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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摟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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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00612師父求放過最新章節!

    元嬰的眼眸是沒有黑暗的,龜蛇的尾巴在走廊上蜿蜒著,一下下地甩打著,卷起來,又放下去,卷起來,又放下去,便宛如清遠起伏的心……

    百年前,那個白衣少年對著玄武柱發下彌天宏願,峰頂之上,師父卻說“清遠,神在地,不在天……”他不服,到了這一步,如何能退?絕不後退!

    “掌門,這昆侖山只要你在,我們就安心了……”

    “掌門師兄……”

    “掌門師弟……”

    “掌門主君……”

    “仙界守護神……”

    圓月升起,清輝遍地,背負著愛眾生的重責,清冷少年變成了慈和的救世神,那個時候,還是有光的,天地之間,即使有災難,也是光明正大的,因為神聖做了底子,總可以這麼下去,直到有一日被暗搓搓地戳了個洞,撕出了一條足以傾覆的裂縫來……

    “主君,拼將一生休,盡君一日歡……奴愛主君,想……想一直這樣下去……”花芯里,那張楚楚柔美的臉,嬌怯怯里抱住了他,撫摸著他果露的胸膛,引得一層層的顫栗……

    不過是個微不足道的寵奴,就讓他見了黑暗的必然。

    他被揭破了,揭穿了,揭開了。他被迫承認,仙界守護神士從來不是完美無缺,那不屑而鄙視的情/欲,就是自己的一部分,無奈而不堪的一部分……

    他勃然大怒,趕走了所有,清淨了一切,回歸了少年時代的本色,只是為了撐得住……

    據說女媧補天的時候,天邊那個五色石是碎了的……

    人生這樣碎了一個角,便再也無法完美地光明,此後活下去,只是為了必須撐下去的使命與責任,拖著缺了角的病軀,茫茫而孤寂在夜空中行走,忽然有一日,那個寵奴再次歸來,盡管忘記了記憶,卻勾起了他無限的恨意,只是最後發現,她竟不是她……

    她不是她……

    卻是玄武柱選中的人……

    百年來,終于遇到候選者,恰在此時,清雲反叛,勾結妖修傾覆昆侖。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他竟如釋重負,因為終于可以結束一切……生與死,努力與使命,神聖與暗欲,交付與承擔,閉上眼的剎那,可以釋然,只是那個小弟子居然……

    拼盡一切把她送到玄武柱的頂端,讓她成為仙界的守護神,她卻不領情,不領情!

    清遠忽地站住身形,見那龜蛇擰著身子向左首拐去……

    小小的身影“啪嗒”地從玄武柱跳了下來,嬌俏的臉全是狡獪的笑,拎起他的前襟,揚眉傲然道︰“師父,你少來了……”

    “師父,你少來了……”

    “師父,你在逃避……”

    “師父,請不要怯懦……”

    這是他這輩子听過最扎心的話,那強撐著的天與地,就這樣瞬間崩裂,毫無預兆的發生,卻沒有想象中的撕心裂肺,廢墟之上,她跪在那里,藍天白雲就在她身後,湖泊,漣漪,風吹,暖春,與金光爛漫……

    “清遠,神在地,不在天……”師父在輕輕嘆息,仿佛有他所不知的神秘,也許……覆滅之後,不是廢墟,而是救……贖?救贖???

    真的嗎?真的是這樣嗎?

    清遠眼角一直在跳,在跳……

    他快步走到得意洋洋的龜蛇前,一下抓了起來,捏著七寸,冷冷道;“你帶錯路了吧?”說著,手指用力,一道白光切入龜蛇的腹中,先前他還能感受到衛若的氣息,如今已經漸行漸遠,毫無疑問,龜蛇有詐。

    元嬰之力如何與築基比較?龜蛇痛不可當,只得“嗚嗚”求饒。

    清遠把龜蛇“啪嗒”扔在了地上,淡淡道︰“再亂帶路,碎尸萬段。”

    龜蛇打了個寒戰,遲疑了許久,終于轉過身,又向那宮殿走來。

    清遠的臉漸漸沉了下來,也不等龜蛇爬到宮殿,拎起龜蛇,化作了一道白光,站在了宮殿前,把龜蛇向地上一拋,森然道︰“你要怎麼死法?說。”

    龜蛇再不敢作妖,悉悉索索向那司母戊大方鼎爬去

    清遠望著那方鼎,心呼啦啦提了起來……

    在鼎里?

    怎麼會在鼎里?

    這方鼎可是沸騰的,除非元嬰修士加持,否則會……會……

    一時腿腳發軟,竟不敢靠前,唯恐那個生機勃勃的俏臉,變成了一堆沸騰的骨肉,只隔空作法,讓那汩汩氤氳的方鼎平息下來,便站在哪里發呆……

    天與地,覆滅與裂縫,然後廢墟,然後藍天白雲,然後……

    沸騰的碎肉?

    命運不能對他這麼殘酷,不能……

    宮殿里因為他凝重的氣息,開始繃緊,宮牆緊密地所處一團,橫梁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那龜蛇不敢爬到方鼎里,一溜煙向鼎腳爬去,靜悄悄里,是崩塌的前兆……

    “師父……”方鼎里傳來細微的叫喊,雖然是微弱的,卻也撲稜稜的。

    清遠腦袋“嗡”地一聲,如蒙大赦,抑或如釋重負?或者……欣喜若狂?

    他不知道,他只快步上前去,因為走得太快,竟踉蹌了兩步,一下撲到方鼎的鼎口,嘶啞著道︰“衛……若……”

    衛若……

    曾經一個遙遠而羞恥的名稱,忽地變得這樣重要,這樣重要,清遠伸出手,一下把少女抱了出來,撲撒出四濺的水花,打濕了他的道袍,可他什麼也不顧,只把她緊緊摟在懷里,緊緊的,她很重要,很重要,不論是弟子,還是……

    誰又能想到,在盡頭里,會有一個人,強勢地拎起他衣襟,帶著鋪天蓋地的力量,對他說︰

    “別逃避,要勇敢,勇敢……”

    要勇敢……

    這破敗的人生,這不堪的重負,這缺了角的殘缺,需要勇氣去承擔,而這勇氣,是她……給的……

    清遠把頭靠在衛若的肩頭,潤/滑的濕氣還沒有消褪,濺起一層層的氤氳,粘在他的臉上,象是淚,歡喜而悲傷。

    衛若昏昏沉沉里覺得有人抱住了自己,那燙人的氣息終于遠離,浸入了一片冰涼里,仿佛從沸騰的鍋里跳入了山澗的泉水,炸得身子一陣陣的發抖,而這抖動終于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有著淡淡的清香,那呼吸卻不是侵襲,而是溫暖的,像是……

    像是自己築基時刻的感覺……

    不可能的吧……

    衛若茫茫里想著,那麼燙人的沸水,自己這是……死了?

    也不錯哦,她舒服地靠在那懷里,忽然又想起那龜蛇的笑容,心中涌起一股憤怒,這死烏龜,竟然害死了她,可惜人死了,不過沒關系,老娘魂魄沒散,等那龜蛇爬出方鼎的時候,會看到自己貞子的摸樣,嚇死丫的,哈哈哈……

    這麼想著,呵呵傻笑起來,又翻了個身……

    你說……

    在仙俠世界死了的話,能不能穿回去呢?穿到這世間這麼久了,其實骨子里依然覺得是個二十一世紀的地球人,便是師父讓自己做守護神的時候,也是現代意識起了作用,什麼誰也不能犧牲,一個也不能少……

    嘖嘖,咱好歹活一回,也高大上了一回……

    衛若翻了個身,嘴角噙著笑。按照輪回轉世的說法,好像上輩子積德,下輩子會投個好胎,到現在也沒有鬼神來接自己,可是按照自己生前的恩德,應該不至于下地獄吧,下輩子投個什麼胎好呢……

    做人有點累啊,做女人,姑娘的時候害怕做剩女,嫁了人害怕做棄婦,伺候老公生孩子,還要有自己的事業,做男人呢,相對好一些,不過也挺累的……

    “衛若……”一只金黃色的貓臉刺啦啦地貼近自己,怪聲怪調地道︰“跟我做同伴吧,變成公的,咱倆雙修,變成母的,咱來百合,或者一起搞基……”

    “死也不要!”衛若猛地睜眼,正迎上一張臉,伸出手狠狠掐住,憤憤道︰“蛇精貓,你休想,下輩子我投胎也不會跟你……”說到半截,忽然看清了那張臉,如仙如畫,眸光深邃,張大了口,結結巴巴道︰“師父……”

    那雙眸一直靜靜地望著,望著,望得她毛骨悚然的時候,忽然,笑了,宛如春風佛過大地,卻也不過一瞬,又變成了往日的清冷,道︰“你被熱暈了。”緊緊抱著她的手,慢慢松了開來,只是手指頭,戀戀不舍地流連在不易察覺的衣角。

    衛若喃喃道︰“是哦,被熱暈了。”說著,忽地發現自己竟然坐靠在師父懷里,臉“騰”地紅了,連滾帶爬離開,道︰“師父,我……”

    低下頭看到無意中掃到道袍……

    咦?

    不象是自己的……

    衛若腦海里一片片的暈,七彩雲起起伏伏,落了下來去,又升了上來,她想起了!自己被那死烏龜算計,誤入方鼎,差點被燙死,那個時候,衣服都蒸沒了,連青銅劍都融化了,迷迷糊糊也不知做什麼,然後……

    被師父救了?

    這當然很好,可是……

    這是誰的袍子?

    自己當時可是……

    艾瑪……

    不過……也許師父是眼瞎呢?自己還沒發育完整,也沒啥料可看的,他老人家眼高于頂,怎麼看的上你這種呢?是吧,是吧……

    衛若一邊安慰著自己,一邊卻又陷入了深深的沮喪……

    正想高姿態地跟師傅談判呢,結果先被人家給救了,連衣服都是人家穿的,什麼都被看光了,我去,我去,這還拿什麼來談?光想想就覺得……她縮在了那寬大的道袍里,把頭深深埋在里面,好丟臉啊……

    “衛若……”師父在旁邊叫著自己,聲音宛如往日那般冷冷的,可是已經剔除了上面的風霜,只有淡淡的風。

    衛若不答,低著頭。

    “我送你出天玄宮。”清遠仿佛知道她的尷尬,道︰“你不一會兒就到洞府了。”頓了頓又道︰“一切如常,別擔心。”

    衛若把臉從道袍里挪出來,低低道︰“知道了,師父。”感覺師父的腳步走到自己跟前,俯下來,拉著自己的手站起來,道︰“放心,不會有人知道的。”

    “知道了。”衛若垂頭喪氣道。

    清遠見她如此摸樣,心里忽然生出幾分不悅,她很討厭自己救了她?還是……

    “你的劍我會想法子再給你一把。”清遠把乾坤袋遞給了衛若,道;“這是你的。”

    衛若低著頭接過袋子,攥著袋子不語,頭始終低垂著。

    清遠見那長長的睫毛忽閃個不停,閃得他有些心亂,伸出手,手上有一片葉子,發著綠色的光芒,淡淡道︰“這是傳送之寶,我教你口訣,你可以任意化形轉送。”

    衛若見那綠葉子好玩,拿了起來,看了看,道︰“好啊。”

    清遠見她絲毫沒有歡喜之色,那神情依然像是“你欠了我八百兩銀子怎麼還沒還”的摸樣,心中越發煩亂,厲聲道︰“口訣是……”說著,把頭俯了下來,緊緊貼著衛若的耳朵。

    “哇!”衛若忽地向後一躍,捂住耳朵,瞪眼看著清遠,面紅耳赤道︰“師父你……哦……這個……好熱……不是……我是說……”

    “是什麼?”清遠面上淡淡的,看著躲閃不及的衛若,眼眸深處已經隱隱顯出幾分怒氣。

    “是……這個……”衛若其實想問問師傅到底看到了多少……

    其實也不是想問問這個……

    她就是想讓師傅說︰“我根本沒看到,我也沒興趣看”,心里好有個安慰,上一次師父奪了她的初吻,已經讓她很尷尬了,如今又是……

    要哭了好嗎,老娘雖然女漢子了些,好歹也是個妹紙啊,嚶嚶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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