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主角入魔指南》 001 昆仑·诛仙 /293166穿书:主角入魔指南最新章节! <></> “天道不仁……” 巍峨辉煌的大殿前,烽烟四起,尸横遍野,满目苍夷。 那中央,有个人,长袍浴血,血迹沿着剑锋滴落在地。 “孽障!你屠尽满门,还不知悔改!”一声暴怒从半空传来,那人抬眸向上,看见来人,露出一丝欣喜,却在刹那间止步,仰天问道:“师兄,我屠尽满门,你可愿入魔?” 慕羡之御剑而下,看着眼前荆棘地狱般的场景,目眦尽裂。 “修道不好吗,为何要入魔?” “修道需千万年,入魔只需一念,千万年太久,我不图一世,只图一时。” “混账!”慕羡之手中长剑捏的咯咯作响,意由心生,寒剑凛凛,化作无数道剑光,直逼白泽而去。 白泽手中长剑已嗜血成魔,明明一剑便能挡住的,可他却偏偏将那剑滑落在地,无数剑光入体,逼得他跪倒在地,无力反击。 “师兄……”他嘶哑道:“你要杀我吗?” 慕羡之走到他面前,甩手便是一巴掌,质问道:“为何要入魔!” 白泽硬生生受下这一巴掌,脑子里嗡嗡作响,有温热的液体从七窍中流出,其实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血,因为他全身已经被鲜血染尽。 他大口吐着鲜血喘息,含着血沫,露出洁白的牙,笑了起来,“师兄,天道不仁,不是我要入魔,是你……” 慕羡之双眼通红,没有说话,扬手而落,又是一巴掌甩在白泽脸上。 “你说天道不仁,可你屠杀满门,欺师灭祖,不仁不义不忠不孝,这么些年,我教你的,你竟是一点没听进去!” “师兄,天道不仁,你为何不入魔呢。” 慕羡之提起他的衣领,往后一甩,被随之而来的昆仑弟子一把压制住。 他的声音冷漠的没有一丝感情,“带走!” 昆仑大殿内,千夫所指,慕羡之跪在大殿中央,低眉,只重复一句:“掌教,白泽教而不化,乃是我的错,我愿为此负责。” “羡之,你教不了他,他犯下如此大错,你也救不了他。” 四面八方,群起而攻之。 “白泽犯下如此大错,理应处死!” “他已入魔,若不处置祸害的该是天下苍生。” “天道满门被屠,慕羡之,你为何还要与他说情!” 为何要说情?他自己也不明白,或许他已经习惯了身边那个嬉笑怒骂的少年猖狂的模样,每每想到身侧再无他的身影,他便觉得深入骨髓的疼到难以呼吸。 抬头,眉眼之间有着深深的倦意。 “我与白泽相处多年,他不是这种人,定是有苦衷!” 有人义愤填膺道:“何来的苦衷,天道上千弟子性命,莫非还抵不过一个苦衷?白泽今日不死,难慰冤魂!” 殿外天劫已蜿蜒而下,雷声轰鸣,道道触目惊心。 慕羡之叩首,道:“不敢求掌教宽恕白泽所犯大错,只是求掌教给我一个机会,我只想要一个真相,若是他果真教无可教,我会亲手杀了他!” 那天劫已下七道,掌教遥望诛仙台,挥了挥手,道:“去吧。” 慕羡之捏紧了剑柄,朝着诛仙台飞奔而去。 缚在通天柱上的人身前是延绵不断的虚空幻境,狂风从虚无而来,吹起他的头发往后扬起,露出一张桀骜不驯的脸,清明的眸,和狰狞可怕的伤疤。 已经是第七道天劫了,白泽浑身上下已无完好之处,他抬起头,看着天劫而来的天穹,平静安详。 “白泽!你可有悔改之心!”慕羡之执剑站在诛仙台之下,厉声逼问道。 “师兄,我问心无愧!” 他早知道会是如此回答,可他只是不甘心。 突然之间,慕羡之握剑的手微微就发抖了,一思量,只在一瞬。 第八道天劫应声而下,雷霆滚滚而来,好像星河倒坠,一泻千里,雷河中又有无数雷龙,张牙舞爪,咆哮而来。 慕羡之默默合眼,不敢去看白泽的处境,只是等这雷劫过去之后,对白泽道:“修道不好吗,为何要入魔?” “修道需千万年,入魔只需一念,千万年太久,我不图一世,只图一时。” 话音落,残剑入体,那是他的剑,也是他屠戮满门的残剑。 最后一缕魂在天劫万丈中挣扎,漫天枷锁、桎梏,带着不甘和悲鸣,奄奄一息,来到他面前,最后一丝残念幻影,带着他的执念与深深的眷恋。 “师兄,入魔吧。” 轰—— 一念,魂飞魄散。 消散天地的魂,随风,往生虚无。 他站在诛仙台下,寸寸成灰。 作者有话说: 姑娘们,全文完,咱们江湖再见! * ………… “这就没了?把主角弄死了你就完结了?文中那么多的主线伏笔呢!被作者你吃了吗!敢不敢写大纲,敢不敢写细纲,能不能好好写完!!!就这么坑了作者你智商呢!傻逼傻逼不解释!” 梵笙喜欢看小说,一到周末就窝在房间里,毯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点开丁丁文学城的绿色小图标。 《一剑入魔》这本小说他追了整整一年,从十万字看到一百万字,结果等来了作者写死了主角为代价强行完结! 梵笙忍不住骂骂咧咧,刚准备动手想刷楼时,窗外一阵轰鸣,哗啦一声,一道亮到耀眼的闪电从天而降蜿蜒而下,在梵笙头顶炸响。 梵笙一个激灵就坐了起来,看着漆黑的窗外,仿佛刚才那一切只是他的幻觉。 只是他没注意到的是,手上的手机电量诡异的从百分之百变成了百分之一。 一股酥酥麻麻的电流从手心传来,紧接着,一股暴击将他击倒在地,手心已被烧成了焦炭,身体不住的抽搐,双眼发直的看着如今已完全报废的手机。 作者不能骂啊—— 002 昆仑·魔道 /293166穿书:主角入魔指南最新章节! <></> 残月如弓,斑驳了树影。无人的长街古道内,有人狂奔而来,衣裳褴褛,血迹斑驳。 他身后是一群被黑布从头裹到脚的不明魔物,沿着血迹寻觅而来,在月光下兴奋的嗷嗷直叫。 虽已是精疲力尽,却咬牙死死硬撑着,口中似乎还在自言自语说着什么。 “是不是我毁了自己的脸他们就不追我了?”梵笙略显急躁,“关键时刻你就别装死了,赶紧给我想想办法!我死了你有什么好处吗!” “不,你不会死。”脑海中那个平直的没有一丝语调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提醒着他:“他们是魔物,没有脸,抓到你之后只会拿走你的脸,之后你就会成为和他们一样的无脸人,永生永世……” 算算日子,梵笙穿越到《一剑入魔》这本小说里面已经快十八年了,在这个步步是坑人人诛魔的世界,他成了魔道老祖的幼子。 不过他本来就是已死之人,还能以这种形式重活一世自觉不亏,直到有一天系统告诉他这是一个入魔系统,魔道越强,他便能活的越久。 九州大陆,人人修道,皆妄想哪天能得道成仙,对于魔道,向来都是嗤之以鼻,杀之而后快,逼一人入魔,哪里那么简单。 但若想逼人入魔,必先断其后路,毁其名声,夺其珍宝,使其绝望,孤立无援,自认前路迷茫,名声狼藉,无人信仰,然后一念入魔。 然而不幸的是他刚出魔道,便被魔物盯上,魔尊莅临人界,百年来的大事! 梵笙丝毫不敢停留,挥袖抵挡源源不断而来的魔物。 那魔物飞身而来,宽大的黑布一抖,梵笙眼前一黑,人已经被黑布盖上。 身体也被人扑倒在地,一只冰冷刺骨的躯体正抚摸在他的手臂上。 黑布被人扯下,梵笙重见光明,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黑乎乎空洞的脸。 四个魔物分别压制住他的四肢,动弹不得,他后脑重重磕在石板上,胸膛上下起伏,喘息不定。 花前月下,夜深人静。 有人踏破虚空而来,一袭黑衣似要与这黑夜融为一体,一步一步,如履平地。 “皮肉不错,甚的吾心,剥皮给吾可好?” 那魔尊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低沉,鬼面具下也看不清面容,只有身旁魔气环绕,说不出的阴森恐怖。 梵笙眉眼一挑,微微一笑,声音不急不缓:“我可是轮回老祖的儿子,你若是杀了我,就不怕他找你麻烦?” 他虽是个男子,却生的风流韵致,瞳仁灵动,脸如桃杏,姿态闲雅,尚余孤瘦雪霜姿,斜飞入鬓的眉向上扬起,更显风情。 梵笙身子一轻,身子已经被人抱起,撞进一个温热的怀抱。 意外的,魔尊身上并没有那股难闻的腐臭味。 “手。”魔尊喉中溢出一字,周身气息更胜。 梵笙剑眉微微一蹙,不知何时闻到一股血腥味,打眼一瞧,原来是刚才压着自己的四个魔物自己断了双手,并紧咬着牙不敢叫喊出声。 梵笙身子一僵,脸上的表情略微发愣。 魔尊似乎很满意他的举动,搂着他的腰在他耳边轻笑:“你的皮肉是吾的,吾不会让任何人触碰。” 梵笙一动不动,乖巧的趴在他胸前,低眉顺眼。 前方突然传来剑影,百尺剑气纵横,似乎有人在打斗。 那魔尊歪头打量。 “好机会。”梵笙眼角寒光闪过,抬手一掌打去,正中那魔头胸口。 他趁势飞身而下,将那魔头佩剑拔了出来,装模作样便要刺入自己胸膛。 剥皮需活的才能保持新鲜,那魔尊需要他的脸,绝不会放任他死。 果然,长剑入体的疼痛不曾传来,有温热的液体顺着剑锋滴在他的手背上,那魔尊竟为了不让自己伤害这身皮肉,伸手握住了剑锋。 梵笙反手一转,那剑受他驱使,发出一声刺耳的声音,伤了魔尊手心,越来越多的血滴在地上,斑斑点点。 魔尊不怒反笑,喑哑中让梵笙汗毛炸竖:“带刺的玩意儿,就该一点一点拔掉。” 梵笙头皮一阵发麻,趁机逃出好远,魔尊沉声一怒:“追!” 梵笙玩命似得在这无人大街上狂奔,半眯着双眼,觉得前面剑气纵横,哀嚎遍野,定睛一看,那街头竟然站了好些人,个个身着白衣背着长剑浩然正气,将魔物斩杀于剑下。 回头一瞧,那些追赶他的魔物不知在何时早已停下了脚步,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以及那一群白衣人。 这是一幕何等诡异的局面。 一边站着白衣人,一边站着黑衣魔物,而他,站中间。 “这就尴尬了。”梵笙站定,拿着那把魔剑,叹了口气。 这本小说他翻来覆去无数次了,怎能不知道眼前这群白衣人是昆仑弟子,以斩妖除魔为己任。 按道理他应该坚定不移朝着昆仑弟子跑去,可他的身份也不是什么好人,魔道之子,也是昆仑弟子诛杀的对象,前有狼后有虎,往哪都是一个死。 震碎天地的脚步声随之而来,十几名白衣弟子长剑挥来:“魔道中人人人得而诛之,还不束手就擒!” 显然,也将梵笙当成了魔物的一份子,躲避不及,被迫参与到这场厮杀中。 一边是魔物,一边是昆仑弟子,两边都想让他死,好在他手中有魔剑护体,在这厮杀中,游刃有余。 昆仑弟子个个修为不低,面对无数的魔物,丝毫不惧,剑尖芒光流转,带着强大的杀气,一举刺破魔物的胸膛,只是那些剑芒太过凌厉,四处发散,其中有几道寒光,竟朝着梵笙而来。 梵笙只觉得一股气浪扑面而来,手上一松,魔剑不知飞向何方。 这凛冽的剑气少不得要暴露他的实力,咬牙想承受之际,天地间铺天盖地更为强大的剑气抵挡在他面前,闪着金光的保护罩。 有人从虚空中破碎而来,一袭白衣衣冠楚楚,冷若冰霜的脸色比这月色还要冷上三分,手中寒剑化作无数的剑光,妄想逃脱的魔物便全数在这剑光下化成飞灰。 那群昆仑弟子看清了来人的模样,一下子变了脸色,齐声恭敬拱手道:“二师兄。” 他抬眸看了来人一眼,昆仑的二师兄,慕羡之。 关于慕羡之,他略有耳闻,是个极为神秘之人,听闻他为人正直,武艺高强,是正道同辈中人的翘楚,也是他绝对惹不起的人,然而…… “入魔任务之一,逼慕羡之入魔。”也不知是不是梵笙的错觉,在系统说这话的时候,平直没有语调的声音竟然微微有些雀跃。 怎么?在长得好看的人面前,连系统都把持不住? 梵笙看着眼前这霁月清风,惊才风逸的惨绿少年,不禁陷入沉思。 这慕羡之虽然是名门正派,可也是个狠角色,当年一剑杀死自己朝夕相处数十年的师弟丝毫不手软,如今落在他手里,恐怕也没什么活路了。 在众多正道人士面前,梵笙识时务的将自己存在感降到最低,他听见那群昆仑弟子在向慕羡之禀报着魔尊莅临人界一事。 梵笙打量着四周的昆仑弟子,暗自想着逃跑的路线,却徒然觉得周围的空气有些凉,说话的声音停了下来。 他抬头一瞧,倏然对上慕羡之审视自己的眼神。 慕羡之盯了他良久才将目光撤回,负手立于前,望着树影下斑驳的月色,不知在想些什么,淡淡道:“家住何处?”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家住河西,今晚多谢各位大侠相救,否则落入那魔头的手里便被剥皮抽骨了,恩情铭记在心,时候不早了我便先走了。” 慕羡之那古井无波的脸色漠然,一把拆穿了梵笙的谎言:“我知道你,轮回派的老幺。” 梵笙心沉到了谷底,微微有些发憷。 当今天下有七大派。 昆仑,天道,忘川,无涯,此四派为正道。 幽冥,彼岸,轮回,此三派为魔道。 轮回的掌教是他爹,没几个人知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梵笙只觉得自己说话的牙关都在打颤。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逃过了魔头的剥皮,难道逃不过这正道的绞杀? 慕羡之没有回答他,只是对那群昆仑弟子道:“这个人我带走了。” 话语清冷,却极有重量,不容置疑。 对于他的话,昆仑弟子不敢有微词。 慕羡之躬下身子,要来拉他,“跟我走。” “我可是魔道中人,你要杀我吗?” 慕羡之眼底不起波澜,顺势捞起戒备着看着他的梵笙,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梵笙睁不开眼,他也不敢睁眼,他只听见慕羡之在他耳边说了几个字,或者是他听错了。 “别怕,有我在。” 003 昆仑·一剑入魔 /293166穿书:主角入魔指南最新章节! <></> 慕羡之将梵笙带去了人界昆仑弟子的住处,可偏偏慕羡之一进屋就将他压上了床,四目相对,呼吸略重。 “你想干吗?” “不想。” 饶是梵笙如此淡定自若也差点咬着舌,“那你走开,我虽是魔道,可也绝不受你们正派的侮辱!” 慕羡之朝着他肩上一点,梵笙便不能动了,只能转着眼眸,透着一股机灵劲。 “可能有些疼。” 什么东西? “忍忍就过去了。” 梵笙心里在咆哮,奈何说不了话,因为他瞧见慕羡之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个指环一样的东西。 然后斯条慢理解开了他的衣裳,手慢慢往下探,停在他的肋骨之上。 梵笙不知道他要干嘛,紧张的看着他的动作。 忽然,一阵剧痛传来,呼吸都忘记了,似乎连脑子都不太清明了。 眼眶迅速发红,豆大的汗水从他额头滑落,衣裳被溢出的薄汗浸湿了。 很痛! 可他不能叫,不能动,只能默默忍受着这股非人的折磨。 梵笙觉得剥皮拆骨,莫过于此。 “好了。” 慕羡之伸手替他解了穴道,在窗边清洗着双手。 梵笙整个人翻滚在床上,捂着肋骨。 他差点就以为自己死了,太疼了,慕羡之那王八蛋竟然将那指环活生生套进了他的肋骨里! 慕羡之冷冷的话传来,“从此以后,你最好不要离我太远,若是这指环感应不到我的存在,会爆炸。” 梵笙一听,弓着的身子徒然僵硬,手指捂上那指环所在的肋骨上,深深埋在被衾里的脸上,咧出了一抹笑。 夜色已经很深了,可梵笙毫无睡意,辗转反侧,一双明眸亮得惊人,瞧着窗外的繁星。 窗口一阵阴风徐来,一个黑色的身影不知何时已坐到了梵笙的床边,低沉喑哑,道:“今日本尊帮了你一个大忙,陪你演了这场戏,你该如何谢我?” 梵笙撇开他的手,坐了起来,靠在墙边,嘴角冷笑,不过吐出两个字:“多谢。” “从你嘴里说出这两个字可不容易,不过慕羡之知晓你身份还留你在他身边,多半有所企图,你连他的用意都不知道你还要这么做?” “自然要做!” “你知道本尊最喜欢你的是什么吗?若有南墙,撞穿便是的决心。过来,让我看看今日伤着你没有。”魔尊一把将梵笙拉了过来,解开了他的衣衫,犹自奇怪今日梵笙怎如此听话时,尾音语调微微向上扬起,蹙眉不悦道:“嗯?乾坤戒?” 他手尖触碰的地方,正是慕羡之套在梵笙肋骨之上的指环。 梵笙懒懒一笑,将衣衫又穿戴好:“可不是?这乾坤戒可是个好东西,不仅能镇压住我的魔气让我不能使用魔道的心法口诀,还不能离开慕羡之的感知范围。” “你这是铁了心了?”魔尊眉眼一沉,魔气在屋内肆虐。 “我要做的事,天王老子也挡不住,慕羡之就在隔壁,我劝你还是快走,免得被人发现。” 魔尊对他一向爱恨不得,偏偏又无可奈何,一而再再而三的呼之则来挥之则去,他又怎么会让梵笙继续嚣张下去,猫的爪子太长,就不可爱了。 他箍着梵笙的下颚,从面具后传来冷冷寒光,声音带着一丝笑意,道:“本尊送一场大礼,让你看清楚一些事,我想,如果你清楚了,或许就会老老实实回轮回了。” 梵笙瞥开魔尊的手,似笑非笑冷哼道:“那可多谢你了。” 魔尊是个什么人,他早在小说里了解的一清二楚了。 从魔域而来,为人阴险狡诈,为人凉薄,视人命于草芥,没有丝毫的人性善意,率领着无数的魔物抵抗六道,杀人如麻,硬是在这九州,占据了一席之地,让正魔两道分庭抗衡数百年。 想着想着,一股暗香涌进,有着安神的作用,不过半瞬,他便陷入沉睡。忽而房门咯吱一声开了,一个身形修长的身影立身门外,也不知有多久了。 第二日清晨,梵笙被楼下一阵喧闹声吵醒,迷迷糊糊的揉了揉惺忪睡眼,环顾四周,发现床头整整齐齐叠放着衣裳。 昆仑弟子皆穿白衣,可这一层又一层,扣子一环扣一环,梵笙最恨这衣服如此繁琐,索性也不扣了,直接一条腰带,系住了腰。 明明那些昆仑弟子穿着英姿飒爽,他穿上倒显得不伦不类。 梵笙推开房门,这才隐约听到昆仑弟子争论所谓何事。 “邪魔歪道人人得而诛之,为何要留下他!” “这可是二师兄的意思,云起,你是在质疑二师兄吗?” “我可不敢质疑二师兄,我是怕二师兄被魔人迷惑,一时糊涂。” 梵笙懒懒倚在门口,抚着下颚,置身之外,继续听着。 “人性本善,不能不教而诛,所有魔头皆有教化的可能!不服则诛方是根本!” “不服则诛?敢问碧容师姐,百年前,二师兄一意孤行,将白泽贴身教养,不也是秉承着不服则诛吗?可结果如何,白泽一念入魔,屠杀了天道满门,哀鸿遍野,满目苍夷,世间法则毁于一旦,若是在白泽初现端倪时便杀了他,也不会有后来的事情。” 听到感兴趣的话题,梵笙来了兴趣,不由自主站直了身体。 小说中,白泽可谓是绝对的主角,作者曾花费了大量的笔墨来描写称赞白泽,比喻排比各种美好的词汇都用在他身上,简直是造物者的宠儿。 但他身世凄苦,十八岁那年误打误撞进了天道修行,修为突飞猛进,成了慕羡之的师弟。天道弟子下山伏魔,白泽仗着自己一身修为,硬生生将当年羞辱他的人灭了满门。 慕羡之不忍其一身修为散于天地,便向掌教求情保下了他,贴身教化,可不知为何,却在百年前一念入魔,屠杀了天道满门,遭受天劫后,被慕羡之一剑诛杀在诛仙台。 其实他忘了说,《一剑入魔》这本小说,是个坑,背景太过庞大,导致作者经常写了前因忘了后果,读者忍无可忍在评论区刷起了作者傻逼的高楼,逼得作者弃了文。 唔,他梵笙就是那楼的发起者…… “云起,白泽是什么人别人不清楚,莫非你还不清楚?他对你还要如何,舍身相救为你差点身死道消,你不感恩戴德也就算了,何苦在他死后百年还要如此尖酸刻薄!” “他可是屠杀了天道满门,罪该万死!” “罪该万死?若是没有他,你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忽然楼下一时沉默,昆仑弟子齐声恭敬道:“二师兄。” 梵笙隔着栏杆往下瞧,慕羡之正站在门外,目不斜视往里走。 昆仑弟子以慕羡之为首,白泽是个忌讳,上百年了,在他面前,还是无人敢轻易提起,他未说话,无人敢动。 云起鼓起勇气,针锋相对:“二师兄为何不将那魔道中人关去昆仑,随身带着,您这是要成就第二个白泽吗?” 梵笙挑眉,就知道自己躺着也要中枪,蹬蹬下楼,边走边道:“我虽是魔道中人,但手上从未沾染过鲜血,人有好人,魔也有好魔,你们正道中也并非个个都问心无愧吧,那个白泽不就是你们正派的人吗?屠戮满门,啧啧啧……” 站在慕羡之身旁的那少年目光微垂,平淡清冷,一张娃娃脸,看起来颇为稚嫩,比梵笙也大不了多少。 云起冷冷瞥了他一眼,嫌恶道:“邪魔歪道而已,没什么区别。” 梵笙无言以对,倒是慕羡之,一言不发,走到梵笙面前,伸手就替他将那腰带解开,整理好胡乱穿着的衣裳。 “衣冠不正,何以正天下。” 回忆起昨晚上魔尊说的看清慕羡之的大礼,莫非就是这个?若真是这个,那魔尊可真是太小看他了。 梵笙微微一笑,还有谁比他更了解慕羡之这个人吗?小说他可是研究的透透的! 男主角,禁欲冰冷,金手指苏苏苏!修炼来的轻轻松松,法宝如同探囊取物,师父夸赞,师弟拥戴,冷血无情,克己守礼。说是天之骄子也不为过,嫉恶如仇,心怀天下,言行正派,天下能人,皆以他为标杆楷模。 不过他明知自己是魔道中人还留下自己,究竟是何用意? 若仅仅是为了要挟轮回一派,实非他的行事风格。 不过白泽可是与他朝夕相处了数十年的师弟,竟然这么不留情面,说杀就杀了,倒是让梵笙有些心寒。 身上胡乱罩上的衣衫穿戴整齐,虽没有仙风道骨的感觉,却有了几分正派的浩然正气。 004 昆仑·诛杀 /293166穿书:主角入魔指南最新章节! <></> “闭上眼睛。” “干嘛?” “去昆仑。” 说完,也不给梵笙说话的机会,手中佩剑悬浮半空,风声不绝于耳,梵笙整颗心都吊在了嗓子眼,紧闭了双眸全身都在颤抖。 昆仑山缥缈无迹可寻觅,慕羡之的佩剑在虚空划开一道屏障,一阵白光闪过,两人便被那白光吞噬。 仙位高台,巍峨大殿,小桥流水,竹林小榭,十足的世外桃源,福山宝地。 慕羡之没有将梵笙带去大殿,而是直奔他的竹林小榭。 他颤抖着睁开眼眸,却瞧见慕羡之一张古雕刻画的脸近在咫尺。 梵笙咬牙切齿,恨他的自作主张:“你知道我是谁也敢把我往昆仑带,你就不怕我向魔道通风报信?” “那你得有那个机会,往后你便在昆仑修行,安分些,魔道中人,你少与他们打些交道。” “笑话,我本就是魔道中人。”梵笙丝毫不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应该是少与你们打些交道才对,毕竟总有一天,魔道将会称霸天下!” 说完这句逞凶的话当即他就后悔了,因为肋骨处火烧火燎的疼了起来。 他疼的在地上翻滚,来来回回,灰头土脸,狼狈极了。 “我错了我错了,正道,是正道会称霸天下!” 服软的话一说,那疼痛感便没了。 他趴在地上气喘吁吁,抬眸瞥了一眼慕羡之,心底将他骂了一万次,极不情愿的站起身来,靠在墙边。 “我虽然是轮回老祖的儿子,可你为什么偏偏盯上了我,这世上多我一个魔不多,少我一个不少,至于吗?” 慕羡之没有说话,竹林外有人传话而进,“启禀二师兄,掌教在大殿等您。” “知道了。” 慕羡之转头对梵笙道:“待在这儿,别乱跑。” 再抬眼,已经没了身影。 昆仑的大殿巍峨矗立在云深处,九百九十九道阶梯,道道静心,道道可悟。 慕羡之驻足在此,抬头凝望,他曾在这千阶来来往往几千回,却静不了心,悟不了道。 他知道今天掌教叫他来所谓何事,一步一步踏上千阶,心神不稳,似千斤重。 “启禀师尊,魔尊莅临人界一事尚在调查中,事态紧急,不知师尊唤徒儿回来所谓何事。” “此次唤你回来是有更重要的事交于你。” 慕羡之不卑不亢问道:“敢问师尊何事?” “此事还得等各位长老来了再与你说。”掌教负手而立在又高又远的宝座前,看不清,“听说你带了一个魔道中人回来。” 果然。 慕羡之垂眉,拱手,语气淡然,他没打算否认:“启禀师尊,确有此事。” “他是轮回尊者的儿子,为什么要将他带回来。” “徒儿只是觉得他还未完全堕入魔道,尚有教化的余地。” 这般说辞好听,可掌教却是不信。 “还是放不下吗?” “徒儿愚钝,不明白师尊何意。” “一百年了,对他,放不下吗?” 慕羡之快要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将头深深垂下,“百年的修炼,徒儿早已放下。” 他不知何为放下,只是一件事在你梦中出现千百次后,会深深刻入你的骨血里。 他想忘记。 日子那么长,谁敢念念不忘。 他听见掌教声音一丝笑:“可我还没说百年前的谁,你想的是谁?” 慕羡之心神一震,单膝而跪,“徒儿会去思过崖思过。” “你若觉得自己无过,思过又有何用。” 慕羡之一言不发。 掌教一声叹息,挥手,道:“去吧。” 他转身走出大殿,掌教幽幽传来的声音却在他身边萦绕,如同一颗石子丢入碧水中,荡起的波纹,一圈大过一圈。 “你虽不是我昆仑亲传弟子,但十八年前天道满门被屠那日,你便已入我昆仑门下。记住,天道已毁,还需你来重振,望你能早日斩情丝,断执念。” 他站在千阶前,遥望诛仙台,石柱高耸入云,他还记得那日蜿蜒而下的天劫,道道触目惊心。 缚在通天柱上的人身前是延绵不断的虚空幻境,狂风从虚无而来,吹起他的头发往后扬起,露出一张桀骜不驯的脸,清明的眸,和狰狞可怕的伤疤。 他曾执剑逼问,可曾悔改,可有悔意。 孽障!你屠尽满门,还不知悔改! 师兄,我屠尽满门,你可愿入魔? 那人满身束缚,魂飞魄散亦无愧于天无愧于地。 “修道不好吗,为何要入魔?” “修道需千万年,入魔只需一念,千万年太久,我不图一世,只图一时。” 残剑入体,那是他的剑,也是他屠戮满门的残剑。 最后一缕魂在天劫万丈中挣扎,漫天枷锁、桎梏,带着不甘和悲鸣,奄奄一息,来到他面前,最后一丝残念幻影,带着他的执念与深深的眷恋。 “师兄,入魔吧。” 轰—— 一念,魂飞魄散。 消散天地的魂,随风,往生虚无。 后来,有人让他在这千阶来回千万次,他便思索了千万回。 他想不明白。 入魔,入魔,白泽,我究竟该如何入魔。 005 昆仑·却邪 /293166穿书:主角入魔指南最新章节! <></> 当慕羡之踏下最后一阶阶梯,却瞧见探头探脑的梵笙转悠着,看那模样,似乎是在找寻出路。 慕羡之凝眸一望,不过瞬息,便到了他身侧。 “我不是让你别乱跑吗,怎么出来了。” 梵笙猝不及防,做贼心虚的他支支吾吾道:“听闻昆仑人杰地灵,我出来随便转转。” “转够了?” 梵笙点头,此刻在他的地盘上,自然要低调些。 “那便回去。” “诶,好,回去。” 识时务者为俊杰,此刻修为被锢的梵笙对此有深刻的领悟。 他跟在慕羡之的身后,低眉顺眼,唯恐慕羡之一个不悦再用乾坤戒教训自己一顿。 可很快,他的目光便被诛仙台的那根通天柱所吸引过去,他觉得有些眼熟,所以站定,呆愣楞的看着,问道:“诛仙台?” “怎么了?”慕羡之站在他身边,望着诛仙台上的通天柱,视线微微垂了下来。 “诛仙台是干什么的。” “哼,枉你还是轮回老祖的儿子,连诛仙台干什么的都不知道,诛仙台专杀你这种邪魔歪道的。”有一名声色嚣张的姑娘御剑而来,对慕羡之拱手行礼:“见过二师兄。” “你怎么来了。” 来者是碧容,在九州时,曾与梵笙打了无数个照面。 “师兄脚步好快,回昆仑也不与我们说,我紧赶慢赶现在才回来,掌门唤我呢。” “既是掌门唤你你便快去吧。” “诶诶诶,别走,你还没说着诛仙台为什么专杀魔道中人的。”梵笙一把拉住碧容的衣袖,却被碧容一个甩手,差点没站住。 慕羡之拉住要飞出去的梵笙,有些不悦,对她道:“碧容,小心些。” “我没想打他,二师兄你这么担心干嘛。” 梵笙丝毫不在意,看起来他对这诛仙台倒是兴致勃勃。 当初白泽一念入魔,屠杀了天道满门,作者后妈,受虐倾向严重,将这一段描写反复斟酌了好几日,虐的他可是心肝脾肺肾都在发疼,评论楼一片哀嚎。 梵笙突然问道:“在这诛仙台上受过天劫的人,真的必死无疑吗?” 慕羡之望着那石柱,没有说话,气氛突然有些沉重压抑。 碧容自觉不该提这诛仙台,脸色一滞,悄悄看了眼慕羡之,迟疑道:“二师兄,我先回去了。” 饶是梵笙没心没肺,此刻也看出点不对来,死皮赖脸抓着碧容的衣裳,活脱脱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 “不行,不说不能走。” “你放开我,我忙着呢。” “是不是有人在这诛仙台上没死的?你说!” “我不想和你说。”她其实是不敢在慕羡之面前说。 百年前那桩事,没人敢重提。 “一百年前,天道出了一个叛徒,偷了镇教至宝须臾坠,屠戮了满门,活下来的,只有我。”慕羡之的话平淡的仿佛与自己无关一般。 “你是天道的人?那还有一个人呢?现在在哪?” “在这诛仙台,魂飞魄散。” 梵笙若有所思的看着诛仙台,如何不知当年白泽犯下的可是滔天大罪,魂飞魄散,这罚,不冤。 ——孽障!你屠尽满门,还不知悔改! ——师兄,我屠尽满门,你可愿入魔? 言之凿凿,历历在目。 想忘,却不知如何忘。 “回去。” “诶,好,回去。” 梵笙跟在慕羡之身后,还不忘给碧容一个微笑的告别。 在昆仑的这些日子,可谓是梵笙穿书后最为无聊的几日。慕羡之整日在那竹林悟道,一悟便是一整天不带动的。 可他是魔道中人,在这昆仑内禁了足,无聊的很,左顾右盼,目光落在剑架上的那柄寒剑上,一把握在手心,将剑从剑鞘中拔出,在空中挥舞几下,唰唰作响。 这可是慕羡之的佩剑,却邪。 却邪剑身玄铁而铸,透着淡淡的寒光,无比威严,剑刃锋利无比当是真正的刃如秋霜,天道还在之时,却邪乃是由天道掌教亲赐。 扬眉剑出鞘,英雄起蓬蒿。 好一个仗剑江湖的快意人生! 梵笙内心澎湃,对那执剑天下的生活向往得很。 “这剑名为却邪,锋利的很,别乱动,小心伤着了。”不知何时,慕羡之早已站在门口,屋外的阳光洒在他的后背,洒出一圈光晕。 屋外有人传音而进。 “二师兄,掌教传您前去大殿,有要事相商。” 慕羡之闻言,夺过梵笙手中的却邪,一把抓住梵笙的肩头,道:“闭上眼睛。” “闭上眼睛干……啊啊啊啊我知道了!!!” 一道金光从竹林内一闪而过,梵笙整个人都快崩溃了,脚下轻浮,身体摇摇晃晃,一颗心上蹿下跳,脸上毫无血色,整个人都是僵硬的。 “你下次……御剑的时候,能不能提前告诉我一声。”直到两人落定在昆仑大殿前,梵笙才哆嗦着脚,颤抖着提醒他。 “我已经提前和你说过了,闭上眼睛。” 说完,也不管他,径自走进了大殿。 此刻大殿中来了好些人,昆仑一派除了掌教之外,另分有刑罚、善业、恶业几位长老,掌管人界。 梵笙一进大殿便只觉得无数股目光全数集中在自己身上,有探究,有敌视,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 可那些目光太过凌厉且并非善意,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慕羡之将他扯到自己身后,以身护他,朝着在场的众位长老,恭敬道:“见过掌教、长老。” 掌教没有说话,但慕羡之维护梵笙的举动有人心生不满,刑罚长老嗤之以鼻,冷冷道:“羡之,你身后那人可是邪魔歪道?” “启禀长老,他确实是轮回派弟子。” 刑罚长老一甩袖,在众人面前也不好公然发怒,只是略有不悦:“既是邪魔歪道,岂能留在我昆仑!” 梵笙在慕羡之身后小声嘀咕:“你不想让我留,我还不想留呢!” 慕羡之显然听到了,只是拱手对刑罚长老道:“启禀长老,羡之觉得他无法修炼,还未完全堕入魔道,尚有教化的余地。” 这说辞,谁也不信。 “羡之,今日叫你来,是有要事与你说。” 慕羡之默默环视一周在场的弟子,低眉道:“不知掌教有何事吩咐。” 掌教与几位长老目光相对,似有顾虑,道:“自天道满门被屠后,便无人镇守天道。幽冥,彼岸,轮回三派的叛变让众生六道近乎崩溃,这些年来,靠着昆仑,忘川,无涯三派的苦苦支撑,世间法则才得以艰难运转,可这并非长远之计。前几日忘川掌教通过忘川河发现世间死灵消失殆尽,无涯之上,再无死灵,经过昆仑弟子多方探察,发现人世间的死灵,皆往一个地方而去。” “天道?”慕羡之眼都未抬,直言。 掌教微微点头,站在慕羡之身后的梵笙突然问道:“我记得大哥说过,世间死灵在昆仑藏书阁书列一生后归入无涯,然后进幽冥,过彼岸,饮忘川,入轮回,再次转世为人,可自从幽冥彼岸轮回三派叛变为魔道后,死灵转世为人,很难很难,你们怎么做到的?” “闭嘴!”刑罚长老看起来脾气颇为暴躁,怒斥道:“若不是三派叛变,芸芸众生何必受此劫难!” 梵笙怯怯闭嘴,慕羡之继续道:“敢问掌门,人世间死灵,为何皆往天道而去?” “那儿,似乎有人炼阵,以魂为引。” 慕羡之垂眉,不说话了。 “羡之,我知道天道被屠,一直是你不愿回顾的往事,百年来,你从未踏足天道一尺,可事关天下苍生,白翊驻守无涯未归,此事非你不可。” “白翊?昆仑大师兄白翊?”梵笙挑眉,露出极大的兴奋:“白老大,战神啊!” 显然,大殿中的人直接将梵笙忽略,掌教沉思片刻继续道:“此次前去,云起和碧容会与你随行。天道如今已不是曾经那个天道了,一定要倍加小心,切记!” 几人拱手,走出大殿,皆一言不发。 “那……我要去吗?”梵笙捂着肋骨处,满脸希冀讨好的看着慕羡之。 “去!” “你禁了我的修为,我去那只会拖你们后腿,你们不仅要杀敌,还得照看我,多划不来!” 云起一声冷哼,稚嫩的脸上与他话是毫不相符的冷漠:“邪魔歪道,作恶多端,死了便也是活该!” 云起对他的恶意让他很是恼火,“我得罪你了吗?你说我邪魔歪道可以,说我作恶多端就不行!不是所有的魔都滥杀无辜,就像你们,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好人。那个谁,白泽,以前不还是天道的弟子吗,是你口中所谓的好人吧,到头来还不是屠杀了满门。” 一番话,让几人沉默以对,碧容扯了扯他的衣袖,对他摇头示意。 “如果当初知道他会屠杀天道满门,应该早杀了他!”云起歪过头,恶狠狠盯着梵笙,仿佛梵笙就是那罪大恶极之辈,盯得梵笙直发毛。 几人走下千阶,梵笙在最后小声朝着碧容问道:“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 碧容横眉倒竖,道:“你在他面前说什么天道被屠一事。” “怎么在他面前不能提?你们那天不还在慕羡之面前提了吗?” “闭嘴!你不明白这其中因果就不要胡乱猜测!” “那你告诉我,当年究竟发生了何事。” 碧容站在千阶上,望着不远处的诛仙台,思索万千,半天说不出来。 “当年天道被屠,最先赶到的是上官师兄,那时天道已尸横遍野沦为荆棘地狱,他想阻止白泽的屠杀,奈何白泽手中有天道镇教至宝须臾坠。一番厮杀,上官师兄身负重伤,他不想眼睁睁看着白泽入魔,便以身殉道,在白泽面前投了问天鼎。” “上官师兄是刑罚长老门下大弟子,云起的师兄。” 慕羡之转身看着站在千阶上的三人,轻声道:“走吧,去天道。” “天道是干嘛的。” “执掌六道,窥探长生。” 006 天道·初见 /293166穿书:主角入魔指南最新章节! <></> 轮回一派,未入魔前,是以渡化死灵为己任,沾染的死气多了,轮回便也变的死气沉沉,鬼哭狼嚎,阴森可怕的薄雾,看不清前方。 本就是黑暗一派,为何会被划入正派,如此场景,与魔道不正刚好吗? 梵语站在奈何桥头,看着空荡的轮回之境,踱步而下。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回头遥望,却只见一人疾行而来。 “梵语,梵笙被慕羡之抓去昆仑了。” 梵语的镇定自若从来都是梵音看不明白的,就像此刻,听见梵笙被抓,也只是从容淡定道:“无事。” “你就真的毫不担心?” “有什么可担心的,毕竟他只是梵笙而已。” 梵音皱眉,“万一呢。” “梵音,你太小瞧他了。”梵语看向轮回之境,这儿原本是投胎转世的最后一步,原本万千的死灵此刻却只有一人。 那死灵悬浮在轮回之境中,四周源源不断的死气朝着他体内涌去,包裹着,原本应该是虚弱接近透明的死灵此刻却能模糊的瞧见原本的面容,精雕玉琢。 “你不了解白泽,所以你不知道他究竟留了多少退路,梵笙是谁,不过一个普通的魔而已,但他毕竟是白泽啊。” 梵音看了一眼回轮之境的死灵,道:“梵语,我们没有退路了,若是他再不能醒,天道该醒了。我收到消息,昆仑已派慕羡之等人去了天道查探最近死灵消亡一事,此事略有端倪咱们是不是也前去打探一下。” “当初天道敢窥长生之法,就得做好万劫不复的打算,天道轮回,谁人敢逆?偏偏他……不过此事倒出乎我意料,天道一向神秘,却没想到竟然有人将注意打到天道上去。” “那咱们去吗?” “去!人人都想窥长生,哪里那么容易!”梵语看着半空中悬浮的人,喃喃自语道:“白泽,你什么时候才能醒。” 就在梵语二人动身之际,慕羡之等人已经到了天道山门外,原本巍峨气派的天道如今也只有三两飞鸟掠过,残垣断壁,沟壑纵横。 碧容见眼前这景色,不由得喟叹出声,“当年天道执掌六道,天门大开,仙鹤云绕,百鸟齐鸣,何等气派,如今竟落得这般下场。” 站在天道山门外,梵笙遥望,却只看见黑雾团团,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自言自语道:“这怎么天道死气沉沉的,还不如我轮回,怪吓人的。” “天道以前不这样的。”慕羡之站在梵笙身边,抓着他的肩头,道:“闭上眼睛。” “等等!”梵笙从袖中拿出一尺锦缎,叠成一层又一层,淡定蒙住眼睛,紧抓着慕羡之的衣袖,道:“飞吧。” “这锦缎你哪来的?” 梵笙蒙着眼睛,看不清慕羡之的表情,只是觉得他声音有些奇怪,可也没往深处想,只是随口道:“在你房里找的,反正你也用不着,我用着刚好,别磨磨蹭蹭的,快走吧。” 梵笙没有注意的是,这锦缎的末端,整整齐齐用白线绣着一个泽字。 耳边风声传来,刮在他脸上生疼,紧紧抓着慕羡之的手臂,心跳到了嗓子眼。 “你很害怕?” “我怕高……你能不能飞慢点。” 梵笙只感觉风声慢了点,听到慕羡之在自己耳边道:“曾经有个人也怕高,这锦缎便是给他遮目用的。” 梵笙一模锦缎,迟钝了几分,嘴巴里干巴巴的,问道:“白泽?” 在黑雾层层里,看不清慕羡之的脸色,梵笙只觉得他的声音有些可怜。 “你们经常说白泽罪大恶极,若他没死,你还会杀他吗?” “我不知道。”慕羡之望着四周的黑暗,梵笙的肩头越抓越紧,声音越说越低,“若真的没死就该出来让我见见,好让我把一切都还给他。” “还给他?” “有些事情你还是不要明白的好。” 梵笙无言,当初的种种,辛密,除了那坑爹的作者,知道的还能有谁! 几人落在天道的大殿前,曾经一把火,将这巍峨大殿烧成如今这般破烂模样,天道被毁后,六道中人也曾来修缮,可越修缮,破败得越厉害,后来才发现,没了天规法则的天道,不堪一击。 “小心些,这儿有点诡异。” 黑雾迷茫,四处鬼哭狼嚎声不绝于耳,五人后背紧紧贴在一起,警惕看着四周,忽然,慕羡之腰间的玉坠发出微弱金光,不过刹那,光芒万丈,发出的金光将整个天道笼罩其中,那些黑雾缭绕,鬼哭狼嚎,如同潮水一般退散。 “这是……” “须臾坠,天道至宝。” “怎么在你这?”梵笙惊奇万分,“你不是说这东西当初被白泽偷了去吗?” 慕羡之沉眉,那日诛仙台,白泽最后一缕魂,奄奄一息来到自己身前,留下的不止那句话,还有这个坠子。 “师兄,入魔吧。” 慕羡之捏紧了那须臾坠,须臾坠内白泽的那缕魂也随之烟消云散。 也许是太过接近天道,有些他自己都快忘记的往事又恍恍惚惚想了起来,清晰的像昨天一般,慕羡之想忘记,只是有些事在你梦中出现千百次后,会深深刻入你的骨血里。 或许是难以忘怀,心有芥蒂,他的修为一直止步不前,因为只要入定,他便会想,如果当初没有认识白泽,带他下山来到九州,也许后来种种都不会是这样,白泽不会想要窥探天道,不会想入魔,只会在天道做个不安分的内门弟子。 当年,白泽入天道之初,还是个不止狂妄为何物的纨绔子弟,人世间的恶习在天池没洗去,带到了天道中来,整日游手好闲领着一群外门弟子不务正业。 他记得当年路过那片竹林,清风徐来,斑驳的阳光洒洒落落,他闻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这片竹林,有结界。 只是在天道中,邪魔歪道是不可能混入,他双指轻轻一指,那道结界便轰然消散,三三五五喧闹的声音从那其中传来,结界一破,声音戛然而止,竹林中人纷纷四处逃散。 “站住!”慕羡之站在竹林阴影处,看着竹林里四处散落的骰子以及银票,看着慌张逃散的弟子,沉声怒道:“天道法则你们都不放在眼里吗?” 都是些外门弟子,慕羡之也不好多加训责,否则会让人以为他仗着自己身份,欺负外门弟子。 “你们都是哪位长老门下的,谁带的头。” 那些外门弟子看着慕羡之头上的金冠,没敢说话。 “若不说,我可禀报执法长老了。” 慕羡之一声威胁,终于有人说话了,从人群后探出一个头来,眉眼如画的小少年冲着他笑,道:“这位师兄,通融通融,我们是外门弟子,平时就在天道打打杂物,只会在无聊之余打发打发时间,师兄你行行好,睁只眼闭只眼就当没看见,以后我们绝不如此放肆了!” 慕羡之看着那人良久,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从人群后挤出,一双眼眸亮得惊人,嬉皮笑脸半点不怕人。 “回师兄的话,我叫白泽,是天道的外门弟子。” “封灵识!” “啊?”白泽瞪大了眼睛不明所以,问道:“什么?” “封灵识,挑水一百担,什么时候挑完什么时候休息。” 天道的山很高,山路崎岖,一趟下来便费去大半的力气,更何况封了灵识,如同凡人一般,一百担水,白泽想想脸色就白了。 “师兄,我记得触犯法则,不过罚抄书而已,您只是师兄,并不是我们的师父,没资格罚我们吧。” 有人在身后悄悄拉扯他的衣服,那是与他一起厮混的发小方然,白泽却不在意,扯回来,小声道:“干什么!” 方然在他身后急得就差跳脚了,“你别说了,去挑水吧。” “一百担,我得挑到什么时候!” 慕羡之看着他的小动作,冷言冷语道:“你不服?” “我自然不服,天道有天道的法则,师兄你这属于私自处罚,仗着自己内门弟子的身份欺负我们!” “好,我不罚你。”说完回头便御剑走了,留下一个仙风道骨的潇洒背影。 白泽还在那沾沾自喜,一挑眉,洋洋得意道:“你看吧,我就说人善被人欺,咱们虽然是外门弟子,可也不能随意让人欺负了去。” “你是不是傻!”方然看着白泽的眼光十分怜悯,“你知不知道他是谁?” 白泽不屑一顾,哼哼唧唧两声,道:“看他那样子,人模人样的,白色金底纹的披风,应该是个内门弟子。不过内门弟子怎么了,总有一天,我也会成为内门弟子。” 在场的人皆无可奈何的摇头,方然发出长吁短叹的哀嚎,看白泽那样子,简直是倒霉到了极点。 007 天道·嬉戏 /293166穿书:主角入魔指南最新章节! <></> “白泽啊白泽,平时让你多用点功,少想些风花雪月的事,你不听,如今闯祸了还不知所以然,你想入内门,先让你头顶上的布条变成玉冠再说行吗?咱们是外门弟子,无冠可戴,内门弟子戴玉冠,精英弟子戴银冠,你仔细想想刚才那人戴的是什么冠!” 白泽思索了一会,迟疑猜测道:“好像……是金冠。” “长老门下入室弟子才戴金冠,而且你有没有瞧见他的金冠上还插了什么东西。” “没注意。” “金羽!金冠上插金羽发簪,整个天道有几人!你闯大祸了你知道吗,你还敢怼他!让你挑一百担水已经对你格外开恩了,你还敢怼他!” “我又不知道他是谁,更何况这事你们也有份,总不能只罚我不罚你们吧,放心,法不责众,不会把咱们怎么样的。” 白泽说的没错,法不责众,所以最后被罚的只有他一人而已。 崎岖的山道他已来回无数次,鞋底不知道磨穿了多少双,气喘吁吁倒在山路上,看着身边满满两大木桶的水,朝天哀嚎。 “慕羡之,你给我记着!” 白泽挑完一百担水已经是三天后了,整个人虚脱了一般瘫痪在床上,恨得咬牙切齿,安分了好几天。 可白泽那性子怎么可能一下子能改的过来,好了伤疤忘了疼,天道入定之日,他又聚集了三三两两的外门弟子,在竹林内架起结界,吆五喝六开起了赌局。 “我说白泽,前几天那一百担水你还没长教训?” 白泽这边正开了个豹子,开心的很,一边将银票往怀里塞招呼着下注,一边咬着苹果模糊不清对方然道:“今天是天道入定之日,所有内门弟子都得入定参悟长生之道,谁还管咱们外门弟子,放心,安全得很。” 这句安全得很才刚说完,结界轰然消散,慕羡之比墨色还深的脸映入白泽眼中,吓得他一口咬飞了嘴里那个苹果,抖着声音问道:“师兄,今天你不是入定了吗?” 慕羡之看着他没有说话,白泽心虚得紧,有道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虽然恶习满身,但义气还在,将一切揽在自己身上,视死如归道:“师兄,这赌局是我开的,他们也是我拉过来的,你要罚就罚我吧。” 看着其他弟子不敢抬头,慕羡之也没有多加责怪,只是指着白泽,道:“跟我来。” 白泽没有想到的是,这句跟我来,他便跟了他好些年。 天道外门弟子常说白泽走狗屎运,开赌局没被罚还能被慕师兄拉进内门,戴上玉冠,跟着慕师兄习武悟道,整个人如同脱胎换骨一般,就差得道成仙了。 可白泽自己清楚,这玉冠是有多难戴。 每天卯时就得起床习武,巳时抄练心经,午时还得挥剑斩瀑布,最可怕的入定参悟心经,他坐在那儿一下午,简直如坐针毡。 他开始有些后悔入天道了。 “师兄,你常说咱们天道弟子,以匡扶天下为己任,执掌六道,参悟长生,可你看我这资质,连你头发都赶不上,这参悟心经,还是算了吧。” 慕羡之睁开眼眸,侧眼看着他,问道:“你想如何?” 白泽兴致勃勃暗自搓手,道:“师兄,我就想习武,原本呢我是想入昆仑,习武练剑,保卫天下,可阴差阳错进了天道,你看……” “你想去昆仑?还是说掌教门下你看不上?” “不不不。”白泽摆手道:“师兄,咱们天道不也有执法长老吗,我想入执法长老门下,维护三界安宁。” 白泽眼巴巴等着慕羡之的反应,结果一向冷言冷语甩脸子的慕羡之只给了他两个字:“做梦。” 于是乎,白泽第一次有了挫败的情绪,连着几天没精打采,当看到方然头戴玉冠,腰间环佩执法令的令牌时,羡慕得眼睛都红了! “方然,你小子走狗屎运啊,竟然入了执法长老门下。” 方然黑色披风在风中吹的张扬,手执长剑,昂首挺胸,趾高气扬,腰间的执法令被玉阙撞击的泠泠作响,就差没把我是执法者几个字刻自己脸上了。 可白泽也是个没出息的,小心的捧着方然的执法令,又摸又擦,又是捶腿又是端茶,说尽了好话。 “方然,你看你人又好,心又善,嘴又甜,这么些年咱们又是从小长大,一起入的天道,你帮我去和执法长老说说,也把我弄进去。” “想什么呢!”方然瞥了他一眼,“你在掌教门下,只怕半夜会被笑醒来吧。” 白泽瞬间如霜打的茄子一般没了兴致,顺手夺过方然手中的茶,一饮而尽,茶盏狠狠落在桌上,连叹了好几口气:“真是一言难尽,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这么久了,我连掌教的面都没见过。” “不至于吧,难道慕师兄没带你去见掌教?” 白泽眯起双眼,阴侧侧咬牙道:“他故意的,他就是针对我,天天让我打坐念经参禅,只要剃个头,我都能成和尚了!” 方然语重心长劝告他:“我劝你还是忍忍吧,慕师兄这个人,没人看得透,多半你那次怼他被他记恨上了,不过不要紧,只要我在执法长老门下站稳了脚跟,我一定帮你在师尊面前说好话,慕师兄再厉害,也不能忤逆师尊的意思。” “你小子,我就知道你不会弃我于不顾!”白泽对着方然肩头一锤,两人笑嘻嘻的勾肩搭背:“走,喝酒去,今天慕师兄晚归,管不着我。” “别,管不着你管得着我,我今天还有任务呢。” “任务?什么任务?” 方然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在白泽耳边轻言几句,瞬间让白泽嫉红了眼。 “方然,你这可不厚道,这么好的事你不早告诉我!”白泽在方然面前来回走到,兴奋的直握拳,“不行,我也要去,你给我弄一套你们执法队的衣服来,大不了回来我面壁思过几天。” “想得倒美,若是被人发现,我这执法者还要不要当了,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放心,兄弟一场,我会给你带几句话回去的。” 夜色已经很深了,慕羡之晚归回来,破天荒的瞧见白泽独自一人竹林里打坐参悟心经,他在旁微微瞧了片刻便进了屋。 慕羡之前脚进了屋,白泽后脚便跟了进来,狗腿似的在他身后嘘寒问暖。 “师兄你今天干嘛去了,累不累?喝口茶,歇歇脚,我今天朝瀑布挥剑一千次,君子剑法烂熟于心,打坐参禅了小半天,也算略有小成。” 慕羡之看着献殷勤的白泽,将手中那杯茶放下,径直问道:“你有何事要求我?” 白泽眼角猛地一跳,继续嬉笑着为他扇风,道:“瞧师兄你这话说的,我能有什么事求你,你是我师兄,把我带入内门,我尊敬关心你是应该的。” 或许是白泽说这话语气太假,慕羡之不信,拿起却邪就要走人,白泽将折扇一扔,一把在身后抱住他的腰,露出了真面目。 “师兄别走,我听说执法者今日下山去了人界九州一带,斩妖除魔,咱们天道责无旁贷!” 慕羡之低头看着身前紧抱自己腰间不放的手,面不改色道:“然后呢?” “师兄,咱们是不是也该下山历练历练?整日打坐念经参禅,不入红尘,何来入道,不入道,何以悟道。” 慕羡之将他八爪鱼似得爪子扒了下来,剑鞘指着他心口,让他离自己一剑远,问道:“真的是想斩妖除魔?” 白泽点头如捣蒜,一本正经回答,信誓旦旦道:“真的,斩妖除魔是我这辈子的心愿。” “可我怎么记得你家乡便是那九州一带。” 白泽脸色没有丝毫的尴尬,反问道:“是吗?师兄你记性真好,不说我都忘了,我可以带你去我家,我娘做的糍粑可好吃了。” 也许是白泽眼神太过炙热,亦或许是慕羡之真的觉得想悟道得先入道,便同意了这事,只是有个前提。 “可以,我可以带你下山前去九州。不过,有条件。” “什么条件。”白泽的眼睛都冒着光。 “你什么时候做到瀑布断流,我便什么时候带你去九州,当然,如果执法者从九州回来了,咱们也就不用去了。” 这是白泽第一次觉得自己从前没好好练功是有多么的罪大恶极!抓起长剑朝着夜色跑了,边跑还不忘道:“师兄,说好了,瀑布断流,你就带我下山!” 慕羡之望着无边夜色,听着白泽那张扬不知天高地厚的声音,嘴角第一次有了笑意。 有些人天生便是奇才,不管是什么奇才,都是被上天眷顾的人。 白泽以前吊儿郎当,从不将修炼当回事,可当他沉着认真做一件事时,这才发现自己天赋原来这么高。 寒剑凛凛,一道剑光从瀑布平直划下,金光一闪,飞流直下三千尺的瀑布竟然停止了一泻千里,虽然那停止不过片刻,也足以让白泽兴奋到难以自持。 白泽在这练了多久,慕羡之便在这打坐了多久,当白泽第一剑划出断流时,他便睁开了眼。 “走吧,下山。” “师兄!我让我娘给你做糍粑吃!” 008 天道·死灵 /293166穿书:主角入魔指南最新章节! <></> 慕羡之总觉得自己一生无愧于心,可如今站在残垣破壁的天道大殿上,穹顶塌陷,蛛网横行,物是人非后,慕羡之才觉得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千错万错,当年不该将白泽贴身教导,不该带他下山,如果那次没有带白泽下山,或许便不会有后来的一切。 “奇怪,掌教不是说这儿有人炼阵,以魂为引,怎么老半天不见一个魂?”碧容四处观望,喃喃自语。 话音一落,梵笙便从大殿一侧通道里哭着喊着屁滚尿流爬了出来,大叫道:“鬼啊,有鬼!” 慕羡之一个箭步便到了那通道,将梵笙护在身后,却邪闪着微光,从剑鞘中飞出,金光闪过,只听得通道内发出几声悲鸣,没了声息。 “梵笙,你大喊大叫的干嘛,亏你还是轮回尊者的儿子,怎么这么没出息。” “没出息怎么了!我虽然是他儿子,可我如今没了修为,和人没啥区别。鬼这种玩意我从未见过,你都没瞧见那鬼,满身是血,耷拉个舌头,眼珠外凸,浑身都是……” “停停停,你别说了,恶不恶心。”碧容狠狠瞪了他一眼,往内殿走去。 梵笙此刻是学乖了,老老实实待在慕羡之身后,紧抓着他的衣袖不放,云起来到慕羡之身边,道:“慕师兄,大殿没有。” 此刻的天道气息极为薄弱,慕羡之闭上眼感悟了许久也没能感应到什么,只是觉得有个地方有一股味道,极为熟悉,心思一动,当即道:“跟我走。” 四人御剑而行,偌大的天道来来回回,最后来到一处竹林里,潺潺流水,还有一竹屋。 “这竹林和这屋子,还有这小溪,不和你在昆仑的一样吗?”梵笙大呼小叫没人理他,慕羡之推开竹门,沿着石子路,往那竹林走去。 其实此刻的竹林也算不得是竹林了,只有一些枯黄的竹竿,竹叶早已掉落腐烂成尘埃。 “师兄,我今天挥剑将瀑布断流,你说只要瀑布断流,就带我下山的。” 竹林中央,有个人,满身浴血,血迹沿着剑锋滴落在地,地上横尸遍野,满目苍夷,明明是那么一副杀戮的模样,却偏偏说着最不相干的话。 几人执剑严阵以待,纷纷拔剑相向,慕羡之手中长剑翻转,握在手心,竟然笑了。 “既然要下山,你为何要杀人。” “他们该死!这是天道,以恶止恶,以刑止刑,唯有如此,天道才能运转下去,若是好人都得不到庇佑,天道还算是天道吗?” “滥杀无辜也是天道吗?” 那虚幻的影子竟然有些失措,手中长剑掉在地上,一步步走向慕羡之,仓皇道:“师兄,我只是告诉你,天道也有错,也有遗漏的地方,我们可以将这些地方补足。” “非得入魔吗?” 那虚幻的影子已经走到了跟前,一抹脸上的血迹,咧嘴一笑:“是啊,师兄,入魔吧。” 一阵尖锐刺耳的声音划破天际,慕羡之的剑已贯穿了那个影子的胸膛,面无表情。 刹那间,那抹幻影如同碎片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伴随着那些满地的尸首,一股清风,吹出了这片竹林原本的样子。 翠绿,生机。 一阵清风徐来,梵笙一阵激灵,打了个寒颤,颤抖着问道:“刚才那个人是白泽吗?” “不是,那只是一抹幻象,白泽早就死了。”云起收剑,脸色阴沉得可怕,又对慕羡之道:“慕师兄,整个天道没有一缕死灵。” 碧容此刻也有些怀疑:“难道掌教弄错了?” 慕羡之看着整座渐渐凋零的山头,他也不明白。 “不应该,掌教不应该会出错的。”忽然阳光明媚的天穹变得黑暗无边,半空中,有大鼎缓缓升起。 众人脸色瞬间苍白,说不出话来。 “那是……问天鼎!糟了,去大殿!” 问天鼎是天道第二件镇教至宝,与须臾坠不同的是,问天鼎矗立在大殿中央,已经千年万年了,从未移动过分毫。 几人御剑而行,赶去了大殿,此刻的大殿已被黑雾弥漫,狂风席卷而来,让人睁不开眼。 须臾坠的金光似乎也对这黑雾无能为力,只能将五人笼罩在其中,保其无虞。 问天鼎腾空在半空,四周的黑雾环绕,被吸入鼎内,原本应该发出万丈光芒的问天鼎此刻却发出晦暗的死气,而在那鼎边,有人一袭黑袍,被黑雾所隔,看不清面容,牵引着无数的死灵,往那鼎内而去。 “竟然……竟然用问天鼎来炼魂。” 却邪发出刺眼的光芒,慕羡之将须臾坠解下,递给梵笙,毋庸置疑的口吻道:“拿着!” 梵笙看着那坠子,一时之间有些懵,直到慕羡之将坠子塞到他手里他才回过神来,而此刻慕羡之早已冲向了问天鼎。 直到慕羡之的却邪距那黑袍人背后不足一尺,那黑袍人才慢慢转过身来,看着身后的慕羡之,袖口寒剑悄无声息显现,与慕羡之的却邪相挡,噌的一声,发出刺耳的尖锐声。 顶着漫天的剑意,慕羡之不慌不忙的飞跃后退,衣阙飘飘,无数的黑雾将他环绕其中,却碍于却邪的光芒,无法将他吞噬。 慕羡之眉眼一凝,执剑而上,剑锋离黑袍人咽喉不过一毫,眼看着离身后的问天鼎越来越近,黑袍人身形如鬼魅般,不过一个眨眼的功夫,便消失不见。 慕羡之并无慌张之意,在黑袍人消失的那刻,拿剑的手柄反转,翻身向后,全身四周虚幻的剑身漂浮,慕羡之眼眉一抬,看向高空之中,剑气凌厉甩去,只听得嗖嗖的声音,剑气全数而上,射向被逼着现身的黑袍人。 剑气从四周而来,乳白的罩气和剑意将慕羡之包裹在内,刹那间静止。 半瞬,比白日更加亮丽的一道光芒从那团剑气中突破而出,慢慢扩大,似欲吞噬,又似欲与包围着的剑气一决高下,而最后,被突破的缺口越来越大,包围着的乳白的罩气和剑意在那道光芒的映射之下,变得如此暗淡无光。 嘭得一声,白光终于从剑气之中突破,将外围的剑气消散,慕羡之傲然落下,手执还闪着寒意的冷剑,与黑袍人怒目而视。 “竟敢用问天鼎炼阵,不要命了吗!” “慕羡之,你不该插手此事。”黑袍人发出刺耳的声音,如同尖锐的菱角划过,还带着一丝嘶哑,“我这是在救人。” “救人?” “还记得白泽吗?那个被你一剑诛杀在诛仙台的人,你还想他活过来吗?我知道白泽一直都在你身边,你放我走,再过些日子,我送你个有血有肉的白泽,如何?” “你到底是何人!” 慕羡之手中长剑意由心生,一道剑光划过,黑袍人身形便就此消失,漫天氤氲的黑雾也因此而消散于天地间。 只是有些话,在慕羡之脑海中,再也消散不去。 问天鼎从半空缓缓落下,无数的死灵从鼎中涌出,四处逃散,碧容和云起早有准备,将所有死灵禁锢在幡天锁下。 梵笙手中的须臾坠发出的微光,与问天鼎遥遥相应,两光相接,在半空发出震慑万物的一道光芒,直射天穹。 光芒散去,天色大晴,一缕幽魂从须臾坠中飘散而出,虚弱的魂漂浮在半空,被问天鼎牵引着,几人脑子里如同惊雷炸响般,一动不能动。 那是…… “师兄。”云起提起如千斤般重的双腿,一步一步朝着那魂走去,瞪大的眼眸全是不可置信的惊讶。 “上官师兄!这……这不可能,上官师兄当年不是以身殉道魂飞魄散了吗,忘川河瞧得清清楚楚,魂怎么会从须臾坠中出来,难道当年……当年……”碧容不可置信摇头,说着那些有可能的猜测。 梵笙握着手里的须臾坠,直愣愣的盯了它半响。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没做。”梵笙只觉得自己心跳慢了半拍,有些他无法控制的东西仿佛要破膛而出,一知半解的感觉太难受了。 “不关你的事,是有人将上官师兄的魂送进了须臾坠中,得到问天鼎的呼应,这才将上官师兄的魂放了出来。” “那是谁放的?” 碧容和云起的目光不由自主放到那须臾坠上面。 谁放的? 当年,还能有谁。 “慕师兄……”云起只觉得自己呼吸都有些难了。 “你们将上官师兄的魂和其他死灵带回昆仑,我去一趟九州。” 云起站起身来,看着他,收敛了故意的冷漠,红了一圈的眼眸显得更为稚嫩,颤抖着几乎说不出话来,“我不明白。” “我也不明白。” 当年的事除了那个魂飞魄散被人遗忘的人外,谁还明白呢。 009 天道·白家 /293166穿书:主角入魔指南最新章节! <></> 慕羡之御剑而上,梵笙紧紧抱着他的腰,死死不放,即使双目被锦缎遮住,可一颗心还是七上八下乱颤。 “九州还要多久才能到。” “快了。” 梵笙简直都快哭了,“你一个时辰前就说快了,我真的受不住了,咱们下去吧。” 一直垂眉的慕羡之突然抬眸,看着自己腰间环绕的双手,苦笑两声,道:“到了。” 御剑往下,落在四处无人的小巷中。 梵笙整个人像是虚脱了一般,挂在慕羡之身上,喘着粗气,后怕道:“我以后再也不要飞了,咱们现在去哪?” “去白家。” “白家?”梵笙皱眉。 “白家曾是九州数一数二的门第,不过现在应该无人问津了。” 梵笙深吸几口气,跟在慕羡之身后,上气不接下气。 白家,可是被白泽灭了满门的地方。 站在白家府邸面前,梵笙目瞪口呆瞧着如今残破得如同废弃破庙一般的府邸,不可置信道:“白家破败成这样了?人呢?” “都死了。” “一个不留?” 慕羡之目光灼灼的看着他,企图在他眼中看到一些其他的东西,可是许久,却只是瞧见那双眼眸中的不知所以。 “你真的不知道?” 梵笙一愣,又淡定摇头,“大哥从来不和我说人界这些事,十八年来,我还是第一次出轮回。” “那我告诉你,白家满门,是被白泽一手所灭。” 梵笙下意识眨巴了眼睛,问道:“他为什么要把白家灭门。” “他没有杀白家一人,他只是撕毁了昆仑藏书阁中白家的列书。” 人生来有命,每个人出生之后便会在昆仑藏书阁上的列书,书写一生,若是没有列书,便无法转世轮回,只能成为死灵,游荡人界。 梵笙发不出一丝声音,忽然觉得这秋风好凉,吹得他全身鸡皮疙瘩直冒。 慕羡之看着白家沾满灰尘摇摇欲坠的匾额,敲响了大门。 梵笙在他身后探出个头,整个身体躲在慕羡之身后,问道:“这儿还有人住?” “没有。” “那你敲门干嘛。” “礼节。” “……” 梵笙跟在身后,脚踩在树叶堆积满地的院子里,败落的庭院似乎还能看出以往的精雕细琢,有风吹来,却是阴风阵阵。 “这儿好像不太对,好多死灵。” “这儿的死灵全是白府中的人,没有列书,无法转世,只能在这白府永世不得出。” “那……当年白泽为什么要撕毁白府的列书?”梵笙只觉得自己心跳得有些快。 慕羡之没有说话,带着他来到了一处僻静的后院。 “整个白府只有这儿干净一些了。” 梵笙看着四周荒芜的小院,犹自发憷,问道:“你来白府,到底干嘛?” “替故人看看先人。” “什么故人?什么先人?” 慕羡之没有说话,只是环顾了整个院子一圈,推开了其中一处房门,对梵笙道:“今天晚上你便睡这,记住,不要乱跑。” “你呢?” “我有些事,今晚……可能会晚归。” “不能带上我吗?这儿这么多死灵!” 慕羡之无可奈何的看着他,“你是轮回尊者的儿子。” “除非你把我肋骨上的乾坤戒给解了!” 慕羡之将须臾坠解下来塞到他怀里:“须臾坠留给你,不会有事的。” 梵笙眼睁睁看着慕羡之离开,欲哭无泪坐在一侧的软塌上。 “我可是轮回尊者的儿子,谁敢伤我。”梵笙安慰着自己,听着院外突如其来的细微呜咽声,有些发毛。 夜色很快便降临,梵笙坐在这有些倦意,可偏偏那些鬼哭狼嚎让他无法入睡,在软塌上撑着身子,眼皮耷拉的看着门口方向,祈求着慕羡之能早点回来。 哐当一声,窗户被风吹开,一阵阴风进来,卷起无数枯黄的树叶,梵笙顿时睡意全无,激灵的起身,揉了揉被风吹得有些生疼的眼睛。 “谁……谁啊,我可是轮回尊者的儿子,我警告你,别过来,否则我让你连死灵都做不成。” 风声依旧,没有应答。 梵笙朝着那窗口方向走去,一只手紧紧握着须臾坠,一只手拿着花瓶,脚下轻浮无力,四肢颤颤发抖,走到那窗边,却发现只有狂风大作,树枝漫天飞扬,梵笙还疑惑的朝着窗台探头,却并未发现任何死灵在院中。 “奇怪,这些死灵怎么不来这儿?”梵笙边说边将手中的花瓶放下,再次转身去关窗户之际,却发现窗外有个人影站在那儿,正恶狠狠瞧着他。 那其实不是一个人,是一个死灵,脸色如白纸一般,七窍正往外流着黑血,灰色指甲比梵笙手指头还长,眼中发出怨恨的目光,朝着梵笙怒嚎:“白泽,你还我命来!” “啊——鬼啊!”梵笙口中发出一声响天彻地的惨叫声,扭头就跑,手中握着须臾坠时不时往那死灵扬去。 可不知为何,在天道发出万丈光芒的须臾坠如今比普通的璞玉还不如,什么用都没有! 梵笙怒极,将须臾坠朝着那死灵狠狠一掷,不过一个回首间,死灵已经到了他跟前。 “我是轮回尊者的儿子梵笙,不是你口中所说的白泽,冤有头债有主,你去找白泽啊!” “白泽,你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你,你害我性命,今日你必须血债血还!” “我……我真的不是白泽,你别找我啊啊啊啊!慕羡之你个王八蛋,快来啊,我要死了啊啊啊啊!” 那死灵的手已经掐上了梵笙的颈脖,越收越紧,梵笙那缚鸡之力打在死灵身上如同挠痒,他只觉得自己呼吸越来越弱,近乎窒息,而就在此刻,那死灵发出一声惨叫,梵笙只觉得全身一阵舒坦,倒在地上,不住的咳嗽,模糊不清的看着门口大开方向,有个黑袍人站在那儿,正看着自己。 那不是天道那个以鼎炼魂的黑袍人吗? 梵笙只觉得全身无力,呼吸越来越微薄,眼皮千斤重,他挣扎着想站起来,却无能为力,眼前一黑,陷入沉睡。 黑袍人走出房门,站在院内,看着房顶上的慕羡之,发出嘶哑的笑声:“多谢,否则白家的死灵我不可能如此容易得到。” “我不是帮你。” “我也不是为了我自己,等着吧,等着白泽回来,很快很快。”黑袍人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黑夜里,慕羡之看着漆黑深夜,喃喃自语。 “白泽,我也等着你回来,告诉我,如何入魔。” 010 天道·九州 /293166穿书:主角入魔指南最新章节! <></> 有时候慕羡之自己都分不清楚现实还是做梦,其实像他这种修道之人,做梦是不需要的。 那日天道山门外,白泽还不会御剑,死皮赖脸想拉着慕羡之走下山,却不肯说原因,耽搁了好些时间。 “师兄,山门风景如此好,咱们多走走也是好的。” 慕羡之看着他,一时半会也想不出他打什么鬼主意,只是下山路长,不知何时才能到九州,便冷着脸道:“你若不想去九州便回去。” 白泽一把拉住要走的慕羡之,有些难为情,“师兄,我怕高。” 慕羡之看着他,有些奇怪,问道:“你怎么来天道的?” “爬山。”说到这白泽又补充几句:“或许是掌教见我心诚才收我入山门的。” “修道之人竟然还怕高,你也不怕让旁人笑话。” “谁敢笑,我可是天道的内门弟子!” 慕羡之手心翻转,却邪悬浮半空。 “两个选择,第一,闭上眼睛乖乖和我一起御剑去九州,第二,回去悟道。” “那你等我会。”白泽没得选,左顾右盼,从自己白色披风上撕扯下一尺,作势就要蒙住眼睛。 慕羡之盯着那一尺披风,薄怒在眸,半响才道:“你……放肆!” “怎么了?” 白泽还不明白慕羡之为何突然发怒,只是觉得这个师兄,喜怒越发无常了。 他站在慕羡之身后抓着他的双臂,浑身僵硬,一动不敢动,可他那么骄傲一个人,怎么会轻易在慕羡之面前露出惶恐不安的弱点,只是抓得紧了,慕羡之想将他双手拂开也是不可能的。 “你先把我手放开。” 白泽迎风大叫,似有崩溃之状:“师兄你开玩笑吗?放开我会掉下去的!” “你先放开,我会拉着你。” “你说什么,风太大我没听清。” 慕羡之显然忍到了极点,捏着白泽手腕,用着巧劲,掐他痛穴,逼着他放开了手。 白泽呼痛松手,脚下一个趔趄,身形不稳,差点掉了下去,一颗心七上八下乱颤,猛地朝前一扑,也不管扑到了什么,紧紧搂着不放。 “白泽!” 白泽哪里还顾得了慕羡之话中的愠色,急喘了几口气,脸色刷的一下白了。 “师兄求你了,别扔下我。” 慕羡之是真想将他从这扔下去,奈何他紧紧抱着自己腰不放,听他那可怜兮兮的语气,心头一软,还是算了。 “我不扔下你,九州快到了,你这样抱着我,我看不见前面的路了。” 慕羡之这么一说,白泽抱得更紧了,恨不得整个身子都贴在慕羡之身上。 两人落定,白泽这才淡定松开紧抱着慕羡之的双手。 “多谢师兄。” 慕羡之披风一甩,满脸怒色的走了。 “师兄,你这样不好,咱们修道之人讲究平心静气,大动肝火会影响咱们修为的。” 听了白泽这话,慕羡之反而沉住气来,本是满脸怒色的脸飞快平静下来,盯着白泽,道:“我不介意再带你飞回天道。” 白泽的脸色如同吃了个苍蝇一般难看,半响才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别,师兄我错了,咱们来都来了……” 慕羡之冷哼一声,提脚走了,白泽这才松了口气,心中暗骂着自己。 让你嘴贱!让你嘴贱! 天道执法者并不轻易下山,毕竟世间的秩序是由昆仑维护,只是不久前,九州一带似是有魔作祟,昆仑派弟子吃了不少暗亏,这才求助了天道。 如今的九州,风声鹤唳,家家户户行走匆忙,大街上颇为萧条,一队又一队的昆仑弟子疾行而过,白泽抓住一昆仑弟子,笑着问他:“师兄你好,请问你知道几天前下山的天道弟子在哪吗?” 那昆仑弟子见他天道之人的打扮,也客气回道:“天道派的师兄都在白府,我们现在也正要去白府。” “白府发生了什么事吗?”白泽的语气徒然变重,脸色有些凝重。 “有妖魔在白府伤人,据说死了好几个人。” “死人了?”白泽一把抓着他,脸色更为急切了,“男的女的?” “男的。” 白泽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师弟多谢你了。” 慕羡之看着不远处白府的府门,问道:“你和白府什么关系?” 白泽不过瞥了一眼那个牌匾,随口道:“都是姓白而已。”说完又想起了什么,对慕羡之道:“师兄,我带你去见我娘吧,她做的糍粑可好吃了,反正现在昆仑和天道的人都到齐了,多咱们两个不多,少咱们两个不少,晚一会出场也无大碍,怎样?” “随你。” “诶,好,走吧!” 白泽带着慕羡之并不从白府正门走,而是走到一小巷里,看着这半高的围墙,一跃而过,娴熟得很。 “师兄,委屈委屈你,走正门说不定得多费口舌,翻墙多容易啊。” 慕羡之看着这半高的墙,无可奈何的摇摇头。 白泽在这偌大的院子里来来回回,熟练的左闪右躲,躲避着白府的侍卫,来到一处僻静的小院。 显然,这个院子并未住什么人,安静得很,白泽推开门,朝着主屋走去。 屋内收拾得很干净,窗边坐着一个妇人,虽然颜容已经苍老,但还是能依稀看到年轻时的风华,白泽脚步放轻,走到那妇人身边,在背后抱住她的脖子,在耳边轻声道:“娘,我回来了。” 那妇人显然吓了一跳,双手往后摸索着白泽的脸,有些惊魂未定。 “小泽,你怎么……现在回来了?” “我想你了所以回来看看你。” “你这孩子,不说了让你别回来的吗?你回来,老爷是要处置你的呀。” 白泽安慰着她,替她揉着肩头,道:“娘,你别怕,现在没人能欺负我们了。” 慕羡之在旁边看着白泽母子,见那妇人眼神似乎不太好,好奇问道:“你娘眼睛不好,还能给你做糍粑?” 慕羡之这么一说,白泽这才蹲在那妇人面前,在其眼前挥手,隐忍问道:“娘,你眼睛怎么回事?” “哎,也没什么事,就是去年刺绣,熬坏了眼睛。” 这话显然不是真的,躲躲闪闪的话让白泽疑窦丛生。 “娘你告诉我,是不是他们把你眼睛给弄瞎了?” “没有,你胡说什么,娘眼睛本来就不大好,是自己熬坏的。怎么,你还带了朋友回来了?还不给人家倒茶。” 说着就要起身,白泽一把扶着她,心疼告诉她:“娘,这是我师兄,我进了天道,明天我就把你接出去,以后绝没人敢欺负你。” “傻孩子,谁能欺负娘,倒是你,不省心。这位师兄,我姓周,是白府的绣娘,如果小泽有任何冒犯的地方,你一定要多多包涵,我这也没什么能拿出手感谢你的,你受我一拜,多谢你照料小泽。” 周夫人就要跪了下去,慕羡之如何会受这一拜,连忙扶起:“周夫人,白泽是我师弟,照顾他是我应该做的。” 白泽红了眼圈,对周夫人道:“娘你别老是担心我,我在外面好着呢!” “你的性子我还不知道,能好到哪去,不惹祸我就阿弥陀佛了,对了,差点给忘了,娘给你做了一条发带,你这头发老是乱糟糟的,用发带束起,人也精神一点。” 说完,摸索着,在柜子抽屉里取出用红布包着的发带,那是一根白色的锦缎,末端还整整齐齐绣着一个泽字。 白泽接过那根发带,将周夫人的手抚上自己的玉冠,道:“娘你摸摸,这是我的玉冠,不用发带了。” “那你也留着,娘眼睛不好,以后也不能给你绣什么了。” “你放心,我留着,时时刻刻都带在身边,对了,我这里有些银票,娘你拿着,想吃什么想买什么自己去买。” 周夫人手中被白泽塞了一堆银票,皱眉道:“这么多银票你哪来的?” “我自己挣的,不信你问我师兄。” 白泽看着慕羡之,恳切之意分外明显。 忽然院子里传来什么声音,往窗外看去,几名白府的家丁一脚踹进了小院,领头那少爷嚣张跋扈,咋咋呼呼的叫唤着。 “周欣,给本少爷出来,别以为你眼睛瞎了就不用干活了,今天厨房的地擦了吗?本少爷告诉你,你儿子一天不回来,你就一天别想清静!” 白泽听得目眦尽裂,指着窗外,怒道:“那畜生!娘,他们就这么对你的?” “没有!”周夫人挣脱了白泽的手,摸索到了门边,对那在院中叫嚣的几人轻声细语道:“三少爷,今日能不能算了。” “算了?”那白三少爷仿佛听见了什么了不得的话,大笑起来,“你是我们白府的奴才,怎么,还不能使唤你了?赶紧的,没死就去厨房,白府不养闲人!” 白泽一听,如何忍的下来,当即跳了出来,与那白三少爷怒目而视,“白铭,你想两条腿都断了吗!” “白泽!”白铭指着他,连说了三个好。 “快去禀报,就说魔人进了白府,让天道和昆仑的弟子快来抓捕魔头!白泽,上次让你逃了,今天我非弄死你不可!” 011 天道·袒护 /293166穿书:主角入魔指南最新章节! <></> 听到白铭这句话,白泽眼眸飞快一凝,有些许的怒火在眼中旺盛,但只在一瞬间,又平息了下去。 四周的落叶如同利剑一般,齐嗖嗖的朝着白铭射去,白铭的眸瞳渐渐扩大,脚下不住的后退,被绊倒在门槛上。噌的一声,有人及时赶来,寒剑在手心得心应手,几个剑花便将那如利剑般落叶打落在地。 见有人来了,白铭立马爬了起来,在那人身后,指着白泽,声嘶力竭叫道:“快,把他抓起来,这些天九州的命案肯定就是他做的,他就是那个魔头!” 来者是昆仑派的弟子,领头那人有几分威严,见白泽一身天道弟子装扮,按兵不动,沉眸问道:“天道中人?” “让开!” 白泽现在红了眼,只想要了白铭的命。 “你们快把他拿下,这个人已经入魔了!”白铭躲在众多昆仑弟子身后激动指着白泽大叫。 那昆仑弟子枉顾白铭的话,并未轻举妄动,只是皱眉对白泽道:“你叫什么名字,师承何处?” “关你何事!” 白泽眼光突变,手中寒剑悄无声息,直指那昆仑弟子,旨在先发制人。 那昆仑弟子不慌不忙,一把拉开白铭,剑在剑鞘不曾拔出,眉头微皱,拂袖一挥,风起四周,树叶簌簌而下,白泽脚下一个踉跄,下盘不稳,直直扑倒在地。 白泽这般狼狈却是一星半点也不在意,他曾经和白铭抱头打过架,在街上被人拿着棍子赶着跑,在赌坊被逼的四处逃窜,这灰头土脸,算得了什么。 他记得慕羡之教过他的君子剑的剑决,翻身而起,剑由心动,一柄再普通不过的寒剑似乎被赋予了强大的灵力一般,耀眼的金光一闪而过,无数的落叶被无影的剑意卷的粉碎! 白泽的剑锋离那人咽喉不过一毫,却正是因为这一毫,而无可奈何。 那人见白泽动了真格,便拔剑而起,那长剑如芒,气贯长虹,点剑而起,剑若霜雪,周身银辉,身影快如闪电,不过一个眨眼的功夫,便一跃至白泽身后。 剑气如同被赋予了生命,环他周身自在游走,白泽不过练剑几日,如何能挡,几个来回,便落在下风气喘吁吁。 “力道不足,你若练武用心些,也不至于抵抗的这般辛苦。” “我练武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白泽气急,狠狠将压制住自己的长剑一挡,正如那人所说,力道不足,差点被压制在地。 白泽满头大汗,现在不禁有些后悔没有照慕羡之的话来好好习武,偷懒的下场便是明明瞧见自己剑锋离他不过一毫,却始终无能为力。 “气势有了,招式有了,杀气也有了,只是这力道不足,招式不到位,看来平日里练武时有偷懒。” 白泽猛地将长剑扫向其腹部,却被那昆仑弟子踢倒瘫坐在地,他看着那人一步步逼近,却连拿剑的力气都没有了。 白铭见白泽败北,连忙使唤着侍卫:“抓起来抓起来,处死了!” 白泽挣扎着站起,以剑为力,撑起半边身子,看着白铭,目露凶光。 天道的执法者姗姗来迟,颈部系带的黑色披风被吹得哗哗作响,在人群中的方然一眼便瞧见了白泽,有些惊讶,更多的是担忧,“白泽,你怎么下山了?” 与白泽打斗的那名昆仑弟子一听,回首问道:“他是天道弟子?” 方然止步,恭敬回道:“回上官师兄,他叫白泽,是天道弟子,此事可能有误会。” “误会?什么误会,白泽三年前断了我一条腿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天道不是一向执法严明吗?既是你们天道之人,那此事更要好好算算。” 白铭的话跋扈至极,看着白泽,眼底尽是挑衅。 “我慕羡之的师弟,莫说是废你一条腿,就是要你的命,难不成还要我师弟赔你不成?”屋内传出一个铿锵有力的声音,在这并不喧闹的小院泛起涟漪。 012 天道·道貌岸然 /293166穿书:主角入魔指南最新章节! <></> “我慕羡之的师弟,莫说是废你一条腿,就是要你的命,难不成还要我师弟赔你不成?”屋内传出一个铿锵有力的声音,在这并不喧闹的小院泛起涟漪。 “二师兄。”天道弟子见慕羡之从屋内走出,皆拱手行礼。 天道掌教门下的二弟子慕羡之一向为人正派,克己守礼,是六道常被称赞之人,却没想到今日竟为维护自己师弟,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 其实最惊讶的莫过于白泽,跟随慕羡之这么久以来,这位冷言冷语的师兄话少极严,一丁点的错在慕羡之眼中也被放大无数倍,可今日听说自己曾经断了别人一条腿,竟然说出如此护短的话,实在令他……费解。 而慕羡之明显是认识那位上官师兄的,微微颔首,目光清冷问好:“上官师兄好。” 那被慕羡之唤为上官师兄的是昆仑刑罚长老门下大弟子,名为上官惊鸿。 上官惊鸿将惊鸿剑一收,微微侧身,侧目道:“如今慕师弟说话越发随心所欲了,我是昆仑弟子管不着你,只是不知若是夏侯师兄听见,作何感想。” 上官惊鸿口中所说的夏侯师兄是天道的大师兄,执掌天道执法者,维护三界秩序,除了掌教以及几位长老外,天道,以夏侯为尊。 “这个便不劳上官师兄费心了,白泽,过来。” 白泽一听,瘸着腿过来,站在慕羡之身后。 “上官师兄,如今九州妖魔横行,死伤过百,不知师兄带着昆仑弟子和天道执法者在这白府是何意?” “事出有因,白府昨日十名侍卫无故惨死,所以今日特来白府找寻线索。” “那用得着这么多昆仑弟子守着白府吗?在白府外我便感觉到了,白府四周隐藏了好几道昆仑弟子的气息,九州那么多百姓你不守,偏偏守着白府,难不成众生平等这几个字在你们昆仑弟子眼里都是虚的?”这话是白泽说的,讥讽的意味甚为明显。 上官惊鸿沉默片刻,又看了白泽一眼。 白泽本就对他不喜,当即便嚷嚷道:“你看我干吗,我说错了什么吗?” “你没说错。”上官惊鸿不过冷冷一瞥,吩咐道:“所有昆仑弟子撤出白府。” “是。” 昆仑弟子领命去了,白铭却站不住了,如今九州妖魔横行,白府的侍卫不过都是些凡夫俗子,就算有一两个散修,可也抵抗不住妖魔再次杀人,慌乱对上官惊鸿道:“上官少侠,咱们可说好的,不能撤出去啊。” “嗤——”白泽嗤笑出声,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高高在上的看着他:“怎么,昆仑弟子是你家的侍卫还是你家的下人?” “白泽,你少嚣张,咱们三年前的那笔账还没算完!” “算?好啊,算个清楚,我赔你一条腿,你赔小鱼一条命,如何?” “混账,小鱼不过一个下贱的仆人,本少爷说杀就杀,还让本少爷赔命,他有这个福分吗!” 白泽双眼都要喷出火来了,刚准备说话,却被慕羡之止住,“你们之间的恩怨以后自己解决,上官师兄,请吧。” “慢着!”院外传来一个浑厚富有威严的声音,白泽一听这声音脸色便变了,脸上嬉笑怒骂飞快消散,隐忍的恨意捏的拳头咯咯作响。 慕羡之是瞧见了,可还是不动声色的看着那人从院外走进。 那是个身着锦衣的中年男子,相貌堂堂,风度翩翩,透着一股正气凛然的刚正。 那人一进来,白铭便迎了上去,急切道:“爹,他们要退出咱们白家。” 那是白府的主人,白行简。 白行简是个按捺得住性子的人,听见昆仑弟子要撤出白家,脸上也没有一丝表情变化。 “不知是否是白家招呼不周,若有何要求少侠尽管提出来,我白某人一定满足。” “白老爷客气了,只是昆仑弟子下山身负重任,是为斩妖除魔,既然白府已无大患,自然要退去。” “上官少侠,话可不能这么说,昨日里我白府死的那几个侍卫就这么算了?” 白泽听了冷笑一声:“现在又觉得侍卫的命是命了?你儿子三年前打死的那个侍卫的命又算谁的?师兄,咱们走,既然妖魔不在白府,咱们就不要叨扰了。” 慕羡之微微点头,白泽冷笑看了眼白家众人,回身扶着周夫人,道:“娘,走,我带你离开白府。” “慢着!你可以走,你娘不能走!” “凭什么!” “你娘是我们白家的人,怎可一走了之!”白铭那模样仿佛吃定了白泽,略有些得意。 “你……”白泽刚想动怒,慕羡之施施然开口道:“白老爷,我师弟和周夫人多日未见,此次下山实属难得,不知白老爷可否让周夫人与我师弟小聚几日?” 慕羡之都开口了,白行简又如何会拒绝,更何况这请求合情合理并无不妥之处。 “可以。” “爹!”白铭不满,想再说些什么,却被白行简一个凌厉的目光所震慑住,不敢多言。 “既然如此,告辞!” 013 忽略本章节 /293166穿书:主角入魔指南最新章节! 我就是个凑数的…… 014 天道·对错 /293166穿书:主角入魔指南最新章节! <></> 慕羡之半夜而出,追捕妖魔至天明而归,刚进城,满城便沸沸扬扬在传昨日妖魔再次潜入白府,伤了白府的公子一事。 慕羡之提着却邪,站在城门口想了许久,有些事情他不想去想却又控制不住的去想,他希望这只是他的一个猜测,并非事实。 然而等他到了白府,看见那白铭的惨状他才觉得是自己太过仁慈。 白府昨晚被妖魔袭击,没有惊动白府的侍卫,除了白铭,并未伤及其他。 慕羡之想进屋去看看白铭的伤口,却被上官一把拦住。 他不明所以看着上官惊鸿,问道:“怎么了?” 上官惊鸿静静看着他,突然问道:“你了解你师弟吗?” 慕羡之手中的却邪捏的又紧了几分,了解吗? 他不了解,关于白泽的一切他从未去了解过,他只知道,那个少年吊儿郎当玩世不恭,识时务,有天赋却游戏人间。 而关于白泽的过往,他不想也不敢去探察,若是查到那个少年悲惨的过往,可要他如何自处。 他身上背负的罪孽那般深重,如何再能承受住一个少年十八年刻苦铭心的伤痕。 他没有回答上官惊鸿的话,一把拂开挡住自己的手,推开了房门。 白铭的眼睛被人剜出,舌头被人拔了,耳被人刺破,四肢脚筋被人挑断,他本来是应该死了的,只不过胸口那道伤口不深,没有伤及心脏,让他捡回一条命。 其实他这个样子还不如死了好。 慕羡之站在他面前,看了那道伤口很久,没有说话。 白行简表现得很从容淡定,仿佛眼前这个生不如死的人不是他唯一的儿子一般,他只是话语十分客气对慕羡之说:“还望少侠能早日捉拿妖魔,将其绳之于法。” 慕羡之只觉得一阵苦涩蔓延,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等他回到住所时,大厅内,上官惊鸿与几名昆仑弟子正将白泽围在中央,苛责询问。 “你昨晚去哪了?” 白泽睡眼惺忪的模样,疲惫的揉着眼角,语气还透着一丝慵懒的虚浮。 “上官师兄,我昨天和方然出去喝酒去了,我知道我犯了天道法则天规,可也不用如此审问我吧。” 如此说辞,上官惊鸿如何会信。 “喝酒?昨晚白府白铭被人所害,五官尽毁,四肢尽断,你敢说不是你做的?” 白泽顿时清醒,正气凛然道:“上官师兄,有道是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如此恶毒之事可不是我做的,如今妖魔横行,上官师兄不去抓捕妖魔,反来怀疑我这个天道弟子?” 上官惊鸿是认定了白泽心狠手辣,手中的惊鸿剑差点就拔了出来,方然及时赶来,替白泽辩解道:“上官师兄,此事我能作证,昨晚我和白泽确实在酒馆喝酒,凌晨才归,师兄若是不信,大可去酒馆找那酒馆老板查证。” “上官师兄在这无凭无据便信誓旦旦审问,这便是昆仑的做法?” 慕羡之在外听了片刻便提脚而进,目光看向白泽,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上官师兄不如先去酒馆查证吧,白泽是我师弟,我自会查清此事。” 上官惊鸿显得极为恼火,对慕羡之气急:“你就护着他吧!” 白泽打了个哈欠,嘴角勾起一抹笑,对上官惊鸿道:“上官师兄,我可不是什么邪魔歪道。” “白泽,跟我来。” “是。”转身那一瞬间,白泽脸上的笑意消失得无影无踪。 对与错,他从不觉得有任何界线,邪魔歪道也好,正人君子也罢,只要无愧于心。 他是如此想,可慕羡之却不如此认为,亦或是说,悟了这么多年的道,不允许他这么想,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白泽一进门,一向喜怒不言于色的师兄第一次发怒,一巴掌狠狠甩在白泽侧脸,眼中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怒道:“小小年纪,心狠手辣,跪下!” 015 天道·偏执 /293166穿书:主角入魔指南最新章节! <></> “小小年纪,心狠手辣,跪下!” 白泽侧偏着头,额前几缕头发垂落在脸颊,脸上火辣辣的疼,仿佛被灼烧过一般,白皙的脸上迅速发红,轻微肿胀了起来。 思绪一片空白,脸上残忍的傲慢没有丝毫的减退,没有辩驳,没有解释,双唇紧抿,亦或是觉得说与不说都无差。 白泽缓缓跪了下来,眼眉轻垂,从很小的时候他就知道,很多事情不是你说,别人就会明白,也不是你说,别人就会相信。 他以为师兄是明白,是相信的,可是那八个字,却如同一击重锤,狠狠打碎他所有侥幸。 白泽缓缓抬起头,仰望着慕羡之,侧脸早已红肿,嘴角的血丝溢出,嘴里的血腥味,被他吞咽下去,清明的眸直勾勾的盯着慕羡之,道:“师兄要处置我,何必亲自动手,刚才在大厅,又何必为我出言。” “那你可承认,你是否有伤白铭!” 慕羡之瞧着他那红肿的侧脸,心里突然就柔软了些,有些后悔,他不该动手的。 白泽咬牙,不知不觉眼圈通红,可他仍然带着一丝希望,问道:“师兄觉得是我做的?” “我要一个答案!” “有人若是对不起我,我只会杀了他!白铭他该死,既然该死,我便不会留他一命!” “放肆!”慕羡之气急,怒上心头,蕴含十成内力的一掌打在白泽肩头。 那劲风到了面前,白泽瞳孔微张,心如死灰,一股略带窒息的心痛扑面而来。 他怎么也想不到,慕羡之竟是这般无情。 他记得‘我慕羡之的师弟,莫说是废你一条腿,就是要你的命,难不成还要我师弟赔你不成?’这句话,那时他手中的剑,抵不过任何一个昆仑弟子,站在他面前的人,全都站在他的对立面,孤立无援。 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被人护着的感觉,那时他看着慕羡之从屋内走出,目光坚定,说‘白泽,过来’时,他以为这辈子真的会有人无条件相信支持他。 他不该相信他,不该相信他会相信自己。 白泽没有抵抗,一掌被打至墙边,半趴在地上,捂着胸口,一张嘴,鲜血便喷涌而出。 “我没有!” “你还敢说没有,白铭胸前那道剑伤你敢说不是你所为?” 白泽眼眸突的一凝,猛地抬起头来看着慕羡之,手紧抓着那一匹披风,咬着牙,半响没有说话。 “你以为我不知道四肢尽断,五官尽毁非你所为吗?白铭胸前的剑伤不深不浅,不宽不窄,别人看不出莫非我还看不出那是你的剑所致的伤?我一直都在给你机会,可你呢!” 白泽只觉得那股血腥之气消散之后变得干巴巴的,眼眸微茫,连胸口的痛都感觉不到几分。 “我以为……师兄是觉得白铭四肢尽断五官尽毁是我所为,我以为在师兄眼里,我是那等残忍之徒。” “如果我断定白铭四肢尽断五官尽毁是你所为,刚才在大厅,便不会为你说话!我不管白铭做了什么事,一报还一报,当初他欠了一条人命,现在还一条命,我无话可说,也无法指责你,而我要的,只是你的真相,你对我的态度!而你呢,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我!” 白泽怔怔的,仿佛明白了什么,眼眸蒙上一层雾气,哽咽了好半响,将嘴角的鲜血一擦,艰难爬起,规规矩矩朝着慕羡之跪好,低垂着头,争锋相对的话一下子软了下来。 “我以为师兄把我当成那等邪魔歪道,所以才抵死不认。” “抵死不认?你以为我会杀你?” 白泽默然不语,慕羡之冷笑两声,道:“既然你如此认为,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此次回天道,我便如你所愿,让你去执法长老门下,从此你便不用再跟着我了。” 白泽大惊失色,跪行至慕羡之身边,紧抓着慕羡之那布满金底纹的披风,哀求道:“师兄,我不是这意思,你别赶我走。” “怎么?你不是一直都想去执法长老门下?为何又不想去了?” 饶是白泽平时巧舌如簧,此刻也笨拙的说不出话来,只觉得五脏如被搅在一起的痛,越是着急,便越发痛不欲生。 躬身,一大口的鲜血吐出,星星点点溅洒在慕羡之的披风上,沾染了点点的猩红,煞是好看。 慕羡之一把扶起他,明白自己那一掌伤他不轻,忙渡真气给他,见他体内真气稳定下来,脸色略好看些,这才收手。 “师兄,我错了,你别赶我走。” “我不赶你走,你去执法长老门下,还能与方然更亲近些,不用在我身边日日备受煎熬,不好吗?”慕羡之这话说的极慢,斯条慢理又极为平淡,可在白泽耳中确实那般刺耳。 白泽稳了稳心神,腰背挺得笔直,眼底一片通红,他紧抓住慕羡之披风一角,那金底纹略有些咯手。 “师兄,当初我和方然进天道完全是误打误撞,也没想过以我俩的资质能进天道,天道对我来说太过遥远,我们不过只是想仗着自己有一些武艺斩妖除魔。可自从被师兄带入天道后我知道师兄是真心待我,既是师兄的真心,我又岂能辜负。” “师兄,你别赶我走,我不去执法长老门下,我以后会认真领悟天道的。” 慕羡之见他语气恳切,分外依赖,那股怒火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静静的看着他,只是道:“你说的话,几分真,几分假。” 白泽见他不信,急得眼眶都红了些,急切道:“白泽不敢欺瞒师兄,在师兄面前,不敢造次。” “那你告诉我,为何想杀白铭,白铭胸口那道伤,几乎致命,想来你是想要他命的,为何浅了几分?” 白泽只觉得唇干涩涩的,微微发抖,有些事情,不能说啊。 起码在善恶分明的师兄面前,不能说! “师兄饶了我这次,这是白泽的私事,不敢让师兄烦心,但是师兄放心,白泽决不敢行恶。” 慕羡之微微垂眉,语气淡淡的,道:“杀人不算恶事吗?” “那要看杀的是什么人。” 半响,寂静无音。 白泽听见慕羡之微叹了一声,心中一喜,他明白,这是师兄退让了。 “你不想说我也不好为难你,不行恶事,这是你自己保证的,若是犯了,天规法则可不会轻饶了你。” “是。” 慕羡之看了一眼暮色沉沉的夜色,转身出了房门。 白泽扶着座椅,缓缓站了起来,站在墙边,捂着胸口喘息,听着关门声,平直的嘴角勾起一丝弧度,犹自笑了起来。 他从来都不是个省心的人,表面上天大地大我最大的玩世不恭,他常说慕羡之心思深沉看不透,可能看清他心里真正想法的又有几个? 等到夜色更深,白泽转身,那一腔信誓旦旦被他抛之脑后,出了门。 只是他不曾注意到的是,在他出门的那一刻,慕羡之和上官惊鸿的身影出现在不远的拐角处,看着白泽出门,脸色比这夜色还黑。 016 天道·密室 /293166穿书:主角入魔指南最新章节! <></> 白泽忍痛出门,慕羡之那一掌是实打实的内力,虽然为他渡了真气,可依旧五脏六腑搅在一起的疼。 他在白府百米外的小巷里等人,扶着墙,不禁弓着身子,方然到那之后却发现白泽坐到了地上,脸色苍白,疼的发颤。 “怎么了?” 白泽龇牙咧嘴,借着方然的肩,站了起来,喘息道:“别提了,师兄差点没把我打死。” “你受伤了,严重吗?”方然一听,借着月色去看他,见他脸色比月光弱不了多少,连声道:“不如今日便算了。” “不,我精心策划了这么多年,决不能功亏一篑,白行简不死白家不灭,我死不甘心!” 方然有些担忧他的身体,“我是怕你没把他杀了自己先撑不住了。” “放心,想当年咱们三什么没干过,哪次不是差点死了,这点伤我还不放在心上。” 白泽长呼一口气,忍住痛意,面不改色来到白家围墙外,纵身一跃,便翻过了墙头,身形悄悄落在树叶堆积的草地上,枯叶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白府他两熟悉得很,躲过层层的侍卫,来到后院,四处僻静无人,藏匿在假山之内,可这假山的四周竟有许多冒出头的野草,一看便是少有人来踩踏的之地,白泽心中微动,朝着那假山后走去。 假山后是一处荒芜的池塘,残叶败柳,有一堵墙横在中间,穿过之后那其实是一处祠堂,不仅寂静,更是阴冷,过往的侍卫并不多。 “这是什么地方?怎么咱们之前从未来过?” 方然也算是在白府长大,大大小小跑了不少地方,可是这地方奇怪的很,从未来过。 “咱们进去瞧瞧。” 他四下瞧着,见无人走过,便推开那小祠堂的大门,和方然一个闪身,进入门内,屋内漆黑一片,原来这祠堂四周,竟是用黑布包裹的严严实实,一丝的光亮都不得透进。 案上摆放着无数的牌位,白泽来回扫过,却觉得这祠堂不对劲! 先不说这祠堂被蒙的严严实实,而且这牌位前竟没有香烛供奉,这对于迂腐的白行简来说,简直就是欺师灭祖的一件事! 白泽的目光停留在牌位两侧的烛台,这烛台,没有蜡烛! 他心中跃跃欲试,握着那烛台,左右试探着轻轻一扭,只听见轰隆一声,一道暗门,在这牌位后面打开。 “白泽……进不进?” “进!”白泽毫不犹豫,一脚踏进那暗道内,方然紧随其后。 那暗道一直往下延伸,深入地底,白泽心中忐忑着,带着一丝希冀,推开那道最后屏障的石门,暗室中的光亮齐齐涌出,刹那间,驱散了整个地道黑暗。 与方然一步步走进,对面前的场景惊得目瞪口呆,这是怎样一个暗室,没有烛光,取而代之的是四周墙壁甚至是那顶梁上镶嵌着无数简直不菲的夜明珠,大大小小,竟是将这暗室照的如临白昼,而那暗室的中央,放着一巨大的透明棺木,还透着丝丝的寒气。 他想起,古书籍曾有荒诞记载,千年寒冰能完好保存躯体,使之不被腐烂。 白泽有几分好奇,究竟是何人,能让白行简费如此大的力气,也要完好保存。 一步步走近那水晶棺木,手抚上沉重的棺盖,一点一点向下推开,青丝前额,紧闭的眼睑,以及那高挺的鼻梁慢慢展露,忽然暗道传来缓缓而沉重的脚步声,白泽一惊,连忙将棺盖盖上,来不及去瞧清楚那棺中之人的面容,四处张望,快步与方然匿身于那石壁后面。 白泽与方然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使之微不可闻,听着外面的脚步声,又听见棺木推开的声音,他听见白行简对那棺木中的人说着什么,却听不太清,只微微听见几个字。 “再忍耐些日子,我就可以将你唤醒了。” 唤醒?怎么唤? 人死为死灵,死灵在昆仑藏书阁书列一生后归入无涯,然后进幽冥,过彼岸,饮忘川,入轮回,再次转世为人,无人可逆,白行简不过一介凡人,又有何办法? 白泽心中诽谤着,忽然想起了什么,心突突直跳。 莫非这些日子九州妖魔一事,与他有关?! 白泽疑惑丛生,等了许久,白行简这才结束了漫长的话语,待到白行简前脚走出密室,白泽与方然后脚也跟着出来了。 “这白行简有病吧,对一个死人说话。” 方然喋喋不休嫌恶的掏耳朵,一边走到哪水晶棺面前,一把将棺盖推开,终于看清了水晶棺那人。 他的脸色变得一片惨白,连连倒退了几步,一把坐到了地上,神情惊悚,浑身打着寒颤,颤颤巍巍指着那水晶棺,“白……白泽。” 白泽蹙眉不明所以,问道:“怎么了?” “那……”方然指着那水晶棺,错愕的连话都说不完整,“那水晶棺里……” 白泽上前一步,窥探那棺内的人,只觉得脑子里轰然炸响,一片空白。 轰—— 石门再次被打开,白行简身后站着几个人,一齐而入,看着白泽和方然,突然就笑了。 “原本我没打算这么快对付你,但是既然你亲自送上门来,这份大礼,我可就收下了。” 白泽提剑发指眦裂。 “白行简,你个杂种!” 白行简笑的惬意,“骂吧,趁着现在还能骂多骂几句,待会,你可是想骂都骂不出了!抓起来!” 站在白行简身后的是几个散修,无门无派,逍遥自在,做事向来随心所欲。 可白行简招募到的散修,实力必定不低,白泽还未将长剑拔出,那散修的剑气便已到了眼前,猝不及防,他只得用剑鞘去挡,而再回首时,散修的剑已经指在他的咽喉。 两人双双被绳索束缚,白行简将那水晶棺打开,将白泽压在水晶棺面前,望着水晶棺里的人,满目柔情,问道:“认识他是谁吗?” 白泽看着水晶棺里沉睡的人,眼睛都红了,一股暴戾的情绪直冲上脑海,冲昏了头脑。 “白行简,你个畜生!” 017 天道·被擒 /293166穿书:主角入魔指南最新章节! <></> “白行简,你个畜生!” “你除了动口还有什么能耐,当年你说迟早有一天会回来报仇,可昨天今天,若不是我故意放你进来,你以为靠着你自己能悄无声息的潜进白府?如今被我钳制如此又如何?你也就只能拿白铭出出气。” “你知道?你都知道!他可是你儿子!”白泽大叫,想借助内力将手上的绳索解开却被白行简看穿,封了他的灵识。 “我当然知道他是我儿子,他姓白,莫非你不姓白?这些年他处处针对你,还杀了小鱼,你若是不恨他,那剑也不会刺入他胸口。” “昨晚你都看见了,你看见了也不救他!”他知道白行简冷血无情,可今日才知道他的无情竟是到了如此地步,连自己亲生儿子都不管不顾。 白行简一声嗤笑,看着他气急败坏的脸色,幽幽道:“若不是你刺伤了白铭,他如何会被魔道中人毁去五官,白铭如今成了这样,你心里可好受些?” 白泽怒火中烧,越发觉得白行简可怕,“变态,放开我!” “行啊,叫我一声大伯,我就放开你。” “你做梦!你这样对我爹,这样对我,我爹就算醒了,也会杀了你!” “住口!”白行简一声暴怒,手抓起白泽的发丝往后扯,强迫他往后将头扬起,白泽眉头轻蹙,露出一丝痛楚,他听见白行简发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震耳欲聋。 “当年若不是他瞒着我和你娘在一起,怎么会生下你!若不是生下了你,我又怎会错手将他打死!都是你,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白行简将白泽一脚踹在地上,发了疯似的踹踏,白泽被封了灵识,只觉得那拳脚相加,加上慕羡之那一掌的余伤,全身疼痛难忍。 “呃……”白泽紧咬着牙龈,发出几声痛苦的呻|吟,方然在一旁左右奈何不得,只得怒骂道:“白行简,你个混蛋,你有种冲着我来,你打他算什么本事,他可是你侄儿!” 白行简如同失去理智一般置若罔闻,拳头如雨点一般落在白泽身上,白泽开始还有力气扛着,可最后,他觉得眼前有些模糊,趴在地上,头脑昏昏沉沉,吐出一口血来。 见了血,白行简那暴躁的情绪才轰然消散,见白泽如此狼狈模样,一把将他捞起,为他拭去脸上的灰尘,叹息道:“你若是乖一点,听话一些,哪用得着受这么多苦。” 白泽只觉得他模模糊糊的脸看不清,急促的呼吸,口中溢出的鲜血被他无意识的咽下,白行简将他唇掰开,逼得他吐了那些淤血出来,用袖子将他脸上的血迹擦拭的干干净净,笑道:“放心,再过不久,你就重生了。” 白泽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白行简将他抱起,白泽一阵恍惚,再回过神来时,整个人已经入了那水晶棺内。 水晶棺很大,容两个人绰绰有余,刺骨的寒冷四面八方朝他体内涌去,让他意识更为模糊了。 “白行简,你干什么,你疯了吗!” 见白行简将白泽放入了水晶棺内,方然心内一悸,双眼通红的看着水晶棺,挣扎着,却被两个散修轻松压制。 “干什么?”白行简缓缓将那水晶棺的棺盖阖上,听得白泽在内的拳打脚踢的怒嚎和挣扎,微笑道:“小泽不是一直说想念爹爹吗?我这是在让他父子相见。” “白行简,你放我出去,我师兄不会放过你的!”白泽在内踢打着棺盖,怒骂着,却无济于事,白行简站在那水晶棺前,听见那声音越来越虚弱,嘴角的弧度也越来越大。 有年长的散仙走上前来,对白行简道:“白老爷,事情有变,得提早了。” 白行简看了一眼无声无息的水晶棺,点点头。 “白行简,我们可是天道弟子,你胆敢对白泽怎样,天道是不会放过你的。” “聒噪。”那年长的散修点了方然的哑穴,继续对白行简道:“天道和昆仑弟子还在九州,恐行事不便,若想无后顾之忧,白老爷还是得想办法解决了天道和昆仑弟子。” 白行简微忖,道:“此事我自有安排。” “那这小子怎么办?” “杀了!” 水晶棺内传来一声声嘶力竭的喊声:“白行简,你若敢伤方然一根汗毛,我一定杀了你!” 白行简眼中泛着阴冷的微光,“杀我?如今我为刀俎你为鱼肉,你哪来的底气在我面前大放厥词?你想他活着,我偏偏要他死!杀了!” 白泽在内踢着棺盖,叫得喉咙都嘶了,“白行简,你冲着我来,方然他什么都不知道,你放了他!” “半夜他和你一起来杀我,还说他什么都不知道?你知道的,对于敌人,我从不仁慈,不过你也放心,他和你从小一起长大,我会给他留个全尸的。” “不!你不能杀他,白行简,你放了他。”白泽的声音未曾削弱反而越发的大了,带着一丝颤抖和后怕,逞强成了妥协的哀求,“你放了方然,求求你你放了方然,大伯,我求你,小泽求你。” 白行简微笑着抚着棺盖,内心仿佛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叹息道:“以前怎么逼你也不肯说一句求饶的话,这小子的重要性倒是出乎我意料,早知道我也不必费那么多的心思,既然你叫我一声大伯还求我,我也不能铁石心肠,如此,就先将他关起来,你哪天不听话,我哪天就把他拉出来宰了,你说好不好。” 见白泽不说话,白行简又暴怒一声:“好不好!” 半响,棺内才传来一个声音,带着一丝哭腔:“好。” 白行简瞬间开怀,笑呵呵道:“你这小家伙,总是不老实,现在学老实了,记得方然的命还在我手上,乖乖在这待着。” 几名散修上前来,在那水晶棺上打上几个口诀,便退出了这个暗室。 白泽在棺内听见石门落下的声音,用力踹着棺盖,却一丝不动。他喘息了几下,偏过头去,半撑起身子,看着身边和他长的一模一样的人,双目噙泪,肆意横流。 018 天道·入土为安 /293166穿书:主角入魔指南最新章节! <></> 白行简前脚走出密室,后脚便有人来禀报,说是昆仑弟子求见。 他看着身侧愤愤不平怒目而视的方然,对那名散修道:“风大师,劳烦你将这小子小心看管,至于天道和昆仑弟子,我自会去打发。” 风瘸子是个修为几百年的人,年轻时恃才傲物游荡天下,性情张扬,被人打断了腿,后来见惯了人情世故,到老除了修为尚可一事无成,不甘心就此了了一生,便被白行简招募入了府。 “那便静候白老爷佳音,带走!” 几名散修连拉带扯的将方然带走,白行简理了理衣裳,朝着正厅走去,刚至前院,便感受到几股若有若无强盛的气息伏在四周,打探着。 白行简不以为然,犹自沉着脸朝慕羡之与上官惊鸿道:“不知两位少侠今日登门所谓何事?可是找到了残害犬子的真凶?” 慕羡之却只是静静站在那儿一言不发,上官惊鸿不动神色的打量着白行简,道:“白老爷,今日我与慕师弟前来,是为前日白泽大闹白府一事登门道歉,如今流言蜚语,皆说白公子四肢皆断五官尽废乃是白泽所为,天道弟子,皆以斩妖除魔为己任,绝不会无缘无故伤人。” 白行简落座,招呼着二人,摆摆手道:“我不是那等无知草民,自有自的判断。犬子所受之伤,定是那魔道中人所为,白泽乃是天道弟子,又是我的至亲侄儿,怎么会做如此心狠手辣之事!” “不知白老爷今日是否有见过白泽。” 白行简否认道:“没有,这孩子从小就不与我亲近,十八岁离家之后便再也没回来过,快两年了,这才知道他入了天道,也是一番造化。” 上官惊鸿眉头紧锁,他与慕羡之明明瞧见白泽与方然半夜翻进了白府,可白行简如此说,他们无凭无据也不好妄加揣测。 刚想说话,便听见院外有人疾行而来,跪倒在院中禀报道:“启禀老爷,少爷……少爷他伤势过重,已经去了!” “什么!”白行简猛地站起身来,眉头紧皱双唇紧抿咬紧了牙龈,那神色既是慌乱又带了几分怒意,想立刻抽身便走却碍于慕羡之和上官惊鸿在此,只得急促的对他两道:“两位少侠,今日恐不便再与二位多言,改日再谈,告辞。” “白铭死了?”上官惊鸿与慕羡之面面相觑,自知也打探不出什么虚实了,只得与慕羡之退了出来。 “羡之,你如何看?” 慕羡之站定脚跟,看着身后那灯火通明的白家,杀机越上眉梢,手中却邪剑发出几声嗡嗡长鸣,跃跃欲试。 上官惊鸿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摁靠在树干上,紧捏着慕羡之拿剑的手腕,沉眉厉声道:“念了这么多年的清心咒,莫非一点用处都没有吗!” 慕羡之自觉失态,沉默了片刻,那杀机才慢慢消散。 两人半响无语,良久才听得上官惊鸿一声叹息:“白府定有猫腻,只是你别忘了下山来的目的,招魂这秘术上千年不曾出世,如今却有人在九州滥用,若是如今打草惊蛇咱们以往的努力可就白费了。” “我知道,只是……” “只是放心不下白泽?”上官惊鸿越发不解了,“不过数月,那个白泽怎么就让你如此上心?” 慕羡之站直了身体,冷冷清清的月色将他笼得越发清冷了。 “上官师兄还是先将魔物肆虐九州一事查清再来说我的事吧。”说完,长剑一挥,一道流光而过,御剑走了。 上官惊鸿看着那道流光,还是没有追上去,他虽是昆仑弟子,但天道昆仑两派只一山之隔,两派弟子时常聚在一起修炼比试,早就熟稔无比。 只是这个白泽,他还真没怎么听说过。 一来九州便坏了他的事,实在可恶! 上官惊鸿恨得牙痒痒,看着那白府进进出出的人,眸瞳中满满的疑色。 白行简听闻了白铭的死讯,风风火火的便来了,满脸的愠色和强忍着的怒火在瞧见白铭的死不瞑目后,全数喷发了出来。 白铭虽是他的儿子,可他对这个儿子却毫无感情,一直以来,他不过当白铭一个容器而已,可如今容器坏了,容器内的东西也将不复存在。 “风大师,这该如何是好!” 风瘸子打量了那死不瞑目的白铭一番,也满脸沉重,好歹他也是见多识广之人,当机立断道:“白老爷,不能等了,既然白铭已死,那温养在他体内的一缕魂也必须得抽取出来,否则肉身腐坏,魂也会随之消散!明日便招魂!” 白行简有些迟疑,但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听从风大师安排。” 白铭死的第二天便要入土了,连个葬礼都没有,白行简对外解释说白铭被魔物所害,希望能尽快入土为安。 毕竟是家事,这番说辞谁敢多言。 只是入土那天天色昏暗,乌云密布,压顶而来。白铭的棺木便在这风云涌动的时间里被抬出了白府,只是那黑布掩盖下的棺木上,写满了各种龙飞凤舞的符字。 将要入土的地方是白家祖坟,非白家人不得葬入。 晚辈入葬,长辈按理是不必来的,只是这种情况下,白行简如何能放心,负手站在一旁,瞧着那一铲土一铲土往下盖,嘴角的笑意一瞬间划过。 许是他太过自信,又或许是他将方然想的太过脓包,当方然一身是血踉跄冲入这入葬的人群中时,一向胸有成竹的白行简慌了神色。 “二师兄,那棺木里的是白泽!” 019 天道·白府覆灭 /293166穿书:主角入魔指南最新章节! <></> 今日白铭下葬,有不少昆仑和天道弟子都是来了的,慕羡之冷眼旁观看着那棺木下葬,不知却邪为何无缘由的颤动微鸣,少不得要刻意的压制住。 当方然浑身是血冲进这人群时,慕羡之的剑比他的动作更快,闪着寒光的却邪从剑鞘中飞出,剑锋划过剑鞘,发出一阵尖锐刺耳的响声,半空中虚幻无影,划出一道凌厉的剑光,掀起一阵尘土飞扬。 在那灰尘中,慕羡之一剑劈开了深埋地底的棺木,棺木中的人不是白铭,而是白泽! 此刻的白泽虚弱的只剩一口气了,两鬓的几缕青丝被汗水打湿贴在他的额上,眼睛半垂着,透出的死气让慕羡之一阵心悸。 慕羡之一把将全身已被汗水浸透的白泽捞起,耳边刀光剑影,场中已经乱成一团,白行简瞧着慕羡之要将白泽带着,一边抵御着昆仑弟子一边怒喝道:“慕羡之,将白泽放下!” 慕羡之此刻怒火溢出眼眶,一低头,一回眸,划下了惊天动地的一剑,剑光中蕴含着的滔天怒意,似是要将苍穹都生生划开。 白行简在这道剑光中本是要粉身碎骨的,可惜有人救了他,是那个被他招募进府的风瘸子。 风瘸子保住了他的命,却没能保住他的右手。 一声惨叫,风瘸子知道此事已经败露,想要东山再起虽易,当下保住性命却是难事,当机立断,将几名散修当挡箭牌扔向昆仑弟子做掩护,带着白行简御剑逃了。 方然身上的伤也不轻,几乎是拼死而来,黑色长袍染得湿漉漉的,沾手一抹,全是鲜血。 “方然,下去疗伤!”上官惊鸿欲将他推出门外,方然却执着的想留在这儿,眼神盯着白泽与慕羡之方向,哀求道:“上官师兄,我的伤不打紧,我只想看看白泽如何了。” 上官如何会听他的,直接喝令两个昆仑弟子,将方然强行带了出去。 “如何了?”上官瞧着白泽那比白纸还白的脸色,将手搭上他的脉搏,随即大怒:“移魂,如此邪恶之法竟然在人界尚存,白行简果真可恶!” 慕羡之紧闭双唇没有说话,沉着眉,为白泽渡真气替他续命。 上官见慕羡之没有停下的意思,源源不断的真气从他体内传给了白泽,忍不住伸手打断了他,呵斥道:“慕羡之!你是要将自己体内的真气耗尽吗?” 慕羡之眉眼不移分毫,看似泰然处之,但语气已徒然加快,紧皱了眉心道:“移魂这种邪恶的秘术早已失传许多年了,白泽的魂如今已经散了,我只能这么做!” “慕羡之!” “上官师兄在此劝我,还不如前去白府剿灭那一干恶徒。” 慕羡之如此不要命的救人手法上官惊鸿如何敢一走了之,看着白泽脸色转而有了些颜色,也盘腿而坐,双手抵上白泽后背,源源不断的真气从他体内而出。 慕羡之眉眼轻抬,却还是一言不发,直到那暮色降临,白泽的脸色转为红润,两人这才撤了体内真气。 不过渡了不少真气给白泽的两人,脸色并不那么好看。上官惊鸿尚能站起来将白泽扶至床上,慕羡之却在地上坐了良久,这才倚着却邪摇摇晃晃倒吸了几口凉气。 慕羡之脚下虚浮无力,眼瞧着就要倒下,上官惊鸿连忙过来扶住他,搭上他的脉搏,体内空荡的真气已无法支撑他的身体,上官惊鸿也只得咬牙道:“真不明白这小子哪里来的福气能让你这么拼命!” “他是我师弟,我不护着他,谁护着他?”话音一落,闷头倒在上官惊鸿怀里。 上官惊鸿长叹一声,半响无语,将手抵在慕羡之后背,为他渡真气。 许是今日变故太过突然,不少昆仑弟子与天道弟子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压低了声音,皆是谈论今日之事。 “当日下山之时,上官师兄早看那白家不对,果不其然,那白家才是罪魁祸首,移魂这等秘术多少年了还敢拿出来害人,实在比那魔物还可恶!” “白泽是他的亲侄儿也不放过,实在是丧心病狂,若不死慕师兄与上官师兄相救,现在恐怕早已魂飞魄散了吧。不过这白行简为何多此一举,杀了便是,为何还要将白泽埋了呢?” “这你就不知道了,移魂作为上古秘术早已失传已久,用至亲之人的魂来招魂,入土魂方安,否则染尽了戾气,如何招魂。” “那白行简假扮魔物害了那么多人的性命这又是为何?” “哼,他那是将白府炼成了养尸地,阴气愈盛,招魂的可能便越大!好了别闲聊了,师兄命我们将白府一干人等交给人界的府衙处理,走走走。” 一行人聊了片刻复又走了,二楼之上,方然隐在柱子后听着这些话,眼神清冷,没有一丝温度。 白府之人的处置已经告一段落,全数交于人界的府衙来处理,但令人唏嘘的是,白铭的尸首竟然被埋在了白府的后院,一座无碑的孤坟。 白泽已经接连几日不曾苏醒了,他的伤势也没敢让他娘知道,只是周夫人虽然眼瞎,可心不瞎,白泽几日不来看她自然心生疑惑,只是方然再三在她面前肯定说白泽无大碍,她也就放心了些。 方然的伤势虽然看起来吓人,但都是些皮外伤,不碍事,不过几日便好的妥妥当当,拖着一身伤痕累累的身体,悄悄推开了白泽的房门。 白泽还是那老样子,闭目躺在床上没有苏醒的痕迹,方然却只是坐在桌边,犹自为自己倒了一杯茶,轻抿一口,叹道:“醒了就别装睡了,你看看你拼死拼活,最后也只是死了个白铭,亏大了。” 听到这话,躺床上的白泽徒然打开了双眼,挺直坐了起来,脸上笑意不再,阴沉难看的可怕。 020 天道·一击必中 /293166穿书:主角入魔指南最新章节! <></> “白行简呢?” 方然一时语塞,眉睫垂了下来,白泽不解,隐约猜测到了几分,但依旧想确定答案,问道:“被救走了?” 方然点头,脸色沉重道:“白行简将所有退路都想好了,他身边那个风瘸子挺厉害的,早就入魔了。”说完又瞟了白泽一眼,“不过你这性子和白行简挺像的,确保万无一失,喜欢给自己留足退路。” “百密一疏!”白泽恶狠狠将这四字说出口,一拳狠狠打在床沿边上,低声怒道:“我倒是没想到白行简那混蛋竟然与魔道勾结,反倒救了他一命。” 方然瞧着他失控的模样,摇摇头,眉眼间的沉重,难得的正经:“你也别放在心上,他如今也好不到哪去,断了右臂不说,坠入魔道,此生都会被正道人士追杀。” “他入魔了?”白泽看着方然,眼中闪烁些许的疑惑。 方然不过一滞,瞟到被白泽扯坏的披风,问道:“不过你这披风怎么破了?白行简扯坏的?” “下山的时候我自己扯坏的,不就一件披风,你怎么和师兄一个样,大惊小怪。” “二师兄也瞧见了?没罚你?” 白泽递给他一个白眼,方然以一副你踩了狗屎运的表情看着他:“白泽,你在天道能活到现在,真得好好感谢二师兄,你知道披风对于咱们天道之人来说多重要吗?” “怎么个重要法?” “这代表着道。悟道越深,金纹越多,你看二师兄那披风上,满满的金底纹,你看你这素的,就是一披白布,还扯坏了。” 白泽听之,往后一瞅他的披风,无奈道:“你这黑色的披风上不也和锅底没什么差吗?” “我可是执法者,悟道对我而言益处不大。不过你还准备装多久?如今师兄可看出些破绽了。” 白泽半倚着床头,双指揉着眉心,因为重创,肤色有着近乎剔透的苍白,一缕青丝滑落在他脸庞,他烦躁的拂去,疲倦得很。 “你以为我想?只是不装的严重些,怎么让师兄坚信不疑,今天你再帮我掩护一晚,我想了结一些事。” 方然得意一瞥,眉角高高挑起,恍惚间,又是那般意气风发。 “行,没问题。” 半夜,白泽趁着月色,再次潜进了白家,可笑的是,白铭的那座孤坟,修在了周夫人的院落中。 白泽手中的幡天锁漫天作响,风声呜咽,树叶发出萧萧飒飒的响声,凛冽凄厉,几股阴风扑面而来,吹散了白泽未束起的长发。 “白泽,你还我命来!” 那其实不是一个人,是一个死灵,脸色如白纸一般,七窍正往外流着黑血,眼中发出怨恨的目光,朝白泽怒嚎着。 白泽实在是不曾将身为死灵的白铭放在眼里,只是见他全身褴褛,还是死前那副骇人的模样,轻轻晃动了那幡天锁,白铭便只得止步不前,在地上来回翻滚,痛苦不堪。 “白铭,当你将我和方然踩在地上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隐忍,蛰伏,一击必中,这可都是你爹教我的。” “是你!这一切都是你!” “没错,是我,可我什么都没做,我只是给你爹提供了天时地利人和,充其量我只是给了他一个诱饵,他却上当了。想来也好笑,我爹死了那么些年,我随便找来的一具尸体他还当真了,招魂?敢用这等上古邪恶秘术,谁能容他?” 白铭抬起头来,死死盯着白泽,“为什么,他带你不薄!” “不薄?”白泽眼底寒意肆虐,说不出的瘆人,“五岁那年他在我面前活活把我爹打死,八岁又想把我打死,在他眼皮底下忍辱偷生十余年,为的就是今天,眼看着白家毁之一炬,可是,还不够!” 俊朗的脸庞因为扭曲的快意而有些狰狞,“从你打死小鱼的那天起,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也会是如此下场?” 白泽将那幡天锁掷在白铭身上,如同烤得通红的木炭入水,发出呲呲的响声。 一阵撕心裂肺的叫喊在这小院内响起,幡天锁是死灵的大忌,可镇压,可灭魂,白铭这等游魂怎是幡天锁的对手,挣扎嚎叫了好半响这才抬起头来,猩红的眼眶死死盯着白泽,恶狠狠道:“方瑜的死可完全是因为你,怪不得我心狠手辣!” 白泽嘲讽道:“怪不得你?不怪你难道怪他自己躲不开你的鞭子?” 白铭显得有些颓唐,失魂落魄道:“或许你不信,方瑜他自己都不相信,无论最后我怎么对他,曾经对他的好都是真的,当年如果不是你和方然哄骗他离开白家,我又怎么舍得将他关在地牢两年。” “好笑!你是男子,怎能与小鱼做那等事!你不过是因为看不惯我与方然,肆意折辱强迫他罢了,曾经的好?男人与男人,能有什么好!” “那你怎么知道方瑜不愿意,你说我强迫他,你和方然不也一样强迫他?五十步笑百步,彼此彼此!” 听得这话,白泽反而笑了,蹲下来戏谑的瞧着他,慢悠悠道:“白铭,平日里见你一副嚣张的模样,竟然还有如此情深的一面,还真是一个浪荡情圣啊,可惜了,六道轮回不会再收你这个情圣了,你只配待在这白府里,做一辈子的孤魂野鬼,可是如果你愿意将埋葬方瑜的地方告诉我,我或许会放你一马,让你转世投胎去,否则再过不久,白府的人会一个不漏的来伺候你白大少爷,说!方瑜在哪!” 白铭的眼中迸射出无限的恨意,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 “方家老宅后院。”白铭咬牙切齿,倏然又大笑起来:“所以,你也不是什么好人,那天你有机会杀我,你却没有,你要让我生不如死的活着!你下山,就是为了报仇来的,从见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也变了,变得和我们一样,迟早有一天,你也会入魔的!” “闭嘴!我可是天道弟子!”白泽怒极扬手,就要拔剑散了白铭的魂,可一道凌厉剑光而过,逼得他踉跄后退了几步,白铭借着这一空挡,逃的无影无踪。 利剑回鞘,那是慕羡之的却邪。 021 天道·六道 /293166穿书:主角入魔指南最新章节! <></> 树枝在风中张牙舞爪,将月色下的石板路晃虚虚实实,斑驳不清。 慕羡之一步步朝着他踏近,白泽瞧着他神色淡然,一时之间拿捏不定他的情绪。 克己守礼,嫉恶如仇,心怀天下,言行正派,这是六道众人对慕羡之的评断,那么他在看见了自己小心翼翼隐藏在黑暗里的心机城府,看清楚了自己的目的与手段,会怎么处置呢? 他会杀了我吗? 白泽微微思索着,当机立断跪倒在地,将长剑举过头顶,平静的眸中似乎还倒影出了慕羡之的身影,道:“相信刚才的话师兄也听见了,师兄若是想用天规法则来处置我,我无话可说。” 慕羡之站定在他面前,轻飘飘的眼神在他身上游离,接过白泽的剑,一眼便看透了他的心思,冷冷道:“你不必在我面前摆出这等低姿态,我不会处置你。我说过,不准骗我,一而再再而三,你可有将我的话放在心上?” 慕羡之面无表情转身,白底金纹的披风被风吹起,似乎连话都飘在空中,“以后,不许你再用剑。” “师兄……”白泽喃喃几声,看着慕羡之头也不回的走了,怔在了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能不能用剑他不在乎,只是慕羡之如此息事宁人的态度倒是让他有些手足无措。 是师兄真心想护着他还是想秋后算账? 没有过问白铭的事是不是就代表着默许了? 白泽懵了片刻,大脑一片空白,跪在原地恍惚了半响没有起身。 方然从院门外探出一个头来,蹭到了白泽面前,面带难色道:“我也不知道慕师兄为何半夜到你房里来,不过好在师兄没有怪罪你。” 白泽长叹一声,算不到慕羡之心中所想,只得无奈道:“算了,反正都过去了,咱们回去吧。” * 月色凄凉,曾经名震九州的白府终究以白行简入魔而败落,妖魔入侵九州之事也已查清,白行简为一己之私,串通魔道中人逆天而行,施招魂之术来聚魂,杀戮无数无辜百姓将白府炼成养尸地,好在天道弟子深入虎穴大义灭亲,一举揭露白行简的恶行! 白泽听到这个传言的时候下意识的看了眼慕羡之,可慕羡之已经接连几日视他如空气,直接无视,也不知为何,白泽心里竟生出些许的委屈来。 “小泽,小泽你等等娘。” 白泽顺着那声音瞧去,周夫人被人搀扶着,面带急色而来,白泽见了,连忙迎上去。 “娘,我昨天不是和您说了吗,今天我就得走了。” “你这孩子,这一走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娘来送送你。” 白泽扶着她坐到一旁,蹲在她膝下,看着周夫人两鬓的白发,鼻头一酸,眼眶发红,却又强忍着笑道:“我以后学会了御剑,会常下山来看您的。” “你在天道学艺,应当将修行放在第一位,哪能时时来看娘。如今娘住在天道的驿馆里,什么都不缺,你就不用担心娘了,还有啊,你这性子收敛一些,不要天天想着惹事,好好修行,记住了吗?” 白泽点头,又从袖中拿出一块玉炔,用根坠子系着,送到了周夫人手中,“娘,以后您要是想我了,可以对着这玉炔说话,我听到了会给您回音的。” “真的?”周夫人把那玉炔来回的抚摸,喜色溢上眉梢,“好,以后你若无事,就和娘说说话。” “好,娘您回去吧,好好保重身体,我以后有空就回来看您。” “好好好,快走吧,别让你师兄们等急了。” 白泽恋恋不舍松开手,一步一回头与天道弟子汇合,慕羡之在旁默默不语,等白泽归队后,宽慰他道:“放心吧,以后有的是机会下山。” 白泽蓦然一惊,好几日对他不理不睬的慕羡之说句安慰的话让他受宠若惊。 直到天道与昆仑弟子皆走了,周夫人这才被人扶了起来。 “夫人,都走了。” “走了?那咱们也回去吧。” 周夫人起身,摸索着的手被人扶着,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回了房,门关上的那一刹那,一股黑雾涌进,化形为人。 意外的是,搀扶周夫人人的那名仆人并未显得有多惊慌,垂手站在一侧,朝着那黑衣人恭敬有礼。 周夫人那黯淡无光的眼眸突然就有了神色,款款坐下,手中把玩着白泽给她的那枚玉炔,眼角泛着阴冷的寒光,冷笑一声对那黑衣人道:“回去禀报吧,白泽入魔,指日可待!” * 那日天道弟子并未回天道,而是与昆仑弟子一同去了昆仑。 六道百年的会武之日逼近,忘川,无涯,幽冥,彼岸,轮回几派弟子皆往昆仑赶去,百年来的盛会,自然不会有人错过。 一道道剑光在昆仑山头络绎不绝,让本不热闹的昆仑不过短短几日便已人声鼎沸。 白泽自知修为低微,便没将这比武之事放在心上,不过他听说昆仑是个人杰地灵的福山宝地,便整日无所事事在昆仑闲逛,但人一多,参差不齐各色人都有,这其中不乏像白泽这种只是来见识会武大赛之人。 茂密竹林内,微风徐过,竹叶摇曳,片片飞舞而下,看似安详静谧之所在内地里却是在做些不可见人的勾当。 竹林结界之下,人头里三层外三层,白泽吊儿郎当一条腿耷拉在石凳上,嘴角咬着一个苹果,吆五喝六冲着四周的人道:“来来来,下注下注,今日轮回大公子梵语对战忘川小师弟望舒,谁输谁赢。” 很快,四周各派弟子纷纷掏出银子来下注。 “我赌望舒赢!” “我也赌望舒赢!” “算我一个算我一个……” 瞧着仗势,白泽略感不妥,回头敲了敲方然,小声问他:“这忘川的小师弟望舒是何人?为何都赌他赢?莫非这梵语是个废材?” 方然眼看八方却神色不变,只是在白泽耳边小声道:“不想输的掉裤子我劝你还是跑吧,望舒虽是忘川位份最低的弟子,却天赋异禀,去年与上官师兄一战平手而闻名。” 说完面不改色从怀里掏出一块银子,下注,高声道:“我也赌望舒赢。” 白泽瞧着眼前下注的人虎视眈眈,咽了口口水,干笑两声,也只得硬着头皮道:“买定离手不许悔,还有下注的吗?” 悠扬的声音从不知名的虚空传来,“梵语对战望舒,梵语胜!” 如此变故,让白泽呆愣了片刻,心上一喜,连忙将石桌上的银子扒到自己身前,大笑道:“不好意思了各位,梵语胜,庄家通杀!” 一边塞银子一边对方然道:“我还真以为那望舒有多厉害呢,我这都做好输的脱裤子的准备了,没想到你小子唬我。” 方然也觉得奇怪,皱眉看着那比武的山峰,疑惑道:“不应该啊,望舒与上官师兄那一战人尽皆知,上官师兄并未放水,怎么就输给了梵语了呢?” “这有什么。”白泽丝毫不以为然,“说不定是那梵语修为高更胜一筹呢,别想了,来来来,下一场,无涯弟子寒霜对战彼岸派弟子叶星河!” “我赌寒霜胜!” “好,下注……”白泽话止于嘴边,竹林结界轰然破碎,上官惊鸿一脸阴翳站在竹林外,怒其不争的直盯着白泽。 他身侧还站着一人,头戴金冠插金羽,相貌清奇,有着超凡脱俗之姿,黑色披风上的金底纹不比慕羡之的要少,一瞧这装束便知是天道入室弟子。 四周弟子一哄而散,独留白泽和方然手足无措站在中央。 “白泽,你们将昆仑当成何处?师尊们闭死关你就如此放肆,公然聚赌,是不将昆仑放在眼里吗?” 白泽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了这铁面无私的上官惊鸿,更何况如今上官惊鸿身侧还站了个天道弟子。 他虽不认得那人是谁,但他记得方然的话,天道中,戴金冠插金羽的弟子屈指可数。 白泽少不得要收敛了几分嚣张,尴尬一笑,对上官惊鸿道:“上官师兄,我这也是闲来无事,谁让咱们修为低被刷下去无缘比武呢。” “这就是你聚众赌博的理由?闲来无事就该认真修炼,无缘比武难道不觉得羞愧吗?胆大妄为,简直放肆!”上官惊鸿腰间的长鞭朝着白泽甩来,那劲道之大,似乎能听到长鞭在空中发出的咻咻响声。 白泽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推到了一旁,跌坐在地。 啪啪两声传来,白泽抬眼一瞧,慕羡之站在那石桌边上,侧偏着头,眉心拧成一个疙瘩,右臂上雪白的衣裳被上官惊鸿的长鞭划破,有斑斑点点的血迹渗透而出。 “师兄!”白泽一跃而起,端详着慕羡之右臂上的伤口,冲上官惊鸿怒道:“你干什么!” 022 天道·列书 /293166穿书:主角入魔指南最新章节! <></> “师兄!”白泽一跃而起,端详着慕羡之右臂上的伤口,冲上官惊鸿怒道:“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上官惊鸿眉间蕴藏着些许难以纵容的怒火,对慕羡之道:“羡之,你瞧瞧你这个师弟,目中无人,公然聚赌,你还要护着他?” 那一鞭显然力道极重,慕羡之紧皱着眉头沉默了半响才将那股疼痛感压下,调整着呼吸朝上官惊鸿低眉顺眼恭敬道:“上官师兄教训的是。” “师兄,咱们是天道弟子,他上官惊鸿是昆仑弟子,凭什么管我们!” 方然在一旁急的就差跳脚了,不住的使眼色都被白泽视而不见。 “白泽,闭嘴!”慕羡之怒斥一声,又拱手对上官惊鸿道:“白泽所犯之错皆是我不曾管教好,夏侯师兄与上官师兄若是责罚,不如责罚我吧。” 话音一落,一撩衣襟,跪倒在层层叠叠堆积的竹叶之上,垂眉不语。 “师兄……”白泽何曾见过慕羡之这等低眉顺眼,在他眼里,慕羡之这等出尘绝艳喜怒不动声色之人,即使不言不语,那股子傲气也是深入骨子里,是不会有下跪的一天。 “师兄你起来,要跪也是我跪,要罚也是罚我,你替我受罚又算什么事!” 白泽想将他拉起,慕羡之却不为所动,白泽急的直冒汗,在一侧看够了的夏侯这才冷冷开口问道:“你就是羡之千方百计要留下来的白泽?” 千方百计? 白泽不明白夏侯这话里的意思,抬眸怒视着他,却觉得夏侯的威严不比慕羡之的弱,缓缓虚了心,下意识点头。 “你刚才说上官没资格管你们,那我是天道弟子,可有资格管你?” 慕羡之唯恐白泽再说出顶撞的话来,拱手替他回道:“夏侯师兄身为天道首席弟子,掌天道执法,自是有资格管教。” 夏侯瞧着急于为白泽说话的慕羡之,悠悠道:“羡之,我有问你吗?” 慕羡之一愣,摇头,紧抿着唇,有些难堪。 白泽见夏侯似是有意刁难,不愿再看见慕羡之低声下气,便规矩跪在慕羡之身边,掩去眉眼间的锋芒,低声道:“师兄自是有资格管教,白泽知错了。” 方然一听,也忙跪在一旁,“方然也知错。” “既是知错那我罚你打扫昆仑藏书阁,可服?” 藏书阁? 白泽心头一动,拱手,道:“白泽心服口服,自己犯下的错,不需要师兄为我承担。” 夏侯听言,便将视线转移到方然身上。 “方然,你身为执法者,知法犯法罪加一等,自去执法队领罚。” “是,师兄。” 夏侯瞧着慕羡之手臂上的伤痕,微微沉眉,道:“羡之,跟我来。” 几道剑光一闪而过,唯有清风徐过竹林,白泽轰然跪坐在地,扯了扯方然的衣袖,问道:“方然,那就是你们执法队的大师兄?” 方然也后怕的点头,哭丧着脸,道:“完了完了,执法队一向严明,公然聚赌,指不定得怎么罚我。” “你怕什么,反正师兄都罚我去打扫藏书阁了,你就把所有罪责都推到我身上。”话锋一转,又有些庆幸,“没想到执法队大师兄竟然这般铁面无私,连师兄都打,还好我没去你们执法队,否则那日子可得度日如年。” 方然对这话不禁翻了个白眼,“你想去还去不了呢!” “以前稀罕得紧,现在不稀罕了,师兄这么护着我,我若再有二心,那也太没良心了。” “你小子也开始有良心了?” 白泽瞥了他一眼,不在乎方然话中的促狭意味,若有所思道:“昆仑藏书阁,那可是个好地方。” 方然听了这话,眉眼一挑心思一动,打量着白泽,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昆仑的藏书阁闲杂人等没有特令是不允许入内的,白泽一手提着打扫用具一手推开藏书阁的大门,左顾右盼。 白泽本就不是来打扫的,装模作样了片刻便将手中的抹布丢到了一边,四处巡视,见无人在内,便隐在了一侧找寻翻阅着。 藏书阁中藏书无数,一半为修炼剑谱或者诸子百书,而另一半,则为白泽如今手中拿着的列书。 比武的结果从虚空中一道又一道的传来,白泽无心听,手捧着的列书微微发抖,聚精会神,连身后的门开了也不曾发觉。 “白泽,你在干什么?” 那背对着的背影似乎有那么瞬间的微顿,低垂的头抬起,转过身来,原本张扬的脸上此刻却带着谨慎的小心,看着缓缓朝他走近的方然,道:“方然,你怎么来了?” 方然看着他手中的列书,不留痕迹,笑道:“师兄也罚我来打扫藏书阁,你在看什么。” 白泽将手中的列书往后一收,“久闻藏书阁藏书无数,许多消失匿迹的剑谱和心法都有,我随便看看。” 方然又怎么会信,看着他藏在身后的手,问道:“你手上的是什么?” “一本剑谱。” 方然一步步向他逼近,白泽则一步步后退,直到退无可退,这才站定,叹息着将列书从身后拿出,对上方然的眼睛,道:“方然,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我不想你再牵扯进来。” “你可以去杀他们,但是这列书,不能动。我经常说让你多看些法则天规,为何你还想犯如此大的错。” 白泽眼眸低垂,视线从方然的身上转到了列书上,那列书的封面上清清楚楚写着几个字,九州白家。 “当年白家冠以妖魔的名义给方家,方家五百口人顷刻覆灭,我想替你报仇,也想为自己报仇。” “那也应该是我自己来,你的仇已经报了!” “我已经满手鲜血,不在乎再多一些,你不一样,你是天道执法者,这是我们多年来的心愿,你若撕了列书,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话音一落,方然只觉一股钝痛在胸口蔓延,连连后退,抬眸直视,猛然一凝。 那列书在白泽手上,已撕成两半! “白泽!” “天道的规矩咱们可以不放在眼里,可这天规法则你不能犯,一犯,就没有丝毫余地了。” 方然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冻结在了白泽将列书撕毁的那一刻,此时,连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白泽沉着将那列书撕得粉碎,洋洋洒洒,飞旋着落地。 方然一直都知道,白泽下定决心做一件事,是没人能劝阻得了的。 “天规有云,人生而有命,每个人出生之后便会在昆仑藏书阁上的列书,书写一生,若是没有列书,便无法转世轮回,白家满门,若是没有列书,便只能成为游荡天地间的死灵,无法转世轮回,方然,你觉得这个惩罚对得起他们这些年害的那些无辜的人吗?” 方然想说话,可是张开了嘴,说不出一句。 “方然,若是天规法则无法惩戒坏人保护好人,那天规法则又有何用?既然天道无情,那便我来!” 方然什么话也听不进去,所有的目光都注视在那一堆被撕毁的白纸上,如同发了疯一样冲向白泽,揪住他的衣领对着他怒嚎:“你知道撕毁列书有什么后果吗?我常说让你多看天规法则,你为何不听!” “我知道,正因为我知道后果,所以才不能让你去做这件事。”白泽扭头透过窗户看着虚空远处威严矗立的诛仙台,低吟道:“天降九劫,非死不灭。” “你知道……” “你不也知道吗,你知道,依然要做,既然要做,为什么一定是你做,而不是我?” “你疯了吗!”方然瞋目切齿的看着他,紧抓着衣领的手在发抖。 “我是疯了,当我看到列书上说,白家安居百年时,我真的快疯了。方然,什么是天道,为什么天道会庇佑这些恶事做尽的人,而让那些无辜的人惨死?” 方然看着他迷茫的脸色,用尽力气捏紧的手缓缓无力的松开。 藏书阁外一声雷鸣,天地之间,已为之变色。 万里无云的晴朗,此刻天穹铅云密布,充满令人绝望的压抑,虚无而来的狂风呜呜的吼叫,仿佛握着尖锐的刀剑,在寻找着自己的猎物。 方然心都在抖,没有哪一刻比现在还要害怕,“白泽,一定还有办法的,走,咱们去找师兄,一定会有办法的。” 白泽沉着冷静,仿佛撕毁列书的人不是他。 “撕毁列书,乃是大罪,师兄要如何护着我?” “那怎么样,真的非死不灭吗!”方然嘶吼着大叫,眼眸通红。 “用我一人之命,倾覆白家,值了!” 白泽一掌推开他,朝外狂奔而去。 023 天道·九劫 /293166穿书:主角入魔指南最新章节! <></> 昆仑大殿外,突如其来的天劫,引得无数弟子围观,夏侯上官惊鸿等人闻讯而来,驱散逐渐聚拢而来的六道弟子。 诛仙台上,白泽独立其中,风吹起他的披风往后扬起,面前是无尽的虚空望不到尽头,充满着绝望与无助,一道长长宽宽的闪电从天空凶猛的抽打下来,似要将这天穹生生撕裂开,毫不怜惜的抽打在他身上。 那是天劫,所有妄想挑衅触犯它威严的人,非死不灭。 诛仙台之外,一层模模糊糊的屏障笼罩着,无人能破,天劫的威力,亦是无人能挡。 慕羡之随即而来,看着诛仙台上艰难爬起的白泽,却邪在手心徒然捏紧。 他在下大喊:“白泽,你做了什么?” 诛仙台中央,白泽缓缓张开了嘴,说了些什么,却没人能听见,因为那接连而下的二道天劫如同利剑一般,直落而下,狠狠击在他胸口,白泽觉得眼前有些模糊,撕心裂肺的痛从胸口传遍四肢。 他修为不高,这三道天劫已差不多要了他半条命,若是九道天劫齐下,恐怕会粉身碎骨,这世间再也不会留下他一丝一毫的痕迹了。 白泽仰望着天穹,忽然就心如死灰。 死了吧,死了也好,所有欺辱过他的人如今都恶有恶报,他还有什么不甘心的,九劫是他的惩罚,是他应得的。 “这是……九劫!白泽他究竟做了什么引来了九劫!”上官惊鸿遥望着诛仙台上似是奄奄一息爬不起来的白泽,赫然一声,拔出了惊鸿剑。 与他一起拔出利剑的还有慕羡之,不言不语,眼神坚定锁定了诛仙台四周那模糊的屏障。 夏侯在侧厉声道:“你们想干什么!” 慕羡之并不回头,道:“不管他做了什么,他的命,我一定要救!” “这可是天劫!” 慕羡之偏头问道:“师兄,如果此刻诛仙台上的人是我,你会救我吗?” 说完,也不等夏侯说话,执剑而上,上官惊鸿紧随其后,无数的剑影从他两四周发散而出,利刃一刀刀狠狠向那屏障刺去,却无损那屏障一星半点。 白泽趴在地上,模糊的看着朝诛仙台挥剑的慕羡之,呆愣在原地。 我做的事,连天都不能忍,为什么你却偏偏要拼了命的来救我? 白泽手肘撑地,止不住的鲜血从身上渗透而出,浸的那白袍鲜红。 天劫又低低地咆哮了一声,缓缓覆压下来,一道天劫比前一道更甚,带着难以抗拒的威压,随劫云一同压下。 万物静谧,静了一静,无数天雷滚滚,从茫茫的虚空深处,喷涌过来,山崩地裂,令人望而生畏。 白泽绝望的闭上了眼,其实在他撕毁列书的那一刻他就做好了身死道消的准备,可在天威面前,渺小如他,依然不敢睁眼。 忽如其来的一股冲撞让白泽恍惚了片刻,整个人狠狠摔在地上,耳边巨雷随之轰响,震得人心发憷,大地动摇。 “方然……” 他看着方然近在咫尺却苍白的脸没有一丝血色,大口的鲜血从他嘴里喷涌而出,染了他胸前的白衣。 天劫一道比一道强,方然替他受的这道,比他受的那三道还要强上几分。 “白泽,没事的,有我在,天劫而已,我会帮你挡住的。” “不,方然,你要出去,你不能在这,你会被我连累你会死的,你要出去!”白泽喃喃自语,头脑一片空白,他顾不得身上的伤痕,顾不得自己的生死,更顾不得这虎视眈眈的天劫,爬起身来,一把搀扶起方然,在那屏障面前,妄想将他从这诛仙台送出去。 “方然,你不能在这,你为我做的够多了,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撕的列书,我来承担后果,你为什么要进来,为什么要进来送死!”白泽大怒,眼眶通红,一拳又一拳轰击着那坚如磐石的诛仙屏障。 方然跪倒在他身后,看着白泽一下又一下为他求生,摇摇欲坠,虚弱的几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轻声问他,“白泽,你还记得我们当初的誓言吗?你,我,还有小鱼,我们曾经说过的话。” 白泽置若罔闻,他只想将这屏障打破,他死不要紧,方然不能死,决不能死! 可他背后蜿蜒而下的雷劫来的太突然,白泽只觉得一股大力将他扑倒在地,方然重重倒在他身上,一股温热的鲜血溅洒在白泽侧脸上。 那道原本该落到他身上的天劫,全数落到了方然的后背上,披风撕裂,血肉翻滚,鲜血淋漓。 白泽被侧脸上的鲜血怔住了,心脏骤然一停,全身冷到发颤。 他如同发疯了一般,一拳一拳固执的击打着那屏障,却无能为力。 “白泽,你还记得吗,记得我们当初说过的话吗?” 风声呜咽,夹杂着方然的怒嚎,无力的张扬。 白泽此刻什么都听不到了,脑海中回响着一句话,他快死了,方然他快死了。 不!方然他不能死,决不能死! 他低头瞧着自己鲜血淋漓的拳头,绝望无助,双肩耸动,跪着朝慕羡之方向撕心裂肺,哀求着怒嚎:“求求你们,救救他,带走他!” 困兽之斗,在做最后的挣扎。 诛仙台下的夏侯毅然拔出了长剑,三剑合体,直迎向那道屏障。 在未知的领域,无法撼动的天劫面前,即使再渺小,也要与之一战。 或许是感知到渺小的人类冒犯自己的威严,愤怒的雷声传来,经久不息,轰隆声笼罩了整个天穹,连那片虚无,都在回荡。 眼看着第六道天劫就要下来了,方然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天劫下的白泽一把推开,白泽被他撞出去好远,趴在地上,抬眸一瞧,诛仙台中央,一滩血红。 方然静静躺在那儿,双眼无神看着天穹。 白泽踉跄起身,一步一步,比千斤还重,短短的几步,他却觉得用尽了一辈子的勇气来靠近。 白泽不敢碰他,血淋淋的,全身已无一完好之处,白泽双手抵在地上,屏住了呼吸,唯恐惊扰了如此安详的方然。 “方然,我带你出去。” “白泽,你记得吗?记得我们说过的话吗?” “我记得,仗剑诛妖邪,除魔天地间。” “你要好好活着,我和鱼儿会看着你,看着你除魔天地间。” 方然偏头一笑,一声心满意足的喟叹,那抹生机定格在这笑容上,死气蔓延。 头上的玉冠轰然炸碎,伴随着他的身体,朝着诛仙台面前那无尽的虚无漂浮而去。 “方然……方然!” 白泽慌张拉住他破碎的披风,“你不能走,你说过的,我们一起游历天下,要笑傲江湖的,你忘了吗,方然你忘了吗!” 白泽痛极怒嚎,那披风支离破碎,撕拉一声,断了。 “不要……方然!” 在那诛仙台的边缘,白泽眼睁睁看着方然的尸身在那虚无中越来越远,直到看不见,他手中紧紧捏着的那一角黑色披风碎片,就像个孤魂野鬼一般站在那儿好久好久,久到连身体都是麻木的,久到连最后一丝仁慈也被虚无的风吹散,铁石心肠,一腔热血,在这狂风四散中逐渐冷却。 白泽微微抬头,看着满天星辰被乌云掩盖,他却觉得这一瞬间仿佛回到了他和方然逃出白家的那一天,也是这般乌云密布,压抑的似乎逃不出那小小的一方天地。 这是一场梦吗? 就像一场永远都无法清醒的噩梦,一点一点,吞噬着他的理智和他相信了十八年的信念。 “方然,你承认吗,当年咱们去天道,一开始就是错的。” 呢喃悲戚入骨,悔恨蔓延天际。 “我错了,我不该为了自己的执念上天道,方然,你恨我吗?原本可以仗剑天涯潇洒自在的,你恨我吗?恨我吗!”一语毕,低笑出声,眼中疯狂笑意更甚,嘴角幅度长大,最后竟是癫狂般仰天长笑。 “方然,恨我!你要恨我!下辈子,下下辈子,永生永世……”泪水肆意横流,笑着,却比哭还悲戚,比痛更折磨。 “没有下辈子了,方然,你的魂都散了,何来的下辈子,可是我该怎么做,才能还清我欠你的,我要怎么做,才能救你,方然,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弓着身子跪倒在地,无助的像个孩子,白泽呆滞的将手中破碎披风拥在怀里,喃喃自语:“方然,这天劫要灭我,天规法则要杀我,我救不了你了。” 那天劫在嘶鸣,白泽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慕羡之三人终于突破诛仙台的屏障,慕羡之手执却邪,从那道虽小却能容身而过的屏障划痕中而入,将天劫之下的白泽护在身后,以身挡劫。 白泽睁开眼,看着这背影,喃喃问道:“师兄,我不明白,何为天道。” “我也不明白,不过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慕羡之沉眉,直面天劫,却邪在手心,直挡上那天劫,以卵击石的姿态却是那般伟岸,那只是一柄寒剑,却要抵御整个天劫。 蛛网般的痕迹一点一点蔓延开来,纹路布满了剑刃,破碎的声音传来,轰然一声,却邪的残剑四处飞散,失去了却邪的慕羡之身受重伤,体内气血翻涌,被那天劫的余威震倒在一侧。 而那第八道天劫,紧随其后,不给人一丝喘息的余地。 “白泽!” 白泽不明白慕羡之为何会这么叫他,那声音充满了绝望。 他明明只是个被他带进门的外门弟子,他不明白,方然死了,为何他还会冲进来,以命护着自己,正如他不明白何为天道一样。 他闭上了眼,死了也好,起码不用再连累别人。 “小泽,小泽……” 白泽脸色一滞,玉炔从他的怀中飞出,玉炔内周夫人慌张失措的声音逐渐虚弱,“小泽,救我。” 轰—— 玉炔凭空而碎,求救的声音消散在万丈天劫下。 024 天道·逆天改命 /293166穿书:主角入魔指南最新章节! <></> “娘——”白泽张开了唇看着那破碎坠落的玉炔,茫然的眼神失去了焦距,如鲠在喉,浑身宛如被冻结了一般,冷的发抖,却在一瞬间,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那是慕羡之,在天劫来临的前一刻,死死将他禁锢在怀里,温暖的不是怀抱,是他斑驳的鲜血。 眼前一黑,一只骨节分明修长的手遮住他的双眼,他听得慕羡之在他耳边说:“别怕,我在你身后。” 全身痛到痉挛,深入灵魂的痛楚几乎让他昏厥过去,一张脸煞白,没有一丝血色。 大股的鲜血从他身上溢出,漫天的雷霆刺破他的皮肉,深入他的灵魂,这天劫,不仅是让他的身体支离破碎,更是要让他的灵魂散于天地。 “师兄,不值得,这不值得!” “值不值得……我心里清楚。” 慕羡之身形一颤,重重往前扑去,唇缝间溢出难以忍耐的呻|吟,手肘却撑着地,竭尽全力,急促又短暂的气息落在白泽耳畔,落在他颈脖处的也不知是汗还是血滴。 “师兄,我犯了大错。”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犯了错,改了便是,我是你师兄,你的错,我也有责任。” 慕羡之苍白的微笑不过瞬间,强撑起的身子轰然倒下,重重扑在白泽身上,禁锢着他的手臂徒然松开,慕羡之艰难翻身躺在地上,了无声息。 白泽手中玉炔的碎片深入手心,固执的问道:“师兄,何为天道。” “我……不知道。” 何为天道,他曾悟道许多年,依旧不知。 “我不明白,为何天道不仁,坏人不该杀吗?好人为何要死?” “这是天道,这是天劫。” “天道如何?天劫又如何,方然何辜,我爹娘又何辜,白家作恶一生,将方家满门倾覆,列书却书写安详百年,我爹娘只为一个安定的日子,却被白行简逼至绝路,坏人不该杀吗?好人为何要死?为何?为何!” 白泽起身,面对那片虚无,面对那最后一道天劫,朝天怒吼:“为何天道不仁!” 万籁俱静,天地为之失声。 轰—— 那沉静不过须臾,最后一道劫蜿蜒而下,电闪雷鸣,整个虚空都回荡着震耳欲聋的咆哮声,那是九劫中的最后一劫,非死不灭。 “白泽,方然就白死了吗!” 慕羡之撕心裂肺怒嚎,拼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翻身而起,直奔向那诛仙台的边缘,只因那天劫所落,正是站在诛仙台边缘的白泽。 白泽嗜血的唇瓣扯出微笑,被那天劫缠绕的魂魄如同明灯在风中,摇摇欲坠。 “师兄,永别了。” 视死如归眼神中带着释怀的笑意,似乎看到了有个洒脱不羁的少年不惧生不惧死,为自己在天劫下魂飞魄散的人。 “白泽,还记得我我们曾经说过的话吗?” “方然,方然……我记得,仗剑诛妖邪,除魔天地间。” “你要好好活着,我和方瑜会看着你,看着你除魔天地间。” 白泽觉得自己的灵魂都在颤抖,绝望的痛楚让他不甘心的怒嚎。 方然为他而死,他怎么可以散魂于此,怎么可以在这天劫之下魂飞魄散!命是自己的,命运由自己来握,路在自己脚下,死路也要走成活路! 执念,如同一把锐利的尖刀,划破禁锢在内心不敢打破的屏障,发出四射的光芒,穿破虚无中那层层的黑暗,直射九天! 白泽被那天劫包裹在其中,刺眼的光芒四处发散,宛若神祗,普照大地,驱散一切的黑暗与沉糜。 金光散去,只见白泽一人站在虚无前,原本空空无一物的手中此刻一柄长剑在握,凛凛的剑锋雷鸣隐隐闪过,而那属于天道者的白色披风上,一道道闪着金光的底纹缓缓往上延伸,爬满整个披风。 白泽转过身来,看着慕羡之,面无表情的脸上没有一丝温度。 “师兄,这不是天道。” 慕羡之从未见过如此冷漠的白泽,他记忆中的白泽,就算有些不可告人的心机城府,那也是玩世不恭,桀骜不驯,可如今的白泽,他只能看到浮于皮肉上的冷酷无情,眼底的寒霜,刺骨冰凉。 而在白泽的记忆中,师兄从不曾有过如此狼狈不堪的一天,全身真气耗尽,鲜血淋漓,狰狞的伤痕布满全身,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 慕羡之狼狈抬起头来看着白泽,炙热的眼神落在白泽手中的长剑上,那是……九劫剑! 剑从九劫来,名为九劫剑。 “白泽……”慕羡之咽下一口鲜血,摇摇晃晃起身,心头仿佛被人狠狠插了一刀,痛到连呼吸都不能了。 原来传说都是真的。 圣人出,白泽至。 九劫落,长生归。 白泽手握九劫剑,一步一步朝着那屏障坚定而去,抬眉,冷漠的脸上满是寒霜。 “天道不仁,算什么天道。”宛若喃喃呓语,白泽眸中一片猩红,执剑的手直指屏障,一剑,动四方,天地都为之低昂。 那道屏障在白泽的剑意下,寸寸成灰。 半躺在地的慕羡之这才松了一口气,可这口气还未收回,诛仙台下的夏侯与上官惊鸿等人一拥而上,天道执法者蜂拥而来,要来拿白泽了。 白泽执剑反身,体内空荡荡的真气不足以让他驱使手中的九劫剑,天道执法者逼近,危机四伏。 “白泽,你撕毁列书,触犯天规法则,与我回去请罪!” 白泽摇头,“不行,至少现在不行,我要下山!” 破碎的玉炔残块深入掌心,鲜血流下,被九劫剑吸食。 玉炔碎了,他的母亲如今生死不明,怎能随他们一同回去请罪。 惊逢突变,虚空中撕开了一道口子,毁天灭地的气息铺天盖地笼罩,一道剑芒从那虚空中破空而来,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流光,直指白泽! 慕羡之下意识就将白泽推开,那凌厉的剑意在慕羡之面前弱了几分,可终究还是避之不及,穿膛而过。 “师兄!”白泽扶着他,茫然问道:“为什么所有人都想我死?是我做的太错了吗?我真的,非死不可吗?” “不,不是你的错,是我……”慕羡之只剩了最后一口气,依旧在为他拼死一搏,挡在他身前,头也不回,道:“走!下山去找你娘,这儿有我!” “师兄。” “走!”慕羡之一掌将他送下诛仙台,拦住无数的天道弟子,脚下虚浮无力,摇摇晃晃,却是那般坚定不移。 “羡之,你糊涂!白泽他犯了大错,你不仅不教导,还纵容包庇!你可知道你这也是犯了天规法则了吗!” “我一力承当!” 话音落,在那无尽的虚空中,仙风道骨之人踏破虚空而来,威严施压,令人喘不过气来,在场之人连连跪地,拱手齐声道:“拜见掌教!” 天道掌教早已两鬓霜白,负手而立,怜悯苍生的眼神望向慕羡之,叹息道:“羡之,何至于此?” 慕羡之一身血衣,一步步朝着掌教靠近,颤抖的唇发出的声音只允两人听得见。 “父亲,逆天改命,当属罪孽深重。” 逆天改命。 慕羡之第一次听见这四个字是在竹林,与白泽第一次相见后,他被天道掌教唤进了大殿,他听见那个他尊敬了一辈子的人对他说:“那人名叫白泽,天命所归,窥探长生之人。你命格受损,一生坎坷,注定坠入魔道,我负了你母亲,决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坠入魔道,逆天改命,用尽我半生心血,值了。” 天道入定之日,他怎么也入定不了,索性便罢了。 只是后来他再次经过那个竹林,瞧见那个少年眉眼飞扬,他想,欠他的,不如一起还了吧。 毕竟逆天改命,当属罪孽深重。 025 天道·命格 /293166穿书:主角入魔指南最新章节! <></> 霏霏细雨无声,润湿了阶前石板,空气中弥漫着咸湿的气息。 窗前微晃的枝叶悄悄冒出了头,翠绿的生机,在风中摇曳。 梵笙坐在窗前,托腮歪头看着那一抹翠绿,眼中透出的微茫连他自己也不明白,昨晚那个梦,为何那般清晰,清晰的宛如昨日。 倒在软塌上小憩的慕羡之睁眼,疲惫的抚了抚额,看着窗前那个一动不动的人,清冷道:“走吧。” 梵笙转过身来,看着慕羡之,一字一句道:“慕师兄,你知道我昨晚瞧见谁了吗!” 慕羡之佯装不解:“谁?” “死灵!还有咱们在天道遇见的那个用问天鼎炼魂的黑衣人!”梵笙咬牙切齿,“我差点就死了,如果不是你这个乾坤戒,那个死灵和黑衣人早被我灭了!” “你这不是完好无损吗?” “差点就死了!我告诉你,我可是轮回一派的人,我若是有什么好歹,我爹是不会放过你的!” 梵笙朝他大喊大叫,慕羡之不怒不恼,并不与他计较,踏步出门,梵笙见他不理会自己,气急败坏,暗搓搓想,书中不是说,白泽是他的伤疤吗,既然让自己不高兴,那你也别想好过! “喂,慕师兄,你今早小憩之时,梦中迷迷糊糊叫着白泽的名字,还说逆天改命,梵笙不才,敢问这逆天改命是何物啊?” 果然,跨步出门的慕羡之脚下一滞,停在了门口,单瘦削薄的背影孤寂的映在他的眼眸中,是说不出的苍凉与沉默。 “我说了白泽?还说了逆天改命?还有吗?” 不知为何,心脏一阵剧烈收缩,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皱着眉,听着慕羡之的话,突然就有些后悔自己口不择言了。 “没……没了。”说完又加了句:“你还说什么逆天改命当属罪孽深重。” 慕羡之沉默片刻,似乎是在低眉思索着该不该说这话。 “逆天改命与移魂之术并列为两大上古秘术,皆是邪术,为人不齿。而这逆天改命,施法者须耗尽半生的心血,可互换两人命格。” 梵笙怯怯不语,肋骨处的乾坤戒隐隐在发热,梵笙略感不适,手捂上肋骨处,心慌了半响。 “那可有谁曾用过这邪术?” “有的。”慕羡之直勾勾的看着梵笙,直看的梵笙心底有些发凉,“百年前,曾有人换了我和白泽的命格,他替我受苦,替我受劫,替我入魔,替我散魂,是他代替了我的命格,而我一生修为坦荡,受人敬仰,参悟长生,代替了他的命格。” 突如其来的和盘托出,梵笙无言以对,他记得小说中白泽毅然赴死,字里行间都是自愿,哪有什么迫不得已一说,“其实这些都是白泽自己的选择,与命格无关的。” 慕羡之长叹一声,“这些确实是白泽自己的选择,但有些事情,是由命数决定的,算了,多数无益,今天晚上你好些休息,明日咱们去彼岸。” “去彼岸干嘛?” “上官师兄魂散,须取彼岸一派的彼岸花来凝魂。” 梵笙听了,来了兴致,眉眼一挑,戏谑道:“慕师兄,彼岸一派可早已坠入魔道,你乃是昆仑弟子,想去取彼岸花,并非易事吧。不过这样,只要师兄你放了我,我可以为你取一朵彼岸花来,毕竟魔道与魔道之间好打交道,而且我与彼岸的叶星河乃是莫逆之交,区区一朵彼岸花手到擒来,如何?” 慕羡之转过身来瞧着他,眼中不含一丝妥协的情绪,道:“做梦!” 梵笙愤愤起身,“我倒要看看你这个正派弟子是如何去魔道取一朵彼岸花的!” 暮色寂静,梵笙倒在床上再次辗转反侧难以入眠,逼慕羡之入魔这个任务可不小,就目前慕羡之的修为来说,逼他入魔,比上天还难。 “我如果放弃这个任务,会怎么样?” “如果放弃,这个世界将会被净化,你也不复存在。” “净化?”梵笙蹙眉,不理解系统所说的净化二字的含义。 “慕羡之是这个世界的关键人物,他若不入魔,魔道将会被正道消灭,而你也会随着魔道的消亡而消亡。” 梵笙无言以对,你是系统,规则你定,我无法反驳。 被衾蒙头盖上,整个房间内似乎只听得见他浅薄的呼吸,忽而窗户外有咯吱的声音响起,梵笙起身,点燃一盏烛灯,站在那窗前打探,却只是静悄悄一片,回过头来,却猛地发现一个人影不知何时正站在他床边,正看着他。 梵笙一个惊吓,身形未站稳,晃了晃那烛光。 他虽然在魔道生活十八年,但始终是书穿而来,对这等妖魔鬼怪还是有几分惧怕之意,如今他被那乾坤戒禁锢着,使不出一丝力,只得恐吓道:“这儿昆仑弟子众多,你不要命了吗!” 那是个无脸魔,可似乎没有想伤他的意思,朝着梵笙靠近几步,而后一把朝着他跪下,止不住的磕头。 砰的一声,门被人猛地推开,屋外站着慕羡之持剑而来,显然看到这个情景,也楞了片刻。 “他这是怎么了?” 慕羡之见多识广,当下便明白了那无脸魔的意思,走到梵笙的身侧,将他拉到自己身后,道:“他不是魔物,他只是被魔物换了脸。” “这……”梵笙张大了嘴看着那不住磕头的无脸人,死不可怕,可怕的是生不如死。 被无脸魔夺去了脸的人,大多都自尽而亡,有忍辱偷生者也都入了魔道,这便是魔道怎么也无法除尽的原因。 眼前这无脸人冒死前来,定是有事相求。 梵笙站在慕羡之身后问他:“你想让我帮你吗?” 听到这话,那无脸人不住的点头,略显几分激动。 而梵笙见慕羡之没有说话,便自作主张将桌上的笔墨递给了那无脸人,道:“你有什么想说的,都写下来,我能帮的一定帮你。” 那无脸人似乎有些忌惮慕羡之,面朝着慕羡之方向,没敢动。 “让你写你就写。”慕羡之如此说,无脸人没了顾虑,拿起笔墨,行云流水般在纸上写了起来。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那纸上布满了隽秀的笔迹。 其实梵笙根本不用看便能猜到那无脸人究竟是因为何事相求,夺去了脸的人一般难以割舍的不过是家人,恋人和朋友,而面前这个无脸人,放不下的便是他的家人。 “九州宋家?” 梵笙将那纸递给慕羡之,戏谑道:“慕大侠,昆仑弟子不是个个惩强扶弱以匡扶正道为则吗?如今有魔物害人,不知你们正派弟子要如何?” 慕羡之将那纸卷看完,淡淡道:“自是要除魔的。”而后又扫视了一眼那无脸人,道:“宋家离此处不远,明日出发。” 无脸人千恩万谢又不断磕头,梵笙打了个哈欠,“你说那魔物夺了你的脸还利用你的身份在宋家兴风作浪是吧,放心,明日我便替你讨回公道。” 梵笙替人讨回公道的方式很简单,带着慕羡之,直接一脚踹上了门,那无脸人的身份其实是宋家的嫡次子宋均,见慕羡之上门,宋家一阵惊慌。 那宋家家主在大厅见客,不解询问道:“敢问慕大侠,此次前来所谓何事,魔道不是在一月前除去了吗?” 慕羡之平日话很少,梵笙冷冷一笑,“还有一个隐藏的魔未除呢。” “啊,这……隐藏的?是谁?”大厅内有妇人慌乱连连。 梵笙半靠在那座椅上,翘着腿,吊儿郎当的模样,活脱脱的纨绔子弟。 “宋均呢?” “他?他卧床不起已经许多日子了。” 梵笙嗤笑一声,“卧床不起?只怕是这皮肉下面换了个里子,水土不服吧。” 在场之人如何听不懂梵笙的话,联想起这几日宋均的异常,皆白了脸。 “来人,快,快带慕大侠去宋均……不,是去那魔物的住所。”说完,又朝着慕羡之深深拱手:“还望慕大侠救我宋家一命。” “嗯。”慕羡之冷冷点头,梵笙一把扶起宋家家主,“放心,有慕大侠在,一定能保你宋家平安。” 梵笙走在慕羡之身侧,轻咳了几声,眼神飘忽,问道:“慕大侠,我能问你一句话吗?” “可以。”说完又补了一句:“叫我慕师兄便好。” 梵笙表情一愣:“这个……我乃魔道中人,师兄弟相称,不合规矩吧。” “轮回一派在入魔前还是六道之一。” 梵笙还想说什么,可一看慕羡之那木然的脸,艰难点头,“那好吧,慕师兄,我想问你,你明知我是魔道中人,为何还听从我驱使?” “我没有听从你的驱使,除魔卫道本就是昆仑弟子之责。” 这番言辞,梵笙说什么都不信,只是他也不再问了,因为宋均的住所已经到了。 慕羡之屏退了侍卫,与梵笙进了院门。 院内似乎还充斥着药香的味道,两人进屋,便听得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在那屏风后,有一眉清目秀的少年半躺在床上,呕出了一大滩的鲜血。 见着昆仑弟子装扮的两人,那少年没有半分意外,还眯起双眼笑了笑,“你们是来杀我的吗?” 有魔气从他身上渗透,可以断定,此人是魔物化身。 “不过小小魔物,也敢祸乱人界害人性命!” “不……我没有害人!”‘宋均’话说不过一句,又呕出了一口血。 看他呕血的程度,其实杀不杀已经无所谓了,因为他这具身子已经快油尽灯枯了。 “那你夺了宋均的脸又如何说?” ‘宋均’闭上了眼,微微颤抖着,“我时日无多,你们若是想替宋均报仇便杀了我吧。” 梵笙略有疑色,有些举棋不定。倏然,嗖的一声,有长剑破空而来,带着凛冽的寒意。 慕羡之一把拉开梵笙往后退去,那长剑便从梵笙的眼前一跃而过,回到了门口一黑衣少年的手中。 “‘宋溪’,不要!” 梵笙怒目看着那差点要了自己性命之人,那人身上的魔气随着他的怒气发散,冷冷一笑:“原来你也是个魔物,这宋家倒成了你们魔物的天下了!” “滚出宋家,否则,别怪我手下无情。” “魔物也说情?笑死人了!” ‘宋溪’手执寒剑,点剑而上,慕羡之一把将梵笙推开,剑鞘一挡,顺手将自己长剑拔出,与之打斗起来。 可惜的是,‘宋溪’再怎么武艺高强,始终敌不过修行多年的慕羡之,魔物换脸后的弊端在于,魔物本身的修为,会全数换给被换脸之人,这也算是等物交换的一种方式。 将你的脸换给我,我给你力量与修为。 所以魔物虽然强悍,一般不轻易换脸,若是换脸,一般找有灵根可修炼之人。 “‘宋溪’——”那声音带着绝望,梵笙往后一瞧,无脸人宋均不知何时趁着两人打斗悄然进了房,将手无缚鸡之力奄奄一息的’宋均’压在身下,一柄匕首深深插入了’宋均’的胸口,鲜血染红了身上雪白的内衫。 他偏着头,望着‘宋溪’的眼中透出的死气渐渐掩盖了生机。 急促的话从‘宋均’的嘴里吐露,他喘息着:“‘宋溪’,你别看,我自愿的,这些都是我该得的,你听我的,你要……好好的活下去,你相信我,今生,我值得了,我真的值得了。” “‘宋均’——”‘宋溪’一声怒嚎,却被慕羡之死死压制住,动弹不得,看着无脸人宋均,杀气盎然。 慕羡之不多言,唯恐他再生事端,一掌劈在他颈上。 那无脸人宋均磕头千恩万谢,此事算是了了。 梵笙看着那死去了的‘宋均’的尸首,不知为何,心里总觉得空荡荡的,宋家有人要来烧了那尸首,他要去了一捧骨灰。 为什么要呢? 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慕师兄,‘宋溪’与那无脸人宋均该如何?” “‘宋溪’会被关去昆仑,而宋均,我会为他消去周身魔气,但他这辈子恐怕得戴面具了。” 梵笙一阵沉默,半响又问道:“他们这是图什么呢,偷了一张脸,不过害人害己。” 慕羡之少见的叹息了一声,“不图一世,只图一时。” 不图一世,只图一时? 这话不是白泽说的吗? 梵笙记得小说中有写,白泽入魔那日,慕羡之曾逼问他为何入魔,白泽的回答亦是如此。 慕羡之的却邪从剑鞘中飞出,梵笙识趣的用一尺锦缎蒙住双眼,站在慕羡之身后,迟迟不见慕羡之御剑飞行,梵笙扒拉下那锦缎,却瞧见慕羡之眉头紧锁,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一块玉牌。 “怎么了?” 慕羡之抬头,极为复杂的眼神看着梵笙,半响才道:“九州宋家被灭门了。” “什么!” 九州宋家被烧成了一片焦土,大火连烧了一夜,偌大的宋家,一夜倾覆。 梵笙站在这片废墟前,失魂落魄,喃喃自语:“为什么呢,明明已经没有魔物了。” 慕羡之站在他身边,沉声道:“不,还有一个。” 梵笙转头,从慕羡之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的不可置信。 有昆仑弟子飞身而来,急切禀报道:“启禀二师兄,那无脸人宋均打伤了几名昆仑弟子,将‘宋溪’救走了。” 听得这个消息,梵笙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嘴中苦涩蔓延,他几乎都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了:“宋家灭门,是无脸人宋均做的?” 慕羡之似是不忍告诉他真相,抵住他的后背,道:“有昆仑弟子与宋均过招,确实是他。” 梵笙呆滞了片刻,回过神来,大笑一声,却是无限的悲凉,“人有好人,魔也有好魔……这是我自己说过的话,我该想到的,我早该想到的!” 他跪倒在废墟前,脸上尽是颓败之色。 他突然就想到了魔尊那晚和他说的大礼。 是这份吗? 不是让他看清慕羡之,也不是让他看清正道,更不是看清魔道,而是让他看清楚自己,看清楚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 刚愎自用,自命清高,夜郎自大,自以为自己能救得了别人,到头来,谁都救不了。 若有南墙,撞穿便是。 撞穿了,可撞得他头破血流,还殃及无数无辜的人。 可是,他只是想在做坏事之余,做一些好事,好填补内心的罪恶感,他真的是想做些好事的,为什么结局会如此不同。 “不是你的错。”慕羡之有力的手摁在他的肩头,道:“宋均一开始便包藏祸心,他只是利用了你的善意,更利用了我。我猜测他是一心想杀了那魔物‘宋均’,却碍于‘宋溪’不敢轻举妄动。” 梵笙只觉得自己双唇干巴巴的,“那宋家呢?他不是宋家的人吗?为什么要灭了宋家满门?” 慕羡之看着眼前夷为平地的一片焦土,幽幽道:“谁知道呢。” 026 天道·魔也有心 /293166穿书:主角入魔指南最新章节! <></> 黑暗中传来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轰隆一声,微弱的月光从外射进,驱散地窖的黑暗。 地窖中央有一人,闭眼靠在墙上,两根锁链入墙,分别连着他的双手,见有人走进,微微动了动。 那脚步至身前,他才抬起头来。 “宋均。”‘宋溪’的声音有些沙哑,连日来的折腾让他有些倦意。 宋均的身影隐藏在黑暗里,他将身上宽大的斗篷解开,露出一张隽秀的脸庞。 ‘宋溪’的后脑靠在墙沿,抬头仰望着他,微微喘息道:“不过几天时间,你又找了张脸,魔道好玩吗?” 宋均欲言又止,跪在他面前,喏喏讨好着他:“你别生气,我只是想和你说说话所以才害人的,你放心,从今以后,我再也不杀一人,好不好。” “如今我为鱼肉你为刀俎,我怎敢说不好?” “不,不是这样的。”宋均仓皇的将脸贴在他的胸前,心急如焚的解释着,唯恐他不信,“是真的,我说的话都是真的,你不喜欢我杀人,那我以后就再也不杀人了,你相信我。” ‘宋溪’没有说话,只是感受着胸口传来的温度,喉结剧烈滑动了一下。 “‘宋溪’,我这么爱你,你为什么要为了一个魔物放弃我,我才是真正的宋均,他不过是个魔物窃取了我的脸而已,我和你朝夕相处数十年,你怎么舍得伤害我,怎么舍得抛弃我!”宋均的手环上他的腰间,轻车熟路的解开了那根束带,青衫滑落,斑驳青紫的痕迹暴露在空气中。 “你别怪我,那个魔物反正也活不了多久了,我杀了他也是为他好,让他少受些苦,而且他夺了我的脸,我也只是一报还一报而已。如果你愿意,我以后会代替他在你身边好好爱你的,只要……你别拒绝我。” 宋均的手已经放到了那敏感之处,‘宋溪’一阵苦笑:“我有拒绝的余地吗?” “‘宋溪’,我不想让你觉得和我在一起是件痛苦的事情,我只想和你在一起,这几日,是我这辈子最愉悦的时光,没有别人,只有我和你。” ‘宋溪’一声闷哼,好看的眉头拧出一个疙瘩,暗自调整着自己的呼吸,逼迫自己放松。 情到深处难以自持,宋均未经人事,在情爱这方面难免生涩,几次差点弄伤了‘宋溪’,可‘宋溪’只是咬着牙一言不发,双手抓紧了锁链,随着宋均的律动,在这地窖中,锁链哗哗作响。 宋均看着一声不吭的‘宋溪’,捏着他的两颊,逼得他张开了嘴,问道:“‘宋溪’,你为什么总是不说话?” “你放开……我,唔——” 宋均的不悦让‘宋溪’差点叫出了声,趴在宋均的肩头,咬住了他的衣裳。 “‘宋溪’,咱们就这样一辈子,好不好。” ‘宋溪’摇头,他想说不,可宋均固执的一下又一下击溃他的理智,他不想自己发出那不耻的声音,只得伏在他的肩头咬着衣裳,极力忍耐着。 “我听说魔域很大,那是魔物的起源,咱们去那定居可好?”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明天咱们就出发去魔域,我会爱你的,好好爱你……” 空气中漂浮着一股勾人摄魂的香味,那是情|欲的味道。 ‘宋溪’牙龈紧咬的衣裳松开,双眼涣散无神,大力喘息着。 忽然眼眸一抹精光一闪而过,直射向黑暗的虚无中。 被锁链禁锢的手迅敏敲在宋均的颈脖处,软软倒在他怀里,五指一抓,地上那宽大的斗篷一盖,将两人的身子裹的严严实实。 “出来!”‘宋溪’冷冽的声音在这地窖响彻,不多时,一名裹着黑色斗篷的人从黑暗中现身,朝着‘宋溪’单膝而跪。 来人将头深深垂下,不敢抬头,禀报道:“启禀殿主,魔尊吩咐,子时在九州宋家等您。” “知道了。” ‘宋溪’冷冷瞧着他,刺骨的寒意在这地窖中涌现,魔气肆虐。 “属下……属下什么都没有看到,殿主饶命!”那人双膝而跪,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可‘宋溪’如何会放过他,虚空中的寒气渐渐聚气成刃,一刀一刀,凌迟在那人身上,还未来得及惨叫一声,便已经是身首异处。 ‘宋溪’缓缓起身,将宋均小心翼翼抱在怀里,粗大的锁链他不过冷冷一瞥便轰然断裂,一步一步,走向地窖外的光明。 九州宋家如今已成了废墟,‘宋溪’刚至那焦土之地,魔尊的身形便悄然显现在半空,从上而下,冷冷瞧着‘宋溪’。 “你用了十年的时间,只是为了逼他入魔?”魔尊看着‘宋溪’将昏睡的宋均小心放在地上,略有些不悦,“寻光,你可是魂殿的殿主,十年,你浪费了十年的时间!” “得到了我想要的,就不能说是浪费。” “看来你始终还不能明白自己的立场,不知你还记不记得,你是谁的人。” 桀骜不驯的性子软了下去,单膝跪地,垂首道:“属下记得。” ‘宋溪’这具躯壳本就生得俊朗,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只是他的唇很薄,紧抿着的时候难免会显露出冷冽的意味。 都说他是魔尊手下五位殿主中最难相处的一位,也是魔尊最为看重的一位,心思叵测,喜怒无常,善隐忍,对于自己想要的,从来都会不折手段。 魔尊扫视了一周,淡淡问道:“这个人有什么特别之处让你费尽心思?不惜违抗我。” “这是属下的私事,还望魔尊不要过问。” “呵——”魔尊那冷漠的笑容挂在脸上,眼底尽是寒意,随手一掌,便将寻光打跪在地。 “梵笙,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吗?今日便让你欠本尊一个人情。” 梵笙的面孔出现在阴影交界处,看着跪在地上的寻光,通红的双眸对上他,质问道:“原来都是你,为什么!” 寻光的余光落在宋均身上,体内气血翻滚,“他身体不好,虽然是宋家嫡次子,却活的不如个下人,人人都可欺辱他。那时我就想,既然做人如此艰难,为何不入魔?更何况他那活不过二十的寿命,做人又有何意思。可我没想到的是,为了逼他入魔,我花了十年的时间。” 梵笙暴怒,拳头高高扬起却被魔尊钳制住,“这可是我最得力的手下。” 他恨恨将拳头放下,怒问道:“那‘宋均’呢!” “他只是个最卑微的魔物罢了。” 那语气轻浮,完全不曾将那个魔物放在心上,梵笙气的浑身发抖,将一锦囊摔在地上,“你可真是好算计!只是不知道你那同类知晓了你利用他还会不会说无悔!这锦囊里装着的是他的骨灰,你扔了也好,安葬了也罢,别让我再看见你们!” 梵笙转身,全身都在发抖。 他为什么要发抖,因为他看着寻光,就好像看见了自己,看着宋均,就好像看见了慕羡之。 寻光逼宋均入魔花了十年,那么他逼慕羡之入魔,得花多少年? 魔尊靠在他耳边,轻声道:“本尊和你说过,让你看清楚一些事,你现在看清楚了吗?你没有他的狠心和耐心,你办不到的。” “其实魔也有心,你只是不信。” “魔也有心,只是你不信?” 不信?不,他信! 因为他说过,人有好人坏人之分,魔亦是如此,既然魔有好坏,为何无心? 站在这片废墟之上,晚风微过,似乎还有那未燃尽的火光,刮在脸上,有些疼。 梵笙站在塌陷的墙头,树下被清冷月光斑驳了身影的人入了他的眼帘,瞬间僵硬了身体。 那是慕羡之。 不知道何时站在了那里,竟是连魔尊都不曾发觉。 027 天道·分外眼红 /293166穿书:主角入魔指南最新章节! <></> 魔尊顺着梵笙的眼神瞧去,没有过多的思索,一把拉过他,将他藏身在后,看着慕羡之,眼神冷冽如同刀刃,如同是多年仇敌,见面分外眼红。 “慕羡之,一百年了,别来无恙。” 慕羡之从树下走出,月光笼罩,沉默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其实慕羡之这个人没有表情才是正常的,只是今天晚上梵笙觉得有些害怕他的眼神,如同往昔的平淡,可在那平静如水下他感觉到了滔天的怒意。 他在忍耐,忍耐着梵笙挑衅他的底线。 “半夜三更,为何来此处?” 梵笙知道这话是对他说的,只是他整个人没志气的躲在魔尊身后,沉默以对。 “你一直都在骗我,在我面前演戏,是吗!” 一声怒斥,梵笙悄悄咽了口口水。 “说话!” 梵笙深吸一口气,在魔尊身后探出个头来,没敢看他,“你早就应该知道的,我是魔道中人。” 可梵笙才将这话说出口,肋骨处便火烧火燎的疼了起来,彻骨钻心的绞痛,他整个人都弓起了身子,全身都在颤抖,冷汗直冒,捂着那根肋骨,感受到乾坤戒在肋骨上肆虐,他真的好想将那肋骨就这么掰下来。 魔尊见他疼痛如此,连忙用魔气在他肋骨上抵抗那乾坤戒,只是魔尊的魔气越重,那乾坤戒肆虐得愈发厉害。 梵笙只觉得那股疼痛麻木了,不敢用手去触碰,脸色苍白的倒在地上,急速又浅显的喘息,眼巴巴的看着慕羡之,哀求的神色颇为明显,话却是一句也说不出来。 “慕羡之!” “乾坤戒乃是上古遗物,蕴含天道法则,你一个魔道中人也敢妄想与之对抗,你若想他活活疼死,大可继续为他抵抗!” “慕羡之,你为一己之私圈禁一个魔道中人,这就是你们正派人士的作为?” 慕羡之看着梵笙,拳心紧握,“何来圈禁,我不过是想他改邪归正罢了。” “改邪归正?别人不知道你的心思,本尊还不清楚?百年前你一剑诛杀白泽于诛仙台,你的心就乱了对吗?百年来你处心积虑,对梵笙寸步不离,是因为什么,你真的想让我说出来吗?” “胡言乱语!” 魔尊阴侧侧笑了起来,“是不是胡言乱语,你比本尊更清楚,白泽未醒,本尊也不想就此与你对上,待白泽觉醒之时,便是你们昆仑覆灭之日!” 魔尊手心一道黑雾,如一道光电一般朝着慕羡之冲撞而去,慕羡之身形未动,眉眼一沉,体内蛰伏的强大力量一下躁动了起来,拔剑而起,一道刺眼的刀刃便与那道黑雾相撞,巨大的能量流如山洪爆发一般喷放而出,似乎连四周的虚空都扭曲了起来。 趁着两人打斗之余,梵笙的痛楚这才消散,双眼无神的望着半空良久才爬起来。 与他一起爬起来的还有一人,那是被寻光打晕了的宋均。 他还不知发生了何事,看着打斗的慕羡之和魔尊,下意识就将寻光挡在身后。 “别打了。”梵笙艰难抬头,道:“慕羡之,我骗你是我不对,但我始终是魔道中人,你将我带在身边始终不妥,这样,你将我身上的乾坤戒拿走,我回魔道,咱们两不相干,就当不曾见过,如何?” 慕羡之侧眉瞟过,手中长剑化作无数的剑影,如雨点一般,落在魔尊等人的上空。 魔尊作势便要去为梵笙挡剑影,却被慕羡之一剑杀去了退路,慕羡之顺势将梵笙拉至自己身后冷眼警告着他,收剑。 “魔尊,带你的手下回魔道,不得指染人界!” “笑话,这九州六道,就没有本尊不能去的地方!梵笙乃是魔道中人怎能留在你们正道!” “梵笙该不该留不需你来操心,寻光是你们魔界中人,你该带他回去才是!” 万籁俱静。 “‘宋溪’,他们在说什么,你不是‘宋溪’吗?他为什么叫你寻光?”宋均愣愣的看着寻光,眼中微茫,他似乎是真的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寻光微张的唇又闭上了,他想说,有些真相是遮掩不了太久的,可是能是现在吗? 自从宋均入魔后,一言一行,皆不在他的掌控之内,他没有把握能在今天晚上说出某些真相后,还能安抚好他。 “你叫寻光?你是他的手下?你是魔物?你偷了宋溪的脸?那宋溪呢?” 那逐渐清明的眸太过耀眼,追问真相,就好像在黑夜里固执的找着一缕光明,寻光双眸微垂,黯淡无光。 “宋溪呢?我大哥呢?他在哪?你什么时候成为我大哥的?是昨天吗?还是前天?” 寻光只觉得胸口一阵沉闷,如鲠在喉,说不出口。 他早就知道的,这个宋家的嫡次子,从外抱养回来的人,一心一意,都在他那所谓的大哥身上。 他也是该明白的,不应有任何的妄想。 在他成为宋溪的那一刻,他就清楚,这辈子,他只能是一个替身了。 “你说话啊,宋溪呢?他在哪?你告诉我,我不会生气不会伤害你,我答应过大哥,不会再伤人了,只要你告诉我大哥在哪,我一定好好报答你。”宋均说的小心翼翼,半跪在地上,可怜巴巴的哀求着他。 寻光说:“我们朝夕相处了十年,没有宋溪,只有寻光。” “不可能。” 在一侧默然许久的魔尊突然开口,冷笑道:“为何不可能,他是本尊最得力的手下,魔道五殿主之一,名为寻光,在你身边十余年,只为逼你入魔。” “不是!”宋均打断魔尊的话,可怜紧皱的眉角一下子变得暴戾起来,他只手掐住寻光的颈脖,一下子将他推到在地,眸瞳猩红,语气即疯狂又执拗。 “你是寻光?你这魔物!把宋溪还给我!这张脸这具躯体都是宋溪的,你不过一个魔物而已,你怎么能侮辱他,滚出去,滚出他的身体!” 寻光没有抵抗,随着宋均双手力度越发凶狠,脸色涨的通红,眉头紧皱,可他并不打算动手反抗。 只是寻光这幅虚弱的模样刹那间让宋均清醒了过来,双手猛地弹开,为他顺气小心揉着,“你别再骗我了好不好,我答应你以后不会再伤人了,我会好好听你的话,只要你别骗我了。” “我没有骗你,这十年,没有宋溪,只有寻光。” 028 天道·寻觅无光 /293166穿书:主角入魔指南最新章节! <></> “我没有骗你,这十年,没有宋溪,只有寻光。” “怎么可能呢,你记得吗,你带我骑马带我习文练武带我走过大好河山,你怎么可能不是宋溪是个魔物,你还是在生气吗?你若是生气,便打我几下消消气好吗?” “宋均!”寻光一掌将他抚上自己脸上的手打落,敛去脸上所有的表情,十指紧掐着身下那片焦土,深入指缝,他觉得胸膛那颗剧烈跳动的心都快停止了。 有时候他真的很奇怪,为什么魔会有心。 若是无心,不会疼,诛仙杀人,不是更好吗? “当年如果你不那么蠢,不将所有的恶意错当成善良,不把自己所有的无邪摆放在人前,不会接受有人伤害你之后对你的假意自责,或许你入魔会更加容易一些,若是容易一些,宋溪也不用死。” 寻光的话,他停留在最后一句,宋溪也不用死? 宋均想了片刻,他的意思是说,宋溪已经死了吗? 他只觉得浑身血液一阵冰凉,他已经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了。 “宋溪死了?” 顺着寻光的目光,他的眼神停留在地上的一个锦囊上。 那是梵笙带来的‘宋均’的骨灰。 “这是什么?” “宋溪的骨灰。”说完这句话,寻光站了起来,全身的力气一瞬间被抽去,脸比纸白。 “宋溪的骨灰?”宋均喃喃自语还不明白。 寻光苦笑一声,再无半点奢望。 他早该死心的,与魔做交易,没有谁能独善其身,就连魔自己,都已经不像魔了。 寻光还记得当年那个傲骨铮铮的少年在自己面前屈下了膝,求着自己换走了他的脸,只为一个局。 “我弟弟生来有疾,活不过二十,你若有办法让他入魔,我愿意将脸换给你,听你驱使。” 他其实不想答应的,只是觉得面前这个人资质不错,便应下了。 可是后来他才发现宋均这个人是有多蠢,别说入魔了,就是让他看清人性的恶意他也会曲解为善良,若是强行让魔物与他换了脸,恐怕他也不得独活,顾虑在此,一晃近十年,竟是一无所获。 在寿命的最后十天里,换脸成魔的宋溪在纸上写了这么几个字。 “我觉得他爱上了你。” 寻光却划了一个大大的叉,“不,他爱的不是我,是宋溪。” 宋溪又写:“打个赌。” 人生如赌局,他便说了个好。 于是成为了魔的宋溪夺去了宋均的脸,宋均被禁锢在那个小小宅院内,看着他和寻光日日厮磨。 真是可笑,寻光十年费尽心思也没能让他心甘情愿入魔,宋溪却只是用了这十日便让他入魔。 ——“这都是我自愿的,都是我该得的,谢谢你,以后的一切都拜托你了,今生,我值得了,我真的值得了。” 那天,宋均将匕首插入宋溪的胸前,看着宋均入魔,他是真的值得了。 “宋溪,宋溪。”宋均将那锦囊拥在胸口不住喃喃,哭着笑着,泪水却怎么也流不下来。 魔尊走到寻光面前,道:“你没有下一个十年了,跟我回魔道。” 寻光明白,他是带不走宋均了。 寻光的衣襟经过宋均的身旁,他听见宋均轻声道:“把宋溪的脸还给我。” 他没想要宋溪的脸,他想要的是宋均的心,一直都是。 剥皮削骨,脱胎换骨这些都不痛,痛的是,若是没有遇见你,那些孤独本来是可以忍受的。 一张脸,血淋淋,寻光从自己脸上撕了下来。 慕羡之挡在梵笙的眼前,不想让他看见如此血腥的一幕,梵笙却执拗的要看。 “这张脸,我还给你,也还给宋溪,从此……两不相欠。” 一张皮,沉甸甸,落到了宋均的手里。 可是他还想问宋均一句,“你爱的是一张脸,还是一颗心?” 宋均没有应他,他将那张脸和那锦囊的骨灰死死拥在怀里,仿佛是这世上最珍贵的宝物。 寻光彻底死心了,直到他与魔尊消失在这片焦土时,那痛彻心扉的哭喊才响彻了这片废墟。 “宋溪,宋溪。”宋均将锦囊猛的扯开,将骨灰一把塞进了嘴里,模糊不清的话谁也听不清楚。 “别离开我,我想要的不是这孤独的长生,我只想要你。” “这十年,你可有过半点的后悔,藏身在黑暗中只能看着我和他嬉笑怒骂,你后悔逼我入魔吗?” 一层雾气笼罩,宋均似乎看到了那日被自己一刀刺死在床榻上的宋溪。 ——“我值得了,真的值得了。” 为了我这个无人怜惜的野种,真的值得吗? 那一刀那么深,你疼不疼?那十天病入膏肓那么痛,对你而言,是苦的还是甜的? 你说要带我踏过这大好河山,如今呢?还记得吗? 他将那些骨灰咽下,一行清泪划过脸颊,清明的眸中泛着温柔的光,微笑道:“我会好好活着,即使是你给予我的孤独,我也甘之如饴。这样,我就和你在一起了。” 慕羡之没有拿下宋均,第一次对魔网开一面,其实梵笙心里清楚,他恐怕是动了恻隐之心。 百年前白泽入魔究竟是何原因没人知道,但是其中的辛楚曲折恐怕不比寻光与宋均的少。 临走之际,他看了一眼跪在那背影一动不动的宋均,想说些什么,却还是什么都说不出口。 宋均已是彻彻底底入魔了,只是代价却是如此的大。 那么慕羡之呢? 他要费多少的代价? 他开始怀疑,若是不逼慕羡之入魔,整个魔道真的会被净化吗? “你既然都知道我是骗你的,你为何还要留下我?” 慕羡之只是道:“每一个魔都有被渡化的可能,只是看你愿不愿意。” 029 彼岸·南灼 /293166穿书:主角入魔指南最新章节! <></> 九州的由来众说纷纭,但有一种说法,似乎更得人心。 相传千年前,整片大陆还未曾有魔物作祟,人类分庭抗礼纷争不断,满目苍夷哀鸿遍野,人类尚不知整个人界即将覆灭在自己手中,正在这灭顶之灾来临之际,有圣贤者从天而降,以大智大愚教化人间,将人类心中恶念驱逐体外,将人界改名九州大陆,分九州,建立天道,执掌六道,维护人界安宁。 圣贤本是为拯救苍生而来,如今人界安宁,便将这天道交与他的两名弟子手中,飞升而去。 时过百年,魔物突降人界,圣贤大弟子以身犯险深入虚无,从此再无影踪,二弟子率领六道,驱逐魔物,与魔物首领自爆于昆仑,人界这才稍稍安宁。 梵笙在这茶馆中,托着腮,听着那说书人在台上说着九州大陆的由来,百般无聊,打了个哈欠,看着慕羡之那古井无波的脸色动了心思,“慕师兄,这彼岸一派距离此地不过数十里,不如今日便在这歇歇脚,明日再去彼岸,如何?” 慕羡之自然没有异议,梵笙又一笑,冲着慕羡之眨眨眼,问道:“这青州城的南灼酒乃是九州闻名的,慕师兄可要试上一试?” 慕羡之克制力惊人,一丝不苟的衣裳穿的整整齐齐,冷冷一张脸透着禁欲的味道,他不愿意的事,还真没人能勉强得了他。 “我是昆仑弟子,修道之人,不能喝酒。” 梵笙恍然大悟,有些懊恼,但还是不死心,劝道:“慕师兄,咱们都来青州城了,这南灼酒不喝上一杯,岂不可惜,我听闻这酒有奇效,一喝,什么烦恼都忘了,师兄,咱两来上一杯?” 慕羡之冷冷扫过梵笙,想要在那笑意中瞧出个猫腻来,可偏偏梵笙不给他拒绝的机会,拍桌而起,大声嚷嚷道:“掌柜的,给我来两大坛南灼酒。” 活脱脱一纨绔子弟的模样,那掌柜一瞧梵笙与慕羡之那打扮,便知是修道之人,连忙唤小二送上两坛南灼。 梵笙对南灼可谓是执念颇深,五年前梵音为他带了一坛,惊为天人,日日思念这酒的味道,如今来到了青州,岂有不尝之理,忙给慕羡之满上,自己也端着酒盏,仰头一饮而尽。 慕羡之看着他喝酒如牛饮水,轻抿一口,淡淡道:“你这样喝很容易醉。” 梵笙已经连饮好几杯,恋恋不舍放下酒盏,发现慕羡之才小酌了一口,气度不凡如饮茶一般儒雅,相比之下自己举止越发粗俗不堪,但他这般惯了也不觉得自惭形秽,袖口一抹唇角哈哈一笑,“不会不会,慕师兄你不知道,我酒量好着呢,这两坛不过开胃小菜,不足一提。” “南灼后劲大着,我可不想背你回客栈。” 梵笙一愣,嬉笑着问道:“慕师兄似乎很懂这南灼酒,难不成师兄也是好酒之人?不是说修道之人当滴酒不沾吗?” 慕羡之将半杯南灼一饮而尽,眼角低垂,声音还是那般清冷,梵笙却错觉的听到了有些颤抖的音线。 “我曾酗酒十载。” 梵笙的笑容定格在脸上,慕羡之又将令一坛南灼打开,一杯又一杯,直到那坛南灼见了底,慕羡之脸上也没一丝红晕,梵笙这才知道他所言非虚。 “为何?” 慕羡之不想说,梵笙自觉问错了,尴尬笑道:“师兄,你且喝着,我再去拿几坛。” 说完起身离开,余光所见慕羡之又抱着他那坛南灼喝了起来。 他走到那掌柜的面前,食指点桌,从袖中扔给他一大锭金子,递给那掌柜的一个眼神,道:“掌柜的,你这南灼酒是不是掺水了?淡得很。” 事关小店信誉,那掌柜的连金子也没收连声道:“小店哪敢,这可是青州城最正宗的南灼酒,再也没有哪一家比我家的更正宗了。” 梵笙冷笑两声,“这南灼酒我不是没喝过,你们店的,味道并非那个味道,我怀疑是不是你们小二在拿上来的时候掺水了,我要自己去你们库房拿,你应该清楚,我与我那位师兄都是修道中人,糊弄我们,不想活了?” 那掌柜的虽在青州城有些实力,可也不想招惹麻烦,且见梵笙与慕羡之气度不凡,也就随了他的意,毕竟只是去库房拿酒并不麻烦,便收下那锭金子,命小二带他去了。 库房中一坛又一坛的南灼酒拜访整齐,梵笙左瞧右看,打开还嗅了嗅,趁那小二不注意,从怀中掏出一白玉瓶,将那粉末倒了进去。 “小二,将这坛送出去给我师兄好好尝尝。” 梵笙说的那坛,是他下了药的那坛。 等那小二出去了,自己这才慢悠悠抱着一坛出了门。 直到梵笙回到大堂,慕羡之已经喝上了小二送上的那坛酒,微微一笑,吊儿郎当走到慕羡之身边,嘴角夹杂着一抹得逞的笑意,“师兄,悠着点喝,后劲大,容易醉。” 慕羡之抬眉瞧了他一眼,手中端起的酒盏忽然就放下了,梵笙背后冷汗直冒,不会是发现了吧? 或许是发现梵笙有些紧张,慕羡之将眼神淡淡收回,继续喝酒,可连喝两坛都无一丝醉意的慕羡之在连喝三杯后竟有些头晕了,摇摇晃晃,趴在了桌上不省人事。 梵笙笑的灿烂,如同一只狡猾的狐狸,故意嚷嚷了几声:“师兄你真是的,让你少喝些,喝的如此烂醉如泥,还得我送你回客栈。” 说完将慕羡之扶起,拖着他回了客栈。 将不省人事的慕羡之送到了床上,梵笙这才轻浮的拍了拍他的脸,得意道:“慕师兄啊慕师兄,你整天将我看的死死的,今晚你就好好睡一觉,且让我一夜风流风流。” 趁着月色,梵笙大大方方出了门,青州城夜景灯火通明如白昼一般,梵笙一袭锦衣手执折扇,眉角挑着轻浮的笑意,步履轻快,风度翩翩风流的模样不知招惹了多少姑娘。 “公子,来咱们小曲阁听听曲吧,这儿有美酒有小曲还有美人在侧,包您满意。” 梵笙瞧着那小曲阁的姑娘一个个清心寡欲不苟言笑,正中下怀,款款而进,有年长的嬷嬷将他领进包房,在进房的那一刹那,将怀中的玉佩隐秘的塞到了那嬷嬷手中,微微一笑。 那嬷嬷心领神会,躬身去了。 他虽被慕羡之禁锢在身边无法脱身,可不代表不会自救,这彼岸一派与轮回相交多年,小曲阁别人不知,他可知道,隶属于彼岸名下。 相信不久,叶星河便知道自己在他地盘上了。 想到这,梵笙舒适躺在软塌上,等着姑娘来给自己唱小曲,惬意得很。 不多时,门被打开,一股清风涌进,梵笙也未想其他,半合着眼,冲着那人轻佻道:“美人,先给本公子来一段小曲,唱的好听本公子有赏。” 那身影站在他面前良久没动,梵笙奇怪,睁眼一瞧,便瞧见慕羡之那比魔物还让他惊恐三分的脸出现在眼前,吓得他从软塌上滚了下来,趴在软塌另一边,颤抖着问道:“慕师兄,你不是醉了吗?” “我说过,我曾酗酒十年,更何况我修道百年,你真以为你那点手段能让我醉?临近彼岸,你这是想搬救兵吧。” 慕羡之摊开手心,将一枚玉佩掷向梵笙,梵笙认得,那是他递给那嬷嬷的玉佩。 “想让叶星河来救你?你说他与你乃是莫逆之交,那你可知我与他相识百年,叶星河他就算知道你在这,也不敢在我手中救人。” 梵笙硬着脖子叫唤,“彼岸可是魔道,你是正道,正邪两派势不两立,凭什么不敢!” 慕羡之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冷冷看着他,道:“白泽以前也进过青楼,可你知道他被我抓到一次后,连青楼的招牌看都不敢再看一眼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 梵笙脑子一阵眩晕,因为他不可置信的瞧见慕羡之竟然笑了,眼底却是冷的,还笑得那般……匪夷所思。 “因为,我让他半个月都下不了床。” 梵笙眼眸猛地一凝,翻身就往窗户跑,企图从那窗户那儿找到生机,可他不过跑了一步,便被慕羡之抓了回来摁在在地,怒火滔天的眼眸盯着他,声音充满了笑意,却是那般可怕。 “你和他的反应真的很像。” 梵笙心底在怒嚎,“系统,给我出来,再不出来信不信我分分钟自尽!” 系统冷漠的声音与慕羡之有的一拼,“慕羡之如今怒气值不足以伤害你,请稍安勿躁。” “你没听见他说白泽半个月下不了床吗,我告诉你,从我穿书后你就没出现过几次,今日这事你不给我解决了,你就给我滚蛋!” 系统默不作声,半响才妥协:“行吧。” 听得系统的保证,梵笙心底松了口气,可这口气松得太快,却只听见撕拉一声,慕羡之看着自己手中扯下来的衣裳也呆了片刻,与从肩头一直裸道腰间的梵笙面面相觑。 “我去你大爷的系统!十八年来你出现的次数屈指可数也就算了,好不容易让你帮忙,你说的解决就是这样?麻痹给劳资滚蛋!劳资明天就自尽!一拍两散!” 030 彼岸·花开星河 /293166穿书:主角入魔指南最新章节! <></> 房门再次被人打开,暗香弥漫,昏昏沉沉的感觉扑面而来,梵笙反手就将软塌上的毯子扒下裹在自己身上,慕羡之回头,怒气不减。 “两位大驾光临,可真让我彼岸一派蓬荜生辉” 慢悠悠的语气,含笑中带着些许的淡定从容,负手而来。 其实彼岸一派是六道中最为神秘的一派,不仅仅是因为彼岸弟子出生,皆为一胎双生,更令人费解的是,双生子中,必定有其一不能修炼,上千年了,这几乎已经成了彼岸一派的宿命。 “叶星辰?”慕羡之冷冷一言,挡在梵笙面前。 那人低眉一笑,温文尔雅的模样连眉梢都泛着柔光,含笑望着慕羡之,颔首问道:“两位来彼岸是来找星河的吗?随我来吧。” 慕羡之手执却邪挽了个剑花,瞥了梵笙一眼,那眼中警告的意味很明显,似乎在说,“下次再处置你。” 有外人在此梵笙一点也不怕,狠狠瞪了回去。 慕羡之提脚跟着叶星辰出了门,梵笙也只得随意在房内换了身衣服跟随其后。 若说六道中哪一派最美,最美,不过彼岸。 残阳似血,如血般绚烂鲜红的彼岸花,铺满了通向忘川之路,触目惊心的赤红,如血如荼。 曾经有一个传说,花开千年,有花无叶,若你看见花叶同在的一天,便是这彼岸再无幽魂的一日。 梵笙久居轮回未出,初次相见,竟是被这大片的彼岸花迷了眼,慕羡之见他两眼无神,便知他已深陷其中,在他眉间一指,这才回过神来。 “彼岸花有异香,能使人致幻,看的久了深陷其中难以自拔,花开太艳,修为不高者,会被它迷惑的。” “被迷惑了会怎么样?” 慕羡之看着这一岸的妖艳,淡淡回眸,“留在这儿,再也无法转世轮回。” 梵笙蓦然心惊,“我修为虽然被乾坤戒锁住,但功底还在,连我都被这花迷惑,更何况那些步入转世轮回的死灵?” “所以彼岸在坠入魔道前,守护这彼岸一侧,以防有死灵深陷其中忘了轮回路,但自从彼岸入魔之后,便再也无人看守。” 叶星辰转过身来微微一笑,没有丝毫的难堪:“因为彼岸无人看守,以致死灵被这花所绊,终究还是彼岸的罪过。” 梵笙下意识瞧了他一眼,他在轮回之时只听说过叶星河是彼岸弟子中悟性最好修为最高的,而关于叶星辰,从未听说过只言片语,听他嘴里说出这话,想来这叶星辰是个正人君子罢。 一路上有叶星辰带路并无阻拦,不过时,三人趟过了这彼岸一侧,来到一处荒芜石林,在那高高的石林之上,有人盘膝打坐,远远瞧去,瞧不清楚模样。 直到走近了,梵笙才目瞪口呆。 那盘膝打坐的人和叶星辰长的一模一样,一样的温文尔雅,一样的俊朗隽秀,连穿着的衣裳都是一样的,唯一不同的是,打坐的那人,一头银发。 “叶师兄!” 听得梵笙这话,叶星河张开眼眸,居高临下看着几人,惊讶了片刻,从石林上一跃而下,下巴微抬,没有正邪两派不相为谋的隔阂,微微笑道:“慕师兄,许久未见,别来无恙?” 慕羡之瞧着他那一头银发,眼神怔了半响不曾说话,倒是梵笙大大方方说了出来,“叶师兄,我记得五年前你来轮回还是一头青丝,怎么五年未见,成白发了?” 叶星河洒脱一笑,一把将梵笙拉到自己身侧,懒懒勾住他的肩头,道:“不过是颜色而已,这个颜色我喜欢。”说完又对叶星辰道:“多谢大哥为慕师兄和梵笙引路。” “如今彼岸坠入魔道,正派弟子还是小心为上,你放心,我且带他们是悄悄的来的,没人看见,你们若有事相商便先聊着,我先走了。” “大哥慢走。” 说完与梵笙勾肩搭背,“你怎么来了?你大哥不是不让你出轮回的吗?” “我想找叶师兄你帮个忙。” “什么忙?” 梵笙瞅了眼慕羡之,郑重道:“我想求一朵彼岸花。” 叶星河毫不在意,“那你去采一朵不就是了?” “可是我想要的是一朵可以聚魂养灵的彼岸花。” 叶星河蹙眉,似乎有些难为情。 “彼岸花在彼岸算不得什么,随处可见,只是这能聚魂养灵的彼岸花可非同一般,彼岸弟子修为与这花息息相关,成天藏着掖着捧着,就怕这花伤了一星半点,若是没了这花,不仅仅是修为没了,恐怕性命难保。你这求一朵,可是求的一个彼岸弟子的命啊。” 梵笙看着他一脸为难的模样连忙道:“若是叶师兄觉得不好办,便当我没说吧。” 半响沉默,良久慕羡之才道:“我也知道彼岸花难求,但此事事关上官师兄的性命,不得已而为之。” “上官师兄?”叶星河挑眉,耷拉在梵笙肩头的手放下,掩去半响轻浮,问道:“上官师兄不是投了问天鼎吗?还活着?” 慕羡之不想多说,只是淡淡道:“嗯。” 叶星河下意识瞥了眼梵笙,又飞快将目光收回,沉声道:“其实你若真想要彼岸花,不如去找一个人。” “谁?” “彼岸弟子一胎双生,有且只有一人能修炼,但百年前,有个异类,在娘胎时吞噬了同胎兄弟的魂,结出了两朵彼岸花,但正因为如此而受了天谴诅咒,终生不能修行。” “这人是谁?” “他叫叶攸宁,独居于彼岸尽头。”叶星河显得有些苦恼,“若是如今带你们过去难免不被其他彼岸弟子瞧见,不如这样吧,我带梵笙过去,也好掩人耳目,慕师兄你便在我这石林稍等片刻,如何?” 慕羡之一听,也知自己身份不便,看着梵笙的目光沉思了片刻,点头应了。 * 彼岸的尽头花叶凋零,一棵苍天大树横于此,历经沧桑,枝叶繁盛,粗大的枝干散发着古朴的气息。 那大树后有一间小屋,窗门紧闭,叶星河在那屋前瞧了瞧,似乎无人在此。 “你待在这,我进去看看。”叶星河一声交代,便推开了紧闭的门。 屋内光线微暗,叶星河环视一周,却发现无人在,正准备推门而出之际,一声轻笑映入他耳中。 叶星河站在原地,僵硬了身体,双唇紧抿,缓缓朝着那声音转过身来,道:“你怎么在这?” 叶星辰从黑暗中走出,昏暗中也不难看清他脸上的笑意,温文尔雅早已不见踪影,伸手便将叶星河拉到了身边,喷薄的气息如蛇信一般可怕。 “你说干什么?这几日我觉得身体越发不好了,星河,麻烦你了。” 叶星河纵容着叶星辰在他身上各种佻薄,强忍着,全身都在颤抖。 “住手!”叶星河一把抓住叶星辰冰凉的手,半响的沉默,静到可怕。气沉丹田,源源不断的真气朝叶星辰体内而去。 感受到这股舒适的真气,叶星辰惬意的闭上了眼,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 反观叶星河却没那么舒服了,薄汗浸湿了衣裳,一头银发越发白了,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去,半响之后,随着他放开叶星辰的手,脚下一软,差点跌倒在地。 叶星辰拦腰扶着他,“看起来你也快油尽灯枯了,对我而言你就快没用了,在我放弃你之前,我想要慕羡之。” 叶星河虚弱道:“这几日我劝你还是收敛些,慕羡之不是个好对付的人。” “若他好对付,我要你干吗?他们想要彼岸花,你为何不说你也有两朵呢?噢,我差点忘了,百年前白泽放了东西在你这,需要你的彼岸花来温养对吗?” 叶星河一言不发。 “你温养了那东西百年,还不够?一朵为了白泽,另外一朵也快被我吸噬殆尽,星河,油尽灯枯的感觉如何,其实说心里话,我真舍不得你死。” 031 彼岸·血祭荣光 /293166穿书:主角入魔指南最新章节! <></> “我没那么容易死。” 叶星河撇开他,扶着门框站稳了脚跟,背影孤立,想一走了之却狠不下心,沉默了良久才提醒道:“不要在慕羡之面前漏出马脚,他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可他说完这话便后悔了,叶星辰是什么人他最清楚了,想要的东西,不择手段也要得到,至死方休,他说这提醒又有什么意思呢。 更何况自己如今自身难保,还想着他干什么。 叶星河啊叶星河,你果真是无可救药了。 屋外无边的花海蔓延天际,梵笙来到花海边,俯身往下探视,如火如荼的花海独留一点白,叶星河似乎又瞧见了百年前最后见白泽的一幕。 那时的彼岸还不像如今这般魔气纵横,彼岸花也不似如今这般嗜血残忍,安静平和,万物依照天规法则得以生存。 有个少年独身来到这片花海,无畏无惧,破釜沉舟,与自己做了个交易。 “叶师兄,彼岸千年的宿命我来为你打破,只要你帮我个忙,可好?” 彼岸千年的宿命啊,即使是天道掌教亦不敢如此妄言,偏偏那人,翩翩年少,狂妄的目中无人。 后来千回百转午夜梦回,他也曾想了许久,这个交易对不对,该不该相信。一再的否定,一度的怀疑,百年消纵即逝,黄粱一梦,原来已经百年了。 叶星河想不通,那么耀眼的一个人,为何要做那种决定,为何要赌上自己的一切只为窥探一个所谓的天命? 长生真的那么重要吗? 天道不仁,就真的要入魔吗? 既是入魔,为何要屠戮天道满门? 纵使天道灭门,为何要甘心赴死? 既然赴死,为何还要与我做个交易? 白泽,当年你究竟藏了多少秘密不愿为人知晓,为什么连你生死相护的师兄你都要瞒着? 你可是说过,彼岸千年的宿命由你来打破,我已经等了你百年,如今已无力再等下一个百年,你早些醒来可好? “梵笙。” 梵笙回过头来,抬眼一笑,眉眼之间隐约带着一个熟悉少年的影子,“叶师兄,那叶攸宁不在?” 叶星河微微摇头,不动神色的将自己发抖的手藏于身后,笑道:“放心,我会替你找到他的,别担心。” “我不担心他,我只是担心上官师兄,他的魂在须臾坠中百年,急需彼岸花来凝魂,若是迟了,恐生变故。” “你记得上官师兄?” “上官师兄颇负盛名,我又怎么会不知道。”梵笙笑得很纯粹,似乎真的只是对上官惊鸿这人有所耳闻。 其实梵笙自己何尝不明白,即使系统自己不说,他也知道自己是百年前白泽埋下的一颗种子,等到这颗种子生根发芽之日便是他白泽回来之时。 只是白泽千算万算没想到,他辛辛苦苦埋下的棋子,竟然被一个穿书而来的人毁了全局。 梵笙是谁,不过轮回老祖的幼子,与那百年前亵渎天道的白泽八竿子打不着,可他毕竟不是瞎子聋子,他不会认为穿书到一个普通的魔道弟子的身上便会引得慕羡之如此大动干戈。 能让慕羡之为之侧目的,除了那个玩世不恭死去百年的少年还能有谁呢。 “叶师兄,咱们走吧。” “嗯。” 两人并肩,一白一墨,徐徐而行,彼岸花开,知而不言。 叶星辰隔着窗台瞧见梵笙与叶星河走远,这才冷笑着走到书架前,左右一推,书架轰然打开,书架后的暗格里藏着一个人,脸色煞白,全身动弹不得。 叶星辰在他肩头轻轻一点,那人便瘫软在地,喘着粗气看着他,怒目星眸中带着三分恨。 “叶星辰,你到底想怎样!” “叶攸宁,我劝你还是识时务一些,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如今整个彼岸都是我的,你还能掀起什么风浪来?把你的小心思给我藏着掖着别让我看见,否则,你该知道自己什么下场!” 叶攸宁冷冷一笑,桀骜的眸中闪着滔天的恨意,“你叶星辰,你为一己之私,迟早会遭天谴的!” “天谴?天谴是什么?彼岸千年来不是一直在遭天谴吗?人人都能修炼,凭什么我就该做那个废人?既然不能修炼,不如入魔,你瞧,如今彼岸多少人信服我!” “那星河呢?我们一起长大,他更是你亲弟弟,你为何要如此对他!” “既是亲兄弟,那也得尝尝我曾经受过的苦,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他死的,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可以向你保证,他不会死。” “叶星辰,你卑鄙无耻!你这么对他,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叶星辰勃然大怒,“我是卑鄙无耻,若不是百年前彼岸企图用我的血来饲养这无边的彼岸花,我不会明白不强则诛这个道理!人人都能死,为何死的偏偏是我!人人都能牺牲,为何牺牲的独独只有我!攸宁,不是我要入魔,是这彼岸自己要入魔,是这天道要逼彼岸入魔!你以为这彼岸花的红是什么染出来的?这是无数和我一样拥有白色彼岸花的人的血染出来的!” 叶攸宁垂眉,紧咬牙根,“这不是你杀人的理由,这是宿命,彼岸弟子灵识中有白色彼岸花者,要以身献祭……” “什么宿命!如今我已经打破了这宿命,哪里还有什么宿命,你和星河一样的迂腐,你瞧瞧如今这彼岸多好,风平浪静,一片祥和,曾经的彼岸有过吗?” “你偏执了。”叶攸宁可怜的目光看着他,“你已经入魔了。” “入魔不好吗?非得血祭才是无限荣光吗?如今彼岸为我一人掌控,你与星河还能做些什么?你记着,昆仑弟子慕羡之来彼岸求一朵彼岸花,而整个彼岸除了星河就只有你怀有两朵,我要你明日答应慕羡之,和他一起回昆仑。” 032 彼岸·孤立无援 /293166穿书:主角入魔指南最新章节! <></> 叶攸宁从小就知道自己是不祥之人,他不像其他彼岸弟子那般有父母兄弟,他从来都是一个人,来来往往,形单影只。 他不记得自己何时独居在彼岸尽头,只记得那些朝他投石子的人唾弃的眼神,让他滚出彼岸。 因为他没有兄弟,且怀有两朵彼岸花,不能修炼,这是天谴。所有人义愤填膺,好像自己真的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恶事,要将自己血祭彼岸花海。 血液喷薄而出,被彼岸花吞噬吸吮,叶攸宁倒在彼岸之上,全身冷到僵硬,他快死了,这就是宿命,彼岸千年来的宿命,怀有白色彼岸花的人,要以身献祭,更何况他还吞噬了双生兄弟的魂,他是该死的。 迷迷糊糊中,他瞧见有人怒目而来,其实叶攸宁也记不清楚那时来的是叶星河还是叶星辰。 血祭彼岸,残忍血腥,祸害无辜,明明所有*盈恶稔,却还装出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那时赶来相救的叶星辰不明白,为何所有人对眼前这么嗜血的彼岸花视而不见,偏偏只认定手无缚鸡之力的叶攸宁是个恶魔? 一念之差,便是彼岸之隔。 门咯吱一声开了,垂头坐在阴影中的叶攸宁缓缓抬起头来,站在屋外光明与屋内阴暗交界处的慕羡之一脸冷漠的瞧着他,一步一问:“叶攸宁?” “是……” “你有两朵彼岸花?” “是。” “叶星辰入魔了?” “是……” “叶星河油尽灯枯要死了?” “是……” 到了叶攸宁身边,慕羡之一阵沉默,躬身扶起他,道:“舍一朵彼岸花给我,彼岸的事,我为你摆平。” 叶攸宁拳心紧握,思索良久,终究是孤注一掷,“好。” * 梵笙与叶星河回到石林,却不见了慕羡之的身影。 “人呢?怎么不见了?” “彼岸如今风声鹤唳,慕师兄乃是昆仑弟子,若是被发现恐生事端,你在这等着,我去找他。” 叶星河如今心心念念全是叶星辰的那番话,如何不急,一个不慎,气血翻滚,扶着石柱呕出一大口血。 “叶师兄。”梵笙大惊,连忙扶着他,问道:“没事吧。” “没事。”叶星河稳了稳心神,摆手道:“这些日子练功急了,逆了血脉,你在这等我。” 叶星河抽身而去,梵笙低眉想了片刻,失魂落魄倚在石柱上,也不知为何,自从他入了这彼岸以来,总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牵引着自己,仿佛这里有个东西,在召唤自己,可具体是什么,他却探察不出来。 彼岸处处透着诡异,他看在眼里只是不说,被叶星辰带入彼岸,路上竟是没遇到一个彼岸弟子,叶星河的白发,彼岸花的妖魅嗜血,还有埋在暗地里一双若有若无的眼睛。 难道这彼岸中也有白泽百年前埋下的伏笔? 脚步声传来,梵笙回头一瞧,只瞧见慕羡之眉头紧锁而来,一脸的沉重,一言不发拉着梵笙的手腕就往外走。 “师兄,怎么了?” “出了彼岸再说。” 梵笙从未见过脸色如此沉重的慕羡之,也不由得他多想便被拉了出去。 身处彼岸之内,御剑飞行目标太大,慕羡之和梵笙只得沿来时之路出彼岸,可奇怪的是,来时不曾遇见一人,如今却布满了彼岸弟子,森严戒备。 “师兄,怎么办?” 慕羡之认真看了眼梵笙,将须臾坠从怀中掏出,递到梵笙手中,“我已经将彼岸花放入了须臾坠中,待会我会想办法送你出彼岸,出了彼岸之后你立马带着须臾坠去昆仑。” 梵笙握着那须臾坠,感受着从须臾坠中溢出的强横力量,心有些乱。 自己可是魔道弟子啊,目的一直是逼慕羡之入魔,这是个好机会,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辜负他的信任,背叛他,让他孤立无援陷入绝境,说不定…… 不行,慕羡之孤立无援,自己也孤立无援,若是慕羡之秋后算账,他没有反抗的余地,哪里能寻求庇护,更何况还有乾坤戒压制着自己。 还是要再蛰伏一段时间吗? 慕羡之见他眉眼神色纠结,似是陷入两难之境,手搭上他的肩头,沉声道:“上官师兄的命在你手里,你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魂散昆仑,对吗?毕竟……” 毕竟,他曾经为你而死。 梵笙一惊,猛然回过神来,勉强一笑,握紧了那须臾坠,信誓旦旦道:“师兄你放心,我一定将这彼岸花送回昆仑。” 瞧着他信誓旦旦的模样,慕羡之微微点头,眼观八方,趁着那彼岸弟子转身的片刻剑鞘重击在那弟子肩头。 慕羡之示意梵笙快走,却不想那彼岸的出入门口叶星辰早有准备,大队的人马埋伏于此,就等着瓮中捉鳖。 慕羡之一把将却邪从剑鞘中拔出,将梵笙护在身后,撇头低声道:“待会一有机会你就跑,别回头。” 虽然不知为何慕羡之如临大敌般的谨慎,但还是应道:“嗯。” 其实从瞧见叶星辰的第一眼开始,慕羡之就知道这人不简单,彼岸中不能修行的弟子寿命不过百年,而这叶星辰不仅无衰老之色还隐隐如日中天,行为举止虽正气凛然,但如今彼岸已坠入魔道,谁能独善其身?就连叶星河身上都散发着魔道气息,偏偏他一个不能修行的弟子还如此霁月清风? 唯一的解释便是他的修为已经到了能轻松的控制自己身上的魔气。 而有这个实力的,他也只在魔尊身上见过。 “既然来了,为何这般急着走?不如再多留几日,我也好尽地主之谊。” “地主之谊?彼岸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了?叶星辰,我奉劝你一句,莫入歧途!” “歧途?慕羡之,在你眼里,这天下除了正道之外,其他的道都是歧途吧。可我为何觉得天道不仁?天道才是歧途吧。” 慕羡之不想与他争辩这些,冷冽的眼底似要结出冰霜,凌厉的眼神看的人直发颤。 “抓起来!” 一声令下,彼岸弟子领命而行,前赴后继,将慕羡之与梵笙围困其中。 那些彼岸弟子根本就不是慕羡之的对手,慕羡之单凭他手中的却邪便无人能近身,时间一长,便是一场拉锯战。 可叶星辰如何会让这场厮杀无限期延长,体内魔气涌出体外,那黑色魔气便化作一朵朵彼岸花,朝着慕羡之与梵笙飞旋而去,遮天蔽日,将两人包围其中。 与那红色彼岸花不同的是,叶星辰的彼岸花是黑色的,若是侵蚀入体,便能使灵识受损,修为大跌。 梵笙修为被乾坤戒所禁锢,全靠慕羡之护着,却邪的剑气将两人罩住,这才有了得以喘息的机会。 叶星辰冷冷一笑,手执寒剑冲入其中,剑气已至眼前,慕羡之只得收剑,一剑将其荡开,但两人始终已暴露在天穹之下,彼岸花趁机而入,一拥而上,要将梵笙的灵识侵蚀干净。 慕羡之长剑一挥,一道剑光杀出一条通道,抓着梵笙的肩头,一把将他甩了出去。 “记得我交代你的事,回昆仑!” 彼岸花如同黑色迷雾,攀附而上,被甩在地上的梵笙眼睁睁的看着慕羡之痛苦厮杀,却邪的光芒越来越弱,要被这彼岸花所湮灭。 梵笙咬牙,拔腿而逃,依旧被叶星辰挡去了退路。 “如今慕羡之自顾不暇,你要如何逃?” “我可是轮回老祖的儿子!” “放心,我不会对你如何,我只要你安安分分待在彼岸,没人会伤你一根汗毛。” 梵笙如何能留,眼瞧着彼岸弟子要上来拿他了,不禁有些不知所措。 乾坤戒!乾坤戒!该死的乾坤戒! 一股积怨已久的怒火在心头爆发,连带着那肋骨处都在灼热般的暗痛着。 莫非今日真的无力回天孤立无援? 一剑凌空,划破天穹,带来一丝转机。 叶星河一袭墨衣,凭空而现,挡在了梵笙的面前,低声急促道:“这是白泽百年前交给我的东西,我现在交给你,你好好拿着,这儿有我,你快走!” 叶星河将东西塞进梵笙胸口,一掌将其送出彼岸,以身挡在彼岸门口,他背后涌现大片如血般艳丽的彼岸花,封住了彼岸的大门。 “叶星河,别怪我不念手足之情,这可是你自找的!” 033 彼岸·何以偷生 /293166穿书:主角入魔指南最新章节! <></> 一朵朵开到荼蘼的彼岸花将彼岸的石门封得密不透风,从石门后透出的一道道剑气凌厉又瘆人,彼岸花的石蕊随着这一道道的剑气肆意翩飞,梵笙一手紧握须臾坠,一手紧握叶星河交给他的东西懵了片刻,梵笙几乎可以肯定,就是这东西在一直牵引着自己。 其实叶星河交给他的东西并非什么绝世珍宝,那其实只是一个剑穗,小小的紫晶玉坠缚在流苏上,透骨的冰凉从手心直冲脑门,一瞬间,脑海中某个被封印的痕迹被轰然击碎,有些他从未有过的记忆蔓延,真实的如同身临其境。 梵笙落寞的干笑两声,“怎么可能呢……” 一语毕,心慌不已,如鲠在喉。 彼岸花的石蕊一丝丝漂浮而来,坚持不了多久了,梵笙手心紧握,强迫自己将那股令自己不舒服的记忆撇开,看了眼那将要突破重围的剑气,果断飞奔逃离。 就在梵笙身影消失在彼岸门前的刹那,一道剑光以气贯如虹的姿态将彼岸花的防御击破,四散的彼岸花四散纷飞,落地的瞬间化成飞灰湮灭无影无踪。 叶星辰一脸阴翳的瞧着此刻空荡荡的深夜,沉声怒道:“搜!” 无数彼岸弟子领命而去,叶星辰转身,慕羡之早已被彼岸花吞噬的气若游丝,气息奄奄强撑着。 叶星辰一步步朝他走近,问道:“慕师兄,你记得我吗?” 慕羡之咬牙不语,对于叶星辰他是真的没有印象。 “也难怪,谁认识叶星辰呢?六道中大家认识的不都是彼岸弟子叶星河吗?我记得百年前六道会武,星河一剑成名,震慑六道,所有人都为星河鼓掌喝好,却无人瞧见立在台下的废人叶星辰。” 叶星辰轻而易举夺去慕羡之手中的却邪,在手中把玩,“其实当年最令我印象深刻的是你,慕师兄。六道会武,你赢的头筹,明明应该欣喜若狂,你却丝毫不为之所动,淡泊如水,心如止水,实在令我敬佩。” “我在乎的东西不是这些。” “所以我很佩服你,也很欣赏你,慕师兄,你不曾入魔,可真是一大遗憾。” “入魔?”慕羡之半眯着眼,冷冷一笑,“巧了,曾经也有人求我入魔。” “白泽吗?可惜,他被你一剑诛杀在诛仙台,慕师兄后悔吗?当年若不是你执意不肯入魔,或许白泽也不会死。”说完又忽然想起了什么懊恼道:“对了,你知道吗?白泽屠杀天道之前,曾经来过彼岸,还将某些东西拜托给了星河,让星河以一朵彼岸花为代价替他温养,星河这些年油尽灯枯,我能拿下整个彼岸,白泽可真是功不可没。” “你究竟想要什么!” 叶星辰微微一笑,温文尔雅,将却邪顺手斜插入地,道:“须臾坠。” 慕羡之脸色一滞,又飞快笑了起来,“你可能永远都得不到了。” “没关系,我可以等,在我彼岸境内,梵笙他修为全无,我就不信,凭他一人之力还能逃过我的搜捕,这些日子,恐怕要委屈慕师兄了,带下去!” 三三两两的彼岸弟子簇拥着将慕羡之带了下去,叶星辰脸上笑意飞快掩去,阴沉着脸走到叶星河面前,一巴掌狠狠甩在他侧脸,苍白的脸上立刻浮现通红的巴掌印,气若游丝,若不是被人挟持着,恐怕他连站都站不稳。 “你可真是我的好弟弟,吃里扒外……”叶星辰持剑相向,抵上了他的颈脖,划出一道血痕,鲜血滴落,在他墨色衣领内隐去了痕迹。 叶星河苍白一笑,“你杀了我吧,百年了,自从百年前我为你助纣为虐的那天起我就不该活着,彼岸千年,终究毁在了我的手上,我本该死。” “是啊,你是该死。”叶星辰捏起他的下颚,强迫他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眼眸中情绪即讥诮又可怜,“对自己的哥哥有觊觎之心,叶星河,你真恶心。” 叶星河颤抖着闭上眼睛,时隔百年被戳穿那即肮脏又背德的*,不仅仅是是叶星辰觉得恶心,就连他自己都觉得厌恶。 若不是觊觎,百年前他又何必为救血祭彼岸花海的叶星辰,与整个彼岸为敌,彼岸入魔,他难辞其咎。 一念之差,便是彼岸之隔。 再次睁眼,空洞的眸瞳中蒙上一层视死如归的果断,叶星辰一阵心惊,还未来得及撤去寒剑,叶星河便握住了他的手心,朝着自己颈脖狠狠划去。 力道之狠,叶星辰差点脱手而出,他竟是这般想死! 越想越心悸,越想越心寒。 叶星辰被这股怒火冲昏了头脑,将寒剑震碎,断裂的剑锋朝外飞去,一巴掌,再次狠狠甩在叶星河脸上。 他听见叶星辰勃然大怒的声音震耳欲聋:“你想死,我偏偏要让你活着!我偏偏要你看着我是如何一点一点将彼岸推入深渊的,叶星河,这世上不是所有的事都如你所愿,百年前你顺风顺水,百年后,你也该尝尝我曾经受过的苦!” 看着叶星辰通红的眼眸癫狂的神色,叶星河忽然明白了什么,仰头大笑,笑的那般撕心裂肺,笑得几乎连眼泪都满满溢出。 “不是你受的苦才是苦,你从来都不知道,求而不得才最苦,你不相信那是因为你不愿意相信。哥哥,你真的有那么恨我吗?我夺了你的一切,现在我将一切都还给你了,你能像从前我护着你一样护着我吗?” 四目相对,无言以说。 能吗? 叶星河自己都笑了起来,破碎的东西就算粘好也不是以前的模样了,更何况时隔百年的人心。 原本就没想过这些,是他太过贪心了。 “带下去,严加看管!” 叶星河被人押了下去,叶星辰失控的情绪慢慢沉了下来,胸口传来因为心悸而刺痛的感觉。 着魔,入魔,修魔。 正道不是开始,魔道并非尽头,只是一旦踏入,再无回头路,没人能逃脱宿命,既然逃脱不了,又何必自救。 叶星辰环顾四周,彼岸花无风摇曳,嗜血妖娆,正如百年前,要被血祭彼岸花海一般,他救下了叶攸宁,却无法自救,只因为他的彼岸花和叶攸宁一样,都是异类。叶攸宁身怀两朵彼岸花,一红一白,而他即使拥有彼岸花,也无法修炼,因为他的彼岸花,是白色的。 彼岸千年祖训,怀有白色彼岸花者,须以身血祭,方能使这彼岸花海永开不谢,千百年来,这三途河里满池的彼岸花,皆是被无数彼岸弟子的鲜血喂养而成,何等残忍,何等血腥。 既然残忍,既然血腥,那为何还是正道! 干着魔道的勾当,挂着正道的脸面,不虚伪吗! 天道不仁,彼岸不正,即使天道觉醒后要降下九劫不死不灭,我也不愿苟且偷生。 034 彼岸·豪夺 /293166穿书:主角入魔指南最新章节! <></> “老板,这馒头怎么卖的。” “二铜板一个。” “给我来两个。” “好叻,当心烫。” 远处一队彼岸弟子相继盘查而来,那卖馒头的生意人见了边整理蒸笼还随口抱怨两句:“都两三天了还在查,也不知道什么狂徒惹了彼岸,这一天天的不得安生,要命哟。” 站在馒头铺面前的年轻人低调的将头上的沿帽往下压了压,瞥眼瞅见彼岸弟子朝这边靠近,转身隐去身形。 无人小巷内,梵笙狼吞虎咽的啃馒头,快三天了,他被困在这青州城内已经三天了,想回昆仑唯一的路便是这青州城,无奈叶星辰的脚步比他还快,他才踏进这青州城,封城严查的命令便随之而下。 客栈不能住只能住破庙,热饭不能吃只能馒头果腹,梵笙只觉得这十八年加上上辈子十八年,从未这么憋屈过,若不是还未到走投无路的境地,他还真想把肋骨上的乾坤戒给掰下来! 若是修为还在,这些彼岸弟子如何是他的对手。 想到这,梵笙又憋屈的将手上的馒头狠狠咬上一口,吃的太急竟被噎住了,卡在喉咙处上下不得。 梵笙扶着墙,手心紧握,一下一下击打自己的胸口,忽然背后有人为自己顺背,梵笙身子一顿,猛地回过头来,一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印入眼帘。 你经历过绝望吗? 梵笙这些天是经历过了,有修为不能使,有钱不能花,有房不能住,可如今他看见了一丝转机,眼眸亮的发光,因为站在他身后为他顺背的是梵语,轮回大公子。 “大哥!你怎么来了,我想死你了。” 梵笙趴在梵语的肩头痛哭流涕,如同前世未见的故人一般千言万语哽咽在心头。 梵语将他的爪子扒开,哭笑不得,“行了,这么大个人了还哭哭唧唧的像什么样,这儿不便说话,和我回客栈再说。” 梵笙一颗久悬的心瞬间就落了下来,老老实实跟在梵语身后回了客栈。 可回到客栈后梵笙这才发现原来不止是梵语来了,连梵音都来了。 “二哥,你怎么也来了?” 梵音将手中折扇轻轻摇着,恨铁不成钢,温润的眸光中带着一丝薄怒:“你说说你,乱跑什么!” 梵笙委屈得很,“二哥,冤枉啊,这都是慕师兄,他在我肋骨上套了个环,禁锢了我的修为,否则就彼岸这些三脚猫的弟子我早收拾干净了。” “环?什么环?” 梵笙听了,连忙将衣裳给解了,露出肋骨处给二人看,那儿确实有个环状的东西,梵语抚上去,触碰的瞬间乾坤戒隐隐散发着微光。 “这是乾坤戒,慕羡之将乾坤戒给你了?”梵语的语气听起来极为震惊,与梵音相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闪烁。 “慕师兄说这环能禁锢我修为,而且我不能离他太远,否则会爆炸的。”说完,梵笙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大哥二哥,你们来这干嘛呢?” 梵语替他将解开的衣裳穿好,道:“你被慕羡之带去昆仑的那天我们便得到了消息,紧赶慢赶还是没在天道截住你,一打听你跟着慕羡之来了彼岸,唯恐你出事便又赶来了彼岸,没想到还是来晚了一步,没事吧。” “我没事。”梵笙摇摇头,“多亏了慕师兄和叶师兄相救,大哥二哥,你们能帮忙将慕师兄和叶师兄救出来吗?” 梵语蹙眉,有些为难,“彼岸和轮回一样,皆属魔道,既是同道中人,我们没理由为了正派弟子与彼岸结仇,如今轮回自顾不暇,实在无力再顾其他。” “可慕师兄救了我,我不能熟视无睹看着他死。” 梵音无奈摇头,一折扇敲在他额上,道:“他死?你放心吧,就算你死了他也不会死,你以为慕羡之这么好对付?修道百年,百年前他就是六道翘楚,叶星辰虽然入魔,但怎么说也不是他的对手,这事来的蹊跷,慕羡之恐怕还有后招,你若是贸贸然去救他,说不定还会坏他的事。” 梵笙一听怔了片刻,也对,慕羡之这个人没人看得透,也不知留了多少的后招,想到慕羡之的嘱咐,梵笙顺口就说,“那我得先去一趟昆仑。” “你去昆仑干什么?” 梵笙一五一十据实相告,“在天道时须臾坠受到问天鼎的牵引,将上官惊鸿的魂从须臾坠中放了出来,可过了百年,魂已四散,需要彼岸花来凝魂,所以我和慕师兄来彼岸寻一朵彼岸花,师兄命我尽快送回昆仑。” 梵语猛地抓住他的手腕,厉声询问道:“上官惊鸿没死?你拿到彼岸花了?” 梵笙不明白梵语为何突然这般失控,眼巴巴瞧着他,微微点头。 瞧见梵笙这模样梵语也自觉失态,稍稍平复了心情,道:“那彼岸花呢?给我瞧瞧。” 梵笙有些迟疑,“大哥,怎么了?” “我看看。” 梵笙其实不太想拿,因为他从梵语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些迫不及待的语气,可耐不住梵语的催促,只得从怀中将须臾坠拿了出来,慕羡之曾经教过他使用须臾坠的方法,不多时,妖娆艳丽的彼岸花从须臾坠中漂浮而出,悬在半空。 彼岸花出现的刹那,梵语大手一挥,直接将彼岸花收入囊中,梵笙瞧了大惊失色,责问道:“大哥,你干嘛?” “梵笙,有些事情你现在不必知道真相,你只需要明白一点,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轮回!” “为了轮回?为了轮回你就要我枉顾上官师兄的命吗?” 梵语的话干脆又坚定,“莫说是上官师兄,就是我自己的命我也愿意,此事不准你再插手,这乾坤戒不过是慕羡之吓唬你的,明日你就随我们回轮回,未成定局前,不准你再出轮回一步!” * 黑暗里的地牢湿漉漉的,阴暗的虚无中泛着糜烂与腐臭的味道。 慕羡之靠在墙边,看着那抹月色透过小窗投射到自己手边,两根锁链入墙,黑雾般的魔气顺着那根锁链将他双手束缚不得动弹。 锁链一阵哗啦响,慕羡之面前悄无声息站了一个人,隐在黑暗里,油灯燃尽,未到之处,看不得他的面容。 嘶哑的声音让这地牢更显阴森,“慕羡之,天道将醒,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入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