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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章 青衫少年背長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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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魚肉切,林夕站了起來,將魚頭切掉,雪白的骨架放入依舊還滾燙著的瓦罐水燜著。

    此時細雨已經有些停歇,江上變得加清明,林夕轉頭看著有些遺憾的張二爺微微一笑道︰“上岸之後,和先生再喝一杯也不遲。”

    張二爺點了點頭,笑道︰“好。”

    江岸兩側的蘆葦蕩漸漸稀少,江面陡然變得加開闊起來,兩邊江岸,隱隱約約可見許多大大小小,被江水磨圓了的石頭,水參差不齊。

    已至張二爺所說的淺灘。

    張二爺的臉上驟然現出些驕傲的神色,他的身子也加挺直了一些,他和林夕身下的小舟依舊極其平穩,連置于船頭的大瓦罐的水都沒有晃出一分,但整條小舟的速,卻是陡然加快。

    前方舟上那名身穿黑色簑衣的男子轉過了頭,林夕和張二爺已然可以看清他的面目。

    這是一名身姿異常挺拔的年人,即便是坐著,給人的感覺也像是一桿挺直的標槍,他的面目沒有什麼出奇之處,但是顯得特別的森冷,尤其因為被細雨潤了一層水光,看上去簡直就像兵刃刃面的反光。

    林夕的眉頭頓時皺了起來。

    因為這一轉頭之間,這名身穿黑色簑衣的男子根本沒有絲毫驚慌的神色,反而是有一絲冷嘲的意味從他森冷的眉宇之間浮現出來。

    “好快的船。”

    這名男子突然出了贊嘆︰“想必閣下便是這江上大名鼎鼎的張龍王。”

    听到這名男子略帶冷嘲的贊嘆,張二爺的眉頭也是深深的蹙了起來,他的目光卻是落了林夕背著的兩個木箱上。

    “林大人,你身上這兩個木箱之是什麼?”

    他低聲對著林夕說道︰“對方這麼有把握…恐怕要他的身上留下些印記,才能不令其跑掉。”

    林夕點了點頭,沒有回答,卻是低聲反問道︰“先生先前江,卻聞得到樓上鐵頭狗魚的魚肉氣味,想必先生的鼻子比一般人要靈敏許多?”

    張二爺臉色一寬,微笑道︰“看來大人明白我的意思,很有把握。”

    林夕道︰“力一試。”

    此時前方小船上,沒有得到張二爺回應的黑色簑衣男子看著林夕和張二爺,認真的說道︰“再見。”

    隨著這兩個字出口,這名黑色簑衣男子揮了揮手,一面青色大旗他的手張了開來。

    青色大旗的旗面上有微紅色的桑葉紋,他的揮手之間,這面大旗被抖得筆直,兜住了江風,獵獵作響,變成了一面風帆。

    原本兩葉扁舟已經不斷接近,然而他的單手不斷微震之下,兩葉扁舟之間的距離卻是不斷的拉開。

    黑色的小船疾行于開闊的江面,似乎隨時都要這濃厚的夜色徹底隱去。

    林夕無聲無息的套上了兩節淡金色的指套,解下了身上背著的兩個木箱。

    他打開了大木箱,左手熟練無比的握住了微黃色的弓身,將這柄長弓從箱取了出來。

    “神梨!”

    一眼看清微黃色老藤木般的弓身,看清翠綠色充滿生氣的弓弦,張二爺的精神又是一震,輕聲贊嘆道︰“好弓。”

    林夕微微點頭,右手手指接觸到小木箱上時,卻是微微的頓了一頓。

    他有些略微的不舍。

    因為這四支箭矢對于青鸞學院的一些講師來說可能不算什麼,但對于世間普通的修行者而言都很寶貴,這種夜色江面上,射出去之後便很難收得回來。

    他同時心也有些計算。

    因為現他獨特的能力還沒有恢復,並沒有再來一次的機會,而對方明顯也是一名修行者,明顯就是看出張二爺重病未愈,無法持久,才那麼有把握的和他們說再見,而且進入青鸞兵殿之後,林夕就已然知道,幡、旗類魂兵,本來就是針對飛劍和箭矢而生,所以他必須想清楚如何做,才能施射。

    但他畢竟是佟韋的親傳弟子,雖然並沒有和邊凌涵一樣天賦風行者的潛質,走的卻是風行者的路。

    所以只是一個呼吸之間,他便已經考慮好了,心恢復了絕對的平靜,打開了這個小木箱。

    江上微雨已然全停,烏雲略微消散,卻是微微的透出了些月光。

    前方快要隱于黑暗的冷峻簑衣男子早就看到林夕身上背著兩個木箱,此時也一直注意這名青衫少年和病龍王的一舉一動。

    他看到林夕解下了身上的兩個箱子。

    看到林夕的手出現了一具長弓,他的目光不由得微凜,身上的肌膚有些微微的戰栗。

    這種感覺,和他軍與敵軍交戰之時,被對方強大箭手的目光鎖定時差不多。

    這麼說,這名年輕到如此程的任提捕,不僅是名不懼近身絞殺,見過鮮血的修行者,而且還是一名強大的箭手。

    驀的,他的心神微松。

    因為就此時,林夕朝著他舉了舉弓,但似乎因著舟行太快,夜色太黑,距離又遙遠,自覺難以射,卻是頹然的垂下了手的長弓。

    然而就他這心神微松之間,林夕手的長弓本以垂下,卻是又瞬間舉了起來。

    林夕的雙手極其穩定。

    持弓、引弦、控羽,一氣呵成,如江流水般自然。

    神梨長弓的翠綠色弓弦瞬間變得如同一道滿圓,通體泛著烏沉寒光的黑金破甲箭急不可耐般脫出,化成了江面上一道淒厲的嘶鳴,撕裂了平靜的夜空。

    黑色簑衣男子已然站立船尾,面對這道淒厲的嘶鳴,他的臉色瞬間變得冰寒,嘩啦一聲,手青色大旗如瀑布倒卷,將如黑色閃電般直擊他胸口的箭矢卷入其。

    “嗤啦”一聲裂響,于他身前異常刺耳。

    “破甲箭!”

    黑色簑衣男子一聲冷厲低喝,落于他青色大旗的黑色箭矢竟似蛟龍一般,控制不住,一截箭尖已然刺破了青色旗面透出,但他出冷厲低喝之時卻依舊沒有絲毫的驚慌,一股沛然大力由他的雙臂間振出,電射向他胸口的黑色箭矢被他完全拖到了一邊,對他再也無法造成任何的威脅。

    然而也就此時,他的身體突然猛的一僵,他的臉上出現了某種不可思議的復雜神色,他似要仰起頭來,往上空看去,但是未等他的頭抬起來,一道風聲已然降臨到他的身前。

    他只來得及用自己的全力朝著旁邊躍出。

    但即便如此,這一道風聲還是鑽入了他的體內。

    黑色簑衣男子這一道風聲瞬間化成了一道巨錘,巨大的力量硬生生的將他往後帶飛出去。

    與此同時,他覺得自己胸口有些滾燙。

    他的頭沒有仰起,低垂了下來,他看到自己的胸口綻開一朵紅花,黑色簑衣外殘留著一小截完全透明的箭桿和箭羽。

    這一瞬間他有些明白,但一抹加震驚的情緒卻是從他的胸口擴散開來,對方給他的感覺只是射了一箭…原來這一剎那,對方已然完成了兩次施射,以黑金破甲箭吸引自己所有心神,以這支透明箭矢,完成了這一擊偷襲。

    “噗通!”

    他重重的墜落了江,濺起了一人高的水花。

    ……

    林夕將手的長弓裝回大木箱,背了起來。

    張二爺沒有出聲,但眼神卻是又多了一分驚嘆。

    他的持篙之下,兩人的這葉扁舟很快到了前方江打轉的黑色小舟旁。

    黑色簑衣男子的青色大旗落船底,而林夕的黑金破甲箭將這青色大旗釘了船板上,而且已然將這船底木板刺破,有江水已經滲透上來。

    林夕探手將這支完好無損的黑金破甲箭拔出,重放入小木箱,將小木箱也背了身上。

    張二爺略微停頓,聞著這江的風。

    小船開始江面上徐徐而行,越來越慢,越來越沒有聲音。

    一輪彎月從烏雲間徹底鑽了出來,江面上出現了點點銀光。

    轉過了這個緩灘之後,這條無聲的小舟轉入了一條息子江的支流之。

    林夕的視線之,出現了許多燈火。

    近處的燈火,是不少漁排和畫舫,紅燈妖嬈。

    遠處的燈火是江岸上,重重疊疊,是一個小鎮。

    張二爺站到了舟頭,林夕的身後,伸出手,對著其一條畫舫點了點,林夕的耳邊輕聲解釋道︰“這是燕來鎮,和我們東港鎮隔得很近,但縮內里,規模卻是要小出不少。此處叫做鶯柳棲,是燕來鎮做風月生意的地方。”

    林夕對這一帶的風物已經有所了解,也沒有什麼驚疑,只是看著那條畫舫點了點頭。

    小舟無聲的到了那條畫舫的後方。

    各種行酒令和鶯鶯燕燕的聲音從周圍的畫舫間傳出,不時可見托著菜盤酒水的小廝熟練的船間行走,卻是並沒有人注意到林夕和張二爺的到來。

    這是一艘描著金漆,垂滿紫色帷幔,裝飾得很華麗的畫舫,但和其余畫舫相比,卻是顯得十分安靜。

    林夕用力的一躍,手船沿上一搭,踏了這條畫舫的甲板上。

    此處已經是淺水,張二爺將竹篙插入江泥,輕易的將小舟卡這畫舫尾,同時借著一撐之力,也落了林夕的身旁。

    畫舫上有水跡,水跡之有些微的殷紅。

    林夕沒有停留,掀開了畫舫門口的紫色帷幕,走了進去。

    里面有一個錦衣年輕人,他身前的地板上,躺著那名黑色簑衣男子,江水和殷紅的血絲,正光潔的地板上散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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