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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凛冬之湖第一百二十三章 痴于花者,默然随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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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晨迦看着车窗,眼神此时冷漠的像原野间的冰霜,黑瞳深处隐隐透着痛苦与浓郁的恨意,完全不似以往静好如花的清丽模样。

    窗帘完全掀开,一个模样寻常的书生神情温和看着她,点头致意,陆晨迦微微一怔,然后在书生身后看到了宁缺和莫山山的身鼻。

    她猜到了那名书生的身份,沉默片刻后轻吸一口气,认真恭谨行了一礼,然后不再与马车里的人们多说什么,双脚轻踢马腹,让如临大敌紧张万分的雪马座骑不再与大黑马对峙,继续向着荒原深处驶去。

    “她这是去哪里呢?一个姑娘家,孤伶伶地在这片大荒原里走,还真是危险。她的身份尊贵,在中原无人敢惹,但这里可是荒原。且不说可能遇见危险的暴风雪,便是遇见荒人也会出大问题,荒人对佛道两宗可没有什么好感。”

    宁缺看着窗外渐渐远去的雪马,叹息着满怀忧虑说道。

    车厢里一片安静,没有人回应他的感慨。

    他微感诧异,然后发现大师兄和山山都用一和很复杂的目光望着自己。

    “怎么了?”

    大师兄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山山沉默片刻后说道:“我发现叶红鱼说的对,你确实很无耻。”

    宁缺大怒,问道:“我哪里无耻了?”

    山山低着头轻声说道:“晨迦她冒险单骑入荒原去寻自己的未婚夫,而不愿意与你我朝面,明显是因为她知道了隆庆皇子被你重伤将死的消息。你心知肚明这都是你惹出来的事情,何必还在这里虚伪地感慨担心。”

    宁缺有些尴尬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来掩饰自只的无耻,千是干脆闭上了嘴他op

    便在这时,车厢外再次响起匆匆蹄声。

    掀开窗帘一看,竟是花痴陆晨迦去而复返。

    陆晨迦看着窗畔的宁缺,压抑住心头的情绪,声音微哑问道:“你们见过他吗?”

    宁缺看着马背上的少女,沉默片刻后说道:“那之后就没见过了。”

    陆晨迦没有说他是谁,宁缺也没有说那之后是哪之后,彼此心知肚明一如果真的说的太过明确,或许那股隐藏在彼此间的幽怨恨意便会爆发成真正的战斗。

    陆晨迦盯着他的脸……沉默了很长时间,忽然抬起袖子拭了下嘴唇,然后手垂到腿畔,遮住袖上的那点血清,声音淡漠问道:“烦请你告诉我他可能去了何处?”

    雪崖之上,宁缺一箭射穿隆庆皇子胸腹,其后一连串变故发生,如今叶红鱼职然已经与神殿护教骑兵会合……这个消息自然也在荒原上传播开去。神殿震怒难言……但最关键的却是,没有人知道隆庆皇子现在究竟是生是死。

    最关心隆庆皇子生死的人,当然是他的未婚妻,所以陆晨迦不顾曲妮玛棒姑姑以及神殿众人的反对和拦阻,强行骑着雪马便往荒原深处闯来。

    宁缺平静地回视花痴冷漠的目楚,他的心里没有什么负疚之意,正所谓理直所以气壮……根本不在意对方目光里的无究恨意与杀机,说道:“当日我离他太远,所以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这些事情你应该问叶红鱼。”

    听到他的回答,才其是听着他声音里的平静,陆晨迦微垂眼帘,然后沉默一提马缰继续向荒原深处行去……马一人的身影显得格外落宾而悲伤。

    在比天弃山北麓最北的山坳间,厚雪掩盖着天地间的一切,半掩着一个简陋的皮制帐蓬,除了荒人,没有人能在这么寒冷的地方生存下去。

    帐蓬里住着对荒人父子,他们属于荒人最后南迁的一个部落,刚刚完成冬礼,准备回到部落聚居地……但在回家之前,他们首先要解决掉帐蓬里的一个麻烦。

    那个麻烦是名年轻的中原男人。

    年轻人的衣衫极为破烂,但明黄色的衣物碎缕看着便知道很名贵,想来身份定然不凡,只不过他现在的模样太过凄惨,胸腹间那个凄惨的大箭创因为天寒的缘故没有化脓也没有生虫,却被冻成了胜肉似的事物,看上去异常恐悄。

    荒人父子是在山坳里的厚雪堆里发现他的,虽然对方明显是中原人,但这对父子按照荒人行猎时的传统,依然把他拖回了自己的帐蓬加以救治。

    然而那个,年轻人被救醒之后,却依然像是死人一般,瞪着大大的眼睛盯着帐蓬顶的油毡,无论荒人父亲问什么,他都不肯开口说话。

    荒人父子也懒得理会他,继续每日进出雪山,寻找那些观觅痕迹的小野兽,努力完成冬礼所需要的狩猎任务,拖着沉重疲惫身躯回到帐蓬时,随意喂那今年轻人产碗肉汤,也没有再做更多的事情。

    不知道是被昊天眷顾,还是体内有某和奇怪的生机来源,那名年轻人没有就此死去,只是变得异常瘦削,眼窝深陷,骨头突出,过往那张美丽仿如不似凡人的神子容颜,渐渐向着丑陋阴恻的路子堕落沉沦。

    某一日那名年轻人终于坐了起来,他剧烈而痛苦地喘息着,抚着依然留着一道恐怖伤洞的胸腹,趁着荒人父子没有注意,抽出帐蓬角落里的一把猎刀,狠狠地砍向那名强壮的荒人父亲。

    荒人父亲完全没有料到自己救回来的年轻人竟然会偷袭自己,猎刀袭身之时,只来得及侧了侧身。

    好在那名年轻中原人受了如此重的伤,疲惫虚弱到了极点,便是拿起那把猎刀都已经非常困难,哪有丝毫力量,加上荒人肌肤坚硬如铁,刀锋只在荒人肩头划出了一道极浅的白口子。

    啪的一声脆响,将将满十二岁的荒人小男孩沉着脸把那名中原年轻人击倒在地,然后大声骂了起来,只是荒人小男孩的声音清稚明亮,中原语发音比父亲更为生硬,骂声就像冰柱碎裂一般清脆,倒也听不出太多污秽的感觉。

    那名中原年轻人则是根本没有听荒人小男孩在骂些什么,他倒在地上,剧烈痛苦地咳嗽,看着自己不停颤抖的双手,眼眸黯淡的像随时可能熄灭的烛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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