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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三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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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次落腳的時候,腳底的觸感就像是壓在了一層軟棉花上,虛晃晃的,格外不真實。而眼前的景物此時也變得有些飄忽,腳下的路,眼前的樹,都像是水里的倒影一樣,我動一下,它們就跟著飄蕩一下。

    離樹越來越近,借著月光,我就看到樹身上涂了一層膠脂樣的東西,之前我看到的滑膩光澤,就是由它們反射出來的。

    眼前這棵樹也不知道活了多少個年頭,樹干粗得嚇人,大片樹根拱出地面,朝著四面八方蔓延,而粘在樹身上的那些油脂則順著樹皮慢慢流了下來,一直浸到了根系附近的土壤里。

    如今我離它只有不到兩米的距離,就看到正前方的一片膠脂正在輕微顫動,一下急,一下緩,在膠層下,似乎藏著一顆勃勃跳動的心髒。

    眼看著就要走到老樹跟前的時候,遠處突然傳來一陣呼喊聲︰“誰讓你們提前進陣的?出去!”

    我動了動眼楮,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就看到一個蓬頭垢面的人正站在老樹後面,他瞪著一雙眼楮朝我和魯老板這邊看,眼神里全是怒氣,像要一口把我們吃了似的。

    我朝著他張了張嘴,可還是說不出話來,他猛地皺了一下眉頭,隨後就朝著我們兩個沖了過來。

    他跑得很快,一眨眼就到了我面前,沒等我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呢,就感覺腹部一沉,接著就被他撞倒在地。

    這家伙看起來像個長年吃不飽飯的乞丐,可身上的肉卻硬得很,力氣也超乎想象的大,我被他撞了這一下,就感覺渾身的骨頭都快散架了,倒地以後就不停地咳嗽。

    不過說來也怪,被他撞了這麼一下之後,我又能控制自己的身體了,地面上傳來的觸感也變得非常真實,完全沒有了之前那種軟綿綿的感覺。

    在我倒地的時候,魯老板也被我給摔了出去,我一邊咳嗽,一邊朝他那邊看,就看到他面朝下趴在地上,動都不動一下。

    乞丐快速跑到魯老板跟前,仔細看了看魯老板的情況,隨後就皺起了眉頭︰“看著年紀不小了,身上怎麼一點念力都沒有?”

    說完,他就將魯老板扛在肩上,又回過頭來拉上我,朝著田地方向跑。

    一邊跑,他還時不時地朝老樹所在的方向看看,我看到他滿臉愁容,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進了田間的坎道以後,他就猛地加快了速度,我幾乎要拼上所有力氣才能跟上他的步伐。

    要知道他肩上現在還扛著魯老板呢,那可是兩百多斤的肥膘,我之前背著魯老板的時候,別說是跑了,就是走快點都覺得非常吃力,再看眼前這個乞丐,奔跑的時候腳步輕盈無比,似乎完全感覺不到肩上的重量。

    他拉著我一路瘋跑,最後來到了田邊的一座小土房。

    這座土房應該是新建不久,牆面上的土還帶著一點潮氣。

    進門以後,他就將魯老板放在了床上,又從口袋里摸出一塊糖,剝開糖紙,將它塞進了魯老板的嘴里。

    魯老板好像受到了什麼刺激,身子猛地顫了兩下,乞丐皺了一下眉頭,接著就朝著魯老板的脖子上拍了一下,魯老板立刻安靜下來,沒過幾秒鐘就打起了呼嚕。

    還能打呼嚕,就說明魯老板沒什麼大問題,我懸著的心總算是落下了一半。

    在這之後,乞丐又從口袋里摸出一塊糖,朝我揚了揚下巴︰“這玩意兒味道很差,忍著點。”

    當時我的腦子里懵懵的,也沒多想,就剝開糖衣,將那塊看起來很像奶糖的東西塞進嘴里。

    起初我以為那就是一塊奶糖,可當它和我的口水接觸以後,立刻散發出了極其強烈的苦腥味,這股味道先是彌漫到舌根,又快速侵入了我的五髒六腑,讓我直犯惡心。

    我當時就想把它給吐了,可那個乞丐好像早料到我要干什麼似的,我剛有這種想法,他就朝我擺了擺手︰“別吐!這可是寄魂莊的守陽糖,貴著呢!”

    我皺著眉頭看他,他也眉頭緊蹙地盯著我,過了好半天,他才問我︰“你們是哪個宗門的,怎麼提前入陣了?”

    這話說得沒頭沒尾的,我一時間沒回過神來︰“什麼……什麼意思?”

    他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你們不是來破陣的嗎?”

    我一頭霧水︰“破什麼?”

    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非常疑惑地看著我。

    總是這麼被人盯著看,弄得我心里很不自在,于是我就將視線轉移到了魯老板那邊。

    過了一會,他又問我︰“你是哪個宗門的人?”

    我撓了撓頭︰“什麼宗門?什麼意思啊?”

    他換了一種問法︰“你們倆到底干什麼的,到這來做什麼?”

    我看了看魯老板,又看向了他︰“我們是家具店的,路過馬步屯,想去吃炒雞,可半路上車壞了,也不是,半路上遇到了鬼……遇到了鬼打牆。”

    當時我心里亂七八糟的,也不知道該怎麼陳述之前發生的那些事,就知道車子壞了,後來還踫見了髒東西。

    听到我的話以後,他顯得非常煩躁︰“那你自己說,你是怎麼到樹跟前的?”

    我說︰“我們的車子在半路上拋錨了,魯老板又發高燒,我就想帶著他進村,找個大夫給他看病。走著走著,就看到那棵樹出現在了前面……”

    “扯雞毛呢!”他很不耐煩地將我打斷︰“說瞎話也不過過腦子!”

    說到這,他突然抬手,將手掌按在了我的胸口上,片刻,他又抬起頭來問我︰“你是仉(音同“掌”)家的人?”

    听到他的話,我不由地驚了一下,立即問他︰“你說的是張,還是仉?”

    雖說魯老板他們平時都叫我“張若非”,可我早年其實姓“仉”,只不過在九歲那年改了姓氏,如今除了我嬸子,幾乎沒人知道我的本姓。

    可他是怎麼知道的?我仔細看了看他的臉,越看越覺得陌生,我可以確定,過去從來沒有見過他。

    這時候他又變得不耐煩了︰“你別在我這裝傻充愣。仉,一個單立人,一個幾,听明白了嗎,我說的是仉,你們老仉家的仉。你是仉家哪一脈的,到這來干什麼,誰請你來的?添亂嘛這不是!”

    這人說話莫名其妙的,讓我本來就亂七八糟的心情變得更亂了,一時間回不過神來,就這麼愣愣地看著他,沒有回話。

    他見我半天不回話,就伸出手來,先用食指頂住我的脈搏,又將大拇指按在我的手背上,過了片刻,他才氣沖沖地對我說︰“除了老仉家的人,誰會在自己身上種下這麼多煞氣?”

    我掙開他的手,迷迷糊糊地問他︰“你認錯人了吧?我從來沒見過你啊。”

    他狠狠皺了一下眉頭︰“沒見過我才怪了,去年我在你們老仉家待了一整年,你怎麼可能沒見過我?我告訴你,別跟我這玩花的,你叫什麼名,是仉家哪一脈的?”

    “我本來叫仉若非,”我回應道︰“不過九歲以後一直跟著我二叔生活,當時就隨了他家的姓,改姓張了。”

    他的眉頭皺得更緊了,死死盯著我,可過了一會,他又問我︰“你二叔姓張?”

    我說︰“我二叔和我其實沒有血緣關系,因為早年我爸和他常在一起研究把式,兩個人關系特別好,我從小就管他叫‘二叔’……”

    我這邊正說著話,乞丐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用力朝我這邊湊了湊,仔細看了看我的手掌,又死盯著我的臉,他的眼楮越瞪越大,那樣子活脫脫見了鬼一樣,我被他盯得心里發慌,趕緊將臉扭到了一邊。

    過了一陣子,他又抓起了我的手,仔細看了看我那布滿老繭的掌面和手背上的五個硬疙瘩,然後問︰“你練過把式?”

    這一次,我點了點頭。

    他又問︰“練得什麼?”

    我過了好半天才回應︰“就是……小時候練過戳腳翻子,十一二歲的時候,又練了鐵線拳。”

    他突然變得激動起來︰“誰教你的?”

    我渾渾噩噩地回應著︰“戳腳翻子是我爸教的,鐵線拳是我二叔……”

    沒等我說完,他就急慌慌地將我打斷︰“你父親是不是叫仉豐羽?你說的那個二叔,是不是你爸的把兄弟,叫張祖業?他們兩個呢,現在在什麼地方?”

    這一下徹底把我問懵了,他說的全都對,可我爸在十年前就失蹤了,我二叔也在幾年前死于一場車禍,而且看他說話時那副焦急的樣子,好像和我爸以及二叔有著很深的淵源。

    可既然淵源深厚,為什麼他又不知道我爸早已失蹤,不知道二叔已經去世,還問我他們在哪。

    我腦子里完全就是一鍋粥,又是半天沒說話,他顯得非常著急,用力晃了晃我的肩膀︰“他們到底去哪了?”

    被他這麼一晃,我也清醒了一些,稍稍沉思片刻之後,我還是回應了他的問題︰“我爸在十年前就失蹤了,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二叔他……三年前就過世了。”

    十年了,父親一直杳無音訊,我甚至不知道他為什麼會突然消失,雖說我現在還不知道眼前這個乞丐到底是什麼人,但我總覺得,也許他知道我父親失蹤的原因,我不想放過這個機會。

    听到我的話,他瞪大了眼楮︰“二哥死了?他怎麼死的?”

    我說︰“車禍。”

    他愣了愣才開口︰“車禍?”

    我點頭︰“車禍。”

    他背著手,在我面前焦躁地踱起了步子,一邊走,嘴里還一邊說著︰“怎麼可能呢,這怎麼可能呢?車禍?不對勁,肯定不是車禍。”

    我梗了梗脖子,試探著問他︰“你認識我爸和我二叔?”

    他這才停了下來,先是盯著我看了一會,又湊到我跟前,對我說︰“我叫孫傳勝,你應該听說過我吧?”

    這一次他說話的時候,眼神中帶著某種期待,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麼。

    見我搖了搖頭,他眼神中的光芒就暗了下去,嘴上卻說著︰“你爸、張祖業,還有我,我們當年是最好的兄弟。我是你三叔啊!”

    我看著他,心亂如麻。

    先是走夜路遇上了鬼,現在又突然蹦出來這麼一個從來沒見過的人,不但知道我姓什麼,還認識我爸,現在又說什麼,他是我的三叔。

    所有的事都發生得太突然了,讓我沒有任何心理準備。

    也沒等我做出回應,他就突然給了我一個熊抱︰“我找了你們十幾年啊,可算找到你了!你什麼時候回來的,仉家人知道你回來嗎?”

    他說話東一句西一句,我都不知道他到底在說什麼,也不知道怎麼回答。

    老仉家到底是干什麼的,听他這意思,我還有其他親戚?

    我還是愣愣地看他,他又問我︰“這些年,你一直沒有和老仉家聯系過嗎?”

    每次踫到這種難以接受的事,我心里就會莫名火大,現在也是這樣,看著他那情緒復雜的眼神,我卻有點急眼了︰“你說的都是些什麼東西,什麼仉家人!什麼亂七八糟的!”

    這番話說得有些重,可他卻絲毫不介意,只是問我︰“你沒和仉家人聯系過,他們也沒聯系過你?”

    我壓不住心里的火氣,又嚷嚷起來︰“你說話沒頭沒尾的,到底什麼意思?”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在嘆了一口長氣之後,就悶悶地坐在了床沿上。

    我心里躁,現在也不知道自己現在該干什麼才好,就傻乎乎地站在原地,有點手足無措的感覺。

    這時候,他又長吐一口濁氣,悶悶地對我說︰“這些年,老仉家也一直在找你們,可十幾年過去,你們就是一點消息都沒有。”

    說著說著,他臉上又露出了笑容︰“不說這些了,哎呀,能回來就好,能回來就好啊。沒想到我能在這踫到你,這都是天意啊。”

    他看著我,臉上的笑容慢慢展開,在他的笑容中,還帶著一份讓我難以招架的溫暖和慈藹。

    本來我以為,在二叔去世以後,這樣的笑容就只能存在于我的回憶里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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