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惹我的》 1、第 1 章 /294724她先惹我的最新章节！ 十月中旬，北方的夜晚凉爽舒适。 刚结束一天忙碌工作的孟清让拧不过表弟周启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电话轰炸，只身来到‘云顶’，陪他过20岁大寿。 ‘云出‘云顶’这两个字的时候，孟清让就知道他不是真心实意请她一个即将奔三的老人来看他吹蜡烛，而是单纯找人来签账单。 不过说来也怪，孟清让早几年也经常来夜店蹦迪、喝酒，玩得远比周启凶。 现如今，她听着从四处飘来的快节奏电音，只觉得一阵头疼。 “姐，这里！”撑不住狐朋狗友们地连番折腾，尿遁出来的周启一见孟清让出现，马上跑过来求救，“姐，你总算来了，唉？你脸上的伤怎么回事？” 孟清让脸上，从左眉峰到鼻梁的位置有一道明显的擦伤，看着像是没处理过，渗出来的血就那么扔着，已经自然凝固。 周启说着就要去摸，被孟清让抬手挡开，随口道：“没什么。” “没什么是什么？”周启凭借经验猜测，“是不是又是睡工作室，被不知道打哪儿掉的东西砸了？” 孟清让好笑，“挺明白啊。” 周启无语，“工作狂。”说完话锋一转，找她救命，“姐，你一会儿帮我挡酒啊，再喝我要吐了。” 孟清让偏过头，扫他一眼，“我吃饱撑的？” 周启难过，“别这样啊，家里六七个兄弟姐妹，就属咱俩感情好，你不帮我帮谁？” 孟清让随手将外套递给周启，挽着袖口，无情拒绝，“想都别想，我明天一早的飞机飞广州视察新店，没工夫陪你瞎闹腾。” “好吧，那你别告诉舅舅我今晚在云顶啊，话要是传进我妈耳朵里，我就死定了。” “知道你还敢？” “嘿，这不是有你给我当挡箭牌嘛。” “……” 两人闲聊着往包厢走。 走到半路，遇见一名从a03出来服务员，身后带着一道逼迫感十足年轻男声，夹杂着酒杯撞击桌面的重响，“喝不喝！喝了这个单子就是你师父的！你喝不喝！” 声音有点熟。 “杜明诚？”孟清让问。 周启听到这个名字，嫌弃地翻了个白眼，“可不就是杜家那个二世祖，他今年毕业回国，父母在城东新开的楼盘里给他留了一套大复式，我去过一回，里面装修得很皇宫似的，生怕别人不知道家里有矿，可他呢，也不知道抽得什么风，非要拆了重装。这不，从八月到现在，把设计师折磨了两个多月，还是没签。” “他家就是搞建筑的，想装修不就一句话的事，为什么要在外面找？”孟清让随口问。 “装修就是个由头。”周启鬼祟地看了眼a03，由着八卦之心泛滥，“那哥们儿看上人设计师了，可惜对方是个硬骨头，他没本事啃，一来二去反而把自己弄成了笑话。前几天喝酒，他被旁边的人一激，撂下狠话，说三天之内一定把人上了，啊！姐，你干吗打我！”周启捂着生疼的后脑勺控诉。 孟清让表情淡淡，“少跟杜明诚那帮人混，久了，人话都不会说话了。” 周启后知后觉自己刚那个‘上’字用得不合适，缩了下脖子，继续道：“听说那家设计公司小得百度要翻两页才能找到官网，芝麻大的规模，就算今晚真发生点什么，她们估计也不敢闹，哎，遇上西北第一建家的杜小贱只能算她们倒霉了。” 周启叹完气，拂过挂在胳膊上的衣服，朝孟清让摊手，“姐，生日红包呢？” 话题突变，孟清让哼笑一声，让他认清现实，“做什么梦呢，红包和今晚的账单，你只能二选其一。” “ok。”周启无所谓地耸耸肩，干脆地说，“我选账单。” ———— 两人一路走到包厢门口，孟清让突然停下脚步，说：“你先进，我去抽根烟。” 不用开门，她就能想象里面鬼哭狼嚎的混乱画面。 周启那帮朋友年纪都不大，辈分也差点，最小的得叫她一声姑婆，不提前抽根烟压惊，她怕一会儿被吵得控制不住冷脸，把生日arty变成教导主任的训话现场。 周启想拦不敢拦，表情纠结，“舅妈不是不让你抽烟吗，你怎么还抽？” 孟清让拿过外套，掏出烟盒，又把衣服扔回去说：“小孩子少管大人的事。” 语毕，孟清让提步离开，去了不远处的卫生间。 里面的隔间有人在呕吐，声音听起来很痛苦。 孟清让没在意，径直朝另一侧的吸烟区走过去。 很快，火柴的微光燃起青白烟雾。 孟清让随意倚着墙，靠尼古丁短暂的刺激缓解一身疲惫。 时间带来的紧张感一消失，人就格外容易晃神，连有人走到跟前，孟清让也没有察觉，直到客气女声突然在身侧响起，“你好。” 孟清让闻声偏头，有些散的目光撞上一张全然陌生的面孔——五官大气，眼神平和，一看就久经职场，已经在来势汹汹的现实中学会了不慌不忙，只是，脸上的皮肤白得有些异常，即使有光影的遮挡，也藏不住眼底未褪的红，像是刚哭过。 “方便借支烟吗？”对方试探着问。 声音有点哑，略低，像是浸了窗外渐起的雨幕。 孟清让侧身将烟灰弹进水里，问她，“薄荷味凉烟，介不介意？” 祁晞摇摇头，“感激不尽。” 她的语速比刚才快了许多，隐约能听出来点兴奋，和周启小时候收到礼物的反应异曲同工，差别在于，周启那是纯演戏，不装的话尾巴能翘上天，她则是大人对‘出格’之举的蠢蠢欲动。 只是，这年纪还用对一根烟克制？ 孟清让无声笑笑，从口袋里摸出烟盒，递到祁晞面前，又在她马上要接住之前，忽地勾起手腕，问道：“会？” 祁晞一愣，否认，“不会。” 她甚至听不懂孟清让刚才说的凉烟是什么意思，只是经常见到濒临爆发的同事靠一根烟重新恢复和蔼可亲，才想试试它是不是真的有这个奇效。 她现在急需外界刺激来稳住心态，否则一会儿回到包厢，她不确定自己是否还有耐心陪里面的人兜圈子。 孟清让听到祁晞的回答，彻底收回手，转而将燃着的那支烟送到自己唇边，吸了一口，笑着说：“不会就别学了，不是什么好东西。” 祁晞，“……？”作为陌生人，管得是不是太多了？莫名其妙。 到这会儿，祁晞总算舍得将一直放在孟清让手上的目光上移，对上了她的眼睛。 偏浅的棕色。 明明烟雾早就散了，祁晞却还是觉得一眼看不到底。 还有鼻梁处那道细细的伤，很突兀，衬得整个人多出一丝脆弱。 这种判断仅在第一眼，再看还是能轻易发现她身上藏不住的利落。 视线跟随她随意侧目去弹烟灰的动作，又能发现一股浓浓的反叛感，过后抬眼，则只剩不露破绽的温和。 祁晞从来没遇见过像她这样的人，后知后觉自己此举唐突，于是稍稍欠身，主动结束了这段冒昧的对话，“那就打扰了。” 孟清让靠着没动，平淡目光跟着祁晞转身离开的背影——死板的黑色套装穿在她身上也似乎别有韵味，不夸张，衣服包裹下的每一处弧度都恰到好处。 孟清让吸了口烟，忽然觉得凉烟太温和，有些索然无味。 她随手掐灭烟，直起身体离开。 走廊里，先她几步的祁晞已经走出一段。 她停在一扇门前，手握门把，下巴微抬，侧脸线条绷得很紧。 如果孟清让没看错，杜明诚就在那扇门里。 “姐，你抽完烟了？”一直等着的周启忽然从门后探出颗脑袋。 门一开，包厢里的人声混着音响顿时齐齐冲进了孟清让耳中。 她收回视线，不悦地皱了下眉，想扭头离开，看到周启巴巴的眼神，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上辈子欠你的吧。” 孟清让跟随周启进了包厢，里面十几人玩得正嗨。 看到孟清让突然出现，话筒里不标准的歌声变成一声惊呼，紧接着时间仿佛定格，蹦迪的，拼酒的，躲在角落接吻的……所有人都定在了当场。 周启见此，狐假虎威地上前一步，关了能将人震出心脏病的音响，得意道：“这我姐，专门来给我过生日的。” 众人异口同声地在心里骂了一句，“卧槽！”谁不知道这是你姐啊，问题是独立女装品牌nature的创始人，兼知名时尚消费品牌tf创意总监的孟总真的适合出现在这里？tf还没垮呢吧？ “姐。”有人率先反应过来，和孟清让打招呼。 “嗯。”孟清让应声，走到靠边的空位坐下，笑着说，“你们玩你们的，不用拘束，我坐一会儿就走。” 话是这么说没错，谁敢啊。 他们这群人，谁不知道这位孟家独女明明含着金汤勺出生，不努力就要回家继承tf的巨额遗产，偏还顶着个学霸人设，年仅27岁就把事业搞得风生水起，连市政的人见了都要对她客气恭维，更别说是他们这些刚成年没多久的小屁孩。 人和人的参差啊，且憋着吧。 周启完全不怕孟清让，见终于有人给自己撑腰了，抢过麦就吼，吵得孟清让太阳穴一阵阵抽疼。 撑了不到十分钟，孟清让从容放弃。 她从钱包里抽出张信用卡递给周启，说：“生日快乐。你们继续玩，我先走了。” 周启捧着烫手的黑卡，满脸难以置信：“这个给我了？” “不想要？” “想！” 周启忙不迭地把卡揣进口袋，笑得合不拢嘴，“谢谢姐！” “嗯。”孟清让抬手薅了把周启满脑袋的抹茶绿，提醒，“别玩太晚，还有，回家之前把头发染回来。” “知道了知道了。”周启连声点头，态度敷衍至极。 孟清让被他卸磨杀驴的态度弄得哭笑不得，和众人招呼一声，俯身拿起外套离开了包厢。 耳边一静下来，孟清让又想抽烟。 她以前其实没什么烟瘾，前几个月接连压着tf的秋冬高定秀和nature新品发布才又抽上了，有时只是叼着，烦躁就能一扫而空。 这种习惯一久，有点变成下意识。 手甫一摸到烟盒，孟清让却没头没尾地想起了祁晞。 她目色平静地抬头，看向不远处那扇紧闭的房门。 不知道杜明诚砸在桌上的那杯酒，她有没有喝下去？ 2、第 2 章 /294724她先惹我的最新章节！ 喝不喝似乎和她没什么关系，一面之缘而已，管多了还招人烦。 孟清让笑笑，将手从口袋里抽了出来。 刚那股劲儿过了，想抽烟的念头就淡了。 她随意拎着外套，稳步朝电梯方向走去。 靠近杜明诚所在的包厢，隐约能听到他难以入耳地怒骂。 孟清让皱眉，但步子未停。 行至门边，里面倏地响起一阵酒瓶碰撞的哗啦声，伴随着这阵声响，包厢门猛然被人拉开，冲出来个衣衫凌乱的小姑娘。 孟清让被迫停下，看着那道慌乱的身影从眼前一闪而过。 不用想，她就知道这个小姑娘刚经历了什么，或者差点经历什么。 那，那个女人呢？ 孟清让想到祁晞泛红的眼睛，鬼使神差地转过头，朝包厢里看去。 后来孟清让回忆起自己这个反应，以手为梳，抚摸着祁晞汗湿的发根，逗她，“想确认你遇事是不是只会哭，真要这样，那我肯定不招你，哄起来麻烦。” 出乎意料的是，祁晞一身完好，她以绝对强势的动作将杜明诚的脑袋压在桌上，手中一支再普通不过的绘图铅笔抵在他脖子里，面色平静地说：“要告我故意伤人是吧，行，看看到底是你去警局立案的速度快，还是我把这两个月的谈话录音发到网上快。易一建设独子企图qj，我想，这种新闻网友应该很喜欢看，就是不知道令尊、令堂和易一建设丢不丢得起这个人。” 杜明诚被祁晞说得脸色一僵，气急败坏地吼道：“你敢！我要是完了，你和你徒弟也别想好过！” 祁晞听到这话反而笑了，她放开杜明诚站起来，铅笔在纤细指尖绕过一圈后被别进了整齐的发髻里，“最差不过鱼死网破，试试看。” 云淡风轻的态度却好似惊雷炸响。 杜明诚从小被父母捧在手心宠着，没人敢惹，骨子里外强中干，他这种人要是真遇着硬茬，估计还不如打疫苗都能叫得吓哭小朋友的周启有骨气。 同行的人清楚这点，眼见着形势不对，赶紧扶起杜明诚劝说，“诚哥，今天就先算了吧，大伙难得聚到一起，别因为个别人败了兴致。” 杜明诚哪儿咽得下这口气，他一把推开身边的人，指着祁晞就要骂。 话到嘴边，余光瞥见门口还有人。 他愣了下。 待看清楚站在那儿的是谁，浑身一激灵，惊慌地说：“孟……” 在他叫出孟清让的名字之前，后者平和的眉眼一沉，用眼神制止了他。 杜明诚不蠢，看得明白孟清让的意思——不要声张，她毕竟有头有脸，真被扯进这种事里，媒体肯定会捕风捉影，大肆渲染，万一闹大，他的事儿也肯定包不住。 杜明诚看懂这点，心慌了。 他自然不敢扯孟清让下水，想起祁晞刚才拿铅笔顶在自己动脉上的狠劲儿，也真有点怕把她逼急了，她拉易一建设垫背。这是父母纵容他的底线，不可以碰。 可就这么算了，他更不甘心。 他本来想着师父真搞不到手了，就先拿徒弟开刀，中途刻意让人假扮客户给祁晞打电话，把她骗出了包厢。 没想到这女人警惕性这么高，几句话就听出不对，愣是及时赶回来坏了他的好事，还当众摁着他的脑袋，让他丢这么大一个人。 哼！这口气他能咽下去就不姓杜！ “走着瞧！”杜明诚撂下狠话，大步往出走。 同伴们连忙跟上。 门口，孟清让身体一侧，靠在了墙边。 很快，杜明诚出来。 他脸上已经没了怒气，而是陪着笑躬身，明显想和孟清让搭话，她却只是一条腿曲起，头微低，没看着杜明诚似的，拿出了没有任何动静的手机。 ———— 闹剧落幕，包厢里静得诡异。 祁晞身形笔直地站在中央，脸上看不出半点惊慌，想到徒弟李萌，才急忙转身想确认她的情况。 不料，第一眼看到的竟是孟清让。 此刻，没有太多表情的她给人的感觉和吸烟室里短暂一面的印象差别很大。 那个她最多看不透，这个，惹不起。 意识到这个点，祁晞错开视线，目不斜视地走到李萌旁边，脱下外套罩在她身上，后又顺手将她抱在怀里，一边用力搓着她的后背，一边柔声安抚，“萌萌，没事了，师父在，没事了。” 李萌浑身发抖，听到祁晞熟悉的声音，后怕地在她怀里嚎啕大哭。 祁晞不厌其烦地哄着她，安抚她，对走廊里那些见怪不怪的议论声置若罔闻。 良久，李萌勉强恢复平静，哽咽着说：“师父，对不起，我第一次跟您出来就把事情搞砸了，您为这个单子忙了两个多月，都怪我……” 李萌不停道歉。 祁晞却只是揉揉她的头发，毫不在意，“单子黄了还能再接，你没事才是万幸。” “可是……” “没什么可是，擦擦眼泪，先离开这里。” 李萌欲言又止，最终什么都没说，在祁晞满是安抚的目光下点了点头。 离开之前，祁晞想到两人的私人物品还在包厢里，回过身想拿，视线转过去发现孟清让竟然还没走。 她就靠在门边，姿势随性，但不像是在看热闹，反而在她拿完东西出来，再次与她擦肩而过时，不咸不淡地问了句，“需不需要帮忙？” 祁晞步子顿住，偏过头与孟清让对视。 她确定，她们不认识，也根本不信什么路见不平。 “不用了，谢谢。”祁晞说。 孟清让没有坚持，只在祁晞与李萌站在一边说话时，直起身体率先离开。 经过祁晞，孟清让毫无征兆地将拎在手里的外套搭在她肩上，用只有三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挡挡。” 祁晞一怔，下意识低头。 她胸前的衬衣被酒水打湿了一大片，能清楚看到内里风光。 祁晞顾不得许多，立刻将肩上的外套取下来穿上。 确定不会再露出什么，祁晞想和孟清让说声‘谢谢’，顺道问问她应该如何归还衣服。 等她感激的视线急急忙忙追过去，却只能看到电梯口那一抹玲珑的残影。 祁晞抿了抿唇，将已经到嘴边的话咽回去，重新看向李萌说：“可以自己走吗？” “可以。”李萌说。 她紧抱着包，仍然对今晚发生的一切心有余悸。 ———— 回去的地铁很空，师徒俩坐在最后一节车厢的角落，谁都没有主动说话。 祁晞看起来很累，一上车就靠在座位里闭目养神。 李萌时不时偷看她一眼，忍了很久，终究还是没忍住，吞吞吐吐地问她，“师父，您以前遇到过类似的情况吗？” 祁晞的脑子长时间放空，反应很慢，时间过去三四秒才慢慢睁开了眼睛，“遇到过，忙前忙后，请客吃饭，到签合同了才发现对方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情况不在少数，被人在酒桌上开黄腔算是最客气的，曾经有人当面问我愿不愿给他当情人，只上床拿钱，不谈感情将来。” “啊？”李萌惊讶，“没人管吗？” 祁晞失笑，“谁管？真闹大了，可能还会有人倒打一耙，说你不就是仗着这张脸去勾搭男人的吗？” “明明没有。”李萌替祁晞委屈，“我虽然才进公司两个多月，但我知道您是什么人，不管成不成，您对每个单子都那么用心，他们凭什么那么说您？” 祁晞，“凭我想赚他们手里那份钱啊。” 李萌无法反驳。 女人，尤其是祁晞这样的漂亮女人一旦对谁表现得特别积极，哪怕只是工作努力，也偶尔会被人戴上有色眼镜来看。 李萌看了看祁晞平静的侧脸，语调轻快地岔开话题，“师父，您打架怎么那么厉害啊？特别是您拿铅笔当武器收拾杜明诚那下，太帅了，是专门学过吗？” “没有。”祁晞抽出别在发髻里的铅笔，贴在指尖转了一圈，“只会一点防身小技巧。” “那也很厉害。”李萌满眼的崇拜，紧接着又问，“在包厢外面问您‘需不需要帮忙’，还给您外套那个人是谁啊？我跟您这么久，好像从来没见过。” 孟清让突然被提及，祁晞转着笔的手一顿，下意识拢了拢身上质地精良的外套，说：“不认识。” “那就是路过的好心人了。”李萌受惊一整晚的心里终于有了点暖意，“她长得还挺漂亮的，气质也好，走的时候我特意多看了两眼，她的步子不紧不慢得，腰背又直，看着特别有底气，不对，应该叫贵气……” 祁晞见李萌说得来劲，笑问：“羡慕？” 李萌果断摇头，“贵气等于不接地气，我还是喜欢您这种漂亮法。” “土气？” “师父……” 逗笑李萌，祁晞抬头看了眼站点图，说：“我休息会儿，你到站了直接下，不用叫我。” “好。”李萌答应，转念想到个很严重的问题，担心地问，“师父，李总很在意这个单子，说做好了，就能和易一建设搭上线，我现在把事情搞砸了，她会不会让我走人啊？” “不会。”祁晞肯定，“我们和易一不是一个级别，没那容易搭上线，再说了，你刚毕业，实习期都没过，李总真怪下来怎么都轮不到你担责。” “那您呢？” “我？”祁晞笑笑，靠回去，再次闭上了眼睛，“我倒是希望她马上炒了我。” ———— 祁晞回到出租屋时刚过晚上十点。 她一进来，在门口等了一天的汤圆马上站起来抱住她的腿，兴奋地直摇尾巴。 汤圆是祁晞在几年前捡到的一条流浪狗。 那天是元宵节，就因为祁晞喂了它一碗水，它就跟了祁晞一路，祁晞看它乖巧，索性带回家养了起来。 这几年，祁晞和汤圆一人一狗乐趣倒也不少。 汤圆每天都会摇着尾巴送祁晞出门，之后就一直趴在门口等她，等她回来了，再第一时间给她一个热情的‘拥抱’。 汤圆的世界里只有一个祁晞。 同样的，祁晞也把汤圆当成自己在这座大都市里最信任的伙伴，什么心事都愿意和它说，即便它什么都听不懂。 “汤圆，今天有没有乖乖吃饭？”祁晞蹲下，熟练地挠着汤圆的下巴和它说话，“你已经15岁了，换算成人类的年纪马上就80了，不可以在和以前一样淘气不吃饭。” 汤圆听不懂祁晞的话，但能感受到她友好的情绪，它欢快地叫了一声，摇着尾巴跑开。 祁晞跟在后面往里走，很快就见汤圆献宝似的把已经空了的食盆叼过来，放在她跟前邀功。 祁晞毫不吝啬自己的好心情，给它挠了好一会儿肚皮才换下衣服进了卫生间洗澡。 再出来，汤圆已经拖来自己的小垫子，窝在床边睡着了。 祁晞关了大灯，盘腿坐在床尾擦头发。 看到放在一侧的外套，祁晞随手将毛巾盖在头上，拿过衣服翻看。 口袋里有个钱包。 现金不多，卡有十几张。 祁晞一一拿出来确认，没找到任何联系方式或是身份信息。 算了，还是尽快把衣服洗好送回店里吧，这么多张卡，挂失补办应该很麻烦。 祁晞心想。 然而，计划终究赶不上变化，祁晞一忙起来彻底忘了这件事，等她再次想起来已经是一个多月之后，还是经由失主本人当面提醒。 3、第 3 章 /294724她先惹我的最新章节！ 隔天早上，祁晞一进公司就被总经理李姝叫进了办公室，外面的人听不到两人的谈话，但能透过玻璃清楚看到李姝的怒火。 在李姝又一次气得拍桌子时，同组设计师郑又灵搓搓胳膊上炸起来的汗毛问李萌，“萌萌，你们昨天咋回事啊？生意谈不成就不成，怎么还把人给打了？” 李萌担心地咬着唇，不知道怎么开口。 昨晚，李萌的地铁马上到站，一直闭目休息的祁晞突然坐起来，问她想怎么处理杜明诚的事，说如果报警，她可以作证。 李萌不想。 祁晞回来包厢很及时，杜明诚并没有对她造成任何实质性伤害。 祁晞便说：“那你记住一句话，不管公司里谁问都说不知道，把问题推给我。这种事一旦传出去，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改得面目全非，对你影响不好。” 李萌惧怕流言，就把祁晞教她的话说了出来，“我也不知道，我中途去了趟厕所，回来就已经出事了。” “这样啊……”郑又灵再次看向办公室方向，表情凝重，“如果没有合理解释，你师父这次怕是不好过了。” 李萌听到郑又灵的话大惊失色，可有祁晞的叮嘱，她什么都不敢往出说，只能红着眼睛，祈祷李姝不要太生气。 ———— 祁晞从李姝办公室出来是在十几分钟之后。 郑又灵一见，立刻将椅子滑过来，问她，“怎么样？长公主打算卸磨杀驴，还是网开一面？” 祁晞开了电脑，在等启动，“罪不至死，被发配去跟展会了。” “西安那个？” “嗯。” “不是吧，西安的展会就是试水，会展中心都没修好，派你跟不是浪费人力吗？”郑又灵唏嘘不已，“老李总还在的时候，李姝在你面前屁都不敢放一个，现在倒好，老李总才退休半年，她就把你这个亲爹钦点的高级设计师给发配了，嘶！” 郑又灵突然想到个问题，快速看了眼李姝办公室，语气严肃起来，“李姝是不是故意想搞你？沈姐马上休产假，她一走设计总监的位置就空了，你在这个时候被发配，还怎么跟于海争？” 正说着，同为高级设计师，却只做得了底层客户的于海终于在上班近半小时后姗姗来迟。 他好像已经知道了祁晞的事，顶着宿醉未散的熏天酒气阴阳怪气道：“做不了就别硬撑，到头来不还是要公司给你擦屁股？我早说了，在外面抛头露面的事更合适男人做。” 郑又灵是个暴脾气，听到这种直男癌晚期的口气，当即怼了回去，“啧啧啧，我怎么一大早就闻到了狗屎味？真倒胃口！” “郑又灵！你……” “于海，进来。”李姝打断正要发火的于海。 于海变脸比翻书还快，马上放下包，点头哈腰地说：“好的。” 于海一走，郑又灵敛了火气，叹着气说：“晞晞，以你的能力去哪儿不好，干吗非要留在优尚这个小作坊里委屈自己？你看看于海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他现在才是李总的心腹，你又被发配去跟展会，万一他真借机坐上总监的位置，我们还能有好日子过？” 郑又灵的话祁晞当然明白，只不过她现在还不能走，时间没到。 “再说吧，先干活。”祁晞单方面终结话题。 郑又灵了解她的脾气，没多问，连人带椅子回了自己工位继续画图。 一旁，李萌见祁晞空了，坐过来，内疚地说：“师父，我去和李总解释吧，您要不是为了救我，根本不会动手打人，都是我的错，我现在就去和李总说。” “萌萌。”祁晞把想走的李萌按在座位上，笑了笑，“从开年到现在，我几乎没休息过，展会事情不多，就当是趁机放假了。对了，你一直不知道我的合同特殊吧？我除了拿设计费，还可以自己接单拿市场提成，展会是开发客户最直接的方式，说不定我这一去能接到大单，那不就是因祸得福，刚刚好？” “师父……” “行了，别哭丧个脸，上周给你安排的作业做完了？” “完了，有几个地方怎么设计都觉得别扭，您帮我看看。” “好。” “……” ———— 之后一段时间，祁晞每天除了本职，还要配合市场讨论展会要用到的各种海报、宣传册的设计，忙得不可开交。 一直到11月中旬，准备工作才算全部结束。 展会前一天，优尚一行四人从公司出发，前往西安布展。 祁晞有个习惯——每到一处，都会去看看当地独具特色的标志性建筑，以积累设计素材，所以晚上聚餐结束后，她没和同事一起回酒店，而是独自上了城墙。 西安的城墙是现存最完整的古代城垣，历史底蕴丰厚。 祁晞慢悠悠地走着，偶尔驻足，欣赏着城里城外古色与现代完美融合的别致街景。 经过一处敌楼，祁晞听到有人打电话的声音。 无意看过去，发现是位身形高挑的女士，背对她站在垛口。 女人说话的声音不高，但咬字格外清晰，“我在西安，明天展会开幕式。陈太太那边你先挡挡，尽可能不要承诺她什么，一切等我回去再说，记住一条原则——不能改设计。” 原来也是来参加展会的，同行。 祁晞心说，就是不知道是哪家的设计师。 应该是大公司吧，毕竟，此刻的她即使单手插兜，也能从背影里看出极佳的仪态和藏不住的傲气，哪儿像他们这些吃了上顿儿没下顿儿的小公司，见客户总卑躬屈膝，根本没有权利让客户等，更没资格跟客户说‘设计不能改’。 祁晞羡慕这种底气，也曾经幻想自己有一天能成为可以对设计全权做主的顶尖设计师。 然而，现实总是事与愿违。 毕业7年多了，她依然在做最底层的普通设计。 …… 不远处的人还在继续讲电话，祁晞耳边回放的却始终是她最开始说的那句。 客户的需求竟然可以先挡挡…… 挡挡？ 好熟悉的两个字，声音也仿佛似曾相识。 祁晞忍不住又看了过去。 她脑子里对这个声音的记忆很近，但怎么都清晰不了。 很快，祁晞放弃挣扎。 因为电话结束，讲电话的人迎着月色走远了。 祁晞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她的背影，自嘲地摇了摇头。 她一定是魔怔了，羡慕就羡慕，竟然会觉得一个在他乡偶遇的人声音熟悉。 ———— 次日上午九点，展会正式开始。 优尚是小公司，预算只够选周围的标准展位，面积比较小，又离正门远，起初几乎没什么人来，一直到专业观众的参观结束，流量才慢慢大了起来。 11点是高峰，最多的时候，祁晞同时接待了七八个。 好不容易送走一批人，祁晞趁着空档拆了瓶水润嗓。 一口水才下肚，又是一声，“你好。” 祁晞条件反射放下水，脸上恢复职业微笑，“您好，是你。” 来人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孟清让，她鼻梁上的伤痕已经完全不见踪迹，取而代之的是无暇面庞和精致妆容。 相较那晚的反叛感，她今天严谨的着装很显精干。 “一个多月不见，还以为你已经把我忘干净了。”孟清让说，语气随意又自然。 祁晞回过神，笑着回应，“您帮我了那么大一个忙，不敢忘。” “你是指借你衣服挡挡？”孟清让明知故问，同样的用词，不一样的语气，突然就和祁晞昨晚在城墙上听到的女声重叠在了一起，细看身形也像，难怪她当时觉得熟悉了。 祁晞终于明白。 她看着孟清让，真诚地说：“是，那天没机会向您道谢，现在补上，希望还不算太晚。谢谢。” “客气。”孟清让笑笑，视线越过祁晞，落在了后面的海报上。 “有什么可以帮您的？”祁晞见她好像有兴趣，本能地问。 这话她说了一上午，已经成了习惯，问完就觉得自己多此一举，大公司出来的人根本看不上她的设计。 祁晞垂眼，不着痕迹地将目光投向孟清让身前的工作证，想看看她在哪家公司高就。 可惜，她只看到“嘉宾证”三个加粗的宋体，还是同事们讨论了一上午，最终以穷为由不打算去的国际珠宝展开幕式嘉宾。 这一发现当真应了李萌之前那句‘贵气’，和她们的‘穷气’格格不入。 “祁晞？”见祁晞走神，孟清让叫了她一声印在参展证的名字。 后者立即恢复官方笑容，主动开始介绍，“我们公司比较擅长平层和公寓的设计，设计风格偏向现代简约、简美、轻奢……” 进入工作状态的祁晞很有魅力，谈吐专业简练，通俗易懂，孟清让听了一上午恭维的话，这会儿难得换换耳朵，遂在她介绍完公司业务后，心情不错地又提了几个问题，祁晞均准确作答。 聊得差不多了，祁晞按照流程进入正题，“您今天来展会是想找软装设计吗？” 对面，靠着椅背的孟清让抬头看向祁晞，说：“不是，我来找你的。” “找我？”祁晞糊涂，“找我做什么？您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孟清让不回答，兀自就着自己开始的话题补充说：“准确来说，我来找你要个东西。” 祁晞更懵，“什么？” 孟清让合上正在翻看的宣传册，一抬头，笑在眉眼，“我的钱包是不是让你扣下了？” 4、第 4 章 /294724她先惹我的最新章节！ 祁晞活了28个年头，第一次被人找上门讨要东西，心里一时五味杂陈。 尴尬她能接受，就是，这位失主的态度似乎不太对，好的有点过分…… 怕被其他同事听到，祁晞压着声，快速道：“对不起，最近太忙，忘记及时把衣服送回去了。您放心，东西我有好好保存，一样不差。” 孟清让仍是笑着，语气平和有礼，“没事，也怪我自己当时没留意，最近又一直出差在外，没机会找你，今天冒昧打扰，没给你添麻烦吧？” “没有。”祁晞取了纸笔过来，推到孟清让面前说，“您留个地址，等展会结束回去，我马上把衣服和钱包快递给您。” 孟清让没有接，而是看了眼她放在一边手机，问道：“方不方便加个微信？你们公司的设计我挺感兴趣，近期刚好也有装修的打算，不出意外，可能会麻烦到你。” 有杜明诚在前，祁晞其实不信孟清让的话，她能作为嘉宾出席国际珠宝展的开幕式，身价可想而知，这种人哪怕是为了说出去好听，也不会找不？ “我扫您。”祁晞说。 孟清让“嗯”了声，打开二维码，递到祁晞面前。 “叮！”扫码成功，祁晞边发好友申请边问，“孟清让，这个是您本名？” “是。”孟清让通过验证，站起来说，“我就不继续打扰你了，回去再联系。” 祁晞，“好。” 送走孟清让，盯祁晞很久的市场部同事范盈立刻跑过来问：“刚那人谁啊？看穿着不像普通人，你们怎么认识的？” 祁晞并不想多说，含糊道：“见过一次，不熟。” “好吧，唉，她刚是说要装修吧，你能不能把她的名片推给我，让我跟这单？老规矩，我只要业绩，提成全部归你。”范盈忧心忡忡地叹气，“我这两个月的业绩实在太差了，再这样下去，李总该让我卷铺盖走人了。” 今年大环境不好，祁晞明白范盈的难处，要是换做其他人，她肯定让了，反正钱没有差，孟清让……不行，她绝不是那种，他们多打几个‘骚扰’电话就能拉到的客户。 “没给准话就是还没确定，等有眉目再说。”祁晞婉拒。 范盈失望，“好吧，那你后面记得问。” 祁晞，“嗯。” ———— 下午观众不多，三点之后，标展的人基本都在休息。 祁晞没完全闲着，独自坐在一边，对照着微信和名片整理客户信息。 看到孟清让的名字，祁晞停了笔。 珠宝展在1号馆，离他们所在的3号馆很远，孟清让是怎么找过来的？ 祁晞百思不解。 其实，真的只是巧遇，就像城墙上的那个背影，一抬头，就看到了。 ———— 上午近十一点，结束国际珠宝展相关工作的孟清让借故没去主办方安排的饭局，想直接前往机场。 等待被其他事情绊住的助理周迈过来那段时间，孟清让无事可做。 想四处走走，又怕让珠宝展上的时尚圈同行认出来，被迫进行无效的寒暄，于是，从会客室出来后，她直接出了1号馆。 不想，沿一条通道走着走着，竟然走到了同样在今天开幕的装修装饰博览会。 b312，祁晞所在公司的展位，就在5号入口旁边。 孟清让起初只打算经过，不想工作人没看到她身前的嘉宾证，热情地递过来一张展会说明。 孟清让出于礼貌，接了，又惯性抬头往里看了眼。 就一眼。 祁晞刚好在那一眼里——长发竖起，精神饱满，正被一群人围在中间做讲解，即使是对什么都不懂，没有任何装修意向，仅仅只是来逛热闹的老人家也耐心十足。偶尔闲暇，会和同事躲在海报架后面摸鱼。葱白指尖转着铅笔，时不时勾头往外瞧一瞧，小心模样让孟清让想到一个和她的年纪非常不搭调的词——探头探脑。 孟清让无声地笑。 在祁晞又一次忙碌起来时，捏着展会说明走了进来。 她没有直接过去找祁晞，而是坐在不远处的休息区等她。 等到她身边没人了，起身上前。 ———— 展会结束是个周末，祁晞几人没时间休息，返程第二天直接开始上班。 晨会上，李姝安排祁晞和范盈几个市场一起整理客户资料，尽快跟进客户需求。 郑又灵听到这个安排无语地吐了口气，说：“李总，设计部这边一堆的活等着，缺人，缺时间，您把效率最高、客户满意度最高的设计师安排到市场部打下手是不是太浪费了？” 李姝被当面质疑，表情顿时变得难看，她看向会议期间没主动发过言的祁晞，直接把问题抛给了她，“祁晞，你有没有什么问题？” 祁晞放下点在工作记录本上的铅笔，抬眼回视，“没有。” “那就这样定了，祁晞不在的这段时间，于海多盯着点设计部的工作，散会。”李姝一锤定音，率先起身离开。 其他人三三两两，也离开了会议室。 祁晞和郑又灵走在最后。 见没人了，郑又灵郁闷地问：“你刚才为什么不反驳？一个月又一个月，不画图怎么拿绩效工资？” 祁晞这几天太累，没什么精神，闻言只是习惯性转了圈铅笔，说：“我有接私活。” “私活？”郑又灵诧异，“你哪儿来的时间啊？不会又天天熬到两三点吧？晞晞，你还年轻，长此以往，身体熬坏了怎么办？” “没事，我有分寸。” “哦，有分寸啊，那去年是谁因为长期熬夜，搞得抵抗力太差，在入冬后断断续续生病两个月的？”郑又灵凉凉道。 祁晞被揭穿，尴尬地用笔记本蹭了下鼻尖，“谁还没个年轻属猫的阶段了？” “……”郑又灵语塞，关于夜猫子这事，她确实没什么资格说祁晞，早几年，她才是真爱黑白颠倒。 郑又灵没脾气，愤懑地瞪祁晞一眼，缓了态度，“晞晞，我就奇了怪了，你就算不拿绩效工资和市场提成，基本工资也该比我高吧，可我怎么老感觉你缺钱？难道真像之前谁嘴碎说的，家里有个无底洞？” 郑又灵说者无心，祁晞听者有意，她散在唇边的笑停了一瞬，转瞬恢复。 “没有的事。”祁晞笑得坦然，语毕，她以手掩唇打了个哈欠，困倦地说，“你先回，我去泡杯咖啡。” 郑又灵还想再问，见祁晞是真累，拿走她的本子和铅笔说：“不着急，多歇一会儿，有事我叫你。” 祁晞笑笑，“谢了。” 再回来，范盈已经在桌边等了她好一会儿。 “展会上那个想装修房子的美女联系你没？”范盈问。 祁晞一顿，神色自若地说：“没有。”心里却在想，要了命了，钱包和衣服的事怎么又给忘了。 “那你主动问问她呗，马上到月底，我的生死就靠你了。” “行。” 祁晞当着范盈的面翻出孟清让的微信，给她发信息：【孟小姐，我是想装修房子，现在还有意向吗？】 孟清让回得很快：【有。】 祁晞：【好的，那您看什么时候方便，我们见一面，聊聊您的需求。】 孟清让：【今晚就可以。】 祁晞：【好，您选个地方，我过去找您。】 孟清让：【云顶，a03，晚上7点。】 这不就是上次李萌差点出事那个包间？ 孟清让选这里是故意，还是巧合？ 祁晞按着键盘，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范盈见祁晞不动，急得催她，“快答应啊。” 祁晞看着对话框里的文字，握了下手，无声地对自己说：“没事，这次是个女人。”而且，看起来不像坏人。 ———— tf16楼，开放办公区的工作氛围一如既往得紧张，不时有人抱着资料匆匆而过，或是在电话里暴躁交流。 东面，创意总监办公室则用一道墙、一扇门隔出了一室静谧。 和助理周迈沟通完行程的孟清让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身侧洒满了透亮阳光。 收到祁晞肯定的回复，孟清让按灭手机放在一边，心情不错地屈指敲了下桌面，对坐在对面的周启说：“今天天气不错。” 周启完全感受不到阳光的温暖，表情犹如送葬，“姐，真的有这个必要吗？” 孟清让想也不想，“有。” 周启窒息，还很委屈。 他不就是生日当天染了个抹茶绿吗？ 不就一时高兴喝上头，回家之前忘了把头发染回来吗？ 不就，咳，不就一晚上花了八十多万吧…… “姐，你们这是对我人格的侮辱！”周启抗议，他是犯了什么天大的错吗？至于给他剃了光头不满意，还要让他每天来孟清让的办公室学习tf发展史，晚上准点背诵吗？他不要面子的吗？ 是的，孟清让觉得完全不用要，“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拿了三个设计大赛金奖，你呢？” “……”这是能比吗？ 周启不敢明着杠，随手翻开一页，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小声逼逼。 孟清让懒得理他，转而问：“你是不是有杜明诚电话？” 上次在云酒驾出了事故，一直在家休养，算算时间，应该快出来了。 出来前，有些麻烦事还是算算得好。 周启抬头，“有啊，怎么了？” “打给他，让他晚上6点半到云顶a03。” 周启懵逼，“谁找？” 孟清让，“我。” “唉？你都让不我跟杜明诚玩，干吗自己找他，大型双标现场吗？” “我找他有事。” “什么事？好事，坏事？我跟你说，杜明诚在家憋这么久，突然放出来很可能会因为发疯引起骚动，为了舅舅、舅妈打拼大半辈子的基业tf着想，我建议你不要找他。”周启摸着良心劝说。 孟清让哼笑，“话都然你说完了，我不听是不是很不识好歹？” 周启腼腆一笑，问她，“那电话就不打了？” 孟清让语气和蔼，“你说呢？” 周启腰杆挺直，掷地有声地回她，“必须打！” 不到一分钟，周启挂断电话，“搞定！” 孟清让漫不经心地‘嗯’了声，坐起来，开始处理工作。 周启则继续翻他的tf发展史。 十分钟过去，一行字也没看进去。 挣扎良久，周启忍不住朝孟清让伸出了试探的脚脚，“姐。” 孟清让，“说。” “我今晚没课，没人约，没家回，特别寂寞。” “说人话。” “我想跟你去云顶！” “……” 孟清让干净流畅地在文件尾页签下名字，头也不抬地问他，“去看热闹？” 周启谴责她不懂自己，“神仙好惹，小鬼难缠，我是怕你一个人去见杜明诚会吃亏好吧。” “呵。”孟清让给杜明诚个胆子他也不敢，不过，有个周启在，流程就不用她亲自去控了，况且，人多的热闹才有看点。 “去可以，有任务。”孟清让松口。 周启立马合上tf发展史，摩拳擦掌地问：“什么任务？” 孟清让，“发挥你的优点，给个漂亮姐姐当一晚的狗腿子。” 周启，“……”听着怎么这么像骂人？ “哪个姐姐？跟你什么关系？一般人我可不伺候！”周启的立场格外坚定。 孟清让靠向椅背，放任早晨明亮的光汇入眼底，“目前没关系，以后，不一定。” 5、第 5 章 /294724她先惹我的最新章节！ 傍晚6点55分，比给杜明诚说的时间晚了整整25分钟后，孟清让终于带着周启姗姗来迟。 见她出现，杜明诚立刻站起来说：“孟姐，您总算来了。” 不等孟清让说话，周启先一步跳出来找事儿，“唉唉，这话怎么说的呢，我姐就我一个弟弟，你千万别乱叫啊，传出去对我家影响不好。” 杜明诚一脸菜色，尴尬地改了口，“孟总，您今天找我什么事？” 孟清让在正中间落座，双腿交叠，一身和气地说：“不着急，还差个人。” 杜明诚不知道孟清让的打算，只得战战兢兢地坐下，心里慌得一批。 孟清让则不紧不慢，等周启矫情地擦了三遍杯子，给她添上茶水才又开口，“时间差不多了，去门口等着。” 周启得令，愉快地从沙发上弹起来，跑向门口。 杜明诚狐疑，“谁啊？竟然劳烦小周公子亲自去迎。” 孟清让正垂眼查看祁晞因为没有提前到而发来的道歉信息，回她：【没事，时间刚刚好。】 回完，孟清让抬起头，笑容和善，“一个朋友。”尾音没散，就听到门口传来周启明朗的声音，“你就是祁晞姐吧？” 她能听到，杜明诚自然也能。 后者脸色骤沉，匆忙看向紧闭的门。 “是，你是？” “周启，我姐让我在这儿等你。” “你姐姐是哪位？” “孟清让啊。” 门推开，还有点被周启的热情搞得状况外的祁晞一眼就看到了孟清让。 她今天的穿着没有展会上那么正式，只一身很有设计感的白色套装，长发微卷，细瘦腕间戴着块银色手表，看着干练又矜贵。 视线往远了拉，是祁晞这辈子也不想再见的杜明诚。 他的表情很难看。 祁晞以为他在惦记‘走着瞧’的事，其实他只是无法把孟清让口中的‘一个朋友’和祁晞联系在一起，这俩人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根本不是一路的人。 可如果真有奇迹，那他那句‘走着瞧’不就成了笑话？还在啃老的他根本惹不起有自己独立品牌的孟清让，再者，后面还有在西北小有名气的易一建设要卖在国际上也有一席之地的tf面子。 “站着干什么，过来坐。”孟清让笑着对祁晞说，语气格外熟稔。 周启看她姐都对祁晞这么好，上来就说：“对啊姐，你坐，别客气，想喝什么随便点，今天小杜总请客，咱都别客气。” 突然被安排的杜明诚一阵肝疼。 车祸之后，他被爸妈限制了消费，现在全身上下不到十万块，根本请不起孟清让这尊大佛。 祁晞还没看清形势，她在周启过度热情地指引下，坐在了孟清让旁边。 离得进了能闻到她身上的香水味，内敛高雅又见十足气场。 很衬她。 “喝点什么？”孟清让也问，侧着头，看着祁晞，目光专注，笑容温和。 祁晞心里有太多疑问堆着，想了想，说：“随便。” 孟清让轻笑出声，很短促，但很抓耳。 祁晞被她笑得不自在，反应过来自己说‘随便’就是在为难人，遂想改口，却见孟清让的视线已经越过她，对上了后面的周启，“这姐姐说随便点。” 周启刚把祁晞来时拿的手提袋放好，闻言双手比了个ok。 玄乎的开场结束，杜明诚终于绷不住，想笑笑不出来的表情非常怪异，“孟总，您这是什么意思？” 祁晞转头看向孟清让，同样在等她的答案。 孟清让靠着沙发，神态从容，“小杜总是明白人，我也就不兜圈子了。这位，祁晞，不知道小杜总还没有印象？” 杜明诚拿不准孟清让和祁晞到底什么关系，照实说：“有，我前阵子找她设计过房子。” “那就好，来之前，我还担心小杜总贵人多忘事，看来是我多虑了。”孟清让偏头看了眼祁晞，从笑容到语气，处处充满无奈，“不瞒小杜总说，我这朋友啊，脾气软得很，心里有委屈也不敢往出吐，我呢，刚好相反，什么事都要说得明明白白。那我就要问问小杜总了，设计还满意吗？” 祁晞差点被孟清让的话呛到，她们满打满算，今天才见第三面，怎么就成朋友了？ 还有，她脾气软？软得把杜明诚的脑袋摁桌上，要跟他鱼死网破？ 孟清让对她的误解要多深，才能说出这么昧良心的话。 祁晞实在看不懂孟清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决定按兵不动。 反观杜明诚，已经紧张得脑门开始冒汗，心里想着：这俩人竟然真是朋友，那他接下来的回答就得小心点了。 “哈哈，满意满意，太满意了，祁老师的设计就像艺术品，很有灵性，比我现在的人民币风不知道高级多少倍。”杜明诚大笑着说。 祁晞作为设计师，自然希望作品被肯定，但如果是杜明诚这种牛头不对马嘴的评价，她只想说：“你懂个屁。” 祁晞的声音非常小，奈何孟清让离得太近，还是被她听了过去。 她转过来，原本清清淡淡的表情里多了点笑意，“有没有什么想说的？”她问。 “有。”祁晞笔直的坐姿又挺了几分，一身端庄地看向杜明诚说，“杜总过奖。” 杜明诚，“祁老师谦虚。” 唯一一个喜欢说实话的孟清让把笑意藏在眼底，继续将话题往下引，“既然方案没问题，那合同是不是该补一补了？” 杜明诚连声附和，“当然当然，祁老师带合同了吗？” 祁晞，“带了。”这是习惯。 杜明诚，“行，今天就当着孟总的面直接签了。” 祁晞犹豫，天上掉馅儿饼的事，她怎么想都觉得有猫腻，再者…… “姐，包。”周启双手捧上了祁晞装有合同的包，时机恰到好处。 祁晞，“……”猫腻的感觉更强烈了。 犹豫归犹豫，付出了劳动就该收获相应的报酬，这是法律早就定好的，她拿得心安理得。 “谢谢。”祁晞接过包，从里面拿了两份合同补费用栏。 “这个是怎么算的？”孟清让问。 祁晞，“一平30到500不等，看设计师级别，也看公司规模。” “嗯。”孟清让看到祁晞算出来的数字有些意外，“祁晞，你先别急着写费用，我和小杜总的父母有点交情，不给友情价不合适。” 祁晞抬头，已经点在合同上的笔停住，“可以。”这份合同能签成，本来就是孟清让帮忙，给她面子在情理之中。 孟清让向前倾身，胳膊交错搭在膝头，想了下说：“这样吧，凑个整，一平1000。” “！”祁晞手中的笔在纸上滑出一道深又短的印记。是她刚才说得不清楚，还是孟清让对友情价有什么误解，一平1000明明是她正常收费的5倍…… 孟清让说完，像是没看到祁晞的诧异一样，气定神闲地问杜明诚，“小杜总的房子多大？” 杜明诚的手在颤抖，“370。” “那就是37万。”孟清让朝愣住的祁晞抬抬下巴，示意她照这个数字写。 祁晞没说话，看她几秒后收回视线，笔一抬一落，还是原来的数字——七万四。 一平1000的设计费，她总有一天会拿到，但一定是靠自己的实力，而不是谁的偏袒。 孟清让看在眼里，什么都没说，只在撞上她坚定里透出来的那点小不悦时唇角露出笑容。 双方签完，各自留存。 杜明诚一分钟也不想在这里久留，忍着濒临爆发的心态问：“孟总，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可以。”孟清让说，想到什么，又给已经站起来的杜明诚叫住，“最后付款日期明确一下。” 杜明诚直接拿出手机问祁晞，“怎么付？” 祁晞摊开合同，点了点上面的公户，“转账。” 不出三分钟，转账完成。 杜明诚的耐心彻底耗尽，表情生地硬问孟清让，“孟总还有什么吩咐？” 孟清让彬彬有礼地说：“替我向你父母问好。” 杜明诚嘴角抽搐，他要是没什么大病，绝对不会把今天的见面告诉第五个人。 ———— 杜明诚一走，憋笑憋得腮帮子酸疼的周启立马乐得在沙发上打滚，“哈哈哈，姐，你也太欺负人了，七万四啊，就七万四，人小杜总随便请人吃顿饭就比这多，结果愣是被你摁着头还，哈哈哈哈，这话要是传出去，他还怎么混啊。” 可不是吗，人穷爱财，人富爱脸，孟清让今天这么做就是在打杜明诚的脸。 “为什么？”祁晞不懂。 周启也收起笑，跟了句，“对啊，咱们家跟杜家一直井水不犯河水，你干吗因为这种小事惹杜明诚，被人知道，还以为你的格局和他的心眼一样小。” 孟清让两人谁都没回，而是抬起手腕，指尖在表盘上轻点，提醒周启，“9点的背诵。” 周启惊呼一声，连滚带爬地起身说：“姐，我先回家了啊。” 孟清让，“把门带上。” 很快，偌大的包厢里只剩下孟清让和祁晞，后者不像周启那么好糊弄，执意又问了一遍，“为什么帮我？”还是一次又一次。 孟清让不再回避，抬眼与祁晞对视，“你即将成为我的设计师，我不想我的设计师心里憋着气，或者，总被人惦记。” 孟清让这话乍一听没什么不对，细细回味，祁晞总觉得哪里别扭。 她一时想不出来，只道：“谢谢，希望没给您带来麻烦。” 孟清让，“不会。” “……” 沉默来得突然。 祁晞想起来时交给周启的手提袋，回身拿过来说：“这是您的衣服和钱包，您确认一下。” 孟清让接过来，没看，原封不动地放在了另外一侧。 还没开始的话题，再次终止。 祁晞的工作性质要求她绝对不能对客人冷场，于是，她很快找到其他话题，“孟总，您的房子现在什么情况？” 孟清让往祁晞脸上看了眼，完全不接话，“晚饭吃了吗？” 祁晞一愣，“没有。”云顶离优尚很远，还是晚高峰，她下班后紧赶慢赶也还是踩着点才到，根本没时间吃饭。 “我也没吃。”孟清让说，“介不介意边吃边聊？” 祁晞，“好，我请您。” 孟清让，“破费了。” 往出走的时候，祁晞主动帮孟清让开门，还替她拎了手提袋，这是服务行业典型的无微不至。 孟清让被人‘伺候’惯了，没觉得哪里不对，但在电梯上来，祁晞挡着门请她先进时，牵起唇角说了一句，“祁晞，不用一口一个‘您’，你们公司宣传册上有设计师介绍，如果没印错，我比你小一岁。” 祁晞的呼吸稍稍停了一瞬，抬眼看向孟清让。 她的表情一如往常，平和有礼，也慢条斯理，可她这种连杜明诚都要乖乖听话的人，不是应该很在意尊卑？ ‘您’只是身份的象征，不全和年纪有关。 祁晞心里的疑问像云雾，聚了一团又一团。 对孟清让，她连皮毛都不了解。 不了解，自然无从化解她种种奇怪的行为。 最终，祁晞直接省略了那个‘您’字，叫她，“孟总，请。” 6、第 6 章 /294724她先惹我的最新章节！ 请孟清让吃饭的地方怎么选择，对祁晞来说是个难题，贵了不好报销，便宜了，显得慢待。 正犹豫着，孟清让先她一步开了口，“云顶附近是不是有个商场？” 祁晞回忆了下，点头，“有，前年才建成的一个新商场，规模还行。” “就去那儿吃吧，省得路上折腾。” “好。” 祁晞随孟清让下车库取车，不出十分钟就到了商场。 孟清让以前从没来过这里，不熟，吃什么让祁晞决定。 祁晞猜想她肯定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就舍掉人气，挑了一家相对安静的锅贴，不想，味道竟然还不错。 祁晞用公筷给孟清让夹了一个，说：“尝尝，有点简陋，如果觉得不对胃口，我们可以换。” 孟清让进来之后脱了外套，这会儿上身只着一件宽松衬衣，袖子随意挽至胳膊肘，甚至一高一低，看着少了诸多矜贵，更像忙了一天，终于找着机会犒劳自己的普通上班族，就连说话也像，“不用管我，我吃饭不挑。” 祁晞不由得看她。 怎么看都不像。 吃起来又确实没有抵触。 一整个锅贴下肚，孟清让放下筷子，和祁晞闲聊起来，“祁小姐，我虽然不懂室内设计，但多少能分辨出好坏，从宣传册里提及的案例来看，你的作品明显比公司其他人的作品高出不止一两个档次，完全有能力去更好的平台发展，为什么要留在那里浪费才华？” 祁晞没想到孟清让会突然说这个，她咽下嘴里的食物，抿了口水，避重就轻地说：“同事不错。” “这是一个公司里最不值得留恋的地方，想处人际关系完全可以私下处。”孟清让直言不讳，“工作环境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一个人能力的提升速度和程度，你现在的单位对你的个人发展没有任何好处。” 孟清让的语气和措辞虽然直接，但说的都是实话，不扎耳，祁晞听得进去，她只是还身不由己。 “谢谢孟总提醒，我一定会认真考虑。”祁晞说，明显是在敷衍。 孟清让快速皱了下眉，没把过多的不悦表现出来，而是随手给自己扔了个台阶，“真要谢的话，好好帮我设计房子。” “一定。” “嗯，这方面我不擅长，辛苦祁老师多费心了。” 一声‘祁老师’带着笑，听得祁晞目光轻晃，“应该的。”她说，“初期的设计可以只提供户型图，但后续光线匹配和家具颜色等细节还是要实地看下房，这样比较有体验感，所以如果真要做，我可能会经常打扰。” “这些不是问题，我随时配合。”孟清让说，她顺手给祁晞添了茶水，熟练动作配上好似精雕细琢过的温和面庞，看起来亲近又遥远。 祁晞心里的疑团顿时就变得密不透风。 眼前这个人似乎应该是高高在上的，毕竟她能成为国际珠宝展的特邀嘉宾，也能把不可一世的杜明诚压得像个孙子，可她又好像没有什么特别，吃得惯粗茶淡饭，也没有太多凌人盛气。 “我脸上有东西？”孟清让放在茶壶，笑问。 祁晞回神，敛了视线，神色自然地说：“没有。” “那怎么一直盯着我看？” “在想……”‘您’字差点脱口而出，在祁晞嘴里打了个转，硬是被她略了过去，“是什么人。” 孟清让打量着祁晞，唇角牵起，“五官不多也不少的普通人。” 好解释。 祁晞信服。 之后的时间，孟清让始终保持着‘亲民’的态度和祁晞闲聊，她很会递话，更会接话，以至于祁晞被她带了节奏也全然不知，到付账走人的时候才倏地发现，关于装修的事，她们好像只字未谈。 “或者您把需求和户型图先发给我，有这两样基本就够做方案了。”祁晞说。 孟清让不接话，开了锁，示意祁晞上车。 祁晞没办法，只能先按她说的做。 刚坐上去，郑又灵忽然打来电话，问祁晞设计图的事。 听语气很着急，祁晞只好在电话里给她提了几点参考意见。 等祁晞挂断电话，已经是五六分钟后的事情。 车子发动着，空调里吹出徐徐暖风，一旁，孟清让没有任何不耐烦等着她。 “孟总，对不起，让您久等了。”祁晞致歉。 孟清让偏过头，唇角攒着平和的笑，“没事，你住哪儿？我送你。” “不用麻烦，出去以后走不远就有地铁站，您把我放那儿。” “一脚油的事，没什么麻不麻烦。” “……那，谢谢您了。” “客气。” 祁晞和孟清让说了地址，还想给她导航，偏生郑又灵没有一双千里眼，看不到她的处境，电话一过来又是半天挂不了。 祁晞尽可能言简意赅。 说到关键时候，余光里忽地压过来一道人影。 祁晞下意识转头，和距她不过一掌之远的孟清让匆忙撞上视线。 太近了，她能清楚看到孟清让根根分明的睫毛，和睫毛下浅浅的光影，以及光影里安静的双眼。 孟清让也瞧她。 瞧她不动了，电话也不回了，忍住笑，用气声说：“继续聊你的，我帮你系安全带。” 说话的她呼吸温热，轻轻扫在祁晞唇上。 祁晞无意识抿了抿唇，回了郑又灵一句，“你刚说什么？” 郑又灵无语，“晞晞，现在才九点，你就开始梦游了？” 祁晞‘嗯’了声，垂眼看着从身前横过去的胳膊——骨肉匀称，肌肤细腻，臂弯里可见青色血管。 随着一声干脆的‘咔’，锁扣卡住。 孟清让自然地坐回去，换挡驶出车位。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她始终目视前方，神色轻松，姿势随性，偶尔会在祁晞指路时回一声‘好’。 “孟总，前面放了一排垃圾桶那里就是，您找个方便的地方靠边停。”祁晞说。 孟清让看到祁晞说的垃圾桶，顺势跟在一辆车后面停下，打开双闪，借了外面昏暗的光打量着路边的小区。 很旧，楼距拥挤，小商贩的推车几乎堵得门口水泄不通。 祁晞下了车，弯腰站在外面对孟清让说：“孟总，谢谢，您回去路上慢点开车。” 孟清让闻声转过头，笑望着祁晞不语。 一侧是嘈杂人声，一侧是静谧对视，昏黄灯下还有散着温柔香的暖空气。 孟清让将身体侧过来，右手食指朝祁晞勾了勾，说：“靠过来点。” 祁晞不明所以。 安静片刻，祁晞上前，凑在窗边问孟清让，“您还有什么事吗？啊！”祁晞惊呼一声，略慌张地捂住额头后退了一大步。 就在刚才，她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隐匿在暗处孟清让忽然抬手，用指关节敲了一下她的额头，饱含笑意的说：“祁晞，你的舌头被吃了，还是‘你’字儿烫嘴？让你换个称呼怎么那么难？” 7、第 7 章 /294724她先惹我的最新章节！ 家里一如既往的安静。 祁晞洗了澡，抱来电脑坐在床上看图纸。 汤圆乖乖趴在她旁边，脑袋上顶着印了它照片的鼠标垫。 祁晞每按一下，它就‘唔’一声，声音小小的，听着委屈巴巴的，弄得祁晞一度怀疑自己这种行为是不是在‘虐狗’。 次数多了，祁晞被叫得心虚。 她盯着汤圆一动不动的脑袋看了一会儿，幽幽地说：“汤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汤圆，“唔~” “……唔！”祁晞泄气地学了汤圆一声，静下心来继续看图。 忙到近凌晨一点，祁晞摘下防蓝光眼镜，揉了揉酸疼的双眼，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睡觉。 等她拿走鼠标垫，坚守一晚上的汤圆立马像被解除‘封印’一样，扑腾进她怀里求抱抱。 这里隔音不好，祁晞怕吵着邻居，再加上时间太晚，便没和汤圆玩太久。 熄了灯躺下，困意顷刻席卷而来。 祁晞艰难地打了个哈欠，硬扛着睡意拿过手机，想确认起床的闹钟有没有问题。 屏幕亮起，祁晞水雾迷离的双眼一晃，彻底睁开。 晚上9点46分，孟清让发了条微信给她：【不听话就要挨打，下次记住了。】 那时候，她应该刚进小区。 她平时习惯把手机调成响铃，晚上下车后一直在包里扔着，想是进来那会儿小区里吵，没听到，后来又一直在忙，就给拖到了现在。 祁晞拉近手机，稍稍调亮屏幕，认真思考孟清让这句话的意思。 是指‘您’吧。 分开那会儿，孟清让吐槽得还挺明显的。 祁晞下巴左右蹭蹭，缩进被子里打字：【好的。孟总，你早点休息。】 她以为到这个点，信息发出去肯定会石沉大海，没想到还没来得及退出，就看到对话框上方提示‘对方正在输入……’ 很快，伴随着新消息一声提示音，祁晞收到了孟清让的回复：【这么晚还没睡？】 祁晞：【赶图，你也没睡？】 孟清让：【嗯，每天忙不完的事。】 祁晞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她还不知道孟清让具体是做哪行的，她的工作会忙到什么程度。 犹豫片刻，祁晞说：【辛苦。】 孟清让：【还行，习惯了。】 孟清让：【户型图找到了，我怎么发你？或者，你周末有没有时间？晚上不是说实地看房体验感会好点，我周末刚好空着，如果你时间也充裕的话，可以过来。】 孟清让后面这条信息很长，祁晞读了两遍，又确认了下工作安排才回她：【周末可以。】 孟清让：【好，那就周末见，早点睡，晚安。】 祁晞：【晚安。】 简短的聊天结束，祁晞按灭手机，没了丝毫睡意。 她和孟清让在装修的需求上还没什么交流就到了看房阶段，节奏好像快了点？ 节奏快了，拿钱也快，这不就是她们打工人的理想状态？ 对，想那么多干吗。 祁晞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侧身将被子一裹，一直盖过整晚都觉得不舒服的额头，没几分钟就沉睡过去。 ———— 次日到公司，祁晞被郑又灵一把按在了桌子上，她眯着眼，凑到祁晞眼跟前观察她的微表情，“说，设计费是怎么回事！” 祁晞受不了这么近的距离，再加上身体后倾，腰上绷得难受，她随手推开郑又灵，拉过椅子坐下，跟她装糊涂，“什么设计费？” “还装傻，就你打了的那个。”郑又灵朝财务室努努下巴，说，“我早上在电梯里遇到财务，她说款昨天就到了。” “私户对公户这么快？”祁晞扯了一句，见郑又灵糊弄不过去，表情越发危险，只好端正态度，认真地说，“可能有些人就是欠，打打脑子才能清醒。” “比如于海？”郑又灵一屁股坐在祁晞桌上，兴奋地问，“你跟我说说呗，当时到底为什么动的手，怎么打的？我现在特别想知道如何用武力收服一个男人。” 祁晞对郑又灵的用词不敢恭维，拽了拽被她压着的笔记本说：“昨天火急火燎打电话说图画不完，今天又不着急了？” “我去！你不说我都忘了，今天约了客户九点半见面。”郑又灵匆匆站起来走人。 祁晞笑了声，俯身去按开机键。 手刚碰到，肩膀忽然被去而复返的郑又灵用力拍了下，奇怪地问：“你给脑门贴创个可贴干吗？受伤了？” 祁晞直起身体，语气四平八稳，“没。” “那你贴这干吗？” “辟邪。” ———— 后面几天，祁晞白天要应付市场琐事，晚上照例加班赶图，日子过得忙碌且充实。 一转眼的功夫就到了周末。 前一天晚上，祁晞在微信里问了孟清让家的地址——锦苑，查过之后发现还挺方便，小区门口就有直达公交。 两人约在下午三点见面。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祁晞关了电脑，拍拍汤圆的脑袋，在它依依不舍地注视下出了门。 一路绿灯，司机师傅还把车开得恨不能飞起，以至于祁晞到的时候才刚刚过两点半。 见客户早到是尊重，太早就不礼貌了，所以祁晞没直接进去，而是站在公交站的雨棚下面等时间。 雨还在下，淅淅沥沥。 一阵风吹过，冻得祁晞浑身发抖。 她裹紧围巾，将大半张脸藏在里面，探头看了眼灰蒙蒙的远处。 雨幕里有公交在快速驶近。 祁晞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怕被溅到路边的积水。 还好，司机师傅停车很温柔。 祁晞两手拢在嘴边目送它离开。 一回身，两三米高的水幕迎面盖了下来。 祁晞，“……”她躲过了公交，却没躲过能把伊兰特开成赛车的出租。 ———— 两点五十五，祁晞按响了孟清让家的可视门铃。 很快，门口传来一声短促的‘噔’，紧接着是孟清让有点哑的声音，“门开了，上来。” 祁晞扯过围巾盖住满是污点的衬衣，说：“好。” 孟清让住的是一梯一户的高档小区，祁晞出电梯后不用找，抬头就是敞开的大门，往里看，见不到任何人影，只有一双女士拖鞋规规正正地摆在门口。 祁晞站在门口犹豫几秒，换了拖鞋。 进到屋里，暖意扑面而来。 祁晞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不适感过去，祁晞放开视线，在宽敞的客厅里寻找孟清让的身影。 头一圈无所收获，目光第三次从沙发上掠过，才终于看到几乎和浅色沙发融为一体的孟清让——她在沙发上侧躺着，双眼紧闭，身上盖了条毛毯。沙发很宽敞，对比的本来就‘骨感’，这会儿还蜷缩着身体的她稍显单薄。 祁晞没有贸然靠近，站在离孟清让很远的地方，试探着叫了声，“孟总。” 孟清让身体动了下，缓过几秒才慢慢睁开眼睛，“来了。”声音比在监控器里听到的更沙哑，鼻音很重。 “你感冒了？”祁晞边问边往过走。 孟清让低低应了声，撑着坐起来，对祁晞说：“随便坐。” “嗯。”祁晞找了个稍远的位置坐下，趁机打量正将毯子往上拉的孟清让。 她脸上没什么血色，头发有点乱，毯子裹上肩头，用下巴一压，哪儿还瞧得出半点之前的矜贵和傲气，反倒……反倒娇气得很。 也就表面看起来。 一抬眼，一说话，还是之前那个总和和气气的孟总。 “你这一身怎么弄的？被人打劫了？”孟清让笑问。 祁晞掩饰性拉围巾来挡，“没，出租车路过积水路段没减速。” “车牌号记不记得？” “不记得。” “下次再有这种情况直接报警。” 祁晞攥着围巾，心说，“不用这么较真吧。”心思表现在话里却成了，“好。” 孟清让一眼看透，还很不给面子的直接戳穿了，“装得不累？”她问，笑着，没有半点不悦，弄得祁晞怪不好意思的。 这反应也不能怪她吧，客户是上帝，服务者怎么能反驳上帝？ 祁晞最终什么都没说，：“要不要换时间，等你病好了我们重新约？” “不用。”孟清让掀开毯子站起来，俯身拿起桌上的水杯抿了口，而后放下对祁晞说，“去洗洗。” 祁晞一愣，反应过来孟清让话里的意思后本能拒绝，“没事，不用了。” “什么不用了，现在偷懒，明天就会变成我这样。”孟清让笑着反驳，说完还很配合地打了个喷嚏，眼睛生理性冒出泪花，再开口鼻音也更重了，“看吧，活生生的例子就在你眼前。” 祁晞一时不知道说什么，眼睛里都是孟清让无奈的笑，和沾了眼泪花后湿漉漉的睫毛。 “还不起来，要我拉你？”孟清让笑问，说话时手也跟着动了，好像真的要去拉祁晞。 祁晞见此，条件反射地站了起来。 动作比较快，像是躲什么很可怕的东西一样。 老实说，会让人脸上难看，可孟清让只是轻笑一声，好脾气地说：“我又不会吃了你，慌什么？” 祁晞，“……孟总说笑了。” “你跟我来。”孟清让压根不征求祁晞的意见，直接宣布结果。 祁晞两眼望天，摸了把还潮的头发，硬着头皮跟上了孟清让的步子。 “洗漱用品都在架子上放着，要用什么自己找；浴巾柜子里有新的；换洗衣服我等会拿给你……”孟清让一一交代，说完回过头问祁晞，“还有什么？” 祁晞摇头，“没了。” “那行，你先试试热水，我去给你找换洗衣服。” “谢谢孟总。” “没事。” 孟清让一走，祁晞吐了口气，站在宽敞的浴室里粗略观察——很大，各类护肤用品一应俱全，至于热水，根本不用试，智能卫浴，水温恒定。 祁晞无事可做，安静地靠在墙边等孟清让。 等了约莫10分钟，也不见她再过来。 祁晞疑惑地走出来寻找，最后发现，孟清让正在不远处的卧室里讲电话，看样子一时半会儿还结束不了。 祁晞略作思量，决定速战速决，她只需要把头发拾掇干净就行，衣服其实已经暖得差不多快干了，凑合能穿。 祁晞快速回去浴室，关上门，开始脱衣服。 殊不知，她刚转身，孟清让就单方面终止了谈话，“今天就先这样，我还有事，过程就不听了，你那边处理好了直接告诉我结果。” 挂断电话，孟清让拿了衣服去找祁晞。 看到浴室的门闭着，孟清让没多想，随手敲了一下，顺势拉开。 里面，祁晞的手刚摸到花洒开关。 突然听见敲门声，她心头猛地一跳，满是诧异地转过了头。 四目相对，空气静得心跳逐渐嚣张起来。 孟清让还是那副不紧不慢的模样，唇角挂着笑，坦荡地上下打量祁晞一番，对上她的眼睛，赞赏道：“身材很好。” 8、第 8 章 /294724她先惹我的最新章节！ 祁晞僵在原地，身体里快速窜起一股不知名的热意——从耳尖到脸颊，不过须臾就传遍了全身。 她极力稳着心神，拿起放在一旁的脏衣服挡住关键部位，解释说：“我以为你还要打很久的电话，就想着先凑合洗一下，这样节省时间。” “嗯。”孟清让应着，神色自若地往里走。 祁晞不由得抓紧衣服往后退。 身后就是花洒，不小心磕在凸起的金属旋钮上，疼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孟清让听到，眉心顿时拧起，沉下声问她，“怎么了？” 祁晞憋着口气，勉强挤出来的笑容很不自然，“没事，磕了一下。” “我看看。”孟清让随手将衣服放下就要过来。 祁晞连忙紧贴住墙，矢口拒绝，“不用！” 她的声音很大，甚至有点尖锐。 孟清让当即就停了下来，直直看着她，脸上没什么表情。 祁晞后知后觉自己反应过激，靠紧冷冰冰的墙想：“完蛋了，生意谈不成，饭碗怕是也保不住了。” “孟总，我……”祁晞想说点什么缓和，话刚出口，孟清让忽然笑出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笑得随性。 她后退两步，两手环胸，倚着洗漱台，脾性极好地问她，“你有的我也有，至于？” 孟清让的态度前后反差有点大，祁晞一下子反应不过来，怔了几秒才慢慢吞吞地开口，“有点突然。” “确实，怪我没礼貌。”孟清让吸了下堵得难受的鼻子，颇为认真地说，“要不，我也脱了，给你看回来？” 说话的孟清让因为感冒，嗓子哑哑的，这会儿再一低，一慢，一刻意断句，祁晞怎么听都觉得别扭，她求饶似的叫了声‘孟总’，说：“你就别逗我了。” 孟清让眉毛轻抬，觉得她这话稀奇，“活到这把年纪，还是头一次听到谁评价我会逗人。” 祁晞心态彻底崩了，她这会儿后背凉得要命，偏偏身上的热意还在一波接一波往上冒，再这样下去，她人要没了。 孟清让也不知道是品出来祁晞的心理活动了，还是怎么回事，她垂下胳膊，好心地放了祁晞一马，“我先出去了，你快洗吧，别真冻感冒了。” 祁晞感激涕零。 等她一走，立马锁了门，长长吐出口气。 这单生意，她不太想做了。 ———— 祁晞洗漱完出来的时候，孟清让正裹着毯子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听见脚步声，她抬起眼皮朝祁晞看过来。 “这身衣服你穿比我好看。”孟清让说。 祁晞低头瞧了眼，不知道她的话是真是假，只好挑了个最安全的回答，“孟总过奖了。衣服我回去就洗，这次一定不会拖一个月再还。” 孟清让失笑，“祁晞，你行了啊，咱俩也就这点缘分，犯得着你老惦记还？” 祁晞不知道说什么好，不还，难不成还一辈子欠着？ “坐吧。”孟清让拖着尾音，语气里都是无奈，“怎么做什么都要我请你？” 祁晞尴尬，她平时真不是这样的，按郑又灵的话，她就算明摆着哄客户，客户也会一边笑一边感谢，完全不会冷场，到孟清让这儿……她变异了。 这次没再有什么意外，孟清让给了祁晞户型图，又和她说了需求，待她大致看完后，说道：“还有没有什么需要了解的？” “暂时没有。”祁晞说，“不过，我有个疑问。” “你说。” “这个小区我听说过，是前年最受欢迎的精装高档楼盘，我记得当时新闻上有专门报道这里的软装设计——请的是国内很知名的建筑设计师，无论设计，还是选材都挑不出什么毛病，完全没必要重新装修。” “嗯，你说的没错，现在的设计确实不错，但就我个人而言，它有一个很致命的缺陷。”孟清让靠着沙发，平淡目光从窗明几净的客厅缓缓滑过，然后对上祁晞，“没什么人味儿。” 祁晞醍醐灌顶。 的确，这个小区的房子，面积最小的也在200以上，再加上黑白色调的至简设计风格，固然高档，但没有丝毫家的感觉，要是独居就更显得空荡。 “孟总，你一个人住？”祁晞问。 孟清让缩在毯子里的手往肩后压了压，玩笑着说：“是啊，马上30，还是孤家寡人一个人，祁老师呢？” “我？”话题突然扯到祁晞身上，她倒也没避讳，“我不婚。” “不婚不影响谈恋爱。” “麻烦。” 祁晞不假思索的回答出口，孟清让笑了声，眼睛里再次冒出泪花。 祁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急忙问：“孟总，我说错什么了？” 孟清让仰起头，苦笑，“跟你没关系，是我的鼻子不争气，想打喷嚏打不出来，酸得。” 祁晞太懂这种硬生生憋回去的感受，她急忙起身抽了两张纸，想给孟清让。 看到她的手还在毯子里缩着，行动快于意识，直接把纸按在了她已经滚出泪珠的眼角。 一瞬间，两人同时定住。 祁晞忘了收回手，隔着不过咫尺的距离，定定地看着孟清让。 她很美，是那种即使不带妆也像是精雕细琢过一样的美。 此刻，眼睛里映着一层水润的光，笑起来如星辰般耀眼，“谢谢。”她说，低哑嗓音仿佛勾动了无形空气。 祁晞手一抖，如梦初醒。 她快速撤了手坐回去，洋装自然地接话，“不客气。” 孟清让刚流过泪，看人的时候眼尾泛着红，衬得脸色越发得白，“祁老师这么会照顾人，不谈恋爱可惜了。” 祁晞团起纸巾，将被眼泪沾湿的那一处紧紧团在里头，“我喜欢的类型比较特别，很难找。” 孟清让笑着摇头，“再特别也肯定没我喜欢的人特别。” 祁晞攥住纸团，抬眼，“你喜欢什么人？” 孟清让，“女人。” “！”祁晞握紧手，脸上藏不住的震惊。 孟清让一直看着祁晞，看她直接的反应笑了笑，语气依旧平和，“难以接受？” “不是。”祁晞语速略显匆忙，“我只是觉得意外，您看起来……” 包里的手机忽然响了。 祁晞头一次觉得手机自带的烂大街铃声好听，她迅速拿出手机，对孟清让说：“抱歉，我接个电话。” 孟清让，“请。” 祁晞立即站起来，往阳台方向走去，同时接听闺蜜唐嘉的电话，“嘉嘉。” 唐嘉，“晞晞，我回来了！你现在在哪儿？晚上来我家，咱俩一起睡啊！” 唐嘉的嗓门很大，祁晞的手机隔音不好，二者撞在一起，私密对话基本等于外放。 孟清让看着祁晞匆匆的背影，嘴角笑意不变。 不过两三分钟，祁晞讲完电话回来。 她身上已经没了之前的震惊，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问孟清让，“你对这次的装修有没有什么特别需求？” 孟清让，“没有，像个人住的地方就行，别让我上一天班回来，还老以为是在办公室，不对，还不如办公室热闹。” “好，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尽快出个方案给你，最晚下周三。”祁晞说。 孟清让，“辛苦。” 祁晞，“应该的。” 关于装修的谈话，基本到此结束。 祁晞看了眼时间，主动辞行，“孟总，我就不打扰了，你好好休息，等方案出来，我第一时间发给你。” 孟清让，“好的，合同今天不签？” 祁晞，“不急，方案您看上了才会进入图纸设计阶段，合同在这个之前签。” “行，你到时提醒我。我今天衣衫不整，就不送你出去了，还记不记得怎么走？” “记得。” “嗯，有事打电话给我，号码我等下发你微信。” “好。” 祁晞收拾东西起身，看到一旁自己换下来的衣服，回身对孟清让说：“衣服我明天快递给你，可以吗？” 孟清让抬头，缓缓目光对上祁晞，笑着说：“留着穿吧，没骗你，你穿这身真比我好看。” 可是无功不受禄…… 祁晞最终还是没有坚持，道过谢，拿着脏衣服离开了孟清让家。 出去的路不难找，就是有点远，祁晞走了十来分钟才看到大门。 门口风大，她抱着胳膊，也还是没能阻止冷风从衣领里往进灌。 等坐上公交，祁晞身上已经凉透。 她找了个后排的位置坐着，拿出手机准备给唐嘉发微信，说自己现在过去她那儿。 屏幕点亮，最上面的提醒是孟清让发来的手机号码和她的疑问：【祁老师，你反感同性恋吗？】 祁晞不讨厌，在她看来，感情只有爱和不爱，没有同性、异性之分，可是……这种问题真的适合问一个见都没见过几次的陌生人？ 祁晞觉得不合适。 不合适就不愿意如实回答。 她解锁手机，从消息通知点进孟清让的微信，回她：【不了解，所以没想过这个问题，抱歉。】 9、第 9 章 /294724她先惹我的最新章节！ 祁晞乘坐公交车晃晃悠悠地抵达唐嘉住处时，太阳已经下了山，黄昏薄暮，冷风刺骨，她在路边买了一袋糖炒栗子，暖烘烘地抱在怀里往小区里走。 祁晞和唐嘉是大学同学，但不同专业，祁晞学设计，唐嘉学法语，两人认识是在大一开学的头个周末。 那天，祁晞有事要‘进城’，在公交车上遇到了小偷。 没偷她，而是用手指夹旁边一个女生口袋里的手机。 祁晞发现后没有声张，数着车子拐弯那一秒，狠狠踩在小偷脚上，然后弱弱地缩着肩膀道歉，“叔叔，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小偷装得人模狗样，乐呵呵地安慰她说：“没事啊小姑娘，你别哭，叔叔一点也不疼。” 经祁晞这么一闹，小偷没办法继续低调，一到站马上下了车。 祁晞见终于安全了，用胳膊肘杵杵对整个过程一无所知的女生，沉声提醒她，“把手机拿在手里，这路车上小偷很多。” 这个女生就是唐嘉。 那天之后，两人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转眼10年过去，情意更甚。 唐嘉毕业后做了几年翻译，每天不是翻资料，就是翻人声，时间一久觉得没意思，便改行入了从小就喜欢的时尚圈，给那些富家太太做造型指导。 她这次出差其实是出国培训，一去两个月，思乡情切，眼下终于见到好闺蜜，跳起来就是一个熊抱，差点没给祁晞重新撞回楼道里去。 “晞晞，我想死你了！”唐嘉格外真情实感地说，“你都不知道，我回来第一件事就是给你打电话，连谷扬的约会都给拒了！” 谷扬，唐嘉的男朋友，她在做造型指导期间认识的一个富二代。 两人处了快3年，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 她要说连谷扬的约会都拒了，那祁晞信她是真想自己。 祁晞摁住想把唐嘉扔下去的冲动，一手托着她，另一手关了门，懒洋洋地说：“我也想你。” 唐嘉跳下来，一根指头戳着祁晞的肩膀，表情危险，“我不信，你摸着良心重新说。” 祁晞没摸，提起还滚烫着的糖炒栗子说：“吃不吃？” “吃！”唐嘉一把夺走栗子，跑去沙发上盘腿坐着，问正不紧不慢往里走的祁晞，“你这衣服哪儿买的？还挺好看。” 祁晞坐到唐嘉旁边，拿了个抱枕过来捏着玩，“不是我的。” 唐嘉，“……咦？” 唐嘉长了张娃娃脸，眼睛还大，盯着人看的时候特别有神，祁晞每次被她盯，都忍不住说实话，今天…… “下午见客户，遇到点意外，把工装弄脏了，这是客户好心给借的。” “哦哦，你客户眼光不错啊。” “是吗？” “是啊，这身衣服粗看款式简单，其实全是细节，穿上很提气质，一下子就把你从土锤变成了女神，唉，别这么看我，你自己琢磨琢磨你平时的打扮，工装就工装吧，没有一点设计感，丑死了！我说你土锤那都是客气的好吧！”唐嘉吐槽完，提溜起祁晞肩膀处的衣服，真诚赞美，“话说回来，你这身衣服有点意思，很像我女神近两年的设计风格——不是传统的中正仁和，看着随意，一穿马上就显人了。” “唉，晞晞。”唐嘉咬着栗子壳，声音含混地说，“你以后就按这个标准穿，咱腰细腿长胸又大，干吗不打扮自己？你都28了，再往后几年，一结婚一生娃，想美可就没机会了。” 祁晞敷衍地应了声，解开左手袖扣，挽起了半截袖子。 换到右侧，手腕猛地被唐嘉抓住。 “怎么了？”祁晞莫名。 唐嘉手在颤抖，“，！啊啊啊！真的是！” 祁晞也看到了，袖口内侧绣着个花体的，可是，“怎么了？” 唐嘉兴奋得溢于言表，“我女神啊！” 祁晞，“谁？” 唐嘉火速撂下栗子，连扯三张湿巾擦了手，无比虔诚地抚摸着祁晞的袖子，问她，“晞晞，你还记不记得我进时尚圈是因为谁？” “嗯。”唐嘉说过，“因为一位华人女装设计师。” “对对对。”唐嘉激动，“她17岁就拿了国际设计大赛女装组的冠军，之后一年进入世界顶尖的设计工作室当学徒，两年后凭借名为‘灵’的晚礼服再次登上时尚圈顶级赛事的冠军宝座，成为圈内炙手可热的新星，关键，那个时候的她才20岁啊！20岁！” 祁晞不了解这个圈子，感受不到唐嘉的激动，在她依依不舍地注视下扯回袖子挽起来，淡声说：“继续。” “哦。”唐嘉，“毕业后，她急流勇退，辞去职位回国，进了tf从基层重新做起。我到现在都能想起来她第一次代表tf接受采访时说的那句话‘我只设计你想成为的那类女人，自己定义自己，而不是被男性和大众审美定义’，太有魅力了，不过，也就是因为她太追求自由和舒适，跟tf所遵守的传统背道而驰，以至于不到两年时间就因为理念与tf格格不入被处处排挤。” “理念不合为什么不走？有能力的人不会缺少平台。”祁晞疑惑。 “因为tf是她家的啊，她是独生女，迟早要接手的嘛。”唐嘉叹气，“当时也有媒体猜测，她被排挤其实不全是因为理念不合，根本原因可能是风头过剩，可惜，小人之心终究难成大事，我女神并没有因为秀被无故取消大闹，她倾家荡产买下自己进tf后所有的设计，成立独立品牌nature，打破了僵局，只用三年就让nature一跃成为tf最大的摇钱树。那之后，tf就没人再对她有不同声音，她开始参与tf的成衣和高定设计，再次以tf发言人的身份站在了时尚前沿。” 隔行如隔山，唐嘉说的这些祁晞一无所知，不然也不会到她说起才知道孟清让是干什么的。 但是，知道了又怎么样？ “厉害。”这就是她的反应，语气平得跟瓮里的死水一样，敷衍又潦草，听得唐嘉一双眼睛瞪得堪比铜铃，“你知道不知道我女神的品牌一件成衣卖多钱？” 祁晞无比诚实，“不知道。” 唐嘉，“那你知道不知道凡是袖口秀了的衣服是我女神自己穿的衣服，有些甚至在店里买不到？” 祁晞无辜眨眼，“这就更不知道了。” 唐嘉自己给自己掐人中，急需一粒速效救心丸。 “你就说你知道什么吧。”唐嘉放弃挣扎。 祁晞侧身躺下，头枕着胳膊仔细思考，一张嘴，能给唐嘉气吐血，“知道我现在穿着的可能是你女神的衣服。” “不是可能，根本就是。”唐嘉断定，她入行时间不短，真假一眼就能看出来，“呜呜呜，而且这件衣服真的没有在店里卖过，nature每季的成衣都在我的脑子里刻着，我保证绝对没有这件，祁晞晞！你现在就是独一无二的，你知道吗？” 祁晞抬起手，看了一眼又放下，四平八稳地说：“好说好说。” 唐嘉想打她。 忍了忍，趴在祁晞身上，讨好地扯她的头发，“晞晞，咱俩还是不是好朋友？” 祁晞微笑，“当然，我就你一个闺蜜。” “那闺蜜想要的东西，你是不是一定会给？” “不是，像我身上现在这套衣服就不能给，还要还的。” 唐嘉唏嘘，“你还是没明白，你觉得一个高档女装品牌的创始人，一个知名时尚消费品牌的创意总监，会要别人穿过的衣服？” 祁晞觉得不会，“那也不能转手。” “好吧。”唐嘉本来就不是真心要，只是想感受下一件小十万的衣服穿着什么感觉，“对了，你客户怎么会有我女神的衣服？很熟？” 祁晞呼吸匀称，“不熟。” “那就是关系硬？” “不是。” “那是什么？！”唐嘉炸毛。 祁晞慢腾腾地抬起眼皮，反问：“你先告诉我，你女神叫什么？” 唐嘉捧着祁晞的袖子，按捺不住兴奋，“，孟，孟清让！” “……”果然。 祁晞翻了个身，变侧躺为仰躺，面带微笑地说：“巧了，我客户也叫孟清让，不出意外，应该和你说的是同一个人。” “我的天！”唐嘉惊呆，“次元壁破了，次元壁破了，不对啊，以我女神的身家啊，怎么会找上你做设计？”唐嘉狐疑。 祁晞不语。 这个问题，她比唐嘉更好奇，而且已经持续了很久。 唐嘉端着下巴思考。 蓦地，她一巴掌拍在祁晞大腿上，拍得她一个激灵坐起来，表情窒息，“姐，这是腿，腿。” 唐嘉哪儿管得着什么腿不腿的，她侧身正对祁晞，一派严肃地说：“晞晞，关于我女神的性取向有个传言……” “她喜欢同性。”祁晞低头揉着腿，从容接话。 唐嘉诧异，“你知道？” “刚知道。”祁晞含糊，没说这个‘刚’其实是从孟清让本人那儿来的。 唐嘉点头，吸了口气，甚是小心地说：“那你说，她的目标会不会是你啊？” 祁晞一怔，侧身靠着沙发笑出声来，“你开什么玩笑？” 唐嘉，“我没开玩笑啊，你这长相比外面那些网红脸，还有什么漫画脸好看太多，如果给有眼光的人挑，绝对会选你，就是摆着也高级啊，而且，根据我的了解，孟清让表面上看起来总和和气气，实际并不是一个平易近人的人，你觉得她这种人会平白无故找一个没名没气的设计师折腾自己的房子，还给她自己的衣服穿吗？” 唐嘉的反问一针见血，祁晞想不到答案。 她默了一会儿，一手捏着袖口精致的扣子，不慌不忙地说：“你确实想多了，光环越大的人越喜欢乖巧听话的类型，好管，我吧，不听话。” 这是孟清让亲口说的。 10、第 10 章 /294724她先惹我的最新章节！ 周一上班，李姝在晨会上点名道姓把市场部骂了一遍，范盈作为上一季度的销售标兵首当其冲。 会后，她自觉受到了羞辱，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坐在祁晞旁边找安慰。 祁晞……该干活干活，该聊天聊天，时不时递她张纸擤擤鼻涕。 不远处的郑又灵做事好静，偏偏范盈哭得浮夸，她实在不堪其扰，在微信里‘拍了拍’祁晞的肩膀，求她，“要不你还是说点什么吧。” 祁晞回复了个‘束手无策’的表情，两人直接在微信里聊了起来。 范盈视力不好，哭的时候把眼镜搁在一边，这会儿只听到噼里啪啦的键盘声，看不清楚祁晞在干吗，她狐疑地扒来眼镜要看。 祁晞余光瞟见，从容不迫地最小化微信，露出下面的t。 “你要写方案？”范盈问。 祁晞，“嗯。” “新客户？” “不算。” “那就是老客户，我这几天没见着熟人来呀，谁啊？” “你之前盯着我在微信上约的那位。” 范盈懵逼，一下子没想起来。 仔细咂摸几秒，惊叫一声，兴奋地问：“成了？” 祁晞也说不上来，“算是。” “给我给我！说好了的！” “别急，等拿到合同再说，说不定方案一发出去就夭折了。” “不可能！”范盈盲目自信，“你发出去的方案就没有被打回来过，这单绝对稳！” 祁晞头疼，她这嗓子一吼出去，别说办公区其他同事，连一周只来一次，刚从李姝办公室出来的设计总监沈菁都听到了。 她挺着八个月的孕肚走过来，笑问：“新活儿？” 祁晞给沈菁让了个凳子，说话郑重不少，“嗯，周末实地看了看，有点头绪。” “哪儿的什么房？” “锦苑。” 沈菁眼睛一亮，说：“好好干，成了就是全公司头一个高档住宅。” 祁晞，“嗯。” 沈菁点了点头，靠近祁晞，低声说：“我孕检指标不好，下周开始就不来公司了，设计部这边的事情你最熟，经验也丰富，我刚才和李总提了让你暂代总监的事，半年时间，明白我的意思？” 祁晞明白。 她一进公司就跟着沈菁，后来出师也对沈菁始终尊敬，在优尚，沈菁是最希望她好的人，她一走，自然想把守了近十年的位置留给最信任的人。 只是…… 祁晞抬眼看向李姝办公室。 于海还在里面。 她无声地勾动唇角，没告诉沈菁，现实恐怕要让她失望。 ———— 之后三天，祁晞查阅了很多资料，终于踩着下班的点把设计方案发到了孟清让邮箱，并在微信留言：【孟总，初版方案发到你邮箱了，有时间看看。】 “晞晞，走不？”已经收拾好，准备下班的郑又灵习惯性问祁晞。 她知道祁晞住得远，每天单程的通勤时间就要一个半小时，很辛苦，所以从她前年买车开始，只要没急事就一定会捎祁晞一段。 祁晞应了声，起身整理东西。 两人聊着天下车库。 坐上车，郑又灵突然‘哎呀’一声，说：“晞晞，你等我会儿啊，我忘拿手机了。” 祁晞说不着急，让她别慌里慌张。 郑又灵一走，祁晞一个人无聊地刷着微博，对车外的一切置若罔闻，一直到男女熟悉的声音从车窗未关严实的缝隙里飘进来。 “李总，祁晞比我进公司早，人气也高，您把代理总监的位置给我，其他人会不会有意见啊？”于海声音里透露着为难。 李姝毫不在意，“怕什么，别说是小小一个人事任命，整个公司现在都是我说了算，有意见的让他直接来找我。” “那祁晞呢？她会不会一气之下辞职啊？老李总好像很看重她。” 李姝哼笑，“她不敢。” 伴随着两声车门关闭的声音，于海和李姝先后坐上了不远处一辆红色的车。 祁晞靠着椅背，心如止水地看着两人急不可耐地纠缠在一起。 很快，车身开始规律地晃动起来。 祁晞看看车身，再看看李姝投入的表情，张着嘴，呐呐地说了一句，“这么激烈吗？” 约莫十分钟，郑又灵回来，奇怪地问祁晞，“看什么呢？怎么还津津有味的。” 祁晞不明说，侧身去拉安全带。 想到什么，祁晞忽地问：“你今天开的这是谁的车？” 郑又灵，“我公公的，我的限号，我老公的在4s店维修。” “嗯。”祁晞应了句，无声地想：第一次出现的车，公司应该没人认识。 “走南门吧，北边堵着。”祁晞在郑又灵想左转时，慢腾腾地说。 郑又灵不疑有他，北门出去就是个大十字，成天堵，最近修路就更不用说。 郑又灵揉着方向盘右转，顺便指挥祁晞，“放首歌。” “好。”祁晞打开手机连蓝牙，等待过程中，视线一侧，看到后视镜里李姝惊慌失措地从于海身上翻了下去。 “不是，你突然笑什么啊？”郑又灵瞟见祁晞乐不可支的表情，瘆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没什么。”祁晞优哉游哉地打开网易云，放了一首肥皂的《狂徒》。 郑又灵看祁晞一眼，握紧了方向盘。 她对这首歌就一个记忆点——攻气十足的女将军指着她的鼻子吼了一句‘老子不疯怎么狂’。 祁晞每次放这首歌，一定是她心里不痛快的时候。 所以，自己刚走的这几分钟里，谁又惹到这位大设计师了？ ———— 郑又灵回家要走一段绕城。 她在上高速前，把祁晞放在离家还有两公里的地铁口，叮嘱她，“打车回，花不了你几个钱，今天走路冷死你。” 祁晞一圈圈围巾裹好，只露一双眼睛，敷衍道：“知道了。” 郑又灵信她个鬼，肯定又是慢慢腾腾半小时走回去，真不知道挣的钱都花哪儿去了，对自己都这么抠搜。 “那我走了啊。”郑又灵说。 祁晞两手焐在围巾里，往前拱了拱，“路上小心。” 郑又灵，“好。” 郑又灵料得没错，祁晞果然是打算走回去的，只不过才走三四分钟，手机忽然响了两下。 多半是客户，除此之外很少有人这么勤快得给她发微信。 可是，冬天在路上看手机真的很冷啊。 祁晞在不让手冻和不让客户久等之间僵持良久，终于还是不情不愿地从围巾里抽出了一只手。 发信息的是孟清让。 【邮件收到了。】 【我大致看了一遍，有几个地方不太明白，方不方便和你当面聊？】 祁晞走到路边站定，给孟清让回复：【方便，你说个地方，我马上过去。】 孟清让不答反问：【你现在在哪儿？】 祁晞：【下班路上。】 孟清让这次回得很慢，过了有大约半分钟才发来一条语音。 祁晞点了下，快速将手机放至耳边，“我是问你具体在哪个位置。”开始是一声很轻很短的笑，像浸在耳边的气声，后面逐渐清朗，但笑意不减。 祁晞立于风口，头发被吹得肆意纷飞。 她抬起下巴，将围巾往下压了压，感觉到脸上刀一样的冷风，又急忙缩回去，用文字回复孟清让：【西三环边上的地铁口。】 孟清让依旧是语音，“找个不冷的地方等我。” 祁晞，“？？”等她干吗？ 没等祁晞想明白，对话框下方再次蹦出一条语音，里面有她想要的答案，“我去接你。” 11、第 11 章 /294724她先惹我的最新章节！ 祁晞一毕业就来了优尚，在这里待了六年多。 这期间，不是没有客户主动提出接送她，有时是天气恶劣，同时客户人还不错；有时是相谈甚欢，客户还想再聊；还有的，醉翁之意不在酒。 孟清让算哪一种？ 祁晞抬头看了看天，这会儿虽然暮色沉沉，但不见丝毫云雨迹象，应该算是个好天气，所以第一种不可能。 那么相谈甚欢？ 这，她们还没谈呢。 剩下的…… “姑娘，麻烦让让。”环卫大爷从清洁车上探出半个身子和祁晞说话。 祁晞见是自己挡了路，忙往后让了一大步。 “谢谢你啊。”大爷笑呵呵地说。 祁晞，“不用客气。” 祁晞将下巴缩在围巾里，目光轻轻地看着大爷过了马路，很快消失在对街的人流里。 孟清让久等不到祁晞的答复，直接打来了电话。 祁晞回神，按下接听，“喂，孟总。” 她刚好站在风口，一开口声音被吹得四分五裂，怕孟清让听不清，马上拢住话筒补了句，“听得清吗？” “听得清。”孟清让说，“打电话是想问，我方便去接你吗？” 话都问到这儿了，祁晞还怎么继续说不？ “麻烦了。”祁晞说，然后又报了一遍位置，具体到右手边是整条路上被砍得最秃的那颗梧桐树，它正在挂水。 孟清让听完忍不住笑，“不用这么详细，我找得到你。” 是吗？ 祁晞低头看了眼自己扔在人堆里没有任何特色的着装，抿抿唇，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礼貌性叮嘱她，“地铁站和公交换乘点都在这里，路况不太好，你开车注意安全。” 孟清让，“好，大概二十分钟。” 预估的时间和最终到达的时间几乎不差。 祁晞坐上车，热意扑面而来，空调里的暖风正在缓缓送着香气。 很熟悉。 她忽然就回想起上次坐孟清让车发生的事，于是立刻转身拉上安全带，确定完全没问题才虚靠进座椅里缓缓吐了口气。 今年的冬天也太冷了，现在不过11月中旬，在风里站一会儿就冻得耳朵疼，等到大雪，还能出门吗？ “不是让你找个不冷的地方等我吗？当耳边风了？”孟清让笑问。 祁晞照实回她，“不冷的地方太远了。” “懒得你。”孟清让无奈，看到她架在鼻梁上的眼镜，随口问，“你近视？” 祁晞一愣，记起自己今天下班被郑又灵催得忘了摘眼镜，这会儿冷热交替，镜片上起了很厚一层雾，把视线遮得严严实实，即使她现在转头正对着孟清让，也只看到白茫茫的一片。 “没，这是防蓝光的。”祁晞说，顺便去摘眼镜。 手刚抬起来，孟清让已经先她一步，捏住了细细一根眼镜腿。 大概动作突然，指尖从祁晞太阳穴上扫了过去。 轻轻的，很温暖。 祁晞无意识眨眼。 再睁开，孟清让已经帮她摘下了眼镜，捏在手里，用下巴指指她身前的储物箱，说：“里面有我的眼镜盒，找眼镜布出来擦擦你的。” 祁晞后背贴紧座椅，想说不用这么麻烦，她现在又不戴，目光对上孟清让的认真，默默把围巾往怀里按了按，伸手拉开储物箱。 里面的东西不多，祁晞一眼就看到了眼镜盒。 她将盒子拿出来，找到眼镜布，再从孟清让手中接过自己的眼镜，慢吞吞地擦拭。 车里没放音乐，祁晞觉得静，现成找了个话题问孟清让，“孟总，你的眼镜有度数吗？” 孟清让，“有，八百五。” “啊？”祁晞惊讶，八百五十度五米之外也就分个男女吧，这么高的度数不戴眼镜确定可以开车？ 孟清让从容地偏头看了眼祁晞，“放心，右眼53。”和煦笑容莫名给祁晞一种她在故意逗她的错觉。 祁晞没去求证，而是就着这个话题继续往下问：“两只眼睛怎么会差这么多？” 孟清让单手扶着方向盘，跟着前方拥挤的车流走走停停，“工作意外。” 语罢，孟清让忽地笑了声，问祁晞，“你是不是还不知道我是干什么的？” 祁晞想说知道，话在嘴边打了个转，变成，“不知道。” “女装设计师，说白了，就一高级点的裁缝。”孟清让的语气里带着揶揄之气，“所以以后别再老惦记着还我衣服了，不缺你那一件。” 祁晞笑了笑，握着收拾妥当的眼镜盒说：“好。” ———— 孟清让带祁晞去了家西餐厅吃晚饭，里面看着普普通通，和祁晞平时跟唐嘉去的差不多，唯一的区别是这里有二层，再加上本身八层的楼高，坐在窗边能看到大半个城市陷在霓虹闪耀的夜景里，给人一种明明置身喧嚣，偏静谧如水的另类。 “你点？”孟清让询问祁晞。 祁晞推辞，“这里我不熟，你点吧。” 孟清让，“嗯，有没有忌口？” 祁晞，“没有。” 菜上得很快。 饭后，孟清让问祁晞，“带电脑了？” 祁晞，“带了。” 孟清让，“拿出来。” 孟清让起身走到另一张空桌前，将桌上的装饰等移到旁边，对已经拿出电脑的祁晞说：“过来这里坐。” 祁晞抱着电脑过来。 “把你发给我的方案打开，一起看看。”孟清让说着，回身将自己先前的椅子搬过来，坐在了祁晞旁边。 两人的小桌很窄，同坐一侧明显拥挤，祁晞不必低头，就能感觉到两人的膝盖挨在一起，她的冷，孟清让的热，那股暖意，透过衣服在不断往她身上传递热量。 “开始吧。”孟清让提醒。 祁晞应了声，打开t，一秒进入工作状态，“孟总，你的房子面积太大，再怎么装也不会有普通家庭那种‘拥挤’感，但是生活的本质就是吵吵闹闹。” “明白，所以你的想法是？” “我建议在色彩和陈设上加以修饰，拉伸视觉上的温柔感，把极简的空旷变成慢节奏的舒适，首先是客厅……” 孟清让上一次看祁晞工作还是在展会现场，人声嘈杂，空间狭小，她再怎么仔细听也控制不了噪音压过一部分她的本音。 今天四下无人，她突然发现祁晞的声音是好听的——节奏适度，音调适中，简洁干脆的吐字里夹杂着娓娓道来的成熟和冷静，很有女人味。 “孟总？”祁晞见孟清让一直不说话，疑惑地叫她。 孟清让阖了下眼，坦然地说：“刚才的问题没听清，再说一次。” 祁晞突然开始自我怀疑。 她那张压箱底的一级乙等普通话证难道是买的？ 不可能，她还没失忆。 祁晞耐着性子重复，“阳台这边的两种方案，你比较倾向于哪种？” 孟清让，“哪两种？” 祁晞，“……”要不干脆从头再来一遍？ 祁晞当然不敢直接这么怼回去，态度极好地又讲了一次，最后总结陈词，“说简单点，就是和客厅连通，或者隔开，你更喜欢哪种？” 孟清让看了左右两幅对比图半晌，视线一转，对上祁晞等待的目光，“你喜欢哪种？” 祁晞微笑，“孟总，我作为你的设计师有义务给你提供选择和建议，但你不能什么都让我决定，这是你家，你喜欢了，住得才会舒服。” 正常情况下，祁晞不会对客户这么‘无礼’，实在是孟清让从方案设计过程到今天当面聊，几乎是有一个需要选择的点，就问她一句‘你喜欢哪种’。 她喜欢的不代表孟清让也喜欢，总让她选成什么了。 “我相信你的眼光。”孟清让这么回答，这话怎么听怎么耳熟。 祁晞放下鼠标，同孟清让对视的眼神里多了几分警惕，“孟总，我给杜明诚做方案的那两个月，他也是这种反应，看起来很配合，其实……” 祁晞话留一半，明白人都懂，以孟清让的性子自然也不会跟她装傻。 “你觉得我和他一样，只是借着装修的由头想睡你？”孟清让问。 她的话太直白，祁晞一怔，耳朵不受控地泛起热意，面上却依旧淡定，“不是？” “不是。”孟清让回得很快，说完笑了声，又道，“准确说来，也不全不是。” 祁晞皱眉，“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孟清让拖着音，叫了声明明一直在看着她的祁晞的全名，问她，“你真的看不出来我在追你？” 祁晞第一反应是扯淡。 过后，她好像听到了很轻一声‘扑通’，像石子不经意落入湖心，发现的时候只剩一圈圈涟漪在缓缓向外扩散。 “我是女人。”祁晞平静地说。 孟清让笑望着她，温和眉眼浸染着头顶柔和的灯光，“不是告诉过你，我喜欢女人？” 12、第 12 章 /294724她先惹我的最新章节！ 那晚之后，祁晞没再见过孟清让，她把所有和装修有关的事情都交代给了周启出面，包括确认设计图，和施工队沟通等，偶尔需要她亲自处理的，也是等好久才会有微信回复。 最长的一次隔了近20小时。 祁晞猜测过孟清让突然变冷淡的原因——大概是自己拒绝了她，面子上难看，可是那样一个突如其来的处境，面对一个还算陌生的人，她除了用玩笑的口吻说一句‘孟总说笑了，就算你这话不假，我也高攀不起’，还能说什么呢？ 再说孟清让不是也很干脆地回了一句‘ok’吗？ 难道只是表面和气？ 祁晞没办法确定。 不过话说回来，被拒绝还愿意让她继续做这单，在这点上，孟清让和杜明诚完全不一样，她当时不该把孟清让和杜明诚相提并论。 “师父，我们现在去哪儿？”地铁上，李萌好奇地问。 今天晨会一结束，祁晞就让她在oa上提了公出。 从出公司到上地铁，祁晞一直在讲电话，她没机会问原因，这会儿见她挂了才终于开口。 祁晞把因为长时间接打电话而有些发烫的手机放进包里，解释说：“锦苑的房子装修好了，今天验收。之前一直没带你去过验收现场，这次房主不在，不用赶时间，刚好趁着这个机会教你一遍完整的验收流程。” “嗯嗯，谢谢师父！”李萌高兴地连声点头，想到锦苑在哪儿，吃惊地说，“是那位孟小姐的房子吗？” 祁晞，“是。” 李萌目瞪口呆，“好快啊，总共是不是才二十天？我还从来没见过谁家装修这么快。” 祁晞一开始也觉得不可思议，后来归档资料，写read清单的时候才捋过来原因——以孟清让的身价，请的装修队一定是最好的，工人们经验丰富，干活利索，再加上周启是个实打实的‘败家子’，选材根本没过程，从头到尾宛如复读机附体，每次都是那一句，“哪个贵选哪个。” 祁晞起初还会耐着性子给他对比优劣，告诉他贵的不一定是最合适的，到后来变成直接告诉他结果。 对祁晞给的结果，无论贵贱，周启一律说好。 所以严格算下来，光这部分就能省下十来天的时间。 最后，也是最主要的一点，孟清让家虽然大，但是硬装基本不需要改，新设计不过是锦上添花，大动干戈的活儿一少，耗费的工时自然就降下来了，一个月内，其实是合理时间。 “师父，是不是到了？”李萌听到报站，问祁晞。 祁晞抬头看了眼站点图，拉起背包肩带说：“嗯，到了。” 两人出地铁后，又扫了共享单车，骑了约摸十分钟才终于到达孟清让家。 门和祁晞第一次来时一样，大敞着，听不到任何人声。 祁晞带着李萌走进去，搜寻的目光从客厅慢慢扫过。 “祁晞姐，你来啊。”周启毫无征兆地从卫生间里冒出颗脑袋，吓得李萌惊叫一声，躲到了祁晞身后。 周启没想到还有第三个人，忙扯扯衣服走出来，笑容灿烂地说：“祁晞姐，你还带人来了啊？” 祁晞笑着拍拍李萌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让她放轻松，“这是我公司的同事，刚毕业，今天带她来看看验收流程，涨点经验。” “哦哦，你好啊。”周启侧过身，笑眯眯地和李萌打招呼，看她因为紧张而绷成一团的脸，笑容消失，呆呆地说，“你长得好可爱啊。” “！”李萌的脸瞬间红透，年轻清澈的双眼里憋着一股被人调戏了的委屈。 装修期间，祁晞和周启的接触很多，大致了解到他这人小孩子心性未改，说话口无遮拦，但都是有口无心，没恶意，更没歪心思，这会儿夸李萌不过是实话实话，可有杜明诚那个前车之鉴在，李萌多少有点抵触，再者，年轻姑娘脸皮薄，有时候挨夸，还不如挨骂。 祁晞怕周启一会儿把李萌盯哭了，适时提醒他，“好了，别老盯着人姑娘瞧，房子看得怎么样了？” 周启‘哦’一声，收回目光，理直气壮地说：“没看啊，不是有你嘛，你说ok，我就直接汇报我姐了。” 祁晞想改名窒息。 以往的单子，业主就是再放心她，也会时不时提点意见，生怕他们这些外人把哪里没顾上，这单……从设计方案到尾期验收，她都不用保守地说‘几乎’，可以绝对肯定地说完全是她一个人在拿主意。 说实话，碰到这种业主是她的幸运，因为需要掰扯的事儿少，她不必和其他同事一样，被折磨得整天在改行的边缘试探，可有时候想想，心里又轻飘飘得，总觉得哪里不踏实。 或许，孟清让不说那句奇怪的话会好点。 “祁晞姐？”周启在走神的祁晞眼前晃了一爪子，等她回过神来，匆匆道，“我刚厕所上了一半，还得回去继续，你自己招呼自己啊。” 祁晞笑得欢乐，“你多少注意点形象吧。” 周启，“形象是装给外人看的，你是我姐，不需要。” 说完，周启一溜烟跑去了卫生间。 祁晞笑着摇摇头，拿出验收单开始做初步的检查。 等工程监理和施工负责人过来，三人对材料、设计和工艺质量等进行了最后确认——全部合格。 “太好了。”周启如释重负地将自己扔在沙发上，叹着气说，“马上期末考，这边要是再拖几天，我真撂挑子了。” 祁晞正在给李萌讲验收中需要特别注意的地方，闻言好笑地反问：“你还怕考试？不是回回第一吗？” “第一没用啊。”周启坐起来，垮着表情说，“跟我姐比还是差得远，我注定要一辈子活在她的阴影里了。” 祁晞合上验收单，转手递给李萌，让她自己对着上面清单项再检查一遍，随后坐到沙发上，当起了知心大姐姐，“隔行如隔山，现在比不过你姐，不代表一直比不过，等你在你的领域有所建树的时候就该是你发光发热的时候了。” “你觉得我行吗？”周启沮丧。 祁晞满脸忍笑，“男性不都很抵触别人说你们不行？” “对哈！”周启一秒恢复精气神，麻溜站起来，雄赳赳气昂昂地说，“祁晞姐，我回学校了啊，这边的事就交给你了，记得跟我姐汇报验收结果！” “唉，你……周启？！”祁晞紧追慢赶，还是被周启溜了。 祁晞看着他逃命似的背影一时哭笑不得。 装修房子到底是谁的事儿？ 话虽如此，祁晞还是在周启走后，拿起手机，翻出了孟清让的微信。 她把先前在验收过程中拍的视频挑了挑，发给孟清让，然后留言给她：【孟总，房子装修好了，你看看有没有哪里不满意。】 她这条微信发出去依旧石沉大海，一直到下午两点，午休结束，才突然收到了孟清让的回复。 她问她：【方便视频吗？】 祁晞刚睡起来，脑子还有点糊涂，冷冷地看了孟清让的回复好一会儿，拉过键盘，慢吞吞地打字：【方便。】 几乎是她回过去的同时，孟清让的视频邀请就发了过来。 祁晞从抽屉里翻出耳机，快步离开办公室，去了外面的公共休息区。 视频接通，屏幕里是大片的黑。 祁晞以为卡住了，本能举高手机，自言自语地说：“信号不好？” 话落，耳机里传来一声很轻的笑，有点哑，但不影响它的柔和。 祁晞没说话，她抿了抿唇，落低手机，等着声音的主人自己出现——先是一片暖色的灯光，紧接着画面从女人修长的脖颈处一晃而过，往下，一侧睡衣肩带滑落，露出大片晃眼的白。 祁晞别过眼，俯身趴在护栏处，看着远处繁华的街景。 “抱歉。”孟清让以这两个字拉开话题，“我在纽约，有时差，刚醒来喝水才看到你的微信。” 原来是这样啊。 她发微信的时候差不多十一半点，这个点该是已经休息了的。 祁晞收回投向远处的目光，垂眼看着屏幕里的孟清让。 她靠在床头，暖色灯光从头顶落下来，在她身上拢了一层朦胧的光。 “没事。”祁晞说，“我发过去的视频只是局部，具体细节还要等你回来再确认。” “好，我尽快回去。”孟清让说。 祁晞想说不着急，话到嘴边硬生生憋回去，转而问她，“又生病了？” “嗯？”孟清让笑问，“我看起来那么弱不禁风？” “不是。”祁晞点点自己喉咙处，解释说，“听你声音不对。” “是吗？”那头，孟清让抬手摸向了喉咙。 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她稍稍抬起了下巴，举着的手机惯性往下拉。 从这个角度，能清楚看到她紧致的下颌线。 “可能最近没休息好。”孟清让说，“这段时间事情太多，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都觉得奢侈，今天终于尘埃落定，就早早休息了，没想到却把你给错过了。” 是错过她的信息。 祁晞心说。 她现在无比相信周启和她闲聊时，爆料孟清让的话——我姐初中一毕业就被扔去了国外，一直到大学毕业才回来。一下子在国外待那么多年，搞不清楚中文的语法很正常，她就不揭她的短了。 “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快休息吧。”祁晞说。 孟清让，“嗯，我应该周五回去，到时找你。” 祁晞，“好的。” 两人没再有任何多余的话。 孟清让先挂断。 祁晞过了几秒才摘下耳机握在手里，疑惑地想：所以，她们这个电话到底聊了些什么？ ———— 周五例会，祁晞单独汇报了孟清让这个案子的进度。 最开始，大家其实没怎么在意这个案子，以为和之前一样，就是个普通住宅的装修，还是有一天郑又灵为了刺激于海，当着全办公室人的面说祁晞这单是锦苑的房才得到的关注，毕竟做成了，这就是他们公司第一个高档住宅成功案例，以后拿出去好做宣传，对公司拓展业务也非常有利，所以，李姝作为总经理，不管私下有多‘偏爱’于海，在这件事上还是要尽量克己公正。 “这样，今天晚上谁都不许请假，全员给祁晞庆功。”李姝把目光转向行政小林，交代她说，“找个既能吃，又能玩的地方，今晚大家敞开了玩，我请客。” 李姝说完，四座欢呼，身为主角的祁晞反而没什么反应。 一旁，郑又灵瞧见，用胳膊肘撞撞她，小声说：“给你庆功呢，好歹热情点？” 祁晞坐得端正，说起话来更是套路十足，“热情不起来，一想到又要花公司的钱就忍不住心疼。” 郑又灵，“……你看我信吗？” 晚上6点30，优尚一行28人来到了离公司不远的一处轰趴馆，这里环境不错，可玩的项目也比较丰富，最重要的，成本低，很适合小公司聚会。 大家到的时候，餐食已经基本准备妥当，可以直接开吃。 李姝作为领导，惯例在动筷前讲话。 按照往常的经验，她讲话至少五分钟起步，谁知道今天就一句，“今天都别敬我酒啊，祁晞才是主角，一定让她喝好。” 于是，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祁晞杯子里的酒就没干过。 约摸九点，大家玩游戏玩得正开心。 李姝忽然站起来说：“我就先走了，孩子一个人在家不放心。你们继续玩。” 于海跟着起身，“我送您。” 李姝，“行。” 两人在大家的目送下离开。 走出包厢，李姝维持一晚上的笑容骤然消失，压低声音对于海说：“都准备好了？” 于海目光阴郁，“放心，过了今晚，她保证比狗还听话。” “别太过，确保她不会把我们的事抖出去就行。”李姝叮嘱。 她和于海的关系在车库意外暴露之后，心里一直不安，因为这里面不止是一个离异女人和下属乱搞，还有婚内出轨导致家庭破裂的恶名。 几经商量，她找人查了车库的监控，发现副驾的人竟然是祁晞，另一侧的郑又灵则因为角度原因并没有被拍到。 为了以防万一，李姝决定先下手为强留下祁晞的把柄，让她把看到的事烂进肚子里。 那么，对一个女人，最大的把柄会是什么？ 无非名声和清白。 ———— 机场，助理周迈推着两人的行李，和孟清让汇报接下来的工作，“黄总他们现在在公司等您开会，确认下个季度的成衣系列主题；陈太太那边，我们一直压着不改设计，她不满意我们的做法，扬言要在网上公开我们店大欺人。” “想做什么随她，设计不可能改。”孟清让态度坚定。 设计是一件作品灵魂的具象，是设计师传达理念和态度的直接表现，它本身就是一个完整的东西，差一分都不行，如果任由外行根据自己的审美和喜好修改，设计的意义还怎么坚持？她不可能让一件不伦不类的衣服从tf送出去，她和tf都丢不起这个人。 “好的。”周迈领命，“那我们现在直接回公司找黄总他们？” 孟清让，“嗯。” 两人快步朝停车场走去。 坐上车，孟清让想起之前在视频里和祁晞说的话。 她拿出手机，在微信里问祁晞：【周末有没有空？我回来了。】 祁晞那边很久没回复。 这在之前多次沟通里，完全没有出现过。 孟清让坐在后座，双腿交叠，单臂撑在中央扶手上，用手指抵着侧脸，若有所思地转着手机。 十分钟后，她打通了祁晞的电话。 接电话的是道陌生女声，很年轻，听着有点耳熟，“您好，这是我师父的手机，她现在不在，等她回来，我让她给您回电话可以吗？” 孟清让很快想起来是谁，问她，“你师父在哪儿？” 李萌，“她去卫生间了。” 李萌说话的时候，旁边有人在起哄拼酒，见或的，有人提到祁晞，说她是不是跑厕所躲酒去了。 几人说话的声音很含混，奈何车上太静，孟清让依然可以清晰分辨。 “你师父喝了多少？”孟清让问。 李萌心疼，“很多，都吐了两次了。” “为什么没人挡？” “师父刚做成了一个锦苑的案子，这是我们公司头一个高档住宅，太特殊了，挡不了。” “……”孟清让皱眉，祁晞的麻烦竟然是她造成的。 孟清让坐起来，沉声问：“你们在哪儿？” 李萌想想，报了个位置。 电话挂断，孟清让握着手机，表情严肃地对周迈说：“会议推到明天早上九点，现在去崇元路。” 13、第 13 章 /294724她先惹我的最新章节！ 于海回来不久，服务员推着餐车送来了醒酒茶和甜品。 “这也是李总请的，大家随便吃，随便喝，玩尽兴了才准散场。”于海站在包厢中央喊话。 到这会儿，大家多少都有点喝嗨，刚好领导又走了，不用继续藏着掖着，所以他一说完，大家纷纷开始起哄，说喝什么醒酒茶，继续上酒。 于海顺势而为，又点了两箱啤酒。 很快，气氛在酒精的刺激下达到了高潮。 于海轮完一圈酒，借故坐到角落休息，实则在观察是否有人会关注到这里。 确定没有，他倾身去拿自己放在另一侧的酒杯。 握拳的手从醒酒茶上越过，快速摊开，又立即合上——一粒白色药丸落入其中一杯醒酒茶里，很快融化。 “萌萌。”于海笑着朝李萌招招手，等她过来，装出一副担心的模样问，“你师父是不是喝多了？” 李萌点头，眼睛红红的，“师父刚又吐了，于老师，您让大家别再劝师父酒了行吗？” “这有什么不行，庆功宴本来就是图个乐呵，绝对不能因为喝酒屁大点事弄得不痛快。”于海状似随意的拿起那杯醒酒茶，递给李萌说，“拿去让你师父喝了，明天早上起来头疼能轻点。” 李萌不疑有他，两手接过来，感激地说：“谢谢于老师。” “客气什么，这是你给你师父敬的茶，我就是提个醒。你师父对你那么好，什么都肯教你，你不得好好回报她？” “嗯嗯，我知道了。” “快去吧，看你师父一个人趴那儿，怪让人心疼得。” “好！” 李萌迅速起身，朝独自趴在吧台上的祁晞走去。 “师父？”李萌小声呼唤祁晞，“您怎么样了？” 祁晞确实醉了，今天一整晚，她几乎没吃，肚子里全是酒，即使刚又吐了不少，身体里也还是只有酒精在搅混水，她这会儿能安安稳稳地趴着，不过是应付这种场合应付得太多，保持清醒的本能已经超越了意志。 听到李萌的声音，祁晞撑着坐起来，笑了笑，语速变得格外得慢，“我没事，去玩你的。” 李萌用力摇头，被祁晞泛白的脸吓得声音发颤，“师父，你喝点醒酒茶吧，不然明天会很难受。” “嗯。”祁晞知道宿醉的厉害，没有推辞，接过醒酒茶一饮而尽。 “现在可以放心了？”祁晞扶着吧台站起来，说，“我出去静一会儿，这边结束了叫我。” 李萌，“我陪您去吧。” “没事，我还行，倒是你，你是新人，第一次参加公司聚会不要轻易脱离群体。”祁晞提醒。 李萌明白祁晞的苦心，遂点了点头，“您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啊，对了，刚您去厕所，我帮您接了个电话。” “谁的？” “陌生号码，不过好像和您很熟，竟然听出了我的声音。” “有没有说什么？” “没有，就问我您在哪儿，我和她说了。” “好，我知道了，去玩吧。” “嗯。” 祁晞以手握拳，轻轻撞了撞越来越沉的额头，在一片嘈杂声中离开包厢。 祁晞来了大厅，找地方坐下后拿出手机查看李萌所说的电话。 号码有点眼熟。 奈何她现在的思路非常迟滞，半天想不起来在哪里看过，反而因为想努力集中精神把自己弄得越发困倦，不出三分钟就靠着沙发，沉沉睡了过去。 ———— 晚上十一点，周迈跟在步履匆促的孟清让身后来到了轰趴馆。 前台见两人进来，例行询问：“两位有预约吗？” 孟清让没出声，沉静目光快速从周围扫过。 周迈见此上前，微笑着说：“没有，我们来找人。” “哪个包厢呢？” “不清楚。” “这样就不好找了，今天周五，来聚会的人很多，要不您打电话问问？” “好的，谢谢。” “不客气。” 周迈了解到情况，退至孟清让身边。 她已经听到了前台的话，正在给祁晞打电话。 ‘嘟’声和铃声同时响起，一近一远。 孟清让迅速拉下手机，沉静目光在大厅里快速寻找。 提示音响到第五次，她在一处单人沙发上发现了祁晞的手机。 “去调这里的监控。”孟清让沉声。 周迈，“是。” 前台看出两人的装束不一般，再加上公共区域的监控本就有分屏公开播放，所以周迈一提，她马上配合地给他们看了回放。 “停。”孟清让看到祁晞出现，脸上最后一点表情没了。 祁晞明显已经没了意识，是被人硬生生拖走的。 “空包厢还有哪几个？”孟清让问。 服务员意识到不对，立即回答，“就一个，我带您去！” 不出一分钟，三人停在了一扇门前，里面传来男人怒不可遏地尖叫，“祁晞，你疯了！” 服务员心里一跳，怕真出事，作势要去推门。 手还没碰到，被孟清让制止，“你们在外面等。” 语毕，干净利落地推门走了进去。 里面光线充足。 祁晞和高傲的女王一样将双手被捆在桌子腿上于海踩在脚下，手里拿着曾经抵在杜明诚脖子里的那支铅笔，对着于海的后脑壳练习扎飞镖。 蓦地听到高跟鞋声，祁晞动作迟缓地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脚。 不是她。 她176，太高了，所以买高跟鞋从来不会超过3厘米，走路听着总是笨笨的，可是现在这道声音明明很清脆的。 祁晞晕乎的身体晃了晃，转过头，和身后快步而来的孟清让撞上视线。 先是迷茫，继而唇角一扬，眉眼一弯，笑容灿烂地说：“是你呀，你不是在地球的另一边吗？” 醉酒的祁晞是孟清让从未见过的祁晞，像盛开的牡丹，静时端庄大气，动起来少了装腔作势的规矩，一颦一笑均是不经掩饰的纯然之色，娇艳又华丽。 孟清让来时的沉郁烟消云散，她停在祁晞跟前，注视着她那双蒙了一层迷糊气的明亮眼睛，笑容和煦地说：“今天刚回来了。” “哦。”祁晞应声，过后和休眠的进程一样，静静地看着孟清让，无声无响，只在于海挣扎时，看也不看，用铅笔准确无误地戳中了他的脑袋。 有橡皮那端朝下，戳上去一点也不疼，就是羞辱得很。 于海愤怒地大吼，“祁晞，你信不信我明天就让李总炒了你！” 祁晞声音冷酷，“不信。” 说完，抬眼冲孟清让一笑，比繁星闪耀，更比骄阳炙热。 这是一种无意识地区别对待。 孟清让眉毛轻抬，和煦笑容快速蔓延进了眼底。 “怎么回事？”孟清让问。 祁晞‘哼’了声，漂亮眉眼染了一层薄薄的怒气，“他刚打我。” 孟清让皱眉，嗓音发凉，“打你哪儿了？” 于海不自觉抖了下。 祁晞脚下用力，等踩稳了，动作略显笨拙地将身后的衣服扯到前面，说：“这儿。” 屁股？ 孟清让表情更沉。 没等她确认，于海大惊失色地喊道：“我没有，是她自己没站稳摔了！” 原来如此。 孟清让重新恢复和气，望着一脸生气的祁晞说：“想怎么解决？” 祁晞，“打回去，哑巴亏越吃越多，狗男人越渣越怂，打了才能长记性。” “好。”孟清让转身走到沙发上坐下，准备仔细欣赏祁晞用铅笔‘打’人的壮举，想到她总要去捡，好心问道，“要不要我让人多买几盒铅笔过来？” 孟清让的声音不轻不重，刚好够祁晞听清楚。 她偏头在肩上蹭了蹭耳朵，摇头，“不要。”然后疑惑地问：“你要在这里看吗？他长得太丑了。” 孟清让含笑的唇角一松，专注地看着她说：“我不看他，看你。” ————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祁晞不厌其烦地扔铅笔，拾铅笔，玩得不亦乐乎。 孟清让坐在沙发上，和她承诺的一样，目光始终不离祁晞，脸上的笑容也始终不减，看到祁晞乐了，还会身体前倾，用手托着下巴，提醒她‘飞镖’应该怎么扔。 于海一开始还有力气骂人，到后面犹如砧板上的死鱼，完全放弃挣扎。 祁晞慢慢觉得没了意思，再一次拾起铅笔后，兴致缺缺地走到孟清让身旁坐下——双腿交叠，单臂搭在她身后的沙发上，眉眼含威，露出一副睥睨万物的气势。 孟清让偏头看了眼祁晞搭在自己身后的胳膊，脸上笑意不减，“玩够了？”她问。 祁晞不吱声，动作迟缓地转头看向孟清让。 四目相对，安静得过分。 倏地，祁晞搭在沙发背上的手抬起来，靠近孟清让，而后毫无征兆地碰上了她的后颈。 很凉。 孟清让的身体僵直一瞬，转眼又变得笑意如常。 她没反抗，也没说话，等着看眼前这个眉心隆起，带着满目不悦的女人将另一只手也抬起来，拢住她散在身前、背后的长发，以手指为梳，将发丝捋顺，然后腾出一只手，拿起铅笔，搭在她的头发上，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 大概挽得还算不错。 女人冰凉的手从颈后扫过，抚上她的侧脸，先是示缓缓摩挲，忽又轻轻捏了捏，以一副低缓沉稳的嗓音问她：“这么漂亮的脸蛋，为什么不露出来给姐姐看呢？” 孟清让从不怕被人注视，但不喜欢被人围观。 在意识到祁晞可能‘被小作精附体’时，拿出手机给周迈打了个电话，“进来。” 话音刚落，包厢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 周迈走进来。 看到现场的画面，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表情短暂扭曲了几秒，马上垂眼避开，恭敬地说：“孟总，您有什么吩咐？” 孟清让，“这位先生喝多酒，走错了包厢，你亲自送他回去。” 周迈，“是。” “对了，这位先生对走错包厢的事应该还有话说，你务必听清楚，问明白。” “是。” 不过须臾，包厢里只剩表情淡淡的孟清让和一瞬不瞬盯着她看的祁晞。 后者的手还没有松，但已经沾上孟清让的体温，少了开始的那股冰凉。 “一定要回答？”孟清让笑问。 祁晞不说话，困倦打了个哈欠，手松开，身体一侧、一沉，趴在了孟清让腿上。 这动作孟清让始料未及，她的表情略微惊讶，反应过来后低头去看，发现祁晞已经阖上双眼，表情恬静地——睡了。 孟清让经不住笑出来，放松身形，低声说：“祁晞，你对我的防备心呢？” 祁晞在她腿上蹭了蹭，口气恶劣地警告，“嘉嘉，别说话！” 孟清让，“……？” ———— 周迈回来是在二十多分钟之后，即使她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还是在进门后大为震惊。 谁能想象以强势果敢出名，凭一己之力把tf那帮老派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孟总，有一天会让一个女人躺在自己腿上睡觉，还贴心的用手为她挡去了头顶刺亮的灯光…… “问清楚了？”孟清让问，声音明显比平时轻。 周迈自然也不敢大声，“清楚了，是这位小姐的同事，名叫于海，怕和上司苟且的事被曝光，在醒酒茶里加了料，打算先下手为强，拍些这位小姐的照片做把柄，不过没来得及。原话是‘手刚碰到扣子，人就突然清醒了’。” “确认？” “确认，手机和身上都检查过了，没有。” “嗯。”孟清让应声，说话时，低垂视线深深视着祁晞沉睡的侧脸。 一个喝了酒的女人，需要多强的意志力才能生生扛过药劲儿？ “孟总，接下来怎么做？”周迈问，“这种情况报警，也会有一定程度的量刑。” 孟清让否定，“报不报警应该由本人亲自决定，今晚先这样。你务必把监控备份好，剩下的处理干净，再找人盯着于海那边，有情况及时通知我。” 周迈，“是。” “还不走？”孟清让头也不抬地反问。 周迈立刻收起八卦的心，转身走人。 门关上之前，周迈听到孟清让用一副逗人的愉悦腔调去叫沉睡中的女人，“祁晞？” 祁晞嫌烦，呼吸声变得很重。 孟清让想起她之前那声‘嘉嘉’，眉峰轻挑，故意惹她，“不出声，我就把你一个人扔这里喂‘狼’了。” 腿上的人还是一动不动，但呼吸之间的气声明显断了一会儿。 再连起来的时候，一只手重重压在了她大腿上。 很奇怪的感觉，像有千万只蚂蚁在爬，肌肉不自觉绷紧，需要双手握住才能控制自己不立刻把那只手推开。 反观那只手的主人，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样，‘优哉游哉’地靠着那只手撑起身体，晃了晃，终于坐稳。 孟清让也终于吐出口气。 “能自己走？”孟清让问。 祁晞竟然听懂了，直挺挺地站起来，直直地往前走。 前面是桌子。 孟清让下意识拦了一把。 没想到祁晞狗咬吕洞宾，用力挣开孟清让攥在自己手腕的手，生气地说：“我没有醉！” 孟清让好笑，“我什么时候说你醉了？” 祁晞蹭得回头，凶巴巴的目光直盯着孟清让。 孟清让从容微笑，“好，你没醉。” 祁晞满意了，试探着伸出脚，避开桌子，朝门口走去。 令人诧异的是，她竟然走的是直线。 孟清让跟在后面，耐心十足地提醒她下一步要怎么走，要迈左脚，还是迈右脚。 好不容易把人哄上车，孟清让发现个很严重的问题——她只知道祁晞住哪个小区，不知道具体门牌。 恰好聚餐结束，李萌给祁晞打来了电话。 孟清让替她接听，“喂。” 李萌听出声音不对，疑惑地问：“师父？” 孟清让靠在车边，偏头看了眼副驾上正襟危坐的祁晞，满含笑意道：“你师父喝多了。” “啊？你们在哪儿啊？”李萌着急，“您是我师父的朋友吗？” “嗯……”孟清让还真不知道她们算不算朋友，“应该是吧。” “嗯嗯，那就好，我还以为师父丢了。” 孟清让侧过身，一只手伸进去，拨正祁晞抵在车玻璃上的头，心说，要不是她，可不就是丢了。 “知不知道你师父家住哪儿？”孟清让问。 李萌，“不知道啊，您也不知道吗？” 孟清让，“大概知道。” “那您能送我师父回家吗？” “……”孟清让有点失语，祁晞这徒弟的心思也太简单了，随便一个人说是祁晞朋友，她竟然就信了，还这么放心地让送她师父回家。 孟清让不再指望能从李萌嘴里问出点什么，她应下李萌的疑问，坐上车，把祁晞带回了自己家。 14、第 14 章 /294724她先惹我的最新章节！ 翌日早上8点，祁晞昏昏沉沉地睁开眼，望着窗外一望无际的蓝色清晨发愣。 天边阳光透亮，从玻璃窗照进来，一缕一缕，好像伸出手就能抓到。 可是，她的出租屋好像没有这么大的落地窗？躺在床上往外看，也看不到天空，而是楼距拥挤的另一扇窗！ 祁晞意识回笼，想起身，身体抬高不过几寸就被脑后强烈的闷痛和眩晕刺激得重新躺了回去。 等那股不适勉强过去，她警惕地环顾四周。 好熟悉的装饰…… 这不是她亲手给孟清让设计的新家？！ 祁晞满脑子不可思议，完全想不起来昨晚发生了什么。 就在这时，门外蓦地传来一阵脚步声，缓慢平稳，昭示着主人此刻闲散舒适的惬意心情。 祁晞心头一跳，条件反射闭上了眼睛装睡。 很快，门被人轻轻推开，脚步声近了又近，最后停在床头。 紧接着，床微微往下沉，孟清让浸着笑意的熟悉声音在上方响起，“我是该配合你演戏，还是叫你起来吃饭？” “……”祁晞呼吸凝固。 孟清让做人就不能稍微委婉一点？ 饶是被抓现行，祁晞还是假装艰难地挣扎了一会儿，才认命地睁开眼睛起身。 孟清让坐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双腿交叠，眼里融了大片暖色的晨光。 早起的孟清让穿了一条睡裙，长度大约只到膝盖，露出的那截小腿在清透晨色下白色发光。 祁晞的脑子还没有完全清醒，视线支配意识盯着看了半晌，慢腾腾地别开眼，问孟清让，“孟总，我怎么会在这里？” 孟清让偏头过来。 阳光下，她随便一笑就好像从四季那里借了早春的颜色。 “什么都想不起来？”孟清让问。 祁晞想了想，摇头，“脑子好像被格式化了。” 孟清让‘嗯’了声，没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道：“经常这么喝？” “不是，头一回断片儿，往常感觉有点飘了就会装醉。” “还算机灵。” 孟清让说话的口吻跟长辈一样，听着别扭。 祁晞没接话，心说如果自己没被酒精搞失忆，孟清让应该亲口说过比她年纪小，那么，一个小妹妹而已，用这种口吻评价她真的礼貌吗？ “先起来洗漱，有事等会边吃边说，早餐凉了伤胃。”孟清让话锋突变。 祁晞一愣，说：“好。” 被子拉开，祁晞直接定住。 她身上的睡衣…… “我帮你换的。”孟清让逆光站在床边，表情不如方才真切，但声音里的笑意明显比刚刚明显。 祁晞抓着被子，脑子里嗡嗡直响。 一个性取向为女，而且明确说过在追她的女人帮她换衣服？ 这…… 祁晞无意识舔了下一夜未进水而干涩难受的嘴唇，觉得浑身不自在。 “我昨晚没做什么吧？”祁晞旁敲侧击地问。 孟清让眼底笑意浓烈，“没有，你喝醉挺乖的，往我腿上一趴就睡着了。” 祁晞，“？？？” 确定不是哄人？ 她出门在外的时候防备心很重，尤其是沾酒。 记得还在大学那会儿，有次喝多，把来接她的唐嘉都当成了坏人，弄得差点绝交，孟清让……不可能。 “孟总真会说笑。”祁晞肯定地说。 孟清让轻微地扬了下眉，顺着她的话说：“你说是就是。” 祁晞表情僵住，难道不是？ ———— 二十分钟后，祁晞和孟清让分坐餐桌两侧，跟前精致的碗碟里盛满早餐。 种类很丰富，从清粥小菜到鸡蛋火腿，还有牛奶、咖啡。 “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让阿姨样样都做了点，想吃什么自己挑，不用客气。”孟清让说。 祁晞身上的尴尬劲儿已经过去，神色自若地回她，“谢谢孟总。” 孟清让抬眸看她一眼，唇边晕开点笑，“祁晞，你……” “什么？” “算了，没什么。”孟清让笑笑，端起咖啡抿了一口。 祁晞的好奇心被吊在半空上不去，下不来，表情里透出一丝难受。 孟清让置若罔闻，随后放下杯子，开始进餐。 饭后，阿姨像是凭空冒出来一样，麻利地收拾餐桌。 孟清让带祁晞去了阳台坐着，把昨晚的事一五一十说给她听，结束，孟清让说：“如果你打算报警，我有顶尖的律师团队。” “不用。”祁晞不假思索地拒绝，说话的她神情冷淡，眸色很沉，“还没到闹翻的时候。” 孟清让皱眉，“祁晞，你在等什么？我早就说过，那里根本不适合你个人的发展，现在竟然还有人在背后搞这种下作手段。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昨晚没有去，等着你的会是什么？” 祁晞转头，黑沉目光对上孟清让眼里的不悦，“孟总，我很感激你昨晚出手相助，日后你有什么需要，我义不容辞，但关于我暂时不能离开优尚的原因，抱歉，这是我的私事。” “你，哎，行吧，随你。”孟清让无奈地笑笑，并没有因为祁晞的‘不识好歹’生气，“有需要随时找我。” 这次祁晞没再推辞，真诚地说：“谢谢。” 孟清让不语，身体稍稍往下滑，将素净脸庞沐浴于晨光之中。 沉默倏地拉开帷幕。 祁晞微微眯眼，避开灼热的阳光，问孟清让，“你不是说昨天才回吗？怎么会在轰趴馆？” “去找你。”孟清让说，“发你微信不回，打电话也是你徒弟接的，小姑娘担心你担心得快哭了，我听着不太放心，还有……” 孟清让闭上眼，舒展的身体缩起来一点，看起来非常困倦，过了十几秒之久才像是自言自语一样，再次出声，“很久没见，想你了。” “……你”祁晞欲言又止半晌，什么都没说，安静地看着孟清让在暖融融的阳光里逐渐失去警觉。 不过须臾，寂静空气里传来她绵长规律的呼吸。 很轻，只够逗弄周遭无形无色的空气。 空气是连通的。 祁晞握了握手，转过头，直白目光打量着孟清让——轮廓和五官像是精雕细琢过的，皮肤白净细腻，很难找出不足，非要吹毛求疵的话，大概是她眼下淡淡的青。 从唐嘉那儿知道孟清让是谁之后，祁晞在网上查过她，履历非常优秀，但优秀的人往往逃不过‘能者多劳’，在他们的世界里，压力和负担一直与名声成正比存在。 周启也说过，孟清让凌晨两三点睡是家常便饭，有时还会通宵，很少能睡安稳觉。 昨天她才刚出差回来。 一回来就陪她折腾了那么久。 …… 祁晞心里突然滋生出一股浓浓的歉疚。 “孟小姐……” “嘘。”祁晞将食指贴在唇上，打断来换茶水的阿姨。 阿姨会意，动作轻缓地放下热茶，端走了余温尚存的那两杯。 祁晞跟在她后面一起出来。 等走到不会打扰孟清让的地方，祁晞放开一点声音对阿姨说：“能不能麻烦您帮我拿条毯子？” 阿姨笑呵呵地答应，“不麻烦不麻烦，您稍等。” 很快，阿姨去而复返，怀里多了一条淡色的毛毯。 祁晞接过来挂在胳膊上。 迟疑几秒，重新走回阳台，俯身在孟清让旁边，将毯子小心翼翼地盖在了她身上。 做完这些，祁晞没再久留，拿了自己的东西，转身离开。 她没看到，自己俯身挡住阳光，于孟清让身上投下的光影消失时，她轻阖的眼睫动了动，但没有睁眼，而是等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彻底远去才在唇角勾起一抹笑，拉高毯子，用下巴轻轻压住。 15、第 15 章 /294724她先惹我的最新章节！ 周一上班，祁晞脸上罕见得没有太多表情。 郑又灵第一个发现不对劲，把她拉到没人的地方问：“咋了？心情不好？” 祁晞原本懒得说李姝和于海那点龌龊事儿，转念一想，又怕郑又灵什么都不知道，哪天被卖了还在替人数钱，便言简意赅地提了几句，让她以后小心着点。 郑又灵听完，三观碎成了渣渣，“人竟然能坏到这种程度。那天在车库，你就应该告诉我一声，我他妈直接一脚油门撞上去！气死我了！” “真撞了，咱俩都得让警察扣下。”祁晞故意和撸汤圆一样给郑又灵顺毛，笑着说，“我不是没事？” 郑又灵一把拍开她的爪子，没好气地说：“那是你运气好，唉，对了，你喝成那样，怎么脱身的？” 祁晞用手蹭着被她打到的腕子，慢吞吞道：“一个朋友刚好在那儿。” “还好还好。”郑又灵心有余悸，想到于海做的那些恶心事儿，嫌弃地啐了一口唾沫，嘲讽道，“我就不懂了，于海要长相没长相，要能力没能力，就连身高也差不多快残废了吧，李姝到底看上他什么了？” 祁晞想了想，“可能丑人的审美格外相似吧。” 郑又灵，“……”损人还能再委婉点不？ “这件事先不告诉盈盈，她外出时间居多，不会和于海有什么正面冲突，说了反而会让她心里不舒服。”祁晞提醒。 郑又灵‘唔’声，问她，“你打算怎么办？就这么算了？” 祁晞靠着墙，表情尤为与世无争，“不会一直这么算了。” ———— 上午十点，李姝匆匆来了公司。 她前脚进办公室，后脚小林就跑来祁晞工位找她，“晞晞姐，李总找你。” 祁晞正在画图，闻言抬头看了眼李姝办公室方向。 恰好她也在看这边。 目光一对上，李姝明显有点慌神。 “好，我马上过去。”祁晞存好图，锁屏，拿着笔记本和铅笔去了李姝办公室。 李姝在办公桌后坐着，即使此刻很努力地克制，还是藏不住浑身焦躁。 见祁晞进来，李姝不自然地笑着说：“坐。” 祁晞完全没带客气，坐下却又不像往常一样，主动询问李姝找自己有什么事，而是垂着眼，不急不慢地将记录本翻开新的一页，在data后面写上了日期。 李姝被晾着，脸上怒气可见，想起于海昨晚急匆匆过来说的话，不得不耐下性子，满面和气地打开话题，“祁晞，听说你昨晚喝多了，人没事吧？” 祁晞抬眼，红色铅笔绕着细白指尖快速转了一圈，“李总希望我有事，还是没事？” 李姝面色一僵，语气变得生硬，“你是我们公司经验最丰富的设计师，我当然希望你好。” “是吗？”祁晞反问，态度越是含糊，李姝心里越没着落，到她把话说在明面上，李姝反而镇定了。 “李总，您应该知道老李总给我的合同内容——在优尚干到30岁，我也只会在这儿干到30岁。我今年已经28了，离30也就一年多的时间，犯不着在这个节骨眼惹事，您说呢？”祁晞笑问，看到李姝脸上露出类似放心的表情，笑容一淡，补了句，“虽然有些事确实挺让人犯恶心的。” “祁晞！”李姝怒极拍桌，“说话注意点！” 祁晞不予置否地笑笑，从容道：“如果您找我，只是为了和于海的那点事，大可放心，老李总什么都不会知道，至于其他……”祁晞顿了下，抬眼，“你们该庆幸，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语气其实变化不大，还是往常那种随性里带着点散漫的感觉，可嗓音一沉，整个感觉就不一样了。 李姝莫名感觉脊背一阵发凉，匆忙道：“这都是于海的注意，我事后才知道的！” 祁晞轻笑，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她合上笔记本，站起来说：“李总，没什么事，我先出去工作了。” 李姝欲言又止，看到祁晞脸上过于平静的表情，把话生生憋回去，恢复如常，“去吧，马上年终，手上的活尽快收尾，不要拖到明年。” 祁晞抬起手，笔记本在肩头轻轻磕了一下，“好的。” ———— 之后的日子照旧，祁晞白天干公司的活，晚上加班加点忙自己的，日子过得枯燥又紧凑。 反观级别相同的于海，每天不是出去陪客户喝酒，就是坐在工位上打电话催款，看得郑又灵不止一次在背后吐槽，“现成的图拼拼凑凑就是设计，这么来钱也太容易了。” 祁晞往往一笑了之，只要于海和李姝不找她麻烦，她不介意暂时和他们相安无事，偏偏于海此人就是有让她无法坐视不理的本事。 这天，于海接待了一对年过70的老夫妻。 两人在20出头的年纪相知相爱，结为夫妻，转眼近50载，明年就是金婚之年，便想装装房子，纪念这份来之不易的相守。 无奈两人教书育人一辈子，两袖清风，大半积蓄都用在还贷款上，几乎没什么存款。 …… “大爷大妈，不是我说话难听啊，装修这事儿真不是省省就能出来的事儿，您二位啊，没钱就别打肿脸充胖子，学年轻人搞什么浪漫。”于海高姿态地翘着腿，一番话说得两位老人无比尴尬。 奶奶大约是没受过什么委屈，眼睛里忍着难堪，说话依然温婉有礼，“我们只想简单收拾收拾。” 于海见两人好欺负，说话态度越发肆意，“唉，您这话说的，装修哪儿来的小事？您要真想简单收拾的话，两三百请个家政不亏。” 一旁，爷爷见妻子心里难受，握住她的手，和蔼地笑了笑，说：“要不就听这位老师的，打扫打扫干净一样的，老房子住了一辈子，突然变个样啊，可能还不习惯。” 奶奶不语，回望着爷爷的眼睛里充满失望。 爷爷捏捏她的手，和她一起站起来，彬彬有礼地说：“打扰了。” 于海不回应，满不在乎地起身离开。 视线转过来，和祁晞直直撞上。 祁晞一向随意的目光里几乎没有温度，她只看于海一眼就错开视线，径直走到两位老人面前，拿起身前的工牌，介绍自己，“您好，我是设计师祁晞，您可以叫我小祁。有什么需求，您不妨和我说一说，简装刚好是我擅长的。” 二人一听，顿时面露喜色。 奶奶忍不住上前，局促又着急地说：“我们的房子有120平，预算不多，只有五万，可以吗？” 祁晞微笑，“可以。”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祁晞仔细聆听二老的每一个需求，并提出适合的装修意见，偶尔还会半蹲半跪在他们旁边，给他们看一些往期的设计效果，好让他们心里有底。 结束，祁晞送两人出去。 等电梯的过程中，爷爷去了个卫生间。 奶奶趁他不在，拉着祁晞的手，感激地说：“姑娘，谢谢你啊。其实来这里之前，我们已经找了好几家装修公司，都是嫌我们预算太少，不挣钱，你是唯一一个肯接单，还这么有耐心的，真的谢谢你。” “您客气了。”祁晞没觉得有什么，“这是我的本职工作。” “不一样。”奶奶摇摇头，看得通透，“你啊，是在想方设法帮我们。” 祁晞笑而不语，算是默认。 奶奶回头看了眼卫生间方向，见在等的人还没出来，低下声说：“如果可以，我其实不想麻烦你们，可是人老了，身体就不由自己了，我那个老头子上周确诊了记忆障碍，就你们常听到的老年痴呆。我想在他忘了我之前，跟他好好过一次结婚纪念日。” 祁晞诧异，呼吸定格几秒，声音也跟着沉了下来，“您放心，我一定尽快确定方案。” “不着急，我是想告诉你，钱不是问题，他啊，这些年偷偷给我存了一笔养老金，有小十万，等房子装完，你按实际的花销算算，我把钱取出来给你，不能让你亏了，就是有一点要你帮帮忙——千万别给我那老头子知道。” “不会亏。”祁晞语气坚定，她会接这单是有帮忙的成分不错，可完全没圣母心泛滥到让自己吃亏，“我能出五万以内的报价，一定是这次装修就值这么多钱，您不用动自己的养老钱。” 奶奶目光一停，笑得更加温和，“好，那就请你多多费心了。” 祁晞，“应该的。” ———— 祁晞当晚熬到两点，第二天下班就完成了初版方案，她不想浪费时间，马不停蹄地赶去两位老人家里，当场修改细节。 方案敲定离开时，已经快十一点——直达公交停运，打车太贵，只剩一趟会经过地铁站的专线还有最后一趟。 祁晞裹紧外套，站在冷风里等车。 这里比较偏，加之时间太晚，十多分钟过去，公交站还是只有一个形单影只的她。 脚实在太冷了。 祁晞原地跺了跺，疼得龇牙。 那口气没缓过来，跟前忽然停下来一辆车。 黑色的，车窗在缓缓下降，接着，一张熟悉的温和笑脸出现在祁晞视野里。 “还以为看错了，没想到真是你。”孟清让笑道。 祁晞愣了下，走过来，弯着腰和她说话，“孟总，你怎么会在这里？” “路过。”孟清让说，“你是不是在等车？这个点不好等，上来，我捎你。” 祁晞想了想，也好，再晚点，她就搭不上地铁了。 “麻烦你了。”祁晞说，“进了三环就有地铁站，你把我放那儿。” 孟清让，“没事，先上来再说。” 祁晞很快上车。 孟清让打高空调，又将中控屏下方的出风口朝她那边拨了拨，才问：“这么晚，一个人在这儿干什么？” 祁晞，“有个客户家在后面的小区，过来确认方案。” 孟清让，“嗯。” 车子重新驶入主路。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 多是孟清让问话，祁晞礼貌性搭腔，察觉到她的回复越来越简短，孟清让偏头看了眼。 得，人快睡着了。 孟清让一时感觉啼笑皆非，印象里，也就周启敢在她面前呼呼大睡，其他人…… “祁晞，你是真不怕我了。”孟清让自言自语地说。 祁晞没听清，撑着那点残存的意识问她，“什么？” 孟清让看着近在眼前的三环高架，说：“没什么，离三环还有一段，睡会儿。” 祁晞，“……嗯。” 再有意识，祁晞只觉腰酸背疼，闭着眼往旁边伸手，摸到的不是床头柜上的水杯，而是一瓣柔软的嘴唇，往上，湿热气息正随着主人规律的呼吸缓缓打在祁晞指尖。 祁晞静默几秒，猛地睁开眼睛。 孟清让也醒了，偏着头，含笑目光对上她惊讶的眸子，说：“醒了。” 16、第 16 章 /294724她先惹我的最新章节！ 祁晞刚醒，人是懵的，迟滞的思绪怎么都理不顺现在是什么情况，还是孟清让看了眼时间，出声提醒她，“回去睡吧，一点了。” 祁晞一愣，条件反射地转头看向车外。 小区门口寂静一片，大门用铁链拴着，中间留了一条缝隙刚好够人通过。 原来真的这么晚了。 祁晞慢慢回过神来，抱歉地说：“对不起，你好心让我搭便车，我却把你折腾到了这会儿。” “没事。”孟清让总爱说这句话，调整坐姿的时候，她的表情有一刹凝滞，尽管很快，也浅，祁晞还是看到了，“怎么了？”她问。 孟清让揉着腿，语气有些无奈，“没在车上睡过，可能姿势不对，腿麻了。” “那等会儿还能开车吗？”祁晞担心，孟清让家离这儿不近，又是夜深人静，精神倦怠的时间。 孟清让恰好瞥她一眼，像是听到了她的担心，笑笑说：“放心回吧，等你醒的时候睡了一会儿，现在状态还行。” 祁晞犹豫不决。 僵持片刻，祁晞试探着问：“要不要去我那儿凑合一晚？” 孟清让手下一顿，抬起头，一双漂亮平和的眼睛借着夜色凝视祁晞。 祁晞以为她在顾虑什么，眨了眨眼，稳着声音说：“我那儿小是小了点，但是每周都有换洗打扫，很干净。” “我没在意这个。”孟清让收回揉在腿上的手，稍侧身，望着祁晞平静的目光，问她，“祁晞，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什么？”祁晞下意识问，话刚出口，脑子里无端冒出来一句‘你真的看不出来我在追你？’ 祁晞顿觉别扭，偏生孟清让这人好像就喜欢火上浇油，“带我回家，你就不怕我对你做点什么？”她问，语气里打趣的成分居多。 祁晞听出来，别扭劲儿反而淡了，迎上她的目光，坦荡地说：“这个话题不是已经过了？”她拒绝，她说ok，应该没有理解错吧？ 孟清让不吭声，就那么盯着祁晞看，目光从她眼睛落到鼻尖，再到轻抿的唇，最后移开，随手拿起扔在杯架里的车钥匙说：“打扰了。” 呼—— 祁晞轻轻吐出口气，跟着孟清让下车。 碰到把手，掌心轻微的滑腻感让她愣住，后又若无其事地推开门下车。 ———— 这个小区很老，还是早年的小六层，没电梯，楼道狭窄拥挤，透着一股阴暗的潮湿感。 祁晞走在前面，推开门的刹那，一个不明生物突然冲出来，扑向了她。 孟清让不知道汤圆的存在，还是以为是什么危险分子，本能抬臂，从后面勾住祁晞的肩膀，将她带向自己这边。 祁晞没防备，脚下打了个趔趄，几乎是匆匆跌进孟清让怀里。 汤圆一看，不得了，还当孟清让把祁晞怎么了，当即护主心切地竖着尾巴，朝她大叫了一声，“汪！” 身后的人身体一震，环在肩上的胳膊猛然收紧，缓缓打在耳边的呼吸也跟着消失不见。 这是很明显的受惊表现。 祁晞向后看了眼，脚尖点地，沉声呵斥，“汤圆！” 汤圆平白无故被凶，委屈地‘呜’一声，窝在门边不叫了。 “吓到你了吧，这是我养的狗，叫汤圆，它比较认人。”祁晞和孟清让解释。 “嗯。”孟清让应声，环在祁晞肩上的手臂丝毫不见放松。 祁晞后肩被迫紧靠着孟清让动不了，只能将下半身尽量同她拉开距离，姿势非常别扭，撑久了难受得厉害。 不得已，她主动提醒，“孟总，你可以放开我了吗？” 孟清让好像低了头，呼出来的热气能碰到祁晞脖子，淡淡一片，随着她松手后退的动作很快消失。 “进来吧，不用换鞋。”祁晞打开灯说。 孟清让看了眼蹭在祁晞脚边卖乖的汤圆，挨着另一侧墙壁走了进来——只一个小单间，布置得简单又舒适，整体是明快的暖色调，和外面的阴暗形成强烈反差。 因着时间太晚，两人只简单洗漱，然后和衣而卧。 同在一张床上。 没办法，祁晞这里是真小，沙发都是单人的，根本没有多余的地方给第二个人凑合，好在她的床足够大，即使两人都平躺，中间也能隔出来条小路。 熄了灯，四下寂静，再微弱的呼吸或是翻身都显得格外清晰。 “睡不着？”孟清让问。 祁晞侧身到一半的动作停下，重新平躺下来，闭着眼睛说：“有点，估计刚在车上睡多了。对了孟总，一直没问你，房子的装修还满意吗？”祁晞想起来问。 孟清让睡在靠近阳台那边，银色月光从窗边洒进来，在她身上笼了一层朦胧的光，“满意。”她说，“你把‘空间’玩得很好，明明没有多太多东西，再走进去就是和之前的感觉截然不同，就像你之前说的，你帮我把极简的空旷变成了慢节奏的舒适，很成功。祁晞，你远比你能想象到的厉害。” 祁晞入行6年，虽然没有经历过受人追捧，却也始终没放弃自己的骄傲，作品受人肯定，她自然开心，话就不自觉密了起来，“上学的时候，老师说过‘空间的目的不是压制，要沟通、配合’，做好这点，极简和华丽也能和谐相处。在给你设计的时候，我一直遵从这个原则，能不动的不动，能不加的不加，只改变整体的氛围感，还有色彩……” 祁晞聊起设计有说不完的话，而孟清让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她安静地听着，适时回应。 不知道什么时候侧了身，和祁晞面对面躺着，隔着朦胧月色和寂静黑夜注视着她那双被热忱填满的双眼。 那双眼让人心动。 孟清让想放任地伸出手碰一碰，又怕破坏了这难得的一刻，遂只顺着祁晞的热烈，问道：“那么喜欢设计？” 祁晞的侃侃而谈被打断，后知后觉自己现在是什么姿势，拉着她说了多少多余的话，心里有些恼自己得意忘形。 她不着痕迹地往后靠了靠，说：“不好意思，我话太多了，赶紧睡吧，马上……” “祁晞。”孟清让忽然认了真，“不愿意做情人，先做朋友，行吗？” ———— 隔天七点一到，几乎失眠整晚的祁晞马上睁开了眼睛。 一旁，孟清让还在熟睡，侧身对着她，可能因为没有地暖的缘故，大半张脸缩在棉被里，看着怪，怪…… 行了你。 祁晞强行阻止‘可爱’那两个和孟清让完全不沾边的字闯进自己脑子。 她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下床，裹了件外套出门去买早餐。 祁晞前脚关门，后脚孟清让就醒了，温和双目迎着熹微晨光。 老实说，她昨晚睡得并不好，太冷了，加上这里隔音不好，刚有点睡意的时候，窗外就传来锅铲碰撞的清晰声音——大概是小摊贩在准备要天亮后要卖的早餐。 不过，这些并不能影响她此刻的好心情，一想到祁晞那声闷在黑暗里的‘好’，她就觉得再喧嚣的清晨也可以变得怡人舒适。 孟清让躺了一会儿，起身收拾。 汤圆还把孟清让当坏人，一路跟前跟后，连狭窄的卫生间也不放过，弄得她转个身也要小心留意，生怕一不留神踩到汤圆的爪子，但也恰是汤圆这么一闹，孟清让才注意到祁晞这里真小得可怜，一眼看尽，没什么活动的余地。 拉开窗，人声嘈杂，空气郁塞，并没有适宜居住的环境。 很快，门口传来钥匙碰撞的叮铃声，紧接着门锁响动，祁晞动作轻缓地拉开门，从外面走了进来。 看到靠在桌边的孟清让，祁晞愣了下，脸上露出笑容，“起了。” “嗯。”孟清让直起身体，朝祁晞走过来。 她提在手里的包子还冒着腾腾热气，鼻尖却被寒冬腊月的冷风吹得通红，对比得一张脸更加显白。 “孟总，不好意思啊，我可能没办法留你在屋里吃饭，这儿离我公司比较远，我再不去坐车就要迟到了。”祁晞匆忙道。 说着，祁晞把包子放在桌上，着急忙慌地打开衣柜，从里面找衣服。 看到皱巴巴的工作套装，祁晞心说坏了，昨天回来得太晚，没熨，身上这套……祁晞低头看了眼，无声叹气，更惨。 “穿这身。”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祁晞身后的孟清让伸出手，细瘦手腕越过祁晞的肩膀，又从眼前掠过，取下了挂在另外一侧的浅色套装——是她第一次去孟清让家，她拿来给她换洗的那套。 “上班穿得干净整洁是底线，穿得赏心悦目才是尊重，对同事，也对自己。”孟清让说，声音很近。 她的身高粗看和祁晞差不多，真较起真来，其实会矮她一点，加上这会儿站姿闲适，没那么直挺，一说话，吐字的气息约等于打在祁晞肩颈，绵长、温热。 祁晞抿了抿唇，借着转身的动作错开，接过孟清让提在手里的衣服，笑道：“你这衣服我可不敢穿，同事会以为我买的假货。” 孟清让不语，直直瞧着祁晞，唇边挂着惯有的笑。 看来已经知道她是谁了。 孟清让没把话挑明，只顺着祁晞的玩笑继续道：“这身是我自己的衣服，nature没卖过，如果真被问起来，你就说网上淘来的原创，应该不会有人怀疑。” 祁晞反问：“万一有人找我要链接怎么办？” 孟清让挑眉，“你这问题还真把我难住了。”思量了下，她颇为认真地建议，“要不你就说这老板只会做衣服，不擅长经营，把店亏没了？” 祁晞完全没想到孟清让会说出这么荒唐又敷衍的理由，她怔愣片刻，没忍住笑出声。 很短。 过后是和孟清让安静地对视。 几秒过去，两人同时笑了出来。 头一次，没有雇主和设计师身份的隔阂，单纯因为一段无聊的对话觉得心情愉悦。 ———— 最终祁晞还是没能坐成公车，孟清让以她昨晚收留了自己，自己要有所回报为由，亲自把她送到了公司楼下。 “谢谢孟总，你一会儿开慢点，附近在修路，高峰期经常出事故。”祁晞边解安全带边说。 一只脚踩到地上，手腕忽然被人攥住。 祁晞疑惑地回头，“孟总？” 孟清让动作不变，笑望着她说：“昨晚说好了的，可以做朋友，你再跟我这么客气，我生气了。” 听着很像玩笑的口气，祁晞就是没办法不当真。 她自然地转了下手腕，挣开孟清让，神色自若地说：“朋友也不能白用。” 孟清让不予置否，话锋一转，说：“那你以后也对我好点。” 祁晞，“……”怎么会有这么能言善道的人？ ———— 有顺风车搭，祁晞比平时早到了差不多半小时，办公室里还很空，她懒洋洋地靠着椅背放空自己，精神稍一集中，脑子里就会蹦出和孟清让在车上的聊天。 她建议她换个环境好点的地方住，还建议她买辆代步车，不然每天吵得睡不好，上下班路上也会浪费很多时间。 很中肯的建议，是该考虑考虑，尤其是车，她每天要花四个小时左右的时间通勤，太折腾了。 祁晞想到做到，马上拿出手机给唐嘉发了微信咨询：【嘉，你是不是有个客户在倒卖二手车？帮我问问，我想买，最好零首付。】 17、第 17 章 /294724她先惹我的最新章节！ 唐嘉的工作性质要求她必须24小时微信、电话在线，且随时响应，让太太们等，那是在亲手砸自己的饭碗。 所以，祁晞的微信发过去没几秒，她就出现了。 隔着屏幕，祁晞也能感觉到她的暴躁：【人家是正经的二手车生意，什么叫倒卖！！！祁家晞晞，你别以为是我闺蜜就能这么放肆，给我好好说话！！！】 祁晞躬身咬住水杯的吸管，就着别扭姿势抬头，回她了一个表情：【狗头】 唐嘉：【裂开】 【怎么突然要买车了？】唐嘉回到正题。 祁晞慢吞吞地喝水，琢磨了个非常可信的理由：【后面外出时间比较多，没车不方便。】 唐嘉：【是吧是吧，我早就说了让你买车，你非要糊弄我什么环保吃瓜】 祁晞：【都怪当时太年轻。】 唐嘉：【欲言又止jg】 唐嘉：【你现在手头宽裕了？预算多少？】 祁晞：【没预算，越便宜越好。】 唐嘉：【这不行，太便宜的不经撞，你都多少年没开车了，安全系数才是第一考虑因素。】 祁晞想说她上周才开过公司的七座商务车，技术很纯熟，字打到一半，被唐嘉的新信息打断：【行，我心里有数了。这事儿你不用管，等确定好了，我让谷阳直接去接你办手续。】 唐嘉一锤子定音，完全不给祁晞说话的机会，她只好硬着头皮答应，心里却在想：她一个靠接私活续命的夜猫子，哪儿来开车上下班的富贵命。 草率了…… ———— 周四下班，祁晞照例蹭郑又灵的车。 两人等电梯的时候，祁晞突然接到唐嘉的电话，听着很吵，“晞晞，下班没？我在你们公司门口。” “嗯？你来这儿干什么？”祁晞疑惑，优尚离唐嘉公司非常远，以前她求唐嘉来，她都不来，今天倒是稀奇。 唐嘉一开口，满嗓子的兴奋，“给你送车啊！” 祁晞被郑又灵轻轻推了一把，跟着她走进电梯，“送什么车？” 唐嘉，“还能是什么车，赶紧下来！” 祁晞猛地想起来，忙应了句，挂断电话，转而对郑又灵说：“灵灵，我今天不和你一起走了，朋友突然过来。” 郑又灵不甚在意地笑笑，“行，你去吧。” 祁晞从正门一出来就看到了辅道上打着双闪的白色轿车，唐嘉正站在旁边的路沿上朝小区门口张望。 “这儿。”祁晞故意从右边拍唐嘉的左肩膀。 唐嘉左看没人，顺势转了一大圈过来，问她，“你从哪儿出来的，我怎么没看到你？” 祁晞没回，先和看到她来，从驾驶位钻出来的谷扬打招呼，“好久不见。” 谷扬笑得爽朗，“好久不见。” 唐嘉被冷落也没所谓，挽住祁晞的胳膊说：“我这几天不是走不开么，就想着让谷扬先去店里看看，结果他说他那儿刚好有辆闲置的打算处理，我一想啊，卖给外人还不如卖给你，再怎么都比咱们去二手市场淘的放心，喏，就这辆，你看看行不？” 祁晞不用看就知道车行，可她的钱包不行。 谷扬父母是生意人，从小耳濡目染，为人处世比较周到，不等祁晞把话说出来，他先一步道：“这辆车买得时间不短，再加上我开车习惯不好，真送去二手市场也卖不上价，一直放在车库里吧，占地方，还招我妈念叨。你就当帮帮忙，收了它吧。” “对啊，谷扬上次开这辆车都是去年了。”唐嘉在一旁帮腔。 祁晞还在犹豫。 在买车这件事上，唐嘉绝对是真心为她，谷扬刚才的话也给足了她面子，再推辞反而说不过去。 “那就谢了。”祁晞笑道，“但是有个要求——按市场价卖给我。” 唐嘉和谷扬快速对视一眼，前者打着哈哈岔开，“上车再说，我都快冷死了。” 说着，唐嘉很配合地打了个喷嚏。 祁晞担心她真的冻着，没再磨蹭，随她上了车。 “祁晞，你晚上没事吧？”谷扬坐在前面问。 祁晞，“没有。” “那一起吃饭？” “好啊，我请，就当是还你们帮我这么大一个忙的人情。” “……” 三人去了市中心的一家西餐厅。 吃完主菜，唐嘉以自己嗓门大，在里面说话憋得慌为由，拉祁晞去了外面的观景台。 露天的，这个点也就她们俩愿意待在这里吹冷风。 “晞晞，车你随便开，钱的事另外再说。”唐嘉还是担心祁晞会因为买车把日子过得紧紧巴巴，她赚的那点工资，要用的地方太多了。 祁晞却态度坚定，“不行，钱必须给，你不收，我就不要了。” 唐嘉，“那就意思意思，给三万。” 祁晞乐了，“你把谷扬当要饭的打发啊。” “哼！要饭的还好打发了。”唐嘉一脸的傲娇，“谷扬呢，一束花就换了我一个大活人，人、心、后半辈子全是他的，想想都觉得亏。” 祁晞莫名被塞了一把狗粮，好笑地问：“这怪谁？” “怪我颜控，还没定力。”唐嘉回得干脆，“所以啊，我要趁着还有机会，好好让他出点血。” “我支持，不过，你们内部消化不就完了，干吗便宜我？” “因为你是我最好的闺蜜啊。”唐嘉理所当然地说，“我如果嫁人，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晞晞，谷扬不缺这点钱，但是你有了车会方便很多，哪怕只是为了让我放心，你也别纠结了，行吗？” 祁晞被唐嘉一番话说得心里暖烘烘的，她找不出更好的理由说服唐嘉，便笑着答应，“好。” 唐嘉心愿达成，一派轻松地转身和祁晞靠着栏杆闲聊，“行驶证在车上扔着，过户不着急，等你有时间了再办，对了，你们单位停车方便不？我记得你说过，物业给每个单位的车位名额有限制。” 祁晞，“好像是，之前听人事说过，具体不清楚，明天我去问问。” “那你记得啊，我和谷扬下午就在路边停了不到十分钟，遇到两拨交警。” 祁晞诧异，“这么勤快？” 唐嘉耸肩，“你当呢。 …… 聊完车，唐嘉想起谷扬最近干的烦人事儿，可劲儿和祁晞吐槽。 说到了好笑的地方，她趴在祁晞肩上，乐得直不起腰。 抬眼看到对街道地标建筑上的广告屏，唐嘉忍不住唏嘘，“tf是不是包年会员啊，我每次来这儿都能看到他们的广告，太烧钱了。” 祁晞反应好一会儿才想起来tf是什么，她偏头顺着唐嘉的视线看过去，问她，“这里的广告费很贵？” 唐嘉摇头，“不是贵的问题，是有钱也不一定有资格上。” 祁晞，“……哦。” “对了晞晞，我女神的房子装修好了没？”话赶话到这儿，唐嘉顺口问。 祁晞，“好了。” “那你们后面还有联系没？” “……”这话怎么回？说她刚和她女神同床睡过？不行，她要命。 “没吧。”祁晞含糊。 “那就好。”唐嘉神情严肃，“谷扬是富二代，这你知道的吧？我后来有问过他关于孟清让的事，他说不是一个层次，接触不到，但听说过。” “然后呢？”祁晞搭腔。 唐嘉，“她的家世背景非常呢，穷人家的孩子有穷人家孩子的不易，富人家的孩子也有富人家孩子的无奈——没办法为自己的前途、选择，甚至是婚姻做主。他们这种人，不管在外面怎么风光，最终还是要回到一出生就定好的路上，娶个门当户对的，或者嫁个旗鼓相当的，这就决定了他们玩归玩，但是不会，也不能对其他没结果的感情付出真心。” 祁晞听着，浮夸地‘哎呀’一声，说：“听起来还挺让人心疼的。” 唐嘉拧眉看她，“心疼个鬼，你反正小心点，她性取向为女的传言不管是真是假，都和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离远点准没错。” “知道了。”祁晞用肩膀撞撞表情难看的唐嘉，故意逗她，“和这种人交朋友是不是会蹭到很多零花钱？” 唐嘉气得瞪她，“多，特别多，那些钱还有一个非常美好的统称，想不想知道是什么？” “不想。”祁晞轻笑，笑完了继续火上浇油，“那就等我哪天缺钱了主动去找她吧。” “你敢！”唐嘉恼火地锤她肩膀。 祁晞笑着往旁边躲。 靠近边缘，步子忽地停住。 唐嘉差点撞上她，疑惑地问：“怎么了？” 祁晞定定地看着前方，看着刚被她们编排了一顿的孟清让从暗处慢慢走出来。 她脸上没有一点被议论的不悦，而是专注地望着祁晞，笑问：“这么说，我还有机会？” 18、第 18 章 /294724她先惹我的最新章节！ 孟清让一出声，唐嘉最先绷不住，失声喊了句‘我的妈啊’，从祁晞身后跑出来，兴奋地对孟清让说：“孟老师，久仰久仰。” 孟清让将目光从祁晞脸上移开，和气地问：“你认识我？” “时尚圈谁敢不认识您啊。”唐嘉忙从口袋摸出名片，双手捧到孟清让面前，说，“我是de的造型指导，有幸在现场看过您的秀，很震撼。” “谢谢肯定。”孟清让接过来，客气地和唐嘉寒暄。 祁晞突然变成局外人，非常不齿唐嘉前一刻还让她离孟清让远点，后一秒就笑眯眯递名片的狗腿行为，她什么都没说，兀自往旁边走了走，侧身靠着护栏欣赏唐嘉的表演。 “有机会一定让人专程派送请柬，邀请唐小姐出席tf的发布会。”孟清让客套。 唐嘉笑得合不拢嘴，“好的好的，期待孟老师新作。” “……”祁晞无语望天，非常想过去捂住唐嘉随时可能咧开的嘴。 心思刚浮出水面，被忽然抬眼的孟清让捉个正着。 祁晞一愣，扬唇微笑。 孟清让瞧出祁晞的虚情假意，无声笑笑，对还沉浸在兴奋里的唐嘉说：“唐小姐，不知道我方不方便和祁老师单独聊一会儿？” “祁老师？”唐嘉突然懵逼于这个称呼，呆滞目光在两人之间反复游走，然后飞快地说，“方便方便！晞晞，我在餐厅等你啊，不着急，11点之前回来就行！” 11点餐厅打烊。 祁晞吃惊地看着唐嘉的背影，心里千万只羊驼在肆意奔跑。 余光瞥见孟清让在靠近，祁晞忙收回目光，镇定地说：“你什么时候在这儿的？” 孟清让转身靠在祁晞旁边，胳膊向栏杆上搭时碰到了她的手臂，“比你们早一点。” 也就是说，她和唐嘉的谈话全部被听到了。 祁晞默默叹口气，也没想好听得人会不会相信，只道：“你别生气，我们那些话纯属八卦，没有恶意。” “明白，没生气。”孟清让说，语毕拖着一点声反问，“如果不全为假呢？” 祁晞，“嗯？” 孟清让偏头看她，惯有的温和笑容浸入月色后多了一层朦胧诗意，“如果唐嘉的话不全为假，你是不是真会心疼我？” “……那是玩笑话。” “可惜了。” 祁晞被孟清让弄得没话说，看到她从口袋摸出颗糖，忙抓住话题说：“你喜欢吃糖？” 孟清让剥糖纸的动作一停，脸上多出几分无可奈何，“不喜欢。” “那怎么还随身带着？” “戒烟。” 祁晞突然想起来，她们的第一次交集就是‘借烟’。 “你快吃吧，烟瘾犯了好像挺难受的。”祁晞说。 孟清让反而不动了，随意捏着包装纸，笑着说：“没犯，下意识摸口袋是为了缓解自作多情被当面揭穿的尴尬。” 祁晞搭在护栏上的指尖一跳，心想孟清让说话为什么总不给别人留下余地？而且，她现在真的不是‘恶人先告状’？ 这恶人还很会找话题打岔。 “最近很忙？”孟清让说，“那晚看你在车上睡着就想问，没找着机会。” 祁晞伸手不打笑脸人，敛起多余的心思，照实回她，“算是常态吧，客户随时有想法，我们随时陪着改，不分休息和工作。” “大半夜还在街上晃也是常态的一种？” “个例。”祁晞怕了孟清让又顺着说出什么惊为天人的话，主动补充，“新活儿是给两位金婚老人做旧房子的改造设计，时间比较紧张，就想尽快把方案定下来，好留出时间选材料，而且马上年底，很多‘游击队’都准备回家过年，越往后拖，便宜还活儿好的施工队越难找。” “游击队的人没资质，找这种放心吗？”孟清让质疑，“万一出事，人跑了，责任到时全是你的。” “没办法，预算有限。”祁晞说完笑笑，语气轻松，“其实没你想得那么严重，有些老师傅除了没证，手艺不比正经施工队差，工作态度甚至更好，就看会不会找了。” “嗯。”孟清让若有所思地应声。 祁晞不知道孟清让在想什么，没再说话，一面心不在焉地欣赏皎洁夜空，一面悄悄听着她捏糖果包装纸时发出的细微声响。 头顶月色寂静，银光洒下来，寒风也识趣得柔软起来。 “要不要吃？”孟清让突然问。 祁晞静了几秒，婉拒，“不了，谢谢。” 孟清让笑在眉眼，“看你耳朵都竖起来了，还以为想吃。” 祁晞耳尖一热，默默转过了头，“你看错了。”她那是偷听的正常反应，不对，这里就她们两个，声响就她手上那一点，根本算不上偷听。 孟清让和祁晞隔着小半步的距离，侧身看了一会儿镇定自若的她。 然后将目光收回，低下头，微躬上身，一点点转开拧在一起的糖纸。 “祁晞。”身侧的人冷不丁开口。 祁晞回头，“唔——”唇上压上来个东西。 祁晞下意识垂眼。 原来是那颗被孟清让‘蹂躏’了很久的糖，此刻密密实实地压在她唇心，另一侧是孟清让葱白纤细的指尖，稳稳托着，好像她不张嘴，她就会一直隔着糖和她这样对峙。 祁晞一动不敢动，谨慎地抬眼看向孟清让。 动作原因，孟清让这会儿稍稍弯着腰，看祁晞需要仰头。 仰了头，月光照进眼底，加之一笑，漆黑瞳孔仿佛浩瀚星河缓缓流过。 “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觉得你想吃。”孟清让说，还是那副不紧不慢平和的腔调，祁晞却没能和往常一样淡定回应，而是不由自主地张开嘴，任她将糖轻轻一按，滚进嘴里。 祁晞用舌尖裹住抿了抿，薄荷味，一张嘴，嗓子像灌风一样凉。 她忙又闭上，用满是疑惑的目光询问孟清让叫她就为这事？她都说了不吃，干吗还要给她喂？她这一犹豫，想得未免太多了点。 孟清让看懂了祁晞的疑问，她没有回答，而是侧过身，一只胳膊撑在护栏上，站姿懒洋洋的，说话也好像多了几分玩笑的味道，笑着问她，“除了钱，别的真看不上我啊？” 19、第 19 章 /294724她先惹我的最新章节！ 四下寂静，祁晞鼻腔里的薄荷味儿迅速盖过孟清让出现后，一直飘浮在空气里的淡淡清香。 被压在舌根下的糖还是凉飕飕的。 祁晞想将它换个位置，不小心磕到牙齿，发出声响，又突然顿住，下意识抬眸看了眼孟清让，好像她能听到一样，再也没有动过。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孟清让问祁晞，温和语气和脸上的笑容如出一辙。 祁晞已经适应了口腔里的凉意，她自然曲腿踩着墙根，扬唇微笑时呼出淡淡白雾，“想听实话还是瞎话？”她问。 孟清让挑了下眉，似乎是没想到祁晞能正面回答，她饶有兴致地顺着说：“实话。” 祁晞侧过身，和孟清让一样靠着，待视线对上她，眉心一拢，认真又闹心地说：“属实高攀了。我以为我这辈子能交到最厉害的朋友也就嘉嘉那样的，每天的工作不是陪富家太太们挑衣服，就是世界各地陪她们看秀。今天看到她在你跟前狗腿的模样才突然明白个道理——我能认识你这么一尊大神，可能真踩了天大的狗屎运。” 祁晞这话明显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孟清让问的看不看得上，始终不是朋友，所以祁晞说完很久，她都没有出声，就那样笑看着她，看得她无端想躲。 最终还是忍住了，神色自若地迎着孟清让的目光，同她在凉凉月色下无声对视。 良久，孟清让率先移开视线。 她转身俯趴在护栏上，看着绵延不见尽头的霓虹灯，丢给祁晞一声，“你啊。”声音缓缓的，万般无奈之下说不尽的笑意。 祁晞目光一晃，含在齿间的薄荷糖被咬成了两半，有些细碎的渣掉在舌头上，扎扎的。 她活到这个年纪，还是头一次听谁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有点……怪。 人觉得怪的时候会下意识搞出些小动作。 祁晞也是，她用余光看了眼孟清让，见她正抬头看着远方，没注意自己这边，便放心大胆地开始嚼糖。 她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原因，嚼了第一口，就莫名其妙想嚼第二口，一直到嚼得满口碎沫才恋恋不舍地吞了下去。 再一转头，孟清让眼睛里的笑满得像是要溢出来，显然已经盯了她很久。 祁晞避不开，一脸淡定地理理外套，想认输，不料被孟清让抢了先，“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 好话题，祁晞心想，她连忙接上，“记得，我当时刚在厕所吐完，心里有点烦，想试试抽烟能不能缓解，没想到随便找个人就是你。” “原来是吐得。”孟清让低声，她当时还以为祁晞红着的眼睛是被欺负哭的。 “刚说什么？”祁晞没听清孟清让的低语，反问。 “没什么。”孟清让重新放开嗓子，“我当时就在想，一个年纪和我差不多的成年人，至于因为一根烟兴奋？到今天，我算是彻底明白了。” 祁晞却突然糊涂，“明白什么？”没抽过烟的人第一次尝试，表现得激动一点难道不是正常反应？ 孟清让回身，趁祁晞不备，和很久之前那次一样，突然抬手弹了下她的额头，在她掩饰不住错愕的表情里，笑着解释，“你也太乖了，小时候肯定没干过什么坏事，不然怎么嚼颗糖就给嚼乐了？” “…………”祁晞愣着半天没有反应，她真的太不喜欢‘乖’这个字了。 沉默来得突然，走得也匆忙。 不远处，一对同样不怕冷的小情侣正热烈亲吻着朝这里走来。 祁晞本着非礼勿视的原则，准备走人。 孟清让却往她这边靠了靠，压着声说：“往里去点。” “？？？”明目张胆地围观？ 冷风吹过来，吹起孟清让的长发，拂过祁晞的下巴。 “快点。”孟清让小声催促。 祁晞不说话，放轻步子朝里走。 走到最里才发现，有棵枝叶繁茂的常青景观树摆在这里，难怪她和唐嘉先前一点也没发现有人，这会儿倒是方便她们躲藏，就是，两个人共处一角稍微有点拥挤。 很快，小情侣出现在两人的视野里。 祁晞看了几眼，一本正经地在心里评价——比李姝和于海的美感多点，就是会不会太大胆了？她都没细看，就觉着臊得慌，后背热烘烘的，还有肩头和耳后…… “！”祁晞放松的身体忽然僵直，视线匆忙斜向下方。 本该离她还有一点距离的孟清让不知道什么时候靠得她很近，前胸若有似无地贴着她的后背，下巴轻轻压在肩头，一吐气，热意环绕。 察觉到祁晞地注视，孟清让趴伏动作不变，只用下巴压了压示意，随后在她脸侧悄声说话，“我没穿外套，后背贴着墙太冷了。” 原来是这样。 祁晞了然，但仍觉得这个距离太近，她甚至能清晰感觉到孟清让的体温。 “你来前面。”祁晞用气声回孟清让。 刚要转身，被她抬手按在腰上，“就这样。” 孟清让的动作起初很轻，话到最后快速用力按了一下。 就那一下，祁晞心里无端生出种错觉——她只要再敢动一下，孟清让就会从后面将她得毫无还手之力。 祁晞僵着不动。 搭在腰上的手也没再用力。 祁晞以为这样就结束了，不想，呼吸刚正常下来，就听到孟清让低低补了一句，“刚看唐嘉这样和你说话挺开心的，我也想试试。” 祁晞意识有点恍惚，头还有点飘，换个词叫很醉。 孟清让这是什么话？唐嘉是她闺蜜，做什么都合情合理，她…… 孟清让，“我不是你的朋友吗？” 祁晞，“……”这先发制人的时间真是绝佳。 她那天晚上一定是被鬼迷心窍了，要不要绝对不会答应孟清让什么‘做朋友’的鬼话，瞧瞧现在，被拿捏得死死的，连个‘不’字儿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祁晞后悔不已，偏还不能说什么。 不说就等于同意。 孟清让抬眼，看到祁晞紧绷的侧脸时忍不住笑，接着又往前趴了一点，悄声说：“放心，不会白抱的。” 祁晞，“？？？” 静默中，祁晞的呼吸逐渐变浅。 此刻，她的时间长河哪怕只是短短一秒都好像约等于无穷。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情侣心满意足地离开。 祁晞神经放松下来，僵直许久的肩膀忽然像是膝跷反应一样，不受控地抬了下。 孟清让没防备，短促地‘嘶’了声，直起身体离开祁晞，走到光亮处，笑望着她说：“报复我呢？” 祁晞真没，她现在浑身都是酸的，刚那下纯属生理反应，不过，好像害孟清让磕到舌头了？ “你没事吧？”祁晞问。 孟清让用舌尖：“没事，从小养的坏毛病，想事情的时候喜欢用舌头蹭牙尖，过去二十几年也没见出什么问题，没想到第一次是栽你手上的。” “不好意思啊。”祁晞面上这么说，心里却在想，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成天把舌头放牙齿下面，被咬不是迟早的事？怎么就全赖上她了？ 在心里吐槽完，祁晞先一步说：“孟总，我先回去了，嘉嘉还在等。” 孟清让应了声，没有一丝要和她一起的打算。 祁晞礼貌性问：“你还不走？” 孟清让，“出来躲酒的，这会儿回去不是被抓个正着？” 祁晞明白，遂没再多言，和孟清让道了声‘再见’快步离开。 孟清让倚靠护栏，平和目光看着祁晞一点点走远。 等彻底看不见了，她从口袋又摸了颗糖，迟疑着扔进嘴里。 味道好像还行。 看来昨天是她冤枉了周迈，嫌她故意买‘清凉油’。 ———— 祁晞回去的时候，桌边只剩唐嘉一人，她说谷扬临时有事被父母叫回家了。 “刚好，谷扬在，有些事还不好说。”祁晞下巴微抬，表情危险，“唐女士，见到女神，闺蜜就可以不要了？” 唐嘉心虚地给祁晞添了杯热茶，无辜道：“为了事业，脸都可不要，何况，唉唉唉，大庭广众的，怎么还摆脸色了呢？” “不然动手？” “大可不必。”唐嘉悚然，祁晞学的那些防身技巧，还是她当初亲自搜的视频，她可太清楚有没有专门对付自己的了。 “晞晞，你不是说你和孟清让没联系了吗？我怎么觉得你们挺熟的？”唐嘉的智商突然上线。 一下子问到重点，换成祁晞心虚，她没敢说实话，避重就轻地哄唐嘉，“装修过程中接触得比较多，感觉她人还不错，再说这才过了多久，总不至于卸磨杀驴，扭头就不认人了吧。” 唐嘉将信将疑，“好像是。” “别好像了，赶紧走，明天还要上班。”祁晞说。 唐嘉，“好。” 回去路上，祁晞开车试手感，副驾的唐嘉以‘女人的车就是好坐’为由，脱了鞋，毫无形象地踩在座椅上和她说话。 走到半路，唐嘉蓦地转过来，眯着眼问祁晞，“你身上怎么有甜味儿？” 祁晞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镇定道：“我就吃了颗糖，还是二十几分钟之前吃的，这也能闻到？你什么鼻子？” “也就比汤圆灵点。”唐嘉不要脸地侮辱汤圆，完了开始撒泼，“不管，我也要吃。” 说着，唐嘉突然凑过来在祁晞口袋里乱摸。 祁晞没防备，手劲儿一大扯了方向盘，差点别到旁边的车，吓得她脱口道：“我没有！糖是孟清让给的！” 唐嘉的动作戛然而止，她面无表情地盯了祁晞半晌，幽幽道：“祁晞晞，你个小气鬼，不就一颗糖，不想给就说不想给，至于编个三岁小孩儿都骗不过的理由？” “真是她给的，就那一颗。” “哦，那这是什么？” 唐嘉慢悠悠摊开手，掌心赫然躺着一颗薄荷绿的硬糖。 祁晞一愣，下意识腾出手摸向外套口袋。 “……”还有一大把。 这就是孟清让说的不会白抱？ 把她当几岁哄了。 20、第 20 章 /294724她先惹我的最新章节！ 隔天一上班，祁晞就找行政小林帮忙问了物业停车位的事，物业给的回复是，“车位数是按公司规模核定的比例，你们公司人少，本来只能给五个车位，后面郑又灵那个还是看你面子才加的，你可别再为难我了，这回真加不了。” 祁晞没办法，只能每天多走几步，把车停在园区背面那条路的公共车位上。 早上例会结束，祁晞让李萌把手头已经整理出来的施工队清单发过来，挨个打电话咨询、协商，希望能找到一个可靠的施工队接两位老人的活儿。 不想忙到午饭也没结果。 费用高的请不起，费用低的工期排不开，唯一一个两边都合适的却局促地问她能不能住施工现场，说在外面租房太贵了。 “哎，真应了那句‘人间非净土，各有各的苦’。”郑又灵叹气，“要不你就给安排一下？装修又不像建筑工地，住几个人没事。” 祁晞，“问过了，不行，装修期间，户主也在家住，不方便。” “那就没辙了。唉，对了，马上元旦，你回家不？”郑又灵问。 祁晞听到‘回家’两个字，握着筷子的手一紧，再开口，声音低了些，“回。” “好吧，本来还想着叫你一起出去玩呢。” “下次吧。” “只能这样。” “……” 饭后，郑又灵提溜着瑜伽垫去了会议室休息，祁晞在桌上趴着。 姿势问题，她向来睡得很浅，就连扔在一旁的耳机传来些微声响也能听见。 祁晞坐起来，放轻动作解锁电脑。 任务栏里，微信图标正在有规律地闪动。 祁晞随手点开，是孟清让发来的信息：【施工队确定了吗？】 祁晞：【还没，各方面都合适的比较少。】 孟清让：【嗯。】 回完这个模棱两可的‘嗯’字，孟清让那边很久没有反应，祁晞也没在意，只当她是闲聊。 不过，这么一打岔，她彻底没了睡意，随手关上对话框，继续筛选有可能的施工队。 看到第五个，微信图标再次闪烁起来。 孟清让没头没尾地给她推了张微信名片。 祁晞从昵称里没看出来名堂，试探着问：【发错了？】 孟清让：【没错。】 孟清让：【这是我一个朋友的助理何砚，他们公司有涉及装饰装修的业务，规模还可以，有自己的施工队。】 孟清让：【马上年终，他们不会承接太大的项目，让我给介绍点短期工程打发时间，我第一个就想到了你。你可以加她微信聊聊需求，如果合适，他们会看在我的面子上少赚你一点。】 孟清让这话说得周到，时机也合适，祁晞便没推脱，感激地说：【不管行不行，我都替两位老人谢谢你。】 孟清让：【你呢？】 祁晞一愣，回她：【改天请你吃饭。】 孟清让：【改哪天？】 祁晞：【元旦后，方便吗？最近有点忙。】 孟清让：【方便，我最近刚好在出差，短时间内回不去。】 和孟清让聊完，祁晞马上加了何砚微信。 好友申请发过去没几秒，就收到了她的回复：【祁老师，您好，我是梵石创意施工部的总助何砚。孟总那边已经大致说了您的情况，不知道您是否方便邮件我一份设计方案，我们好提供报价给您。】 祁晞端着刚倒的热水愣神。 梵石创意？ 是她知道的那个梵石创意？ 国内顶尖的建筑设计公司，各路大神云集，出过很多享誉中外的经典设计，是众多设计师向往的职业殿堂，除此之外，梵石下属的施工部也是其中佼佼。 这只数千人的施工队曾经承接过国家级美术博物馆、音乐厅等多个大型项目的施工任务，手艺何止是好，那是刻在骨子的专注和专业。 让这些人来把她的设计变为现实，是她做梦也想要的，只是，如果这个梵石就是她知道的梵石，那五万预算连零头都不够。 斟酌许久，祁晞还是抱着一丝可能问何砚：【您说的梵石创意是哪个？】 何砚直接回了她一串公司网址。 祁晞吐了口气，轻轻点开。 正版无误。 祁晞顿时兴奋得眼睛发亮。 她以为还要等多少年才可以和梵石这样的公司合作，没想到机会突然就自己跑到了眼前，像做梦。 梦醒了，还是要先面对现实。 …… 祁晞又看了几眼梵石网页上让人震撼的实景图，不舍地关闭网页，婉拒何砚：【不麻烦您了，我们预算比较少。】 何砚：【费用方面，您不用担心。】 何砚：【孟总一开始就和我们说了您那边预算有限，所以我们会给您安排初级工，这个级别是梵石内部正在培养的学徒，和市场普遍报价不会有太大差别。】 何砚：【当然，质量您可以绝对放心。】 祁晞怎么会不放心，即便是学徒，也是千里挑一的佼佼者，这她太清楚了。 祁晞看着屏幕，心窝里有什么在缓缓流动。 施工队的事，不过是她在孟清让面前说的几句闲话，她竟然能记到现在，还不声不响安排得如此细致。 “呵。” 想到孟清让刚才在微信里说的话，祁晞忍不住笑。 什么朋友，什么梵石找她介绍活儿，撒谎眼睛都不眨一下。 要是连梵石这样的公司都要主动找活儿，那他们这个圈子的天早就塌了。 她会这么说，不过是怕她有心理负担，觉得欠她吧。 可是……这个人情她真的很想很想欠下。 祁晞抿了抿唇，没再有任何迟疑：【您稍等，我马上整理资料。】 何砚：【好的。】 祁晞迅速打开方案和设计图，再三确认无误后打包发给了何砚。 之后一整个下午，祁晞焦躁得坐立难安。 临近下班，她终于收到了何砚回复的报价单，和预算几乎持平。 ———— 晚上回家，祁晞难得有时间，心情也还不错，于是，亲自领着汤圆去了附近的公园遛弯。 过程中，她一直握着手机，时不时按亮屏幕，愣愣地看一会儿，再重新揣进口袋。 反复数十次，连汤圆都察觉出她的心不在焉。 汤圆失望了，耷拉着脑袋，用脖子里的牵绳把她拉回了家。 收拾妥当上床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祁晞翻来覆去，没有一丝睡意。 眼看着时间跳到12点，祁晞到底还是没忍住，摸过折腾一晚上的手机给孟清让发了条微信：【你什么时候回来？】 孟清让几乎秒回：【？】 祁晞没说那些已经烂在肚子里的感谢话，只道：【施工队的事今天谈好了。我问你什么时候回来，是想提前安排时间请你吃饭，以示感谢。】 孟清让：【原来是这样，刚才差点想多。】 想多？多哪些？ 祁晞缩被窝里，脑子里有个模糊的答案一闪而过。 没等它被抓住，孟清让又道：【顺利的话，节前一两天。】 祁晞的思绪被打断，没继续往下想，仔细回她：【好，那等你回来了再联系。】 孟清让：【嗯，早点休息，晚安。】 祁晞：【晚安。】 放下手机，祁晞像是放下了一件大事，睡意扑面而来。 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她呐呐地想：原来除了父母、唐嘉，还有一个人愿意把她随口说的一句话放在心上。这个人叫，孟清让。 ———— 后面一段时间，祁晞只要有时间就会去施工现场待着，不为别的，单纯觉得看‘正规军’干活是种享受。 很快到了阳历新年的前两天，两位老人怎么说都要请祁晞吃顿家常饭，以感谢她这段时间的辛苦。 祁晞推脱不了，便留了下来。 饭桌上，两位老人热情得祁晞几乎招架不住。 “小祁，你是本地人吗？”奶奶问。 祁晞正在为碗里的‘小山’发愁，闻声松口气似的放下筷子，说：“不是，我家在隔壁市。” “那离得也不远，开车不到三个小时吧？” “嗯，我家在最南，还能近点。” “好，好，快吃菜。” 两位老人退休后，也就教师节这天家里能热闹点，平时总冷冷清清的，今天难得有第三个人在，话匣子一开死活收不住，说完以后说现在，说了现在又忍不住提过去，最后连历年的学生毕业合照都翻了出来。 祁晞始终认真听着，再琐碎的话题也没表现出不耐烦，反倒是爷爷一抬头，发现时间不早，赶紧提醒了老伴儿一句，“十点了，你再说下去，小祁就不用回家了。” 奶奶后知后觉，歉疚地说：“小祁，不好意思啊，让你听我唠叨了一晚上。” 祁晞笑笑，合上了摊在腿上的相册，“不会，我爸妈也是老师，我从小就喜欢听他们讲学校里的事。”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会在于海看不起两位老人时站出来接他们这单。 奶奶一听这话，顿时喜上眉梢，“真的呀？教什么的？看你的年纪，他们应该还没退休吧？” “我爸教高中物理，还没退，我妈……”提到母亲，祁晞停了下，才又说，“教初中美术。” “一文一武，好着呢，好着。”奶奶笑得合不拢嘴，转头对爷爷说，“快去把我上个月带回来的那盒茶拿来，让小祁带回家给她爸妈。” 祁晞急忙拒绝，“不用，家里有。” “不一样，这是正宗藏茶，养胃。”奶奶态度坚决，“当老师的一天就知道操心学生，家里人和自个儿反倒管不着，身体净给糟蹋了。这茶你一定要带着，就当是我和你爷爷给同行的一点心意。” 话说到这个份上，祁晞不好再推辞，主动替下准备爬凳子的爷爷，去立柜最上层取茶叶。 茶叶盒旁边有个相框，里面放了一张三个人的合照——二老坐着，后面站了个年轻男人。 “那是我们儿子。”奶奶主动开口，声音沉沉的，满是失望，“一出国五六年，别说回来，一年到头连电话都接不到几个，真不知道养他半辈子图了什么。” 祁晞拿着茶叶盒下来，宽慰奶奶，“年轻人事业心重。” “那也不能家都不回啊。”奶奶握着祁晞的手，语重心长地说，“有时间一定要多回家看看父母，人啊，年纪越大，对亲情的那份儿心反而越重了，别让他们老等着你。哎，我跟你说这些干吗，你是个好姑娘，和我那儿子不一样。” 祁晞听到奶奶最后一句话时睫毛轻颤，呼吸停了一瞬。 在朋友、同事那儿，她或许不错。 对父母……她哪儿算好姑娘啊…… 祁晞垂眼笑笑，说：“好。” ———— 回到住处，祁晞简单收拾了行李。 她买的是明天晚上的票，打算下班直接从公司去火车站。 担心回去得突然，父母没心里准备，反而给他们添麻烦，祁晞在临睡前，找出父亲祁永志的微信，给他发了条信息说明：【爸，我明天回家，元旦放三天假。】 这条信息发出去很久，祁晞都没有收到回复。 她不觉得奇怪，现在已经快十二点，父母肯定早就睡下了。 可到了第二天，她和父亲的对话框依然干净。 21、第 21 章 /294724她先惹我的最新章节！ “晞晞！”郑又灵不知道第几次提醒祁晞回神，“你今天咋回事？开会走神就算了，怎么吃个饭也恍恍惚惚的？” 祁晞垂眼避开郑又灵地注视，随口道：“没事，昨天没睡好？” “熬夜画图？我就说你这样不行吧！”郑又灵气得想骂人，话到嘴边看祁晞状态实在不好，只好改了口，说，“吃完饭赶紧睡一会儿，别趴桌子，拿我的瑜伽垫去会议室睡。” 祁晞笑笑，没说状态差和画图没关系，是因为等不到齐永志的微信，电话也不回才会心情烦闷，而是避重就轻地说：“谢了。” 郑又灵瞪她，“谢个屁！” 优尚下午两点上班，饭吃得快点，能休差不多一个小时。 往常，祁晞即使拧巴地趴在桌上也可以快速入睡，只是睡得深浅问题，今天舒服地躺着，反而总不见睡意。 翻了半小时鱿鱼，祁晞实在难受得手脚不知道怎么放，索性坐起来，打算出去走走。 不知道是不是起太猛的原因，心跳突然变得很快，一下下撞在胸口慌得很，双手也有点麻，使足了劲儿才能稍稍攥起来。 祁晞没敢再动，就着躬身的姿势缓解不适。 勉强好点，她收拾东西离开了办公区。 这个点的公共休息区没什么人。 祁晞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低头看着一楼空荡荡的大厅出神。 静默里，放在一旁的手机倏地震了下。 因为手机直接放在木凳上的缘故，响动很大，祁晞受了惊，平静没多久的心跳又变得很快。 她拿起手机，单臂撑在膝头，伏低身体查看。 见是祁永志的微信，连忙点开：【就三天，别回来了。】 一瞬间，祁晞说不出的失望。 和唐嘉认识的这些年，不论大小假期，甚至是普通周末，她父母都会主动打来电话问她回不回家，听到肯定答复会欣喜，听到否定回答也不抱怨，这是一种双向表达的爱，而她从祁永志那里听到最多的话则是‘别回来了’。 祁晞知道原因，知道了，才更想回去。 【三天还行，下班直接走的话，能在家待两天多。】祁晞回复。 祁永志：【学校有事，我那几天不在家，你回来也没人说话。】 祁晞：【还有我妈啊，好久没见她了，回去看看能安心点。】 祁永志：【你妈没什么事，别瞎操心，有来回折腾的时间还不如多和朋友出去逛逛，姑娘家，对自己好点。】 祁永志：【上课了，你赶紧去忙你的。】 最终，祁晞还是没能从祁永志嘴里得到一句肯定话， 她俯身趴在膝头枯坐了一会儿，在正式上班之前起身回了公司。 下午的工作按部就班。 一到六点，各回各家。 郑又灵还是把因为限号没开车的祁晞放在了地铁口，还是确定她不会照做，依然叮嘱了一句，“打车回。” 祁晞光笑不吭声，等她走远了，强迫症似的踩在每一块地砖正中间往回走。 走到半路，接到了孟清让的电话，问她和装修进展怎么样。 这是她们最近常聊的话题，祁晞没多想，老实回她，“很好。我入行6年多，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好交流，效率又高的施工队。” 孟清让，“也可能是你图画的好，他们看着省心。” “你对我也太盲目信任了。”祁晞忍不住笑。 孟清让听她笑，声音也轻快了一些，“终于笑了，能听你笑一声，再盲目点也没关系。” 祁晞龟速的步子停下，脑子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没抓住，呐呐地张着嘴，不知道说些什么，“你……” “你接电话的第一声‘孟总’，我就听出来不对了，心情不好？”孟清让问。 祁晞抿着唇，回忆自己接电话时的态度。 声音稍微有点低，确实像是情绪不好的表现。 不过，她这种状态已经持续了半下午，连郑又灵都没发现，孟清让又是怎么知道的？ 祁晞想不明白，含糊地回她，“没什么。” 孟清让，“你越这么说，我越觉得严重，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真没。”就算有，她也不可能跟个比她年纪还小的人吐苦水啊，不可能的。 孟清让压根不在意可不可能，直接问她，“在哪儿？” 祁晞，“在家。” 孟清让失笑，“你家隔音是不好，可我记得没差到能听见公交报站吧？” “……”祁晞无语地看向几步之外公交车，很想举报司机没到站就停了。 “好好说，在哪儿？具体点。”孟清让的语气忽然严肃起来。 祁晞低头，将嘴巴藏进围巾里，轻轻吐了口气，“你之前接过我的那个地铁站，往南走差不多一公里。” “好，我记得路。”孟清让说，“不用我提醒你要去什么样的地方等吧？” 祁晞，“不冷的地方。” 孟清让，“嗯，我几个小时前刚到，时差还没倒过来，你不想让我开着车还操心你的话就别和上次一样糊弄。” 祁晞，“……知道了。” 电话挂断，祁晞抬头看了眼天。 灰蒙蒙的，压人。 孟清让干吗要选在这么糟糕的一天回来？ ———— 接到祁晞，孟清让没问她的意见，直接开车来了一家本土菜馆，里面小桥引路，流水环绕，服务员穿着改良过的汉服在席间穿梭忙碌，氛围感很足。 祁晞却老觉得食不下咽，因为这一整个晚上，孟清让的视线几乎没离开过她。 从餐馆出来，两人在不远处的街上散步。 深冬风冷，孟清让身上就一件羊绒大衣，里面套着聊等于无的衬衣，看着都想发抖。 祁晞不止一次想叫她回，但看她肩背平直，状态轻松，只好把话都咽了回去。 走了约摸二十分钟，孟清让停下，用眼神指指斜前方的椅子，问祁晞，“坐会儿？” 祁晞，“好。” 祁晞以为这一坐又是沉默的开端，不想孟清让主动出了声，“等你一晚上了，真不想跟我聊聊烦心事？” 说话的孟清让双腿交叠，一只胳膊撑在膝头，托住侧脸，半转过来望着祁晞，“根据员工的反馈，我应该是个不错的老板，至少在灌鸡汤和调解情绪这方面算得上出众，所以考虑考虑？” 祁晞没办法理智考虑，因为孟清让专注地看着一个人，笑着和她讲话的时候，一定是把温和品性发挥到极致的时候。 很少有人能躲得过这个时候的她。 祁晞心知自己也没太想躲。 “孟总，问你个问题。”祁晞以这样的方式开始。 孟清让笑问：“什么？” “你有没有犯过什么错惹父母生气，他们不让你回家？” “……”孟清让从祁晞如常的表情里捕捉到了一丝异常，她没表现出来，而是把水天一色的美景融进了笑里，“合理怀疑周启那小子在你面前说了不我少坏话。” 祁晞听出她的意思，不答反问：“真有？” “有。”孟清让叹着气坐起来，语气里多了一丝无奈，“知道我小时候的梦想是什么吗？” “做顶尖的时装设计师？”祁晞无比肯定。 “嗯……”孟清让偏头看着她直笑。 “不对？” “八竿子打不着。” “……”好吧。 “我小时候的梦想是当检察官，理由有点荒唐——因为帅。每天小西装一穿，胸前别着检察徽章，再打一条带有徽章标识的领带，就可以雄赳赳气昂昂地进出检察院大楼。”孟清让说。 祁晞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应该非常养眼，所以她说：“没觉得荒唐啊，小小年纪就有正义感这么强的梦想，感觉挺可……” 祁晞本来想说可爱，话到嘴边觉得这个词不适合拿来形容孟清让就换了个说辞，“挺有想法的。” “可这个想法注定成不了真。父母希望我继承家业，非逼着我喜欢设计。”孟清让靠向椅背，侧脸挡着地灯投射出来的暖光，“我脾气还算好，坚持了几年，到初中毕业才头一次反抗。” 祁晞一愣，“怎么反抗的？” “当着众多亲戚的面，撕了高中录取通知书。” “！”祁晞诧异，她以为孟清让这样的人做到头也不过是言语过激。 “最后怎么处理的？”祁晞小心地问。 孟清让唇角往上扬了扬，听不出太多真实情绪，“他们说不想读国内的学校刚好，出去吧。”很轻描淡写的一句，但祁晞记得周启说过，她这一走很多年都没回来过。 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孤身在异国他乡漂泊多年，这哪儿是不让她回家，分明是无家可归。 祁晞心里忽然酸酸的。 孟清让察觉到了她地注视，目光或许复杂，她没去看，只笑着说：“所以千万别和我比这些，结果就是你会发现自己其实过得很幸福。” 祁晞认同，至少她离家近，这次被拒绝，还有下次可以回，真不该这么矫情的。 “问题我回答完了，你的烦心事是不是该继续说了？”孟清让问。 祁晞抿着唇笑，轻松表情比一整晚的应付顺眼太多，“没了。”她说。 孟清让挑眉，“还真是有了对比，伤害就没了？” “实在不好意思。”祁晞笑容更胜。 心情好了的祁晞，一说话语气不自觉拉近，多少有点和朋友拌嘴的感觉。 孟清让看在眼里，面上也快速铺开笑容。 “没事了就行。”孟清让说。 祁晞，“本来事情就不大，我想元旦回家，结果我爸不准回，让和朋友出去玩，感觉有点失落。” 祁晞说这些话如果还用之前的沉重语气，多少能听出点失落，现在，孟清让就听出了显摆。 “气我呢？”孟清让偏头，冲她笑。 祁晞眨眨眼，表情很是无辜，“冤枉。”轻快的语调，熟稔的语气，孟清让想，就算不是冤枉，她也不会生气。 “这位小姐，您像现在心情好了，我也气了，是不是可以让我送你回家了？”孟清让故意板着声问。 祁晞难得没有任何反驳，率先起身。 孟清让没有立即跟上，而是望着她的背影，短暂停了几秒。 她确信祁晞现在的心情好了，可她还没有说起开始的那句‘犯错’。 “还不走？”祁晞见孟清让没跟上来，回过身问她。 孟清让坐着不动，表情略显为难，“脚冻麻了，站不起来。” 祁晞皱眉，快步走回来问：“冻得厉害吗？” 孟清让，“不知道，你拉我一把试试。” 祁晞不假思索地握住孟清让的手。 没怎么用力，她就站起来了。 祁晞心想这应该是没事的表现，遂想抽回手，不料被孟清让反用力握住。 祁晞不解地抬眼。 对上孟清让，她仿佛生在脸上的笑容淡得几乎看不到，望着她的那双眼睛则又静又缓，“祁晞，真的开心了吗？” 22、第 22 章 /294724她先惹我的最新章节！ 开心还会有假吗？ 祁晞这样问自己,也问孟清让，“怎么会这么问？” 孟清让握着她的手腕，拇指轻轻按着她手腕上的血管，“我心思重,总觉得你还有心事。” 她一说话,还是先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然后才是委婉地追问。 很让人舒服的方式,能轻易勾起祁晞心里已经淡下去的憋闷。 她回视着孟清让,笑容被昏黄路灯照得不真实,“不是你心思重,是我话没说完。” 孟清让握在祁晞手腕的力道重了些，“不能和我说？” 祁晞，“不止你,谁都不能说。” 孟清让舒展的眉心快速拧起,不过刹那,又恢复如初,“好，那我不问你了。” 祁晞觉得稀罕，“你今天也太好说话了。”往常……能言善道得让她头疼。 孟清让笑道：“你今天心情不好,不能惹你,万一记仇了，吃亏的还是我自己。” “谁记仇了。”祁晞气笑，“再说,你早就惹了我了，现在才说会不会太晚了点？” “好像是。”孟清让顺理成章地把话接过来，放进嘴里一转，反过来问她,“那你生气了吗？” “暂时没有。” 或者，已经习惯了她总这么惹她。 脑子里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 祁晞平静的心跳乱了一拍，从孟清让掌心抽回手，故意把话说的很重来掩饰自己不自然的神态，“不过，丑话还是要先说在前头，我一旦生气那就是真没得哄了，到时候一定扭头就走，走得远远的，后半辈子和你老死不相往来。” 孟清让将还残留有不属于自己体温的手放进口袋，回她，“不会有那一天。” 祁晞眼里闪过亮色，“这么自信？” 孟清让欲言又止，故意道：“虚张声势，千万不要告诉别人。” 祁晞信她才怪。 不过，如果真的不会有那一天，那她和孟清让的交集岂不是要持续很久？ 多久？ “祁晞。”孟清让再次出声。 祁晞抬眼，“嗯？” “现在有没有觉得，我就算不是好人，应该也不是坏人？”孟清让问。 很突然的一个新话题。 祁晞和她对视的目光顿了顿，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嗯。”她很早就对自己说过，这个女人不像坏人。 孟清让笑着，“那以后是不是可以不用总跟我客客气气了？” 祁晞，“要求？” “请求。” “……”祁晞扬唇一笑，语调少有得轻快，“好啊。” ———— 知道祁晞元旦不回家，被谷阳‘抛弃’的唐嘉第一时间把她叫来了自己家，目的无他——假期出行，缺个专职司机。 于是，接下来的两天，祁晞几乎把过去两年的里程一次开完了。 好不容易挨上沙发，想躺会儿，刚进浴室的唐嘉突然从门口探出来个脑袋，提醒她，“记得发朋友圈秀恩爱。” 祁晞心态有点崩，且不说发朋友圈要费脑子想文案，还要花体力给唐大美女图，单就俩女的秀恩爱给谁看这个问题，她从认识唐嘉就在想，想了快十年也没想明白。 “嗯？？？”唐嘉见祁晞不吱声，满脸危险地盯人。 祁晞惹不起，不情愿地伸手从桌上摸了手机过来。 唐嘉的表情顿时阴郁转晴，肉麻兮兮地夸她，“乖。”听得祁晞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她现在对这个词生理性过敏。 折腾差不多半小时，祁晞终于搞定朋友圈，身心俱疲地把自己瘫在沙发上躺尸。 唐嘉已经洗好了澡，正美滋滋地挤在她旁边贴面膜。 “发好了？”唐嘉问。 “嗯。”祁晞抱着抱枕，转身朝里，乏得一个字也不想说。 “我手机在充电，拿你的看了啊。”唐嘉说。 祁晞，“看。” 唐嘉，“给个正脸。” 祁晞偏头照做，顺便送了她一个刺儿刺儿的微笑。 唐嘉完全感受不到害怕，见人像解锁成功，马上点进微信去看祁晞发的朋友圈，然后，祁晞就感觉腰被人用屁股狠狠怼了一下，唐嘉女士不满地说：“晞晞，你的图技术也差了吧，我有几根头发丝都扯虚了。” 祁晞无语忘沙发。 沉默几秒，她一脸沧桑地从唐嘉手里拿走手机，压在了身下。 唐嘉吐吐舌头，边看电视边敷她的面膜。 几分钟过去，祁晞耳边终于清静，睡意便跟着来了。 刚有点迷糊，手机忽地震了下。 因为还被她压在身下的缘故，嗡声非常响，震感也格外明显。 那个瞬间，祁晞想死的心都有了。 鬼知道，她这两天开了多少车，跑了多少路，腿不断，腰也快了，就不能让她好好睡会儿？！ 祁晞烦躁地坐起来，阴沉表情吓得唐嘉目瞪口呆。 “我没说话！”唐嘉举手发誓。 祁晞扫她一眼，从身后摸出手机。 “？！”怎么是孟清让？ 她在微信里说：【这两天玩得很开心？】 祁晞刚发那条朋友圈消耗得太多，这会儿脑子还在原地待命，看了半天才想到孟清让应该是看见自己朋友圈了才会这么问。 她支棱起双腿，将手机压在腿上打字：【并没有很开心裂开】 孟清让：【怎么了？】 祁晞：【我闺蜜，就唐嘉，她男朋友和父母回了老家祭祖，这两天找不到司机使唤，就拼命折磨我。】 祁晞：【你能想象每天早上9点出门，不间断地逛一天，晚上10点才回来有多累吗？】 祁晞：【仿佛对这个世界的美好失去了兴趣jg】 祁晞打字速度快，一连回了三条，全都发送成功后回过头一品，猛然觉得自己这语气也太‘吐槽’了，分明就是在朝孟清让发牢骚。 想撤回吧，又太掩耳盗铃，再说孟清让好像已经看了到，正在发语音回她。 祁晞抬头看了眼唐嘉，她正背对她看电视看得投入。 于是，祁晞悄没声探过手，从扔在沙发扶手的包里摸出了耳机。 刚戴上，孟清让的语音就回了过来，“能，我每次视察门店也是一走一整天，还穿的高跟鞋，有时候觉得脚都不是自己的，想当街踢掉鞋子。” 祁晞想象了下那个画面，没忍住笑出声，惹得唐嘉浑身一激灵，和螃蟹似的横着溜走，在微信里求助谷阳：【晞晞一会儿暴躁一会儿笑，仿佛有什么大病？我要不要出去躲躲？】 谷阳：【这都几点了……要不再观望一会儿？】 没了唐嘉在，祁晞不必继续藏着掖着，但还是没直接回孟清让语音，而是打字问她：【当领导也这么辛苦？】 孟清让：【不瞒你说，也就和国家领导人差了一个头衔。】 祁晞又一次笑出来。 她忽然发现了个问题——一旦注意到一个人性格里特别的点，之后再看，觉得她做什么都好像与之前不同。就像孟清让随后发过来的这个‘小猫摊手’表情，放在以前，她怎么看都觉得和孟清让身份不搭，现在……也许她手机里的表情包不止这一个。 【明天还出不出去？】孟清让问。 祁晞：【出去啊。】 祁晞：【嘉嘉说假期的最后一天才是最好玩的那天，因为对时间有紧张感和敬畏心。】 孟清让：【说得挺有道理。】 祁晞：【……】她就品出了歪理。 孟清让：【明天争气点，使唤唐嘉开车。】 祁晞：【我也想啊，可是她的驾照过期了，还没去换。】 祁晞：【束手无策jg】 这次，孟清让没有之前回复得快，过了差不多十几秒，祁晞才从耳机里听到了一声‘咻’。 她眨了下眼，让视线对焦到小小的手机屏幕。 【我的没过期。】孟清让说。 “？”祁晞贴在手机背后的食指不自觉跳了下，马上被她紧紧按回去。 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 孟清让没给祁晞太多思考时间，上条刚发出，下条紧跟着就蹦了出来：【祁晞，商量个事？】 祁晞悬在键盘上，无所适从的手指顺势按下：【可以啊，你说。】 孟清让：【明天我去给你当司机，你负责玩。】 果然。 祁晞悄悄笑着，曲起的腿往胸前压了压，说：【我们明天爬山，肯定很累。】 孟清让：【那不是刚好？你爬完山，估计也开不了车了。】 祁晞：【你去的话，不是也一样？】 孟清让：【放心，我有运动习惯，身体素质应该比你好点。】 祁晞：【……】 祁晞：【垂头丧气jg】 孟清让：【别丧气，我去的话，你不是也有人可以使唤了？过后就不用找人吐苦水了。】 话是没错，祁晞心想。 而且，她得承认，经过那晚，她对孟清让已经完全没了抵触，甚至觉得如果能有这么一个朋友，一定会少很多烦恼，可是……孟清让喜欢女人，还，亲口说过在追她……面对这样一个人，私交频繁真的合适吗？ 唐嘉已经和谷阳聊完了，心情愉悦地跑回来坐着，见祁晞目光发直，好奇地问，“你今天咋了？怎么一会儿笑，一会儿哭的？” 祁晞退到桌面，抬头看她，“我哪儿哭了？” “这儿。”唐嘉指指她紧抿着的嘴巴，唏嘘道，“瘪得针估计都戳不进去吧，这得有多郁闷。” 祁晞后知后觉，松开嘴巴抿了抿，试探着问：“如果，我是说如果啊，明天爬山你女神也在，你能不能接受？” 唐嘉食指竖起，坚定地晃了晃，“首先，这个‘如果’不可能成真，其次，我为什么不能接受？这种机会可能还没我这辈子结婚的次数多，我又不傻。唉！” 唐嘉一条腿压上来，按捺不住地兴奋，“不过啊，如果真有这种机会，我可能要先备点速效救心丸。” “为什么？” “太近了，我害怕。” “…………会不会太浮夸了？” “你不懂。”唐嘉两手环胸，得意洋洋地说，“就元旦前两天，她又在国外拿奖了——年度最佳女装设计师哦。” “很厉害的奖？” “当然，就，算了，说名字你也不知道，反正含金量特别高。” “哦……”祁晞敷衍，然后若有所思地盯着唐嘉，在她靠想象把自己乐疯之前，慢吞吞地说，“要不，你现在下单一盒速效救心丸？” 唐嘉的兴奋戛然而止，一双眼死锁着祁晞，问：“买来干吗？” 祁晞避开唐嘉瘆人的目光，声音格外平静，“明天带着。你女神说她明天来给我……们当司机。” “！！！！”唐嘉当场石化。 ———— 隔天早上七点，孟清让下楼吃饭。 因为赶上新年，难得没工作，她这几天被姑姑孟子宁叫来了家里纠正饮食习惯，每天准时准点开饭，晚一分钟出现都会被她劈头盖脸一通臭骂，说她要钱不要命。 孟清让来的时候，周启已经在餐桌前坐好了，从背影看，没问题，走到正面……两眼紧闭，正用勺子支棱着下巴偷偷补觉。 孟清让本来不想打扰周启，毕竟她也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知道早上多睡一分钟的重要，可是不巧，孟子宁过来了。 孟清让抬手，借着拿牛奶的动作，并拢食指和中指，快速在勺柄上轻弹。 下一秒，周启的下巴结结实实砸在了餐桌上，疼得他惊叫一声，站起来就吼，“谁偷袭我……”声音越来越弱，在孟子宁坐下后彻底消失，蔫头耷脑地叫了一声，“妈。” 孟子宁表情严肃。 她精明强势半辈子，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生了周启这么儿子？ 一天不是嬉皮笑脸地卖乖，就是识时务地认错，性格还不如孟清让一个女孩儿要强。 “坐好！”孟子宁语气严厉，视线一转对上孟清让，马上缓和不少，“让让，你今天有没有事儿？” 孟清让，“有，约了朋友爬山。” “刚好，把他也带走，看见就烦。”孟子宁看也不看周启一眼地说。 周启直接懵逼，假期最后一天爬山，明天的学校他还去不去了？试还考不考了？ 孟清让也有点措手不及，“姑，我今天约的是……” 孟清让话到一半，家里的阿姨忽然拿着孟子宁的手机过来说：“太太，先生的电话。” 孟子宁和先生周放是青梅竹马，两人刚到法定年龄就领了证，现在二十多年过去，碰在一起还像热恋。 听到是他的电话，孟子宁脸上瞬时露出些小女人的雀跃。 余光发现孟清让和周启都在看自己，又马上冷下脸说：“吃完赶紧走，看见你们就烦。” 孟清让吞咽的动作一顿，偏头看向孟子宁匆匆离开的背影。 她这条池鱼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摆脱总被周启殃及的厄运？ ———— 饭后，孟清让开车，带着周启来到了唐嘉居住的小区。 两人等在正门外。 孟清让在微信上和祁晞说停车的位置，周启无聊地看了一圈周围的环境后问她，“姐，你约的谁啊？我怎么不知道你有这么普通的朋友？” 在周启的意识里，孟清让的朋友最差也是住一平十万往上的高档住宅，像这种连个正儿八经的门卫都没有的普通小区里住的普通人绝对不会出现在孟清让的社交圈里。 孟清让收到祁晞的回复，将手机放在一边，表情略微严肃地对周启说：“一会儿见了人，别乱说话。” 周启头一次见孟清让这么认真，心里狐疑更深，“到底谁啊？” “你认识……”孟清让想说话，视线随意一抬，笑了，“来了。” “嗯？”周启回头，顺着孟清让的目光往过看，“哇！那个不是祁晞姐吗？！你早说约的是祁晞姐，不用我妈赶，我自己就跟你出来了啊！” 装修结束之后，周启一直没见过祁晞，偶尔会想起她一本正经地给自己讲冷笑话，想起和她聊过的那些烦心事，多少有些惦记。 今天突然看见真人，激动得立马拉开车门跑下去，朝她招手，“祁晞姐！这儿！” 祁晞正低头和唐嘉说话，听到有人叫自己下意识抬头，见是周启，一下子笑起来，加快了步子。 “你怎么在这儿？”祁晞走过来问。 周启抬起手，拇指朝身后方向指了指，“跟我姐一起来的。” “嗯？”祁晞稍侧身，朝周启身后看过去，果然见孟清让已经从驾驶位下来，正单臂搭在车门上看她。 目光对上，孟清让用勾在指尖的墨镜指向周启，无奈地说：“狗皮膏药，甩了二十年也没甩掉。” “姐……”周启心痛。 祁晞好笑地拍了下他的肩膀以示安慰，随即对孟清让说：“今天麻烦你了。” 孟清让，“没事。” 说完，孟清让偏头看向祁晞和周启后面的唐嘉，主动和她打招呼，“唐小姐，好久不见。” 唐嘉受宠若惊地跑出来，装出一脸的矜持，“好久不见，孟总风采依旧。” 简单的寒暄结束，孟清让邀请两人上车。 祁晞想着周启都来了，肯定是他坐副驾，遂识相地和唐嘉一起往后面走。 手甫一碰到把手，周启急乎乎地大喊道：“唉，祁晞姐，你去哪儿呢？你肯定得坐前头啊，我姐要看到你！” “……”祁晞忽然觉得凉飕飕的门把有点烫手，但这远不足以和唐嘉意味深长的目光相提并论。 自打唐嘉昨晚知道孟清让要来给她们当司机，泛滥的八卦心就没安分过，不久前出门，她还语气阴森地问了一句，“你们真的没关系？” 周启现在的行为无异于烈火浇热油，但凡有脑子的人都不会觉得两个没关系的人可以在亲弟弟在场的情况下，被弟弟亲自邀请去坐副驾。 可问题是，她和孟清让真没什么特别的关系啊。 祁晞无声吐气，尽量心平气和地对周启说：“我坐后面比较合适。” “还是坐前面吧。”孟清让突然出声，“你一会儿要帮我导航，周启没去过，指望不住。” “对啊对啊，我从小就不认路，让我导航，咱们天黑也到不了。”周启直接走过来，冲唐嘉龇牙一笑，问她，“唐姐姐，咱俩一起坐没问题吧？” 唐嘉收回凝固在祁晞脸上的目光，笑容可掬地回他，“当然没问题呀，漂亮弟弟谁不爱看呢。” “简直完美，上车。” “好嘞。” 唐嘉眯起眼，用口型和祁晞说：“晚上回家给我老实交代！”然后，一胳膊肘狠狠顶在祁晞腰侧，给她疼得倒吸一口凉气，条件反射撤回了还握着门把的手。 唐嘉趁机拉开车门和周启坐上去，再‘砰’一声甩上，留下祁晞一脸的不可思议。 孟清让围观全程，忍不住笑，“众望所归，上车吧？” 祁晞哪儿还有别的选择，肩膀往下一沉，包顺势滑下，被她勾手接住，拎着坐上了车。 “怎么走？”孟清让问。 祁晞，“先往主路走，上立交。” 孟清让，“好。” 车上暖气很足，孟清让刚又在外面站了挺久，突然上来，墨镜上很快起了一层雾，没办法戴。 她随手摘下来，递给正在往脚下放包的祁晞，说：“帮我擦一下，眼镜布在老地方找。” 祁晞没多想，本能去接。 他们现在在往东走，太阳就在眼前，不戴墨镜会很刺眼。 听到后面异口同声传来两道长长的‘咦’，祁晞指尖一颤，碰到了孟清让的手背。 与此同时，周启的大嗓门从后面飘了过来，“祁晞姐，你坐过我姐的车啊？我都不知道她车上有眼镜布唉。” 祁晞微微笑，她非常想告诉周启，有些时候可以适当装装糊涂。 “好好坐着，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孟清让替祁晞说了心里话，随后将墨镜往前送了点，若无其事地说，“随便擦擦就行，光太亮了，眼睛睁不开。” 祁晞骑虎难下，只得捏住一侧的眼镜腿，说：“稍等。” ———— 唐嘉喜欢爬野山，说人少，没路，一切听天由命，比景区的山爬着有意思。 祁晞完全不行，她每天不是上班，就是加班，很少有户外活动，每次都爬得非常吃力，以往，唐嘉看她不行了会放慢脚步等她，今天可好，也不知道怎么和周启杠上了，两人打赌，谁先到山顶谁吃唯一一份牛肉自热火锅。 为了口腹之欲，进山没一会，唐嘉就和周启跑得不见踪迹，留下祁晞跟孟清让在后面慢慢腾腾地往上挪。 冬季的山间没什么生气，树枝枯瘦，野草荒芜，放眼望去只有满目凋零之色。 祁晞找不到可以分散注意力的景色，越往上爬越觉得手脚沉重，胸腔开始憋闷，喉咙里灌了冷风，火辣辣得疼。 孟清让察觉到她的不适，回过身问：“还行吗？” 祁晞停下，抬头。 快她几步的孟清让逆光站在一棵枯树下，面不红，气不喘，还是进山前那副气定神闲的从容模样。 这点，她倒是没骗她——体力真的好。 祁晞心说，可是自己…… “不太行。”祁晞照实回答。 孟清让走下来，站到祁晞面前，问她，“要不要我拉着你走？这里离山顶还很远。” 祁晞正在擦汗，闻言睫毛微颤，说：“不用了，我手心也出了汗，黏糊糊的，握着会不舒服。” 孟清让轻笑，“手是我握，我都没嫌，你自己想那么多干什么？再说了，就算真不舒服，我还能扔了？有句话说的好，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不是吗？” 祁晞被她逗笑，“这条山路也不是你选的啊。” 孟清让，“可给你当司机是我求着求着来的。” “……”祁晞一愣，语气里透出无奈，“真怕了你说话了。” 孟清让不以为意，在一片寂静里朝祁晞伸手，望着她说：“祁老师，多少给点面子，行吗？” 祁晞静静地看了孟清让半晌。 忽地，别过头笑出来，又转回来对上她，脸上尽是山林里透亮的阳光，“我以前真没见过你这样的人，明明每次都是帮忙，还每次都要摆出一副可怜样，这样谁能拒绝啊。” 说话的祁晞语气之间藏着一股她自己没察觉的嗔怪，那是一种对亲近之人才会有的怨怼。 孟清让敏锐得听了出来，笑意煞时在眉眼浮现，即便还是一如既往的平和，也丝毫不影响她外放的好心情。 “算是应了？”孟清让同祁晞确认。 “是——”祁晞笑着，直接把手拍进孟清让掌心，被她稳稳接住，握紧。 此时微风正好，吹过暖阳，丝毫不见冬天的凉意。 ———— 祁晞和孟清让一路走走停停，刚好赶在正午到达山顶——天空阳光明媚，远山视野开阔，和以往祁晞磕磕绊绊爬到山顶时的眩晕、疲惫截然不同，今天她只是略微出汗，一直拉着她的孟清让……气息好像终于乱了。 “姐！祁晞姐！”周启盼星星盼月亮，总算盼到两人出现，兴奋地举着筷子叫她们。 看到两人紧紧握在一起的手，周启双眼瞪大，稀奇地说，“女生爬山都要手牵手？” 唐嘉原本在对着还没煮好的牛肉火锅流哈喇子，闻言迅速转头，视线恰好定格在两人相视一笑，互相放开彼此手掌的动作上。 回想今日种种，她表情逐渐凝重起来。 过后，像是什么都没听到、没看到一样，快步走过来挽住祁晞的胳膊，问她怎么这么慢。 说话的唐嘉站在两人正中间位置，将她们完全隔开。 孟清让无声笑笑，转头对周启说：“后面这段没什么路，我怕你祁晞姐走不稳摔跤，就拉了她一把。” “哦哦。”周启连声点头，转而对祁晞说，“祁晞姐，你该锻炼身体了。” 唐嘉也听到了孟清让的话，顿时有点后悔自己光顾着和周启打赌，竟然忘了祁晞很少爬野山，体力会跟不上的问题，忙软下态度说：“早告诉你要多运动了，不听，现在后悔了吧？” 祁晞理亏，顺从地应道：“是是，今天回去，我就把运动计划提上日程。” “骗子，这话我从大学就开始听你说了，说了快十年也没见兑现。”唐嘉将祁晞拉到自己之前的位置上坐下，给她拿了双筷子说，“赶紧吃点东西补充体力。” 祁晞接过来准备吃，看到盒子上的‘牛肉火锅’几个字，笑问：“这不是你拼了尊严赢来的，真舍得给我啊？” 唐嘉‘哼’一声，咬了口苹果，“你再多说一个字就舍不得了。” 祁晞不说，故意吃得有滋有味，惹她眼馋。 一旁，周启输了比赛，只拿到一盒莼菜火锅，丧气地端给孟清让，说：“姐，你将就吃吧。” 孟清让随手揉了揉他乱糟糟的脑袋，笑道：“你吃吧，我还不饿。” 孟清让从包里拿了瓶水，走到山边坐下，一边吹着徐徐山风，寻找正努力想在隆冬里冒头的春色，一边想：总有一天，她要将无形的四季与有形的山河共同裁剪进设计里——一半自然之色人类共有，一半山河壮阔独属家国，那一定会是区别于世界上任何一种设计的惊艳之色。 “晞晞，你电话是不是响了？”唐嘉忽然说。 孟清让的思绪被打断，下意识回头，就见祁晞一手端着小碗，筷子叼在嘴里，正侧身从包里摸手机。 “谁啊？”唐嘉问。 祁晞，“我爸。”说话的她，表情比刚才重了很多。 孟清让看到，拧在瓶盖的手停了下来。 “爸。” “晞晞，在忙吗？” 祁晞，“没有，今天和几个朋友出来爬山了。” “爬山啊。”祁永志的声音断了一小会儿才又再次传来，“那你好好玩，爸先挂了。” “爸。”祁晞叫住祁永志，语气着急，“是不是有什么事？” “没事，爸就是怕不让你回家，你心里难受，所以打电话问问。”祁永志说。 祁晞没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不对，提起的心勉强放下，故作轻松地和他聊了一会儿。 电话挂断，唐嘉凑近一点，低声问：“晞晞，叔叔打电话什么事？是不是家里……” “嘘。”祁晞制止唐嘉，余光看到不远处背对她们的孟清让没有任何动作，才摇了摇头，说：“没什么事，闲聊。” 话虽如此，祁晞还是免不了多想。 祁永志有北方男性很典型的性格特点——内敛，寡言，哪怕是常伴团圆的特殊节假日，他也很少主动给祁晞打电话，更别说是担心她心里不舒服，这种相对直白的情感表达。 他刚才一定是有什么话没说完，可是听语气，好像真的没有特别的事。 应该是她想多了吧。 祁晞笑笑，按灭了手机。 唐嘉没从祁晞脸上看出不对，松了口气，“那就好。” 吃苹果完，她拉开相机包，说：“晞晞，我去拍会儿风景，你慢慢吃，晚点给你拍。” 祁晞，“好。” 很快，唐嘉背着相机消失在祁晞的视线里。 她将压在腹部的手机塞回包里，重新拿起了筷子。 无端想起孟清让，祁晞抬头看向孤身坐在不远处的她——手边只放着半瓶水，背影浸在山风里，安静又比直。 祁晞收回目光，看着泡在热汤里的牛肉犹豫不决。 良久，祁晞起身走到孟清让旁边坐下，将捡在小碗里的牛肉递过去，说：“不嫌弃的话，吃一点吧。” 孟清让正在想事情，闻声转头。 看到祁晞递过来的是什么，孟清让平静的目色里多了一层阳光，“都给我了，不怕唐嘉吃醋？” 祁晞的确心虚，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她不能反悔，再说了，让一个一路把她拉上山顶的人饿肚子，这种昧良心的事儿，她绝对做不出来。 “回去我请她吃双份。”祁晞说。 孟清让抬眼看她，“意思是，现在我比较重要？” “……”祁晞望着前方，轻声道，“嗯。” 孟清让眼里那层阳光被彻底揉碎，她接过来，声音里也带了几分笑意，“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 返程的路上，因为比赛消耗过度的唐嘉、周启两人一左一右，早早靠在后面睡着了。 祁晞上去有人拉，下来有人扶，没费多少劲儿，一路上精神饱满地给孟清让指路。 进了市区，祁晞先叫醒要直接回学校的周启下车，等到了唐嘉家，祁晞则以工牌、工装都没带为由，拒绝了唐嘉晚上继续在她那儿留宿的决定，和孟清让继续往前走，一直把她送到小区门口。 “孟总，今天太谢谢你了，要不要一起吃点东西？”祁晞说。 “不了，时间太晚，你早点回去休息，今天累了一天。”孟清让转头看着她，提醒道，“晚上回去最好泡泡脚，缓解疲劳。明天开始会腿疼，持续三天到一周，忍忍，运动导致的肌肉酸痛没什么好办法缓解，只能保持锻炼去习惯。” 这些祁晞都知道，却也没觉得再听孟清让细细说一遍是多此一举，她解开安全带，提起放在脚下的包说：“回去路上开慢点，晚安。” 孟清让，“晚安。” 孟清让静静地看着祁晞推门下车，一只脚踩稳，她忽然出声叫她，“祁晞。” 祁晞下车的动作瞬间停止，快速转身回来，“嗯？” 孟清让似乎有话要说，祁晞也做好了认真去听的准备，可惜数秒过去，她只是笑笑，说：“没事，回去吧。” 祁晞心里无端空了一下，抓紧包，快速下车。 车外寒冷，祁晞站在原地看着孟清让的车一点一点走远。 等看不见了，她将两手拢在唇边哈了口热气，转身朝小区里走去。 进去不久，拐过弯的孟清让靠边停车，打开双闪，拨通了周迈的电话，“帮我确认件事。” 不到两分钟，第二通电话又打了过去，“不用了。” 生意场上，她向来讲求了解对手一定要比对手本人更了解自己，对人，不能，尤其是祁晞。 有些事她不和她说，不让她听，那装作不知道就是她该给的最好的回应。 祁晞丝毫不知道孟清让的心理活动有多反复，到家后，她先去了楼下的邻居那儿‘赎’汤圆。 邻居也养狗，还是只从第一次见就折服于汤圆无边气质的小二哈，可惜高贵如汤圆，始终看不上拆家专业户，偏偏祁晞就是很想看看二哈和金毛能生出什么样的崽，所以只要她外出，就一定会把汤圆寄养在邻居那里。 一天20块看管费，狗粮自备，很划算的买卖。 划算的同时是，每次把汤圆领回来，它都要跟她生一阵子闷气，短则算五分钟，长了就不好说，好几天不理她都有可能。 这次好像就是后者，但根本原因不是为自己被主人寄养在别处，而是……主人不爱它了。 不久之前，刚把汤圆领回来的祁晞讨好地坐在它跟前，跟它玩游戏，试图让它理理自己，不想汤圆态度格外得坚定，愣是不接受她的糖衣炮弹。 唯一让汤圆有反应的点也就祁晞要和它握手。 这是汤圆最喜欢的互动，每次握完都会哼哧哼哧把脑袋往祁晞身上蹭。 祁晞拿捏着这点，得意地朝它伸手。 汤圆亮晶晶的小眼睛转来转去，没一会儿就忍不住对上了祁晞的手，试探着把自己的爪子搭上来。 刚要碰到，祁晞忽然迅速撤回，将手掌紧紧按在肩上。 汤圆一爪子落空，直直砸在地上，伤心地‘呜’一声跑去阳台，用窗帘盖住了自己的脑袋。 祁晞看着汤圆垂头丧气的背影，默了默，悄悄攥住了那只手掌。 她真不是故意的，就，不知道为什么，反应过来的时候，手已经被收回来了。 那只手，白天被孟清让握得很紧。 ———— 第二天上班，祁晞的腿又酸又疼，随时有跪得风险，所以走路直愣愣的，看得郑又灵和范盈差点笑疯。 午饭，两人终于良心发现，让祁晞别下去，会给她带吃的回来。 祁晞乐得清闲，戴了耳机，边批改李萌交上来的‘作业’边听歌。 等待过程中，祁晞接到了唐嘉的电话，“晞晞，干吗呢？” 祁晞优哉游哉地转笔，“等饭。” “我也是。”唐嘉语气抑郁，“早上出门，我专门给谷扬说了，让他十一点就帮我叫饭，结果你猜他几点想起来的？” “几点？” “十一点四十！刚好赶上高峰期，实在太不靠谱了！”唐嘉火大地磨牙，“我早上就应该把他扔半路，让他走着去上班！” “好主意。”祁晞四平八稳地说，“不过，我有个疑问，谷扬昨晚在你那儿？” “额？哦，在啊。”唐嘉的嚣张气焰一下子灭了，“他说好几天没见，想我了，就自己把自己打包带过来了，还，那个……”唐嘉的态度逐渐娇羞起来。 祁晞预感到自己即将被喂狗粮，提前灌了口水，免得噎着，然后问：“哪个？” “他跟我求婚了，你是没看到，我的天，满客厅的鲜花和蜡烛，太浪漫了，还有他亲手做的菜，你吃过的吧，味道一绝……” 唐嘉的越说越兴奋，隔着屏幕，祁晞都能感觉到粉红泡泡在噗噗往上冒，然而旁观者清，她的智商依然在线，“嘉，听我的，下次别了，你家是木地板，容易引发火灾，尤其现在是冬天，天干物燥……” “祁晞晞——”唐嘉幽幽打断，声音阴恻恻的，听着吓人。 祁晞非常识时务的闭了嘴，抬手示意提着饭，打算去茶水间找她的郑又灵自己在这儿。 饭放到桌上，听筒里忽然传来一声鬼畜的大笑，吓得郑又灵一个激灵，下意识抬手挡住身前，用满是惊恐的目光询问祁晞什么情况。 祁晞一脸无奈地用手指点点手机，再点点额角。 言下之意，电话那头的人脑子多少有点毛病。 郑又灵了然，留下一个同情的眼神，抱着瑜伽垫去会议室睡觉了。 唐嘉的笑声还没有停止。 祁晞打开餐盒，咬了口西蓝花，含混道：“挂了。” “别啊，我话还没说完呢。”唐嘉急道，态度正经不少，“昨天，我本来想着你晚上住我家，有的是时间说正事，结果你非要回，我又不能当着孟清让的面说太多，再被谷阳一闹，直接给耽误到了现在。你给我听好了啊，一会儿我问什么，你答什么，骗我一个字，我出门被雷劈。” 祁晞，“……不应该是我被雷劈？” “别打岔。”唐嘉凶残，“我问你，你和孟清让究竟什么关系？之前吃饭遇到，我就觉得她态度奇怪，被你一两句话糊弄过去，这次你怎么说？” 祁晞低头拨弄着餐盒里的西蓝花，语气温吞，“算是朋友吧。” “哪种朋友？” “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朋友，你没发现吗？我连她全名都没叫过。” “真的？” “我不想你死。” 唐嘉严肃地‘唔’一声，信了，接着又问：“你们怎么成朋友的？谁提的？” 这个问题有点难。 祁晞一口米饭嚼得稀碎发甜才慢吞吞咽下去，带着鼻音说：“她提的，她说先做朋友。” “先？‘先’之前还有别的？”唐嘉狐疑。 祁晞，“她说她在追我。” “……” 电话那头一片死寂。 祁晞连着叫了两声唐嘉也不见反应，但看通话计时又正常在走。 很久，唐嘉才沉着声说：“你答应了？” “拒绝了。” “也是，不拒绝哪儿来的‘先做朋友’。”唐嘉自言自语似的说，语罢，郑重其事地提醒祁晞，“晞晞，我之前告诉你那些话不是信口胡说，别说是孟清让是女人，就算她是男人，你们也没可能。” 祁晞咀嚼的动作一顿，硬生生将刚塞进嘴里那口还没来得及嚼碎的饭咽下去，笑着说：“本来清清白白的关系，被你一说，我怎么感觉我们已经有什么了一样？” 唐嘉冷静下来，拍了下脑门，嘲笑自己反应过度，“差点忘了你是个直女，孟清让就算真有心也是单恋，哈哈哈！晞晞，那你继续和她做朋友啊，我和她的关系能不能更进一步就靠你了。” 祁晞没什么表情，“过分了。” 唐嘉笑着打哈哈。 两人又闲扯了一会儿，一直到谷扬给她定的午饭送到才挂断电话。 祁晞放下手机，安静地看着面前食物很久没动，空空如也的脑子和闪屏字幕一样循环滚动着唐嘉提到了一个词——直女…… “嘟嘟，嘟嘟——”手机毫无征兆地再次震动起来，惊醒了一旁刚趴下的李萌。 祁晞立即拿起来，说了声‘抱歉’，起身去外面接听，“舅。” 舅舅好像不方便说话，声音压得很低，“晞晞啊，你爸昨天是不是给你打电话了？” 祁晞，“打了。” “他跟你说什么了吗？” “没有，就是闲聊。” “这样啊。”舅舅沉默几秒，声音稍微轻快了一点，“那你就当舅舅没找过你，快去忙吧，是不是快上班了？” 祁晞心里莫名不安，“舅，你们怎么都这样？话说一半，让我怎么想？” “晞晞，真没什么，舅就是……” “舅。”祁晞打断，沉声问，“家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有！”舅舅不假思索地说，越是这样，祁晞越断定自己的猜测，“是不是我妈？” “不……”舅舅话刚出口，声音忽然变远，再次清晰起来，是祁永志疲惫的声音，“晞晞，回来一趟吧。”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鞠躬 忘了一句，还是之前的老规矩，前3章v章，24小时内留言的发个小红包以示感谢，么~ 2021-09-1518:00:00~2021-09-1609:51:04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69803163个；吴江、detectiveli1个； 23、第 23 章 /294724她先惹我的最新章节！ 下午三点半,医学院第二附属医院。 祁晞在脑子空白了三个小时后终于有了反应，她一动不动地站在住院部楼下，面色异常平静。 很早很早以前，她就听说过,在中国,每21秒就有一个人死于脑梗塞,这是一种死亡率和复发率非常高的常见疾病,多发于45岁到70岁。 母亲姜初梅的运气不太好,年纪轻轻的43岁就遇上了它。 今年,姜初梅53了。 在过去这十年里,病情的反复好转、复发，已经把她折磨得骨瘦如柴，皮肤发黑,再也不见年轻时候的端庄和美丽。 去年春节,舅舅来看妹妹,安慰祁晞说：“不要胡思乱想,就算你妈没遇上这病，53也人老珠黄了。”可祁晞还是觉得，如果没有那天的意外,姜初梅即使活到93也是那一片街区最漂亮的老太太。 那天,是哪一天？ 祁晞攥着手，额头抵在冷冰冰的墙上努力回想。 “晞晞！你在干什么！”开车送祁永志回家取日用品的舅舅大步跑过来拉开祁晞，心疼地摸着她的额头说,“不是说了手术很成功吗？你这又是干什么呢？” 祁晞其实没干什么，就是觉得脑子很乱，不好想事情，所以在墙上磕一磕,看会不会清醒点。 事实证明，好像没什么效果。 她还是想不起来那天具体是哪天，那天的经过是什么。 “舅，你说我妈还会好吗？”祁晞问他，语气平平淡淡的，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这是她第几次住院了，5？还是6？医生说这次不是复发那么简单，还恶化了。恶化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她不会再……” “不会！”祁永志坚定地打断，他越过舅舅走到祁晞面前，声音又沉又稳地告诉她，“祁晞，坚强点。你妈前头二十年也教了不少学生，不管她怎么比，都觉得不如你，你是她这辈子最大的骄傲，不能一遇到事就慌神。” 祁晞看着祁永志，目光静得发空，“爸，我没慌，我就是……觉得对不起我妈。” 祁永志很多年没听祁晞说这种话，眼底剧烈震动，复又变得无奈，他摸摸祁晞的头，抬眼看着住院部楼上的某一间房，很慢地说：“不要胡说，你妈不舍得看你这样。” ———— 姜初梅是昨天上午做的手术，就在祁永志给祁晞打完电话后不久。 舅舅说，祁永志打那个电话的本意是想叫祁晞回来。听到她在和朋友爬山，又忽然觉得都十年了，反复地担惊受怕，大家都累了，能少折腾一个是一个。 况且，进出医院已经是他们习惯了的事，早就没了最开始那种天崩地裂的感觉，多个人少个人的差别自然也就没最初那么大了，有人看着，能跑跑腿就够了。 祁晞听完沉默了很久，然后笑了笑，什么都没有说。 到现在，24小时的观察刚过去不久，医院规定只能有一个人陪护。 祁永志不让别人去，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肚自上了楼。 舅舅看他走远，长叹口气，叮嘱祁晞，“晞晞啊，以后别再问你妈会不会好的混账话了，这是在往你爸胸口捅刀子。你妈是他还是个见了异性话都说不利索的年轻就看上的姑娘，半辈子捧在手心儿，没人比他更害怕听你问这种话。” “……好。”祁晞应声，嗓音灌了风，不完整，只有一种被强行割裂后的静默。 舅舅于心不忍，拍拍祁晞的肩膀，说：“走吧，舅送你回家睡会儿，晚上再来换你爸，他明天得去学校销假了，熬不成。你爸今年带毕业班，又是班主任，期末考期间不好老让人帮忙代课，家长有意见……” 舅舅的声音越走越远，祁晞却还在原地没动。 发现了，舅舅停下步子叫了声祁晞。 祁晞收回凝固在‘住院部’三个字的视线，看向舅舅，问他，“舅，我妈这次住院和手术花了多少钱？” 舅舅为难，“你爸不让告诉你，说你这些年攒的钱都花家里了，不能再给你增加负担。” 祁晞走过来，面带微笑，“我有钱。” 舅舅将信将疑，想起昨天和祁永志四处借钱碰的壁，松了口，“差不多十万吧，后续治疗还不知道多少，估计也不少，来的路上，医院才通知你爸预存的钱已经快没了。” “好，我知道了。”祁晞说，“这些钱是您帮忙垫的吗？” “不是，舅哪儿有这么钱啊，是你爸学校的校长看不下去给借的。”舅舅叹气，“你爸就是太老实了，别的老师明里暗里各种收礼、补课，一年下来就能赚小二十万，他呢，一堂课恨不得讲两堂课的内容，课后还给学生免费补课，结果呢？学生的成绩是上去了，钱一点没挣着，还落得一身毛病。这些年要不是你出息，你妈吃药那些钱，哎，算了，不说这些了，先回吧。” “好。”祁晞笑着应下，说到祁永志，表情虽然依旧和气，态度却没那么温软，“舅，您心疼我爸，让我以后别在他面前说我妈，我也心疼他，所以请您以后也别在我面前这么说他，我没觉得他这么当老师没什么不好，我妈就是因为喜欢他这点才嫁了他。” 舅舅一愣，臊红了脸，“好好，是舅舅失言了，舅舅和你道歉，对不起。” 祁晞，“没事，还要谢谢您这些年一直帮我们家。” 舅舅，“哪儿的话，那也是我从小带着玩的亲妹妹，再说，舅舅要是真有本事，也不至于因为借不到钱，觍着脸给你打电话，哎……” ———— 回去的路上，祁晞紧握着手机一言不发。 下了车，走回家，她才终于像是下定决心一样，拨通了看过无数遍的电话——孟清让。 “祁晞？”孟清让很快接听，声音里的笑意还是那么明显，“这应该是你第一次主动给我打电话吧？” 祁晞靠在门后，一只脚抵着门板，一只脚踩着玄关明亮的阳光，问她，“你能不能借我点钱？嘉嘉男朋友和她求婚了，他们应该很快就会结婚，我不能问她要，那是她给自己攒的嫁妆，少了，婆家会看不起她。我其他的朋友都不是很富裕，这个年纪也都结了婚，生了子，家庭开销大，我只能想到你。你能不能借我？怎么还都行。” 孟清让敏锐地捕捉到了祁晞语气里的异常，她收起笑，放轻声，问她，“祁晞，出什么事了？” 祁晞笑了声，想说没什么事，一开口，眼睛红了，“我妈生病了。” 那头静了几秒，什么都没再问，只说：“卡号发给我。” 祁晞攥着手机说：“好。” 说完想挂了电话，去微信上给孟清让发卡号。 手机还没完全离开耳朵，听见她匆忙叫了一她声，“祁晞。” 祁晞动作停下，应她，“嗯。” 孟清让像是轻轻叹了口气，听不真切，再次出声说话，祁晞没有听出一丝异样，“需要多少？” 祁晞，“十万。” 孟清让，“好。” 前后不到五分钟，祁晞收到了一条来自银行的短信，提醒她卡里转入二十万。 几乎同时，孟清让发来了微信。 【多点备用，心里会踏实些。】 【现在不要想太多，安心照顾你妈妈，有任何需要帮忙的随时打电话给我，我没有关机的习惯。】 祁晞家的老房子是父母年轻那会儿，从学校买来的商品房，年份比较早，冬天用的还是暖气片，效果很差。 祁晞靠在离暖气片很远的门口，保持一个动作久了，腿脚变得僵硬冰凉，加上爬山的后遗症还没过去，稍微一动，汹涌麻意就从脚下疯狂往上窜，她只好又靠回去，一瞬不瞬地看着孟清让发来微信的消息。 心里有什么东西在轻柔地搅动。 涟漪浮动，一圈一圈，慢慢将微弱暖意在她心底铺散开来。 ———— 晚上十点，祁晞来医院换了祁永志。 病房里另外两个人已经睡着了，姜初梅还是老样子，安静地躺着，不动也不睁眼。 祁晞靠坐在床前椅子上，看着她出神。 凌晨两点，值班护士给病人换完药，从病房门口经过，留下几句刻意压低的交谈声，从门缝里钻了进来。 “你看朋友圈没？好像下雪了。” “是吗？我看看。” “啊啊啊！真的！好多年没见过这么大的雪了！” “是啊，这才多久雪就积起来了。” “雪一积，明天天就亮得早了。” “……” 祁晞脑子放空太久，木了好一会儿才动作迟缓地坐起来，回头看向雪花纷飞的窗外。 难怪她觉得越来越静，原来是下雪了。 下雪的城市很漂亮，可是下了雪的城市太寂静。 过度的寂静，有时会让人心生恐慌。 祁晞站起来走到床边，俯身帮姜初梅掖了掖被角，说：“妈，我出去一会儿，等下再来陪你。” 姜初梅双眼紧闭，没有丝毫反应。 祁晞不在意，回身拿起挂在椅背上的外套和围巾，动作轻缓地出了病房。 外面冷风刺骨。 祁晞裹紧围巾，低头闯进风雪里，绕着楼前的小花园走了一圈又一圈。 这里没有熙攘人群，庭院灯将她孑然独立的背影拉得很长，越长越淡，淡得要消失不见时又会被另外一盏灯重新照亮。 走了不知道多久，不远处的车库入口进了辆车。 黑色车身遇上无人值守系统，显得格外冷清。 车灯很亮，照得祁晞睁不开眼，过后，眼前残余的阴影久久不散，看路很不舒服。 祁晞索性闭上眼，凭借惯性继续朝前走。 走着走着，耳边传来另一道规律的脚步声，由快到慢，离她越来越近。 祁晞怕撞到人，睁开了眼睛。 一开始还看不清楚，只隐约能辨别出正前方那道模糊的身影在什么方位。 祁晞绕过去，慢吞吞地走着。 走出很长一段，不属于她的那道脚步声却还在跟随。 祁晞平淡的眉眼沉了沉，停下脚步回头。 离她不过三四米的地方，孟清让长身如玉，肩上已经落了薄薄一层积雪。 祁晞脑子是空的，愣愣地看了她很久，眼里才多出来点不同的情绪，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样，问她，“你怎么会在这里？” 孟清让一步步走到祁晞面前，帮她把挡到鼻子的围巾往下压了压，说：“电话里听你快哭了，不太放心。” 作者有话要说：上章红包已发，这章明天更新前发哈 感谢，鞠躬 2021-09-1611:30:00~2021-09-1711:30:00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69803163个；向日葵、孤燕、detectiveli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种种110瓶；予沐19瓶；小yy10瓶；是金智秀的老婆呀5瓶；言之、珈硕1瓶； 24、第 24 章 /294724她先惹我的最新章节！ 风雪里,孟清让吐出来的气也变得有迹可循。 祁晞沉默地看着，被她那句话‘不放心’弄得心神不定，只好低了头，笑着说：“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又不是小孩子。” “嗯。”孟清让应着,声音轻轻缓缓的,只是应着,辨不出来情绪。 祁晞忽然就不知道该和她说些什么,默了默,空着的脑子的终于勉强有了思路,“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孟清让垂在身侧的手动了下，抬起来放进口袋，回她,“说出来,你大概率会生气。” 生气？ 祁晞不解。 不经意看到她耳垂上价值不菲的装饰,很快懂了——对孟清让这样的人来说,有钱有关系，就不会有解不开的秘密。 祁晞转过头笑了声，没说什么。 孟清让却无端觉得胸腔多了一股让人不适的躁意,紧跟着解释,“祁晞，我没有恶意。”如果她真想靠拿捏祁晞的弱点让她对自己侧目，那前晚就不会给周迈打第二个电话,或者一开始就已经把她了解得底朝天，而不是边心神不宁地等周迈的回复医院地址，边漫无目的地开着车往这座陌生城市赶。 祁晞从没见过孟清让这样。 印象里，她应该是那种就算天塌下来,也可以淡定自若的人，着急…… 祁晞用舌尖蹭了蹭发干的嘴唇，一整晚低沉的心情忽然变得轻松。 悄无声息，又大张旗鼓。 “走吧，换个地方说话，这里太冷了。”祁晞说。 孟清让没听到她正面的回答，心里不舒服的感觉更加明显，舒展眉心拧着，挡在要走的祁晞面前，说：“我直接问你，你肯定不会让我过来，但是祁晞，你知道你当时和我说话的声音在颤吗？我不认为你是个会轻易向谁示弱的人，突然这样，我怎么可能坐视不管？” 孟清让说到后面声音是板着的，语速很快，像是，急红眼了。 祁晞定定地瞧着她，脸上没有表情。 沉默突然而至。 倏地，一声克制的笑从祁晞唇间冒出来，而后在孟清让眉心的褶皱更深时快速连成了片。 孟清让被她笑得不明所以。 很久，祁晞敛起笑，走到孟清让跟前，拉起她的手，一开口，声音比天上洋洋洒洒的飘雪还轻柔，“走啦，傻子。” “……？”孟清让脑子里的弯儿一时没转过来，任由祁晞拉着自己慢腾腾地往前走。 走着走着，回头看她一眼，忍着笑，摇了摇头，不知道在和谁说话，“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傻了呢？” 孟清让一瞬不瞬地看着祁晞脸上明媚的笑，心中不适悄然退去。 等到彻底消失，被祁晞拉着的手反握上去，眼底温和再现。 也许，她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不会思考的原因。 ———— 医院旁边的便利店24小时营业，一到冬天，经常有人来这里蹭暖气。 孟清让坐在窗边，平和目光紧跟着在收银台点餐的祁晞。 她的脸上已经看不出来任何异常，拿到餐食回来，也是神色如常地分给她，说：“这个点只有这里营业，凑合吃点。” 孟清让不语，随手端起咖啡抿了一口。 味道非常寡淡。 沉默着吃完，两人离开便利店，朝医院走去。 凌晨四点半的城市，环卫工已经开始工作，清雪、收垃圾，把空荡街道收拾得干干净净。 “小心。”孟清让扶了一把从路沿下来，双腿酸软得往前栽的祁晞。 祁晞晃了下神，笑着说，“谢谢。” 一出声，话题突然就被打开了。 “你不是从江坪来的吧？”祁晞问。 孟清让如实回答，“不是，你打电话的时候，我刚到新加坡。” “直接又回来了？来回折腾累不累？” “有点，从机场找过来还开了一段车，如果没你刚才买的那杯咖啡，现在可能已经哈欠连连了。” “那你还来？”祁晞笑她。 孟清让转过头，与祁晞四目相对，平静地说：“担心你。” 又是这个回答。 祁晞笑望着孟清让的眼睛，第一次完整叫她的名字，“孟清让，我什么都没有答应过你，你没必要这样。” 孟清让笑笑，避开了祁晞的目光，“这是我自己愿意的事，没想让你等价交换。” “……” 祁晞规律的步子缓下来，面带笑意，静静地望着孟清让笔挺洒脱的背影。 风雪一点也没有因为她穿得单薄就对她特殊照顾，可她还是那么肩骨舒展地走着，不惧不怕，坦荡直接。 同样是一方水土养出来的，为什么有人能活成孟清让这样？ 祁晞想不明白，心里隐隐约约想弄个明白。 她稍抬下巴，放开嗓子，叫了声前方正准备过马路的孟清让。 孟清让回头，“嗯？” 祁晞双手抬起，用食指指了指双腿，哭丧着脸说：“腿还酸着啊，你得等等我。” 孟清让难得在祁晞脸上看到这种表情，心神有点恍惚，短暂怔愣片刻，笑出来，抱歉地说：“忘了。” 她没有等祁晞自己过来，而是回身走到她旁边，陪她把那段不长的路又走了一遍。 此时风雪正烈。 即使两人离得近到步调不一致时会碰到对方的胳膊，祁晞还是不能从孟清让身上感觉到一丝温度。 祁晞两手揣着兜，低垂视线发现围巾下面的流苏已经落了雪。 她提起来晃了晃，解开，递到冷得唇色隐隐发青的孟清让跟前，说：“孟大小姐，虽然你是时尚圈的大神，我闺蜜的女神，可是现在真的是冬天，你多少要点温度吧。” 孟清让没明白祁晞话里的意思，转过来看到她递在跟前围巾，视线轻震，笑着说：“好。” 孟清让接过围巾，在祁晞地注视下戴好，然后抬头问她，“这样行吗？” 祁晞抿着嘴笑，故意道：“你以前是不是没围过围巾？” 孟清让稍作思量，“印象里没有。” 祁晞摇着头唏嘘，“果然年轻。” 孟清让眉梢轻轻一挑，也笑了，“那劳驾祁老师教教？” “这个好说。”祁晞一派从容地摆摆手，顺势抬起，以迅雷之势捏住刚刚挡到孟清让下巴处的围巾，用力往上一提，直接盖过了她的眼睛。 孟清让视线突然受阻，正要说话，就听见祁晞大声笑了起来。 笑声爽朗轻快，衬得冬季大雪天的寂静清晨也无比生动。 孟清让忽然就觉得已经到嘴边的那些话很败兴，随手拉下围巾，笑望着祁晞不语，等她笑够了，终于舍得直起腰了，才温声说：“真以为我没脾气？” 祁晞偏了下头，拢着眉，用孟清让不久前才问过自己的话反问她，“那你生气了吗？” 孟清让笑道：“没有。” ———— 早晨，祁永志来送早餐的时候刚好赶上医生查房，他紧张地站在一旁，局促动作像个孩子。 “这关过了。”医生说，三天以来唯一的准话。 祁永志绷着的神经一下子就松了，眼底泛着泪光，不停鞠躬道谢。 祁晞看在眼里，心中静如死水。 姜初梅这关过是过了，可是能动的地方比以前更少了。 “爸，你快去学校吧，妈这儿有我。”祁晞说。 祁永志连声答应，一脸喜色地说：“你舅妈和护工等会儿就来了，你跟她们交代一下注意事项就赶紧回江坪去上班，旷工太久，领导肯定会有意见。” “没事，我请过假了。”其实没有，事发突然，她根本想不起来请假，后来郑又灵提醒，她及时补了请假申请，但被李姝拒绝了。 祁永志不知道这事儿，还在说：“听爸的话，医生都说你妈没事了，你就放心回吧。” 祁晞了解祁永志的脾气，知道改变不了他的想法，就没再坚持，而是从口袋拿出张银行卡，递给他说：“爸，这里面有二十万，你留着应急用。” 祁永志诧异，“你哪儿这么多钱？” 祁晞，“攒的。” “胡说。这些年，爸学校里事情多，你妈那儿都是你请的专业护工在照顾，每个月光这就得上万块，再加上你妈这些年大大小小住院的花销，每个月的药费，还有你在江坪那边的日常开销，哪儿来多余的钱攒？” “我有接私活，每个月的收入不比工资少。” “真的？”祁永志不懂祁晞这个行业，不确定她这话是真是假。 祁晞笑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那，好吧。”祁永志接过卡，语气重了，“你舅是不是都和你说了？你妈这次手术的钱是爸从校长那儿借的，这些钱，爸先拿你的还上，剩下的爸不动，替你攒着。爸下个月开始涨工资了，不用再拖累你。” “爸。”祁晞接受不了‘拖累’这个词，为人子女本来就有赡养父母的义务，再者……“这是我欠你和我妈的。” “祁晞！”祁永志表情骤变，冷声道，“这种话，我不想再听到下一次，能不能做到？” 祁晞脸色发白，声音沉得很低，“能。” 祁永志看她几秒，缓了态度，“去吃饭吧，爸先走了。” 祁晞，“好。” 祁永志提着公文包从病房出来，转头和门外的孟清让对上视线。 两人谁都不认识谁，只看一眼就彼此目不斜视地朝两个方向走去。 不过，孟清让猜得到他是祁晞的谁。 不久前，孟清让接到周迈的电话，和她确认临时回来落下的工作要怎么处理。 她以为这通电话会很长，便去了安全通道接听，不想通话时长远比预想的短，回来病房刚好听到祁晞和祁永志的那段对话。 很突然，很……出乎意料。 ———— 上午十点，嘱咐好舅妈和护工的祁晞同孟清让一起离开了病房。 “你怎么回？”孟清让问。 祁晞，“高铁。” “我送你去高铁站。” “不用，你快去忙你的，突然跑来这儿肯定耽误很多事儿吧？” “那也不急在这一时。”孟清让轻轻勾了下祁晞肩膀，提醒她，“走这儿，我车在下面。” 祁晞一愣，忽然想起昨晚在车库入口看到的那两道亮眼白光。 那个就是孟清让吧？ 凌晨孤零零的风雪夜，她一个人，千里迢迢奔赴而来。 想到这，拒绝的话就怎么都说不出口。 “谢谢。”祁晞说。 孟清让失笑，“不到12个小时，你说了17次‘谢谢’，不累？” “不累，也就上嘴皮碰下嘴皮的功夫。” 孟清让叹着气，面露无奈，“我听着累啊。” “……” 高铁站离医院很远，开车不堵的情况下也要四十分钟。 祁晞昨天一晚上没睡，上车不久就感觉昏昏沉沉，睁不开眼睛，又怕真睡了会让孟清让感觉自己是司机，憋屈了她，只好硬撑着和她一直说话——断断续续，反应迟钝。 孟清让精神也不太好，开车看路比平时谨慎很多，以至于路程过半才发现祁晞的困倦。 她无声笑笑，伸出右手盖住祁晞的眼睛，轻声说：“睡吧。” 祁晞迟滞的脑子清明一瞬，很快陷入沉睡。 这一觉，一直睡到下午一点。 祁晞迷迷糊糊地醒来，一时分不清自己在哪儿，还是后排细微的键盘敲击声拉回了她的思绪。 她连忙回身去看，果然见孟清让正在后面忙碌。 她这会儿戴了近视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精英感扑面而来。 察觉到祁晞地注视，孟清让停下工作抬头，笑问：“吵到你了？” “没有。”祁晞说，“到了这么久，你怎么不叫我？” “看你太累，舍不得叫。” 孟清让的措辞一如既往得直白。 祁晞没有回避，也没有反驳，而是安安静静地和她四目相对。 静谧的环境容易催生冲动。 良久，祁晞抿了抿唇，语速格外缓慢地问她，“孟清让，你对我还有兴趣吗？”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鞠躬 2021-09-1711:30:00~2021-09-1810:30:00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69803163个；detectiveli、孤燕、再夏亦秋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零澪伶10瓶；珈硕1瓶； 25、第 25 章 /294724她先惹我的最新章节！ 车里太安静了,祁晞问完那句话后，明显感觉心脏在胸腔里狠狠撞了一下。 就在孟清让平和带笑的眉眼失去温度那个瞬间。 尽管那个瞬间很快，祁晞还是看到了。 突然就有点慌。 “我……” “你别欺负我处理工作太久，脑子僵化,就故意找机会刺激我。”孟清让笑着打断。 她将电脑合上,放在一边,隔着透亮的镜片看向祁晞。 只是一层镜片,感觉截然不同。 祁晞无端觉得孟清让在生气。 但这话不是她最先提出来的吗？自己现在只是再跟她确认一遍而已,如果她对她确实还有兴趣,那她…… “祁晞？”孟清让抬高音量叫了声祁晞,等她回神，正视了她的问题，“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祁晞还惦记着刚才没想完的事,思绪不是很明朗,闻言不明所以地反问：“什么什么意思？”是她问得还不够清楚？ 孟清让微不可察地吐了口气,声音里都是无奈,“你找我借钱的时候，那么清楚地强调了一句‘怎么还都行’，到现在,连一天时间都没有过去,就突然态度大变，你让我怎么想？想你只是为了用这种方式还我？” “……！！”祁晞醍醐灌顶。 原来孟清让是指这个，还因为这种可能生闷气了？ 意思是,她不喜欢只是交换的关系？ 祁晞心里经不住萌生出一股隐约的轻飘感。 她低头捏着食指指尖，慢腾腾地说：“和这个没关系。” 说话的她脑子里如同跑马灯一样，一一闪过和孟清让从认识到现在的各种画面——不声不响的关注，面面俱到的处事,还有，千里而至的心意。 不论哪一样都无可挑剔。 是啊，没得挑。 她确定。 所以，她会那样问，大概只是因为能把这些无可挑剔的事做得游刃有余的她？ 即使是一时冲动，不也是因为那个她？ 祁晞心里隐约的轻飘感迅速变得清晰。 孟清让看不到祁晞的心理活动，从后排看着她的侧脸，问：“那和什么有关系？” 祁晞咽了口唾沫，清掉嗓子里的干涩，回她，“你。” 孟清让平和的目光亮了一瞬，笑容在眉眼快速蔓延，“那么，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祁晞，你开始有点喜欢我了？” 祁晞捏在指尖的动作顿住。 喜欢…… 她还没机会把这个词和谁联系起来，尤其是，同性…… 祁晞靠着椅背，心里像淌了一瓮的湖水，看似平静，只有她自己才知道水晃到瓮边，还是会被迫掀起连绵不断的波浪，就像她心里某些蠢蠢欲动的想法，表面波澜不惊，实则正于孟清让看不到的地方挣扎着想要冲出来。 摁不住。 要不，由着它吧？ 爸爸总说：“晞晞，人要往前看，生活才能透得过气。” 她不听的话，爸爸会和今天早上一样生气。 祁晞捏在指尖的力道大到手指发疼。 她没有松开，只慢慢吸了口气，说：“应该有一点喜欢吧，就算还没到这个程度，在意你也是肯定有的。” 孟清让表情彻底回温，“好，我知道了。” “……？？？”就这样？只问她单方面的心思，没对等的回应？ 祁晞心里像被扎了一下，刺拉拉得，很不舒服。 她将捏得生疼得手指蜷缩起来，重新回身，看着孟清让说：“只问我，你呢？” “我？”孟清让笑着回视祁晞，在她严肃地注视下摘掉眼镜，单臂撑在交叠于一起的膝头，倾身向前，笑问，“可以用行动说明吗？” 祁晞莫名，“嗯？” 孟清让笑而不语，只靠得她越来越近，近到能看见彼此眼中的那个人时停下来，说：“祁晞，闭眼。” “……”祁晞呼吸一停，下意识闭上。 下一秒，自然张开的唇间覆了一层热意，软得让她不敢轻举妄动，还有缓缓打在脸上的潮热呼吸。 祁晞忍不住颤栗。 转瞬即逝。 孟清让坐回去，看了眼外面行色匆匆的赶路人，笑道：“要不要我陪你上去？” 话题突变，祁晞有片刻愣神。 反应过来孟清让在说什么，她们刚才做了什么，祁晞迅速睁开眼睛，转身回去说：“不用了，我每年在这个高铁站来回七八次，很熟。”说话的她难得慌张，唇角却是扬起的。 这个回应算是肯定吧？ 真的和她的回答对等。 孟清让，“嗯，到了发微信和我说一声，我那会应该还没上飞机。” 祁晞，“好。” 祁晞推开门下车。 孟清让也跟了下来，手里拿着祁晞的围巾，递过来说：“围巾你围着，上车应该要走一段地上，冷热交替，容易感冒。” 祁晞正掩饰性从包里拿手机，听到孟清让的话动作一顿，无声呼出口气稳定心神，说：“还是你留着吧，我好歹穿了羽绒服，你……哎。” 一声叹气，饱含深意。 孟清让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着装，她在车上脱了外套，现在就一件休闲打底，一条西装裤，确实有点看不起冬天。 “好吧，那我就留下了。”孟清让笑着收手，不忘点评祁晞的体贴，“看来我之前说的没错。” 祁晞莫名，“什么没错？” “祁老师很会照顾人，不谈恋爱可惜了。”孟清让笑，在祁晞因为这句赞美忍不住牵动嘴角时，往下补了一句，“如果是和别人谈恋爱就更可惜了。” 祁晞握着手机的力道收紧，觉得这句话太震耳，她用力吞咽一口唾沫，企图让耳边的嗡鸣声轻一点，没什么用，只好放弃，快速道：“我上去了啊，你路上开慢点。” “好，到了给你报平安。”孟清让说，态度格外得——听话。 祁晞转身，在孟清让地注视下快步上了楼。 从订票到检票，始终一路小跑，步伐轻快，唯独候车那会儿缩起了脖子。 老实说，冬天不围围巾真的很冷啊。 ———— 次日上班，祁晞坐下没多久，李姝忽然冷着脸站在办公室门口，说：“祁晞，你进来一下。” 祁晞应声，起身去了李姝办公室。 “祁晞，不打招呼就不来上班不符合咱们公司的请假制度，理论上属于旷工，所以我没有批你补的请假申请。”李姝开门见山地说。 祁晞有心理准备，听她这么说井没有太大反应，“明白，您让小林按考勤扣工资，我没有意见。” “这件事的重点不是扣不扣工资。”李姝说，“沈姐一休产假，你就是公司资历最深的老人，本来应该以身作则，给其他员工树立榜样，结果反而是你第一个不把公司制度当回事，你说我要是对你睁只眼闭只眼，以后还怎么管理公司？” 祁晞，“这次是我不对，不管您怎么处理，我都接受。” “哎，这次我是真没办法替你说话了。”李姝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祁晞，见她表情没什么变化，口风一变，继续道，“实话告诉你，上次沈姐来公司，专门和我提了让你做代理设计总监的事，我当时已经答应了，可你说在这个节骨眼上弄这么一出，我还怎么让行政下通知？我是做总经理的，任何决定都要让底下的员工信服，只是沈姐那边就不好说了。” 祁晞不蠢，李姝的话外音也太明显，她无声地笑笑，说：“是我有负沈姐的期望，她那边我会去解释，至于代理总监的人选，您觉得谁合适就选谁，我没有意见。” 李姝等的就是这话，严肃表情顿时露出些喜色，怕被祁晞看出来，又马上沉声说：“行，既然你没意见，我就让行政部去准备人事任命通知了。你出去工作吧，同样的事，以后不要再犯。” 祁晞起身，“谢谢李总提醒。” 祁晞从办公室出来，郑又灵和范盈正双双挤在她桌前说话，见她过来，两人快速朝左右分开，把她拉过来坐在中间，悄声问：“怎么说？” 祁晞，“这回真要变天了。” 话刚说完，电脑屏幕右下角就弹出了新邮件提醒。 郑又灵和范盈对视一眼，后者快速点开——是于海的人事任命书，直接升任设计部总监，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代理两个字。 祁晞笑望着屏幕，不禁感叹行政部的办事效率竟然如此之高，她从李姝办公室出来还不到两分钟，他们不仅把通知拟好了，审批流程走完了，邮件也都发送成功了。 “呵。”祁晞突然发笑。 眼神静得吓人，根本不像在笑。 郑又灵和范盈看到，两人悄默声交换了个眼神，同步起身走人。 几分钟后，一人抱着一捧零食回来，齐刷刷扔在了祁晞桌上。 “？？？”祁晞的表情凝固两秒，一脸沉重地说，“没必要，我已经失去让你们贿赂的资格了。” “什么贿赂！”郑又灵一巴掌拍在祁晞肩上，豪气地说，“这是我们请你的，高甜高糖，吃完心情好到飞起。” “……”祁晞看着面前花花绿绿的包装袋，艰难咽了口唾沫，“谢谢啊。”还没吃，她的血糖已经就开始上升了。 ———— 突如其来的人事调整在公司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很多人都明里暗里跑来问祁晞怎么回事。 祁晞官方敷衍，只说这是领导的安排，唯独沈菁那儿没办法糊弄，和她说了实话。 沈菁听完默了默，语重心长地说：“祁晞，我虽然不知道你是出于什么原因迟迟不肯离开优尚，但事情发展到现在，你应该很清楚自己在这儿没有未来，考虑考虑离开的事吧。” 祁晞答应了，她说会从现在开始准备，等时机成熟了马上离开。 话虽如此，一想到真的要走，祁晞还是不免唏嘘。 曾经，她做梦都希望优尚能成为下一个梵石。 对这里，她曾经心存感激。 …… “叮！”手机进了条消息。 祁晞回神，从电脑上点开。 行政小林带着招牌表情，给她发了张和物业的聊天截图。 祁晞粗略看了一遍，大致是物业又给他们了一个停车位，让小林通知她带着证件及时去办理出入证。 祁晞不解：【之前不是说不行吗？怎么突然又答应给了？】 小林：【不知道呀，就告诉我是领导通知她的￣︶￣】 小林：【经理直接通知嗷~超有面子唉！】 小林：【晞晞姐，她让我问问你，是不是抓住了他们经理什么把柄？还是，你和他们经历其实是亲戚，有后门？】 小林：【放个小耳朵jg】 祁晞哭笑不得，她都不知道物业经理是谁，怎么抓他的把柄？至于后门…… 她好像有很大一扇。 可是，那扇门真连一个小小的物业也能进？ 祁晞将对话框切到孟清让那儿，开门见山地问她：【停车位的事和你有关吗？】 孟清让那边隔了三四分钟才回：【嗯，今天来的地方因为违停堵车严重，看到交警在路边贴罚单，突然想起来你之前和唐嘉聊天提到过单位停车不方便的事，就让人和那边打了声招呼。怎么样，办好了？】 祁晞：【没有，刚收到的物业通知，还没来得及过去。】 孟清让：【倒是来得及质问我。】 祁晞：【……不是质问破涕为笑】 孟清让：【逗你的。】 孟清让：【快去办吧，如果有人为难你，打这个电话1871212】 祁晞看着屏幕欲言又止。 先是施工队，再是停车位，孟清让到底记了她多少话？ 如果不是她的社交范围太局限，或许根本不会想到是孟清让在背后为她费心，而把这份功劳归到‘良心物业’身上。 孟清让：【？】 孟清让：【怎么不说话了？】 孟清让：【知道跟我有关，不想要车位了？撇嘴】 这表情带的，怎么感觉委屈巴巴得？ 祁晞压不住嘴角的笑：【不是，是在想你怎么连我们物业的人都认识？】 孟清让：【这个我还真不认识，不过，我助理是你们物业经理的表姑，要个车位只是一句话的事。】 祁晞：【难怪。】 祁晞：【对了，你帮我这么大一个忙，我要怎么感谢你？】 孟清让：【自己想。】 祁晞，“……”太难了。 祁晞：【等你从新加坡回来了，我请你吃饭？】 孟清让：【如果我没记错，之前施工队的事上，你已经欠了我一顿？】 祁晞试探着问：【那，请两顿？】 孟清让：【我看起来应该不太像饭桶。】 祁晞：【捂脸】 孟清让：【会不会做饭？】 祁晞一愣：【会。】 孟清让：【两顿合为一顿，你去我那儿亲手做？最近酒局太多，胃在抗议，吃顿家常菜可能会好点。】 祁晞：【没问题啊，我手艺还可以。】 孟清让：【ok】 【你什么时候回？】祁晞顺口问。 孟清让：【后天晚上。】 孟清让：【1221，大门密码，你下班了先过去，我九点左右才能到。】 祁晞默默记下，笑问：【让我一个人待着，你就不怕我把你家值钱的东西搬空了？】 孟清让：【不怕。】 祁晞瞧着屏幕，颇有些得意地想：她看起来这么像好人？ 小心思还没完全飘起来，吧唧一声摔了。 微信上，孟清让说：【搬空了，刚好把你扣下以身抵债。】 祁晞，“……”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鞠躬 2021-09-1810:30:00~2021-09-1922:01:09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69803163个；detectiveli、为什么我还是学渣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吴江10瓶；向日葵3瓶；言之1瓶； 26、第 26 章 /294724她先惹我的最新章节！ 周五,早早干完活的祁晞一到下班点，立刻收拾东西准备走人。 郑又灵看到，扯下一边耳机，唏嘘地说：“乖乖,你不就失去了一个总监吗,至于自暴自弃得班都不好好上了？” 祁晞赶时间,不想和她贫嘴,避重就轻快速道：“有事。” 郑又灵,“什么事？回家遛狗？” “啊？”祁晞差点破功笑出来,孟清让怎么看都不像,嗯，狗吧。 祁晞回头看郑又灵一眼，拿过手机,语调轻快地解释,“去做田螺姑娘,给某人献爱心。” 郑又灵,“？？？” 郑又灵匆匆起身走过来，单手压着祁晞的肩膀，八卦道：“老实交代,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谈恋爱？ 祁晞一愣,抬抬肩，让郑又灵起开，“你做方案的思路要是也能这么开阔就好了。” “少来。”郑又灵侧身靠在桌边,看她确认包里的东西，“那你说，你这田螺姑娘是给谁做的？” “嗯……”祁晞眉心微拢，一本正经地思索,然后不疾不徐地说，“一个女人。” 郑又灵无语，“你要那么多女人干吗啊？不知道女人越多光棍越久？” 祁晞勾起车钥匙，光笑不说话。 郑又灵泄气地摆摆手让她赶紧滚蛋，一边朝自己工位走，一边嘀咕着吐槽，“真服了你了，就不能好好听我一回，主动勾搭个男的？” 祁晞笑笑，握着车钥匙离开办公室。 7点，祁晞提着两大包食材进了孟清让家。 这里虽然还是因为不常有人住，显得死气沉沉，但比起之前的空荡已经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祁晞将食材放在岛台上，左右‘巡视’一番，了解到锅碗瓢盆等东西的摆放位置后便开始着手准备。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眼看着时针缓缓划过九点，大门方向还是没有一点动静。 祁晞百无聊赖地坐在餐桌前转手机，犹豫着要不要给孟清让发条微信，问她大概还有多久才能到，最后真正发出去的话却是：【你再不回来饭菜就凉了】 信息发出去没几秒，玄关处就传来一阵指纹验证成功的滴答声，门随之打开——孟清让推着一只黑色的行李箱，风尘仆仆地站在门外。 祁晞抬眼，正对上她含笑的眸子。 “等着急了？”孟清让笑问，久违的温和嗓音很适合在静夜的暖色里听到。 “没。”祁晞说。 祁晞随意放下手机，起身朝孟清让走过来。 她也在往里走。 两人在客厅遇上，孟清让稍微一抬手，祁晞就像是已经做过千百遍一样，熟练地将她挂在臂弯的外套接了过来。 看到孟清让一怔后更浓的笑，祁晞后知后觉自己刚才做了什么，佯装淡定地避开她地注视，低头瞧着行李箱说：“先休息一会儿，还是直接吃饭？” 孟清让，“吃饭吧，知道有你在家等着，飞机上就只喝了水，这会儿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活该。”祁晞小声怨怼，偏偏还忍不住笑，“亏得周启老夸你智商高，我看也就是一平常人，一点都不知道变通。” 孟清让只笑不反驳，跟着祁晞往餐厅走。 等在餐桌前坐下，孟清让才知道祁晞说的‘还不错’是过分谦虚，单看摆盘和色泽就丝毫不比她在外面吃的差，至于味道…… 孟清让尝了一口红烧肉——肥而不腻，入口即化。 “很好。”孟清让真诚地说。 祁晞握筷子的动作明显放松了一些，笑着问她，“你敢吃肉？” 在祁晞的认知里，身段漂亮的女人大都戒荤、戒油、戒甜食，连平时不怎么在意这些的她都是如此，为了保证体重不过百，她一周总有两三天时间单纯‘吃草’，有时就一个苹果。 孟清让看着她和她差不多，谁知道动筷就是红烧肉，难免让她疑惑。 孟清让刚吃完第二口，闻言无奈地笑，“无肉不欢。” 祁晞惊讶，“那你是怎么保持身材的。” 孟清让，“每天坚持比摄入量更多的运动量。” “嗯。”这就是自律的结果吧，难怪爬山会那么轻松，她就一言难尽了，一周能做一次五分钟的无氧都要截了图跑去给唐嘉嘚瑟。 算了，人比人气死人，本来也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祁晞理直气壮地将筷子伸向红烧肉，然后，拐个弯，夹起了旁边餐盘里的装饰——一颗嫩绿嫩绿的西蓝花。 孟清让全程围观祁晞脸上堪比过山车的表情，身上长途飞行带来的疲惫顿时一扫而空，笑意融融地给她加了块排骨，说：“吃吧，胖了也不会嫌你。” “你敢嫌，我就敢动手，信不信？”祁晞下巴微抬，语气凉凉，“姐姐以前那些防身功夫可不是白学的。” 经过之前，祁晞对孟清让已经完全没了防备心，说话随意也随性，说完才猛然觉得刚才的话太没分寸感，表情顿时有点不大自然。 孟清让却丝毫没觉得过分，而是顺着她的话，温润带笑地应道：“嗯，信，真到那天，还请姐姐手下留情。” “……”祁晞心尖一跳，感觉到嘴角在被无形的线牵着往上翘。 姐姐这种称呼自从孟清让嘴里吐出来，感觉……太软了，和她不搭调，但是叫得顺口，就好像，也还行…… ———— 饭后，孟清让看到祁晞想收拾碗筷，提醒她，“放着吧，明天早上阿姨会过来收拾。” 祁晞利落的动作不停，“没事，顺手。” 孟清让不坚持，闲适地靠着椅背看她忙碌——头发随意绑在脑后，有些乱，工装外套没穿，白衬衣袖子挽在小臂以上，领口……解了两颗扣子，能看到身前大片的白。 孟清让安静地看着，温和眉眼融着餐厅柔和的光。 片刻，孟清让侧身起来，走到客厅，从沙发上被祁晞叠放整齐的外套口袋找到烟盒，站在阳台抽了一根。 很快。 再回来的时候，祁晞正在洗碗。 孟清让走过来，笑问：“怎么不用洗碗机？” 祁晞，“以前没见过这个牌子的洗碗机，找不到按键。” “在这儿。”孟清让走到她身边指了下。 祁晞了然，“下次有机会再用，今天就算了，剩几个碟子冲一下就好了。” “嗯。”孟清让应声，之后没再说话，寂静空气里只剩哗哗流水和碗碟清脆的碰撞。 全部冲干净，祁晞俯身去拉抽屉放碟子。 往后退时撞上孟清让，才发现她竟然一直站得离自己这么近。 刚那一下撞在她胯骨上，应该挺疼的。 “对不起，刚没看到你在这儿。”祁晞转身面对孟清让，说，“你去客厅坐着吧，我马上完。” 孟清让没走，看着祁晞的目光专注又柔和。 “回来的飞机上，我有睡一会儿，睡着的时候做了个梦。”孟清让说。 祁晞，“什么梦？” 孟清让不语，一步一步靠近。 祁晞下意识后退，身后就是岛台，根本没有多少余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孟清让的身体几乎挨上自己，双手撑在她身侧，隔着呼吸能够到彼此的距离，一字一顿说得很慢很慢，“算是个美梦。” 祁晞不习惯这么近的距离，身后不断往后靠，低低地叫了她一声，“孟清让。” “嗯。”孟清让看着她，非要看得她脸上露出不同平常的表情才道：“想不想知道是什么样的美梦？” 呼吸在下巴上，也在嘴唇上，夹着淡淡烟草味。 不难闻，还，挺想尝尝的。 祁晞极力绷着后倾的身体，清楚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逐渐加速，她笑了笑，声音还算镇定，“是不是只能说想？” 孟清让但笑不语。 祁晞，“想。” 未料，不对，应该是有所准备，孟清让突然靠了上来。 唇贴着祁晞的，没有太多动作，只是轻轻磨了磨，像是在试探她的反应。 祁晞没和上次一样闭眼，而是一瞬不瞬地和孟清让对视。 太近了，反而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她就是肯定，孟清让一定是笑着的。 祁晞合着的嘴唇微微动了动，同孟清让上下交错，一开口，像是在抿她的嘴唇，“你觉得这是美梦？” 孟清让平和的双眼如水荡漾，“只是美梦的开始。” 压迫感忽然变得真实。 孟清让张开嘴，含住了祁晞的下唇。 祁晞呼吸一滞，本能往后退，仿佛受到了惊吓。 孟清让感觉到，稍稍离开，问她，“不行？” 祁晞怔愣地停着，过了很久才像是下定决心一样，试探着贴上去，学着孟清让，和她吮吻在一起。 孟清让不遑多让，认真地亲吻着她。 湿热，柔软，昏沉又轻飘。 然后是上唇，循规蹈矩，轻吮慢磨。 到双唇都被润湿了，孟清让抬起一只手，顺着祁晞的腰线往上移，找到心脏的位置，压了上去。 心跳是撞上来的。 孟清让的动作突然失去了耐性，张开嘴，准确捉住了祁晞闪躲的舌尖。 只那一下掌控全局，祁晞很快主动撞上她，明明很软，孟清让却觉得舌根隐隐发疼。 这种疼刺激着她早已经开始放纵的神经。 撑在身侧的手变成和祁晞十指交握。 也许是这个动作让给了身体更直接的支撑，于是，忍让的纠缠开始变得蛮横，互不相离地重重吮着，谁也不肯服输。 唇间暧昧的声音很快从克制变成张扬，扯动着沉重的喘息。 …… 漫长亲吻里，祁晞的手从湿到干，最后只留下一层黏腻的潮湿。 孟清让离开她，在她还没安稳下来的视线里，用拇指蹭了蹭唇角，笑着说：“和想象的不一样，有点疼。” 祁晞动作迟钝地眨了眨眼，明白过来孟清让话里的意思。 可是刚才的孟清让并不比她温柔，为什么她就不觉得疼？ 这是……明里暗里嫌她技术不好？ 孟清让没给祁晞思考的机会，抵着岛台的右脚往回收了点，放进祁晞双脚之间，身体往前一靠，将下巴轻轻放在她肩上，笑意十足地说：“我一直以为第一次接吻你会很被动，或者干脆逃走，没想到……呵。” 孟清让忽地笑了声，低沉里带着暧昧未尽的沙哑，“没想到这么气势汹汹。” 莫须有地指控，祁晞并不接受，“难道不是孟总更咄咄逼人？” 孟清让承认，侧头看着祁晞修长白皙的脖颈，慢声说：“失策了。” 祁晞垂眼低笑，盖住了目光。 她好像也失策了，一顿饭而已，怎么就把自己‘交代’在这儿了？ 上次在车里也是。 明明那么突然，一点征兆都没有，她就是听话地闭了眼。 那次是她定力不足，她认。 可归根结底，难道不是因为孟清让？ 她根本不是什么好人，最会拆人台子，挪人底线，还，擅撩人心。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鞠躬 2021-09-1922:01:00~2021-09-2011:07:00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69803164个；detectiveli2个； 27、第 27 章 /294724她先惹我的最新章节！ 短暂的周末很快结束,转眼又是周一例会。 李姝在会上督促大家再接再厉，再创佳绩，说得以新任设计总监于海为首的一众人跟打了鸡血似的，各种激情发言差点没给昏昏欲睡的郑又灵几个弄出心脏病。 会后,郑又灵觉得耳朵还在嗡嗡,静不下心干活,硬拉着祁晞去了茶水间喝咖啡。 两人坐在角落,就优尚的将来进行了深刻讨论,最后得出结论：男人作起来真没女人什么事,于海于大总监已经开始了他的表演。 “我现在只要一闭眼就是于海和传销组织头目一样慷慨陈词的画面,太反胃了。”郑又灵心态崩溃，“一边抓管理，抓制度,一边拉拢人搞小团体,他怎么不上天？” 祁晞两手捂着杯子,格外认真地回答问题,“他那体重要是上天，天还不得塌了？” “……”郑又灵一口烫嘴的咖啡入喉，经不住打了个寒颤。 几天不见,祁晞损人的功夫又见长了。 从茶水间回来,范盈老远叫了祁晞一声，“祁老师，麻烦您过来一下。” 范盈很少这么称呼祁晞,突然正式一定是有客户在。 祁晞知道，连忙加快了步子。 “这位就是我刚说的祁晞祁老师，我们这儿经验最丰富，作品最受欢迎的设计师。”范盈向对面两人介绍,而后转过来，一本正经地对祁晞说，“祁老师，这位是钱小姐，这位是钱小姐的未婚夫张先生，他们准备明年6月结婚，想找我们做婚房的装修设计。我之前已经和二位在微信上聊了大致需求，和您的风格很贴合，麻烦您接待一下，聊聊具体需求。” 祁晞会意，“好的，二位这边请。” 之后的两个多小时里，祁晞耐心听取他们的装修需求，然后提供给他们最合适的设计想法和选材建议，既满足了他们对传统情调的钟意，也不失年轻人对时尚的偏爱。 “祁老师，你说的这些我们非常满意，真的非常非常满意，但是价格上能不能再压缩一点呢？”钱小姐问。 祁晞面带微笑，“看得出来，您和您未婚夫对生活品质的要求很高，希望处处精致，轻奢唯美，有这个前提在，不管怎么设计，价格都不会太低。” 钱小姐不满，“我们就140平的房子，光装修就要20万，这也太贵了。” “我可以保证，最终出来的效果的价值一定高于您这些钱本身的价值。”祁晞说，“刚才听您二位说话，有很多行业内的专用词汇，想必来我们这里之前已经多少有了解过行情，或者咨询过其他家，如果您在其他家也问了费用，应该知道，我给您的价格并不算高。” 两人快速对视一眼，明显是被祁晞说中了。 祁晞没有表现出来，知道这单基本没什么问题了，对设计，她向来自信，对收费，她从不会违背良心。 两人悄声聊了一会儿，还是钱小姐出面和祁晞沟通，“祁老师，我们决定了，就按您这个想法，具体方案……” “叩叩！”小会议室的门忽然被人敲响。 三人同时抬头。 行政小林站在门口，指指李姝办公室，用口型对祁晞说：“李总找，急事。” 祁晞看明白，和两人说了声‘抱歉’，快步从会议室出来。 “什么事？”祁晞问。 小林，“不知道，好像和李总让于哥当设计总监的事有关。也不知道谁把这个消息告诉老李总了，他特别生气地在电话里把李总骂了一顿。” “行，我知道了，马上过去。”祁晞说，顺便提醒，“会议室那边，帮我换两杯热水，叫范盈先和他们聊着。” 小林，“好。” 祁晞前脚离开，后脚和客户没谈拢的于海就带着一身火气回了公司。 看到会议室里的客户没人陪，于海叫住了正要去找范盈来‘救场’的小林。 ———— 李姝找祁晞的原因和她进办公室前的猜想一样——卖惨加安抚，说自己让于海当总监是为公司的和谐考虑，绝对没有私心，然后再明里暗里地向祁晞吐露老李总身体不好，不能生气的事实，好让她主动开口去和老李总解释。 祁晞太明白李姝的心思，没时间，更没心思和她拐弯抹角，直接当着她的面给老李总打了电话。 事情解决，祁晞一秒也没有多待。 出来却发现，那对小情侣已经被于海送到了门口。 祁晞目色一沉，快步朝几人走过来，微笑着问：“怎么要走了？是不是等得时间太长了？对不起，刚临时有点事。” “不是因为这个。”钱小姐的脸色非常难看，“你刚说20万已经是最低价，可是于总监只给我们报了14万，一下子差了6万啊。祁老师，我知道你们做这行的，和施工队、供应商都有合作，私下会吃回扣，但是张口就是6万也太夸张了，谁的钱都不是天上白掉的。实话告诉你吧，我们刚才已经和于总监把合同签了，定金也交了。” 钱小姐说完，祁晞脸上的微笑消失殆尽。 14万就想满足他们的设计需求简直天方夜谭。 祁晞转头看向于海，眼神异常平静。 后者明显心虚，没敢和她对视，还在不遗余力地和两人保证14万绝对可以搞定。 祁晞沉默地听着，什么都没有说，在目送两人离开后，转身回了办公室。 恰好范盈忙完过来找她，问她谈得怎么样。 祁晞坐下，没问范盈为什么没有帮她陪着客户，只言简意赅地说：“刚李总找，走开了一会儿，回来的时候，合同已经被于海签了。” “我艹！”范盈怒不可遏，“我他妈为了拿到这单陪吃陪喝，每天不是听男的吹，就是听女的炫，脸都快笑抽了。本来想着给你，你年前的任务量就够了，不用再接其他琐碎活，于海，我他妈！我去找他！” 范盈怒气冲冲地站起来，想找于海理论，被刚过来的郑又灵和一旁的祁晞同时按住。 两人快速交换了个眼神，随即，郑又灵压低声说：“盈盈，于海是李总的人，惹他对我们没有好处。” 范盈乍一听没明白祁晞话里的意思，稍一琢磨，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你是说，他们两个？” 郑又灵坐下，面色严肃地点头，“就是你想得那样。” 范盈没忍住爆了一句粗口，真情实感地吐槽道：“王八配绿豆，真绝了！” …… 咂摸了一会儿，范盈的情绪越发上头，“不行，虽然我的提成一分不会少，但是这口气我绝对咽不下去！这个单子是给我姐妹的，我宁愿黄了，也不能让于王八那种人抢走！” 郑又灵和祁晞听到‘于王八’三个字憋笑憋得腮帮子都在颤抖，扭头见范盈真要走，顿时急了。 “盈盈！”祁晞迅速起身去拉范盈。 步子刚动，手机响了一下。 祁晞顺势低头去看。 孟清让啊。 “晞晞，你先忙，我去找盈盈，保证她怎么去的，怎么给她摁回来！”郑又灵快速道。 说完也不管祁晞什么反应，火速追着范盈跑了。 祁晞望着两人匆匆的背影，迟疑片刻，坐回去拿起了手机。 孟清让在微信给她发了张图片——她的自拍照，乍一看漂亮明艳，眼波明媚，意图不要太明显，放大了，能看到右侧额角那道细细的伤痕，像是刚划的，渗出来的血迹还没有凝固。 祁晞忙退出图片预览问她：【怎么弄得？】 孟清让看她回得快，猜想她可能不忙，直接打来了电话，“方不方便？” 祁晞起身，小声回她，“等一下。” 走到休息区，祁晞放开了声音，“现在可以了，你头上的伤怎么弄得？” 孟清让没有正面回答，还是那副自然带笑的腔调，“还以为你注意不到。” 那晚之后，两人之间有什么东西彻底变了。 尽管事后谁都没有再主动提起，也没聊过相关的话题，两人还是和之前一样，半真半假的以朋友相处，可是祁晞明显感觉自己有时候和孟清让说话非常‘嚣张’。 比如她接下来的反应。 祁晞很不喜欢孟清让不管遇到什么事都好像是标准化反应一样的从容平静，听她回避，语气稍稍恼火地说：“老实回答问题，别打岔！” 孟清让格外顺从，“今天在工作室，画手稿的时候把美工刀当成铅笔用了。” “那也不会伤脸上去啊，最多割到手指。” “嗯。”孟清让抿了口水，温和嗓音一润听起来更加舒服，“我思考问题的时候有个坏习惯——手指撑在额角托着头，当时突然想到一个很好的idea，一时激动，忘了手里拿的是美工刀。” 祁晞听完心有余悸，“还好只是划到额头，万一碰到眼睛，呸呸呸，好的不灵坏的灵，这种话不能乱说。” 祁晞自言自语似的否定了自己，然后从鼻腔里挤出一声‘哼’，颇有些阴阳怪气地反问孟清让，“这算是艺术家的特殊癖好吗？那你的真有点多。” “嗯？”孟清让疑惑，忽地想起之前‘咬舌头’那回，自己说过类似的话，低低笑了声，语速减缓，“这次是意外。” 祁晞当然相信她不是毛躁的人，就是有点着急罢了。 “都没问，第一次见你，你鼻梁上的伤也是这么弄出来的？”祁晞想起来，顺口问。 这其实不过是两个多月以前的事，突然提起来莫名觉得久远，孟清让静了一会儿，才就着缓慢的语调回她，“不是，那天的伤最多算无妄之灾。” “什么？”祁晞完全猜测不到当时的情况。 孟清让，“你可以想象一下，一间和网球场差不多大小的工作室里除了必备的桌案，还要有试衣间，摄影棚，供模特们临时休整时差的休息室，专业的摄影棚和一整面墙的杂志、书籍、照片，以及各种现代化办公设备，大概会是什么样子。” 祁晞不用想，张口就答，“乱得要命。” 孟清让轻笑，“也可以说是乱中有序。” 孟清让，“我那几天太忙没有回家，累了就在工作室里凑合躺一会儿。去云顶那晚刚刚连续工作了四十多个小时，只在出发前临时睡了一小会儿，起来的时候头犯晕，本能扶住了书架，晃得上面一个小摆件掉下来，刚好从脸上蹭过去。不过，还好只是小摆件，如果……” “你别说了。”祁晞听不下去打断，“你就不能让人收拾收拾？好好的服装设计师，怎么还弄成高危职业了？” 孟清让反驳得坦然自若，“收拾整齐反而找不到东西，现在这样已经习惯了。” 祁晞，“……”毛病太深了。 “伤口处理了吗？”祁晞问。 孟清让，“没有，过几天自己就好了。” “你！”祁晞气结，“万一发炎，留疤了怎么办？” 孟清让听出祁晞生气了，故意逗她，“你不觉得脸上有道疤很性感？” 祁晞，“…………挂了！” “不闹你了，别挂，我话还没说完。”孟清让不再继续跟祁晞对着来，态度稍稍正经了些，“晚上有没有安排？” 祁晞语气生硬，“没有。” “那一起吃饭？好几天没见你了。”孟清让说，后半句声音轻了点，通过电流传过来，像极了夜深人静，萦绕在旁的耳语。 祁晞压在手机背面的食指无意识往下蜷缩，语气软了，“行啊，约哪儿？” 孟清让，“你想约哪儿？” 祁晞，“随便吧，我哪儿都行，主要看你习不习惯。” “嗯，那我想想。”孟清让稍作思量，给出了答复，“找个热闹点的地方？” 祁晞犹豫，“你确定？热闹的地方，环境都比较一般。” “确定。”孟清让说，“人少了，我怕控制不住想亲你的念头。” 祁晞，“……” 作者有话要说：月饼节快乐嗷~ 感谢，鞠躬 2021-09-2011:07:00~2021-09-2112:22:22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69803164个；吴江、detectiveli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771423014瓶；小yy6瓶；迪迪心作2瓶；言之1瓶； 28、第 28 章 /294724她先惹我的最新章节！ 祁晞和孟清让讲完电话回来,郑又灵已经把范盈劝下来了，两人正交头接耳地站在柱子旁边说话。 祁晞本来想去打声招呼，走近一听，发现两人的话题中心竟然是自己。 “你去问吧,我不敢。”范盈拧巴,“我刚来那年,提成被压,穷得连饭都吃不起的事,你还记得不？” “肯定记得啊。”郑又灵侧身靠向柱子,说,“市场主管虚报业绩，占了你们好几个市场的提成。” “嗯，当时要不是晞晞及时提醒我们整理举报市场主管的材料,还在会上替我们说话,我们肯定得吃下那个哑巴亏。”即使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五年多,郑又灵一提起还是经不住感叹,“她那会儿其实也是半个新人，还是我们市场的事，跟她没半毛钱关系,但是她都没有坐视不理,现在被人欺负到自己头上怎么就忍了？还有！” 范盈突然暴躁，“庆功宴上出了那么大的事，你们两个竟然不和我说？！是不是没有今天这事,我永远也不知道于海那个狗日的对晞晞做过什么？！” “这……”郑又灵心虚，“晞晞这不是想着你成天不在公司，和于海没什么正面冲突么，说了反而把你搞得心里不痛快。” “这是理由吗？”范盈气不打一处来,“我就想不明白了，晞晞可是老李总走之前，亲自向李姝保举过的人，至于因为怕李姝，就对于海那些下作手段睁只眼闭只眼？” “我觉得不至于，肯定还有别的原因。”郑又灵不假思索，“你去问问她呗。” 范盈无语，“你怎么又绕回来了？都说了我不敢了，她那人，有好事总是第一时间想到我们，一旦遇到什么坏事，就闷在心里不吭声，工作里是，生活里也是。今天这事摆明是于海不地道，她还不说话，肯定是有别的事。我这会儿还火着，万一被她三言两语敷衍得爆了，和她吵架怎么办？还是你去，你口才好，脸皮也厚。” “嘶，怎么说话呢？”郑又灵气笑，“你一个销售跟我比口才和脸皮，真不用。” “那我叫你姐，求你了……” “这个也不用哦。”祁晞笑意十足的声音突然插进来，两人俱是一愣，快速从柱子后面走出来看她——她正往过走，步子不紧不慢得，看着怪有气势。 “以后有事直接问我，不用躲这儿乱七八糟地胡猜。”祁晞笑道，“话说回来，我在你们心里的形象真这么高大？” 范盈，“……” 郑又灵，“……再不要脸点，就可以用‘伟岸’了。” 祁晞乐得‘哎呀’一声，摇摇头，说：“做人还是要适当低调。” “呵。”两人默契嘲讽。 范盈实在憋不住，直截了当地对祁晞说：“既然你已经听到，那我就不拐弯抹角了。晞晞，你实话告诉我们，于海那儿，你到底什么说？真就这么算了？” 祁晞脸上笑意不减，亦没有敷衍，“我和灵灵说过，不会一直这么算了，这次就是个不错的机会。” “我就知道！刚真是气糊涂了，应该先把你问清楚！”范盈惊喜，“你打算做什么？” 祁晞，“那对小夫妻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他们听过我的方案，绝对不可能再接受于海那种千篇一律的设计，但问题是，我那个方案20万是极限，于海想用14万做下来是痴人说梦。按照他以往的处事风格，肯定是在合同里动了手脚，确保不会把项目做亏，那对小夫妻最后花的钱一定远超14万，你觉得他们会善罢甘休？” “不会。”范盈断定，“之前吃饭，那女的就为了5块钱的优惠券，愣是把服务员骂哭了，绝对不可能甘心被于海多坑一毛。” “是啊，难伺候的主。”祁晞在会议室聊需求的时候就看出来了，她面上笑着，目光却格外沉静，“给这种人做项目吃力不讨好，我为什么要争？于海想要就给他好了，就看他有没有本事从铁公鸡身上割肉了。这次，只要那个钱小姐敢闹，我就有办法让于海从还没坐热的总监位置上滚下去。” “什么办法？”范盈已经等不及了。 祁晞用手机杵着下巴，一脸的高深，“投机取巧的小伎俩，说出来就不灵了。” “祁晞！”范盈朝郑又灵一抬下巴，后者直接给祁晞来个锁喉，威胁道：“快说！” 祁晞举手求饶，“疼疼疼。” 郑又灵看她表情不对，以为真把她弄疼了，连忙撒手。 祁晞麻溜地借机溜走，站到安全位置说：“真的，这事儿你们暂时别掺和，我有分寸。” 两人将信将疑。 郑又灵问：“你一人行吗？于海现在可是又李总当护身符的。” “不行也得行。”祁晞的语气突然严肃起来，“你们两个都是有家有室的人，换工作、换环境要考虑得东西太多，应该还会在这里干很长时间，我不能把于海这颗定时炸弹留在你们身边。有他在，我走哪儿都不会放心。” “走？！”范盈一下子抓到重点，“晞晞，你要离开优尚？” 祁晞，“嗯，不会马上走，但也不会待得太长久。” 这个消息太突然，范盈默了好一会儿才呐呐地说：“也好，以你的能力，本来就不该在优尚这种小地方窝着，出去了好，出去了好……” 话一重复，不舍的情绪就会变得明显。 郑又灵抬手搓了搓范盈的背，笑道：“别这样，晞晞只是离开了时间还早，现在伤感太早了。” “是！先把眼下的气出了再说！”范盈突然来了斗志，扭头瞧见祁晞淡定自若的模样，眯起眼说，“一肚子坏水，就会算计人！” 祁晞，“……？？？你哪边的？？？” …… 下午，祁晞手上没有太紧急的工作，指导完李萌便开始干自己的私活儿。 这也是她不愿意追究合同被抢的另外一个原因——客户太难说话，利润空间又不高，这种活儿干着，还不如腾出时间忙自己的，到手的钱谁也不用分。 她想加把劲儿，在明年还清欠孟清让的那三十万。 人情债欠久了，容易变味儿。 六点一到，祁晞立刻存档文件，准备关机走人。 眼看着屏幕黑下去，小林急匆匆跑过来说：“晞晞姐，等一下！” 祁晞靠着椅背笑问：“什么事儿啊？跑这么急。” 小林扶在桌边喘气，“李总刚打电话，说烽火和省交通广播签了战略合作协议，第一轮推广下周开始。那边今晚安排了启动仪式，我们作为外协公司，必须有人到场。这个本来是该李总去的，但她好像临时碰到了什么事，让你替一下。” 祁晞皱眉，“我就是一个普通员工，不能代表李总。”而且，她今晚已经和孟清让有约了。 小林为难，“要不你给李总打个电话问问？我也不知道具体什么情况。” 祁晞，“好。” 祁晞立即给李姝打了电话，事情和小林说的无三。 “我们给烽火做外协也有五六年了，那边的人基本都知道你，你替我去是最合适的。我已经提前打过招呼了，不会有人为难你。”李姝说。 祁晞不是怕为难，她，算了，“您把时间和地点发给我。” 李姝，“好的，辛苦了。” 祁晞，“没事。” 烽火是一家综合性的建筑设计公司，创办三十余年，已经在国内积累了相当高的知名度。 一般，高端项目都是由他们自己的人统筹管理，走量的普通项目则会交给下面的外协公司。 优尚就是其中一家，每年有近一半的营收来自烽火，不能轻易得罪，所以不管祁晞怎么抵触李姝，也不能在这个时候甩手不管。 优尚要养活的远不止李姝一个人。 收到地址，祁晞导航了一下，很远。 她马不停蹄地驱车前往，同时发了条微信给孟清让道歉：【对不起，今晚不能一起吃饭了，公司这边临时有点事。】 孟清让没多问：【好，你先忙，改天再约。】 放下手机，孟清让侧身靠在桌案边，对周迈说：“晚上的饭局我亲自去。” 周迈抬头，“不是说有约？” 孟清让握着手机，云淡风轻，“被人放鸽子了。” “！”周迈震惊，这人的胆子是钢筋做的吧？ ———— 祁晞的出现意外得受烽火欢迎，原因无他——往年的外协项目都是祁晞出面协调沟通，彼此很熟，再加上她有才有貌，说话委婉，比总端着架子的李姝好相处太多。 启动仪式结束，烽火安排了酒局。 祁晞推不过，只好硬着头皮一起过去，好在烽火没有太多酒桌文化，除了礼节性的对饮，没人借机劝酒，到结束，祁晞也不过喝了三四两，连微醺的程度都达不到。 “祁晞，你怎么回？要不等任姿结完账下来了叫辆车，陪你回去？”烽火的营销部长说，“其他人全是大老爷们，还都喝了酒，不好送你。” 祁晞婉拒，“不用麻烦任姿姐，我已经叫了代驾。” “行，那你路上小心，到家了和任姿报个平安。” “好。” 祁晞目送一行人离开，然后裹紧围巾靠在车边等代驾过来。 今晚月朗星稀，灯光伴着月色洋洋洒洒地落下来，在地上留下一片清晰的阴影。 祁晞无聊地踩了一脚。 影子跟着脚步在动，她往前追一寸，它就往前挪十分，怎么都追不上。 蓦地，撞上一声轻笑，“祁晞，你多大了，怎么还能跟影子杠上？” 祁晞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熟人，略显讶异地抬头。 孟清让站在离她不过三四米远的地方，单手插兜，笑如暖玉。 祁晞收回踏出去的脚，并在一起，笑问：“你怎么在这儿？” 孟清让不紧不慢地往过走，“突然被你放了鸽子，没地方去，只好把私生活交给工作，出来应酬了，你呢？快十点了，还不回家？” 祁晞用下巴指指不远处金碧辉煌的酒店，说：“和你一样，刚结束。” “准备怎么回？”孟清让问。 祁晞，“代驾，叫了有一会儿了，应该快到了。” “嗯。”孟清让往祁晞身后的白色车子上瞧了眼，视线转回来对上她，半是玩笑地问，“方不方便让我蹭个车？” 祁晞不接话，而是问她，“你没带司机？” “带了。”孟清让神情坦荡。 祁晞闻言，只稍加修饰过的野生眉自然挑起，“带了还要蹭我的三手车？” “蹭车是次要。说好的今晚见一见，突然没了难免失望，现在不期然遇见，念头反而更强了。”孟清让瞧她，“祁晞，我只是想找借口和你多待一会儿。” 孟清让的话一如既往得直白，祁晞即使站在寒天冷风里，也能感觉到脸上丝丝缕缕的热意，她眨了眨眼，没避开孟清让，而是淡定地迎着她的目光，问了一个在心里积压许久的问题，“你说话一直这样？” 孟清让，“不是，分场合，也分人。目前来说，就一个你。” “您好，请问是尾号8991的订单吗？”代驾终于赶到，上前询问。 祁晞将被孟清让缠住的视线扯出来，看向代驾说：“是。” “不好意思，刚在路上出了点小状况，来晚了。” “没事，这是车钥匙，麻烦你了。” “您太客气了。” 两人说着话朝车边走去。 孟清让立在原地没动，被夜色浸润着的平和表情也没有丝毫变化。 走到车边，祁晞的步子顿住，握着门把手安静几秒，回身看向孟清让，慢吞吞地说：“走了。” 孟清让笑望着她，红唇微张，吐出了一个单音节，“嗯。” ———— 回去的路上，车厢里一片静谧。 两人都喝了酒，呼吸时能闻到空气里淡淡的酒香，在密闭的空间里持续发酵着，祁晞坐了没一会儿就觉得思绪飘忽，一愣神就更加严重，靠在后座动都不愿意动。 孟清让察觉到，转过头问她，“不舒服？” 祁晞点了点头，格外纳闷地问她，“是不是女人一到30，身体状态真就一天不如一天了？我现在明显感觉酒量比以前差了。” 孟清让好笑，“你不是还没到30？” 祁晞，“虚岁快了。” “那这个理论应该有一定的道理。” “！”祁晞瞪人，眼神没那么明显，但已经足够表现出她的不满。 孟清让见此，非常识时务地改了口，“不是身体状态差了，是它在用这种方式提醒你——是时候找个人谈恋爱了，哪怕只是为了在心烦的时候找个出气筒，或者疲惫的时候找个肩膀依靠。” “……”祁晞睫毛轻颤，和孟清让融在一起的目光随着车窗外快速滑过的光影忽明忽暗。 进入隧道，被随意切割的明暗稳定在了朦胧光亮之中。 祁晞安静地同孟清让对视，在她融了笑的注视下慢慢将头靠向了她的肩膀。 近了，酒精味更重，夹杂着淡淡香水，吸进肺腑会让人头脑变得昏沉杂乱。 意识一乱，行动就变得不由自己。 祁晞抬眸，一动不动地看着孟清让。 她也在低头看她，温和眉眼里都是笑意。 那笑在一寸一寸靠近，近到能看清每一瞬眼神变化，近得，嘴唇几乎贴在一起。 就差最后那一点。 僵持着，谁都不肯再往前。 祁晞握着手，掌心在冒汗，很难受。 她服了软似的垂下视线。 下一秒，额前有淡淡热意扫过，伴随着一道只用气声发出来的笑和低低缓缓的询问，“不想？” 祁晞不说话，迟滞视线在孟清让脖间停留。 很久，一抬头，酒后发干的嘴唇碰上了她颈侧裸露的皮肤。 唇下的血脉轻轻颤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鞠躬 29、第 29 章 /294724她先惹我的最新章节！ 很细微的一下颤动,被祁晞完完整整地捕捉到了。 那个瞬间，深埋于血液里的某些念头忽然开始蠢蠢欲动。 祁晞试探着张开嘴，轻轻抿住了那里。 唇下的皮肤细腻温热，淡香萦绕。 唇下的人却没再有其他多余的反应,只在她的舌尖无意识碰到皮肤时,回以不慎明显的吞咽动作,牵动倾侧的皮肤,像是主动从她的舌尖滑过去一样。 车子还在持续行进。 出了隧道,朦胧灯火被明暗不定的光影再次取代。 祁晞停着不动,孟清让也静。 谁都没有去挑动波澜不惊的表象下,那团无声燃烧的火。 顺着进入环岛，年末璀璨的花灯将寂静车厢照亮。 祁晞看不到外面的街景，入目是孟清让被五色光芒用心描绘的完美侧脸。 她以前就觉得孟清让该是活在画里的人,脸上的每一根线条都被仔细打磨过,如今渲染了明媚色彩,就更觉得像。 祁晞看得晃了神,忍不住叫她，“孟清让。” “嗯。”她应着，喉咙里细微的震动碰到嘴唇,酥酥麻麻得不太真实。 祁晞往后靠,离得远了一点。 没人留她。 顿了顿，彻底离开。 …… 之后的路程，祁晞一句话也没有和孟清让说,胸腔里憋着一股无名的闷气。 ———— “您好，目的地到了。”代驾提醒。 祁晞闻声，漫无目的的视线一丝一缕汇聚起来。 “不是这里。”祁晞说，代驾现在停的地方是她的住处,要是在这儿结束订单，孟清让的车就白蹭了。 祁晞，“我重新说个地址，麻烦你导航一下。” 代驾刚要答应，孟清让却说：“到这里就可以了。” 代驾看了眼车内后视镜，说：“好的。” 付完钱，代驾从后备箱取出折叠电动车，很快离开。 祁晞和孟清让还坐在后排没动，前者看着车窗外熟悉的街景出神，后者看着她的目光专注。 “不请我上去坐坐？”孟清让笑问。 祁晞懒散的坐姿动了动，回头看她，“去吗？” 孟清让，“去。” 两人一前一后下车。 记忆里存在过的路线，再来是截然不同的感觉——上次空荡荡的不见人影，这回正是热闹时候，拥挤巷道里人声熙攘，四处飘散着生活气。 祁晞从容地走在前面，不时侧身或是让步，熟练地躲避着每一个匆匆从身旁经过的路人。 孟清让很多年没见过这种场面，短短一截路就被撞了三四次，还有玩滑板车的小孩儿直接把车轱辘从她脚上压过去，看着……一点也不可怜——依旧肩背舒展，表情平和，不慌不忙地步子和这里的热闹格格不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儿来的领导在体察民情。 “养乐多，你慢点，小心撞到人！”滑板车小孩儿的妈妈从推车后面探出半个身体喊他。 他像是没听到一样，脚用力蹬着地加速，直直朝孟清让冲过来。 剩下一米多，前车轮被人用脚掌稳稳抵住，极速前进的滑板车登时停住。 小孩儿握着把手抬头，祁晞两手揣兜垂首，一个天真无邪，一个面无表情。 “阿姨，你挡到我了。”小孩儿先发制人。 祁晞面带微笑地抬手薅了一把他的脑袋，忽然冷脸，“我不挡你，你还想再撞一次后面的阿姨？” “我不是故意的。”小孩儿见祁晞不好惹，肩膀一缩，表情变得怯生生的，“阿姨是坏人，我要找妈妈打你。” 祁晞完全不吃他这套，明明白白地威胁道：“你再欺负她一下，信不信我先打你？” 小孩儿害怕了，‘哇’一声大哭出来，引得路人指点议论。 祁晞见怪不怪，撤回脚，笑眯眯地说：“阿姨等你叫妈妈来哦。” 祁晞的态度突然变得这么和蔼可亲，吓得小孩儿脸色大变，一脸惊恐地踩着滑板车逃跑了。 祁晞顺着他离开的方向看了一会儿，脸上净是‘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嚣张’的得意笑容。 难得一见。 孟清让看得真切。 视线往回收时和孟清让碰上，后者仍是那副温吞模样，笑望着她说：“你经常遇到这种情况？处理方式看起来很……” “简单粗暴？”祁晞替孟清让把不好意思说出口的话讲了出来，“你倒不如直接说我欺负弱小。” 孟清让光笑不吭声，明摆着默认了。 祁晞胸腔里那股还没散的闷气突然就变得明显。 她好心帮忙，反过来却被当事人冠了个恶名？ 祁晞凉嗖嗖地哼笑一声，加快步子走了。 孟清让被当街扔下也不恼，不紧不慢地跟在祁晞身后，眉眼间的笑意浓烈。 上了楼，过道里有年轻的男女搂在一起接吻。 祁晞目不斜视地从两人旁边经过，拿出钥匙开门。 走进去，祁晞熟练地摸到开关，点亮了主灯。 几乎同时，一只温暖细腻的手掌从她的手背快速滑过，再次按下了开关。 灯应声而灭，眼前只剩一片漆黑。 祁晞清晰地感觉到虚贴在手背上的那只手掌顺势握了下来，和她十指相扣。 紧接着，身后的人靠上来，呼吸落到她后颈的皮肤上，含着一腔笑意说：“生气了？” 祁晞否认，“没有，好心被当成驴肝肺的事见多了。” “我是指车上。”孟清让轻笑，“没回应你，生气了？” 祁晞心里那股闷气突然找到了发泄口，抬起肩，没什么意义地推着身后的人，“难道不是你先惹的我？”没她那些话啊，她能那样？现在竟然还好意思问。 “嗯，是我。”孟清让应声，话落，双唇没有任何犹豫地吻上祁晞脖子，低声说，“你喜欢这样？” 突如其来的动作让祁晞浑身僵硬，她用另一只手悄悄扶住门把，淡定地回她，“你不也喜欢？”不然怎么会在她亲上去的有反应？ “是。”孟清让认下祁晞反问，再低头，加重力道吮那一处的皮肤，说，“晚上喝了不少酒，怕忍不住在车上对你做点什么才没回应，现在没人了，给你个机会惹回来？要吗？” 脖子里若有似无的感觉骤然变清晰，祁晞一下子没绷住，按在门把上的手用了力，锁舌收回，门自动往外开了一道缝，恰好够男女间某些暧昧的声音钻进来。 过分真实。 祁晞蓦地愣住，忘了下一步动作。 孟清让禁不住在她身后笑出声，握住她的手，将门慢慢拉上，顺便上了防盗锁。 那一声‘咔’像是锁在祁晞心头，她不自觉抖了下，碰到身后的人，才反应过来两人现在离得有多近。 “孟清让……”祁晞往前靠，肩背热烘烘的，心跳震着身体。 孟清让跟上来，和她一起握着门把的手垂下，搂住她的腰，询问，“不想要？” 和车上一样的话，多了个‘要’…… 哦，是在问她要不要她给的机会吧。 这种机会……还是算了，又不是单方面的‘报复’。 “不想。”祁晞说。 孟清让不为所动，和祁晞十指相扣的那只手也松了，两手扶着她的腰，将她转过来，和自己四目相对。 黑暗里，孟清让的脸越来越近。 呼吸从祁晞鼻梁扫过，打在人中，侧脸被她用鼻尖温柔地蹭了蹭。 很亲昵的感觉，来不及回味，强烈的压迫感就逼得祁晞不得不张开嘴，和她舌尖相触。 没什么相互试探或是亲昵撩拨，从浅到深，一次次吮住又放开，毫无意义地相搅也能轻易撕裂夜的寂静。 酒精是静夜最好的催化剂，催烧着滚烫血液的同时，还在悄无声息地浸润着岌岌可危的神经。 很快，两人交缠在一起急速呼吸变成了低沉喘息。 ……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声幽怨的‘呜’闯入祁晞耳中，她只觉脚面一沉，被什么东西重重压住。 纠缠在唇齿和脖颈间的热烈情绪戛然而止。 祁晞仓促地推离孟清让，开了玄关的灯——汤圆蹲在两人中间，一只爪子摁着她的脚，小眼神里充满委屈。 祁晞突然语塞。 怎么把它给忘了。 祁晞心虚地舔了下发麻的嘴唇，不经意看到孟清让，忍不住乐了。 她还是头一次从孟清让脸上这么僵硬的表情。 “你，还好吗？”祁晞憋着笑问。 孟清让不着痕迹地握了握手，从汤圆身上收回目光，侧身倚墙，说：“我得罪过它？” 祁晞满面笑容地蹲下，边挠汤圆的下巴边说：“没，是它没见过世面。是不是啊，汤圆？” 汤圆显然听不懂，舒服地‘呜’了一声。 祁晞顿时更乐。 孟清让看着面前一人一狗的和谐画面，身体里残存的躁动念头慢慢淡下去，直起身体说：“早点休息，我走了。” 祁晞抬头，“你怎么回？要不开我的车？” 孟清让，“不用，司机一直开车在后面跟着，你没发现而已。” 祁晞，“……”她以后再操这种没用的心，她就是汤圆。 孟清让没让祁晞送，独自顺着原路返回。 等她到家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 彼时，祁晞刚洗完澡，赤身站在镜子前，从用手掌擦出来的那一小片明亮里看着自己的锁骨出神。 那上面多了一块小小的红痕。 艳得像是要滴血。 ———— 烽火和省交通广播的推广合作正式开始以后订单如潮，除了烽火自己，几个外协公司也都忙得不可开交。 其中一个项目是景区客栈改造。 为了赶上明年春天的旅游旺季，景区要求他们马上投入人力，一周内交付方案，年前完成图纸设计，春节不停工，务必赶在旅游旺季到来之前实现施工验收。 这算是个大项目，按理来说，外协公司的人不能参与，但景区为了打造更贴合游客喜好的主题客栈，准备按照《千字文》排序，来划分不同价位的客房，每一档价位的客房设计风格都会有所不同，天字房即使同一价位也会有主题差异，工作量非常大。 烽火很擅长中式风格的设计项目，每年都会接到很多类似订单。 祁晞有幸参与过几个，经验不算少，设计也拿得出手，所以这次组建团队的时候，烽火项目经理连流程都没走，直接打电话给李姝要了她，一行人当天就打包行李赶来了景区。 临走之前，祁晞照例把汤圆送到了楼下寄养。 转眼三天过去。 她每天忙完回房，只要一打开微信就肯定能收到汤圆虐小二哈的视频——一个把高贵贯彻到底，一个不是垂头丧气，就是疯狂表现，乐得祁晞每回都能笑出声。 今天很奇怪，她洗完澡已经过十点了，还是没收到汤圆的视频。 祁晞不放心，发微信过去问：【叶姐，汤圆今天怎么样？】 叶姐没回。 十几分钟后直接打来了电话，“哎呀，小祁啊，我正想和你说呢，你家汤圆好像生病了，我晚上打牌回来叫它，它都不动的。我那个老头子还不在，我一个人晚上不敢骑车送它去宠物医院的呀。你看能不能找个朋友来接一下？” 祁晞沉声，“好，您稍等，我马上打电话。” 一挂断，祁晞立即打给了唐嘉。 她还在国外陪客户看展，远水解不了近渴。 迟疑片刻，祁晞拨通了孟清让的电话，她的声音很快从听筒里传过来，“忙完了？” “嗯。”祁晞语气匆匆，“你现在有时间吗？” 孟清让听出不对，随和语气跟着正式起来，“有。” 祁晞，“你能不能帮我去接一下汤圆？它好像生病了，我还在景区，最快也要三个小时才能回去。” “把地址发给我。” “就是我住的楼下。你到了和我说，我让她带着汤圆在门口等你。” “好。” 孟清让拿起外套往出走，不忘叮嘱祁晞，“你不要着急，汤圆平时没什么不乖的话，这次应该也不会是太大的问题。等有结果了，我通知你。” 祁晞，“嗯，这么晚，麻烦你了。” 孟清让不否认这个点从家赶过去多少有些远，一开口，声音仍旧平和沉稳，隐约还能听出些哄人的轻柔，“只要你不急得和上次一样哭，再大的麻烦也不是麻烦。”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鞠躬 2021-09-2112:30:00~2021-09-2312:00:00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老吳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69803168个；老吳3个；detectiveli2个；26059553、向日葵、吴江、陳牛奶、昵称正在载入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605955312瓶；浅影芊絮10瓶；sxr2瓶；迪迪心作1瓶； 30、第 30 章 /294724她先惹我的最新章节！ 孟清让没养过任何宠物,这方面经验为零，来接汤圆的路上，她提前给有六七年养猫经历的周启打了个电话，让他把常去的宠物医院地址发过来。 周启本来睡得迷糊,听到孟清让的话,立马从床上弹起来问：“你去宠物医院干吗？” 孟清让,“带只狗过去。” “狗？！”周启震惊,“你说的是真狗？！” 孟清让波澜不惊,“有什么问题？” 周启边穿衣服边胡言乱语,“问题大了去了好吗？！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孟子宁女士能把我大卸八块扔去喂它！” 孟清让，“……就一只金毛。” “还是大型犬？！”周启吓得差点从床上栽下来，“完了完了,我马上过去找你！你千万别动它啊！千万别动！” 孟清让欲言又止地看了眼中控屏上周启的名字,松口,“等会儿微信上发你位置。” “现在就发！立刻马上！我要按照距离远近提前采取措施！” “……”她为什么要给周启这个人来疯打电话？ 硬是从孟清让那儿问到地址后,周启马不停蹄地打车过来找她。 等见到她，人没给吓死在当场。 路边的车旁，孟清让曲腿靠在车尾,神情淡定地拉着一根牵绳。 牵绳的另一端是离她不过两三米远的汤圆——身体压得很低,撅着屁股，尾巴竖起，一副随时要炸毛的模样对着孟清让怒目而视。 “姐,姐，你快点上车！这儿我来！”周启紧张地护在孟清让跟前，生怕汤圆一个不留神扑上来咬到她。 周启比孟清让高很多，往前一站,顿时将她挡得结结实实。 汤圆看不到孟清让，‘呜’一声放下尾巴，怏怏地趴在了地上。 “？？？”周启懵逼，纳闷地回过头问孟清让，“姐，这狗看着挺乖的，你怎么惹到它了？” 孟清让随意把玩着牵绳，声音平静，“没惹它。” 周启不信，“那它怎么对你那么凶？” 孟清让随手将牵绳递过去，淡淡地说：“可能，它从我身上察觉到了危机感。” “危机感？”周启一头雾水地看看趴在地上，生无可恋地汤圆，再看看淡定转身上车的孟清让，脑洞逐渐开始放飞——莫不是，她姐抢了人狗狗的对象？ 在狗狗的世界里，重要的东西就两样——狗粮和对象。 狗粮他姐肯定不会吃，自然不会抢，除此之外，他真想不到还有什么东西能让狗狗对他姐心生危机。 “我的妈呀！”周启浑身一激灵，火速跑过去安慰汤圆。 孟清让坐在车里听到，太阳穴一阵一阵跳着疼。 ———— 宠物医院，医生给汤圆检查完后，笑呵呵地告诉两人，“没什么问题，就是情绪不好，你们是不是给汤圆换新环境了？或者，训完它就不理了？” 孟清让，“应该没有训，不过，它的主人出差倒是事实，这期间一直把它在邻居家里寄养着。” “那就是了。”医生摸摸汤圆的脑袋，说，“它的年纪应该不小了，和人一样，狗狗老了也怕孤独。你回去转告它的主人，以后要是再有长时间出差的情况，尽量把它放在熟人身边养，再不行，还可以送到我们这儿。我们这儿每天狗进狗出，热闹得它顾不上多愁善感。你说是不是啊，汤圆？” 汤圆高冷地瞅医生一眼，把脑袋转到了另外一边。 医生，“……”职业生涯惨遭滑铁卢？ 孟清让瞧了眼把医生搞得惨兮兮的汤圆，悬了一路的心总算放下，“谢谢。那我们就不打扰您休息，先带汤圆走了。” “好，以后有需要随时过来，周启对这儿很熟。”医生说。 周启忙不迭地点头，“嗯嗯，我的卡都快充到下辈子了。姐，你以后随便用。” 孟清让偏头看他，表情尤为和善，“我的钱花着是不是尤其顺手？” 周启呼吸凝住。 糟糕，暴露了。 周启非常识时务地跑到汤圆跟前，想把趴着不动的它哄下来，好让孟清让省点心，借机把有关花钱的问题糊弄过去。 谁知道任凭他好说歹说，汤圆就是连个正眼也不给，弄得他一度怀疑自己过去这六七年的铲屎官白当了。 “汤圆。”孟清让倏地出声，乍一听，淡淡嗓音和平时跟周启说话没什么区别，往细了琢磨，啧，喉咙里像是刚过了温水，润。 周启顿时酸了，幽怨地盯着孟清让说：“姐，在你眼里，我连条狗都不如？” 他这话说得没头没尾，孟清让又不会读心术，自然猜不到他那些莫名其妙地点，只用手指勾了下汤圆已经悄悄竖起来的耳朵，微暇着眼对它说：“你不起来的话，我给祁晞打电话了。” “祁晞姐？等等！为什么要给祁晞姐打电话？”周启的脑回路跟不上现在的节奏。 忽然想到一个可能，周启惊叫一声，“啊！难道汤圆是祁晞姐养的狗？” 再一转头，汤圆已经站了起来，看着他的那个眼神呀，伤自尊。 周启被鄙视，顾不上伤心，屁颠屁颠地把汤圆抱下来，边往出走边和它套近乎，“哎呀，我就说你怎么这么有气质呢，原来是祁晞姐养的狗呀。唉，汤圆，你知道我叫什么不？周启，启迪心灵，布灵布灵的那个启，我跟你说啊……” 周启和动物聊起天来毫无障碍，反倒是孟清让听烦了，适时提醒他，“让汤圆歇会儿。” 周启‘哦哦’两声，从后面扒拉着驾驶位的座椅问孟清让，“祁晞姐呢？她干吗把狗给你？她不知道你和狗这种生物的恩怨情仇吗？” 孟清让单手扶着方向盘，姿势格外闲适，“不知道，你别在她面前多嘴。” 咦？ 周启滴溜溜的目光盯着孟清让一会儿，坐回去，毫不犹豫地摸出手机去微信上骚扰祁晞。 【祁晞姐！】 【我要爆料！】 【！！！！！】 祁晞刚接了个电话，才看到孟清让说汤圆没事的微信，正准备回她。 看到周启一连串的叹号，祁晞短暂犹豫，先问他：【爆什么料？】 周启：【我姐怕狗！尤其是大型犬！】 祁晞点在屏幕上的手指轻跳，猛地想起来孟清让之前两次去她那儿，看到汤圆时略显僵硬的反应。 她当时就应该有所察觉才对。 笨。 祁晞懊恼地问周启：【怎么回事？】 周启：【我姐小时候，大概五六岁的样子吧。】 周启：【有一回，她不想上美术兴趣班，和我舅妈大吵一架离家出走，一个人躲起来生闷气。】 周启：【后来可能饿了，就在附近的便利店买了三明治吃。】 周启：【结果那会儿不是都晚上了么，路上人少，她就被三只流浪狗给围攻了。】 “！”祁晞的心跳直直往下坠，呼吸都变得紧张起来：【后来呢？有没有受伤？】 周启：【没！】 周启：【你估计没见过我姐冷脸的样子，特别吓人。】 周启：【她当时虽然年纪小，但是不说话，表情一沉还是挺像回事的。】 周启：【我姐把三明治往狗子跟前一扔，书包摘下来拎在手里当武器，凉飕飕的眼神死盯着狗子，你就想想那个画面……】 祁晞哪儿敢想。 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还没大型犬站起来高，却一下子被三只围攻，她光是听到就汗毛倒竖，也不知道孟清让怎么保持冷静的。 周启感受不到祁晞的紧张情绪，还在倒豆子似的，把孟清让的底往出抖：【没多久，我舅妈就到了，有惊无险。】 周启：【不过，我姐应该还是吓到了。】 周启：【听我妈说，她一连发烧好几天，稀里糊涂地哭着跟我舅妈说她不想学画画，不想学设计，长大了要当检察官，惩奸除恶。】 周启：【哈哈哈，我姐小时候是不是挺可爱的？】 可爱吗？ 祁晞丝毫不这么觉得，她只看到一个从小就清楚自己要什么的人，最终还是做了自己不喜欢的事，还做得比绝大多数人出色。 这段经历该有多难？ 她好像突然能理解孟清让会撕掉高中录取通知的做法了。 从小忍，忍到忍无可忍，整个过程超过了十年，那么漫长的年岁，成年人都未必能始终平静，更不要说是一个心智还不成熟的小姑娘。 可她还是坚持了下来。 现在，在这个她曾经哭着不想走进的圈子里发光发热，受人追捧。 祁晞握着手机，胸腔里酸酸胀胀得，很不舒服。 酸胀里包裹着的则是如旭日一样绚丽的骄傲——寂静，温和，又霞光万丈。 孟清让……她真的是个很特别的人啊。 特别让人想去了解她在成为这么特别的人之前是什么样子。 就是祁晞走神的这一会儿，孟清让已经把车开到周启学校门口，正在无情地赶他下车。 周启不愿意面对人性的凉薄，委屈巴巴地说：“家里放只这么大的狗，你一个人敢睡吗？就让我跟你回家住嘛，我保证不吵你。” 孟清让不为所动，“下车。” “……好吧。”周启认怂，说完拧过头，语重心长地对汤圆说，“看在我姐不顾童年阴影，也要把你带回家的份儿上对她好点，知道不？” 汤圆两只爪子叠在一起，伏趴在上面，并不是很想理他。 周启两边都不被待见，彻底凉了心，一把拉开门下车，头也不回地跑进了学校。 孟清让看着他气冲冲的背影，忍不住笑。 这么大人了，还是没个正行。 确定周启安全进入校门，孟清让转而拿起手机去看祁晞的回复。 不想对话框竟然空空如也。 还没看到她的信息？ 孟清让迟疑片刻，回身拍了张汤圆的照片发过去，说：【你安心出差，后面几天，汤圆放我这儿养着。】 孟清让：【它好像不太喜欢我，一见我就炸毛。】 孟清让：【这样也好，精神状态能正常点。】 那头，祁晞还在想周启刚才说的那些话。 突然收到孟清让的微信，看她只字不提怕狗的事，反而要亲自照看，心口已经淡下去的不适再次变得沉沉闷闷， 祁晞：【你把汤圆送回去，它就是闹脾气。】 孟清让：【你这样一说，我就更要把它带回去养了。动物和人一样，不高兴的时候要人哄。】 祁晞盯着屏幕，心里的滋味说不出来。 高兴是肯定地，毕竟难得有人细致到连她养的狗也愿意用真心对待。 除此之外，全是心疼。 祁晞：【汤圆认人。】 祁晞：【你和汤圆就见过两次，还算陌生人，汤圆可能会对你有所防备。】 孟清让还是不怎么在意：【多处处说不定就喜欢上了，你不也是这样？】 很正经的一个反问，祁晞莫名觉得心窝发热，默了默，还是想问问她，【你不怕？】 孟清让目光轻闪，脸上露出无奈：【周启告诉你了？】 祁晞：【嗯。】 既然知道了，孟清让也就没什么好藏得，如实说：【是挺怕的，尤其，汤圆对我很凶。】 祁晞：【那你还是送它回去吧。】 孟清让：【没事，你让它乖一点就行了。】 祁晞见孟清让态度坚定，想了一会儿，说：【我拨语音给你，你把扬声器打开让汤圆听。】 孟清让照做，等到语音接通，对祁晞说：“开了。”随后侧身，将手机靠近汤圆。 很快，祁晞刻意严肃起来的声音从话筒里传了出来，“汤圆，你听话一点，不要闹她，也不要吓她。” 汤圆一听到祁晞的声音，立刻兴奋地坐起来直摇尾巴。 摇了一会儿发现再没声音，频率逐渐慢下了来。 孟清让举着手机陪它等。 手机里始终安安静静得，没再有一丝声音。 孟清让以为祁晞要说的话完了，弯起胳膊将手机往回收。 从眼前经过，祁晞的声音再次响起，比刚才轻了很多，“我会心疼她。” 作者有话要说：汤圆：那我走？我为这个家付出得实在太多了。 2021-09-2312:00:00~2021-09-2412:00:00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69803164个；咸鱼、陳牛奶、向日葵、detectiveli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番茄大帆船7瓶；尼莱达沃亚6瓶；飘离5瓶；我愿逆流而上3瓶；言之1瓶； 31、第 31 章 /294724她先惹我的最新章节！ 周末,孟清让没时间休息，一大早就来了工作室加班做立裁。 孟子宁嫌周启老在眼跟前晃，烦得很，把他也赶了过来,让他跟孟清让好好学,可惜他对这些东西一窍不通,一天下来净打了游戏。 临近六点,周启玩累了,反趴在椅子上问孟清让什么时候可以吃饭。 孟清让正忙,闻言随口问了句,“现在几点？” 周启，“差两分钟六点。” 孟清让很淡地拧了下眉，加快速度。 很快,一串匀称的褶皱通过一根根银色的针和裙摆完美融合在了一起。 孟清让起身,摘掉腕上的针插放在桌上,说：“晚饭你自己解决,吃完赶紧回家。” “不是吧，我都等你一天了！”周启委屈巴巴地跟在孟清让后面往出走，到了办公室,还絮叨个没完。 周迈瞧见,好笑地问：“怎么了？” 周启两手环胸，无情吐槽，“我姐也太冷血了,我陪她加了一天班，她不说请顿好的就算了，竟然让我自己解决晚饭。” 正说着，孟清让随手拎着有价无市的外套,从办公室里出来，对周迈说：“我先走了。你明天休息，不用过来。” 周迈诧异，“这么早？” “嗯，家里有人……”孟清让话到一半顿住，突然想起汤圆不是人，这么形容它不适合，一下子又没想好怎么说准确，便含混地说了句，“家里有事。” 周迈不多言，“好的，您路上开车小心，今天下了一整天的雪，地上滑。” 孟清让，“嗯。” 周迈目送孟清让离开，一回头，撞上周启幸灾乐祸的表情，笑道：“你的情绪怎么跟过山车一样，一会儿一个样？” 周启乐得合不拢嘴，“哎呀，你不知道。” 周迈好奇，“不知道什么？” 周启，“我姐最近有多惨啊，哈哈哈。” 周迈给孟清让当助理不是一天两天，对她的印象就一个——处变不惊，荣辱自安，一直站在被人追捧的高处，还真没见她遇到过什么可以称之为‘惨’的事情。 拗不过好奇心地驱使，周迈大胆地八卦了一下老板的隐私，“孟总最近怎么了？” 周启笑得停不下来，“我姐吧，最近在替人养狗，死贵死贵的狗粮喂着，豪华狗窝住着，每天早晚还要亲自带到楼下遛两次，殷勤得不得了，可惜，哈哈哈，可惜人狗子就是不待见她。” “怎么不待见了？”周迈问。 周启把自个儿笑出了眼泪花，揉揉酸疼的腮帮子，说：“晚上洗澡出来，狗直挺挺地在门口堵着；一大早闹钟还没响，狗爪子已经开始上门扒拉，最惨惨不过，拖鞋一穿进去，湿漉漉得全是狗尿，哈哈哈，我姐什么时候这么憋屈过？还不能打，不能骂，赶着回家伺候，笑死我了，哈哈。” 周迈完全不觉得好笑，反而默默替自己捏了把冷汗。 身为无所不能的助理，她这几天竟然一点都没察觉出老板有什么不对。 到底是老板的心理素质太强，还是她这个心腹能力不够？ 她宁愿相信是前者。 “孟总那么疼你，你知道她处境不好，不帮也就算了，怎么还幸灾乐祸呢？”周迈本着助理的职责，无时无刻不忘替孟清让说话。 周启自觉理亏，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说：“也是怪了啊，你说就我姐那性子，再生气也不会发脾气，挺招人喜欢的，怎么和动物就老处不好呢？” 周迈别的可能知道，这个真想不出来原因。 别说是她，孟清让自己都觉得奇怪，在汤圆这儿，她算是把前面27年养出来的好脾气全用上了，结果呢，不仅没哄得它不折腾自己，今早出门竟然还被追在后面吼了一声。 “呵。”孟清让无奈地笑笑，抬头看着电梯上面不断变化的数字，第一次生出不想回家的念头。 最终还是被理智压过了冲动，按下指纹进门。 换鞋的时候，孟清让顿了顿，俯身拿起来确认。 干的？ 孟清让略诧异地挑了下眉，偏头朝面里看去——拐角的墙边有根毛茸茸的狗尾巴在地上一扫一扫，慢悠悠的，看起来格外友善。 孟清让一时感觉‘诚惶诚恐’。 两天了，她哪儿见过汤圆有对自己这么客气的时候？ 孟清让再次确认无误才换上拖鞋起身，步履匀称地朝里面走。 阿姨刚才在卫生间，出来碰上孟清让，笑呵呵地说：“孟小姐，您回来啦。” 孟清让，“嗯，要走了？” 阿姨，“是啊，都收拾好了。” 孟清让，“好的，辛苦了。” “您客气了，都是应该的。”阿姨背着包准备走，突然想起什么，折回来，满脸高兴地和孟清让说，“汤圆今天好像挺惦记您的，太阳刚过半天就跑去门口眼巴巴地等着，见没人，失望得呀，一下午来来回回几十趟，也不知道累。” 阿姨说的这些，孟清让完全无法想象，低头瞧了眼汤圆扑腾不停的尾巴，笑着说：“好，我知道了，晚上给它加餐。” 阿姨大笑，“您也太惯着它了，养了两天才认人，没良心。” 阿姨说着，半是教训地拍了下汤圆的脑袋。 汤圆委屈地呜咽一声，转过头偷看孟清让。 见她也在看自己，又马上转回去假装高冷，小模样逗得阿姨开怀大笑。 送走阿姨，孟清让坐在沙发上，叫了声还在墙边躲着的汤圆。 汤圆扭扭捏捏地走过来，找了个非常远的地方趴着，还要用后脑勺对着孟清让。 孟清让这会儿心情不错，学着祁晞之前叫汤圆的动作，用脚掌点点地说：“过来点。” 汤圆尾巴一动，耳朵竖了起来。 半分钟后，汤圆直接趴在了孟清让脚边，腻歪地用脑袋不停蹭她。 孟清让单臂撑在膝头，俯身逗弄着它的耳朵，“汤圆，你这么难伺候的，现在都开始粘我了，你主人为什么还不回来找我？五天了……” 话到一半，门铃忽然响了。 孟清让想着可能是阿姨忘了拿东西，知道她在，又不好直接进，遂抬抬脚，让汤圆高抬贵头，起身朝门口走去。 打开，孟清让平和的眉眼迅速晕开笑容，“回来了？” 祁晞风尘仆仆地站在门口，旁边立着一只大号行李箱，同样弯着眼睛说：“刚到，怕汤圆给你捣乱，赶紧过来看看。” “只是为汤圆？骗也不能说句想见我？”孟清让笑问，顺手拉过行李箱，侧身挡着门说，“先进来，外面冷。” 祁晞搓搓冰凉的手，点头答应。 “景区那边的项目结束了？”孟清让问。 祁晞，“差不多，我只负责做方案，后面是烽火自己的事，就先回了。” “嗯，快到年终，现在回来还有时间好好休息一阵。” “对啊，这几天实在太累了，一坐下就想睡觉，回来车上就是从头睡到尾，吓得司机以为我昏过去了……” “汪！”汤圆看到祁晞，兴奋地大叫一声，朝她跑过来。 祁晞立刻停止和孟清让的对话，曲腿蹲下，朝汤圆张开双臂，把它接了个满怀。 一人一狗很快闹在一起。 孟清让安静地站在一旁，没有打扰。 闹腾够了，祁晞抱着汤圆坐在地板上，对孟清让说：“谢谢你帮我照顾汤圆。” 孟清让，“这话你已经在微信上说很多次了。起来，去沙发上坐。” 祁晞用力揉揉汤圆的脑袋起身。 孟清让将行李箱放在不挡路的地方后，走到祁晞旁边坐下，问她，“是不是还没吃饭？” 祁晞，“没，不饿，我现在就想睡觉。” “在这里睡会儿？醒了我送你回去。” “不用麻烦，我这一觉估计能睡到明天，直接回去方便点。” “你确定？”孟清让用下巴指指尾巴甩得欢实的汤圆，说，“它你带得进地铁或者公交？” 肯定不行，“嘉……” “de最近在忙年终答谢，唐嘉作为造型指导是最忙的那批人，短时间内应该顾不上其他事，不用想着叫她来接你们。”孟清让几句话把祁晞最后的路堵死，弄得她一脸无可奈何地说：“我现在睡的话，一时半会儿真醒不来。” “那就什么时候醒，什么时候走，是不是汤圆？”孟清让突然将视线转到汤圆身上，后者立刻配合地叫了一声，尾巴摇得更欢。 祁晞诧异，“你不是怕狗吗？汤圆不是对你很凶吗？”现在什么情况？ 孟清让朝汤圆伸出手，在它将爪子放上来后，握住捏了捏，才说：“在你不知道的时候，我们已经开始和平相处了。” 汤圆，“汪！” 祁晞，“……”她到底错过了什么？ 最终，祁晞还是没能拒绝得了孟清让，躺在沙发上眯了两个多小时。 醒来天已经完全黑了。 客厅的大灯没有开，只有电视里莹莹的光无声照着偌大空间。 孟清让在沙发前的地毯上坐着，荧光落在她脸上，亮一刹，暗一刹。 电影播到尾声的字幕，客厅彻底陷入黑暗。 祁晞轻轻动了一下肩膀，想起身，不料惊动孟清让，她将凝在电视上的视线转过来，在黑暗里问：“不睡了？” 祁晞‘嗯’了声，手撑在沙发上交换重心。 才动，孟清让温热的手掌忽然抚上她的手臂，说：“等下再起来，我去开灯。” 说话时，能听到窸窸窣窣的声响，是孟清让在起身。 刚走两步，一声克制的‘嘶’从她嘴里吐出来，听着就很疼。 祁晞呼吸一沉，担心地问：“怎么了？” 孟清让没再往前走，就势坐下来，苦笑着说：“晚上画了会儿图，工具随手扔地上忘了收，踩到了。” 祁晞没问她为什么这么不小心，语气越发紧张，“没有刀吧？疼不疼？” “没有，就刚那一下，缓缓已经差不多了。”孟清让说。 祁晞还是不放心，侧身过来想看，太着急，以至于完全没有发现孟清让一只胳膊在沙发边缘搭着，她这一趴，等于直接趴在她赤裸的手臂上。 胸前柔软碰上细瘦臂弯，地暖舒适的热意突然变得不识趣，一股脑全涌了上来。 两人谁都不动。 不能动。 寂静之下的黑夜无端变得缠绵。 “祁晞。”黑暗里，孟清让突然出了声，明明和往常不争不抢的平淡如出一辙，祁晞却感觉心脏猛地跳了下，匆忙坐起来，说：“嗯。” 孟清让安静地从低处看着她，忽而问，“我想和你接吻，现在，行吗？”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次说加更，还好没食言，吓得心脏怦怦跳 感谢，鞠躬 32、第 32 章 /294724她先惹我的最新章节！ 有什么不行的？ 又不是没亲过。 可是区别于没准备的‘偷袭’,一开始就把气氛拔高的询问，给人的感觉明显不一样。 多出来的过程才最容易让人心跳加速。 祁晞撑在沙发上的手一点一点蜷起。 还没完全攥紧，被孟清让轻轻握住。 “行吗？”孟清让又问。 电影的字幕已经结束了，自动跳回到等待播放界面,投出来的光很亮,照在祁晞脸上。 她躲不掉,一瞬不瞬地看着逆光的孟清让,说：“行。” 孟清让似乎笑了,祁晞看不清楚,只定定地瞧着她起身,坐在了自己旁边。 握在她腕上的那只手还没有松开，另一只手却已经抬起来，温热指尖碰上她颈侧的皮肤。 “很热？”孟清让望着祁晞说,“你出汗了。” 祁晞抬肩蹭了下,应声,“你家地暖太热了。” 孟清让笑,“不是你穿太多了？” 孟清让五指顺着祁晞的发根插进去，托住她的枕骨往前压了压。 祁晞没有任何扭捏，顺着孟清让手上的力道往前靠,碰上她,微张的嘴唇立即被强势顶开。 孟清让应该刚喝过水，舌润、软，还滑,熟练地在那片潮热空间里肆意妄为。 祁晞的意识始终清醒，久了，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得发软，往下滑。 孟清让放开她的手腕,转而握住细软的腰肢，托着她压向自己，同时，按在枕骨上的手轻轻使力，将唇间最后一丝距离变成让人血液翻涌的深吻。 呼吸被封，祁晞禁不住出声。 很短促的一声，足够孟清让将残余的理智丢在一边。 渐重的灼热呼吸催烧祁晞的意识，她空着的手不自觉想抓住点什么，抬起来碰到孟清居家服的下摆，停顿几秒，顺着衣摆悄悄钻了进去。 碰到她，被吮在唇间的舌头突然感到一阵发沉地挤压。 很快消失，孟清让稍往后退，仍贴着祁晞，在她唇上说话，“往上点，你的手太冷了。” 祁晞呼吸轻颤，只是轻点在孟清让后腰的手指不受控地跳了一下，被她深如星海的目光蛊惑着，轻轻贴上去，一寸一寸往上。 碰到之后，停着不动了。 在孟清让用指腹去揉她的耳垂时，不甘落于下风地问她，“可以解开吗？” 孟清让忽然笑，灼热指腹压到耳后，偏头吮住她细软的耳垂，用带着喘息的气声说：“可以。” …… 太软了，不敢用力。 烫在冷冰冰的手心，胜过祁晞记忆里所有可称之为美好的东西。 于是，便什么都顺着孟清让，被她小心放在沙发上压着腿，和她一次又一次唇舌相搅，呼吸碰撞，直到疼了，她低低地在她耳边说：“轻点，舌尖都让你咬出血了。” —— “晞晞，我中午不在，你拿我的瑜伽垫去会议室睡，抻抻腰，老趴上桌很伤腰椎和颈椎，听到了没？”郑又灵外出前，站在祁晞桌边耳提面命地说。 祁晞捡起掉在桌上的铅笔，绕在中指上又转了一圈，慢吞吞地说：“听到了。” “那我走了啊，你赶紧去睡。” “嗯。” 听到并不代表会做。 祁晞不止没去会议室，整个午休都在茶水间坐着玩手机，跟前摆了杯咖啡提神。 行政小林并没有午睡习惯，看完一集电视，轻手轻脚地跑来茶水间啃橙子。 看到祁晞，她笑着跑过来，坐在对面问：“晞晞姐，你怎么不午睡？” 祁晞不着痕迹地按灭手机推到一旁，顺势端起已经凉掉的咖啡抿了口，说：“有几个单子的尾款还没结，在想怎么才能在不伤和气，不丢体面的情况下要回来。” “那可难了，能拖到年终的都是惯犯，不上门去要，他们根本不会给。”小林说。 祁晞面色严肃，“说的是，看来我得提前准备准备了。” “嗯嗯，各家公司月底开始陆续关账，再想追款就要到明年了。”小林拿着半个没剥皮的橙子，递到祁晞面前说，“吃不？很甜。” 祁晞笑着婉拒，“你吃吧，我喜欢有点酸味的。” 小林，“好吧。” “我先走了。马上上班，去洗把脸清醒清醒。”祁晞站起来说。 小林咬着橙子，闷声点头。 祁晞并没有去卫生间，而是直接回了工位。 其他同事还在睡着，整个办公区静得落针可闻。 祁晞拿出耳机插上，动作谨慎地解锁手机。 几乎同时，她快速按下音量减小键，直到音量条清空也没有松手。 屏幕里的视频恢复播放状态，静音的。 祁晞看了眼四周，没人醒来。 她将按在音量减小键上的手指上移，压到另一个按键上，一点一点往上加。 很快，放在桌上的耳机里传来细微人声。 她又急忙往小调了点，确定耳机的隔音可以满足当前音量后，终于戴起了一只。 被耳机完结隔绝的声音开始一点一点传入祁晞耳中，她坐得格外端正，表情甚至有些严肃。 李萌醒来看到，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忙起身朝祁晞走来。 办公区铺了地毯，李萌走上去没有声音，再加上祁晞看视频看得太专注，就更发现不了，直到李萌躬身在她头话，“师父，你……谈恋爱了？” 祁晞双手剧烈颤抖，手机拿不稳，碰一声掉在了桌上——还在播放着的视频里赫然是一男一女在深情舌吻，左上方明晃晃地挂着一行字‘怎么接吻，她会秒嗨？’ ———— 接下来的整个下午，李萌能独立解决的问题绝对不会去找祁晞。 尽管她看起来和之前没有丝毫不同，李萌就是觉得自己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一和祁晞对上视线就心虚。 基于此，只要于海找她，她马上就会放下手头的活，跟他出去跑装修——祁晞在景区出差的那几天，李萌已经被临时安排给了于海打下手。 下午四点，本该还在外出的李萌突然红着眼睛跑来小会议室找祁晞，着急地说：“师父，出事了！” 祁晞正在和刚回公司的郑又灵讨论图纸，闻声转过来问：“什么事？” “钱小姐那个房子！”李萌一张嘴眼泪直接掉了下来，“施工队作业的时候硬把承重墙给打了，现在楼上的住户家里出现了很多裂缝，和钱小姐一起找来物业，说要起诉我们。” 李萌说完，郑又灵先骂了一句‘艹’，“承重墙打起来也不嫌费劲儿？不过，牛还是咱们于大总监牛，这才上任几天，就闹到被起诉，真特么牛逼！” 李萌吓得浑身发抖，“师父，我是不是也会被起诉啊？” 祁晞目色一沉，快速起身走到李萌跟前问：“打墙的时候，你在不在现场？” 李萌，“我不在，于哥只让我每天陪客户看家具和材料，说我什么都不懂，去了现场还麻烦，是钱小姐打电话过来，我才知道的。” “嗯，设计图有没有经你的手？”祁晞又问。 李萌还是摇头，“于哥看都没让我看过。” “那就没你什么事。”祁晞说。 李萌还是担心，“可是墙就是给砸了啊。” 祁晞摸摸她的头以示安抚，后又问她，“有没有见过施工队的人？是不是我们常合作的？” “没见过。”李萌摇头，“不过应该不是熟人，有次于哥打电话，我听他说过工资日结，特别低，只有给钱小姐报价的三分之一。” “这事儿是我们的责任基本没跑。”郑又灵接话，“肯定是于海给的图纸本来就有问题，偏偏碰上没经验的廉价施工队，看图纸上让拆，就不管三七二十一闷头给砸了。” “嗯。”祁晞也倾向于这个可能，她对李萌说，“你现在马上打电话给于海，让他去施工现场。” 李萌，“好。” 很快，李萌找到于海，他刚和客户喝完酒，说话舌头都捋不直，一听出事默了半晌，再开口，声音明显清醒了不少，“我不是让你在现场盯着吗？发现问题，怎么不及时阻止？” “不是啊于哥，你说我不用管现场的！”李萌急了。 “给钱小姐的图纸上签的是你的名字，你不管谁管？” “不可能，我……”李萌话到一半，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是材料清单！之前你说你忙，催着我签了一堆材料清单，那里面有图纸对不对？！” 李萌给于海打电话的时候，祁晞让她开了扬声器，把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此刻，她面无表情地从李萌手里拿过手机，对那头的于海说：“我见过孬的，但没见过你这么厚颜无耻的。于海，我今天把话撂这儿，李萌才刚参加工作，但凡她的前程因为这件事受到一点影响，你就等着声名狼藉地从这个圈子消失吧，我说到做到。” 于海被祁晞的话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强自镇定地说：“你让我消失我就消失，你谁啊？” “我不是谁，但你来优尚这些年吃过多少回扣，借职务之便捞过多少油水，我一清二楚。于海，不怕的话，试试。” “……” 于海那边一片沉默，显然是被吓到了。 祁晞亦不说话，她已经占据了上风，等的，不过是于海先松口。 果然，对峙不到半分钟，于海就因为心虚慌了，“你想怎么样？” 祁晞看了眼双眼通红的李萌，目色很冷，“谁的责任谁担着，不要扯无辜的人下水。” 33 电话挂断，祁晞沉声对李萌说：“在这个项目里，你只是协助，没权利签任何字。” “可是于哥……” “不要跟我说什么‘可是’，这些在你第一天进公司的时候我就和你说过。” “……对不起。” “马上把所有你签过字的文件拿给我。” “好。” 李萌迅速离开会议室，去整理材料。 祁晞侧身靠在桌边，表情依旧很沉。 “你担心于海让李萌签的材料清单也有问题？”郑又灵问。 祁晞，“不是担心，是肯定。于海在这行干了这么多年，不可能不知道设计师是唯一有资格签字的人，他让李萌签，无非是想把责任事先撇干净，只要事中事后不出状况，谁也不会闲得揪着一个签字不放，一旦有什么意外，签字的人首当其冲，而他，最多担个驭下不严，不守制度的责任。这是小公司的通病，规章制度要么没有，就算有，实施起来人力也不一定跟得上，最终还是不了了之。于海就是料定了这点，这些年才敢这么肆无忌惮。” 郑又灵唏嘘，“换做是我，想都不敢想。不过话说回来，你怎么知道于海那些事的？我和他同事这么多年，竟然什么都没发现。” 祁晞回身收拾东西，语气淡淡，“随便猜的，能诓一个是一个。” 郑又灵，“……奥斯卡欠你一座小金人。” “唉？还没讨论完啊，你关什么电脑？”郑又灵问。 祁晞，“明天再说，萌萌那边的事不能拖。” “不能拖，那也是她和于海的事，如果处理不好，准得有人滚蛋。”郑又灵语气严肃地提醒，“你是她师父没错，但也仅仅只是她师父，给她看个清单就行了，其他的别掺和，万一引火上身，对你没有一点好处，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对夫妻有多事儿。” 祁晞拿起东西，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不止为萌萌，也为我们自己。” “关我们什么事？”郑又灵不懂。 祁晞，“以于海的能力，绝对不可能把这件事处理得几方都满意，最终要么吃官司，要么公司出面赔偿，不管是哪一种结果，一旦拖得久了闹大，我们这些顶着优尚设计师名头的人出去都会被当成过街老鼠避雷，后期就算想换工作，也会被很多公司因此拒之门外。有时候，一个人的处事，会被当成整个公司的默许的文化，在外人看来，我们都是一个染缸里的，谁也干净不了。” 郑又灵醍醐灌顶，忙问：“还有得救吗？” “不知道，我先去现场看看情况。”祁晞语气沉重，“我之前的打算是让钱小姐因为费用问题闹，最好闹到老李总跟前，那于海这个总监马上就会凉。” “为什么？公司现在不是李姝说了算？” “这个她管不了。老李总退下去之前亲自规范过公司管理制度，里面明确提到禁止一切虚假宣传和模糊合同条款，一旦因此扯上纠纷，不论大小，立即撤销本人三级以上的全部人事任命，后续永不恢复晋升机会。” “对！我怎么把这点忘了！”郑又灵两手一拍，顿时喜上眉梢，“难怪你说是小伎俩，真就是可以拿鸡毛当令箭的使的事儿。”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以为于海再不是东西，也不会在图纸上糊弄。”祁晞眉心紧拧，“早知道会变成这样，合同的事我就不该轻易算了。” “事情没发生之前，谁也算不到这儿，你不也是为了我们好？”郑又灵正色，“我和你一起去施工现场吧，多个人多条思路。” 祁晞拒绝，“不用，这种时候，人去的越多越有仗势欺人的嫌疑，有需要，我会给你打电话。” “行，那你先去，你徒弟的材料清单交给我，保证把于海留的小辫子全揪出来。” “谢了。还有，李总现在应该还是飞机上，等她落地，马上给她打电话说明情况，不要等于海先开口。” “放心，一定办好。” “嗯。” …… ———— 祁晞赶到现场的时候，于海也刚到，正在和楼上楼下的人争吵，物业一心息事宁人，反而夹在中间两边不是人。 “你倒是把责任撇得清，就算施工队的人看不懂图纸，他们不也是你找的人？图纸不也是你出的？你想让我单找他们闹，门儿都没有！”钱小姐态度非常明确。 楼上也是一样，“钱最终是落你们装修公司口袋的，这件事肯定要由你们给个交代啊。” “我们交……” “您放心，我们一定负责到底。”祁晞快步上前打断于海。 于海没想到祁晞会来，匆忙回头，压着声，脸色难看地质问，“你来干什么？！” 祁晞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走到几人面前，重复刚才的话，“这件事的确是我们的失误，我们一定负责到底。” 钱小姐和楼上的住户对视一眼，脸上肉眼可见地露出笑容。 反观于海，表情黑如锅底。 要不是他想赶在年会之前多做几单，把业绩弄漂亮，好让自己这个领导安排的设计总监实至名归，怎么可能因为太忙疏忽图纸。 眼下，他就是再不甘心，也只能憋着。 “口说无凭，你得给我们个明确的解决办法。”钱小姐得理不饶人，“还有，你们照价收钱，却给我们找低价施工队的情况怎么处理？这么重要的事都能糊弄，材料、家具还不知道会怎么坑我们！” “就是。”楼上的住户附和，“人家小夫妻俩马上结婚，婚后生孩子也就一年半载的事，万一因为装修材料不合格，伤到孕妇和孩子可怎么得了？哎呦，你们这也太造孽了。” 两人一唱一和，越说越离谱。 祁晞安静地听着，没做任何反驳，一直到钱小姐把话题再次扯到她身上，“今天不把话说清楚，谁也别想走！” 祁晞面带微笑，从容道：“您放心，我们来就是解决问题的。” 祁晞侧身，从包里拿出两份补充协议。 这是她在来的路上临时写的，只针对这次的突发状况，其中涉及到楼上住户家里裂缝的修补，本户承重墙重砌，施工队更换等亟待解决的问题。 祁晞将其中一份递出去，说：“您先看一下。因为事发突然，赔偿方案还没有得到公司批准，暂时没办法给您准确答复，但请您放心，三天之内，我们一定解决好所有问题。” 两人对着补充协议研究了半晌，期间不时低声讨论。 最后应该是满意了，钱小姐抬头看向祁晞，说：“这房子是我买来做新房用的，被你们这么一搞，哪儿还敢用原来的设计？” 祁晞，“这点请您放心，我们会重新审核设计图，绝对不会出现类似的问题。” 钱小姐，“那不行，对一个人的信任一旦崩塌，很难再建立起来，就算你说图没问题，我们心里也还是会有疙瘩。” “那您想怎么处理？”祁晞问。 钱小姐心里早就有了决定，“还是三天内，你重新出份设计图给我，按照我们当时在会议室里讨论的方案来，需求一样不能少，14万的费用一分不能多。” “你这是明摆着趁火打劫！”于海气得跳脚，想用这点钱做下来祁晞的设计根本不可能！他在合同里都算好了，整个做下来会要到25万以上！ 钱小姐笑得云淡风轻，“14万是你给的价，没错吧？” “……”于海被她一句话堵得哑口无言。 这个单子本来可以稳赚，施工队、材料，随便哪一样都能捞到大把油水，现在直接成了赔本买卖！ 于海咽不下这口气，摆出总监的身份命令祁晞，“李总还不知道这件事，你就是一个小设计师，没权决定！” 祁晞淡淡扫他一眼，从口袋拿出了正在震动的电话，“喂，李总。” 不到三分钟，电话挂断。 祁晞重新走回来对钱小姐说：“三天时间，除了解决现有问题，我们再提供您一份全新的设计图纸，费用不变。” ———— 优尚设计部，于海一进来就把手机砸在了桌上，声音大得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匆匆朝他这边看过来。 除了正不紧不慢往里走的祁晞。 “祁晞，你什么意思？越级报告，直接找李总？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总监？”于海暴跳如雷。 祁晞走到工位前站定，抬眼看他的时候神色格外淡漠，“没有。” “你……！” “都给我进来！”李姝刚到公司，疾步走进来说。 于海心虚地和她对视一眼，顿时没了方才的气势。 李姝办公室。 于海和祁晞分坐两侧，一个面色紧张，一个淡定自若。 “于海，这次事你太让我失望了！”李姝语气严厉，“你升任总监才多久就捅出这么大的篓子，我的面子往哪儿放？公司制度往哪儿放？！” “我……” “你别说话！”李姝气得面色发青，“我问你，让设计助理签字的事，你以前是不是也做过？我要听实话！” 于海见李姝是真生气了，不敢继续隐瞒，却也不敢直接承认，模棱两可地推脱，“我有时候忙不过来就让他们帮忙了。材料清单都是从采购部给的供应商清单里选的，不会出什么问题。” “那设计图呢？你的设计图，为什么签的是李萌的名字？” “……”于海彻底语塞。 李姝看到他反应，心里最后一点侥幸消失。 一个在事情还没开始之前就先想到把责任撇到别人身上的男人实在太没担当了，偏偏这是她宁愿离婚也离不开的男人。 李姝失望叹了口气，转头看向祁晞，说：“祁晞，这次的事，你处理得很好，及时稳住客户就是保住了优尚的名声。接下来的处理，你有什么想法？” 祁晞一下下灵活地将笔转在指尖，“一，更换正规的施工队，以最快的速度解决承重墙和由它引起的所有问题；二，尽快评估赔偿方案，确保客户、受到影响的住户，以及物业三方全部满意；三，找人接手我的活，我需要绝对自由的时间出新方案和设计图；四……” 笔在指尖快速转过一圈后被祁晞稳稳接住，她沉下声，眼底锋芒毕露，“立即发通知撤掉现在的设计总监，清查他从入职到现在所有的项目资料和绩效报告。” ———— 当晚，祁晞在公司加班到近十一点，勉强赶上最后一趟地铁。 她原打算到家后再忙一阵，不然三天时间根本不够用。 不料洗完澡出来，屋里的灯突然灭了。 她下意识看向阳台。 对面楼里灯火通明。 “呼——”祁晞无奈地吐了口气，揉着盖在头发上的毛巾，摸黑往床边走。 忘交电费。 这是今年第三次了吧？ 明明工作里，她连图纸上一个细微的尺寸都能记住，怎么到电费这儿，就和前世有过节一样，死活想不起来？ 更糟心的是，他们用的还是老式芯片卡，不能远程充值。 去物业……人早就下班了。 祁晞坐在床边，湿漉漉的头发还在往下滴水。 这会儿空调已经停了，寒意正争前恐后地从窗边、门缝里往进钻，冷得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身上唯一一点温度成了窝在脚边的汤圆。 这样睡觉，明天准得生病。 祁晞不敢轻易折腾自己的身体。 万一三天后交不出设计图，事情发展会变得不可控。 他们已经失信于人一次，绝对不可以有第二次，不然郑又灵、范盈、李萌，她在优尚还在意的人都会被迫背下这个黑锅。 祁晞当机立断，决定腆着脸去骚扰已经和谷阳正式同居的唐嘉一晚。 电话打过去，听到唐嘉说她人在国外，祁晞猛地想起来孟清让早就告诉过自己，de最近在搞年终答谢，唐嘉是最忙的人。 唐嘉不在，家里就剩谷阳和猫，让她和谷阳孤男寡女共住一晚，怎么看都不合适。 祁晞果断拒绝唐嘉，但是事儿还是要想办法解决。 她的第二选择只剩孟清让。 孟清让听祁晞说完情况，罕见地骂了她一句，“这么大的人了，一天都在想些什么？” 其实也不算骂，就是语气严厉了点。 无奈祁晞现在冷得要命，突然挨训，心态多少有点不稳当，一开口，声音低低得，莫名有点矫情，“事情太多了，想不起来嘛。” 话落，那头突传来一声低低的笑。 祁晞狐疑，“你笑什么？” 孟清让糊弄，“没什么。” 祁晞无语，“你这人怎么这样啊，老是话留半句，吊人胃口。” 孟清让笑得更加明显，“那我说了？” 祁晞，“说！” 孟清让，“之前总以为你动情时的声音让人神魂颠倒，今天突然发现，你撒起娇来也这么，嗯，让人没办法抗拒。” “！！！”她就是抱怨了一点，撒哪门子的娇？还有！ “孟清让！你故意的吧！”祁晞恼得磨牙。 孟清让笑出声，“实话实说。” 祁晞彻底拿她没辙，低头看到汤圆一晃一晃地尾巴，闷声说：“你能不能收留我一晚上？有个图很急。” 孟清让不假思索，“在家待着别动，我去接你。” “不用，我……” “别我了。”孟清让不容拒绝地打断，“外面还在下雪，你头发湿着，身上也刚洗过，现在出门一冷一热，不是找着生病？我还在tf，开快点过去你那儿也就二十分钟，不远。” “那麻烦你了。” “不麻烦，便宜已经占够了。” “……”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鞠躬 2021-09-2412:00:00~2021-09-2512:00:00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46980316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69803164个；detectiveli2个；吴江、孤燕、26059553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yy11瓶；转身5瓶；27991142、sxr2瓶；迪迪心作、旦旦1瓶； 33、第 33 章 /294724她先惹我的最新章节！ 等孟清让的时候,祁晞出于基本的社交礼仪考虑，换过衣服，又将自己简单收拾了一番。 她以为这个过程撑死也就十分钟，不想,装好电脑没一会儿,门板上就传来两声轻缓的敲击声,紧接着是孟清让熟悉的声音,“祁晞,是我。”她的声音非常适合黑夜,尤其是冬天寒冷的黑夜,听着比盈盈春日还要和煦。 “稍等。”祁晞放下电脑包，快步过来开门。 楼道里昏黄的光很快从门缝里钻进来。 孟清让立在灯下，表情着实不太好看。 祁晞莫名心虚,避开孟清让的目光,佯装镇定地说：“等我一下,我去拿东西。” “不着急。”孟清让走到门口,将一路放在口袋暖着的手拿出来，又贴在脖颈里焐了焐，确定够热了才在祁晞稍显好奇地注视下伸过来,抚上了她的侧脸——凉得和冰块没什么两样。 孟清让不好看的表情直接变成了难看,眉眼覆了一层寒霜，瞳孔又黑又深。 她用这副表情不声不响地看着的祁晞时，她脑子里就一个反应——周启果然没有危言耸听,孟清让冷起脸来确实吓人。 但是刚在电话里不是已经笑了吗？ 祁晞一时拿不准，默不作声地在心里分析各种可能，偏偏汤圆‘与世无争’惯了，看不出她现在的难处,非要摇着尾巴往前挤。 好不容易挤过来，下爪就踩到了孟清让的脚上。 祁晞兀自扑腾着的心顿时被提到半天，连忙俯身拎着汤圆的项圈给它拎回来，严肃教育，“你这么大的狗，怎么能欺负人呢？” 此时的汤圆如果能说话，估计会送她一句，“你这话到底是在骂谁？” 孟清让无端被内涵，用脚尖挡住祁晞放手后正自动闭合的门，稍显无奈地问她，“祁晞，你就不能让我把这口气生完？” 祁晞头也不抬，“你生啊，没看我刚已经吓得不敢吱声了吗？” “你……”孟清让被祁晞反问得哭笑不得，她是有多凶，一句话没说就能把人吓得不敢说话？祁晞这顶帽子扣得未免太高了。 默了默，孟清让缓下态度，“你不理我，我生气给谁看？” 好像是。 祁晞无情地将汤圆拎到身后，直起身体，看着孟清让说：“现在开始理你。” “……”孟清让这辈子就没有这么哑口无言的时候。 静默开始蔓延之际，楼道里的声控灯悄然熄灭。 冷空气借机肆虐。 祁晞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刺激劲儿没过，孟清让上前一步，挡住从走廊里灌进来的冷风，说：“要不要我抱你？” “嗯？”祁晞转不过弯，“抱我干什么？” 孟清让意外地没回，沉默着走到祁晞面前，用手指试了试她头发的湿度，顺势往下落，五指贴着她的后脖子，朝自己这边一带。 祁晞没防备，低低地惊呼一声，身体惯性往前，跌靠在孟清让身上，被她用宽松柔软的羽绒服紧紧裹住。 突如其来的温暖和已经快凉透的身体形成的反差太强烈，祁晞不由自主地颤栗。 孟清让感受到，拉开她还握在门把上的手，放到自己腰上，又用手掌扣着她的后脑，将她贴着自己耳朵的侧脸按进了肩窝热意最足的地方，说：“先这样将就着暖一暖，等热点了再下楼，下面风大。” 原来是因为这个要抱啊，想得还挺周到。 祁晞嘴里像含了蜜，怎么都控制不住上扬的嘴角。 转念想到自己头发还湿漉漉的，贴在孟清让肩颈里肯定很冰，忙推了她一把，说：“我头发太湿了。” 身体还没离开，被孟清让重新按回来，破为赞同地说：“差点忘了头发。”然后将祁晞外套上宽大的帽子拉起来扣住脑袋，裹得严严实实。 这样一来，祁晞呼吸的空间只剩孟清让肩窝那一点，她就是再不用心也能闻到她身上带着灼热温度的香气。 那味道会让人无酒自醉。 祁晞为了保持清醒，生硬地岔开话题，问孟清让，“你不是说要二十分钟，怎么来得这么快？” 孟清让笑，“看来真是冻傻了，我到你们小区门口的时候就已经超过二十分钟了。” 祁晞诧异，她的简单拾掇，竟然花了那么久的时间？ 也许不只是简单拾掇。 刚明明就有人把手机当手电筒打，仔细擦了脸和身体，还，涂了一层新买的变色润唇膏…… ———— 孟清让家的暖意和明亮与外面的风雪夜相比，像是另外一个世界——静谧，舒适，淡香萦绕。 汤圆一进门，就从两人中间挤过去，一头扎进了自己的豪华小窝。 祁晞跟在孟清让后面，不紧不慢地往里走，身上裹着她来时穿的那件羽绒服。 路上，祁晞没话找话，问孟清让怎么突然不要风度，改穿羽绒服了。 孟清让偏头看她一眼，笑被莹润雪色笼着，“怕你冷，专门给你带的，放座位上又想着，衣服本身没有温度，即使穿在身上也还是要你自己去暖，就一路穿过来了。我自己很少穿羽绒服，除非是避免不了的户外活动。” 说这话时的孟清让听不出一点邀功的语气，祁晞却觉得血液里的暖意加快了游走的速度，不过须臾就跑遍了全身，一路默默地烘烤着她被寒意侵蚀过的身体。 这会儿进到屋里，又多了地暖，祁晞一下子就觉得燥热难忍，默默拉开拉链，在心里无声吐槽：地暖烧这么热干吗？不嫌浪费资源。 祁晞脱了外套放好，回身找孟清让的时候，她已经不见了，似乎是去了卧室。 再回来，手里多了个吹风机，边往过走边说：“先把头发吹一吹。” 祁晞抬手摸摸半干的头发，想拒绝，转头看见孟清让已经插上了电，只好跟着走过来说：“你忙你的，不用管我，我可能要到三四点才能睡。” 孟清让皱眉，“明天不上班？” 祁晞，“上。” “那你身体怎么吃得消？” “没办法，事发突然。” 祁晞言简意赅地和孟清让说了今天发生的事，以及这件事最初的原因是被于海明目张胆抢了客户。 孟清让听完，表情变得很淡，“祁晞，我知道这是你的私事，作为一个外人，我不该屡次追问，但作为朋友，我还是想提醒你一句——你就是个普通人，那些挑战底线的事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你不能总无动于衷。就算要当软柿子，也要在被捏下去之后想办法弹起来，而不是一味地保持缄默，最后还要一身大义地站出来替人收拾烂摊子。” 孟清让说完，本就安静的客厅忽然变得沉默异常。 她知道自己这些话可能会伤到祁晞，尤其是最后那句，可她不打算道歉。 人没脾气，是很反常的状态，她不希望祁晞总处在这种反常状态里难为自己。 祁晞也没生气，她就是…… “孟清让，我以前其实挺能闹腾的。”祁晞在一片寂静里突然开口，笑得眼睛发亮，“没上学那会儿，我和跟屁虫一样，天天跟在爸妈屁股后面去学校，欺负他们班里的学生；到了读书的年纪，他们的学生终于解脱了，他们自己的日子却还是不见消停，我不是上课捣蛋，就是下课搞流水线作业赚钱，生意大到校长亲自带人来端了窝点，还要带着证据把我扭送回家，呵，真就是那种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性格，后来，后来……” 祁晞的声音随着眼底消失的亮光快速沉了下去。 “你让我想想应该怎么和你说。”祁晞低声，很正式的语气，这让孟清让心里生出一种错觉——祁晞接下来说的话一定是很重要的话。 孟清让的声音不自觉变轻，“好。” 良久。 祁晞终于再次出了声，嗓音低沉克制，“我妈的情况你之前已经看到了，她变成这样不是一两天。第一次晕倒是在我高考结束的那个暑假。那天出高考成绩，我是理科全市第六，我爸班里第一，考得还行。” 孟清让诧异，那么值得庆祝的日子，祁晞怎么会经历这些？ “祁晞……” “嗯？”祁晞转身靠向沙发，表情过分平静，“我爸妈都是老师，两袖清风，往前三十年，两人一整年的工资全部加起来也不到两万。除去日常开销，他们大部分收入都拿来供我上学了，哦，还有画画。” 祁晞笑笑，视线垂了下来，“我妈其实就是美术老师，但她觉得自己能力有限，只肯教我到6岁，之后一直是美院的一位老教授教我。一节课50，学一个小时，我一周上四节课，一年下来差不多要花一万块。后来物价涨了，一节课的收费也从50慢慢涨到了300。” 孟清让握着吹风机的手收紧。 这些钱比他们家年收入的一半还多，剩下的部分要维持日常开销，还要供祁晞上学，日子的紧张程度可想而知。 “邻居都以为我爸妈花这么多钱培养我画画，是想让我以后朝这个方向发展，说不定哪天天上掉馅儿饼，我接得准，一家子人都会跟着飞黄腾达。” “其实他们不知道，我就是赌气而已。” “上幼儿园的第一周，班里一个小孩儿说我画画难看，肯定不是我妈亲生的。” “我那时候年纪太小，又是个无法无天的性子，哪儿受得了这种委屈，把他打了一顿不解气，被我妈领回家后非要闹着学画画，要画最漂亮的画。” “我妈边看我哭边笑，笑够了，说，‘行啊，现在先跟妈学，等你长大一点了，妈给你找最好的老师’。” “我知道美院的教授都很厉害，但是没人跟我说过一个小时的课那么贵。” “从6岁到15岁，我们家几乎没攒下什么钱，也就高中三年，课业太重，不用继续学画画，我呢，也因为成绩好，学校不收学费，还反过来给奖学金，他们才有机会攒点，不然我妈第一次发病，连做手术的钱都凑不出来。” “那次手术，花掉了他们全部的积蓄，结果却不尽如人意。” “我妈出院后，不能说话，不能动，一年到头就靠几口粥吊着命。” “不过还好，人还在。” “我和我爸知道她那个病很容易复发，心理准备做得非常充足，但怎么都没想到才不满一年，我妈就又住院了。” “这回是真没钱，连我上大学的报名费都是我舅从给我哥攒的老婆本里掏出来的。” “那怎么办呢？” “我学设计啊，可以私下帮人画图。” “可是谁会找个大一新生？” “就算有人找，也不过是几百几百地往上攒，医院不会等我，最佳治疗时机更不会等。” “优尚有人帮你了？”孟清让问她，太容易猜了，救命的钱，祁晞无论如何也得还清，所以不管优尚对她怎么样，她都不能反抗。 祁晞点了点头，“是啊，之前的老领导替我出了钱，还不嫌弃我是个没经验的学生，亲自带我做了很多项目，作为回报，我毕业后要进优尚工作，30岁之前不可以离职。” 原来如此。 这种情况下，但凡是个有良心的人都不会忘恩负义，偏偏祁晞还是个为了身边的人，什么事都愿意往自己身上揽的性子。 这在孟清让第一次见她为了李萌不惜得罪杜明成就知道了，不然，她应该也不会多管闲事地问她一句‘需不需要帮忙’。 可是，这种性格的人往往活得很累。 “我不是什么心思清朗，一尘不染的人，看事情习惯性先看它的不良面。祁晞，他帮你也许只是看重了你的能力，并不是完全没有私心。”孟清让说。 “我知道啊，可他就是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帮了我。”祁晞语气轻快地说，话落，声音又一次沉了下来，“孟清让，还记不记得我之前问你有没有犯过什么错，惹父母生气？” 孟清让眉心一紧，定定地看着情绪起伏剧烈的祁晞说：“记得。” “嗯。”祁晞笑着，眼底的红丝藏不住，“你只是撕了通知书，而我，在我妈这辈子最得意的那天把她气进了医院，再没有好起来过。” 祁晞说完，孟清让心里像被重锤砸中一样，窝着疼，她无不后悔让祁晞再次回忆起这些不愉快的事情，可私心作祟，她知道了后半段的结果，就还想知道前半段的起因——祁晞和她母亲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把好好一个人气成那样？ 她没敢问，怕内疚太过张狂，会将祁晞吞噬。 祁晞却还在自言自语，“欠我爸妈的，我得还他们，所以不管那时候是谁帮了我，不管他提什么要求，我都会毫不犹豫地答应。我那时候没得选，现在、以后都一样。” 孟清让理解，如果根源真在祁晞，那她做什么都合情合理。 可她还是不想让祁晞继续想这些事，故意和逗汤圆一样，逗逗祁晞的下巴，说：“现在我来了，你想怎么选就能怎么选。” 祁晞飘忽的目光定住。 半晌，抬头看着孟清让，笑得比晴空万里的星河还要夺目，“这话啊，你最不能说。” 作者有话要说：经过不懈努力，作者正式宣布：存稿没了…… 感谢，鞠躬 2021-09-2511:55:30~2021-09-2612:05:00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469803162个；detectiveli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老吳2个；请挑出香菜7、概则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为什么我还是学渣50瓶；孑然一身_kg、吴江20瓶；番茄大帆船13瓶；鱼缸、浅影芊絮10瓶；旦旦、言之1瓶； 34、第 34 章 /294724她先惹我的最新章节！ 孟清让不舒服的心脏忽然像是落空了一样,强烈的失重感让她眉头微蹙。 从上往下看祁晞，只能看到她脸上明艳坦然的笑，好像刚才那些话不过是旧事一桩，闲话一则,可孟清让分明从中感受到了什么。 说不清楚。 已经回避对视的祁晞也似乎并不想让她追问。 孟清让便没问。 静默着,等胸腔里的不适过去,说出了平生最没底气,和前言最不贴合的一句话,“都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祁晞笑笑,语调格外轻快，“不过，‘好脾气都是磨出来的’这话一点没错,要是没那些经历,我哪儿知道什么叫忍气吞声。不对,我现在的脾气也没多好,一到关键时候还是会控制不住。” “呼——”祁晞靠着沙发，长长地吐了口闷气，“下班那会儿看到于海的处罚通知,我简直通体舒畅。所以说,这人啊，还是要适当地由着性子来，总憋着,看什么都死气沉沉。” 孟清让淡声，“嗯。”她一直觉得自己擅长识人，这会儿却没能从祁晞眼睛里再看到一丝一毫的异样，只能顺着她想让人看到的那层意思说,“既然觉得由着性子来舒服，以后就不要总忍着。天大的事也有还完的时候，一样一样来，不用着急。” “对，着急才是最没用的。”祁晞一笑，坏心思上头，故意逗孟清让，“孟老师，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要负责的哦？” 话题突变，孟清让不太明白，“什么？” “让我以后由着性子来啊。”祁晞冲孟清让抬了抬下巴，表情格外‘嚣张’，“我反正听进去了，你以后小心着点。” 孟清让笑着，“小心什么？你还能吃了我？” 祁晞用指关节蹭了蹭鼻梁，目光里多出几分狡黠，“这还真不一定。” 孟清让粗略听出其中深意，挑了一下眉，没再随着她图口舌之快，而是扬了扬手里的吹风机，说：“先吹吹头发，会舒服点。” “嗯。”祁晞应了声，想去接孟清让手里的吹风机。 被她往旁边侧了下躲开，对上祁晞疑惑的目光，说：“我帮你吹，你现在看起来很需要人照顾。” “不至于。”祁晞觉得这话好笑，没钱给姜初梅做手术，急得她和无头苍蝇一样乱闯乱撞，那么难的时候，都没人跟她说这话，现在不过是心平气和地说了一件还没完全过去的陈年旧事而已…… “好。”祁晞说。 孟清让过分平静地坚持看起来比她更需要‘照顾’。 祁晞在软凳上坐下，孟清让在她跟前站着，五指不时从柔顺的发丝间穿过，间或地，贴着头皮轻轻摩挲。 很快，温暖的风声驱散了祁晞发根里最后那片凉意。 祁晞安静地坐着，垂眼看着两人脚上一模一样的拖鞋出神。 暖风催动着空气的流动，不时将孟清让身上已经很淡的香送到祁晞唇边、鼻尖，呼吸时，悄然填满胸腔。 柔软，安静，也醉人。 祁晞比直的身体不知不觉往前靠去。 一直到前额抵上孟清让的身体。 静音吹风机本就不明显的嗡声突然没了，还停在祁晞发根里的手指却迟迟没有离开，而是试探着用指腹在那片潮热里蹭了蹭，掌心跟着压上来，将只是虚靠着的祁晞稳稳压向自己。 侧脸贴上去的时候，祁晞闭上了眼睛。 耳边是孟清让规律的心跳，脑后是她自然轻拍的手掌，没有哪一样是祁晞特别熟悉的，但在此刻，没有哪一样能让她如此安心。 ———— 不知道过了多久，孟清让忽然克制地咳嗽了一声。 胸腔震动着祁晞的耳膜。 太清楚了，她匆忙睁开眼睛。 因为刚才那份温情的缘故，祁晞现在的脑子反应还比较迟滞，默了好一会儿才慢半拍直起身体，仰着头问孟清让，“不舒服？” 孟清让下巴微抬，五指随意贴着脖颈，用食指蹭了蹭喉咙处，说：“今天在工作室忙了一天，没顾得上喝水，嗓子有点干。” 祁晞起身，挑衅一笑，“是谁不久前说我这么大的人，一天都在想什么？难道不是彼此彼此？” 孟清让淡定自若，“我当时是着急，你现在明显是挟私报复，性质变了。” “有吗？”祁晞假装无辜地偏头看向旁边。 孟清让好脾气地没揭穿，俯身拔下插头，准备走，手随着身体惯性摆动的时候碰到了祁晞。 她自然弯曲的手指跳了下，跟上去捉住孟清让的手腕。 孟清让步子停下，回过头，笑问：“今天怎么了？这么粘人。” 祁晞不闪不避地望着她，神色自然，“你不喜欢？” 孟清让摇摇头，笑变得浓郁，“喜欢是喜欢，就是，总觉得你藏了什么坏心思，不然太反常了。” 祁晞也笑了，“就不能是好心思？” “比如？” “……” 祁晞不明说，在孟清让笑意融融地注视下一点一点靠近她。 只余寸许时，平视她的视线忽然垂下来，掠过嘴唇，定在下方某处。 孟清让意识到什么，握着吹风机的手微微收紧。 几乎同时，女人软得过分的双唇压在了她的喉咙上。 张唇轻抿，低声说：“这样嗓子会舒服点吗？” 孟清让稍抬起头，忍着喉间越发灼热干哑的不适，笑道：“太轻了，没感觉。” 祁晞完全有理由相信孟清让在胡说，人是她亲的，她还能不知道轻重？ 但她什么都没说，垂在身侧的手抬起，抚上孟清让细瘦的腰，将两人之间已经可以忽略的距离抹去，偏着头，双唇张开，毫无保留地吮住了那处脆弱的皮肤。 从试探到热烈。 齿尖咬上去的时候，唇下的人耐不住轻轻喘了一声。 ———— 深夜寂静的书房，祁晞和孟清让各占一隅，各自忙碌。 祁晞一直清楚孟清让也就看着温和，骨子里是个很固执的人，所以当她拿起书桌上的速写本，留下一句‘我陪着你’，走去窗边的沙发上坐下时，祁晞不过是假装不悦地对着她的背影吐槽了几句，其实心里在偷偷高兴。 有个能说话的人陪着，怎么都比只有一个汤圆好。 凌晨三点是祁晞的极限，太过了，会影响第二天上班，得不偿失。 她关了电脑，揉着酸疼的脖子起身。 抬眼看到靠着沙发，安安静静睡觉的孟清让，祁晞已经飘了整晚的嘴角又一次高高扬起。 她放轻步子，无声地朝孟清让走过来。 速写本被孟清让反扣在腿上。 马克笔扔得到处都是。 似曾相识的画面。 祁晞一下子就想起上次从景区回来，在孟清让家临时休息的事，要去开灯的她，应该就是被这些东西硌到脚的吧。 都疼成那样了，竟然还是不长记性。 祁晞没好气地隔空敲了下孟清让的鼻尖，认命地蹲下，将笔一支一支捡起来放好。 就剩下速写本。 祁晞稍作犹豫，动作轻缓地拿起来，想帮孟清让放到一边，好叫她起来睡觉。 看到画在纸上的女人，动作倏地停下。 祁晞将速写本重新拿回来，目不转睛地看着上面被人为加了一层水彩效果的自己。 不是之前偶然在孟清让那儿见过的随性手稿。 这上面的自己精致得好像把目光的停顿都画了出来——手握鼠标，正襟危坐，表情格外得严肃。 祁晞还从来不知道自己工作的时候这么凶。 还好头顶那片光很温柔。 明暗一变，她整个人都变得柔和起来。 祁晞拿高速写本，对着不远处的书桌寻找重叠背景。 没有。 静夜里的一切都是生硬无趣的。 那么，画里的自己只是孟清让眼中的自己？ 也太偏心了。 “祁老师，没人告诉你手稿也有版权？”本该沉睡的人忽然出了声，懒懒的，带着夜色独有的低沉质感。 祁晞握着速写本的手一晃，佯装镇定地收回来，看向孟清让，说：“那也没人告诉你，未经本人同意是侵犯肖像权？” 孟清让笑了声，坐起来问她，“画得怎么样？” “嗯……”祁晞拖着音，故意不说实话，“水彩画没什么技术含量，不好评价。” 孟清让抬眼看她，“大意了，竟然忘了从小学画画的祁老师才是个中高手，我这三脚猫的功夫纯属班门弄斧，祁老师不要见怪。” 祁晞被她一本正经的语气逗笑，放下速写本，乐不可支地说：“哄你的，画得很好，氛围感和人物神态很细腻。” “祁老师过奖。”孟清让谦虚，说完话锋一转，“肖像画并不是我最擅长的。” “那你最擅长什么？”祁晞顺着问。 孟清让笑望着祁晞，说：“以我们现在的关系，说了，你很可能会恼羞成怒。” 祁晞，“？？？”什么画的威力这么大？ 最终，祁晞还是没能想出来答案，一沾上床倒头就睡。 第二天，祁晞蹭了孟清让的车去公司继续忙碌。 之后两天皆是起早贪黑忙个不停，一直到新方案通过才终于松了口气。 不过，她没有太多时间休息，这边一定好，马上联系业主、监理和新施工队的负责人交底，顺便确认承重墙和楼上墙壁裂缝的修复情况。 还好，全部在计划之中。 “我不管啊，耽误的工期，你们必须想办法赶回来。”钱小姐不满地说，“我明年六月就结婚了，你们这边的时间一拖长，留给我们通风的时间肯定就短了啊，到时候味儿散不干净，还怎么住人？” 祁晞连着熬了三天，现在很累，没什么精力和她吵，尽量耐着性子说：“您放心，我们一定会按期交工。” “这还差不多。”钱小姐满意了，拉着背包在里面四处观望，不时还要对老师傅们手里的活儿指指点点。 师傅们嘴上不说，心里多少有些反感，没一个人愿意搭理她。 钱小姐见自己不受待见，不痛快地朝着旁边的简易脚手架用力踢了一脚。 架子旁边靠着两块脚手板，她这一踢，踢得脚手架移位，钢板晃动两下，直直朝她倒了过来。 钱小姐见势不对，吓得定在原地。 离她近的就祁晞一个。 祁晞行动快于意识，迅速握住她的肩膀，往自己这里拉了一把。 饶是祁晞的反应已经足够快，还是被钢板砸中了手腕。 一瞬间的闷痛让她呼吸停滞。 钱小姐躲在一旁，后怕地看了眼祁晞不住发抖的手，说：“谁让你突然过来的啊！” “唉，你这女娃咋说话呢？”施工队一个老师傅看不下去，指着祁晞说，“要不是人小祁拉你，你的脑壳现在已经给砸烂了。” “就是啊，祁老师帮了你，你不说送她去医院就算了，怎么还好意思在这儿说风凉话呢？” “祁老师的手还要画图，真给砸出个好歹可不得了。” “……” 施工队的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钱小姐尴尬不已，硬着头皮问祁晞，“你怎么样啊？手要不要紧？” 祁晞平静地看她一眼，没回，“这边的活儿刚开始，您最近过来的话，尽量不要乱走乱动，免得再出什么意外。” 钱小姐连声答应。 她刚才都快吓死了，这几天打死也不会再过来。 安顿好这边的事，钱小姐跟着祁晞一起下楼。 大概是被师傅们说怕了，主动提出送祁晞去医院做检查，被她婉拒，“不劳烦您。我这边还有些事要处理，不远送了。” “好吧，那个，今天谢谢你啊。”钱小姐扭捏。 祁晞但笑不语，没有违背良心回她一句‘不用客气’。 目送钱小姐离开，祁晞快速转身朝停车场走去。 坐上车，她才终于敢将真实情绪暴露出来——后背紧贴着座椅，双目紧闭，紧咬着得牙根已经开始发酸。 手腕真的太疼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鞠躬 2021-09-2612:17:17~2021-09-3012:18:18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46980316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吴江、苇庄、detectiveli、老吳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空舟40瓶；弃尘20瓶；渐变拿铁10瓶；吾泊4瓶；旦旦1瓶； 35、第 35 章 /294724她先惹我的最新章节！ 如果不是以前有过骨折的经历,知道那种疼是什么感觉，祁晞真担心刚那一下砸过来，腕骨被砸裂了。 不过现在也不轻松啊。 哎。 祁晞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年终正是事多的时候,她现在可好,成半个废人了。 “叮——”手机响了下。 祁晞睁开眼睛缓了一会儿,从包里翻出手机来看。 李姝在问她这边的情况。 祁晞：【除了工期有点紧张,其他没什么问题了。】 李姝：【那就好那就好,这几天辛苦你了。】 李姝：【这样,反正今天已经周四了,你一会儿直接回家，明天也不用过来上班，好好休息一下。】 祁晞低头看了眼淤青已经非常明显的手腕,苦笑着想：她倒是想好好休息啊,可是手不争气。 默了默,祁晞重新拿起手机,回复李姝：【今天还是要回公司一趟，刚出了点小意外，不知道能不能报工伤。】 李姝看到祁晞的微信,直接打了电话过来询问情况。 祁晞言简意赅地说明。 过后发动车子,准备回公司问问行政工伤申报的流程。 忽地想起昨晚和孟清让微信时答应过她，这边的事情一旦有结果，会及时她知会一声,免得她老惦记自己是不是还在熬夜，祁晞复又拿起手机，给她发了条微信语音，“方案和图纸都过了,今天交底。” 信息发过去，祁晞等了一会儿，不见回复，想着孟清让应该在忙，就先回了公司。 工伤申报流程远比祁晞想象得麻烦，不只是周期长，过程也复杂，还要找两个人证到政务大厅做笔录。 祁晞觉得太劳师动众，放弃了。 李姝听说这个情况后，立即让人把祁晞叫进办公室，先是肯定了她对这件事的处理方法，说她临危受命，不止工作完成的好，保住了公司的声誉，还在关键时候挺身而出，让客户对公司重拾信任。 为了表扬这种做法，公司会给她报销全额医药费，这期间落下的工作也不会算在绩效里。 郑又灵听完，嘴巴张得能塞进去颗鸡蛋，“这可真是大姑娘拜天地，头一回。” 说完，她无不担心地看着祁晞的手腕问：“去医院看过没？医生怎么说？” “还没，问题应该不大。”祁晞试着转动手腕，稍一拉扯就疼得变了脸。 郑又灵当机立断，“别坐这儿了，马上上医院。” 郑又灵说着就要去拿车钥匙，被祁晞及时制止，“你忙你的，我一人可以。” “可以什么可以，一只手，就车库出口那个反人类的弯儿你都转不过去。” 这是事实。 那个弯连郑又灵这种十年驾龄的老司机都蹭过一回，更别说祁晞现在单手。 还好她有先见之明。 “我回来的时候没进车库，把车放路边了。”祁晞说。 郑又灵气结，“你知不知道女人太要强会没人要的？” 祁晞靠着椅背插科打诨，“刚知道。” 郑又灵无语地翻了个白眼，“真服了你了。” “行吧，那你自己小心点，有事随时联系。”郑又灵妥协。 祁晞，“知道了。” 祁晞没磨蹭太久，交代好手头比较紧急的工作后马上收拾东西下楼，想赶在晚高峰前到达医院——不管大小，手上的事儿都不能大意，她后半辈子还得指望它吃饭。 可惜，有句老话说得好，‘屋漏偏逢连夜雨’，倒霉事往往都是结伴而行。 祁晞从园区正门绕出来，老远就看见两个交警正拿着手机在路边拍什么。 她的第一反应是违停，想了想，非常确定自己有把车停进车位，遂放心地拖着步子，慢慢腾腾往过走。 到了跟前，其中一个交警叫住祁晞，问：“这辆车是你的？” 祁晞不明所以，“是，有什么问题吗？” “你车胎被钉子扎了，一会儿别开，容易出事。”交警说。 祁晞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愣了几秒，快步过来查看。 果然，左前轮上结结实实扎了一枚钉子，要是没注意开个高速，很有可能爆胎。 “怎么会这样？”祁晞回忆自己返程路上的情况，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人为的。”交警走过来说，“我们最近三天已经接到了十几起报案，情况比较严重，所以今天专门过来盯着，没想到还是有车子遭殃。” 祁晞一时哭笑不得，“这是什么心理啊？” 交警见怪不见，“报复社会呗，这种人多了。人没找到之前，你还是别给这儿停了。” “好，谢谢提醒。” “不用谢，分内的事。” “唉，你这车车身重，千万别硬开。”交警再次提醒，“你自个儿估计也换不了备胎吧，最好叫保险过来拖到4s店。” 肯定啊，两只手都不一定能换，更别说现在。 祁晞笑着欠身，“好，知道了。” ———— 等拖车过来的过程中，孟清让终于忙完给祁晞回了语音，“后面是不是就没这么忙了？” 祁晞正好闲得无聊，立即回她，“是啊，及时盯着进度就行。” 孟清让，“嗯，好好休息，身体该缓一缓了。” 祁晞抬手，看着惨不忍睹的手腕，心说不是缓一缓，是养一养。 无端想起离开公司前，郑又灵说的话——你知不知道女人太要强会没人要的？ 祁晞轻合着的唇抿了抿，凑近手机问孟清让，“你现在忙不忙？” 孟清让，“还行，赶了一天进度，结果超出预期。” 祁晞换了文字：【嗯。】 孟清让，【？】 祁晞盯着那个问号半晌，额头磕在膝头又抬起来，再次换回语音，“如果不忙，你能不能来救我一命啊？” ———— tf，孟清让快步走到周迈办公桌旁，屈指敲了敲桌面，说：“跟我出去一趟。” 周迈立刻起身，“是。” 路上孟清让亲自开车，全程压着超速线。 快到目的地，孟清让告诉周迈，她一会儿要跟拖车去趟4s店。 周迈眼观鼻鼻观心，什么都没问，只道：“处理好之后，车送哪儿？” 这个孟清让还真没想好，迟疑片刻，说：“我那儿。” 周迈，“好的。” 孟清让赶到现场的时候，拖车师傅已经把祁晞的车固定好了，正准备离开。 周迈顺道跟上。 拖车一动，孟清让立即回身去找祁晞，又是那副平平淡淡，看起来不太好说话的表情。 “其实没那么严重。”祁晞底气不足地说。 孟清让没听她的，因为不知道情况也不敢轻易碰她的手，径直走过去蹲在她身边，看了几秒说：“马上去医院。” 祁晞原本就是这个打算，只不过这么一折腾，好像赶上下班高峰了，过去离她们最近的医院也要差不多半小时。 孟清让全程一言不发。 到了医院只能去急诊。 医生是位头发花白的老医生，看了半辈子病，早已经对各种病症免疫，根本不知道什么叫怜香惜玉，抓住祁晞的手就开始按。 祁晞一下子没忍住，瞬间直起了腰。 孟清让深知最好不要当着医生的面质疑他的专业性，可看到祁晞疼得眼睛都红了，还是没忍住上前一步，委婉地说：“医生，劳驾您手下留情。” 医生不抬头，犀利目光从镜片上方射过来，不悦地说：“小姑娘本人都没嫌疼，你急什么？” 孟清让笑得无奈，“这姑娘不怕疼，我看着心疼啊。” 祁晞听到这话，心里不自觉腾起热意。 孟清让人后能言善道就算了，怎么人前也这么…… 祁晞不知道说她什么好，右手背到身后，无声地朝她勾了勾，希望孟清让能看到。 她看到了，没有任何迟疑地握住，听见祁晞对医生说：“您继续检查吧，她不会再乱说话了。” 医生左右瞧瞧两人，乐呵呵地笑了声，下手明显比刚才轻了。 检查结果还行——软组织损伤，骨头没问题，但要恢复好也不是一两天的事。 医生叮嘱祁晞最近一定要减少活动，注意保养。 祁晞一一应下。 治疗完出来，祁晞独自在大厅闲逛，等着拿了处方去取药的孟清让。 她很快回来，神色比来的时候轻松不少。 “直接回家，还是有别的安排？”孟清让问。 祁晞，“回吧。” 孟清让，“嗯。” 往外走的时候，祁晞接到了行政小林的电话。 小林告诉她，李姝批了她一周的带薪假，从明天开始居家办公，有避不开的事了，及时回公司一趟就行。 这么好的安排，祁晞没理由不答应。 电话挂断，却一下子被孟清让给问住了，“你一个人在家，吃喝怎么办？” 做是肯定做不了了，“楼下整条巷子都是卖饭的。”祁晞说，“我左手也比较灵光，日常生活应该没什么问题。” 孟清让偏头看她，“这么快就忘记医生的叮嘱了？” 祁晞疑惑，“医生叮嘱和这有什么关系？” “注意保养。”孟清让提醒，“你在楼下买的那些也就填个肚子，没什么营养。” 祁晞了然，可是她能有什么办法呢？单身女人要么自食其力，要么虚晃度日，显然，她现在只能选择后者。 孟清让再开口，给了她第三种选择，“要不要搬到我那儿住几天？” “……！”祁晞以为自己听错了，飞快地转头看向孟清让。 她正从容躲避迎面跑过来的小孩儿。 等步子顺了，孟清让解释道：“阿姨很会做菜，至少能保证你三餐的营养跟上，另外，你现在这样，连自己都养不好，汤圆跟着你，不也得凑合着过？” 好像是这个理，但搬过去…… 她们最近的关系太暧昧了，只是偶尔独处就……要是住到一起…… “放心，我是很喜欢和你接吻的感觉，但不会恶劣到欺负一个伤患。”孟清让忽然说。 祁晞的小心思被揭穿，疑虑登时没了，“既然如此，那就麻烦孟总先送我回去接汤圆吧。” 孟清让轻笑，“好。” 从急诊大楼出来，孟清让想起祁晞受伤的缘由，问她，“今天的事就这么算了？” “不然呢？”祁晞笑问，“你替我出头？” “可以，tf的律师团队几乎没有败绩。”孟清让说话时的神色格外认真，瞧得祁晞乐不可支，“行了你，折腾一整拿到的赔偿估计还不如你给他们发的工资零头多，不划算。公司那边已经给了承诺，会报销全部医药费。” “其他呢？”孟清让问。 祁晞知道她是指不识好歹的钱小姐，笑笑说：“算了吧。干吗这副表情？是不是又觉得我是软柿子，谁都能来捏一把？” 孟清让不语。 她刚才真没想到这里，但如果这件事发生在她身上，她绝不会就这么算了。 大家都是凭本事生活，没谁活该多受一分一厘的委屈。 “这回真不是软，就是不想计较了。”祁晞的语气异常平静，“我有自己的职业憧憬，总有一天能实现‘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画设计图’的梦想，但在此之前，我还是不得不为了几百块，甚至几十块反复和人扯皮，材料要自己跑，文档要自己写，自己的活儿干着，其他部门有事，活也得我干着。对了，咱俩在展会上遇到那次，我就是被临时发配到市场部的。” 突然说到这儿，孟清让淡淡的表情终于多了一丝笑容。 祁晞发现，无声地笑了笑，继续说：“这是底层设计公司的设计师必须经历的过程，习惯了其实也还好，不过，我想算了的根本原因不是习惯了，而是想离开了。这个想法一旦成型，本来该计较的事，好像都变得没那么重要了，说白了，就是无所谓了。” 这是祁晞的心里话，她以为说到这个份上，孟清让多少会有点反应，最差也得恭喜她终于想开了吧。 哪曾想，她脸上的笑没了，表情格外波澜不惊，仔细看，眼神还有点散，明摆着就是走神了嘛。 祁晞顿时感觉一阵郁闷，“你就没点什么表示？” 孟清让很慢地眨了下眼，回身，“应该有什么表示？” 祁晞左右看看，故意抬起被医生用弹力绷带裹得不能动弹的右手，戳戳孟清让的腮帮子，说：“好歹笑一个啊。你觉得作为一个伤员，她还有多余的精力陪你保持高冷吗？” 孟清让被祁晞浮夸的语气逗得忍不住笑了，小心拉下她的手，提醒，“别折腾，万一碰到疼得是你。” “嗯？”祁晞故意拿孟清让跟医生说的话反问，“不是你更心疼？” 孟清让，“你觉得呢？” 祁晞胸有成竹，“我觉得还是你心疼比较疼。” 孟清让轻轻笑了一声，如同牵手一样握着祁晞的小臂，和她保持着同频的晃动，说：“是——” 此时夜灯初上，地面停车场昏黄静谧的灯光将两人的连在一起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鞠躬 2021-09-2712:18:18~2021-09-2812:00:00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46980316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老吳、孤燕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丘、yr6127、吴江、渐变拿铁10瓶；我愿逆流而上2瓶；旦旦、言之1瓶； 36、第 36 章 /294724她先惹我的最新章节！ 真的搬进孟清让家后,祁晞发现，她真的想太多了，别说跟孟清让发生点什么，前两天,她连她的人都没怎么见着。 早上,她醒了,孟清让已经出门了。 晚上,她睡了,孟清让才带着满身夜色进门,轻手轻脚地来客房看看她,在床边坐一会儿。这还是阿姨闲聊时候告诉她的，她现在无事一身轻，晚上睡得太踏实了,根本不知道孟清让进过她的房间。 转眼到了周末。 祁晞照例睡到7点才艰难地爬起来,顶着一脑袋乱糟糟的头发出来外面的卫生间洗漱。 迷迷糊糊看到走廊里有个人影一晃而过,祁晞习惯性叫了声,“阿姨。” 然后，她就听到了一声熟悉的笑，“祁晞,两天不见而已,我怎么就变成阿姨了？” 祁晞愣了几秒，彻底清醒，急忙转头朝声音来源看过去。 距离她不过四五米的地方,孟清让斜斜倚在墙边，正满目和煦地望着她笑。 祁晞脸上藏不住的惊喜，快步过来问她，“你竟然在家？！” 孟清让‘嗯’了声,神色倦怠，“再熬下去，身体要吃不消了，所以自己给自己放了一天假，今天在家干活。” “在家干活不还是要干活，哪儿就放假了？”祁晞无语。 孟清让笑笑，打了个浅浅的哈欠，说：“快去洗吧，阿姨已经做好早饭了。” 祁晞，“马上。” 不过十分钟，祁晞洗漱完毕，坐到了餐桌跟前。 今天难得两个人一起吃饭，祁晞不好和之前一样随心所欲，从屁股挨着凳子那刻起，动作就尤为正经。 一开始其实还挺像回事的，岂料凡事皆有过犹不及的时候——她夹着包子，一小口咬下去只咬到了包子皮。 孟清让忍了半天终于忍不住乐了，“我们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不用装得这么，嗯，斯文。” 话一出口，笑得极其夸张，加上一旁阿姨瞧热闹的赤裸目光，气得祁晞顿时不想吃饭了。 转念一想，笑都被笑过了，干吗还要继续跟胃过不去？ 祁晞也不假正经了，一大口包子咬下去，满足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饭后，两人站在阳台说了一会儿话消食。 八点过一刻，孟清让进了家里那个简易版的工作室，一直到午饭也没有再出来过。 阿姨怕饭菜凉了吃着伤胃，自己又不敢打扰孟清让，便软硬兼施地撺掇着祁晞去叫她。 祁晞没见过孟清让工作，不知道她处在这种状态的时候脾气怎么样，所以一开始也有点犹豫。 想起她一早就神色怏怏的，祁晞咬咬牙，干脆地敲响了工作室的门。 里面停了一会儿才传来孟清让的声音，“进。” 祁晞在阿姨满是鼓励的目光下推门走了进来。 工作室里的光线很充足，暖洋洋得，很舒服。 靠近窗户的地方，孟清让脖子里挂着软尺，腕上戴了个祁晞叫不出名字的半球形东西，上面别满了大头针，正被孟清让一根根拔下来，快速别进覆盖于人形模特上的白布里。 孟清让的手速非常快，一排一排的针脚却格外匀称，祁晞老远瞧着就知道这么熟练的功夫绝非一日之功。 等她走进，惊讶更甚。 人形模特身上已经初见雏形的裙子竟然全部是用大头针缝起来的，每一处衔接，每一个褶皱都是，间或的，孟清让拿起剪刀减掉大块多余的白布，再重新裹上来一片，手法看似随意无章，等一枚枚针别上去，那一处的惊艳就会慢慢浮现。 祁晞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画面，震撼之余，视线总忍不住往孟清让脸上飘。 工作里的她少了平日的温润平和，双唇自然抿合，表情很淡，微敛眉眼间散发着一种无形的魅力——静谧，自信，不经意被身侧的阳光照见，耀眼得让人挪不开视线。 最后一枚针别进腰侧，孟清让后退几步，掠去细节，从宏观上确认效果。 差强人意，还不够。 孟清让眉心的褶皱深了些，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余光看到不远处多了个人，孟清让就势转头，井没有刻意隐藏身上的冷硬感。 沉静目光和祁晞撞上，孟清让生理性眨眼，下一瞬，眼里仿佛潺潺流水经过，和煦之色顿时满溢。 “进来多久了？”孟清让边往桌边走边问。 “十几分钟吧。”祁晞说，看到她在摘手腕上的东西，好奇地问了一句，“这个是什么？” “这个？”孟清让给她看了眼，说，“针插。” “这个呢？” “人台标记线。” 祁晞拿起来桌上那卷看起来和胶带差不多，但质感、宽度截然不同的人台标记线看了眼，放下，淡定地说：“不懂。” 孟清让笑着，“你要是看一眼就懂的话，我这个学了二十几年的人岂不是要失业了？” “也是。”祁晞越过孟清让，走到她刚才站的位置，看着前方的半成品说，“这是在做什么？” “立裁，服装设计的一种造型手法。”孟清让转身靠在桌边，撑在桌沿的手指无意碰到烟盒，顿了下，随即拿起来，敲出一支烟，低头咬住，再开口，声音变得含糊，“立裁是感知人体体型和成衣穿着状态最直接的裁剪方法，也有个说法叫‘软雕塑’。” 祁晞听出孟清让声音不对，转过头看她。 看到她叼在嘴里的烟和微偏着头去划火柴的动作，眸子亮了一刹，猛地发现工作室里的却是还有残留的烟味，不是那种呛人的不适，柔柔缓缓的，很另类的感觉，加之孟清让把俗气动作做得优雅自如，融进这种氛围里，莫名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服装设计师的工作室里那么多易燃物，你还敢在这里抽烟？”祁晞好奇地问。 孟清让点燃烟，轻轻吸了一口，唇间吐出淡淡白雾，“不敢，tf的工作室明令禁止带进明火，我也就现在在家，趁着没人看到才敢这么放任。” “言下之意，我不是人啊？”祁晞故意逗她。 孟清让将夹着烟的手按在桌边，尽量让烟雾避开祁晞，然后抬起眼皮，望着已经走到跟前的她说：“你不是外人。外人才总惦记着看我翻车，你不会。” 祁晞步子稍顿，笑了笑，走到孟清让旁边靠着，问她，“认识这么久，一直没见你再抽过，今天怎么了？”窗边的水晶烟灰缸里已经有好几根烟蒂了。 孟清让又将烟头往下压了压，“这几天太累了，抽几根提神，不然活儿干不完。” “很急？” “不算，之前欠的个人情，答应拿条裙子还，算是工作之外的事儿，只能下班之余来做。” “什么人情啊，这么大？”祁晞随口道，她还记得唐嘉夸孟清让的那些话和网上的评价，知道孟清让绝对算得上顶流设计师，如果不是欠下天大的人情，多半请不动她。 孟清让闻言侧过头和祁晞对视，深邃目光里融着大片笑意。 “怎么突然对我这么感兴趣了？好兆头？”孟清让笑问，明显是在岔开话题。 祁晞偏就愿意上当，不轻不重地‘哼’了声，重新看向前方，说：“烟真有那么好抽？” 孟清让低头看了眼指尖丝丝缕缕的烟雾，随手扯过来张废掉的手稿垫着，将燃尽的烟灰弹在上面，抬头反问祁晞，“想知道？” 祁晞，“想了好几年了。” “呵。”孟清让轻笑，“几年也能忍住不碰，祁老师真不是一般人。” “过奖。”祁晞顺着孟清让的话说，视线一转看到她夹在指尖的烟，心里还真有点蠢蠢欲动，“能不能让我尝一口？” 孟清让瞧着她，光笑不说话。 祁晞被笑得心里没底，念头顿时就淡了，“不给就不给，也不是非要尝你这一口。” 孟清让笑得更浓，“我又没说不给，生什么气？” “谁生气了？”祁晞郁闷，说话还不能有点语气了？ “嗯，好，没生气。”孟清让说。 祁晞，“……”说了还不如不说，就这口气，谁听了不得说她一句无理取闹。 “刚是在想，用什么方式让你尝这一口。”孟清让又道。 “嗯？”祁晞不解，“抽烟还能有什么别的方式？” 孟清让，“有，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 祁晞拧着眉，半信半疑。 孟清让不再解释，在祁晞直勾勾地注视下将烟送到嘴边，慢慢吸了一口，随后反手朝她递过来。 祁晞下意识去接。 手马上要碰到，孟清让蓦地翻手，用剩下三根手指捏住祁晞的手腕，按在桌上，同时快速倾身过来，准确无误地以双唇封住了她因为惊讶而微微张开的嘴巴。 密密实实地压着，不动，只有缓缓烟丝气往口腔里钻。 祁晞很难也分辨不出来它本来的味道，感官被唇上的柔软占据着，还有人中潮热的呼吸，以及……孟清让毫不留恋地离开时，心底快速涌起的失落。 “不错，第一次比我有出息，竟然没咳嗽。”孟清让笑道。 祁晞的嘴巴还保持着刚才微张的样子，听到孟清让说话，已经重获自由的手从桌面挪开，垂在身侧握了握，说：“没想象得呛人。” “这是女士烟里最淡的一种，不然也不会轻易给你碰。”孟清让说。 祁晞刚要回个‘你喜欢这种’，被孟清让截胡，“就算这样，你也不能学。” 祁晞，“……”似曾相识的双标现场。 孟清让无视祁晞的表情，直起身体，大步走到窗边，将没抽几口的烟按灭在烟灰缸里，回过身说，“这东西提神不假，伤起身体也是一点不含糊，尤其是对身边的人，所以能不碰尽量不要碰。” 好吧，这个理由还行。 “我就是好奇，没想真抽。”祁晞应声，复又问，“知道抽烟不好，你为什么不戒？” 孟清让笑着走过来，“之前不是试了？” 祁晞想起来，“薄荷糖？”孟清让悄悄往她口袋里塞的那把，现在还被她在抽屉里扔着。 “嗯。”孟清让说，“失败了，周迈帮我分析过原因，想不想知道为什么？” 祁晞，“为什么？” 孟清让走到祁晞跟前，低头看着因为屈腿依靠桌案的缘故，比自己矮出许多的祁晞，说：“因为没人管着。祁晞，你想不想做那个能管着我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鞠躬 2021-09-2812:00:00~2021-09-2912:00:00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46980316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吴江2个；老吳、detectiveli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5362332130瓶；渐变拿铁10瓶；吾泊9瓶；木木的u5瓶；sxr2瓶；紫苏?水釉??1瓶； 37、第 37 章 /294724她先惹我的最新章节！ 很突然的问题。 祁晞想了想,觉得自己应该没有理解错孟清让话里的意思。 那么，她愿意吗？ 答案应该早在她送她去高铁站那回就确定了的。 静谧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烟草气。 祁晞唇角自然的弧度向上弯了弯，说：“我……”差不多和门外小心翼翼的敲门声同步，紧接着,阿姨试探的声音在门后响了起来,“孟小姐,祁老师,你们再不出来,饭菜就要回锅去热了。” 祁晞被硬生生打断,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呼吸都比刚才重了很多。 她用手压在桌边，撑起身体,闷声对孟清让说：“吃饭了。” 孟清让还再笑着,很明显的取笑,“不要急,饭后我们还有一下午的时间，想说什么都可以。” 祁晞听出来她话里的味道，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淡淡道：“下午做年终报告,没工夫理你。” 说完，祁晞大步朝门口走去，一见到阿姨又是满脸的阳光灿烂。 孟清让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眉眼间的笑意没有一秒消失。 下午果然如祁晞所说，她吃饭完几乎没休息，一头扎进了书房去做年终报告。 因为只有一只手能用的缘故，打字效率低得可怕,眼看着夕阳渐落，也不过完成了三分之二，最后最重要的总结陈词，升华主题反而没时间弄。 祁晞有点心累，自暴自弃地端着水杯出了书房。 阿姨刚收完衣服，正抱着往衣帽间走。 见祁晞终于露面，赶紧叫了她一声，走过来说：“祁老师，你还忙不忙？” 祁晞，“不忙了，明天再弄。” “那你能不能帮我给孟小姐送杯果汁啊？”阿姨瞅了眼工作室方向，明明没人，还是刻意压低声音，悄悄跟祁晞说，“中午叫吃饭，我已经打扰过孟小姐一回了，现在再去，她肯定得生气。” 祁晞想起中午那顿取笑，再开口，语气里明显多了一丝内涵，“那您可错了，孟小姐那脾气好得都快羽化成仙了，您尽管去敲门。” “我不敢。”阿姨目光闪烁，然后满是心疼地说，“孟小姐都一下午没喝水了，祁老师，你就帮帮忙吧。” 祁晞听到这儿，一下子心软了，认命地说：“好吧，您把果汁拿给我。” “欸，好嘞！”阿姨变脸比翻书还快，麻利地把衣服放下，跑去拿了杯黄澄澄的饮料过来。 祁晞接住，闻了闻，表情变了，“这个不是果汁吧？” 阿姨‘哎呀’一声，生怕祁晞把杯子还回来一样，后退一大步，快速道：“这是胡萝卜汁，孟小姐视力不好，她家里人交代每天必须要让她喝一杯。” “这样啊。”祁晞了然，喝胡萝卜汁的作用虽然不大，但聊胜于无嘛，应该坚持。 蓦地想起阿姨刚往后躲的那一下，祁晞觉得哪里不对，狐疑地问，“阿姨，您的话是不是还没说完？” 阿姨被揭穿，尴尬地笑了声，说：“孟小姐很讨厌胡萝卜的味道。你没发现家里做饭，连和胡萝卜颜色相近的食材都没有吗？” 祁晞悟了，“这活儿还是您亲自干吧，我不行。” “你行你行！”阿姨连声道，“我这几天都看出来了，孟小姐就对你好，小启都比不上！你去送，她肯定会给面子！” 祁晞一下子笑了，“不是，阿姨，您是不是对我们的关系有什么误解？” 阿姨笑容一亮，脱口道：“你们不就是在谈恋爱吗？孟小姐今天早上才回来的，她进你房间亲你嘴儿的时候，我都看到了！” “…………”祁晞的笑容僵住，为什么这些事，她本人反而一无所知？ 阿姨趁祁晞晃神，迅速跑路。 祁晞木木地看了会儿手里的‘果汁’，转身朝工作室方向走去。 敲门没人应。 祁晞皱眉，心里无端不安，遂毫不犹豫地压下门锁，走了进来。 工作室里洒满了火红夕阳。 孟清让正躺在一侧的沙发上沉睡，面容安静又美好。 祁晞定在原地，自嘲地笑了声，嫌自己太大惊小怪。 祁晞回身关上门，放轻步子朝里走。 孟清让的梦断了，警惕性便开始回归，察觉到有人靠近，她快速睁眼，坐了起来。 见是祁晞，孟清让身上的陌生感淡下去，笑道：“还以为你今天下午真不打算理我了。” 祁晞勾了张椅子过来，坐在孟清让跟前，说：“本来是这个打算。” “现在为什么改注意了？” “因为这个啊。”祁晞端起胡萝卜汁，笑得格外善良，“阿姨专门给你打的，明目。” 祁晞话一说完就看到孟清让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固在了脸上，太罕见的表情，乐得祁晞在心里直打滚，面上还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将杯子递到孟清让面前说：“趁着新鲜，赶紧喝了。” 孟清让向来柔和的唇线绷直，边伸手来接边平静地说：“先放着，等会儿再说。” 祁晞心道：“装吧，看你还能撑多久。” 在孟清让的手指要碰上来之前朝旁边一躲，语重心长地说：“视力问题可大可小，别糊弄。” 孟清让从祁晞的语气里品出些他意，神色缓了，“故意的？”她问。 祁晞一脚踩着凳子底座，胳膊搭在膝头，微笑着说：“明着幸灾乐祸，总比某些人一大早就偷偷摸摸地占人便宜来得坦荡，不是吗？” 孟清让眉眼轻抬，笑被融进了夕阳里。 “你指什么？”孟清让明知故问。 祁晞太急也打得游刃有余，“你说呢？” “我说——”孟清让拖着音，在祁晞不怀好意地注视下倾身握住椅子扶手，将她拉到身前，笑着说，“这样？” 轻柔的吻从祁晞唇上一触而过。 孟清让离开，就着极近的距离再问：“还是这样？” 唇上有了热意，唇线被舌尖轻轻描摹，再是闭合的唇缝，从左到右，一寸寸润湿，直到被孟清让抱着坐在腿上，才有了真实感。 她的舌在祁晞唇心轻叩，以气声说：“我想进去。” 祁晞后知后觉由自己开始的话题被孟清让偷换了主导权，不甘心，遂不想如她的愿，牙齿不着痕迹地咬合，反而将嘴闭得更紧。 孟清让不急，一手扶住祁晞还端着胡萝卜汁的手腕，一手从侧腰滑过，抚上她纤薄的背，柔软嘴唇还在轻重不一碾磨着她的，从唇心到唇角，滑过漂亮的下颌线，找到她修长的脖颈。 祁晞体不受控地轻颤。 孟清让不停，手从肩上绕过来，抬高她的下巴，将颈侧轻如蝉翼的碰触变成了炽热深吻。 祁晞用力握紧杯子，感官在这一秒被无限放大，清楚感受到孟清让的牙齿在轻咬着她，还有呼吸时潮热的气息，以及，挨上她的身体后，那片绵软的触感。 太熬人理智了，祁晞咬着的牙齿不自觉松开，唇微张，呼吸时将孟清让身上的味道也带入了肺腑，一丝一缕，缠绕着她已经乱了的心跳。 身体再次被压向孟清让。 握在手腕上的力道加重，可始终稳在一个高度，即便是被她扶着躺倒在沙发上，也似乎没有挪动半寸。 祁晞静在那儿，抬眼是孟清让染了淡淡春色的眉眼，从上方笑望着她，说：“不是不让我[晋江主角嘴也不配有]吗，怎么张嘴了？” “怕某人一会儿恼羞成怒，好脾气的形象从此毁于一旦。”祁晞不甘示弱地回怼，言罢，肩往上顶，不留一丝缝隙地封住了孟清让的唇。 一碰即是深吻。 ——删除线—— 不删不过，删了也不过，来，阿江，请您告诉我还能怎么补齐字数？把手躲了放在这里吗？还是削发为尼，剃度为僧，每天吃斋念佛，跟您说一句‘阿弥陀佛’？都说知道了，知道了，晋江的主角不配有嘴及以下，这不是删了吗？删了之后还不能随便贴几句话补齐字数了？哦，那您倒是改改规则，让v章修改后少字数也可以正常提交啊。不让删，还不让少字数，我要是猴子，立马拔几根毛放上来充字，问题是人类都进化多少年了，我也没猴毛了呀，除了被您折磨得越来越秃的头发，您要不？要的话，我去卫生间捡几根快递给您？ ——删除线—— 孟清让却没有就此作罢，叹着气说：“我开始相信那句话了。” 祁晞腿上那处热得随时要烧起来，抢着问她，“什么话？” 孟清让轻笑，“无知者无畏。” 屁话！明明是意外！ 祁晞被笑得不耐烦了，催她，“不亲就起来，重死了。” 孟清让不动，一直握在祁晞腕上的手用力捏了捏，没头没尾地提醒她，“祁老师，手里的东西可要拿稳了，倒了，我就不喝了。” “？？？”现在是关心一杯胡萝卜汁会不会倒的时候？？？ 不等祁晞将情绪表现出来，手腕被慢慢推高，高过头顶。 随即，腕上的束缚感淡了。 然后，彻底消失。 至此，祁晞反而完全不敢动了，怕真的打翻胡萝卜汁，只将仍烧着一把火的目光投向孟清让，看她重新压下来，红艳双唇吻过她的侧脸，下巴，耳垂，最后是覆了一层湿意的脖颈。 祁晞以为还和之前一样，这就到头了。 直到颈侧潮热的呼吸消失，孟清让托起她的后背，隔着衣服亲下去的刹那，眼前炸过一道白光，祁晞终于知道开始仅仅只是开始，远无法和过程相提并论，更别说是结果。 作者有话要说：红锁，修 晋江主角嘴及以下都不配有 38、第 38 章 /294724她先惹我的最新章节！ 时间如流水始终不是一句空话。 祁晞觉得不过是一闭眼的功夫,太阳就落山了。 此时的工作室里昏暗静谧，她躺在沙发上，周身被潮热湿气包裹着，呼吸很不畅快。 孟清让在她旁边,一样低低地喘着。 两人个的衣服都乱了,但没完全脱干净,若隐若现的遮蔽着覆着一层桃色的细腻皮肤。 刚才……差点就做到最后一步了吧,要不是她的指甲刮到孟清让的腿…… 呼—— 饶是这样,她们还是在坦诚又投入的亲吻和抚摸里,第一次见证了彼此被情欲制高点支配时的模样。 这是情人间最美妙的模样,她们…… 祁晞水雾未散的目光轻晃，盯着窗外苍茫的天空，脑子里不时闪过阿姨口中那句‘你们不就是在谈恋爱吗？’ 李萌也这么问过。 旁边的人都这么觉得。 唯独她不知道这样算不算。 如果不算,那刚才发生的一切是基于什么心理？ 如果算,谁亲口承认过？ …… 前一刻还满满当当的身体突然变得空落。 祁晞拉近凝固在天边的视线,看着桌上那杯已经被喝光的胡萝卜汁,很慢地说：“孟清让，我们现在这样算是什么关系？”说话的她嗓音沙沙得，听着撩人。 孟清让抬头,笑着一下下亲吻祁晞尤带潮气的脖子,“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 “别老用反问，我不知道。”祁晞知道自己的语气听着像赌气，可事到如今,真的还要她去猜吗？ 孟清让听出祁晞的怨怼，压住她的唇，与她鼻尖相抵，笑说：“中午已经正面问过你了。” “？”好像是,嘴角突然轻了一点，偏还要故意曲解，“周迈不也能管你？” “不一样，她管我，是听命行事。” “我呢？” “你管我，是我听安排。”亲密贴合的唇舌肆意地搅动着彼此身体里还没平静的春水，像极了低吟浅唱的软语小调，孟清让在那曲需要双人配合才能成章的小调变成一个人的低吟时，吻上祁晞比行军鼓还急的心跳，轻声问她，“祁晞，跟我在一起，可以吗？” “！”心跳不受控地往高处蹦了一下，软绵绵的，像踩在云端。 同一天的第三次了。 被问了两次。 哪儿还会有假？ 祁晞的头微微后仰着，喉咙处的压迫感已经完全没了，还是觉得喘不上气。 手不自觉去找孟清让。 离得最近的是她早已经散开的长发。 手指顺着发根插进去，轻轻抓着，一开口，声音颤得厉害，“可以啊。能管着堂堂孟大设计师，我求之不得。” 孟清让笑了声，细腻缠绵的吻逐渐变得热烈张扬。 在祁晞的呼吸又一次变成急促喘息时，回来亲亲她张开的下唇，故意叹气似的说：“还请祁老师管松一点，不然，女朋友会心疼。” ———— 之后几天，孟清让依旧早出晚归，很难见到一面。 不过，祁晞每晚睡前都会给她留一盏床头灯，第三天起来灯要是被关了，就知道她回来过了。 那是一种变相的满足。 这天，祁晞去医院复查手腕。 出来碰到很久不见的唐嘉，两人俱是一愣，同时问：“你怎么在这儿？” 不等说话，唐嘉脸色骤变，盯着祁晞满是淤青的手腕说：“你那天晚上打电话，不是说就轻轻磕了一下吗？怎么这么严重？” 祁晞怕她担心，忍着疼转了转手腕，语调轻松地说：“就是看着害怕而已，真没多大事儿。” “到底怎么回事嘛？”唐嘉追问，“你干这行又不是一两天，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碰到意外了？上次见你明明还生龙活虎的。” “上次？”祁晞笑问：“你上次见我都是多久之前的事了？” “额？”唐嘉突然语塞，“最近实在太忙了。” “知道——”祁晞笑着侧身给一位坐轮椅的老人让路，顺口问唐嘉，“一会儿有没有事？” “没有啊。” “那找个地方喝东西？” “ok，我给谷阳打个电话，让他先回。” “谷阳也在？” “是啊，我们今天一起过来做婚检。” “婚检？”祁晞喜出望外，“恭喜恭喜！你终于等到这天了！” “谢啦。”唐嘉将手机放在耳边，表情严肃地提醒祁晞，“你也抓紧点，别真等到我娃给你当花童。唉，谷阳，你检查完了自己回，不用等我，我在门口碰到晞晞了，和她说会儿话。” “嗯，好。” “……” 简短的电话结束，两人手挽着手往出走。 唐嘉还惦记着祁晞手腕的事，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祁晞没办法，和她说了实话。 唐嘉听完，一声‘艹’惊呆了路人，“我一直以为我们公司的人狗，天天争业绩，争市场，没想到你们公司的人更狗。要我说，这事儿你就不该管，要告就让她告，告到那个什么于海退圈，大家耳根都清静。” 祁晞，“他一退圈，我们公司就该火出圈了，到时其他没犯错的员工平白背一身脏水，想换工作都难。我就算不为别人考虑，也要给灵灵和盈盈争取点缓冲的时间。” “哎。”唐嘉叹气，“果然还是不能和同事关系太好，做什么都束手束脚的。” 祁晞笑笑，无所谓地说：“也就这一回了，于海现在被停职调查，多半没机会翻身。” “好吧。”唐嘉还是觉得祁晞亏，“对了，你这几天怎么过的？一只手干什么都不方便吧？” 祁晞听到这话，突然像是被踩中猫尾巴一样，闪躲眼神避开唐嘉，含混道：“凑合过。” “是吗？”唐嘉目光幽幽，见祁晞不管红灯，直接往斑马上踩，吓得赶紧握住她的肩膀往后扯了一把，无语地说，“大白天的，你怎么跟梦游一样？” 祁晞心虚地干笑，“没看到。” 唐无语望天，“白长那么大一双眼睛了。”视线不经意掠过祁晞脖子猛地顿住。 她刚拉祁晞的时候，把她的衣领扯开了一点，有些原本藏在里面的痕迹就悄无声息地露了出来。 唐嘉没有马上问她，一直到咖啡上来，才沉声说：“晞晞，你谈恋爱了？” 祁晞捏着勺柄的手一晃，碰上杯身，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嗯，谈了。”祁晞说。 唐嘉默不作声地盯着祁晞，眼神非常瘆人，活像要把她吃了。 祁晞顶不住，放下了勺子。 一抬头，唐嘉突然笑成了太阳花，“太好了，我之前还担心我一结婚，你就真成光棍了，硬是拖着谷阳不松口，现在好了，哈哈哈，你终于也有人要了，他是做什么？人怎么样？家里条件怎么样？有没有照片？” 唐嘉一连四个问题问得祁晞一个头两个大，她往后靠了靠，尽力拉开和唐建之间的距离，谨慎地挑了一个问题回答，“没照片。” “？？？”唐嘉一脸的难以置信，“你别是骗我的吧？都谈了，还能没照片？” “真没，不过……” “不过什么？” “没照片，你也能想象出来她的长相。” “咦？难道是我认识的？” 唐嘉两臂环胸，仔细琢磨，把从大学到现在，但凡和祁晞有点可能的人全部捋了一遍，结果一无所获。 “到底谁啊？”唐嘉急了。 祁晞迟疑不决，良久，才小心翼翼地从嘴里吐出三个字，“……孟清让。” “哦，孟请让啊，孟……”唐嘉觉得自己突然听不懂人话了，“你说谁？！” 祁晞开了第一句口，后面的话说得就比较顺了，“孟清让，你女神。” “你疯了？！她是女人！你和她在一起，你们这！”唐嘉压着声，脸色难看，“祁晞，你真是要气死我！我早就告诉过你孟清让就算是男人，你们也不可能，你和她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怎么就听不进去？” “我听进去了，但是接触得越多，越能发现她的好。”祁晞的语气异常平静，“嘉嘉，我妈什么情况，你比谁都清楚，从大学到现在，我每天不是忙着赚钱，就是担心钱不够花，说实话，十年不是十天，真挺累的。” 唐嘉肯定知道这些，要不然，她也不会让谷阳把70万的车，3万卖给她，可是…… 蓦地，唐嘉想到那次吃饭，祁晞在观景台上开玩笑说的话，表情一下子差到了极点，“你是因为缺钱才找她的？” 祁晞一愣，笑了声，“好像还真是。” “分手，马上分手！”唐嘉一刻也不能等，“你拿她了多少钱，我双倍还！” “还了，你还怎么结婚？”祁晞笑问，“谷阳家条件那么好，你总说他爸妈看不上你，这几年玩命的工作赚钱，不就是想带一份丰厚的嫁妆把自己嫁过去，给我还了，你怎么让自己嫁得风光？” “大不了不嫁！”唐嘉想到太太圈那些被人当宠物一样养着，没有尊严的女人，担心祁晞也是，眼睛一下子红了，“我就想你好好的。” “我没什么不好。”祁晞坐起来，握住唐嘉的手，认真地告诉她，“孟清让很好，人很好，对我很好，她给我的是救命钱，不问原因，钱给了，人也来了。嘉嘉，你不是说谈恋爱就是找个肯把你随口说的一句话当正事来处理的人吗？我找到了，她就是。” “晞晞……”唐嘉还是难以想象孟清让那样的人和‘好’是怎么扯上关系的，而且，“以后呢？你们以后怎么办？她的家庭连比她差点的男人都不会接受，更不要说是同性恋。” 这个问题祁晞没想过。 她们才刚在一起。 “船到桥头自然直吧。”祁晞笑着说，“也可能我们今天还在一起，明天就腻了。” “晞晞，你能找到更合适的。”唐嘉替她委屈。 祁晞态度从容，也坚定，“但估计很少有她这么好的。” 唐嘉，“……好吧，你决定的事，我没有一次能说服你。” “不用说服，看着就好。”祁晞笑着捏了捏唐嘉的手背，如释重负地说，“其实，我刚才会犹豫是怕你知道我喜欢女人就不理我。” “说什么呢！我在外面混的这几年，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唐嘉气得又哭又笑，“要是早知道你能接受同性恋，我大一刚认识你就追你了，这么好的妹子，要脸蛋有脸蛋，有身材有身材，还能干贴心，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好吗？” “那你刚干吗那么激动地说孟清让是女人？”祁晞笑问。 “哎呀，她跟我们不一样嘛。”唐嘉一旦接受这个事实，越想越兴奋，反手逮住祁晞的手腕，紧紧攥住，八卦地问，“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别想骗我，我都看到你脖子里的吻痕了！” 祁晞对这个问题始料未及，下意识抬手挡住了脖子。 看到唐嘉诡异的笑，祁晞后知后觉自己此举纯属此地无银，认命地放下手说，“亲过了。” “嗯？？？” “……能摸的地方基本都摸过了，喂，你别再这么看我了，真没了。” 祁晞被唐嘉意味深长的表情盯得脸颊发热，她用力抽回手，靠向沙发，佯装镇定地避开了唐嘉的目光，脑子里却不受控地浮现起孟清让早上出门前，坐在还在睡懒觉的她床边，非要和她接吻的画面。 她嫌自己没刷牙，硬是捂着嘴不给孟清让亲，她就笑着将细密的吻落在她脖子里，手还要过分地伸进被子，在她身上轻柔地抚摸，揉捏…… 即使已经过去好半天，她只要稍一回想，还是会觉得脖子里潮湿的呼吸在烫着皮肤，还有身上处处灼热的碰触。 “晞晞，我完蛋了。”唐嘉的声音忽然变得弱弱得。 祁晞莫名，“什么完蛋了？” 唐嘉着急，“我听人说啊，孟清让特别反感别人动她的东西，就连工作室一个小小针插包都有区分她的和别人的，你说，她要是知道我看过你，还强行摸过你的胸，会不会找人灭了我？” “……”祁晞身体里躁动的神经一秒回归平静。 唐嘉说的这些不为假，不过，那些都是大学时候的事了——公共澡堂，谁会穿着衣服洗澡？和闺蜜躺在一张床上，几个不动手动脚？就是…… “你别跟她说。”祁晞提醒，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孟清让如果知道，自己的日子会比较难过。 “这你大可放心，我还不想死。”唐嘉拍着胸脯保证，“唉，我得走了，下午公司年会，再晚赶不上抽奖了。” “年会这么早？”祁晞诧异。 唐嘉拿着东西起身，“不早了，现在已经是元月中旬，再有三十来天就到新年了。” 祁晞若有所思地应了声，目送唐嘉离开。 一年又结束了。 她该回公司了。 就算最终肯定要离开优尚，现在依然不能懈怠。 她不是完全的天赋型，需要不断地努力才能在人才济济的设计圈崭露头角。 有些话，唐嘉说得没错——她和孟清让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可即使知道追不上，她也还是不想差孟清让太远，不想再一次被人当成为了钱和她在一起。 对感情，她既然做了决定，就得对得起这个决定和那个人。 ———— 祁晞突然回来，大家都比较激动，毕竟，如果不是她，优尚多半要吃官司，他们的日子肯定也不好过。 这里面以郑又灵最为浮夸，又是端茶倒水，又是嘘寒问暖，最后还要得意洋洋地告诉祁晞，她休假前遗留的几项工作都已经顺利收尾了，钱小姐的装修也在紧张有序得进行，她什么都不用操心。 祁晞听完，一下子接不上话，半晌才不确定地问郑又灵，“那接下来这三十几天，我是不是就坐等放假了？” “嗯，你做梦。”郑又灵说话大喘气，“财务昨天刚发了邮件，咱俩名下都有没结清尾款的项目，尤其是你那个，万年老赖，盈盈一个专业要账的，之前都在他们那儿栽过，你自求多福吧，财务给的最后通牒是下周五，要不回来尾款，年终奖减半。” 祁晞差点忘了这事，小林之前明明已经提醒过她。 和郑又灵聊完，祁晞马上开了电脑联系对方负责接洽的人。 久不见回复，反而把孟清让给等来了。 她在微信上发了一张截图——是和唐嘉的聊天记录。 唐嘉：【嗨，孟老师，我是晞晞的闺蜜唐嘉。】 唐嘉；【冒昧加您微信，是想负荆请罪。】 唐嘉：【不要骂，已经跪在这儿了jg】 唐嘉：【是这样的，大学的时候，我们都还年少无知，出于好奇摸过您女朋友的胸，还在澡堂被迫看过您女朋友洗澡。】 唐嘉：【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跟我一般见识。】 孟清让：【嗯，理解，谢谢唐小姐那几年对她的照顾。】 唐嘉：【您太客气了，主要是晞晞照顾我。】 唐嘉：【卑微jg】 孟清让：【微笑】 祁晞看到最后那个微笑，脊背忽地窜起一股凉意。 没等她适应，微信图标又变成了黄色。 她连忙切回去查看。 孟清让：【祁老师，晚上回家谈谈我这个女朋友的权益问题？】 祁晞，“…………”唐嘉这个内奸！！ 作者有话要说：唐嘉委屈：我只是想着坦白从宽…… 祁晞：你走！马上走！打飞的走！ 2021-09-2912:00:00~2021-10-0112:00:00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469803165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吴江、3060282、detectiveli2个；啪嗒、为什么我还是学渣、孤燕、46980316、47925983、渐变拿铁、向日葵、苇庄、陳牛奶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伯贡、依巴斯汀20瓶；小“凳”子、想喝四季春玛奇朵、渐变拿铁、53623321、向日葵、随易xxyx、37744076、天地浩大1、深城n10瓶；岁三9瓶；爱不是理由、麦麦糖5瓶；279911424瓶；428260083瓶；sxr2瓶；旦旦、紫苏?水釉??1瓶； 39、第 39 章 /294724她先惹我的最新章节！ 祁晞摁下隔着屏幕手撕唐嘉的冲动,点开表情，一溜收藏发给孟清让，心虚地先下手为强，【晚上不要等我,我一会儿要去环宇地产收尾款,这公司是个万年老赖,去了多半要堵到他们最后一个人下班才能走,肯定回去得特别晚。】 祁晞：【不说了,走路要看路。】 祁晞：【今天真的冷死了,还没带热水杯。】 祁晞：【快哭了】 祁晞一连四条信息发过去,火速关电脑起身，对郑又灵说：“灵灵，环宇的人不回我信息,我过去看看情况。” 郑又灵转过椅子,“开车留意点,附近修路占道越来越夸张了。” 祁晞,“我手还没完全好，坐地铁过来的。” 郑又灵，“那刚好,快去吧,有事说话。” 祁晞，“好。” 祁晞拎起包快速走人，没再敢看手机一下。 一直到进地铁,要刷电子地铁卡，才用手半挡着屏幕看了眼微信。 孟清让就回了一句：【刚好，我今晚也加班。】 祁晞，“……”怎么还没完了呢？ 祁晞郁闷地将手机扔进包里,决定暂时不理这些让人‘烦心’的事。 另一边，孟清让回完祁晞，抬头问刚进来的周迈，“环宇地产是不是在tf旁边那栋写字楼里办公？” 周迈，“是，去年接触过一回，是家比较新的地产中介公司。他们推出的‘一站式’服务模式备受好评，但在钱款方面是出了名得无赖。” “我有印象，去年我办个人展的场地问题是他们出面协调的，那之后就一直对外宣称和tf合作过。” “是，法务正式发函警告过一次之后，就再没有这种情况出现了。tf和环宇虽然不是一个行业，但影响力和规模在那儿摆着，他们还是有所忌惮。” “嗯。”孟清让身体后倾靠着椅背，过了几秒，抬眼看向周迈说，“一个半小时后过来，帮我送杯咖啡到环宇。” 周迈一愣，“给谁？” 孟清让，“躲我躲到那儿的祁老师。” ———— 祁晞到达环宇，一说明来意，果然被前台用一句‘对不起啊祁老师，我们王总刚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给拦在了门口。 祁晞微微笑，“没关系，我的手前段时间受了点小伤，最近画不了图，有的是时间等王总回来。” 前台面露尴尬，“祁老师，您等这儿也没用啊，王总真的不在。要不您先回，等王总过来，我马上打电话通知您？” 祁晞，“亲自等比较有诚意。” 祁晞说完，径自转身走去了一旁的会客区坐着。 前台见祁晞铁了心要等，无奈地推推旁边新来的小妹去给她倒咖啡，同时在微信给就在办公室坐着喝茶的王总汇报情况。 前台：【王总，祁老师不走，怎么办？】 王总：【那就让她等着。】 王总：【绝对不能太怠慢，以后还是要继续合作的。】 前台：【明白，我已经叫了高姐，等会儿她亲自过来陪祁老师说话。】 王总：【提醒高姐，只要祁晞谈钱，一律说不知道。】 前台：【明白。】 很快，咖啡倒过来，营销部主管高姐亲自端到祁晞面前说：“祁老师，您尝尝，我们最近新换了咖啡机和咖啡豆，磨出来的咖啡口感非常好。” 祁晞接过来抿了一口，笑着说：“看来环宇今年的效益很好啊，我记得上次过来就有厂家的师傅在安装咖啡机，这才半年过去竟然又换新的了？” 高姐自己挖坑自己跳，表情顿时变得略为尴尬，“就一台咖啡机，不值什么钱。今年国家政策有变，我们这个行业受影响很大，整体不行。” 祁晞，“您谦虚了，来的路上我才看到环宇官博发了通知——下周三举办年会，定的是海睿最大的宴会厅，庆祝环宇今年的净利润同比增长超过100。” 高姐这下彻底没了脾气，干巴巴地笑着说：“充门面而已，环宇在全国各地的员工加起来有近两万，要是连个像样的年会都办不起来，员工还不得对公司失去信心，转投别家？越是多事之秋，越要想办法稳定人心。” “说的是。”祁晞从容地交叠双腿，单臂撑在膝头托着前倾的身体，另一只手自然垂下，纤细食指沿着杯口轻轻滑过，格外和气地说，“环宇要稳定人心不假，我们小公司要活着也不是说说而已。您说您这么大一个公司，怎么都犯不着跟我们过不去吧，就一百来万的欠款，还不够您给员工发过节费。您就高抬贵手，帮忙催催财务付款，这样我回去公司也有个交代不是？” “哎呀，祁老师，看您这话说得。这几年多亏有优尚提供设计方案，我们在本市的二手房市场才能越做越好，哪儿敢跟您过不去啊，这不是年终事情多，开销大，一时半会儿顾不到这块嘛，您就再等等，明年开年第一个就给优尚付款。” 祁晞笑了声，直起身体，“不是我不想等，是公司那边已经给我下了最后通牒，如果年前还是回不了款，明年就降级了。” “啊？不会吧。”高姐不可思议，“您可是优尚最拿得出手的设计师了，李总怎么舍得？” “舍不得有什么办法，私企里一切靠业绩说话。”祁晞叹了口气，语气变得格外低沉，“实话跟您说吧，我上有老，下有小，中间还有个不争气的对象要养，每月那点工资也就勉强够用，明年真要是降级，工资跟着一少，那我肯定得另谋出路啊，至于您这边分过来的项目，估计会过给于海老师。” “绝对不行！于海的设计全是钱砸出来的，和我们初衷不符。”高姐急了，“我们之所以推出‘一站式’服务模式——在产权转移之前完成装修，给旧房换上新装，是为了让卖家好脱手，卖家又省心，说白了，就是投机取巧。您这儿要是把项目过给于海老师，我们会多花冤枉钱不说，客户也不一定满意啊。二手房本来就不如新房买着舒坦，装修设计上要是再没有出彩的地方，我们拿什么让客户心甘情愿地多掏钱？祁老师，您千万不能甩手不干啊。” “不是我不干。”祁晞苦笑，“这不是事情赶到这一步了吗？” 祁晞说着眼睛突然红了，偏还要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强装坚强的模样让人怎么看怎么于心不忍。 高姐连忙抽了张纸递过来，说：“您别这样啊，让外人看见，还以为我们环宇把您怎么了。” “对不起，情绪一上来，控制不住。”祁晞接过来纸，按在眼睛上，强忍坚强地说，“说出来不怕您笑话，就在进您这扇门之前，我那个对象还在微信上威胁我，说，说晚上……” 祁晞话留半句，神情越发悲怆。 高姐以前做过几年社区办妇女主任，见过太多夫妻不和的奇葩例子，脑洞一开，以为是家暴之类的，顿时义愤填膺地说：“硬气点，赶紧分了！姐给你介绍更好的！” 高姐话刚说完，周迈这个外人就和从天而降一样，端着热饮走到祁晞旁边，躬身压着挂在脖子里的工牌说：“祁老师，这是孟总亲手给您磨的咖啡。今天天冷，她怕您在这儿冻着。” 祁晞脑子一空，感觉有道惊雷从天灵盖上直直劈了下来。 她刚那些话要是被周迈听见，转述给孟清让，那今晚这顿谈话不又得多出浓墨重彩的一笔？ 然而，该演的戏还是要先演完。 祁晞起头，双眼含泪，哽咽着说：“替我谢谢孟总。” “好的。”周迈说，“那您继续忙，我先回去和孟总复命了。” 祁晞，“辛苦。” 周迈，“您客气。” 周迈离开后很久，高姐都保持着嘴巴张开的姿势没变。 祁晞扫高姐一眼，眼里已经不见丝毫泪光。 她格外优雅地端起周迈留下的咖啡抿了一口。 嗯，浓郁香醇，苦而不涩，比环宇的咖啡高级了不知道多少倍。 没想到孟清让竟然有这么好的手艺。 半天，高姐回过神，略显紧张地问祁晞，“祁老师，刚那个人是tf创意总监孟清让的助理？” 祁晞没见过周迈，不过，工牌上那么大两个宋体她还是能看得见的。 孟清让让周迈这么大张旗鼓的来，心思未免太过明显——给她机会狐假虎威。 呵。 祁晞无声地笑。 孟清让这人啊，做事之前老不记得先问问她。 如果早知道有这出，她刚哪儿还用亲自上阵，演一回哭戏实在太伤神了。 “嗯。”祁晞说。 高姐自言自语地说了句什么，过后马上变得笑容满面，“原来您还认识孟总，早说啊，我们旁边就是tf的办公楼。” 祁晞馋得忍不住，再次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敷衍道：“是吗？” 高姐，“是啊，去年孟总的个人展在城东清沐画廊举办，那会儿刚好赶上画廊新旧主人交接的口子，场地不好谈，我们作为卖家的代理，出面协调过几次。” 祁晞不舍得放走口齿间的每一缕咖啡香，没张嘴，从喉咙里轻飘飘地吐出一声，“嗯。” 高姐丝毫不觉得无礼，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祁老师，您稍等，我马上去找王总。” 祁晞面带笑容，“谢谢。” 高姐，“应该的，应该的。” 高姐快步转身离开。 祁晞回想她前后态度的反差，长吐了口气。 这个世界，还真是什么时候都离不开‘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真理，孟清让一个裁缝和房地产边都不挨，竟然都有人肯为她的面子买单。 祁晞唏嘘不已。 想到这面子最终的受益者是自己，点在杯身上的指尖顿时变得轻快起来。 很快，王总跟在高姐后面过来，开口就是，“祁老师，让您久等了。下面这帮人真是太不懂事了，您来这么久竟然也没人通知我。您放心，财务那边已经在走流程了，保证让您三天之内收到全部款项。” 祁晞微笑着放下杯子，“王总是大忙人，都理解，真要怪起来，也是我今天来得唐突，没和您提前预约。” “预约什么呀，咱们都合作快两年了，熟得跟什么一样。环宇以后还要仰仗边严厉地批评前台。 前台被弄得里外不是人，委屈得随时要哭。 祁晞深知个中原委，主动截了王总的话，“王总，那我就不打扰您了，尾款的事，静候佳音。” 王总，“一定一定。” 祁晞起身离开。 步子一动想起什么，微笑着朝两人点了下头，俯身端起桌上没喝完的咖啡，说：“差点忘了，孟总亲手磨的咖啡。” “……！” ———— 从环宇出来，祁晞一身舒坦，优哉游哉地在街头漫步。 今年冬天，雪断断续续下个不停，走了没一会儿，祁晞肩上就落下薄薄一层，冻得慌，原本热烘烘的咖啡杯一凉，也不愿意拿了，站在路边四处张望着，想找个地方暖暖。 视线从一栋整洁明亮的写字楼滑过，顿了顿，复又转回去，盯着外侧那个醒目的tf看了很久。 孟清让就在这里工作啊。 明明处于闹市，远远看着偏就是给人一种静谧独立的感觉。 现在五点二十，临近下班，也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祁晞心思一动，从包里摸出手机对着tf大楼拍了张照片，发给孟清让。 孟清让到快七点才回：【刚在工作室，手机没带在身边。】 孟清让：【回去了？】 祁晞没回，就在tf不远的甜品店里坐着的，从天明到雪停。 祁晞：【没。】 孟清让：【在哪儿？】 祁晞说不清楚，直接给她发了个位置。 孟清让：【不远，要不要上来陪我一会儿？】 祁晞：【？】 孟清让：【不骗你，晚上真加班。】 孟清让：【就是你上次在家里看到的礼服，春节要成品，时间很紧张。】 祁晞记得，这件礼服是孟清让欠的人情，只能在工作之余挤时间还。 祁晞：【你要加多久？】 孟清让：【顺利的话，今晚通宵，不顺利，明晚继续。】 看到通宵两个字，祁晞舒展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团：【这么赶？】 孟清让：【这几天tf事情太多，没顾得上这边，攒下的。】 祁晞了然：【我去方便吗？】 孟清让：【没什么不方便，工作室只有我一个人。】 祁晞：【那好，我现在过去，一楼有门禁吗？】 孟清让：【有，我一会儿会给前台打电话，你到了报名字就会放行。】 祁晞：【好。】 说完，祁晞快速收拾东西起身。 刚出门，孟清让再次发了微信过来：【随便帮我带个晚餐，能吃饱就行。】 祁晞皱眉，这么晚还不吃饭，是想造反？ 祁晞不悦地回她：【等着！】 二十分钟后，祁晞寻着门牌指示找到了孟清让所说的工作室。 门开着，看不到人。 祁晞没有贸然进去，站在门口给孟清让打电话。 铃声一响，被桌案挡着的孟清让站起来，满目笑容地站在人台后面，说：“进来。” “嗯。”祁晞挂断电话进来，顺手带了门。 这个点的工作室确实只有孟清让一个人，她靠在桌边囫囵吃饭，祁晞一瞬不瞬地盯着电脑里正在播放的影片出神。 她在看的是tf为上一季高定系列拍摄的故事短片。 那个系列的灵感源自北周——一个承前启后的朝代，各方文化交融之下形成了自己独有的特色——尚武，粗野，与现代文明想结合，形成的视觉冲击非常强烈。 祁晞在自己的设计里也提到过传统文化，但更偏向自然的融合，像这样正面的碰撞她还从来没有尝试过，感觉很新鲜，也很惊艳。 她现在迫不及待想在作品里尝试这种矛盾里透着协调的设计。 一旁，孟清让吃完饭，在先后叫了祁晞三声，依然不见她有所反应后，笑问：“祁老师，我还不如一段虚构的故事有吸引力？” 祁晞闻声，恋恋不舍地将目光从视频上移开，看向孟清让，问她，“你吃饭怎么这么快？” 孟清让笑道：“习惯了。” 祁晞非常不喜欢她这说法，“这样伤胃，不知道？” “知道，但是……”孟清让低低笑了声，语气变得揶揄，“没办法，要赶着时间努力挣钱啊，不然，女朋友总觉得我不争气，要哭着在个外人面前数落我。” 祁晞，“…………”还真被周迈听到了。 祁晞明目张胆地躲开孟清让地注视，说：“你没要过账，不知道其中艰难，必要的时候适当扮扮可怜才能博取同情。” “祁老师说的有道理，受教了。”孟清让一本正经地肯定，“不过，我有个疑问，你是设计师，要账不应该是市场的事？” “我们是小公司，岗位划分没那么明确，整体的管理更偏向责任制，基本谁的活谁从头追到尾。”祁晞说，“这些年为了要账，我被人甩过5次，有过10个孩子，离过13次婚，呵，有时候想想，觉得自己脸皮还挺厚的，为了一点钱，什么骗人的话都能编出来，就差给自己安排个癌症了。” “不要乱说。”孟清让沉声。 祁晞眨眼笑笑，没再继续。 孟清让靠在祁晞旁边，玩着她细长柔软的手指说：“今天不是去医院复查吗？手还没好利索，怎么就跑去要账了？” 祁晞没提和唐嘉说的那些话，随手从桌上摸了根马克笔，绕在指尖转着，言辞坦荡地说：“套用你上面那句话——没办法啊，不过，我不是怕女朋友嫌我不争气，而是女朋友太优秀，想追上去的话，只能抓紧一切时间努力。” 此追非彼追，孟清让知道，她不闪不躲地回视着祁晞，没有过分解读这份突如其来的‘上进心’，也没有猜测个中缘由，只笑望着她说：“我等着那一天。” 祁晞眼底光芒渐盛，“不会太久。” ———— 之后的时间，孟清让始终忙碌。 她今天刚刚收到设计图。 开始前，孟清让闲聊着和祁晞说了句‘每件时装都有自己的故事，就算糊弄得了别人，也骗不了自己。’ 这是她对工作的态度，真诚又自信。 可做到完美的过程是个绝对漫长又枯燥的过程。 孟清让一忙起来，没太多时间和祁晞继续说话。 祁晞安静地坐在桌边陪她，丝毫不觉得无聊。 相反的，即使之前已经见过一次，今晚又近距离看了很久，她还是会在每个下一秒惊叹于工作中的孟清让。 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准确表述的魅力。 祁晞想了一整晚，想到迷迷糊糊地趴在桌上睡着才终于找到了一个好解释——情人眼里出西施。 临近十一点，孟清让的忙碌暂时告一段落。 回身发现祁晞睡着了，无声地笑笑，走到她身边，柔声叫她，“晞晞。” 趴在桌上的人动了动，挣扎着坐起来，盯着孟清让出神，浑身上下透着肉眼可见的艰难。 良久，她问：“你刚叫我什么？” 孟清让重复，“晞晞。”嗓子像浸了温水，比前面那声更润。 祁晞慢动作似的眨眨眼，忽地笑了起来，明亮的眼睛里像是盛着一捧星河，照得黑夜也在熠熠生辉，“再叫一声。”她说。 孟清让笑，“晞晞。” “嗯。”祁晞应她，很短促的一个单音节，尾音上翘，笑意明快。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但是，我觉得我已经看透你们了，现在天天要火葬场，等真火葬场了马上就变成叫救命，让复合了，对不对？哼，谁还不知道这个套路了。 40、第 40 章 /294724她先惹我的最新章节！ 孟清让听着,平和情绪好像也染上了祁晞轻快的音调，眼睛笑的弧度明显比平时清晰，朝她伸出手，说：“回家了。” “现在？”祁晞淡下愉快表情,两手捉住孟清让的手腕,翻过来看了眼时间,“才十一点,不是说要通宵吗？” 孟清让笑,“那就是骗你上来陪我的说辞,真通宵的话,反而要让你先回去的。” “讨厌。”祁晞佯装恼火地用拳头锤孟清让手心，“占用本来应该属于我的时间还别人的人情就算了，竟然还敢骗我。” 孟清让接得从容,“虽然有错,但是情有可原。” 祁晞忍不住笑,“哼,哪里情有可原了？” “这里。”孟清让握住祁晞砸在掌心的拳头，自然贴合的拇指轻轻压了压她的指和无名指，笑着说,“是骗你来陪‘我’,不是骗你别的什么。”刻意咬重的‘我’字明摆着是在告诉祁晞，她就是想找理由见见她。 祁晞一下子乐了，摊开手,和孟清让掌心相对，然后往上滑，攥住她细瘦的腕子，借力站起来说：“原谅你了。” 孟清让,“感谢祁老师大度。” “嗯——”祁晞拖着音，身体往前靠，直到下巴抵着孟清让肩膀，和她脸颊相贴，小声说，“其实，我还是喜欢你像刚那样叫我。” 孟清让稍偏头，侧脸从祁晞细腻的皮肤上擦过去，应了她的要求，“好，晞晞。” 祁晞稳稳踩着的脚不自觉蹭了下地面，抵在孟清让肩上的下巴压得更加密实，过一会儿才离开她，屈腿靠在桌边说：“你之前还跟我说这儿乱中有序，明显也是骗我。” 突如其来的新话题，孟清让下意识反问了句‘有吗’，在祁晞一本正经地点头后，粗略环顾一周，认了，“最近赶工期。” “哈哈哈，孟清让，我发现你有时候是真好逗。”祁晞笑得弯了腰。 孟清让但笑不语，等祁晞继续。 祁晞笑了她半天，两手撑在桌边支棱着身体，说：“刚趁着你忙，我把这里看了很久，觉得更准确点来说，这里的‘乱’应该叫眼花缭乱。那个占了差不多半面墙的架子上放的都是布料吧？” 孟清让顺着祁晞的目光看过去，一段刚从非遗传承人手中接回来的刺绣还展开挂着，肉眼可见的轻盈与精致。 “嗯，一卷少则数万，多则百万。”孟清让说。 祁晞后悔，“啧，我应该趁你不注意，抱走一卷才对。” 孟清让轻笑，“那今晚我的主要工作就是去警局赎你了。” “好吧，那还是算了。”祁晞视线一转，看向前方数张桌案上散着的各种设计手稿，随便一眼，就能发现从传承与革新中创造出来的精美图案；还有孟清让先前告诉过她的那个叫做人台的东西，很多，即使覆在上面的作品还没有完成，依然可以窥见它成型后的惊艳；最让祁晞震撼的该属钉在墙上的照片，尤其是左下角，只占了很小一块那组——浓厚的氛围感，让她误以为那上面的模特是从遥远的东方神话里走出来的传说。 “孟清让，照片上那些，有你的设计吗？”祁晞问。 孟清让，“有，左下没换的那组，是我去年在城东清沐画廊办个人展时的一部分设计。” 祁晞听到孟清让的回答，快速转头看向眸色平和的她，眼底的亮光满得像是要溢出来。 太耀眼了，孟清让忍不住问：“怎么这么看我？” 祁晞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那么多华丽的设计，我第一眼看到的是你的，最后一眼爱上的还是你的。你说这叫什么？” 孟清让笑着，“缘分天注定？” “是相识容易，知音难觅。”祁晞站起来，忽然认了真，“孟清让，你等我，等我的设计有一天可以配得上你的时候，亲手为你设计个人展的场地。”这样，才算对得起这份不同界，但同喜好的遇见。 孟清让平和的笑终于泛起波澜，她一瞬不瞬地看着祁晞坚定的目光，说：“这么重的承诺，出于礼貌，我是不是也要回赠你点什么？” 祁晞想说不用，这是她心甘情愿答应的事，话到嘴边变成，“回赠什么？” 孟清让，“没别的本事，就送一条全世界都看得到，但独属于你的裙子好了。” 她说得轻巧，祁晞却听唐嘉科普过，时装界的‘全世界’也就一年到头，高定周上的那一场秀，孟清让要给她的是被时装界定义的‘最高级’的一条裙子。 祁晞目光灼灼地望着她，说：“一言为定。” 孟清让，“一言为定。” ———— 两人回到家，汤圆早已经被阿姨安排进窝里睡觉了。 祁晞一整天没见它，惦记地跑去看了眼，谁曾想一番折腾下来，愣是没把汤圆逗醒，搞得她一时唏嘘不已，“还好不指望你看家护院，不然我半夜被人卖了，你都不知道叫一声。不对啊，你是不是胖了？腰怎么都没了？” 孟清让靠在墙边，听祁晞吐槽汤圆听得直乐，“你以前也这么‘折磨’过汤圆？” 祁晞回得格外理直气壮，“不止这样，还用它的脑袋当过板凳，放鼠标垫。” 孟清让想象了下那个画面，到底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知道不该，可我还是想同情汤圆一会儿。” 祁晞也笑，没再继续折腾汤圆，站起来走了两步，和孟清让一样，慵懒地靠着墙，说：“你要是见过它撒泼，肯定就不会这么说了。” 孟清让笑问：“举个例子？” 祁晞脱口而出，“有次谷阳不在，嘉嘉一个人不敢睡，让我去陪她。我那几天刚好在强制汤圆减肥，和它闹得不愉快，为了讨好它，就把它也带过去了。结果你猜怎么着？第二天起来，沙发上，地毯上，还有拖鞋，全被它尿了一遍。我至今都能想起来嘉嘉崩溃的表情。” “原来还是个惯犯。”孟清让笑着说。 祁晞不知道汤圆也这么折腾过孟清让，不明所以地反问：“什么惯犯？” 孟清让摇摇头，笑说：“没什么。” 祁晞将信将疑，“我去洗澡了，再磨蹭明天起不来了。” 祁晞说完径直离开。 孟清让不动，目光追着她的背影，慢慢说着：“晞晞，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祁晞步子一顿，回头，“什么？” 孟清让笑得尤其温和，“谈谈我这个女朋友的权益。” “！！”祁晞心说完蛋，她今天晚上光顾看孟清让和她的工作室，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哈——”祁晞用手捂着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佯装无事地说，“好困。” 孟清让看她演戏。 十二点一刻，两人洗漱完毕，各自回房睡觉。 孟清让习惯在睡画几笔手稿，粗略的概念，不会占用太多时间。 笔刚放下，卧室门被人试探着敲了两声。 孟清让侧身放笔的动作停下，回过头，对着门口方向说：“没睡，进来。”这个点能来找她的只会是祁晞。 果然，门锁按下，穿着睡衣的祁晞从外面慢腾腾走了进来。 孟清让放好纸笔坐回来，笑问：“怎么跑过来了？睡不着？” 祁晞单腿跪坐在床边，披散的长发飘着淡淡清香，“你很介意？” 没头没尾的问题，孟清让听懂了，她笑笑，说：“开玩笑的，你可以当成吃醋来理解，算是情侣之间相处的一种情趣。” “真的？”祁晞狐疑。 刚才躺在床上，她脑子里翻来覆去全是孟清让。 活到这个年纪，她肯定知道有些人很在意过去的东西。 你不说，她不问，看起来好像相安无事，谁能保证哪天不会变成解不开的疙瘩？ 她向来喜欢未雨绸缪，而不是等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有些话，还是当时说清楚得好。 “真的。”孟清让说，“唐嘉突然发过来那么一串话，我作为一个有名有份的正主，要是不做点什么，岂不是很没面子？” “是。”祁晞赞同，要不她那会儿怎么有股撕了唐嘉的冲动呢，太能惹事了，不过话说回来，“权益不是相互的吗？” 孟清让笑，“嗯，是相互的。祁老师想要什么样的权益？” 祁晞回想自己‘担惊受怕’一下午，不甘心轻易算了。 思量半晌，祁晞习惯性舔了舔喝过热的水后有些发干的嘴唇，望着孟清让净水无波的双眼说：“之前，你说过我的声音让你没办法抗拒对吧？” 孟清让笑着，明知故问，“你指动情的声音？” 祁晞平白又被摆了一道，想看孟清让吃瘪的心思顿时更重。 她咳嗽一声清嗓，然后慢条斯理地说：“既然权益要相互持有，那就麻烦孟老师也叫几声给我听听吧。” 孟清让眼睫轻颤。 很快，偏就是让祁晞看了个一清二楚，她颇为得意地想：自己还没读书识礼就先在父母的学生身上熟练掌握了各种整人功夫，这么多年绝对不是白混的，还…… 得意持续到一半戛然而止。 孟清让静静凝视祁晞的眉眼，始终笑着，“可以，但是要看祁老师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 赤裸裸的挑衅，祁晞要是不接受，脸都没地方放。 她干脆地登掉拖鞋坐上来，对着孟清让笑容柔和的双眼，一寸寸靠近她。 一直到越过她靠在床头的身体，关了最后一盏灯。 孟清让喜欢看早晨初升的太阳，一年四季敞着窗帘。 这会儿灯熄，朦胧月光借机寻找到自己的存在感，洋洋洒洒落进来，照亮了大半个房间。 孟清让望着离自己不过咫尺，却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的祁晞，笑问：“接下来打算做什么？穿着衣服睡觉？” 祁晞抬眸一笑，月光刚好照进她漆黑的眼底，多了一种摄人心魂的媚色。 一开口，感觉更甚。 “睡你。” ———— 翌日天将亮，万籁俱寂。 孟清让在闹钟到点之前提前醒了过来。 一旁，祁晞还在沉睡。 平躺着，呼吸匀称，表情安静，甚至，有些冷淡。 这是她们第二次同床共枕，却是孟清让第一次先醒，也是她第一次从祁晞身上分辨出‘不好惹’的感觉。 呵。 要是好惹，也没本事把杜明成一个身材壮硕的男人摁在桌上，摁得毫无还手之力，更没本事……呵，晋江主角不配有h，晋江主角不配有h，晋江主角不配有h，晋江主角不配有h，晋江主角不配有h，晋江主角不配有h，晋江主角不配有h！！！ 这里…… 孟清让侧身，后腰连着[晋江主角不配有h]的地方，忽然又开始隐隐发烫。 这是让她最终沦陷的高危之地。 祁晞昨晚发现的。 发现之后，被她若即若离地亲吻了很久，最后缠绵地吮着，没有规律地轻咬，一直到她终于出声，到她在她身后低笑着夸她‘依我看，孟老师的声音才是真正的人间天籁，就是余音也够绕梁三日’。 孟清让抬起手，轻轻捏了捏还不舒服的喉咙。 她不知道祁晞是用什么样的表情说的这句话。 她不让她看，背对着。 从头到尾都是。 理由大约是‘孟清让，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背’。 然而据她分析，多半是祁晞挟私‘报复’，有意的。 孟清让无声笑笑，动作轻柔地掀开被子下床，光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上身不着寸缕。 ——删除线—— 不删不过，删了也不过，来，阿江，请您告诉我还能怎么补齐字数？把手躲了放在这里吗？还是削发为尼，剃度为僧，每天吃斋念佛，跟您说一句‘阿弥陀佛’？都说知道了，知道了，晋江的主角不配有嘴及以下，这不是删了吗？删了之后还不能随便贴几句话补齐字数了？哦，那您倒是改改规则，让v章修改后少字数也可以正常提交啊。不让删，还不让少字数，我要是猴子，立马拔几根毛放上来充字，问题是人类都进化多少年了，我也没猴毛了呀，除了被您折磨得越来越秃的头发，您要不？要的话，我去卫生间捡几根快递给您？ ——删除线—— 到那会儿，她才总算明白祁晞肚子里有多少根花花肠子。 知道了又怎么样，还不是顺了她的心，如了她的意，由着她上下其手？ 孟清让笑着摇摇头，手往前，捡起那件短袖套在了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红锁修 2021-10-0112:00:00~2021-10-0312:00:00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123456789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469803165个；123456789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渐变拿铁、3060282、detectiveli2个；123456789、吴江、孤燕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12345678915瓶；46980316、bey神北北10瓶；我守约贼溜、fe5瓶；紫苏?水釉??1瓶； 41、第 41 章 /294724她先惹我的最新章节！ 祁晞醒来是在一个多小时之后,孟清让已经晨练完回来了，刚洗过澡，正坐在窗边看书打发时间。 见祁晞睁眼，孟清让将书反扣在桌上,摘了眼镜,笑望着她说：“醒了？” 祁晞脑子还糊涂着,定定地瞧了孟清让半晌,记忆开始回笼。 就,真听到孟清让的声了。 克制内敛里夹杂着清晰的放纵,比她想象得更加悦耳。 “在想什么？”孟清让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床边,这会儿正侧身俯视着祁晞，温和笑容和平时没有分毫差别。 祁晞敛了心神，回视孟清让,“没什么,你还不去上班？” “等你,顺道送你去公司。” “我今天应该不去公司,除了环宇，还有几家的尾款没清，我直接申请了一整天的公出。” “都是难说话的？” “没,就环宇一个,其他几家今天亲自过去一趟，应该就差不多了。” “嗯。”孟清让应声，若有所思地看了祁晞几秒,又道，“晚上是不是可以正常下班？” “肯定了。” “那晚上带你去个好地方。” 祁晞好奇，“什么地方？” 孟清让故意卖关子，“去了就知道了。” “……你还不如晚上再和我说。” 孟清让但笑不语,等祁晞起来，两人一起吃了饭，各自朝不同的方向离开。 接下来的一整天，祁晞不是在车上坐着，就是在客户公司坐着，实在怕了有人跟她说‘请坐’两个字，所以当孟清让打来电话，说晚上可能会全程站着的时候，她还小小期待了一下。 等到穿上孟清让亲自带来的礼服，跟她出现在金碧辉煌的宴会厅，那份小小的期待直接变成了溢于言表的兴奋。 “言之问！言之问！”祁晞太过激动，情不自禁地拉着孟清让的胳膊，让她看不远处，正被众星捧月着的儒雅男士——年逾七旬，头发花白，却依旧精神矍铄，衣着考究。 孟清让从容笑着，格外配合地顺着祁晞的目光看过去，虚心求教，“很有名？” “当然啊！国内顶尖建筑设计公司‘梵石’的合伙人，自身也是这个行业殿堂级的人物！”祁晞眼睛里亮光闪耀，“我会学设计就是因为初吧玩的时候看到了他设计的国家艺术画廊的图册，太震撼了，我当时只是看过一遍印在纸上的组图，就好像亲身经历了一次古今更迭的演变。” “真有这么厉害？”孟清让笑问。 这话要是换成郑又灵或者范盈问，祁晞扭脸就能给她俩轰走，孟清让……隔行如隔山，她不能处处高估她。 “言之问可是被写进过考试题和教科书里的人。”祁晞兴奋又耐心地和孟清让解释，“他的设计从来不会拘泥于自己擅长的风格，而是领悟了这个东西本身要表达的理念之后，用最贴和它的风格实现出来，简而言之，他不是用精妙的设计为自己说话，而是用自己精湛的技术为设计说话。” “有什么区别？”孟清让问。 “区别大了好吗？”祁晞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前者是为了出名，后者是让观赏者对实物产生认同，两个根本没法相提并论。” “嗯，懂了，谢谢祁老师。”孟清让格外谦虚地说，言罢，抬眼看向祁晞身后，笑着问，“言老师，您觉得祁老师对您的这段评价还贴合实际吗？” 祁晞，“？？？！！！”什么言老师？ 祁晞不可思议地转身。 看到明显已经在她身后站了很久的言之问，顿时觉得脸上隐隐发热。 她刚才那些话和外行说说还行，放在言之问跟前根本就是班门弄斧。 这都怪孟清让！ 她刚肯定故意引导她乱说的！ 还有！她和言之问说话的语气这么熟稔，根本就是认识好吗？竟然跟她装！ 祁晞恼得用胳膊撞孟清让。 孟清让笑着受下，一出声，还在继续火上浇油，“祁老师不好意思了，您千万悠着点答复。” 言之问把两人的小动作看得一清三楚，故意问：“我这话要是说不好，你这小丫头是不是还得挨打？” 孟清让半笑半是无奈地叹了口气，一个字没说，效果胜过千言万语，乐得言之问哈哈大笑。 祁晞作为主要当事人，现在只想扭头就走。 笑得差不多了，言之问慢悠悠地捋着胡须，说：“这段话应该是我近几年听过最真诚的评价。祁老师关注过我？” 话题没有征兆地转向祁晞，她一愣，突然觉得心跳加速，张嘴说话时必须刻意压着嗓子，才能保证声音不发颤，“我叫祁晞，您喊我小祁就行。我很小的时候就喜欢您，您的每一个作品我都认真看过，收藏了所有能找到的实景照片和宣传图册，还有中外各家媒体的采访，杂志，我做梦都想成为和您一样的人，我……” 忽然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和跟年纪不对等的成绩，祁晞面色一白，声音低了下来，“对不起，言老师，我太自不量力了。” 言之问没有任何的不悦，而是放下捋着胡须的手，叠于搭在手杖上的那只手上，以绝对平等的姿态对祁晞说：“你现在的作品如果让我来评价，最多可以给你一个‘差强人意’，不过不要灰心哦。” 言之问稍稍俯身，偏着头，和瞧自己小孙女一样，乐呵呵地瞧着祁晞说：“能让我觉得差强人意，你已经做得比很多人好了，你想在作品里表达的情感和理念我完全赞同，不然，我也不会卖小孟那么大一个面子，让梵石的施工队去陪你做一个小小住宅装修。” “！”祁晞震惊地看向孟清让，再看看满面笑容的言之问，不敢置信地问，“您是说，那次的事是您亲自点头答应的？” “是啊，你不知道？”言之问看了眼淡定从容的孟清让，目光逐渐变得意味深长，“这事儿是小孟亲自登门找我说的，来的时候带了一堆你的设计，从大学参加比赛的获奖作品到给她设计的房子，分门别类，弄了五六公分厚个册子出来，要不我怎么知道你的作品想表达什么，还认可呢？” “你真一点都不知道？我认识小孟十几年，还从来没见过她对谁的事这么上心。”言之问笑道。 “不知道。”祁晞缓不过神，她想过梵石的事儿可能没那么简单，但怎么都想不到，孟清让悄无声息做了这么多。 “那你肯定也不知道另外一件事。”言之问说。 一直没吭声的孟清让猜到他可能想说什么，无声地朝他摇了摇头。 幅度不大，还是被祁晞看到了，她突然就更想知道孟清让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到底做过多少。 “是什么？”祁晞问。 言之问为难地看向孟清让，见她无可奈何地点了下头，笑着说：“为了让我借人给你，小孟承诺帮我夫人设计一件礼服。这件礼服，我夫人从小孟回国等到了现在。这期间没有一个人能说服她，除了你。不用一言一语，她自己主动就答应了。” “言老师。”助理何砚突然走过来，在言之问耳边说了什么，他笑笑说，“你们先聊，我去招呼几个老朋友。” 祁晞反应迟滞地跟着孟清让应了声，静静地看着言之问走远，看着那些围绕在他身边的设计界名人，终于知道了这场宴会的主题——建筑装饰行业协会每年年终组织的大型行业酒会，除非是会员单位、业界知名人物，或者这些人的关系，否则根本没有可能拿到那张薄薄的邀请函。 这个酒会和孟清让的圈子毫无关系。 在这里，她享受不到任何名人待遇，平凡得和她一样，只有服务生会主动停下来问她要不要一杯酒。 可她看起来没有一点怨言。 “孟清让……” “嘘。”孟清让笑着打断祁晞，“有什么话回家再说，现在先好好享受。” 语毕，孟清让朝祁晞举杯，笑望着她的眼睛说，“不知道有没有荣幸邀请祁老师共饮一杯？” 很正经的语气，逗得祁晞经不住笑，顺手从服务生的托盘里换下空杯，和孟清让的杯子轻轻一碰，说：“勉为其难。” 约摸九点，主办方的人开始组织合影。 祁晞绝对不可能错过近距离看这么多大佬站在一起的画面，按捺着兴奋，拉了孟清让立在不远处，挨个向她介绍。 孟清让尤为配合。 “那个穿唐装的看到没？”祁晞指着言之问斜后方的一个人说。 孟清让，“看到了。” “他今年49岁，法国最好的室内建筑学院之一?lecaondo毕业，28岁就开办了自己的设计事务所，获奖无数，作品在……” “祁晞。”被安排在c位的言之问忽然叫了声祁晞，顿时，大半个宴会厅的视线都集中到了她身上。 祁晞脑子放空一秒，镇定道：“在，您有什么吩咐？” 言之问笑容和蔼，“哪儿有什么吩咐呀，都是同行，赶紧过来合照。” 祁晞受宠若惊，恨不能立刻跑过去，可她知道，这张合影最终要被发在协会的官博，能进这张合影的人最差也要拿过国际大奖，她一个没名没气的小设计混进去未免太拉胯了。 婉拒的话就在嘴边。 马上要出口，后腰被人轻轻一点。 孟清让站在祁晞身后，和她交错着身体，低声说：“去吧，那张合影里迟早会有你一席之地，现在不过是提前适应。” 祁晞回头，安静地和孟清让对视，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宴会厅明亮的光，还有专属她，绝对信任的笑。 一刹那，祁晞的顾虑烟消云散。 她重新看向言之问，不卑不亢地说：“劳您惦记，马上。” 祁晞大步朝已经站位结束的众人走去——面带微笑，腰背挺直，一袭墨色长裙衬着如雪肌肤，娇人似梦。 此时，宴会厅里的人声已经淡，又有半室目光留驻，祁晞随便一笑就能成为焦点亮色。 偏偏她还生得好看。 不过朝前走了两三步，就有人开始悄声讨论。 孟清让不着痕迹地向后压肩，随意分辨着身后刻意放低的声音。 “她是谁啊？前几年怎么没见过？” “不知道，新贵？” “不可能，圈里要是真出这么一个大美女，早炸锅了。” “说的也是。” “也可能只是谁家养出来的大小姐，到了适婚年纪带出来露露脸？” “有可能。” “哎，这么好的气质和身段，也不知道会便宜谁？可惜了。” “……” 后面的话，孟清让没再去听，一双笑意十足的眼睛掠过那些追着祁晞的目光，颇有些恶趣味地想：确实可惜，怎么就便宜了这个宴会厅里‘最不起眼’的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鞠躬 2021-10-0312:00:00~2021-10-0412:00:00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46980316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46980316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吴江、渐变拿铁、47603068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5362332110瓶；joahye8瓶；是金智秀的老婆呀、糖糖5瓶；紫苏?水釉??1瓶； 42、第 42 章 /294724她先惹我的最新章节！ 合照结束,众人短暂寒暄片刻，各自离开。 孟清让和祁晞走之前，去找言之问打了声招呼，收到他一句,“有时间带小祁来家里做客。” 孟清让,“一定。” 离开宴会厅,憋了两个多小时的祁晞立马‘原形毕露’,半个身体靠着孟清让,格外要脸地压低声说：“等我一下,去个卫生间。” 孟清让笑道：“别跑,不着急。” 祁晞的步子反而更快。 一整晚果汁加香槟，不知道喝了多少，她身体里某些器官的忍耐力已经快到极限了。 几分钟后,祁晞一身轻松地出来,老远看到孟清让和个男人在说话,被好奇心驱使着看了眼对方的长相。 原来是主办方邀请的摄影师啊。 祁晞没打扰,走到离孟清让还有五六米的地方后停了下来。 孟清让余光扫见，直接结束和摄影师的对话，“麻烦了,就按照刚才说的,微信联系。” 摄影师，“没问题。” 摄影师很快离开。 祁晞走过来，随口问了句,“刚在聊什么？” 孟清让罕见得言辞含糊，“没什么。”弄得祁晞忍不住狐疑。 孟清让明明看出来了，就是不解释，只说：“回家了。” 祁晞看她一眼,淡淡道：“嗯。” 孟清让听出不对味儿，笑着逗她，“放心，肯定不是来挖你墙角的。” 祁晞哼笑，不屑劲儿尽显在表情淡漠的脸上，“他挖得动吗？” 孟清让笑得更浓。 最近的祁晞真是一天比一天‘嚣张’，她稍有一点话没说好就会被她不留情面地怼回来。 可她偏还觉得这样的祁晞更顺眼，更想多看几眼。 ———— 两人到家不过十点一刻，孟清让说时间还早，问祁晞要不要喝点东西。 祁晞想了想，不忍着，“酒吧，好久没碰，今晚喝了几杯，发现还有点小上瘾。” 孟清让，“好，稍等。” 不过须臾，孟清让去而复返，手里只有两个矮矮的玻璃瓶。 祁晞疑惑，“酒呢？” 孟清让将玻璃瓶放在茶几上，说：“这儿。” “嗯？”祁晞从沙发上滑下来，坐在地毯上仔细确认，“杨梅酒？” 孟清让，“嗯，周迈老家人自己酿的，每年会让她带一点过来，口感不错，度数也不高，喝着解馋刚好。” 祁晞点点头，拆了一瓶，小口抿着。 “甘甜醇厚，挺好喝的。”祁晞说。 “就因为这样才更容易贪杯。”孟清让看祁晞在地毯上盘腿坐得舒服，也跟着过来，拿起另外一瓶，和她碰杯，“先说好，今晚就这一瓶的量，多了没有。” 祁晞已经开喝，哪儿顾得上理她。 两人边喝边漫无边际地闲聊。 很快，一瓶见底。 祁晞肚子里的馋虫还没见丝毫醉意，催孟清让又去拿了些，两手抱着，顶在膝头，感叹这样的生活才是生活。 “那以前的是什么？”孟清让笑问。 祁晞不假思索，“混生活。” “看得明白。”孟清让又和她碰了下。 这次祁晞没有喝，而是偏着头，一瞬不瞬地看着孟清让。 等她喝完，随意捏着瓶子，垂手搭在膝头时，问了她一个疑惑整晚的问题，“你怎么会想到带我去建筑装饰的行业酒会？” 孟清让知道她迟早要问，没藏着，“你手受伤，去医院那天，说想离开现在所处的环境，后来又在tf的工作室说想追上我，这些话我都记得，一直想着能不能做点什么，恰好言老师是你们这个行业的标杆，估计没几个对未来有憧憬人不想和他近距离接触，就有了今天的事。” “我在医院和你说这些话的时候，你都走神了，我还以为你没听进去。”祁晞拧着眉说。 孟清让，“没有，当时就动了找机会让你见言老师的念头，又担心你知道了会多想，有点犹豫。时间长不说话，就会让你觉得我在走神。” “我干吗要多想？有关系不用，脑子没泡吧？”祁晞眯着眼，不怀好意地问孟清让，“以前怎么不见你做事之前左顾右盼？哪回不是当面说得我没办法反驳？” “这件事不是别的，和你的理想有关，你很重视，我不好随便替你决定。”孟清让笑着，“再说了，这不是一听到酒会的消息，马上就找言老师走后门，多要了两张请柬？” “嗯……”祁晞应声，两手握紧酒瓶，声音低了下来，“你不说，我怎么都猜不到这么深。” “为什么要让你猜？又不是小孩儿，不管做什么都要说出来求表扬，再说了，你真见到言老师，能什么都不问？” “不一样。”祁晞摇头，“我问也只会问你几个表面问题，要不是言老师自己说，我哪儿知道你为了给我找施工队，亲自去找过他，还答应了他夫人的要求。之前，你周末在家里加班到靠抽烟提神，后来又在公司赶工期到大半夜，就是为了给言夫人的那件礼服吧？别骗我。” 孟清让好笑，“我还没说话，你怎么知道我会骗你？太冤枉了。” “怪只怪你前科累累，让人不得不小心提防。” “这……委屈祁老师了。” 祁晞被孟清让浮夸的叹气逗笑，拉着她一口气喝了大半瓶，才又回到正题，“到底是不是？” 孟清让应声，“是。” 没有任何悬念的回答。 祁晞还是觉得平缓的心脏隐隐多了几分被喜悦支配的躁动，一说话，声音也比方才清亮了不少，“我先前还怪那件礼服占了你应该属于我的时间，现在想想，明明是我占了你大半的时间。” “那不是刚刚好？”孟清让笑问，“还喝吗？” 祁晞看了眼瓶里剩下的酒，说：“这点喝完。” 两人轻轻碰杯，一饮而尽。 孟清让率先起身，顺手拉了祁晞一把说：“我先帮你脱衣服。” 祁晞被她握着的手指猛地一缩，回忆起今天穿礼服的‘惊心’画面。 她因为右手还不能太使劲儿，拉不上去拉链，再加上……穿这种礼服，为了保证最佳效果，只能贴小小一片乳贴，穿的时候一个人很难完成，是孟清让全程帮忙的。 现在脱……就拉个拉链的事吧。 很快。 “好。”祁晞说。 孟清让松开她，两人一起朝衣帽间走去。 途中，祁晞想起没来个很重要的事，表情严肃地问孟清让，“你为什么一直不答应言夫人的请求？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是不是……” “看，就知道你要胡思乱想。”孟清让笑着打断，“理由其实非常简单，言夫人真正喜欢的是我母亲的设计风格，可她在我正式入职tf当天宣布了退居幕后。言夫人没办法，只好退而求次，找到从小耳濡目染的我，希望我替她设计一件和我母亲风格接近的礼服。” 孟清让语气格外平静，“作为外行，言夫人不知道正是因为从小耳濡目染，我的设计才更不可能像我母亲，这种作品拿出来，任谁都要说一句抄袭。” 祁晞懂，就像临摹始终只是临摹，署名只能署作者本身，变成自己就等于变成众矢之的，会被同行，乃至路人嘲讽得体无完肤。 “再者，我一直拒绝言夫人，最重要的一点是我母亲的理念和我并不合，即使答应，我也设计不出来和她风格相近的东西。”孟清让说。 祁晞看她走进衣帽间，开了灯，欲言又止，沉吟片刻，忍不住上前，“你不该答应，这不是为难自己吗？” 孟清让侧过头看她，“没什么为难不为难，我能答应，肯定就有办法让言夫人妥协——她最后答应按照我的想法来。” “那就好。”祁晞心里勉强舒服一点，接着又问，“你妈妈为什么在你正式入职tf的时候，宣布退居幕后？那时候，她年纪应该还不大吧。” “嗯，正处在巅峰时期。”孟清让说，“她想给我绝对纯粹的创作环境，不想让人给我冠个谁谁女儿的名。” “懂了。”祁晞真诚地感叹，“你妈妈真好。” 孟清让从柜子里拿睡衣的动作短促顿了一瞬，很难察觉。 听到祁晞还在夸她母亲，无声地笑着，什么都没有再说。 “过来。”孟清让叫祁晞。 祁晞提着裙子不紧不慢地走到她跟前，转身将背后的拉链留给她，絮絮叨叨地‘数落’她，“我们那会儿又不熟，我还明明白白拒绝过你，你就不怕这么多心思最后全白费了？” 孟清让抬眸和祁晞在镜子里对视一眼，不答反问：“不熟不是才应该追得更殷勤一点？” 祁晞被她饮酒后总会有点泛红的眼尾蛊惑着，不自觉应了声，问她，“那现在呢？” “现在？”孟清让笑着思考，“现在追到了，肯定要更加殷勤，不然祁老师这么优秀，迟早要被人抢走。” “又哄人。”祁晞抬起还裹着绷带的手给她展示，“我这也叫优秀啊？优秀的，手被砸成这样连个声都不敢吱？” “不吱声是因为祁老师大度。”孟清让理由充分，“有言老师的肯定，还主动叫你合影，这还不够说明你的优秀？他那种地位，有必要恭维一个不值得的人？” “嘶，经你这么一说，我突然觉得自己确实挺厉害的。”祁晞肩膀往后靠，等正在帮她拉拉链的孟清让抬头，目带狡黠地问她，“既然知道我优秀，你还敢还带我去那种地方，给我穿这么招摇的裙子，你就不怕一语成真？今晚合影完，可是有好几个帅哥找我要联系方式了。这还是在我没名气的时候，等哪天我一战成名……” 祁晞话留半句，意味更是深长。 孟清让回视着她，笑容如常，“你有才华，有担当，被人发现是迟早的事。” “呦，不愧是孟总，心态就是稳。”祁晞打趣。 “稳什么稳，又不是神佛转世，无欲无求。”孟清让难得和祁晞开玩笑，乐得她花枝乱颤，听到孟清让比闲谈更随意的后半句，笑容慢慢没了，“你想还我的钱，想还你父母的债，这些你为人的底线，我不能拦你，更不能直接帮你，唯一能做的就是想办法让你站得高一点，还得快一点，心里的疙瘩解早一点，这样，你才能做回真的自己。恰好，你有你的职业理想，而我有让你走到近处看看理想的门路，那为什么不用？就算是拿东西交换来的，只要我们最终受益大就不算亏。” “好了。”孟清让说，“去洗澡吧，折腾折腾时间又晚了。” 提醒完祁晞，孟清让转身背对她，去脱自己的礼服，没发现她一直没走，而是定定地望着自己，眼底波涛翻涌。 如果不是遇到孟清让，祁晞这辈子大概不会相信世界上还有这么好的人。 好得那么坦荡。 好得让人找不到理由反驳。 幸运的是，她就是遇见了，还在一起了。 就不想再让给任何人。 想从里到外，全部据为己有。 祁晞攥了攥手，抬起来，对着拉链拉开后，堪堪挂在肩上的礼服轻轻一拨，质地精良的长裙顿时如丝一样滑落在脚下，一双眼凝视着对此一无所知的孟清让，静如深海，灼灼如焚。 等孟清让将礼服脱下，玻璃柜门上映出她几乎全裸的模糊胴体时，祁晞缓缓上前，从后面抱住她，下巴抵着她的肩，很慢地说：“孟清让，我……想要你。” 作者有话要说：祁老师吹冷风中：我怎么能说出这种虎狼之词？ 2021-10-0412:00:00~2021-10-0512:00:15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46980316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46980316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0602822个；渐变拿铁、向日葵、detectiveli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蓝山49瓶；廖廖20瓶；2605955312瓶；4698031610瓶；旦旦1瓶； 43、第 43 章 /294724她先惹我的最新章节！ 太过直白和刺激的要求,还是在酒后，没人能拒绝得了。 但在此之前，孟清让还是耐着性子问了祁晞一句，“真心实意,还是感动？” “试试不就知道了？”祁晞反问,说话的她抱着孟清让转身,让她面对着明亮的镜子,与她在镜子里四目相对,缠住她平和带笑的目光。 ……ithasbeendeleted…… 衣帽间的光很亮,远不敌两人身上源于情欲深处的媚色。 从白净细腻到桃色盛开,不过须臾，刚刚够美景尽头的暗流找到最佳交融之处。 一碰上便再也舍不得分开。 紧紧贴合在一起，同步又急切地探寻着,一直到水声潺潺,人声绕梁也不见停歇。 到最后,就还是会怪春宵太短,忘了什么是‘克制’二字。 ———— 隔天上班，祁晞脸上的笑容灿烂到晃眼，弄得郑又灵隔一会儿就要转过来,扒拉着椅背幽幽地看她。 后来实在没忍住,郑又灵趁着年末没人管，提前拉祁晞下楼吃饭，顺便八卦,“你中彩票了？” 祁晞笑容善良，“我不买彩票。” “那就奇了怪了，我认识你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你心情这么好。” “有吗？”祁晞摸摸脸,顺嘴夸了自己一句，“最近的皮肤似乎又变好了。” 郑又灵，“……！！！”她脸上刚爆了三颗痘！ 郑又灵耐不住好奇心的驱使，追问：“到底遇到什么好事了嘛？说说呗。” 不等祁晞说话，匆匆回到公司的范盈一屁股坐在她旁边，喘着粗气说：“好事就是环宇那边回款了，刚到账。” “啥？！”郑又灵惊讶得嘴里能塞下一颗鸡蛋，从下面踢了踢祁晞的鞋子问她，“你怎么搞定环宇的？” “就——”祁晞拖着音半天，非常不要脸的说了一句，“可能人格魅力比较突出吧。” 两位听众真情实感地回了她一声代表呕吐的，“yue。” 反观祁晞，连声道谢，“客气客气，都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 两人默默对视一眼，觉得这女人的脑子今天八成是短路了，要么就是突然听不懂人话。 “唉，你们看协会官博昨晚发的照片没？”郑又灵突然说。 祁晞听到熟悉的词，捏着筷子的手一紧，恰好抖掉了一块纯瘦肉。 被范盈眼疾手快地夹走送进嘴里，还要格外热爱生活地说：“还好有我，不然你每周二的减肥餐吃完得剩多少肉。” 祁晞，“……”今天周三。 祁晞默默把剩下的肉用菜盖起来，回答郑又灵，“没看到。” 郑又灵立马把手机推过来给她看，“我这个记性啊，都忘了昨晚是一年一度的‘行业大佬茶话会’，这张合影一放出来，绝对称得上国内顶配了吧，百分之九十的大佬都在，呜呜呜，我这辈子哪怕就是去现场当个保洁，做梦都能笑出声来。” “对自己的要求要不要这么低？”祁晞好笑。 “我这是有自知之明好吧。”郑又灵反驳得理直气壮，“咱这里头，也就你有可能挤进这张合影，加油哦，我能不能去现场做保洁就靠你了。” 祁晞笑笑没吭声，低头点开照片，两指压着放大，一点点拖到最左…… 没有她。 “晞晞？”郑又灵伸手在祁晞眼前晃了晃，问她，“想什么呢？叫你都没反应。” 祁晞复原照片，将手机递回去，笑问：“叫我干吗？” “没干吗，让你赶紧吃，一会儿回去捅几把刀子。” “捅刀子？什么东西？” 郑又灵，“我新学的一种纸牌玩法，有刀有盾牌，谁先被刀捅死谁边上待着凉快，特别简单，回去教你。” 范盈听到这话，用手挡着嘴，声音却一点没收着，对祁晞说：“你放心，她绝对第一个把你送走。” 说完就被郑又灵狠狠踢了一脚，还殃及到了无辜的祁晞。 她默默将脚收回来，问：“可以拒绝吗？” 两人异口同声，“显然不能。” “……” 回到公司，祁晞被迫加入了‘捅刀子’行列，一起玩得还有小林几人。 结果出乎意料。 第一次玩的祁晞每回都能活到最后，反观信誓旦旦要教她的郑又灵……就没活出过前三…… 结束，各自找地方睡觉。 祁晞睡不着，沉默地靠着椅背一圈一圈转铅笔。 心不在焉的时候很容易掉。 祁晞怕吵到别人，把笔插回去，转而摸过手机，开始清理微信垃圾。 进行不到三分之一，手机蓦地响了下。 很突兀，祁晞忙将手机调成静音，翻回到最上面去看新信息。 是孟清让，她问她：【微博上的照片有没有看到？】 祁晞悬在键盘上的手指顿了顿，回她：【？】 孟清让：【昨晚的，你们行业协会官博发了酒会现场的合影。】 祁晞：【看到了。】 孟清让：【发现没有自己，是不是很失望？】 祁晞：【刚开始有点，后来想想其实能明白。】 祁晞：【毕竟是官方微博，标准在那儿摆着，谁都能看到，发出去的东西自然要保证绝对的公正，不然官博的权威怎么维持？】 孟清让：【真这么想？】 祁晞：【不然呢？】 孟清让：【哎，刚还想着如果你失望了就想办法安慰安慰你，现在看来，是我低估祁老师了。】 祁晞想象了下孟清让唉声叹气的失落表情，绷不住笑：【安慰还是可以有的。】 孟清让：【要？】 祁晞：【来者不拒。】 祁晞：【刚其实已经郁闷了很久，偏偏用来缓解烦躁的铅笔还转不起来苦涩】 祁晞的回复发出去，对话框上方没再出现‘输入中……’的提醒。 过了一会儿，下方蹦出张照片。 太大了，loadg的进度圈变化很慢。 祁晞默默数着，差不多28秒才终于下载完成。 缩略图一清晰起来，祁晞平静的双眼马上亮了一下，她迅速将照片点开，放大。 和协会官博上那张一模一样。 区别在于，这张里面的她没有被掉，安安静静地站在最左的位置上，即使和旁边的人有一点距离，依然不见格格不入之感，好像她就该和这些人站在同一高度。 祁晞看得心跳加速。 这就是她憧憬的未来。 孟清让亲手‘推’她出去看了看，现在又亲手以第三视角让她见证了这个难得的瞬间。 【怎么样？有没有被安慰到？】孟清让问。 祁晞不舍地返回，扬着嘴角问她：【你就不怕我拒绝你的安慰，照片无用武之地？】 孟清让：【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来不及了。】 祁晞差点笑出声来：【唉，你哪儿来的照片啊？】 孟清让：【tf和昨晚拍照的摄影师有合作关系，走之前找他要的。】 这么一说，祁晞忽地想起来自己昨晚从卫生间回来，看到孟清让和摄影师说话的情景，原来那时候就已经打算好了。 祁晞止不住笑，偏还要故意找孟清让麻烦：【装那么久，不累？】 孟清让：【累。】 祁晞：【活该。】 孟清让：【哎，做人真难，做人女朋友更难。】 祁晞彻底绷不住，需要捂着嘴才能控制自己不笑出声。 她拿着手机站起来，快步走到外面，直接给孟清让打了电话过去，还在找茬，“你就那么确定官博会掉我，提前跑去要原图啊？” “我没有能掐会算的本事。”孟清让笑道，“会要原图是想着官博发的带水印，质量也打了折扣，你想保存，想打印都不方便。” “你昨晚见到言老师的反应很真实——激动、局促，看得出你很尊重他，对其他设计师的履历也如数家珍，如果不是在意，不会这么关注，所以，我确定这张照片对你很重要，即使你以后会凭本事站在那些人里，现阶段它的存在也一定会是种激励，或者肯定，既然如此，自然要想办法帮你留下它。”孟清让说。 “这样啊，谢了。”祁晞嘴里像抹了蜜，怎么都压不住上扬的嘴角。 她俯身趴在护栏上，看着一楼一对小情侣手牵着手经过，指腹不自觉蹭了蹭手机，问道，“你晚上加班到几点？” 孟清让，“不加。今天公司年会，我的任务就是上台发言，颁奖，如果没有其他特殊情况，应该可以提前离场。不过，tf的年会，领导必须挨桌敬酒，感谢大家一年来的辛苦，还有各种回敬，我估计会喝不少。” “嗯，理解，一年到头就这天离领导最近，大家肯定要抓紧机会恭维啊。”祁晞说。 孟清让笑，“你也这样？” 祁晞，“我巴不得不去。” “你大概几点能溜？”祁晞问。 孟清让，“最迟8点” 祁晞，“好，我知道了。”她回得太干脆，孟清让无端觉得憋了什么，笑问：“问这么清楚干什么？” 祁晞背身过来靠着护栏，笑得天花乱坠，“当然是提前准备准备，去接你这个醉鬼回家啊。” 孟清让笑问：“谁告诉我一定会喝醉？” 祁晞，“哎呀，配合一下嘛，每次都是你接我，我头一次献殷勤，好歹给点面子呀。” 孟清让懂了，好脾气地说：“那麻烦祁老师了。” 祁晞笑得眯起了眼睛，“好说好说，乖乖等着姐姐去接你哦。” 孟清让那头传来一声低低的笑，说：“好。” 补齐删减字数的隐形分割线嗷。 孟清让：【昨晚的，你们行业协会官博发了酒会现场的合影。】 祁晞：【看到了。】 孟清让：【发现没有自己，是不是很失望？】 祁晞：【刚开始有点，后来想想其实能明白。】 祁晞：【毕竟是官方微博，标准在那儿摆着，谁都能看到，发出去的东西自然要保证绝对的公正，不然官博的权威怎么维持？】 孟清让：【真这么想？】 祁晞：【不然呢？】 孟清让：【哎，刚还想着如果你失望了就想办法安慰安慰你，现在看来，是我低估祁老师了。】 祁晞想象了下孟清让唉声叹气的失落表情，绷不住笑：【安慰还是可以有的。】 孟清让：【要？】 祁晞：【来者不拒。】 祁晞：【刚其实已经郁闷了很久，偏偏用来缓解烦躁的铅笔还转不起来苦涩】 祁晞的回复发出去，对话框上方没再出现‘输入中……’的提醒。 过了一会儿，下方蹦出张照片。 太大了，loadg的进度圈变化很慢。 祁晞默默数着，差不多28秒才终于下载完成。 缩略图一清晰起来，祁晞平静的双眼马上亮了一下，她迅速将照片点开，放大。 和协会官博上那张一模一样。 区别在于，这张里面的她没有被掉，安安静静地站在最左的位置上，即使和旁边的人有一点距离，依然不见格格不入之感，好像她就该和这些人站在同一高度。 祁晞看得心跳加速。 这就是她憧憬的未来。 孟清让亲手‘推’她出去看了看，现在又亲手以第三视角让她见证了这个难得的瞬间。 【怎么样？有没有被安慰到？】孟清让问。 祁晞不舍地返回，扬着嘴角问她：【你就不怕我拒绝你的安慰，照片无用武之地？】 孟清让：【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来不及了。】 祁晞差点笑出声来：【唉，你哪儿来的照片啊？】 孟清让：【tf和昨晚拍照的摄影师有合作关系，走之前找他要的。】 这么一说，祁晞忽地想起来自己昨晚从卫生间回来，看到孟清让和摄影师说话的情景，原来那时候就已经打算好了。 祁晞止不住笑，偏还要故意找孟清让麻烦：【装那么久，不累？】 孟清让：【累。】 祁晞：【活该。】 孟清让：【哎，做人真难，做人女朋友更难。】 祁晞彻底绷不住，需要捂着嘴才能控制自己不笑出声。 她拿着手机站起来，快步走到外面，直接给孟清让打了电话过去，还在找茬，“你就那么确定官博会掉我，提前跑去要原图啊？” “我没有能掐会算的本事。”孟清让笑道，“会要原图是想着官博发的带水印，质量也打了折扣，你想保存，想打印都不方便。” “你昨晚见到言老师的反应很真实——激动、局促，看得出你很尊重他，对其他设计师的履历也如数家珍，如果不是在意，不会这么关注，所以，我确定这张照片对你很重要，即使你以后会凭本事站在那些人里，现阶段它的存在也一定会是种激励，或者肯定，既然如此，自然要想办法帮你留下它。”孟清让说。 “这样啊，谢了。”祁晞嘴里像抹了蜜，怎么都压不住上扬的嘴角。 她俯身趴在护栏上，看着一楼一对小情侣手牵着手经过，指腹不自觉蹭了蹭手机，问道，“你晚上加班到几点？” 孟清让，“不加。今天公司年会，我的任务就是上台发言，颁奖，如果没有其他特殊情况，应该可以提前离场。不过，tf的年会，领导必须挨桌敬酒，感谢大家一年来的辛苦，还有各种回敬，我估计会喝不少。” “嗯，理解，一年到头就这天离领导最近，大家肯定要抓紧机会恭维啊。”祁晞说。 孟清让笑，“你也这样？” 祁晞，“我巴不得不去。” “你大概几点能溜？”祁晞问。 孟清让，“最迟8点” 祁晞，“好，我知道了。”她回得太干脆，孟清让无端觉得憋了什么，笑问：“问这么清楚干什么？” 祁晞背身过来靠着护栏，笑得天花乱坠，“当然是提前准备准备，去接你这个醉鬼回家啊。” 孟清让笑问：“谁告诉我一定会喝醉？” 祁晞，“哎呀，配合一下嘛，每次都是你接我，我头一次献殷勤，好歹给点面子呀。” 孟清让懂了，好脾气地说：“那麻烦祁老师了。” 祁晞笑得眯起了眼睛，“好说好说，乖乖等着姐姐去接你哦。” 孟清让那头传来一声低低的笑，说：“好。” 作者有话要说：红锁，已修。 感谢，鞠躬。 2021-10-0512:00:00~2021-10-0612:00:00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46980316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46980316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吴江、渐变拿铁、苇庄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bey神北北、tiafterti10瓶；共由5瓶；阿娜2瓶； 44、第 44 章 /294724她先惹我的最新章节！ 祁晞打完电话回来刚好赶上下午上班。 郑又灵还没完全睡醒,云里雾里地捧着水杯从祁晞身后飘过去，不一会儿又折回来，没骨头似的瘫在她放包的椅子里，说：“放假通知出来了。” 祁晞诧异,“什么时候？”她午饭前才收过一回邮件,没看到任何和放假有关的通知。 郑又灵脑袋枕着椅背,一脸沧桑地说：“就在我坐下的那一秒,你的邮箱弹框提示了。” 祁晞麻利地点开,竟然真有。 “怎么说的？”郑又灵问。 祁晞,“老样子,提前放一周无薪假，年假还有剩的用年假顶，没年假的扣工资。放假前一天聚餐。” “好吧,我今年请假太多,一天年假也没了,这个月的工资凉凉啊。”郑又灵叹气。 祁晞还好,她就元旦后请了几天，扣不了多少。 “对了，沈静姐今年不在,烽火的年会是不是你跟李总一起去啊？”郑又灵想起来问,“昨天和小林闲聊，她说也就这两天的事。” 祁晞单手托着下巴，懒洋洋地转着笔,笑道：“我一个没名没分的小员工，跟领导屁股后面凑那热闹干吗？” “别谦虚了，烽火的人对你印象本来就好，再加上这回景区的项目,你本来只是被调去做平价房的方案，后来直接用到了限量房上，为这，烽火项目经理不是专门给李总发了邮件感谢你么？”郑又灵坐起来一点，撑了没两秒，又俯身趴在桌山，有气无力地说，“不管怎么看，我都觉得你去最合适，至于李总吧，烽火的人不待见她又不是一两天，就她一个人的话，还不如不去，不然她在烽火受的气都会成为我们未来几天吃得苦。” 郑又灵的话不假，不过，“这些话不要随便说，一不小心被谁告到李总那儿，又是一场腥风血雨。”祁晞低声提醒。 郑又灵将食指和拇指捏在一起，放在嘴边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然后打着哈欠，小声说：“你今天下午应该也没事吧，要不要打个公出申请，溜出去跟我逛街？晚上顺便做个脸，洗个脚，我这两天跑外勤跑得腿都快断了，急需按摩。” 祁晞笑着拒绝，“晚上有事。” “你能有什么事？不加班的话，不就剩回家遛狗了吗？” “那是以前。” “嗯哼。” “现在……”祁晞两手环胸靠着椅背，笑得异常善良，“不告诉你。” “！”郑又灵一个磕巴打地得差点闪到舌头。 ———— 下午，祁晞确实不是很忙，便把李萌叫到会议室，开着多媒体给她分析了几个典型案例的设计要点，顺道纠正她在画图时容易出现的一些坏习惯。 结束，马上到下班时间。 祁晞简单收拾，踩着点走人。 等她回锦苑取了车，又慢慢腾腾一路堵到tf举办年会的酒店已经快八点了。 怕孟清让等急，祁晞扔在副驾的包都顾不上拿，匆匆拎着车钥匙上楼。 出来电梯，迎面碰到等候已久的周迈。 “祁老师，您好，我是孟总的助理，周迈。”周迈主动做自我介绍。 祁晞微笑，“我记得你，上次在环宇的事，谢谢你了。” “您客气，咖啡是孟总亲手磨的不假，您从公司到环宇所需的时间也是孟总算好的，我只是帮忙跑了个腿。您这边请。”周迈躬身。 祁晞，“嗯。” “孟总的作品赶在去年年尾拿了个奖，nature的成衣又是tf去年销量最好的品牌，双喜临门，晚上免不了要多喝几杯，您一会儿见了别心疼。”周迈说。 她这话用词直白，明显是知道两人的关系，祁晞便也没藏着掖着，笑了笑，说：“费心了。” 周迈，“应该的。” “我们现在去哪儿？”祁晞看周迈引的路不像是去宴会厅，疑惑地问。 周迈，“去休息室。十分钟前，有个刺绣工坊的老师傅临时过来，她和tf合作了很多年，手艺精湛。孟总这次提交的作品能获奖，这位老师傅功不可没，于情于理，孟总都要亲自招呼，短时间内过不来，交代我先带您去休息室坐一会儿。” 祁晞，“明白，让她先忙正事，我怎么都可以。” 周迈，“谢谢齐老师理解，您请进。” 祁晞在休息室等了有差不多半小时，厚重的木门才被人从外面推开，一身白色休闲西装的孟清让缓步走进来，脸上看不出分毫需要她‘心疼’的异样。 祁晞拢拢长时间静默导致有些放空的心神，起身迎她，“结束了？” 孟清让，“嗯，刚散。” “那我们直接回家？” “不着急，这个休息室有露天阳台，陪我待一会儿，去去酒气。” “还去酒气，你这是喝了多了？”祁晞笑问。 孟清让笑着摇了摇头，说：“记不清了，从坐下就没停过。” “也不怕把胃喝坏了。”祁晞佯装不悦，走到孟清让身旁想扶她，看她又着实走得稳当，就没做多余的事，跟在旁边，不紧不慢地往阳台方向走。 无意扫见孟清让腕上戴的链子，祁晞目光停了一会儿。 这应该是她头一次见孟清让手上带表以外的东西，意外得好看——没太华丽的坠饰，只一根素净的银色链子松垮垮地缠着细瘦手腕，衬得自然垂下的五指越发纤细漂亮。 祁晞多看几秒的功夫，脑子里无端浮现起午休和孟清让打电话时，在一楼大厅看到的那对手牵着手的小情侣。 简简单单的动作，甜甜蜜蜜的心意，勾得她的五指不自觉蜷缩在了一起，心里多出一些蠢蠢欲动的小心思。 很快明朗起来。 祁晞快走两步追上孟清让，同时将垂在身侧的手朝前一提，准确无误地牵住了她。 孟清让有一部分意识被酒精支配着，面对突如其来的动作，怔愣半晌才偏过头，笑望着祁晞，说：“偷袭？” 祁晞也笑，“成功了。” 孟清让笑着转回去，推开阳台的门，刺骨冷风登时嚣张地灌了进来。 祁晞下意识缩起脖子，手也要动，被孟清让反握住，掌心相对，五指从她的指缝间快速穿过，变成了十指相扣。 指根淡淡的挤压感像是压在心上，稳稳当当，衬得冷风似乎都不那么凉了。 祁晞抿着嘴笑。 这是她们第一次正经牵手吧？ 比亲吻、抚摸的感觉平淡很多，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心跳突然变得明显，想要上扬的嘴角一点也压不住，情不自禁地想和孟清让更亲近一些，更亲密一些。 “孟清让。”祁晞叫她。 孟清让还是有点醉意的，站不住，纤薄脊背倚着墙，一转头，一抬眼，每个细微的动作都好像被按下了慢放，瞧着比平时更加和气，“嗯？” 祁晞右脚压着地面转过来，变并排而立为面对面，直直望着穿了高跟鞋，却因为站姿，和她差不多目光平齐的孟清让说：“我想亲你。” 孟清让思维迟滞，应得慢，笑起来也一帧一帧似的磨人，“昨晚才说‘孟清让，我想要你’，今天又是‘孟清让，我想亲你’。祁老师，我记得几个月前，你还不是这样的。” 祁晞回得格外坦荡，“几个月前，我又不知道自己会喜欢上你。” “说的也是。”孟清让和祁晞十指相扣的手用了力，将她往跟前拉了拉，笑道，“也就我那会儿爱自作多情。” “喂，翻旧账就没意思了啊。”祁晞靠着孟清让，手指卷着她的耳坠，说：“到底行不行？” 孟清让轻笑，“不是才讨论过女朋友权益的问题？想要，自己凭本事来拿。” 祁晞眸子一亮，和孟清让缠在一起的目光慢慢落下来，落在她润泽的唇上。 今晚的她化了符合tf创意总监和nature创始人的全妆，气场很足，尤其是浓郁饱满的红唇，即使阳台光线暗淡也能辨出丝丝缕缕的性感，年会上，往舞台中央一站，被亮光一偏待，就不知道要吸引多少人的视线了。 祁晞忽然觉得不悦，卷着孟清让的耳坠的手指往下勾，扯出细微的疼。 孟清让没吭声，等祁晞自己发现，松了手。 她没有直接垂下手，而是顺着孟清让漂亮的下颌线慢慢滑过，再顺着下巴抚上来，点在她唇下弧度恰好的美人窝上，说：“还好你不不经常涂这么艳的口红。” “不好看？”孟清让笑问。 祁晞，“好看是好看，就是太招人。” 说话的祁晞将点在孟清让美人窝上的食指移开，变为拇指，贴住她下唇，轻轻蹭着那片惹眼的红。 蹭不干净，反而因为拉扯，让孟清让淡不可察的唇纹变得明显。 这过程必然是会疼的。 祁晞舍不得了，拇指滑下来压着孟清让的下巴，在她始终带着融融笑意的目光里偏过头，不留一丝缝隙地吻了上去。 风起燎原只需要一粒星火。 两人滑软的唇舌一碰上，谁都没有犹豫地倾注了全部热情。 沉重又热烈。 不过须臾，交织着的暧昧的厚重呼吸就盖过了细微风声。 酒精开始在孟清让的血液里作祟，她喘息着，双手紧扣着祁晞的腰，力道重得像是要揉碎了她。 吻也强势，偶尔会蛮横地压着她的呼吸，和方才笑意平和的孟清让判若两人。 祁晞隐隐能从她反常的动作和身上越来越高的温度里分辨出什么，一顺着，她始终规矩的手立刻顺着腰窝往下走。 脱离了温和的孟清让每一个动作，每一声喘息都带着让人沉迷发昏的率性和放纵，想摸就摸，想揉就揉，想听到回应了，就吮着祁晞的耳垂，让她叫她的名字。 祁晞要脸，不吱声，怕出了声有些徘徊在喉咙口的东西就藏不住了。 她紧紧搂着孟清让的脖子，明明没喝酒，却总觉得身体软得想往下滑。 实在撑不住了离开她，伏在她肩上，求饶似的地说：“孟清让，这里太冷了，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鞠躬。 2021-10-0612:00:00~2021-10-0712:00:00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46980316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46980316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渐变拿铁、吴江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这是个很好的名字、辛桔20瓶；木木的瓶；迪迪心作1瓶； 45、第 45 章 /294724她先惹我的最新章节！ 翌日,孟清让是被太阳硬生生晒醒的。 太热了。 她难得有了脾气，烦闷地拉高被子，想翻身再睡一会儿清净觉。 一动，腰上酸得格外明显。 孟清让动作停下,睁开眼,昨晚混乱的情欲画面蜂拥而至。 一开始是她‘借酒装疯’,蛮横地不让祁晞起来。 后来满足了,舒心了,想抱着她睡觉,却被她点在腰上的手指三两下撩拨得念头又起。 大概真是应了那句食髓知味,重新来过的两人谁都不肯让着谁，既要想要对方给的好，又想从对方那里得到肯定,于是,针锋相对的结果就是今天腰酸难忍。 孟清让平躺回去,从床头柜上摸来手机看了眼时间。 已经八点半了。 工作这么多年,头一次睡到这么晚。 呵，连爱睡懒觉的祁晞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 她呢，还想继续赖着,奈何年中杂事琐碎,今天还有的忙。 磨蹭片刻，勉强完成心理建设的孟清让掀开被子下了床。 第一脚踩下去腿是软得。 恰是这时候，卧室门被人轻轻推开。 孟清让下意识回身,带动酸软腰肢，一下子没撑住，跌坐在了床上。 只进来一半的祁晞愣住。 半晌，咳嗽一声,淡定地边往进走边说：“起这么晚还站不住啊？” 孟清让哪儿能听不出祁晞的揶揄，不过，她似乎也没什么理由辩驳，只笑着说：“你没事？” 祁晞在孟清让旁边坐下，推推她的肩，等她转身背对自己后，双手抚上她的腰，一下下熟练地按着，说：“刚醒来那会儿和你半斤八两，泡了个热水澡，自己又捏了一阵，这会儿差不多了。” 孟清让，“怎么不叫我？” 祁晞，“难得看你睡懒觉，硬叫起来太不人道了。怎么样，轻重还行吗？” 孟清让，“轻了。” 祁晞，“嗯。” “你今天还去公司不？”祁晞问。 孟清让，“去，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那我送你去吧。”祁晞身体往前一靠，趴在孟清让肩上，看着她轮廓清晰的侧脸说，“早上我们行政打电话过来，说让我后天和我们领导一起参加烽火的年会，我本来想以没礼服为由拒绝，结果她说领导专门给我放了一天假，让我去买礼服。我今天一整天都没事做，有的是时间接送你。” “确实。”孟清让笑，“不过，礼服你会缺吗？” 祁晞，“不缺？” 孟清让，“有我，你最不缺的就是礼服。” 祁晞笑出声来，按在孟清让腰上的手不自觉往前滑，环住她细软的腰，抱着她左一晃右一晃，和她说着情人之间才能自如出口的悄悄话。 …… 简单吃过早饭，祁晞开车送孟清让去tf。 到的时候，周迈已经在车位前等着，手里捧了个精致的礼盒。 见孟清让下来，周迈上前几步说：“孟总，给祁老师的礼服取来了。” “嗯。”孟清让拉开后排车门，让周迈帮忙放进去，对同样已经下来的祁晞说，“先带回去，晚上我帮你试，不合适的地方，今晚还来得及改。” 祁晞犹豫，“上次你带我去见言老师的酒会已经给了一件，就穿了那一次，又拿新的多浪费。” 孟清让笑着解释，“烽火有人是协会成员，应该也去了那天的酒会，和今晚的年会有人员交叉。对有人员交叉的活动，穿同一件礼服会显得不尊重人。” “不成文的规定？” “嗯。” “还是觉得心疼啊，一件礼服从构思到成品耗费那么大的精力，就给我穿着参加一个小小的年会，越想越觉得暴殄天物。” “没那么夸张，给你这件不属于tf任何系列，市场价值不高，你可以随便穿。” 祁晞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说：“那就好那就好，不然我到时真要变成雕塑，一动不敢动了。” 孟清让听着她夸张的语气，忍不住笑，“路上开慢点，晚上不用过来接我，好好在家养着手腕。就剩最后一点，让它好实在。” “知道了——”祁晞单臂搭在车门上，拖着声说，“怎么突然变这么啰嗦？” 孟清让的好心被当成驴肝肺没有任何不悦，笑笑说：“我上去了。” 祁晞笑着摆手，“去吧。” 上行的电梯一路不停。 周迈忍了很久，终于还是没忍住说：“孟总，给祁老师的那件礼服虽然不属于tf任何系列，但是您去年年尾拿奖那个比赛的备选作品，同样万里挑一，您母亲……” 话到一半，周迈明显感觉孟清让皱了下眉，忙改口道：“海总之前提过，想把它作为今年7月高定系列发表会的晚装之一展示。您现在把它送给祁老师，万一……” “没有万一，既然是我的设计，我就有权决定怎么处理它。tf能在高定市场占据一席之地，靠的也不是这些被设计师选‘剩下’的作品。” 说话的孟清让语气清冷，目光沉凉，丝毫不见平日里总与人和气的温润模样。 周迈从斜后方看了她一眼，说：“好的，我明白了。” 孟清让，“海总如果问起，让她直接来找我。” 周迈，“是。” ———— 转眼就到了烽火年会这天，祁晞一经出现，马上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连烽火老板娘都亲自过来询问她，在哪里寻的这件礼服。 祁晞不想给孟清让招惹麻烦，回得言辞含混，“一个朋友帮忙借的。” 生意场上多的是明白人，对方不说，自然不会追根到底，弄得大家都不好看。 所以，一直到年会结束，祁晞身上华丽的礼服到底出自哪位大师之手都是未知之谜。 祁晞只要一回想那个画面，就绷不住笑，“孟清让，你都没看到烽火老板娘那个羡慕的眼神，哈哈哈，我这辈子还是头一次因为穿着被人这么关注。” 现在是晚上十点半，两人已经洗漱完毕。 孟清让习惯性靠在床头画几笔手稿——一条腿曲起，搭着速写本，一条腿伸直，给祁晞当枕头枕着。 听她说了烽火年会现场发生的趣事，孟清让侧身放下纸笔，抬高被她枕着的那条腿，护着她的头顺势滑到自己腹部位置，拨开散在她脸侧的头发说：“受人关注开心吗？” “当然啊，人不爱美天诛地灭。”祁晞尤为坦荡地说，“我之前不是说跟你说过么，我小时候是那种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性格，爱玩爱闹，什么新鲜往什么上凑，为这吃了不少亏，不过，吃得亏越多心理成熟得反而越早。” 祁晞嫌躺着压嗓子，拽了孟清让的手坐起来，说：“差不多七八岁吧，我那会儿也就小学三年级的样子，已经开始偷偷抹唇膏了。就那种带点颜色，又不会很明显的，你见过没？” 孟清让，“我在那个年纪已经开始化妆了。” “……果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祁晞唏嘘，“话说回来，那支唇膏还是我爸班里学生贿赂我的。再往后点，我开始琢磨着给自己编各种花里胡哨的辫子，冬天出门也要缠着我妈给我找漂亮裙子，臭美得要命。要是没后来的事，你现在看到的我绝对是个动不动就原地开屏的孔雀。” “就算是孔雀，你这性别也没屏可开。”孟清让打趣。 “就是个形容，别较真。”祁晞叹口气说，“有时候还挺怀念那会儿又嚣张又不怕事的张扬性格，比现在成天装腔作势舒服太多。” 孟清让笑，“如果喜欢，以后不用总藏着掖着，至少在我面前不用。” “那你就等着被我折磨得哭都没地儿哭吧。”祁晞笑道，忽然发现自己已经没办法清晰回忆几个月前的祁晞是什么样子，“是不是很装啊？” 孟清让，“送命题，拒绝回答。” “喂！”祁晞乐死了，麻溜地钻进被窝坐在孟清让身上，掐着她的腰，说，“你不说，我可动手了啊。” 孟清让笑得波澜不惊，“难得见祁老师动武，就更不能说了。” 祁晞一笑，表情尤为善良，“你别后悔。” …… 心有所扰时老怪长夜难明，情到浓处又总嫌春宵太短。 祁晞觉得自己不过是一躺一坐的功夫，怎么就两点了？ 身上一点劲儿都没有，连蜷缩手指这么简单的动作都成了艰难的力气活儿，偏偏心跳还在肆无忌惮地撞着胸口，一刻也不愿意消停。 只套一件长t的孟清让放好热水回来，坐到床边，说：“稍微清理一下，睡得舒服。” 祁晞現在滿身的汗，尤其是背，細軟發尾散在上面已經見了濕意。 可她記得，起初分明是她掌握的主動權——故意讓孟清讓攥著枕頭，手不能碰到她，碰一下，她親在她身上的力道就深一寸，重一分，勢必要讓她喉嚨失守的那種折騰法。 後來…… 沒勁兒，被她輕而易舉地翻身壓住。 手臂勾著膝彎，致命之處毫無保留地與她緊密相融。 失策。 祁晞软绵绵地蹬了脚皱起来的床单，声音怨怼，“腿疼。” 孟清让抚在她发丝的动作一顿，视线下移，看着她双腿连着yaotun的一处，笑着说：“不知道你柔韧性这么差。” “知道你就不会继续了？”祁晞瞪她，水汽没完全散干净的眼睛更像嗔怪。 孟庆然诚实回她，“不会。” “信你我就跟你姓。”祁晞反驳。 孟清让笑她，“我说的是，不会停。” “……孟，清，让！” “在——” 孟清让仔细扶祁晞起来，进了浴室。 祁晞嫌一人一缸水浪费，拉着孟清让也坐进来，顺便把她当软垫靠着，一边舒服地泡水一边说：“我们单位提前放一周，我周六就回家了。” 孟清让两手涂了精油，正在帮祁晞放松肩颈，闻言‘嗯’了声，说：“早回去也好，能帮家里干点活。” “这就代表你将有十四天见不到我。” “嗯。” “没了？”祁晞转过头盯人，“没别的了？” 孟清让抽了纸擦手，“我会想你。” “这才像句人话。”祁晞扶着孟清让的腿滑到她身前，抱住她，闷闷地说，“我还没走就开始舍不得你了。孟清让，我好像越来越喜欢你，越来越习惯和你在一起了。” 很直白的情话，任谁听了都想说点什么哄哄她。 孟清让不哄，说真的，“有时间我去看你，顺便探望叔叔和阿姨。” “不要！”祁晞矢口拒绝，声音有些尖锐。 看到孟清让脸上一闪而过的怔愣，祁晞后知后觉自己说了什么，用什么口吻说的，心里突然慌了，“我不是这个意思，过年你家里肯定也忙，我怕你来回折腾，反正年一过，我马上就回来了，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 “我明白。”孟清让笑着打断，说，“出来，再冲一下就可以擦了。” 祁晞心跳还乱着，愣愣地看着表情如常的孟清让不知道该说什么。 良久，祁晞从浴缸里出来，沉默着由孟清让帮她冲洗，擦干，说：“你先去睡，我马上。” 祁晞不走，定定地看着仰起头，双眼微阖冲头发的孟清让。 等她终于睁了眼，笑问：“怎么不走？” 祁晞抿了抿发干的唇，上前抱住她，一字一顿说得很慢，“孟清让，我太喜欢你了，只能把你藏起来，不然就要没了。” 说到‘没了’的祁晞声音在颤，那是有一种明明想笑，却听着比哭还多了诸多害怕的隐忍。 孟请让听不懂她话里‘没了’的意思，可她知道祁晞不会轻易表露这种情绪，知道了，心口登时变得酸胀不适。 她关了水，回抱住祁晞，安抚性地搓搓她细滑的背，笑容如常地说：“好，那我就给你藏着，藏多深都行。” 作者有话要说：红锁，修。 感谢，鞠躬 2021-10-0712:00:00~2021-10-0812:00:00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46980316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46980316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渐变拿铁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吴江10瓶；共由5瓶；爱吃橙子3瓶；10米长泽雅美、紫苏?水釉??1瓶； 46、第 46 章 /294724她先惹我的最新章节！ 祁晞是放假第二天早上回家的。 没让孟清让送,说自己眼皮薄，她一送，她肯定要泪洒街头。 孟清让顺着祁晞，楼都没下,一个人站在窗口,朝着她离开的方向看了很久。 一直到汤圆叼着牵绳过来,讨好地蹭蹭她的小腿,让她带它下去遛弯才回了神,俯身接过牵绳,摸摸它的脑袋说：“接下来的14天,晞晞不在，我们只能想她，你说她会不会想我们？” 当然会。 车子一开出小区,祁晞的眼睛就酸了,想想自己已经29岁了,觉得这反应着实矫情,便开了车载音乐，一路跟着‘吼’回了家。 这个时间，祁永志也刚好放寒假,正在小区里和那些退了休的老教师下象棋。 见祁晞回来,祁永志愣了几秒，风度也不要了，匆匆起身说：“不下了,我女儿回来了。” 说话的祁永志难得不见严肃，脸上隐约还能看出几分得意。 前后反差太大，难免要被人挤兑几句。 祁晞站在一边光笑，见祁永志被挤兑得实在可怜,上前一步说：“王伯伯，您不嫌弃的话，我陪您下完这盘？” “当然不介意啊，来来来，快坐。”王伯伯笑呵呵地招呼祁晞过来，完了还不忘再拿祁永志对比一番，“看看，连闺女都不如。” 祁永志笑得腼腆，走到祁晞身后站着，看她纵观局势，然后势如破竹。 下棋的祁晞是和平时完全不同的风格，沉稳冷静不闹腾，却爱笑。 从容的笑，笑得对手心虚，容易自乱阵脚。 小时候教她下棋的爷爷曾经聊起过她这种性格，说她如果生在战时，多半能成一战定乾坤的将军——临危不惧，运筹帷幄。 祁晞听完，小眉毛紧紧皱着，一脸凝重地说：“打仗能穿漂亮裙子吗？” 一句话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到现在，即使近二十年过去，祁永志一想到那个画面，仍然觉得恍如隔日。 可从祁晞高中毕业到现在，十一年了，他没再见过她下棋，也没再听她嚷嚷过要穿漂亮裙子…… “爸。”思绪被打断，祁永志回了神。 已经下完棋的祁晞站在他面前，俏皮地眨了下眼，小声说，“赢了。” 雀跃里带着点小嘚瑟。 一瞬间，祁永志好像回到了从前，忍不住和那时候一样去揉祁晞的脑袋，看清她脸上浅淡而非得意的大笑，动作僵在半空，默了默，收回来说：“回吧。” 语毕，祁永志率先转身。 祁晞不是没看到祁永志一秒数变的表情，她始终笑着，装不知道，和几个叔伯打了招呼，隔着两三米的距离跟在祁永志身后往回走。 护工小刘还在家里，见祁晞回来，热情地说：“祁老师回来了，今年怎么这么早啊？” 祁晞换了鞋，笑着说：“和去年一样的，提前一周。” “哦哦，那是我记错了。”小刘提着垃圾袋，里面是给姜初梅换下来的尿不湿，正准备去扔。 祁晞顺手接过来，说：“还是老样子，我在的这几天，你不用过来，工资照结。” “那怎么好意思啊。”小刘局促。 祁晞笑笑，“没什么不好意思，我和我爸不在的时候，多亏你费心照顾，给你放几天假是应该的。” “那，那就谢谢祁老师了。” “不用，吃完午饭再走。” “唉，好。” …… 之后几天，祁晞每天十点睡，五点起，生物钟规律得不像话。 祁永志因为带毕业班，经常会把几个成绩忽上忽下，在本科线边缘徘徊的学生叫来家里补课。 来者是客，祁晞免不了要给他们准备饭菜，每天光这块儿就要忙活四五个小时，空闲时间还要照顾姜初梅，给她按摩，陪她说话，日子过得忙碌又充实。 期间，舅舅带着哥哥姜腾来过几回。 每回过来都是姜腾和祁晞在姜初梅房间说话，舅舅和祁永志在阳台抽烟。 有次，祁晞出来倒水，无意听见他们提到了自己。 声音沉沉闷闷的，叹息不断。 见她过来，马上没了声。 祁晞隐约知道他们在叹息什么，他们不说，她就不问，把明白装得糊里糊涂。 转眼到了除夕，舅舅一家和往年一样，早早祭过祖先，带着准备好的果蔬零食来了祁晞家吃团圆饭。 姜初梅还没生病之前，是祁晞一家过去舅舅家。 祁永志说一年到头，除了老人家寿辰，就属除夕这天最重要，姜初梅为人女，他做人婿，理应在这天带着妻子女儿回娘家看看——因为没有那个家，就没有他现在的家。 后来外公外婆相继去世，习惯还是没有变，一直到姜初梅出事才反过来，成了舅舅一家过来。 今天照例是舅妈掌勺，祁晞在旁边帮着打下手。 八点，春晚开始，一家人上了桌。 舅舅勉强算是家里最能言善道的，第一个举起酒杯说：“咱们家可没未成年，今晚除了开车的姜腾谁都不许拿果汁啊。来来来，杯子都举起来。” “恭喜咱们家又平平安安地过了一年，新年的第一个目标是姜腾和小满给咱们家添个大胖姑娘。”舅舅满心期许地说。 姜腾头大，“爸，生男孩生女孩儿也不是我能控制的啊。” “难道是我？”嫂子小满立马把自己撂清。 姜腾无语，“这种时候，你应该和我统一战线。” 小满，“我不，你家庭地位太低了。” “……” 两人一唱一和，说相声似的，逗得一桌人乐不可支。 欢快的笑声里，舅舅继续展望未来，“然后呢就是咱们祁老师，预祝祁老师再带出来一个市状元，给咱们家光宗耀祖。” “爸，你这话有毛病，又不是姑父考试，他光什么宗耀什么祖。”二哥姜飞不怕死地挑刺。 舅舅板着脸，凉嗖嗖地说：“要不你来说？” 姜飞不敢，假装和一旁的祁晞碰杯，偷偷和她说：“年纪越大，脾气越爆。” 祁晞笑了一晚上，腮帮子酸，一口酒下肚，舒服地吐了口气，悄声回他，“你少惹舅几次，他脾气就好了。” 姜飞，“生活无趣，按捺不住。” 话音刚落，舅舅就提到了他。 姜飞从善如流地答到，“在！” 舅舅瞪他一眼，没好气地说：“少在那儿骗你妹妹喝酒。” 姜飞乖巧微笑，“好的呢，那妹妹能骗我喝吗？” “唉，你这死小子！”舅舅气得要打他，被舅妈一凶，马上乖乖坐下，瞪着姜飞说，“姜飞，你今年的任务就一个——赶紧给我找人结婚！30岁的人了，还是光棍一个，害不害臊？” “男人30一朵花，不着急，事业为重。”姜飞理直气壮地说，“再说了，晞晞不是也还单着么，你干吗只催我一个人？” “晞晞跟你不一样，她喜欢女，哎呦！”舅舅痛呼一声，龇牙咧嘴地问舅妈，“你踩我干什么？” 舅妈不说话，表情格外严肃。 舅舅后知后觉，下意识看了眼祁晞，见她还是那副笑意融融的模样，尴尬地咳了声，连忙岔开话题说：“快快，喝完第一杯就能吃饭了，赶紧的都，别磨蹭！” 一声声‘新年快乐’中，众人举杯。 一年真的到头了。 团圆饭一直十一点多。 舅舅喝得有点多，舅妈嫌他吵，没再久留，让姜腾和姜飞一左一右架着他下了楼。 祁晞是除没喝酒的姜腾之外最清醒的人，替祁永志送了他们。 再回来，祁永志还在桌边坐着，一个人闷不吭声地喝酒。 见祁晞进来，祁永志笑着说：“坐。” 祁晞端起自己的酒杯，去了祁永志旁边坐着。 祁永志顺势和她喝了一杯，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沉默很久，祁永志忍不住先开了口，“晞晞，有件事爸爸想问问你的意见。” 祁晞正在给他添酒，闻言笑了笑，说：“嗯，您说。” 祁永志低头盯着杯子里的酒半晌，小心翼翼地说：“你舅有个战友是老县城林业局的局长，前些天，你舅和他吃饭，听说他有个儿子也在江坪工作。” “有没有说在哪儿？江坪挺大的，不一定听说过。”祁晞笑道，表情看不出来一丝破绽。 祁永志看她这样反而欲言又止，沉吟很久，轻叹了口气说：“那孩子本科学的通信，毕业后在研究所待了一年，觉得没意思就去考了消防，好像干得挺好的，早早提了干，立过两次个人二等功。消防部队移交给应急管理部之后，他被调到了防火处，没多久又自己申请回来灭火，现在是支队副队长。” “挺有想法的。”祁晞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多少人想从灭火调到防火，他能主动回来，应该是真喜欢这个职业。” 祁永志，“嗯，你舅也这么说。” 话到这里，又铺垫了这么多天，有些事情其实已经非常清楚，偏偏祁永志不明说，祁晞装着不懂，客厅里只剩一片沉默。 很久，春晚主持人开始说新年祝福，为倒数做准备。 祁永志紧捏着酒杯，终于像是做好了准备一样，很慢地说：“晞晞，你舅的意思是让你们见见。” 祁晞还是在笑，“见了之后呢？处处？如果合适，接下来是不是就要谈婚论嫁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鞠躬。 2021-10-0812:00:00~2021-10-0912:00:00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46980316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46980316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渐变拿铁、为什么我还是学渣、detectiveli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木木的u、星骑5瓶；紫苏?水釉??2瓶； 47、第 47 章 /294724她先惹我的最新章节！ 祁永志准备这个话题准备了太久,他以为最好的结果也是不欢而散，偏偏祁晞反应得异常平静。 越是这样他越心慌，一开口，语气快了很多,“晞晞,那孩子如果一直救火,回家的时间会非常少,你就算和他结婚,生活也不会有太大变化。” “听起来好像是个不错的选择。”祁晞靠着椅背,偏头看向正在倒数的主持人,语气淡淡，“可我还是想问问，舅舅和他爸爸说过我的情况吗？” 祁晞的话一针见血,祁永志顿时变得沉默。 祁晞无声笑笑,波澜不惊地告诉他,“我不能和他上床,不能给他们家传宗接代。您觉得，以普遍的男性思维来说，他会娶这样一个女人吗？就算他肯,他家里人呢？旁边的人呢？他们会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为国为民的消防英雄被一个……” 祁晞好像突然找不到好词来形容了,笑了声，转过来看着祁永志，“爸,你们是我最亲的人，跟我说起这件事都要小心翼翼，闪烁其词，外人呢？他们只会觉得我有病。” 祁晞的语气平静得可怕。 每个字都像锋利的针,一根一根扎进祁永志心里。 不见血，疼得窒息。 祁晞看不到，还在问他，“您想看到我有一天被自己的丈夫婚内强奸，或者被公婆指着鼻子骂恶心，骂变态……” “啪！”很短促的一巴掌，却很响。 祁永志被自己吓到了，年过五十的他手足无措地站了起来，“晞晞，爸爸不是故意的，爸爸太着急了，你舅这几天老找我，说怕你以后一个人没法过，爸爸……” 祁永志心疼地想摸摸祁晞泛红的脸，被她抬手挡在额头前阻止。 她都这样了，还是笑着，低着头，语调轻松地说：“爸，我没事，就是晚上喝得有点多，脑子不清楚，刚才说的混账话您别往心里去。我先去睡了，碗筷您留着，我明天起来收拾。” 祁晞站起来，脑子真有些昏，身体晃了下，在祁永志去扶她之前躲开，撑在桌上，笑着抬了头，“爸，脸上不疼，您别太在意，再说了，这巴掌我已经欠您和我妈十一年，您没跟我要利息，已经很疼我了，我不怪您，真的，但是爸爸……我真的不喜欢男人，就算……就算妈妈现在能说话，就算她让我去喜欢男人，我也喜欢不起来，对不起。” 祁永志后悔了，“好，爸爸以后不提了，你别哭，爸爸以后再也不逼你了！” “我没哭。”祁晞笑得眼睛通红，“就还是觉得当时应该把我是同性恋的事再藏得深一点，不让妈妈看到，那她也不会被我气成现在这样，最多嫌我这么大年纪还不结婚。爸，对不起啊，你们生养我，我要什么你们给什么，我却把你老婆气成这样，现在都知道错了，还不听话，还……”喜欢了个女人。 祁晞自嘲地笑。 还以为自己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性格早改了，现在看看，不止没变，反而变本加厉。 可是一个人熬得久了，身边突然出现那么好个人，她真的控制不住。 她很认真地拒绝过。 失败了…… “爸，你后悔吧，后悔小时候那么宠我，这样我心里能舒服点。”祁晞笑着说。 祁永志坚定地摇头，“爸不后悔，你就是爸的好孩子！晞晞，今天晚上是爸爸不好，喝点酒就管不住嘴了，你当爸爸什么都没有说，行吗？” 祁晞不行。 就算当时被姜初梅撞见不是她的本意，更不是她主动，可撞见就是撞见，结果改变不了，祁永志没有任何理由给有错的她道歉。 但是不行……这个话题还过得去吗？ 祁晞笑笑，说：“好。” 祁永志如释重负，“快去休息，桌子爸爸收拾，不给你留了。明天初一，你好好睡个懒觉。” 祁晞，“好，谢谢爸爸，新年快乐。” 祁永志，“新年快乐。” 祁晞在祁永志地注视下回了卧室，一路腰背挺直，步履从容。 进了门，上了锁，身上的力气像是突然被抽干了一样，无力地靠着门滑下来坐在地上，再也走不动一步。 她已经很多年没想起来姜初梅发病那天的情形了，还以为忘了，没想到这么清晰，就像在昨天，气温有多少度，心跳是多少频率，姜初梅脸上从喜悦到震惊的变化，还有她倒地后一动不动，但始终看着她的眼睛。 太清晰了。 就会变得扭曲。 祁晞浑身在抖，手脚发麻。 手机突然响起的瞬间，剧烈心跳几乎撞破胸膛。 她需要两手抓着才能勉强将手机拿起来，接通。 “晞晞，新年快乐。”孟清让说，背景里有周启的笑闹，还有烟花升空的鸣响，处处都是新年的喜庆与欢腾。 祁晞抬头看向紧闭的窗户，扬起唇，回她了一句充满愉快的，“新年快乐啊，八天没见了，想我没有？” 那边，周启抢着要和祁晞说话，声音一会儿近，一会儿远，最后应该是被孟清让躲开了，只剩她一个人的声音，“想。” “那我早点回去？”祁晞笑问。 孟清让，“如果可以，当然求之不得。” “哈哈哈，你还是继续想着吧。”祁晞大笑，“女朋友哪儿有父母重要，我要多陪他们几天。” 孟清让被耍也不恼，总像温着一勺水的嗓子里带着融融笑意，说：“代我向他们问好。” “那可不行，万一他们问起来你是谁，我不好解释，你啊，终究只能做个见不得光的小情人喽。”祁晞夸张地叹气。 孟清让轻笑，“小情人要养，祁老师不给个新年红包？” “哎呀，这么重要的事竟然给忘了。你等着，姐姐马上给你发个大的。”祁晞说着就要挂电话，被孟清让叫住，“真的想你，再说会儿话。” 压死骆驼只需要一根稻草，让祁晞伪装出来的雀跃崩溃也只需要孟清让一句话。 眼前忽然模糊得什么都看不清楚，嗓子胀得像是要裂开，鼻尖酸到发疼。 祁晞需要很用力地掐着小腿才能让自己不发出异样的声，还是那么笑着问孟清让，“说什么啊，最近的生活全是流水账。” 孟清让，“我也是，早上五点起床晨练，七点吃饭，之后假笑一整天，和家里来来往往的客人虚与委蛇，打太极，到了晚上，好不容易想自己待会儿，亲戚家大大小小的孩子全玩回来了，一个比一个能闹，吵得头疼，偏偏还不能生气，不能冷脸，怀里抱一个，旁边坐两个，陪他们看过家家的动画片……” 孟清让说了很久，语速不紧不慢得，听着总像在笑。 不时有小孩子的打闹声穿插进来，似乎还有人撞到她，她也是用那副温和腔调让他别摔着，听不出一点烦躁和恼火。 新年就该是这样子吧？热闹，喜庆，和睦，让祁晞羡慕。 “还在听吗？”孟清让久久听不到祁晞的声音，抬手压了压耳机叫她，“晞晞？” 祁晞应声，“在呢。” “怎么不说话？是不是我说的这些事太无聊？”孟清让笑问。 祁晞身体凉得发麻，空着的手放在脖子里焐了焐，等没那么冰了，转而握住已经冻得快没知觉的脚踝，说：“没啊，头一次听你说这么多话，还都是生活琐碎，觉得新鲜，想多听两句。” “已经说完了。”孟清让开门进了屋，背景音突然静谧起来，“你呢？在家玩得开心吗？” 祁晞握着脚踝的手收紧，下巴抵在膝头，笑着说：“特别开心，小城市的生活节奏慢，适合居住。” “嗯，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事？” “有趣的事啊……”祁晞拖着音半晌，慢吞吞地说，“晚上吃团圆饭，围观我舅和两个哥哥斗嘴斗到被我舅妈赶去阳台吹冷风罚站算不算？” 孟清让，“如果你是煽风点火的那个，就算。” “去你的，我像那种人吗？”祁晞笑骂。 孟清让走到窗边坐下，没开灯，笑覆着寂静月色，嗓音也仿佛被这片柔光浸润了一样，懒洋洋的，显温吞，“准备什么时候回来？”她问。 平平淡淡地询问，字里行间却都是不加掩饰的感情。 祁晞刚平复下来的情绪再次变得起伏不定，她捏捏发酸的鼻尖，故意取笑孟清让，“呦，还真想我了？” 孟清让不遮不掩，“是，想你了，汤圆也想你。” “唉，你干吗要加后半句？好好的气氛全让你破坏了。”祁晞佯装不悦，语气非常得凶，“重说。” 孟清让顺着她，“我想你了，不关汤圆的事。” “这才像话。”祁晞扶着门板站起来，弯腰捶了捶发麻的腿，边往床边走边说，“应该假期最后一天才会回。我爸今年带毕业班，年初三开始就有学生来家里补课，我要给他们做饭。” “一个人做？” “不然呢？” “辛苦了。” “哈哈哈，还以为你能说出什么感人肺腑的话，就这？”祁晞趴在床上，乐不可支地挤兑孟清让，“以前那些信手拈来的撩人功夫都去哪儿了？” “太久没用，生疏了。” “好吧，熟能生巧这话果然不是诓人，你……” 听筒里蓦地传来周启的声音，“姐，家里来人了，舅妈让你下去。” “嗯。”孟清让远远应了声，声音很快又清晰起来，“改天再聊，家里有点事。” 祁晞，“好，你快去忙吧。” 两人又对彼此说了声‘新年快乐’。 电话马上挂断之前，祁晞着急地叫住了孟清让。 孟清让，“没挂。” 祁晞却迟疑了，翻身仰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上的光影愣了一会儿，低声问她，“孟清让，是你追的我对吧？” 没头没尾的话题。 孟清让目光偏了下，说：“是。” 祁晞憋着笑夸她识趣，没有拐弯抹角反问一句‘你说呢？’ 孟清让，“开玩笑要挑时候。” 祁晞，“现在不是时候？” “不是。”孟清让抬抬下巴，示意周启先过去，自己慢几步走在后面，开门见山地问祁晞，“有话要说？” 祁晞怔住，想到孟清让向来敏锐，无声地笑笑，很快又淡下了表情，“你追的我，追到了就要对我负责。” 孟清让停下，侧身倚着墙，低垂目光里都是笑意，“你让叫就叫，你要睡就给睡，这还不是负责？” “不一样。”祁晞用手背盖着眼睛，盖住眼底逐渐翻涌的情绪，自言自语似说，“喜欢你很简单，有时候又很难，不踏实。” 祁晞语气里的矛盾太明显。 孟清让听到，眼里的笑瞬间消失，正着声问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没。”祁晞翻身侧躺，用轻软的被子裹住自己，慢声说，“晚上喝了酒，这会儿可能矫情劲儿上来了，你又不在，就容易胡思乱想，怕你有一天变心了，我怎么……” “不会，不会变心。”孟清让打断，还是那副平和腔调，语速一快，无端显得郑重。 郑重了会让人安心。 祁晞蜷缩起身体，下巴压着衣领，悄悄笑了起来，“信你了。” 信你不会变心，所以即使知道喜欢你会对不起很多人，还是决定继续喜欢你。 孟清让，不要给我后悔的机会。 拜托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鞠躬。 2021-10-0912:00:00~2021-10-1012:00:00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46980316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46980316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渐变拿铁、46980316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飘离5瓶；10米长泽雅美1瓶； 48、第 48 章 /294724她先惹我的最新章节！ 年初三开始,学生们和年前一样，每天定时定点来家里补课。 因着马上开学，恶补寒假作业的环节自然少不了。 学生们各科都带着，祁永志在的时候不敢明目张胆地补,他一走,立马拉来祁晞帮忙放风,凑在一堆互相‘交流’答案,有时候还会问祁晞一两个古文背诵。 祁晞记性不错,都答得出来。 一来二去和学生们混熟了,只要祁永志不在,什么玩笑都敢和她开，在屋里走动比在自己家还随性自由，没一点避讳。 不避讳就容易撞见不该看的,说出不该说的。 临近晌午,祁晞给他们当完‘智能英汉词典’后去了姜初梅房间,帮她换尿不湿。 有个学生从卫生间回来经过,顺势跑进来看了眼，大大咧咧地问祁晞，“姐姐,这个是你奶奶吗？她怎么了啊？” 祁晞听到学生对姜初梅的称呼,帮她盖被子的动作顿了一瞬，没抬头，就着俯身的姿势,笑着说：“没怎么，太累了，在睡觉。” “哦哦。”学生放轻了声音，“那我不打扰奶奶睡觉了。” 祁晞不语,任由他轻手轻脚地往出走。 走到一半，还是没忍住叫住了他，站在床边，笑容满面地说：“这是我妈，不是奶奶。” 祁晞的语气里全是玩笑味道，学生却听得满脸通红，“姐姐，对不起！房间里光线太暗了，我没看清楚，对不起！” 祁晞笑着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没事，去写作业吧，一会儿给你们烤饼干吃。” 学生局促地点头，快步离开。 祁晞望着他依旧无措的背影，笑容淡了下来。 她本来可以不当面挑明。 后天初六，她返程，和他们这辈子都不一定有机会再见，没必要把实情说出来弄得场面难看。 一个小孩而已，没必要。 可是话在嘴边堵了又堵，还是没控制得住。 照顾姜初梅的这些天，祁晞比谁都清楚姜初梅的情况坏到了什么程度。 说句皮包骨头不夸张。 皮肤粗糙、干涩、发黑，呼吸微弱。 好几次，祁晞坐在床边给她读书，一抬头感觉不到她的呼吸，脑子会突然变得一片空白，连去试她鼻息的勇气都没有。 祁晞一直以为，这么多年了，该有的心理准备肯定早就做好了，可真离得近了，哪怕只是一步，她还是无法接受。 不接受就会变得小气，计较。 对自己，也对别人。 但仔细说来，这件事是她自己心里有鬼，不该怪学生不知道姜初梅是她的谁，全凭外貌判断…… “晞晞？”祁永志印好卷子回来，叫了声站在卧室门口发愣的祁晞。 祁晞垂在身在的手生理性跳了下，回过神，笑容如常地走出来，接过祁永志印卷子时顺手从隔壁菜市场买回来的果蔬食材，说：“我去做饭。” “嗯。”祁永志静静地看着祁晞的背影，舒展眉心慢慢拧了起来。 晚上吃饭，桌上格外沉默。 以前其实也这样——祁永志天生寡言，祁晞则是心里有事，除夕那晚之后更甚。 有些话挑明了，即使表面装得在无所谓，心理也还是会有疙瘩，只不过小孩子会闹起来，成年人会藏起来。 饭后，祁晞回了自己房间。 祁永志接替她，帮姜初梅按摩四肢。 约摸十点，祁晞卧室的门突然被敲响。 她正在和孟清让微信，闻声回头看了眼，随意放下手机过来开门。 “爸，还没睡？”祁晞问。 祁永志站在门口，像是已经思量很久有了决定，直接告诉她结果，“晞晞，现在还有时间，收拾收拾东西，明天一早回去吧。” 祁晞握着门把的手攥紧，面上还是那副无所谓的和气模样，笑问：“多待一天也不行？” 祁永志看她这样心里不好受，欲言又止半晌，没有和以前一样什么都不说，“没有哪个当父母的不希望子女常回来看看，爸爸也是，可是比起看到你，爸爸更希望你过得轻松。” 祁晞的脑子突然乱了，没明白祁永志这话是什么意思。 祁永志一字一句解释给她听，“你妈刚生病那几年，你只要一回家就像变了个人——懂事，爱笑，什么活儿都抢着干。爸爸嘴上不说，全看在眼里，知道你那是在干什么，但是爸爸嘴笨，你又是个女孩儿，爸爸不知道怎么和你说，就听你舅舅的，不让你回家，不和你说家里的事，以为你看不到，听不到就能过得好点。你看爸爸是不是又错了？” 这是祁永志第一次和祁晞说这些话，语气不自然，躲着祁晞逐渐波动的视线，“这几天，爸爸老想起你读大学那会儿，一到节假日，楼上楼下回了家的孩子就喊啊，‘逢年过节胖三斤，仔细一瞧三公斤’，你呢，要不是你舅叮嘱两个哥哥轮着去学校叫你吃饭，你肯定一个人在宿舍里凑合。爸爸心疼你，但是爸爸不敢叫你回来。一见着你妈，你就乖得爸爸不认识了，爸爸看不了你那样。” “爸……”祁晞的脑子乱成了锅粥，一幕幕过去在里面横冲直撞。 难怪她每次说回，祁永志都会找各种理由拒绝，等她真的回来，他又一定会马上放下手头的事去车站接她。 这次她开车，他不用接，就放下了这辈子仅有的爱好——下棋。 原来根源在这儿。 祁晞攥着手，喉咙胀得吞咽困难，“我一直以为您怪我才不让我回来。” “当下肯定怪过，但你是爸爸上课也带在屁股后面，一点一点养大的，爸爸舍不得。”从除夕那晚到现在，祁永志已经不知道骂过自己多少回了，“爸爸就是太木了，不知道怎么哄姑娘家，你舅一说，爸就听了，以前是，这次提相亲也是。晞晞，你别生爸爸和舅舅的气。” “我没生气，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我，我那天的态度也不好。” “都过去了，以后不会有人再和你提结婚的事，你自己的事自己看着办，爸爸就一个要求——别一直单着，男女……无所谓，对你好就够了。” “爸——”祁晞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传统了一辈子的祁永志嘴里说出来的。 祁永志也觉得诧异，但就如祁晞那晚所说，他不希望自己看着长大的宝贝女儿有一天会被本该和她最亲的人指指点点，甚至逼她做点什么，至于姜初梅那边，百年之后，他会亲自去跟她交代，现在，他更在意的是还有机会好好生活的祁晞。 “既然无所谓了，现在干吗又要让我走？”祁晞吸着鼻子，声音很闷。 “明天楼上教化学的刘老师也有几个学生过来家里，都是调皮的男孩儿，爸爸怕他们说话没大没小的惹你不开心。” 祁晞明白了，祁永志一定是知道今天那声‘奶奶’的事才会做这样的决定，如果是这样，她接受，“我等下就收拾。” 祁永志，“嗯，下次想回来了，早早给爸爸打电话。还有不到四个月就高考了，爸爸会很忙，要想办法调时间回来陪你说话。” 这是，主动让她回来？ 惊喜在祁晞脸上快速晕开，“我记住了。” 祁永志见她笑了，来之前的担心彻底放下，回头看了眼时间，说：“收拾完赶紧睡觉，明天早上好好睡个懒觉，不用赶着起来做饭，爸爸去给你买西区的油条。你小时候就馋这个，两天不吃就闹，现在不知道味儿还对不对。” “一定对！” “那爸爸给你买多点。” “好，谢谢爸。” “去收拾吧。” “……” 门关上，祁晞脸上的笑依然没有消失。 她步调轻快地走到床边坐下，打了视频给孟清让。 现在突然很想很想她，想看她，想和她分享心里不能为人知晓的喜悦。 孟清让正在给汤圆洗澡，被它折腾了一身水，犹豫几秒才顶着一身狼狈接通。 祁晞看到和落汤鸡似的孟清让，迟疑着问：“你干吗呢？” 孟清让转过手机，给她展示正笑得猖狂的汤圆。 祁晞一下子火了，“汤圆！” 汤圆吓得后撤一步，委屈得直呜呜。 搞定汤圆，祁晞叫回来孟清让，问她，“怎么不送汤圆去宠物店洗？它现在横得我有时候都管不了，别说你了。” 孟清让，“上午就去了，嫌护士说它胖，闹脾气闹到现在。” 祁晞无语，“胖还不能说了？之前我就觉得它只嫌贫爱富的狗，见你比见我热情，没想到还喜欢掩耳盗铃，听不了真话，长见识了。” 孟清让被祁晞真情实感的吐槽说得直笑，“一定要这样互相伤害？” 祁晞嘴比脑子反应快，“是它先欺负我老婆的，我还不能说它了？” 陌生的称呼，真实的喜欢。 孟清让望着祁晞不说话，光笑。 祁晞这边只开了一盏台灯，暗，衬得孟清让的笑更亮——跟阳春三月的杏花一样，安静明媚，占尽春风。 祁晞瞧得出了神，后知后觉自己刚说了什么，转身趴在床上，淡定道：“汤圆就是个怂包，欺软怕硬，你别老惯着它，尾巴迟早翘上天。” 孟清让笑着，“好。”语气太顺从了，听得祁晞心里浑身不自在，拽过一角被子滚了半圈把自己裹得和蚕蛹一样，仰躺着说：“我明天回。” “明天？”孟清让拍拍蔫头耷脑的汤圆，让它进盆里坐好，才问祁晞，“之前不是说最后一天回？” 祁晞忽略过程，只说：“我爸赶人了。” 孟清让揉在汤圆脑袋上的手一顿，笑着说：“没事，我这里专门留人。” 话里多少有些安慰的成分。 祁晞听出来了，憋笑憋得半天不敢说话。 “你明天在父母家住，还是锦苑？”祁晞问。 孟清让，“锦苑，初一下午就回来了。” 那就是只在家待了除夕一晚？ 这对一年到头，就春节一个长假来说的成年人来说未免太短了点。 祁晞不由得多看了孟清让一眼，见她表情没什么变化，不好乱猜，遂继续笑着说：“好，那我明天一早就出发，赶着和你吃个午饭。” “嗯，想吃什么？我让阿姨提前准备。”孟清让说。 祁晞，“求你放阿姨好好过个年吧，咱们自己做。” 孟清让事先声明，“我对做饭一窍不通，洗菜都会被阿姨赶走的程度。” 祁晞唏嘘，“论孟总的人设如何崩塌，就一碗饭。” 孟清让轻笑，“我没什么人设，接触时间久了你就会发现我满身的缺点。” 祁晞兴趣盎然，“那我可得看仔细了。” “以后有的是时间，今天先挂了，给汤圆吹毛。”孟清让说。 祁晞叹息，“果然近水楼台先得月，我现在连只狗都不如了。” 很熟悉的话。 周启也说过。 孟清让忍不住笑，“汤圆的醋就那么好喝？” 祁晞一本正经地说了声‘no’，“不好喝，但不影响我酸。明天回去，看我怎么当着它的面把你抢过来！” 孟清让莫名心疼汤圆，但是视频里该哄的这个也还是要哄，“好，等你来抢。”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鞠躬 2021-10-1012:00:00~2021-10-1112:00:00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46980316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46980316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渐变拿铁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嗷呜喵叽20瓶；吴江10瓶； 49、第 49 章 /294724她先惹我的最新章节！ 隔日早上八点一过,祁永志在学生过来之前送走了祁晞。 和她以往的每次离开一样，一个固执地站在小区门口不肯多往前送一步，一个坐在车上执拗地不愿意回头再看一眼。 区别在于，过去的那么多次离开总像过客,连道别也客客气气。 这次则满满都是不舍,总怕说得越多越会被渐行渐远的背影牵着鼻子走,索性不说,不送。 话放在心里,都懂。 约摸十二点,下高速后一路堵过来的祁晞终于看到了锦苑的大门。 孟清让年前已经让物业给她的车办了出入证,进来不需要任何手续，刚好省了给孟清让打电话，一路通常地进到车库,想偷偷回家,给她一个惊喜。 不料,拉着行李箱从车后面一绕出来,祁晞就看到了离自己不过四五米远的孟清让——宽松白毛衣配着浅灰长裤，简单清爽，再加上一手插兜,一手牵着汤圆的懒散模样,生活感十足。 祁晞很少见孟清让在外面穿得这么随意，一来新鲜，二……真的好看,还显亲近。 一时间，数日不见的思念汹涌而至。 奈何这里是公共区域，一眼看过去能数到三个摄像头。 祁晞只好忍下来，一开口,还是没完全藏住矫情劲儿，略带嗔怪地问她，“你怎么在这儿？”害得她揣摩一路的惊喜就这么没了。 孟清让放开已经按捺不住的汤圆，由着它扑到祁晞跟前，可劲儿叫唤，自己边往过走边说：“想着你应该快到了，带汤圆下来接你。” 祁晞蹲下来接住汤圆，两手按着它不停在自己脸上乱舔乱蹭的脑袋，佯装不满，“又不是第一次来，记得路好吧。” 孟清让走过来，扶着行李箱的拉杆，笑道：“认路是你的事，接你是我的事，不冲突。” 祁晞太满意孟清让的回答，彻底憋不住，眉开眼笑地问她，“下来多久了？” 孟清让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一小时十三分钟。” “……一直在下面？” “嗯，不确定你具体什么时候到，怕走开了错过。” 祁晞一下子不知道说孟清让什么好。 笨？ 真不是。 想了想，揣着心窝里一波比一波清晰的暖意，感叹道：“孟清让，你怎么能这么会谈恋爱？” 孟清让两臂交错压在拉杆上，俯身笑望着祁晞的眼睛说：“这种事没什么会不会，遇到合适的人本能就知道要怎么做。” “又来了又来了，让我的腮帮子歇歇好吗？”祁晞无奈，话一说完马上装不住笑了起来，“我现在一听你说话就想笑，太对不起我这个年纪了，不行，我要保持高冷，要沉稳。” 祁晞说着，果断将汤圆扒拉开，交到孟清让手上，站起来理了理衣服，一脸正经地说：“回。”随即腰背挺直，大步朝电梯方向走去。 孟清让一手汤圆，一手行李箱，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笑容始终没有停过。 踏进家门，祁晞不愿意再多走一步，直接在玄关处回身，紧紧抱住孟清让，眷恋地说：“五分钟，装到极限了。” 孟清让放开汤圆和行李箱，回抱住祁晞，笑道：“还以为两周不见，你真只这么心平气和地和我聊几句就算完了。” “你别做梦。”祁晞搂着孟清让的腰，一手伸到后面拉上门，往回收时熟练地顺着她毛衣的下摆钻了进去。 太凉了，孟清让经不住抖了下。 祁晞忍着心疼，干脆利落地握到前面，同时低头抿着孟清让裸露的脖颈，声音里满是久违的喟叹，“刚才要不是在外面，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已经这样了。” 孟清让一笑，话说慢吞吞得，“我还以为……” 话留一半，把祁晞的胃口吊得老高，她手下不耐烦地用了力，“以为什么？” 孟清让低头在她耳边，“以為你不止想幹著摸一摸。” 明明白白地撩拨。 祁晞毫不猶豫地堵上孟清讓的唇，另一只手也滑進去，摟住她，一面和她吻得難分難舍，一面磕磕絆絆地朝客廳走，將她放在沙發上，去解開她的腰帶。 然後俯身下去，濕熱的吻從腰腹滑過，試探著碰上會讓孟清讓失控，也給過自己極致愉悅的那處絕美。 碰到，孟清讓漂亮的身體繃出讓祁晞移不開眼的線條，克製的低吟在喉嚨裏徘徊。 祁晞擡眼望著，擋在牙齒後面的舌尖開始蠢蠢欲動，沒有猶豫地伸出，探入，一次次反復，以最虔誠的愛意感受孟清讓最真實的反饋，看她忍到極致，手指緊摳著沙發邊緣失聲喊她的名字。 過後，耳邊靜得只剩下自己重如擂鼓的心跳和孟清讓無法平復的喘息。 祁晞俯身过来，亲亲孟清让覆了一层薄汗的脖颈，认真地告诉她，“孟清让，我喜欢你。”因为少了一点心理上的束缚，现在比以前更喜欢你，喜欢得越深就越想剖开真实的你，让你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全部属于我，记住我。 “上次从酒会上回来，你在衣帽间给我看的那盒东西还在吗？”祁晞在孟清让颈边问她。 孟清让的意识还被混乱情欲支配着，想了很久才想到祁晞问的是什么，“在。”她说。 祁晞，“还是那个抽屉？” “不是。”孟清让侧过头，看向茶几下面的抽屉，说，“拿过来了。” 祁晞‘嗯’了声，不动，时重时轻地亲了孟清让很久才恋恋不舍地起身，从抽屉里取出了那个被她捏出过褶子的纸盒。 已经拆了。 祁晞很轻易地取出一只，有些烫手地捏在指尖问孟清让，“今天可以用吗？” 孟清让笑着，“可以。” 祁晞点了点头……把它放在了孟清让手里，然后俯身抱着她，要脸地小声说：“你先教我。” 孟清让软绵绵地握住住，实话告诉她，“刚攥得太久，胳膊很酸，使不上劲儿。” “那就等不酸了再说。”祁晞抢着说。 孟清讓怎麽聽都覺得她這幅急匆匆的羞澀腔調悅耳，笑了聲起身，開始解她用來打底的襯衣，再是堪堪裹縛住一雙飽滿的前扣，以及，長褲，順手又將礙事的抱枕、書籍放在地上，雙手撫到身後，捧著她的身體，像捧著一件完美的藝術品，一處一處細致地吮吻，極盡纏綿。 第一次在白天。 一切都那麽清晰，尤其是孟清讓的手指終於在祁晞不自覺的推拒結束後，開始被她的身體挽留時，她臉上讓人心疼的忍耐。 孟清讓沒再敢動一下，輕柔地吻著祁晞的眼睫，鼻尖，低聲說：“疼嗎？” 祁晞眼睛泛著紅，偏還要握著孟清讓的手，固執地說：“我喜歡。” 孟清讓擡眼，疼惜的目光攏著祁晞，耐心地等她眼裏的忍耐逐漸趨於平靜時試著動了動…… ———— 晚上8点，祁晞在半室月色里艰难醒来。 房间里的潮热气息好像还没有散，一闭眼，全是两人回到卧室后一度疯狂地画面，当时是满足了，现在只是因为嗓子不舒服，轻咳一声就扯得疼。 祁晞放轻动作缓了口气。 很细微的动静，侧身睡着的孟清让却立刻将搭在她腰上的手，往下挪了挪，轻轻揉着，问她，“还疼得厉害？” 祁晞忍着不适转过来，借了月光反问孟清让，“你不也一样？”后来被‘学会’了的她折腾得不轻。 “还以为你什么都会，没见比我好多少。”祁晞明摆着取笑。 孟清让睁开眼，随着她笑，“就你一个，‘会’这个字还论不到，最多悟性好，至少教会了你。” “哼。”祁晞不屑地踹她，结果自食恶果，不舒服地‘嘶’一声再也不动了。 夜很静。 孟清让想起件事，和祁晞闲聊着说：“言老师准备退休了。” “退休？”祁晞忘了不适，迅速坐起来，不可思议地说，“怎么突然要退休了？” 孟清让侧身开了盏灯，靠在床头回她，“年初一，言夫人进了趟急诊，没什么大问题，言老师还是觉得自己这些年太偏工作，忽略了爱人，想弥补。” “嗯，我看过言老师的24小时贴身采访，他确实太忙了。”祁晞说。 “年纪也到了。”孟清让补充。 “嗯。”祁晞沉声，想到以后不会再看见言之问的新作，忍不住问，“我可以去看看言老师吗？” “可以，告诉你这件事，就是想问你明天有没有安排？退休的事，言老师不想搞得大张旗鼓，只邀请了几个老朋友过去家里聚一聚，如果你明天没事，我们一起去。” “我没事。明天几点？”祁晞问。 “上午十点，吃顿便饭，下午坐着聊一聊。” “好，不对，时间这么赶，我根本来不及给言老师准备礼物啊。”祁晞心急。 孟清让握住她的手腕捏了捏，笑道：“已经准备好了，在车上，明天直接带过去。” 祁晞放心地了口气，转而眉头紧蹙地瞧着孟清让说：“孟清让，我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吧？” 没头没尾的话，孟清让笑问：“什么？” 祁晞曲起双腿，一手搭在膝头趴着，一手点在孟清让嘴角，说：“上辈子功劳够大，这辈子才能遇到你啊。” 孟清让拉下她的手放在颈侧，笑得头顶亮色的灯都黯淡了下来，“也可能是我欠了你什么，这辈子专门来还的。” “哈哈哈。”祁晞乐不可支，“这么没营养的对话被你一本正经地接下来，我竟然觉得很有可能是真的，不行不行，我要稳重，不能笑，哈哈哈。” 祁晞完全忍不住，除了再次见到言之问的兴奋，剩下全是比捡到宝还难以自持的喜悦。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鞠躬 2021-10-1112:00:00~2021-10-1212:00:00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46980316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46980316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渐变拿铁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10瓶；阿娜2瓶； 50、第 50 章 /294724她先惹我的最新章节！ 隔天,几乎天一亮，祁晞就把孟清让从床上拉起来，拽着慢慢吞吞的她跑去挑衣服。 祁晞自己的衣物还在出租屋那边，今天也得蹭孟清让的。 孟清让没睡够,懒洋洋地靠在墙边看祁晞换了一套又一套,一直到她怎么都不满意,终于将目光转向晚春才能穿的裙子,终于无奈地出声阻止,“今天最高温度8度。” 祁晞默默收回手,转身问她,“我到底穿哪套？” 孟清让直起身体走过来，随手拿了件日常风的休闲套装给她说：“昨晚说了，只是去吃顿家常饭,穿得太隆重反而显得突兀。” 祁晞接过来,站在镜子前比了比,“这样穿会不会太敷衍了？” 孟清让,“不会，简单得体，美得恰到好处,尤其……” “打住。”祁晞真怕了孟清让的词库,一边换衣服一边提醒她，“你今天不许在言老师面前乱说话啊。” 孟清让明知故问，“怎么算乱说话？” 祁晞回过头,笑得格外善良，“你说呢？” 孟清让识趣地不继续惹人，一双眼睛里除了笑、早晨清亮的光和祁晞，多的什么都没有。 太偏心。 瞧多了,祁晞腿软，挫败地说：“转过去。” ———— 两人磨磨蹭蹭地收拾妥当出来，阿姨已经做好了饭，正在客厅里收拾。 见地上掉着个盒子，阿姨捡起来，满脸纠结地分辨上面印着的外文。 祁晞老远看见，吓得大声叫了句，“阿姨！”连忙扔开和孟清让牵在一起的手，冲过去从阿姨手里抢了东西要跑。 这么私密的东西，要是阿姨看到，她的脸就不用要了。 扭头撞上已经跟过来的孟清让，其实顺势抱住她，压着声说：“手伸到后面来！” 孟清让听话的地手，盒子被塞了过来。 “你乱说一个字试试！”祁晞威胁。 孟清让手背在后面，勾着祁晞一根手指，笑得格外溺人，“放心，我也要脸。” 祁晞见她不像诓人，松口气，身子一塌，娴熟地趴在了她肩上。 这动作对祁晞来说是‘劫后余生’的艰辛，在阿姨看来却成了小情侣在腻歪人，浮夸地又是叹气又是摇头，甩着抹布走了。 终于安全。 祁晞离开孟清让坐到沙发上，冲正俯身将盒子往抽屉里放的孟清让抬了抬下巴，意味深长地问：“你什么时候放这儿的？竟然还拆了？” 孟清让推上抽屉，抬眼看她，“昨天和你打完电话睡不着，拿过来的。拆是顺手，免得有人哪天心血来潮，却因为拆不开急眼。” “滚，明明是你自己‘心怀叵测’。”祁晞笑骂，听到阿姨叫吃饭，朝孟清让伸出双手，非要她拉，不然不起来。 孟清让笑着握住祁晞的双手。 她借力起来，一碰到孟清让，骨头马上没了，抱着她好一会儿才步调轻快地跑去吃饭。 阿姨围观全程，一顿饭的功夫捂着嘴笑了两人十几回。 ———— 九点五十，祁晞开车，和孟清让赶到了言之问居住的清源小别墅。 跟了言之问一辈子的老管家已经带人在等，待祁晞停好车，立即上来迎人，“孟小姐，好久不见。海总近来可好？” 孟清让笑着欠身，礼数周到，“劳您挂心，母亲一切安好。” “那就好，那就好，唉，这位是祁老师吧？”老管家笑呵呵地看向站在孟清让斜后方的祁晞，问道。 祁晞上前，“您好，冒昧登门，打扰您了。您叫我小祁就好。” 老管家，“不敢不敢，言老师请来的都是贵客。” 祁晞趁着孟清让和老管家寒暄，绕到后面去拿她给言之问准备的礼物。 找来找去就一份。 那么，以谁的名义来送？ 祁晞纠结了。 她既没出钱，也没出力，肯定不能她送。 只孟清让的话，又会显得她不懂礼数。 呼—— 孟清让又坑她。 正恼着，孟清让侧身叫了声祁晞，“晞晞。” 祁晞忙应了声，将礼物拿出来，关了车尾门。 “都拿好了？”孟清让问。 祁晞躲开老管家的目光，低声说：“只有一份？” “嗯。”孟清让从容应声，笑着说，“我们的关系，不需要送两份。” “言老师又不知道我们什么关系，他……”祁晞话到一半，眼里露出诧异，“他不会已经知道了吧？” “聪明。”孟清让笑道，“上次来求他借人给你，撒的小谎，还好现在成真了，不然真有点下不来台面。” “孟清让。”祁晞气笑，“你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孟清让刚要说话，被眼见着风来了的老管家匆匆打断，“快进去说话，这里的风一过水，冷得很。” 祁晞和孟清让对视一眼，一个笑里带光，一个目色和煦，异口同声地说：“好。” 转身时，没有谁先谁后，两人垂在身侧的手碰到就自然握在了一起。 进到屋里，暖意扑面而来。 老管家指挥佣人接了两人的外套，亲自帮祁晞提着礼物，带她们去找言之问。 言之问正在客厅喝茶，见两人过来，中气十足地说：“可算来了，快过来坐。” 两人应声，牵着的手并没有放开。 言之问看到，笑容不见丝毫变化。 “言老师，这是孟小姐和祁老师带给您的礼物。”老管家站在言之问旁边说。 孟清让闻声，适时接话，“一直记得您偏爱秦汉时期的东西，前几天陪家里的老人去看展览，顺手给您淘了件西汉的帛画，不成敬意。” “这还叫不成敬意？”言之问脸上肉眼可见的喜色，忙让管家拿去放好，过后转过来，意味深长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流转，最后回到孟清让身上，开门见山地说，“小丫头年纪不大，揣摩人心倒是有一套，说吧，这回又是什么事儿？” 孟清让笑着看了眼祁晞，没有遮遮掩掩，“晞晞有天赋，有灵气，也沉得住气，这是我上次来找您，您从她的作品里看出来的。” 孟清让话一出口，和祁晞握在一起的手明显感觉到了压力。 她没理会祁晞的阻拦，继续说：“作为离她最近的人，我既然知道她不平庸，私心自然就希望她的才华被更多人看到。” “看得出来你偏心她，要不你怎么会主动送上门来让我趁火打劫？”言之问笑道，“不过，这是你们小情侣之间的事，我一个糟老头子能帮你什么？” 孟清让握握祁晞的手，笑道：“我信她只靠自己也能‘一朝成名天下知’，但如果能受您点拨，效果会事半功倍。 “得，瞧出来了吧。”言之问佯装不悦地对放完东西回来的管家说，“明明是在求我帮忙，非要先把自己人放我前头夸一夸，孰重孰轻一目了然。你说这忙我要是帮了，面子往哪儿放？” “言老师，她乱说的。”祁晞怕言之问生气，故意拧着眉毛，表情严肃地说，乐得言之问哈哈大笑，“小孟，我算是看出来，你这又是先斩后奏，什么都没和小祁说吧，这回不怕挨打了？” 可不就是先斩后奏！祁晞心说。 早知道孟清让会说这些事，她打死也要捂着她的嘴不让她开口。 人言老师都要退休了，她倒好，找着上门给人送活儿干，这不是砸场子是什么？ 反观孟清让，还在火上浇油。 她笑着叹了口气，顺着言之问的话说：“原本不会挨打，经您这么一提醒就不好说了。” 说完就被祁晞用力捏了下手掌，真挺疼的，偏还不敢吭声，憋着笑，陪言之问一唱一和，说得祁晞如坐针毡。 好在离十点就几分钟，言之问邀请的客人陆续赶到，他顾不上这边，祁晞才终于得了时间缓口气，扭头就拉住孟清让，悄声怨怼，“我的心脏病都要让你吓出来了！” 孟清让偏过头，笑得一点也不知错，“机会难得，错过就没有了。” 祁晞果断避开她的视线，无情吐槽，“下回再也不跟你一起出门了，要命。” 等人来气齐，言之问招呼大家去品茶、下棋。 祁晞和孟清让走在最后。 本是礼貌，不想进去得晚，反而成了大家关注的焦点。 “小孟会下棋我知道，小祁呢？”言之问笑问。 不等祁晞说话，一个和言之问年纪差不多的白发老者瞪他一眼，说：“这都什么年代了，你以为现在的小孩儿还和咱们那时候一样，没什么可玩的，就成天蹲大榕树底下为颗破旗子杀得你死我活？” “说的是说的是。”言之问虚心接受批评，顺手取过火柴，点了节檀香。 抬头去看孟清让，想叫她陪自己下棋时，不经意捕捉到了祁晞不露锋芒，但自信可辨的目光。 言之问停了停，问祁晞，“小祁也会？” 祁晞，“略懂皮毛。小时候太闹腾，把院里一个爷爷养了很多年的鸽子给放走了，还不敢告诉父母，就拿了零花钱偷偷跑去找爷爷私了，结果他不收钱，扣着我学了几年棋，后来我才知道鸽子认路，根本没丢。” “哈哈哈，不地道，怎么连小朋友都诓？”言之问乐得大笑，“说起来，小孟那会儿学棋好像也是因为太闹了？” “差点。”孟清让笑着说，“我是因为心不静，画画的时候总走神。” “对对对，你妈为了让你练心先是学象棋，后来嫌你的路数太刚猛，换了围棋，没多久还练起了书法，对吧？”言之问摇摇头，唏嘘着说，“我到现在也理解不了你妈的做法，丁点大的小姑娘要什么心静？活泼点多好的。为了逼你学设计，按她想要模样长，按她指的路走，愣是把一个小娃娃折腾得睡觉都要按分按点来，也就小孟你脾气好，换个心理素质差的，指不定磨成什么样，哎，算了算了，好好的日子说这些陈年旧事做什么，来，小祁，你坐，今天你陪我下一盘。” 话题突然转到祁晞身上，她反应不及，脑子里一帧一帧闪过的全是小小的孟清让被迫学各种东西的模糊画面。 她一点也不喜欢，还是不声不响得学到了最好。 “晞晞？”孟清让碰碰祁晞的手，笑道，“想什么呢？陪言老师下棋，机会难得，还不去？” 祁晞回过神，沉沉目光看了孟清让一会儿，转身走到言之问跟前坐下。 “红棋先。”言之问抬手。 祁晞微笑点头，选了较为稳健的开局——飞相局。 一开始，两人下得很快，双方不遑多让。 越往后，思考的时间越长。 最长的一步，言之问思考了差不多五分钟之久，祁晞不相上下。 对旁观者来说，这个过程漫长又枯燥。 孟清让懂棋，不觉得，始终安静地站在祁晞身后，看她明明一手犀利棋风，却在尊重的前辈面前打得绵密细腻，沉稳有余，既给不会太冒尖，折了言之问的面子，又没让自己落到下风，心中不免骄傲。 之前是谁祁晞普通的？ 带着周启去唐嘉那儿接两人爬山时，周启说的？ 应该让他看看现在的祁晞。 如果这样的祁晞都只能用普通来形容，那这世上多数人都只能算作庸人。 “言老师？”言之问的夫人一身雍容地走进来，面容和善，“饭菜准备好了。今天日子特殊，过了时间不好。” 言夫人说话时，执红子的祁晞已经思考了很久，迟迟没有走下一步，闻言，她主动接话，“言老师，棋先放着，有时间再下，不要耽误您的正事。” 言之问没明着答应，只笑笑起身，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说：“你这小姑娘啊，怎么没学到小孟一半的直接？” 说完，随着言夫人，招呼众人朝外走。 祁晞照旧和孟清让走在最后，不解地问她，“言老师最后那句话什么意思？” 孟清让，“真不懂？” 祁晞，“不懂。” 孟清让笑笑，回了她两个字——困毙。 祁晞步子一顿，下示意回头看了眼棋盘。 再多一步，言之问的黑子就会被她‘困毙’。 国际象棋里的‘困毙’算和棋，中国象棋则为输，所以她迟疑了很久没有走，结果还是被人看得明明白白。 祁晞叹气，“小心翼翼地走了那多步，最后还是走错了。” “没错。”前面的人走得慢，拉不开距离，孟清让只好附在祁晞耳边，悄声说，“我第一次和言老师下棋也赢了他，当时所有人都觉得我一个晚辈这么做很不给他面子，后来，我是唯一一个在他的生日宴上和他同桌用餐的小辈。知道为什么吗？” 祁晞，“为什么？” 孟清让，“因为强者遇强，才能棋逢对手，单方面的强势叫碾压。言老师这种地位的人早就过了以强欺弱的阶段，他们更喜欢势均力敌的对手。晞晞，这一局，你已经入了他的眼。” 作者有话要说：现在就是火葬场的路上，再问真咬舌自尽了啊╭(╯╰)╮ 2021-10-1212:00:00~2021-10-1312:00:00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46980316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46980316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渐变拿铁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53623321、啦啦啦～10瓶；共由8瓶；fe、46389797、小yy5瓶；279911423瓶；阿娜2瓶；10米长泽雅美1瓶； 51、第 51 章 /294724她先惹我的最新章节！ 饭后,一众人回了前厅品茶，闲聊。 祁晞以为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言之问这些行业‘顶流’凑在一起，肯定是围绕着未来发展的各种问题进行深入探讨。 为此,她早早准备好了耳朵和脑子,只等时机到位,专心接收各种高质量信息的洗礼。 结果事与愿违。 ‘顶流’们什么都聊,除了正事…… 从儿孙琐事说到夫妻矛盾,聊天内容烟火气十足,听得祁晞差点没憋住问一句‘您不是知名大学的客座教授吗？也会因为给孙子辅导作业,闹得鸡飞狗跳？’ 最后还是忍住了，闷不吭声地捏着孟清让的手指玩。 间或地，趁其他人不注意,抓过她的手腕,从她杯子里嘬一口茶。 孟清让耐得住枯燥,从坐下到现在,快三个小时了，没有表现出任何一秒的烦躁，双腿交叠靠着椅子,表情平和。 手里一杯茶始终焐着,随时准备好给祁晞抢。 又是一杯见底。 孟清让抬手，不用说话，就有一直关注着厅里一切的老管家指挥佣人上前来添。 “祁老师,要不要给您也换一杯？”佣人小声问，“看您好像挺喜欢这茶的。” …… 被发现了。 祁晞心口一哽，默默收回垫在孟清让腰后的手，笑得格外端庄,“麻烦了。” 佣人，“您客气了。” 佣人一走，孟清让先不忍看祁晞装模作样的表情，笑了一声。 很克制，声音非常轻。 无奈恰好赶上话题结束，厅里静得掉根针也能听见，她这声自然就显得突兀了。 言之问捋着胡须，饶有兴致地问：“两人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祁晞一身正经还没垮，顺势笑了笑，说：“没什么，闲话。” 孟清让忍笑瞧了眼祁晞，坐起来，放下茶杯附和，“嗯，闲话。” “我看是你听话，哈哈。”言之问笑着起身，揶揄地用下巴指了指祁晞，问孟清让，“这小姑娘借我一会儿行不？陪我这个老人家出去走一圈，活动活动筋骨。” 祁晞想说不用借，她就是她，独立的个体，有自由的灵魂。 不等开口，被孟清让不地道地抢了先，“行。” 祁晞，“……” 祁晞在一众人地注视下跟着言之问离开前厅，去了一扇玻璃窗之隔的花园。 走之前，孟清让借着起身，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对她说：“言老师说什么你接什么，想要什么跟他提什么，不用藏着，差的我来补。” 祁晞无声地笑，一双眼亮如繁星。 ———— “小孟之前带来的你那些作品，我逐一看了，说实话，亮点有，但整体中规中矩，算不上上乘之作。”言之问直入主题。 祁晞脸上一热，谦恭地应着，“嗯，毕业后一直在小公司浪费时间，眼界和经验都很欠缺。” “倒是老实。”言之问笑道。 祁晞欠身，“您是内行，在您面前撒谎纯属丢人现眼。” “哈哈。”言之问开怀大笑，“我就喜欢你这种谦虚，还沉得住的年轻人。” 祁晞坦然地接受夸奖。 安静片刻，言之问清清嗓，话锋一转，说道：“但我上次在酒会上也说了，你在作品里表达的东西我非常认可，尤其是‘真诚’这点。很多人都说用心、真诚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在看得见的设计面前一文不值，我不觉得，设计就像做人，底子都虚了，外表再华丽也是不过一座空壳，没有灵魂就俘获不了人心。” 这些话，祁晞很早就在言之问的采访里听过，一直记到现在，也始终坚持，不然她早就成了下一个于海——眼里只有钱，为了业绩连设计图都可以糊弄。 “言老师，现在的我是不是只有这一点可取？”祁晞问。 言之问笑笑，没有正面回答，转而问了她一个无关的问题，“你觉得五十平和五百平的设计有哪些异同？” 祁晞默了默，只回了短短一句，“差异在个人喜好，建筑风格，共同点是都需要设计师遵从经验和内心，找到最能满足差异的那条线索。” 言之问点了点头，面露欣赏，“言简意赅，总结到位，说得好。” 祁晞不敢自夸，礼貌性笑笑，等言之问继续说话。 “能看到设计的本质，也静得下心做事，祁晞，你离成功其实不远，肯努力的话，也就一步之遥。”言之问说。 祁晞眼底亮光浮动，“这一步，我一定会走好。” 言之问但笑不语，拄着手杖继续往前走。 转过弯，一树杏花引得言之问驻足。 他站在树下欣赏，话却是对祁晞说的，“以后有时间了经常过来。” 祁晞以为只是客套，笑着说：“好。” 却见言之问转过头，压了声，一脸偏心地对她说：“别拉着小孟，她一个外行，咱们聊正事儿，她插不上嘴。” 正事？ 祁晞脑子里闪过一个隐约的念头，不确定地问言之问，“您的意思是，要教我吗？” 言之问，“收了小孟那么厚一份礼，不答应她的要求说不过去，再说了，我一个年过七十的老家伙哪儿来的精力带徒弟，最多点你两句，成不成的，全看你自己。” 这就够了！ 完全够了！ “谢谢您！”祁晞抑制不住激动。 言之问收回视线，看着头顶满树胭脂色，叹了句，“退休生活太乏味，带个会下棋的小姑娘就当解闷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顺着原路返回。 半道，言之问随口问了句，“有没有设想过以后的生活？等你的名气打出去，工作和生活可就要开始抢人喽，我这个‘前车之鉴’深受其苦，得提醒你一句——家庭为重。” 祁晞摇摇头，“没想那么远，现在就想在这里有一栋自己的房子，经济自由，找个朝朝暮暮的爱人。” 说话的祁晞视线不自觉往坐在窗边的孟清让身上飘。 她也正在看她。 准确来说，从她出那道门就一直在看。 两人视线一对上，立刻被浓情蜜意紧紧缠住。 言之问瞧见，目光顿了一瞬，复又变得和蔼，状似无意地问祁晞，“知不知道小祁是什么人？” 祁晞仔细想了想，经不住笑，“她说她就是个裁缝。” 言之问转头看了眼祁晞，从她脸上只看到恋爱的甜蜜，遂跟着笑了笑，半是接话半是自述地说，“是，她就是个裁缝，要和她谈就好好谈，简简单单地谈。” ———— 下午五点，一众人先后离开。 祁晞和孟清让陪着言之问一直送到最后。 “小祁，你可真是深藏不露啊。”烽火副总骆学恺临上车前故作严肃地说，“不止认识tf这位年轻有为的创意总监，还跟言老交情不浅，亏得任姿成天在我耳朵边念叨，怕优尚耽误你的前程，让我把你挖过来，哎，还好没冲动，不然现在丢人可就丢大了。” 祁晞不好解释个中原委，顺着他的话，玩笑着说：“这么说来，还是任姿姐比较心疼我？您吧，也就看了我几年的热闹？” “呦，记仇了，看来以后要挖人就更难了。”骆学恺故作惋惜地叹气。 言之问‘哼’一声，接了他的话，“难什么难，你们烽火最近不是看中个新项目吗？带着小祁长长见识不完了。她拿着白菜价儿，给你们烽火干了几年金子活儿，拖不了你们后腿。” 言之问的话祁晞始料未及，这是明着在拿自己的面子给她要机会，要来了，以后势必要还。 言之问的面子那么大，真卖给烽火，还不便宜死他们？ 这个面子，她还不起言之问。 祁晞犹豫地看了眼言之问，后者无声地眼神示意她静观其变。 祁晞只好没说话，等着骆学恺的答复。 “您可真会给我出难题。”骆学恺佯装为难，很快松口，“行吧，您开口，没有办不了的事。小祁，烽火这边，预计月底开始准备投标方案，有兴趣的话，我让任姿联系你们李总。” 祁晞没有贸然答应，偏头看向言之问，见他不着痕迹地点了下头，才说：“麻烦您了，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骆学恺，“你的能力我清楚，好好干。” 骆学恺和言之问打了声招呼，乘车离开。 此时太阳已经落山，天雾蒙蒙的，看着就要下雨。 “满意了？”言之问没头没尾地问。 祁晞下意识扭头看孟清让，她还是那副平和模样，笑着说：“满意了，谢谢您。” 言之问哼笑，“前脚刚把人塞给我教，后脚就让我把她后面俩月安排得满满当当，还让不让人休息了？也不知道你急个什么劲儿？” 言之问数落完孟清让，转身就开始在祁晞跟前‘挑拨’，“小祁，你可千万提防着点啊。人都说媳妇儿要疼，你这媳妇儿倒好，成天想着怎么给自己媳妇儿找活儿干，心思忒坏了。” 祁晞听明白了——让言之问教她是孟清让的主意，让她跟烽火的项目还是孟清让主意，再加上优尚的本职，她确实得忙死。 言之问说得没错，她这媳妇儿心思真坏！ “好，我记得了。”祁晞糊弄，“回去就让她跪搓衣板。” 言之问信她才怪，笑笑说：“机会送上门了就想办法抓紧，以后会越来越多。” 祁晞肯定会尽一切可能抓住，不过，“您就不怕我给您丢人？” “不会。”言之问肯定，“烽火这个项目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少，让你参与肯定不可能一拍脑袋张嘴就来。我会开这个口，和小孟的关系其实不大，她只是看到老骆也在，早几分钟告诉我有这回事。让我真正下定决心的原因是今天和你的谈话，你本身能力不差，人也谦虚，就差锻炼的机会。烽火这个项目的规模刚刚好。我这段时间会尽可能多指导你做些复杂设计，只要你跟得上，最终出来的活儿一定不会比他们烽火自己团队的质量差。” “我明白了，还是要谢谢您。”祁晞真诚地说，“我一定好好跟您学，好好做烽火的项目。” “不信你，也不会答应指导你了，别有压力。”言之问看天色越来越沉，主动赶人，“我就不留你们吃晚饭了，路上慢着点开。” 孟清让和祁晞先后应了声，简短寒暄几句，转身朝停车的地方走去。 老管家亲自跟在后面，提着给两人的回礼。 有外人在，祁晞不好明目张胆地找孟清让麻烦，拽了拽她的袖子，让她靠过来点，悄声说：“来一趟，你算了两件事，好像真有点急，怎么，嫌我没出息，带出来给你丢人，所以迫不及待给我找后门了？” 孟清让故意丰富语气，小声应她，“竟然被看出来了，这可怎么是好？要不回家之前先去趟超市？” “去干吗？” “买搓衣板。” “……”这还是唐嘉的女神，tf受人尊重的创意总监吗？ ———— 回去路上还是祁晞开车，孟清让坐在副驾，外套没穿，袖子松松垮垮地挽到胳膊肘，一身的懒散样。 祁晞来来回回瞧了她好几趟，暗戳戳地问：“你说我要是把你这模样拍下来发你们公司群里，周迈他们会是什么反应？” 孟清让偏过头，笑也散漫的，“我猜，他们第一眼看到的未必是我。” 祁晞好奇，“那还有谁？” 孟清让落在祁晞身上的视线不移，右手抬起，用指关节敲了敲车窗玻璃，笑道：“开车的是哪家小姐，生得可真好看。” 祁晞一愣，快速偏头看了眼深色车窗膜上映出来的自己，登时乐了，“你口才这么好，你们公司的人都知道吗？” 孟清让神色格外坦然，“不知道，领导架子不能丢。” 祁晞快笑死了，朝孟清让伸出一只手，等她将手指放上来后握住捏了捏，说：“谢谢。” 突如其来的正经。 孟清让看着祁晞比暮色明亮许多的眼睛，有一刹那想说什么，最终还是笑了笑，只道：“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你三边跑，会非常辛苦。” 祁晞不假思索，“值得。” 孟清让笑着，松开祁晞的手，让她打方向转弯。 等拐过去了，忽然说：“搬过来吧。” 祁晞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什么？” 孟清让，“搬过来和我住，省得一忙又忘记交电费。” 祁晞都忘了，她会和孟清让住在一起是因为手不方便，现在手早好了，她却把暂住的事儿忘得一干二净。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不过，这个习惯她非常愿意接受。 “我找时间去退房。”祁晞说。 孟清让，“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 祁晞一笑，“好。” 三环有两条岔路。 主路上坡通往繁华的市中心，辅道陈旧，连着祁晞庸庸碌碌待了7年的偏巷。 她在上坡之前变了道，顺着辅道一路朝南，不久后，只带简单行李，一身轻松地没入霓虹深处，身边坐着那个被她计划进将来，即将与她朝朝暮暮的爱人。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鞠躬 2021-10-1312:00:00~2021-10-1412:00:00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46980316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46980316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孤燕、吴江、米糕、渐变拿铁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尘尘10瓶；紫苏?水釉??5瓶；阿娜2瓶；10米长泽雅美1瓶； 52、第 52 章 /294724她先惹我的最新章节！ 刚开年的班总是格外难上,优尚整个办公区都死气沉沉得，不时能听到有人打哈欠的声音。 这种状态会传染，久了搞得祁晞也有点撑不住。 要不是言老师布置的作业还没完，她现在多半要拉着郑又灵和范盈边喝咖啡边对于海落井下石。 上班第一天,行政部就公布了对于海的调查结果：多个项目的执行过程违规,私用公款,虚报业绩等,不论哪一项都够他被直接解聘,奈何有李姝力保,加上小公司对客户资源的管理没那么完善,很多是直接握在于海手里的。 为此，老李总经过再三权衡，只给于海降了级,如有再犯,才会公开解聘。 祁晞对这个通知没什么异议,只笑容善良地对愤愤难平的郑又灵说了句,“世上哪儿来这么便宜的事，迟早要还的。” 临近午饭，李姝忽然让行政小林把祁晞叫进办公室,和她谈了两件事：第一,设计总监的位置给她；第二，烽火新项目竞标马上开始，想调她过去帮忙。 前面那件,祁晞拒绝了，借了第二件事当理由，“按任姿姐说的，这次竞标至少要准备两个月,中标后还有三年的服务期，我既然在服务成员名单里，活儿就少不了，肯定会经常往返烽火和优尚。设计总监琐事太多，我的情况并不适合。” 李姝没想到祁晞会找这么一个让她没办法说‘不’的理由拒绝，想了想，问她，“那你有没有合适的人选推荐？沈姐生的时候不太顺利，我多给了她半年的假，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但这个位置不能一直空着。” 祁晞，“灵灵吧，她资历够，人缘好，做事也干脆，可以胜任。” 李姝，“行，那就给她三个月的试用期，过了正式调薪上岗。你专心忙烽火的事，今年整体环境比去年更差，抓住烽火，我们至少能保证大家的工资正常发放。” 祁晞，“嗯。” 李姝，“你去忙吧，烽火那边还是联系任姿，具体看她怎么安排。” 祁晞从李姝办公室出来，马上联系了任姿。 任姿说开标之前所有的项目内容必须严格保密，再加上时间紧张，建议她常驻烽火。 祁晞答应了，当天收拾东西去了烽火报道。 走之前，郑又灵和范盈一左一右帮祁晞把东西搬到车上，前者依依不舍地说：“于海现在就是秋后的蚂蚱，掀不起什么风浪，我也有了总监这么个虚名，以后盈盈和你徒弟有什么事，我说得话，看起来都挺好的，但是怎么说呢，总感觉你离我们越来越远了。” “是啊，莫名有种交代完‘后事’，就此分道扬镳的感觉。”范盈一语道破。 祁晞把东西放好，关了车尾门，倚在车边笑道：“要不要这么夸张？两个月后项目结束，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哎，说不上那种感觉。”郑又灵笑笑，催她，“快去吧，赶在烽火上班之前过去，显得咱爱岗敬业。” 祁晞，“行，那我走了，有事随时联系。” 两人目送祁晞离开。 郑又灵叹着气说：“还是有种一去不回的感觉。” 范盈勾着过郑又灵的脖子，不让她胡思乱想，“好事，晞晞本来就和我们不一样，走了好。” “也是。唉，对了，你有没有感觉晞晞从元旦后，心情就一直特别好？”郑又灵问。 范盈，“有啊，要不是抓了几次，没在她周围抓到野男人，我都想问她是不是谈恋爱了。” 郑又灵，“同感。” “……” ———— 烽火的工作开始后，祁晞忙得脚不沾地，几乎每天晚上都是十一点之后才回来，单休，好不容易轮个周末，在家也不忘干活。 转眼到了四月。 一个周末的傍晚，孟清让加完班回来，顺口阿姨，“晞晞呢？” 阿姨努努嘴，指着书房方向说：“一天没出来了，午饭不吃，水也不喝，这么下去身体怎么受得了。” 孟清让舒展的眉心紧了下，说：“我去看看，您准备好晚饭就可以回家了，剩下的不用管。” 阿姨，“唉，好。” 孟清让脱了外套，拿着厚厚两个档案袋去书房找祁晞。 门打开，书桌后面没见着她的影子，倒是窗边的矮桌上趴了个人——盘腿坐在地毯上，头发抓得乱糟糟得，一手托着下巴眉头紧锁，一手转笔转得灵活自如。 听见门口有动静，祁晞转头看过来。 见是孟清让，马上笑出来，问她，“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孟清让走过来，坐在她身后的沙发上，“刚到。” “吃饭了吗？” “这话不是应该我问你？” 祁晞的肚子适时叫了一声，弄得她莫名心虚，忙放下笔转身过来，两臂交错压在孟清让膝头，向前倾身，笑意融融地说：“今天忙吗？” 孟清让俯身，碰上祁晞长时间没喝水而发干泛红的嘴唇，一点点抿着，等都润了才离开她说：“很忙，一直要忙到七月中旬。” “要做新系列了？”祁晞问。 孟清让不喜欢俯视祁晞的感觉，随她一起坐在地毯上，腿撑着，将她圈在身前，“不是，每年7月，tf会举办当年的第二次高定发表会，展示的原创日装和晚装加起来不少于50套，工作量很大，除此之外，短片拍摄，舞台设计，模特挑选，还有……” 孟清让话到一半，忽地停了。 祁晞好奇，“还有什么？” “背景音乐。”孟清让的嗓音不如刚才润，不明显，祁晞没听出来，“这次发表会不止是常规新品展示，也是庆祝tf成立30年的献礼，领导想全部用原创音乐，做一个完整的故事系列。” “明白了。”祁晞点头，忽然笑了声，抬手搂着孟清让的脖子，笑得不怀好意，“你不就是领导，还有别的领导能管你啊？” 孟清让握着祁晞的手腕，将她往自己跟前拉了拉，说：“我妈。” 平平淡淡的两个字一出口，祁晞的心脏突然大幅度跳了下，撞在胸口很不舒服。 她说不上来这种不适的来由。 想了想，觉得大概因为姜初梅的事，她潜意识害怕这个称呼。 这是她自己的事，遂没表现出来，而是笑了笑说：“你妈妈为了你事业都不要了，你可要好好听她的话啊。合适的音乐人找到了吗？”祁晞问。 “没有，：“有时间看看。” 祁晞放开搂在孟清让脖子上的手，接过档案袋，顺势转身靠着她一条腿，边拆边问：“什么啊？” 孟清让，“上周听你说烽火的项目进展不顺利，让人找了些资料给你。” 孟清让眸子一亮，加快速度拆开。 其中一个是招标方近五年全部的项目背景和所有中标单位介绍，以及最终的项目成果；另一个则是把参与这次竞标的其他几家公司摸了个底。 分类详尽，总结到位，比烽火那边提供的资料不知道有用多少倍。 尤其是最后那部分——分门别类，把这个项目可能会用到的素材几乎都收集了起来，有些甚至是祁晞在外网都很难查到的资料，孟清让就怎么轻易地给了。 “你怎么做到的啊？”祁晞难以置信，“烽火就是干这行的，竟然还没你一个裁缝收集的资料齐全。” 孟清让言简意赅，“有钱能使鬼推磨，烽火要遵守行业道德，有些事反而不如外行办起来容易。” “你之前拿给言老师那些关于我的资料也是这么来的？”祁晞唏嘘，“我几岁断奶是不是都被你查得一清二楚了？” “想什么呢？只有工作部分，没别的。”孟清让笑她，“你从毕业就在江坪，做的项目也集中在这块，好查，周迈一个人就能搞定。” “你直接说我没名气，谁都能蹂躏算了。”祁晞用档案袋敲孟清让的额头，很明显是在开玩笑。 孟清让却回得格外认真，“晞晞，好好跟言老师学，包括这次烽火的项目。你想在这条路上走得远，名气和能力是你唯一护身符，有了这些，别人在动你之前才会多思量几分。” 祁晞听出她的口吻和刚才有所不同，抬头笑道：“放心，就于海现在的情况，他动我一根指头试试？” 孟清让，“不特指于海，我只是打个比方。” “你这比方有点杞人忧天。”祁晞手痒地捏了下孟清让难得严肃的脸，笑说，“行业竞争靠实力，目前还听说过危及人身安全的事。” “是。”孟清让没再揪着这个话题，转而问正低头看着认真翻阅资料的祁晞，说：“这个项目有没有把握？” 祁晞抬头，“之前有七分，现在，九分吧，扣一分以示谦虚。” 孟清让，“嗯，加油。这个项目做成，你就有真正拿得出手的作品，又是受言老师亲自点拨，够格接高端项目。我到时会和烽火那边只会一声，让你参与tf这次发表会的舞台设计。tf和烽火还有最后一年的合同，这次舞台设计依然是他们负责，机会刚刚好。” 祁晞讶然，“可是我不是这个项目的主设计啊，功劳不能全算在我头上。” “没事，有经验和过程就够了。tf的发表会影响力不算小，与其给外人沾光，不如让大家也眼熟眼熟你的名字。” “等等，等等。”祁晞转身，和孟清让面对面，表情严肃地说，“我越来越觉得言老师那天的话没错——你好急啊，不会真是嫌弃我吧？” “嫌你随便收拾收拾就在那么大的行业酒会上成了焦点？我脑子还算正常。” “那你说你急什么？” “没急，事情刚好凑在一起而以。” “真的？” “最多加一条——比起现在，我更倾慕酒会上光芒自盛的你。再不信就去翻tf官博，看是不是每7月都会发表会，或者去烽火官网找近两年的新闻动态，看和我说的对不对得上。” “对得上！”祁晞变脸比翻书还快，心里美得冒泡。 倾慕。 比起喜欢，她更中意这个词。 这里面不止有喜欢，还有对喜欢之人的肯定，意义远胜过单薄的喜欢。 孟清让见祁晞不纠结了，在她细软的腰上拍了拍，说，“先起来吃饭，资料晚点再看。” “不要。”祁晞直接抱住孟清让，顺手将资料扔在她身后的沙发上，干热嘴唇从她耳垂上掠过，悄声说，“好几天没[晋江主角不配有h]了，想你。” 修改后，v章字数不能少，那么请问我t要从哪儿补呢？修改后，v章字数不能少，那么请问我t要从哪儿补呢？修改后，v章字数不能少，那么请问我t要从哪儿补呢？修改后，v章字数不能少，那么请问我t要从哪儿补呢？修改后，v章字数不能少，那么请问我t要从哪儿补呢？修改后，v章字数不能少，那么请问我t要从哪儿补呢？修改后，v章字数不能少，那么请问我t要从哪儿补呢？ 祁晞先入为主，始终最爱这种方式。 孟清让迷恋她沉醉的表情，也爱这样。 ——删除线—— 不删不过，删了也不过，来，阿江，请您告诉我还能怎么补齐字数？把手躲了放在这里吗？还是削发为尼，剃度为僧，每天吃斋念佛，跟您说一句‘阿弥陀佛’？都说知道了，知道了，晋江的主角不配有嘴及以下，这不是删了吗？删了之后还不能随便贴几句话补齐字数了？哦，那您倒是改改规则，让v章修改后少字数也可以正常提交啊。不让删，还不让少字数，我要是猴子，立马拔几根毛放上来充字，问题是人类都进化多少年了，我也没猴毛了呀，除了被您折磨得越来越秃的头发，您要不？要的话，我去卫生间捡几根快递给您？ ——删除线—— 窗外夜色未浓。 墙里热情的声音却已经开始变得撩人心魂。 作者有话要说：红锁，修改 53、第 53 章 /294724她先惹我的最新章节！ 四月下旬,评标结果公布——烽火以高出第二名3分的总评拿到了项目。 这个消息从述标现场传回来，紧张一整天的祁晞和焦灼等待的其他人一样，兴奋地手舞足蹈，不住欢呼。 过后,她立刻给言之问打了电话汇报。 言之问在整个准备过程中帮了祁晞很多。 基于保密原则,他不可以问祁晞任何关于方案内容的问题,只能根据自己对项目的理解和经验,有针对性地提点祁晞几句,反而更难。 好在祁晞的吸收理解能力很强,每次都能举一反三,进步飞速，在和烽火的人讨论时总能提出非常有建设性的意见，听得骆学恺不止一次感叹——应该听任姿的,早点把祁晞挖到烽火。 祁晞感激言之问,要是没有他,自己不可能这么快适应高层次的工作环境,还得到如此肯定，所以第一时间打电话告诉他这个好消息，好让他知道自己的辛苦没有白费,她没有给他丢脸。 言之问接到电话,波澜不惊地回了祁晞一句，“意料之中，烽火的团队能人本来就多,这回还多了个你，如虎添翼。小祁，今天只是开始，很快,这个圈子就会有你一席之地。” 祁晞没办法准确形容自己听到言之问这句话时的心情——兴奋、激动、期待，还有面对未知不可避免的惶恐，但只要一想到孟清让，所有惶恐都会变成跃跃欲试的坚定。 倾慕之于喜欢，更沉重。 她不能让她失望。 祁晞深呼吸，坚定地说：“言老师，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言之问笑着揶揄，“不用跟我保证，赶紧去找小孟吧，为了你，她可是又出人又破财，比你自己还上心。” 祁晞扭头就给孟清让拨了电话。 谁知道她忙得连听她说话的时间都没有，电话接通，叫了声‘晞晞’，马上抱歉地说：“在忙，晚点说。” 祁晞理解，心里还是有点闷闷的，随手戳着微信骚扰唐嘉：【心中莫名的悲伤jg】 唐嘉大约过了三分钟，直接打来电话，嚷嚷着说：“悲什么伤！哪儿呢？” 祁晞，“烽火。” “能溜不？别想哄我，你们那个项目今天开标，不管中不中，肯定都闲了。”唐嘉把祁晞可能糊弄的后路掐得明明白白。 祁晞佯装惊讶，“这你都知道？！” 唐嘉一对白眼翻上天，“别装了，隔着电话线，我都能感受到你在演戏。” 祁晞突然矜持，“我们中了。” “简直完美！”唐嘉朝催个没完的谷阳吼了一声，回过来对祁晞说，“我10月底办婚礼，你来给我当伴娘。” “这么快？”祁晞收起玩闹态度，正色道，“谷阳家里那关过了？上个月打电话，你不是还说谷阳爸妈坚决不同意你们的事吗？” “勉强算是过了吧，唉，不说这些扫兴的，我以后又不和他们爸妈住，无所谓。你现在能溜不？我说真的。”唐嘉再次问道。 祁晞，“能，这边的负责人刚才口头通知，晚上庆功宴，剩下的时间大家自由安排，我晚上可以不去。” “行，那我发你个地址，你马上打车过来。” “去干吗，这么着急？” “给你量尺寸，定做伴娘服。” “立刻马上发过来！” “……” 不出半小时，祁晞就赶到了唐嘉说的地方。 她已经和设计师沟通好了婚纱，正在挑敬酒服的款式，见祁晞过来，开心地朝她挥挥胳膊，说：“这儿！” 祁晞朝正在询问的工作人员点了下头，快步走过来坐在唐嘉旁边，和谷阳打了声，“好久不见。” 谷阳，“是啊，大半年了吧？听嘉嘉说，你最近很忙？” “有点，不过参加你们婚礼的时间还是有的。”祁晞笑道，“恭喜。” “谢了。”谷阳起身，“你们聊，我这儿一堆的事等着，头大。” “一辈子就这一次，好好弄。” “当然啊，亏待了嘉嘉你得先手撕我。” “知道就好。” 谷阳一走，唐嘉立马没骨头似的靠在祁晞身上吐槽，“早知道结婚这么累，我就不该答应谷阳的求婚。” 祁晞好笑，“现在说这个有用？” 唐嘉叹气，“没啊，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祁晞笑笑，真心祝她以后过得幸福。 蓦地想起来之前，唐嘉在电话里模棱两可的回答，祁晞抬抬肩，问她，“谷阳爸妈之前虽然不满意你们在一起，但好像也没表现得太过，你上个月打电话是怎么回事？他们的态度怎么突然那么强硬了？” “嫌我有病呗。”唐嘉笑着坐起来，再开口，语气比刚才低了很多，“一直没告诉你，我的婚检结果不太好。” 祁晞心口一跳，表情变得凝重，“什么问题？” “多囊暖巢，不好怀孕。”唐嘉语气沉重，“结果出来以后，谷阳爸妈极力反对我们领证，说谷阳是独生子，他们家冒不起断子绝孙的险。” 祁晞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父母对生儿育女没有太大执念，一切随缘，她从小看着，想法基本都随了他们，始终觉得没有孩子不是什么大问题，但如果换位思考，她其实能理解谷阳父母的做法。 迟疑片刻，祁晞搂着唐嘉的肩，用力搓了搓她胳膊，尽可能轻松地说，“现在不是又同意了吗？” “是啊，同意了。”唐嘉眼睛突然红了，“谷阳为了让他们妥协，和他们闹过很长一段时间，你没发现他现在瘦了很多吗？” 祁晞稍作回忆，点头，“嗯。”瘦得眼睛周围已经凹陷了。 唐嘉，“就是那会儿闹得，他爸妈最终能同意如期举办婚礼全是怕这个儿子出事，不是同意我。” “……你还嫁吗？” “为什么不嫁？”唐嘉一笑，脸上不见半点刚才的低沉，“这男人为了娶我命都能不要，我实在找不出来不嫁给他的理由。” 祁晞‘嗯’了声，没再多言。 “喂，表情别这么凝重啊，以后真不住一起，他爸妈就是想找茬也没机会，至于孩子的事，不是绝对不能生，如果……呵，如果真不行的话就分呗，总不能一直让谷阳夹在我和父母之间左右为难，真把他逼出个好歹，我也不用活了。”唐嘉的语气像玩笑，祁晞却无端不安。 她用拳头碰了碰额头，强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然后肯定地对唐嘉说：“不会有那一天。” “借你吉言。”唐嘉笑笑，话锋一转，问祁晞，“你和孟清让现在什么情况？” 祁晞一想起她就笑，“住一起了。” “啧！”唐嘉摁住祁晞的胳膊防止她跑，暗戳戳地问道，“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 祁晞低眉垂眼，玩着手，表情格外镇定，“啊。” “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装！”唐嘉瞟了眼四周，见没人注意到她们，挤眉弄眼地八卦，“和女人做什么感觉？” 祁晞要脸，“你这问题过分了。” “啧啧啧，我又不喜欢女人，你说得再天花乱坠，我也不会和你抢的好吗？”唐嘉唏嘘。 祁晞微笑，“那你也别妄想。” “滚！”听到谷阳又在叫自己，唐嘉娴熟地吼了他一声，对祁晞说，“你先坐会儿，吃点水果，师傅等下有空就会过来给你量尺寸。” 祁晞，“好，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唐嘉离开后，祁晞一个人沉默地转着手机，心里压着没办法帮唐嘉的烦闷。 转到手机掉在腿上，她低头看了眼，拿起来，跑去tf官博，想扒拉几条孟清让的视频，分散分散注意力。 微博打开，第一条是三个小时前发的：tf二零二一秋冬高定秀背后的音乐传奇连沐安今日回国，与tf携手，倾情呈现最极致的东方之美。 下方配图是一张亚洲面孔，身形高挑，即使戴着墨镜，也能从她上扬的唇角看出性格里的随性和不羁。 回想起孟清让之前说到音乐人这块停顿了一下，后来又说‘优秀的很多，合适的很少’，祁晞心想请到这个叫连沐安的应该费了不少功夫。 遂心念一动，想做个贤惠的女朋友，在下面评论一条，以示对孟清让工作的支持。 点开评论，热评第一条让祁晞的动作有片刻停顿。 这条评论的发布时间几乎和博文同时：c复婚元年？我6年前磕过的bec要复婚了？ 点赞刚过百，相对一个官博上百万的关注量来说少得可怜，可带在下面的缩略图还是第一时间吸引了祁晞的目光——是孟清让和一个短发女孩儿。 祁晞脑子有一瞬空白。 看了这张图很久，聚焦的目光开始自动变虚之前，用拇指点开。 照片像是在国外的酒吧里拍的，除了她们，背景里都是外国人，以至于本来就因为有张东方面孔而与众不同的她们格外引人注目，偏偏还都生得好看，随手一张抓拍就成了氛围感十足的旧照。 照片里，少年气还很浓的孟清让倚着吧台喝酒，一旁和她年纪相仿的女孩儿坐在高脚凳上，专注目光里只有她。 “喂！”唐嘉忙完回来，双手用力从后面拍上祁晞的肩膀，趴过来问她，“在看什么？” 祁晞按灭手机，捏住下方朝自己怀里一转，用手掌压住，笑着说：“没什么。” “哦。”唐嘉收了爪子坐过来，边喝水边和祁晞吐槽结婚有多麻烦。 祁晞安静地听着，偶尔陪她骂两句谷阳，面上看不出来一丝异样。 吐槽累了，唐嘉瘫在沙发上玩手机。 祁晞看她一眼，状似无意地说：“嘉嘉，‘连沐安’这个名字你有没有听说过？” “连沐安……”唐嘉用手机杵着下巴仔细回忆。 半晌，唐嘉低声说了句‘我的妈呀’，烫手似的把手机扔到一边，说：“我知道这个人是谁！” 祁晞笑问：“谁啊？很有名？” “有段时间挺有名的。”唐嘉欲言又止，咂摸很久才又说，“先声明啊，八卦媒体爆出来的和网友脑补出来的新闻九成是假的。” 祁晞浮夸地‘唉’了声，“我一直以为是十成。” “对对对，就要这种心态。”唐嘉一条腿搭上沙发，转过来，表情凝重地对着祁晞说，“还记不记得，我一开始知道你和孟清让认识的时候，跟你说，关于她的性取向有个传言？” 祁晞，“记得。”她当时已经从孟清让口中知道了结果，所以没等唐嘉细说，直接接了她的话，话题就那么过了。 唐嘉点点头，用词小心，“就我吧，当时没想到你们会发展成现在这种关系，懒得多说，再加上我不是入行晚么，更喜欢孟清让的作品，没怎么关注她早年的八卦，所以一直没想起来。” “嗯，继续。” “继续就是……晞晞，那个传言不是空穴来风，外网最早传孟清让是同性恋的另一个主角就是连沐安。” 作者有话要说：连沐安：不是前任，没狗血 作者：囤了两把刀了，还有两把，到时一把一把发出来，你们会不会回过头用它砍我？不会的对吧？信你们呦（づ￣3￣）づ 2021-10-1412:00:00~2021-10-1612:00:00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469803162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469803163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渐变拿铁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想阿允了。20瓶；渐变拿铁10瓶；阿娜2瓶；10米长泽雅美、紫苏?水釉??1瓶； 54、第 54 章 /294724她先惹我的最新章节！ 17岁,孟清让拿到国际设计大赛女装组冠军后，进了世界顶尖的工作室当学徒。 那期间，她跟过很多场大秀。 有一年年中，他们受邀在法国办展。 起初一切顺利,剩下不到两周的时候,却突然提出要更换主环节的背景音乐。 背景音乐一换,涉及到的灯光怎么打,模特怎么走等,全部都要重新设计,牵一发而动全身大抵就是这个意思,尤其，这还是整场秀最重要的部分，稍微有一点配合不到位,他们数十个人,大半年的功夫就全部白费了,所以很多人不支持换。 奈何那场秀的主设计师是个完美主义者,不接受任何瑕疵，说要么取消，要么尽快找到最合适的音乐。 一周后,毫无进展。 在所有人都以为这场秀要黄,急得火烧眉毛的时候，孟清让忽然带回来个优盘，里面存着那场秀的高潮——《盛开》,而创作《盛开》的人就是当时刚满20岁，没有任何名气的连沐安。 她因此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酒吧键盘，变成了炙手可热的音乐人，各种邀约拿到手软。 但她并没有离开孟清让去更好的地方的发展,而是耐心地等着她，等她20岁成名，包揽了她所有个展的背景音乐。 人人都说是孟清让成就了连沐安，反过来，连沐安何尝不是给孟清让雪中送炭，和她同甘共苦的那个人？ “相互成就，相互扶持，从年少走到成名。”唐嘉用她从外网看到的一句话总结了两人的关系，“因为难得，她们成了很多人有生之年磕的第一对现实c。后来孟清让回国，连沐安的名字同时消失在了她的秀场，也消失在了整个音乐界，她俩的c就这么be了。” 唐嘉说完，小心翼翼地瞟了眼祁晞的表情。 过分正常了点。 这才反常！ “晞晞，你怎么知道连沐安的？”唐嘉谨慎地问。 祁晞冲她扬了扬手机，“tf官博了她，说她今天回国，为tf七月的发表会创作背景音乐。” “我的天，时隔六年再次合体啊，老c粉要是还在，不得磕死？”唐嘉脱口而出，说完就感觉不对劲，马上改了口，“磕个屁，外网传回来的事儿，早变味儿了。晞晞，我跟你讲啊，据我分析，她们除了认识得早点，真没别的。” 唐嘉语气坚定得就差发誓，“你可以上知乎，或者翻墙用我的推特去搜她俩的照片，最亲密也就发表会现场说两句悄悄话的程度，跟咱俩以前相处差远了。” “咱俩以前怎么相处的？”祁晞一脸的‘慈祥’微笑。 唐嘉心里顿时慌得一批，她现在都不敢想，那可真是无知者无畏，踩着友情的线可劲儿放飞了。 “哎呀，这不重要。”唐嘉一本正经地提醒祁晞，“腐眼看人基这话你肯定比我懂的吧？千万别胡思乱想啊。” 祁晞笑得格外淡定，“我有什么可胡思乱想的？孟清让有没有过别人，我能不清楚？” “对！咱身为现任就是要有这股正宫的气质！”唐嘉一巴掌拍祁晞腿上，给她拍得坐了起来。 一转头，笑得非常之善良，“现任？意思是她还有前任啊？” “呸！看我这张嘴！”唐嘉用力抽了自己一嘴巴，怕说多错多，着急忙慌地岔开了话题，“唉，让你看看谷阳给我订做的婚戒啊，不闪瞎你的眼睛，我名字倒过来写。” 唐嘉兴冲冲地打开相册，找了婚戒的照片给祁晞看，顺便感叹，“即将踏入坟墓，莫名有一丝丝的慌张。” “还有半年，现在慌太早了。谷阳叫你。”祁晞说。 “哪儿？”唐嘉回头看了眼，“没听到他的声音啊。” 祁晞把手机递了回去，“微信。” 唐嘉点头如捣蒜，“哦哦，那我过去看看啊。” 祁晞，“去吧。” 再次剩下祁晞一个人，她脸上的笑容依然没变。 同甘共苦，扶持成就，听着好像确实挺感人的，换做是她，多半也跟评论里的网友一样，磕了这对c，可惜…… 来电提醒毫无征兆地打断了祁晞。 她看了屏幕上‘孟清让’三个字几秒，按下接听，“忙完了？” “刚完。”孟清让说，“打电话是不是有好消息告诉我？” “好吧，听你的语气就知道你已经收到消息了，但我还是想和你再说一遍。”祁晞笑着，尤为认真地说，“孟清让，我没让你失望，我们中标了。” “意料之中。”孟清让回她，和言之问一模一样的话，理由却截然不同，“这两个月，你既要完成言老师布置的作业，还要负责核心的项目任务，十二点之前几乎没休息过。这样要是还不中，我实在想不出来谁能。” 她这话说得祁晞心花怒放，脑子里杂七杂八的想法自动隐匿，不客气地和孟清让显摆了一遍言之问不久前对自己的肯定。 孟清让安静地听着，等她说完，笑着告诉她，“你值得这样的肯定。” “我现在确实感觉特别顺，思路明显比之前灵活很多，想法也大胆。”祁晞说。 “嗯，你以前做的项目局限性太大，很难发挥你的，隐约还能听到周迈的声音，过后，孟清让继续道，“晞晞，这几天好好休息，五月还会有个新活儿，具体的，晚上回家和你说。” 祁晞怕周迈找孟清让有正事，没多问，只说：“你今晚会忙到几点？” “不会太晚，尽量8点之前回家，陪你庆祝。” “夸张了吧，只是中标。” “但是你往前迈出的一大步。” 不等祁晞继续说话，刚才帮唐嘉量尺寸的老师傅带着小徒弟走了过来。 他没看到祁晞在讲电话，笑容和蔼地说：“祁小姐，烦请您起身，我帮您量量尺寸，全身36处都要量，会有一点麻烦。” 祁晞指了指耳朵，加快语速和孟清让说：“先不说了，晚上家里见。我这会儿和嘉嘉在一起，她十月底结婚，要帮我订做礼服。” 孟清让，“好。” ———— 各种折腾结束，已经是傍晚六点。 祁晞非常狠心地打回了唐嘉的约饭申请，匆匆回家找阿姨，让她别急着做晚饭，自己哼着小曲儿，亲手做了好几个孟清让喜欢吃的菜等她回来。 七点五十左右，孟清让进门，祁晞也刚好忙完，直接把人拉过来洗了手，衣服都不让换，就给按在了餐前桌说：“开吃！” 孟清让轻笑，“给你庆祝，怎么全是我喜欢的菜？” 祁晞夸张地叹气，“没办法啊，谁叫我那么爱你呢，菜刀一拿起来，脑子里只能想到这几样。” 祁晞的话里出现了一个对两人来说都格外陌生的字——爱。 这个字没经过脑子的同意，直接从嘴里蹦了出来。 祁晞不诧异，她大约知道原因——嘴上说着不会胡思乱想，一想到孟清让提起‘背景音乐’几个字时的停顿可能并不是因为合适的人难找，而是和连沐安有关，恋爱里的占有欲和敏感还是会变得不受控制。 呵，不受控就不受控吧，她这不是按照唐嘉半小时前在微信里教的来问了吗？ 【晞晞，别怂！当着孟清让的面把连沐安的事情问清楚！但凡有一点猫腻！哼！！！】 后面跟了个砍人的表情。 问得虽然迂回，却是她现在能做到的极限。 她不想两人之间正热烈的爱意被突然而至的敏感破坏，偏偏又想安心，所以选了这种方式，只要孟清让不反驳，就是肯定。 她好像就是有点怂。 可是……真爱了，患得患失应该也没什么大不了…… 孟清让对祁晞心里百转千回的想法一无所知，她只在听到那个‘爱’字的时候眼睛亮了一下，放下筷子，从裤子口袋拿出什么，藏在掌心，递到祁晞面前说：“手伸出来。” 祁晞莫名，“什么？” 孟清让但笑不语。 祁晞只好狐疑地摊开手，送到了孟清让面前。 碰上。 手心跌进一串儿有棱有角的东西，带着孟清让的体温。 “项链？”祁晞问，和景区那种几十块的民族风项链有一点像，差别在，孟清让给的这个做工非常精致，材质也和景区那种廉价金属天差地别，就更不要说设计了。 祁晞拿起来细看。 吊坠像孔雀羽毛的尾部，中间点了颗颜色极为相似的蓝宝石，不知道真假。 “我20岁成名，获奖的那件晚装取名《灵》，因为其中有一点灵感来自神鸟孔雀。”孟清让笑望着祁晞认真的表情，解释道，“这颗宝石是我当时花了大半年时间才找到的，本来想镶嵌在领口的雀尾盘扣上做点缀，后来出于种种原因没用，始终是个遗憾。” 祁晞忽然觉得手里的项链沉甸甸得，“那它对你岂不是很重要？” “所以才要把它送给你。”孟清让抿了口水，嗓音更润，“之前不是告诉过我，如果不是有陈年旧事的牵绊，你会是一只随时开屏的孔雀？这是我送你的雀尾，它见证过我的成功，现在也亲眼目睹了你迈出的第一步。晞晞，恭喜你拿到项目。” 祁晞被孟清让这番话感动得一塌糊涂，心窝满满当当的，故意怪她，“你怎么都不给我透露一点风声啊？” 孟清让笑道：“透露风声，惊喜就没了。” “你这人也太讨厌了！我都快哭了。” “是吗？抬头让我看看。” “打死也不给！” “……” 祁晞一瞬不瞬地凝视着手心耀眼的宝石。 这里面有孟清让被世界看到的第一眼。 太珍贵了。 就像，就像…… 祁晞想了很久才想到一句合适的话来描述：就像孟清让走过很远的路，去看了一眼星星，觉得漂亮，就顺手把它摘下来送给了她。 话说起来轻巧，祁晞却想问，“还有第二个谁能做到？” 孟清让送她的哪儿是贺礼，分明是这世上的独一无二。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鞠躬 2021-10-1612:00:00~2021-10-1712:00:00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46980316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469803162个、我想阿允了。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向日葵、渐变拿铁、吴江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紫苏?水釉??4瓶；阿娜2瓶；10米长泽雅美1瓶； 55、第 55 章 /294724她先惹我的最新章节！ 有了这个,还需要孟清让对她迂回的询问给出答复吗？ 显然不需要了。 祁晞爱不释手地捧着项链看了一遍又一遍。 孟清让见她真心喜欢，笑着问：“要不要我帮你戴上看看？” “不要。”祁晞果断拒绝，而后坚定地说，“我要等到自己真正成为焦点那天,再把它拿出来炫耀。”那时候的她才不算辜负孟清让如此珍贵心意。 这一天,祁晞等了一年又三个月。 彼时,她的身边早已经没了孟清让。 她算不到那么远,只知道现在没有什么能挡得了自己喜欢孟清让,不对,是爱,她爱她，没什么能挡得了，就算是父母,就算是和孟清让一路走过来的连沐安。 “孟清让,谢谢你。”祁晞郑重其事地说。 孟清让没想让祁晞过度在意,笑笑说：“谢我就让我赶快吃饭,今天在工作室忙了一天，回来之前又开了近三个小时的会，这会儿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这么辛苦？”祁晞的感动立马变成了心疼,“赶紧吃！” “嗯。”孟清让吃了口饭,顺口和祁晞解释，“我除了工作室的事，还有tf和nature的管理,每年五月到七月，十二月到二月都会很忙，有时候就和今天一样，连接你一个电话的时间也抽不出来。” “没事啊,我明白。”祁晞不停给孟清让夹菜，看她踏实吃了一会儿，心才慢慢放下，随便逮着个话题问她，“下午你在电话里说五月还有个活，什么活儿？又是私心找给我的？” 孟清让不否认，“tf七月发表会的舞台设计。” 祁晞如梦初醒，“对，你之前说过，我竟然给忘了。” “不影响，还没正式开始。”孟清让说，“tf这两天刚开始走内部审批流程，最晚五月中旬开始，你提前准备准备，我会让周迈整理出近十年所有的舞台效果给你熟悉。” “好，我一定认真看。”祁晞不推诿。 “初期会很忙，需要和tf各部门反复沟通，比如发表会的主题、规模，设计师想在服装里想表达的思想，甚至模特怎么出场，在台上怎么走，走多久，你们都必须要了解清楚。” “我知道，舞台的设计服务于活动本身，要和你们的想法完全贴合才能呈现最完美的效果。” “对，包括背景音乐的风格，我们这边一旦定好，你们的方案也要最大程度和它融合起来。”孟清让笑道，“多少得吵几回，不然拍不了板。” 祁晞视线一顿，将准备给孟清让夹菜的手收了回来。 连沐安负责这次发表会的背景音乐，孟清让身为创意总监不可能不知道，而自己即将成为这次舞台的设计师之一，也是她亲自点的。 按照她刚才所说，自己和连沐安势必会在不久的将来正面碰上，可她竟然说得这么坦荡。 坦荡是因为心里确实没鬼吧。 祁晞心里已经不见踪影的郁结顿时全部变成了喜悦，用手托着下巴，故意摆出一副吊儿郎当的表情，看着对面认真吃饭的孟清让说：“姐姐今天心情好，决定好好宠幸你一晚，要吗？” 孟清让抬头，看着祁晞笑了声，说：“要。” ———— 隔天周六，孟清让加班。 祁晞刚忙完烽火的标，没什么事，只等打印好报告后去言之问那儿交作业。 两周前，言之问安排祁晞反推他中后期的一个设计——博物馆。 这是祁晞之前完全没有接触过的一类设计，花得心思比较多，再加上那时候烽火的标刚好到关键时候，闲暇时间非常少，就一直到拖到了现在才交。 要带去言之问那儿的报告，祁晞本来应该在昨晚准备好，无奈美色误人，只能现在匆匆来赶了。 “阿姨，您看到我昨天回来穿的那件白色的外套了吗？”祁晞着急忙慌地跑过来，问正在撸汤圆狗头的阿姨。 阿姨指指门口方向，说：“刚给干洗店的人取走。” 祁晞匆匆应了声，想去追，被阿姨叫住，“咋了这是？” “我好像把。 “不可能，每次送洗衣服之前，我都会检查一遍你们的口袋，你那个外套的兜里什么都没有。” “那就怪了，优盘还能去哪儿？”祁晞抓抓脖子，死活想不起来其他可能。 阿姨看祁晞太急，提醒她，“要不你问问孟小姐？孟小姐今天起得早，是她把你们俩的衣服拿出来给我的。” 祁晞，“好，谢谢阿姨。” 祁晞马不停蹄地跑回卧室打电话。 另一边的孟清让刚到tf。 已经在电梯口等待许久的周迈一见孟清让出现，立即上前汇报，“孟总，有人在办公室等您。” 孟清让眉心微微一皱，“为什么不带去会客室？” 周迈，“海总交代，这位是贵客，不能怠慢。她指明要在办公司等您。” 孟清让，“谁？” 周迈，“连沐安。” 孟清让平缓的步子停了下，再动，走得很快。 办公室门推开，连沐安屈腿靠在孟清让桌边，熟稔地冲她抬了下手，笑得随性又恣意，“好久不见。” 孟清让立在门口，身上已经不见先前的急切，语气平静地对周迈说：“去忙你的。” 周迈，“是。” 周迈拉上门离开。 偌大办公司顿时变得静谧无比。 孟清让一步步走到和记忆里相去甚远的连沐安面前，像是昨天才见过她一样，平平淡淡地问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你不知道啊？”连沐安直起身体，站到孟清让旁边，想用胳膊去搭她的肩膀，被她不着痕迹地避开。 连沐安愣了下，笑容如常地说：“昨天到的，你们tf为了欢迎我，专门发了条微博，你就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孟清让很忙，不可能关注到这么细节的事。 “亏得下面的评论都在庆祝我们‘复婚’，你竟然真不知道。”连沐安笑道。 孟清让听到‘复婚’两个字，眉心一紧，快速拿出手机确认。 微博下，带有两人合照的那条评论点赞已经快过千。 极个别人以前确实关注她们的事，剩下的全是路人。 孟清让快步走到办公桌后坐下，打了内线给周迈，“让运营立即清理tf官博昨天下午三点那条微博下面的评论，没有下次。” 周迈，“是，我马上处理。” “不至于吧，网友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连沐安侧身坐在桌边说。 孟清让不接话，抬眼看向连沐安，“为什么突然回来？” 连沐安拿了孟清让作废的手稿随意翻看，“你妈，海齐韵海总亲自打电话给我，求我给你们7月的秀写曲子。” 这件事孟清让知道，海齐韵对这次的活动非常重视，很早就提过找连沐安，她只是没想到连沐安会回来得这么早，还有…… “你没理由答应她。”孟清让说。 连沐安挑了下眉，“谁说没有，你不就是最好的理由？我从14岁开始替人作曲，到现在17年了，没有任何一个人让我在合作的时候产生过和你一样强烈的认同感。‘子之心而与吾心同’，孟清让，这话是你亲口告诉我的。” “我说这句话的时候17岁，现在已经28了。” “那又怎么样？”连沐安从桌上下来，坐到孟清让对面，笑容散漫地靠着椅背说，“孟清让，我说过，只要你需要，只要我还能写出来，就会一直帮你写下去。我做到了，你呢？这次要不是你妈给我打电话，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都不找我了？好歹老相识一场，真这么无情？” 孟清让静静地看连沐安半晌，声音低了下来，“你不该回来，更不该来tf。” “哪儿有什么该不该，撇开别的不说，单就你妈舍得出钱，你们tf又能帮我以最直接的方式复出这两点，我就没理由拒绝。” 连沐安说完，孟清让放在桌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看清是谁的来电，她眸色变缓，拿起来接听，“晞晞。” 祁晞着急的声音立马从那头传了过来，“孟清让，你有没有见过我的优盘啊？银色的，固态硬盘改造的b30，外壳看起来不是非常精致，大小和你的火柴盒差不多。我明明记得在外套口袋装着的，但是阿姨说口袋里什么东西都没有。” “我捡到了，帮你放在床头柜的第一个抽屉里。”孟清让不慌不忙地说。 “哪边的床头柜？” “我那边，顺手。” “找到了！”祁晞如释重负，“吓死我了，最近从言老师那儿学的东西可全存在这里，今天要交的作业也在，丢了，我人就没了。” 孟清让笑道：“不是应该存脑子里？” “脑容量有限，临时用优盘缓存一下。” “呵。” “别笑了，赶紧上你的班吧。到公司了吗？” “到了。” “那我不打扰你了，晚上见。” “晚上见。” 电话挂断，办公室里静得落针可闻。 连沐安脸上已经没了笑容，目光紧锁着孟清让，语速极慢地问她，“和你打电话的是谁？” 孟清让放下手机，抬头，“我女朋友。” 连沐安猛地起身，手掌用力压在桌边，不可思议地说：“孟清让，你怎么敢？！” 孟清让波澜不惊，“为什么不敢？” “你疯了！你忘了我为什么在事业上升期一消失这么多年了？！” “没忘。” “那你怎么敢？你就不怕……” “哎呀哎呀，看看这是谁大驾光临我们tf？” 人没到，声先行。 孟清让办公室的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 周迈束手无策地站在一边，朝面露不悦的孟清让摇了摇头，由着一身精干的海齐韵大步朝里走来。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鞠躬 2021-10-1712:00:00~2021-10-1812:00:00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469803161个；不懂就问的梅同学2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46980316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吴江、好帅一颗蛋、渐变拿铁、为什么我还是学渣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蓝山39瓶；伊人少了个人19瓶；sxr、chloe、阿娜2瓶；10米长泽雅美1瓶； 56、第 56 章 /294724她先惹我的最新章节！ 见是海齐韵。 孟清让和连沐安的脸色俱是一变,马上恢复正常，前者起身立着，后者懒洋洋靠在桌边。 海齐韵走路带风，目不斜视地走到连沐安跟前,给了她一个热情的拥抱,佯装不悦地责怪她,“过来怎么也不提前打个招呼？阿姨好派车去接你啊。” 连沐安靠着不动,从容笑道：“突发奇想,哪儿好意思麻烦您。” “说的什么话,你这次肯回来帮阿姨,阿姨感谢你都来不及，怎么会怕麻烦？”海齐韵俨然一副慈爱长辈的模样，点点连沐安的额头,故作严肃地说,“下次不许这样了啊,不然阿姨要生气。” 连沐安,“好，听您的。” “这才像话。”海齐韵看了眼立在办公桌后的孟清让，笑问连沐安,“你们有五六年没见了吧？” 连沐安,“差两个月，整六年。” “一晃竟然这么多年了。”海齐韵感慨，“今天难得再见,一定好好聊聊，阿姨记得你们那会儿的感情很好，要不是，哎……” 海齐韵突然叹了口气,满是内疚地看着连沐安说：“你不会还在怪阿姨吧？” 连沐安垂在身侧的右手下意识握拳，动作太猛，一刹那的拉扯疼得钻心。 她没松开，就着那股冲劲儿，笑着回了海齐韵的话，“过去的事儿再提没什么意思，我这次回来只想踏踏实实帮您和孟清让办好这场秀，顺便借您的光复出。” “好，好，阿姨先替整个tf谢谢你了。让让这边会尽快安排你和参与这次发表会的设计师见面，对了，舞台设计那边也要见，今年还是烽火吧？”海齐韵的视线一对上孟清让，立刻只剩公事公办的生硬。 孟清让亦没有太多表情，“是，商务正在走流程，最晚五月中旬开始。” “抓紧。这场秀对tf意义重大，不可以出任何差错。” “嗯。” “行，那阿姨就不打扰你们聊天了，过来就是专门和你打声招呼。后期遇到任何问题，你就和今天一样，直接过来找让让商量。”海齐韵转头又是满脸慈爱，“有时间跟让让来家里做客，阿姨那儿给你准备了个小礼物。” 连沐安欣然应允，“谢谢阿姨。” 不消片刻，办公室里重新恢复安静。 连沐安直起身体，松开已经疼到几乎没知觉的右手，冷笑一声，说：“就你妈这变脸速度，要是去演戏，就没有她拿不下的角色。” 孟清让没接话，垂眼看着连沐安抖得非常厉害的右手，欲言又止，“你的手……” “还行。”连沐安抬起来看了眼，毫不在意地说，“这几年世界各地的名医找了个遍，结论都一样——几乎整个手腕的神经断了，想继续弹琴显然没戏，能恢复到现在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孟清让平静的眼底泛起波澜。 弹琴谱曲是连沐安打算做一辈子的事，刚有起色却变成了这样，她当时该有多绝望。 连沐安看得出孟清让情绪的变化，不等她说话，无所谓地笑了笑说：“右手不能弹琴，还有左手，不影响创作。” 孟清让，“搁置的这六年时间呢？” “就当沉淀。”连沐安突然认真起来，“孟清让，我的手是没救了，可心还没死。再合作一次吧，以前总在别人的地盘，受别人的文化和习惯约束，现在既然回来了就该让他们看看，你的舞台配上我的曲，究竟可以完美到什么程度，之后，不管好的坏的，全部翻篇。” 孟清让安静地与她对视，很久，说：“好。” 连沐安一笑，眼神缓和下来，“话说回来，你妈对我是不是太热情了点？要不是以前见过，我他妈绝对当真。” 孟清让也有这个感觉，但一时半会想不出来缘由，便说：“静观其变。” 连沐安默认，想起两人刚才没说完的话题，沉了声问她，“你什么时候交的女朋友？” “去年年末。”孟清让现在也和祁晞一样，一说起她总忍不住笑。 连沐安清楚看到了孟清让眼神的变化，按在桌边的手慢慢握紧。 沉默片刻，连沐安笑了声，平静地说：“你是真嫌自己命太长了。” 说完，语调一扬，八卦地问：“你老婆干什么的？挺好奇什么样的女人才能俘获你的心。” 孟清让笑着，“在你们看来她还是个普通人，对我来说，见过两次，看过三眼就确定了。” “哦？”连沐安玩味，“这三眼你都看到了什么？” 孟清让但笑不语，接着连沐安前面那个问题说：“你很快就能见到她，她是这次发表会舞台的设计师之一。” 连沐安呼吸一停，五指穿过发丝，随手往后拨了一把，语气变得浮躁，“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也不怕烫死。” 孟清让，“我没时间等它凉。” “……” 连沐安定定地看着孟清让几秒，无声吐了口气说，“找机会让我见见她呗？” 孟清让，“改天，我还没和她说过你。” “啧，朋友在女朋友面前果然一文不值。”连沐安唏嘘，“别改了，就今天，咱俩又没什么奇奇怪怪的关系，见了面再介绍一样，除非……” 连沐安眉毛一挑，不怀好意地说：“你不会是以前暗恋过我，心虚吧？” 孟清让直接拿过手机，拨通了祁晞的电话。 祁晞刚到言之问的清源小别墅，站在门口接听，“怎么这会儿给我打电话，有事？” “嗯，想问你晚上有没有什么安排？”孟清让说。 “没啊，言老师这边的事儿结束了就可以直接回家。” “那晚上带你见个认识很多年的老朋友，想不想去？” 祁晞抱着资料的手一紧，拖着声笑说：“我先猜一猜是谁？” 孟清让，“你猜。” “女的？” “是。” “音乐人？” “……是。” “姓连？” “晞晞……” “行，我去。”祁晞爽快地答应。 孟清让反而犹豫，“你，知道了？” 祁晞头一次听到孟清让这么没底气地说话，憋着一肚子笑，凶巴巴地说：“废话，你们官博挂那么久，我眼睛没瞎就肯定能看到啊。” 孟清让握着手机的动作收紧，“为什么不问我？” 祁晞听出孟清让的紧张，差点破功，硬是忍着没笑，却也没继续逗她，“孟清让，我今年29，不是9岁，有自己的思考能力好吗？要不然，你以为你能活得过昨天晚上？”况且，关于她和连沐安的关系，她已经问了，而且收到了最满意的回应。 “唉，不和你说了啊，我要迟到了。”祁晞急匆匆地说，“晚上见。” 孟清让，“晚上见。” 电话挂断，孟清让一回头，连沐安没骨头似的靠在椅子里，一手搭在桌上，明明没有饮茶的兴致，偏要拿着碗盖一遍一遍拨弄漂浮在水面上茶叶，戏谑地看着她说：“孟清让，你也有今天。” 孟清让没和连沐安图口舌之快，拿了桌上笔记本电脑说：“我先带去你工作室，时间很紧，你必须用最短的时间了解这场秀的主题。” 说到正事，连沐安立刻收起散漫态度起身，跟在孟清让后面往出走。 两人一直忙到傍晚五点。 随后驱车来了和祁晞约好的用餐地点。 祁晞还在路上堵着，再有近十分钟才能到。 连沐安闲得无聊，开始给孟清让找事儿，“这里也没多贵吧，你干吗一脸不情愿请我来的表情？我可是连包厢都没进啊。” 孟清让正在点菜，闻声淡淡地说：“不是嫌贵。” “那是？” “去年元旦，晞晞因为回不了家不开心，我带她出来吃饭是在这里。那是我们第一次因为工作以外的事，单独吃饭。” 连沐安一口气憋在胸口，表情逐渐扭曲，“狗也是有资格好好活着的。” “就这些，再加一壶祁红。”孟清让云淡风轻地将菜单交还给了服务员，完全没有要说点什么以维持友情的意思。 连沐安扔下碗盖，黑着脸不再说话。 没一会儿，忽然抬起手，阳光灿烂地对着孟清让身后一处说：“美女，这边。” 正在给祁晞发微信的孟清让闻声回头。 祁晞就在离她不过六七米远的地方，嘴角扬着，正快步朝这边走来。 孟清让放下手机起身，等祁晞走过来，自然地接住她递过来的手，握在一起，向连沐安介绍，“我女朋友，祁晞。” 这是孟清让第一次向身边的人正式介绍祁晞，‘女朋友’三个字从她嘴里自然地说出来，像猫爪子在祁晞心头轻轻挠了一把，痒得难受，偏还止不住想笑。 怕失态，祁晞用手指勾了下孟清让，被她熟练地反握在手心。 两人旁若无人的小动作全部落进了连沐安眼中。 她无声笑笑，将咬在齿间的那片茶叶咽下去，然后站起来，言简意赅地对祁晞说：“连沐安，过气音乐人。” 祁晞微笑，“谦虚了。” 菜很快上来。 连沐安一句‘你老婆说话就一个调调，不适合聊天’，直接把孟清让按上了冷板凳，全程只找祁晞一个人说话。 她很健谈，说的那些奇闻异事非常有趣，祁晞倒是真喜欢和她聊。 饭后，孟清让放下餐巾，站在桌边问祁晞，“真不跟我一起去取车？” “不。”祁晞干脆地说，“我和连小姐还没聊完。” 孟清让波澜不惊地看了眼连沐安。 后者笑得和蔼可亲。 孟清让默不作声地收回目光，把自己手边那杯热水换到祁晞跟前，说：“等会给你打电话。” 祁晞，“好。” 很快，桌上只剩下祁晞和连沐安两人。 连沐安招呼服务员给自己也换了杯热水，两人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很快，孟清让的电话打过来。 两人起身去外面等她。 看到缓缓靠近的车子，连沐安玩笑似的对祁晞了句，“她那视力，你放心她晚上开车？” 祁晞跟着孟清让的视线一顿，转过头，笑问连沐安，“你也知道她视力不好？” 连沐安，“何止知道，她出事的时候，我就在现场。” 出事？ 祁晞皱了一下眉，忽地想起很早以前孟清让和她说过右眼视力差是因为意外。 她当时还不喜欢她，没多问，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什么意外？”祁晞问。 连沐安余光扫见已经停在近处的车，声音没藏着，“自己作的。” 祁晞下意识看向已经降下车窗的孟清让，见她笑着对自己说：“上车。” 祁晞的心被吊着。 静了一会儿，才重新笑起来对连沐安说：“确定不一起走？” 连沐安单手插兜，吊儿郎当地用下巴指了个方向说：“现在回去太早了，人生苦短，须得及时行乐。” 祁晞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眼，“逛公园？” “一半一半，准确来说，是去公园找个喜欢跑步，身体素质好的美女共度春宵。” 连沐安话一出口，明显察觉到孟清让的眼神不再友善，可她偏就要当着她的面儿，继续带坏她老婆，“性癖，喜欢在床上被人虐，高潮的瞬间骨头……” “连沐安。”孟清让声音稍沉。 连沐安听出其中警告，不怕死地‘啧啧’两声，说：“走了。” 祁晞的表情还有点僵，‘嗯’了声没说话。 目送连沐安走出一段，祁晞恢复如常，转身走到驾驶位，拉开车门对孟清让说：“下车。从今天开始，你的驾照被没收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鞠躬 2021-10-1812:00:00~2021-10-1912:00:00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46980316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吴江、渐变拿铁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娜、嘘！千万别回头2瓶；好帅一颗蛋1瓶； 57、第 57 章 /294724她先惹我的最新章节！ 回去的路上,祁晞一言不发。 孟清让坐在副驾，怎么看都觉得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可是思来想去，她就取个车的时间,能发生什么？还是,连沐安和祁晞说了什么？ 孟清让无端有些‘提心吊胆’,尤其是祁晞面无表情地把她的驾照找出来,锁到自己车上,还要仔细拉拉车门确认是不是锁好的那一两分钟。 动作熟练,态度坚定,就是，没什么用。 孟清让早就申请了电子驾照，驾照本收不收的,没有影响。 她忍得很辛苦才能忍住不告诉祁晞这个事实。 毕竟,如果不是事态严峻,祁晞犯不了这种糊涂。 有了这个认知,孟清让就更不能主动惹祁晞，安静地跟在她后面上楼。 走进家门，祁晞忽然转过来,把孟清让堵在身体和门板之间,表情严肃地问她，“你右眼的视力到底怎么回事？” 话题开始得突然，孟清让下意识抬起手想去碰眼睛,被祁晞眼疾手快地摁住，反扣在身后，明确告诉她，“你别想跑,挣扎没用，我学过防身术，乱动疼的是你自己。” 孟清让没想动，笑望着祁晞说：“连沐安和你说什么？” “她要是说了还好，就一句‘作的’，我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你这性格能作什么？”祁晞无语。 怕孟清让打扰，她已经很努力不和她说话，不受她影响，非常客观地思考了一路，还是没什么结果。 孟清让笑笑，沉声静气地说：“没那么夸张，一个小意外。” “什么意外？”祁晞问得很快。 孟清让知道糊弄不过去，想了想，说：“应该是刚17岁那年，拿奖之前的事了。我和几个同学一起去参加时装展，当时还没什么名气，被安排在了二楼。” 祁晞不说话，死盯着孟清让。 孟清让抬抬肩，笑问：“要不轻点？手腕疼。” 祁晞条件反射松了手，看孟清让靠着门，低头转了转手腕，继续平静地说话，“那层的情况都和我们差不多，展台布置能省则省，做得很粗糙，我中午吃饭的时候没太留意，被隔壁倒下来的布景墙砸到了。” “砸到？”祁晞倒吸一口凉气，“砸哪儿了？什么材质的布景墙？重不重？” “不知道材质，不重。”孟清让笑着，语气波澜不惊，“当时就额头肿了一块儿，右眼看东西有黑影。我们几个太年轻了，以为没什么大事，过了没多久，视力开始急速下降，几乎到看不清东西的程度才匆忙去了医院。” “医生怎么说的？” “外力导致的角膜擦伤，加上耽误了一点时间，即使治愈也很难恢复到之前的视力。” “孟清让！”祁晞急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能说得这么平静？连沐安说得一点也没错，你就是自己作的！” 孟清让不吭声，接受批评。 祁晞反而绷不住，满眼心疼地摸着她的眼睛说，“怎么会那么不小心？布景墙就算再差也有一定的固定措施，不会一瞬间倒下来，你留意一点就应该能跑掉才对。” “嗯。” “嗯什么嗯？那为什么没跑掉？” “为了准备那个展，我们前后忙了两个多月，前一天晚上又因为临时换模特，修改了一整晚细节，太累了，反应不过来。” 连轴转的经历祁晞也有过，很懂，可是有个问题她想问很久了，“你不是不喜欢设计吗？不喜欢干吗还要这么跟自己过不去？”还有她第一次和言之问下棋之前，他说的那些，就因为孟清让的妈妈想让她学，她就逆来顺受地学了？ 没人的脾气能一直那么好。 至少祁晞自己做不到。 孟清让能，她笑了笑，说：“走之前答应过我妈，不成名，不回国。” “……”祁晞突然失去了语言能力。 她之前还觉得孟清让的妈妈对她好，为了给她纯粹的创作环境，可以毫不犹豫地在巅峰时期选择退居幕后。 现在，她只能从这份‘好’里面感觉到压力。 孟清让的妈妈始终是在逼她按既定的路走，没给过她自有选择的机会。 也许，这就是有钱人家的小孩必须经历的过程，但是数年如一日的强硬支配之下，孟清让的处境可想而知。 祁晞脑子里突然浮现出她和连沐安的那张合照。 照片里的孟清让神情冷漠、颓丧，如果不是青涩长相和现在有九成多相似，祁晞根本不会把她们当成同一个人。 那种真实感装不出来。 那种神情也绝对不是这么一句轻描淡写的‘答应过我妈’就能盖过的。 因为不是热衷的事，孟清让想做得好，就要比其他人经受更多心理上的考验，就要先想办法说服自己，为难自己，然后接受自己。 那几年，那个身在异国他乡，明明有家却不能回的小姑娘一定过得很难…… 祁晞胸腔里翻江倒海的心疼，眼睛发酸。 怕被孟清让看出来，往前走了一小步，低着头，前额抵着她的肩，闷声说：“去年给你装房子那会儿，周启爱说你闲话，他跟我说你15岁出去，22岁才回来，这期间有将近八年时间没回家过一次，也不知道主动打电话，吐槽你这个姐姐冷血冷漠，无情无义。我那会儿和你就一纸合同的交情，肯定不会向着你，就顺着他的话开玩笑，说你崇洋媚外，不爱国，早知道……” 早知道，她又能干什么？ 时间又不能倒回从前。 祁晞紧紧抱住孟清让，心里难受得要命，“受伤的时候，有人陪着你吗？” 孟清让稍作犹豫，实话实说，“连沐安，就她一个。” 祁晞抱着孟清让的力道明显重了一下。 很快速的一个动作，孟清让感觉到了。 她抬手搂住祁晞，让她紧靠在自己怀里，认真地和她解释，“我和连沐安……” “你和她是知音。”祁晞抢着说，“我说了，我有自己的思考能力。” 孟清让笑了，“我还心虚得让周迈找运营删了微博下面的评论。” “评论肯定要删啊，拿我女朋友和别的女人磕c，我看着不痛快。”祁晞干脆地说。 她越表现出不高兴，孟清让越信她没有生气，但是有些事，还是要和她说说清楚。 “我16岁认识的连沐安，当时还没完全适应那边的生活，再加上压力太大，状态不是很好，偶然遇到一个同国籍，还同城市的人，很容易交心。”孟清让说得慢，往事需要回忆才能清楚描述，“她比我早去两年，白天上学，晚上在一个酒吧当键盘，知道我压力大之后，经常叫我过去喝酒，一来二去就熟了。” 原来是这么认识的。 祁晞明白了。 简单明了，顺理成章。 “下次见面，我要跟连小姐说声‘谢谢’。”祁晞说。 孟清让偏头，亲了亲祁晞的头发，笑道：“我已经谢过她了。” “连沐从小安学音乐，天赋很高，但一直怀才不遇，后来等到机会，我把她的曲子推荐给了当时做学徒的工作室，让她一举成名。”孟清让说。 “这是你对她的感谢，我是我，不能混在一起。”祁晞态度明确，“我要谢的是她在那个时候拽着你，现在才能便宜我一个这么好的你。”不然……万一孟清让顶不住压力掉下去…… 祁晞不敢往下想，慌得手脚发凉。 孟清让没反驳祁晞的话，继续说：“在往后，我也闯出了名堂。连沐安是个念旧的人，包揽了我所有个展的背景音乐，分文不取。” “很难得。”祁晞真心实意地说，“又是同甘，又是共苦，换我，我也会磕。” “既然你们配合得这么好，她为什么不跟你一起回国？还在你回国之后退圈了？”祁晞疑惑。 孟清让抚在祁晞背上的右手一顿，慢慢握成了拳头，“……我的责任。” “？！”祁晞诧异。 “我毕业大秀结束那天晚上，和她又回了经常喝酒的酒吧。本来是和那个地方告别的……” “刚到没一会儿，碰上两伙人斗殴，场面很混乱，有人持刀，她的右手几乎被整个割断。” “退圈是官方说法，她这几年一直想办法治疗。” 祁晞听得心头发凉。 好不容易两个人都熬出来了，可以回国了，怎么会出那种事？出得那么巧？ “孟清让。”祁晞叫她。 孟清让“嗯？” 祁晞安抚性搓搓她的脊背，轻声软语地说：“那是个意外，不怪你。” 孟清让不语，沉默地看着自己完好的右手，听祁晞不停安慰自己，“还好连小姐又回来了，以音乐人的身份，你们还有机会把过去六年的全部补上，还有……” 祁晞抬起头，说：“你把眼睛闭上。” 孟清让短暂静了片刻，照做。 很快，眼皮上多了一片轻柔的温度。 祁晞小心翼翼地亲吻着孟清让眼皮，再是她的睫毛，眼角，坚定地告诉她，“孟清让，这次，我们一定帮你把舞台设计得漂漂亮亮，稳稳当当。你只管让你的模特在台上专注展示，其他全部交给我们。” 真实又踏实的承诺，足够让孟清让忽略这些陈年旧事带来的沉闷。 她睁开眼睛，笑着对祁晞说：“好。” ———— tf商务部的动作远比预期得快。 五一假期最后一天，祁晞接到任姿的通知，说已经和李姝那边知会过了，她节后不必回优尚报道，继续在烽火常驻，一直到7月下旬，tf的发表会彻底结束。 祁晞乐见其成，很快忙了起来。 烽火和tf的第一次联合会议在5月16号上午。 会上，他们将就舞台设计效果的初版方案进行讨论。 地点在tf。 祁晞也要到场。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收到锁章提示，上来看一下，真没想到你们会严格成这样，祁晞和周启聊天没那么正经，顺着他吐槽孟清让崇洋媚外，不爱国，不过是玩笑话，没想上升爱国……是我想当然简化了表述，累了…… 感谢，鞠躬 2021-10-1912:00:00~2021-10-2012:00:00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46980316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46980316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detectiveli、吴江、渐变拿铁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番茄大帆船15瓶；阿娜2瓶；7004611瓶； 58、第 58 章 /294724她先惹我的最新章节！ 会议当天,祁晞和烽火的人从公司出发，一起前往tf。 路上，任姿担心祁晞没见过tf的人，两眼一抹黑地过去,心里不踏实,便仔仔细细地把前两年的情况和她说了一遍。 除此之外,还特别强调了句,“稍微有点规模的发表会,孟总就会亲自监督舞台设计,她对涉及到自己专业领域的事情要求非常苛刻,很难说话。” “能理解，毕竟那么心血摆着，还有那么多人看着,谁也不敢马虎。”祁晞试探着问,“她,就孟总,她的脾气不是挺好的吗？” “是挺好，可是脾气好和难说话并不冲突啊。”任姿的手往前排一指，悄声说,“就咱俞敬于总,在这行干了快二十年，去年还不是被孟总一个接一个的问题问到心虚。我当时就在他后面坐着，大冬天的,汗都能流进脖子里了，你就想想那个画面有多吓人吧。” “哈哈。”祁晞尬笑，认识孟清让这么久，她还完全没体会过任姿说的这种惊险。 任姿没看到祁晞的表情,还在继续吐槽孟清让在工作里是如何得没有人性。 祁晞听着，又是唏嘘，又是叹气，面上格外配合，扭头就是一个状，直接告到了孟清让本人那儿：【任姿姐说的那个孟清让实在太变态了，你说我今天还能活着走出tf的会议室吗？】 孟清让：【应该能，我上午有事不在，创意部副总会过去替我开会，他脾气好。】 祁晞：【能有我认识的那个孟清让好？】 孟清让：【嗯。】 祁晞：【不信。】 祁晞：【她可一回脾气都没在我面前发过。】 孟清让：【这样好还是不好？】 祁晞：【当然好啊，反正我喜欢。】 祁晞：【特别喜欢。】 孟清让回了她一个腻人的抱抱表情。 祁晞藏不住笑。 收了手机一抬头，和将笔记本电脑磕在肩上，正迎面往过走的连沐安碰上。 两人不着痕迹地在空中交换了个眼神当打招呼，而后进了会议室，分坐两侧。 九点三十分，会议正式开始。 如孟清让所说，创意部副总魏成荣确实很好说话，即使觉得烽火这边的方案有不妥之处依然是笑呵呵地提出来，没有一点甲方的架子，整个会议进行得非常顺利。 一直到地板是延续时尚，设计得优雅而完美，还是做反时尚的接替者，赋予它随性而诗意的情感与力量。 烽火给出的方案是后者。 魏成荣想要前者。 “tf追求的一直是平衡的意义，而时尚的发展，即使有演变，也始终没有完全偏离过传统的中正仁和，这是时尚的本质。”魏成荣坚持己见。 烽火是乙方，在发表会没有正式开始之前，只能从三言两语的文字中了解主题和背景，能反驳的空间非常有限。 项目负责人俞敬见魏成荣态度坚定，不好拿主意，侧身和一个给tf做了两年的设计师讨论。 声音不大，足够祁晞听到他们想妥协。 这种妥协是对孟清让的否定。 唐嘉很早就和祁晞说过，孟清让太追求自由和舒适，跟tf所遵守的传统背道而驰，以至于她刚去tf的时候因为理念不同被处处排挤，个展还被无故取消大闹，逼得她不得不倾家荡产买下自己进tf后所有的设计，成立独立品牌nature。 这些事，孟清让可以不在意，祁晞却必须替她记着。 这段时间，她总能在家里的工作室看到孟清让忙碌的身影。 大多数时候极尽流畅。 偶尔，她也会沉默地靠在窗边抽烟，表情非常淡。 祁晞不懂究竟是什么难题困住了孟清让，但设计师的心思是相通得，她能感觉到孟清让对作品的执著。 她欣赏，更尊重。 那么，如果有人想单方面否定孟清让对时尚的理解，她就绝对不可能坐视不理。 “俞总，我能说两句吗？”祁晞侧身，小声询问俞敬。 俞敬短暂迟疑，说：“行。” 祁晞‘嗯’了声，抬起头，面带微笑地看向魏成荣，说：“您刚才说的我们也许不能完全理解，毕竟审美需要一定的能力，尤其我们还是外行，但是单就这次发表会的主题，以及您刚才展示的效果图而言，我们还是更倾向于目前的方案。” 祁晞从进来就没说过话，存在感很低，这会儿突然开口，偌大会议室，数十人的目光瞬间全部集中到了她身上。 包括对面，和她错了两个位置的连沐安。 她原本随性地靠在椅子里，单手撑着额头，整个人看起来非常懒散。 在祁晞说话的第一秒，淡漠眼神一动，多了几分兴致。 她还真想看看，能让孟清让看过三眼就确定了的女人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 祁晞目不斜视，客气地对tf负责播放演示文稿的小姑娘说：“麻烦您将演示文稿从第8页到第57页重新展示一遍，三倍速。” 小姑娘按照她的要求，重新播放。 很快结束。 祁晞收回视线看向魏成荣，不慌不忙地说：“三倍速几乎是一晃而过，即使这样我还是能感觉到整体的视觉效果非常舒服。我刚才粗略统计了一下，您展示给我们的50张效果图里，没有任何一套风格浮夸，剪裁另类，也没有任何一套的颜色与其他割裂，和您所说的平衡非常吻合。”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按照我们的想法对舞台方案进行修改？”魏成荣笑问。 “因为我还看到了另外一个数据。”祁晞从容应对，“全部50张效果图里，只有3套的剪裁完全整齐对称，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您说的这种平衡其实源于自由的裁剪和从容的颜色，并没有刻意强调传统的完美去取悦时尚？” 魏成荣赞同地点了点头，“没错，现在的tf不需要迎合任何人。” “我们提供的方案却恰恰是为了迎合现在的tf。”祁晞稍转头，让人打开了烽火准备的演示动画，“舍弃传统和个性美学，采用和谐的光影互动形成灵活自由的动态效果，既不会缺少您想要的精致优雅，也没有过度强调时尚对应的完美。太中正的东西用起来，稍有不慎反而会显得死板。” 祁晞说完，会议室里有片刻安静。 此时稍微有点响动就会变得格外清楚，更不要说是会议室的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 伴随着高跟鞋快节奏的步调，tf所有人第一时间站了起来。 除了连沐安。 她依然懒洋洋地靠着，看起来坐没坐相，但眼神里明显多了几分对祁晞的欣赏——第一次参加这种会议，就敢在tf创意副总面前侃侃而谈，心理素质不错。 连沐安慢腾腾起了身。 几乎同时，一身强势的海齐韵走进众人的视线，身后跟着两个端正严谨的助理。 连沐安表情一变，压着声问旁边的人，“海总不是出差了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知道啊，领导的事，哪能轮到我们打听。” 连沐安不语，沉着呼吸看了眼还在状况外的祁晞。 她刚才不说最后那句还好，说了，等于把海齐韵信奉30年的东西完全反驳了。 不过，呵，连沐安无声地笑。 这还外行？ 外得想法和孟清让一模一样。 “刚才是烽火哪位设计师在说话？”海齐韵问，表情严肃，不怒自威。 俞敬了解海齐韵的脾气——说好听点叫凌厉果决，说难听了就是极度强势，压根听不进去别人的话，更不要说是反驳，他怕祁晞刚那些话惹怒海齐韵，给烽火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连忙站出来说：“海总，不知道您也在，刚是我同事说话莽撞了，您别介意，我们会尽可能按照tf的意思进行设计。” 祁晞眉心微拧，一为俞敬的态度，二为‘海总’这个称呼——在tf，能一出现就让所有人战战兢兢，还姓‘海’的就孟清让母亲一个。 认识到这个事实，祁晞垂在身侧的手顿时有些不知道往哪里放，尽管海齐韵压根不知道她是谁，她还是莫名有种丑媳妇见公婆的别扭。 怕小动作被人看到说小家子气，祁晞默默憋了口气，肩背挺直，嘴角一扬，笑得自信又端庄。 海齐韵站在正中央，像是没听到俞敬的话一样，目光径直掠过他，落在了祁晞身上——她和任姿是烽火这边仅有的两名女性，加上任姿今年四十有余，声音会稍微沉一点，所以不难分辨是谁刚才说话的人。 “你叫什么？”海齐韵问，声音冷硬。 祁晞心头一跳，敛了笑容，“祁晞。” 海齐韵面色寡淡，“俞敬，烽火给tf做了两年，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祁晞’的名字？” “祁……”俞敬刚要解释，被连沐安打断，“这次的舞台很重要，烽火为了最大程度满足tf的要求，同时又不会受到往年设计的影响，专门抽调了有经验的新人过来。” 说话的连沐安淡定自若，一点也不怕海齐韵，后者…… 表情也在已经变得一团和气。 “来tf这么多天，大大小小的会议开了十几个，还是头一次见你主动接谁的话。”海齐韵笑问，“认识的人？” 连沐安看了眼祁晞，慢条斯理地说：“不认识，不过呢，她是……” 连沐安话留半句，祁晞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看海齐韵的态度，明显是不满她刚才的话，连沐安要是在这时候说出她和孟清让的关系，无异于火上浇油，往后再想让海齐韵对她改观就难了。 第一印象太重要。 “她是个不错的设计师，在场这么多人，只有她还在坚持自己的想法，说得也切题，至少，和我的想法不谋而合。”连沐安说， 连沐安这话明明白白是在打俞敬的脸，祁晞不同情，只有对连沐安的感激。 她没说不能说的，还主动和她站在了一边。 连沐安能感觉到祁晞的视线，没回应，继续不紧不慢地表明立场，“昨晚的会上，我态度很明确，过度追求完美的结果只会让整场秀变得中规中矩，乏善可陈。祁晞刚才说的正是我想的，现在二对一，海总，tf确定还要固执己见，把过去这么多年已经快用烂的思维再次搬到30周年这个极具意义的舞台吗？” 连沐安最后一句话已经不是‘直白’两个字可以描述的，她在和海齐韵硬刚。 tf没一个人敢这么和海齐韵这么说话，包括第一次见就意识到这点的祁晞。 她以为海齐韵被人当面回怼，多少会有点生气，不想她的脸上竟然不见分毫怒火，满面和气地问连沐安，“你的音乐和烽火的舞台能配合起来？” 海齐韵这话明显是在妥协。 太轻易了。 连沐安不免又想到第一次在tf见到海齐韵时心里生出的疑问——海齐韵对她好得过分了点。 连沐安没时间多想，顺着海齐韵的话说：“能。” “ok，老魏，按照这个想法继续往下讨论。”海齐韵一锤定音。 魏成荣，“好的。” 海齐韵没有久留，言简意赅地强调了一遍舞台的重要性后带人离开。 一出门，立即沉了脸。 她这次拉下脸请连沐安回来，不止是让她给tf写几首曲子那么简单，还有更重要的事要用到她，绝对不可以被任何事影响，尤其是出现在她身边的女人。 “小姜，去查查那个叫祁晞的，看她和连沐安有什么关系。”海齐韵沉声命令。 ———— 是夜十点。 小姜把调查报告送到海齐韵办公室，向她汇报，“祁晞和连小姐没有任何关系，她认识的是孟总。”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鞠躬 2021-10-2012:00:00~2021-10-2112:00:00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46980316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469803163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吴江、渐变拿铁、好帅一颗蛋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娜2瓶； 59、第 59 章 /294724她先惹我的最新章节！ 海齐韵翻看着厚厚一叠资料,表情沉郁。 小姜摸不透海齐韵的心思，照实把祁晞和孟清让从认识到现在的经过，一一向海齐韵汇报了一遍。 海齐韵听着，脸色从阴沉到阴冷,最后回归平静,“这件事先不要声张,一切等发表会结束再说,现在没有什么事比这个更重要。” 小姜,“明白。” “把你能查到东西全部处理干净,绝对不可以再让第三个人知道。” “您放心,已经处理好了。” “出去。” “是。” 小姜转身出去，替海齐韵关门。 门缝合上之前，他抬头看了眼,海齐韵虽然在笑,眼神却比寒冬腊月的阴风还凉。 “让让,你怎么越长大,反而越喜欢惹妈妈生气？” ———— 当晚突降暴雨，孟清让原定的航班无法正常起飞，她被迫多留了一晚。 这一晚,当地一个刺绣工坊也受到了严重影响。 tf七月的发表会,他们承接了全部的刺绣工作，一旦出现问题，tf所有人的心血都会付之东流。 孟清让为了稳住情况,从傍晚一直忙凌晨两点。 天一亮，又马上让周迈召集相关人员，开了很久的紧急会议。 结束，已经是上午九点。 彼时,祁晞正坐在tf的会议室，接受他们的提问。 昨天的会议进行到最后，超过了原定时间，魏成荣必须先行离开，去见过来tf面试的模特，但因为舞台的设计方案事关重大，其他人没有孟清让的授权，不能私自决定什么，魏成荣便做主在今天又安排了一个会。 孟清让打来电话的时候，祁晞正忙着。 她是今天的主讲，为了确保把每一个细节都表达清楚，她将手机调成了飞行模式，以防思路被突然打断。 孟清让找不到她，没办法询问昨天开会的具体情况。 稍一犹豫，给连沐安发了微信。 ———— 第二次会议结束，方案基本敲定。 魏成荣心情很好，请烽火一行人在tf的餐厅吃饭。 大包厢，祁晞刻意选了连沐安旁边的位置坐着。 “谢了。”祁晞以茶代酒敬连沐安，感谢她昨天在会上替自己说话，他们当时走得急，没机会说谢谢。 “客气。”连沐安顶着那副万年不变的懒散模样，椅子只有两条腿儿支棱着地面，和祁晞碰了杯，说，“我就一个人，每次开会对着他们一帮‘砖家’，早想找机会开骂了，今天刚好你们在，想法还一致，当然得逮住机会强硬一点，不然你们走了，我一个人怎么干得过他们？” 连沐安这话说得实在，祁晞忍笑和她又碰了次杯，低声说：“还有孟清让，那几年谢谢你了。” 连沐安看祁晞一眼，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 “她和你说了？”连沐安问。 祁晞，“不多，只说你知道她压力大，经常带她出去玩，稍等，我接个电话。” 祁晞放下杯子，手背到身后去拿手机。 是孟清让的电话。 祁晞按灭屏幕，示意连沐安等会儿再说，随后悄声和任姿打了招呼，起身离开。 连沐安始终笑着，一下下晃着椅子。 等包厢的门重新关上，连沐安撤了脚上的劲儿，由着椅子前腿儿着地发出一声轻微的‘砰’。 她顺势抬手，拿过被自己反扣在桌上的手机看了眼。 界面还停留在和孟清让的微信聊天上。 孟清让：【昨天开会还顺利吗？】 连沐安：【不顺利。】 连沐安：【告诉你个噩耗，你老婆和你妈撞上了。】 孟清让：【她不是在出差？】 连沐安：【鬼知道。】 连沐安：【正开会着，突然就来了，还是在你老婆说她‘死板’的时候。】 连沐安：【你就说巧不巧吧？】 连沐安：【别怪我没提醒你，你妈那心思可是比针尖儿还细，小心着点。】 连沐安：【哦，对了，你老婆估计受惊了，记得哄微笑】 “啧。”话都不回就去哄了，她手断的时候也没见有这待遇，果然色字头上一把刀啊，悬着悬着就该…… 呸。 话不能乱说。 连沐安按灭手机，面无表情地拿起外套离开了包厢。 ———— 安全出口，祁晞躲在这儿接孟清让的电话，“你那边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了？” 孟清让，“好了。”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已经到了，你在哪儿？” 祁晞惊喜，“你们公司的餐厅往下一层，东边那个安全出口。” 孟清让，“待着别动，我五分钟到。”结果不到四分钟就来了，像是从楼梯跑上来的，稍微有点喘，额前的头发也乱了。 祁晞靠着楼梯扶手，边给孟清让整理头发边问：“我一时半会又走不了，你这么着急干吗？” 孟清让笑了笑，稳住呼吸说：“听人说昨天开会不顺，过来看看你。” “还行啊。”后半程，不管魏成荣怎么问，他们都能拿出合理的设计理念反驳，除了突然出现的海齐韵。 想到这儿，祁晞拨在孟清让发丝上的手指压下来，在她额头上蹭了一下，问她，“你这话不会是指你妈妈吧？” 孟清让不否认，“她不太好说话。” 祁晞，“确实，看面相就能知道。” “那你呢？有没有被吓到？”孟清让的声音里能听出很明显的担心。 祁晞一下子就绷不住笑了，“唉，我是小学生吗？这才多大点场面，再说了，正常表达意见而已，我又没说错什么，干吗要害怕，最多，嗯……” 祁晞突然语塞。 孟清让不明所以，眉心皱了起来，“最多什么？” 祁晞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不太自然地说：“丑媳妇见婆婆，别扭吧。” 孟清让一愣，笑了出来，“没想到你会怕这种事。” “不是怕。”祁晞狡辩，“这叫尊重。” “嗯，尊重。”孟清让憋着笑，敷衍得不要太明显。 祁晞懒得理她，手指一圈一圈卷着她的头发玩，卷到耳朵边了，勾一指头，低了声，“你妈妈好像不太满意我说话，要不是有连小姐帮忙，我今天估计真要横着走出你们tf了。” 孟清让握住祁晞的手，放在颈侧捏了捏，说：“她不是不满意你说话，是不满意所有和她意见不一致的人。” “对你也是一样？” “一样。” “好吧。” 祁晞叹了口气，还被孟清让握着，放在颈侧的手往下轻轻一按，她就自觉上前，把肩膀给祁晞当垫子用，让她垫着下巴，听她慢慢吞吞地说：“你妈妈看起来就很厉害，我要是再不努力真就成丑媳妇儿了，孟清让，你不能嫌我，不能不要我，不然，嗯——” 祁晞的语气太浮夸，孟清让被她逗乐，笑问：“不然什么？” “不然咬你。”说话同时，祁晞脑袋一偏，咬住了孟清让的脖子。 很轻，孟清让偏还要故意‘嘶’一声，戏做得十足，“祁老师手下留情，下午还要见人。” 祁晞，“那就更得在你脖子里留点东西，好让那些觊觎你的人心里有点谱。” 祁晞的话纯属玩笑，她还没不讲理到这种程度，无奈有的人单身太久，看什么都酸。 “我说两位，狗还在这儿呢，麻烦高抬贵手，给留条活路行吗？”上面一层，正坐在台阶上抽烟的连沐安幽幽地说。 祁晞突然听到第三个人的声音，差点吓出心脏病。 孟清让还行，表情平静，抬头看向正从缝隙里往下看得连沐安，说：“你在这儿多久了？” 连沐安，“没多久啊，也就比你早个三四秒，听了全程吧。” “……” “祁晞。”连沐安忽地叫了声祁晞，“跟你说个事呗。” 祁晞佯装镇定，“你说。” 连沐安用烟盒敲敲扶手下面的金属杆，一脸的‘看热闹不嫌事儿’，“孟清让抽烟，还喜欢在抽烟的时候凹造型，以前每回跟我去酒吧都能用那副吊死鬼投胎的表情撩得小姑娘小伙子春心荡漾，啧，你还是赶紧管管吧，省得她哪天真招到个尾巴，你连夜提刀去剁也来不及。” 连沐安这话祁晞信，她也觉得孟清让抽烟挺好看的，但如果是在外人面前…… “晞晞，你电话。”孟清让提醒。 祁晞看了眼接通，过后和孟清让说：“我得和任姿姐他们回烽火了，晚上家里见。” 孟清让，“好。” 祁晞迅速转身离开，走出去没几步又大步折回来，两只手同时掏进孟清让的口袋找烟盒。 里里外外翻遍了也没找见。 祁晞后退一步，一脸冷冽地说：“戒烟。” 楼上，连沐安终于看到热闹，立马化身气氛组，响亮地吹了声口哨。 祁晞眼睛往上一看，语气不变，“现在就表态，要拿什么口味的糖替，我给你买。” 孟清让笑得格外听话，“你喜欢的口味。” “我不喜欢吃糖。” “是吗？我怎么记得你惦记过我口袋的薄荷糖？” 祁晞几乎忘了这件事，突然听她再提，面色一赧，小声说：“行，等下就给你买，买一大把。” 话落，楼上传来虚弱的一声，“狗已经死了，记得埋。” 祁晞，“……”亏她一开始把连沐安那么当回事，明明就是个戏精。 为了和平，祁晞没把心思表现出了，和孟清让简单交代两句，转身走人。 孟清让站在原地，没跟出去。 确定脚步声走远，她的表情淡下来，顺着台阶走到楼上，站在靠着扶手玩烟盒的连沐安面前，说：“昨天的会上都发生了什么？” 连沐安坐着不动，一条胳膊搭在膝头，说：“目前看起来没什么，以后就不知道了。” “周迈不是反复确认过你妈的行程才和烽火定的时间？撞得也太巧了点。”连沐安表情难得严肃。 “她临时回来的。”孟清让收到连沐安的微信后，马上让周迈去确认过，“有个网红在直播的时候声称从tf成衣里的测出了致癌成分。” “呦，那你妈接下来可有的忙了。”连沐安完全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说不定等她忙完，早忘了祁晞是谁。看看，老天爷都在帮你们。” 孟清让不语，心里透着隐隐的不安。 ———— 7月18日，难得的好天气。 一早，孟清让就赶到发表会现场，和tf众多设计师忙碌于后台。 祁晞在前面最后一次确认舞台效果。 晚上8点，发表会正式开始。 tf早几年已经在高定市场稳稳占据了一席之地，每次活动必定受到国内外众多媒体的关注，这次更甚。 有影响力的权威媒体人几乎全部到场，明星云集，还有众多客户和时尚达人。 这些人的目的各不相同——看秀、蹭秀，或者在单纯为了秀自己。 不管哪一种，都在音乐响起，灯光开始变化之后黯然失色。 太美了。 这是祁晞脑子里最先蹦出来的词。 过后只觉得单调。 那种舒服的视觉享受之下是被肆意裁剪过的高雅，少了细腻，多了棱角，祁晞第一次真实地感受到不受拘束的女性原来这样有魅力。 这就是孟清让对女性的定义——自由，自然，真实，耀眼，就像她的nature。 结束，孟清让作为创意总监，带着她亲自挑选的模特，走到台前致辞。 和衣着华美，妆容精致的模特比起来，孟清让今天的打扮过分素净。 祁晞远远看着，目光却一秒也舍不得从她身上移开——平静温和，自信从容，这是她第一次近距离看到被聚光灯优待着的孟清让，太惊艳了。 “她漂亮吗？”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的连沐安靠在祁晞身后的墙上问她。 祁晞回神，后退一步倚在离连沐安不远的地方，丝毫不掩饰自己此刻难以按捺的骄傲，“没人能出她右，她天生就该站在台前，受人瞩目。” 呵。 连沐安几不可察地笑了声，看着台上正在发言的孟清让，神情平淡地说：“天才只活在故事里，普通人，没有谁的成功能一蹴而就。孟清让能走到今天和天赋没什么关系，最多比别人能吃苦，比别人对自己狠。” “……”祁晞转头看向连沐安，无端觉得她话里有话。 仔细想想又觉得合情合理，孟清让从小就志不在此，再加上和海齐韵那个约定带来的压力，能做到顶尖自然要比其他人付出更多。 她便没多问，等致辞结束，和连沐安一起去了后台，准备收尾。 烽火作为舞台设计方，到这个环节，设计师其实已经没什么事了，但出于服务质量考虑，俞敬还是留了几个人盯着，以防万一，其他人则先行去了tf事先定好的宴会厅享受紧张结束后惬意。 祁晞在优尚这些年，没那么多人可以使唤，习惯事事从头跟到尾，尤其是今天，她既然承诺过孟清让会把这个舞台做得漂漂亮亮，就一定要说到做到，哪怕是收尾也不能马虎。 除此之外，她还有个私心——想第一时间和孟清让说声‘恭喜’。 无奈和她有同样想法的人实在太多了。 祁晞忙完，等了大半小时也不见孟清让回来，遂疑惑地去了前面找她。 却见她正被人簇拥着，轮流合照。 有男有女，其中不乏祁晞这个不怎么关注娱乐八卦，也能叫得上名字的明星。 两相对比，她觉得孟清让的模样和气质更胜一筹。 看到时下正火的女演员合照时搂住了孟清让的腰，脸几乎和她挨在一起，祁晞压在中指上的拇指一用力，按出‘咔’一声脆响。 连沐安本来只是经过，听到声儿，带着一脸看热闹的喜庆走过来，递了瓶水给祁晞说：“那是tf中国区全线品牌的代言人，每年给tf赚不少钱，抱你老婆一下不亏。” 祁晞的心思被揭穿，捏着还有点疼的中指动了动，镇定道：“嗯，她演得剧挺火的。” 连沐安将水抛到空中，再稳稳接住，不紧不慢地说，“tf选代言人很严格，单纯掌握流量没用，这位是演电影出身，只演电影。” 祁晞，“……”倒也不用把‘只’字咬得那么重。 “去休息室等吧，这边结束了，我让她过去找你。你现在的眼神恨不能吃了她，太扎眼，被媒体拍到，今晚的头条就变成你俩了。”连沐安忽然说。 祁晞条件反射眨了下眼，确实有点担心自己把持不住。 这都怪今天的孟清让实在太亮眼。 “谢了。”祁晞说。 连沐安随意晃了晃水瓶，“客气。” 祁晞一转身，连沐安立刻沉下表情，随意叫了两个男性工作人员过来说话，借着他们的身高优势，将祁晞完全挡住，一直到正朝这边走的海齐韵被相熟的媒体人拦住。 ———— 休息室一个人也没有。 这会儿该忙的正忙，不忙的都去了宴会厅放松，没人会来这儿。 祁晞一个人等着无聊，小心思一动，拿起手机匆匆离开了休息室。 不久，孟清让按照连沐安说的找了过来。 祁晞还没有回来，打电话过去直接响到无人接听。 孟清让不做犹豫，一边找周迈的电话，一边快步朝门口走。 门打开，和刚好回来的祁晞撞个正着。 她怀里抱着一大束花，因为跑得急，天又热，额头已经冒了汗。 见开门的是孟清让，祁晞立刻将花递到她面前，笑容灿烂地说：“恭喜！” 孟清让提着的心一放下，还是那个把笑刻在脸上的孟清让，从祁晞手里接过花，低头闻了闻，说：“专门跑去买的？” “对啊，没什么经验，不知道提前准备，是不是太晚了？” “不晚。”孟清让一双带笑的眼睛里满满都是祁晞，对她说，“刚刚好。” 祁晞这会儿完全看不了孟清让这种的眼神，左右看看没人，快速倾身在孟清让唇上亲了下，得意的说：“我还准备了一句话，刚在路上想了很久，你要不要听啊？有点矫情。” 孟清让不假思索，“要。” “嗯。”祁晞抿了抿唇，笑望着孟清让的眼睛说，“世间颜色千万种，不及你一笑灼人心魂。恭喜我的小公主，即便脚下的路非她心之所属，依然以最耀眼的方式走上了她的王座。” 说话的祁晞其实没那么自然。 这些话写下来看看还行，当面念出来实在太考验人了，就算是她以前参加朗诵比赛，也没读过这么肉麻兮兮的东西，所以话一说完，马上东扯一句西拉一句岔开，“本来想说女王的，但是你太没脾气了，不像，就改了公主，再加上你比我年纪小，就……” 话到一半，后颈被孟清让勾住，拇指压在她耳后，轻轻往前一带，嘴唇被她密密实实地压住。 很重，一张嘴，孟清让马上闯进来，吮住了她舌头。 她们最近都太忙了，好不容易有机会亲密，恨不能马上剥光对方，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做前戏，接吻也不过是情到深处时，难以自持的自然反应，像这样只是单纯想吻一个人的感觉很久没有了。 突然发生，念头就会变得格外强烈。 祁晞搂住孟清让的脖子，将她推进门里，拉上门，靠着门板热情地回应她。 花掉在地上，没一个人理会。 反复的吮吻，相搅，暧昧声肆意撩拨着两人的理智。 都觉得不耐烦，急切地张开嘴，努力去找对方。 压迫感越来越重，却还是觉得怎么亲都太浅。 手便开始变得不规矩，只是[被作者吃了]就忍不住浑身颤栗。 心跳用力撞上来，力道逐渐变重，变急，能清楚感受到[阿江不允许出现]的变化。 呼吸越发急促，沉重，不时蹦出一两声让人[填空，正确不得分，错误扣一分]。 “不行。”孟清让克制地离开祁晞，手劲儿往后压着，一下下碰着她发热的嘴唇，用气声说，“[爪爪的另一个叫法]不干净。” 祁晞失落，却也知道这样对身体不好，只好松开握在孟清让腕上的手，转而抱住她，喘息着说：“早知道刚才就忍一忍了，现在上不去下不来，难受死了。” 孟清让何尝不是，[阿江说了，此处只能靠丰富的想象]。 她忍得住。 祁晞……刚才是她先招惹的她，不舍得让她就这么忍着。 后面的这段是作者不配写的，已深刻忏悔，但是少的字数怎么办呢？ 不补齐提交不了修改。 害。 作者左思右想，绞尽了脑汁。 终于！ 她灵机一动，有了思路：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 咦？怎么还是不够？ 那就再加一句：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呼吸渐缓，但空气里的潮热未散。 孟清让仔细帮祁晞拉好衣服，用手指拢拢她散乱的头发，边给她涂口红边说：“等会儿跟我一起去宴会厅吗？” 祁晞身上软得站不住，努力用脚尖抵着孟清让的鞋子，不让自己往前滑，软绵绵地说：“去啊。” “会很无聊，你在车上等我？” “不要，就想看你被人众星捧月的样子。”说完又补了一句，“看到你比她们都漂亮，我的尾巴能翘上天。” 孟清让笑，“尾巴在哪儿？” 祁晞哼哼，“你看不到的地方。” 这对话无聊且幼稚，两人说得津津有味。 确定整理好了，孟清让搂着祁晞的腰，让她站到一边，俯身捡起地上的花束抱在怀里说：“我开门了。” 祁晞，“嗯。” 作者有话要说：红锁，修 2021-10-2112:00:00~2021-10-2212:00:00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46980316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渐变拿铁、46980316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娜2瓶；吴江1瓶； 60、第 60 章 /294724她先惹我的最新章节！ 门打开,冷气扑面而来。 祁晞忍不住搓着胳膊吐槽，“空调开这么低，是想冻死谁？” “确定不是你体温太高，冤枉了空调？”孟清让笑她。 祁晞微微笑,“孟总,揭人不揭短哦。” 祁晞要回任姿的信息,慢一步跟在孟清让后面走着。 走到一半,她忽然停了下来,害得祁晞差点撞上去。 “怎么不走了？”祁晞疑惑地问,目光越过孟清让的肩膀,看到前方正在往过走的海齐韵时下意识握了握手机。 海齐韵看起来很和气，和那次在会议室里的碰面截然不同，一开口,语气也是,“祁晞？不知道我有没有记错？” 祁晞听到自己的名字,抿了下唇,笑着说：“没有错。我叫祁晞，这次舞台设计师之一。” “效果比往年都好，辛苦了。”海齐韵说。 祁晞,“您客气了,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海齐韵没再接话，视线一转对上了孟清让，“让让,你该去宴会厅了。” “正准备过去。”孟清让的声音非常平静，目光却从海齐韵出现就没有一秒离开过她。 海齐韵同样没有回避，“向总今天第一天上任，不要在他面前失了礼数,tf以后还要靠他帮你一起管理。” 孟清让眉心飞快地蹙了一下，又松开，说：“知道了。” 海齐韵捕捉到了孟清让眉间细微的反应，没说话，转身离开时不动声色地看了眼祁晞，动作忽地停下，笑着说：“祁小姐，你的耳坠掉了一只。” 祁晞握紧手机，猛然想起孟清让亲她耳朵时故意含着耳坠的动作，顿觉面上一热，强自镇定地说：“谢谢您的提醒，不是什么值钱东西，掉了就掉了。” “还是让让让陪你一副吧，你给我们tf干活，哪儿能让你在我们的地盘丢东西。”话说到后面，海齐韵目光再次和孟清让对上，笑得不漏破绽，“让让的眼光向来不错，尤其是那件海蓝色的礼服，穿在祁小姐身上恰到好处。让让，你说呢？” 孟清让抱着花束，眸色微沉。 祁晞穿过的礼服就两件，全是她给的。 海蓝色是祁晞参加烽火年会时穿得那件，也是海齐韵随口提过想作为今晚这场秀的晚装之一展示，但被她转送给祁晞的那件。 这件事在整个tf只有她和周迈知道。 海齐韵的话在向她摊牌——她知道她们的关系。 比预期的早了很多，有些事还没有准备好，但她必须有所回应。 “那件礼服非她莫属。”孟清让说。 海齐韵笑意不达眼底。 …… “你妈妈怎么知道你给过我一件海蓝色的礼服？”祁晞看着海齐韵已经走出很远的背影，不解地问孟清让。 孟清让动了动已经开始发麻的胳膊，将花束往上抱了点，神色如常地回答祁晞，“周迈从工作室取的时候，她有看到，顺口问过。” “这样啊。”祁晞忽然紧张，“周迈怎么说的？” 孟清让，“给我的一个朋友。” “还好还好。”朋友好，她这个丑媳妇现在真的还不能见到婆婆。 “你有看到我的耳坠了吗？”祁晞拽着耳垂，手指上热烘烘的，“找不到的话，我等会儿就不跟你进去了，省得又被人问。” 耳坠就在孟清让口袋，她低头看了眼，说：“没有。” “那我还是在车上等你。”祁晞提醒，“少喝点酒，你最近太累了，喝多容易醉。” 孟清让，“好。” “快走吧，你是今天的主角，你不到，别人想回家睡大觉都不敢。”祁晞拉着孟清让的手大步往前走，顺口问她，“向总是谁？很牛？竟然选择这么重要的一天上任。” 孟清让，“没谁。” 祁晞，“哦。” ———— 宴会一直持续到了凌晨。 祁晞和孟清让回到家时累得动都不想动，勉强撑着卸了妆，倒头就睡。 第二天是周六，不用早起，祁晞这一觉踏踏实实睡过了九点。 睡饱了，她艰难地抻着四肢伸了个懒腰，习惯性去抱孟清让。 摸到身侧空空如也，祁晞快速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孟清让睡过的地方已经没温度了，应该走得很早。 不是说发表会结束可以休息几天的吗？ 祁晞疑惑地下床，顶着一脑袋乱糟糟的头发出来找阿姨，“阿姨？” 阿姨刚收拾完汤圆的豪华狗窝，闻声走过来说：“可算睡醒了，饿不饿？饭还给你留着。” “不饿。”祁晞说，“孟清让呢？” 阿姨，“一大早就出门了啊。” “有没有说去哪儿？” “那没有。” 祁晞皱眉，她和孟清让一起住了这么久，还从来没见她有不留话，自己走的时候。 奇怪。 “好，我知道了，谢谢阿姨。”祁晞转身往卧室方向走，阿姨追在后面问她，“早饭想吃什么啊？” 祁晞，“我不太饿，不吃了。” 祁晞回到卧室后，拿了手机，想给孟清让打电话。 无意扫见床头柜上摊开的速写本，动作一顿，迅速拿过来阅读孟清让留在上面的字。 【有事回家一趟，看你睡得沉就没叫，不用担心。 起来再晚也记得吃东西。 ——让】 原来是回家了啊。 祁晞心里的疑惑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瞧了孟清让留在最后的那个‘让’字很久，心情愉悦地扔下手机，跑出来喊了声阿姨说：“阿姨，我想吃肉包子，还有油条！” 阿姨老远‘唉’了声，马上去给她准备。 另一边，孟清让滴水未进。 早上天刚亮，她就轻手轻脚地起床，一个人在客厅坐了很久。 一直到阿姨过来，家里不会剩祁晞一个人的时候，孟清让才回卧室看了眼她，然后拿着车钥匙出门，一路开到了海齐韵这里。 此刻，即使不出门，也打扮得体的海齐韵正坐在沙发上喝茶。 对坐是孟清让。 中间的矮桌上放着一份资料——关于祁晞。 “小连刚回来，人生地不熟得，妈妈担心有人在她身上动什么歪心思，就想着让小姜去简单了解一下，没想到会有这么意外的发现。”海齐韵一身和蔼地笑着说，“让让，你就没什么要和妈妈说的？” 孟清让能说什么？ 资料她已经看过了，里面包括祁晞的出身、家庭、朋友、工作，以及自己和她从遇见到现在的全部经过，事无巨细，想说她们没关系，根本无从下手。 “我们在一起。”孟清让说。 海齐韵几乎同时，“分开。” 孟清让抬眼看向脸上已经不见笑容的海齐韵，目光异常平静，“不可能。” 海齐韵似乎是没想到孟清让的态度会这么强硬，表情细微一变，缓和了态度，“让让，别惹妈妈生气。tf现任创意总监、未来老板是同性恋，tf丢不起这个人，你的前途也经不起这么重的流言。” “我可以离开tf，自己为自己的前途负责。” “嗯，妈妈知道你有本事，你可以再用三年，做出另一个nature，那妈妈呢？妈妈为了培养你，为了让你成才，付出了多少心血，甚至不惜在巅峰时期退居幕后，给你创造最好的创作环境，你就是这么回报妈妈的吗？” 说话的海齐韵笑得自然婉约，不露痕迹，了解她的孟清让却知道，她的耐心已经快用完了。 换做以前，她在海齐韵第一次开口就会答应她的任何要求。 今天…… “这里没有外人，您没必要跟我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我们都清楚，您费尽心思让我按您指的路走是为了什么。”孟清让平淡地说。 海齐韵眼底的戾气一闪而过，“既然知道，现在为什么不听妈妈的话了？就因为这个祁晞？” 孟清让很不喜欢海齐韵语气里若有似无的轻蔑，没接她的话，化被动为主动，反问她，“向停进tf为什么没有人通知过我？” 海齐韵，“你现在只是创意总监，高层的人事调动不需要经过你的同意。” “他对时尚圈的事一无所知。” “能力够就行了，其他事可以慢慢学。” “学会之后呢？” “妈妈昨晚已经告诉过你了，以后向停会帮你一起管理tf。” “他只是个外人，您放心？” “不放心，所以妈妈不是还做了别的打算？” 海齐韵优雅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让让，除夕那晚已经过了十一点，妈妈还是让小启叫你下来见了向停，你这么聪明，不会不知道妈妈的意思。” 孟清让知道，无非就是不把向停当外人，不让他做外人，那最直接的方式就是让向停和她结婚。 所以她急了。 她太清楚，自己一旦为了祁晞拒绝海齐韵，她会做出什么事。 比如……连沐安的手。 孟清让一分钟也不能等，年初一一过，马上回到自己的住处，托人花高价买了言之问中意的礼物备着，等祁晞回来，立即带她去见了言之问，再给她找各种项目，希望她尽快成长。 只要祁晞足够有名，出门就会受到一定的关注，到那时候，即使海齐韵真的想做什么，也会有所顾虑。 孟清让计划得很好。 烽火的项目会让大家知道祁晞有才，等她的名字出现在tf的感谢名单里，她也有了名，这时候言之问再推荐她去参加国际比赛就会容易很多。 祁晞有才华，只要有资格参赛，就很有可能拿奖。 拿了奖，就算成了。 然而计划赶终究不上变化，第一次开会海齐韵就注意到了祁晞，还误打误撞查到了她们。 这比她预想的时间早了几乎半年。 海齐韵见孟清让不说话，耐心用尽，开门见山地说：“妈妈已经让人算好日子，11月23号你和向停先订婚，适应适应，一年后再结婚。” 孟清让还是那三个字，“不可能。” 海齐韵对这个回答早有准备，她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悦，和真正为子女操碎了心的慈母一样，好言相劝，“向停这些年一直在世界五百强做高管，个人能力非常出众，但是他的家境一般，娶你是他高攀。有这个差距在，他以后绝对不敢给你气受，还能尽心尽力地帮你管理tf，一举两得，至于其他……” 海齐韵端着茶杯的手突然捏得很紧，一开口还是跟刚才一样和气，“如果你真的非女人不可，妈妈会考虑让你在婚后找个合适的人养着，只要不被向停发现，养一辈子也没关系，但是这个人必须能在事业上给你帮助，而不是和那个祁晞一样，什么都要靠你。” “让让，这是妈妈最大的让步，你考虑清楚。”海齐韵说。 孟清让只觉得荒唐，“您把我当什么？把向停当什么？您觉得有能力的人，谁愿意去当小三被人戳脊梁骨，还是给个女人？” 海齐韵一笑，胸有成竹地说：“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孟清让想说她不需要知道，更不会接受，还没张口就听到佣人说了句，“连小姐，您这边请。” 孟清让不可思议地看了眼海齐韵，迅速回头，和连沐安的视线撞在一起。 后者笑容自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来，坐阿姨旁边。”海齐韵拍拍身侧的沙发，对正在往过走的连沐安说。 连沐安走过来，看到孟清让表情不对，步子稍顿，还是没有拒绝海齐韵的要求。 刚坐下就立刻被海齐韵拉住手，一阵嘘寒问暖。 连沐安有问必答，态度非常好。 余光里，一向平和的孟清让反而面色低沉。 “妈，您什么意思？”孟清让沉声。 认识十三年，这是连沐安第一次从孟清让身上感觉到怒气，压抑又克制。 她直觉事情不对，等海齐韵开口，完全肯定，“小连，你还喜欢让让吗？” 连沐安匆忙看了眼孟清让，语气变得生硬，“阿姨，您这话从哪儿说起的？” “从你们还在国外的时候。”海齐韵了然于胸地拍了拍连沐安的手，“阿姨是过来人，你们小姑娘的那点心思根本逃不过阿姨的眼睛。” “妈！”孟清让一身低压地站起来，忍无可忍，“六年前就是因为您这一句毫无根据的猜测，让我在那个鬼地方唯一的朋友失去了一切！您知道我往后两年是怎么过得吗？我只要一闭上眼睛，就是连沐安把血淋淋的手伸到面前，跟我说‘孟清让，我的手断了，我不能再弹琴了’。我心虚，我知道就算全天下的人都认为那是一场意外，我也不可以，所以我不找她，不问她，就算她不计前嫌回来了，我还是在她想和以前搭我肩膀的时候下意识躲了她。妈，您就算不知道我对她有多内疚，也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道歉，而不是用这个莫须有的猜测当面再问她一次！” 孟清让罕见激烈的语气像打开潘多拉魔盒的钥匙。 连沐安手腕上早已经愈合的伤口突然开始发疼，酒吧里的混乱在脑中横冲直撞。 事情发生的时候，她真的以为只是意外，虽然不甘，却也只能接受自己就是那个倒霉蛋的事实。 直到两天后她的手被医生判了死刑，孟清让站在医院空荡荡的走廊里，哑着声对她说：“对不起。” 说酒吧里的事不是意外，是海齐韵看到外网的传言，误以为她们在一起，故意找人演了那场戏。 说海齐韵极度憎恨同性恋，为了逼她才会那么做。 时间隔得太久，连沐安已经没办法清晰回忆自己当时的反应。 用‘天塌了’来形容丝毫不为过。 她最好的朋友，最懂她音乐的人的妈妈为了让女儿回到‘正路’，拿她的手来逼她，凭什么？她做错了什么？ 她恨。 恨不了远在国内的海齐韵，就把所有气撒在了孟清让身上。 “186万就想买我一只手？孟清让，我的命就那么贱？”连沐安用尽全力将存有孟清让全部积蓄的卡扔在她脸上。 孟清让被当众羞辱并没有生气，她只是弯腰把卡捡起来，擦掉上面的灰，再次递过来，说：“我现在只有这么多，有钱了，我会再存进来。” 连沐安愤怒地打掉，满脸嘲讽，“孟清让，你妈真的想太多了，你这种人根本不配和谁谈感情。” “嗯。”孟清让始终平静，“我不配。”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鞠躬 2021-10-2212:00:00~2021-10-2312:00:00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46980316、不懂就问的梅同学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46980316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好帅一颗蛋2个；渐变拿铁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0瓶；天地浩大1、渐变拿铁、共由10瓶；阿娜2瓶； 61、第 61 章 /294724她先惹我的最新章节！ 后来冷静下来,她慢慢接受了现实，也想通了这件事的根源——摊上这么一个妈，孟清才是最可怜的。 狠心把她扔去国外学设计的同时，还要扔给她一个‘不成名,不许回国’的硬性条件。 偏偏她不喜欢设计,做得好,不过是忍得了。 17岁拿了奖,人人都以为孟清让往后顺风顺水,坐等成名,不停告诉她‘再争口气,再努力一点’。 谁见过她刚进工作室当学徒那会儿，因为中国在高定市场还没什么地位，被人当狗一样呼来喝去的样子？谁又见过她为了给自己正名,熬过多少个通宵,画过多少张图？ 他们只会站在制高点,对她的失败颐指气使,根本不关注一个不喜欢的设计人，在拼命把它做到极致时的心里活动是什么样子。 连沐安也不知道。 她只记得第一次遇见孟清让是凌晨两点的街头。 她16岁，手里拿着一块已经干掉的汉堡,没有水,硬往下吞。 吞进去再生理性呕出来，反反复复，其实没真吃下去几口,完了还要把吐在地上的东西弄干净。 那时候的连沐安正因为音乐不被人欣赏而自暴自弃地混日子，根本不是什么好人，打架抢劫的事儿常见，但真没见过孟清让那样的,明明自己就在泥潭里，抬头发现她在看着，还要笑着和她说话，“你要坐吗？我没有吐在椅子上。” 就那一句，连沐安好像看到了自己向往，却永远也成为不了的那类人——坚韧，克己，不服输，不怕败，就算天塌下来也会安安静静地继续往前走。 连沐安嫉妒，更想保护。 所以她们很快成了朋友。 可那会儿的连沐安真不是什么好人，能告诉孟清让缓解压力的办法无非抽烟、蹦迪、喝酒，再就是男女之间那点事。 她也说了，孟清让那种人太能忍了，她只会颓，不会坏，最后那样始终不碰。 她只能每天带着孟清让去喝酒消遣。 她以为孟清让被酒精麻痹了就过得轻松了，后来发现，浑浑噩噩的夜晚结束，她还是会平静地接受一切现实。 即使亲眼见过，连沐安也还是难以想象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儿需要多强大的内心，才能在疯魔与理性之间自由切换。 一开始，她以为那种平静是犯而不校，后来才知道更接近逆来顺受。 对生活，更对自己，无一例外。 就像她永远也不会恢复的视力。 那场时装展的二楼流量是真的很小，很多人压根不知道二楼有什么，孟清让就跑到一楼的入口发传单。 不是被主办方驱赶，就是传单被当面扔掉。 没关系，大不了捡起来，再笑脸相迎，重新把它们送出去。 一站好几个小时，饿得受不了才会回来，坐在角落里吃冷饭。 抬头就是隔壁展台的布景墙。 连沐安永远也忘不了，孟清让一动不动地坐着，等它倒下来的画面。 人要累到什么程度，才能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大概，数年如一日没有选择，没有尽头的沉默。 今天终于发火了。 因为她。 不对，不是因为她。 是因为她的回答可能会伤害到她心里的那个人吧。 可她要是说了‘不喜欢’，还怎么知道海齐韵接下来想说什么？ 连沐安抬头看向怒气未消的孟清让，云淡风轻地说：“喜欢啊。” 孟清让错愕，“连沐安，你说什么？” 连沐安笑得波澜不惊，“我喜欢你啊。” “哈哈哈，阿姨果然没有看错！”海齐韵开怀大笑。 连沐安不动声色地掠过已经没了表情的孟清让，看向海齐韵说：“阿姨，您怎么会突然问我这种问题？” “不突然，阿姨叫你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有决定了。”海齐韵满眼心疼地摸了摸连沐安手腕上依然清晰的疤，“还好你不怪阿姨了，不然阿姨这辈子也不会安心。” 连沐安一看见谁猫哭耗子就恶心，借着活动腕子抽回了手，“您的决定是什么？”她问。 海齐韵收起虚伪的心疼，进入正题，“小连啊，你也知道，以让让的身份，不管早晚，最终肯定要结婚才能稳住她在tf，甚至整个时尚圈的形象，但是阿姨清楚她的喜好，所以阿姨给她找了一个家庭条件差点，不会管着她的结婚对象，说白了，就是做做样子，以后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海齐韵话到这里停下看了眼连沐安的表情，见没什么异常才又继续，“可是说到底呢，一结婚，不管真假，行为还是会受到很大程度的约束，想和另一个人在一起只能躲躲藏藏。阿姨知道这样会委屈那个人，但是同性恋本身又哪儿见得了光，你说呢？” 连沐安笑得没有破绽，“您的意思我懂了。” “懂了就好。”海齐韵拿起一直扣在身侧的合同，递给连沐安说，“你如果还喜欢让让，阿姨就不拦着你们了。作为让你受委屈的补偿，这是阿姨送你一份小礼物。” 连沐安接过来翻开。 啧。 又是tf的原始股，又是御用音乐人，手笔真大。 到这会儿，连沐安算是彻底明白海齐韵最近这段时间为什么对她那么好了，感情是想用她来安抚孟清让，让她乖乖结婚呢。 那么重点来了，海齐韵哪儿来的自信，认为她对孟清让有这个吸引力？她又哪儿来的自信，确定她一定会做这个小三？ 就算……她肯，孟清让也不会答应。 连沐安倾身将合同放在了桌上，“阿姨，往前推个几百年，就您这气度，绝对六宫之主，母仪天下，问题是，现在不是已经21世纪了吗？您是怎么心平气和地说出这种……” 连沐安一笑，饶有兴致地说：“再狗血的伦理剧，现在也不敢用这种台词了吧。” 海齐韵听出连沐安话里的嘲讽，笑容瞬间冷了下来，“小连，你知道阿姨对同性恋的态度，同样的话，阿姨只问你这一次。” “同样的话，我也回这一次。”连沐安装累了，面无表情地说，“我和孟清让这辈子只会在各自的领域互相欣赏，除此之外，绝对不会再有其他任何关系。” 连沐安说完，海齐韵的表情瞬间沉入谷底。 连沐安视若无睹，抬头看向孟清让，一笑，云淡风轻，“你都承认自己不配谈感情了，我还喜欢你什么？孟清让，我的脑子没崩到这种程度。” 孟清让不语，沉默地和连沐安对视，从她眼睛里没有看出一点异常。 海齐韵确定自己被连沐安耍了，强压着心头怒火问她，“小连，你想清楚？” 连沐安，“谢您美意，可惜我天生命贱，无福消受。” “好！”海齐韵站起来，愠怒目光紧锁着孟清让，“让让，你呢？妈妈再问你最后一次，这个婚，你订还是不订？” 孟清让态度如一，“不订。” “非祁晞不可？” “非她不可。” “那妈妈就拭目以待了，看看六年后的你，比起六年前的你究竟有多少长进。” 海齐韵说完，理了理一丝不苟的领口，带着一身不可侵犯的贵气转身离开。 客厅一时静得诡异。 孟清让叫了声还坐着的连沐安，和她一起离开。 不久，孟清让把车停在了一处废弃的桥边。 连沐安心里莫名烦躁，车子一停稳，马上拉开车门下来，靠在桥边点了根烟。 等孟清让熄了火过来，她口气极差地说：“你妈是不是有病？！” 孟清让没回答，靠在连沐安旁边，平静地问了句，“还有吗？” 连沐安一愣，用力把烟盒砸在了孟清让身上。 孟清让来不及接，眼看着它掉在地上。 这要是换在连沐安身上，谁他妈敢莫名其妙地和她甩脸，她就敢当着面一脚给它踩得稀烂，而孟清让…… 她没有任何不悦地弯下腰捡起来，用手指蹭了蹭沾在上面的土。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连沐安的声音变得尖锐，“孟清让，我又不是你的谁，你不爽了就冲我发脾气啊，老这么不愠不火得给谁看呢？！” 孟清让低头弹了根烟出来，“没生气，为什么要发火？刚才谢了，没答应我妈那么荒唐的要求。”孟清让笑着说。 连沐安瞬间语塞。 她是没答应，可是没答应就表示海齐韵和孟清让两个人终于撕破脸了。 没想答应，她还非要说那句差点让两人连朋友都没得做的话。 …… 很快，青白烟雾从孟清让指尖缓缓飘出。 她没抽，只是拿着。 连沐安突然就想起她答应过祁晞要戒烟的事，心头烦躁更甚。 “订婚，这就是你说的没时间了？”连沐安问。 孟清让，“嗯，知道我妈有这个打算以后，我一直在做准备，就差一点了。” “可惜提前撕破了脸。”连沐安不想泼孟清让冷水，但这是不争的事实，“孟清让，你怎么想的？不管你妈做什么，你都不会和祁晞分开？” “是。”孟清让不假思索。 “她对你就那么重要？！”连沐安的语气太急躁，一口烟呛在嗓子里，弯腰咳了很久，过后，她没有马上直起身体，发直目光看着手腕上的疤，低声问她，“你既然那么害怕，为什么还要找个同性？” 孟清让一笑起来寂静眼底马上泛起涟漪，像冬天的湖水洒了一层阳光，就算水底还凉，表面已经有了温度，“不是第一眼就可以的。” “嗯，你说过，三眼。”连沐安记得，“这三眼你看到了什么？” 孟清让笑着，“我前二十几年一直在经历的和我想要，却始终没有的。”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鞠躬 2021-10-2312:00:00~2021-10-2412:00:00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46980316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46980316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渐变拿铁、detectiveli、零澪伶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kn082245瓶；阿娜2瓶； 62、第 62 章 /294724她先惹我的最新章节！ “第一眼见她,她来找我借烟，听到我肯给，她竟然会偷偷兴奋，一点也不像那个年纪的人会有的反应。”孟清让头回和人说这些话,即使现在距离她和祁晞第一次遇见已经过去了很久,她还是能清晰回忆起自己当时的心境,“我本来没考虑太多,顺口一问,知道她不会抽烟,才想着,这么漂漂亮亮的就行了，抽什么烟，别弄得和我在国外那几年一样,白天当人,晚上做鬼,每天浑浑噩噩地活着,所以我改变主意，拒绝了她。” 连沐安的视线往下瞥，没有目标,“你看到的这一眼很多人都能做到,太普通了，换成是我，根本不会去看第二眼。” 孟清让笑着摇了摇头,“是普通，但是没人和她一样，‘哭’得那么恰到好处。” 孟清让第一眼看到的祁晞眼睛是红的。 她以为祁晞哭过，可她的眼神明明那么平静。 那是已经在来势汹汹的现实中学会不慌不忙的人才会有的矛盾。 孟清让很早就被迫学会了,没人比她更清楚习惯那种矛盾要逼自己多狠。 越懂就越不希望有人和她一样。 于是，被突然从包厢里冲出来的李萌打断去路的她，本该径直离开，却在想起祁晞泛红的眼睛时，忍不住去看了第二眼。 没想到第二眼变成了羡慕。 “她为了护着自己的徒弟，把能轻易让她丢了饭碗的杜明诚按着脑袋打——只用了一支铅笔，四两拨千斤。”孟清让忍不住骄傲，很快，目光变得飘忽，“我看着，心里在想，要是也有个人这么护着我就好了，我就不用一直学不喜欢的东西，做不喜欢的事，像个正常女孩儿一样长大。我羡慕李萌。” 夹在指尖的烟烫到了连沐安的皮肤，她不觉疼，动作缓慢地往上夹了一段，张着嘴，很久才说了一个字，“嗯。” 孟清让轻笑，“可是就像是你刚才说的，我害怕，我不敢找同性。到那个年纪，我也不会轻易喜欢上谁。我当时只想帮她点什么，没有别的。” 连沐安，“既然这样，哪儿来的第三眼？”难道不应该只是路过，然后继续陌路？ 孟清让笑了起来，“因为我的钱包。” “给她外套的时候，我仍然羡慕李萌身边有个她——不止会在关键时候护着她，还会在她害怕的时候抱抱她、哄着她、安慰她，没留意口袋里有东西。一直到一周后出差，要用身份证才想起来。”孟清让时常庆幸自己当时大意，“我马上让周迈去找。电话打出去，我犹豫了。一个很不理智的念头告诉我，‘看看她会不会动钱包里的东西，动了，你就不用继续羡慕了’。” “她没动？”连沐安猜得到结果。 “一直没动，久得我因为忙几乎忘了这件事。”直到展会上那个不经意的抬头，“她很有耐心，明知道有的人根本不会找她做设计，还是会和和气气地跟他们说很久的话。我疑惑，为什么没人这么和我说话？当学徒的时候被人呼来喝去，成名了，人人恭维。形形色色的人我都遇到过，就是没她这种耐心又真诚的。” “疑惑过后，我贪心得也想找这么一个人——她说话的时候眼睛里只看着我，还可以帮我把羡慕过的变成我能肆意拥有的。我想要这么一个人的时候，晞晞还在眼前，我就不想再舍近求远。”孟清让的声音里带着笑，“在你们看来，她可能普通，但是对我而言，繁星的光芒不过如此。” 繁星…… 连沐安彻底明白了。 与其说孟清让会喜欢祁晞是因为她的性格，倒不如说是巧合。 巧得不多不少，刚好都是孟清让需要的，别人就再也插不进去。 “晚来的恭喜。”连沐安真心实意地说。 “谢谢。”孟清让掐了烟，笑话自己追人的手段太低级，“没头没尾，莫名其妙。有时候就像性骚扰，怕过分了她会反感，只能想尽办法向她示好。” “幸运的是，她接受了。” “没人拒绝得了。”连沐安说，留了半句给自己——你对谁好，她一出声，你就能听出来她的心情是好是坏，然后对症下药，就像我当年只是玩笑着说了一句‘学音乐太无聊了’，你就在自己还是个学徒，不被工作室的人正眼看时，送了我一举成名的机会。 “孟清让，和祁晞说吧。”连沐安沉声，“你妈就是个疯子，你一个人不行的。” 孟清让默了几秒，平静地说：“不能说。” 连沐安难以理解，“感情是相互的，让她替你分担有什么问题？” “没有问题。”孟清让正视连沐安的疑问，“如果真用理智来决定，现在最好的办法是先答应我妈订婚，等时机成熟了再悔婚，光明正大地和晞晞在一起。” 孟清让一开始就想过这种可能。 毕竟，现在是她离不开祁晞，是她最担不起风险。 但是…… “晞晞没有安全感。”孟清让还能清楚回忆起除夕那晚祁晞那句‘喜欢你很简单，有时候又很难，不踏实’，“我不敢问她在怕什么。不知道原因，就不能轻易做出让她不踏实的事，订婚对她来说太严重了。” 原来如此。 连沐安静了片刻，还是不想让孟清让一个人担着，“你可以告诉祁晞订婚的真实原因。为你们的将来受点委屈，她肯定不会害怕。” “我怕，我怕她变成下一个你。”孟清让眼睛里有还没过去的内疚，一垂眸变得寂静无声，“我说了，我羡慕李萌的那一眼是因为她有个晞晞这样的师父愿意在关键时候护着她，这是晞晞生在骨子里的善良，那她一旦知道我的处境，就绝对不可能坐视不理。我妈不是杜明诚，不是我一出面就能保她安然无恙。” 连沐安了然，“现在的祁晞还太弱了，跟你妈对着干只有死路一条。” “嗯。”孟清让承认，“这段感情的开始是我管不住自己，硬把晞晞拉下水的，我就有责任一直拉着她。” “……如果你努力了，结果还是一样呢？”连沐安的问题一针见血。 孟清让平静的目光剧烈震动，马上变得坚定，“不会有这种可能。” 连沐安看了眼自己的右手，欲言又止。 半晌，只是笑了一声，提起沉闷声调，说：“孟清让，我真的太讨厌你这种性格了——别人惹你，你不生气，别人压你，你闷不吭声顶着，你纯粹是被你妈一路逼成这样的，现在既然要为了祁晞反抗她，难道不应该把脾气也换一换？” 孟清让笑着，“换不了了，晞晞说她喜欢好脾气的我。” 就因为祁晞说喜欢，即使孟清让清楚自己的性格是怎么养成的，也要继续维持原状？ 连沐安想笑。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疯的人。 疯得平静温柔，让她说不出来一句重话。 “孟清让，我收回之前的话。”连沐安说。 孟清让不明白，“什么话？” 连沐安将烟随手扔在地上，用脚踩住，碾了碾，笑望着前方已经干裂的河道，说：“你配谈感情，比谁都配。” 旧事再提，孟清让一愣，很慢地说：“对不起。” 不变的三个字，这次连沐安没有和多年前一样对她冷嘲热讽，而是吊儿郎当地用胳膊肘搭着她肩上，大笑着说：“孟清让，我不是说了，再合作一次，过去的一切就全部翻篇，你当我说话是放屁啊？” 孟清让没动，由连沐安搭着，“没有。” “那就别婆婆妈妈的，六年前你坑了我一次，我呢，刚当着你妈的故意说喜欢你，扭头就打了她的脸，这笔账她肯定会记在你头上，算是我坑你的，一来一回，咱们扯平，以后谁也不欠谁。”连沐安爽快地说。 孟清让不语。 这两样其实没办法比较，前者是连沐安无辜受累，后者是她自己本身就避无可避，不管连沐安怎么回答都是一样的结果。 连沐安拿这个和她扯平，太大度了。 “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啊。”连沐安直起身体，笑道，“走吧，我中午约了人吃饭，你送我一程？” 孟清让看了她一会儿，应声，“嗯。” “你不答应也得答应，因为这是最后一次了。”连沐安转身，两手压在水泥护栏上，踮起脚，朝着远方大喊，“姐以后不伺候你了！姐要去接大活，赚大钱！哈哈哈！” 远方有隐隐青山，连着苍茫的天。 连沐安的声音在郁塞空气里飘着，传得很远。 孟清让沉默地听着，有个念头在脑子里徘徊，最后烟消云散，只留祁晞清晰的笑脸。 有些事既然已经过去了，就没必要在捅破那层窗户纸徒增难堪。 “诶，有个问题还是想问。”连沐安忽然说。 孟清让，“什么？” 连沐安转过来，表情很严肃，“你和你妈到底多大仇多大怨，她至于玩命一样从小把你折腾到大？” 孟清让和连沐安对视一眼，垂眼避开，轻描淡写地说：“她只有我能折腾。” ———— 孟清让回到家时刚好赶上午饭——祁晞让阿姨帮忙打下手，亲自做的。 见孟清让回来，祁晞铲子都顾不上放，一脸喜色地说：“快去洗手！” 孟清让没去，一步步走到祁晞身后，抱着她，下巴压在她肩上，一言不发。 祁晞扭头看她，“怎么了？看起来不高兴。” “没有。”孟清让抱紧祁晞，静静呼吸着她身上熟悉的味道，“就是有点累。” “活该，谁让你一大早就跑不见人了。”祁晞笑骂，然后，“快去洗手啦，吃完饭我陪你补觉，睡不够不许下床。” 孟清让回亲了一下祁晞，笑着应她，“好。” 从下午三点到第二天早上六点，将近24小时，孟清让一次也没有醒过。 祁晞一开始安静地陪着，看她在睡梦里皱眉会用手指轻轻摩挲她的眉心，看她嘴唇绷直会悄悄点着她的嘴角往上提，一个人玩得不亦乐乎。 到晚上十一点，终于累了，抱住孟清让，亲在她柔软的嘴唇上，悄声说：“让让，晚安。”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鞠躬 63、第 63 章 /294724她先惹我的最新章节！ 隔天早上,孟清让是在祁晞热情的[晋江]里清醒过来得。 她这一觉睡得太久，刚睁开眼睛的时候后脑钝痛，昏昏沉沉得，什么也想不起来。 祁晞亲上来,她觉得熟悉,本能回应了她。 不消片刻,身体里还在沉睡的[晋江]就开始变得躁动不安。 孟清让三两下[晋江]开祁晞的[晋江],翻身[晋江]上去,急促地[晋江]她细滑的皮肤,[晋江]她的身体,待她[晋江]好后，拉起她[晋江]，毫无保留地和她紧紧[晋江]在一起。 太[晋江]了,祁晞身体一震,喉咙深处蹦出一声[晋江]的‘[晋江]’。 反应过来想忍着,被孟清让深深吮住颈侧潮热的皮肤,低声说：“晞晞，[晋江]出来。” 祁晞经不住抓了一下孟清让的头发，呼吸都在发颤。 结束已经是八点之后,祁晞趴在凌乱的床上,脚指头都是软得。 孟清让睡了一夜，精神很好，侧身撑在旁边,指腹摩挲着祁晞漂亮的脊柱沟——一路顺着往下，点在她半掩着的臀部，再恋恋不舍地回到上面，碰碰她还在发烫的脖子。多次反复,撩得祁晞血脉还没平静的热烈再次蠢蠢欲动。 “孟清让……”祁晞软绵绵地叫人。 孟清让应了身，俯身过去亲吻祁晞轻颤的肩膀。 祁晞受不了，拽着残余的一点劲儿翻身过来，抱住孟清让不让她乱来。 等气儿稍稍喘顺，祁晞问孟清让，“今天还忙吗？” 孟清让，“不忙。” “那我们出去转转？”祁晞提议。 孟清让，“好，想去哪儿？” 祁晞不假思索，“凉快的地方。我之前看天气预报，说最近几天的温度能在大马路上烤熟鸡蛋，太热了。” 确实，孟清让一个不怕热的人，这几天都开始出汗了。 孟清让稍一思量，想到个地方，“南山脚下的度假村有室内滑雪场，环境还可以，想不想去？” 祁晞犹豫，“我不会滑雪。” 孟清让，“我教你。” 祁晞惊喜地撑起身体，趴在孟清让身边问她，“你还会这个？” 孟清让垂眼扫过祁晞身前因为动作原因而更加饱满的弧度，说：“小启喜欢，以前陪他上课的时候学过一点。” “哦哦。”祁晞舔舔嘴唇，摩拳擦掌地说，“什么时候去？” 孟清让，“午饭后。” 祁晞侧身摸了手机过来看时间，“马上九点，没多长时间准备了，快起快起。” 祁晞硬拉着孟清让起床洗漱。 收拾好出来，客厅静悄悄的，阿姨不在，连最近越来越会搞事的汤圆竟然也没动静。 祁晞狐疑地跑去找汤圆。 窝里没有。 “孟清让，你看到汤圆了吗？”祁晞问站在冰箱旁边喝水的孟清让。 孟清让随手捏着瓶子走过来，不慌不忙地说：“和阿姨在一起。” 祁晞惊讶，“阿姨今天来了？我怎么没听到一点动静？” 孟清让肩倚着墙，声音里满是笑意，“你那会儿太投入了，我当着你的面发微信告诉阿姨别进来里面，只把汤圆带走，你都没发现，当然听不到门口的声音。” 祁晞的表情凝固在了脸上，“……你能不能在阿姨面前给我留点脸？” 孟清让故意逗她，“阿姨已经习以为常了。” “我还没有啊。”祁晞欲哭无泪，看到孟清让还在笑，恼得站起来，把她压在墙上，娴熟地捉住她的手腕捏着，威胁道，“孟小妞！你再笑，我对你不客气了啊！” 孟小妞？ 这称呼新鲜。 孟清让品了品，觉得不难听，就不想顺着祁晞，存心拖着声音吊她胃口，“嗯——” “嗯？！”祁晞眯眼凑到了孟清让跟前。 孟清让望着她光笑，笑着笑着，忽然叫了她一声，“晞晞。” 祁晞条件反射地回答。 嘴巴甫一张开，被孟清让准确无误地封住。 祁晞下意识‘唔’了声，前调惊讶，尾音绵软暧昧。 孟清让不能听。 原本乖乖给祁晞捏着的手带了劲儿，挣开她，揽住她细瘦的腰压向自己，吻得格外细致。 祁晞始终喜欢这种比激烈情欲多了更多柔情的细腻亲吻，不自觉抬臂搂住孟清让的脖子，士动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吻到深时，祁晞蹭在孟清让下颌处的手指轻轻一拨，让她偏过头，吻上了她的耳朵。 这个动作让祁晞洒的呼吸声变得更加明显，连轻微一声生理性吞咽也无比清晰。 孟清让后脑抵着墙，迷恋祁晞喉咙里蹦出来的每一个音节，渐渐忽略了周围的环境和大门外隐约的人声。 “这是我姐家？我亲姐！我来我姐家还要先打招呼？”周启郁闷，他昨天刚放暑假，今天就跑来找孟清让，多么沉重的心意啊，现在被拦在门口的阿姨和汤圆一盆冷水兜头浇透了。 阿姨不听周启卖惨，死挡着指纹锁说：“说不行就不行，你要么打电话先和孟小姐说一声，要么改天再来。” 周启偏就不信这个邪，眼珠子一转，从包里摸出给汤圆买的玩具扔出去，喊道：“汤圆！肉！” 汤圆拔腿就跑。 阿姨下意识去追，一扭脸的功夫就被周启钻空子按下了指纹。 周启火速拉开门，扯着嗓子朝着里面嚷嚷，“姐！” 从他的位置往里看，可见范围非常有限，本来发现不了靠在墙边接吻的两个人，奈何这一声吼实在太具穿透性，祁晞受到惊吓，咬了孟清让，后者吃疼出声，一下子就吸引了周启的目光——从震惊到呆滞，最后面红耳赤地退出去，拉上门，抱住汤圆就是一阵不见眼泪的哭泣。 阿姨一根绳子牵两个，了不能进去，你非不听，这下子闯祸了吧？你可别不信我，孟小姐对祁老师那可比对你好多了，你今天这么一弄，吓到祁老师，孟小姐肯定得把你的指纹删喽，给你长长记性。这亲弟弟呦，哪儿比得起女朋友嘛。” 阿姨的话像一把把小刀嗖嗖插进了周启胸口，他抱紧可劲儿抻着脖子想挣脱束缚的汤圆，哭哭啼啼地说：“阿姨，我才21岁，我还不想死，呜——” “声音小点，吵。”孟清让平平淡淡的声音随着开门声在头顶响起。 周启后背蓦地一凉，勒紧汤圆的脖子，小心道：“姐。” 孟清让，“嗯。” 孟清让拉开门，让阿姨和汤圆先进来。 阿姨走了两步，发现汤圆没跟上，无情地拽了拽牵绳，提醒周启，“放开汤圆。” 周启打死不放！汤圆现在是他唯一的护身符，要是连汤圆都弃他而去，那他岂不是死定了！ 周启越想越觉得自己凄凉，抱汤圆更紧，勒得汤圆撑不住呜了声。 孟清让皱眉，“周启，你再不放手，以后就别来我这儿了。” 周启立刻马上放开汤圆，还要给它鞠躬道歉，一番操作熟练得晚几步过来的祁晞捧腹大笑。 周启一看到她，不争气得再次脸红了。 刚才祁晞姐摁着他姐下巴，让她转过头去，亲她脖子的画面实在是太霸气，太，咳，太涩了…… “呼！呼！”周启一个箭步冲进来，两手捂着脸跑到手龙头跟前，将头塞进了阿姨刚接的半盆洗菜水里。 祁晞的笑声戛然而止，木木地看向孟清让说：“……你弟真是名校高材生？” 孟清让刚关好门，闻言笑了声，接住祁晞递过来的手牵住，边和她往里走边说：“智商不稳定，高考恰好发挥超常才进了好学校。” 周启一耳朵听到，吓得鼻子里呛了水，差点原地去世。 一阵单方面的兵荒马乱结束，周启拘谨地坐在沙发上吃瓜，不时偷瞄两眼靠在孟清让身上玩手机的祁晞。 “瓜甜吗？”祁晞忽然问。 周启一顿，愣愣地低头看了眼，“……”瓜皮都快让他啃完了。 周启手忙脚乱地把瓜皮扔进垃圾桶，蹲在茶几另一边，谨慎地盯着对面两人，说：“祁晞姐，你和我姐，你们，我是不是该叫你嫂子了？” 这……嫂子听着是不是怪怪的？ 祁晞不动声色地用手机杵杵孟清让腰，让她说句话。 孟清让转过来看祁晞一眼，再回过去，波澜不惊地揭穿她，“还是和以前一样叫祁晞姐，叫嫂子，她会不好意思。” “！”祁晞惊呆，“孟清让，你老这么说话，真的不怕被打吗？” 孟清让如实作答，“目前还没有。” 祁晞语气凉凉，“马上就让你实现零的突破。” 孟清让笑道：“想怎么打？” 祁晞下巴一抬，气势十足，“手伸出来。” 孟清让笑着照做。 刚递到祁晞面前，被她用力拍了一下手心。 很响亮的一声‘啪’，吓得周启直接跪在了地上。 其实不过雷声大雨点小，孟清让根本感觉不出来疼，稳稳地接着祁晞的手掌，往上抬了抬，笑望着她说：“一下就够了？” 祁晞冷哼，马上憋不住笑出声，顺着孟清让的话又拍了一她巴掌，声音明显比刚才轻了很多。 第三下，软得和直接放上去的一样，同孟清让掌心相对，蹭着她手心的温度，笑里全是浓情蜜意。 嘉嘉说谈恋爱的人会变傻，还会把对方也带特别无聊，祁晞现在深有体会。 偏偏一边觉得无聊，一边还要乐此不疲。 知道孟清让会托住她的手，就故意压着往下按。 压下去，再被托起来，你来我往，乐得祁晞开怀大笑，“孟清让，你幼不幼稚啊。” 孟清让迎了光的眸子浸着专注爱意，“能哄你开心就行。” 祁晞笑着瞧她，“哦。” 周启，“嗝！” 应景的打嗝声一发出来，周启立马捂住嘴，趴在茶几上装死。 旁边，汤圆云淡风轻地蹲着，不停用尾巴‘抽打’他的腚子。 作者有话要说：红锁，修 感谢，鞠躬 2021-10-2412:00:00~2021-10-2612:00:00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469803162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469803164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吴江、我想阿允了。、渐变拿铁2个；detectiveli、qiii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天地浩大120瓶；kn082216瓶；yr61277瓶；小呆5瓶；阿娜4瓶；279911423瓶；小鹤、旦旦1瓶； 64、第 64 章 /294724她先惹我的最新章节！ 周启听说祁晞和孟清让饭后要去滑雪场,巴巴地跟在孟清让后面，求她带上自己。 奈何孟清让态度坚决，说就算带汤圆也不会带他。 周启伤了心，把目标转向看起来比较好说话的祁晞,“我技术贼溜,真的,你们带我去绝对长脸。祁晞姐,求你了。要我跪下吗？” 祁晞坐在沙发跟前的地上,一手撸着汤圆,笑眯眯地说：“行啊,跪一个我看看，姿势标准了，我就去和你姐说。” “姐,嫂子欺负我！”周启扭头就告了祁晞的状。 祁晞气笑,“就这你还指望我带你去？别做梦了啊,乖。” 孟清让接完电话走过来,无情补刀，“你嫂子说的对。” “喂！”祁晞用拳头轻捶孟清让小腿，警告她,“换个称呼” 孟清让笑笑坐下,顺从地说：“下次注意。” 周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幽怨地盯着汤圆的狗头,唱道：“小白菜啊，地里黄啊，三两岁呀，没了娘,啊！姐，你干吗打我？！”周启捂着脑袋，眼泪汪汪地质问。 孟清让看都懒得看他，“被孟子宁女士知道她已经‘没了’这么多年，不知道会是什么感想？” 周启瞬间变成了哑巴。 祁晞见周启着实可怜，用肩膀撞撞孟清让说：“人多好玩，要不把小启带上？” “好。”孟清让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前后态度反差之大让周启叹为观止。 他咬着一口随时可能被酸掉的牙，对祁晞说：“祁晞姐，求你行行好，再叫个人给我做伴儿吧，我不想孤零零的一个人被狗粮撑死，要死大家一起死。” 祁晞乐了，“哪儿来的狗粮，少冤枉人。” 话虽如此，祁晞还是给唐嘉打了个电话，想问问她下午有没有时间。 距离两人上次见面已经是两个多月以前的事了，祁晞还挺想见见她的。 不料，竟然无人接听。 “估计在陪客户。”祁晞说。 唐嘉的手机24小时不离身，除非陪客户，否则绝对不会漏接电话。 最终，周启只能揣着满兜狗粮，独自跟两人去了滑雪场。 周启擅长单板，一进滑雪场就吆喝着绝尘而去。 孟清让以前陪周启上过两年课，也偏爱单板，但是为了带初学的祁晞，和她一起穿的双板。 “对，慢慢来，不要怕摔。”孟清让教了祁晞入门的滑行姿态后，两手牵着她，一点一点往后退。 祁晞站得很稳，顺利滑过小一圈后，自信地对孟清让说：“你撒手，我自己来。” 孟清让笑问：“确定？” 祁晞，“当然啊，进来这么久，我可一跤都没摔。” 孟清让笑了声，慢慢放手。 祁晞还真行，速度虽然慢，但是滑得想当稳当。 “怎么样？我厉害吧。”祁晞得意地问。 孟清让非常捧场，“嗯，厉害。” “你也滑一个让我看看呀。”祁晞心痒地对孟清让说。 来的路上，周启告诉祁晞，孟清让的技术根本不是‘会一点’那么简单，她13岁就跟着周启的启蒙教练参加过双板u型池比赛，虽然被淘汰在了半决赛，没拿到名次，但是空中姿态非常漂亮。 祁晞想看。 孟清让便没推诿，拉下滑雪镜，转身向着下坡方向，双手持滑雪杖，快速屈膝用力滑了出去。 孟清让的滑行速度非常快，点杖之后立刃压板，弯转得漂亮又流畅，接着是第三个弯，第三个，一左一右连续的平行转弯被她玩得行云流水。 到这会儿，祁晞才算知道自己有多菜鸟，一激动，顾不得控制重心，身体晃了两下冲出去，脑子里的动作要顿时领忘得一干三净，就记得叫孟清让，“救命！” 室内滑雪场的坡道没那么长，真等孟清让上来救祁晞，黄花菜都凉了。 她在坡下等着祁晞，大笑着喊她，“别怕，我接着你！” 祁晞腿都软了，怎么可能不怕。 眼看着孟清让越来越近，祁晞把心一横，闭上眼睛，破罐破摔地朝她扑了过去。 被她接了个满怀。 下一秒，由于冲力过大，两人同时摔在了雪地上。 身体触地的瞬间，祁晞听到一声闷哼。 她急忙睁开眼睛，看向被她结结实实压在下面的孟清让，问她，“摔疼了？” 孟清让坐起来，看了眼身后被谁遗落的儿童头盔，右手按在左肩上，动了动，说，“没事，碰到一点。” 祁晞生气地拿起头盔，想去找工作人员理论，被孟清让拦住，笑着说：“别因为这种小事影响心情。” “我现在已经没心情了。”祁晞心疼地摸摸孟清让后肩，不放心地说，“真没事？” “真的。”孟清让为了让祁晞信服，抬起胳膊绕了几次肩，动作自如，表情也没什么变化。 祁晞见此，终于笑了出来，两手用滑雪杖杵了两下地，完全按捺不住心底的兴奋，“你滑得也太好了，刚才好多人都在看你！” 孟清让波澜不惊，“这里场地有限，只能做几个简单动作，等到了冬天，带你去山地滑雪场。” “好啊！”祁晞恨不得一秒入冬。 入冬之前，她要先从菜鸟变成进阶菜鸟！ 祁晞立志。 于是，接下来的整个下午，她投入了十三万分的用心跟孟清让学习。 事实证明，她真的没有这方面天赋，摔到最后，人直接摊平在雪地上一动不动，等着孟清让来抱。 周启美滋滋地蹲在旁边看祁晞摔了一次又一次，笑到原地打滚。 晚上，三人一起吃了饭。 差不多十点，祁晞开车，先送周启回去，过后，和孟清让悠闲地吹着夜风往家走。 “帮我拿下手机。”祁晞对孟清让说。 孟清让回身，从后排拿过祁晞的包，掏出里面正在响铃的手机接通，放在她耳朵边，提醒道：“唐嘉。” “嘉嘉。”祁晞语调轻快。 唐嘉那边很吵，都是车声，听着像在路边。 “诶，你是机主的好朋友吧？”粗犷男声忽然传来。 祁晞下意识偏了下头，“我是，她的手机怎么会在你这儿？” “你别误会啊，你朋友喝多了，跑桥上撒酒疯，我怕她不小心掉下去，顺手帮了一把。”男声说，“你快来接她吧，在纬仪河新修的那个桥上。她喝太多了，一个人待着肯定出事。” 祁晞，“好，我马上过去。麻烦您先帮我看着她，一定看好她，谢谢您！” 男声，“客气啥，举手之劳。” 电话挂断，祁晞立即靠边停车，给谷阳打了电话，想叫他一起。 号码拨出去静了几秒，提示，“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 祁晞的眉心瞬间拧成一团。 孟清让发现不对，问祁晞，“怎么了？” 祁晞言简意赅把刚才在电话里听到的粗略和孟清让说了一遍，后者没有任何犹豫，“我和你一起去。” 祁晞，“好。” ———— 祁晞和孟清让找到唐嘉的时候，她已经吐出来了，正一身狼狈地躺在地上昏睡。 祁晞连忙跑过去扶起唐嘉，让她靠在自己身上，试着叫她，“嘉嘉？” “别叫了，光我见着的就哭了快俩小时，肯定累了，让睡会儿吧。”路人说。 “今天真的太感谢您了。”祁晞真诚地说。 路人不甚在意，“顺手的事儿。” 祁晞还是再三表示了感谢，顺便询问他关于唐嘉的情况。 “我也不知道，就含含糊糊听着吧，像是失恋了。哎，小姑娘的事情，我一个大老爷们也说不清楚，等她醒了，你自己问吧。”路人站起来说，“人就交给你了，我这儿也得赶紧回家。” 祁晞，“好，谢谢您。” 路人摆摆手，很快走了。 “晞晞，先带唐嘉下去，桥上车来车往，不安全。”孟清让提醒。 祁晞，“嗯。” 祁晞陪唐嘉坐在后排，方便照顾她。 中途，祁晞拿唐嘉的手机给谷阳又打了个电话，同样提示的空号。 祁晞心里顿时生出些不好的预感，“孟清让，你说什么情况下，已经做过婚检，准备结婚的人电话会突然变成空号？” 不等孟清让回答，本该醉得不省人事的唐嘉睁慢慢开眼睛，坐起来，异常平静地说：“不想结了呗。” “嘉嘉，你没醉！”祁晞惊讶。 唐嘉自嘲地笑了声，偏头看向窗外，“想醉，可惜酒量太好，喝到反胃也醉不了。” 祁晞沉下脸，语气凝重，“谷阳不想结了？” 唐嘉，“是啊，他父母还是不能接受我可能没办法生孩子的事实，拿命威胁他跟我分，他分了，就这样。” “之前不是已经同意了吗？” “天知道。” “嘉嘉……” “我想睡一会儿。” 祁晞欲言又止，看了满脸倦色的唐嘉一会儿，轻声说：“好，你睡，我陪着你。” 唐嘉没有回答。 车厢里静得只剩车子本身的噪音。 不久，多了一道压抑的哭声。 ———— 祁晞不放心唐嘉一个人在房子里待着，那里有太多她和谷阳的回忆，在征得孟清让同意后，把她带回了锦苑。 十三点过半，祁晞安顿好唐嘉，轻手轻脚地从客房出来，关了门。 孟清让知道祁晞和唐嘉的关系好，怕她因为担心唐嘉慌神，一直靠在门口等着，见她出来，握了握她冷冰冰的手，说：“睡会儿？” 祁晞摇头，“睡不着。” 孟清让没逼祁晞，带她去客厅坐下，打开所有灯，又找了部老电影静音放着，坐到祁晞旁边，安慰她，“现在是夏天，没多久天就亮了，别担心。” 祁晞沉沉地‘嗯’了声，身体一侧，靠上孟清让，“嘉嘉自从认识谷阳，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有一天能和他结婚。为了这个目标，她一天飞两个城市也不觉得累，有一年都除夕了，她还在国外陪客户看展，电话24小时开机，微信24小时在线。我笑过她为了个男人这么折腾自己不值得，她却说‘晞晞，你还不懂，等你有一天把心掏出来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知道为这个人要死要活都是很轻易的事了，我做的这些其实根本不值一提’。” 祁晞是不懂，到现在依然没机会懂什么是‘要死要活’，但她知道唐嘉是离不了谷阳的。 “嘉嘉这几年的生活全在围着谷阳转，没有谷阳，她以后怎么办？”祁晞的脑子乱成了一锅粥，“如果谷阳的父母真这么介意嘉嘉可能没办法生孩子，为什么之前要妥协？现在两个人都已经盼到跟前了，突然打这么一棍子，他们就算不心疼嘉嘉，也不心疼自己儿子吗？孟清让，你帮帮我，帮我找到谷阳，行吗？”祁晞坐起来，急切地问。 孟清让没有一丝犹豫，“好。” “谢谢。”祁晞笑着说，这个笑不同以往，有些自嘲，“我嘴上说要努力，一有事还是只知道找你。” 孟清让拉过祁晞的手，拇指捏在她柔软的掌心，温声说：“我又不是别人，不找我，你还想找谁？” “就知道这么哄我。”祁晞怨怼，说完还是忍不住转身抱住孟清让，无不庆幸地说，“还好我有你。” ———— 祁晞今天在滑雪场摔了大半天，很累，四点多的时候人开始犯困，接连打了好几个哈欠，终于昏昏沉沉地靠着孟请让睡着了。 孟清让本来想叫祁晞回卧室睡，看她实在太累，不舍得打扰，一动不动地给她靠着，用手替她暖着缩在身侧，总热不起来的脚，一直到阿姨过来，请她帮忙从卧室拿了条毯子，将祁晞盖盖得严严实实才放心下来。 “阿姨，去看看客房的人。”孟清让用手机打了字给阿姨看。 阿姨也不出声，比了个ok的手势，垫着脚去了客房。 不久，一声充满恐惧的尖叫划破了满室静谧。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收到了很多前面章节的预红锁提醒，一直在修改，已经删了还是过不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修完，你们看到修改提示无视哈，抱歉抱歉，鞠躬 2021-10-2612:00:00~2021-10-2712:00:00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46980316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46980316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渐变拿铁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f1437105瓶；随易xxyx10瓶；阿娜2瓶； 65、第 65 章 /294724她先惹我的最新章节！ 祁晞瞬间惊醒,脑子空白，眼前发虚，一只手紧抓着身前衣服,想按住快从胸腔里跳出来的心脏。 祁晞用力咽了口唾沫，压着不适，问孟清让,“刚才是什么声音？” 孟清让还搂着祁晞,手在她肩膀上揉了揉，想告诉她没事。 话没出口，阿姨惊慌失措地从客房跑出来，话都说不利索，“这姑娘叫，叫不醒啊，身上凉得跟冰块一样！” 孟清让心脏忽地一沉,下意识看向祁晞。 她愣着，耳边嗡然一片。 反应过来阿姨说了什么，抖着手,一把扯开毯子跑向了客房。 孟清让快步跟在后面。 和阿姨擦肩而过时，低声对她说：“去按电梯，不要关大门。” 阿姨连声答应，“好,好！” 步子刚动,匆忙转回来，把一只手机递给孟清让说：“里面那姑娘放在胸口的。” 孟清让接过来看了眼,用力攥住。 唐嘉的手机设置了永久背光，不按电源锁屏会一直亮着。 亮了半夜，已经提示了低电。 孟清让一眼看过去,全是唐嘉凌晨两点发给谷阳，却因为不是好友而被拒收的微信消息。 最短的那句，她看清楚了：【谷阳，不用太在意，我挺好的。】 孟清让抬头看向客房方向，里面除了祁晞一声一声叫唐嘉的声音，什么也听不见。 太静了，就能听出祁晞声音里的恐惧。 她藏不住。 孟清让努力压着呼吸，将手机锁屏放进口袋，大步朝客房走去。 里头画面让人不寒而栗——唐嘉平静地躺着，脸白得像纸，冷汗已经浸湿了发根和衣服。 祁晞一言不发地帮唐嘉换了一件，裹上外塔，将她背起来，对站在门口的孟清让说：“帮我开车，可以吗？我想送嘉嘉去医院。” 孟清让没什么表情。 她无端害怕眼前这个祁晞，太冷静了，她从她脸上看不出来一丝和声音那缕恐惧接近的神情。 “可以。”孟清让说。 祁晞笑了下，说：“谢谢。” 祁晞背着唐嘉大步往出走。 大门已经敞开，电梯也正在等着，不出十分钟就赶到了最近医院的急诊。 祁晞条理清楚地和医生描述了唐嘉的情况。 医生粗略判断是酒精中毒后期导致的休克，没经过详细检查之前不能断诊。 祁晞理解，看着唐嘉被推进去后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孟清让停好车跑过来，看见祁晞挺直孤立的背影，心里一阵一阵拧着疼，她放缓脚步走到祁晞旁边，轻声叫祁晞她，“晞晞。” 祁晞突然听到声音，身体大幅度颤抖，急忙弯下腰，对早已经离开的医生说：“麻烦您了。” 孟清让的眼睛被祁晞这个下意识的动作刺得一片酸疼，她没说话，沉默地牵住祁晞的手，想让她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 祁晞一开始没有反应，思绪稍微清晰一点时，转过来抱住孟清让。 还没出声，眼泪就大颗大颗砸进了她脖子里。 温度明明没那么高，孟清让就是觉得灼人。 “孟清让，我都还没和你说过嘉嘉对我有多好。”祁晞一开口，声音被压得几乎发不出来，饶是这样，还是挡不住喉咙里颤意，“大学四年，我因为我妈的事很少回家，寒暑假、逢年过节基本都是一个人在宿舍里画图。嘉嘉刚认识我的时候还不知道原因，她也不问，只是想方设法地逗我开心，陪我笑，还喜欢拉我跟她一起回家吃住。” 祁晞笑了声，抱得孟清让更紧，“我们每天都一起吃饭，不管是学校的餐厅，还是外面的饭店，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嘉嘉偷偷跑去付钱。洗澡、打热水要刷饭卡，就几毛钱的事，她也要跟我抢，嬉皮笑脸地藏着我的饭卡，说‘哎呀，我现在替你把小钱钱花了，等你发奖学金就能讹一顿大的呀，我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儿’，可是真的等到发奖学金，她却只让我请她一碗牛肉面，九块钱。” “孟清让，我的大学是嘉嘉一路‘骗’过来的。”但是她说不出一句骂这个‘骗子’的话，“她什么都骗我，就差骗我上大学不要学费。” 孟清让听着这些话，心里像刀扎。 她偏心，冷血，心里难受不是因为唐嘉现在生死未卜，而是祁晞以前磕磕绊绊的生活，越是微小的细节越让她心疼。 “唐嘉和你关系好才会这么‘骗’你。”孟清让说。 祁晞怎么会不知道，“我的第一台电脑就是嘉嘉从她爸爸那里骗来的。” “从大一开始，我们专业就有很多作业要用到电脑，但是我没钱啊，买不起，就找了学校门口的网吧边打工边蹭电脑，干了不到一周，被嘉嘉冷着脸拉回宿舍，扔了台她爸爸不要的电脑跟我说‘你以后再敢背着我搞事儿，你就完蛋了，你知道吗’。” “那台电脑我一直用到了毕业。” “离校那天，嘉嘉爸妈专门请了假，来参加我们的毕业典礼。” “她爸爸看到我放在桌上的电脑，问我‘用着还顺手吗？嘉嘉说你要画图，专门让我给你挑了个性能好的’。” “到那儿会儿，我才知道电脑根本不是嘉嘉爸爸不要的，是她死乞白赖求着她爸爸给我买的。” “怕我知道了拒绝，还要在提货之后吹点灰上去，再用小剪刀划两道印儿，做得跟旧得一样。” “灰是她拆了家里的台式机，一点一点扫出来的。” “扫完之后家里那台电脑不能开机了。” “……” 祁晞说不下去，声音哽在喉咙里，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 孟清让抱紧祁晞，不断用手掌摩挲着她单薄的脊背。 唐嘉能力不俗，再有最多五年就能熬出头，做到de的管理。 以de的名气，谷阳家的服装生产工厂多少能沾到一点光，他父母完全没必要因为多囊暖巢这么一个小毛病把唐嘉拒之门外，除非…… 孟清让抚在祁晞背上的动作僵住，心底有个念头一闪而过。 还没清晰，忽然听到祁晞轻快地笑了一声，说：“我刚和你在一起那会儿，嘉嘉不信，以为我欠你的钱把自己卖给你了，气得她义愤填膺地说要拿嫁妆替我还，好让我脱离苦海。我提醒她，嫁妆拿来给我还钱的话，就不够她风风光光嫁给谷阳了，你猜她说什么？”祁晞笑问。 孟清让能猜得到，“她说那就不嫁了。” “对啊，她说不嫁了，说得特别坚定，就为了给我还钱，可是你看，真不让她嫁了，她就不知道怎么活了。孟清让，除了你，嘉嘉是对我最好的人，她不能有事。”祁晞声音沙哑，这些话像绵密的真一根根扎进孟清让身体里，逼着她集中精力去抵抗疼痛，可是一用心，刚才那个一闪而过的念头就慢慢清晰了起来——如果唐嘉和谷阳的事不是顺其自然，而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祁晞，嘉嘉呢？！她在哪儿！”谷阳白着脸，大步跑过来问祁晞，“嘉嘉呢？” 祁晞动作极慢地放开孟清让，擦了眼睛，语气平静地问谷阳，“连你父母都说服不了，你凭什么说娶她，凭什么问她在哪儿？” 连父母都说服不了…… 祁晞的话说者无意，孟清让听者有心。 她握紧手，快步走到一同过来的周迈跟前，压着声问她，“人在哪儿找到的？” 周迈，“家里，被他父母锁在房间里，不能和外界联系。” “什么时候开始的？” “前天中午。” 前天中午…… 她刚和海齐韵闹翻。 “马上去查查他们家前天有没有发生什么事。”孟清让沉声，“人，生意，全部查，中午十二点之前，我要知道结果。” 周迈看了眼孟清让，说：“不用等到十二点。” 孟清让眉尖快速蹙了一下，听到周迈说：“两个月前，tf和谷家的工厂签订了一批成衣的代生产合同。他们的规模和工艺有限，撑了不到一个半月就出现重大事故，导致那批货全部检验不过，损失至少4000万，之后不久，也就是昨天，因为不能按时交货，tf法务正式发函，要求他们两周内支付双倍的违约金，以及由此产生的各种运营赔付。两次间隔太短，这笔钱他们一时半会儿付不出来，最坏的结果是tf申请司法介入。他们一旦停工停产，损失就不止是tf给的这个数了。” “采购合同是谁负责的？”孟清让问，其实她心里基本有了答案——明知道谷家的工厂不合标准，还能继续走完采购流程，除非是海齐韵亲自下令，否则没有人敢这么做。 “海总直接安排的。”周迈说。 孟清让心里发沉。 果然是海齐韵。 两个月前…… 海齐韵在会上撞见祁晞就是两个月前。 她早就开始盘算今天的事了，唐嘉和谷阳的事一定和她脱不了关系。 孟清让，“继续盯着谷家的事。”语毕回头看了眼祁晞，她还在和谷阳说话，表情很淡，眼睛却红得吓人。 孟清让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强迫自己不去看祁晞，走到另一边，拨通了海齐韵的电话。 海齐韵没有任何隐瞒，“如果你前天不惹妈妈生气，谷家的事，妈妈就替他们认了，谷阳和唐嘉不止能顺利结婚，还会收到tf的收购合同，后半辈子躺着拿钱。可你太不听话了，那妈妈就只能换一种方式来解决问题。” “让谷阳父母逼谷阳和唐嘉分手，以此换tf不追究违约？”孟清让的声音沉到死寂，“唐嘉出事，祁晞的日子就不会好过，您这是在逼她恨我。” 海齐韵，“让让，你错了。子不教是父母的过失，妈妈从来不逼外人，妈妈是在逼你。祁晞的闺蜜能不能顺利结婚，同样的事情，或者其他意外还会不会再次发生，全在你一念之间。” 孟清让垂眼笑了一声，声音变得很淡，“妈，您就那么讨厌我吗？我好一点也不可以？” “妈妈的做法才是为你好！”海齐韵的怒气突然而至，“为了你，妈妈做多少次坏人都心甘情愿！” “可我这次不想要啊。妈，您忘了，我已经不是六年前那个孟清让了。” “妈妈怎么会忘记这么重要的事呢？妈妈知道你现在很有本事，你有的人脉、资源，你可以想办法替谷家解决当下的困难，以后呢？” “让让，你不是神，堵不住所有的窟窿，就算你是，神一旦有了软肋，就不再无坚不摧。”海齐韵沉下声，一字一顿地告诉孟清让，“祁晞太弱了，而你，护不了她24小时。” 海齐韵语气太分明，孟清让无端想到连沐安的手，眼前一片血红，她努力压着身体里一波接一波的寒意，对海齐韵说：“别碰她。” 海齐韵微笑，“妈妈说了，所有的事都在你一念之间。”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改文改到心态崩了，来来回回三十多次，一直改到今天，删减到只剩正常的描述和对话依然不过，无奈给客服发了私信…… 最近几章里你们猜不出的[晋江]填空肯定没办法改回原文了，后面有时间只能删掉，但是比原文少一个字都不能提交修改，所以修过的章节会有一部分重复内容，对不起，真的尽力了。 今天还有在看的话留个言，发红包给你们作为补偿。 这几天，大家会频繁看到修文的提醒，无视。 感谢，鞠躬。 感谢在2021-10-2712:00:00~2021-10-2812: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46980316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46980316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渐变拿铁、吴江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西西西西西35瓶；不懂就问的梅同学30瓶；a無菌渣橙9瓶；阿娜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66、第 66 章 /294724她先惹我的最新章节！ 孟清让的心脏被海齐韵一句话砸在了地底。 走廊里漂浮着的药水味开始变得刺鼻、窒息,明明是夏天，她依然觉得空气阴冷，侧门挡风的帘子一掀起来,裹挟着阴面凉意的过堂风瞬间吹透了孟清让的身体。 她像是没有察觉到一样，脊背挺直，很慢地说：“妈,我也说了,您给我的，我这次不想要了，我只要祁晞。” 海齐韵，“那就靠自己的本事去争取吧。” “嘟嘟嘟——！” 机械又急促的断线声音响过几声后，孟清让耳边再也听不到一丝声音。 她只是站着，看着，沉默着。 然后将手机放回口袋,走回来，和周迈说了几个名字，“这几家投资公司最近两年才开始做实业投资,还没有涉及到服装生产行业，你现在马上回去，放出风声，想办法让他们相信tf对谷家的工厂有兴趣……” 孟清让话到一半,谷阳忽然顺着医院雪白的墙壁滑下来,蹲在地上失声痛哭。 孟清让不在乎谷阳有多后悔，他就算为了唐嘉殉情,她也不过是冷眼旁观，心里不会有太大的波澜，祁晞不行,拖得久了，她怕祁晞受不了。 孟清让顿了几秒，说，“不用你去了，这件事我亲自处理。” 周迈诧异。 跟孟清让的这几年，周迈清楚知道她除了必要的应酬，其实很抵触商场上的那套虚与委蛇，不是不会，是不喜欢，所以她很少过度或者主动关注公司发展上的事情，只是基于岗位需要在处理tf以及nature的事。 比起管理者之间的勾心斗角，tf大楼里那间工作室里的孟清让才更自如舒服。 可是今天为了谷阳，不对，是为了祁晞。 周迈看了眼不远处一身沉郁的祁晞。 为了她，孟清让竟然要亲自去和那几家投资公司‘耍心眼’，让他们帮谷阳家的工厂渡过难关。 周迈走神的一小会儿，有着急忙慌过来探病的家属从旁边经过，没留意，狠狠撞着孟清让的肩膀过去。 撞的是孟清让昨天在滑雪场磕到头盔的那侧。 过了一夜，情况似乎变糟糕了，疼得她当即变了脸色。 周迈担心，“孟总，您没事吧？” 撞人的已经跑远，孟清让憋了口气在胸腔里，稳着声音说：“没事。等我两分钟。” 孟清让忍着肩上后劲没散的闷疼，走到祁晞跟前抱了抱她，柔声说：“晞晞，唐嘉不会有事的，相信我。” 祁晞愣着，好一会儿才反应迟钝地回抱住孟清让，低声应了句，“嗯。” 孟清让放轻呼吸，尽量让自己声音平稳，“我现在有事要先离开，让周迈留下陪你，可以吗？” 祁晞听到孟清让要走，下意识攥住了她的衣服。 本能的依赖反应，越是这样孟清让心里越不舍得放她一个人守在这里，可是她现在必须走。 “晞晞，只要事情一处理完……” “你去吧。”祁晞打断，她松了手，后退一步，离开孟清让怀抱，笑着说，“还是让周迈跟你一起，医院这里我能应付，倒是你昨天晚上就没睡吧？一直在给我焐着脚，我能感觉到，但是醒不过来。周迈跟着你，我放心点，真累了，还有她替你挡着。” “晞晞。” “我可以的。”祁晞搓搓孟清让的手臂，让她不要这么紧张，“以前年纪轻都能处理好比这麻烦很多的事，现在肯定没问题，真的，越大的事，我反而越冷静，刚会抓着你，只是一下子不习惯。” 祁晞在孟清让腕上轻轻捏了一下笑道：“自从认识你，什么都是你默不作声帮我做了，时间一长，我学懒了而已。” 孟清让没有时间，也不能解释太多。 她反握住祁晞的手，用力抱了她一下，说：“等我。” 语毕，放开祁晞，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急诊。 祁晞安静地看着她的背影，笑不知不觉消失在了脸上。 学懒了，就好想孟清让一直在啊。 ———— 晚上十一点，孟清让带着一身疲惫回了家，入目是静坐在沙发上发愣的祁晞。 医院那边，唐嘉还在加护病房观察，不允许陪床，祁晞六点就回来了，没吃饭，一直坐到现在。 汤圆窝在旁边陪着她。 “孟小姐，你快去看看祁老师吧，从回来就坐着，不说话，汤圆闹她也没反应。”阿姨小声说，她看祁晞状态不对，晚上没敢走，这会儿见到孟清让，可算是放心了。 孟清让低低‘嗯’了声，说：“辛苦了。今天太晚，您收拾间客房凑了一晚，不要回去了。” “不用不用，我闺女来接我了，就在咱小区大门口等着。” “那您路上注意安全，明天休息一天，不用过来。” “诶好，谢谢孟小姐。”阿姨将粗布买菜包挂在胳膊上，朝屋里指了指说，“粥还在锅里热着，让祁老师吃点垫垫，空着肚子睡觉不舒服。” 孟清让，“好。” 送走阿姨，孟清让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放轻步子走过来坐在祁晞旁边，手指轻勾她的下颌，看她回神，笑着说：“怎么不睡觉？” 祁晞怔愣几秒，跟着笑了起来，“在等你啊。” “不是说7月的发表会结束就能休息几天的吗，怎么还这么忙？”祁晞抱住孟清让，亲昵地蹭着她的肩膀问道。 孟清让偏头碰上祁晞，声音也软了，“临时遇到点麻烦事。” “解决了？” “一半，等结果。” “嗯。” 祁晞坐得太久，身上凉，往孟清让那边挪了挪，埋首在她肩窝里蹭她身上的温度，还要过分得把脚也塞到她腿下面焐着。 孟清让穿得薄，祁晞这么一塞，她清楚感觉到了祁晞脚面上的凉意。 孟清让用手握住祁晞的脚踝试了试，更凉。 “空调太低了？”孟清让问。 祁晞在她肩窝里摇了摇头，“没，就是太久没动，血液不循环。” “还在担心唐嘉？”孟清让知道，“她已经脱离危险了，后面好好养一段时间，不会留下毛病。” 祁晞依然摇头，“嘉嘉父母来了，肯定能照顾好她，我担心的是她醒了之后怎么办。” “我下午和谷阳聊过，他努力了，可是他父母的态度很坚定，他没办法放着父母不管。我很想理解谷阳，但是嘉嘉怎么办？”祁晞矛盾。 孟清让低头看了眼祁晞，欲言又止。 她很想告诉祁晞，这件事她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不出意外，谷阳的父母很快就会去道歉，会求着唐嘉嫁给谷阳，以后绝口不提生育问题，更不会找其他理由拆散他们。 一想到这件事的根源，孟清让退缩了。 她什么都没说，沉默地解了两颗领口的扣子，好让祁晞能直接挨上自己的皮肤，暖得更快一点。 祁晞可以感觉到孟清让的用心，笑着往她脖子里蹭了蹭，向她保证，“我就闷一两天，等嘉嘉转到普通病房，我就好好的，不让你担心了。” 孟清让笑了笑，说：“不用刻意忍着，不开心了就闹事，难过了就哭，怎么舒服怎么来。” “那你可就惨了，什么味儿？”祁晞忽然说，凑在孟清让脖子里闻了闻，不像，顺着一直闻到她肩上，皱着眉问她，“你身上怎么有药味？” “没什么。”孟清让躲着，不想让祁晞看。 她肩上的伤比想象得严重。 离开医院后不久开始无故发疼，那会儿正忙，顾不上。 到了下午，胳膊几乎抬不起来，才在tf附近的医院挂了急诊。 拍了片，揉了药，这会儿勉强能动，但还不能给祁晞看。 接诊医生说她左后肩淤青了一大片，5到7天才能消除。 祁晞又不傻，肯定知道有问题，在被孟清让糊弄过去之前，坐在她身上把人压住，快速去解她的扣子。 孟清让拦不住。 不消片刻，触目惊心的淤青让祁晞动作凝固。 这么严重，孟清让是怎么忍着不吭声，在滑雪场教她一下午，坐这儿陪她一整晚，还忙碌一整天的？ 祁晞本来就因为唐嘉的事心里堵着，现在更甚，一开腔，鼻音很浓，“疼吗？” 孟清让握住祁晞想碰却不敢动的手，放在自己肩上，笑着说：“这会儿没那么疼了。” 那就是之前很疼。 祁晞喉咙里胀胀的，俯身过去，朝着孟清让的肩膀轻轻吹气。 她离得近，呼吸是热的，吹在肩上不止不会缓解不适，反而更疼。 孟清让没提醒，笑着问她，“医嘱说一天揉两次药膏，今天还差一次，你帮我？” 其实在回来之前，孟清让已经让周迈帮忙揉过了，还刻意擦掉了残余的药膏。 她以为味道淡了，加上祁晞今天心情不好，不会发现，没想到祁晞不止发现了，还看得这么清楚，她只能骗祁晞再揉一次，好让她心里有个底，确定这伤只是看着害怕，实际没那么严重。 祁晞上了当，一听孟清让的话，马上焦急地问她，“药膏在哪儿？” 孟清让偏头，看着扔在一边的外套说：“口袋里。” 祁晞连忙跑过去，找到药膏打开，抹了一层在手心，搓热，对孟清让说：“你转过去。”声音绷着，和略显紧张的神情如出一辙。 还是担心啊。 孟清让无声笑笑，转身背对祁晞，故意逗她说：“别心疼手劲儿，用力揉，揉到热了，淤青才能散。” “谁心疼手劲儿了！”祁晞没好气地反驳，手心烧着，眼睛也像是被浓重药味熏到一样，酸涩不适，一开口，声音闷得很，“我是心疼你。” 孟清让笑，“知道，所以才会故意逗你。” “……” 祁晞抬头看孟清让一眼，搓搓药膏，手落在了她肩上。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鞠躬 感谢在2021-10-2812:00:00~2021-10-2912: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469803162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46980316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向日葵、予沐、好帅一颗蛋、54116219、咸鱼、渐变拿铁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鋼53瓶；不懂就问的梅同学30瓶；今天学习了吗25瓶；伯贡10瓶；yr6127、岁三、sxr5瓶；天地浩大4瓶；阿娜2瓶；旦旦、37857384、言之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67、第 67 章 /294724她先惹我的最新章节！ 之后一段时间,祁晞每天白天去单位，一下班，马上跑去唐嘉父母家陪唐嘉,过了十一点再回来锦苑。 一个人三头跑，弄得本来就薄削的身体又瘦了很多。 孟清让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想尽一切办法,尽快替谷阳家的工厂找到投资。 有了投资，不止可以解决眼下的困难，还能借机发展工厂的规模，提升工艺，以后不再受制于tf。 事情一开始进行得很顺利。 孟清让选中的两家投资公司听说tf对谷家的工厂有兴趣，默认这家工厂很有潜力，想趁其出事,低价截胡，到时再一包装转手卖给tf，或者和tf达成合作协议,不管哪一样都只赚不亏。 对他们来说，tf这个名字才是最值钱的。 不想，马上要拍板，海齐韵却在一次采访中‘无意透露’,tf对合作工厂的选择非常严格,但凡发生过事故，不论大小,一律会从tf的供应商清单中永久剔除。 她的话等于直接告诉那两个投资公司和其他有意向的人，他们投资谷家的工厂，不会占到tf任何便宜。 孟清让多日辛苦功亏一篑,不得不另找出路。 今天，她亲自登门，来见去年年末拿奖时，为她颁奖的一位外籍投资商。 这位投资化，去年颁奖结束，和孟清让聊过很久，明确表示想在中国找一家代工厂，将中国传统和西方流行结合起来，发现一种新的时尚。 孟清让上午向他推荐了谷阳家的工厂。 考虑到规模和工艺问题，以及这次事故产生的影响，对方非常犹豫，直到离开也没有给孟清让明确的答复。 “孟总，离公司还有一段，您休息一会儿，养养精神，今天下午的会议时间很长。”周迈说。 这段时间，周迈每天跟在孟清让身边，亲眼见证了她和海齐韵之间明里暗里的针锋相对，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孟清让这些年为tf几乎付出了全部，到头来却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借着tf去伤害她心里的人。 这事要是放在她身上，心态早就崩了。 反观孟清让，只是平静地靠在后座，认真翻看下个季度的成衣系列主题。 听到周迈的话，孟清让摘下眼睛，捏了捏鼻梁，说：“到公司了叫我。” 周迈，“好的。” 不出两分钟，孟清让就睡着了。 周迈侧身，小心翼翼地将后排空调出风口拨至一边，悄声对司机说：“开慢一点。” ———— 下午一点，会议开始前一小时。 孟清让还没有醒。 周迈本来要按照她交代的，一到公司就叫醒她，回身看见她紧锁的眉头和眼下遮不住的青黑，第一次违背了她的命令没有叫，而是站在车边候着，打算等到一点半再说。 连沐安今天有事，临时过来一趟tf。 停好车下来，看到周迈，吊儿郎当地冲她吹了声口哨，喊说：“周迈，你不跟着孟清让，站这儿干吗呢？知道我要来，专门下来迎接的？” 周迈闻声，一脸紧张地朝连沐安比了声‘嘘’，用手指了指后排。 连沐安了然地点点头，收了声。 不一会儿，连沐安笑容友善地勾着车钥匙走过来，用气声问周迈，“睡着了？” 周迈，“嗯，孟总最近很忙。” “她有不忙的时候？”连沐安反问。 不等周迈再说话，就见连沐安屈指敲响了孟清让那侧的车窗玻璃。 周迈，“…………” 孟清让惊醒。 太突然，心跳快得发慌，她俯身撑在膝头缓了一会儿才拉开车门下来。 “怎么在这儿？”孟清让问。 “找你们运营聊点事。”连沐安上下打量孟清让一番，好笑地问，“你多久没睡了？大白天的，我还以为见鬼了。” 孟清让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脸，“脸色很差？” 连沐安摇头，“那倒没，就感觉吧，你整个人是绷着的，以前再忙也没见你这样过啊，其他事？”连沐安猜测。 孟清让看了眼周迈，后者躬身，“孟总，我先上去准备开会要用的东西，会前十分钟通知您。” 孟清让，“嗯。” 周迈一走，连沐安随意靠着身后的车子，面色严肃起来，“和你妈有关？” 孟清让言简意赅地和连沐安说了一遍最近发生的事情，后者听完，冷笑道：“你妈还真是一点也没变，知道怎么逼你最有效。” “现在什么情况？投资找到了？”连沐安问。 孟清让摇头，“我妈说的没错，我只是tf的创意总监，可以影响甚至决定tf在时尚圈的地位，但在公司发展的决策问题上，我没有实权，只要我妈说话，外界就会默认这是tf最权威的决策。” “明摆着的事儿。”连沐安单手抄兜，表情不太好看，“在tf你也就比普通员工多了层身份——董事长的女儿，该干的活儿只多不少。” “之前是我想得太简单了。”孟清让语气沉缓，“这些年，我是攒下了很多人脉，可我忽略了一个最现实的问题——我的这些人脉大多和tf有关。我作为tf董事长的女儿，可以享受这个身份带来的潜在权力，在有些事上大行方便，一旦我的意见和我妈相左，他们会毫不犹豫选择我妈。只要我妈还在，只要我不离开tf，这种状态就永远不会改变。” “嗯。”连沐安将勾着的钥匙攥进了手里。 她是个外行，外人，事不关己，想不到这个是情理之中，孟清让那么聪明，为什么也在吃了亏之后才意识到这么浅显的问题？ 连沐安忽然想起和海齐韵闹翻那天，她问孟清让‘如果努力了，结果还是一样’时，她眼神的变化——只慌了一刹那，马上变得坚定。 那么短的时间，根本不够她把所有可能和后果想完整。 连沐安攥紧了钥匙，“孟清让，你不是忽略了这个问题，是不敢想，对吗？” 孟清让快速看向连沐安，欲言又止。 半晌，什么都没说，静静地收回了视线。 默认了？ 连沐安的心开始往下沉，“你其实知道一旦承认这个事实，你和祁晞就不会有一点可能，你潜意识里不甘心，不接受，所以压根不去想，只强迫自己相信这种可能不会发生。” 连沐安目光复杂地看着静在那里，一向挺直的脊背微微弓了起来的孟清让，说不上来想叹气，还是想怜悯。 有个变态的妈，从小逆来顺受，街头遇见个只知道喝酒混日子的她都能掏心掏肺，更何况是祁晞？ 她能明白孟清让为什么会回避，可是…… “孟清让，你不能在这种时候学会自欺欺人。”连沐安狠着心说，“别说什么祁晞没安全感，我信，你呢？你就离得开她？你离不开她，所以你告诉自己，你不是六年前的孟清让了，你留得住她，可你又确实没本事和你妈对着干，拖下去的结果只会是你单方面伤亡惨重。孟清让，你不能这样。” 连沐安的话如同劈开云雾利斧，孟清让不过血肉之躯，再努力地想拢上也只是徒劳，她垂眼看着对面那辆车上门白色的防撞贴，承认了，“这些年我明明有机会背着我妈，背着tf给自己留一条可以全身而退的路，偏偏除了设计，除了nature什么都没为自己争取。是我自己浪费了大把的时间和机会。” “你只是还没想到。”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这么喜欢一个人。 连沐安也不甘心了，她眼看着孟清让从默默无闻熬到现在的，那么辛苦，到头来还要受制于人，连喜欢谁都不能自己选择。 孟清让……她难得这么喜欢一个人啊。 放弃对她来说是死路一条，不放弃，祁晞和身边的人因为她受到的伤害会让她生不如死。 孟清让不管怎么选都是一样的结果。 …… 连沐安咽了口唾沫，低低问了孟清让一句，“为什么不走呢？离开tf，离开你妈，你才能有其他选择。” 孟清让脸上的血色一瞬间淡了下去，即使低着头，连沐安也能看到她眼底的波涛汹涌。 连沐安意识到什么，想说话，被孟清让打断，“我接个电话。”一开口，脸上不见半点异样，还是那个温和平静，不慌不忙地tf创意总监，“喂，你好。” 这通电话持续的时间很短。 挂断之后，孟清让握着手机沉默了很久。 连沐安心里不安，叫了她一声，“孟清让？” 孟清让目光一动回了神，再开口，声音里多处一股无法克制的激动，“找到了。” 连沐安一顿，目露惊喜，“找到投资了？” 孟清让，“嗯。”说话的她，眼睛里闪着比成名在望还亮眼的光。 很耀眼，连沐安看到却只觉得刺眼。 媒体评价孟清让的时候从来不会吝啬各种华丽的辞藻，她的设计也从来不会让世界失望，可现在就为了给一个和她完全没关系的工厂找投资，她费尽心机，然后喜上心头。 明明，她在站在时装设计大赛最高领奖台上的那一刻，也不过还是平平淡淡地向世界挥手，证明她的存在。 这样的孟清让活得太卑微了，但有了喜怒哀乐的她又似乎格外真实。 “不告诉祁晞这个好消息？”连沐安忍着心中酸楚和横冲直撞的疑问笑问。 孟清让，“正在打给她。” 话音一落，就听见她说，“晞晞，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唐嘉……” “嘉嘉流产了。”祁晞的声音静得像一潭死水。 有几秒，孟清让好像没有理解祁晞这话是什么意思。 想起多囊卵巢不是绝对不能怀孕，耳边忽地响起刺耳嗡声。 “什么时候的事？”孟清让听见自己在问。 “刚才。”祁晞的声音开始哽咽，“进手术室的时候，嘉嘉拉着我的手，哭着问我，‘晞晞，我可以生的啊，他们为什么不等我呢，就差这几天而已，他们为什么不等我啊’，我回答不了，孟清让，我回答不了，骗都不知道怎么骗嘉嘉。” 孟清让握着电话的手开始发抖，“有没有可能保住？” 祁晞几乎发不出来声音，“没有，嘉嘉身体太弱，情绪不稳定。” 一瞬间，孟清让耳边的嗡声变成了鸣响。 她迟钝地想：保不住的意思是不是，即使她能解决谷阳家工厂的麻烦，唐嘉和谷阳也没办法在一起了？唐嘉会因为这个来去匆匆的孩子对谷阳心生恨意，晞晞会因为心疼唐嘉对谷阳父母心存怨气，那她如果知道谷阳父母之所以会逼他们分手，最根本的原因不在谷阳的父母，而是她…… “孟清让！”连沐安拿走孟清让耳边已经断了很久的手机，拧着眉问她，“祁晞说了什么，她……” 话到一半，孟清让忽然弯下腰，手撑着膝盖，呼吸急得像是随时可能喘不上气。 连沐安慌了，扶着孟清让的肩膀，大声喊她，“孟清让！” 孟清让一言不发，撑在膝盖上的手死死捏在一起。 捏到没力气了才直起身体，哑声问了连沐安一句，“六年前，你恨我的时候，是恨不得我马上去死，还是，只是想我不得好死？” 连沐安震惊，“孟清让，祁晞到底和你说什么？” 孟清让摇了一下头，“没什么。” 连沐安烦躁，“那你为什么突然问这种话？” “一直没问过你，想确认一下。”孟清让平静地说。 “没有没有！我恨的是你妈，不是你！你又没做错什么，我为什么要恨你？！”连沐安一秒也不想回忆当时的画面，“孟清让，祁晞到底和你说了什么，求你给我句实话，行吗？你难道非要把自己逼死才甘心？” 连沐安说到最后，语气已然变成了恳求。 孟清让张开嘴，声音发颤，“晞晞闺蜜有小孩子了。” 连沐安一愣，面露喜色，“这不是好事吗？说不定她那个男朋友的父母看在孩子的面子上……” “保不住。” “……” 空气像被按下了静音键。 连沐安什么都懂了。 孟清让只把她当朋友，尚且因为她的手内疚成那样，祁晞是她的‘繁星’，如果祁晞恨她…… 连沐安猛地握住了右手，短促却剧烈的疼让她忍不住抽搐，她需要很努力地压着嗓子才能发出声音，“孟清让，你没有错啊，为什么最后承担责任的永远是你？” “我有错。”孟清让的声音低得像是说给自己听的，“错在一直逆来顺受，忘了给自己留一条退路，还忘了我明明没有别的路，却非要硬着头皮走上去，还多拽了一个晞晞。” 作者有话要说：划掉！不敢请了…… o(╥﹏╥)o 感谢在2021-10-2912:00:00~2021-10-3012: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46980316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46980316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渐变拿铁、qiii1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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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沐安的话在孟清让脑子里疯狂回荡，一句压着一句，她没有一句听得完整，又好像每一句都听到清清楚楚。 耳边的鸣响再次变得尖锐。 孟清让看着海齐韵，眼神很散，更像只是透过她看着某处虚空，“妈，我其实一直很想问您一个问题。” 海齐韵，“你说，妈妈听着。” “如果我爸……” “不要跟我提那个人！”一瞬间，海齐韵变得表情扭曲，眼神疯狂，毫无形象可言地用手指着孟清让，歇斯底里地大吼，“你和他一样！你们都有病！都有病！” 孟清让沉默地听着海齐韵的辱骂，眼底没有一点波澜。 很久，海齐韵的情绪逐渐平复，从办公桌后走出来，走到孟清让面前，一字一顿地问她，“既然你还记得他，为什么依然这么不听妈妈的话？你忘了自己答应过他什么？” “没忘，我只是有个疑问。”孟清让的声音很慢，像是费力很大的力气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妈，您有没有想过，这些事其实不该我做，我可以离开，我不欠谁的？” “那我呢？！”海齐韵咬着牙低吼，“我又欠你们孟家什么？！” 孟清让不知道，她静静地看着海齐韵，想说点什么，却没办法再发出一个音节。 海齐韵沉浸在无法克制的愠怒里，一点一点靠近孟清让，声音压在她耳边，比深夜才会出现的鬼魅还要阴沉可怖，“让让，只要我还活着一天，你就休想和她在一起。” 孟清让眼前的光忽然变得异常刺亮，但她没有回避，直愣愣地看着，等到视线开始变得散乱混沌才听到了一声开门声。 海齐韵走了。 孟清让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动作迟钝地走到沙发前坐下，弓身盯着空无一物的地面出神。 外面，周迈听到办公室里有争吵声不放心，没马上走，走到没合严实的门口看了眼孟清让。 她明明还没满28岁，却已经满身疲惫。 ———— 晚上八点的医院已见冷清，除了值班护士，只有零星几个陪床家属偶尔进出。 孟清让在值班台问了唐嘉的病房，循着门牌号找过来。 唐嘉还没醒。 祁晞正坐在床边给她喂水。 听见开门声，祁晞本能回头，脸上的表情没来得及藏——焦急，担心，束手无策，还有拼命保持着的冷静，每一样都被孟清让看得清清楚楚。 见来的是她，祁晞勉强挤出一丝笑，放下水杯说：“不是不让你来吗，怎么还是跑过来了？这里晚上只能一个人陪床，没地方给你待。” “看你一眼就回去了。”孟清让走过来说。 近了发现病床上的唐嘉比上次见瘦了非常多，一动不动地躺着时被窝看起来很显空。 “那刚好，你替我照顾嘉嘉一会儿。”祁晞说，“嘉嘉小侄女的父母这两年公派出国了，孩子一直是叔叔阿姨在帮忙带。今天幼儿园里庆国庆，九点结束，我去接一下她。叔叔阿姨这几天太累了，晚上开车我不放心。” 孟清让声音平稳，“好。” 她把一直握在手里的车钥匙递给祁晞说，“路上开慢点，注意安全。” 祁晞本来想拒绝，她的车就在医院车库停着，但看孟清让态度坚定，只好笑笑接过来，说：“嘉嘉的药快挂完了，你一会儿记得叫护士过来换；她今天没喝水，嘴巴很干，我已经给她抹了唇膏，你每隔二十分钟再给她喂一口水，一小口就行，她现在不太能喝进去，容易呛着，还有……” 祁晞格外耐心地交代了一遍照顾唐嘉的细节，事无巨细，条理清楚，如果不是眼底还残留有红色的血丝，孟清让真的不会多想，不会回忆起她在电话里崩溃的哭声和刚进来是脸上复杂的表情，可就是红着，逼着孟清让去看。 于是，有些念头如同疯长的藤蔓，缠住了她的心脏——孟清让，你不能在这个时候学会自欺欺人。 “记住了吗？”祁晞说完，笑着问孟清让。 孟清让没有回答，一瞬不瞬地看着祁晞，看到她开始疑惑时倾身抱住，叫了她一声，“晞晞。” 祁晞怕唐嘉突然醒来看到两人的亲密动作，勾起伤心事，下意识想推开。 听到孟清让不同以往的沉缓语气，愣了愣，没动，回她，“嗯？” 孟清让寂静的目光看着祁晞随意放在床尾的包，嘴里吐出来每一个字都要用尽全力才能发音清楚，“晞晞，你一个人行吗？” 祁晞笑道：“当然行啊，我回嘉嘉家跟回自己家一样，你放心啦。” 孟清让反而抱得她更紧。 祁晞觉得勒，故意和逗小孩儿似的揉乱孟清让的头发，笑问：“你今天怎么了？奇奇怪怪的。” 孟清让眨了下无端干涩的眼睛，放开祁晞，说：“没什么，快去吧，不要让小朋友等着急。” 祁晞‘啊’一声，着急忙慌地勾着车钥匙往出跑。 走到门口，祁晞忽然回过头来，目光狡黠地对孟清让说：“你别乱跑哦，我随时查岗。” 孟清让立在床边，一双眼睛里只有祁晞，“我哪里都不会去。” ———— 祁晞离开，偌大病房里其实没有少太多东西，孟清让偏就是觉得空荡寂静。 她不愿意坐在中间，走去了窗边靠着。 热风从没合严实的窗缝里灌进来，孟清让反而觉得浑身发冷，脑子变得很空，指甲掐在手心没有一点感觉。 约摸二十分钟，药滴完了。 孟清让叫来护士换了新的后，再次靠回窗边数着滴下来的点数。 数到147，手机蓦地震动起来。 孟清让以为是祁晞，快步走出病房接听。 看到屏幕上提示着‘周启’的名字，孟清让身体往后一靠，倚着墙，淡声说：“什么事？” “姐，你没事啊！”周启大声说，旁边隐约还能听到孟子宁的声音，很快清晰起来，“让让，你没事吧？” 不同的人，同样的紧张。 孟清让听出不对，脸上有了一点表情，“我应该有什么事？” “唉，没事就好。”孟子宁如释重负地说，“可能是小启朋友看错了。” 孟清让顺着本能问她，“看错了什么？” “就小启朋友刚打电话过来啊，说他们学校附属幼儿园出了事故。”孟子宁回忆了下周启同学急乎乎的话，说，“幼儿园今天提前庆国庆，晚上也有活动，本来都要结束了，突然闯进来个人，抱起一个小丫头就跑。还好有人反应快，及时拦了一把，谁知道对方狗急跳墙，把那人从楼梯上给推下去了。说是个和你身形差不多的女孩子，穿衣服风格也和你九分像，路边又停着你的车，难怪他会看错了。” “你没事就好，最近抽空回来一趟，姑给你做好吃的。”孟子宁笑说。 迟迟听不到孟清让的反应，孟子宁奇怪，“让让？有没有听到姑姑说话？” 孟清让心口凉得发疼，整个人像被拽进了冬天的冷水里溺着，越想张开嘴呼吸，越觉得窒息，用力把受伤的肩撞在坚硬墙壁上才在剧痛里找回一丝清醒，声音艰涩地说：“我的车晞晞开着，她在幼儿园接人。”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鞠躬 69、第 69 章 /294724她先惹我的最新章节！ 孟子宁握着挂断的电话,眉头紧锁。 她是看着孟清让长大的，小时候见过她闹，后来总平平静静,不会发脾气。 印象里，她几乎没有过什么太大的情绪，可是刚才那声…… 孟子宁摇摇头,不相信有什么事会让孟清让害怕成那样。 “晞晞是谁？”孟子宁表情严肃地问周启。 周启去接手机的手一抖,眼睁睁看着它掉下去，砸中了自己的脚指头，疼得他顿时双眼飙泪。 孟子宁一见周启毛手毛脚就想发火，想到孟清让，硬压着火气说：“你姐说她的车是这个叫晞晞的开着，如果你朋友确实没看错，那就很有可能是这姑娘出了事。小启,你赶紧跟妈说，这人到底是谁？你姐刚才说话声音都变了！” 周启大惊失色，脱口道：“她是我姐女朋友！” 孟子宁怔住,像是没听懂周启说了什么一样，面无表情地反问：“你说她是你姐什么？” 周启秒怂，担心祁晞真有什么意外，只好硬着头皮嗡嗡道：“祁晞姐是我姐的女朋友。” “放屁！”孟子宁不顾形象地站起来大骂,“你以后再敢说这种不负责任的话,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我没撒谎！”周启心里着急，破罐子破摔式的喊道,“祁晞姐就是我姐女朋友，她们关系特别好！我见过！” 周启一口气喊完，空气突然变得死寂。 孟子宁垂在身侧的手抽动着,脸上愤怒、震惊、不可思议等情绪混在一起，显得表情非常扭曲。 周启以为自己这次死定了，就差给亲爹打电话，求他救命。 不料孟子宁只是站了一会儿，六神无主地低声念道：“女孩子啊，让让怎么能喜欢个女孩子……” 周启从来没见过孟子宁这么没主意的样子，知道自己这会儿不该继续惹她生气，可是他真的很担心祁晞。 “妈。”周启弱弱地叫了声孟子宁，说，“我想去医院看看祁晞姐。” 孟子宁听到声音，猛地抬头看向周启，脸上还没来得及收拾的表情吓得他差点跪下。 腿没完全软下去，听到孟子宁说：“我和你一起去。” “？？？”周启惊呆，“妈，你不会是想去医院棒打鸳鸯吧？不要啊！我姐特别喜欢祁晞姐，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我姐都爱笑了，真的！我姐从小在咱们家长着，二十多年了，你什么时候见她真开心过啊？可是只要和祁晞姐在一起，我姐眼睛里笑就停不下来！” 孟子宁，“你见过？” 周启忙不迭地点头，“见过！前段时间才见过！” “祁晞要亲我姐耳朵，我姐就乖乖给她摁着脑袋亲！不是那种舅妈说什么，她都闷不吭声的乖，就是，就是特别特别喜欢才会顺着的乖！”周启心急如焚地喊道，希望孟子宁能念在孟清让难得这么喜欢祁晞的份上，打消去医院棒打鸳鸯的念头。 哪曾想她眼眶微收，沉声道：“那我就更要去。” ———— 医院，周迈步履匆匆地过来找孟清让。 隔了还有很远的一段距离，她就能感觉到孟清让的状态非常不好——只身站在空荡荡的走廊里，身上裹了厚厚一层隐忍的怒意。 “孟总，处理祁老师这个案子的警察想和您聊几句。”周迈走过来说。 孟清让拿过周迈挂在臂弯里的西装外套穿上，对着祁晞病房外的玻璃，一丝不苟地扣好每一枚扣子，才出声问周迈，“人在哪儿？” 平和嗓音与往常无异。 周迈抬眸看了眼孟清让，说：“我带您过去。” 涉案的另外一个人也在——五十来岁的干瘦男人，佝偻着肩背缩在墙边，慌张眼神不停四处张望。 “孟总，这两位是负责……”周迈快几步走过去，和孟清让介绍负责这起案子的警察，却见她已经越过两人，径直走到男人面前，在他面露惊恐时，毫无征兆地掐住他的脖子，将他整个人钉在墙上，沉沉地问：“谁让你这么做的？” 男人颈部两侧的脉被掐着，喉咙里不断发出类似窒息的断续声音。 警察见状，立刻上前警告，“马上放手！不然我们告诉妨碍警察执行公务！” 周迈也愣了，她从来没在孟清让身上看到过这么冷静又暴戾的表情，但她没有和警察一样出声阻拦，因为没人比她更清楚听到医生说祁晞从楼梯上滚下来之后，手腕还被人踩了一脚，有轻微骨裂时，孟清让的神情——仿佛天塌了，只有她一个人顶着，再沉，她也不得不用力直起腰，不然什么东西就会从此消失。 周迈清楚那个可能消失的‘东西’是什么，所以她不能拦，而是小心留意着，不让那两个警察伤到孟清让。 孟清让对警察的警告置若罔闻，掐在男人脖子手往下移，给他留出说话的余地，重复道：“谁让你去动她的？” 男人两手握住孟清让的手腕，脸上布满惊恐，“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呵。”孟清让笑了声，和扔垃圾似的扔开男人，眉眼微垂，解开被他碰过的腕表递给周迈，而后接过周迈递来的纸巾，不紧不慢地擦拭着手腕，“既然冤无头，债无主，那就只能你来还了。” 言罢，孟清让话锋一转，对旁边面色警察地说：“抱歉，想杀人的站在这里毫发无损，救了人的却躺在病房里昏迷不醒，一时控制不住个人情绪。” 其中一位年长的警察冷哼一声，把已经吓得眼神发直的男人提到一边，让同事盯着。 “你是受害者什么人？我们需要和你了解一些受害者情况，还请配合。”警察公事公办地说。 孟清让抬头看向警察，眼睛里一刹而过的冰冷竟然让他脊背发凉，再看，只剩一身处变不惊的温和，“您请说，我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前后极大的反差让警察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以保持思路。 约摸十分钟，询问结束，警察对孟清让的配合表示了感谢，提起一直缩在墙根的男人要走。 孟清让肩背挺直，面上带着和气的笑容，问二人，“这件事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两人对视一眼，还是刚和她说话的年长警察回了话，“事情调查清楚，我们会通过官方渠道公布处理结果。” 孟清让不予置否，笑了笑，对周迈说：“帮我送送两位。” 周迈，“是。您这边请。” 不出五分钟，周迈送完人回来。 孟清让还在原地没走，此刻，弓身倚着墙，侧脸表情很淡，那是一种暴怒之后的寂静无声。 周迈下意识放轻了声音，“孟总，人走了。” 孟清让‘嗯’一声，直起身体，不见温度的双眼看着周迈，说：“告，告不到坐牢不要停。” 周迈一愣，微微颔首，“是。” 孟清让不再说话，向着一个方向转身。 往前走了两步，忽然停下，静看着前方匆匆而来的连沐安、孟子宁和周启三人。 周启第一个发现孟清让，马上抬起胳膊，想叫她，却见她很慢地回头看了眼身后，然后顺着那个方向转身，快步离开。 周启定在原地，“妈，姐怎么不理我们？” “她没看到。”这话是连沐安说的，她看着孟清让背景单薄的背影，声音很低，“她刚才会看这边，只是在确认自己是不是走错了方向。” 现在的孟清让除了和祁晞有关的，恐怕看不到其他任何东西，不是偏心，是她已经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太茫然，意识就会变得单一，局限。 “阿姨，能和您聊几句吗？”连沐安问神情凝重的孟子宁。 孟子宁侧身，“小启，去看着你姐。” 周启犹豫地看了眼连沐安，大步朝孟清让离开的方向跑了过去。 “连小姐？”孟子宁笑问。 连沐安，“您客气，叫我全名连沐安就成。” “让让在国外那几年，只要和我们打电话，就一定会提起你，谢谢你愿意和她做朋友。” “我的荣幸，实话。” 孟子宁笑笑，不再迂回，“不知道你想和我聊些什么？” 连沐安余光扫向孟清让离开的方向，正色道：“聊孟清让在国外的那几年过得什么鬼日子，聊一个人能‘死而复生’需要多大的幸运，聊带给她这份幸运的祁晞有多重要，聊她妈为了把这么重要的祁晞从孟清让身边弄走都做了什么” 孟子宁听到第一句时脸上的笑就变成了震惊，“让，让让过得不好？” 连沐安没用‘不好’那么单薄的词回答，她回忆着记忆里的孟清让，声音恍惚，“孟清让17岁那年的除夕是在机场过的。” 她以为自己拿了奖就算达到海齐韵‘不成名，不许回国’的要求了，谁知道电话打回去，海齐韵只有一句冷冰冰的，“作品呢？个展呢？一个小小的女装组冠军，隔天就会被人遗忘！” 孟清让承认海齐韵的话没有错，可她的要求也并不过分，“妈，我就回去一周，等年过了，我马上离开。这里的冬天太冷了，我想在姑姑家过年。” 回家过年，这么简单的一个要求，还是被海齐韵拒绝了。 所以，连沐安留下了，在回国前夕找借口骗父母回不去，实际在房间里待了一天，学包饺子，等到时间差不多了，提着保温桶去孟清让的住处找她一起过年。 屋里没人。 邻居说她几个小时前提着行李箱走了，说是去机场。 那个瞬间，连沐安一点也不为自己一天的辛苦白费而失望，满心都是孟清让终于如愿以偿的喜悦。 她想看孟清让真正笑起来是什么样子，于是，马不停蹄地打车来了机场。 到了才发现，孟清让根本不是回国，她只是坐在行李箱上，看着玻璃那边的飞机起起落落。 坐了一整晚，然后沉默地回到住处继续画图、裁剪。 之后几年绝口不提回家的事，也不再主动打电话给任何人。 “阿姨，您儿子每次给她打电话，都嫌她冷血，对家里人不闻不问，那你们有谁问过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连沐安笑着问。 孟子宁浑身发冷，声音卡在喉咙里，怎么都发不出来。 连沐安从孟清让的口中知道这个姑姑对她很好，她其实不想拿这些话刺激孟子宁，可是不说这些，孟子宁怎么会明白祁晞的出现对孟清让有多重要，怎么会心软让她们在一起。 连沐安忽略孟子宁的表情，把孟清让这些年吃得苦，受的罪用最直接的措辞告诉了孟子宁，每一个字都咬得格外清楚，唯独提到祁晞，她的声音会突然变得很轻。 说起孟清让对祁晞的评价，语气里已然有了笑意，“孟清让说祁晞在我们看来可能普通，但是对她而言，繁星的光芒不过如此。那么，如果有人要从她身边带走祁晞，就等于带走了她好不容易抓住的一束光，唯一的一束光。” 最后一句话如同利剑，瞬间刺穿了孟子宁的心脏，她身形不稳，踉跄地撞在了从旁边经过的护士身上。 护士连忙扶了她一把，担心地问：“女士，您还好吗？” 孟子宁强撑着站住，哑然许久，回答道：“没事，谢谢你。” 护士将信将疑地离开。 孟子宁惶然不安地看着地面，语气里充满自责和后悔，“怎么会弄成这样？我对让让比对小启还好，怎么到头来还是这样？” 连沐安皱眉，孟子宁的话听起来，似乎早就知道孟清让身上可能会发生一些什么。 联想起之前问孟清让和海齐韵有什么仇怨，问她为什么不离开时，她异常的反应，连沐安心里发沉，“阿姨，孟清让和她妈之间到底有什么问题？” 孟子宁神色一慌，沉沉地叹了口气，“家丑。”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鞠躬 感谢在2021-10-3012:00:00~2021-11-0112: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469803162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469803163个；detectiveli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渐变拿铁、吴江2个；53623321、苇庄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为什么我还是学渣40瓶；kn0822、不想熬夜15瓶；浅影芊絮、52792058、3635635410瓶；whisers7瓶；fe、向日葵、晚风5瓶；阿娜、42826008、10米长泽雅美、378573842瓶；好帅一颗蛋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70、第 70 章 /294724她先惹我的最新章节！ 孟子宁和连沐安分开,过来找孟清让的时候，周启已经离开了，他走之前发微信说明了去向：【妈,姐让我去锦苑找趟阿姨，她给祁晞姐收拾了换洗衣物，要拿来医院。】 现在只有孟清让一个人形单影只地站在病房外面,靠着墙,平静地透过玻璃看着里面昏睡不醒的祁晞。 孟子宁远远看着，心里万般情绪皆不是滋味。 连沐安的话虽然只有寥寥数语，真正细说的事情屈指可数，越是这样，孟子宁越难以想象孟清让前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这些事本不该她一个小姑娘独自承担。 呼—— 孟子宁无力地吐了口气，走到孟清让身边，尽可能语气轻松地问她,“这就是你喜欢的姑娘？” 孟清让的脑子空得太久，静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孟子宁在和自己说话，她动作缓慢地偏头过来看着孟子宁,声音干涩低哑，“姑，你也不同意吗？” 孟子宁心里像尖刀在剜，“姑不同意,你就不喜欢她了吗？” 孟子宁以为孟清让会不假思索地否认,她却只是转头重新看向躺在病床上，安安静静的祁晞,语速慢到有些吃力地说：“除了设计，我从小就不能有自己喜欢的东西。一开始，我觉得不公平,吵过架，逃过课，还因为不想学那些东西，离家出走过。后来习惯了，觉得好像也就那样，不贪心地去喜欢什么，反而能过得稍微轻松一点。她是头一个。” “让让……”孟子宁内疚得无以复加，“是咱们家对不起你。” 孟清让仿佛没听到孟子宁的声音，专注地看着祁晞，对着她笑，“我愿意给她我所有能给的好，更想看着她好。” “可是想看她好，我就不能继续贪心地把她留在身边了。”一句话抽干了孟清让身上仅剩的力气，她控制不住身体往下滑，又怕祁晞会看到自己不争气的样子，只能小心翼翼地问了孟子宁一句，“姑，我可以靠你一下吗？” 孟子宁已经难受得说不出来话，接连点了好几次头回她。 孟清让说了声‘谢谢’，慢慢靠了过去。 很轻，孟子宁几乎感觉不到什么重量。 这是孟清让踽踽独行多年，已经刻进潜意识里的疏远，再亲的关系也拉不近。 孟子宁情绪崩溃，“是姑姑的错，都是姑姑的错！姑姑应该在你爸走了之后把你要过来放在身边照顾，而不是光给你个住处，让你一个人留在你妈那儿受这么多罪！让让，你怎么怪姑姑都可以，别为难自己了行吗？” 孟清让很慢地摇了摇头，她不怪孟子宁，她就是想知道，“如果他知道一走了之会把我的生活弄得天翻地覆，他还会走吗？” 孟子宁定住。 她不知道。 二十七年前，她的亲哥，孟清让的亲爸——孟齐光在和海齐韵结婚的第五年，终于有了孟清让。 当所有人都在为这个来之不易的小生命高兴时，孟齐光却留下一纸离婚协议和一个埋藏多年的秘密，突然消失不见——他说他的世界只容得下设计，再多任何一点东西，他就会疯，就会怒，就会失去灵感。他说他没办法继续去爱海齐韵，爱其他任何人了。 尤其是小孩子那声洪亮的啼哭，让他恐惧。 他觉得自己的脑子好像突然空了，再也创作不出来满意的作品。 没有创作，他的世界就死了。 所以，他毫不犹豫地选择逃走，去找一个绝对纯粹、安静的地方继续他对设计的痴狂，期望有朝一日名满天下，站上顶峰。 有人说追求艺术的最高境界就是为为它痴，为它狂，孟齐光没有错。 那孟清让呢？海齐韵呢？ 他的离开杀死了原本强势却理性的海齐韵，也逼得孟清让从出生就不得不承受海齐韵的怨气——她要亲手将能让孟齐光恐惧的孟清让培养成最出色的设计师，让孟齐光有生之年绝无可能站上他所期望的最高处。 这是海齐韵的怒，是孟齐光的错，关孟清让什么事？ 明明，设计是她最应该避之不及的东西，却成了海齐韵用来刺伤孟齐光的利刃。 “让让，别想着他了，你既然没见过他，就当不认识他。”孟子宁心疼地说。 孟清让轻轻笑了一声，“我不想他，我根本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家里的照片早就被我妈撕碎扔了。我就是觉得累了，想不出来自己有什么错，如果他明知道离开会让我的生活天翻地覆，还是会毫不犹豫地离开，那我也找不到理由继续替他留在我妈身边。姑，我快撑不住了。” 孟清让说到最后，声音低得难以辨识，依然能扎得孟子宁心口犯疼，“让让，你没有错。” “那你们为什么还要一直逼我呢？”孟清让直起身体，肩背弓着，脱力地顺着墙壁滑下来，双臂抱住自己趴在膝头，委屈地问她，“喜欢一个人怎么这么难啊？” 孟子宁立在旁边手足无措。 她看着孟清让长大，再苦、再难也没见她掉过一滴眼泪，现在为了个姑娘，竟然哭了。 这个瞬间，孟子宁忽然意识到她比周启其实大不了多少，只是习惯了沉默，才让他们都误以为她早就过了需要人心疼的年纪。 孟子宁喉咙胀痛欲裂，“让让，你喜欢谁不好，为什么一定要喜欢个女孩儿？” “因为她好。”孟清让的声音闷在喉咙里，湿漉漉的，提到祁晞却还是能听出丝丝缕缕的笑意，“因为我想要的她都有。” “那你就忘了你妈对同性恋的态度了？” “没忘。”孟清让趴在膝头，透过模糊视线看着从胳膊下面漫进来的那点光亮。 孟齐光做学徒时的师父是个男人，还是个‘疯’子，他把孟齐光也教‘疯’了。 他说身体的释放能激发灵感，而极致的欲望能催生无人可及的创意。 且必定是要同性。 只有同性，欲望才能想通，想法才能相同。 孟齐光痴迷设计，把他的话奉若真理。 每次找不到灵感，他们就关在工作室里没日没夜做ai。 这种状态直到孟齐光和海齐韵结婚也没有改变。 人前，孟齐光对海齐韵千般宠爱，万般呵护，一旦遇到困境，他就会回到那个充满让人作呕的腥臭房间里，和另一个人男人做着最脏的事。 他从不认为那是对感情的背叛，而是在为艺术献身。 在孟齐光的世界里，他或许没有错，但做为旁观者，作为孟齐光明媒正娶的妻子，海齐韵的三观，她的骄傲，她的尊严全部被撕成了碎片。 当着所有知情人的面，碎得不成样子。 她难以想象自己五年的婚姻里竟然还夹着另一个男人。 她歇斯底里地诅咒过、怨恨过，发誓绝不允许同样的事情再发生第二次，偏偏，孟清让——她亲手培养起来的女儿又一次将那种‘丑态’送到了她面前。 她便开始失控了。 “让让，姑姑怎么才能帮到你啊？”孟子宁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两全之法。 他们家对不起海齐韵在先，孟清让无辜在后，左右就是少了那个可以化解一切怨恨的人。 少了他，这一题就变得无解。 孟清让知道结果，刚才也已经做出了选择。 她抬头看向玻璃那侧的祁晞，眼底红得惊人，“我问过晞晞，她说一个人可以。她以后会越来越好，只要没有我，她就会越来越好。” 而自己，还不知道要用多少年才能和别人的恩怨化干戈为玉帛。 也许寥寥数年，也许努力一辈子依然无功而返。 没有期限，就不能给祁晞留有希望。 她其实受不起祁晞的夸奖。 她从小养成的性格就是逆来顺受，软弱无能。 她一点也不厉害。 “姑。”孟清让将口袋里属于祁晞的电话解了锁，递到孟子宁面前，说，“你能不能帮我给晞晞爸爸打个电话？我不敢。” 孟清让小心翼翼的神情扎着孟子宁的心，她接过手机，狼狈地跑到一边去给祁永志打电话，告诉他祁晞受伤的事。 孟清让蹲着不动，静静地看着病房里的祁晞。 她的这场喜欢开始得大张旗鼓，最后终于还是要草草落幕。 ———— 不久，孟子宁回来，把手机还给孟清让，说：“今天过来的票已经没了，我让你姑父去那边接了。” 孟清让伸手接住，笑着说：“谢谢。” 那笑太扎眼，孟子宁不忍心看，偏头捂着嘴，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平复情绪。 还没来得及走，孟清让扶着墙站了起来，声音发虚，“姑，你帮我陪一会儿晞晞，我回家帮她拿换洗衣服。” 孟清让走得很慢。 她很努力地想直起身体走得体面，最终只是佝偻着肩背，拿不出一丝多余的力气。 孟子宁心如刀绞，强忍着泪意，提醒孟清让，“你已经让小启去拿了。” 孟清让形如迟暮老人一样缓慢的动作停下，很久，低低应了句，“那我去看看晞晞的闺蜜，她在楼上，喂她喝水的时间已经过了。” 孟子宁避开视线，牙根紧咬，一个多余的字也说不出来。 拐弯处，周启取了东西大步朝这边跑过来。 看到孟清让，周启叫了她一声，“姐。” 紧接着又是一声，“姐！！！”比起刚才的着急，这次只有被恐惧紧紧包裹的担心。 孟子宁仓惶回头。 不远处，孟清让扶着墙，腰弯得很低。 下一秒，身形晃动，终于撑到极限昏倒在了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鞠躬 感谢在2021-11-0112:00:00~2021-11-0212: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46980316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46980316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7659603、渐变拿铁、我想阿允了。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十三大同学10瓶；不爱哭的小f5瓶；小呆3瓶；阿娜2瓶；10米长泽雅美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71、第 71 章 /294724她先惹我的最新章节！ 7月这场发表会的准备工作进行到后期,祁晞和孟清让都变得异常忙碌，即使同住一屋，有时也很难见面。 第一次给模特试妆那天,祁晞心疼刚熬了通宵的孟清让，亲自把她送到tf楼下，好让她能在路上休息一会儿,离开之前还不忘叮嘱,“晚上提前给我打电话，我过来接你。” 孟清让弯腰，隔着降下来的车窗对祁晞说：“你这几天也累，忙完直接回家，我有司机送。” 祁晞不听，“你别管我怎么弄，提前打电话就对了。” 孟清让没办法拒绝,只好应下，“路上注意安全。” 晚上十一点，接到孟清让电话的祁晞匆匆开着车赶到了tf。 孟清让已经下来了,正在站在路边和连沐安说话。 6月底的天已经很热，孟清让却穿得整整齐齐，夜风轻而易举吹起她柔顺的发丝，一点也不见夏天的黏糊劲儿。 连沐安本来在上风口站着抽烟,看孟清让一直躲,慢慢腾腾走到下风口，嘲笑她是妻管严,“祁晞说一句戒，你就真不敢抽了？” 孟清让嘴里含了颗糖，用舌头：“嗯，不敢了。” 连沐安忍无可忍，“滚吧滚吧，我是疯了才会大半夜地搁这儿找狗粮吃。你助理给我叫得车呢？这都多久了，从零件开始造也该好了吧？” 孟清让看了眼时间，确实，已经十三分钟了，还是没到。 “我让周迈确认一下。”孟清让说。 连沐安，“算了吧，她比你来得早，比你走得晚，够累的，我自己打车。” 话没说完，就看到一辆空车。 连沐安伸手拦住，一句话都懒得再说，直接上去让司机走人。 孟清让目送她走远，随手拢了拢被吹乱的头发。 一回头，祁晞趴在车门上，笑意十足地朝她勾勾手说：“过来。” 孟清让一看就知道祁晞憋了坏心思，还是按要求走过去，被她用街边发的免费扇子挡着脸，亲在了嘴上。 就一下，想回味时已经被祁晞搂着腰塞进副驾，看她一手扶住车门，一手托起自己的下巴，俯身再次吻了过来。 不同于方才的浅尝辄止，这回一碰上就是让人意乱情迷的深吻。 忙碌的这段日子，她们很少有亲密关系，现在难得对对方生出念头，热情一触即发。 祁晞托着孟清让下巴的手放到她颈侧，拇指继续抬着她的下巴，食指则贴于耳后，摩挲她细软的皮肤，每一次张开嘴，都恨不能将满身热情压入她喉咙深处，听她回一缕让人骨头酥软的声音。 孟清让丝毫不藏着，后背抵着座位，顺从地仰起头，五指顺着祁晞的发根插进去，抓住她枕骨处的头发，吻得很乱。 结束，祁晞故意和逗汤圆似的揉揉孟清让的头发，笑眯眯地望着她说：“听话的奖励。” 孟清让不顾散开的衣领，放任着凌乱的喘息，笑问：“戒烟成功之后还有没有？” “嗯——”祁晞拖着音，一句话说得抑扬顿挫，“看你表现喽。” 孟清让不语，笑望着祁晞替她关上车门，从车前绕过，坐上来，心里头一次对忙碌生出喜欢——以前再晚再累也不过一个人回家，用沉默纾解疲惫，现在，看见她就想笑。 从遇见祁晞那天，她就变得尤其爱笑，生活也有了温度。 睁眼看到冷冰冰的病房才恍惚发现，这些仿佛是一场过分真实的梦，现在要断了。 “让让！你总算醒了！”和医生聊完的孟子宁一进来就看到昏睡一夜的孟清让终于睁开了眼睛，她急忙走过来，担心地问，“胸口闷吗？耳鸣吗？有没有觉得头晕，反胃，身上酸疼？” 孟清让不语，木讷地看着孟子宁，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 孟子宁越发着急，“你先别动，姑姑去叫医生！” 孟清让听到‘医生’二字，空白的脑子瞬间被各种混乱画面填满，身上的温度快速降下去，眼神动荡，强撑着起来想去看看祁晞。 一动才发现身上没有一处不疼，尤其是呼吸时胸口沉闷得揪痛。 孟清让忍不住呻吟了一声，马上被孟子宁按住，“让让，你太累了，需要休息。” 孟清让躬下身体，手紧抓着胸口的衣服，声音虚弱，“我没事。” 孟清让动作困难地掀开被子，转身下床时差点因为撑不稳栽下来。 孟子宁看得心惊肉跳，“你不要命了？！四管血，几十个检查项，你有小一半不合格，你知不知道？！你以为我刚才问你耳鸣，胸口疼是信口胡说的吗？是医生拿着检查单，一样一样解释给我和你姑父听的！” 孟清让呼吸很静，低头看着右侧隐隐发疼的肘窝什么都没有反驳。 孟子宁喉咙酸涩，抬手摸摸孟清让的头发，软了语气，“让让，医生说你太累了，你的身体现在连最起码的供血、供氧都有问题，你难道就没感觉有时候会突然喘不上气吗？再这样下去，那姑娘还没醒，你就要把自己累垮了。” 孟清让吞咽了一口，嗓子稍微润起来一点，出了声，还是在说：“我想去看看晞晞。” “不行！”孟子宁态度坚决，医生刚才千叮咛万嘱咐，不能再让孟清让折腾，不然很可能留下心血管上毛病，她还这么年轻，真有什么问题，后半辈子都得心惊胆战地过活。 “让让，以后有什么事，你和姑姑说，不要总憋在心里，长时间心气郁结，你的身体和精神都会受到影响。”孟子宁好言相劝。 “好。”孟清让答应得干脆，然后抬头看向她，说，“我现在想见晞晞。” “让让……”孟子宁无可奈何。 孟清让讨好地握住孟子宁的手，笑了笑，说：“姑，你身上有口红吗？借我一支，我现在的样子肯定很难看。” ———— 祁晞病房外面，周启和连夜往返，去接祁永志的周放站在走廊里小声说话，祁永志独自在里面照顾女儿。 “爸，你说祁晞姐会好吗？”一向精神饱满的周启难得语气怏怏。 周放拍了拍他的肩，说：“你不是说这姐姐很好吗？吉人自有天相，别担心。” “那我姐呢？”周启一想起孟清让昨天晕倒在走廊里的画面就忍不住眼睛泛红，“上次见我姐还好好，怎么突然就成这个样子了？” “什么样子？”孟清让带着笑的声音从一侧传来。 周启和周放同时转头朝她看了过去。 不远处，孟清让穿戴整齐，脸色健康，全无昨晚的苍白无力，除了走路还是没以前那么直挺，说话的时候气也虚。 周启意识到这点，眼睛里还没淡下去的酸涩比刚才更重，“姐，你不好好休息，跑出来干吗？” 孟清让走过来，看向病房紧闭的门，说：“来看晞晞。” “不行，你现在不能进去！”周启立马紧张兮兮地拦在了孟清让跟前。 孟清让轻笑，“为什么？” “因为……”周启吞吐，总不能说因为祁晞姐的爸爸看起来很生气，她进去很有可能挨骂吧。 “爸。”周启小声求助。 孟清让转头看向周放，叫了他一声，“姑父。” 后者年过四十，一身斯文。 “那姑娘的父亲在里面。”周放如实告诉孟清让。 剩下的话不用明说，但凡懂点人情世故的就能理解，一个父亲看到好端端的女儿突然变得昏迷不醒会有多生气。 “姑父，昨晚谢谢您了。”孟清让真诚地说，“您带姑姑和小启回去休息吧，我这里一个人可以。” 周放没完全拒绝，“我和你姑回去，小启留这儿给你跑腿。” 周启点头如捣蒜，“这个活儿我绝对可以胜任！” 孟清让笑笑，默许了，随后走到病房前，抬手轻叩。 “请进。”祁永志一夜未睡而略显沙哑的声音从门后传来。 孟清让抬眼看了一会儿浅色的门板，推门走了进去。 祁晞是今天早上转来的普通病房。 周放找关系安排了单间，很大，病床只占到窄窄一块，祁晞躺在上面，一动不动。 孟清让喜欢看祁晞睡着时安安静静的模样，可是今天这一眼看过，她的心脏好像被人用钝刀磨着，不见血，却疼得致命。 “你就是那个和晞晞谈恋爱的女孩子？”祁永志站在床边，态度和气地问孟清让。 孟清让一愣，没想到话题的开始不是祁永志的愤怒，而是这么直接地挑明，她忽然变得局促，手攥着，尽量保持平静，“叔叔，我……” “去年年尾，晞晞妈妈住院，我们在病房外面见过一面，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祁永志笑着打断。 孟清让不敢和祁永志对视，“记得。” “嗯，当时还不知道你们的关系，没打招呼。”祁永志俯身替祁晞拉了拉被子，“到了过年回家，晞晞每天都会躲在房间里打很久的电话，我路过过几次，每次都能听到晞晞在笑，还爱和小姑娘一样撒娇。她以为我什么不知道，其实在她回来第二天，我就看到过她没锁屏的手机——上面是和你的聊天记录，还有你发给她的照片。” 祁永志的话仿佛悬在孟清让头上的剑，她不知道这柄剑落下来会刺中哪里，只能像个哑巴一样听他审判。 她看似光鲜，实则连脾气都不会发，是个虚有其表的傻子。 “看到之后，我始终装作不知道，什么都没说，一直到晞晞舅舅要给她介绍男孩子，我才犹豫了。”祁永志坐下，从包里拿了沓卷子出来批改，“我看得出来晞晞很喜欢你，可是晞晞不能喜欢女孩子，你知道为什么吗？” 孟清让脑子里嗡嗡作响不能思考，她不知道，但她明白一个道理——有些问题本身单纯，一旦被刻意问出来，就一定饱含深意。 “为什么？”孟清让听见了自己哑到难听的声音。 祁永志握着红笔，迟迟没有打下那个叉号，“因为晞晞妈妈的病是在看到晞晞和另一个女孩子在一起时，突然发作的。”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鞠躬 感谢在2021-11-0212:00:00~2021-11-0312: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46980316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46980316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苇庄、渐变拿铁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吴江11瓶；做johnny好累5瓶；阿娜2瓶；好帅一颗蛋、10米长泽雅美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72、第 72 章 /294724她先惹我的最新章节！ 高考结束,祁晞闲得‘发霉’，在家附近的甜品店找了个兼职打发时间。 带她的师父叫池传雨，是个比她大五岁的女孩儿。 上班前两天,祁晞其实一直把池传雨当男孩儿。 因为她总穿得酷酷的，留着一头中性短发，连声音都是听不出来太明显性别的少年音。 有天下班,祁晞正在更衣室换衣服,池传雨突然进来，吓得上面只穿了一件吊带的祁晞失声尖叫。 池传雨偏还不马上解释，故意慢慢腾腾地走过来，表情戏谑，然后,在祁晞抱着衣服准备落荒而逃时，硬拉住她的手放在了自己胸部。 祁晞呆住,“……你是女孩儿？？！！” 池传雨笑得前俯后仰。 那时候的祁晞也是个爱玩爱闹的性格，难得遇到一个这么另类的女孩子，很快就和她熟络起来。 两人经常聊得没边没际。 一次说到‘蕾丝’，池传雨问祁晞对此有什么看法。 祁晞想了想,说：“喜欢就行了啊，其他的无所谓。” “真的？”池传雨转头盯着祁晞,笑说,“别是口是心非,哄我的吧。” “哄你对我有什么好处？”祁晞不答反问。 池传雨,“如果不是哄我,我就追你了。” 祁晞定在原地，脸上爆红。 她的性格看起来吵吵，其实纯情得很,别说被女孩儿当面表白，就是有人在她的练习册里夹情书，她都是嘴上嗨一下，等到没人了，才敢偷偷摸摸打开。 池传雨这话堪比要她小命，她完全做不出反应。 但在池传雨看来，害羞就表示祁晞对她也有意思。 有意思，她就可以进一步靠近。 姜初梅拿着成绩单来找祁晞时看到的就是祁晞靠着收银台，池传雨吻在她唇上的一幕。 其实还没碰到。 其实，祁晞当时只是僵着做不出反应，根本没有答应和池传雨接吻。 但是姜初梅突然就倒下了，她根本来不及解释。 “这之后近十年的时间，我经常不让晞晞回家，怕她老记着这事儿走不出来，可是不让她回来，她就拼命往家里寄钱，把自己的日子弄得磕磕绊绊。”祁永志说。 他一想起这些事就后悔不已。 视线转向孟清让，看到她脸色发白，忙笑了笑说：“姑娘，你别害怕，叔叔这些话没别的意思，早在过年那会儿，叔叔就和晞晞说了，只要不一直单着，她想喜欢谁都行。叔叔和你说这些只是偏心，想让你明白晞晞喜欢你花了多大的劲儿，这样你就会多心疼心疼她，以后有摩擦了能让着点她。” 孟清让听不进去，她的本能已经开始抵触外界的声音，眼前雪白一片，凌乱记忆快速抽取着和这部分有关的画面——祁晞问她有没有犯过什么错，惹得父母不让她回家；祁晞说她妈妈是被她气成这样的；祁晞说喜欢她很简单，有时候又很难；祁晞说……晚上喝了酒，这会儿可能矫情劲儿上来了，你又不在，就容易胡思乱想，怕你有一天变心了，我怎么办？ 祁晞花了快十年的时间从同性恋的阴影走出来，走到她身边，一个人不安，一个人消化，一个人迈出了最难的那一步。 现在，她要亲手把她再推回去吗？ 孟清让，你不能这么残忍。 可是你不残忍，你爱着的这个姑娘就永无宁日。 孟清让混沌的理智被疯狂拉扯着，强烈的眩晕感让她恶心想吐，凉意入骨的身体痛得越来越明显。 “姑娘，难得晞晞和你谈恋爱之后重新变得活泼爱笑了，叔叔真心感谢你。”祁永志站起来，郑重其事地说，“晞晞以后就麻烦你了，请你一定好好对她。” 孟清让做梦都想有人和自己说这些话，想这段喜欢被人肯定，她恨不能马上点头答应，可是她已经做不到了。 “叔叔，对不起。”孟清让耗着仅有的力气，低声说。 祁永志不解，继而震惊、愤怒，很快恢复到平静如水，“刚才的话，你就当叔叔没说。感情的事合则聚，不合则分，叔叔理解。” 孟清让畏惧‘理解’这个词。 祁永志不能理解，理解了就没人替祁晞出头，打她这个负心人了。 “叔叔，您别这样。”孟清让恳求。 祁永志语气不变，“叔叔想麻烦你一件事——分的时候不要太狠，除了晞晞妈妈这一件事，晞晞小时候一直很受宠，没经过什么难事儿，分太狠的话，叔叔怕她受不了，但是也不要给她留下念想。” 祁永志转头看向病床上面无血色的祁晞，语气格外平静，“没有念想，晞晞肯定会难过，没关系，女儿我会带回去好好养着，就算和小时候一样，上课也带身边都没关系，总有一天会好的，一旦稍有余地，她就会被牵着鼻子走，心再也静不下来。叔叔不想看着捧在手心长大的小女儿，再次因为谁变得小心翼翼了，希望你理解。” 祁永志知道感情的事强求无意，他不想怨谁，只怪自己一时犹豫，竟然动起给祁晞介绍男孩子的念头，闹得不欢而散，错过了给她把关的时机。 如今错付了人，是她这个做父亲的责任，他会负责到底。 “这件事还请在晞晞身体好一点了在和她说，医生说她的脑震荡一时半会儿好不了，不能受刺激。”祁永志说。 他的理性，他的理解将孟清让彻底推入深渊，她爬不出来，只能仓皇逃走。 “对不起！对不起！”孟清让踉跄着退出病房。 外面，孟子宁几个人都还没走，看到孟清让神情不对，连忙走过来想去扶她。 甫一碰到，她马上像是受到惊吓一样，抽回了手。 动作太快，差点打到孟子宁。 周放迅速将妻子拉到身边，沉声道：“让让，清醒一点。” 孟清让清醒不了，满脑子都是祁晞，祁晞，祁晞…… “不要跟着我。”孟清让明明没回头，就是能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她现在没精力应付任何人。 周启只好停下，一动不动地看着孟清让沿着走廊一直往前走。 走到头了，闯进无人问津的安全出口，顺着台阶往上爬。 爬到再也没有路了停下，弯着腰，躲进了没有一丝光的角落里。 ———— 平静之后，满地的狼藉还是要孟清让自己想办法收拾。 她从阴暗冰冷的角落里站起来，拍干净身上的土，理顺乱了的头发，然后拿出手机给言之问和海齐韵分别打了一个电话。 前者，请他帮一个忙。 后者，“我可以答应你和向停订婚，前提是，从今天开始tf所有和设计有关的事我说了算。” 电话挂断，孟清让一步一步顺着台阶往下走。 下面，眼看着她一路走过来的连沐安倚在墙边，平静地问：“想好了？” 孟清让停在了那节，“唐嘉流产的那一秒，我的结局就已经定了。” 连沐安欲言又止。 一边是对祁晞闺蜜不可逆的伤害，怕祁晞知道了会怨恨自己，一边是祁晞因为自己受伤的既定事实，孟清让接受不了第二次。 一边要退让一步，保祁晞日后不再受伤，一边还要隐瞒实情，防她为自己出头。 孟清让的结局确实定了——进退维谷，四面楚歌。 那么，她想要护身边的人平安无事，孤军奋战就是她唯一的选择。 她浑身带刺，越靠近谁，谁就被她伤得越深。 她不想，但处境如此。 即使改变，过程也艰难如斯。 “连沐安，最后一声‘对不起’。”孟清让看着她说，“你手受伤的时候，我就能意识到根本问题出在哪里，可就是你说的那样，我没想到有一天会这么喜欢一个人，我那时候没有目标，没有改变的冲动，才会白白浪费六年时间，再一次弄成今天的局面，一切是我自作自受。你的交代，有朝一日，我一定会给你。” “你呢？你怎么办？”连沐安反问，她的交代早就可有可无了，已经离不开祁晞的孟清让真离了她，以后该怎么办才是她现在最想知道的。 “孟清让，一直想着一个人，你的一辈子会变得很漫长。”连沐安说。 孟清让知道，可是，“不死，就要想办法好好活着。” 这是她浑噩多年必须付出的代价，也是仅剩的机会。 给自私的自己。 如果她还有本事熬到‘刑满释放’，如果那时候祁晞身边还没有另一个人出现。 …… 世上真有那么多如果？ 连沐安沉默不语。 她始终活得现实，要是有人先在她心上播了一颗种，等它开花结果了，再用最直接残忍的方式连根剜掉，那她心里空掉的那一块儿就永远不会再有这个人的存在。 她对祁晞没那么了解，不知道她是否也是如此。 但是将心比心，她确信这世上没谁应该一直等谁。 万一祁晞爱上别人，那孟清让后半辈子活得越好就会越痛苦。 “孟清让，你知道怎么分手吗？”连沐安问。 孟清让不知道，她连喜欢都是头一次，又怎么会知道分手，“晞晞爸爸说不能太狠。” 连沐安，“更不要拖泥带水。” 孟清让，“……”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鞠躬 感谢在2021-11-0312:00:00~2021-11-0412: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46980316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46980316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錒嬌2个；向日葵、岁三、渐变拿铁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燕子姐姐、思念滥成河10瓶；じゃあね5瓶；阿娜2瓶；10米长泽雅美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