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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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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淑兰心猛的一抽,而边上的李云英几乎要喊将起来。

    “给我闭嘴!”老头指着李云英,凶狠地说着,“你敢喊一个字,我就叫你有来无回!”

    李云英赶紧捂住嘴巴,泪眼婆娑,显然是被这老头的话给吓到了。

    徐淑兰看着边上的李云英想哭不敢哭出声,发抖抽泣的样子,心中闪过一丝不快。扭头看着老头,问他:“项嘉勋,你想干嘛?”

    项嘉勋听见徐淑兰喝破自己名字,先是一愣,然后脸上竟然有了一丝笑意。

    他缓缓地戴上了墨镜,坐到了徐淑兰前排的位置。说道:“你们俩来,很多事,我是要给个解释。但时辰有限,镜花水月终归有复归平静的那一刻。道不明就道不明吧。但石子落水,涟漪一起,波及开来,终有一刻,都是要沾到水的。早也好,晚也好,造化起,你我,都会困在这因果里。所以,莫惊慌,放宽心,坐好看着。临过了,你就会明白了。”

    徐淑兰听完项嘉勋的话,拿胳膊捅了捅李云英,小声说让她别哭了。李云英点点头,努力止住哭泣。

    项嘉勋回头看着她俩,忽然笑着说:“没啥好害怕的,这是在梦里。你们俩现在只是暂借了昨天和我一起,同车出了事故的那两个女人的身体形貌来看场戏罢了,魂还是你们自己的。你看,你们不是彼此相认识都知道是谁么。”

    “那我们现在是灵魂出窍了?”李云英抹了把泪,略带悲戚地问道。

    项嘉勋又笑了,摆摆手:“谈不上。哪有那么容易就灵魂出窍的。我无非是借了你们的一点神识,让你们俩做个相同的梦,想告诉你们昨天清晨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和淑兰都年过半百,退休家庭妇女一个。要能力没能力,要学历没学历。你干嘛偏偏缠着我俩不放啊。”李云英忿忿不平地说道。

    “还是那句话,相逢即是有缘么。我也不过是个普通的糟老头子,摊上这事,我也没处说理去。看着你们为了栗萍那么操心,你们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吧。”

    “那也得看我俩有几斤几两,有没有这么大的能耐。你大人有大量,高抬贵手放过我和淑兰吧。”

    项嘉勋听了呵呵冷笑几声,这才缓缓说道:“放心吧,除了你们俩,我看诸筱也是不错的。是个好苗子。”

    “你有什么事情冲我来,别惹我儿子。”徐淑兰一改沉默,语气冰冷一口回绝。

    项嘉勋也不生气,长叹一口气:“该来的总归要来的,命中有的,躲是躲不过去的。”

    徐淑兰正想开口再辩解,突然项嘉勋抬头往窗外一看,神情严肃,低声吩咐说:“好了,他来了!这个人可不是个善茬。你们俩入梦之前,我和他在这个轮回里斗了不下数十次,挫磨他的神识,想让他耗尽寂灭在这个幻境轮回里。只可惜次次功亏一篑,现在我**已死,再维持这幻境恐怕先耗灭殆尽的就是我了。停尸间里,我用厌术吓出你们俩每人一魄,再移我一魂入身,以你们血脉养我神识。正因为如此,我才能在梦中召你们前来。现在幻境即破,再灭此物,必须有人助我。你们答应也好,拒绝也罢,逃你们是逃不掉的。大战在即,你们俩就先安生看戏。我保你们不伤一丝一毫。”

    话音刚落,司机就上了车。他看了看坐在乘客位上的徐淑兰,李云英,和项嘉勋,然后面无表情地坐到驾驶座。关上车门,发动汽车,缓缓加速驶离了停车场。

    通勤车上了山道,往羊坝头车站开去。

    “哎,师傅。这车不是往市里开的么?怎么往反方向开了。”李云英忽然起身问司机。她自己问完,略带疑惑的弯着头,就好像这句话不是她主动想问,而是迫不得已被什么东西给硬逼问出来的。

    “羊坝头是董事长昨天亲自安排的,最为公交线的最后一站。”司机开着车,头也不回地答道。

    众人不语,车开到了羊坝头车站。到站后,司机开门,熄火。说了句:“五分钟后发车开往市区。”就下车抽烟去了。

    “董事长也是奇怪,穷乡僻壤地,大清早哪有人坐车呀。这不耽误我时间么!”李云英不满地嚷嚷道,可表情看着却是一脸惊愕,仿佛这话不是她嘴里说出来的一样。

    “就是啊。清晨那么冷,车里冷气也不给开开。”徐淑兰也不满地抱怨了句。嘴上如此,心里却是一惊,转瞬间又明白过来,现在身子不是自己的,说出来的也不是自己想说的,照这么想下去,看来是在重复这身体真正主人的原话。

    项嘉勋却是背着脸,摘了墨镜,一声不吭。

    徐淑兰百无聊赖地坐着干等着,无意间往窗外瞥了一眼,就看见从半山腰下来的稻田中麦秆胡乱晃动,悉悉索索似乎有什么东西正从下面一路过来。

    末了,忽然从田埂处窜出一条浑身黝黑发亮的土狗,嘴上还衔了一个铁盒子。飞快地朝司机跑过来。

    “这不是,”李云英欣喜地想要站立起来,项嘉勋此刻却猛的一回头,用黝黑的眼眶死死地盯着李云英看,一副让她收声闭嘴的意思。

    李云英赶紧低下头去,装作漠不吭声,大气不出。

    此时司机蹲下身,从狗嘴里拿到铁盒,打开看了看,闻了闻,就放进了自己的衣服口袋。黑狗知趣地转身跑回,窜进田里没了踪迹。

    司机用脚踩灭了烟头,回到车上,发动了汽车,转个方向,往市区开去。

    路过安养院之后,徐淑兰虽然面不改色,心却拧的紧紧地。估计没错的话,要不了多久,就到了当时通勤车出事故的事发地了。

    正在这时,项嘉勋站起了身,几步走到了驾驶座边上,似乎要询问司机什么。

    徐淑兰看到他的右手里好像藏着什么东西,但项嘉勋握的很紧,看不出形状来。

    “司机同志,你看到市区大概还要多久?”项嘉勋和颜悦色地问道。

    “大概,”话音未落,只见项嘉勋用左手猛地抓住司机头发往后一拉,右手“刷”的一声,弹簧刀出鞘,干净利落地一刀扎进脖子动脉处,划开一道口子,把刀拔了出来。

    立刻,鲜血如同喷泉一般激射而出,前挡风玻璃和副驾驶座上落满鲜红一片。

    “啊!!!!!!”李云英按耐不住,惊声尖叫了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司机被杀,车子失去控制,一刹那间就撞破山道护栏,眼看就要翻车滚落山崖。

    在徐淑兰的眼里,这一刻仿佛被定格一样,司机歇歪着身体,气息奄奄。项嘉勋一手拉住栏杆,一手往司机口袋里伸去。李云英一脸惊恐,整个人飞了出去,头就快要撞到车顶。

    一个呼吸,一切又如常动了起来,车子一个跟头翻下山崖,车里的四人除了系了安全带的司机,剩余三人都被抛出整个人砸落到车顶,紧接着又随着翻滚的车厢被抛回座位。

    徐淑兰失了重心,头狠狠地撞到了扶栏上,重重一击,一声闷哼,两眼一翻,晕了过去。只听见“哗啦”一声,撞破玻璃,整个人被抛出车外。

    薄雾散开,趴在地上的徐淑兰才悠悠转醒,坠落的通勤车就在身边的不远处。四轮朝天,车厢被挤压成了一个“凸”字型,车内悄无声息。徐淑兰怕车爆炸,努力地从地上站立起来。还没立直,身体一歪,左脚已经摔瘸了。当她把视线从车上移开,一个转身,看到了难以置信的奇景。

    就离她的不远处开始,满坑满谷的通勤车,翻坠的姿态各异。密密麻麻就好像一群已经死了,四脚朝天的蚱蜢。

    但活人,好像只剩她一个。

    正在犹疑惊恐间,徐淑兰听到了铁棒拖地的声音。

    一回头,司机不知什么时候从车里钻了出来。颈椎骨很明显的已经折断了,整个脑袋垂落下来,几乎和肩等高。就靠着一张皮撑着才没掉下来。更恐怖的是那眼睛,眼珠左右不对称地在眼眶里打转。司机看着徐淑兰咧嘴笑着,嘴角撑起的弧度几乎不是正常人所能做到的。肌腱断裂的双脚走着扭曲的内八字,拖着一根断裂的铁扶栏,一步,一步,朝着徐淑兰走来。

    徐淑兰弯下腰,扶着瘸脚,想和司机拉开距离。没想到一个重心不稳,整个人摔倒在地上。根本没有给自己考虑的时间,徐淑兰双手挪移,一步一步向前爬去。司机仿佛看到猎物就要入口,从喉咙里传来桀桀怪笑,迅速扭曲着向徐淑兰走来。

    还没爬出几步,徐淑兰就感觉身体一沉,右脚小腿突然感觉有异物穿过,紧接着被撕裂的痛感光速传至大脑,徐淑兰忍耐不住,痛彻心扉地惊声尖叫起来。

    “桀桀桀桀。”司机的怪笑声传遍山谷,他看着徐淑兰痛不欲生的模样,似乎感到了莫大的满足。用手,不停地将插进徐淑兰小腿中的铁棒左右扭动着。

    徐淑兰浑身颤抖,连话都说不清了,断断续续地:“求,求,求求你,放过我吧。求,求求你。”

    司机依旧怪笑着,一下拔出插进徐淑兰小腿中的铁扶栏,慢慢地举平靠近脸,伸出舌头品尝着末端残留的鲜血和肉沫。眯起了双眼,如同吃到了最美味的鱼子酱一般,兴奋地浑身颤抖,小便失禁。

    徐淑兰抽泣着,求生的本能驱使她拖动着残废的双腿,用手一步,一步往前爬着。

    可这多半米,一米又有什么用呢。只听着身后脚步声沙沙响起,都还没敢回头看,铁扶栏就一股脑地捅进了大腿中!

    “啊!!!!!!”高亢的尖叫声回荡在雾气弥漫的山谷间,这雾,仿佛就好像大幕徐徐落幕,一切的生灵都将在幕后被血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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