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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7章 角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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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其威尔河缓缓流淌,两岸杀声震天,依旧阻隔不断涓涓河水,草木微黄,沾染了秋天的颜色,桦木纷飞,林中落满厚厚的树叶,金色的秋季,风景优美。这个时节,收获之后,领着恋人的手浏览风景,该是多么美好。可惜,美丽的风景无人欣赏,大家都在忙着厮杀。拜思尔统领近万精锐骑兵,对卡其威尔河势在必得,贵族的荣耀,也绝对不允许他后撤一步。往前一步,就可以越过卡其威尔河,威逼美苏达城。若是能吞下美苏达城,就是伟大的胜利,在东方人组建的基辅西方防线上,打上一颗钉子,就可以让这条钢铁防线变得漏洞百出。拜思尔有着自己的骄傲,当初秋苏明丛林一战,兵败后撤,充满了不甘,这一次就要证明自己。左翼已经撕开一道口子,已经越过石桥的日耳曼骑兵就像闻到血腥味儿的老猫,争前恐后的顺着口子往里突,拜思尔神情兴奋,杜隆源阴沉着脸,脑海中闪现过无数个念头,他不断给自己打着气,一定有办法的,一定能顶住日耳曼人的进攻的。

    片刻之后,左翼已经被日耳曼骑兵撕成了两半,那道口子越来越大,成了一条宽阔的走廊,定**士兵以盾牌防护长枪兵在后,不断向缺口处挤压,可哪里是日耳曼骑兵的对手。日耳曼人不顾伤亡,只求快冲垮阵型,一个人倒下,后边的立刻补上来。杜隆源伸手抹了一把脸,满是血污,咧开嘴,露出狰狞的笑容,“罗冲,把我们的骑兵都集中起来,配合左翼冲击那些日耳曼骑兵,不管付出多少代价,一定要把缺口堵住。”

    罗冲喘着粗气,声音也变得颤抖,震惊的望着形如疯魔的杜隆源。那上千骑兵可是最后的底牌,有这上千骑兵存在,还有殿后的可能,现在就把这些骑兵派出来,无异于自断后路了,没有了这些骑兵,临时大营几千士卒只能死战卡其威尔河,绝无后退的可能,“不可啊,杜将军,这些骑兵可是我们最后的筹码啊。”

    “还愣着做什么?难道杜某人的话还不够明白么?把他们派上来吧,此时局面,唯有破釜沉舟,才可能有一线生机,任由日耳曼人冲垮左翼,我们就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快去吧,再敢耽搁,就别怪杜某人不讲情面了”厮杀半天,杜隆源全身散着一股嗜血戾气,罗冲等人是怎么想的,杜隆源心知肚明。说到底,这些人还是没有做好死战不退的打算,还存着靠骑兵后撤的心思,哼哼,现在就先把这些人的后路断掉,这种时候了,还玩那么多小心思,纯属是找死。看到杜隆源猩红的双眼,罗冲心神一凛,再不敢多言。

    片刻之后,准备多时的上前古镇骑兵在一名魁梧大汉的带领下朝着左翼冲去,此时左翼已经被日耳曼人打个对穿,步兵阵型要抵挡正面之敌,又要面对侧翼切割冲击,根本顾不过来,整个步兵阵型被搞得漏洞百出。古镇骑兵终于到来,迎着那条缺口直接冲了过去,两方骑兵,一方银甲如水,一方黑红遍地,转眼间就碰撞在一起。阵型无法展开,又要顾及两侧骑兵,根本无法结连环马,古镇骑兵只能正面硬撼。正面碰撞,没有半点技巧,勇者胜利,弱者死亡,战马冲撞,响起刺耳的嘶鸣声,一匹战马被撞到脖子,巨大的冲击力下,脖子一歪,庞大的身躯往一边倒去,四肢挣扎,溅起无数泥土,身后的骑兵收不住冲势,马蹄踏上去,就在肚子上踩出碗口大的窟窿。

    战场厮杀,骑兵对垒,一点都不像传说中那般美好,只有惨烈、鲜血、暴戾、碎肉。在旁人眼中,气势磅礴的骑兵对战,对于那些骑兵来说,却是最残酷的战斗。古镇骑兵于龙门沙漠起家,自成立起,便秉承着进如火,退如风的原则,没有军令,站到最后一兵一卒也决不后撤。历经战火锤炼,古镇骑兵的赫赫威名是无数先辈用鲜血换来的,这份荣耀,绝对不能葬送在卡其威尔河。每一个古镇骑兵,都是一名视死如归的勇士,最残酷的战斗面前,蓝盾骑兵和红袍骑兵终于露出一丝破绽。红袍骑士们虽然装备精良,注重荣誉,可他们毕竟没怎么经历过大的战阵,不可避免的产生了动摇,再加上两方骑兵混在一起,缺少配合,蓝盾骑兵以及红袍骑士竟然被逼的往后缩去,可这个时候后边的日耳曼骑兵还在蜂拥往前,再加上两侧定**步卒挤压过来,缺口处的日耳曼骑兵再也冲不起来。骑兵一旦冲不起来,那就成了没了牙的老虎。

    许多蓝盾骑兵也开始慌了,丰富的战场经验告诉他们,这个时候必须后撤才行,一旦被困在缺口处,就会被愤怒的东方人给吞掉,一名千夫长双目一瞪,挥手刺死一名胡乱冲撞的红袍骑士,“别往前冲了,所有人往后退,后边的人调头,还他娘的冲,要把我们送到东方人嘴里去么?”

    连着杀了好几个胡乱冲击阵型的日耳曼骑兵,后方的冲势终于弱下来,而古镇骑兵却毫不客气的咬上来。陷入缺口处的日耳曼骑兵哪还敢多想,调转马头直接往后逃窜。日耳曼人的反应足够迅,即使这样,还是丢下了两百多名骑兵。同样,杜隆源所部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手里的筹码尽数打了出来,就像脱光了衣服,再不可能有什么变化了。眼看着自己的人被打回来,拜思尔气的双眉倒竖,额头上爬满了黑线,狰狞的表情,仿佛要吞食活人一般,“继续冲,东方人连那点骑兵都派了上来,已经没有了退路,杀光他们。”

    “杀光他们”在拜思尔的号召下,日耳曼人重新集聚士气,以锥形阵再次冲击步兵大阵,日耳曼人也学聪明了许多。一些骑兵主动下马但当步兵,还从桦树林砍了一些木头做撞城木,重步兵、盾牌、撞城木,再加上骑兵突击,哪怕定**的盾牌阵防护力极佳,也被冲击的摇摇欲坠。几十个人扛着一根撞城木,每一下都像千钧重锤,半个时辰后,随着越来越多的盾牌兵被撞散,整个前方盾牌阵到处布满了裂痕。到这个时候,杜隆源也只能干瞪眼,毫无办法,他就是有通天之能,也弥补不了实力上的差距。中路盾牌阵倒塌,就像多米诺骨牌,两侧受到影响,失去策应,纷纷被冲垮,决堤至下,防护盾牌阵被一层层剥开,杜隆源气血上涌,扯着嗓子高吼道,“兄弟们,跟这帮狗东西拼了,便是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死战不退,不死不休。死战不退,不死不休”杜隆源身先士卒,鲜血染红,受到他的激励,将士们群情激奋,再无恐惧,生也好,死也罢,生命的最后一刻,也要绽放一点色彩。一个个定**士兵,宛若无情的死士,疯狂的人,都是可怕的。一名普通的长枪兵,勇敢的持着长枪直挺挺的刺向一匹战马脖颈,战马痛苦的悲鸣传入耳中,但骑兵度太快了,惯性之下,战马的身体也撞向那名长枪兵,将他撞得飞退两丈,胸膛坍塌,嘴角不断咳着血。马背上的红袍骑士摔在地上,落得个灰头土脸,转头看向战马,只见心爱的战马不断悲鸣,生命的气息越来越弱。红袍骑士怒了,战马对于骑兵就像亲人朋友,现在却被一名卑微的长枪兵取走性命,从地上爬起来,握紧阔剑,红袍骑士出震天的怒吼,“贱人,我杀了你啊杀了你”

    三两步跑过去,阔剑向下,猛地贯穿了长枪兵的胸膛,鲜血喷涌而出,可是红袍骑士根本没有停手的意思,愤怒已经淹没了理智,阔剑不断往下刺着,直到将长枪兵的胸膛刺成一堆碎肉。残酷的战场上,每一名士兵都是一头嗜血的野兽,没有技巧,没有仁慈,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杀死对方,胳膊断了、耳朵没了,只要活着,就要拼下去。谁都没有后退,直到有一方彻底死干净,古镇骑兵终于结起了连环马,他们绕过混战的人群,目标直指石桥处的日耳曼骑兵大阵。观众猛士,视死如归,赳赳秦风,熊熊烈火,连环马再现,拜思尔的眼皮忍不住跳了跳,交手这么多次,他太清楚连环马的威力了,“不要冲,正面挡住对方,弓箭手准备,把所有箭矢射上去。”

    了解连环马的威力,所以拜思尔聪明的选择了不去对冲,传统的骑兵对冲,只会让连环马挥作用。只要正面挡住这支骑兵,没有了度,慢慢磨,也能把这些东方骑兵给磨死。没有重骑兵在前方开路,光靠连环马,是很难撕开防线的。红袍骑士们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传说中的连环马,虽然拜思尔的命令听上去有些窝囊,可他们没有表示异议,之前的战斗,已经让他们认识到经验有多重要了。连环马度不慢,转眼间便冲了过来,日耳曼人组成紧密的阵型,重骑兵在前,铁枪平伸,砰的一下,两股洪流再次碰撞在一起,铁索连环,犹如狂风,前排的重骑兵被扫倒一片,重骑枪刺过来,也有不少连环马骑兵掉落马下。几名红袍骑士千夫长也露出了骇然之色,这可是最精锐的重骑兵啊,没想到一个照面之下,竟然被对方扫倒一片。

    红袍骑士们还是不太了解古镇骑兵,这些古镇骑兵身穿鱼鳞锁子甲,防护力并不比重骑兵差多少,加上重量轻了许多,所以更加灵活。当初武州城下,古镇骑兵第一次亮相,就以正面对冲,赢了最为精锐的西京骑兵铁浮屠。可以说对冲之下,以古镇骑兵的防护力加上连环铁索的威力,根本不输任何人。拜思尔是吃亏吃出经验来了,如果还是正常的骑兵对冲,估计倒下的更多,限制不了对方的度,整个骑兵主力非得让这股连环马搞乱不可。

    前排重骑兵倒下一片,但效果也非常明显,日耳曼骑兵不往前冲,依旧维持着紧密阵型,连环马冲势受阻,度也降了下来。没有了度,就只能正面厮杀,连环马无法冲到人群之中,锋利的铁索也就失去了作用。而日耳曼骑兵有着绝对的数量优势,拜思尔大手一挥,两千多名日耳曼骑兵从两侧开始包抄,不久之后,就将几百名古镇骑兵围在中间,活动空间越来越小,他们只能撤去铁索,开始各自为战,在大量的日耳曼骑兵绞杀下,古镇骑兵一个个倒下。杜隆源只能眼睁睁看着连环马被困,却毫无办法,到了这个份上,已经不是他能改变得了的。

    久久之后,拜思尔终于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连环马覆灭,对方的步兵大阵被切割的零零散散,再有一个时辰,这股残兵就会被杀的一干二净。自从东征退却以来,从没有如此胜利过。红袍骑士们也放下了高傲的性子,那几百名东方骑兵,还震撼着每个人的心。区区不到一千骑兵,愣是硬生生折损了一千五百多日耳曼骑士,这种胜利实在是太惨烈了。之前还觉得洛泰尔派近万骑兵突袭卡其威尔河有些小题大做,现在看来,完全有必要。同等兵力下,以东方人表现出来的勇猛,根本拿不下卡其威尔河的。

    整条卡其威尔河变成血色洪流,长河之中,裹着无数虚妄的灵魂。拜思尔等待着最后一刻,他太久没有体验到这种胜利的感觉了。呜呜呜突然在东方响起一阵隆隆的声音,那声音在茫茫四野扩散,听上去又是那般熟悉。许多红袍骑士脸上露出狐疑的神情,他们根本不明白生了什么。拜思尔收起了笑容,眉宇间的神情就像化不开的万年寒冰,慢慢的大地开始颤抖,远方一个银光灿灿的身影披着阳光,在地平线冒出,一个,接着是两个,最后变成一条银色洪流。铺天盖地的银甲骑兵,携裹着滔天的气势,在这股洪流面前,一切都像蚂蚁一般脆弱。是东方人最为精锐的古镇骑兵,这次他们是重兵出击,目测上去,骑兵如潮水,人数不在五千之下。

    “撤”久久之后,拜思尔只说出一个字,声音里充满了不甘和愤怒,如果身负神力,他能一拳轰碎一座大山,心中的怒火可以烧掉茫茫桦树林。明明就要胜利了,明明就要剿灭对方残兵了,为什么东方人的骑兵却到了。为什么会这样,东方人有援兵,自己的援兵在哪里。好不容易渡过卡其威尔河,现在又要退回去。

    日耳曼骑兵执行着拜思尔的军令,他们不甘心的后撤着,就连那些高傲自大的红袍骑士也没有半点犹豫,他们都清楚,一旦被对方主力骑兵拿下石桥,那北岸所有人都得覆没。当然,那些陷入缠斗中的骑兵短时间内无法撤下来,但现在能撤出去多少就撤多少,越是耽搁下去,越容易出大问题。兵去救那些陷入缠斗中的人,拜思尔也想这么做,那里可有一千多名蓝盾骑兵呢,都是英勇的多瑙河子弟。可理智告诉拜思尔,绝对不能派兵,只能靠他们自己,这个时候,东方人就希望更多的日耳曼勇士留在北岸呢。千夫长们催促着麾下骑兵,看到有人去捡地上的箭矢,直接上去就是一脚,“赶紧撤,什么都不要管,你这个蠢货,想死在这里么?”

    拜思尔下令果断后撤,不到一刻钟时间里,约有四千日耳曼骑兵纷纷撤到南岸,而这个时候,大量的古镇骑兵已经冲过来。当先一名银甲上将,手持一把银枪,宛如天神一般,长枪一抖,一名日耳曼勇士直接被刺穿。拜思尔有些后怕的吞了吞口水,他认识这个人,此人名叫杨再兴,号称骑兵修罗。在他手中,骑兵就像一群刺客,进退如风,锐不可挡。幸亏撤的够快,否则真要被东方人一口吞掉了。杨再兴紧皱着眉头,看不出半点喜色,在他想来,这是重创日耳曼人的好机会,只要堵住石桥,将大批的日耳曼骑兵困在北岸,就可以全歼这股精锐骑兵,可是没想到,对方指挥官如此聪明,当机立断下令撤退。虽然心有不甘,但杨再兴也没有下令越过石桥,机会错过也就错过了,现在剿灭北岸残兵最重要,总之,能吃下多少就吃多少,“分成六队,两队连环马,一队换重骑抢,其余三队在石桥处集结,防止日耳曼人冲过来救援。”

    五千骑兵,其中三千最为精锐的古镇骑兵,其余最多的是蒙古人,还有一些日耳曼人,在古镇骑兵带领下,这股庞大的骑兵迅化成六队。两队连环马很快集结而成,开始对留在北岸的日耳曼骑兵起冲击。退路被堵,留在北岸的日耳曼骑兵已经慌了,不少蓝盾骑兵和古镇骑兵交过手,他们深知连环马的厉害,所以他们放弃杜隆源所部残兵,想要沿着卡其威尔河向西南方向逃窜,可是刚刚拉开一段距离,就看到前方出现一支骑兵,这支骑兵列着紧密的阵型,人手持着一杆黝黑的重骑抢。轰,有的人脑袋都快炸开了,前边也被堵住了,刚想掉转头回去拼命,一阵箭雨落了下来,箭雨非常密集,连人带马伴着悲惨的嘶鸣,成片的倒下。

    前有阻截,后有追兵,这下子可真是陷入绝境了。逃生无望,一些日耳曼骑兵的凶性被逼了出来,他们收住战马,挥舞着长枪大声怒吼起来,“兄弟们,转过头去,跟东方人拼了,一命换一命,我们不亏。也要让东方人知道,我们不是好惹的,杀杀了他们”

    有人带头,日耳曼残兵开始集结,他们没有对重骑兵起冲击,在他们看来,和重骑兵对冲,是在做无畏的死亡。可是他们没有拜思尔的头脑,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他们集中兵力和连环马展开对冲,才是最愚蠢的选择。连环马看似松散,但铁索连环,阵型拉开,控制的范围更广,杀伤力也更大。骑兵的度迅猛异常,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去思考,顷刻间,两股洪流冲在一起,结果可想而知。日耳曼人想要拼命,真的冲上去后才现,这是多么的可笑。铁索横扫,骑兵刀掠过,战马被挂到,骑兵刀带着寒芒收割生命,一把把骑兵刀太锋利了,明明骑兵对冲,却像收割稻草一样。进入连环马阵中之后,有铁索收割阻拦,根本冲不起来,相反,连环马却能正面突袭。这是一场无悬念的战斗,看似机会对等,实际上是一边倒的屠杀,连环马配合重骑兵,再加上杜隆源率领几百名残兵帮忙,落在卡其威尔河北岸的日耳曼残兵被一点点吞掉,当最后一名日耳曼骑兵倒在地上后,这场震惊神圣罗马帝国的骑兵大战终于落下帷幕。

    拜思尔眼中饱含热泪,那种痛苦撕裂了内心,他跪在河水之中,久久没能站起来。河面漂浮着勇士的尸体,却只能任由随水流而动。秋风扫过,满地萧索,活着的人也在收获的季节里瑟瑟抖。拜思尔明白,卡其威尔河之败,会直接影响到整个伊斯特拉高地争夺战,最有把握的一战,却落得失败而归,对士气的打击是无法估量的。

    卡其威尔河一战,双方集结兵力,围绕着石桥附近,精锐尽出,最终两败俱伤,杜隆源所部几乎全军覆没,拜思尔所部也付出了四千多勇士的性命。看似伤亡对等,可实际上拜思尔失去的更多,杜隆源所部以步兵为主,拜思尔麾下却是清一色的精锐骑士,算起来,绝对是惨败而归了,骑兵与步兵一换一,这买卖赔到姥姥家去了。拜思尔并没有直接退走,而是守住石桥南部,主力与桦树林扎营休整,秋日的微风没有停歇,带来一阵阵苍凉气息,活着的日耳曼人三三两两靠在一起,脸上充满了落寞与恐惧。连环马带来的杀伤力太过震撼了,这就是一群杀戮生灵的魔鬼,在北岸,那些想要拼命的兄弟,竟然连搏命的机会都没有,如果再次碰上,又该如何对付这支骑兵呢?重骑在前,步兵防护,连环纵横切割,轻骑兵迂回攒射,东方骑兵一直沿用这种套路,可明知道对方怎么做,就是挡不住。实力,有时候能压倒一切。拜思尔曾经建议多尔勒也训练出一支连环马,可折腾了许久根本不得其法,训练中死伤不少人,更要命的是东方骑兵用的锁子甲以及战马盔甲也打造不出来,南部铁匠家族专门派人研究过,虽然也能防止同样效果的盔甲,可重量增加不少不说,光庞大的耗费也不是神圣帝国能够扛得住的。不过从这点,也可以看出东方帝国底蕴有多厚,能养那么多精锐骑兵,以神圣帝国的家底,能养五千人也就顶天了。

    日落之后,洛泰尔领着主力终于抵达卡其威尔河附近,闻听河北岸的战况后,军中陷入了沉默。这次,洛泰尔并没有怪拜思尔,此战并非拜思尔指挥失误,实在是对方援兵来的太快。如果真要怪的话,那也是他洛泰尔的责任,如果主力大军能够快逼近卡其威尔河的话,或许胜利的就是己方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很多时候也要看气运如何的,拍拍拜思尔的肩膀,洛泰尔出声宽慰道,“拜思尔大人不必自责,胜败乃兵家常事,任何人也无法做到战无不胜。更何况,我们也不是毫无所得,至少知道了对方主力骑兵的位置。如今东方骑兵大部分集中在卡其威尔河附近,那普斯克以及维尔纽斯一线骑兵力量一定非常薄弱,我们趁机攻打普斯克城的话,东方人未必能挡住我们。”

    洛泰尔这辈子起起落落,经历的大风大浪不知凡几,一次兵败根本算不得什么。只是稍稍惋惜一下,便迅恢复冷静,神圣帝国要夺取伊斯特拉高地,最大的拦路虎就是普斯克城以及维尔纽斯城,拿不下这两座城池,就别想染指基辅城。普斯克城与美苏达城相距百里,若是时间拿捏得准,突袭普斯克城也不是没有可能。洛泰尔的话,同样让苏格斯等人眼前一亮,虽然不爽洛泰尔的为人,但对洛泰尔的睿智,苏格斯还是非常钦佩的,也只有这条老狐狸,才能迅于混乱的局面中找到最有价值的地方。夺取普斯克城,就可以死死的钳制住东面的美苏达城以及维尔纽斯城,美苏达城和维尔纽斯城南北相距过百里,骑兵可以迅通过,对基辅城外围形成袭扰,这可是名副其实的战略要地。

    拜思尔收拾好心情,一想到死在北岸的日耳曼勇士,他就有种怒气在燃烧,“陛下,突袭普斯克城的任务交给我吧,让臣戴罪立功,臣保证,一定在规定时间内拿下普斯克城。”

    洛泰尔若有所思的看着拜思尔,其实洛泰尔心中早有人选,他觉得苏格斯是最佳人选,苏格斯作战悍勇,虽然少了些灵活智慧,但他那种直接的打法,突袭普斯克城最为合适。可是现在拜思尔亲自请缨,就不得不考虑一下了,洛泰尔还未答应下来,旁边一名红袍男子已经站出来反对道,“拜思尔大人刚刚领兵恶战一场,想必也疲惫得很,不如突袭普斯克城的事情交给我们吧。陛下,自从来到伊斯特拉高地,教会骑士团寸功未力,还望陛下成全。”

    红袍男子名叫约尔科伦,乃是霍亨索伦大教堂的红衣主教,教会骑士团最强大的战士,被教皇格列高列七世封为圣堂骑士长,统领红袍骑士团。约尔科伦口上说的头头是道,但苏格斯以及拜思尔等人全都露出一丝厌恶之色,这个约尔科伦真的太目中无人了,真以为教会想怎样就怎样了。拜思尔这个当事人还没表达不满,苏格斯已经铁青着脸冷笑道,“啧啧,骑士长大人何等尊贵,乃是教皇陛下的左膀右臂,那些脏活累活,想必不用麻烦骑士长大人了。”

    苏格斯以及柏腾恩等人进攻霍亨索伦的时候,没少受教会的气,哪会给约尔科伦好脸色看。苏格斯一番话,软中带刺,一口一个骑士长,一口一个教皇陛下,这话落到洛泰尔耳朵里,就像吃了苍蝇一样。神圣帝国乃至东罗马帝国,全都充斥着教会势力,教会不光有自己的骑士团,帝国自己骑士团也掺杂着教会的人,历代神圣帝国掌权者,最大的愿望就是干掉教会,将教会影响力赶离权力中枢,只不过从没有实现过罢了。从这方面,洛泰尔还是有些羡慕东方人的,东方人正好碰上了千仓百孔的基普罗斯,直接趁机把教会踩在了脚下。明知道苏格斯是在挑拨,但洛泰尔乐得被利用,他也不想约尔科伦去普斯克城,打压教会实力,是帝国贵族一致的想法,虽然眼下打压不了,但也不能给教会送功劳啊,咳嗽两声,洛泰尔抚着大胡子,露出和善的笑容,“虽然卡其威尔河战事基本结束,但东方骑兵就在北边不远处,如果生大规模接触的话,还得倚仗红袍骑士团的帮忙,所以,还请约尔科伦留下比较好。至于普斯克城,就交给拜思尔大人去吧,拜思尔乃是勇敢的日耳曼臣民,他一定会不辱使命,夺取普斯克城的。”

    洛泰尔一席话说的非常圆满,找不到半点问题,偏偏话里明着暗着在骂人。苏格斯暗道一声老狐狸,脸上却露出明显的坏笑,拜思尔也一脸古怪的看了看约尔科伦。感受着周遭揶揄的目光,约尔科伦心里已经骂翻天了,偏偏什么都说不得。拜思尔是一名勇敢的日耳曼人,这一点傻子都清楚,洛泰尔还一本正经的说出来,这不是浪费口舌,满嘴废话么?可是洛泰尔是谁,是出了名的萨克森老狐狸,他会平白无故说废话?那是拐着弯骂他约尔科伦吃里扒外呢,身为日耳曼子民,却替教皇死心塌地的卖命。如果不是碍于风度,约尔科伦真想拂袖离去,在洛泰尔面前,自己就像小丑一样。拜思尔却不会理会约尔科伦,时机恰当的出声道,“谢陛下厚爱,臣顶不辱使命,一举拿下普斯克城。”

    约尔科伦被恶心的够呛,接下来众人商量了什么,他一点没听进去,议事一结束,便匆匆逃也似的离开。苏格里和拜思尔也是一对仇敌,但针对教会的时候,还是齐心协力的,这些年教会方面越来越过分了,手伸的越来越长,如果不加制衡,恐怕神圣帝国早晚成为教会的附庸。

    拜思尔立功心切,领了任务后,匆匆点起兵马,趁着夜色往西而去,沿着卡其威尔河,以骑兵的度,三个时辰后便走出了卡其威尔河流域。黎明的曙光穿透云雾,天色放亮,拜思尔命令麾下士卒停下脚步,于西面最大的山林中隐藏起来。而此时的卡其威尔河流域依旧静悄悄的,为了拖住杨再兴的主力骑兵,洛泰尔集结重兵于南岸,做出要重新渡河的架势。杨再兴也深怕日耳曼人重新扑上来,所以命令各部严阵以待,斥候来回穿梭,频繁递送军报,可是等了半天,日耳曼人依旧没有半点进攻的迹象。杨再兴深知洛泰尔的为人,本能的觉得有些不对劲儿,杜隆源经过一天的休养,身体好了许多,也陪着雨小晨研究起目前的情况,“杨将军,看日耳曼人的架势,是要拖着我们啊,恐怕他们真正的意图未必是美苏达城,按照日耳曼骑兵惯用突袭的手法,会不会是要对普斯克城或者维尔纽斯城动手?”

    杨再兴早有这种考虑,这种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手法,自己以前也没少用,如果真是如此,他倒不会太担心。因为殿下早对这种情况做出了应对,如果日耳曼人真的动这两座城池,最后肯定讨不到半点好处,“目前还不用太过担心,萧妃亲自坐镇普斯克城,耶律将军率骑兵游弋于维尔纽斯和普斯克城之间,日耳曼人讨不到好处。我们现在要防备的是西南方向,派出斥候队西南方向河岸严加搜索,防止日耳曼骑兵绕过来偷袭我们。”

    麾下骑兵虽然勇猛善战,可面对两面夹击,绝对讨不到好,杨再兴不是那种盲目自大之人,他的目标就是执行基辅城制定的战略,维稳整条基辅防线,而不是追求跟敌军厮杀。当然,谨慎起见,杨再兴还是派了几名亲卫,往普斯克城送了一封信。两日后,这封信就落到萧芷韵手中,看到信中内容,她微微一笑,神色淡然,杨再兴只是怀疑,但萧芷韵却敢断言,日耳曼人肯定是冲着普斯克城来的。洛泰尔那条老狐狸,诡计多端,但对战场形势的判断还是有所欠缺。有时候一城一地,未必就是优势,很有可能成为包袱。

    关注卡其威尔河战况的人有很多,在北边叶琳堡方向,法云纳也一直留意着这边的动静。当日耳曼骑兵兵败的消息传来后,法云纳嘴角上翘,暗骂一声老狐狸。幸亏没有上洛泰尔的恶当,否则遭殃的就是飞鸟骑士团了。随着时局展,法云纳越觉得自己按兵不动很明智,卡西莫图等丹麦贵族也有些庆幸,“亲王殿下,幸亏你深谋远虑,否则这次吃亏的就是咱们了。红袍骑士团和蓝盾骑士团一起行动,竟然栽了大跟头。”

    “本王早就说过,千万别小看了东方人,他们能远道而来,吞下基普罗斯,实力肯定远我们的想象”法云纳一直坚持自己的判断,东方人轻易不要往死里得罪,占便宜没问题,但结死仇,绝对是愚蠢的选择,“洛泰尔现在陈兵不动,估计又在耍心机。咱们啊,就老老实实看戏,只要罗格达丘陵的东方兵马不动弹,咱们就好好待在叶琳堡。”

    卡西莫图等人忙不迭点头,交口称赞。总之,丹麦人窝在叶琳堡附近过着逍遥日子,别处气氛紧张,他们却忙着欣赏秋天风景。罗格达丘陵处,上万联军一直死盯着叶琳堡方向,负责罗格达防务的不是别人,正是被打成伙夫的曹源。罗格达丘陵,可是关系到以后的身家性命呢,曹源再也不想回去扛行军锅了,自从来到罗格达,他恨不得睡觉都睁着眼。等待的日子很难熬,有时候曹源甚至希望丹麦人过来进攻一番,至少也能搞清楚丹麦人的意图。

    “曹将军,刚刚传来消息,丹麦人前沿军营后撤三十里,叶琳堡附近的丹麦骑兵跑到北边收粮食去了”斥候兵的话刚说完,曹源丢了手中千里镜,瞪着眼骂道,“这他娘的叫什么事儿,老子窝在罗格达吃土,那帮子狗东西却悠哉悠哉的抢粮食,要不是殿下严令不能主动招惹是非,老子非领人戳他们腰眼子不可。”

    副将心中一慌,赶紧上前劝道,“曹将军还请息怒,将军莫要忘了,你可还在殿下那挂着名呢,此战当以稳妥为好,万一出点事儿,殿下估计得让你掏粪坑去。”

    曹源那张脸直接黑了,瞪着自己的副将,“你到底会不会说人话,你当本将是傻子不成?就由着丹麦人折腾吧,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报仇,哎,早知道跟着王妃去普斯克城了,至少能看到日耳曼人的影子,窝在罗格达,只能看着丹麦人越退越远。”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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