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夜将行》 第一章 叫天梯村的村子 /293838风雪夜将行最新章节! “喂,你给我站住,听见没!”少年上气不接下气地边跑边喊。 前方的大黄狗不仅不停下甚至还回头瞥了少年一眼,少年不由地怒火中烧了. 是的,他从那条该死的狗眼睛里读出了嘲讽! 他再也无法忍受了,集中精神,将自己的血脉与灵脉的隘口加上禁咒,只让灵气与血液在腿部完成三周天大循环。 而紧接着便是“崩”的一声破空声,少年直接如同闪现一般出现在了黄狗的身后,一伸手便抓住了它的尾巴。 强忍住眩晕之感,少年连忙解除了限制,一边缓神一边恶狠狠的对黄狗说到:“可被我逮住了吧?等会有你好果子吃的。”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 少年名叫张青山,自幼没有父母,被一个喜欢喝酒的大鼻子老头一直抚育长大至今。 黄狗是被张青山有一次回家的路途上发现捡回家作伴的,没想到两人就是冤家属性的,一路打闹至今。 今天这次便是由于张青山正在和酒馆老板的孙女增进感情的时候突然在他的脚上撒了一泡尿,刻意维持的形象瞬间崩盘,恼羞成怒的张青山直接开启了追杀模式,可这只非常通灵性的狗每日随着张青山走桩竟练出了步法,张青山一时甚至还抓不住它,只好“作弊”动用灵气。 这个世界充斥着灵气,人们开创出来借用这股天地间纯粹能量的方法叫做炼体术,让自身内部的血脉和灵脉通过压缩和关闭隘口来改变灵气的运行路线,达到快速运转灵气短时间获得大量能量来源,最终在没有关闭的隘口释放出磅礴的能量,这便是最普通和基础的炼体术。 而再高级的则会经过长期的炼体最终觉醒灵根,作用相当于让血液流动的心脏,拥有它则会让灵气在灵脉中一直循环,真正使它成为人体的一部分,并且伴随着每个人的灵根的觉醒,会出现相对应的天赋,如有的人便是可以让自己的灵气沾染上火焰,可以一直灼烧消耗对手的灵气...... 一不小心说多了,再回到张青山这里。 张青山刚刚抓住了大黄正准备严刑拷打,这时前方传过来一阵惊呼。 “有人掉河里了!还是个老头子!这么急的河谁去救啊!” 张青山松开了手,再次屏住呼吸,瞬间破空来到河的上空,一个侧身拉住老人,正准备再循环一次三周天,惊讶地发现居然提不动老人,定睛一看,更是气的七窍生烟,原来就是自家老头子,正对着自己眨眼睛在那里为老不尊地笑呢。 “你放手!死老头子,又不是不知道我不会游泳,到时候我告诉你结局只有两个人结伴上黄泉!” “我这不是锻炼你么,就这点程度啊?” “那你不要用你的灵气啊!说公平你让我多活五十年在和你打啊!” “小兔崽子真的是不懂尊老,看来又得给你点教训了。”话毕,便只见老人突然和张青山互换了位置,还顺势一把将他的头按入水中。 事发突然,张青山直接被水呛到慌了阵脚,在水里手舞足蹈起来,“救命啊,有老头要杀小孩了!” “话还真多。”老人笑道,左手拿出符纸,右手牵引灵气一边让自己腾空一边画符,灵气在符纸上行成纹路,发出一道金光,“勿言勿语,张朱谏令!”随即符纸消逝不见,化作点点星芒向张青山飞去,在张青山嘴边形成咒印,他便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半点声响了,只能睁大双眼怒视着这个叫做张朱的老头。 “好了,打道回府!”张老头大手一挥,便将自己与张青山一同变置岸上,黄狗摇着尾巴屁颠屁颠跑过来,亲切地舔着老人,张老头一脚把它踹开“去,一边玩去。”但黄狗还是继续扑过来,张老头便一手夹着张青山一手给自己用酒葫芦灌酒,一脚把黄狗仍是踹开,两人一狗就这么沿着河边慢悠悠地朝着山上走去。 回到位于山上的家中,张青山便蹲在门前的水井旁眺望山下,目光越过一户户人家,锁定到酒字招旗的酒馆那儿,来来往往的客人一直络绎不绝,天色渐渐暗下去,酒馆门口挂的两盏灯笼也橘光阑珊。 屋里传来张老头的呼喊,“臭小子吃饭了,天天惦记人家姑娘,也没见人家有多喜欢你,还不如把这精力拿过来好好练武,争取达到我境界的万分之一。” 张青山一跃而起,慢条斯理地走回屋里,说道:“你不懂,我年轻可以把你给熬死,现在大好的青春年华要是拿来练武,以后人老珠黄的时候就只有和你一样打光棍了,我现在的第一要务就是把酒馆的藤绿水姑娘的芳心拿下,你这种老东西怎么可能会理解我的想法。” 落座,看着桌上熟悉的土豆丝,张青山也忍不住抱怨:“天天都是土豆,土豆,土豆,我再吃土豆就要变成土豆人了,你能不能换个菜啊,我再差两年就及冠了,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营养跟不上可怎么办.....”没有声音的原因就是张老头又画了一次符。 饭后便躺在床上的张青山在床上辗转反侧,今天也是和绿水姑娘没能更近一步的一天。 自从六岁被张老头第一次带下山在酒馆见了眉眼初开的小姑娘后便一直不能忘怀,第二天便只身一人独自下山凭着记忆一路找到酒馆,坐在门口对小姑娘傻笑,把人家吓得躲在屋子里不敢出来,最后还是张老头一路找过来狠狠地教训了张青山一顿,并当面给人家道歉才没有落下心里阴影。 第二天藤绿水刚一出门便看见地上有一块嶙峋不堪的石头,底下压着一张镇纸,上面也是歪歪斜斜的字“我喜欢你,这块心形的石头象征着我对你永远不变的爱,你当我娘子吧。”落款是张青山。 这一次更严重,人家婆婆直接找上门来指着张老头便是一顿臭骂,怎么教出来张青山这小兔崽子的,张老头也气不打一处来,直接让张青山在后山关禁闭,直到能让灵气运转一个大周天才能自己从后山的禁闭区爬出来。 结果张青山在里面误打误撞吃了几株药草,凭着带来的气血直接当场运转了一个大周天然后从禁闭区跑了出来,要知道对于一个六岁的儿童能勉强捕捉到灵气已经难能可贵了,张老头也只打算关几天交个差然后就放出来,没想到忘了自己当初在那里随手种了些药草,结果就让张青山误打误撞成了一个六岁能运转一个大周天的怪物。 话说,张青山当时第一个念想便是跑出去找绿水姑娘炫耀一番,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但是从来没有人给他讲解过该怎么控制,于是他一路兴奋地冲到酒馆里找到藤绿水,刚想给她展示,结果自己就白眼一翻晕了过去,就是灵气在体内一直运转消耗太多体力了,一路上要不是有见到绿水姑娘这个信念早就晕过去了,这下一见到便将心弦放下,自然就晕过去。 藤绿水也是手足无措,连忙将自己从小相依为命的婆婆喊过来,请她救救张青山,藤婆婆一眼见到张青山便惊为天人,她一眼便看出了张青山的身体内灵气一直流转着,甚至在主人意识昏迷的情况下也是有序并没有狂暴地四处乱窜,一直一点点拓宽着灵脉。 “这小子背后那老头来历肯定不简单,这不是一般的仙家福地能拿出来的炼体术,还有这小子我没记错的话就只有六岁啊,真是了不得,也不知道被他看上了我家绿水是福还是祸。”藤婆婆从兜中掏出一瓶养心丸,给张青山服下一颗,让藤绿水把他随便放在一张桌子上,等他醒了给他一些食物就可以了。 张青山迷迷瞪瞪地睁开眼,就发现心心念念的绿水姑娘就在眼前,正打算开口,结果右侧耳朵便传来一阵痛楚,扭头一看,张老头正吹胡子瞪眼呢,“你小子可以啊,不愧是我教出来的,来来来,趁热打铁,我们赶紧回家给你锻炼锻炼筋骨。”接着便不由分说的把张青山拖回了山上,传授了他运转驾驭灵气的方法,还让他每天都在他安排好的药材桶里面泡上一个时辰。 但这些都不能阻挡住张青山对藤绿水姑娘的热烈追求,每逢集会,张青山都会从后山摘一朵粉红色的野花,叼在嘴里,在酒馆门口等着绿水姑娘,人来人往,都成了大家的笑谈,熟人见面还会问上一句:“又在等藤姑娘呢?”,张青山一直很有毅力,任何时候都一直围绕在绿水姑娘旁边,有什么需要忙活的事,他都帮藤姑娘做完,然后就一直说东说西,但藤姑娘的性子一直是软软的,不会说什么重话,就一直默默听着,眨着她的秋水长眸,在张青山的眼里这赛过世间所有的美景,相看永不厌,而这一看,便看了十二个年头。 又是一个明朗的午后,张青山哼着歌谣走在去到酒馆的路上:“路边的野花你不要采,我这里采一朵,那里采一朵,全都送给我亲爱的姑娘,啦啦啦啦.......” 从山上下来后一路上要先经过童大夫的童叟无欺药铺,叫郑钱的伙计没精打采地坐在那里拨弄着算盘,看见张青山便吆喝一句“又去找你的藤姑娘去了?”张青山笑着回应;“你这不是废话么,说多废话铺子生意就要变差,你要识相点。”“呸呸呸,你说的什么晦气话。”张青山笑得更大声了。 然后要经过刘铁牛他们一家开的铁匠铺子,平时村里有什么铁器一般都是直接从这里购买,基本上都是垄断状态的他们家境确实一般,因为他们家有个家规便是不能收费超过当今一两肉钱,这股踏实的作风让乡里对他们家都恭敬有加,就是乡里最长舌的长舌妇在他们身上也不会找出毛病来,还有李家的裁缝店,杨家的杂货店...... 每个村户基本都各司其职,而张青山他们家则是有人求符便花上几个铜板便可以,这是主要经济来源,实在有点揭不开锅,行情有点差时,便从后山随便打点猎,随便卖一些草药便可以维持生计,总的来说,不差钱。 今天有两个陌生人闯入了张青山的视野,两人好像在搜寻什么,张青山才懒得管这些,哼着歌谣继续去找心爱的姑娘,突然为首的那个人拦住了张青山。 “这位小哥,叨扰了。”是中年男性的声音,由于两人都带着斗笠,张青山不大看的清面庞,但大致可以判断出是一男一女,另一位女性虽尚未说话,但一直有股让张青山很拘束的气场。 “怎么了?”,“是这样的,我们二人一直在寻找着一处地方,而我们对此地又不熟悉,所以想请问一下该地是?” “哦,这里,这里叫天梯村,说实话我也奇怪,明明地势又不高,就只有我们家一家住在山上,为什么叫天梯村,真的是奇怪,我之前也问过我家老头子,他说这里有台阶直达天上,所以叫天梯村,我这是把村庄找遍了也没找到,估计是喝醉了随便骗我的。” 男人听了后顿了一下身子,转身向同行女伴,那女伴点了点头,男人说到:“谢谢这位小哥了,但说不定你们村子真的有通往天上的梯子呢。”,说罢,两人便转身向村里走去。 “怪事。”张青山摇了摇头,继续去找心爱的绿水姑娘了。 第二章 友人远归 /293838风雪夜将行最新章节! 还没走进酒馆,张青山便听见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循着声音慢慢找过去,发现人们正围成一圈把声音的正主掩盖了。 “你们猜怎么着?”那声音似乎是一个青年,彷佛为了卖关子一样,他停顿下来慢悠悠地喝了一口酒,周围的人不乐意了,纷纷喧嚷道:“快点啊,酒水就在那里又跑不掉,急什么?”“就是,就是,这就水还是我们大家一起筹钱买的呢。” “所以说你们成不了大事,就只有一直呆在这种小村子里过完一辈子。”青年还是那副很嚣张的口吻,“刚刚说到哪里了?” “你和那红烛姑娘一见如故。” “对对对,一见如故,诶,让我想想,我们就自然眉目传情,相约晚上再秉烛夜谈,了解一下人体构造,到了晚饭后敲了宵禁以后,我便一路循着白天的路线,找到了红烛小姐的闺房,透过那油纸倒映出来的身影,我便知道准是红烛小姐没错,只有她有那极品的身段,更要命的是什么你们猜?” “什么啊,快继续,快点的。”“嘿嘿,红烛小姐正在脱衣服!” “这好事都能被你碰上!” “我就看到那衣物就顺着她的香肩咝溜一下救滑下去,露出一大团雪白,啧啧啧,真的是凝如象脂,让我觉得啊,能这样去死已经死而无憾了,我就抱着这种心态,然后慢慢推开了门......”青年突然停顿了下来好像发现了什么,突然从桌子上蹦下来,跑到张青山的面前。 “你小子怎么这会功夫才到啊,这不都是你坚持好几年的习惯了么。”青年乐呵呵地对张青山说到。 感到些许疑惑,张青山挠了挠脑袋问道:“这位少侠,我好像和你不熟吧?”“什么,你连我许仙都忘记了?”青年一副受伤的样子。 “许仙?”张青山睁大了眼睛十分诧异,“你小子不是说去见识外面广阔天地和漂亮小姑娘,再也不回来了么?” 许仙却是一副沧桑样。“这就又要从出村以后开始说起了,先慢着,感觉来了,走,老地方放水去了。”说罢便突然从酒馆里面窜出去了。 张青山也马上集中精神,将灵脉中的灵气在体内的的伏兔脉络部,身形也矫健地追随着许仙离去。 一路翻过酒馆门口的小桥,从桥边的柳树上给腿部借力一举跃上李家布料铺子房顶,然后在屋顶之间来回跳跃穿梭。 时不时会让一砖半瓦落到房屋之间的小巷中发出清脆的声响,一路兜兜转转来到了最终目的地,那是村子外面一座废弃的亭子。 原本是想让出村的人能有个歇脚的地方,结果在开通官道以后,因为方位不一致,就一直没人来这里了,于是就被喜欢到处嬉耍的两人作为专用“放水”之地,至于原因么——那当然是,站在亭子顶部可以“一览众山小”和体味“顶风尿十丈”的快乐。 “啊,果然还得这里放水才得劲。”许仙一脸陶醉的模样,张青山蹲在亭子另一个角上眺望着村庄的全貌,一边开口问:“你变化怎么这么大,到底发生了什么?” 换任何一个人都会对此产生疑惑,当初的许仙可是有名的细皮嫩肉,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小白脸,要不是由于性格跳脱,多少良家少女就倒贴上身了。 而现在眼前的人却是黝黑的皮肤和一条狰狞的伤疤赫然在他的眉部,让他的面容平添了几分恶气,头发也是十分的放荡不羁,碎发随意地贴着前额,甚至左右耳的头发长短不一,一身穿得褪色了的灰青色布袍,上面还带着几个补丁,哪里还有半点以前的模样! 许仙确实突然的面色凝重,严肃地对张青山说到:“接下来我说的事十分重要,不只是给你讲述我这一路是怎么走过来的,更重要的是,我这次回来的原因。” “当初我说要出去闯天下,见识广阔的天地是没错,我自幼便被送到这里的表亲家里长大,说实话,换做说你,你肯定也想去找找你的父母,当面质问一下他们凭什么把一个对父母都还没有印象的孩子就这么送出去,什么东西也不留给他。” “说实话,我时常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许仙这个人,直到我十六岁生辰那天,我的表叔他们给了我一个包袱。” “我打开里面,是一个玉质的令牌,还有一封信。” “信是由我的亲生父母写的,里面说他们很内疚对于当初的决定,但这是为了我着想。” “他们说我们这里并不是一个普通的村子,而是十分稀少的隐世洞天之一,里面的灵气会更加充裕,还会有天然馈赠让身处其间的人们潜移默化地洗筋伐髓,于是为了让我能得到更好的修行起步,让家里最忠诚的两位供奉扮作夫妻带我到这里来生活。” “由于我的性子你也知道,知道真相肯定会为了气死他们从此就不修行。” “所以啊,一直从我四岁有懵懂的记忆以后,一直隐瞒了我整整十二年,信里还写道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就代表我可以回家了,因为这里的洞天规矩便是外乡人境界越高在此地能停留的时间越短。” “我家的供奉在进入福地的时候自己散掉了凝成的本命物,从炼物期跌到了炼体期的圆满境,再加上我当时还只是个四岁小儿,这方天地最终给我我们十二年的时间。 “看到这封信我就想来找你道别,没想到天地规矩直接让我们直接到了洞天外,平日里一直给你们吹嘘要出去做大侠走遍天下,结果一声不响地便走了,想必你当初也一直很埋怨我吧。” “出去以后才知道这个世界有多么大。” “如果说我们福地是一粒米的大小话,这天下便是有你家山那么高的米堆积起来那么多土地整合起来的。” “我们这里归属于望邶洲,是天下七大洲之一,位于主大陆的最南部。” “五个大洲拼接成主大陆,另外两座其中之一叫做桃源洲漂浮在大陆之外的海洋上,与世隔绝,而最后一座洲叫做逐鹿洲,版面相当于主大陆的大小,是蛮荒妖族所在之地。” “而就算是我们这属于最小的望邶洲,你要是只用脚步丈量,没有十年光阴也走不完,茫茫天下,终其一生也不能就着自己双双的脚步把它丈量完,何其遗憾!” “所以人们发明了动用灵气便能在固定的航道里航行的云舟,还有能存储灵气的法器,来在天下互通来往,洲与洲的交接处也会有商贩互通贩卖,我的家族便是望邶洲的凤凰王朝的商户许家,从这块福地出来后我们使用令牌上了家族的云舟,回到了家中。” “我一直很没有真实感,于是在回家以后过了几个月便拿上银两出去闯荡。” “还记得我给你说的梦想誓言么?大丈夫当朝临烟霞而暮栖苍梧!那滋味一点也不好受,风餐露宿,不是夸张,在经过连阴山脉那会,几个月不见人烟,打猎又不在行,经常就着雨水喝风下肚来宽慰自己,看,还在吃东西呢》” “总的来说,也不全是苦兮兮的日子,行侠仗义以后得到别人的感谢,那滋味比连吃两碗大白米饭还得劲,就这样晃晃悠悠地在旅途上在我的江湖里走了两年,这道疤和黝黑的皮肤就是拜这段江湖游行所赐。” “本来我还在继续行走江湖,直到我听到了一个消息。” “你们这个隐世洞天的对外名便是天梯。” “是所有隐世洞天中福源最大的一个,相传是上古圣人合道登天之处,留下了拥有大道真理的登天之梯。” “但由于蕴含的天地法则实在是太强,各方豪强一直盯着但就是没人能出手,突然有消息传出,有观察者发现这方天地的天地法则正在迅速衰减,再过一些时日,以往的禁制便将消失,届时所有人都可以来抢夺这份机缘。” “消息瞬间传遍了这座天下,各方势力都出动了自家供奉前来等候和互相监视,我也赶忙回到家去,打算抓住这次机会再和你重逢。” “其实说起来我们家与坐镇这块洞天的天地守护人似乎有点关系,不然就凭我家的实力根本不能进入这块洞天,这次也是破例让我提前进入,不过也是考虑到我没啥威胁吧。” “最后这里的天地法则会在半个月后的中秋之夜全面消失,到时候洞天便会从隐世状态慢慢与大陆结合,各方势力也会登场,肯定会乱象一片,像我们这种战斗力的小喽喽肯定看都不够看的,到时候你一定不要和他们意气用事。” “我估计你家老头子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到时候你要切记不要远离他了。” “这次以后我们可要好好的一起仗剑天涯了。” 第三章 相看两不厌 /293838风雪夜将行最新章节! 张青山看着朝远处遁去的许仙的身影陷入了沉思,耳边还一直回荡着他的言语。 突如其来的全新认知将张青山的大脑冲击的有点厉害。 心中还是伴随着震动连忙跑回自家山头打算找老头问个清楚。 像是猜到就会如此一般,张老头看见张青山就连忙翻白眼:“许仙那小子真是耿直,这么快就全盘拖出了,就不能等我编好借口蒙混过关了再慢慢说来么,真的是,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猴急。” 张青山心往下一沉,老头子言下之意便是许仙所言是确凿无误了。 连忙问出自己心中所想:“洞天与大陆版图重新接轨,我们何去何从?” 张老头只是抚须呵呵一笑,卖了个关子:“你看许仙那小子怎么一回事,心里应该有数了吧。” 张青山道出了自己的猜测:“其实小镇里面的每户人家都不是普通的村民是吧?都是自家背后势力的代表人物让他们带寄予厚望的后辈前来此地,享受洞天的馈赠,以便日后的修行,禁制打开时日便是回归之日。” 张老头笑着点点头,呷了一口茶水说道:“基本上就这意思了,但有一点就是,洞天回归世间,到时候我们洞天的守护人就会先将所有村内的人使用秘术移交到离这里最近的云舟渡口,再让外面那群‘恶狼’扑进来。” “这里真的有天梯么?我们又回哪里?还有我不是被你捡回来的么?” “小屁孩就是喜欢什么都要问。”张老头指了一下八仙桌对面的板凳示意让张青山坐下听,“听好了,天梯,是真实存在的。” 张青山忍不住身体前倾,半个身子都已经跑到桌子上了:“这么玄乎,我都生活了这么久了也没见过啊。” 张老头气笑道:“能被你随便看到,那圣人到底修的什么道?还不如拿一捧土自己找个地埋了算了,圣人,已经是我们修道的终点了,没有路继续往上走了,圣人之所以是圣人,就在于他们修成了自己的大道,并且大道已经和此方天地融合了,古往今来,能被称作圣人的是少之又少,比较著名的便是儒家五圣,道家三清,佛家三大佛。” “我们从炼体期开始,让自己与天地间的灵气产生联系,初步使用灵气,再下一个境界就是炼物期,每位修行者在此境会练成自己的本命物,在炼神期的时候,修行者会炼出自己的第四魂,而这是才只能算修行刚刚起步,离成为圣人还有十万八千里的路途呢。” “至于我们的归途嘛,日后你自然知晓,从这座山头换到另外一座山头,有什么适应不了的?” “你的身世,老夫就无能为力喽,我只知道掌门人把你托付给我交由我带到这里,其他我一概不知,日后有机会你就自己去问问吧。” 张青山默然地低下了头,察觉到了他的心情有点低落,张老头拿出了屡试不爽的法子“藤姑娘好像在找你呢,你小子能让人家女生等你?” “砰”这是关门的一声巨响,张青山已经飞跃到屋外了。 刚来到酒馆门口的张青山嗅到了不对劲的气息,一看,果然,李玵正在死皮赖脸地缠着自己心爱的藤姑娘。 “嗡嗡嗡的,这都要秋天了,怎么还有苍蝇啊。”张青山一脸嫌弃的模样,抬手做挥手赶苍蝇之势。 李玵转过头来,一脸怒容:“狗皮膏药今天居然这么嚣张啊。” 李玵,是李家的独苗,和张青山一同对藤姑娘死心塌地,互相看不对眼,经常为了争夺谁在藤姑娘身边做当天的护花使者。 “小样儿,看样子你还没死心啊,又只有给你松松皮了。”张青山冷哼一声道,“走,出去让你心服口服,等会别被我打哭了回家告家长啊。” 李玵也不甘示弱;“我记得我们之间的胜负也是我多你少吧。” 张青山和李玵面对面站在桥上,周围村民都自动散出拱桥周围,纷纷准备看戏,平日里这出戏码就没断过,大家也都习惯了看一乐呵。 “废话少说,开始吧。”随着声音的落下,张青山和李玵都以同样的姿态向对方冲去。 伏兔式!两人都将灵脉与腿部穴位交汇,交融盘杂,灵气于此再被引导一个大周天,最后从脚底的涌泉穴喷涌而出! 两人瞬间从二十步的身位拉至对面,因为爆发的能量过大,两人的身形都在空中短暂地停留。 张青山左手在右臂点开了第一道灵脉隘口,顺着下沉的力道,挥出了一个下勾拳,拳头在空中带起了一阵破空声! 知道自己的灵脉没有和张青山这个怪物比的能力,李玵没有选择硬碰硬,而是选择将左臂与右臂呈交叉之势。 “给我起!”伴随着李玵的低声一喝,手臂的灵气隘口全部打开,充斥而入的灵气并没有在体内完成循环,而是被李玵用心法口诀引导在体外有序地按照固定路线流动,隐隐约约形成一个太极状。 当张青山的拳头碰到太极图的一瞬间,周围瞬间产生强大的斥力,不仅拳头无法再进入一分,还将张青山的身形向着后面弹去! 张青山落在一丈之外,略微停顿,才稳住身形,说道:“你小子可以啊,一来直接就开始用武技了,那小爷我也不谦让了啊。” “随便你,”李玵招了招手,示意张青山请便,“我的心法已经比上次又突破了一个档次,正手痒痒呢。” 李玵刚刚使用的便是家传的太极心法,能将灵气引导成为能进能退可攻可守的太极图,再精进的话,便能练出游走于体内的独特的太极灵气,届时使用此灵气便可一招一式自有太极韵味。 张青山将手心朝地,做了一个平复呼吸的动作,集中精神,按照老头子说的口诀引导周身灵气,从腰部悬挂的青囊中取出一张黄色质地符纸,“阳神外身,青山谏令!”张青山在心底默念,随着灵气涌入,符纸化作点点星芒萦绕在张青山的身旁,紧接着便是伏兔式,再次回到李玵的面前。 李玵冷哼一声:“蚍蜉撼大树!”这次将脚步划开,摆出了拳法第一式,准备用刚刚习得的自家太极拳给张青山一个下马威,“此拳架名为起势!”伴随着话语的落下,李玵的周围瞬间似乎多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让张青山感觉不是很好的气场。 但他也掩饰自己的吃惊,话语上依旧是争锋相对:“你这花架子别到时候我一拳都顶不住,打架还报招式名,你是几岁的小儿啊?接下我这拳再说!” 他将灵气在手臂循环至四周天,再将全身隘口关闭,这势大力沉的一拳直接将李玵的身形往下震了一个档次,而周身的星芒瞬间化作了张青山的模样,只是身形却是张青山的三倍有余,那道身影也是同样姿势挥出一拳。 “砰!”阻挡张青山拳头的太极图应声破裂,逸散的灵气带来爆炸的气浪,将两人都震得身形不稳。 李玵刚想换一个拳架,结果只见张青山突然一脸坏笑的样子,李玵心知不妙,身体连忙往后掠去,还为了以防万一,在胸前掐了道决,召唤了自己刚刚炼出的太极灵气护体。 张青山从袖口摸出一张褐色符纸,“神行万里!”符纸消逝的一瞬间,张青山的身体便出现在了李玵的后背处。 李玵大惊;“你什么时候在我背后贴的符!” 原来张青山这一个简单的动作不止使用了一张符,而且还是子母符,子符便是贴在李玵后背的符,用来追踪定位,当蕴含磅礴灵气的母符使用之后,因为材质的特殊,会牵引残留的灵气向子符流去,这时候张青山便能搭上这个‘快速通道’直接出现在打架之前便偷偷摸摸贴在李玵的后背处了。 “先别管这些了,男孩子出门在外可要好好保护自己啊-”张青山一口气将所有的隘口全部打通,任由灵气在体内高速流转,而他只是一直向前出拳。 面对着疾风骤雨似的拳头,李玵可谓苦不堪言,更要命的是张青山第一张符召唤出来的阳神外身,也是和张青山动作如出一辙,可威力也是大的不得了,简直有三个张青山加起来的力道。 反观张青山这里却是出拳越来越快,越发的收发自如,灵气在体内从四周天一直加速运转达到九周圈,这已经是目前张青山的极限了。 “还不够。”张青山心里想到,他刚刚隐隐约约似乎抓到了一丝破境契机,就在一往无前只管出拳的时候。 他停住了出拳,似乎打算就此收手,李玵刚刚开口:“你大......”,张青山没有停住,当时只是为了换掉那一口气,而这次张青山仍是一直出拳。 十拳,五十拳,一百拳......拳数一直往上增长,拳意也是越发高涨,还是胸口处的神藏穴位一直处于紧闭状态,高速运转九周天的灵气宛若一条走水的蛟龙一般,一次次冲击着这个穴位。 岸边原本一边喝酒一边看戏,时不时往嘴里丢一颗花生米的张老头见到此状,右手暗暗掐了一个道决,“去!”口袋里的凝神符便唰的一下向张青山的眉心飞去,融入其中消逝不见。 而在接收符咒后,张青山的意识开始慢慢地一丝丝地抽离,驳杂的思绪开始散去,一个接一个消失,到了最后的最后,只剩下一个念头:“出拳之后,一往无前!” 如同感召到主人的心意一般,体内游走的灵气也是一次性的将神藏穴打通了,瞬间方圆周围的灵气疯狂涌入,一时间竟消逝一空! 炼体期大圆满! 此时的灵脉和穴位已经全部凿通贯穿,人体内自形成了一个小天地,感受到喷涌而出的力量,张青山情不自禁地向前挥了一拳,拳势如龙!一下就将李玵的太极护体冲破,加上阳神外身,一时间,张青山竟,烨然若神人! “噗!”再也撑不住的李玵往前吐了一口苦汁在昏迷前最后朝张青山竖了个中指,说出刚刚未说完的话:“把我刚刚练出来的太极灵气打没了,张青山你大爷的!”然后身体便如枯叶一般落入了水中。 张青山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道:“一不小心还破了个境,这多不好意思啊,也没想到你这么不禁打,我这里还有挺多准备好的符咒的。” 也亏李玵是昏迷过去了,不然估计还得吐血三升。 周围看热闹的人群慢慢散去,张青山费力得把李玵打捞上岸,把他甩在李家裁缝店门口就是了,他家的伙计自会收拾。 “少爷,你怎么了?”“少爷,你醒醒啊!”刚把他丢在他家门口,马上就传来这一群伙计的声音,还真是勤快呢。 于是张青山又一个人屁颠屁颠地跑回了酒馆。 其实平日里他和李玵两人决斗完后,虽然规定输家当天不得接近藤姑娘,但是不要脸的张青山怎么可能会被这点小规矩束缚,当然还是死皮赖脸地跟着。 两人就在酒馆的空桌子上坐着一直盯着坐在掌柜台的藤姑娘,有时遇到酒馆生意好,没有空桌子张青山便会蹲在门槛处,而拉不下面子的李玵就会默默归家。 今天还好,酒客比较少,张青山找了一张桌子便开始例行公事。 他看着她的眉眼,觉得世界所有的美景都在这里了,他不知道的是,他看了这么多年的姑娘,其实也看了这么多年的他。 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相看两不厌。 第四章 大风起兮 /293838风雪夜将行最新章节! 乡间的时光总是流逝得很快,稍不着慎,太阳阳便挂在了西陲边缘的山上。 从山间吹来的晚风一路掠过原野,在树梢和树叶缠绵,将他们片片托起,翻身翻起了夕阳,随后又溜了个弯儿,就这么跑到了酒馆里,吹起了少年郎心上人留在耳畔的鬓角。 天色慢慢暗下来后,酒客便多了起来,多是忙活了一天农事的农人,在劳累一天后坐在这么小小的一张八仙桌旁,和二三友人一同,聊聊今年的收成,天气雨水如何,都是一些细细碎碎的家常闲谈,没有动辄便经天纬地的谈论家国大事,一副一国国师的模样,最多最多,便是抬头看一眼门外依稀可见的自家庄稼,想着它最终收成时节的模样,再饮一口酒店里最便宜也是最辣的烧酒,醺醺然也。 张青山伸了个懒腰,准备回家了,此时差不多也是老头子准备好晚饭的时候了,再晚点回去肯定会少不了一顿挨骂。 张青山的脚刚刚踏上拱桥,身后便传来藤绿水的呼唤声“张公子!” 停顿下身子,转身回头望去,藤绿水正从酒馆里面追出来,两手捧着一个用绸缎包裹好的捧盒,因为过于匆忙,经过门槛的时候还被绊了一下,好在最终还是稳住了身形,又匆匆朝张青山赶来。 “张公子,这里是一点糕点,我见你下午决斗后又一直没有吃东西,赶上桂花开放,于是就自己做了一些桂花糕,但是我的手太笨了,一下午只做出这么一点。”说到这里她似乎有一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哪里有的事,藤姑娘的手肯定是比天仙的还灵巧,那什么天天织布的织女的手都没你的巧,哎不对,我在说什么啊。”张青山连忙摆手道。 被张青山的话逗笑的藤绿水眼睛弯成了两道月牙儿,两道浅浅的梨涡显现了出来,笑靥如花:“张公子就是喜欢说笑,我怎么可以和她们作比呢。” 张青山接过捧盒,打开一看,是分了整整齐齐九个方块格子的内饰,白色的糯米粉做成的主体白得皎洁,上面还细细点缀着蜜桂花,取出一块来,便有一股幽幽的桂花香飘入张青山的鼻窍,心旷神怡,咬下一口来,入口先感觉到的是糯米的软嫩细腻,细细咀嚼,带着白糖的香甜和桂花的幽香,略微苦涩的桂花再将糖味衬托出来,最后滑入肚中,只在唇齿间留下一缕桂花的幽香。 “真的好吃!”张青山在吃完第一块桂花糕以后对藤绿水说道,也不忘拿起第二块。 藤绿水也挺高兴的:“不用这么着急,又没人抢你的,就是原本以为张公子会再多待一会,我都和婆婆请好假,准备和你去河边走走的。” 听闻此言,张青山连忙把捧盒盖上,就朝河边走去,藤绿水诧异地问道:“张公子这是?”“散步啊,走啊,我才想起来我家老头子今天要进山采草药,让我自己待几天。” 此时正在家中的张老头也正对着一桌子的菜嘀咕:“那小兔崽子又跑哪里去了,到这个点该回来了啊。”不知道此时张青山为了把妹已经毫不犹豫把他给卖了。 天色暗得很快,周围的人家都开始点燃了自家的灯火,橘光阑珊,两人并排走在河边,带着凉意的晚风时不时从身旁掠过,掀起衣服的一角。 相顾无言,两人就沉默着一路走着,好像有千言万语想要与对方诉说,却如一团丝线不知从何提起,浓烈的感情在胸膛猛烈地搏击,到达喉咙却转了几个弯,最后话到嘴边乔装打扮成为一句:“今晚月色真美。” 于是两人都停下脚步抬头看向月亮,或许是因为临近中秋的缘故,今夜的月亮已经是盈盈如玉盘,清冷远离尘世,不沾染烟火之气,但还有不到半月的中秋之夜月圆之时,两人又将身处何方?或许便只能身处两乡,共看一轮月。 岸边的多情杨柳,随着微风上下起舞,与水面时不时来个亲密接触,带起层层涟漪,“风也很温柔呢。”藤绿水一边将鬓发挽到耳后一边说道。 两人就这么看着月亮,吹着晚风,和自己的心上人站在一起,这样已经很美好了,少年与少女站在一起便是世界上最美丽的风景,此时无声胜有声。 不同于张青山他们这群身处漩涡中央的人的安谧祥和,各方势力已经被刮起的大风推到了棋局之上,谨慎布局,运筹帷幄,因为这场棋局落子无悔,注定会有弃子被抛弃,也注定会有原本水面之下的棋子一个接一个地浮现出来,甚至还会有屠大龙的关键子以神仙手的方式展现,大风起兮云飞扬! 是夜!一位中年面容的男子一袭粗布褐衣,脚上穿的也是再普通不过的只消几个铜板便能买来一双的草鞋,一头白发没有用簪子别上也是任由其散乱地披在头上,一把短锄搭在肩上,右手抓住柄的尾部,左手则是随意把持着一根行山杖,缓缓沿着乡间阡陌往自家屋子走去。 坐在自己屋子门槛上抽了口旱烟,丝丝缕缕升起了一圈烟圈,门前那五棵柳树还是一副萎焉的样子,连带着抽发出来的枝条也是青黄不接的,但实则这都是他的本命物,属于证道契机了,也与他的名字相互呼应“彭五柳”,烟叶在火星的蔓延下不一会儿便消耗殆尽,彭五柳忍不住咳嗽几声,然后自言自语道:“该出发了。”将旱烟管往脚下的青石板轻轻一磕,人影瞬间到了万里之外的望邶洲,而刚刚磕下的烟灰才缓缓下落至石板上。 “什么人?”是一个守卒的声音,“兄弟,别来无恙啊,在下只是想借道而行,马上就从此地离开。”彭五柳一脸歉意的样子。 “识相的话就快点走,最近这附近有点不太平,看你这样子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农人,到时候要是突发战事,刀枪无眼,你受伤了可怎么养育你的家人,快点回家。”守卒的言语虽然比较冲,但却含着关心之意。 “好的,好的。”彭五柳抱拳向一边退去,走在路上笑了笑,普通的农人?说起来还真像那么一回事,毕竟他还有个称呼‘靖节先生’,最不务正业,不专心修行,天天种豆南山下的证道期啊! 正在沿着小路缓缓前行的彭五柳心神一动,左手的行山杖突然朝着自己的左前方呈斜持式。 像是对应一般,行山杖上蓦地出现了一个灵气凝成的拳头,而挥出这道拳头的主人真身仍在百丈之外! 彭五柳皱了皱眉,有点吃惊于这个拳头的拳势还没有衰减的趋势,“一叶。”轻声低喝一句,本命物柳树便应声激射出一片柳叶。 虽然毫不起眼,但却轻而易举的让拳头直接消失,化作一团灵气就此弥散在空中。 “怎么的,又想打一架?我先说好,到时候小心被别人渔翁在后。”彭五柳朝着挥出这道拳头的主人的方向微微笑道,手中的行山杖蓦地化作了一枝柳条。 感受到彭五柳的不怀好意,拳头的主人也是毫不示弱:“来就来,谁怕谁!”说罢便摆好拳架,是铁骑破阵式! 天地瞬间为之变色,一场大战似乎不能避免。 一把拂尘突然出现在其面前,“收手吧,你们两个一直打了这么多年还不罢休?这里的天地可禁不住你们的伸展。”一个仙风道骨的老人抚须笑道,“我相信以漆将军和靖节先生的肚量应该可以就此收手吧?” 剑弩拔张的气氛终于消失,被老人称做漆将军的武夫便是来自最盛产武夫的金鳞洲的漆巍,是山上赫赫有名的一方存在,至于他的最声名远扬的外号便是“常胜将军”一方面来自于他的威名在外的问拳无一败绩,一来就是问拳负于他手下的人骂人方面也骂不赢他,于是也得来形容词“能文能武”当然是有着戏谑之意的。 “臭道士,还不是你给我算了一卦说这里有适合传承我一身武艺的练武种子,我才懒得来呢,这鸟不拉屎的地,一个像样的能打的都没有。”漆巍十分不满地撇撇嘴。 这位老人是来自北溟洲的道士,自有一手看破天机的能力,能够通过计算短暂地推衍出未来,被称为“算天张”,真名很少被外人所知晓。 “给你说了,那就自然是存在的,你小子就不要猴急了。”算天张还是那一副笑呵呵的样子。 不同于这边三人的热闹,某条不知名小溪旁一个老人正在悠闲地垂钓,若是有旁人在此,一定会惊讶地张开嘴,因为老人的鱼钩上不仅什么都没有,但是鱼们却是争先恐后地咬钩。 老人自在地笑道:“愿者上钩。”,身旁放着一个普通的白瓷碗,里面只有两条似蛇非蛇的东西游来游去,怡然自得。 附近最高的名为远霞山的山峰上一处亭子里,有两位有着流转的神韵的客人正在手谈,执白子一方只注防,而执黑子一方却是一直猛攻,局面一时显得不忍直视。 而早早进入到洞天里的一男一女也正在荒野里前行,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样,伸手示意女子停下脚步。 “我们到了。”男人低声说道。 第五章 天干地支 /293838风雪夜将行最新章节! 男人手心向下,朝着地面盖去。 像是与他呼应一般,一块古朴的石碑随着他的手上升也缓缓上升。 上面是一些年代久远的字形,有些已经因为时间的磨痕模糊看不清了。 “认得这上面写的什么么?”男人转身问旁边的女人。 女人摇了摇头:“我知道最遥远的古文字就是百年前的纷争时代的天下通话,这样子应该是千年前的探索时代的地方官话。” “那就是没有办法了。”男人似乎有些可惜,“那就只有先把内容记录下来了。” 从左手戴的纳戒里面取出一张白纸,世间广为流传的拓印法便是用能记住灵气流动的树木做出的纸张,再牵引自己的意念覆盖上一层极薄的墨水,一点一点临摹便最终可以得到拓印物。 方法是及其简单,但里面却处处是门道。 比如灵气的牵引对修行者的精神力要求极高,一般的炼神期甚至会在拓印到一半的时候,因为精神消耗过多而半途而费,所以各方有自己一套的拓印的理论,有讲究一气呵成保留神韵的,也有断断续续讲究完全还原的...... 再比如纸张和墨水的选择,纸张必须是能留存灵气的灵木做成,且年轮不得少于二十圈,否则灵气逸散程度很高,墨水则是最好使用十年树龄以上的墨松为原料,经过点烟,压磨,描金等一系列繁杂的工艺制成,因手艺的传承断代,价格日益高走。 “呼。”男人长呼一口气,示意完成了,把手中刚刚拓印完成的纸张交给旁边的女性。 女人扫视一番,便存入了自己的小天地里,这是她觉醒灵根以后的天赋,可以将物品存入自己的窍穴中,每个窍穴自成小天地。 刚准备动身,男人突然手一抬,一个飞刀激射而出,十丈外的一块岩石瞬间爆裂。 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随之显现出来,赫然是许仙的模样。 许仙把手举过头顶示意自己没有恶意。 “小子,你也为了这个而来?”男人手中的飞刀似乎在提醒许仙一不小心说错话这个飞刀就要到他的身上插着了。 许仙连忙摆摆手说:“没有这回事,我就路过远远听到动静好奇过来看看,真的。”一脸信誓旦旦的样子。 其实在心底早已骂开了花,早知道就完成了任务在去找张青山那小兔崽子的,这下好了回去又要挨批了,队长交代的任务已经第二次没有完成了,都说事不过三,可这第三次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来了,以后这种有风险的还是交给其他替死鬼来做好了。 这次的任务当然是为了这块碑文,据说里面有着人类探索时代的秘密,还有修道的本质,只是各方势力都被证道天梯吸引去了视线,这块碑文才显得毫不起眼,其实按道理来说应该除了自己背后的势力应该无人知晓,结果来了两个自己一看就打不过的人,只有就此收手了。 “小子,你一看就是奔着这东西来的,还装傻呢。”男人笑道,“给你也只会招来杀身之祸,你这点实力还是不够藏在暗处的那些老古董看的,比你想象的水还要深,这都是为了你好。” 许仙忙忙点头:“那是那是,我这人打小就有一个好习惯就是能听劝,最喜欢听的就是实力比我强的人的劝。” 男人气笑道:“你看你那不正经的样子,就是不相信,这样吧,你不相信就跟着我们走一段路,你要是能做到毫发未伤,我就再拓印一份给你。” 身旁的女人不解地看着他,询问道:“为什么?”言下之意便是为什么对这个素不相识的人这么好。 男人只是看向远方:“当年在西湖断桥的一位故人叫我如是遇到了一个身旁别着一把油纸伞的青年便予以一点照拂。” “那你确定就是这位?”女子问道。 男人洒脱不羁地说:“不是的话就不是呗,就当偶尔发发善心。” —— 再回到天梯村这里。 张青山今天不能去找藤姑娘,正一脸无聊地躺在后山的草地上看着天上的云。 旁边的张老头正暴跳如雷,大声地骂道:“你小子怎么就不听劝,跟你说了你这身武艺还不足以保护自己,还要再学点东西,你怎么就不听?” 张青山只是挥挥手,在耳边扇了扇,好像在赶一只烦人的苍蝇走:“老头子,我都已经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十八岁就修成炼体期大圆满的绝世天才了,还需要练什么练,再练还怎么给我的同龄人活路,我这是为了保护他们脆弱的心灵。” 张老头却是冷哼一声:“你以为你同龄人间就无敌了?我告诉你位于主大陆中间的中土洲的一个个高门巨族,里面被重点培养的人都是被单独送到自己手中的洞天单独吸收一地的气运,那里走出来的才是真正的天之骄子,如果天赋再优异的话大概现在已经炼物期的本命物小练了,而且他们的本命物品秩肯定还不低,都应该是自己家族开族后便一路传承下来的。” “而且谁说你的对手只有跟你同龄或者同境界的人?那些境界实力高强的老怪物看上你身上的物品就会因为你年轻或者你实力低就放过你?” “就你这点实力,以后藤姑娘被别的来自世家的人抢走,就你这点实力你都没办法只有看着她变成他人之妻。” 张青山听到最后一句话彻底怒了,一个鲤鱼打挺起身用左手食指指着张老头说:“你这老不死的,一天天在我耳边叽叽喳喳也就算了,还搁这咒我呢?” 张老头也不甘示弱回击道:“怎么你那一丁点自尊还受不了了?实话实说而已,你这个刚刚炼体期大圆满的根本不够看,不信的话,我就站在原地不动,用一只手就能把你撂倒,敢不敢来?” 张青山磨拳擦掌:“好啊,这可是你说的,别到时候被我打到伤了您老的自尊心。” 张老头大笑:“你小子要是能碰到我的衣角就算你赢,到时候我还直到禁制打开前一直不管你,随你怎么和你的藤姑娘花前月下。” 话音未落,张青山便激射而出,在空中腿部朝着张老头的头部就是扫去。 张老头随手一挥,一道罡气便将张青山打的不得不取消动作,落在地上,前掌支撑着才不至于滑出太远距离。 “力道还不够,再来。” 张青山缓缓起身,顺便拿出一张符,“阳神外身,青山谏令!” 话语刚落,一道张青山体型三倍有余的阳神外身应声出现,接着便是灵气关隘全开,拳头如雨点般向张老头打去。 仍是风清云淡地,“力量够了,但是没还不够快,要快到让我反应不过来,一瞬间就是十几拳朝我身上打过来!只有那样才会让被你攻击的人反应不过来!破!” 阳神身外身便就此消散,“还有你这道阳神身外的符虽然好用,但是遇到符道比你深入的或者有能改变灵气属性的天赋者便只有报废的份,到时候你哭都来不及,记住,符咒并不是你的自身实力,再怎么好用也只是身外物!” 张青山于是深呼一口气,重新提起一口气,身形继续向张老头爆射而去,但这一次就在拳头刚刚要接触到张老头身上时再次被罡气打退,但是张青山并没有向后退去,原地只留下一道残影,是替身符!真身一个翻滚后朝着张老头就是一个快狠准的扫堂腿! 似乎就要得逞了,但张老头左手往下一压:“翻天印!”张青山的身体瞬间收到极大的重力,一时动弹不得。 “神行万里!”恢复姿势的张青山回到了自己当时偷偷放符咒的地方,刚刚的第一套组合拳是为了测试他的力道对于张老头的护体罡气如何,第二次的替身符是为了让张老头的背部面对自己一开始偷偷放置符纸的地方,都是为了接下来这一击的铺垫! 在达到炼体期大圆满之后,张青山已经觉醒了自己的灵脉,而随着灵脉觉醒的天赋便是——能让自己的灵气停滞! 就是只要张青山能一边出拳边便控制灵气,便能达到一瞬间出十几拳的效果,而这都源于能让灵气停滞的能力,拳拳累积,能让对面有如与十人同时问拳之感! “你刚刚说力道不够,那来试试这一拳!”张青山爆喝一声,随即周遭的灵气似乎停滞不动了,但张青山的拳头却是一直往前冲出,停滞的灵气也阻碍了张老头的转身,一时间也无法集中罡气保护自己的背部。 一口气挥霍光体内所有的灵气,便停止灵气停滞,因为灵气停滞有违天地间的时间法则,所以会出现反噬现象,便是加快流动使其与周围的时间线流速最终达到相同,于此之前流动的距离要相同,所以会有一个加速的效果,而张青山便是用这一减速一加速之间的落差,达到一拳有数十拳之效,且速度极快! 自身也会有影响,会给自己的血脉与灵脉带来极大的压力,因为在停滞期间自身的灵气仍在高速流转,相当于在反抗天地准则,带来的反扑会让张青山杀敌一千的同时自损八百! 但也因此带来可观的效应,一拳直接让张老头护体罡气不强盛的地方直接被打破护体效果! 张老头右手接住这个灵气疯狂流转的拳头,心里暗暗有些惊讶,因为此拳威力之大确实远超他的想象,在破掉护体罡气以后仍有如此余威,换做刚刚炼出本命物的修行者都会是不容小觑的一击,但自己可是炼神期圆满啊!这点威力可根本不够看。 一张符纸从袖间飘出,张老头伸出双指夹住,“阳神外身,张朱谏令!”张老头的阳神便应声而出,随着张老头的动作,阳神一拳向张青山打去,张青山身体直接陷入土地几分,晕了过去。 并不只是普通的拳头,还夹带了张老头的炼神境的神魂攻击,让本就苦苦支撑的张青山根本无法抵挡。 —— 许仙张大嘴巴看着周围满地的狼藉,像看怪物一样看着身旁两人忍不住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地方的,怎么这么生猛?” 在他们周围是十多个倒下的敌人的身体,都是练出了自己本命物的炼物期。 而这只源于男人的一击! 男人亮出一直藏于披风之下别在腰间的一块令牌,上面是一个鎏金大字—夜! “正式认识一下吧,我是来自夜部子时甲营的逢清风。”末了男子似乎想到了什么似地添了一句,声音轻快且坚定。 “我是个会把这个世道拨乱反正的侠客。” 第六章 带锋芒的善良 /293838风雪夜将行最新章节! 时间还得往前稍微推移一点。 许仙和逢清风他们刚刚走出没多远,便明显感觉到周围的环境不对劲。 许仙不动声色地朝逢清风暗示了一个眼神,示意好像有危险。 但逢清风却是毫不在意地大声说话,甚至带一点惊讶的语气:“没想到连你小子都看出来了,看来布阵的人还是差了一点火候啊。” 许仙急得跳脚:“你不知道小声一点嘛?知不知道双拳难敌四手?哎哟喂,我今天小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逢清风还是一脸无所谓:“不就八个人?很难打么?”身旁的女人也只是默默地从自己的小天地中取出自己的本命物,是一柄寒意森然的长剑,周围的温度随着此剑的唤出都降低了几分,俨然一副准备开打的模样。 许仙也认命一般拿出自己珍藏多年的符咒还有一些秘宝准备硬着头皮上。 逢清风朝着远方大喊:“不要再躲躲藏藏了,能布下这个方圆阵的我没猜错你们就是武当山李氏一脉的吧,快出来,你们打不过我们,等会小心被我打到哭着回去找妈妈。” 一个老者的冷哼声从远方传来:“我等实不愿与夜部为敌,但此物是我们武当山这二十年来最大的谋划,希望少侠好自为之。” “老东西你要这么说的话,我们夜部论时间你们都得叫一声爹,”逢清风大笑道,“我们可是从夜部成立之初就开始谋划此物了。” “小子猖狂!”老头怒道,“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阵法也随之发动,许仙他们周围升起了一层层禁制,将他们困在其中。 女子出声提醒许仙:“此为方圆阵,是武当山代表之一,会形成一个天圆地方的小天地,与外界隔绝,若是越过禁制便会同时收到天地压制还有八人的同时攻击,若是一直呆在此方地区会一直消耗这里有限的灵气,待到消耗一净之时,八人再出来围攻虚弱的我们,总之就是一个群殴欺负人的阵法。” “还有,八人的实力越强我们收到的压制也就越强,看这样子应该是八个炼物期的,我们应该会被压制一个大期的实力,”逢清风伸了个懒腰,“这么算下来我们这里就只有两个炼物期和一个刚刚能运转灵气的小菜鸟,好像有点难打的样子啊。” 许仙动用秘法以心神凝成传音线,言语直接在逢清风的心湖底部响起:“我这里是使用的一门秘法能直接与你通话而不被外人所知,我这里有一张品秩极高的破阵符,可以发出炼神期巅峰的一击且直击阵眼之处,可以一瞬间破阵,届时你们将他们一网打尽就可以了。” 逢清风却示意许仙不用动用此符,也是心神传音:“这么好的符,还是留着吧,破阵这种事情还是交给我们的白姑娘吧。” 许仙刚想再开口说话便只见到白姓女子的气势正以一种不合理的速度节节攀升,并且以她为中心一圈冰晶开始蔓延,原本是凉爽的秋日午后竟开始飘起了片片雪花! 原本就显得生人勿近的白姑娘更加让人不敢直视,逢清风开口解释道:“这是白姑娘觉醒灵根时的天赋可以将灵气极度降温实化成你现在看到的冰晶和雪花,然后自己的灵脉也很特殊,再经过锻炼就变成你现在看到的很吓人的地步了。” 许仙咽了咽口水说到:“这也不是吓人了啊,鬼都要被吓死。” 白姑娘睁开了紧闭的双眼,眸子已经变成银白的淡蓝色,左手手指轻轻划过手中长剑,像是感受到主人的心意,剑身开始微微地颤动,如闻剑鸣。 逢清风转头对着许仙说:“你要是等会不想被冻起来就最好用护体罡气把自己保护起来。” 不敢怠慢的许仙连忙展开自己的护体罡气,为了保险还附加了一层缓冲灵气。 “去!”白姑娘一声轻喝,身边的冰晶便齐刷刷的朝着他们周围散去,就这么遁入地中。 “糟了,那小姑娘把我们的阵脉堵住了,我们的灵气没法运转到阵眼处,要不了多久就会因为没有灵气自行逸散。”八人中另外一人惊呼道。 “不用再等多久,现在马上就破阵。”白姑娘淡淡地说。 随着剑身向冰晶中央飞去,整个人与剑身化为一个整体,如同从九霄下凡飘飘不染尘世一般,气质愈显出尘,而剑势也是越发凌厉,磅礴的气势不断内敛,最终收束在剑尖上一点处。 轻柔的点在地上的阵眼处,天地间似乎停滞了一瞬,随后便是狂乱的爆鸣声,掀起巨大的爆炸气浪,许仙的护体罡气直接被逸散的灵气打出几个破洞,身形也是往后退了好几步之远! “白姑娘是将全身的气势都融入到了剑尖一点处,在阵眼处一口气爆发,所以十分惊人,而且一开始飞出的冰晶让布阵人没法向阵眼输出灵力,所以防御效果大大降低,在这么声势浩大的一击下自然不堪一击。”还站在原地的逢清风依然是老神自在的模样,“白姑娘既然都破完阵了,那么也到我出手了。” 说罢便轻轻一拍手,“世人在如此世道下都如在大日下行走,足蒸暑土气,背灼炎天光,苦不堪言。我逢清风立志将这个世道拨乱反正,就用这一缕清风,为这片昏睡的大地带来一点生气!”逢清风放声大笑道。 身体也有如被什么托起一般,悬浮在了空中,“凉风起天末,君子意如何?”随着此句的吟出,逢清风的身体在原地直接消逝,而周围掀起一阵微风,微风吹过八人的衣角,吹过他们的发梢,然后瞬间如同被利刃切割了一般,留下了一道道整齐的划痕,所有人都吓出了一身冷汗,更要命的是自己的护体罡气都还在!这意味着刚刚的攻击无视了他们的防御直接切入到他们身体了! “风休住,蓬舟吹取三山去!”又是一道声音传来,一阵狂风自远处席卷而来,而逢清风的身影也在风中不断闪烁着,令人捉摸不定,只能眼睁睁看着八人挨个挨个倒下,就这么晕睡过去。 随着风力渐渐变弱,逢清风的身影也渐渐显现出来,“呼,”轻轻吐出一口浊气,还是那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好久没活动筋骨了。” 周围是躺着的八人,晕过去后还是一脸惊愕的表情,似乎没能想到会八个人在一个人手里全栽了,还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然后就有了最早的那一幕。 男人解释道:“我们夜部根据时辰划分为六个部门,每个部门有不同的负责事宜,我和白姑娘都是属于子时,然后在凭实力以十二天干命名,向我们两个比较能打的就是甲营,总和起来称作子时甲营。” 许仙连忙问道:“你不是说你是个侠客么?为什么要打晕这群人?直接走掉不是更好么?” 逢清风只是淡淡笑道:“要是所有的好人只是老好人的话,这个世道根本没办法变好,将世界拨乱反正,需要的是我们夜部这群,有着带锋芒的善良的,侠客。” —— 藤绿水在酒馆里忙上忙下地,今日的客人有点多,于平日来说的话。 擦了擦额头微微沁出的汗珠,藤绿水坐在掌柜的位置微微歇息。 但她也并没有闲着,削若葱根的手指正在来回穿梭,编制着什么。 藤婆婆自酒馆的小门从院子里走进来,看着藤绿水又在忙活着,心疼道:“你这小妮子就不知道休息一下,真不知道那臭小子有什么好的,真是让你为了他做什么也愿意。” “不准这么说张公子。”藤绿水嘟起嘴唇不满道。 “好好好,”藤婆婆连忙道歉,“你的张公子是全天下最好的男人行了吧?还没嫁出去的闺女就已经是泼出去的水了哟。” 藤绿水装作生气转过头去不理藤婆婆,继续手里的工作。 她现在正在编织着两个玉佩,是自己从小就戴着的一块蓝田玉,让婆婆一分为二,自己将它们做出两个玉佩,到时候分别的时候赠送给张公子。 最后将自己准备好的流苏穿好,两个玉佩算是完工了。 藤绿水将它们一个悬挂在手腕上举起,看着它们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微光,散发着令人心平气和的气息。 将它们攥在手心里,一只手趴在桌上支撑着自己的脑袋,就这么微微发着呆,想着遥远而就要到来的将来。 “婆婆,我们回的地方在哪里啊?”藤绿水轻声问道。 藤婆婆目光只是朝着远方,“很远很远,在离这里几千里的锦蓉洲,我们回去以后再过几年你就该要担起圣女的职责了。” “婆婆,我不想当圣女。”“傻孩子,你要是不当圣女,你的张公子怎么能很快地找到你呢。” “这样的话,那我还是当吧。”藤绿水将头微微一歪,略微思索后说道。 她不知道,以后的以后,一场极大的漩涡会以她为中心而展开。 但总有个人,会不远万里,向她奔赴。 她明白他会来,所以她等。 他明白她会等,所以他一定会来。 第七章 何事长向别时圆 /293838风雪夜将行最新章节! 许仙已经彻底被眼前两个怪物级战斗力的人折服了。 再给他五年,不,十年的时间都不一定能追上他们。 刚打算和他们一起动身继续赶路,没想到逢清风却示意让他停住脚步。 逢清风让白姑娘把之前收入窍穴中的拓印纸拿出来,然后一手递给许仙。 “其实白姑娘有过目不忘的能力,这份拓印纸一早就是给你准备的,”逢清风淡淡说道,“看这架势,后面来追赶的人肯定会只多不少,你还是就跟我们到这里吧,毕竟真的打起来,我们也保护不了你的安危。 许仙神色复杂地接过拓印纸,开口说道:“我从未到过西湖,约莫是不认识你口中的故人的,这份大礼我还是还给你们吧。” 逢清风翻了个白眼:“给你你就收好,你就算不是的话,我看你小子也挺顺眼的,就当白送给你了,而且我没猜错的话,你刚刚心底传音之法应该是凤凰王朝的暗部才会使用的吧?交给你们也还算安全吧,勉强能接受的样子。” “走了。”逢清风背过身去,挥了挥手,“有缘再见!” 说罢便乘风而起,向远方掠去,白姑娘也是直接御剑飞行,追随而去。 许仙朝着他的背影大喊:“你口中的故人我有机会一定会去看看的,他到底是个什么人?” 逢清风想了想,笑笑回应到:“他?严格来说她应该不算个人?但是啊,她已经等了那个人至今十八个年头了。” 话音从远方的风中传来,就此弥散,留下许仙呆呆的站在原地喃喃自语:“十八年啊。” ———— “再来!”张青山怒吼一声,身形再次朝着张老头扑去。 虽然一瞬间的气势让人会误以为张青山是直冲直撞,实则他的脚步也暗藏玄机。 张青山在一边向张老头靠近的同时,一边时不时改变自己的步幅,不断改变的虚实重心更是让他的出拳时机变得捉摸不透。 每走完一次八方梅花走桩即改变自己的呼吸频率,在不断的锤炼压迫下,已经能够愈发地出拳收发自如。 “你现在是要不断地精进,”张老头一边随手应付着张青山不断挥出的拳头,一边轻松写意地说话,“你要不断抓住你当时与李家小子决斗时的那一丝明悟,那才是炼体期真正的大圆满。” “退!”随着张老头飞出一张符纸,张青山的身体也被逼得退后数步远。 张老头开口说到:“经过这几天的练习,你的走桩结合出拳变得更加熟练了,但是你的步法与拳法却是没能好好地结合,就造成我很容易见招拆招,最终你一下都没法打中我。” “你试试每一步都只能按照我教给你的步法走,再试着向我出拳。” 张青山沉下心灵,运转灵气与自己的一呼一吸的频率达到一个共振的微妙旋律。 缓缓抬起自己的右脚,在空中踏出半步,然后宛如踏住一个实物般,就是向前一个冲刺步。 顺着惯性朝着前方挥出一记直拳,拳头是朝着张老头的鼻梁骨! “小子有这股狠劲是不错,但还是要记住尊老这个美德啊。”张老头用右手借助张青山的拳头,左手在胸前掐了一个道诀,右手瞬间产生巨大无比的吸力,让张青山的拳头一时之间竟是动弹不得。 “引雷!”随着张老头袖间飞出一张符纸,一道粗如碗口的落雷劈在了张青山刚刚站的位置。 张青山灰头土脸地在那里咳嗽:“死老头子,你玩真的!”,原来刚刚要不是张青山闪得快,下场估计就和烤鸡差不多了。 张老头抚须笑道:“你这不是应对的很好么,就是要在这种一线之间,把你所有的能使出来的招数全都融汇贯通,这样你才不会简单就被别人看透。” 在刚刚那一瞬间,张青山先使用了自己的天赋让自己头顶上空的灵气停滞,从而阻碍了落泪的劈下,虽然只是一瞬间,但张青山也使用出了缩地成寸符,不同于神行万里符,缩地成寸是可以直接方圆几丈内随便移动,但与之相对应的,使用此符过后张青山小天地内的灵气会一瞬即被挥霍一空,只能说是到万不得已保命的时候才会使用。 “不练了,不练了,”张青山直接瘫坐在地上选择躺平,“你这个老家伙一天到晚就知道拿你的境界来压我,有本事你等我到了炼神期再来和我打一架啊。” 张老头今天却是一改常态,把两本黄纸书皮包被的书丢给张青山:“没事就多看看,从上面学个什么一招两式包你在道上横着走,我有急事,你先练着啊。” 说罢便身形闪烁不见,留下错愕的张青山呆在原地,因为按照常理说来的话,这会自己应该还在和张老头拌嘴呢,鬼知道他今天发什么疯了。 至于书么,怎么可能会比藤姑娘重要!随便把书揣进怀里,便兴高彩烈地下山去了。 张青山与往常一样挨家挨户打着招呼:“哎呦喂,还没有人生病呢,这样吧,郑钱,我给你出个包挣钱的法子,你往路上随便丢几个捕兽夹什么的,那生意不久来了么,哎哟,你干嘛,不听就算了怎么还拿扫把赶人呢?” “李玵,不是我说你,你家铺子之所以没做大做强,是为什么?那还不是你家的旗袍开衩还不够大?,你想想,白花花的大腿往那一站,谁不迷糊?没有我这种天才头脑就多向我学着点。” “刘叔又在打铁呢?你啊就是太实诚了,要我说啊,这往铁里面加一点别的东西,神不知鬼不觉,这小钱不就来了么?” ...... 一路上张青山共收获十二个白眼,八声滚蛋,还有一声小兔崽子再不走等会把你腿打断,和平日里一般,可谓是收获满满,也反映了当地的民风淳朴。 但是也有意外。 张青山悠哉游哉地走在大路上,村子常年的守门人老董的身影印入眼中的同时张青山也顺便打了个招呼:“老董好啊,进来有没有什么小毛贼跑进来,需不需要我来帮你收拾收拾。” 原名董水井的老董只是笑笑:“小毛贼从外面溜进来的倒是没有,村里面倒是有一个。”“岂有此理,光天化日之下还有人敢闯进来我罩的地方!你说他在哪,我这就去教训他。” 老董还是笑着不言语,用手指了指张青山,示意他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张青山作势便向一边走去。 老董连忙伸手将张青山拦下来:“别急着走,这里我有一个想了很久的问题,百思不得其解,不知你是否可以为我解惑一二。” 张青山吊耳郎当地停下脚步,示意老董直接开口。 老董正色道:“若是让你杀一人来救一人,当如何?” 张青山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你这样就不对了啊老董,你得先划清界限,比如要我随便杀个人来救藤姑娘的话,我当然乐意至极,如果你要我杀藤姑娘来救别人的话,那就恕不奉陪了啊。” 老董神色严肃,呵斥道:“怎能如此儿戏?在你眼里是什么人都比不上藤姑娘重要么?” “那不是废话?再说了,这怎么就儿戏了,每个人对于事物的评价都是有着先后高低之划分的,若是面临抉择,所有人都会选择于他们来说最优的选项,对我来说藤姑娘就是最优选项,这样既不虚伪,又不违背本心,有何不可?” “但你这是以儿女私情为最大的依仗,你不觉得是否有些,太狭隘?在儿女私情之上,应该还有家国大义,时代担当!” 张青山随意地挥挥手:“老董啊,这你就俗气了啊,凭什么说儿女情长比不上家国大义?在我眼中这就是草长莺飞的美好了,为什么非要少年郎担起家国大义这个冠冕堂皇的重担?你不会觉得很累么?” “那么我再重新问一遍,如果,双方都是你素不相识的人,你需要杀掉一方才能救另外一方,而你要是不作为,则另一方则会被一方杀死,你作何选择?” 张青山仔细想了想,没什么头绪,再加上这时见到藤姑娘的心情早已迫不及待了,就猛地一起身,朝着远方跑去,边跑便朝着老董这里背着挥了挥手:“老董啊,这个问题我还暂时想不明白,不如留到日后再慢慢讨论,现在我可等不及要去见我的藤姑娘啦。” 一溜烟便不见人影了,老董低声骂了一句:“这一天到晚没个正形的臭小子,这回答的叫个什么东西。”但他的嘴角却是浮现起一丝的笑意。 自言自语道:“儿女情长么......” ———— 这边张老头急着用符直接腾挪到了村门口处,几个人早已在这里等候起了,有经营酒馆的藤婆婆,还有常年神龙不见尾的童大夫,最后还有李家裁缝铺子的李玵的奶奶和杨家杂货店的杨老头。 张老头扫视一圈问道:“其他人呢?”杨老头冷笑一声:“还能怎么样,不打算入伙了呗。”手中的水烟筒还在咕咕冒着泡。 “不来就算了吧,就我们几个也足够了。”藤婆婆俨然一副冷漠的样子。 童大夫闷闷地说:“就我们几个人的话危险程度还是有点过大了,虽然肯定不会出现死亡的情况,但受伤应该是在所难免了。” 李奶奶笑道:“到时候也只有让童大夫免费给我们治疗了,一定不要逃跑哦。” ———— 洞天预备接入大陆的地址外,各方势力已经开始骚动起来了。 算天张一脸无奈地看着身旁的漆巍在那里跳来跳去地朝着空气出拳,忍不住开口道:“你消停一会不好么?” 漆巍却是回应道:“我这是把空气当作彭五柳在狂扁他呢,你看这一下是他的鼻梁骨,这一下是他的左下肋骨......” 不远处的彭五柳也用关怀的眼神望向此方。 河边钓鱼的老叟也是收起了鱼竿,疑惑的是明明之前钓起了数十条鱼,结果仍是两手空空,只是碗中两条游动的东西似乎线条粗了几分,“缓缓行也。”还伴随着几声笑声。 远霞山上, 两人战至正酣,这几天以来两人便一直于此手谈,执白子的一方突然望向月亮,今晚的月亮已经距离满月只差几分了,“楚兄,你说为什么在这个团圆的节日,反而有很多人会就此分开呢?”,执黑子一方自然就是被称作楚兄的了,他微微一笑说到:“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高悬的月亮不夹杂一丝温度地散发着光辉,明日便是中秋月圆夜。 第八章 露从今夜白 /293838风雪夜将行最新章节! 与远霞山遥相呼应的另一座叫近月山的山头上,有两个戎装的士卒模样的人正在缓缓向上爬。 为首的是一位老者,爬山途中还时不时咳嗽几声,似乎气息调转不过来。 在其身后的三十多岁模样的汉子忍不住开口问道:“老师你还撑的住没有啊,真不用学生我来背您一程?” 老人背过身来瞪了他一眼:“要你多嘴,为师这把身子骨硬朗着呢,天天说些晦气话,是不是巴不得为师早点入土啊?” 汉子识趣地闭上嘴,一边忧心忡忡地担心老人一不小心失足滑下来。 汉子名叫宓踪,是脚下这块土地属国的戍边大将军,今天一早得到从皇宫加急传来的秘旨一封,让他火速赶往此地静候一条大鱼上钩。 为了钓起这条大鱼,可是大大小小的伏笔暗线将进布置了近十年,而布局者正是宓踪身前这位声誉冠绝一洲的军神“齐端阳”。 在这位老人的指挥下大楚王朝近五十年来一直是不断向外扩张,经他之手的大小战役都有着画龙点睛之关键手,时常让原本胸有成竹的敌军瞬间溃不成军,日积月累之下军神的称号便被打响了。 而这次老者也是跟着一同前往,原本一直劝说老者的宓踪也是一路上苦心婆口地说自己到时候万一打起来会怎么顾不上老人,怎么被责罚,但老人一直无所谓地就一直说自己已经是半个身子入土的老头子了,要是因为心情不好少活了那么几年......每当说到这里宓踪便会乖乖闭上嘴巴。 据老人所言,这次很多暗处的人都想图个热闹看能不能捡点福缘什么的,他们这些修行者是不介意这趟水越来越浑,那样他们只会更高兴,但既然洞天要接入的土地是大楚的地盘,那么你们这些以为修道有成就可以脱离世俗冷眼看待平民百姓的死活了?对不起,我齐端阳有个规矩,那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我在的地盘也得给我把规矩守好了,不然怎么样也能从你身上咬一块肉下来! 这次他就是来向这些修行者讲这个规矩的,也有人不听规矩的,但结果就是眼前这个老人已经站着讲了一辈子这个规矩了,而有的人就此湮没在了历史的长河里,再也掀不起半点浪花。 ———— 彭五柳收起旱烟管,慢慢站起身,一旁的漆巍马上看过来:“喂,你要干什么,我可是把你盯着好好的啊,别想着偷偷溜走。” 彭五柳只是淡淡回应道:“我可没想过逃走,毕竟福缘就在眼前有就此收手的理由?倒是你,等会别被吓跑了。” “嘿你这个中年油腻大叔挺会说话的啊,我们两个来这里比划比划?看是你的嘴硬还是我的拳头硬。” “行了行了,别吵吵,你们俩给我消停点。”算天张用手掌在自己的眉心竖着一抹,缓缓有一道金光闪出,这是他的天赋,天眼。 算天张一边用天眼对着前方的平原,一边用双手筑成灵印,四方的灵气瞬间向他喷涌而来:“我用天眼已经可以看到村子的模样了,就座落在正前方。” “洞天的版图还在缓缓和这里融合,但看速度差不多便是在今晚入夜时完全融合,到时候禁制也完全打开了。” 在他的天赋神通下,村子一览无遗,也能看到包围着这块洞天的天地法则在不断衰减。 然而当下他们还是不能做什么。 “等下,好像有人影从村子里面飞过来了。”算天张有些疑惑,因为按常理来说外面的人不能进去,相对的村子里面也不能出来的,但刚刚自己看到几个身影朝着四周散去,还有一个朝着自己这方飞过来了。 “嗯?有架打了?正好这几天把我给憋出来一身毛病。”漆巍扭了扭脖子,在那里活动手腕。 向他们飞去的不是别人正是张老头。 一眨眼的功夫,张老头便到了三人的面前,一脸笑意地做了个揖,“龙虎山张朱,别来无恙。” 算天张等三人也同时做揖,对于龙虎山的本姓大天师还是愿意给个面子,毕竟还是声名在外,天下雷法无出龙虎山左右! 算天张率先开口道:“不知张天师这是?” 张老头抚须笑道:“实非有意叨扰诸位,而是在下想和诸位做个买卖,让你们就此收手离去,不再争夺本次福缘。” 一向脾气比较暴躁的漆巍便忍不住开口道:“就此收手?我们几人已经在此地守候十余日,现在让我们收手,是不是显得有点过于可笑了?” 算天张只是用手示意漆巍先不要说话,眯着眼睛道:“不知张天师何出此言。” 张朱指了指周围的方位,皆是四处潜伏着修行者的位置:“我们这些在洞天里面生活了将近二十年的老骨头在今天就要从此地离开,人一老啊,就是喜欢念旧,说对此地没有留念那都是假的,所以我们想着在临走之前再护着此地最后一程。” “我们村里的老人分成几路,分别与你们碰面,就是想让你们暂且不要争夺这个福缘,毕竟一群证道期在这里大打出手,换作任何一个地方也免不了山河破碎。” “临走看到这样糟心的一幅画面,心里会很不是滋味。” “当然,不是让你们白走,我亲自承诺,日后诸位若是有需要我这把老骨头帮忙的地方,一定前来相助,而对应的,就要考虑你们的实力够不够强劲,是否强劲过老朽的雷法了,希望诸位能好好考虑。” “张天师这是在威胁我们?”彭五柳神色中带着一丝不悦。 张老头打了个哈哈:“谈不上威胁,只能说是一个皆大欢喜的提议,若是诸位继续坚持的话,估计结果会变成双方都不乐意见到的局面。” “我接受你的提议。”算天张第一个开口,引来漆巍和彭五柳的询问的目光,开口解释道:“我本来就对此次福缘没有抱多大期望,倒是最近在符道一途上一直为符纸所困,没有进展,只要张天师能给鄙人几张你画的行云布雨符即可。” “好,我答应你。”张老头豪爽一笑,“只是现在没有画此符的条件,你一年之后到龙虎山找我,届时我自会交与你。” 算天张拱了拱手示意感谢,便化作一道飞虹而去。 漆巍也开口道:“我本次本来就对这个劳什子天梯不感兴趣,倒是那个算天张给我算了一卦说可以习得我一身拳法的徒弟就在这里,想着顺便看看能不能抢到,既然张天师这么说了,那我也就此收手。” 张老头朝着漆巍抱拳一笑,示意感激。 张老头的目光落在彭五柳的身上,感觉到了目光,彭五柳只是淡淡回应道:“一直以来便想讨教一番龙虎山的雷法,苦于没有时机。” “你的意思是打一架喽。”张老头眯起了眼睛。 彭五柳回应道:“讨教了。”然后便展开自己的天地结界。 两人同时从原地消失不见,都进入了彭五柳的天地中,这便是证道期会掌握的一种神通,将自己的大道显化为一座小天地,在这里,除了彭五柳本人其他人都会收到一种玄之又玄的大道压制,无法使出自己的全部实力。 “也好,在你小子的天地里也不怕把这片山水给破坏了。”张老头笑道,右手唤出一把道剑,在身前呈横斜式。 “小心了。”彭五柳低声道。 荒芜的天地间缓缓长出了五棵柳树,皆是萧索的模样,但柳条仍是绿意盎然。 张老头用磨剑符缓缓划过道剑,原本古朴无华的道剑瞬间大放异彩,“引雷!”一声令下之后,尽管是在彭五柳的小天地中,仍是四方云动,乌云瞬间压过两人的头顶,不断有闪电在云层之间闪现。 剑尖指向彭五柳,“落!”如水桶粗的闪电笔直地朝着彭五柳站立的地方竖直劈下,在这道闪电落下之际彭五柳便通过小天地主人的敏锐感知力提前察觉到了,身形往后急速地退去,堪堪闪过这道闪电。 “不愧是张天师,若不是在此方天地里,刚刚那记落雷便是在我彭某的身上了。”彭五柳说道。 张老头不耐烦地挥挥手:“行了,你小子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有本事把你的证道期的大道显化收起来,我们两个以炼神境来干一架。” 彭五柳笑言道:“彭某自知实力不如张天师,自是不敢收回此方天地,张天师可要小心了。” 言毕,地面突然伸出无数柳条朝着张老头飞速伸长。 张老头皱了皱眉:“流火!”一道符纸应声飞出,飞速地在道剑一抹,符纸竟自己开始缓缓地燃烧,而张老头手中的道剑也是升起一阵热浪,温度之高,将周围的空间似乎都隐隐扭曲了。 朝着向上野蛮生长的柳条挥去,一道燃烧着的剑气将它们悉数燃烧殆尽。 “似乎你的本命物也不过如此啊?”张老头轻松地说道。 彭五柳却是一脸神秘道:“张天师不妨在等等,彭某人保证能给张天师一个惊喜。” 张老头冷哼一声:“我倒是要看看你能给我什么惊喜。” 之间原本被张老头挥出的剑气悉数燃烧的柳条都化作了一粒粒晶莹的种子,而落入泥土后,竟缓缓长出了一些豆芽? 彭五柳缓缓道:“鄙人平日无其它的爱好,便只剩农事与抽旱烟来消遣寂寞,但是平日的耕作似乎不是很得当?总是会使得草盛豆苗稀,世人皆以此笑我,殊不知我播种的豆苗十分奇特,若是雷雨天气它反而不会生长,反而越是干旱越是荒芜它的长势反而越好,正是当下情景。” 刚刚冒出头的豆芽以一种令人咂舌的速度疯狂生长,不一会儿便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天地牢笼,而且地面伸出的柳条也不仅仅只是伸长,柳叶也是片片飞出,一时间多如牛毛的柳叶遮天蔽日,而其威力也是相当于一群锐不可当的飞剑。 “小子倒是不懂得手下留情!”张老头骂道,这方天地牢笼不仅隔绝了自己与外界的联系让自己不能使用腾挪法直接逃离,而且那些如狼似虎的柳条要是抓住自己的话估计就要那群柳叶被扎成马蜂窝了。 张老头一脸肉疼地拿出自己为数不多的几张极为珍惜的符纸,“芟荑!”道剑将扔出在空中漂浮的符纸从中拦腰斩断,彭五柳瞬间睁大了眼睛,五棵本命物柳树化作一层保护罩将彭五柳护在中间。 符纸被斩断的一瞬,此方小天地的光阴流逝都停滞了下来,随之而来的是一股令人心悸的力量,豆芽形成的天地牢笼直接以一条细线的切口应声断裂,而飞舞而来的柳条与柳叶也是全部泯为烟尘。 狂暴的力量让彭五柳一阵吃惊,而自己还是抵挡下来了,但是本命物柳树上已经出现了一丝细细的切痕!这已经是自从自己成为修道期以来从未有过的事情。 彭五柳开口道:“不打了。” 张老头气的吹胡子瞪眼:“我刚刚花了一件宝贝你就说不打了?你小子可以啊。” 彭五柳淡淡笑道:“我知道张天师还有很多宝贝尚且没拿出来,虽然没讨教到真正滋味的雷法,但刚刚那一下也足够让我回味的了,晚辈只有讨教一番的意思,没有真的与张天师分个你死我活的打算,更何况以你的炼神境分生死的话一定是晚辈站到最后。” 张老头冷哼一声算是默认了:“那你说吧,有什么打算。” 彭五柳抱拳道:“在下想让我的一颗本命柳树在龙虎山的雷池洗礼一年。” 张老头直接跳了起来:“雷池怎么可能让一个外人进?不行不行,你换一个条件。” 彭五柳开口道:“晚辈也知此事困难,但张天师一向德高望重,说不定会有办法,而晚辈也有一礼相赠。” 说罢手中变出一个朱红小葫芦,“这是晚辈机缘巧合之下得到的养剑壶,品秩极高,若是把飞剑温养其中,不仅可以一点点修磨飞剑的神韵,还可以缓缓提升飞剑的品质。” “因为在下早年并无练出本名飞剑,也无徒弟可以传承此物,料想张天师在此洞天中肯定有着后辈,此物对于初入修行的修行者带来的裨益想必就不用我多言了。” “而且我在此壶中温养了三片柳叶,必要时可以飞出达到炼神境巅峰的一击。” 张老头沉思了一会以后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这个交易。 彭五柳一边将养剑壶递过去一边开口问道:“晚辈其实有些疑惑,这个小村子是否有这么重要,值得前辈这么,兴师动众?” 张老头接过养剑壶缓缓道:“故乡故乡,就是每个人的根,根断了,在哪都是流浪。” “似乎龙虎山才是前辈的家乡吧?” “是啊,但是有个臭小子从小在这里长大,这里承载了他的所有童年了,这也算是我给他的一个,小礼物吧。” 露从今夜白, 月是故乡明。 第九章 一夜鱼龙舞(一) /293838风雪夜将行最新章节! 张老头在和彭五柳约定好交接之日后,便化作一道飞虹回到几人出发之地。 映入眼中的身影似乎没有四个人。 控制身形平稳落地后,张老头开口问道:“还有的人呢?” 藤婆婆答道:“我在杨家老头之后回来,李家的和童大夫的消息倒是不曾听闻。” “我们再等一炷香的功夫,若是两人还未归来,便动身去找他们,你们那边的情况怎么样?”张老头沉声道。 杨老头嗤笑一声:“还能怎么样?不打算收手被我们收拾了一顿以后就老实了呗。” 他们刚刚前往“劝说”的一方便是在河边钓鱼的老人。 这位老人真实身份其实是“截江真君”姜钓叟,一生踪迹飘忽不定,但每有一段时间便有人言之凿凿地说自己见到了老人正在河边钓鱼,疑惑的是,过不了多久,与之相隔数千里之外也有人说自己见到了这位截江真君,这不是一般的御风远行能达到的速度,而且就算是最快的云舟也远远不及,算是一桩修行者之间的奇谈。 话说回来,两人找到姜钓叟时三人还是一副友好融洽的模样,但在杨老头说出让姜钓叟收手的时候,双方都直接翻脸不认人了。 一番打斗之后,终于在换气之间,被两人找到破绽一齐合力将姜钓叟的呼吸节奏打乱,这时姜钓叟才连忙说不打了。 一番讨价还价之后两人分别给出一件记载有奇异水灵精怪之地的残缺地图一份,修行者之间通用的山水钱一袋,这才算让姜钓叟收手。 修行者之间普通的货币显得十分低廉,于是自有天下统一安排的匠人在布有聚灵阵的阵眼处将灵气凝实为钱币模样大小,不仅可以直接吸收,也可以作为山上货币在修行者之间流通。 而这等钱币也是根据灵气的质量分做三等,最下等的便是山水钱,上面雕刻着各地的山川名胜,第二等便是节气钱,要求匠人在每个节气打造,蕴含不同属性的浓郁灵气,是觉醒了改变属性的天赋者修行的极佳选择,而最上等的便是气运钱,这种钱币的数量是少之又少,一来是对匠人的要求极高,是要达到证道期才能接触到飘渺的气运,而将其凝实作为钱币更是难如登天,近一百年来只出现了三位能打造气运钱的匠人。 其二便是它是会实打实地将气运消耗,而大规模的气运只会出现在国家王朝之上,王朝的覆灭与兴起便随着气运的出现,一般都是两国交战之后,存活下来的王朝在自己无法吞噬前面王朝的气运之后,为了向后世证明这个王朝存在过,就会打造出一些气运钱。 而天下最近的王朝覆灭便是震惊天下的大夏王朝的覆灭,因为大夏王朝曾经一国疆域便是一洲大陆,而其覆灭的缘由也是消逝在风中,无人知晓,而最令人疑惑的便是如此庞大的超级王朝留存下来的气运却只打造出了一袋气运钱,于是也有人猜想大夏王朝的王室一脉并无断绝,仍保有国祚,等待有朝一日复国,也有人说大夏王朝本来就气运不足才会覆灭的,不足以见怪,众说纷纭。 这边张老头他们又等了一炷香的时间便再也沉不住气了,张老头沉声道:“走!”。 三人的身形便朝着远霞山激射而去。 而远霞山这里四人仍是僵持不下,李婆婆的太极法门主守次攻,童大夫的进攻手段也是捉襟见肘,面对两人布下的结界一时间让他们是进退两难,而亭中的两人也是万般无奈,虽然阵法是成功将他们控制住了,但自己这方的进攻也打不破他们的防御,于是双方就这么一直大眼瞪小眼。 亭中两人相视苦笑,因为他们察觉到了有股恐怖的气息正不断接近他们。 两人分别是来自天台山的修士黄庭坚和山泽野修楚狐,之前并无相识,但在一番攀谈之后便一见如故,楚狐在闲谈中说到自己从小道消息听来距离两人不远的大楚王朝似乎有福缘可捞,两人便结伴前往此地。 一开始面对面前两个一个说来自武当山,一个说来自药仙谷,两人还有点犯怵,但听到他们商量的的语气,两人觉得,似乎可以坐地起价?便一改随和的姿态,转眼便翻脸不认人,让他们把价码提高,不然两人便是豁出去也要从两位前辈这里过两手。 结果两人现在是赔礼道歉也不是,毕竟你已经对老前辈们出手了,这是跑不掉了,至于动手?开玩笑呢,两个人打五个怎么可能打得赢。 但要是论强行开打,舍得一身剐,是可以重伤五人的,但到时候就是以自己的性命为代价,事后面对这些人背后的势力找过来,自家宗门还有家人肯定跟着一起遭殃,属实是一笔不划算的买卖。 现在要做的只有把结界撤了,看这些老前辈能不能网开一面,原谅两个年轻人心高气盛的“无意冒犯”。 张老头隔着一段距离看着四人便大致推算出了事件原委,再加上刚刚在彭五柳那里吃瘪,正心里憋着一口气呢,于是马上划拉出一串符纸。 两人看见这阵势连忙道:“老前辈,我们二位属实无意冒犯,我们这就收手,不再争夺此方福缘。” 张老头只是冷哼一声:“现在道歉是否有些太晚了?既然有一口吃成大胖子的想法,那就来试试能不能吃得下吧!”心中只是暗喜,到手的出气筒岂有放走的理由?再加上自己这方这么多势力,他们肯定也不敢还手,自己可以好好地出口气了。 用手指点出两张符纸“去!”,同时在自己的身前掐住道诀,“五雷正法,张朱谏令!”,四方云动!而两张符纸也是快若闪电,在两人还在惊讶时便死死贴在两人的身上,无论两人怎么挣脱也挣脱不掉。 张老头自是没有手下留情,毕竟打架么,肯定是自己怎么舒服怎么来。 至于两人的安危嘛,你没点本事就想来坐地起价?对不起,自己道行弱了,可就怪不了我张朱了。 黄庭坚眼眦欲裂,怒吼道:“楚兄小心!此符的作用类似于“引子”,会不断吸引雷法朝我们劈来,快与我一同组阵,护住我方二人不受这雷法的打击!” “楚兄?”黄庭坚没有听到回应疑惑转身,却发现刚刚与他并肩站立的楚兄已是遁去数里之外! 楚狐一边远遁一边哈哈笑道:“黄兄,鄙人就恕不奉陪了,这龙虎山的五雷正法还是你一个人尝尝就够了,我还是保住小命更重要。” “怎么会?”黄庭坚一脸悲愤模样,一时气急攻心,运转灵气的节奏彻底紊乱,就这么吐血晕了过去。 “现在的年轻人啊。”李婆婆摇了摇头,却是朝着黄庭坚所在之地掠去,张开自己的太极图,护住了黄庭坚。 张老头看着远遁而去的楚狐冷笑道:“这就是你们山泽野修常言的死道友不死贫道刚刚还一口一个兄弟,转身就能背弃。” 楚狐只是淡淡回应:“我自从成为山泽野修第一天起,便从无信任过任何一个人,包括这次也不过是如往常一般一样,逢场做戏罢了。” 张老头怒言道:“好一个独善其身!不要以为你远遁以后我就拿你没有办法了!” 从小天地中唤出符剑,右手抓住后,左手同时也在剑身上沾上符纸,“引雷!”原本对着此方天地肆虐的雷霆瞬间朝着剑尖指的楚狐的方向蜿蜒而去。 楚狐大惊,原本以为逃出雷法区域便不能耐自己如何,结果那咄咄逼人的闪电已经是要追上自己了。 “我怎么能在这里就死了!”楚狐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疯狂,一边唤出自己的本命物,是一把其貌不扬的狭刀。 用狭刀在左臂划出一道极深的口子,鲜血一时喷涌而出,但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鲜血并没有就顺着手臂滑落下来,而是融入到了刀中,狭刀刀身上也不时闪现红光。 如在饮血! 第十章 一夜鱼龙舞(二) /293838风雪夜将行最新章节! 张老头皱眉看着眼前的楚狐,以他多年以来的经验告诉他眼前的景象有些不对劲。 楚狐手中的本命物狭刀的红光愈发强烈,而他整个人的气势也是不断向上攀升,达到令人心悸的程度。 张老头看着楚狐苍白的脸色怒喝道:“你是命都不要了?” 楚狐自嘲一笑:“我们山泽野修,自打第一天走江湖开始,就是把脑袋栓在裤腰带上的,其中艰辛岂会是你们这些仙门正统出身的人能想象的。” ———— 楚狐原本出身在一个偏远的小渔村,每个月都得按时向那些官吏老爷们上交这个月捕来的大部分的鱼来换取银两,虽然日子是贫苦了一点,但是每次从那些士卒手中领到一点碎银时,便觉得生活充满了盼头。 然而好景不长,官吏老爷的要求越来越严苛,甚至让他们在休渔期也得按时按份上交。 村里的老人唉声叹气起来,这在休渔期捕鱼是会让一地的鱼苗断绝的,等到了以后又该如何提交啊? 村里的青壮终究是沉不住气,暗中商量着行动。 楚狐现在仍对那一天晚上记忆犹新。 一向拮据的家里破天荒地炒了一两猪肉,和着家中院子里栽的几颗青椒,当时年幼懵懂的楚狐望着锅中缓缓升起的油烟,心中只有喜悦,因为平日里除了过节时分,家中向来是只有素菜的,偶尔会摆上一两条鱼便也是佳肴了。 年月已经过于久远了,父母的面容在记忆中已是模糊不清了,但父亲吃饭时说的话,还有在自己头上的轻柔一抚,就算时至今日,一切仍仿佛发生在昨日。 自己忙着在那里大块朵颐,父亲和母亲只是笑着看向自己,父亲还伸出自己因常年辛苦劳作而布满厚厚一层老茧的左手抚摸着自己的头。 一边还说道:“慢点吃,以后这种日子还多着呢。”。 而自己也是在低头吃饭之际狠狠点了个头,对父亲的话深信不疑。 晚饭过后,父亲在院子里抬头看了一会天空以后,反常地让他早点去睡,一向听话的他也照做了。 睡过后没多久,楚狐便被外面一阵嘈杂声吵醒,掀开薄薄一层的被褥,有点迷糊地走到外面。 他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一向平和的小渔村此时正火光冲天,火焰正张牙舞爪地吞噬着这个小渔村的一切,远方也不断传来着村中妇女和孩童的哭喊声。 他步履蹒跚地朝外面走去,在人群中搜寻着自己的父母。 “铁牛哥,你看到我爸爸妈妈没?”“刘婆婆,你知道我爸爸妈妈去哪了没?”“李叔叔,我爸爸妈妈没和你在一起么?” 他抓着从他身边跑过的人的衣角问道,但是平日里一向和善的大家此刻脸上都是神色慌张,急忙扯过衣角,忙着朝村外的方向跑去。 没有人在大难临头之际会对一个孩子多施舍几分关心。 他走到村子平日里出河的港口,而一路上不曾有一个人停下脚步,听一个六岁小孩说完自己的请求。 他远远地看到父母的身影在港口的柱子上,他张开嘴巴,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他朝着他们跑去,但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抱起,是与自己家相邻的林叔叔。 他声音哽咽道:“孩子,你的父母已经,已经为了这个村子献出生命了。” “他们在临走前,嘱托我一定要保护好你,但现在看来也是办不到了,只有祈祷上天保佑你了。” 说罢后,便把楚狐朝着一旁的湍急的河流抛去,楚狐在空中远远看着火焰中心处的父母。 他们似乎张了张嘴说了什么,虽然相隔太远听不真切,但他们的口型正是五个字。 “好好活下去。” 他便失去了知觉,随着水流漂向远方。 而当他再次睁开眼睛,周围已是全然陌生的环境,一位路过此地的老人看中了他的根骨,将他收为弟子,传授了自己毕生所学。 他也记得师傅对他说的:“哀大莫过于心死,你现在的心结就是你父母的死。” “事情的原委我也听闻了,你的父母他们联合一乡的人想要和这些官吏讨教个说法?其实要求也不是很高,就只是想要每月结银钱的时候,能多给一点碎银,能把要求再降低几分也就足够了。” “秘密筹备了很久,结果在行动的那天晚上,却被官府的人一网打尽。” “原来是乡里面有人仅仅为了一贯铜钱,便将你父母他们统统供了出去,整个村子啊,一夜之间全部死绝。” “你小子应该是老天爷开眼,让你顺着水流逃过了这一劫,但是心结会随着你的境界越高越是难以解开,你在我这里习武之后,便动身去官府找个说法吧,无论结果如何。” 他听到这里,终于是忍不住了,肆意地在山间放声哭泣。 他随着老人走过了很远的路,时间转眼就过去了多年,他也成长为少年了,然而与他有再造之恩的师傅在行至山间一座荒芜的古庙处便匆匆驾鹤西去,临终之际只是叮嘱他一定要好好活着,若是不能报仇也不必过于勉强自己,毕竟复仇是一种谁都承担不起的奢望。 他在师傅的坟前磕了三个响头便毅然决然地踏上复仇之路。 他四处打听到当初出卖村子的人,他们现在搬到了县城中,住在不是很繁华的地带,虽然如此,比起当初的小渔村仍是条件好了十倍有余,一家其乐融融,并且刚刚诞下一子,家中更是好不喜庆。 楚狐在铁匠铺买了一柄狭刀,当天晚上以后那户人家再没有半点声响传出,只是第二天邻里街坊看见血迹从屋中一直流到了大街中央的位置,一家人加上奴仆总共十六人,全部死绝。 他也试着去暗杀当初那位官吏,但是不敌其侍卫,被重伤以后再次逃亡于山林之间。 他与绿林好汉结伍,与劫镖马匪结伍......他是注定于只能当个山泽野修的,因为他无法相信别人。 每次陷入险境他都会抛弃自己的同伙,而且可以仅仅因为怀疑便能向身边的人抽刀。 因为他想活着,一直记住父母当初的话“好好活下去”。 他不断地精进着自己的武艺,但是当年那位官吏在官场上也是平步青云,身边的侍卫也是越来越强大,复仇的机会似乎越来越渺茫。 直到不久前听闻有着远古时期的圣人证道天梯的洞天即将现世,他的呼吸狂热了起来,若是能到手,那自己的复仇之路终将画上句号。 楚狐知道自己这炼神境根本不够那些人看的,于是路途上随便与一位来自仙家宗门的一看就是初出门庐尚且不谙世事的傻瓜相约一同去抢夺此次福缘。 但是没想到洞天中居然就有众多实力强劲的老怪物们,一来便受挫,但是没关系,当初风餐露宿之时,也是处处碰壁,只要及时放弃趁早跑路就好了。 他想要好好活下去。 ———— 楚狐挥出狭刀,径直将张老头唤出的雷电一分为二,但整个人也是压不住翻涌的气血,直接吐出一口鲜血。 但他仍是提着狭刀朝着张老头疾驰而去,刀身已是变成诡异的艳红。 张老头迅速结印重新引导雷电,但已经来不及了,楚狐太快了! 照着张老头的头颅就是竖直劈下,但还是被张老头的护体罡气挡住,但是随即楚狐手中的狭刀大放光芒,诡异的红色一边消退,一便化作无数红色的细丝,在张老头背后凝实成为一个一模一样的楚狐!朝着张老头背后的脖颈就是一个横抹。 正在奋力抵挡前方的楚狐势大力沉的一刀,护体罡气根本来不及聚集到背部脖颈处抵挡这一击,楚狐似乎就要得逞了! 藤婆婆牵引出飞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直接洞穿刚刚突然出现的楚狐的眉心。 本以为也就到此为止了,但分身楚狐直接爆开,化作一道道血箭朝着四周激射而去,而真身也是朝着远方飞快逃窜。 “糟了,这小子用这个吸引注意力,本人要跑了!”张老头一边强忍着右肩和左腿被洞穿的痛楚,一边出声提醒众人。 而楚狐其实仍有后手,他刚刚逃离之时,把自己炼神期修炼出的第四魂也同时剥离,不仅要忍受剥离时神魂的煎熬,还有境界不可避免的损失,但他只要第四魂能逃脱,日后便可附身于他人之身,达到一种夺舍的效果,都无所谓了,他只想活下去,然后有朝一日能手刃仇人。 自己的真身是不可避免被追上了,没有关系,自己的第四魂已经逃离到了数里之外,而且自己用了一种饰掩法,短时间内那群人是无法发现自己的第四魂的缺陷,就算法门时间提早结束了,届时自己也是百里之外了。 他这样想着飞速朝着有人烟的地方飞去,魂灵会受到天地法则的压制,不能在世俗行走过久,终究还得尽早找到适合寄生的躯体。 察觉到什么,他转过头看,发现一个老人正笑眯眯地在他的身侧一同飞行。 楚狐大惊道:“你是谁?”其实也不怪他惊讶,毕竟魂灵没有肉体的束缚是要比正常修炼者是要更快一些的。 老人仍是一脸笑眯眯的模样:“我啊,只是一个小村子的守门人罢了,倒是你,真的很想复仇么?” 楚狐冷漠道:“我从未向任何人提起这回事,老东西你是从哪里得知的。” 老人倒是豁达一笑:“小小神通,不足挂齿,我‘看’到了你的过去,这里有你的一个机会也是你唯一能活下来的方法。” “你不要小瞧了刚刚看似被你戏耍了的那些人,里面那个抽着水烟的那个其实最善与鬼魂打交道,你现在是逃出了一段距离,但等他们发现了真相之后,人家能马上把你捉拿回来,谁没有点压箱底的手段呢。” 楚狐反问道:“为什么要给我一个机会?” 老人只是淡淡说到:“我看到了,你对当初那户人家刚诞生的子嗣没有挥下手中的刀,这说明你还有着一丝良知;而你师傅随口说的一句让你要是路过山水庙就进去点柱香,你就一直放在心底,从此一直坚持至今,所以我愿意给你这个机会。” “而我只有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将这个习惯坚持至今?” 楚狐只是答道:“高山仰止,景行行止;未知苦处,不信神佛。” 老人点头欣慰道:“善。” ———— 这边观战没被找上门的宓踪正在向身边老人抱怨看热闹还没看够呢。 老人只是把手背在背后笑道:“你啊,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随后缓缓说到:“表面的杂鱼已经差不多都被这帮人要收拾完了,这方面还得感谢一下他们,接下来就等大鱼咬钩了。” 天色才刚刚暗下来,今夜注定漫长。 第十一章 一夜鱼龙舞(三) /293838风雪夜将行最新章节! 这边抓住楚狐肉身的张老头一行人朝着李婆婆的位置飞去。 “这小子有无大碍?”张老头看着倒在李婆婆身侧的黄庭坚问道。 李婆婆摇了摇头开口道:“脉象已经平稳下来了,差一点就走火入魔废了这一身武功了。” 张老头嗤笑道:“现在的天台山培养出来的年轻一辈都成什么废物了,就只是被背刺了一下就受不了了,啧啧啧。” 李婆婆却是回怼道:“也不知道是哪个人下手没个轻重,要不是我护着他,估计等不到走火入魔,天雷就会要了他的命了。” 张老头只是挠了挠头,打了个哈哈。 这时候杨老头突然一把夺过楚狐的肉身。 “怎么了?”藤婆婆开口问道。 杨老头只是紧锁着眉头,一手抓住楚狐的头部,一手快速结印,然后缓缓吐出一口烟圈。 “糟了,被那小子耍了。”杨老头沉声道。 “什么!”张老头直接跳了起来,“这小子肉身不都在这?怎么还是假的?” “肉身没问题,但是炼神期练出的第四魂却是不见了,”杨老头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而且我刚刚探查的时候居然没办法把这小子的第四魂揪回来,怪事。” “小事情,肉身都在这,早晚有一天要回来的,”张老头大手一挥无所谓道,“倒是现在时辰也差不多了,我们也该回家带上自家的小鬼,准备回自己的山头了。” 五人相视一点头,算是道过别了,然后朝着自家的方向掠去。 ———— 这边张青山正在和藤绿水又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看着天色渐渐暗下去,而小镇的灯光也是逐渐亮起。 “藤姑娘,你听你婆婆说了我们今晚就该回家了么?”张青山没精打采地问道。 藤绿水轻柔地说:“嗯,虽然说是回家,但我一点实感都没有。” “大概我心底觉得这个小村子里的这个小酒馆才算作,家。” 张青山转过身来背靠着柜台,双手搭在台面上:“是啊,虽然我们家的房子修得没多豪华,甚至在落雨时分还会‘床头屋漏无干处’,但是我一说起家的这个字眼,第一时间想到的还是这个破破的小房子,还有大黄,还有那个为老不尊的死老头。” 藤绿水开口道:“其实张爷爷挺好的,经常还会没事帮人画符呢。” 张青山翻了个白眼道:“他这其实都算计好了的,帮别人免费画的符都是只有真符十之七八的成效的,到时候人家还得花上几个铜子再求上一张符才能‘符到症解’” “但张爷爷免费画的符不也是能帮人解决燃眉之急?让家境不是很好的人能够多一些时间去筹到钱,不是很好的么?”藤绿水眨着眼睛疑惑道。 张青山还是嘴硬道:“他这个死老头子怎么可能有你想的这么好,只是单纯想要赚钱罢了。”但他的眼里的喜悦却是藏不住的。 想起什么似的,藤绿水从自己身侧的绣囊中拿出编制好的玉佩,一边递给张青山一边说到:“张公子,这是我想着既然要分别了,便想着留点什么作念想,于是自己编制的一个玉佩,希望你能收下。” 张青山一边欣喜若狂地收下,一边拍着胸膛保证:“藤姑娘你放心,有我张青山活着一天,这玉佩就不会出现在其他人手里。” 藤绿水掩嘴一笑:“张公子向来便是喜欢如此夸张。” 张青山刚想开口,笃地发现自己不再身处酒馆,身侧的藤姑娘也是消失不见,周围只是一片混沌,应该是身处某人的小天地中。 而酒馆这里藤绿水也是看着张青山凭空消失,正慌了神打算出去找自己的婆婆想想办法。 然而一个人影拦住了她的脚步,定睛一看,原来是常年在村子守门的董水井董爷爷。 “董爷爷,刚刚张公子在我的眼前突然消失了,您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么?”藤绿水焦急问道。 老人只是示意她不用担心,一边开口说道:“没事的,你在这里稍等一会即可,我是给那小子送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礼物。” ———— 这边张青山在混沌的空间里四处走动,但什么特别的也没发现。 “喂,有人么?”张青山把手掌在嘴边呈一个开放状大声问道。 但是声音也没有传回来的迹象,只是消逝在远方,说明了这个空间也远比他想象中的大。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张青山这样想着,动身向前慢慢走着。 越往前走着张青山越感觉不对劲,怎么好像一直有什么东西跟着他,但是周围环境可见度太低,一时也辨认不出来。 于是他打算把跟着他的那个人钓出来。 他先放慢脚步,感觉到那种有人注视的感觉更加强烈了起来,然后整个身形直接暴起,朝着前方瞬间移动了一段距离。 “翻山!”从自己的手中祭出一张符纸,一边掐住道诀。 张青山前方的混沌雾气直接被符纸爆发的强横力量压迫地向四周逸散,露出了雾气之下的庐山真面目。 张青山张大嘴巴讶异地看着眼前的‘人’,因为虽然是人的模样,但眼前这个男人却是魂灵的状态。 “你到底算是什么东西?”张青山试探地问道。 但那个鬼却好似看不上张青山一般,在那里自言自语道:“这就是那个神神道道的老头子给我找的寄生的肉体?看这一脸傻缺样,也不见得多机灵啊。” 张青山却是忍不住开口道:“从刚刚起你就在那里唧唧歪歪的,还说本大爷我是个傻缺?我跟你说最好现在就给我道歉,不然等下有你好果子吃的。” 鬼魂只是一脸鄙夷:“我求求你打死我。” 张青山怒极反笑:“好啊,这可是你要求我的。” 于是沉吸一口气,让它宛如游龙般在自己的窍穴中不断穿梭,而自己的关节也是如黄豆爆鸣般一节节响起来。 猛地一拍地面,自己的身体直接上升到半空中,然后身形如弯弓射箭般,径直朝着鬼魂在的地方弹射而去,速度极快! 鬼魂只是一脸关怀的眼神看着张青山朝着自己飞来,然后整个人穿过自己,落在地上发出“嘭”的一声。 灰头土脸的张青山吃痛地慢慢爬起身,更让他气的吐血的是那个魂灵还是一脸关怀弱智的眼神看着他:“原本觉得你可能是个傻缺,现在是觉得你指定哪根筋有问题。” 张青山低声道:“好啊,现在你看你还笑得出来没有。”左手中指与食指并拢作发号施令状,右手中的符纸不点自燃,指着魂灵说道:“除魔!” 魂灵稍微惊讶地咦了一声,继而张开双手开始结印,引导自己周身的灵气向着周身汇聚。 在张青山发号施令下,一个身形张青山五倍有余的魂将出现在了魂灵的面前,挥起手中的偃月刀便是朝着它挥去,想要将它拦腰斩开。 但是刀身再接触到魂灵身前一尺有余之时便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然后鬼魂一弹手将手中凝实的灵气直接爆开,魂将直接化作几缕轻烟,就此消散。 魂灵沉声问道:“你这用符手法,龙虎山张朱是你的什么人?” 张青山虽然疑惑但也照样回答:“是我家老头子啊,怎么了?” 魂灵只是笑得古怪,然后挥出一道灵气直接将张青山打晕了过去。 自言自语道:“你把我肉身夺了,我的第四魂就寄住在你孙子的体内,有意思,真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魂灵不是别人,正是放弃了肉身选择第四魂只身逃窜的楚狐。 当时已经逃出几里远的楚狐与一位老人一番交谈后选择来碰碰运气,是否真的能活下去。 他与那位说自己叫做董水井的老人做了一笔买卖,他让他寄身在一个小鬼头身上,直到那个小子修炼出了自己的第四魂,届时自己即可脱离他的身体,重返肉身,至于自己的肉身怎么回来,便不是他要考虑的了。 他打量着眼前晕过去的少年,有点惊讶于他的修道一途底子打得如此坚实,而且年仅十八岁既是炼体期大圆满,属实是惊才艳艳,可以比肩那些从最古老门派世家里走出的年轻人了。 在修订好契约之后,自己便被束缚在他的肉身当中,没有张青山的放开权限,自己就只有一直借他之眼看这个世间,也无法夺过他的肉身。 但他还是选择了这笔买卖,因为当时下意识的感觉告诉他,要是不接受老人的提议,自己当场就会死。 董老头让他在张青山陷入险境之时出手帮助他两次,至于出手时机嘛,自己把握,两次之后便可冷眼旁观了。 而这一举措背后深意,他自然也是无法揣测。 张青山朦朦胧胧地睁开了双眼,映入眼帘的仍是熟悉的小酒馆的布局,但自己身旁不仅站着一脸关切之意的藤姑娘,还有抚须而笑的董水井董老头。 他迷糊地问:“我刚刚怎么回事,好像还跟一个鬼魂打了一架?”转而怒气冲冲地问道:“它人呢,我还没好好教训它呢。” 董老头开口说到:“哪有什么魂灵,大概是你自己眼花了吧,我倒是一过来就看见你倒在地上。”说罢悄悄给藤绿水一个眼神示意。 藤绿水也十分肯定地说:“张公子你一定是记错了,刚刚我们正说着话,你突然就晕倒过去了,还是董爷爷帮我把你搬到椅子上躺着的呢。” 张青山挠了挠头笑道:“这样啊,估计是最近陪我家老头子练拳太累了,对不起啊。董爷爷,也谢谢你了啊。” 董老头笑容古怪,谢谢?那确实是该说一声的,但是这到底是福缘还是祸源,还得你自己来掌握了。 ———— 刘铁匠刚刚给炉子上起火,身后便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 “好久不见啊,臭铁匠,这么多年你还是那副穷酸样。” 刘铁匠头也不回地继续忙活着自己的事情,“这么多年没见了,突然找到我肯定有什么打算,说吧。” 声音的主人只是淡淡一笑,用手指着这个村子的天幕, “为了那个架在空中的梯子。” 第十二章 一夜鱼龙舞(四) /293838风雪夜将行最新章节! 刘铁匠只是继续忙活着自己手中的活计,并没有转过身看一眼。 “你不想活的话就去,我反正是还想在多看看几年这座天下。” 说罢手中的古朴但棱角分明的锤子使劲向下砸去,无数的火花随着“乒”的一声迸裂开来,直接将四周点亮,一时之间竟眩目得让声音的主人睁不开眼睛。 带着些许不耐烦,声音的主人只是沉声道:“不要忘了你二十年前自己做的事情!今晚马上就要行动,等会最好让我在队伍里面看见你!” 说罢后将披风一挥,整个人便消逝不见。 刘铁匠只是沉默着将眼前刚刚淬火完毕的剑胚同以前千百次一般,放入一旁摆放好的背篓当中,只差最后的磨光等步骤便真正面世了。 这是他的自信之作,他自入门第一天起,就一直记住师傅正式收徒那一日酒后的豪言壮语“我们匠人,一辈子便是只打磨一件可以称作艺术品的物品,这一辈子便没白走这世间一遭!” 他也照做了,这一柄还未命名的长剑便被他一锤一锤地打造了四十余年。 他一直很期待最终完工的那一日,这把融入了自己全部心血的兵器,是会如何地大方光芒,如何地惊艳这世人! 而到那时,自己这个不肖徒弟才敢到师傅的坟前去上一炷香,毕竟师傅死前都应该还没原谅自己吧。 他缓缓走进内屋,看着正在准备晚饭的妻子。 她的身段已经大不如从前初识之时,皱纹也不知道何时爬上了她的眼角,但是在他的眼中一切都仍是昨日,而她还是那个风华正茂的,微笑时会害羞地低下头去的邻家姑娘。 他依靠在门口朝着她的背影低声说到:“孩子他妈,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估计事情办完之后时辰也不早了,你和孩子就不用等我了。” 她转过身用袖子揩了揩额头微微沁出的汗珠,对他轻柔地说:“要小心一点啊。” 她不知道自己的丈夫除了是一名铁匠外还是一位炼神期的匠师,但这也并没有什么,因为只要仍是她眼中的丈夫就够了。 而刘铁牛在二十多年前行走江湖的时候还有个称号,“人屠”。 ———— 藤婆婆率先抵达酒馆,看见张青山这只苍蝇还在嗡嗡嗡地缠着自家宝贝闺女,直接一拂袖将他整个人赶到了酒馆外的小路上。 而张青山刚打算张开嘴巴说些什么,结果张老头便破空而至。 一把揪起张青山的衣领就是带着他一道飞往自家山头,一边飞行还一边数落张青山:“你小子真的是见不到人家藤姑娘便魂都没有了,不是给你小子说了,今日我们便要被传送至云舟渡口回到自己的山头了么?” 张青山只是装死,把脸别到一边不再看张老头,意思就是你随便说,我要是能听进去一句就算我输。” 这招屡试不爽,每次闹剧的结尾都是张老头被气个半死,而张青山仍是那没心没肺的模样。 将张青山随意地往屋里的地上一丢,张老头便开始收拾行囊,也懒得搭理他。 他们就算搭乘云舟,从最南端的望邶洲前往龙虎山所在的中土华洲也得差不多十余天的功夫才能抵达渡口,而渡口再到龙虎山的距离也是需要数天的功夫。 尚且还在打点行李,张青山他们脚下便升起闪耀的法阵,将他们两人笼罩住,当然大黄也没落下,接着两人一狗的身影直接在原地消逝,出现在了百里之外的云舟渡口处。 张青山虽然对这等手法十分惊奇,但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至于是什么?那还用说! 看着张青山一落地便猴头猴脑地四处张望,张老头不问便知这是在做什么,一巴掌直接拍在张青山的脑门上,怒斥道:“你小子能不能有点出息。” 但张青山是直接懒得理睬他,继续着自己的行动。 实在看不下去的张老头道出真相:“你现在和藤姑娘是一个在东一个在西,相隔着几百里,再怎么看也看不到的。” 张青山直接怒了,一把掐住张老头:“死老头子你居然不和我说清楚!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和你上一艘船了。” 张老头涨红了脸,使劲拍打张青山的手臂,示意他放开。 见到张青山完全没有放手的意思,张老头连忙用心底传音说到:“你放心,藤姑娘在的锦蓉洲与我们之间只相隔了一洲大地,届时你自可搭乘云舟去找她,况且我们中土华洲的云舟是这座天下最快的,只消一两天,你便可以见到你的藤姑娘。” 张青山这才松手,张老头摸着喉咙,朝着地面咳嗽几声,胸膛也是随着剧烈的呼吸一直起伏着。 “你小子下手那是真不留情。”张老头一边说道,一边抚摸着胸部让自己的气息平缓下来。 张青山只是看着远方,开口问张老头:“喂,死老头子,你说,我们走后,天梯村会是什么样子?” 张老头的目光也是随着天空中的云好像漂泊到了天梯村上空:“洞天接壤后便会归属于当地的王朝,而此地的大楚王朝应该是要迁徙一拨人前来此地居住。” “当然,为了我们万一念旧,想要回来再看一眼这个‘家乡’,王朝会尽量保存原来的建筑,再征得我们的同意以后也会将房屋出租出去以供迁徙而来的百姓居住,基本上小镇上所有的居民都同意了这个要求,至于我们嘛,房子在山上,想留着也就没管我们了。” 张青山的情绪仍是比较低沉,这是他自生活在小镇以来第一次出这么远的远门。 似乎远到自己再没有机会,回到那片自己曾无数次踏足而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离开的土地。 张老头只是伸手抚摸着张青山的脑袋。 他怎么可能会被张青山真的掐住脖子,只是为了配合他罢了,对于第一次离乡的小鬼头闹点情绪又怎么了? 作为年老的长辈怎么就不能体谅体谅? 我们不能站在后来的高度,去批判与自己当年年轻气盛时年纪相仿的人,这不公平。 也有言道,所谓思乡,基本便是吃了异乡的食物,不好消化,于是开始闹情绪。 孤独和惆怅随着月光的洒下,与星光一同交织着步伐,翩翩起舞,勾勒出心上人,也勾勒出家乡的模样。 悠悠少年郎, 也识愁滋味。 第十二章 一夜鱼龙舞(五) /293838风雪夜将行最新章节! 这边刘铁牛正缓缓用脚步在青石板路上默默地丈量着。 一不小心便走过了这条无数熟悉的小路,他微微有些讶异,没有想到这条路会是这么短。 因为在他印象中会是要更长一点。 轻轻吸入一口灵气,于脚掌处发力,整个人便腾空而起,向着小酒馆的位置掠去。 一路上四周没有传来半点声响,意识到已经是到了时辰被坐镇洞天的守护者传送走了。 脚尖率先点住地面,然后身形便是稳稳当当地停在了地面上。 黑衣老者远远地抛过一件黑色披风,“把它穿上吧,你差不多应该有二十年没有再穿过了吧。” 刘铁牛只是把披风默默收起,沉声道:“以前的事情我已经不想去想了,这次就做个了断吧。” 黑衣老者只是冷哼一声便不再说话了。 整个队伍有着四个人,估计暗处也是被安排了眼线等,阵势极大。 一行人小心谨慎地向前悄悄摸索着,但队伍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个粗布麻衣,脚着一双沾满灰尘布鞋的老人。 老人抚摸着花白的胡须,笑眯眯地问道:“几位这是要上哪去啊?不知是否顺路呢?” 黑衣老者瞳孔放大,低声爆喝:“动手!这老头子就是这洞天的守护者了。” 两袭黑衣朝着老人激射而去,手中各持一柄长剑。 两人的身影和脚步交织,形成一种莫名的韵味,老人动了动脚步发现居然无法移动半步。 仍是风轻云淡地:“几年没在江湖上现身的灵犀剑技,拿来对付我这个老头子,我是不是该说一句受宠了?” 说罢便直接展开了自己的混沌天地,两人的剑尖眼看就要直逼老人的脖颈,似乎下一秒便要人头落地。 两把剑相撞,产生极大的灵气爆炸,将两人的身影往后逼退。 而应该在原地人首分离的老人,身形只是凭空地消失不见。 黑衣老者直接放声道:“董老儿,你与我冯至的恩怨这么多年也该有个了结了,这次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董水井的声音只是从四方传来,直接在这座小天地内响彻,“冯老儿,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你一直在死缠烂打吧,怎么的,觉得自己到了证道期就能和我过过手了?” 冯至只是冷哼一声:“试试看!” 接着一步踏出,张开自己的小天地,两种空间因为碰撞发出剧烈的声响,最后都归于虚无。 董水井露出赞许的眼光:“不错不错,已经比上一次强了很多了。”接着便伸个懒腰,“没有小天地确实有点累啊,只有多出几分气力了。” 身旁两人的身影突然出现,朝着董水井横腰斩去,令人诧异的是,董水井就此一分为二,整个人从腰身断开。 两人相视一笑,得逞了! 原来第一次被击退后,冯至一边谈话吸引董水井的注意力的同时,两人便悄悄潜伏到离董水井距离不远之处,等到其露出破绽之时便一击致死。 但心底还是有点疑惑,证道期怎么会这么弱? 冯至想到了什么,急忙呼喊:“两个蠢货!快往后退。” 两人刚刚转身,结果身形就是在空中一滞,再也无法移动分毫。 董水井笑眯眯地站在他们的身后,双手如虚空地抓着二人一般,开口道:“年轻人戾气不要太重,而且也要没事多揉揉眼睛,让自己看的清楚一点。” 原来,被两人切实斩断的身体只是一团虚影!而眼前这位才是本尊。 董水井这是使用了自己的天赋,井中窥月。 刚刚那一副躯体,是类似于投影一般虚构出一个与自己一般无二的“真身”,而本尊则是与其遥相呼应,呈井中窥月之势。 “言曰:‘人不可无良知’”董水井缓缓开口,如口含天宪。 被抓住的两人眼神逐渐迷离起来,然后又是缓缓地变得清明,如坚定了信念一般。 冯至低声怒骂一句:“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接着也是直接以传道的口吻唤醒二人:“言曰:‘笃志而得乎近道’” 这是证道期常用的对付境界低微的人所用的手段,传道。 将自己的大道意志加于他人之身,问道之心不坚定,就会直接被教化成为信徒。 两人浑浑噩噩地重新恢复神智,宛若大梦初醒,浑身已近被汗水浸湿。 刚刚简单的两句话对于他们来说却是如同将他们的精神世界完全地揉碎再重新打造一番,其中痛楚,如身受钝刀之刑,每一次不会十分痛苦,但却是一刀一刀一直划下去,若无尽头,对于神智的煎熬,更是无法为外人所想。 “你们两个先退下吧,再呆在这里也不会起任何作用,只会让我觉得碍眼。”冯至不耐烦地挥手,示意让他们退去。 两人鞠躬后便朝着远处闪去。 董水井嘲笑道:“这么多年没见,你就给我准备了这点礼物?感觉还不够啊。” 冯至只是淡淡回应道:“以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怎么可能只有这点礼物?莫不是看不起我冯至?” 然后他侧过身对着刘铁牛说到:“要是想让二十年前的那件事就此一笔勾销,最好等下你就拿出点真功夫。” 刘铁牛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抽出自己平日里打铁用的铁锤,像是在以行动告诉他,不必多言。 “董老,多有得罪了。”带着歉意说到,刘铁牛的身体却是朝着董水井的位置飞去。 董水井微微叹气一声:“你这小子,就是自己和自己过意不去,这又是何苦呢?” 手上也没有闲着,引导着周身灵气呈回旋状,迎着刘铁牛迎面而来的一锤。 虽然朴实无华,但其实此锤做到了返璞归真之境,会让与之对阵之人生出无处躲藏之感,所以一番考虑下来,还是硬碰硬是最为简单方便的接招之法。当然,是对于境界更高的人来说才是如此。 锤面接触到灵气的瞬间,直接发出一声如黄钟大鸣一般的声响,而方圆几里的气流也是被震荡地紊乱不堪! 两人的身形却还是维持在原地,没有被爆开的灵气击退分毫。 紧接着刘铁牛猛地一抽回右手挥出的锤子,将它顺着方向甩入左手,再不给任何喘息的机会,整个身体往下作下沉之势,将全身的力量汇聚于左手,伴随着自己的天赋,震荡,反手挥出! 董水井也没有料想到下一击会来的如此之快,只有将右臂屈起来作一定程度上的抵御。 受了如此猛击的董水井也是十分不好受,整个人被此锤直接挥出了数十丈有余,而右臂就算是证道期的肉体,也是不免隐隐作痛。 刘铁牛仍是不知疲倦般紧追不舍,锤子撞击在董水井的护体罡气上被反弹起来后,变换做左手挥击,一刻也不给董水井喘息的机会,再连续挥出数击之后,一个高五丈有余的天兵神匠突然出现在刘铁牛的身后,随着刘铁牛的挥锤也是一锤砸下,直接让董水井的身影倒飞出去。 远方的冯至大笑一声:“好一个‘人屠’,我这就来为你助阵。” 说罢,整个人朝着董水井飞扑而来,手中的刀刃狠辣无比地朝向着他的心脏所在之处刺去。 饶是董水井的好脾气也被惹得不耐烦了,“你这小老儿真的是一把年纪连脸都不要了,装不下去世外高人的样子,终于要趁人之危了么?” 冯至却是宛若没有听闻一般,仍是自顾自地朝着董水井刺去,整个人的速度过快,居然拉出一抹刀光,如彗星袭月! 董水井只好祭出自己的法剑,心底默念:月出东山。 接着自己左手把持住剑鞘,右手按压住剑柄,整个人的气势也是猛涨起来,如天神下凡。 但在董水井拔剑之前,冯至的刀尖已经率先洞穿了董水井的心脏,还来不及喜悦,冯至便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 眼前被洞穿的董水井身影模糊起来,又是虚影! 而董水井醇厚的嗓音在他的身后响起:“老伙计,我在这里呢。” 言毕,右手直接将法剑横向拔出,整个人的气势也是同时到达巅峰,出剑,剑如残月。 剑气宛如清冷的月光,让人看上一眼便心悸不已。 冯至也是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贯穿自己整个胸膛那道夸张的剑气切口,怎么会?明明刚刚出鞘,下一秒剑气便以洞穿自己的胸膛。 伴随着些许疯狂的神色,冯至眼底闪过一丝阴毒,左手如钩,仿佛抓住了什么似的,接着便将左手往回拉,原本已经离开众远距离的两人直接出现在老人的面前。 两人看着冯至一脸的疯狂神色加之其胸前的狰狞伤口,便大致猜出了接下来两人的结局。 其中一人惊恐地说到:“求求您不要这么做,我们两人虽然这次没有表现好,但是日后,日后一定会竭尽全力不辜负您的期望的。” 冯至只是不耐烦道:“聒噪!”说罢,两人便化作丝丝血气,融入到冯至的伤口处,而伤口也是直接以肉眼可见之速度愈合着。 日后?你们两个若是不现在就死,哪来我的日后? 刘铁牛只是皱眉看着冯至,神情中带着一丝厌恶。 冯至只是咧嘴一笑:“怎么的?觉得我太残忍了?但在我的印像中你好像也不是什么心善仁慈之辈吧?” 刘铁牛冷漠地答道:“我虽然不是,但也不是滥杀无辜之辈。” “滥杀无辜?”冯至却是如听到天大的笑话一般在原地直接哈哈大笑起来,“你知道他们两是什么人么?” “在两年前我在一个小国上空经过的时候,感知到浓郁的血气,便想着来凑凑热闹。” “你猜猜我看见了什么?” “我看见啊,一座豪宅的院子里是数十具尸体,一家人全部死绝,而那两个人正坐在死人堆中央,就着手中的酒,拿着手中的剑直接分人而食。” “感到些许的兴趣,我询问他们这些人是他们杀的么。” “他们说,当然是啊,这个小国里没有神仙坐镇,对于习得灵犀剑法的二人,杀人不过是如探囊取物般。” “我再追问他们背后的缘由,原来啊,他们看上了这户人家的小姐,对人家毛手毛脚,没想到人家性子却也是一个烈的主,不但扇了二人一人一巴掌,还朝他们唾了一口唾沫。” “然后这一家人便只有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而被他们分食的,依稀可见便是一副年轻女子的容貌。” “我就觉得二人足够狠毒,一些时候会用上这类人,便将他们纳入麾下。” “你说我是滥杀无辜的残忍之辈?” “他们在我麾下的时候,我一直约束着他们不得随意杀人,若是他们没有我的约束,这世上便肯定会有更多的人因他们而死,这样以来,你说我是不是还救了一些人?” “而我刚刚取了这二人的性命,结束了两人沾满血液的一生,是不是也是功德一件?而且他们两个肮脏的灵魂换来成就我能造福一方天下的大道,不更是无量功德?” “既然如此,为何言我是肮脏的侩子手?” 刘铁牛沉默不语,而远处的董水井却是缓缓开口,声音悠远。 “在这几日里,我曾经问过一个小鬼头一个问题。” “我问他杀一个人来救一个人,他愿不愿意做。” “那个小子第一句给我回答的是,要是救自己心爱的姑娘的话,他当然乐意,但要是杀心爱的姑娘的话,他就恕不奉陪了。” “一个很插科打诨的答案,但也很有嚼头。” “他先将人划分为是不是心爱的姑娘,然后给出了不同的答案。” “所以我对于你刚刚的说法,稍微划分了一下。” “手刃无药可救的灵魂是救赎,而让人死不瞑目满怀怨念则是一桩业障因果。” “所以我不怎么觉得你是做了功德一桩。” 冯至只是淡漠地一拂袖,似在警告董水井,“小老儿,休想坏我道心!” 董水井仍是一脸醇厚的微笑:“痴儿,悲乎!” 冯至用心底传音对刘铁牛说到:“等会你跟着我的行动便是,我在暗处布置了一番阵法,等到暗处的人一启动,届时董老儿自会成为刀板上的鱼肉,认我们宰割,你放心,此役过后你我之间必一笔勾销。” 刘铁牛也是凝神传音回复道:“这样最好,就算只是现在这么一会我也是不想继续以修行者的身份在江湖上行走了,我只想当一个铁匠,然后守着我的家人们。” 董水井虽然表面云淡风轻,但仍是抓紧恢复自己的右臂,自己一路走来便不是侧重肉身的路子,与刘铁牛近身来的影响比他想象的还要大,自己的右臂已是有着微微的凝滞之感,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隐隐有更加强烈之感,要知道在这种层次的战斗中,一点小伤便可能影响大局的走向,遑论影响出手的伤病。 但董水井仍是只有观摩两人的动向,毕竟自己尚且只能针对一人出手,若是换作两人,只有继续观察破绽。 与董水井僵持了约莫一炷香的时辰后,冯至忍不住低声骂道:“那群废物阵法师到底在干什么玩意,这么久还启动不了,就这真的除了能吃两碗白米饭就干不成任何事情。” 远方有一个人影慢慢出现,正是之前一直在近月山上看戏的宓踪,手中还提着一个人。 一边用手指掏了掏耳朵,再放到嘴边呼地一吹,漫不经心地开口道:“过来的路上看到有个人鬼鬼祟祟的在那里结阵,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货色,顺手就给他打晕了,你们来认领一下是谁家的人啊。” 冯至的瞳孔猛地一收缩,不用说,自然是他暗中安排的阵法师,但这个其貌不扬的中年汉子是如何发现的? 要知道自己雇佣的这批阵法师便是以隐蔽气息而著名,本来自己都对这次福缘势在必得了,要知道在他的谋划下,此阵一启动以后,便是证道期的内化境他也可以斩杀。 但眼下已经有一个阵法师被揪了出来,这样发动阵法的时间便是又要延迟几分。 更让冯至感到崩溃的是,这个汉子一拍脑袋,好像想起什么似的。 “忘记说了,我的一伙兄弟不也来了,怎么能不出来见见世面呢?” “喂,你们快来啊,这里打架可热闹了。”一边朝着左右挥手。 一支阵容整齐弥漫着肃杀之气的戎装军队正齐步走来,每个人都约莫是炼神境。 要知道这样一支修行者军队,配合起来的杀力之大可以直接覆灭一个小王朝,虽然相应的需要的资源也是数不胜数,但眼前这样一支便是货真价实的,已经可以威胁到尚且踏足证道期寻道境的冯至了。 宓踪抽出身侧的军刀插在地上,眯起眼睛看向冯至,缓缓说道: “我们已经讲了很多年的道理了。” “今天也是约莫着还需要重申一下。” “不要觉得自己本事高了,修道了,便是无拘无束,可以随心所欲地对待实力不如自己的人了。” “你现在站在我们大楚的土地上,就得听我们的规矩。” “是虎,你给我趴着;是龙?你也得给我盘着!” 第十三章 一夜鱼龙舞(六) /293838风雪夜将行最新章节! 四周的军队呈包围环合之势,慢慢朝着中央的冯至收拢而去。 冯至也是神色不断地凝重起来,接二连三的变故已经将他的计划完全地打得一团乱。 感到心情烦躁,他直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重新张开小天地。 周围众人只觉一番天翻地覆,高悬的圆月变作了一弯血红的残月,四周的土地也是一片荒凉,阴风怒号,鬼哭狼嚎,若有怨魂一直在耳边轻语,身置其中,不免有毛骨悚然之感。 董水井低声咒骂一句:“这小老儿,趁我现在不能展开小天地就来占便宜,真的是年岁越高这脸皮是越来越厚了。” 刚刚受到刘铁牛的近身之后,震荡的天赋让他现在还是右臂微微颤抖,没法引导灵气周身循环,所以还不能展开小天地。 宓踪朝着董水井的方向微微抱拳,开口道:“董老,多谢您了,现在就让我们来接管吧。” 董水井淡淡摇头道:“那冯至主要就是冲着我来的,就算现在我退下了,他肯定也是会马上离开,不如趁着这次机会,将我俩之间的恩怨好好清算。” 宓踪身形略微向下,对着董水井鞠了一躬,示意尊重老人的抉择。 于是他转身面对刘铁牛,咧嘴一笑道:“好久不见了啊,‘人屠’,二十年前可没想到会与你再见。” ———— 二十年前, 那是一个天寒地冻的时节,戍边的士卒们都是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时不时将双手放在嘴边哈气,再这么搓动几番,脚下也是不断地来回走动,试图让自己冻僵的躯体稍微暖和起来。 但一切举动都还是难以抵御这喜怒无常的大自然,整个营地除了轻微窸欶的鞋履陷入雪地中的声音,便再无其它声响传出,如同死寂一般,仿佛所有活物与生机都被大雪给埋藏了。 站在城墙上的年轻士卒恍惚间仿佛看到一个小黑点在这片苍白的世界里不断闪现着。 以为出现幻觉的他揉了揉双眼,但是黑点并没有消失不见,反而越来越清晰。 作为一个刚刚秋季征兵入伍的年轻士卒不知道该作何定夺,便只有先上报给伍长,将这个难题抛给上头的人。 伍长仔细寻思了一番,想着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大概就是想着冬季出去狩猎的猎户。 让他们稍微端正一点守资,若是那人需要一些热汤暖暖身子,也是切记不可怠慢,不能让出钱纳税供养他们这只戍边军队的百姓们将他们视作敌对者,伍长还说,我们军队就是根植于人民的,说出这句话时,伍长眼中的光芒让他也是不免生出一股豪气,与有荣焉。 黑点渐渐清晰,果然如伍长所言,是一位肩上扛着一直麋鹿的相貌平平无奇的二十余岁出头的年轻人。 宓踪朝着他呼喊:“喂,外面太冷了,进来坐坐暖和一下身子吧。” 年轻人抬起头摇了摇,示意不用了。 宓踪接着呼喊:“你要是不过来的话,我们伍长就要说我了,我可不想被一直说没有感情,连路过的猎户都舍不得让他进来坐上一坐。” 年轻人终是不好意思地进到城墙内的营地里,一把将身上的麋鹿摔下,沉重的躯体陷入深厚的雪层中发出沉闷的一声声响,周围的士卒们也都是渐渐围过来对着这头麋鹿啧啧称奇。 看着其个头,约莫是有三百斤有余,若没点真本事肯定是没办法在这种鬼天气里狩猎到这种大货的。 没想到那年轻人只是独自一人生活,过着浪迹天涯的潇洒快意的生活,见众人如此热情,便直接动手将这头自己蹲守几日费了极大周章才得来的猎物直接肢解开来,就要下入锅中煮出一锅鹿肉汤来让这些守卒们都尝尝。 顿时整个营地都仿佛活过来了一般,所有人都放下了手头的工作,转来这边守望着,一边和身旁的人吹嘘自己过往的辉煌事迹,一片热闹祥和。 当时宓踪还只是一位普通的炼体期的士卒,远没有达到进入王朝正统军的标准,所以在边陲接受磨练。 营地的肉食已经快要见底,唯一欣慰的是酒水倒是一直管够,这下肉食也不消犯愁,难免众人如此高兴。 所有人围坐在火堆旁,各自吹嘘,好不热闹。 酒保饭足之后,年轻人便要起身告辞。 说是必须得动身赶路了,因为他必须得赶在某一天之前去办成一件事。 众人虽然不舍仍还是挥手作别,毕竟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更何况他们还是王朝的戍边军,也是注定不能与热闹两个字长久地结伴。 日子这么平淡地过了一个月,大地已经渐渐回春,冬天里昏睡的大地也是逐渐苏醒,一切都是生机盎然的模样。 然后今天这座不是很经常被人造访的营地来了两位军官,远远地看去,居然已经是校尉级别的大人物大驾光临。 他们展开一副画像,而画像之人正是与众人尽欢而散的年轻人。 为首的校尉开口道:“此人为我们通缉的罪犯,他前不久叛出师门,不仅将师门里的师兄弟全部赶尽杀绝,还席卷师门秘笈只身一人逃亡,他的师傅也是自此直接一病不起,也是在前几日离开了人世。” “有传言道,他往这边赶来了,不知你们是否见到?” 营地里面的众人都十分难以置信,很难将十恶不赦的杀人犯与之前和他们谈笑风生的年轻人联系到一起。 宓踪也是知道了这个年轻人叫刘铁牛,原本只是一个普通的农人之子,被师傅相中根骨后一跃变成修炼者,可以说是莫大的知遇之恩。 宓踪一直想要问问刘铁牛为什么要这么做,但随着自己的实力逐渐上涨,被调往正统军后刚刚迫切地搜寻关于他的消息。 但是彼时刚刚闯出人屠名头的刘铁牛却只是如同人间蒸发了似的,江湖上再也没有他的传闻。 此事便被宓踪一直埋藏在心底,没想到二十年后居然有面对面再次见面的机会。 ———— 刘铁牛也是微微有一些诧异,毕竟已经过去二十年了,自己的记忆已是模糊不清,对于眼前这个中年男人自己没能搜寻出与之相对应的身影。 宓踪有些自嘲地一笑:“是啊,当时我只是那个边陲的戍卒的一员罢了,大名鼎鼎的人屠怎么可能会记得我这个无名小卒呢,不过也没有关系,我只是有个问题想问问你,已经想了二十年了。” 刘铁牛终于是想了起来,眼前这位正是二十年前招呼他去营地里面的年轻士卒,没想到转眼已经成长到今天这个地步了,时代的浪潮还真是不给老一辈人留颜面啊。 刘铁牛微微点头示意宓踪开口,宓踪深呼吸一口气,一字一句地说出埋藏在自己心底二十年的问题。 “为什么你对于我们这些素不相识的人都能坦诚以待,对于自己最亲的同门却能下如此凶手?为什么闯出名号以后便从江湖上直接消失了?” 一旁的冯至却是看不下去二人了,突然放弃对阵的董水井朝着宓踪闪现而来。 宓踪只是眼神冷冽地盯着冯至:“你这个卑劣小人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一步的?你应该庆幸之前没遇到我,不然你的下场就只有变成我的拳下亡魂。” 随后右脚向后划出半步远,左右两拳呈开弓之势。 平地起惊雷! 宓踪脚下的土地向下凹去一尺有余,整个人也是从原地消失不见,疯狂涌入的灵气宛若游龙在他的气穴不断穿梭,充盈的气血瞬间爆发开来。 出现在冯至的身侧,右拳便如离弦的箭直冲冯至面门,带起一串音爆声。 被击飞数丈远的冯至只是抹了抹嘴角流出的一丝鲜血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左手翻过,作势往下一沉。 天空中突然多了无形的法则,将宓踪所在地直接击出一个方圆尺寸的深坑。 但宓踪感知到危险,心神微动,倒逆灵气走脉,强行提起一口气,堪堪躲过了这一击。 但他整个人也是十分不好受,强行倒逆灵气走脉不仅会对自己的灵脉造成不可逆的损伤,而且一个把握不住还会走火入魔,当即变成废人。 但是在生死一线之间,这确实最为有效的对敌之技,逆走脉可以将自己的隘口无限接近于完全开启,达到整个人与天地间的灵气混为一体的效果,至此达到爆发出超常的力量。 见到宓踪神色不好受,而整个人眉头紧锁还在思索刚刚那一击是怎么回事,董水井便开口解释道:“这是他在他的小天地里所有的效果,接触到刚刚被纳入到小天地里的物体,便可以在此方世界里强加自己的天地规矩。” “你刚刚近身与他接触后,在你的身上便附加了类似‘烙印’的东西,刚刚那一击便是小天地中常用的一种手段,覆灭,被击中的事物便会就此消失。” 宓踪扯了扯嘴角:“证道期的老王八就是不好打,还是您们二位自行解决吧,我是懒得掺和了。” 董水井抚须爽朗一笑:“好的,别的不说,我董老儿和他冯至对阵还是有点自信的。” 远方的冯至此时就是一副老神神在的模样,“哦?在我的小天地里也敢这么嚣张?” 因为在证道期,所有的手段便是以小天地为基础的,若将它比作树干,那么无数的神仙法门便是从此不断延生而出的枝干。 董水井以心底传音询问宓踪是否可以借用一下他现在手中的修士军队,宓踪以眼神示意请便,便动身转与刘铁牛对阵。 冯至作为此方小天地的拥有者,一切风吹草动之下都在他的掌握之下,也是自然用秘法截获了他们的传音,冷笑道:“没有展开小天地的话,你们以多欺少可能还会有点用,现在还是省点功夫吧。” 董水井只是回之微微一笑:“不妨试试。” 然后既然以心底传音会被截获,索性直接说出,“你们分为八队,分别占据四方天时位,周身地利位,准备听我的号令出手。” 五十余人的队伍就此分开,分别朝着点位出动。 冯至一眼看出这应该就是要布置可以改变此方小天地规矩的阵法,因为天时与地利位是决定一方小天地的最为关键之法则所在地,但既然都知道了,便无需再担心,出手搅乱了便是。 于是将手中通体漆黑如墨的刀插入身侧的刀鞘,两手翻过,往下做下沉状。 八支队伍全都位于他的攻击范围之下,一时间都难逃被覆灭的下场,但仍只是收获一堆虚影。 董水井将自己的天赋完全的释放开来,将五十余人全部转移了! 然后沉声道:“就是现在!” 原来目标并不是天时地利位,而是三山五岳位! 阵法耀眼的光芒从队伍的脚底升起,已经成阵了。 冯至一脸愤怒,用力地收缩自己的拳头道:“好你个董水井!居然用口头语言来迷惑我!” 原来看见董水井已经懒得传音改用直接说话以后,他也就没多想,没有继续探查心底传音,没想道直接被摆了一道。 而这里占据了三山五岳位的董水井一方,位于阵眼处的董水井猛地将自己的右手覆盖在地面上,沉声喝道:“起阵,搜山!” 此方阵法便是极为稀少不为人知的搜山阵,需要占据三山五岳位,再每个位置观影投射出外面天地的三山五岳,由阵眼之人结印启动。 可以达到一览周身之所有变化,也可以用来寻人。 而此处董水井是拿来洞悉隐藏在暗处的阵法师的,宓踪当时出现手中提着的人让董水井有种不好的预感。 所以现在得趁早将这个威胁扼杀在摇篮之中。 果不其然,暗处还隐匿了二十余人,现在还在结阵。 八支队伍分别朝着他们激射而去,就此打算解决他们。 冯至也是心急如焚,这是他最后的底牌,若是被拔除便是再无半点胜算,朝着一直队伍就是瞬移而去,但一柄寒意森然的长剑挡在他的身前,直接拦住了他的去路。 董水井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哟,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不是说要了解我们之间的恩怨么,这就又想着逃跑?” 冯至讪讪一笑:“这不是怕我们伤到别人,想着换换地方么。” 董水井只是冷哼一声:“少说话,过了我这一关再说。” 然后再次展开自己的天赋,一时间上空出现了十余个董水井,每一个的神情姿态都是一模一样,举手投足间没法辨认出到底哪一个是真身。 每道影子都把持着长剑朝着冯至飞身而来。 冯至也是默默展开自己的天赋,神游,整个人的躯体里剥离出了三魂以及炼神期练出的第四魂。 他能将魂魄剥离躯体后再将肉身藏匿于小天地中,届时自己便是不惧任何近身,因为普通武夫的拳头是无法伤到他分毫,而自己也是转为四个身影,更好应付这个时常真假难辨的董水井。 心底默念:飞鸟。此式为他在山崖处打坐时观摩而来,福至心头,灵光乍现。 将刀身背过,反手拿住,左手掐住法诀,身体压出一个弧度,整个人一时如同盯上猎物下一秒便将振翅出击的鹰隼。 没有令人眼花缭乱的剑法,只是一招一式地对准对方无法进行规避的死穴。 最好的猎手便是最有耐心的,也是最能把握时机的。 鹰击长空! 冯至凭借小天地中的天地加持,整个人如同鹰隼在天空中完成一次飞行,十分流畅自然地盘旋到了董水井的身前,手中的刀刃也是狠辣无比地直接插入董水井的脖颈处,但没有任何意外的,只是又一道残影罢了。 下一秒董水井挥出自己手中的剑,只是轻轻一横拉,一方天地起剑气!密密麻麻纵横的剑气朝着冯至席卷而来,如择人而噬的猛虎。 “尝尝这一剑如何?”,此剑中融入了董水井对于剑道这几年所有的感悟,每一道剑气都蕴含着他的意志,每接一次剑气就相当于问剑一场,而且每次都不相同。 冯至也并不惊慌,只是沉着地用手指在刀背轻轻点了几下。 刀刃直接崩裂开,化作一片片细小的碎片,但是它们并没有就此掉落到地面上,而是静静地悬浮在空中。 龙蛇起陆! 冯至在周身回旋着手中的刀柄,逐渐将灵气同刀片凝实成为一头通体雪白的大蟒和生出五爪的金龙,二者的身躯交错缠绕,在天地间发出一阵阵低沉的怒吼,接着便游动着身子朝着董水井飞去。 天地法则与灵气交杂化作它们的“肉体”,而真正的“魂”,让它们就此活过来的还要数冯至轻点刀身这一笔。 与自己长久相伴早已心意相通的宝刀化作的碎片是它们拥有神智的关键,也让它们拥有了自己意志,来接住董水井的这一场问剑。 剑气与它们撞在一起将此方本就不是十分稳固小天地直接就此崩碎,蛮横的力量掀起的风暴让所有人都不免用手臂挡在眼前。 弥漫的烟尘之间传来两声长啸。 龙与蛇将猛虎吞噬后,继续朝着董水井前进,董水井的这一剑蕴含的剑道没有战胜冯至,似乎就要至此结束。 但是四方天地再次一变! 一轮圆月高悬于天空正上方,缓缓流动的云气有一点将它遮掩住,而众人的脚底也是变成了水面,不得不控制灵气让悬浮其上。 龙蛇的身影顿时停滞了下来,无法前进分毫。 董水井终于是于一线之间展开了小天地,那么接下来便只是收割战局罢了。 一剑挥出,在自己的天地中,龙蛇直接被齑碎化作烟尘,再下一刻董水井直接到了冯至面前。 “老家伙,结束了。” ———— 两人的恩怨其实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 只是两人都是年轻时分,当时都为浪迹天涯的游子,在一处遗迹中相遇了。 为了争夺福缘,当时两人约定大大方方地打一架,谁赢就归谁。 结果在两人打架的时候,福缘被另外一伙人给悄悄咪咪地摸走了,打完架以后获胜的冯至只是脑袋一片空白地看着原本福缘所在地,怎么就凭空消失了呢。 本来就想着不了了之,冯至就自认吃个哑巴亏。 但是没想到啊,一个月之后,自己便听闻一个仙家宗门拿到了这个福缘,而贡献这个福缘的董水井也是破格直接被编入宗门,冯至才知道自己被算计了。 两眼一抹黑就要去再找董水井打一架,结果得到大量资源后的董水井境界直接向上了一个档次,冯至已经不是他的对手了。 当然董水井也不是全无内疚之心的,当时也是让宗门把冯至一同收入,毕竟他的资质比自己好的多。 宗门那边也答应了,本来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但是冯至倔脾气上来了,拒绝了请求不说,还扬言见到这个宗门的人见一次打一次。 然后冯至就过上了亡命天涯的路途,一路上因为追杀,错过了很多修炼的黄金时期,境界也是比不上专心修行的董水井,但天赋实在太好,总能追赶上董水井,然后再打一架。 这只是普通的一场冤家的关系。 直到二十年前,一场风波让两人之间是变得致死不休。 而漩涡的中心正是刘铁牛所在的天工谷,那是天下生产灵兵的圣地之一,而刘铁牛的师傅,称号“鬼斧”,能打造寄有人的魂灵化作的剑灵而闻名于世。 那一天正是刘铁牛师傅打造了五十年的剑面世之日,所有仙家宗门都在盯着这个地方,此兵一经现世必将是一阵血雨腥风,五十年的光阴所造就的剑必将跃身天下兵器前三甲。 冯至和董水井自是前来凑凑热闹,也是约定好了这次先不打架,和平相处。 结果看着看着热闹,里面消息传了出来,说锻剑还差最后一个步骤,就是塑灵,需要有一个请命的人前来献祭,从而完成最后一步。 人群中自然是掀起一阵骚动,很多人都跃跃欲试,变成剑灵与神兵永存?不是一件相当好的事情么,纷纷报名。 但是也有很多人打退堂鼓,比如冯至,有股直觉告诉他这里会变得十分危险,于是就打算拉上身边一起和自己看戏的董水井悄悄溜之大吉。 结果一转身发现人不见了,而周围人群传来一阵喧哗声。 冯至抬头一看,一时有些发懵,原来空旷的天空上空直接悬浮着几艘云舟,几个证道期的强者正高悬在天空之上禁止一切人员出入,形成了一道封锁线。 “鬼斧”的声音从山谷中传来:“众位道友不必惊慌,我们天工谷秉承着友好的态度展开此次庆典,但是庆典的主角这把剑还需最后一步塑灵才能成功。” “也是不必心急,因为我已经找到了合适的人选,但是却有一点小意外,就是我那不肖徒弟刘铁牛把她带走了,一时之间找不到他们的身影。” “这里老朽希望各位能不吝出手,将他们带回来,届时神兵完工封锁自会解除,而找到我那徒弟的道友,老夫承诺为其锻造一柄趁手兵器。” 又是一阵喧哗,冯至听到这里想着捡来的福缘不要白不要,也是四处开始搜寻起来。 他没事四处转着,想着能不能碰到,结果在一条小溪旁见到了一个青年正拉着一个少女在那里逃跑。 正是刘铁牛,他不知道原来塑灵是真的需要一条鲜活的人命去献祭的,所以在知道后就悄悄谋划了这一出。 少女只是普通的小户人家的闺女,当初刘铁牛和师傅在回宗门的路上,偶尔经过一个小镇见到这位姑娘,便直接前往她家,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当然也是展示了一些神仙法门和给予了他们一些财物,他们自是欣喜放人。 刘铁牛一路和少女熟悉起来,一路上都是叽叽喳喳的,当时刘铁牛以为她也是如同自己一般是因为根骨而被相中。 没想到前几日被师兄偶尔提起一句说少女就是最好的人选,终于被他知道了,原来是因为少女天生第四魂,是不知不觉间自己在吸收天地灵气,是一个准确无误的天然炼神期,虽然他们这类人不会法门没有天赋,但是魂魄的强大使其是最好的献祭人选。 但是早已与其早已有了感情的刘铁牛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她去死,于是暗中筹备许久,打算就着山谷的暗线逃脱。 发现他们的冯至正打算前去抓住他们,结果身旁就突然出现了董水井。 董水井拦住了他,说服冯至帮助刘铁牛逃跑,冯至当然不是傻的,外面还站着几个证道期怎么可能跑得掉? 帮他们不就是让自己去送死么,赔本的生意他冯至可不干。 但是董水井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就差没声泪具下,冯至受不了,还是一脸嫌弃地答应了。 然后董水井就一脸放心了,就举剑朝着冯至砍去。 冯至一脸惊讶,也是愤怒地质问董水井到底在干嘛,董水井说自己找到了帮他们的人选后自己的良心一方面就安心了,接下来就是要听从师命的时候了,师门传令下来,因为对他有着知遇之恩,所以董水井不能无视。 冯至虽然也是吐槽,但是作为一个合格的江湖游侠,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还是捏着鼻子自认倒霉,接下了这个烫手山芋。 三下五除二地将董水井打发走,让他“晕”过去以后好对师门交差。 三人便踏上了逃亡之路,但没想到危机正在前方等待着他们。 第十四章 一夜鱼龙舞(七) /293838风雪夜将行最新章节! 冯至虽然接受了带着两个拖油瓶跑路,但是并不耽误他自己在那里抱怨。 “喂,你说说你,为了一个女的就能跟师傅对着干,可以的啊。” “说实话,你是不是和她那啥了,不然你怎么有这么大勇气?” “逃出去你打算干嘛?生个儿子?还是说生两个?” 刘铁牛尽管神色平静,但不断捏了又松开的拳头说明了他一点也不平静的心情,要不是指望着眼前这个人,估计一拳头就挥过去了。 而一旁的少女也是不懂的在那里眨着她的眼睛,似在询问这个人到底再说什么,因为冯至说到是天下官话,而少女只听得懂她们一洲之地的地方话。 另外有一点惊奇的就是,少女能跟上这两位炼物期的步伐。 刘铁牛借用师傅的话解释道就是少女的天生第四魂过于纯粹,让她本人其实与天地高度契合,比如在奔跑时就会有类似于御风的效果。 冯至突然眼神一凌冽伸手将刘铁牛二人拦住,并示意两人不要说话,自己展开自己的天赋,神游。 将自己的天魂放出,向着前方走去。 远处有几道凌厉的神识从自己这里扫过,冯至不免地有些退缩,如鼠见猫。 这不是废话吗,一个炼物期怎么可能和一群证道期打?就是过两手的办法也没有。 “你可否见到出逃的两人?”一位按辈分说是应该算刘铁牛的师伯的人飞身而至对冯至说道。 冯至赶忙摇头,也是不忘一脸谄媚样:“实话不想瞒,仙师,我也正在四处寻找,看能不能缉拿归案,顺便捞点油水什么的,这不,我都出动魂魄寻找了。” 那人只是轻视一笑,略微带着嘲讽之意:“看见福缘就一股脑围上去,你们这些山泽野修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 仍是一脸谄媚“仙师说得对,我也没打算怎么样,就只要能稍微混口饭吃就够了。” 那人终是不管,起身朝着远处掠去。 大概在他眼中这种小角色根本无足挂齿。 冯至捏紧了拳头,朝着地面啐了一口唾沫,也亏得他现在只是天魂,没有什么表情,不然直接就能识破他的谎言。 但那个劳什子师伯是真的狗眼看人低,成功地激起了冯至的自尊心。 他控制自己的天魂回归自己的身体,眯起了眼睛,微微一笑道:“看不起我境界低?没有关系啊,等会就给你们送上一份大礼。” “真不知道到时候他们知道一个炼物期把人从一群证道期手底下带走是什么表情。” 他将天魂归位之后,再将自己的人魂和地魂分离出来,附生在刘铁牛和少女的身上。 对于尚未炼出第四魂的人来说是极易被附身的。 冯至又是在兜里翻翻找找,终于找出来两张面皮。 是山泽野修常用的生根面皮,轻轻覆在面上便如同生根一般,无法取下,但在一日之后会因为灵气逸散而自动剥落。 戴上之后,若不仔细勘察一番,还真无法分辨出来,再加上冯至将两人伪造成了炼神境,自然是不在怀疑范围内。 三人就是直接这么大摇大摆地准备朝着外面走去,一路神色自然,那些修行者多是扫过一眼,然后诽腹道:三人中间那个男人怎么神色这么苍白,怕不是要死在女人的肚皮上。 就这样,一行人算是慢慢悠悠终于晃荡出来了。 “呼,”冯至长吁一口气,嘿嘿笑道,“那群老王八蛋肯定没想到一个炼物期就能把他们耍得团团转,真是痛快。” 刘铁牛也是抱拳道:“多谢冯少侠,大恩不言谢。” 冯至只是摆摆手:“别,什么大恩不言谢,该感谢还是感谢啊。” 虽然现在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但冯至其实并不轻松,就单说将自己的天魂与地魂散去,附身到两人的身上,不仅要忍受他人身体的排斥,自己本体也是要得一直提防着出现鸠占鹊巢的情况。 总的来说得要一直把心弦绷住,属实不是什么好受的滋味。 但一切总归值得,毕竟自己出了一口恶气,可以舒舒服服地躺下休息一会了。 “你只凭你一个人就把他们带出来了?” 冯至躺在地上闭目养神道:“那当然,可废了我好大一股功夫呢,其中艰辛,那不是我给你吹,等等,你是谁啊。” 说着说着冯至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怎么身边好像多了一个人,也不是刘铁牛他们的声音啊。 转过头去,发现董水井的师傅正皮笑肉不笑地盯着自己,连带着董水井也在一旁尴尬地站着。 了解了事情原委之后,董水井的师傅虚谷道人直接气的吹胡子瞪眼。 “你们两个人可以啊,两个炼物期就可以随便掺和别人的家事了?行侠仗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拜托你们先掂量一下自己几斤几两。” 每说一句就拿出拂尘在他们脑袋上各敲一下,而冯至他们也是不敢说话,就等着老人撒气。 “给你们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赶紧把人给人家送回去,等会晚了还不好收拾。” 冯至却是寸步不让,争锋相对道:“不,我偏不,谁让他们狗眼看人低。” 虚谷道人只是轻轻一笑:“哦?可以为了这个连命都不要了么?” 说罢便展开了自己的小天地,似乎在提醒冯至好好考虑,不要为了这点事情就丧命了。 冯至还是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就是一脸随便你欺负我,我要是打得赢你就算我输。 虚谷道人却是耐不住性子了,一脸厌烦地说:“不是我说,你们捅出这么一个大篓子,本来事情已经到了没法挽留的地步。” “你们现在把人还回去,认真道歉,到时候别人看你态度诚恳再加上我的面子可以不为难你们。” “真以为那群证道期是白痴啊,你们能跑多远?只要跑不出这方天地就总会被找到。” 突然,当世武榜排名榜眼的王重楼的声音传来,响彻了这方小天地。 “虚谷道人怎么展开自己的小天地了?是否有什么情况?” 虚谷道人也是回应道:“没有什么问题,就是要启动一些阵法,其中有一些地方还是不方便向外人展示。” “哦,既然如此那就不打扰你了。”王重楼打了个哈哈就离开了,但还是留了个心眼。 虚谷道人转用心湖传音对冯至他们说道:“你看看你们,这不,麻烦自己就找上门了。” 但突变笃生,王重楼的身影直接出现在了这方小天地里,还一边说道:“虚谷兄,别来无恙啊。” 原来刚刚起了疑心以后,王重楼还是不放心,使用自己的天赋将自己类似于腾挪一般直接进入了小天地,至于事后怪罪?多道一个歉不就好了,他王重楼可是当今武榜榜眼!真要动手的话,一个虚谷道人的分量还是不够看啊。 王重楼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众人,一边轻佻地说道:“虚谷兄,你这样子要是被外人所知,你说会不会被群起而攻之?” 而虚谷道人也是眼神一凛,左手藏在袖中暗暗掐住道诀,准备若是王重楼有什么动作便与他拼个鱼死网破。 王重楼看出虚谷道人对自己的敌意,连忙圆场道:“别误会啊,我对你没有什么意思的,就是想把这个人带回去给他师傅一个交代,不管你们什么事的。” 说着便对刘铁牛勾手道:“小伙子,别闹了,该回去就回去。” 冯至却是老大不乐意了,怼道:“你是谁啊,说话这么大口气。” 董水井连忙在他耳边轻语,告诉他这人的身份,冯至只是嘴上依旧嘴硬:“什么,怎么之前没听说过啊,再说,还不是被我从眼皮子底下把人给掳走了,也不见得怎么样啊。” 但他整个人的身体还是向旁边走了一步,让出身后的刘铁牛和少女。 少女如惊慌失措的麋鹿一直死死地抓住刘铁牛的衣角,仿佛在害怕,而刘铁牛也是紧握拳头,在心里一直痛恨自己的无力。 王重楼可懒得管这些儿女情长,你要是说让他软下心来 抱歉,现在还没动手已经是算他脾气好了。 正当王重楼还在漫不经心地掏耳朵的时候,董水井又一步跨出来了。 “难道没有什么办法将他们二人放走么?” 王重楼散漫地说:“办法有是有,还挺简单的。” 然后用手指挨个指着两人:“你们中间死一个,我带回去交差就可以了。” “至于手段嘛,你们自不用担心,怎么样?” 冯至气得剁脚:“老王八蛋,几个意思啊,离间计啊?” 王重楼摆摆手:“怎么能这样说呢,你们要的其它选择,我这不是好心给你们一个么,怎么还骂起我来了。” 冯至转身一拂袖,对董水井说道:“算了吧,你看这人就没安好心,还是把他们交出去吧。” 没想到董水井却是一剑袭来,直接洞穿了毫无防备的冯至。 冯至惊讶地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但他的神情仿佛在问为什么。 而董水井只是冷漠地将剑拔出,示意王重楼履行自己的诺言。 王重楼笑容玩味:“没想到啊没想到,山泽野修如此重情义,冷漠的却是仙门府邸之人。” “有意思。” 然后他拍拍手,冯至的躯体也是消失不见,“你们就带着他们赶紧跑路吧,等会估计修士就多起来了,让我想想啊,最好的话,跑到最近有点动静的望邶洲。” “有消息传来好像有福地刚刚开门,你们可以去躲躲风头,就是这样,走了。” 说罢,人影便从原地消失不见。 虚谷道人也是一脸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徒弟,唉了一声,也是将众人直接腾挪到了最近的云舟渡口处,准备朝望邶洲远游。 但日后却是传来消息,因为没能锻造出神兵,刘铁牛的师门被一些古老家族群起而攻之,直接惨遭灭门。 而王重楼带着冯至去了哪里,也是不得而知。 只是冯至再一次出现在董水井的面前,便已经是二十年后了。 ———— 冯至也是闭上了眼睛,准备接受自己接下来的命运。 他知道二者之间会是这样的结局,不是他将刀刃抹过董水井的脖颈,便是董水井的剑尖刺入自己的心脏。 也只会是这样的结局,从二十年前那一剑穿过自己的身体的时候就知道了。 董水井闭上了眼睛,似乎不想看到这一幕。 轻轻地推入了自己手中的剑。 冯至的嘴角也流出了一抹血痕,他的眼神也渐渐迷离起来,眼前不断闪过从前的画面,两人虽然不算融洽,但时常的打闹,也是显得亲切了起来。 若是再重来?算了吧,已经没有机会了。 就是还有些遗憾啊,没能完成对自己当初许下的誓言。 他张开双手,好像要好好感受这个世界。 逐渐减弱的心脏的跳动宣告着他的死亡即将到来,一点一点。 但是有些奇怪的是,他的心脏一直保持着一丝跳动,然后开始不断增强。 “砰,砰,砰.....”董水井都能听见了,这不是正常的心跳,四方天地的灵气也是不断地聚集,甚至已经成漩涡之势了。 而刚刚已经几乎是全无气息的冯至的气势开始节节攀升。 寻道境,问道境! 直接向上爬升了一个小境界,而冯至感受着身体的种种玄妙,一时间有些不真切的感觉。 本来以为自己布置的三花聚顶阵已经是被废了,没想到他们还有人没被找出来,而此刻终于是完成结阵。 三花聚顶阵,就是他最大的底牌,跨升一个小境界,对于一直是在寻道境圆满徘徊的董水井,两人之间是有着质的差异了。 此阵不仅需要大量的天材地宝,还需要结阵者之间有着极高的默契,总的来说也是冯至这二十年一直以来所致力于的事情。 能在一旬光阴中提升一个小境界,当然伴随着负面效果,那就是一旬过后会急速衰老,对于本来年月已经不多的他来说,大概就是死亡为结尾吧。 他现在有着直接报仇的能力,这一口怨气在他的心中郁结了二十年。 但是直面一次死亡过后,他的心境已经是完全的发生变化了。 他并不是多么地恨董水井,只是一直有个问题,为什么当初你会认为你的选择更正确,而不选择我冯至。 “我现在还是当年那个问题,放在现在,你该如何选择?”冯至只是问道。 董水井丢掉了手中的剑,现在这已经是如同虚设了,不如直接坦然面对。 他潇洒笑道:“无论过去多少年,我都还会是那个回答,过去是,现在是,若是有以后,将来也会是。” “我向来便不是什么惜命之人,而为了这个世道再朝气蓬勃几分,未来有机会再好几分,我会坚定不移地守护着自己脚下的大道。” “当日若是选择了你,一旦神兵铸成,便是天地间又要血流成河,而若是我死,你也不能好好守护刘铁牛他们,所以我仍认为我的选择没有错。” 冯至神色冷漠,左右手结印,准备动用天地规矩直接剿灭董水井。 远处的刘铁牛突然爆射而来,挡在两人的中间。 沉声说道:“二位前辈,这桩恩怨终究是因我而起,自然最后理应当由我来了解。” “我这么多年想了很久,如果当初董前辈选择的不是我而是冯前辈,那么结果会是如何。” “答案自然是显而易见的,你们二人会是惺惺相惜的对手还有朋友。” “所以在冯前辈突然找到我的时候,我答应了他,因为细说的话,我是欠下了他一条命。” “而我也打算在两人出现无法避免的争端时,能阻拦你们,所以现在我来了。” “我知道现在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所以我来替董前辈接下这场问道。” 他点开自己平日里一直压抑着的窍穴,使出了自己偶然间得到的功法,龙象道诀。 此功法为自己仍在闯荡江湖时,偶入一个秘境时发现,已经因为年代久远而纸张残缺不堪,字迹虽然已经有些模糊,但还是依稀能够辨认出来。 是通过透支自己的生命精华从而换取疯狂的自愈能力,然后不断拉伸自己的躯体,在血肉消失与重造之间不断重复,再由于自己的灵脉走气的刻意引导。 身躯不断地暴涨,整个人眨眼间竟是已经有了山岳般大小。 唤出自己的本命物,风鸣锤,紧握在手中。 他现在就算是不动也是在消磨自己的生命,不过没关系,自己早已做好最坏的打算。 风鸣! 刘铁牛手中的锤子好似集结了此方天地的所有清风一般,开始不断地在他手中开始回旋起来,而四周不断疯狂涌入的狂风也将他的衣角掀得猎猎作响。 一锤挥出,席卷而去的狂风如抟扶摇而上的大鹏,直接迎着冯至而去。 冯至也只是漠然将手中的刀斜抹,一尊远古神将仿佛出现在了他的背后,也是如出一辙的动作,于是天地之间顿生压迫。 只见神将的刀刃划过,而大鹏的身影却是消失不见。 冯至开口道:“我也就不欺负你了,你接下来我三招就算你通过了这场问道,刚刚算你一次。” 刘铁牛抱拳道:“请赐教。” “我这二十年,有许多怨气一直憋在心底,这一次不吐不快。” 冯至一边说道一边提刀飞身而至,虽然他的身躯与刘铁牛相比显得不值一提,但是一刀挥去,仓促应挡的刘铁牛还是止不住向后退了两步。 “我在想如果当初我要是没有受那一剑,结局会是怎么样?” 一刀向着刘铁牛的大腿斩去,虽然有着护体罡气,但是还是被轻易穿透,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划痕。 而这还远没有结束,这道划痕从一道开始不断延申,一道一道的划痕不断浮现。 “我想结局大概会是,我不用再受这么久的煎熬,而那些痛苦,一直宛若刀身在我身上不断划开伤痕,一道接一道永不停息。” 刘铁牛吃痛地皱起了眉头,不仅仅是肉体的煎熬,神魂上也是痛苦万分,每一道划痕不仅伤在肉体,也如同切实地划在了他的灵魂之上。 他一个踉跄,直接半跪了下来,但他还是强忍着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刘铁牛完全地释放自身的天赋,震荡,在龙象功法的加持下,此方天地都隐隐约约有着共鸣的倾向。 一时间,四周的碎石都化作齑粉,而手中的风鸣锤却是光芒大作。 刘铁牛这是打算不顾身上的伤而直接问道第三招。 冯至也是严阵以待,他将刀刃缓缓划过自己的手臂,鲜血顺其缓缓流动,布满整个刀身。 “这一刀,便是最后一刀,是我所坚信的道,从二十年前起就是了。” 刘铁牛只是握紧手中的锤子,他没有惧怕。 虽然在境界上好像相隔甚远,但如果是问道的话,他一定不会输,因为这也是他一直坚守的道路。 他闭上了眼睛,沉呼一口气,似将心底所有杂念抛开,灵气与血脉疯狂搏动。 逆行!这是他早就拥有的觉悟,“朝闻道,夕可死”,而他为了守护脚下的道也可以做到。 两人迎面而去,天地间似乎就剩下两人,一切的声音与画面好像都消失了。 冯至终的是释怀一笑,而这之间是二十年的光阴烟消云散。 也是他的正文一生终于是到了画上句号之时。 就是结局好像和预想之中稍稍有些不同。 ———— 宓踪搀扶着刘铁牛,让他的身体不至于倒下去。 刘铁牛带着释然的神色,一边低声说道:“对于你这么多年的疑问,我也只能说的就是。” “虽然我没有屠杀师门,但是他们皆因我而死,所以也算得上是沾满了同门的鲜血。” “至于为什么会从江湖上隐居,那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 “而故事的开头,是一位少年,遇见了一位少女。” “有些可惜,现在看来是没有机会说与你听了。” ———— 刘铁牛摆摆手,示意宓踪不需要再搀扶他了,独自一人沿着熟悉的村庄走走停停。 他的身影拖出了长长一串血迹,整个人仍还是用手捂住嘴巴不断咳嗽着。 放下手去,已然是沾满了鲜血,而血珠正顺着手掌的纹路滑落,在指尖凝聚,缓缓滴下。 一步,两步,走过来时的路。 虽然有些勉强了,但他想自己走走这段路。 沉重地依靠在李家铺子的墙壁上,大口地喘着粗气。 眼前便是熟悉的家,但他是无论如何也走不下去了,已经到了自己的极限。 漆黑的夜幕虽然早已没了月光的照射,但是东方的天际线处已经出现了第一缕曙光。 有些刺眼,刘铁牛不免眯起了眼睛。 老一辈人的江湖总有一天会如同这黑夜一般完结,无论是恩怨纠葛,还是儿女情长,亦或者是义气侠气,终将消散。 而新生的初生牛犊们,这正是他们的时代。 时代的浪潮注定由他们掀起,而这个曾经汇聚各方势力的小村子,注定会走出让天地为之注目的年轻人。 江湖儿郎死江湖,也算得上是一种叶落归根了。 就是有些遗憾,没能再回到家里,看着永远不会看腻的她,陪着还没长大的儿子长大。 他回头望了望自己走过的路,微微有些讶异,他没有想到这条路会是这么的长。 因为在他印象中会是要更短一点。 第十五章 云舟 /293838风雪夜将行最新章节! 张青山天生便是一个闲不下来的性子。 这不,尽管张老头事先叮嘱过他不要四处乱跑,指不定就得罪谁了。 他还是一副自来熟的样子和每一个遇到的人都打招呼。 “这位少侠,我看你骨骼精奇,不如和我们一起走,我包你十年问鼎武榜!” “这位老爷爷,云舟飞这么高,您老不害怕么?” “小屁孩,这么小就敢上云舟了,不错啊,未来可期,未来可期。” ...... 张青山在一路走,张老头也是一路赔罪过来。 “对不起,小儿不懂规矩......” 终于忍不住的张老头一个板栗就是敲在张青山的头上:“你小子给我消停点!” 看着张老头似要喷出怒火的眼神,张青山只得悻悻然作罢。 于是便一个人一路闲逛到没有人的甲板处,用两手撑在栏杆上,想要稍微看底下看的真切一点。 张老头说云舟都是飞行在万里之上的高空,一般的修士就算运用功法也无法看到,他张青山不信这个邪,要自己亲自试试看到底能不能。 这艘云舟分为五层,属于是第二等云舟了,一般都是稍有仙家底蕴的宗门的首选,不仅速度快而且房间价格也在一个相对便宜的区间。 不仅各种设施应有尽有,甚至最顶层的房间还有专门培养的侍女服务。 而流通量最大的还是三等云舟,不仅载客量大,主要还是便宜,虽然因此速度就要差上一些,但对于有着远距离旅行的修行者们还是首选。 至于一等云舟,那都是有着声望的宗门或者家族进行来往是才会用到,因为过于奢靡,不少人直接称其为天上飘浮着的洞天福地。 这边张青山因为看不到,不甘心,想要接着尝试。 结果身旁传来一声少女的惊呼,“快来人啊,这里有人想要自杀了。” 张青山听着马上就四处张望,哪里有人想不开了?他张青山平日里还是极其喜爱帮助他人的。 只见那大约二八年华的少女急忙向他跑来,身穿白色纱裙,腰间用水蓝丝软烟罗系成一个淡雅的蝴蝶结,墨色的秀发上轻轻挽起斜插着一直白玉材质的簪子。 因为剧烈的爬动,连带着裙摆与发稍一起飞扬。 这时候张青山终于明白了,哦,原来自己就是那个要自杀的那个人。 这不扯淡么,他张青山还这么年轻怎么可能会想不开。 本来他想着这事解释解释就过去了,于是停止在眼部聚集灵气,打算直接落在甲板上。 结果,没想到刚刚一不小心使用灵气过头了,一时间整个人有些恍惚,径直朝着云舟甲板的栅栏处向外跌去。 少女掐住道诀,一个上步拉住了张青山。 两人四目相对,感觉到些许不好意思的张青山挠了挠头说道:“多谢这位,额,姑娘出手相助。” 手腕稍稍用力,将张青山的身体拉回云舟内,一脸责怪地说:“你这是在干什么啊?这样多危险啊。” 于是张青山跟她说明了事情的缘由,少女也是惊讶地捂住了自己略微张大的嘴巴。 “那你看到了么?”出乎张青山意料的是,少女反而一脸兴奋地问道。 张青山尴尬地说:“没,不说地面了天上飞的一个都没看到,除了云还是云。” 少女也是一脸惋惜的模样:“那还是可惜了。”然后想起什么一样,伸出手补充道:“哦,对了,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宋箐葶,箐是箐谷的箐,葶是葶苈的葶,你呢?” 张青山也是有些拘束地伸出自己的右手,握了上去:“我叫张青山,青山绿水的青山。”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村子以外遇到与自己年龄相近陌生女孩,一时间有些不知道怎么办,毕竟自己还没这方面的经验。 倒是宋箐葶一脸随意地就开始和张青山说上话了,俨然一副相识多年好友模样。 “这船上真的好无聊啊,你看同龄人没几个,好不容易找到了,又都是一群榆木脑袋,无趣得紧。” 张青山也是深以为然,点头道:“我和那些人打招呼,都是看白痴的眼光看着我,原来出门在外大家都巴不得少惹麻烦,到是我一直往别人枪口上撞,奇怪的是还没人来找过我的麻烦。” 宋箐葶则是一脸崇拜:“你好厉害啊,我试着和那些人说话,结果他们瞪我一眼,我就不敢开口了。” 张青山打了个哈哈:“没想到我这方面也算得上是天赋异禀啊。” 而远处的张老头则是腹诽不已,没人找你麻烦就是天赋异禀?最大的天赋还是有他这个龙虎山本姓天师在身旁,不然你试试,能身上哪一处没有伤痕走下船我都不相信。 就上船这么一天的功夫,张青山已经招惹了大大小小五个宗门,还有几个山泽野修,刚刚还差点把自己摔死,这样的张青山真的是让张老头一阵头大,回龙虎山的路上能不能一路平安也是十分难说。 倒是这个叫宋箐葶的女娃子有些不简单,虽然没有刻意运转灵气,但是灵气都宛如游鱼一般欢快地在她的身边游动,是一种天生的亲灵的体质,越到修行后期越是破境神速,虽然现在是炼体期八周天的境界,但未来的成就只高不低。 不简单啊不简单,自己终究还是算是老人了,现在的年轻人一个个简直生猛的不像话。 然后背着手慢慢踱步回自己的房间,这女娃子背后肯定有人看着呢,他张老头就借此忙里偷闲,回去睡个大觉先。 但张老头却是想错了,虽然前面都猜对了,但是少女是自己一个人偷偷溜出来的,这次正是打算坐云舟回家呢。 两个人结伴而行,探索着这艘对于他们来说十分陌生的云舟。 他们四处走动,像要把这个地方里里外外全都翻个便,然后他们走到了寄居行李的地方。 “这里就是放行李的地方么?怎么连个禁制都没有,防卫意识也太差了吧。”张青山看着琳琅满目的物品说道。 此地位于船的第四层,同时这里还有整艘云舟的食品补给以及厨房,再下一层的话就是云舟的动力阵法所在地,那里是肯定不让进了。 宋箐葶捂嘴笑道:“又不是所有人都如我们这般闲,谁没事会找到这边来。” 突然眼尖的张青山发现堆成小山的行李似乎正在骚动,他将食指比在嘴前,示意不要噤声。 然后抬起步伐,蹑手蹑脚地朝那里走去。 视线逐渐清晰,隐藏在行李堆后居然躺着一个人正在呼呼大睡! 行李的起伏正是随着他呼吸的频率一上一下。 走进一看,只见那男子浓密的眉毛叛逆地稍稍向上扬起,一头长发也是随意地披散开来,身着青色底的缎子衣袍,小麦色的皮肤让他显得英气十足,就是他睡觉的姿势不敢恭维,让他带上了一股混不吝的气息。 刚刚转身想叫过宋箐葶一起走,免得惊动此人。 结果身后那男子却仿佛瞬移一般直接到了张青山的身后,用右手臂搭在张青山的肩上,笑眯眯地凑在张青山的脑袋边说:“这位仁兄别来无恙啊。” 一番解释。 张青山他们终于搞明白了,眼前此人名叫复夏,是一路“偷渡”过来的,他管自己叫做空中侠盗。 之所以这么说呢,是因为他一路就是偷偷溜入云舟内,能成功潜入的原因也是他说“背后有人”,然后他就洗劫一点点这些富贵人家“多余的财物。”,等到了云舟的终点,他就发散出去给那些贫苦人家,也用一点钱来养活自己,总的来说他干这个行当已经有十个年头了。 张青山和宋箐葶已经是一脸崇拜,一个是十八年没出过村的土鳖,一个是十八年第一次离开家还只敢搭上云舟坐一个往返的乖乖女,也不怪他们没见过世面。 因为他们的江湖,才刚刚掀起一个小小的角。 ———— 这里漆巍打了一个哈欠,揉了揉酸痛的眼睛,他可是说一不二,答应了张朱不掺和就不掺和,远远地看这里看了许久。 也是让他一阵后怕,这里的打架太危险了,要是自己卷入,一个稍不留神,那不就小命呜呼了。 他心里也是有个疑问,那就是那个黑衣老头,好像叫做冯至那个,都跻身问道境了明明一炷香以内就可以把在场的所有人打得非死即残,但他就只出了三招,感觉还都放了水,要不是那个刘铁牛一心求死,不然现在除了冯至应该都还是活蹦乱跳的,搞不懂啊搞不懂。 老一辈江湖有老一辈的规矩,新一代的也有新一代的说法,我这个不上不下的就只有当个承上启下的柱子,来撑起他们的江湖。 啧啧,真是可劲儿惨。 话说算天张那个死老头子说的我的徒弟跑哪去了,这儿怎么一个人影也没见着啊,死老头子要是骗我的话,别怪他漆某人拳脚无眼了啊。 ———— 逢清风慵懒地躺在客房内的床榻上,肆意地伸展自己的双手和双腿,把床上的被褥也是弄得不堪入目。 正当他还在陶醉的时候,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也不等逢清风出声,一个人影便推门而入,一点也不在乎逢清风这个时候到底在干嘛。 逢清风眼神幽怨:“白姑娘,说了多少次了,让你记得等我应声了再进来,说出去多影响我的声誉,到时候那些一直挂念着我的仙子姐姐们万一没忍住,哀大莫过于心死,想不开可怎么办。” 看着他一脸怨妇的表情,白芷还是眼神清冷,只是轻起微唇:“石碑上的东西我破译出了一些。” 逢清风也是端正坐姿,正色问道:“如何?” 而他们所处的云舟和张青山正是同一艘,只不过他们是在云舟的第三层的普通客房内,而张青山他们正在第四层听着复夏讲述着他的十年空中侠盗传呢。 第十六章 远方 /293838风雪夜将行最新章节! 风雪夜将行山水有路第十六章远方这里许仙看着空无一人的村子有些发懵。 咋的,怎么就走了这么一会儿整个村子人都没了,现在他还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于是一个人开始漫步。 然后他看见一个身着铠甲,嘴中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百无聊赖地在那里抛石子玩的漆巍。 漆巍察觉到有人影的接近,稍微将神识过来探查一番,然后又没兴趣地移开,继续抛自己的石子。 是个好苗子,但是不适合继承自己的拳法,看来那个算天张是得要挨一顿揍了。 许仙一脸疑惑地开口询问:“你好,请问你是?” 漆巍摆手示意不重要,起身拍拍灰尘就是一副打算走人的模样:“一介武夫而已,不足挂齿,这也是正打算动身远游。” 许仙抱拳作别,也是在漆巍动身之前连忙问出:“这里发生了什么?” 漆巍顿了顿身子,回首说道:“老一辈人的江湖恩怨罢了,村子里的人也是好像被一种秘法给悉数转移了,害的我算是白跑一趟功夫。” 许仙微微鞠躬示意感谢,然后目送着漆巍化作一道长虹远去。 他在心里默默叹气一声,两人的行走江湖之日怕不是又要推迟了,而下一次见面二人会是何时,何地,以何种身份呢? ———— 白芷张开结界来避人耳目,虽然云舟的客房是有布置的结界,但是出门在外防人之心不可无,凡事都讲究一个万一。 她拿出拓印,指着几个符号,奇怪的形状加之模糊不堪,让逢清风看见它就是一阵头大。 “我之前在一间古庙中曾与一位僧人有过交谈,而在只言片语中,他曾向我提起一段历史。” “被称作消失了的历史,他说这份历史是要由几份碑文共同推衍才可得知,而你我手中这份应当便是其中一份。” “我机缘巧合之下曾经得到一张破败不堪的纸条,之前我就有种感觉就是碑文上面的几个字符十分熟悉,原来是上面对应的。” 逢清风用食指缓缓敲击着,眯眼开口道:“背后肯定有不少人正盯着呢,像之前的武当山一样,按照你的说法那他们也应该是掌握了一些信息才会如此重视,啧啧啧,一群躲在暗处的老王八。” 白芷指着里面的字符说道:“目前就只能知道几个词条,分别是凤凰,月亮,还有城隍庙。” 逢清风揉了揉脸颊:“这些线索说了也好似没说,哎哟喂,真的是苦了我们这些夜部跑腿人。” ———— 远方,中土华州。 早早散了朝,褪下龙袍换上了洁净而明朗的白色锦服,男人急匆匆的朝着某处府邸赶去。 远远地看见男人后,一个宫装妇女身着大红色拖地长袍,上面绣绘着栩栩如生、展翅欲飞的凤凰急匆匆地赶来,一袭长发绾着五凤朝阳髻,自发髻而垂下的流苏金步摇也随之一举一动而摇晃,尽显雍容华贵之感。 “可找到葶儿了?”妇女难掩脸上的焦急神色。 男人的眉眼间也盘旋着一股难以消散的愁绪,但还是宽慰道:“老魏已经来消息了,说是最新发现公主她只是搭乘云舟坐了一个来回,在信里她也说了一旬之内即可归家,不用担心的。” 妇女还是幽怨说道:“这女儿也真的是不懂事,都是被你惯出来的,你说说让我们怎么和袁将军那里交代,好端端一个人是怎么从这么多人看守的地方跑掉的。” 男人无奈一笑:“都是我惯的行了吧,我约莫着啊,这背后肯定有老魏的一份,至于袁将军他们那里,只有继续推脱了,实在不行,朕就再给他们家族一个户部侍郎又如何。” 妇女瞪眼:“一国之事岂可如此儿戏。” 男人一把搂过妇女,两人头碰着头,紧挨着望向天空:“江山社稷如此多娇?非也。” ———— 张青山和复夏那是一见如故,相见恨晚,要不是身边没有黄酒与鸡,就差来个拜把子了。 不过这也无伤大雅,两人相约着一同行走江湖,本来复夏也是一个闲的没事干的主,何乐而不为? 至于两人看向宋箐葶的时候,后者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自己这是偷跑出来的,正打算回家呢。 但复夏大手一挥,豪情万丈道:“怕什么,人的一生要是江湖都没走过那该活得有多窝囊,你父母不同意的话,到时候我和张青山来说服他们。” 宋箐葶还是有些犹豫,虽然自己内心是十分向往,但好像以自己的身份不大现世,只好开口道:“我们家的规矩有点多,大概是不可能的。” 张青山却是看不下去了:“我们三人相遇便是缘分一场,若是没有什么作为的话,可是会消磨自己的福柞的哦,再说你父母不同意又如何,到时候我和复夏一同把你抢出来不就好了,你们家护卫能有多少?就算是一百个都不在话下!” 看着宋箐葶不言语,张青山觉得是自己的话语感染了她,自以为是大功告成。 殊不知沉默的宋箐葶是在暗暗计算自己家中到底有多少人,十万?二十万?还是不要说出来打击他们的比较好。 这件小插曲就算这么翻过页去了,三人打算一起回到甲板处看看有什么热闹可以凑不。 果不其然看见一堆人正围在一起好不热闹。 三人便蹑手蹑脚地挤到了人群的最前方。 第十七章 路见不平 /293838风雪夜将行最新章节! 印入眼帘的,是一个雍容华贵之服的约莫不惑之年的妇人正咄咄逼人地说着什么。 而在她的身侧站着一个一脸有恃无恐唯恐天下不乱的男生,年纪与张青山众人相近。 云舟管事不断地点头哈腰:“对不起,实在多有得罪,但请您高抬贵手就让这件事这么过去了吧。” 妇人只是轻蔑一笑:“就这么过去?真是不把我们吹雪剑庄的名号放在心上是吧?” 管事则是一脸惶恐,连忙摆手道:“不敢不敢,而是属实是无心之举,实在不值得仙师如此兴师动众。” 张青山还是看的迷迷糊糊的,于是侧身向一旁的人询问事情原委。 “大叔你好啊,这里是发生了什么嘛?” 看着一旁汉子模样的人,张青山觉得应该会比较和蔼可亲。 逢清风看着眼前叫自己大叔的小子,满脸黑线,强忍住抽出刀的冲动。 一旁的白芷看着这幅画面不禁有些好笑,因为她一向是很少看见逢清风吃瘪的。 逢清风笑眯眯地拍了拍张青山的肩膀,语气有些加重:“这位小兄弟,你看我的年纪很大么?” 张青山还是不明所以,继续重复道:“大叔你好啊。” 逢清风是懒得理这个小子了,可不嘛,一点眼力见也没有,什么大叔?自己才刚刚及冠好不好,额,几年前及冠好不好? 张青山见逢清风懒得理自己也是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只是心里暗道一声奇怪,原来外面的人都这么冷漠的么,以后要注意一点了。 打算就此转身的,结果复夏一脸兴奋地拉住张青山示意他不要走。 原来在张青山打探的时候他也没闲着,以他的常年混迹云舟的能力,这不是手到擒来? 原来是云舟管事一个不小心在甲板上经过这两人的时候发生了肢体接触,又因为身有急事在身,急忙道歉就打算走了。 母子二人便是觉得是受到了莫大的侮辱,让这个云舟管事马上赔偿,因为区区一个管事也敢对贵客如此不敬? 他们吹雪剑庄可是被誉为天下三大剑庄之一,庄主慕容吹雪更是被誉为当世剑圣,若是比之龙虎山等修行圣地随是底蕴不足,但胜在行事自由不受拘束,近几年的风头是越来越盛。 母子二人便是慕容吹雪的妹妹和她的儿子,唤作慕容酡颜和慕容昼,女人的丈夫是入赘进来的,比较能比肩吹雪剑庄的势力还是较少,但女人为了能在吹雪立足,自己甘愿找来一个赘婿。 两人也是自成一脉,近来大有接管吹雪剑庄之势,但也是还只有暗自积蓄力量,只要慕容吹雪还在世一天,他们便注定无法成功,因为加入吹雪剑庄的心底都是以慕容吹雪为尊的。 所以慕容酡颜的目光是往剑庄外放的,这次正是打算去拜访与自己可能有合作的宗门,慕容吹雪大概是知道这些事情的,但至今尚未动手,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是助长了他们的气焰,放心大胆地干了起来,觉得自己做的天衣无缝。 慕容酡颜直接狮子大开口,直言要管事赔偿一袋子山水钱,还必须印有望邶洲的五岳。 这也是让管事叫苦不迭,为什么?还不是根本拿不出来,作为一个兢兢业业的管事,就算是工作以来不吃不喝也才堪堪能拥有一袋子山水钱,又要山水钱中要求最高的五岳钱,这委实无法做到啊。 其实母子俩也就没想过这个管事能拿出这么一大笔钱,只是旅途漫漫,又有吹雪剑庄的名号在外,一直没什么人敢来招惹她们,一路上没趣地紧,好不容易找着一个可怜虫,这不戏弄几番? 于是两人便一直咄咄逼人,打算在折磨他一会就喊出云舟的真正主管来了结这一场闹剧,届时不会索要那么多山水钱,但半袋子是少不了的,不然要给外人觉得自己是好惹的了,至于钱从哪里来,管事未来如何?这些她们才懒得考虑。 宋箐葶已经是义愤填膺,捏了捏拳头,涨红着脸道:“她们太过分了,怎么能为难别人呢。” 宋箐葶是从小到大都是接受儒家文化,而且自身性格使然,加之一直是象牙塔般的生活,让她也是一直保持着这份纯真。 复夏掏了掏耳朵,把手指放在嘴前吹了吹,散漫地说道:“有些实力的仙家宗门都是这样,以为自己修了练,就完全可以高人一等了。” “这种人已经是完全忘记了自己的根,真以为自己是那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上神仙了。” 一旁的逢清风有些诧异地看着复夏,因为在他映像中,年纪如此年轻的少年能有愤世妒俗的情感,委实不太常见。 张青山这个天生不怎么知道害怕怎么写的人,直接招呼复夏他们道:“给他们一点教训怎么样?” 复夏也是被勾起了蠢蠢欲动的坏心思:“怎么个教训法” 于是张青山示意他们靠近一点,悄悄地进行耳语。 宋箐葶听完后有些觉得不太好,似乎有些过分了,因为她想的只是例如口头言语之类的,没想到要真刀实枪地动手。 复夏摆摆手:“这有啥,你没看见他们那样子,实在太可恨了,我们这算是为民除害,额,好像也除不掉,算是稍施惩戒。” 张青山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一旁偷偷听了这群小屁孩的大声密谋的逢清风不禁有些好笑,初出茅庐的少年就是天不怕地不怕,这样也好,让他们吃点教训,才知道江湖不是那么好走的。 这里张青山推开人群向着慕容酡颜他们走去。 “喂,你们是不是有些欺人太甚了。” 第十八章 拔刀相助 /293838风雪夜将行最新章节! 慕容酡颜倒是一脸惊讶地看了过来,没想到真有不识货的往自己枪口上撞。 一路过来,正愁着无聊在那里找乐子,结果这下可好,有人送上门来,不挫挫锐气未免就有些不解风情了。 慕容昼抢先开口:“哪里来的蝼蚁,知道我们是谁么?” 张青山只是老神自在地把双手环抱在胸前,高傲地抬起头,一脸鄙夷地说。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就是看你们不顺眼,想着来讨教一番。” 慕容昼怒极反笑,拍手道:“好啊,你小子想找死,我这就来成全你!” 一旁的慕容酡颜却是伸手拦住慕容昼,沉声道:“不急,我先来试探一番。” 慕容酡颜作为一介女流,自小修行便不是很放在心上,但也练就了一个七窍玲珑,办事都讲究多个心眼,这么多年以来吹雪剑庄的大小事宜大部分都由她过目,也是说明了她的实力。 修士出门在外,就怕一个意外,不知多少人阴沟里翻船,白送了身家性命,慕容酡颜才不会傻到白白把自己辛苦经营许久的成果拱手相送。 “决斗之前,都要讲究一个礼尚往来,而我们都已经自报家门了,你还这么藏着掖着,未免是不是有点太小家子气了?” 张青山只是冷哼一声,一脚迈步向前:“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吾乃夜部张无敌是也。” “一路以来我行侠仗义,最为看不惯的就是你们这群仗着自己有着些许背景便嚣张跋扈,无法无天的废物们。” 一旁刚打算不凑这个热闹的逢清风把刚刚喝进嘴里的茶水吐了出来。 怎么的?出门在外突然凭空多了一个小师弟? 看这一脸正气凛然的模样,似乎还真不是在说假话?到时候自己不得要出去救场? 真是麻烦事接踵而来,这是哪个营的,到时候得好好教育一番,乐于助人是好事,但这种别人都打算息事宁人的,你又去掺和一下,这不是乱来么? 慕容酡颜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虽然心中刚刚微微吃惊,但却没有表现在脸上。 反而眯起眼睛道:“原来是夜部的侠客,多有得罪了,就是不知道小兄弟是夜部何部门的,我们好结交一番。” 张青山却是拂袖一挥:“此乃机密,岂可为外人所知!也罢,你们是对我的身份尚存疑虑,过眼此物便可打消,只是奉劝你们行事不要太过,否则,届时就不止我现在这样警告了!” 言毕,便微微侧身,露出掩藏的令牌。 只见上面一个鎏金大字,夜! 是真的夜部令牌无疑,慕容酡颜在心底微微吃惊,毕竟夜部是出了名的神秘,没想到自己真的遇上了。 夜部的名号只在山上一直流传,他们以实力强劲和神秘一直被人们当作最不好惹的组织之一。 而且一直扶弱锄强,也有着良好的口誉,相传这代夜将是墨家的圣人,但也只是猜测,毕竟作为最高权力者,自然更是神秘。 一旁的逢清风却是一口茶水忍不住喷了出来,喂喂咳嗽几声,用袖角擦拭一番。 夜部正主就在面前,可以说是把逢清风弄的好不别扭。 因为夜部的选拔体系十分特殊,都是举荐制的,可以理解为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但这种刚刚踏足江湖,一看就是涉世未深的小毛头是不可能被选入的。 可以轻松得出,眼前这个小子就是狐假虎威,但是问题也来了,这个夜部令牌又是哪里来的此物可是无法作假,只能理解为是哪个糊涂蛋一不小心被顺手牵羊了。 等一下,那个人会不会就是自己 伸出手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腰间,熟悉的地方,但是令牌不见了!是空的! 好家伙,小偷小摸居然找到了自己的头上,也算得上是有意思。 就让自己且看看这几个年轻人能玩出来什么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