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江奇缘》 契子 /294991新江奇缘最新章节! 在岭南,有一条向北流的大江叫新江。 在新江岸边,有一株凤尾竹,吸收日月精华,沐浴新江水滋养而显得灵气飞扬。 人生如梦。 无所事事的人都会感到过得寻常而乏味。 仙人和凡人,在热闹过后总想清静。 而真正过上六根清净的日子,却又嫌其寂寞。 仙凡的本性大都如此。 这株凤尾竹也跳不出这个俗念。 于是,凤尾竹与朝夕守望的那株龙眼树,化成一对酒杯,凤尾竹叫凤禧,龙眼树为龙鸿,合称“鸿禧杯”。 这对鸿禧杯,可有玄机。 “鸿”,寓意鸿福,“禧”,则为喜,杯与悲同音,即为悲中有喜,喜后生悲。 凤尾竹和龙眼树成为一对酒杯后,凤禧和龙鸿约定,去尘世间游历一番后,再设法回到这片河床来,并当场许下誓愿:世人若是善待他俩,能够让他俩再相团聚,阴阳合一,那他家就能喜上加喜,喜事重重;若是将他俩强行拆散,他家就会喜悲相随,福祸交错,家道衰落。 于是,就有了这部穿越奇情的故事。 契子 /294991新江奇缘最新章节! 在岭南,有一条向北流的大江叫新江。 在新江岸边,有一株凤尾竹,吸收日月精华,沐浴新江水滋养而显得灵气飞扬。 人生如梦。 无所事事的人都会感到过得寻常而乏味。 仙人和凡人,在热闹过后总想清静。 而真正过上六根清净的日子,却又嫌其寂寞。 仙凡的本性大都如此。 这株凤尾竹也跳不出这个俗念。 于是,凤尾竹与朝夕守望的那株龙眼树,化成一对酒杯,凤尾竹叫凤禧,龙眼树为龙鸿,合称“鸿禧杯”。 这对鸿禧杯,可有玄机。 “鸿”,寓意鸿福,“禧”,则为喜,杯与悲同音,即为悲中有喜,喜后生悲。 凤尾竹和龙眼树成为一对酒杯后,凤禧和龙鸿约定,去尘世间游历一番后,再设法回到这片河床来,并当场许下誓愿:世人若是善待他俩,能够让他俩再相团聚,阴阳合一,那他家就能喜上加喜,喜事重重;若是将他俩强行拆散,他家就会喜悲相随,福祸交错,家道衰落。 于是,就有了这部穿越奇情的故事。 第1章 被贬新州 /294991新江奇缘最新章节! 唐高祖武德九年秋。 中州刺史王旭东下朝回府途中,忽然心血来潮,打道拜访长安刺史文龙。 文龙是王旭东的同窗、同门、同科,在殿试中,两人虽未能高中状元,大魁于天下。 但也名登三甲,分别被朝廷封了个中州刺史。 文龙见王旭东大驾光临,设宴款待。 酒过三巡,文龙一时饮得兴起,竟叫侍从去酒柜里将鸿禧杯拿出来。 这对鸿禧杯,是扬州知府巫鸿均最近在扬州街一商铺所买,见酒杯精致玲珑,便赠送给上司文龙。 王旭东一见,当场爱不释手。 文龙出于好意,便当场送了那只凤禧杯给王旭东。 王旭东大意过望,连声道谢,散席后,便将凤禧杯携带回府。 语云:贤者不炫己之长,君子不夺人所爱。 文龙、王旭东尽管进士出身,满腹经纶,但也跟大多数人一样,只是看得见凤禧杯表面上的精致玲珑,却看不出内里暗藏着的魔咒。 一个秋高气爽的秋日,王旭东带着仆从张一武回乡探亲,归途中走在山中的崎岖小道上,闻小树林中有女子呼叫救命之声。 王旭东朝着呼救的小树林奔去,只见有一男子正在对一个姑娘施暴。 那个姑娘的罗裙被扯下,哭喊着叫“救命。” 不远处有两个家丁背向着那个男子在看风。 王旭东大步冲上前去,对着那个男子喝斥:“住手!休得强暴!” 那个男子支吾着:“我……” 那个姑娘站起来,戳指着那个男子,哭诉着说:“他……向我施暴。” 王旭东当即上前,想把那个男子捉拿旧案。 谁料那个男子暴怒地说:“本少爷乃是朝廷尚书关振江的大公子关巫天,谁敢捉我!” 王旭东看着他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把脸一沉:“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关巫天未待王旭东说完,将手向那两个家丁一挥:“上!给我狠狠地打!” 那两个家丁见主子有令,一个呼啦地冲到王旭东面前,挥拳就打。 王旭东自小在武当山习武,十八般武艺藏身,只见他三二两下,便将那两个家丁打翻在地。 关巫天见势不妙,想夺路逃走。 王旭东飞步追了上去,厉喝一声:“休想逃走!” 王旭东将关巫天似老鹰抓小鸡一样抓了起来。 那两个家丁见势不妙,慌忙从地上爬起来,一溜烟跑回尚书府报信去了。 王旭东向那个姑娘问过口供,不由得勃然大怒,将关巫天押回府衙。 岂料,王旭东前脚刚回到中州府衙,关振江的后脚就到。 关振江一见到王旭东,便大声喝斥:“好你个王旭东!你可谓胆大包天,竟敢捉拿老夫的儿子!” 王旭东直言道:“关大人,请息怒,下官不知大人的公子,只知道捉拿犯罪之人。” 关振江咆哮着说:“王旭东!你也不瞪大眼睛瞧一瞧,老夫在朝中是什么样的人?” 王旭东新官上任,血气方刚,口气强硬地:“关大人,您身为尚书,朝廷重臣,更应以身作则,岂能让您的儿子在外面胡作非为” 关振江在朝廷中是个铁腕人物,何曾被人如此顶撞过。顿时被气得上窜下跳,暴跳如雷:“王旭东,识趣你马上放人!” 王旭东亦口气强硬:“关巫天强暴民女,怎可说放就放?” 关振江见硬的一套不行,就来软的一套,对王旭东许诺说:“王刺史,你若依了老夫,老臣保你升官发财,连升三级,这,总可以了吧?” 王旭东当场拒绝。 关振江软硬兼施俱不能奏效,不由得勃然大怒:“你!竟敢以下犯上,斗胆跟老夫作对?” 王旭东毫不退让:“尚书大人,我官职确实比您小,但我秉公执法,无愧头上这顶乌纱帽。” “你!你年纪轻轻就食古不化,违抗尚书,你等着瞧!”关振江见王旭东不肯买账,恶狠狠地丢下一句话后,拂袖离去。 关振江回去后,向皇上参了一本,说王旭东在中州为官期间,贪赃枉法,以下犯上...... 皇上听信谗言,将王旭东贬谪为民,流放岭南新州,即日起程。 “国法何在!公理何存!”王旭东猛地顿足,对天大叫。 但这个时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有冤无路诉的王旭东在公差的催促下,只得含恨上路。 王旭东收拾行装时,把凤禧杯放入行李之中。 从长安到岭南新州,遥遥千里,山长水远,王旭东由两个公差押送,乘舟而去。 …… 凤禧杯历经一番周转波折,随王旭东登上返回新州渡轮。 两个公差押送王旭东乘座的这条渡轮,从长江口顺流而下,到达汉江与西江交汇处,逆流而上,转入那条从西北方向奔腾而来的新江。 两岸峰峦叠翠,青山遮遮,王旭东坐在渡轮上,望着窗外掠过的山山水水,田园连片,阡陌纵横,江河交错...... 船到新州洞口码头一带江面,乌蓬船、帆船来往不断,忽然,从两岸山岭上传来宛转凄美的歌声: 江天上,河岸边,忽闻秋蝉三两声,愁思忧绪涌心头。 雾色苍茫疑愁思,两行苦泪泣埃尘,尘封乱世葬情缘。 魂牵盟约盼郎归,两行苦泪湿孤枕,百般思念仍未休,一饮千杯解万愁,万般思念仍未休,尘封乱世葬情缘。 这凄美的歌声太伤感 听着这凄美的歌声,一股离愁夹杂着即将重回故土的久别之情似潮水般冲击着凤禧的心扉,热血在她浑身贲张奔腾。 “一饮千杯解万愁,万般思念仍未休,尘封乱世葬情缘......”凤禧触发前尘旧事,情不自禁地跟着低唱起来…… 渡轮抵达新州筠城东门河桥头,两个公差从座位站了起来,正想押王旭东上岸之际,突然一阵狂风大作,电闪雷鸣,波浪翻滚,大有将渡轮掀翻之势。 王旭东慌忙将行李紧紧抱住,闭着双眼立在渡轮上,听天由命。 悠忽,王旭东好似通灵一般,脑海闪现出那只小酒杯,并赶紧从行李里翻出来,口中念念有词:“尘归尘,土归土,那里来,那里去吧”说完,弯下腰把那只小酒杯放入江中。 倾刻,江面风平浪静,夕阳的余晖把一江两岸染得一片血红。 晚霞,像打翻了的颜料,洒向天边,烘托着血红的夕阳。 一只白鹭盘旋在江面上,翅膀仿佛擦过晚霞;江岸边,百里原野,点缀着参差不齐的房舍民屋…… 两个公差押着王旭东下了渡轮,踏着夕阳的余晖向新州县衙而去。 …… 凤禧杯被王旭东带回到到新江,一来是故土难离,眷恋着这片净土;二来是难忘故友又想等待龙鸿回来,期望能够结伴重新生活在这片充满灵气的土地上…… 凤禧杯回到到新江,不见龙鸿杯,到处寻觅,又重新回到了过去那种颠沛流离的日子…… 张六、李汹两个朝廷公差向新州知府范文举交接后,李汹从怀中掏出一个纸皮信封,递给范文举,说道:“范知府,关尚书吩咐把这个信件亲手交给你。” 李汹和张六交接公差后,便离开了新州县衙,打道回长安了。 范文举看过信后,当下暗想:关尚书想借下官之手杀掉王旭东,让我背负杀害流放下来的忠臣罪名,手段可谓阴险毒辣……如果不杀掉王旭东,又恐难以交差…… 正当范文举左右为难之时,横卧在前面那座耸入云霄的巍峨天露山映入眼帘。 他暗自思忖:天露山山高皇帝远,山路崎岖,常有老虎猛兽出没伤人,不如把他打发到新州最边远的天露山中的凤山村落户。 第2章 初遇诉情 /294991新江奇缘最新章节! 凤山村位于新州县城西部,距县城50多公里,沿途走的都是九曲十八弯的崎岖山路,山高路陡,老虎猛兽经常出没伤人,真个是:漫漫前路多凶险。 范文举目送王旭东离开县衙,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禁不住摇头叹息,继而双手合十,向天祷告:“望上苍保佑,王旭东此去逢凶化吉。” 王旭东领了函件,步出县衙后,孤身一人沿着天露山崎岖山路前行。 风萧萧,野茫茫。 一条荆棘丛生的曲曲弯弯山路,通往莽莽苍苍的二十四山中的天露山,一只孤雁在空旷寥廓的天宇翔行,伴随着王旭东孤独前行。 夜幕降临,王旭东好不容易进入了天露山纵深地带。 举目四眺,但见大山黑沉沉一片,荒无人烟。 这里,是野生动物的王国。 苍茫大山深处,一列高峰横空出世,矗立在天地之间。 在山谷悬崖下的一块平地上,火光冲天,有几个猎人正在夜色中举行拜神仪式。 崖壁底部,有一个黑糊糊的岩洞,好像一张贪婪的大口。 洞前的石桌上,供着焦糊糊的野猪头、血淋淋的野鸡和带着半个脑壳的鹿角。 洞侧边有一条弯弯曲曲的暗道,是贯通与山外那边沿海一带的一条通道,当地人叫这条通道为茶马古驿道。 古驿道上,间中有悦耳的马铃声打破山中的寂静,从山外沿海一带过来的马帮,驮载着交换的物资在古驿道上来回行走,给这古驿道带来了一道独特的风景。 山坳有一个诺大的草地是马帮交换货物的交接处,也是迎接朝廷高官的接马地,故称接马坳。 接马坳附近有一块面积很大的草甸,这是汇聚四方客商的天冈坪。 天冈坪也叫天冈圩坪,是繁荣的通商贸易集散地和卖武献艺之地。 每到1、4、7圩日,天露山人就会各自到天冈圩坪趁圩,天冈圩坪便会人头拥攒,非常热闹。 山外沿海那边的人和天露山人,便会乘兴地拿着各类海产品和各种山货而来,进行讨价还价交换,然后满意而归。 圩圩如此,年年这般,岁岁不息。 王旭东来到古驿道口处,见道上不时有马帮走过。 合当王旭东命不该绝,他跟随着马帮到了天冈圩坪。 王旭东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举头望了一下天空,“哎哟!”天都已经放亮了。 王旭东见前有一个中年男子,便上前问路。“这位壮士,请问去凤山村怎样?” 那个男子侧过身子,指着左边的那一条路:“这条小山路通往我们凤山村,再往里走是一条山陡林密的山坳,你走这条路吧。” “谢谢壮士!”王旭东拱手道过谢后,往左边那条路而去。...... 清晨的天露山,一轮红日从东方升起,万道金光射穿血红的彩霞,给大山撒下一片碎金,随着微风漾动,就像条条金鞭,驱赶着飞云流雾。 茫茫迷雾中,如彩虹般绚烂多彩。 山那边,还出现了一道绚丽的彩虹,似乎向王旭东敞开了进凤山村的大门。 路旁的山杜鹃、野百合在争相斗艳,小鸟在林间追逐嬉戏……天露山宛如一幅人间仙境。 不远处,见密林里面隐隐约约露出一些屋顶,不远处,那块“凤山村”界碑映入了王旭东的眼帘。 “凤山村,我终于到了!”王旭东仰天长啸一声,一溜烟似的望凤山村那边而去。 不知不觉中,王旭东来到新州县辖下的凤山村。一条小河哗哗地从村前流过…… 凤山村也叫“乐家村”,有一部分的村民姓乐,他们是三国时期曹魏右将军乐进的后裔,因躲避战乱,南迁到这里。为纪念祖先,怀恋千里之外的乡关,他们将自己寓居的那部分村落叫“乐家村”。 此时,王旭东正感到口渴难耐,便到河边掬一捧清澈的河水喝。 忽然,听到从远处传来了“救命”的叫喊声。 王旭东连忙遁声奔去,刚穿出一个山崖坳口,不由得惊叫起来:“阿兰妹?” 原来,有一位生得像他未过门的未婚妻张玉兰模样的女子被一只老虎随后追着,并且越来越近了。 王旭东下意识地从路边捡起了一块石头和以旁边那株大树拆了一根手臂粗的树枝,一边勇敢地迎上去,“阿兰妹,别惊慌,我来救你!”王旭东情急之下,竟然把那位女子当成了他未过门的末婚妻。 那个女子见有位陌生男子喊着她的乳名前来救自己,便朝着他这边飞快地奔跑过来。 王旭东远远地对着那个女子道:“阿兰妹,别怕,你快躲到我身后的那株大树后面,待我来对付这只老虎。” “嗯。”那个女子顺从地跑到大树后面躲了起来。 那只猛虎见那个女子不见了,而在路中央却有一个男子站着,便“呼——呼”地咆哮着,张牙舞爪地朝王旭东猛扑过来。 王旭东灵活地往右边一躲,闪开了。高高跃起的猛虎扑了一个空,重重地摔落到河滩上。 王旭东趁老虎倒地之际,放下右手那块石头,双手快速举起那根树枝,狠狠地朝老虎的屁股猛击下去。 那只猛虎被王旭东狠狠地打了几棍,痛得它咆吼如雷,一个翻腾,在地面打了几个滚,拧过身来,那两只虎眼盯着他,射出青幽幽的寒光。 王旭东心想:现已成骑虎难下之势,千万不可退却。一旦退却,就有可能被扑过来的猛虎吃掉。 于是,王旭东也圆瞪大眼,向老虎射出两道如利剑之光,人与虎成了对峙之势。 那只猛虎见那个人不退却,如利剑的目光射过来,不由得前肢往下趴低,“呼”的一声,再腾空跃起,张开血盆大嘴,呲着锋利无比的利牙,再次朝王旭东扑过来。 王旭东迅速拾起那块石头,大吼一声“着!”那块石头像炮弹一样击中猛虎的眼睛。 那只猛虎被王旭东击中眼睛,十分疼痛难受,在地面打了好几个滚,一直滚下了山崖…… 那个女子惊魂甫定,从大树后走了出来,上前向王旭东道谢:“多谢官人出手相救。” “不用客气……”王旭东一听,这不是张玉兰那熟悉的声音,不由得打量着她,这才恍然大悟,刚才情急之下,错把她当作未过门的媳妇了。 于是,王旭东不好意思地说:“姑娘,刚才……” “小女子正想请问官人,您是怎么知道我乳名的呢?”被救的那个女子喘过气后,打量着眼前的救命恩人。 王旭东新奇地望着她,“哦,原来你也叫阿兰?” 那个女子自我介绍说,“小女子姓乐,名志丹,乳名乃阿兰,家住乐家村,也叫凤山村。您是?” 王旭东坦言道:“我姓王,名旭东。” 乐志丹双手作揖,道:“阿东哥,请受小女子一拜。”说罢下跪。 王旭东未待她叩首之际,连忙上前扶起她,摆着手道,“阿丹……” 王旭东觉得叫阿丹很呦口,也许是他叫李玉兰叫“阿兰妹”叫习惯了,很顺口,况且,她乳名叫阿兰,还是叫他阿兰妹罢…… 王旭东看着她,征询地,“我……可以叫你阿兰妹吗?” 她爽快地说,“当然可以。” 王旭东抹了抹额角的汗水,“阿兰妹,你不要行此大礼,其实也没什么,难道我会眼睁睁地看着你这个大活人被老虎吃掉不成吗” 乐志丹看着王旭东背着行囊,忍不住问:“阿东哥,你是路过这里,欲往何方呢” 王旭东见问,便如实答道:“我原是朝廷中州刺史王旭东,遭奸臣诬告,被贬发配到岭南新州为民,新州知府把我打发到天露山凤山村落户。” “啊,你原是朝廷大官呀!”乐志丹吃了一惊,同情地看着王旭东。 “唉,”王旭东叹了一声,摇了摇头,无奈地,“我已不是什么中州刺史,革职为民了。” “阿东哥,你是被奸臣陷害的,你不要丧气,终归会沉冤得雪,拨开乌云见太阳的那天。”乐志丹不无关怀地安慰着他。 这时,几只早起的鸟儿“吱吱”地叫着从头顶掠过,她抬头看着那几只鸟儿,说道:“阿东哥,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刚好我是凤山村的,你走了这么远的路,一定很辛苦了。暂且到我家里歇歇,和我家人先认识一下吧。” 王旭东仄着脑袋想了想,问道:“阿兰妹,你家都有些什么人呢?” “我爹、我娘,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一个妹妹,我娘半个月前患了一个怪病,浑身搔痒,到我外婆家治病去了。”乐志丹真诚地介绍着。 王旭东犹豫着:“阿兰妹,这……我一个罪臣,不会给你家添麻烦吧?” 乐志丹快人快语:“阿东哥,既然我们都哥妹相称了,还这么见外做什么?走,进村去。” 王旭东用手揄了揄背着的行囊,说:“那好吧。”于是,跟随乐志丹走下山,向凤山村而去。 第3章 景色迷人 /294991新江奇缘最新章节! 不一会,王旭东跟随乐志丹来到村边那条小河。 河滩上,那一望无际的油菜花映入王旭东的眼帘,如奔涌的花潮席卷而来,大风吹过,像海上的波涛一样翻起层层波浪,漫山遍野,大河上下,顿时变成了金黄色的世界。“景色好美啊!”王旭东禁不住赞叹起来。 一条清清的河流,“哗哗啦啦”地环绕着村庄流过。 此时此地,景色是那么的优美,空气是那么的清新。 朝阳的阳光洒在河面上,河水映照着天空,河里的水是那么碧透,那么清冽。 有时能望见小鱼儿在水面上跳跃,激起一个个小浪圈;野鸭子在河湾处自由来往;岩鹰和鹞子也在空中盘旋着,寻找猎物。 近看河岸的两边,开满色彩各异的野花;远望崇山峻岭上,树木郁郁葱葱。 在悬崖峭壁上,有时能望见几蓬鲜艳的杜鹃花、夹竹桃; 有时于河坎的近处,又会看见一蓬蓬的石蒜花与几株俏丽的野百合; 有时兰花草的馨香弥漫于河谷,更加使人感到陶醉; 还有一对鸳鸯在河里自由自在地戏水; 几个村姑蹲在河边挫衣服。 河滩上那片油菜地,晾满了她们洗干净的衣裳。 姑娘那花花绿绿的衣裳与油菜花交相辉映,恰似一片五彩祥云,轻轻降临在这片大地上。 一个清新脱俗的姑娘,一边在挫衣服,一边轻轻地哼着山歌: 小河水哟,清又清…… 王旭东听闻如此优美动听的歌声,不由得也跟着唱起来:清清河中水哟,冷然说忧患…… 那位姑娘猛地听到一阵男声低沉忧伤的歌声,不由得抬起头来。 王旭东远远望见她头上梳着两条长辫,余下的发丝又顺着脖子垂到肩背和胸前,显得楚楚动人。 那位姑娘看见一个俊美公子与她对歌,冲着他嫣然一笑,然后捋着脸旁的一缕柔发,唱道: 高山下的一条河,妹是溪来哥是河。 小溪不是河的伴,劝哥不要把妹追。 王旭东一听,不禁暗自发笑,心想:这不是儿时听我娘亲唱的山歌吗?河南洛阳史家湾的山歌怎么传到她这里来啦! 原来,王旭东的爹爹王文彬就是凭着对唱山歌把他娘亲丁凤英娶回家的。 王文彬未考取功名之前,曾有过一段外出行船的经历。 他属于性情中人,在外面闯码头,既不抽烟,也不赌博。但却喜欢女色,对唱山歌。 生活在船上这样的环境,船工的言行就自然而然地变得放浪与粗野起来,王文彬虽然出生书香之家,但耳染目濡,在不知不觉之中也受到影响。 长江一带两岸有一部分是客家人聚居地,客家的男女青年大多喜欢唱山歌。 他们在赛歌场上唱,在山上河边唱,在路头路尾唱,或是在田间地头干活累了,即便没遇上对手,也要自娱自乐地哼唱几句,用来解闷解乏,宣泄感情。 他们或触景生情,互诉衷肠;或引经据典;或互嘲互赞,寻欢作乐。 客家人临江河用江河水,近溪用溪水,习惯在溪水与河滩上修筑成一道道的堰坎,将流水堵塞起来,形成一片碧绿的堰塘。 堰塘上的水能带动着水车转动,用来碾米、磨面、榨油、土法造纸和灌溉农田。 堰坎皆用石料垒成,为了预防洪水冲垮堰坎,客家人还从山上砍来松杉,扛到河边来劈成树桩,并用大棰使劲砸进河床里,形成无数的木桩子,用它将石块夹紧防止洪水轻易冲垮堰坎。 坎上的水深,岸边的几架水车被河水冲得不分白天黑夜地旋转着,好像唱着缠绵而又古老的歌谣,泼泼洒洒的,将河水输送到田坝上去灌溉。 在炎热的夏季,船工因在水上作业的时间比较多,大多数只穿着一条短裤。他们乐意将湿衣衫脱下挂在舵把上,或是船桨上晾着。 有时,风吹着衣裤,如一面面小旗似的飘着。 人站立在船头上,叉腰吼出一首山歌,吓得河面上的水鸟四处惊飞。 烈日长期直接烤晒在他们身上,每个船工的皮肤被晒得像漆过一层桐油一样,肤色变得褐亮亮的。 有一次,王文彬跟船队行驶到一条堰坎上,有的船工看见水车附近有位秀气水灵的女子,正蹲在河边一块大石板上搓洗衣服。 有一个船工一时兴奋起来,就怂恿王文彬说:“阿彬,跟她唱山歌唠!” 当时,王文彬已是个十八岁出头的风流倜傥美男子了,家里的娘亲在他刚满十岁时,就想托媒给他张罗订上个娃娃亲,找上一个家庭好、人品好的姑娘,说成一门亲事到过几年就给他圆房成婚,以便趁早成家立业好为冯家传宗接代。 而王文彬对娘亲提过的几门亲事都不中意,经常把辛苦挣来的工钱,花在外面的客家女身上,甚至拿钱去打水漂也在所不惜。 王文彬有一个嗜好,就是行船经过村寨或是渡口时,遇见有喜欢的女子,就喜欢用山歌去挑逗人家。 有时,要是遇上小心眼的女人,就会臭骂他一通; 要是遇到脸皮薄的女人,便低头不搭理他; 要是遇到大方的女人,就会起劲和他唱起来。 有一次,船经过浦江一条村庄渡口,王文彬见一个身材苗条的女子在渡口大榕树下一块大石上挫洗衣物,便找着闲话来跟那位女子搭白:“俏妹子,跟哥行船去游苏杭买胭脂水粉给你。” 那个女子抬头仔细地打量着他。 王文彬见她的大眼睛好像河里的水一般,清亮亮的十分迷人。 过了一会,只见那女子嫣然一笑:“去了就不回来了哩!” 王文彬被那个女子那富有挑逗性的眼神和笑脸整得他差点儿连姓什么都忘记了。 “好不好吖?”那女子又向王文彬抛了一个媚眼。 “好呀!不回来就不回来!”王文彬早已按捺不住浑身涌起来的那股子激情,喊着,“俏妹子等我!”然后,他扔掉竹篙跳下水去,想去追赶那个女子。 那女子转过身来,王文彬仰脸看见她粉红色的俏脸,胸前那紧窄的花格子上衣高耸着,不由得令他抨然心动。 那女子看见王文彬游了过来,低头偷偷一笑,捋了捋头上的秀发,唱道: 高山下的一条河,妹是溪来哥是河。 小溪不是河的伴,劝哥不要把妹追。 王文彬接唱: 高山下的一条河,哥是鱼儿妹是溪。 哪有鱼儿不恋水,哪有哥哥不想妹。 女子唱: 哥哥不要太花心,你家太太好泼辣。 回去拧甩你耳朵,罚你长跪搓衫板。 王文彬唱: 哥哥真心爱阿妹,年方十八还未娶。 有心与妹结成婚,恩恩爱爱共百年。 女子唱: 前世修得今生缘,今生愿与哥相连。 阿妹若是嫁给你,不许哥再有异心。 王文彬唱: 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哥若中途起异心,任凭天打和雷辟。 就这样,王文彬用优美动听的山歌打动了这个姑娘的芳心,赢得美人归。 …… 王旭东听了那个姑娘的歌声,想到他爹娘,倍感亲切,便走过去。行了几步,转念又想:总不能灰头土脸像个叫花子去和她见面吧。 于是,他蹲下身子,双手合拢,捧起一捧清水洗脸…… 第4章 落户乐家寨 /294991新江奇缘最新章节! 沿着崎岖的羊肠小路再往深处走,经过几个拐弯来到了凤山村。 有一条小溪在村子旁蜿蜒流去。 此时,太阳已经升上中天了。 乐志丹的家是一座四合院,门前用竹篱笆围着,上面爬满开得灿烂的金黄色爆仗花,一簇簇,一团团的。院子中间有一棵苍劲的紫玉兰树。当地人将紫玉兰叫做玉堂春,看来树龄该有上百岁了,树上绽开着一朵朵拳头般大的紫红色花,煞是好看。 乐志丹领着王旭东进了大院里。这时,院子里有一男一女正在忙着。 院子紫玉兰树下摆着几个香樟木墩,一个中年男人坐在木墩上,手里拿着一把金色的水烟斗,正在一边点燃着水烟斗里的烟丝,一边在吞云吐雾。 乐志丹指着那一男一女作介绍:正在抽烟的那个是我爹,劈柴那个是我二哥乐志成,喂着鸡的那个是我小妹乐志凤。 乐志丹的爹爹叫乐敬辉,是乐家寨的寨主,年过半百,在村里享有很高的威望。 乐敬辉的祖辈从北方迁徙到天露山凤山村,后来这帮从北方迁来的人逐渐强大起来,便从凤山村分离出来,取名乐家寨。 乐敬辉的父辈既勤劳又精明,迁徙到凤山村后不久,就懂得“无商不富”之道。除了全家上山采摘木耳、蘑菇等山货,还收购山民的山珍拿到天堂圩坪,与山外那边的商贩换取海味和食盐等物,再转手卖给山里人。 经过年复一年的积累,乐寨主家成了在这天露山一带有名的富户。 乐志丹向王旭东介绍了她的家人后,满怀感激地向她爹介绍:“阿爹,他叫王旭东,今天一早,我上山摘山稔果,在山崖坳口遇到老虎,我吓得拼命逃跑,那只老虎在后追,是阿东哥从虎口中救了我的。” “那是刚碰巧了,也是个误会,当时,我还以为被老虎追的人是我未过门的媳妇呢。”王旭东说到这里,腼腆地笑了笑。 乐敬辉点着烟吸了一口,抬头看着乐志丹带着一个陌生男子回来,问道:“三妹,这人是……” 乐敬辉听了女儿的述说,感激地对王旭东说:“阿东,你救了我小女的命,请受敬辉一拜。” 王旭东急忙制止说:“乐寨主,这使不得,我相信,你遇到这种情况,也会像我这么做的。” 这时,乐志丹沏好茶,端上来,给王旭东施礼敬茶:“阿东哥,请喝茶。” 王旭东急忙还礼:“多谢阿兰妹。” 乐志成一听,哈哈一笑,道:“既然你们都以哥妹相称了,那我与你……”乐志成说到这里,眼睛转了一转,目光停在王旭东的脸上,又说,“我们是不是也可以兄弟相称了?” “这……”王旭东有点为难地看着乐敬辉父子,“我是朝廷发配下来的罪臣,实在是不敢高攀呀。” “哦,此话怎讲?”乐敬辉征征地看着王旭东,不解地问。 “唉——”王旭东仰天长叹了一声,看了乐志丹一眼,欲言又止。 乐志丹识趣起拿起茶托离开了大厅。 王旭东端起那杯清香四溢的龙山茶,呷了一口,然后向乐敬辉父子诉说他被朝廷发配下来的经过...... 就这样,我来到了这里。 乐敬辉是个善解人意、见过大场面的人,听王旭东的诉说,此时有所明白:“天露山山高林密,人烟稀小,但可安身立命,我们的祖籍也是北方那边的。我们乐家寨也是从凤山村分出来的,乐家寨就是凤山村,”乐敬辉捏着下巴,想了一会儿,说道:“大恩人,如果你不嫌弃,就在俺家住吧。” 王旭东摆了摆手推辞:“阿辉叔,不必客气了。” 乐敬辉:“为什么?” 王旭东:“我不想给你们家添上麻烦。” 听到王旭东如此说,乐敬辉的眉毛往上挑起,脸往下一沉,不高兴地:“哟,如此说来,你是把我乐敬辉看偏了。你今天对我是救命之恩,这可是大如天呀。如果我不报答你,我是会遭到天谴雷劈的呀!” 王旭东还在犹豫:“这……” 乐敬辉知道王旭东心动了,便想出一个理由:“我希望你能住在我家,再采些山草药给我女儿医治,让她不留后遗症。” 乐敬辉这一招真灵,王旭东再也没话可以推搪了。 王旭东想了想,向乐敬辉说:“阿辉叔,既然您这么盛情相邀,那么,我恭敬不如从命了。” 乐敬辉双手击掌,朗声道:“好呀,就这样定了! 王旭东感激地看着乐敬辉,说道:“太感谢辉叔了。” “见外的话不要再说。”乐敬辉指着搁在大院里一角的几根猎叉,朗声说,“有我们一家在,谁也休想在乐家寨上动你一根毫毛!” “谁在我们地头逞凶,管叫他有来无回!”乐志成顺着他爹的话说。 乐志丹挥着拳头,声音激昂:“我虽然是一介弱女子,但也不会轻易饶过他们!” 王旭东感激地:“太打扰你们全家了。” “阿东,你来到这里,我们全家都很高兴。你放一百个心,担保你平安无事。”乐敬辉拍着胸膛说。 乐志成朗声道:“阿东哥,有什么事情就尽管说。” 乐志丹显出山里人特有的热情,鹅蛋脸上绽开笑靥:“阿东哥,你就当这里是你的家一样,不要客气。家中的粗头细活,我们会搞妥的了。” 乐敬辉吩咐乐志成兄妹:“阿成,你先带阿东到西边的那个房间住下来,阿丹,你现在去你外公家里叫你娘亲和大家姐回来,今晚为你和阿东压压惊。” “好。”乐志成应声后,带着王旭东到西房去了。乐志丹带着她的妹妹,蹦跳着走出了大院。 乐志丹与她妹妹刚走出家门口,外面传来了“好酒!好酒!”的叫声,随即,一位年近半百、矮墩壮实的汉子拿着酒瓶迈开蹒跚的步伐闯进大院来。 乐敬辉见到来人,先自开口:“敬福老弟,你又大饮了。” 来人叫乐敬福,是乐敬辉的邻居,论起辈份,也是堂兄弟。 乐敬福脚步浮浮地扬了扬手中的酒瓶,兴奋地说:“今天我又发大财了。” “今天你又去赌了?”乐敬辉知道他是个赌鬼,便看着乐敬福问。 “是呀!今天我在里洞圩下大注买蟹,哟,果然中了,一下子就赢了三两纹银,哈、哈!这够我买好多天的酒喝了。”乐敬福借着酒意,眉飞色舞地说。 原来,乐敬福昨天上山打猎,打到了一头山猪,便拿到天露山脚的里洞圩去卖,见圩顶那栋大榕树下,有人在摆设“鱼虾蟹”赌局,他将卖山猪得来的钱全押在“蟹”上,竟然一注中的,收获不少,返回乐家寨的家后,便开怀畅饮,酒酣耳热之时,便过来将这“喜讯”告诉乐敬辉。 乐敬辉见他这副得意忘形的样子,便好心劝说:“敬福老弟,别一时赢了就昏了头脑,俗语说,十赌九输,我劝你还是把心思用在正道为好。” 乐敬福不以为然,反而倒过来劝乐敬辉:“我是吉星高照,鸿运当头,该发的。敬辉老兄,好像你这样靠做正行生意赚来的钱,该多苦多累呀?” 王旭东随乐志成到西房将随身带来的简易行李整理好床铺后,出来时听到乐敬辉与乐敬福的对话,便搭上话来:“我看还是老老实实做人为上。” 乐敬福闻声转身望去,见到一个陌生男子,巴眨着眼睛,向乐敬辉问道:“他是?” 乐敬辉情急生智,指着王旭东,介绍道:“这是我老婆那边的一个远房亲戚。” “啊,难怪我从来没有见过他。”满脸通红的乐敬福喃喃地说,又拿起酒瓶猛地往嘴巴里灌,然后摇摇晃晃地走出了大院。 待乐敬福离开后,乐敬辉向乐志成说:“阿成,阿东是我们家的大恩人,你去洛洞村请梁大厨过来做上几道好菜,好好招呼一下阿东,为他和阿丹压压惊。” 乐志成点着头说:“好,我立刻就去。” 乐志成出去不久,乐志丹与她妹妹领着她娘亲和大家姐回来了。 乐志丹她娘叫石金英,比她爹乐敬辉小六岁,身材却比他高出一大截,体态丰满,柳眉杏眼,瓜子脸,为人正直善良,未出嫁时是天露山方圆十里出名的一枝花。 乐志丹和她大家姐乐志华越长大越像她,寨子里的都说像一个模型印出来的一样。岁月未能在石金英身上留下痕迹,和她女儿走在一块,那像是母女?不知底细的人都以为是姐妹花。 石金英忍着身痒,落落大方地打量着眼前的帅哥,微笑地问:“你就是救了我女儿的那个人吧?” 王旭东谦虚地说:“只是碰巧而已。” “哎,生得多俊,多帅气。”石金英眼定定地打量着王旭东,大有丈母娘见女婿,口水往外滴之势。 乐志丹赶忙向王旭东作介绍:“这是我娘亲,我大家姐。” 王旭东彬彬有礼地自我介绍:“我叫姓王,名旭东。” “嗯。”王旭东只听到一声如之音在他耳边响起。 循声而望,一个貌若天仙的女子,婷婷玉立于他眼前,只是那双秋水盈盈的眼睛,充满了忧郁。 “阿东哥,娘亲,我先回房了。”乐志华心事重重地离开了大院。 倾谈之间,乐志丹见她娘亲眼定定地看着王旭东,还不时用手在身上搔痒,她都有点不好意思了,赶忙找了个话题,探过身来,关切地说:“阿娘,我们先回房里歇息吧。” “好、好。”此时的石金英也是搔痒难忍,边说边轻摇细腰,翘着屁股和乐志丹进她睡房去了。 乐志成请来了方圆十里有名的厨师,张罗了小半天,一台丰盛的晚宴终于告成。 乐敬辉是个有恩必报之人,他满怀感激地对王旭东说:“阿东,幸亏你二次出手相救,小女才保了一命。常言道,知恩图报。我今天在家里摆上一桌,一来给你和小女压惊,二来以表谢恩,跟你痛饮几杯,来个一醉方休。” “我们家里还有一罐酿了好几年的糯米酒,阿爹一直舍不得开封拿来喝,今天正好派上用场。”乐志成兴奋地说。 “正合我意。阿成,你先去把那罐糯米酒拿来,”乐敬辉说到这里,转向乐志丹,“阿女,去叫你娘和大妹出来坐台吧。” 不一会,乐志丹和她娘及大妹出来了,乐敬辉正想说拿酒来,却发现乐志成去拿那罐糯米酒还未见回来,便转向乐志丹说:“阿女,去催催你哥。” “阿爹,不用催了。”乐志成提着一罐酒风风火火地出现在大院门口。 “阿成,你不是到地窑去取那罐糯米酒吗?怎么跑到外面去了?”乐敬辉不解地问。 “我怕家里那罐糯米酒不够饮,去凤山村外公家再拿了一罐米酒,今日喝个够。”乐志成喘着气说。 乐敬辉看了看乐志成,说道,“醒目,阿成,去地窑拿那罐糯米酒来。”他转向乐志华说,大妹,你去厨房端那煲汤出来吧。” “嗯。”乐志华应声而去。 不一会,乐志华端那煲汤出来,揭开煲盖,阵阵香喷喷的老火靓汤味道钻鼻而来。 王旭东接过乐志华递过的那碗汤,呷了一口,一语双关地“靓!真靓啊!”称赞过后,忍不住对石金英说,“阿嫂,家有如此美女,想必前来提亲的连门槛都踏低了几寸吧。” 第5章 大妹求救 /294991新江奇缘最新章节! 石金英“唉”地叹了一声,说,“这段日子,正为这事烦着呢。” 王旭东追问:“阿嫂,因何唉声叹气呀!” 于是,石金英便把霸塘村那个保长的儿子看上了咱家大妹,不管咱家同不同意,扬言10日后亲自带媒人上门下聘礼订婚,到年尾娶大妹过门的事说了出来。 王旭东看向石金英,问道:“那个保长的儿子长相如何?” “唉。”石金英叹了一声,说道,“那个曾世仁,生得歪嘴兼凸眼,十足个二世祖,那有你生得青靓白净,俊美呀。” “这个二世祖,自恃他爹是个保长,横行乡里,作威作福,专门欺负未婚女子,也不撤泡尿照照自己,简直是烂虾蟆想吃天鹅肉!”王旭东习惯性地以坐公堂的口吻气愤地说着,见大妹愁眉不展,逐问,“大妹,你愿不愿嫁他?” 大妹见问,坚决地说:“我死也不嫁给他!” “唉,阿女,好丑命整定,人家势大,聘礼都放下了……” 大妹听娘亲这么说,“哇”的一声放声哭着跑回房里。 一时之间,本来充满欢声笑语的大院里,一下子变得静寂起来。 这时,幸好梁大厨在厨房炒完了最后一道菜出来,见大院里静悄悄的,便道,“可以开台食饭啦!”当他发现大妹不在,转向乐敬辉,问,“寨主,大妹呢?” “刚才提到大妹的婚事,她哭着回房去了。” 梁大厨摊了摊手,不好意思地说:“大妹这件事,却也不是,答应也不是,难啊。” “我去劝劝大妹出来吃饭吧。”石金英边说边行去大妹的那间房。 石金英进房后,见大妹还在抽泣着,便好心地安慰道:“大妹啊,你也别太难过了,办法总会有的,先出去吃饭再说吧。” “阿娘,真有办法不嫁那个二世祖吗?”乐志华听了后,止住了抽泣,用手抹了抹溢在眼角的泪水,那双秋水盈盈的眼睛燃起了希望的晶光。 石金英贴近大妹耳边,面授机宜:“你想下,你三妹那个救命恩人,听说连老虎都被他治服,你就出去吃完饭求他,他一定会想法帮你的。” 石金英一席话,如灵单妙药一般驱除了笼罩在乐志华心头的愁云,当即破涕为笑,笑逐颜开地挽着石金英来到大院。 石金英见王旭东身边有一个位空着,便让乐志华坐在那个位上。 乐志华这一坐,令全场的人眼前一亮,异口同声地发出了“真是天生一对啊!” 乐志华一听,俊俏的脸刷地红得像关公,羞答答地说:“你们欺负人。” 王旭东被大家这么一说,开始也怪不好意思的。随即机灵一动,风趣地开舀着玩笑说:“若能娶得貌若天仙的大妹回家,我娘一定乐开了花!” 大妹被王旭东这么一说,脸上像火烧云一样,连耳朵都红红的,额上渗出了香汗,明眸一转,偷偷地看了一眼王旭东,恰如秋波送情,娇嗔道:“连你也欺负俺。” 乐敬辉作为这个院子里的主人,又是这次宴会的发起人,这时,他倒了一大碗酒,站起来说道:“咱先把那些烦心事放一边,难得今天大家高兴,我首先敬咱家的大恩人阿东一碗。”说完一仰头,“咕咕”地把那碗酒喝光了。 石金英也是个性情中人,是个千杯不醉的铁娘子,加上这罐糯米酒香气扑鼻,沁人心脾,也跟着站起来,说道,“俺也敬俺家大恩人一碗。”话音刚落,把一大碗酒喝了个精光,连说:“好酒、好酒!” 乐敬辉夫妇敬完王旭东后,轮到乐志成敬酒了。 只见他倒了一大碗酒拿到王旭东面前,然后,倒满他那一碗,豪气地说:“阿东哥,你面对猛虎,毫无畏惧,此举是男子汉、大丈夫所为,这碗酒,我就喝尽,你就随量吧。”乐志成与王旭东碰了一下碗,把一大碗酒一饮而尽。 王旭东自他妈带他来到这世上二十个年头,虽然坐镇中州,偶尔也喝上一杯。但从未饮过这么好的糯米酒。 此时,阵阵酒香令他心旌摇动。只见他优雅地站起身来,学着乐敬辉的姿势,头微微一抬,凸起的喉咙一上一下地走动着,直至把那碗酒喝了个精光。 乐志成向乐志丹使了一下眼色,她会意地端起面前那碗酒,站起身来,满怀感激地说:“阿东哥,多谢您舍身相救,这碗酒小妹敬你。” 乐志丹把那碗酒放到唇边,正欲要饮,她妹妹乐志凤也跟着起来嚷嚷;“我也敬东哥哥。” 乐志凤这么一说,引得大家都开怀大笑起来。 王旭东乘着酒兴,双手捧起他面前那碗酒,站起身来,充血的双眼近距离地看着坐在身旁的乐志丹和乐志凤,红着脸,口吃着说:“小妹妹,东哥哥和你碰碰碗好不好?” 乐志凤乖巧地说:“好,我和二姐敬大哥哥,好吗?” 王旭东微笑着说“小妹妹真乖,大哥哥和你二姐把这碗酒喝了,小孩子不能多喝,就喝一点点,好吗?” “为什么喝一点点呀?”乐志凤眨着那双小眼睛,不解地问。 “小孩子不能喝多,喝多了会醉的呀!”王旭东低头看着乐志凤说。 “喝醉了会吟诗吗?”乐志凤天真地问。 “当然会呀!大哥哥问小妹妹,怎么会想到这样问的呢?” “有一次,二姐喝了好多酒,回到房里不知和谁说话,我就问二姐,她说在吟诗呀。”乐志凤仄着小脑袋说。 原来三年前,乐志丹她爹生日,她喝了好多酒,一回到房里就把在学堂里塾师教的诗经念了个遍。想不到事隔多年,她小妹还记得,还当着大家的面说了出来,真是失礼人了。 “阿东哥,别听小屁孩乱说,没有的事。”乐志丹红着脸说。 “小妹妹,大哥哥教你念诗好不好?”王旭东善解人意地转移话题。 “好呀!”乐志凤拍着小手说。 “小妹妹听好了,大哥哥念一句,你跟着念一句。”王旭东看着乐志凤朗诵,“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 王旭东朗诵一句,乐志凤跟着念一句,就像先生教学生似的。 就在王旭东教乐志凤念诗间,小志凤发现她娘亲不时用手在身上搔痒,便好奇地问:“阿娘,是不是蚤子在身上咬呀?我帮阿娘捉蚤子好吗?” “没……没有……”石金英虽然这样回答,但此时酒气上身,奇痒奇痒的,那能忍得住,又不由自主地猛抓起来。 王旭东无意地察看到石金英卷起的衣袖上面的皮肤,有许多高高低低的红色斑点,便忍不住问道:“啊,怎会弄成这样?” 石金英皱起愁眉:“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自从那天到山上去采草菇,不小心碰到一株零奇古怪的树,当天夜晚睡觉的时候,就觉得全身燠热,皮肤越来越痒了。” 王旭东把左手伸向石金英:“阿英姐,我替您把把脉。” 王旭东说的这番话,是有一定把握的。他未考取功名时,曾经跟武当山的药师阿天叔学过中草药知识,到山上玩耍时也会采些草药回来,有小病时可自己料理。 在武当习武其间,王旭东跟他一个同门师兄孙仲明是最好的师兄。孙仲明是药王孙思邈的家乡京兆华原人。别看他年纪轻轻,可在乡间是个有名的小神医,对各种山草药的药效颇有研究。王旭东跟孙仲明十分投契,白天黑夜都在一起,无话不谈,虚心向那他请教,从中学习到不少关于山草药治病的知识。 这一次,王旭东将所学派上用场了。 “好呀,今天我倒是看一看,俺家的大恩人是不是能妙手回春。”石金英见王旭东这样说,便伸出了右手来。 王旭东将食指、中指、无名指并扰放在石金英的手腕后寸口的位置,食指定寸,中指定关,无名指定尺,屏神啼息地听起石金英的脉象来。 俄顷,再叫石金英伸出舌头让他看了看舌苔。 经过一番问切后,王旭东说道:“阿英姐,您如今舌红绛、苔黄燥、脉滑数,这是疫毒内热炽盛之症。现在热毒缠于五脏,要医治则宜清热、凉血、解毒。” 石金英有点信服了:“啊,你讲的病理我虽然不大懂,但你说得有纹有路,看来你是懂得看病的了。这病可能是我近日吃东西不注意引起的。” 王旭东分析道:“阿英姐,您平日吃喝不懂得调理,加上那天在山上,可能无意接触到那株怪树引起了皮肤过敏而红肿发炎,有病就要及时医治。” “我爹已经找过好几个跌打骨科医生为我诊疗过,”石金英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摇了摇,“覃郎中也给我开过药方,我按照他的嘱咐,一边吃药、敷药,还用药渣煲水来擦身,但一点效果也没有。” 王旭东不明地:“初时开的药方不行,您可以叫覃医师换别的药方呀。” 石金英摇了摇头,说道:“覃医师他也给我换过好几个药方,并且说加大了药量,但一直都不见好转。”最后,她摊开双手,表示已经想尽办法,再也无能为力了。 王旭东想了想,说:“既然覃郎中医不了您的病,那么您可以另找其他郎中呀?” 石金英的脸上堆起了乌云:“我爹替我先后找过三个有名的郎中来,甚至连省城有名的专治跌打骨科圣手刘醒波老郎中也给我开过几剂药方,但仍不见好转,反而我的病症越来越重。唉,医来医去得个吉,始终不见好转,事到如今,我只好认命了。算了。” 王旭东沉吟了一会,说道:“世上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阿英姐,我来想办法为您医治。” 王旭东详细地向石金英了解了她用药、服药情况,沉吟着,“鸡血藤、木芙蓉花……”悠忽,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医生有没有下千斤拨、透骨草这几味跌打生草药?” “没有。覃医生说这几味跌打生草药难找,特别是千斤拨和透骨草,生长在悬崖峭壁,根本无人能采,药材店已缺货十几年了。 “唉,如果缺了这几味药,那是治标不治本,特别是千斤拨,这种跌打生草药,具有祛风利湿,消瘀解毒,跌打损伤,痛肿,舒活经络的功效,对人的肢体偏瘫、腰肌劳损、跌打损伤、骨折、体瘦疲乏等病症有奇效。” “难怪我娘服了这么久的药,都不见起色呢。”乐志丹疑惑地注视着王旭东,“阿东哥,你学过医的?” “嗯。”王旭东点了点头。 面对眼前这位如此细心关爱的英俊小帅哥,石金英的内心充满了感激之情。 “阿嫂,你们看,天露山上,可是个大药库,我上次在山上那个山崖,看见有千斤拨,肯定能找到这几味山草药的。”王旭东惊喜地说。 乐志丹和石金英眼中露出希望之光,齐声说道:“是吗?” 王旭东肯定地说:“错不了!明天一早我就去把那几种生草药采回来。” “你千万要注意安全啊。”石金英叮嘱着。 王旭东坚定地说:“阿英姐,请您放心,我一定平安地把生草药采回来的。” 乐志丹在一旁说:“阿东哥,我和你一起去。” “那要看你爹娘同不同意去。”王旭东看向乐敬辉和石金英说。 “那好,山上有个伴,也好互相照顾。先不说上天露山采生草药的事,咱们继续饮酒。”乐敬辉打着酒嗝说。 酒过三巡,人更兴奋。王旭东乘着酒兴,双手捧起他面前那碗酒,站起身来,充血的双眼近距离地看着坐在身旁的大妹,红着脸,口吃着说:“来,大妹,我敬你一碗。” 王旭东的敬酒,令大妹心猿意马。脸上荡漾出平时难得一见的幸福感。 大妹一大碗酒下肚,也有些把持不定,借着酒兴,回敬了王旭东一碗,壮着胆说:“阿东哥,你可要救救我,为我想个法子啊!” 刚才王旭东喝了那么多酒,打着酒嗝,正想说些什么,只觉得脚步浮浮,身子一歪醉倒了……口中喃喃自语:“好、好、好……我一定想法子救……救……你。” 大妹把王旭东扶到大厅沙发躺下,细心地服侍着,用一条热毛巾敷在他的额头,含情脉脉地看着他这张棱角分、英俊帅气的脸。 已酩酊大醉的王旭东,拉着大妹的手,口中喃喃地叫着“别……别走开……” 大妹心头一热: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前世修来的缘? 她想到这里,陶醉在无与伦比的快乐幸福之中。 乐志丹看在眼里,内心禁不住生起莫名的醋意,对乐志凤说:“我们过去看看阿东哥。” “嗯。”乐志凤乖巧地和乐志丹行了过去。 第6章 妙计退亲 /294991新江奇缘最新章节! 这顿酒,一直饮到日落西山才散宴。 石金英来到沙发前,伸手放在王旭东的额上,感觉已无大碍,看着王旭东说,“他只是喝多了,待他酒醉后,就会有救大妹的办法了。”说完,对乐志丹和乐志凤说,“三妹、四妹,你们去收台吧。” 石金英回房后,乐志凤行到王旭东面前,突然说了一句:“大哥哥,我娘是把大家姐嫁给你吗?” 乐志丹连忙上前捂着她的小嘴,说道:“四妹,你在乱说些什么呀!人家阿东哥老家已有了一个未过门的媳妇。” “有未过门的媳妇又怎么啦!你爹当年不也是有一个未过门的媳妇,结果不是娶了你娘吗?依我看,他俩挺般配的。作为父母,我肯定举双手赞成阿东做我女婿。”此时,乐敬辉也说起了醉话。 乐志成看了一眼王旭东,也在一旁附和说:“我也举双手赞成阿东哥做我姐夫。” 大妹红着脸,低着头不说话,算是默许了。 乐志丹见状,不知是妒忌,还是生她爹和二哥乱点鸳鸯谱的气,气奋地跺了跺脚,“享!你们一个二个都在发酒疯!” …… 王旭东醉醒过来,已是月上柳梢头。 他睁开眼睛一看,见大妹和乐志丹都在沙发旁睡着了,便轻轻地起来,慢慢地行着行着,不知不觉来到大院中间那株玉兰树下。 玉兰树正在绽开,发出阵阵的清香。 王旭东思维的触角被打开,在思索着。 忽然,他猛然醒悟:日间石金英那句话“这个二世祖自恃爹是保长,横行乡里,作威作福,专门欺负未婚女子”在脑海里闪现。 “未婚女子?”王旭东自问,“怎样才能使那个二世祖感到大妹是个已婚少妇呢?” 王旭东想到此,醉后反应迟钝的思维云翳被拂拭而去,显露出的是一片空明、才思敏捷、灵感如涌泉,瞬间……他高兴得一拍大腿,朗声说道:“有了!” 王旭东这一声响亮的“有了”,犹如天鼓雷音,声震四野,在寂静的大院上空回荡,把这一对睡熟中的姐妹花惊醒。 大妹在睡熟中猛地听到王旭东一声“有了”,大喜过望,睁眼一看,沙发上己空无一人,三妹还睡在沙发旁打着呼噜。 她赶紧四处寻找,发现王旭东躺在院子中间那株玉兰树下。 在这月光皎洁,玉兰飘香的美好之夜,大妹犹如天上的仙女下凡,款款飘落在王旭东的身边。 “阿东哥,我刚才好似听到你在说什么‘有了’,是不是想到办法了?”大妹揉着眼问。 “对!想到解救你的办法了。”王旭东害羞地看着她,“我这一条计仔是醉醒过来为你扭出来的。”他说到这里,又看了看大妹的胸前,欲言又止。 “阿东哥,是什么办法呢?快说出来呀!”大妹心急地问。 王旭东不好意思地:“这……叫我怎么对你说呢?还是明天我对你娘说吧。” “既然你难以开口对我说,那……好吧,明天你对我娘说。”大妹柔情地看着躺在树下的王旭东,“你怎么一个人躺这里呢?外面风寒露冷,还是回屋里吧。”大妹边说边弯下腰,把王旭东扶起来。 …… 大妹扶王旭东回到屋里,而此时睡在沙发旁被蚊子叮醒的三妹,顺手拍了拍头,“死蚊子,叮我,打死你。” 大妹见状,大惊失色,慌忙松开了手,走过去问:“三妹,你……你醒啦。” 三妹揉了揉睡眼腥松的双眼,打量着他们,问:“你们刚才怎么啦?” “没……没什么呀。”大妹一时语塞,支支吾吾地说。 好在王旭东够醒目,答道:“刚才我醉醒过来,想到了一条救大妹的绝世好计。” 三妹一听,便问:“什么绝世好计?” 王旭东扮了个鬼脸,“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三妹一个鸽子翻身,走过去使动地拧着王旭东的耳朵:“我看你说不说!” 王旭东疼痛难忍,杀猪般的尖叫:“大妹救我!” 王旭东一声尖叫,如同划破晴天的霹雳,震动整个大院。 本来在家里安睡的乐敬辉和石金英被王旭东的尖叫声惊醒,石金英急忙披衣走了出来,看着王旭东问:“阿东,发生什么事了?” “没……没有,是我刚才醉醒了,想到了一条救大妹的好计,没告诉三妹,被她狠狠地拧着耳朵,一时忍不住痛喊了出来,真是不好意思。”王旭东解释着说。 石金英听了王旭东的解释,向乐志丹责备:“三妹,你为什么要出死力拧你救命恩人的耳朵?” 三妹气愤地一跺脚:“他抵拧!” 石金英正想问三妹拧王旭东的原因,谁知月色朦胧之中,不小心前脚踢到了沙发脚,整个人往前一倾,眼看将要跌倒之际,王旭东急忙把她扶住。 这时,大妹走近王旭东身边,提醒他说:“阿东哥,你不是想到了一个解救我的办法要对我娘说吗?” “是的。”王旭东把石金英叫到大院外,如此这般地把他的计策说给她听。 石金英听完后,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伸手拧着王旭东的耳朵,“亏你想得出来!” 王旭东向石金英扮了个鬼脸,调皮地说:“我也是从你们身上受到启发的呀!” 石金英嗔骂道:“老娘看你是十月芥菜——起花心了!” “靓姐,时间无多,您和大妹快去准备吧。”王旭东催着她说。 “好、好、好,就按你说的办。”石金英说完后,到大院把大妹叫到她的睡房,向她转告了王旭东的原话。 大妹一听,害羞得脸颊飞红。 次日,备齐所需品种后,石金英又对大妹具体指导了一遍。 大妹即刻开始按王旭东所说的要求来做。 王旭东之所以具有过人的才智井非纯属天生,实在是凭着见多识广,所以博古通今,满腹鬼怪异才。 到了第10天,曾世仁果然带着媒婆和聘礼上门求婚来了。 他发觉大妹前胸涨鼓鼓的,衣衫似有奶渍,十足像个哺乳期的少妇样。 “他奶奶的!”二世祖曾世仁当堂破口大骂。 媒婆也在一旁推波助澜说:!世祖,我还以为你娶了个黄花闺女,却原来是个烂婆娘。” 二世祖即刻叫媒婆住口,咆哮着说;“怎么可能娶个烂婆娘!走,贴埋大床我都不会娶她!还不拿回礼金走人!” 这件事第二天便传开了。 人们觉得很奇怪,大妹为人庄重,而且天天见着她,几时发现她身怀六甲竟生了孩子呢? 原来,王旭东那条计是:叫大妹几天前就吃青菜、黄九头、鹅蛋等,果然,大妹到了第八天,面容浮浮,胸前涨鼓,傲似一个月婆似的。 王旭东利用民间这条催乳计仔,帮助乐家了退却了这门亲事。 第7章 芳心暗动 /294991新江奇缘最新章节! 翌日清晨,天蓝,白云。初升的太阳把万道金光洒落在乐敬辉家。 王旭东和乐敬辉一家吃过早餐后,伸了伸腰,说:“吃饱了,上山采药罗!” 乐志成放下了碗筷,看着站在他旁边的王旭东说:“阿东哥、阿妹,我和你们一起去吧。” “二哥,今天是天冈坪圩期,你和阿爹不是与山外那边客商约好交换货物吗?我和阿东哥去就行了。放心吧,我们会相互照顾好的。”乐志丹提醒着说。 乐志成摸了摸头,憨态可掬,说道:“哦,阿妹你不说,我都忘了呢。” 王旭东看向乐志成,说道:“阿成,我们下次一起去吧。” “好,只好等到下次了。”乐志成墩憨地笑着说。 “阿嫂、大妹,你们就依计去办吧。”王旭东不忘地提醒着她们。 大妹嗔道:“知道了。沉气。” 乐志丹从旧屋那边拿来了一个竹编的小背篓、一把小锄头和镰刀过来。 “阿东、阿女,上山采药,攀岩下壑,你们千万要小心。”乐敬辉和石金英连声叮嘱着。 “放心吧,阿辉叔、辉嫂,我们会注意安全,平安回来的。”王旭东边说边拿过小锄头扛着。 乐志丹背着竹篓,把镰刀放在篓里,见四下无人,小声说道:“阿东,我们走吧。” 沿路秀木如林,山花似海,流水淙淙,王旭东紧走了几步,与乐志丹并行。 王旭东扮了个鬼脸,干咳了一声,看着乐志丹:“你……刚才叫我什么?” 乐志丹撒娇道:“阿东呀!” “那我是否也要改口,叫你阿丹了?”王旭东嘻笑着说。 “好呀!你不怕你的小兰妹听到了,会吃酷吗?”乐志丹故意用臂膀碰了一下王旭东,一阵风似的跑开了。 “阿丹,等等我呀!别把我弄丢了……” “阿东,你再不追,我可就真把你弄丢了……” 王旭东低沉的男声和乐志丹清脆动听的女声,在清晨的大山山壑中,激起深沉的回响。 经过这几天时间的接触和相处,乐志丹这个在寨中以孤傲“冷美女”著称的女子,似乎被王旭东英俊的外貌、横溢的才华而芳心暗动。10天前他与大家姐过份亲热,她竟然莫名生出酷意;昨晚约好今天和他上山采生草药,竟兴奋得一夜难以入睡,一大清早起床,精心地打扮了一番,好像与初恋的情人约会一般。 …… 王旭东正要上前去牵住乐志丹的手,忽然,听到一阵阵哀叫声,从前面不远的那片茶树林里传来。 “哎,阿丹,这是什么声音?”王旭东仄耳细听。 “是马骝仔受伤发出的哀叫声。”乐志丹经常跟随她爹和哥上山狩猎,与各种猎物打交道多了,自然一听便知。 王旭东和乐志丹循着叫声的方向走去,来到茶树林的深处。 阳光穿过密集的树冠,将晃动的光斑投射在地面上。 在一棵树皮起了疙瘩的大茶树下,有两只皮毛棕黄色的马骝仔将它的手伸进了一只木箱内,在“嗷、嗷”地大叫。 那两只马骝仔见到一人手拿着小锄头,一人背着小竹篓,以为他们是前来捉杀它们的猎人,惶恐地顿足哀叫着,想挣扎逃跑却没法将手从木箱里拔出来。 两只马骝仔浅红的脸庞上,那对圆圆的眼睛流着泪水,望着王旭东和乐志丹,满是惊恐和哀求。 “这是怎么一回事?”王旭东来到马骝仔不远处的大茶树下,看了一眼,便悟出了这两只马骝仔被猎人布下的机关逮住了。 原来,高山密林里有不少马骝仔,山中的猎人知道马骝仔爱偷吃水果的特性,在木箱里挖了一个小洞,这小洞的大小是让马骝仔的手刚好可以伸进去。 猎人在木箱里面放着马骝仔最爱吃的水果,馋嘴的马骝仔嗅觉特灵,来到木箱前,发现小洞里有水果后,就会伸手进洞里去偷取。 马骝仔空着的手直伸进洞里去是很容易的,但拿着水果的手变成了握拳的形状,想要再直缩回来就困难了。 马骝仔聪明一世,但在贪念面前也会懵懂一时。 它们不愿放下手中的水果,所以越是用力往外拉,那只手就被小洞卡得越紧而无法挣脱。 猎人经常布下这样的机关来逮捉马骝仔。 王旭东通过细察,洞悉这种“逮猴”方法后,怜悯之心顿起,见两只身陷机关不能自拔的马骝仔那副惊恐情状,轻轻地信步上前,露出笑脸,做着手势,心平气和地对马骝仔说:“别惊慌,我是不会加害你们的。” 两只马骝仔虽然听不懂人话,但它们是极有天聪的生灵,从王旭东友善的表情中知道这个来人并无恶意,而自己的手又被木箱卡住拔不出来,无法拔腿而逃,只得听之任之了。 王旭东捏着下巴,定睛地对着小木箱和被羁困的马骝仔思索,如何才能将它们解救出来? 俄顷,心中有了主意,拿着小锄头,朝着那两只木箱的顶部猛地砸下去,“啪、啪”两声,木箱被砸开了。 乐志丹见状,想上前制止已经迟了。 王旭东见马骝仔的手仍然贪婪地紧紧地攥着一只沙梨,笑道:“这对馋嘴鬼,难怪在自作自受了。”便将马骝仔紧攥着沙梨的手用力辧开,再将它的手慢慢地从小洞里拖了出来,解救出那两只马骝仔。 王旭东伸手指着密林深处,向那两只马骝仔说道:“以后可要注意啊,不要被贪欲害了,走吧。” 说来奇怪,那两只马骝仔没有马上离开,却友好地上前拉扯着王旭东的裤筒,这一回的“嗷、嗷”叫声不再是惊恐,而是表达出它们的感激。 王旭东蹲了下来,轻轻捋着它们的皮毛,从马骝仔的眼睛也读懂了它们想跟自己交朋友的信息,便亲切地说:“你们两个呀,我给你们起个名字,好不好?” 那两只马骝仔似乎听懂了王旭东的话,“嗷嗷”地叫着点头。 王旭东指着左边那只,“你叫阿精,”又指着右边那只“你叫阿灵,好吗?” 那两只马骝仔“嗷嗷”地点着头,似乎在说,“好啊!” 王旭东扬手指着乐家寨的方向,道:“你们走吧,我就住在那里,有空来找我玩。” 两只马骝仔又“嗷、嗷”地叫了几声,围在王旭东和乐志丹身边,没有走开。 王旭东亲切地说:“你们两个马骝仔,怎么还不走呀?我和这位大美女还要上山采药呢。”王旭东用手指着前方那座高山。” “嗷、嗷!”两只马骝仔领会了王旭东的意思,欢快地叫了起来,还打了几个筋斗,朝王旭东挥了挥手,转过身子,跳跃着,窜进了密林之中。 乐志丹看着被王旭东砸烂了的木箱,苦笑了一下,背起竹篓,跟在王旭东后面。 王旭东和乐志丹钻树丛,下深涧,爬山坡,进草丛,爬高爬低,脸颊与双手被荆棘划出了一道道伤痕。 迎着拂面的山风,王旭东带着乐志丹在山中左转右兜,爬得两人满身是汗,好不容易来到了那处悬崖边上。 王旭东站在悬崖边,往下俯视,悬崖下是百丈深渊,云绕雾锁;举目往对面眺望,紫绛色的石壁如刀削般陡峭,凸出的岩石四周偶有一些小树和不知名的小草。 王旭东搜索了好一会,终于有所发现,高声叫起来:“哟,那边峭壁果然有千斤拔。” 乐志丹举目四眺:“阿东,千斤拔在对面什么地方?” 王旭东伸手指向对面的峭壁:“哟,就在那里。” “阿东,千斤拔在峭壁的什么地方呀?”乐志丹凤眼圆睁,四处搜索,却还是看不到。 王旭东挨近乐志丹,右手架在她的肩上,手指并拢向前指去:“阿丹,你顺着我指的方向看去,那边峭壁上方有一棵老松树,离它约300米远处,有几株生长得很茂密的小树上,开着一串串黄白色的花,就是我们要采的千斤拔生草药了。” 乐志丹把手搭在额角下,搭成一个小遮阳状,再使劲地望去,这才像哥仑布发现新大陆一样,欣喜若狂,一把抱住王旭东,惊喜地叫着:“哎,看见了,我终于看见了!就在对面的峭壁上,那些黄白色的小花正在随风摇动着呢。” 王旭东正陶醉在乐志丹那忘情的拥抱之中,不承想,那两只马骝仔正在山中玩耍,闻声来到这里,见王旭东与乐志丹紧紧地抱在一起,不识趣地在他们的身边捣乱。 他们被那两只马骝仔的捣乱而有点扫兴。 一阵拥抱之后,王旭东理智地松开了手。 乐志丹脸颊绯红,眼中秋波荡漾,含情脉脉地看着王旭东,却又担心地说:“阿东,你有什么办法将那边峭壁的千斤拔采到手呢?听说,这山崖曾经跌死过几个采药的人。” “阿丹,你不要吓唬我。”王旭东赶忙用手捂住她的口。 “我是听我爸和我哥说的。”乐志丹待王旭东松开手后,又说。 王旭东看向身边那两只马骝仔,说道道:“阿丹,你看这两只马骝仔能不能帮忙呢?” 乐志丹摆了摆手:“它们也是无能为力的。” 王旭东表示怀疑:“不会吧。” 乐志丹一本正经地:“在那悬崖下面,我爹说,他还发现过跌死了马骝仔呢。” “吓,连擅长攀岩过涧的马骝仔也会跌死?那悬崖峭壁确实险峻呀!”王旭东惊愕地看着乐志丹。 乐志丹提议道:“阿东,我们还是到别的地方去找吧。” “不,”王旭东环顾四周的地形与景物后,有信心地说,“在我面前没有什么值得畏惧的,要治好你娘亲的病,是离不开千斤拔的。” 乐志丹担心地“阿东,这……太危险了,难道你不怕?” 王旭东坚定地说:“阿丹,你娘亲的病,需要那千斤拔,我无论冒多大的风险,也要把它采到手!” “这……”乐志丹感动地,“有决心固然好,但要面对现实呀!” 王旭东稳重地:“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只要方法对路,就能战胜任何难事!” 乐志丹指着那边的峭壁,不无担心地:“阿东,你看,那峭壁这么陡,上无小路,旁无小径,下面又是万丈深渊,我看着腿都发软,好危险呀!” 王旭东拍了拍胸脯:阿丹,“既然上无小路,旁无小径,那么,我可以飞过去!” 乐志丹愕然地望着王旭东:“阿东,你飞过去?难道你能马上长出翅膀来?” “阿丹,我何必一定要有翅膀呢?!有这个便行。”王旭东指着不远处大树上垂吊着的那条竹藤,又名玛瑙藤。 这根长长的竹藤直径大约有手臂粗,长约二来,青黑色的藤皮十分粗糙,坚韧,藤身长满了大大小小的疙瘩,可以推断得出,这是一根生长超过千年的竹藤了。 乐志丹用眼丈量着两边的距离,问道:“阿东,你是想依仗着这根千年古藤飞荡过去?” 王旭东点了点头:“说得对。” 乐志丹担心地:“阿东,你这样飞荡过去,太危险呀!” 王旭东满有把握地:“阿丹,你大可放心,我以前在家乡经常和村里的明仔、马骝仔他们上山、下河玩耍,也曾经攀藤飞荡过一些山崖,很好玩的。面前这个悬崖,我目测过,飞过去一定无问题的,在安全范围之内,你就放心吧。” 乐志丹听了王旭东如此这般一番描述,又如此的有把握,绷紧的心弦略为放松了,叮嘱道:“阿东,你要格外小心。” 王旭东毅然决然地走向那根千年古藤,伸手握着老藤,使劲地往回扯了几扯,笑道:“十分坚韧稳固!”神态自若地看向乐志丹,“阿丹,请用笑意为我祝福吧!我一定能飞越天堑飞渡仍从容!” 王旭东言罢,朝前猛跑过去。当左脚刚到悬崖边沿时,右脚猛地一蹬,厉喝一声:“飞!” 王旭东手执古藤的身子在空中划出了一道亮丽的弧线,朝对面的峭壁飞越而去…… 在即将抵达峭壁时,他的右脚往前伸出,往峭壁缝隙生长出来的那一丛密密实实的老藤窝里一勾,身子就定在了那一边。 这一惊险镜头,直看得乐志丹目瞪口呆,心猛跳不停,有如鹿撞,忍不住发出“哟——哟——”的尖叫声。 王旭东身手敏捷地抱住磐根错节的老藤窝后,身子往前一倾,然后腾出右手抓住凸出的岩石,抽高身子,往上攀爬了一丈多远,伸出手来去采拔那株千斤拔。 王旭东好不容易把千斤拔拔了下来,将它塞入腰带中。 在这边观看的乐志丹见到王旭东几经艰难,终于采到了千斤拔,长长地舒了口气。 两只马骝仔望着王旭东成功地采到了千斤拔,兴奋得在乐志丹身旁又蹦又跳。 采到了千斤拔后,王旭东在返回中,不慎碰到了一块松脱的岩石。 那块岩石有好几斤重,砸在王旭东的膝盖上,尖利的棱角划伤了他的膝盖,一阵痛楚直钻心脾…… 王旭东以无比坚强的意志忍着。 那松脱的岩石往下坠落很长时间,才听到砸到下边深潭的声音。 见此情状,乐志丹的心几乎从喉咙跳了出来,惊呼:“啊,好险!” 的确,如果从这里掉下去,肯定是死无全尸、粉身碎骨。 王旭东脸不改色,双手交替地紧紧抓住凸起的石块,回到岩松那里,解开系着的老藤,厉喝一声:“去!”双脚往峭壁上猛蹬,整个身子又往乐志丹这边飞过来,双脚稳稳地落在她的面前,这才把那根古藤放开。 乐志丹见王旭东安然无恙地采到了千斤拔回来,这才惊魂甫定,猛地拍了拍胸口,让紧绷的心弦放松下来,再用衣袖抹了抹额角上的冷汗,道:“阿东,你终于有惊无险飞回来了!说实话,刚才我的心已经提到喉咙口了。” 刚才飞越悬崖峭壁,确实是免不了的紧张,现在采到千斤拔安然地回到这边,王旭东也长舒了一口大气,揩抹着脸上的汗珠,从腰带拨出刚采到的千斤拔,晃摆着:“阿丹,我刚才不是跟你说过,不必替我担心。你看,千斤拔不是采到手了吗?” “阿东,你真行!”乐志丹伸出了大拇指。 忽然,她发现王旭东裤筒上面有血迹,关切地问:“阿东,你怎么啦?” 王旭东淡然地,“不要紧,刚才在那边被掉下的石块划伤了膝盖。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他指着旁边那丛外形似簿荷叶,枝头开着多重高叠淡红间青色的小花,“阿丹,你过去把那几株野草采摘过来,是止血的山草药。” 乐志丹连忙去把那几株野草采摘回来,递给了他。 王旭东将山草药放到嘴里,咀嚼后敷到伤口处,乐志丹从衣袋里掏出手帕,为他包扎伤口。 夕阳西下,余晖把层林染得一片金黄。在天露山一带的原野上,从早上到黄昏,王旭东和乐志丹在山中寻找了一天的生草药,踏着夕阳的余晖,回到了家。 吃过晚饭后,乐志丹和王旭东把采回来的生草药用清水洗干净,王旭东亲自蹲在灶头旁,点燃干草柴薪。 山草药煎好后,王旭东将那些药水倒到一个大木桶里,然后对石金英说:“阿英姐,待桶中的草药水再晾些后,您用山草药水浸洗身子。” 石金英望着那大木桶的浅绿色中草药水,问道:“我要在这木桶里面浸洗多久?” “最快也要洗浸20分钟。只有这样,才能将那些热毒除掉。每天早晚浸洗两次,还要到溪流里去洗涤浸泡。”王旭东特别叮嘱着。 “咳,这么麻烦呀。”石金英皱着眉头说。 王旭东道:“阿英姐,这一次我讲的话您要老老实实地听。我先作声明,否则病痛是您自己承受,我再也帮不了您。” 石金英也不失幽默:“好吧,就听你的,如今是后生仔、后生女的世界嘛!” 石金英按照王旭东的要求,用山草药水洗浸了20分钟,乐志丹领着石金英出了自家大院,借着朦胧的月色,沿着小路朝前走,来到了一处溪流。 溪面有50公分宽,流水平缓,两旁蒿草茂密,十分僻静。 石金英把脚伸进了溪水中,马上又缩了回来。 乐志丹关心地问:“娘亲,您怎么啦?” 石金英打了个冷颤:“这溪水太冻了,我受不了。” 乐志丹轻轻地拍了拍脑袋:“哎呀,娘亲您不提醒,我连这点也忘记了。” 石金英用手指往那边的方向:“我小在那边泡过温泉,涌出来的泉水是热的,小时候我和村里的女孩经常去浸温泉的。” 经石金英这么提示,乐志丹马上想起了,说道:“其实这里也有温泉。” 石金英:“在那里?” 乐志丹指向另一边,“我带娘亲到那边去。” 乐志丹带着石金英踏着夜色,沿着山中弯弯曲曲的小径,往山那边而去。 附近那座山叫水源山,山上的水源十分丰富,新昌八景的“水源仙源”就源出于此。 水源山常年翠绿,山中各种花木组成了一座绿色的云山。 夜雾笼罩下的水源山,有一处湖泊,上面屹立着一块摩天巨石,巨石旁边有一眼清泉,泉水潺潺地流出,与上游瀑布涌来的溪水相混,流进湖泊里,形成了奇特的活水长流。 离湖泊不远有个明镜似的圆形水潭,温泉从泉眼里“咕噜、咕噜”地喷涌出来。 水潭冒出缕缕热气,在山风的吹拂下,飘散在四周的花草树木中。 石金英随着乐志丹来到这水潭边上,见四下无人,便脱去了外衣,下到水里。 潭水里的水有一米深,石金英浸泡在潭里,清冽的水带着阵阵温热,从她的身边畅流而去,似一双双轻柔的手在轻轻地抚摸着。 石金英蓦然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身子觉得十分舒适。 浸了大约30分钟,乐志丹捋了捋前额湿了的留海,问道:“娘亲,您现在的感觉怎么样?” “我现在觉得浑身发热,舒服极了。”石金英一边搓揉着身体,一边说,脸上的笑靥有如盛开的莲花。 乐志丹用手指着水潭的上方,说:“娘亲,这水源山的温泉眼还有不少。昨天,我和王旭东采药路过这里,听他说,他们那边的武夷山与这边的天露山是在同一条龙脉里,所以,在他们那里有温泉,在我们山上也有温泉,这也在情理之中了。” 石金英觉得女儿讲得有理,点了点头:“这也是。” 王旭东家乡的温泉远近闻名,离天露山虽远隔千里,如果在地图上去查看,这只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距离,况且,两地同属一条大山脉。 所以,北方有温泉,在岭南也有温泉,这确实是不足为奇的。 石金英经过在水源山上的温泉这么一浸一泡,过了一会,便感觉身上的瘙痒没有先时那么瘙痒了,身上长着一圈圈红色斑块的皮肤病明显地见好了,变成了淡黄色,整个人都感到舒坦多了,脸色也泛起了红润,精神焕发起来。 王旭东对治疗石金英皮肤病如此有自信并大见其效,原来他早年在武当习武其间,跟他一个同门师兄孙仲明是最好的师兄。孙仲明是药王孙思邈的家乡京兆华原人。别看他年纪轻轻,可在乡间是个有名的小神医,对各种山草药的药效颇有研究。王旭东跟孙仲明十分投契,白天黑夜都在一起,无话不谈,虚心向那他请教,从中学习到不少关于山草药治病的知识。 石金英看着已经痊愈的皮肤,不解地:“为什么我在水源山的温泉里浸泡,我的皮肤病这么快就痊愈呢?” “山上的水有寄效嘛!”王旭东看着大院门外说。 乐敬辉点着头说:“阿东说得对,我还听爷爷在世时说过,天露山峡谷里的溪水是观世音银瓶洒下来的甘露圣水,所以能够治病。” 王旭东不可置否地:“这是一个方面,我觉得有一个更有依据的原因。” 乐敬辉好奇地看着王旭东:“还有一个更有依据的原因?阿东,你快说说。” 乐志成和乐志华、乐志丹也在一旁催促着王旭东快快讲出其中的原因。 “这巍巍天露山高耸入云霄,神农所采的百草山上几乎都有。一年四季的雨水、雾露被百草吸收后,再渗透过滤出来,汇成了涓涓细流的溪水,而那些溪水和着山中百草渗出来的汁液汇流成瀑布,流入一口口凹进去的天然温泉池中,皮肤患者在天然温泉池浸泡,收到神奇的药效确实是不足为奇的。”王旭东有理有据地说出了他的看法。 乐志成听后,点着头说:“阿东哥说得很有道理。” 乐敬辉听王旭东讲出了这番大道理,称赞道:“三国时期出了一个神医华陀,想不到我们乐家寨现在也出了一个小神医王旭东。” “神医我是当不了,主要是我在中原接触过不少人,自己又是有个有心好学的人,所以多多少少学到了一些东西,”王旭东谦逊地说到这里,指着外面,又说,“所以,我就知道天露山峡谷里的水对治疗皮肤病和其它一些疾病是大有好处的。” “难怪我们天露山人都很少生病。”石金英点着头说。 乐志丹钦佩地说:“阿东哥,你在中原,见过大世面,眼界跟我们整天龟缩在山中大不相同啊!” 乐志华也忍不住称赞道:“阿东哥,说你是小神医,一点也不为过。” 王旭东风趣地说:“那我可要开医馆行医,悬壶济世了。” 第8章 奇症 /294991新江奇缘最新章节! 时间一天天过去了,王旭东来到天露山乐家寨落户已经有一个多月了。 天高云淡,风清气爽,天露山上今天又是难得的一个好天气。 灿烂的阳光透过四合大院旁那棵大树层层叠叠的枝叶,往地面撒下了轻轻摇曳的光晕。 鸟儿成双成对地在树上吱吱喳喳嬉戏,互相追逐。 王旭东在大树底下教乐志凤念诗,乐志华与乐志丹也在一旁跟着念。 那两只马骝仔从山中觅完食后,也来到了乐家找王旭东玩。 两只马骝仔见王旭东在教她们念诗,就攀上大树跳来跳去。 王旭东教了一会儿后,坐在大树底下休息,两只猴子围在他们身边在嬉戏玩耍。 突然,王旭东看见在小路的转拐处,出现了两个身影。 两个身影渐渐走近了,王旭东认出了前面那个是乐敬福,后面跟着一个他未见过的男人。 那男人衣着光鲜亮丽,一眼望去,就知道他是个家境富裕之人。 “啊,敬福叔来了。”王旭东轻声道,迎了上去。 乐敬福来到大树前,指着王旭东,向那个男人介绍道:“这位就是我跟你说的小神医阿东。” 那个男人朝着王旭东点了点头:“小兄弟,你好。” 王旭东还了一个礼:“大叔好!” 乐敬福发现王旭东开始见到他时明显瘦了,心疼地说:“阿东,你也要注意保重身体呀!” 王旭东拍了拍胸膛,说道:“我这身体不是好好的吗?多谢敬福叔关心。” 乐敬福夸奖道:“阿东,你真是个好小伙子!” 乐敬福刚说完,那个男人抢上前来,“扑咚”一声,在王旭东的面前跪了下来,叩了三个响头后,连连叫道:“阿东小兄弟,希望你施展大恩大德,救救我的宝贝儿子。” “叫我救你儿子?”这件事发生得太突然了,王旭东似丈八金刚——摸不着头脑,连忙上前将那个男人扶了起来,说,“你阿叔别这样,有话慢慢说。” 王旭东问乐敬福:“敬福叔,这位大叔是?” 乐敬福仿然大悟地道:“你们看,一时心急都忘记介绍了,他是凤山村的村长王哧天。平日为人心肠很好,乐善好施。今日我在山路上恰巧碰到了他,见他跟平时不大一样,变得面容憔悴,双目失神,问起原因,知道他家中有大难。我想了一下,就带他前来找你,看你有没有办法替他消灾解难。” 王旭东不知所以地看着乐敬福:敬福叔,“我乃一无知小子,无本无事,试问怎能救村长的贵公子呢?” 王村长叹了一口大气,道:“阿东,你听我将详情讲来。” “好。你先进院里说,”王旭东带着他们进了大院,让王村长坐在紫玉兰树下的香樟木墩上。 乐志华端了一杯热茶递给了王村长。 王村长接过热茶,呷了一口热茶,看向乐志华,感慨地说:“想不到敬辉兄迁来乐家寨后,一恍眼,大妹都长成大美女了,真是人见人爱啊。” “王村长说什么呀。”乐志华害羞地回厅里去了。 “女大十八变嘛!如果我没记错,贵公子今年二十二了吧?”乐敬福顺着王村长的话题说。 王村长见乐敬福提到他的儿子,“唉”地长长叹了一声,然后将他这次前来的缘由讲了出来。 王村长在这天露山一带,算是数一数二的富豪,家有万贯,良田千倾,山地万亩。 他年过半百,本应是孙儿缠膝,享天伦之乐。但是天意弄人,天公却给他开了一个如此残酷的玩笑:二十岁的儿子王金发,是他家五代单传的独苗。 大前年,就在王金发二十岁生日那天,他忽然得了一种怪病:经常头晕头疼,耳朵鸣响,易怒不安,走路稍快就心跳加速,气喘吁吁,手无缚鸡之力。一天到晚,他都疲惫不堪,昏昏沉沉想睡觉,近日还久咳痰喘,咯血吐血。 二十岁,本应是开始步入人生大展鸿图之时。但命运却让王村长这唯一独苗得了这重病。 王村长为了替儿子治病,四处寻医,看过的郎中成百,吃过的药剂不下千方。而他的宝贝儿子的病却时好时坏,不见痊愈。 万般无奈之下,王村长想替儿子娶一门媳妇来冲冲喜,好让他的宝贝儿子病愈。 以王村长的家势,方沿十里家有未嫁闺女的人,都会想攀上这门亲事。 但当那些想攀上这门亲事的人知道了王村长的宝贝儿子的实情后,都一一打了退堂鼓。 任凭铁嘴媒人走遍天露山山里山外,到各家有待字闺中的姑娘说亲,大鼓如簧之舌,磨破嘴皮,家长都是摇头摆手,没有一家肯答应这门亲事。 王村长每天都在家中焦急地等待消息,等到红日西沉,铁嘴媒人垂头丧气地踏进门来,每一次回复都伤透了他的心。 更可怕的是,睡在病床上的王金发经常做恶梦,深更半夜不时惶恐地叫着:“鬼、鬼、鬼……” 人们常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同样的是:一人得病,弄得全家都不得安宁。 独生儿子重病给王村长身心一次又一次的打击折磨,害得他寝食不安,日益消瘦,身体渐差。 王旭东知道情况后,问道:“王村长你最近还请过什么人呢?” 王村长道:“我最近请过郝巫婆到过我家作法。” “怎么个作法?”王旭东进一步问。 王村长见问,便向王旭东讲起请郝巫婆来他家请神驱鬼的过程: 我在百般无奈之下,用十斗谷的代价从外地请来了一位五十多岁的郝巫婆。 这个郝巫婆远近闻名。信奉她的人都称赞她卜吉问凶,神通广大,可以上通天界,下达幽冥,施起巫术,请来天兵神将,驱鬼治邪医病,十分灵验。 那天,郝巫婆五点未到便来到了我家,说要等到天黑下来才可以施法,要我大鱼大肉请她饱餐一顿,才有力气作法。 天黑下来后,我在郝巫婆的指点下,毕恭毕敬地在神台前装上了香烛,作了祈祷,再跪在地上叩了三个响头。 郝巫婆进房间望了望正卧病在床的王金发,问他近日有什么感觉,返出厅堂,点燃了香烛,对着神台,双手合十,念念有词:“天圆地方,律令九章,吾今下笔……” 郝巫婆赤着脚,闭着眼睛,在地面上乱蹦乱跳,然后作起扶乩来:将一个木制的丁字架放在沙盘上,由两个人各扶一端,来依法请神。 我按照郝巫婆的吩咐,跪在地上,静静地观看事态的进展。 郝巫婆一边口中念念有词:“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快显灵……”一边用木架下垂的木枝也就是乩笔在沙盘上来来回回写字。 好一会,郝巫婆才作降乩完毕,双臂往上直伸,大叫一声:“我返回阳界了。” 我从地上站了起来,上前低头往沙盘望去,上面写着“野息受冷”四个字。 我心头惊恐,问郝巫婆:“这是怎么一回事?” 郝巫婆煞有介事说:“你家对面那个山头,有几个野鬼缺衣少被,受冷捱寒。” 我不明地问:“那群野息受冷又与我何干?” 郝巫婆反问我:“如果是你,你在屋外受冻会怎么办?” 我不假思索地说:“当然是要进屋去避寒呀。” 郝巫婆脸色阴沉地说:“就是这个理,那些野鬼就要入屋避寒,依附到你儿子的身上了。” 我一听到我儿子的疾病是由于野息附身,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声音颤抖地问郝巫婆:“你有没有搞错了?” 郝巫婆很严肃地说:“我怎能会搞错?沙盘上的字你也看见了吧?幸而,你请我前来及时,否则,十天以后,你的儿子就会被那群野息拉到奈何桥,进枉死城去了。还有……” 我迫不及待地追问:“还有什么?” 郝巫婆就对我说:“你儿子死后,那些野息并不会就此罢手,它们就会转移附到你老人家的身上,到时,你就……” 我一听此话,吓得手脚都在颤抖,用力按着桌面才不致于瘫倒在地,颤颤抖抖地问,“那……那我该怎么办呢?” 郝巫婆沉吟了一下,伸出两只手指说:“只要你做到两点。这就要看你有没有诚心去救你的儿子了。” 我当时对她说:“为了救我儿子,别说两点,即使二十点我也愿意。” 郝巫婆说:“第一点,再加十斗米给神驱鬼。” 我连连点头说:行,连同这次请你的费用,一共二十斗米,等会儿我叫家人跟你送回去。第二点呢?” 郝巫婆伸出了第二只手指:“第二点,是你要想办法让那受冷的野息有衣服穿,有被子盖。” 我问:“我见不到野鬼,又怎能让野息有衣服穿、有被子盖呢?” 郝巫婆说:“只要你买回绫罗绸缎,将那边的山头覆盖,那些野息就有衣服穿,有被单盖着,就不会再挨冻受冷,也就是说,野鬼不会再来纠缠你的宝贝儿子了。” 听到能够让野鬼不再纠缠我的儿子,我不假思索就满口答应:“行!行。就依照你的吩咐去办。” 郝巫婆伸手指了指神台,对我说:“你跟我保证是无用的。你还是跪在神前作一个许愿吧。” 我救子心切,按照郝巫婆的指点,跪在神台前,又叩了三个响头,大声许愿:“如果能够让我的宝贝儿子治好顽疾,脱离苦海,我保证买回绫罗绸缎,将那边的山头覆盖,让野息不再挨冻受冷。望神灵保佑,望神灵保佑!” 郝巫婆阴沉着脸说:“在神灵前许的的愿,不是儿戏的事,是一定要兑现的。” 我发誓说:“那当然!那当然!如有食言,我将遭天打雷劈!” 郝巫婆闭着眼睛,又喃喃地一边念咒,一边手舞足蹈地对着我,说她刚才已请了天神二十八宿替我家驱赶小鬼。从今晚开始,我儿子的病很快就会好起来了。 我连声向她道谢。 ...... 当晚半夜,王金发还是大声讲着梦话,猛叫有鬼,弄得他心烦意乱,无法入睡。 几天过去了,王金发的病情不但不见好转,反而变得越来越不妙。 面对现实,王村长才知道自己上当受了骗。 后来,王村长在山中偶遇到乐敬福。 乐敬福见平日红光满脸、神采奕奕的王村长面容憔悴,便关心地问起他的近况。 王村长便向乐敬福诉说他的家事。 王村长讲着讲着,禁不住老泪纵横,哽咽着说:“我王哧天不知前世做过什么缺德事,遭这个报应。我王家五代单传就只有金发这一根独苗,以后承继产业,繁衍后代就全靠他了。唉,想不到他如今是让病魔缠榻,沉疴在身。我已垂垂老矣,生死轮回,本是自然规律,谁也无法抗拒。但人生最惨之事,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见儿子的病情一天天的恶化却无法给他医治,这真让我肝肠痛断呀!” 乐敬福听完后,深表同情,便带他前来找王旭东想想办法。 听了王村长的诉说,王旭东向乐敬福道:“所以,你就专程带王村长来找我?” 乐敬福点了点头,说“阿东,你医治我嫂子的病很有办法,所以我想你或许有办法帮助这身陷绝境的人。” 王村长恳求道:“阿东,我诚心诚意恳求你这小神医,出手医一医我的儿子吧。” 乐敬福也在一旁帮王村长求情:“阿东,大家都是天露山的人,你就设法帮帮王村长吧。” “敬福叔,我又不是郎中,我替嫂子治病,不过是根据自己平时学到的找那几味山草药治疗。我又怎敢随便给他人治病呢?”王旭东实话实说。 王村长再三恳求:“我儿子患这病已这么久了,我也遍找名医医治,都不见效。阿东,你不妨试一试,如果能够医好我的儿子,我会重重地酬谢你。倘若我儿子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绝对不会怪责于你。” 王旭东仍在犹豫:“这……” “阿东,能帮人时要帮人。你来这里时间不算长,但我知你助人为乐,甚至连命都在所不惜。求你就尽力帮帮王村长吧。”乐敬福言恳意切。 王村长情急之下,拉着王旭东的手,摇了几下:“是呀,如果你能医好我的宝贝儿子,我就赠你十亩良田,百顷山林。甚至我即使搭上我这条老命,也在所不辞。” 王旭东一本正经地:“王村长,有道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如果真的能够让你的宝贝儿子脱离病魔的纠缠,找回健壮的身体,也算是功德无量。我不需要什么的酬劳,你的田地,你的山林我一分也不会要。” 乐志华在旁听着,也向王旭东求道:“阿东哥,既然王村长专门上门求你,你也不妨尽你所能,前去一试,或许会有奇迹出现呢!” 乐敬福看向乐志华,道:“大妹就是个宅心仁厚的大好人。” 王村长感激地看着乐志华,说道:“你乐人大小姐一副菩萨慈悲心肠,积这样的德行,日后定能嫁个如意郎君的。在这里,我替我儿子向大小姐致谢了。” 乐志华听了王村长的话,害羞得满脸通红。 王旭东偷偷地斜看了她一眼,赶快转移视线,凝望远方,回应王村长的请求:“那好吧,王村长,我就跟你前去走一趟吧。” 王村长愁容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谢谢……太多谢你们了!”言罢向乐志华弯腰作了一个揖。 乐志华摆了摆手:“王村长,您太客气了。” “王村长,现在我到你家去,察情而办吧。”王旭东终于答应了。 王村长高兴地说:“那真是太好了,我在前面带路。” 王旭东拿下挂在墙壁一角的竹篓背上,跟随着王村长、乐敬福出门而去。 第9章 治病 /294991新江奇缘最新章节! 凤山村在天露山的另一个山头,地处半山腰中,四周长满了苍翠的树木和色彩缤纷的野花。 峡谷的溪流在离村子不远处流过。 王村长的家比乐敬福的家大了一半。庭院门前,上门贴满了所谓驱鬼镇妖的道符。 王旭东步入王村长的大院,放下了小背篓,然后随王村长走进厅堂。 厅堂陈设豪华,门前置有屏风,门上垂挂珠帘。前厅堂上,高悬王哧天亲手所书“哧天堂”金匾,下挂一幅堂画。几上有座钟、花瓶,壁上有名家书画条屏。厅堂的门头、墙壁上却贴满了符咒,与富丽堂皇、高雅的厅大堂陈设极不协调。 王村长儿子王金发在里屋左边厢房,房内也贴满了符咒。 王金发病殃殃地躺在床上,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被上压着三道符咒。 王金发的脸庞鹳骨高凸,脸色苍白,两眼无神,手臂皮包着骨,皮肤干燥,几乎没有一点水分。 面对这个虚弱不堪的儿子,王村长心痛得要命,十分心酸说:“发儿,我给你找到一位名医来了。” 王金发对此毫无反应,那双眼睛好像死鱼一样呆呆地望着王旭东,阴翳的瞳仁里不时跳跃出的星点亮光,那是一种惶恐的神色。 王金发有这样的表情,并非偶然。皆因王村长每次请郎中前来给他诊治都说这样的话。 这时,他有气无力地说:“爹,我一个将死的人,求爹爹别再这样反复折腾我吧。”。 “发儿,别这样说,阿东是个小神医,一定会把你的病医治好的。” 王村长言罢,从大厅拿来一张椅子放在床沿侧边,让王旭东坐。 王旭东坐下来后,很有礼貌地对王金发说:“阿发哥,请把你的右手伸出来给我把把脉,好吗?” 躺在床上的王金发,听到王旭东这亲切的声音,嘴唇动了动,没说什么,就乖巧地从被窝里伸出了右手。 王旭东将左手按住他的右手腕后寸口处,定好了寸、关、尺,屏神谛息,由对方手腕微弱的“扑、扑”声中,静听他脉搏的频率、力度、长度、宽度、均匀度和流利度,再叫王金发张嘴伸出舌头来细察,末了,王旭东问道:“你近日吃饭的时候,觉得怎么样?” “到……到吃饭时,见……见了那些饭菜,一点胃口也没有。”王金发回答的声音十分细弱,犹如风中将断的游丝。 王村长在一旁摇着头,说道:“我叫人炖穿山甲、斑鸠等山物给他吃,我闻到那些汤是香喷喷的,但他却没有胃口,不想吃。” 王金发似乎有满肚子的冤屈,辩解道:“我的肚子确实很饿,但不知为什么,见到那些东西就想呕吐,这叫我怎样吃得下去呀?” 乐敬福看在眼里,在旁直摇头叹气。 王旭东蹙眉沉思着:“这……” 王村长指着儿子,焦急地问王旭东:“他得的是什么病?” 王旭东经过一番望、闻、问、切,对王金发的病因已了解了三分,回答道:“你看他的脸色那么苍白,舌苔发白而且厚,这是很明显的贫血症,并且是重度的贫血症。” “唉。”王村长叹着气说,“有的郎中给他把脉后也是这么说的。阿东,你能开什么药呢?” “十几天前,为了医治辉嫂的皮肤病,我在山上去采山草药,见过不小南药。”王旭东回忆着说。 王村长迫不及待地问:“阿东,那你见过有没有医治我儿病症的山草药呢?” 王旭东点了点头说:“有。” 王村长兴奋地说:“阿东,我跟你一块上山去采。” 王旭东却说:“村长,您在家照顾好阿发哥,我上山去采山草药就行了。” “阿东,我跟你一块去吧,多一个人也好相互照应呀。”乐敬福看着王旭东,关切地说。 王旭东见乐敬福说得在理,也就不的意思推却,点了点说:“那好吧。”言罢,背着竹篓与乐敬福一起出门去了。 王村长站在大院门外,大声地对着王旭东和乐敬福说:“阿东、敬福老弟,你们可千万要注意安全,我在家准备饭菜等着你们回来。” 王旭东回过头,向王村长挥着手,大声地说:“好!村长,您放心吧。” 王旭东和乐敬福离去之后,王村长吩咐俑人准备一桌饭菜后,坐在家中总是心神不宁,不时走出村口的高墩处,用手搁在前额处,往远处眺望。直到日影横斜,天色转暗时,才见王旭东和乐敬福采了满满的一篓山草药回来了。 王村长急忙奔上前,因为走得太急,脚下蹋到了一块石头,一个踉跄向前倒。王旭东眼明手快,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伸手把他扶住。 王村长向王旭东问道:“那些药你都采到了吗?” 王旭东拍了拍竹篓,点着头说:“采到了。” 王村长:“那太好了!太好了!” 王旭东和乐敬福随王村长进了大院后,王村长关心地说:“阿东、敬福老弟,先放下竹篓,洗手吃饭吧。看你们采了大半天山草药,都累坏了。” 王旭东将竹篓放下,用衫袖抹了抹满额大汗,然后把那些山草药倒在地上,向着王村长,说道:“这是覆盆子,这是黑木耳……这些山草药,都是医治贫血病的。” 王村长和乐敬福在一旁细心地听着,不时地点着头,从嘴里发出“嗯,嗯”的回应声。 王旭东也顾不上饥肠辘辘,先将这些山草药配对分成七份,教王村长如何煎煮,再如何给王金发服用。 “好的,今晚我就照你的吩咐去办。”吃过晚饭,王旭东亲自示范,将山草药煎煮好,给王金发喝。 不消一袋烟的功夫,王金发的脸色已见好转,也有了食欲。 王旭东叫王村长吩咐厨子煮碗汤粉放点肉丝、葱花给王金发吃。 待王金发把那一碗汤粉连汤汁都喝了后,才起身与王村长告别,和乐敬福回乐家寨去了。 几天下来,王金发一连吃了五六剂药,精神似乎好了一些,嗜睡也没有原来那么严重了。 但看得出,王金发的病症还没有得到根本的医治。 王旭东隔天与乐志华、乐志丹一起前往凤山村去探望,见王金发的病情虽然有所好转,但无法将他进一步治好,十分无奈地摇头叹息。 王村长见王旭东这副神态,赶忙上前安慰:“阿东,你千万别自责,发儿服了你的药,已比往时好多了,饭也想吃了嘛。” 这一天,王旭东与乐志华又来到凤山村,身后还跟着两只很趣志的马骝。 王金发一见那两只马骝仔,竟然像个小孩子一样,一骨碌走下床出来,像个正常的人一样逗着那两只马骝仔玩,还不时向王旭东和乐志华招着手说:“阿东哥、阿华妹,这两只马骝仔多好玩,快过来玩呀!” 乐志华应声走过去,那两只马骝仔“嗷嗷”地跳到她的面前,点头甩尾行礼,然后牵着王金发和乐志华的衣服,崩嘣嘣跳跳,就像跳起了“圆舞曲”一样。 王旭东静静地欣赏这眼前欢乐的一幕。 “嘣跳、马骝、玩耍,这情景......”王旭东在心里嘀咕,似有思接儿时视通往事之感。 而此时,那只叫阿精的马骝仔,嘣着跳着,见乐志华胸前一抖一抖的,出于好奇心,竟然伸出手去…… 说时迟,那时快,王金发似恢复了常态,奋不顾身去保护乐志华,双手被马骝爪划破了皮,鲜血直流。 那两只马骝仔自知闯了祸,“嗷嗷”地叫着逃走了。 而眼前发生的事,王旭东却浑然不知,脑子里不断地闪现出他儿时的情景...... 乐志华惊魂甫定,见王旭东像根木桩似的伫在那里,走过去推了他一把:“阿东哥,你在发什么呆,快去帮阿发哥止血。” 王旭东被乐志华一推,一激灵,回到了眼前中来。 “什么?阿华妹,你说止什么血?”王旭东用手揉着双眼,懵懵懂懂地问。 “阿发哥的手被那只马骝仔抓伤了,流血不止!”乐志华狠狠地登了王旭东一眼。 王旭东这才明白过来,赶忙采来止血的山草药,为王金发止血。 王旭东为王金发包扎好伤口后,精神还有些仿佛,伫在那里。 倒是乐志华被刚才王金发那奋不顾身保护自已的举动有所感动,对他产生了好感。 乐志华坐在王金发的身旁,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这一天,就在这样的氛围中过去了。 第10章 破解迷团 /294991新江奇缘最新章节! 第二天早上,王村长急急脚赶到乐家,一见面,就开门见山地向王旭东诉说:“阿东,昨天你们回去时,发儿还是好好的,但不知为什么,到了下半夜,外面传来了野鬼的哭声,我儿子吓得钻进被窝抖抖瑟瑟地蜷缩着,不敢动弹。” “啊……”此时,王旭东已恢复常态,这才记起王村长初次见面时,曾提过王金发夜晚害怕地叫“有鬼”,以为这是他做恶梦胡讲的呓语,所以也没有放在心上。 王村长继续说:“听发儿这么说,我侧耳细听,果然有小孩子的哭声从村外面传来。我强作镇静走出凤山村口,的确是有野鬼的阵阵哭声。” 王旭东登着惊异的双眼,望着王村长,问道:“王村长,你真的听到了野鬼的哭声?” “昨夜我听得清清楚楚的,野鬼的哭声是从黑沉沉的山溪那边隐隐约约传来,这不由你不相信呀!”王村长回忆着说。 王旭东又问:“王村长,那野鬼的哭声真的像小孩的啼哭声?” “是呀,阿东,那些小鬼的啼哭声,真叫人胆颤心惊,毛骨悚然啊……”王村长心有余悸地说。 王旭东摸了摸脑袋,说道:“还真有这么严重?” 王村长点着头,又叙述着:“深更半夜,有哪一家的孩子会跑到龙潭那边去啼哭呢?所以,我的心一直揪紧,夜晚再也无法闭上眼睛安睡。” 太阳出来后,一夜未眠的王村长方敢凶门,到村里挨家挨户去问。他走遍了全村,并没有一家半夜带着孩子到龙潭那边去。 村民们的回答更叫王村长心惊肉跳: “昨晚半夜,我起床解手猛地听到龙潭那边传来了小孩的啼哭声,吓得连尿也不撒了,就往屋里走,太吓人了。” “是呀,吓得我将大门锁得更紧。我家的小孩害怕得整晚都搂着我才敢睡觉哩。” “这是不是小鬼降临呢?” “不知山上小鬼跑到哪一家作恶去了?” 王村长接着又说:“我和家人、村里人都听得一清二楚的。” 王旭东听完了王村有板有眼的叙过后,低头沉思之间,触起了他对在少林寺时一件往事的回忆。 他思索了好一会后,心中自然有了几分推测,向王村长向道:“你有没有到龙潭那边去查个究竟呢?” “我叫家中胆子最大的家丁雷豹去查个究竟。但他刚出村口听到那哭声就吓得连尿也拉下来了。”王村长摇着头说。 “会不会是……”王旭东讲到这里,又收住了话头。 王村长见王旭东欲言又止,奇怪地问:“阿东,会不会是什么呢?” “没……没什么……”王旭东知道,现在讲给他听也是徒劳的,摆手而答。 王村长不明地:“阿东,你怎么啦?” 王旭东的眼睛跳着几点亮光:“今晚半夜我到龙潭那边去查看一下,到时自然就会有答案的。” 王村长惊愕地问:“你半夜到龙潭那边去,难道你不怕鬼吗?” 王旭东笑了起来:“我怕鬼?我看是鬼怕我哩。” 王村长关心地:“你要带什么防身的武器吗?” “武器?不用!”王旭东摆了摆手,“你给我准备好火把就行了。王村长,你敢不敢跟我一起前往呢?” 王村长沉思了一会,最后下定了决心:“好,为了我宝贝儿子的命,就算拼了我这条老命,也跟你一起前去。” 王旭东道:“王村长,既然你肯随我前去,那么你就叫村里几个胆大的人跟着我们一块去吧,有什么事情,倒是容易照应一下。” 王村长朗声道:“我们村里胆子最大的应该是我的侄儿王汉强和王汉威了,今晚我叫他跟我们一起前往。” 王旭东点了点头说:“好的。” …… 夜幕,终于降临了。 王汉强手拿弓箭,王汉威与几位健壮的村民手持猎叉等器械,依时来到了王村长的家中。 “走!”王旭东把手一挥,带着王村长、王汉强等一行人,打着火把,出了凤山村,往龙潭那个方向走去。 夜幕下的大山,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溪水旁小路边蛙鸣虫叫,彼起此伏,萤火虫在山野和林中游移着,与夜空的繁星交相闪烁,那阴冷的山风凄厉地呼叫着,给山里增添几分诡秘的恐惧感。 一行人跟着王旭东,摸着黑艰难地行进着,好不容易来到了深水潭附近。 王旭东示意大家不要出声,众人蹑手蹑脚地往水潭而去。 忽然,龙潭那边传来了一阵阵小孩子的啼哭声。 王村长顿时被吓得双腿发抖,扑的一声往前一倒,王旭东眼明手快,一把扶住了他。 王旭东小声地:“王村长,你怕什么?” 王村长的声音颤颤抖抖:“有小鬼在哭啊……” 王旭东拍着胸脯,压低声音,对众人说:“世上哪里有鬼呢?有我在前面冲,你们都别怕,跟在我后面便行了。但到了潭边大家尽量保持安静。” “嗯嗯,我们跟在你的后面。”众人战战兢兢地跟在王旭东后面往前行进。 漆黑的夜,天上的乌云被风吹散了,澄明的天穹像一块展开的巨大无匹蓝绸缎。 此时,皓月如盘,银色的月光照在四周的山野与花草树木上,像抹上了一层银色的光华。 王旭东带着王村长一行人静悄悄地来到了水潭畔。 从高处岩石上直泻而下的那条瀑布,如白练般撞到潭中凸起的石头上,激起了阵阵浪花。 王旭东叫众人点燃火把,火光中,但见潭水清澈见底,潭底石缝中有泉水“叮咚、叮咚”直往上涌,形成湍急的回旋水流。 众人在潭边静静地站立着观察。 悠忽,阵阵小孩的啼哭声从潭里响了起来。 王旭东凭着敏感与经验,笫一眼就发现了声源,摆手让众人不要出声,然后往潭中一指。 众人顺着王旭东的手势望去,只见潭水上面正游动着几条形状奇特的鱼:这鱼长近一尺,背面是黑色和棕色相间杂着,鱼头扁而宽圆,上面嵌着一对小眼睛,尾部侧扁,伸出的四肢短小而肥硕。 王旭东脱口而出:“啊!娃娃鱼!” 王村长把嘴巴贴着王旭东的耳根,小声地问:“什么?阿东,你说这鱼叫娃娃鱼?” 王旭东点了点头,肯定地说:“对,村长,这些就是娃娃鱼。” 王村长借着火把的光,看见了那些鱼都长着四条腿,便好奇地看向王旭东,问道:“阿东,这种鱼怎么会有脚的呢?” 王旭东指着在溪里自由自在地游着的娃娃鱼,笑着回答:“是呀,村长,这娃娃鱼跟别的鱼不同,它有四只脚,能够在水中游,也可以在岸上的岩石上爬。” “娃娃鱼、娃娃鱼……”王村长自言自语,“为什么那么多的名字不起,却将它叫做娃娃鱼呢?” “王村长,这种鱼会在夜晚发出娃娃般的啼哭声,所以人们将它叫做娃娃鱼。你刚才也亲耳听到了,这种鱼的叫声多像娃娃的啼哭声。”王旭东指着溪涧中的那几尾娃娃鱼,耐心地解释着。 王村长似乎有所悟:“这样的啼哭声,如果在白天听到也不算什么,但是在半夜三更听到,怪恐怖的。” 王旭东解释道:“这娃娃鱼白天是不叫的。” 王村长不解地:“那么它什么时候才会在半夜三更叫呢?” “娃娃鱼只会生活在高山水质极好的溪涧里,白天躲藏在溪流的石缝里面,夜晚才出来活动。它们在半夜发情的时候才会叫的。”王旭东笑着说。 王村长听后,恍然大悟地说:“啊,原来如此!这些天夜晚我听到外面传来阵阵小孩子的啼哭声,一直以为这是半夜小鬼在叫哩!那个郝巫婆还说是对面的那群野鬼附体到我儿子的身上,吓得我几乎连尿也拉下来。” 王旭东见王村长的脸色平静下来了,便说道:“王村长,现在你亲眼看清了,那巫婆指的野鬼在哭,其实就是这些可爱的娃娃鱼的叫声呀!” “啊!我们都以为是鬼叫哩。”经王旭东这么解释,王村长彻底明白了野鬼夜哭的真相,想到前些时候花了不少钱请郝巫婆到家里来作法驱鬼,真是后悔莫及,悻悻地说,“原来那个郝巫婆也是用谎言来诳骗我,害得我几乎耽误了给我儿治病的时机哩!” 王旭东劝戒道:“那些巫婆为了骗钱,当然是要编造一些鬼神故事来骗人,以后碰到这些事,你还是要先细心地想一想。” 有了这个亲身的经历,也算是一个深刻的教训,王村长内心感触良多,点着头:“这也是!这也是!” 王旭东正色地跟他说:“人世间,如果你心中有鬼,你的四周都会有鬼。如果你心中没有鬼,就不会有鬼的了。” “如果心中有鬼,你的四周都会有鬼。如果你心中没有鬼,就不会有鬼的了?阿东,你讲得有道理。”经历了一场恫吓的王村长这时有了深刻的体会,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似的,注视着王旭东,问道,“阿东,你带我们到龙潭来,似乎是有备而来的,难道你先前就已经知道了龙潭里会有娃娃鱼?” “今天上午,你说在昨天半夜听到龙潭那边有小孩的啼哭声,似小鬼在哭。这让我忆起了一件往事,当时我就预感这龙潭里应该有娃娃鱼了。”王旭东回忆着说。 原来,数年前,王旭东在少林寺练武时,寺里有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和尚智开禅师不知何因,得了贫血症,每天厌食,日渐消瘦,脸色苍白,寺里的郎中及外面的名医替他诊病后,开过不少药方也是回天无力。 与王旭东同住的孙师兄平日常得智开禅师授法与指点,他虽然也懂得药理,但在寺里不是专职郎中。 一个炎暑天的夜晚,没有一丝风,禅房被猛烈的太阳暴晒了一整天,热浪迫人。孙师兄与王旭东在禅房里翻来覆去,无法入睡。 孙师兄向王旭东提议道:“横竖在这蒸笼般的房间里睡不着,不如到后山去走一走。”王旭东便跟他连夜上了后山。 后山上有一条长流不息的山泉水,这是供全寺一千多僧人饮用的。他俩沿着溪边走着,走着,快到山顶处,忽然听到了一阵阵娃娃的啼哭声。 王旭东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噤,止住了脚步,问道:“我们东山乃是佛门清净地,平日我们上山打柴采药,从来没有见过俗世人家,现在时值深更半夜,怎会有小孩在山上啼哭呢?” 孙师兄凝神侧耳听了一会儿,说:“啊,这是娃娃鱼的叫声。” 王旭东第一次听到“娃娃鱼”这个名称,追问道:“娃娃鱼?鱼都有娃娃的吗?” 孙师兄故作神秘地回答:“你跟我前去,等会儿你就自会明白。” 于是,孙师兄带着王旭东沿着石阶拾级而上,娃娃的啼哭越来越近,他们最后来到了后山上的一个水潭旁。 孙师兄低头指着那些在回游的鱼,说:“看,这就是娃娃鱼。你听它的叫声多么凄惨,好像娃娃半夜在啼哭一样。” 王旭东点了点头说:“嗯,它的叫声跟啼哭的娃娃像极了。” 孙师兄说道:“娃娃鱼在世上是不容易找到的,只能栖息在三百丈高的山溪中,含沙量不大、水质清冽、并且湍急回流的洞穴中。我们后山这道溪流正好适合它的生存环境。它们还会爬上岸来休息哩。” 王旭东更感新鲜,追问道:“它为何什么半夜会哭叫呢?” 孙师兄:“娃娃鱼平日藏在洞穴里面,昼伏夜出,每逢发情寻偶时就发出‘哇哇’的哭声,来吸引异性。” 王旭东感叹地说:“啊,原来世间有这么奇特的生灵!”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我在家乡听老郎中讲过,这种娃娃鱼营养很丰富,有人称它为水中人参,也有人说它是‘软黄金’,对医治贫血有特别的药效哩!”孙师兄不愧是孙思邈家乡的传人,讲起医药来头头是道的,“天公造物,这是大自然的恩赐。我想,本来有这些娃娃鱼作为主药,再加上鸡血藤等作药引,我看智开禅师的病会有希望治好的。但是,这娃娃鱼我们不能捉它、杀它。” 王旭东不解地:“这……” 孙师兄这佛门子弟毕竟有菩萨般的心肠:“这是世间濒临绝种的珍稀动物,如果我们将它们捉来杀了,以后世间就不会有这物种了,但我们可以找代用品。” 王旭东挠着头问:“有什么的代用品?” 孙师兄朗声道:“燕窝。燕窝可以养阴润燥、益气补中,清虚热,治虚损。” 王旭东为难地:“如今到哪里去找燕窝呢?” “幸而,我祖上留下一些燕窝给我们防身护身用。我来少林寺时也将那些燕窝带来了。但燕窝要加一种药引,就会对智开禅师的贫血病有特殊的疗效。”孙师兄看着王旭东说。 “那……那什么药引呢?”王旭东忍不住问。 “鸡血藤。鸡血藤有活血舒筋、养血通络、扶正补虚的功效。”孙师兄说出了药引并解释其功效。 王旭东听到了一个新名称:“我们到到哪里去找鸡血藤呢?” 孙师兄指向东山对面的山峰:“我到过那边去采药,那峭壁上就有鸡血藤。” 翌日,孙师兄带着王旭东,到那边山峰采回了鸡血藤等山草药。 孙师兄这才将自己的想法跟智开禅师讲了。初时,智开禅师对杂役房中的杂役能开出奇方妙药抱怀疑态度,但那些医术高明的郎中也医不好自己的病,在这风烛残年之时,命运的好坏既然是由天注定,那么不妨试一试。 所以,智开禅师只是不动声地吃孙师兄给他煎服的药。 孙师兄拿出家中带来珍藏了多年的燕窝,加上鸡血藤和其它山草药混起来煎。 王旭东是个有心人,他从头到尾看着孙师兄在精心配方煎药,一边看一边问,将其要领牢记于心中。 果真是药到回春!智开禅师久病难愈的贫血病症得到了缓解,饭量渐增,脸色逐渐红润。经过一个多月的服药与调理,智开禅师竟然大病痊愈了。 智开禅师在少林寺是一位已修炼了五十多年的佛门中人,在寺里排的座次是在靠前位置,众人嘱目。如今,他的顽疾竟然被一位名不经传的杂役用独味丹方治好了,在寺中不啻是一件爆炸般的新闻。孙师兄由此而声誉鹊起。 第11章 勾起伤心往事 /294991新江奇缘最新章节! 半夜之中凤山村对面龙潭那边“小鬼啼哭”这个谜团被王旭东当场破解了。 王村长如释重负地放下了压在心头上的那块“儿子被鬼缠身”大石。 王旭东从娃娃鱼中受到启发,心想:何不用此方来治王村长儿子的病? 于是,他试探式的说:“王村长,我有一个药方,或许能根治好你儿子的病。” 王村长惊喜地问:“阿东,有什么好药方,你快说说!” “以燕窝为主药,以鸡血藤做药引。”王旭东看着王村长,一本正经地说。 王村长沉吟着:“鸡血藤……哪里去那里能找到鸡血藤呢?” 王旭东扬起手,指向凤山半山腰,说道:“王村长,你放心,我曾经到那边的峭壁去采过药,见到那峭壁上长有鸡血藤。” 王村长抬头看了夜空,沉吟着:“现在还是下半夜……” 王旭东征求王村长的意见:“王村长,您看这样好不好,明天我们分头行动,我到山中峭壁去采摘鸡血藤,你派人到新州县城去买燕窝。” 王村长高兴地:“好!” …… 第二天一早,王旭东吃过早餐,对乐敬辉说:“阿辉叔,我今天上山采鸡血藤为王金发治病,不回来吃饭了。” 乐志华听王旭东这么一说,匆忙放下碗筷,说道:“阿东哥,我和你一起去,顺便去探望一下阿发哥。” 王旭东见她昨天在王村长家受了惊吓,本来想劝她在家好好养养神,打算和乐志成、乐志丹一起去的。怎奈乐志华像变了另外一个人似的执意要去,并以大家姐的口吻安排起乐志成和乐志丹的工作来。 知女莫若母,昨晚乐志华回来和今早的异常举动,作为娘亲的石金英又何常不知呢?“阿东,你就让大妹和你一起去吧。”石金英善解人意地说。 “那好吧。”王旭东说完后,便背着竹篓,和乐志华出门去了。 红日西沉,晚霞给天露山抹上了一层血红迷离的色彩。 王旭东和乐志华在山上寻觅了大半天,,终于采到了鸡血藤,踏着夕阳的余晖来到王村长的家。 王旭东和乐志华一进门,王村长就伸长脖子问道:“阿东、阿华,鸡血藤采到了没有?” “采到了。”王旭东和乐志华异口同声地说,王旭东从乐志华背着的竹篓上掏出刚刚采摘到的那把鸡血藤,在王村长面前扬了扬,“你看,它流出的汁是不是很像鸡血呢?” 乐志华放下背上的竹篓,便跑进屋里去探望王金发去了。 在夕照余晖的映衬下,那割断的藤茎上流出来鲜红的汁液,十分惹眼。 “王村长,这可是医治您宝贝儿子的特效药呀!”王旭东把鸡血藤递了过去,无限珍惜地说。 王村长接过鸡血藤,爱不释手地抚摸着,那双老眼流下了两行热泪。 王旭东问道:“王村长,你今天到县城买回燕窝了吗?” “没有,”王村长沮丧地摇了摇头,“今天我带人在县城跑得腿都快断了,仍然买不到燕窝。” 今天清早,王村长起了个大早,带着仆人满怀希望走了一百里山路,来到新州县城,走遍了筠城的大街小巷,到处寻找大小的药店药铺,都买不到燕窝。 其中康年药铺的老板康延年与王村长是相识多年的朋友,他告诉王村长:“老伙记,即使在百里之外的广州药铺,也早没有燕窝这种货了,难找呀。” 王村长忧伤地:“唉,即使阿东给我找到了鸡血藤这药引,却没有燕窝做主药,我儿子的病还是医治不了呀!” 康延年见王村长如此悲叹,关切地看着王村长,问道:“老伙记因何一定要买这稀有的燕窝呀?” 王村长见问,便说:“他儿子王金发早两年患了一种离奇的病,前几天听到乐家寨来了一个小神医阿东,便去请到家中为我儿子医治。如果要医好我儿子的贫血病,需要用燕窝作主药。” 康延年听了王村长的叙说后,怜悯之情油然而生。 王村长对天长叹:“看来我上辈子做了伤天害理的事,上天是要我绝后了。” 康延年连忙安慰他:“老伙记,不必如此悲伤,世上的事情总是会有解决的办法。我们都来想想办法吧。” …… 在王村长家吃过晚饭后,王旭东和乐志华便离开了凤山村,回到乐家寨乐家。 王旭东礼节上与乐家的人打过招呼后,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和他们在大厅里聊天,闷声地行出大厅,坐在大院中的木墩上发呆。 乐志华还在生王旭东的气。但他毕竟是她和她家娘亲、三妹的恩人,她见王旭东无精打彩地行出大厅,怜悯之情在心中涌起,端了一杯热茶出来,说道:“阿东哥,别为燕窝这事伤了神,先喝口茶吧。” 王旭东接过那杯热茶,呷了一口,呆呆地看着乐志华说:“阿……华妹,我……没事。” “是不是走了一天的山路,身体觉得很累?”乐志华关心地看着他说。 “是啊,我不但觉得身累,心更累。”王旭东伤感地,“呀,大妹你什么时候开始关心人了啊……” “我一直都关心你好不好?”乐志华听得出他话里有话。 王旭东见大院里只有他俩人,便把她近日为何对他如此冷淡,对王金发那么热情的事说了出来。 “那我问你,那天那只死马骝欺负我,你为什么坐视不理?”乐志华见问,已平息了的火气呼的一声又窜了上来。 “我……当时,我见你们玩得那么开心,勾起了我儿在街上睇卖武佬舞马骝的事。” “哦,这就成为你不救我的理由了?”乐志华气呼呼地又问王旭东。 “不是的,阿华妹,你听完我说,才责罚我,好吗?”王旭东委屈地看着说。 “那你说说看。”乐志华见他似有满腹心事,口气平和了许多,那双黑溜溜的美丽大眼睛,秋水盈盈地看着他。 “唉——”王旭东哀叹了一声,如泣如诉地向乐志华说出了因由: 原来,那天小旭东逛街回到家,才知道他爹王锦超被张太师巫告,皇上听信谗言,罢了他爹尚书令官职,被遣返老家,他奶奶当场气绝身亡…… 而他那个自小订娃娃亲的未过门媳妇郑小兰,她爹郑迁大傅与小旭东他爹同是一殿之臣,见王锦超被罢了官,便第一时间却了这门亲事,连小旭东与他爹王锦超扶棂返乡那天,郑大傅和他女儿也没有前来告别一声…… 回到老家邯郸邱县太镇村后,在乡邻的帮助下,王锦超料理完娘亲的后事后,夫妻俩含辛茹苦抚养小旭东。 熬过了一日又一日,熬了一月又一月,好不容易熬过了二个春秋,盼到小旭东六岁,见小旭东结实健康,夫妻俩才把一颗心放下来。 王锦超眼望着儿子渐渐长大而高兴。 但是,被人冤屈,闷闷不乐,长期忧郁使他心力交瘁,百病缠身,渐觉身体难支。 郑丽芳忙为他请郎中,用药治疗。 第12章 传承家风 /294991新江奇缘最新章节! 日复一日,王锦超的病情也不见好转。 郑丽芳只得到处寻访名医为丈夫治病,把家里的微薄积蓄都花光了。但丈夫的病情还是没有好转。 最后,郑丽芳只好变卖田产为丈夫治病。 王锦超虽然在朝廷做过大官,可他是个清官,罢官回乡,仅有的一点积储又都花光了。 如今他见夫人为给自己治病,把家中仅有的一点田产也变卖了,他心里十分难过。 俗语说:缺什么别缺钱,有什么可别有病。可是王锦超正相反,是缺钱兼有病,真个是陷入了绝境之中。 “夫人,我已经是难治命尽之人,无药可医了,你不要再为我空费钱财,若把这唯一的一点薄产也耗尽了,我去世之后,你和东儿如何生存?”王锦超难过地望着郑丽芳,无奈地说。 郑丽芳摆了摆手,向着王锦超说:“夫君,别说那些不吉利的话......” 王锦超难过地拉着郑丽芳双手,喘着气,像交带后事似的说:“我不能把东儿拉扯大,不能把东儿抚养成人,不能再继续疼爱他,再继续教他读书识字,已经很对不起他了。你要念及咱夫妻的情分就听我一句劝,别再为我空费钱财了,把这些钱用来抚养东儿。他是我王家唯一的骨肉,唯一的希望,你无论如何要把他拉扯大,千万别让他吃苦遭罪。” 王锦超知道自己已经是时日无多,苦口婆心地,说啥也不让郑丽芳再给他延医用药了。 “夫君放心,我会照顾好东儿的,可我也要为你治病呀,就是挨门乞讨,我也要把你的病治好,让我们的东儿父母双全。你才刚刚开始教东儿读书识字,我要你好好教导东儿,把你平生所学传授给东儿,让我们的东儿将来也考取功名,光宗耀祖。”郑丽芳说到这里,深情地望着王锦超,“再说,你我夫妻相依相伴,要不把你的病治好,让我如何心安,如何独活世上?” 王锦超听着夫人一番肺腑之言,真个是既感动,又痛苦万分:“夫人休出此言……” 郑丽芳见王锦超说啥也不肯喝药,对小旭东说:“东儿,快叫你爹把药喝了吧。” 小旭东一听,十分懂事地走到王锦超的床前,不停的喊着:“爹爹喝药,爹爹喝药……” 王锦超看着他这个宝贝儿子,一股求生的意志在强烈支撑着他。只好端起碗,把药喝了,他多么希望能借助药力把自己的生命留住。 郑丽芳和小旭东的话,点燃起王锦超求生存的希望,更何况,王锦超临动身返乡前,曾拜托他的同窗文强兄为他在朝中伸报冤情,寻找东山再起的机会。因此,这种希望给了他战胜病魔的信念。 王锦超在与病魔抗争中,坚强地在心里呼唤:我要战胜病魔,我要活下去! 有了精神上的支柱,王锦超服了几服药后,病情大有好转,在不知不觉之中,又是冬去春来,王锦超的病情也大有起色,脸上也出现了难得一见的红润之色。 王锦超恢复了常态,变得神采亦亦,夫妻俩更是恩爱有加。 白天,夫妻俩男耕女织;夜晚,围在灯前与他们的宝贝儿子玩,王锦超还挺认真地抱着小旭东,背诵起“人之初”来,一家三口,其乐也融融。 …… 邯郸境内龙蛇般穿行的道路,吻合太镇村乡间小道纵横贯穿。 四面高山相环,中间千里沃野的太镇村,自古农业发达。在一个花开草长、万物齐发的春天,在太镇村一带的广袤田野上,一派热闹的春耕生产景象,农事十分繁忙。 广袤的太镇村田野,春风悠悠,细雨蒙蒙,春水满田,燕子斜飞,黄莺的歌儿清脆入耳,王锦超也和村中大多数农夫一样,一家三口一太清早便来到他的田地耕作。 王锦超置身田间,放眼远望,山上山花灿烂,树叶新绿;田间农夫耕作,远处忽传几声布谷、古意新韵,一派春意盎然,令他心情舒畅,陶醉满怀。 这段田园生活,给王锦超带来了一家三口耕耘天地之间,共享天伦之乐的美好时光。 父亲是儿子早期最好的启蒙老师。 小旭东六岁生日那天,王锦超就语重心长地对他说:“我们邯郸王氏,自汉尚书、中郎将王魁起,一直是中原显赫的四大望族之一。王门历代出将入相,从三国至唐初,仅宰相就有十二人之多。你爹是王魁十一代孙,与大多祖先一样,学而优则仕,考取功名,也被选拔为朝廷尚书。阿爹六岁时,你爷爷就教爹《三字经》,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王锦超对小旭东进行完祖训后,从书柜里翻出一本线装书,说:“东儿,你也满六岁了,从今天起,阿爹开始教你《三字经》。” 白天,王锦超下水田干农活,晚上,教小旭东《三字经》。 小旭东很懂事,见阿爹出去干活了,阿娘在家织布,他就在自家门前的阶梯上对着书本念“人之初,性本善......”一级、二级、三级练跳,他的思维也在一级、二级、三级地跳。 一个阳光灿烂的早上,冬日的阳光,照耀在小旭东家门前那株树姿优美的梅树上。小旭东像往日一样,打开书本放在阶梯上,对着书本开始复读王锦超晚上所教的功课。突然,一阵北风吹来,把放在石板上的书本吹合起来。 小旭东边念边想把被风吹合起来的书本再打开,此时,奇迹发生了:他竟然不用看也能书里面的字句、章节念出来,且更念得自如、朗朗上口!一如他在阶梯上练三级跳,从一个意境跳往另一个意境,从一个境界跳到另一个新的境界。 ……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春节过完后,转眼之间,又到了蝉鸣荔熟时节。 “东儿……东儿……”郑丽芳在家门囗大声地叫唤着。 小旭东正在村河边哪株巨大的老荔枝树下睇大人们摘荔枝,猛地听到娘亲在叫他的声音,也顾不上去拾从树上掉下来的荔枝了,便快步跑回家来。 他推开柴扉,走到正在缝补衣服的娘亲面前,说:“阿娘,你喊我?” 郑丽芳一见到喘着气的小旭东,便大声说:“东儿,快去找你爹回来,老家捎来书信了,快叫他赶快回来看看。” “是,娘亲。阿爹和章叔他们在村河边下荔枝呢!”小旭东说完,一阵风似的又走出了大门。 郑丽芳又一次看着台上的那个大信封,渐渐地,信封中间的那两条红色的条杠,幻化成了一顶红色大轿。她看见丈夫身穿官服,头戴纱帽,被众多官员前呼后拥送上了这顶红色大轿…… 这是丈夫自从被贬回到老家邯郸邱县太镇村后,几乎天天晚上做的一个梦,一个期盼了多年的美梦…… 王锦超急匆匆地赶回家中,高声喊道“夫人,有什么好事叫东儿喊我回来呢?是不是朝中有书信来了?” 郑丽芳点点头,双眼看着台面,说:“刚才,县衙里的差役送来了一封书信。我不敢拆开,我估计是朝廷寄来的。” 王锦超一听,边走边亢奋地高声吟道:“飘泊老家二五载,鸿雁迷踪姗姗来……” 小旭东悄悄问郑丽芳:“阿娘,为什么每次听到朝中的一点儿消息,阿爹总是这样高兴呢?” 第13章 复职无望 /294991新江奇缘最新章节! 郑丽芳欲言又止。王锦超拿起那封信,惊喜地喊道:“呀,是文强兄的字体!文强兄终于来信啦!” 郑丽芳略微有些吃惊地问:“文强兄?文强兄是谁?怎没听你说过有个叫文强兄的人呢?” 王锦超兴奋地说:“文强兄是我的同窗。当初,我们俩一起参加科举考试,一同被皇上封官。转眼之间,分手已有三五年了。” 郑丽芳还是不大理解:“夫君,文强兄怎么会突然给你来信呢?” “夫人,我问你,我在朝中为官时对待百姓如何?”王锦超不答反问。 郑丽芳一笑:“你从来都没有对我说过,我怎么能知道你在百姓眼中如何?不过,从咱家现在一贫如洗、缺吃少穿的情况来看,起码证明你不是一个贪官。” “我们王氏家族世代为官,老祖宗更是留下遗训,告诫后世子孙,要为官清廉。当年,我王锦超上为报答朝廷重用之恩,下为光耀王氏门庭,一直勤政清廉。只不过,遭奸臣陷害,将我罢官回乡。所以,我一直不死心、不甘心哪!临回乡时,我拜托文强兄为我在朝中打点开脱,寻找东山再起的机会。后来,听说文强兄升任翰林学士,就更有机会替我说话了,所以,去年,我又托人给他捎去一封书信。”王锦超滔滔不绝地述说着。 郑丽芳欲言又止。 王锦超满怀希望地拆开信。 他不看犹自可,这一看,如晴天霹雳,呆立在那里。 原来,信中写道:年兄所托一事,谨记于心!兄在邯郸之困境,犹如虎落平阳,亦是文强可以想到的。文强联合同僚,联络同年,数次向皇上保奏不准…… 恍惚之中,王锦超似乎听到了关太师嘲笑地向他说:你王锦超得罪老夫,休想官复原职! 这声音,像重锤一样敲击着王锦超的心脏。 他“哇”地大叫一声,一股鲜血从口中喷射而出,整个身体随之轰然倒地…… 郑丽芳与小旭东齐声惊叫:“夫君……” “爹……” ...... 为挽救王锦超的生命,郑丽芳拉着小旭东,步履蹒跚地走进邯郸城。 进入城北,郑丽芳东张西望,目光在一家店铺巡视,最后,她犹豫了一下,走到一家杂货店里,向店小二打听,恳切地问:“小二哥,请问您,城里的当铺在什么地方?” 店小二打量着这一中妇人和小孩,不耐烦地说道:“去去去,打听闲事到别处去……” 郑丽芳拉上小旭东,刚要转身离去,这时,从里面走出来一位中年人。 他是这间杂货店的老板,姓郑名道诚,他好心地对郑丽芳说:“大嫂,你是从里来?” 郑丽芳说:“俺娘俩是从泰和村来的。孩子他爹病了,没钱执药,想到当铺里……” “大嫂,你向前走到第四个路口,然后向北走大约80米左右,穿过街口向西走到第三个栏路口再向北拐弯……”郑道诚好心地指点着。 郑丽芳听得一头雾水,不好意思地,“老板,请问,哪边是北呢?我听得有些昏了……” “我还是带你们去吧,省得你们走错了路。”郑道诚歉意地说。 “太感谢了!”郑丽芳千恩万谢地向着郑道诚行了个鞠躬礼,然后跟着他来到了当铺里。 郑丽芳见柜台里有一个掌柜,便把一包衣服递了上去。 掌柜从包袱中抖出一件半新的官服,打量着郑丽芳:“你,这件官服从何而来?是不是从衙门偷来的?” 郑丽芳严正义辞地看向掌柜,说道:“我们王家虽然落泊了,但是,宁可饿死也不会偷人家的东西!” 当铺掌柜拎起官服,怀疑地注视着郑丽芳,问道:“你们一个平民百姓人家,这官服?” 郑丽芳看着那套官服,一本正经地说:“这官服,是我家老爷的,我家老爷三年前在朝廷为官,当然有官服了。” 掌柜注视着那套官服,估摸着:这件官衣,与尚书大老爷穿的一样…… 于是,看着郑丽芳,试探地问:“嫂子,你家老爷曾在朝上做过尚书?” 郑丽芳点了点头,说:“唉,那都是三年前的事了。” 掌柜大惑不解地问:“老百姓都说,为官一任,富甲一方。你们既是大官之家,还用得着当衣?” 郑丽芳叹了一口气,无言以对。 “大掌柜,三年前,有一个大官从朝中贬到咱们邯郸,看样子,这娘俩就是他的家人,我看,你就别难为她啦。”站在一旁的郑道诚,为郑丽芳说话。 “既然郑大老板说了,那我就收了官服。”掌柜从抽屉拿出几块碎银出来。 郑丽芳接过碎银,在郑道诚的指点下,带着小旭东走进了中药铺执药。 这是小旭东生下来之后,第一次到邯郸城里。 ...... 蜿蜒绵亘的太镇村依旧云蒸霞蔚,气象万千,而村中的王家屋里却失去了往日的欢声笑语与活力。 小旭东一声不响地地坐在厨房里,用一把烂葵扇扇着一只小泥炉煲药。 睡房内,王锦超僵卧竹床,一动不动,像死尸一样。 好一会,他才翻了个身,睁开眼睛转了转,两行眼泪从眼角滴落下来。 郑丽芳给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劝慰说:“夫君,你想开些。” “唉,夫人,为夫复职无望,你教我如何想得开,放得下?”王锦超哀叹着说。 “夫君,不当官就不当罢。天威难测,整天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一不小心,乌纱帽就丢了。”郑丽芳开解着说。 王锦超刚想些什么,一口痰涌了上来,剧烈地咳嗽起来,身子抖个不停,喘不上气来。 郑丽芳连忙过来,一边轻轻地为他捶着背,一边悲伤地喊着:“老爷……老爷呀,你别这样难为自己了……” 许久,王锦超总算将一口痰吐了出来,喘着大气,好一会才睡了过去。 厨房里,煲药的小旭东似乎陷入了某种剪不断、理还乱的思索中,脸上的表情极为茫然。 小旭东手里的烂葵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风。 第14章 含冤离世 /294991新江奇缘最新章节! 郑丽芳在室内喊道:“东儿,药煲好了吗?” 而小旭东却浑然不觉,苦思冥想如故。 郑丽芳又叫了两声,仍不见答应,便从室内走出来。 她见小旭东正在发呆,便用烧火棍轻轻敲了他一下。 小旭东猛然一惊,愣愣地问:“什么事,阿娘?” 郑丽芳没好气地说:“什么事!你说什么事?叫你煲药,你的魂跑哪里去了?” 小旭东这才发现,炉火快熄灭了。 小旭东扇着炉子里的火后,看着郑丽芳,不解地问:“阿娘,阿爹那套官服,为啥还保存着呢?” “你小孩子家问这干啥?比心机煲药。”郑丽芳白了小旭东。 “那套官服,以后还能要回来吗?”小旭东又问。 郑丽芳愤慨地说:“还要回来干什么?你爹他是做白日梦!他想复职,除非太阳从西边出……” 小旭东歪着头问:“爹就为这吐了血,气得害了病?” 郑丽芳摊了摊双手,说道:“谁说不是。他到邯郸三年了,却一直盼着有朝一日被朝廷重新起用,现在希望破灭了,没了这口气,也就苦撑不下去了……” 小旭东又问:“当官有什么好呢?为什么阿爹梦想着官复原职?” “还不是为了在人前落得一个好名声。”郑丽芳苦着脸说。 “名声有那么重要吗?”小旭东不明地看着郑丽芳。 郑丽芳一怔,不知如何回答。药煲好了,她倒入碗中,端进屋里。 ...... 王锦超的病一天比一天重,六神俱失,咳嗽不止。小旭东端着药进来,吹了吹,说:“阿爹,该吃药了。” “东……儿,你……你就别再煲药了。爹这病,不是药能治好的,白……白费钱。要是把家里的东西当完了,你们娘俩以后连饭都吃不上了……”王锦超无力地摇摇头,断断续续地说。 王锦超拒绝吃药。 小旭东在一边急得直哭,却无任何办法。 郑丽芳用汤匙喂他,王锦超紧闭牙关,就是不喝药。 入夜之后,王锦超挣扎在死亡线上,神情极为痛苦。 郑丽芳和小旭东守候在王锦超身旁,眼睁睁地看着他痛苦的表情而又爱莫能助。 郑丽芳不时用手轻柔地为王锦超抚胸捶背,小旭东用布为他爹擦着挣扎时流出来的冷汗。 王锦超痛苦地挣扎了一会儿,神志稍微清醒了一些。 王锦超伤心地看看即将成为的妻儿,极为凄凉地说道:“夫人你别管我了,天命至此,非人之强求,只是眼看着你母子俩即将成为寡母孤儿,苍天啊……” 郑丽芳哭着说:“老爷,你胡说些什么呀.....” 小旭东也拉着王锦超的手,像大人般说:“阿爹,你快快好起来吧,以后,我是大孩子了,我发奋攻书,考取功名,我要做最大的官,帮阿爹伸冤,官复原职。” 王锦超的脸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刚要说些什么,悠忽,屋外一声炸雷,睛天一声霹雳,王锦超大叫一声:“我命休矣!” 一家人紧紧抱成一团,抽泣不止。 窗外,风雨交加,电闪雷鸣。 王锦超已到了弥留之际。 他一直在说着:“我上对得住苍天,下对得起百姓……我问心无愧……我是被冤枉的……不……不……我不能死……不甘心……我要回朝……” 渐渐失去知觉的王锦超,望着面前的娇妻爱子,他多么希望能有奇迹在此时出现;多么希望能把生命留住。 而此时,王锦超最凄惨,最可怜的是,不想死又没有办法不死,毕竟他已病入膏盲,预感死神来临可想而知。 慧律法师云:有人能抵抗百万大军,却没人能抵抗死神的来临。人都会有死亡这一天,人的生命在呼吸之间,人无法管住自己的生命,更无人能挡住自己让生命永驻人间。 此时的王锦超,同样主宰不了自己的生命,尽管他难舍妻儿,却又没有办法留住生命。 王锦超像沉睡过去的样子,躺在床上没有一点反应。 “爹,您醒醒,您不要睡过去啊……”小旭东一边大喊一边用力地摇着。 在小旭东发狂一般的呼喊声中,王锦超从死亡线上挣扎过来,气息奄奄地说:“东儿,我……不行了,你和你娘亲要好好活下去呀……” “爹,您可不能丢下我和阿娘不管呀……” 天已放亮,王锦超又一次从死亡线上挣扎过来,神情极为痛苦。 父、母、子都抽泣不止。 王锦超痛苦地看着小旭东,不甘心地说:“我不能死……我儿不能成为孤儿……我要看到……我儿成为大官……” 一阵电闪雷鸣,一个霹雳炸响,霎时之间,像塌了天似的,大雨铺天盖地从天上倾泻下来。 一阵狂风席卷而来,两扇木门随之被吹倒。 王锦超已到了弥留之际。 黑暗中,传来小旭东的绝望哭喊声:“爹——爹——” 王锦超求生不能,在小旭东6岁那年,便舍下爱子娇妻撒手人寰。 可怜的是,当时他还未踏入不惑之年,还未看到儿子成家立室,就这样离开了爱子、娇妻。 小旭东见阿爹已故,发疯一般痛哭起来…… 这揪肝裂肺的哭声,如同天上炸响的霹雳,震动着清晨中的山村上空,震颤着苍茫大地。 早起出门干活的邻居,听到哭声,纷纷赶了过来,看到这种情形,都十分同情地安慰着郑丽芳母子。 事己至此,乡亲们只好帮助操办小旭东爹爹的后事,也劝郑丽芳母子不要太过悲伤了。 出殡这天,山风横斜,阴雨霏霏。 大地被纷纷扬扬的阴雨笼罩着,太镇村上下处于一片凄迷之中。 村子里,一阵鞭炮声和唢呐的哀乐声,以及送殡人伤感的哭哀声在上空回荡。 穿着一身孝服的小旭东,与披麻戴孝的娘亲和亲友跪在灵柩前,掩面痛哭。 一身道袍打扮的喃呒佬,手中摇着铜铃,口里喃着呒…… 主持仪式的礼生,待喃呒佬念完一段呒文后,高喊一声;“起棂!” 灵柩被六个壮汉抬起,鞭炮又一次响起,顿时,哀声一片。 小旭东担幡在前,送丧队伍从村里出来。 送丧的人一边走着,一边朝天撒着冥纸。 冥纸在凄风冷雨中纷纷扬扬地飘落在原野上,沾着泥泞。 在道旁观望出殡的几个老婆婆和大婶,也忍不住的抹着泪,同情可怜地说:“锦超嫂的命,咋就这么苦啊……” 第15章 陷入绝境 /294991新江奇缘最新章节! 在众乡邻的帮助下,小旭东母子将王锦超送上山安葬,入土为安。 乡亲们见王锦超已下葬,纷纷劝说小旭东母子俩不要太过悲伤…… “爹……”小旭东匍匐在山上那堆新坟上。与他相依为命的父亲,已经埋在了那堆黄土之下。 郑丽芳收拾好上供用的碗碟,对失声痛哭的小旭东说:“东儿,咱们回家吧。” 王锦超小时学武的师父龙大海夫妇和隔壁的张大嫂、李二婶也上前安慰着小旭东母子。 小旭东跪着一动不动,痛哭不止。 郑丽芳说:“唉,东儿,别痛哭了,你爹已经下埋了。人死不能复生,一了百了,也就不用受罪了。” 小旭东抽泣着问:“阿娘,我爹活着时已被人冤屈,为什么回乡后病魔还要夺走我爹?这些都是为什么呀?” 郑丽芳含着泪说:“可能是因为命中招吧……” 小旭东不解地看着郑丽芳:“那我爹命中注定要被人冤屈,失去亲人了?我爹的命为什么这么苦呀!” 郑丽芳哽咽着说:“是呀,东儿,人一生下来就是要吃苦的。要不,婴儿一生下来就‘呱啦、呱啦、呱啦’啼哭三声,而不是大笑三声呢。” 小旭东追问:“那为什么要哭三声呢?” “这……”郑丽芳无言以对,默默注视着眼前的小旭东...... 王锦超丢下爱子娇妻,含冤离世,这对于小旭东母子来说,就好比塌了天一样。 送殡回来,小旭东独坐家中,近段所发生的事像过山车一样在脑海中翻转,他真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永远失去了爹爹,他多么希望,这不是现实,只不过是梦一场。 然而,现实就是现实! 悲悲戚戚凄凄楚楚的一天终于过去了,夜幕笼罩下的村西头这间泥砖瓦屋,在“呼呼”的狂风声中,显得摇摇欲坠。 入夜,狂风怒吼,一道道闪电划破漆黑的夜空,一阵阵沉雷轰鸣,一声震天巨响的霹雳,将门前那株树拦腰辟断,紧接着,暴雨倾盆而下。 刹时之间,这间泥砖瓦屋,如同在暴风骤雨的海洋中飘泊的一叶孤舟。 屋顶上的木板、木条和瓦片全被狂风卷走,暴雨像一支支的雨箭从上面穿流飞射而下,此时此地,屋顶已经通天,如同露天一般。 此时的郑丽芳和小旭东,已是避无可避…… 郑丽芳想到丈夫刚刚入土,狂风暴雨又像恶魔一样肆意来虐,禁不住悲从中来:“苍天啊!何以如此待我母子?”一声呼天抢地的天问,瞬即淹没在电轰雷鸣之中…… 一阵狂风从外面直卷而入,将母子俩披着的蓑衣、戴着的尖顶竹笠一卷而去。 面对夫亡家破,郑丽芳万念俱灰,抱着小旭东跌跌撞撞摸到屋角处,坐在她丈夫生前躺过的那张沙发上。 母子俩陷入绝境之中,郑丽芳已生无可恋,紧闭双眼,坐在沙发等死…… 正当小旭东母子坐在沙发等死之际,一阵清风拂来,带着大山的灵气…… 小旭东慢慢睁开那双绝望的眼睛,透过通天的屋顶,忽然之间,眼前出现一大奇观—— 在通天的屋顶上空,仿似旭日东升,一对龙凤在屋顶上空来回盘旋着,呈现出一个彩色光环,将整个屋顶映罩在里面,好像龙凤呈祥的五彩斑斓光环。 随着一声龙吟凤鸣,好似飘飘渺渺的仙乐,从上天飘然而至…… 随之,响起一阵苍桑沙哑之声:“小东——阿嫂——”仿佛在回应那飘渺的仙乐。 随即,清风徐来,暴雨为之消停。 天地之间一片清朗,高邈的夜空,半边明月,冲破乌云的遮闭,把清辉洒向人间。 月光下,王锦超小时学武的师父龙大海夫妇出现在小旭东母子面前。 “啊,师叔、师婶!”一声嘶心裂肺的叫喊,小旭东母子像一个受尽劫难的人,跪倒在龙大海夫妇面前。 “走!屋顶都通天了,先到师叔家去!”龙大海拉着小旭东往外就走。 原来,白天龙大海送葬回到家后,心里老是在想:徒儿刚下葬,小旭东母子在家难免会想这想那,有点害怕,尤其是到了夜晚…… 龙大海本想等到食过晚饭才和夫人过来叫小旭东到他家暂住的,想不到刚端起饭碗,老天竟下起了这场百年不遇的豪雨来。 吃完饭,雨却越下越大,风越刮越狂,龙大海预感小旭东那间泥砖瓦屋会被狂风吹倒,于是,披上雨衣,冒着暴雨狂风而来,不容分说,把小旭东拉出屋外。 就在龙大海夫妇把小旭东拉出屋门外的那瞬间,只听到“轰”的一声,泥砖瓦屋随之倒塌…… 这一天,是小旭东没了爹爹、郑丽芳痛失丈夫的一天; 这一天,是小旭东、郑丽芳成了孤儿寡母家破的一天; 这一天,更是小旭东母子家破人亡,濒临绝境的一天。 …… 王旭东说到这里,已泣不成声,一想到他亲娘在太镇村老家,孤苦零丁度日,内心犹如万箭穿,大喊一声:“娘亲啊!孩儿不孝……”就眼前一黑,口喷鲜血,昏了过去。 乐志华见状,趋步上前,扶起王旭东,对着厅里大叫:“阿爹、阿娘,快出来呀!阿东哥昏过去了……” 乐敬辉、石金英应声从大厅里走了出来,见王旭东脸色惨白,不醒人事,连忙上前一起把他抬进厅里的沙发上躺下来。 乐敬辉双手按着王旭东冰凉的手脚,急急切地说:“阿成,你快去请郎中,大妹、三妹,快去烧开水弄条热毛巾给阿东热敷,媳妇,你快去拿那瓶救心油出来。” …… 热毛巾也敷了,救心油也擦了,但王旭东却没有一点反应,像僵死了一样。 好不容易乐志成带着郎中赶来了。 “快,大夫,求求您快救救阿东哥。”乐志华一见郎中,焦急着说。 郎中为王旭东把完脉,对大家说:“你们不用太担心,这位后生哥只是劳累、悲伤过度,加上受了刺激,一时气闭中门,听其耳中,循循有如啸声,而手脚间暖是也,服药静躺调休就会醒过来了。” 郎中为王旭东把完脉后,从药箱里执好三服药,对乐志华说:“这三服药,每天一服,服完应该会醒了。” 郎中嘱咐完后,收拾好医具,拿了医药费后,背起药箱告辞了。 乐志丹在厨房里煲好了药端出来,乐志华小心翼翼地扶起王旭东,乐志丹用嘴吹着那碗冒着热气的汤药,一汤匙一汤匙地喂着。 喂完药后,乐志华坐在王旭东的床边,小心翼翼地用热毛巾擦拭着他嘴唇脸颊的药液…… 一天一夜过去了,王旭东却依然昏迷不醒。 第16章 童年的快乐时光 /294991新江奇缘最新章节! 王旭东悲伤过度,一缕魂魄出窍,飘飘渺渺,回到了他的童年—— 爱玩,是儿童的天性。 每当王旭东的爹爹下田干活,娘亲在屋里织布时,他就偷偷地溜出来,与村里几个同龄伙伴玩耍。 有一次,小旭东溜到村边的小河边,正好看见虾子爬上河边荔枝树上掏鸟窝,把在窝里来不及飞走的那只小鸟捉下来。 虾子看见小旭东,把小鸟递给他,得意地说:“我厉害吧,把树上的小鸟捉住了。” 小旭东接过小鸟,双手一松,把小鸟放了。 虾子见小旭东故意把小鸟放了,哭着要小旭东还他小鸟,并举起拳头,一副要打架的样子。 小旭东不慌不忙地对他们说:“如果你们被坏人捉走了,你们的爹娘一定会很焦急、伤心的。这个道理,对小鸟的妈妈来说,也是一样的呀!同样的道理,小鸟的妈妈回来不见了儿女,肯定也会焦急伤心的……” 这些话,怎么可能出自比他们年纪还小的小旭东之口 虾子等一班伙伴们都愣住了,小旭东的话像一道智慧之光,照亮了这班大哥哥的心。虾子钦佩地看了小旭东一眼。 小旭东抿着嘴,脸上现出了笑容。 …… 小旭东的爹爹王锦超喜欢荷花的高洁,他在家门前那口池塘里栽满了莲藕,很快荷花长满了荷塘。 每当月圆之夜,王锦超和郑丽芳带着小旭东去池塘边,漫步赏荷。 炎热的夏天,田里的稻子正在拔节抽穗扬花,阵阵稻香,裹着丰收的前奏曲,在池塘上空升腾漫化,迷离沉醉。 王锦超屏息静气,细细体味这小山村特有的原本纯真。 小旭东和父母亲坐在池边,一朵睡莲似乎在看着他们点头微笑。 小旭东也报之与微笑,静静地解读她的心事...... 王锦超和郑丽芳、小旭东,每当有月圆之夜,就会坐在荷塘花基的凉亭乘凉,小旭东总依偎在爹爹娘亲身边,听爹爹讲故事,讲他在朝廷为官,为民请命。 小旭东看见,爹爹每次讲的时候神情都很投入。 …… 日月轮回,一年一度的春节又临近了。 大年二十八那天早上,王锦超对小旭东说:“东儿,你好好在家陪娘亲织布,阿爹去墟市操办一些年货回来过年。” 爱热闹贪玩,是小旭东孩的天性,小旭东一听阿爹去趁墟,拉着王锦超的手,叫嚷着说:“我要跟阿爹去趁墟。” 王锦超没办法,只好点头同意了。 小旭东见阿爹答应了,蹦跳着说:“我跟阿爹去趁墟啦!” 那时,在小旭东眼里,如山高大的爹爹在前面大踏步地带着路。刚到他腰小旭东个儿的小旭东在他爹爹后头。 好不容易赶到集成圩,在那儿站着的、蹲着的,有几百个摊点儿,都是从乡下来卖年货的小贩儿,卖的无非都是些各种肉、禽、蛋类,及各种五谷杂粮和地方土特产,分门别类应有尽有。 小旭东的爹爹带着他穿梭在这些摊贩中间,从这条街走到那条街,再回来。 家里不富裕,花钱要谨慎,王锦超总要在价钱和质量的平衡中找到价钱最便宜也合适的年货来。 小旭东每见爹爹买一样儿,就打开随身携带的麻袋或面口袋放进去一样儿。 小旭东见爹爹买的是金针、冬菇、粉丝、腐竹等,便指着摆在摊档上的那些黄芽白、荷兰豆、葱、蒜之类的农家菜,问:“阿爹,这些菜不买了吗?” 王锦超摸了摸小旭东的头,微笑地说:“这些菜自家菜地里种有,就不用买了。不过,过年什么年货都可以买或不买,但做饺子的面粉一定要买的。” “阿爹,面粉有那么重要吗?”小旭东不解地问。 王锦超感慨地说:“过年习俗,大年三十一定要有饺子吃,才有年味。” “嗯。”小旭东望着爹爹,顿时明白了。 买了面粉后,在回家的路上,王锦超对小旭东说起了过年的情景—— 从过年那天起,家家户户都开始包饺子,包多少都没问题,室外是一个天然大冰箱,包多少都能放住。 他对小旭东说:“每到过年前,娘亲就会买回来一两箱子冰砖放在口缸里,还要告知他们先不要吃,那是过年吃的。可是,他忍不住,一天偷吃一个,到过年娘亲去拿冰砖的时候,就所剩无几了。” 生在邯郸邱县的人,春夏秋三个季节都能看到花,北方的冬季太漫长,他们就想着法子整点浪漫出来,用红蜡烛化开,趁热捏出花朵来,然后粘在树枝上,这样的花比较耐久。 还有水泡鲜花,入了冬就开始在街上有人站着吆喝卖水泡鲜花了。 过年的新衣服是年前就准备好的,有钱没钱,孩子们的新衣服是必须有的。把新衣服包好,放在火炕上面的被卧垛上,既醒目又勾魂。盼着赶紧穿新衣服的人,巴不得盼着过年快点到来。 过年还爱贴对联,大门、二门、所有门都要贴对联,有的人家连卧室都要贴对联。 大年三十那天,村里的孩子们一早就穿上新衣服。 大年三十下的雪几乎总是新的,雪地上有穿着新衣服的快乐孩子,吱吱嘎嘎地奔跑的声音,合着孩子的欢笑声,再夹杂着一两声鞭炮声,年,就真的这样款款地来到了。 …… 王锦超在回家的路上,对小旭东滔滔不绝地述说着他们家乡过年的情景,说着、说着,不知不觉中已回到了村边。 王锦超和小旭东刚回到家门口,郑丽芳在屋里听到熟悉的脚步声,便出门迎了出来。 郑丽芳从王锦超手中接过麻袋,打开一看,只见袋里装着猪肉、金针、冬菇、粉丝、腐竹等货,便微笑着对王锦超和小旭东说:“你父子俩去趁圩办年货,可真个是满载而归啊!” 王锦超幽默地:“那还用说,今年可要过一个快乐年啦!” 王锦超边说边进屋,还没顾得上喝一口水,意味深长地对着小旭东,接过刚才在路上说过的话题:“阿爹像你这岁数那年,你外公带着阿爹去市场办年货,回来后,把年货都交给巧手的奶妈去操办了。” 王锦超说到这里,领着小旭东行出屋门口,说:“过年前几天,就要搞大扫除,‘二十四,扫房子’,是家乡民谣的说法。” “嗯,嗯。”小旭东似懂非懂地望着王锦超。 王锦超又说:“腊月二十四,是除旧岁,迎新春,除旧布新的日子。所谓大扫除的起源,也是从这开始。” 按家里过去的传统,在其它的日子扫屋,是不需要择日子的,简单地扫一下,家具局部摆一摆,衣服随穿的洗一洗。每年只有这一天,是“传统、法定”的全面扫屋日。 …… 在邯郸邱县的太镇村,王锦超和郑丽芳、小旭东一起住在家里的那一间祖屋里,小旭东就是在那间屋子里出生的。 到了腊月二十四的这天,王锦超和郑丽芳一齐动手清洁大扫除,小旭东也在旁边帮手,好一幅“一家人和谐温馨幸福,其乐融融的画图”。 王锦超按照他老家的习俗,和郑丽芳将家具、床等全部挪动了一次,将下边全年的藏污纳垢全部打扫干净。 小旭东也学着大人,拿着一块抹台布擦拭家具,王锦超、郑丽芳和小旭东将家具全部洗干净晒干后,王锦超和郑丽芳便重新装好铺好。 这样,祖屋巳是旧貌焕新颜,新年新气象就显现出来了。 大扫除过的祖屋,空气充满了清新。年虽然还是旧的,家已经是新的了。这是王锦超被回老家过年最值得回味的快乐时光。 第17章 过年的那些乐事 /294991新江奇缘最新章节! 春节前十天,是王锦超写春联忙得不亦乐乎的日子,祖屋院前飘着瀚墨香,这对王锦超来说,是浓浓的年味。 春节前十天,乡亲已陆陆续续拿着红纸来请王锦超写春联。 王锦超就在祖屋院前打开八仙桌,摆开文房四宝。要求代写春联的都是乡里乡亲,因此,王锦超不仅分文不收,还根据来人的需求,挑选相应的春联内容来写。 小旭东也模仿着他爹写“福”字,而且模仿得有模有样。因此,小旭东也来帮手,摊开红纸,手执毛笔挥写。 虽然,小旭东写的“福”字还远未达到他爹爹的书法水平,可四乡八里的乡亲们毫不介意,他们要的是图个吉利,看到一个个“福”字在他幼小的手下腕底流泻而出,那浓浓的年味也就和着瀚墨香扑面而来了。 过年贴春联,郑丽芳用木薯粉自制浆糊,王锦超待写好自家的春联稍干后,便端来家里的长板凳,在门两边刷上浆糊。先将春联隔空虚拟地放在要贴的位置,然后在两米开外,肉眼判断春联是否放正了。 这时,王锦超一改父亲的尊严,态度特好,特“听从”小旭东的指挥。 贴好春联后,王锦超还不忘地对小旭东说:“大年三十,有很多的忌讳:比如不准骂人、不准说脏话;不能扫地和出门倒垃圾。不然的话,就会骂一年的人、说一年的脏话、一年的财气都会被扫地出门。” 小旭东站在旁边,“嗯,嗯”地不住点头。 王锦超在年饭前,必先点燃蜡烛和香火,在屋里的神位上虔诚地祈祷拜神。 那一刻,小旭东和他娘亲必恭必敬的站在一边看着:王锦超是一脸的虔诚,在烛光的摇曳里,曲直着他的背,双手合十、颤悠悠贴着前额,顶礼膜拜。 小旭东在一旁揣摩着阿爹心底的祝福:大约一定是祈求新年吉祥、心想事成、万事如意、阖家幸福之类。 拜完神后,王锦超就会从香炉里抽出一支燃着的扇香来点着鞭炮,并大声叫着:“东儿,快把耳朵捂住!” 小旭东捂住耳朵,蹦跳着奔出大门外一丈远,随即,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便响起…… 过年逗利是,是未结婚的人,特别是小孩不可或缺的。 大年三十晚,吃过团年饭后,王锦超和郑丽芳便会给小旭东发一封利是。 王锦超对小旭东说:“这是过年大人给小孩发的‘压岁钱’”。 不过,爹娘发的“发压岁钱”大多数都是要上缴的。郑丽芳对小旭东说:“爹娘给小孩的压岁钱,娘亲会帮你攒着……” 至于攒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可以用,小旭东就完全不知道了。 后来,小旭东有点明白过来了,只有舅父、舅母和村里结了婚的大人给的利是才是属于自己的,这个时间段一般逗利是,是在大年初一开始,到正月十五元宵节之前,这段时间,都有利是逗。 …… 过年“走大王”,是邯郸民间盛行节庆活动之一,也是王锦超最喜欢看的民间活动,也许,这与相传“走大王”的起源有关。 小旭东五岁时,那年年初三,便嚷着跟王锦超去看走“大王”。 邱县太镇、雅岗等村寨,过年都盛行走“大王”。 走“大王”起源于汉朝,由外地迁来的伍姓雅岗村人。 走“大王”在分别在各村、寨、坊巡游了一圈后,队伍到达广场上,各村、寨、坊举起各式大旗、引导牌、旗帜鲜明的绘有“国泰民安”、“风调雨顺”等字样的各式锦旗,从摇旗呐喊的走“大王”队伍那些各式锦旗中可以看出村民们最朴实的愿望。 广场上锣鼓喧天、醒狮起舞,到处人山人海,人声鼎沸,场面十分宏大。小旭东高兴得手舞足蹈地说:“阿爹,过年走‘大王’,真热闹啊!” 王锦超也颇为兴奋起说:“是呀,东儿,这个走‘大王’活动,在我们老家,不论是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喜欢看。” “阿爹,你看,那几个大哥哥抬着那个‘大王’,为什么一路走,一路跑呢?”小旭东望着走“大王”的队伍,不解地问。 “走,是‘走大王’中最为精采生动的一个部分。”王锦超一本正经地说。 小旭东厌着头,说:“嗯,原来走‘大王’是几个大哥哥抬着那个‘大王’一路走,一路吆喝着,这就叫做走‘大王’呀?” 王锦超大声地说:“大概就是这样啦!”王锦超深情地望着走“大王”的队伍说。 王锦超带着小旭东,看着、看着,也情不自禁地加入了走“大王”队伍中,而小旭东,是当时走“大王”队伍中年纪最小的一个。 王锦超和小旭东走在鼓手侧身,鼓手一见到王锦超,便亲切和他打招呼:“王大人,您也带着儿子来睇走‘大王’啦!” “是啊,章伯!”王锦超欣喜地说。 “这走‘大王’,也是近两年才兴起的,你看,我打的这通走‘大王’配鼓,还不是很熟悉呢!”章伯边打鼓边说。 王锦超在朝廷为官时,深喑琴棋诗画书法和锣鼓乐谱,因此,对章伯说:“这配鼓是有鼓谱的。” “哦?配鼓还有鼓谱?”章伯性格敦厚、老实、谦恭,听王锦超如此一说,便虚心请教王锦超,“王大人,请您教我打一通鼓谱吧。”章伯诚意地说。 在章伯的诚意请求下,王锦超接过鼓棒,按照鼓谱打了起。 一通鼓毕,章伯羡慕地看着王锦超,说道:“王大人,您打得真好,听了催人振奋。” 王锦超拱手作揖道:“章伯过奖了,这鼓乐谱叫‘得胜令’。” “啊,得胜令?这鼓乐名起得多好,太有才了!”章伯竖起了大拇指,不停地夸赞。 雄浑激昂的鼓声赢得了现场一阵阵的喝彩声。从此,走“大王”“得胜令”的鼓乐声在太镇流传开来。 …… 小旭东过年除了和阿爹去睇走大王,还与阿爹和娘亲一起去村里逛花灯会。 花灯会结束后,接着,又到了热闹非常的闹元宵节。 闹元宵的方式最为流行的是“烧大炮”。 “烧大炮”,当地人称为抢花炮,在太镇好古已有之。 小旭东小旭东听娘亲说:“她小时候年年都去看“烧大炮,我们村烧大炮之日,也是祭神之时。 拜祭完先人、土地神,接下来就是烧大炮了。 烧大炮的地点选择较空阔的田间,中间搭个高台,找根木头或竹竿竖起,在远一点的地方,竖着一根带滑轮的长竹竿,专门用来燃放鞭炮的,周围彩旗飞扬,十分气派壮观。 人们从四面八方赶来,团团围成几层。 在这一批批、一拨拨的人流中,既有前来助阵的,也有前来观看抢花炮的,再加上十里八乡的凑热闹的村民,如此“大阵仗”,真正是盛况空前。 第18章 从昏睡中惊醒 /294991新江奇缘最新章节! 王旭东躺在床上,闭着双眼,灵魂随着思绪漫无边际,纷纷乱乱,纷纷扬扬。 漫天的思绪,把王旭东带到了小时候过年穿新衣、烧炮仗、贴春联的历历往事之中—— 除夕夜,追逐着鞭炮燃放时的硝烟味和响声,端着盛满汤圆的大碗和一群小伙伴,村东跑村西,那种质朴、那种热闹、那种童趣,已深深地留在了记忆里。 长大后,这些已经印记在脑海中儿时的梦,自觉不自觉地变成了一种独有的挥之不去的影像,深深地扎根在心里。 …… 年三十晚,炖鸡、炖鱼、上肉炒皇芽菜、炒荷兰豆、猪大肠炒酸菜……整条太镇村的天空,飘荡着香喷喷的年味; 除夕之夜,村头的土地庙和祠堂里人声鼎沸,在清香弥漫和红烛高照中,爆竹声一阵阵响起,一张张虔诚的脸,揣怀着一个个美好的愿望:新年大吉、出入平安、身体健康、万事胜意、五谷丰登、六畜兴旺!村庄除夕子夜的天空沸腾了: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伴随着大伙的欢呼声、祝福声,新的一年悄然而至。 大年初一,穿上新做的衣服,带上真挚的祝福,给长辈拜年。说几句吉祥的祝福,喝几口自家酿造的米酒,尝几油炸的角仔,长辈的殷殷祝福就像那澄黄透明的酥角,点点滴滴暖心头。 家家户户的门口,全都铺上了一层厚厚的爆竹红纸,映红了进进出出主人家的脸。 村头村尾,还随处可见放鞭炮的孩童: 丢一个燃着的鞭炮进池塘里,几秒钟后泛起一阵浪花,伴随着“咕”的一声的还有孩子的欢呼声; 塞一个鞭炮进玻璃瓶里,用细细的香火点着,“嗙”的一声,一缕轻烟从狭小的玻璃瓶口慢慢地冒出来; 或者,插一个鞭炮进泥堆里,让泥土飞溅,像花一样盛开; 或者,扔一个鞭炮在小伙伴的跟前,听一听他夸张的尖叫声。 山欢水笑。乡村的春节,快乐得无邪而纯粹,如田野吹拂而来的那缕春风,清新、自然而又满载一年的希望…… 王旭东听他爹讲:爆竹,又叫鞭炮,俗称“烧炮仗”。在过年中,辞旧迎新的爆竹有着举足轻重不可或缺的地位。人们为了除夕迎新年,用火点燃竹子发出响亮的噼啪声音。这就是后人因此把火药制成的鞭炮称为爆竹的由来。 过大年,烧爆仗,它老少皆宜,却男女有别。烧爆竹,一向是勇敢者的游戏,男人们的专利。当男孩子在兴高采烈的烧爆竹时,那边的女孩子们却忍不住捂住了耳朵,吓得又快又急地跑出去老远,才回过头用一脸崇拜的神情看着,这边放炮的男孩子在嗤之以鼻的同时,一定是心里充满了兴奋与惬意。 那时,王旭东只不过是个小男孩,对过年烧炮仗就情有独钟,对过年烧炮仗非常着迷。有一次,他见他爹边抽烟,边吸一口点燃放炮;王旭东就用香去点。 当他撅着屁股哆哆嗦嗦远远地用香去点炮竹的炮捻时,他爹则以左手拿香烟,右手拿着大雷炮点着以后停几秒钟再扔,以此表明不耻于与小屁孩儿们为伍的勇气。 由于过年烧炮竹,经常一不注意新衣服上就有了大洞。一不小心被炸着手指头的就司空见惯了。要不,怎么说,烧炮竹是勇敢者的男人的运动呢? 要不,为什么说“爆竹声声辞旧岁呢?每到大年三十夜晚,大年初一凌晨,炮竹声此起彼伏日夜不断响彻云霄令人震耳欲聋。 大年初六那天早上,小旭东和石狗、文仔等几个小伙伴相约到村地堂睇舞狮子。 他们几个崩崩跳跳,嘻嘻哈哈地朝着村地堂而去。 来到地堂前,舞狮子活动已经完了,他们有点扫兴,漫无边际地逛村过寨去玩耍。 不知不觉中逛到了仓夏村。 刚到村口,只听到阵阵喧天的锣鼓声传来。进村一看,只见村中人头涌涌,人声沸腾、热闹非凡,原来村里正在举行舞火龙活动。 过年的天气说变就变,刚才还是艳阳高照,晴空万里,突然之间,天上飘着一片乌云,不一会儿,竟洋洋洒洒下起了毛毛细雨。但并没有减少现场的人看舞火龙的热情。 只见一条“金龙”舞动着,随着“冬冬”的锣鼓声,环村游走着。 小旭东他们看得十分高兴,石狗看得兴起,手舞足蹈,突然摸了一下头脑,问小旭东:“为什么那条‘金龙’要绕村游行呢?” 小旭东向着石狗:“狗仔,这不是我们的村好不好,不要问那么多为什么。” “这孩子真懂事。”在旁边观看舞火龙的一位长者见小旭东小小年纪说出大人的话,一边夸小旭东,一边向着石狗说:“金龙绕村前进是行大运、保平安、祝丰收的意思。” 小旭东向前施礼,连声道谢。 “不客气。老夫姓何,名宗,你们就叫我宗伯吧。”长者边说边从袋中拿出一叠红包,每人发了一个,然后问“看你们面生,是那条打寨的?” 小旭东恭敬地:“我们是太镇村来的。我姓王,叫旭东。他们叫石狗、文子、子辉。”小旭东分别介绍完后,他们异口同声说:“多谢宗伯红包!祝您新年快乐、身体健康、合家幸福、万事如意!” 宗伯向着小旭东:“你们真是生性、懂事。” 宗伯说完后,摸了摸石狗的头,接着他的话说,“相传,在古时,仓江每年五、六月份河水暴涨,冲过护城堤,造成县城年年受灾,民众更是深受其害。于是在仓江的拐湾处,筑成一道防洪堤,在堤内建“龙神庙”,后又称“洪圣庙”,人们初一、十五前来朝拜,祈求龙神保祐风调雨顺、安居乐业、五谷丰登。” “阿东,你看,这条金龙好像真的一样,是怎样做出来的呀?”石狗看着那条正在舞动着的栩栩如生的金龙,高兴得竟然忘了刚才小旭东对他说过的话。 小旭东向石狗使了一个眼神,正要示意石狗不要多问,不料这条栩栩如生的金龙如腾云驾雾呼啸着向他猛扑过来。 第19章 想他人所想 /294991新江奇缘最新章节! 王旭东大惊失色,猛地一骨碌坐了起来,口中不断胡乱地叫着:“啊!猛龙!猛龙啊,猛龙扑过来了……猛龙扑过来了!” 乐志华见状,慌忙走过来把他扶住。 而这时的王旭东,当他从昏迷中醒过来时,隐隐听到哭声,心中一惊,睁眼一看,只见乐志华坐在床前那张木凳上,泪流满面地看着自己,哭得十分伤心。 王旭东急忙坐起来,问道:”阿华妹,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躺在这里了?” “阿东哥,你终于醒啦,”乐志华止住了抽泣,“这是我家的客房呀。” 王旭东一脸茫然地看着乐志华:“哦……” “阿东哥,你都昏迷了三天三夜了,你刚醒过来,不宜多想,好好躺着养神,我先去煮碗姜汤,叫阿爹、阿娘进来。” 听乐志华如此一说,王旭东这才想起了前几天所发生的事。 望着乐志华那熟悉的身影,不禁使他想起了几天前王村长外出买燕窝做主药,给他儿子王金发治病的事来。 喝了乐志华端上来的姜汤,吃过午饭后,王旭东恢复了常态,便对乐敬辉和石金英说:“阿辉叔、阿辉嫂,我想等会去凤山村看看王村长的儿子王金发的病,这几天有没有见好转些。” “阿东,你刚恢复元气,等明天再去吧。”乐敬辉关心地说。 王旭东拍了拍胸脯,朗声道:“阿辉叔,你们放心,你们看,我现在精神得能打老虎呢!” “那就叫大妹陪你一起去吧。”石金英见王旭东恢复得如前一样了,看着乐志华说。 “嗯。”乐志华点着头说。 躺了几天出来,外面阳光明媚,山风习习,加上乐志华对他的态度有所好转,王旭东禁不住精神为之一振,一路上与她有说有笑,嘻嘻哈哈,和好如初一样。 刚进入凤山村,王村长远远看见他俩,便快步迎了上去,说道:“可盼到你们了,快快到家里坐。” 王金发躺在里房睡床上,一听到乐志华和王旭东的说话声音,一个鲤鱼翻身坐了起来,连外衣也顾不得穿上,便走了出来与乐志华和王旭东打招呼:“阿东、阿华妹,你们可来啦!快请坐。”王金发边说边对仆人说,“石婶,快冲一壶上好的茶,做些好食的粉线誓、糯米誓招待我家贵客。” “阿发哥,不要那么客气,今天我见到你精神这么好,比吃山珍海味还要开心。”王旭东说到这里,看向王村长,“金发这几天的情况怎么样?” 王村长见问,便把他儿子这几天服了王旭东采的山草,己有好转,就是未能根治,间中旧病偶犯的情形说了一遍。 乐志华在一旁说道:“王村长,阿东哥对阿发哥的病也是尽心尽力了,那天从你家回去后就病得不省人事,今天刚醒过来,吃完午饭便急着要来探望你们……” 王村长充满感激地说:“阿东,真是太为难你了。” “没事,我现在已经好了,只是找不到燕窝做药引,那阿发哥的病就不能治痊愈,我这心里不是在急吗。”王旭东倒为王村长的宝贝儿子着想起来。 王村长感激地看着王旭东,安慰道:“阿东,你已经尽情了,就不要太难畏你自己了,一切就随缘吧。” “燕窝……即使在百里之外的广州药铺,也早没有燕窝这种货了……”早几天王村长对他说过的话,此时在王旭东的脑子里回响。“对呀!”王旭东猛地一拍大腿,双眼闪着晶亮的光,“王村长,我想到燕窝的办法了。” 王村长大喜过望,催促着说:“啊,那真是太好了!阿东,是什么办法?快说出来听听。” “既然远在百里之外的广州药铺都买不到燕窝,那我就到百里之外的燕窝产地广怀燕子岩去取!况且,我从北方发配来新州的途中,还在那里逗留过呢。”王旭东回忆着说。 王村长沉吟着:“这……这倒是一个办法,只是这里距广怀数千公里,尽是深山野岭,山路崎岖,前路凶险,你叫老夫怎忍心让你去……” “放心吧,王村长,我命硬,当朝尚书关振江都收拾不了我,路上这些凶险算得了什么?明天我就动去广怀采燕窝。”王旭东拍着胸口说。 “那我叫我的侄仔阿强和阿威陪你一起去吧,路上也好有个照应。”王村长担心地说。 “那倒不用,我独行惯了,人多反倒不便。”王旭东说到这里,有点不放心地看着王村长,“只是,我这次离开乐家寨和王家村,时间可能会长一些,如果新州有衙差前来问起,王村长你就如实说我去广怀采燕窝为金发治病就行了。” “阿东,你放心,我以一村之长向你保证,在王家村,没人敢刁难你!”王村长说到这里,很有点过意不去地,“阿东,只是太辛苦你了,你的大恩大德,我们王家永生不忘,一定要报答你的。”王旭东谦逊地“王村长,您又来了,我们能认识,说明我们有缘份,为人为到底,您就不要再与我客气了。” 王村长只好说:“好、好、好!阿东,都听你的,行了吧。” 王旭东开怀地笑着说:“王村长,这就对了嘛!” 王旭东正待告别,不承想,此时王金发插上话来:“阿东,阿华妹,你们一定要食了晚饭才准回去,我要为恩人饯行。” 听到王金发能说出这番如正常人说的话,王村长和王旭东、乐志华他们都感到十分欣慰。 这一天,在王府大宅,充满了欢声笑语,在欢乐之中过去了。 吃完晚饭,王旭东见天色已晚,便与乐志华起身告辞。 王村长父子依依不舍一直送到村口,直到他俩的身影消失在暮色的苍茫之中,才转身回去。 王村长望着暮色中的村口,感慨地说:“阿东是我见到过的人中,唯一难得一见的好人啊!” “对,阿爹,阿东这么好的人,处处事事为他人着想,为他人着急,这么好的人,一定会有好报的。” 第20章 一路翻山过村 /294991新江奇缘最新章节! 王旭东怀着患得患失的心情离开了十里长亭,踏上了去广怀的路上。 王旭东一路上穿密林,越溪谷,爬山涉水,风餐露宿,不知走了多少时日,这天,来到了与外省交界的灯盏岭下,在龙凤镇营脚一条村庄落脚。 王旭东为人真诚友善,经常替村民干活,任劳任怨,当地老百姓对这位外来者不但没有抗拒,反而与他相处得极其融洽。 王旭东在灯盏岭住了一宿,便乘着一条竹扎的小筏,沿着河溪逆流而上。 这天傍晚时分,王旭东来到了一条叫冈脚的村庄,见时已黄昏,雀鸟归巢,即舍了小筏,在河的南面登岸,来到一间屋前。 屋里的主人区伯见有陌生人到来,问起缘由,得知王旭东欲在此寄宿,热情将他迎进屋内,说道:“看你满头大汗,嘴唇干裂,一定很口渴了,来,喝碗水。”言罢,拿起大碗到水缸里舀了一碗水,递到王旭东面前。 王旭东接过大碗,一仰头将那碗水一饮而尽,然后好奇地问:“这是哪里的水?好清甜呀!” 区伯手指着外面奔流而去的河水,说:“这是南岭里的溪水。” “啊,这有如圣水一般。”喝着那清心润肺的水,王旭东禁不住赞道。 “我是在村里看管田水的,每天早晨天未亮就要爬到后山去引水灌溉农田。如果遇到大旱,河岸以南一带的田地就会龟裂,水稻就要失收。这里,已经一个多月没有下雨了田垌里的土地已经开始干裂,看来今年这附近的百姓都要挨饿了。”区伯脸带忧愁地说。 王旭东看向区伯,问道:“区伯,那能不能在田垌附近找到水源?” 区伯叹了口气:“如果能够在田垌里找到水源,这当然最好,但我看只不过是白想罢了。” 王旭东听后,皱起双眉,陷入了沉思之中。 王旭东当晚在区伯家的小厅住了下来,整夜都听到睡不好的农夫的长吁短叹。 第二天,王旭东跟着区伯来到田垌,映入眼帘的禾苗巳开始焦黄了。 王旭东建议爬到后山去引水,但见后山的山塘里的水差不多见底了。 这几日,王旭东同区伯同吃同住同劳作。 这天晚上,天气特别闷热,没有一丝风,上天已经很久没下过雨了。区伯坐在屋前,仰头对着满天星斗在发呆,不时发出叹息。 “区伯,您也不要再发愁了,我看在田垌里会找到水源的。”王旭东安慰着说。 区伯苦笑了一下:“你别在安慰我了。” 王旭东说道:“区伯,我并不是安慰您。近日,我有些新发现。” 区伯忙问:“你有什么新发现?” 王旭东一本正经地说:“这些天我曾留心观察,每到傍晚,田垌的西南与东北面就有光点闪烁。我曾经前去实地留心观察过,那地方的草特别青绿,我取草下面的泥土细察过,觉得特别潮湿。我以前在家乡时曾经跟随着老一辈挖过井,听他们讲述过找水源的迹象。看来在那个地方往下挖去,必有泉水涌出。” 区伯听后大喜:“倘若真的像你所讲的那样,我就可以免去爬上后山引水之苦了。今天正好是初一,我与你到外面看一看,是否真如你所讲的一样。” “好。”王旭东应诺道。 王旭东当即带着区伯来到田垌中的西南方向,果然看到有白光在闪烁着。 “在这个地方挖下去会就真的见到水源?”区伯怀疑地看着王旭东。 “依我看,有把握。”王旭东满有把握地说。 区伯将信将疑地:“那么,我今晚就认定这个位置,明天就到这个地方去试一试。” 第二天一早,区伯也顾不上吃早餐,便迫不及待地和王旭东带着铁锹,来到田垌西南面的定点位置。 两人操起铁锹往下挖去,仅挖了两锹,就见到草下面的土壤明显潮湿了许多。 区伯起劲地挖,越是往下挖,泥土就越是潮湿。当挖到一丈深处,就有清泉汩汩地涌了出来。 区伯初时是傻了眼,继而用手一拍脑瓜,欣喜若狂地叫了起来:“这回挖到宝了!挖到宝了!”随即,把铁锹往田地里一撒,拔腿就跑,回到村里奔走相告。 村里的村民纷纷带着锄头锹锄向田垌西南面涌来。有的在东北面挖井,有的在开挖水渠,引水灌田。 村民们见到干裂的田地灌满了水,纷纷竖起了大拇指,夸赞他为当地老百姓做了一件大好事。 王旭东在村民们的夸赞声**手与他们告别,沿着南溪逆流而上。 …… 这天,王旭东行至高山岭下的三江渡口,过渡后往西北方向而行,踏上一小山岗时,正在茫然,不知该往何方而去…… 忽然,王旭东看见不远处有一道光环在飞旋,在缭绕。 “难道是光环在给我指引前路?”王旭东浑身一热,不由自主地朝着光环闪烁处走去。 转过一个山坳,只见一条山路向西延伸,没入茂密的树林之中。 沿着蓬蒿半掩的山中古道西行,也不知走了多久,前面一座大山横在王旭东面前。 王旭东抬头一看,但见这座大山山势峻峭,怪石嵯峨,林木特别蓊翳,古木参天蔽日,于是,便朝大山攀爬而上。 这山上,往外凸出的巨石甚多,王旭东爬到半山腰的巨石下,举头仰望,上面还有一凸出的巨石,于是又附着青藤老葛,往上攀援。 荆棘将他的手脚,脸部划破也顾不得了,当他攀上山顶时,已是天色昏暗,蓬蒿野草被风吹得摇曳不止,草屑被风卷扬到半空旋转,又被抛往远方。 几只毛色黄褐的狐狸在草丛灌木中奔窜,不时发出阵阵的哀鸣,在这空旷荒凉的山巅显得格外凄凉孤清,令人揪心。 乌云像囚犯一样被鞭笞而来,一道青白的闪电乍然跃起,雷声如千万辆战车隆隆地滚过空中,倾盆大雨从天上倾泻下来。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王旭东只好跑到一棵樟木树下避雨,但樟木树稀疏的树冠怎挡得住这倾盆大雨。 王旭东正在愁苦之际,天边又劈下了一道闪电,把黑暗的天幕撕开,把大地照亮。 就在那一瞬间,王旭东觉得眼前一亮,离他十丈开外的地方,有一个石室。 第21章 寄宿鹰嘴岩 /294991新江奇缘最新章节! 王旭东急忙背着行装奔了过去。 石室由三块天然生成的巨大花岗岩石叠成,上面的巨石被下边两块分开的巨石顶托着,形成一丈多宽的大飘檐形状,怡似一只飞鹰的鹰嘴。 王旭东躲到里面,马上逃过了雨淋之苦。 他瞪大眼睛,借看闪电的亮光观察、这石室不大,也不小,高约两丈,宽有三丈,令他惊奇的是,石室内有石桌、石凳、石香炉,靠里壁的地方还有一块平坦宽阔的地方,好像石床一样。 令人称奇的是,岩顶有水滴,永无休止地滴注进石香炉之中,水质清澈如甘露美液,且永不满溢。 岩外长满了凤尾草、鸡骨草、山桃、山豆等可用作充饥的植物。 王旭东长舒了一口气,心中暗喜,在躲债之中,冥冥之际,似乎得到上天的庇护。 王旭东脱下淋湿的衣服,拧干了水,晾在一边。 他躺在床上,把行装放到里侧,思忆起被贬流放后的一连串遭遇…… 石室外,雷电交加,瓢泼大雨下个不停。 很快,王旭东慢慢地瞌上了眼睛,在不知不觉中进入了梦乡。 在蒙蒙胧胧之中,王旭东好像听到了什么响声,他猛醒睁开了眼,呵,天已放亮了。 云收雨霁,山野被一夜雨水洗涤,显得明亮翠绿,空气格外清新。 放眼远眺,但见两岸青山夹着一条绿绸似的小河,好似玉带一般蜿蜒曲折,迂回在丘陵沟壑之中。 河边,有一座座一排排连成的村落,掩映在浓密的凤尾竹林之中。 岭下的坡地如飞鹰展翅; 远处的山峦群峰,烟雾缭绕,时隐时现。 “啊,天公造物,这里缘何有如此重的鹰的氛围”王旭东心中颇感奇怪。 忽然,石室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王旭东走出石室,往右望去,只见山路上,有一位四十开外的樵夫,手持砍刀,扛着草枪、篾条,踩着满地的落叶,上山来了。 雨后路上的泥疗和着衰败的落叶,人踩上去,“咔嚓”之声特别响。 樵夫突然看见一个男子从石室里出来,心头猛然一惊,问道:“你是什么人?晨早溜溜怎会在这鹰嘴岩里” 王旭东双手作揖,解释道:“昨晚我路过这山岭,遇到风雨交加,只好在此避雨。” 樵夫见他像个读书之人,便放下心来,行前一步:“你从何处来,到哪里去” “这.....”.王旭东知道此时不宜将自己的身世公开于众,答道,“我姓王,叫阿东,似一只飘零鸿雁,浪迹天涯,四海为家。” “啊,你原来是个浪迹天涯的游子。”樵夫的同情心油然而生。 王旭东忍不住又问:“大哥,请问这是什么地方” 樵夫指点着山野:“这山岭叫做凤山岭,这岩洞叫鹰嘴岩,山下的河流叫凤山河。 “这是何方所在啊”王旭东不禁又问了一句。 “广怀呀!”樵夫爽直地说。 “啊!广怀我来到了广怀?”王旭东的心弦被猛地触动,不禁喃喃自语,“广怀,广怀……” 樵夫见他沉吟自语,不明地问:“广怀,广怀,你……你在吟诗吗” 原来,王旭东心底猛然涌起一句儿时他爹对他说过的话:“长大后要广怀天下。” 王旭东思索了好一会,转向问樵夫:“这里的山民,以什么为生?” 樵夫答道:“垦山打猎,打柴,你问这干什么?” 王旭东叹了一口气,道:“我长途跋山涉水,来到这里,深感身心疲惫,想在这里歇歇。” “这……”樵夫厌着头想了想,!这样吧,我家有一间泥砖屋空闲着,如不嫌弃就请到我家里住吧。”这樵夫倒是个热心之人。 而王旭东自有看法,便推辞道:“大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历来不想给他人增添麻烦。你看这鹰嘴岩的如何?” “这石室,住宿倒是清静,不过也孤清了。”樵夫看着王旭东,说出了他的看法。 王旭东微笑着说:“我这个人就是喜欢清静。” 聊天之中,樵夫连连打了几个喷嚏。 王旭东在老家时,曾经跟管家丁伯学过医术,故此对医治一些常见的疾病通晓一二,关心地问:“大哥,你是不是得了风寒了?” “前几天我上山打柴淋了雨,回到家中,当晚全身发烫。但这山区小道崎岖难行,要到圩市上去求医又太远。”樵夫回忆着说。 王旭东关心地:“大哥,你这病不能一拖再拖的。” 樵夫一脸无奈:“那有什么办法呢” 王旭东自小跟随丁伯学过用山草药治病,也懂得山中有无穷无尽可以医人的山草药,便说“这满山都是治病的山草药。” 樵夫大惑不解地:“治病的山草药?这里满山都是草,哪里有什么的药呢?” “你认识它就是药,不认识它就是草。”王旭东指着路边的一些野草,“你采摘那些草药回家去煎服,再用厚重的棉被盖压着,出了一身汗,你的病很快就会好的。” 事到如今,半信半疑的樵夫只好抱着尝试的心态,跟着王旭东采摘山草药回家去。 第二天,那樵夫高兴地来告诉王旭东,他的风寒真的治愈了。 那个樵夫名叫王小二,为了感谢王旭东,特意请他到自己家里。 开饭时,王小二妻子捧出热气腾腾的汤与菜来,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 王旭东问:“大哥、大嫂,这是什么汤,什么菜呀好香啊!” 王小二故作神秘地:“这是我们山里人招待贵客的名菜,叫‘龙虎凤‘。” 王旭东听不出这是当地人的话语,打了一个怔,大惑不解:“大哥,何为‘龙虎凤‘呢” 王小二得意洋洋地解释道:“‘龙’是指毒蛇,‘虎’是指野猫,‘凤’是指山鸡。这顿汤与菜就是用这三种山物做的,十分补身好饮。” 想到本来是自由自在地在山里生存的山鸡变成了桌上的珍馐,王旭东不由得阵陈心疼。 这一顿,王旭东忍受着肉香的诱惑,没有喝汤,筷子也没有夹向山鸡肉,净夹肉边的青菜来吃。 王小二十分奇怪,问起缘由,王旭东皱着眉,说道:“我从来不杀鸡吃,也许山鸡与家鸡同类吧,一想到杀鸡那血淋淋的情景,我心里就不好受。” 王小二听了,觉得王旭东讲得颇为有理。 此后,王小二除了自己不吃山鸡和飞鸟外,还劝告其他的乡邻。 佳话传开,村民与山民们有病就上山来找这位“王郎中”,而王旭东则不分白天黑夜,刮风下雨,都是有求必应,经常采药替人治病。 第22章 同道中人 /294991新江奇缘最新章节! 这天,山风飒爽,艳阳高照。 王旭东在山下帮村民干完农活返回鸡嘴岩,忽然,见山路边倒卧着一位中年和尚,脸色苍白,嘴唇干裂,气息奄奄,便连忙上前,摘下了路边的金刚果,揉烂塞到他的嘴巴里,再替他按压“人中”,揉搓经络。 没有多久,那和尚悠悠醒来,睁开眼睛,见到王旭东慈善的面孔,感激地向他点了点头表示感谢,然后,问,“你是?” 王旭东行过礼后,道:“我姓王,叫阿东。请问大师,你是何方游僧?” 和尚的声音仍然柔弱,答道:“贫僧名唤一悟。” 王旭东问:“你跟哪一位师父学佛的?” 一悟回答:“我是如觉大师的徒弟。” 王旭东自小听他老爸诵读《金刚经》,听他老爸讲历代佛门师祖的轶事,如觉大师的名字也听讲过,于是便问:“是不是六祖惠能特许在他法脉下自立门户的如觉大师?” “六祖惠能,在禅学思想史上是个承前启后的人物,其禅学思想内涵丰富,实践方法可行。其创立的应有的次弟和入手的方便,这顿修禅法对法海等后人的思想有直接影响。 而如觉的修行充满了顿悟思想,后人评价由六祖惠能口述,弟子法海执笔记录整理的《六祖坛经》,颇为融汇了佛禅机理和中华文化,是中国人写的、唯一被尊为“经”的佛教宗经。” 王旭东敬佩地说,“六祖惠能平生坎坷、命途多舛。其父卢行滔是范阳知府,遭奸臣陷害,被朝廷所贬,流放南蛮新州,贫病交加而终。自幼丧父的惠能与母相依为命,伐薪卖柴为生。24岁时,得高僧资助,北上远赴湖北黄梅东禅寺谒见禅宗五祖弘忍学佛,最终修成正果,成为禅宗六祖。惠能以其超人的智慧,将印度传入的佛教中国化、平民化、现世化,开创了极具中国特色的佛教禅宗,对传统佛教做出了重大改革和创新……” 这山野之人对佛门之事竟然了如指掌,一悟觉得奇怪:“啊,你是个俗人,对佛门的事怎么如此知晓?” “这……”王旭东支吾了一会,道,“我笃信佛学禅宗,故此也略有知闻。” 一悟探询而问:“你信的是哪一派系的禅法?” 王旭东见他长相和蔼,直言而答:“顿悟。” 一悟大喜过望:“原来是同道中人。” 王旭东:“不知大师对此有何高见?” “三祖提出的‘不用求真,唯须息见’,这是最早建立的顿悟禅法,而四祖、五祖、六祖与此一脉相承……”一悟如数家珍般说。 一悟越讲下去,声音越弱,显得有气无力。 王旭东见一悟太饿了,便拿出自己的干粮给他吃,再问道:“你怎么会来到广怀岭这深山老林呢?” 一悟吃过干粮,顿显精神多了,在犹豫了片刻后,见王旭东慈眉善目,才直言而答:“我在皖浙交界的山中弘扬佛法时,被人计算。” 王旭东大惑不解:“弘扬佛法也会被被人计算?” 一悟叹了口气:“有恶人诬陷,说我非法集会,与当地邪教有勾结。我如今是百口莫辩,唯有急遁远走,躲避为上。” “哦……原来也是避祸的。”同是天涯沦落人。为了慎重起见,王旭东并没有向一悟表明自己的真正身份,只是问道,“你现打算到哪里去?” 一悟一脸的虔诚:“来到这里,我什么地方都不想再去了。” 王旭东有些不解地:“为什么?” 一悟站了起来,指着山下:“你看!” 一悟这一动作,王旭东已经有所领悟,道:“你是指这里的山山水水不同寻常。” “嗯。”一悟点了点头,反问道,“难道你也有同感?” 王旭东一本正经地指点着:“你看,广怀岭下的圆形坡地如高僧垫膝之蒲团,水塘基围上的圆形大小石头,排列有序,又像僧人手中的串串佛珠,那边的土岗形状扁中带圆,形似寺院中念经时所敲的木鱼。” “你讲的话有如我佛门中人一样,还有一点,好像……”一悟脸露惊异之色。 王旭东未待一悟把话讲完,又接上了话头:“不远处的小岗状似八卦,也酷似一本半开半闭的经书;远处屹立有序的山峰叫做花石十三峰,你看它烟雾缭绕,时隐时现,恰似佛地洞天,自有一种独特的意境。” 一悟听着王旭东的指点解释,颇有同感地说:“四周云蒸霞蔚,空灵缥渺,使人如在‘般若三昧’、‘不染万境’之处。远山在云海里漂浮,一似万佛来朝。看来是天公造物,上天赐给这里的山山水水有如此浓重的佛气。” 王旭东颇有同感地点着头。 一悟笑了起来:“如此说来,你与贫僧是见解相同了?” 王旭东“哈哈”一笑,道:“你不是讲过,我们乃是同道中人吗?” 一悟与王旭东两人相视而笑。 王旭东手指着鸡嘴岩,诚挚地邀请道:“如不嫌弃,就到那里与我同住。” 一悟连忙点着头,说道:“能有幸与丁居士同住,贫僧正是求之不得。” 人生难得逢知已。王旭东与一悟在广怀岭的鸡嘴岩住了下来。 王旭东与一悟在患难之中相遇,颇为“同道”中人,平时一起下山,去帮村民干活,耕田耙地,无所不干。找到食物,一起分吃;找到泉水,共同品尝;遇到困难,商议解决,更多的是谈经论义,交流禅法。 过了一段时间之后,一悟所受牵连的冤案得以澄清,便决意重返北方,弘扬佛法。 王旭东虽然舍不得这位与自己朝夕相处的佛门好友离开,但也知道人各有志,不可强求。 一悟重返北方,对于佛学的弘扬与广泛传播确实是一件大好事,于是并不出面阻拦。 一悟在临行时将如觉所著的《绝观论》、《心铭》等手抄本送给王旭东,道:“这些经书,是我多年的心血。现在我留给你,先祖的修禅心得对你是有好处的。我虽然不清楚你的过去;但跟你谈禅论道时,我有一种隐隐约约的预感,你会有非比寻常的将来。” 第23章 乡亲助我也 /294991新江奇缘最新章节! 广怀素有10万大山之称,峰峦层层叠叠,广袤的山地有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是两广交界之地,被重峦大山所封闭,交通的不便使它成了极少有外来者涉足的一方净土。 这里的特点是山高、林密、人稀,容易隐藏与逃逸,可进可退。换句话说,当时这里是“山高皇帝远”的蛮荒之地。 而王旭东栖身的鸡嘴岩在高山之巅,岩里有长年不涸的山泉滴水,一望无涯的连绵大山中有数不尽的可以充饥的野果。 这里也有独特的人文环境:是瑶族与汉人杂居之地,友好善良,民风淳朴,人与人之间和睦相处。 这里的山民不像南粤地区对传统佛教思想的信仰那么根深蒂固,反而,对王旭东所倡导的顿悟禅学思想更易于接受。 王旭东为人正直善良,乐于助人,不求奢侈荣华,只求清远淡泊,生活俭朴,与周围的樵夫、猎人、药农相处得十分融洽。 村民与山民们有病就上山来找这位“丁郎中”,而王旭东则不分白天黑夜,刮风下雨,都是有求必应,经常采药替人治病。 有一天,王旭东从鸡嘴岩处下山来,与一位猎人王二小同行往村庄走去,准备和村民们相聚。 忽然,望见村口处来了二个陌生人,一个个长相都是凶神恶煞,正在跟乡亲们说着什么。 王旭东离他们虽然有十多丈远,但从山风吹来的声音,依稀听得出,他们说的是北方口音的话。而被问话的乡亲一会儿用手指着自己的耳朵,继而猛地摆手,示意听不懂。 这二个陌生人说的话和摆着的手势,王旭东似乎是听懂了。“啊,难道他们是?”一种不祥之兆立即紧攫住王旭东的心。 警惕性特高的王旭东,立即从身边的猎人王二小处取过一条布围巾,戴在头顶上,操起狩猎的器械,然后才用手扯了扯身边的猎人王二小,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看来,那一伙人气势汹汹而来,好像是在追杀什么人来的。我们还是躲避为上。” 王二小听后点了点头,与王旭东朝着另一边山坳快步走去,仿似猎人在追击猎物一样。 那二个陌生人是当朝尚书关振江密召雇来的杀手,关振江自向皇上进柬把王旭东革职贬到岭南蛮荒之地,修书公差张六、李汹交给新州知府范文举,怎知事隔了大半年,从南方传来消息,王旭东非但没被新州知府范文举秘密处死,而且活跃在当地乡间,为民治药,甚得民心。 关振江获悉后,深恐以王家显赫身世和王旭东身怀绝世之才,王旭东东山再起之日,就是他陷害忠臣被皇上革职之时。因此,关振江派来杀手追杀王旭东。 那二个杀手发现不远处的王旭东与王二小掉转方向,朝着另一边山坳走去,便呐喊着,撒腿从后面紧紧追赶而来。 没有多久,已在山坳口追上了王旭东与王二小,二个杀手举起了寒光闪闪的匕首,将王旭东与王二小团团围住。 领头的那个人长得三大五粗,人称鬼见愁,一瞪起眼睛有铜铃般大,叱喝道:“你们见到我们为什么要逃跑?” 王二小尽管听不懂那个鬼见愁操着北方口音的话,但从他们那副怒目睁眉的神态已推知出对方的质问内容,便说:“我们不是逃跑,而是发现山坳这边的荒草有狐狸出没,我们在追猎狐狸。” 由于王二小回答时的话是广怀一带的土话,因此那二个北方来的人听后眨眉眨睛,有的搔着脑袋,有的来回摆着手,表示听不懂,却摆出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 有一个人还把七首在王旭东与王二小的面前晃动着。他们七嘴八舌,吵吵嚷嚷,比划着手势,在追问。 王旭东是北方人,自然听得懂他们所讲的话,。 现在,从这二个北方人的话,王旭东知道他们的来意:现在发问,有没有见到名唤王旭东的人来过这里。这些北方人声言,若然告知线索,让他们捉住王旭东,就会有金钱重重奖赏。 面对冲着自己而来的追杀之人,王旭东镇定自若,脸上却是一副茫然不知的神态,用广怀一带的土话,向他们作答。 那二个杀手,只是听到王二小与王旭东满口的“叽哩呱啦”的回答。双方之间的问话与答话,简直是对牛弹琴。他们千里而来,为的是要追杀王旭东,现在却是人在面前不相识。 前来搜查的那二个杀手与王旭东从未谋过面。他们只不过是领了钱而来罢了。在他们的印象中,做王旭东做过朝廷大官,没有日晒雨淋,吃好喝好,故此皮肤一定是白皙的,红光满面、长肚腩的。 而现在面前的这个人又黑又瘦,与他们想象之中的大官相差甚远。 王旭东因为长期与山民们一起劳动,一起上山下水,一起耕田种地,所以无论是生活习惯,还是皮肤颜色,差不多已经同化了。 所以,那二个杀手做梦也想不到,在众目睽睽之下,面前这个瘦黑“土佬”竟然就是他们跋山涉水,历尽艰辛要追寻的人。 双方语言差异太大,无法交流。 那二个杀手听起广怀一带的土话,犹如鸡同鸭讲,也是没法听得懂。你望着我,我望着你,大家都是摇头叹息,一脸的无奈。 机敏的王旭东明明听懂他们的话,却在整色整水,诈作听不懂,并且不时做着手势,向他们示意:他俩是本地人,是叔侄关系,现在是要上山去打猎。从来未见过他们要追杀的什么大老板王旭东”。 王二小也心领神会地作着手势,示意他与王旭东是同姓叔侄。 的确,今时的王旭东打扮,举止言谈确实像当地的土人。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将关振江派来的那二个杀手胡弄了。 鬼见愁扭尽六壬,也没有办法在王旭东与山民口中挖出半点有用的线索,其他那个干瞪眼也是无济于事,只好灰溜溜地离开了鸡嘴岩,沿着山道往广西方向走了。 目睹着那二个杀手的身影消失在远处的山中,王二小向王旭东喃喃地说:“这二个人真怪,追寻什么大官王旭东怎么跑到我们这里来了。” 而王旭东心中暗暗地长吁了一口大气,“这一次不但是天助我也,而且也是乡亲们助我也!” 第24章 顿生怜悯之心 /294991新江奇缘最新章节! 广怀岭一带有10条村寨分布其间,其中有两条大村,一条丁家村,一条陈家村。 丁家村的村民大多数都姓丁,他们视为王旭东是五百年前是同宗同族,对他像兄弟一样,平日更加关心,大家情同手足。 王旭东在丁家村与村里的人一起上山打柴,挖药材,他干起活来,从不吝惜自己的力气,一个劲儿地埋头苦干。故此,大家都很喜欢他前来帮忙干活。 白天,他下山来帮村民们干活,傍晚,才带着满身的汗水,攀爬返回山巅的鸡嘴岩。寒冬炎酷,风雨无阻,从不间断。 在深山荒岭的群山之中,山民大多数都以狩猎为生,经常在动物活动之地布网装夹。 王旭东见到有山鸡之类落入猎人的有网或被铁夹夹住之时,他就会悄悄前去解网松夹,放走猎物。 每到吃饭时,王旭东发现锅里有鸡肉时,他都只夹里的青菜吃。 有一次,他在一个叫丁勇的猎人家吃饭,丁勇问他:“阿东兄弟,你为什么只吃青菜不吃肉?” 丁勇的儿子丁金武和女儿丁金莲也好奇地问:“是呀,阿东哥?” 王旭东笑着对他们说:“这是我一直以来的习惯,我觉得吃蔬菜对身体更有益处。” 他们听了后,不解地看着王旭东,心想:这么香喷喷的鸡肉都不食,不知为那般? ……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转眼之间又到了一年一度秋风劲的季节。 金秋的丁家村,广怀岭上,一条条果林带,环山绕岭,披红挂绿,各种瓜果,随着阵阵秋风飘香,涌起层层波浪,简直像波澜壮阔的大海一样。 山上、山下、村寨、路旁,全沐在瓜果成熟的芳香之中。连那轻波粼粼的山湖面上,都泛着片片涟漪,也好象要溢出阵阵果香似的。 “好一派丁家村与广怀岭金秋果飘香的壮丽图景啊!”丁勇的妹妹丁金莲站立在广怀岭上,情不自禁地赞叹起来。 灿烂的阳光照在广怀岭上,叆叆蓝天上,朵朵白云随风飘荡,一切显得生机勃勃。丁金莲迎着习习秋风,来到广怀岭北麓采摘蘑菇,忽然听到野兽尖厉的哀叫声从山谷那边传出来。 丁金莲一听,不禁说:“这哀叫声是从自家安装捕兽夹那里传来的。” 丁金莲连忙朝那边走去,只见山谷处的荒草丛中有一头野牛被捕兽夹夹住了右脚,正在拼命地挣扎。 “啊,近来在山里安装的捕兽夹,今天终于逮到了一头野牛。”丁金莲不禁大喜过望。 她知道自己一个女孩子是无法将这头野牛扛回去的。不行,得回家去叫阿哥与阿爹一起来。于是,她急急脚往家里跑。 此时,王旭东正在不远处的山坡上,听到了动物的哀叫声,他知道有事情发生了,再细听一会儿,辨清了叫声的方向,便循声寻至,见到一头野牛的右脚被捕兽夹夹住,流了不少血,将捕兽夹和草地染红了一大片。 王旭东细心察看,野牛身上还中了一支箭。 在王旭东踌躇之际,忽然有一头毛色浅淡、稚气未除的小野牛从那边跌跌撞撞地奔跑而至,来到那头身陷捕兽夹的野牛身边,焦虑地转了几转,便钻到大野牛的肚子下面吮吸着奶。 王旭东禁不住说:“啊,它们可是母子呀!” 母牛见自己的孩子到来,天性的母爱使它顾不得自己所受的痛楚,仍然坚强地挺着身子站立,任由小牛吮吸着它的奶汁。 当它发现王旭东那边有些许动静,抬起头来,望着王旭东,朝他轻轻地叫了几声。它的目光和叫声充满了哀求。 那头小牛似乎也发现了王旭东,但它们并没有惊慌地舍下母亲而撒腿奔逃,而是一如既往地吃着母亲的奶。 “啊,多么可怜的两母子!”王旭东被野牛母子之间的舐犊深情深深地打动,感到喉咙发痒,眼睛不停眨动,一层泪液很快就蒙遮在眼帘。 面对此情此景,王旭东心海在翻腾:如果这母牛等会儿被猎人捉去杀掉烹食了,这头可怜的小牛即使逃走,但也将失去了亲娘,失去了母爱,失去了哺乳的机会,也就是说,将失去生存的能力,最后等待它们的只能是死路一条,这可又是一起“一尸二命”的惨案呀! 想到这里,王旭东止不住心中的冲动,急步走上前去,在母牛的身旁蹲了下来。 那头小牛见王旭东对它们母子并无恶意,往后退出几步,在旁边惧怕不停地跺脚观看。 王旭东双手将夹住母牛的捕兽夹使劲地掰开,将它的右脚从利齿里抽了出来,继而又把母牛身上的利箭猛地拔了出来,扔在地面,友善地轻抚着母牛的身子,对它说:“你快点带着孩子逃走吧。” 母牛从王旭东刚才一连串举动中知道这位年轻人是前来解救自己的,此刻似乎听懂了王旭东的话,用感激的目光望着他,还朝他轻轻地点了点头,便想离开,但它踉跄地朝前才走了几步,身子往旁边一歪,站立不稳,摔倒在地上。 王旭东见这母牛的两处伤口还在汨汨地流着血,知道它受伤不轻。即使它能举步离开,但如果止不住血,它就会慢慢流血过多而毙命在山野中。 “不行,现在当务之急是给这母牛的伤口住血!”王旭东踮起脚尖,环顾四周,在寻找着,见附近没有可以止血的山草药,想了一想,记得自己曾经在离这里不远处的山溪旁采摘过止血山草药,便扬手指了指山溪那边,朝母牛说:“你别害怕,我带你到那边去,给你采药止血。”言毕,蹲了下来,用力抱起那头受伤的母牛,朝山溪那边走去。 那头小牛颇为懂事,尾随着王旭东,也就是说,尾随着它们的母亲一起离开了这几乎让它们母亲丧命的危险之地。 太阳升上中天,山风在呼呼地吹,四周林涛的响声时高时低。 王旭东抱着母牛离开不久,一群猎人急匆匆地朝这边奔跑而来,他们是陈家村的猎户陈天豹和他的一班兄弟。 第25章 捕猎起争端(1) /294991新江奇缘最新章节! 母牛身上所中的箭正是陈天豹所射。 陈天豹他们在山上打猎,悠转了半天,发现远处灌木丛中有一头野牛在走动,便悄悄地摸上前去,拉弓搭箭,朝着目标施射,当利箭飞掠过去后,即听到野牛的哀叫,他们便知道此箭已经中的。 陈天豹带着陈家村的人沿着野牛逃跑时留下的血迹随后追来,一直追到小山墩荒草丛前,见地面有一大滩血迹,却不见野牛的踪影。 陈天豹的胞弟陈天啸发现荒草中有一支箭,捡起一看,语气肯定地,说道:“阿豹哥,这是你的箭!” 陈天豹接过利箭,略为一看:的确,这是自己刚才射出的箭,箭矢上鲜红的血迹尚未干透,便抖着那支利箭,对陈天啸说:“阿弟,刚才我射出这支箭后,明明听到在远处灌木丛后面的野牛一声惨叫,随即见它拼命地朝着这边奔逃。现在,这箭矢上有未干的血迹,显然,我的箭是射中了那头野牛的。” 陈天豹正在思索着,忽然,看见草丛中有一样家伙,上前一看,禁不住大喊起来:“啊,捕兽夹!” “这捕兽夹是不是丁家村人安装的?” 陈天啸低头辨认了一会,发现捕兽夹刻有一个“丁”字,便指着捕兽夹说:“上面有一个丁字。” 陈天豹追问道:“你没有看错眼吧?” 陈天啸肯定地说:“我敢担保,不会看错眼,这附近除了丁家村的人会这样做,再没有其他人会在这里安装捕兽夹的。” 陈家村有人作出判断:“如此说来,野牛肯定是被丁家村的人夺走了。” 陈天豹的嘴角流露出轻蔑的神态,“哼!又是丁家村的人!他们竟然想在老子手中来个不劳而获,没有那么便宜!”陈天豹将心中的怨恨宣泄出来,“他们这样做是在剃我们的眼眉。” 旁边的人也跟着起哄道:“是呀,丁家村的人这样做,实在欺人太甚!” “我们不能就此作罢!” “要他们交还我们打猎所得的野牛!” 面对着众人愤愤不平的情绪,陈天豹下了决心,他的声音有如闷雷:“以往跟他们的恩恩怨怨,今日要跟他们当面一笔算清!” 就在陈天豹与陈天啸等人愤愤不平的时候,丁金莲带着她的爹爹丁勇和哥哥丁金武从那边山路上出现了,他们身后边还跟着几位年青的猎手。 丁勇拿着着绳索与竹杠,丁金武则手提着尖利的猎叉。 从他们那神采飞扬的脸色可以看出,他们是听到丁金莲的汇报,现在专程前来收获猎物的。 他们一边走一边兴高采烈地谈论野牛肉今晚该如何分配,又该如何烹调。 他们的声音在寂静的山林中显得格外嘈杂。 陈天啸听到声音后,踮脚望去,指着那边的山路:“啊,天豹哥,你看,丁家村的人来了。” 陈天豹悻悻地:“好呀!他们这一回是不请自来,省得我们到他们村子里去跟他们算账。” 丁勇在不远处也望着见陈天豹等人,侧头问丁金武:“阿辉,陈家村那一帮人来到我们安装捕兽夹的地方干什么呢?” 丁金武似有所感,话中有骨:“谁知道他们怀什么鬼胎呢?我们到那里便知道了。” 丁勇推测道:“他们是见我们捕到了野牛,想前来分一杯羹吧?” 丁金武没好气地:“哼,他们到来还会干好事?以前我们安装捕兽夹逮住猎物只见留下血迹,却不见了猎物,我看这一回他们又想故伎重演了。” 丁勇不屑道:“不行,今天得跟他们面对面算清那笔账!” 丁金武下决心地:“对,不能让他们继续为所欲为!” 说着,说着,丁勇与丁金武等人来到了捕兽夹前,见到前面空空如也,并无什么猎物。 丁勇向丁金莲问道:“阿莲,你匆匆忙忙地跑回寨子,说我们安装的捕兽夹夹住了猎物,现在那野牛呢?” “是呀,刚才我明明见到捕兽夹夹住了野牛的右脚,它还一味地挣扎哀叫,我才跑回去叫阿爹你们前来,怎么这么快就不见了那头野牛呢?”丁金莲大感奇怪。 丁勇看着女儿,问道:“阿莲,你没有看错眼吧?” 丁金武加重了口气:“阿妹,你再想想,有没有看错了眼?” “我的眼力这么好,怎会看错呢!捕兽夹夹住的那头野牛,起码有七十斤重,那是千真万确的。”丁金莲口气十分肯定。她指着捕兽夹下的血迹,又说,“你们看,这捕兽夹和地面还残留那么多血迹哩!” 丁勇与丁金武低头察看草地,的确,丁金莲说得没有错,捕兽夹的利齿和下面的草地,有一大滩尚未干透的血迹。 丁勇望着站在旁边的陈天豹等人,似乎悟到了什么,冷冷地说:“哼,陈天豹,一定是你们陈家村的人偷走了我们逮住的野牛。” 丁金武将尖利的猎叉朝前一抖,喝道:“你们快快将野牛还给我们!” “对,快快将野牛还给我们!”丁家村的人在大声附和着。 陈天豹认为野牛被自己的箭射中,追到这里不见猎物,肚子里本来已有一窝火,如今被丁勇等人喝问,更是火冒三丈:“喂!明明是我射中了野牛,你们强行夺走了,我正要找你们算账,你们却是反咬一口!” 血气方刚的陈天啸在帮腔:“今天我跟我哥他们一起出来打猎,我哥一箭就射中了远处的野牛,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不信,你问一问他们。” 言罢,他指了指他身后的那班人。 陈家村的人都异口同声地说:“的确是陈天豹发箭射中了野牛,这猎物应该归他们所有。” 丁金莲的黛眉倒竖,反驳道:“你们真是白日说梦话!明明是我们安装的捕兽夹夹住了野牛,你们却硬要说那只野牛是你们射中的。” 陈天豹一步抢上前,声音更大,顶撞丁金莲:“是我哥在那边用箭射中野牛的!” 早些时候,丁金莲来到这里,野牛所中的箭当时在它身子的背面,也就是说,那箭被野牛的身子遮挡住,所以她没有见到野牛身上已中了箭,便矢口否认道:“你们胡说,野牛怎会是你们射中的呢!” 第26章 捕猎起争端(2) /294991新江奇缘最新章节! 陈天啸眼睛瞪大:“我们是有证据的。”他讲话时放大喉咙,唾沫喷到了丁金莲的脸上。 “喂,你这个人讲话怎么这般没礼貌的呢?”丁金莲抹着脸上的唾沫,厉声质问,“你们的证据在哪里?” “这就是证据!”陈天豹举起手中利箭,放在丁金莲的眼前晃扬,“你看,我的箭上还沾有野牛的血迹,你们想狡辩是不行的。” 陈天啸愤怒地:“要强夺我们的猎物,你们太过分了!” 丁金武认为对方已经夺走了他逮到的野牛,还要反咬一口,欺负他的妹妹,忍不住怒火“呼”地冒上心头,大声斥道:“你们放屁!明明那野牛是我们的猎物,你们占为己有,还要耍赖!真不知人世间有羞耻两个字!” 陈天豹见对方出言不逊,心中怒火中烧,斥道:“喂,你本身已是无理,还要出口伤人!” 丁勇吐出积郁已久的闷气:“这两个月,我的捕兽夹好多次都有猎物的血迹,证明已有猎物中了招,但就是不见到猎物。我敢肯定,捕兽夹所捕到的猎物是被人偷走了,今天我终于知道,原来就是你们。” 无端端被人诬陷,陈天豹又气又怒:“呸!你大白天冤枉人,我敢对天发毒誓,如果我偷过你的猎物,就遭天雷劈打,不得好死!” 丁勇却不领情:“哼,你发誓当作吃生菜,有什么用!总之,今天我们总算亲眼见到你们的所作所为了。” 陈天豹自恃有理,声音越来越大:“呸!你偷了我的猎物却要反咬一口,真不知人世间有羞耻的事!” 双方都认为自己满有理,带头人都是脾气比较暴躁的人,所以双方争吵起来的时候火气一直往上冒,由争吵逐渐演变成对骂。 骂着,骂着,双方的距离越走越近,陈天豹的手指差点儿戳着丁勇的鼻子:“对你们,我已经忍很久了!” 丁勇将陈天豹的手从鼻子前用力按下来,退后了几步,斥道:“你的手指是不是想戳穿我的鼻子?我对你们也是忍了很久,现在已是忍无可忍了!” “那么,你想怎么样?”陈天豹说着,一把夺过身旁陈天啸手中的猎叉,举了起来,对着丁勇抖了抖。 猎叉的尖锋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出冷厉的寒光。 丁金武见对方竟然举起猎叉,一副要动武的模样,也不甘落后,闪身过来,也举起了手中的猎叉,将陈天豹的猎叉“啪”地往下一压,怒斥道:“怎么啦?你斗胆欺负我爹!难道我们怕你不成!” 陈天豹自恃身体比对方强壮,不甘被压在下风,将猎叉往上一挺,将丁金武的猎叉挑开,反斥道:“我看你是吃了豹子胆,竟然当着这么多的人来欺压我!你是不知道死字是怎样写的了?”言毕,将猎叉朝前一挺,猎叉的尖锋离丁金武的胸口仅有半尺远。 丁金武也是一位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平素吃软不吃硬,今见对方要动武,便举起手中的猎叉往横里一拨:“呸!难道我怕你不成!” 丁金武的猎叉这么一拨,将陈天豹的猎叉拨开,那猎叉借着惯性往旁边荡开,无意中击中了旁边的陈天啸腰部。 陈天啸腰部重重地挨了这下子,隐隐作痛,怒火焚烧,破口大骂:“哎呀,你竟然动手打我?”说着,夺过旁人手中的木棍就朝丁金武砸了下去。 丁金武眼快,连忙举起猎叉来应战。 木棍与猎叉相撞,“砰”的一声,双方虎口都感到了剧震。 丁勇见对方要砸打自己的儿子,喝了一声:“你们休得逞狂!”拿着竹杠横扫过去。 陈天豹见丁勇动手,也操着猎叉来抵挡。 于是,丁家村与陈家村的人便举起手中的家伙,“乒乒乓乓”地对打了起来。 一时间,本来平静的山林演变成乱哄哄的战场。 正在他们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忽然传来一声厉喝:“住手!”随即,一个身影似旋风般卷了过来,插入了战圈,将交战的器械挡开。 众人定睛一看:来者不是别人,正是王旭东。 早些时候,王旭东将母牛从捕兽夹中解救出来,又替它拔去身上的利箭,抱着它到不远处的山溪边摘到了山草药,给梅花母牛止了血,撕下自己的衣服,将它的两处伤口包扎好,见母牛带着它的两只小牛安全地钻进了那边密林,身影消失了,这才松了口大气。 随后,王旭东听到了小山墩那边传来争吵声与打斗声,知道有情况发生,便急忙返身折回。 此时,正碰上陈天豹与丁金武他们两村寨的人大动干戈,几乎弄出人命来。 王旭东连忙冲了上去,将双方打斗的猎叉和木棍等物拨开,身子横在他们的中间。 “阿东?”陈天豹、陈天啸他们几乎异口同声。 陈天豹、陈天啸为何会叫王旭东为“阿东?” 难道他们也认识王旭东? 第27章 触动慈悲心 /294991新江奇缘最新章节! 原来这其中有一段故事: 王旭东当时路过陈家村遇见陈德智村长,言谈之中得知他的儿子陈玉水二十岁生日那天,忽然得了一种怪病:经常头晕头疼,耳朵鸣响,易怒不安,走路稍快就心跳加速,气喘吁吁,手无缚鸡之力。一天到晚,他都疲惫不堪,昏昏沉沉想睡觉,近日还久咳痰喘,咯血吐血。 陈村长为了替儿子治病,四处寻医,看过的郎中成百,吃过的药剂不下千方。而他的宝贝儿子的病却时好时坏,不见痊愈。 万般无奈之下,陈村长想替儿子娶一门媳妇来冲冲喜,好让他的宝贝儿子病愈。 以陈村长的家势,方圆十里家有未嫁闺女的人,都会想攀上这门亲事。但当那些想攀上这门亲事的人知道了陈村长的宝贝儿子的实情后,都一一打了退堂鼓。 媒人说不成亲事,陈村长每天都在家中焦急地等待消息,等到红日西沉,铁嘴媒人垂头丧气地踏进门来,每一次回复都伤透了他的心。 更可怕的是,睡在病床上的陈玉水经常做恶梦,深更半夜不时惶恐地叫着:“鬼、鬼、鬼……” 人们常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同样的是:一人得病,弄得全家都不得安宁。 独生儿子重病给陈村长身心一次又一次的打击折磨,害得他寝食不安,日益消瘦,身体渐差。 王旭东听了后,问道:“陈村长,你最近还请过什么人呢?” 陈德智说道:“我最近请过郝巫婆到过我家作法。” “怎么个作法?”王旭东进一步问。 陈村长见问,便向王旭东讲起请郝巫婆来他家请神驱鬼的过程—— 我在百般无奈之下,用十斗谷的代价从外地请来了一位五十多岁的郝巫婆。这个郝巫婆远近闻名。信奉她的人都称赞她卜吉问凶,神通广大,可以上通天界,下达幽冥,施起巫术,请来天兵神将,驱鬼治邪医病,十分灵验。那天,郝巫婆五点未到便来到了我家,说要等到天黑下来才可以施法,要我大鱼大肉请她饱餐一顿,才有力气作法。天黑下来后,我在郝巫婆的指点下,毕恭毕敬地在神台前装上了香烛,作了祈祷,再跪在地上叩了三个响头。郝巫婆进房间望了望正卧病在床的陈玉水,问他近日有什么感觉,返出厅堂,点燃了香烛,对着神台,双手合十,一边口中念念有词,一边用木架下垂的木枝也就是乩笔在沙盘上来来回回写字。好一会,郝巫婆才作降乩完毕,我从地上站了起来,上前低头往沙盘望去,上面写着“野鬼受冷”四个字。我心头惊恐,问郝巫婆:“这是怎么一回事?”郝巫婆煞有介事说:“你家对面那个山头,有几个野鬼缺衣少被,受冷捱寒。”我不明地问:“那群野鬼受冷又与我何干?”郝巫婆反问我:“如果是你,你在屋外受冻会怎么办?”我不假思索地说:“当然是要进屋去避寒呀。”郝巫婆脸色阴沉地说:“就是这个理,那些野鬼就要入屋避寒,依附到你儿子的身上了。”我一听到我儿子的疾病是由于野鬼附身,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声音颤抖地问郝巫婆:“你有没有搞错了?”郝巫婆很严肃地说:“我怎能会搞错?沙盘上的字你也看见了吧?幸而,你请我前来及时,否则,十天以后,你的儿子就……” 陈村长又叙述着说:“我一听此话,吓得手脚都在颤抖,用力按着桌面才不致于瘫倒在地,颤颤抖抖地问,那……那我该怎么办呢?” 郝巫婆沉吟了一下,伸出两只手指说:“只要你做到两点。这就要看你有没有诚心去救你的儿子了。” 我当时对她说:“为了救我儿子,别说两点,即使二十点我也愿意。”郝巫婆说:“第一点,再加十斗米给神驱鬼。”我连连点头说:行,连同这次请你的费用,一共二十斗米,等会儿我叫家人跟你送回去。第二点呢?” 郝巫婆伸出了第二只手指:“第二点,是你要想办法让那受冷的野鬼有衣服穿,有被子盖。” 我问:“我见不到野鬼,又怎能让野鬼有衣服穿、有被子盖呢?” 郝巫婆说:“只要你买回绫罗绸缎,将那边的山头覆盖,那些野鬼就有衣服穿,有被单盖着,就不会再挨冻受冷,也就是说,野鬼不会再来纠缠你的宝贝儿子了。” 听到能够让野鬼不再纠缠我的儿子,我不假思索就满口答应:“行!行。就依照你的吩咐去办。” 郝巫婆伸手指了指神台,对我说:“你跟我保证是无用的。你还是跪在神前作一个许愿吧。” 我救子心切,按照郝巫婆的指点,跪在神台前,又叩了三个响头,大声许愿:“如果能够让我的宝贝儿子治好顽疾,脱离苦海,我保证买回绫罗绸缎,将那边的山头覆盖,让野鬼不再挨冻受冷。望神灵保佑,望神灵保佑!” 郝巫婆阴沉着脸说:“在神灵前许的的愿,不是儿戏的事,是一定要兑现的。” 我发誓说:“那当然!那当然!如有食言,我将遭天打雷劈!”郝巫婆闭着眼睛,又喃喃地一边念咒,一边手舞足蹈地对着我,说她刚才已请了天神二十八宿替我家驱赶小鬼。从今晚开始,我儿子的病很快就会好起来了。我连声向她道谢。当晚半夜,陈玉水还是大声讲着梦话,猛叫有鬼,弄得他心烦意乱,无法入睡。几天过去了,陈玉水的病情不但不见好转,反而变得越来越不妙。面对现实,我才知道自己上当受了骗了。” 听了陈村长的诉说,触动了王旭东的慈悲心。 陈村长恳求道:“阿东,我诚心诚意恳求你,出手医一医我的儿子吧。” “村长,我又不是郎中,我又怎敢随便给他人治病呢?”王旭东实话实说。 陈村长再三恳求:“我儿子患这病已这么久了,我也遍找名医医治,都不见效。阿东,你不妨试一试,如果能够医好我的儿子,我会重重地酬谢你。倘若我儿子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绝对不会怪责于你。” 第28章 指引发财路 /294991新江奇缘最新章节! “阿豹,我也不妨向你们讲讲心里话,近段日子,我一直以为是你们陈家村的人偷了我们的猎物。现在真相大白了,我们确实是冤枉了你们,请你们大人有大量。”丁勇内疚地说。 丁金武也接着父亲的话头说,向陈天豹道:“我这个人一向来都是爆竹颈性,遇事容易发火,刚才我是莽撞了些。希望你们不要见怪。” 陈天豹也歉意地:“这些事不能全怪你们,刚才我没查清楚,就不分青红皂白,怪责你们夺走了我射中的野牛,还用猎叉指着你们,引起了这场械斗。” 丁金武指着对面的陈天啸,内疚地说:“是我刚才在将你们的猎叉挑开时用力过度,打到了你的身上。” 陈天啸后悔地拍了拍脑袋,叹了口气,“唉,我们双方火撞火,几乎成了糊涂虫。” 陈天豹想起刚才的事心有余悸,对王旭东说:“阿东,幸好你及时到来,不然,我们跟他们打起来,不知道会不会弄出人命来哩。” 王旭东朗声地说:“现在事情真相大白了,你们也该化解以前由于误会而引起的恩恩怨怨了。依我看,我看广怀岭什么都好,但遗憾的是杀气太重。远的不说,刚才你们就差点儿因为区区小事打了起来,须知,如果尺寸失控就会弄出血案来的。” 丁金武颇有感触地:“是呀,大家动起手来就顾不得后顾了。” “因误会而引起血案,的确很不值得。”陈天豹挠着头说。 “我希望你们以后还是少打猎,少杀生吧。”王旭东见他们对刚才那场冲突有所认识,便进一步劝告。 “话虽是这么说,山里人靠山吃山,如果不去打猎,难道要我们吃西北风?”陈天豹摊了摊手说。 “不上山打猎,叫我们怎样去生活呢?”陈天啸附同地说。 “……” 面对着两条村人的提问,王旭东说;“世间的事是可以改变的。只要有决心,想办法,就可以改变以打猎为生的习俗。” 丁勇搔着脑袋:“要我们这些山里人改变习俗?” 陈天豹向王旭东追问道:“那么,你认为该如何改呢?” 王旭东扬起手来,指着远近的山山水水,道:“这广怀岭,山这么好,水也这么好,四周都是绿葱葱的,可以说是一个天然的绿色宝库。” 陈天豹与丁金武等人,眨着眼问:“阿东,你是说天然的绿色宝库?” 王旭东点着头,说道:“山上有那么多的树木花草,你们可以繁育树苗花种,你们可以采摘药材,可以种香菇、木耳、可以采摘灵芝,可以晒竹笋干……” 陈天啸听了王旭东的所讲,眼前亮起了一道光,向陈天豹道:“天豹哥,平日你种香菇和木耳已有两手,你可以带领我们将那规模搞大一些呀!” “这确实是一条致富的路,”陈天豹点着头,“阿啸弟,你和泉伯对药材的知识比我懂得多,在这方面你们也可以发挥自己的特长呀!” 陈天啸兴奋地:“等会返回村子,我们大伙好好地商量一下向东说那些事。” 陈家村的人听后,议论纷纷,都表示赞同。 “山上的资源那么多,你们因地制宜,发挥自己之所长。我见丁家村附近种了不少沙梨,大家还可以大种李子和梅树。”王旭东听他们这么说,又补充着说。 经王旭东这么点拨,丁金莲蓦然觉得眼界大开:“是呀,远的不说,我们隔壁的耀财叔在山上种的沙梨就长得很不错。” 丁金武看着丁金莲说:“哦,耀财叔种果树是有一手,我们回去跟他学习学习。” 丁金莲点着头,说道:“我们家旁边的山坡土地肥沃,还有溪水流过,我看种果树挺合适的。” 丁勇脸有难色:“果树种多了,大丰收年,我们怎吃得了那么多?” 王旭东还是乐呵呵的:“这点你们无须担心,只要你们挑选好的果树品种,丰收后你们除了自己食用,还可以应节上市,肯定能够卖个好价钱。” 丁勇皱着眉头,问道:“阿东,我担心日后我们村里的果树多了,那些果子卖不出去就会沤烂,那时该怎么办?” 丁金武听父亲这样说,附和道:“这倒是个大问题。那样岂不是白白地浪费了人力物力?” 王旭东给他们解开了心结:“卖不出的或多余的果子可以酿制成凉果,运到远方去卖,肯定还能够卖个好价钱哩。广怀岭的水质那么好,山上云腾雾涌,灰尘甚少,可以种出优质的茶叶。阿天叔,我看你家种的茶叶长势那么好,你还可以将那种茶的地方进行扩种。” 丁勇还是有点担心:“如果附近的人都种了茶,我怕种多了拿到圩上也卖不出去。” 王旭东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茶马古驿道:“我知道,山那边是沿海,那些人吃海鲜吃得太多,大多数是很喜欢喝茶的。你们拿茶叶到那里跟他们交换生活必需品,那么,双方都会各取所需,满载而归。” 陈天豹赞道:“阿东,你出的主意真好。这样一来,以后我们就不用愁两餐饭了” 陈天豹对着丁勇说:“喂,听你们这么讲,我也心动了。以后你们倒要教教我们学学种果树和种茶叶,行不行?” “行!”丁勇满口答应,“这点没问题。但是你们得教一教我们种冬菇和种木耳。” 陈天豹也笑着回答:“行、行、行!总之,你帮我来我帮你。” 丁勇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好、好、好!我们互帮互助,共同发财。” 王旭东见他们化解了恩怨,还变成了朋友,喜上眉梢,又想到了什么,说:“山中还有一些平坦的坡地,可以改造成梯田。” 陈天啸有些为难:“阿东,我早就听闻种水稻时播种、插秧、除草、施肥等工序都要讲究节令,讲求技术。对于那些,我们山里人不懂呀!” 陈天豹双手摊开,无奈地:“我们从来都没有干过那些农活呀!” 王旭东侃侃而谈;“世间事情,不懂通过学习便会懂的。我曾经种过水稻,这些农活我可以教你们,还有一些不懂的活你们可以下山去向别人请教呀!” 王旭东的话,让两个村寨的人顿时兴奋起来,议论纷纷。 陈天啸颇有感触地说:“我以为你叫我们少打猎、少杀生是打烂了我们的饭碗,原来却给我们一个更好的铁饭碗。” 陈天豹兴奋地:“以后发展下去,说不定会变成一个金饭碗哩!” 王旭东富有哲理地:“你们将广怀岭上的资源看作是个普通的饭碗,那么只能是一个普通的饭碗。但是,如果你们将它看作是个聚宝盆,那么它就是一个聚宝盆了。” 陈天豹对王旭东赞叹道:“你的悟性跟我们就是不同,比我们高了那么多。” 丁金武由衷地赞叹:“阿东哥,你站得高,看得远,给我们挖掘出这么多的潜力,带来这么好的商机!” 陈天豹朝王旭东伸出了大拇指,称赞道:“阿东,你真行!我看这一回是上天派你这大善人到广怀岭给我们造福似的。” 陈天啸赞叹道:“哟,依我看,阿东,你简直是个活佛!” 王旭东摆着手:“我跟你们一样都是脚踏实地的平凡人。” 由野牛引起的这场纠纷,因王旭东的介入,广怀岭上两条村寨的人将干戈化作玉帛。还找到了生活的新的出路。 因此,周围的山民,对王旭东都十分敬重,改掉了暴戾的性格与不少不良的习俗。 第29章 勾起思亲情 /294991新江奇缘最新章节! 王旭东为两条村的村民指引了一条发财致富路后,并辗转于两条村之间,跟村民们一道种地、种果、采药、观赏山林景色,聆听深谷流泉,领略大自然的野趣,一时竟乐在其中,把采燕窝一事给搁下了。 这天,王旭东鬼使神差般来到了广怀的飞燕岩,那是一个很大而且很高的岩洞,那里是南洋金丝燕来大陆的唯一栖息地。 每年南洋的金丝燕飞来栖息后便在岩洞顶壁上结窝生蛋,所以在陡峭的岩壁和石缝里有许多燕窝。 当地年青的村民,可以攀登上几十米高的岩中峭壁采集燕窝,成为一绝。 王旭东经过飞燕岩旁边的那条村落,听到有人在屋子里放声大哭,好奇心驱使他前去问个究竟。 原来,那屋里有一对年青的夫妻,丈夫姓区,名广二,妻子叫朱二妹,他们的独生儿子区娣前些日子吃烧烤的东西太多,以致一连三日三夜发高烧不退,脸颊通红,额角烫得怕人。 服了附近郎中开的好多剂中药都不见效,跪地烧香去求神拜佛也不见菩萨显灵。区广二夫妻束手无策,忍不住在家中啕嚎大哭。 王旭东知情后,察看过区广二家病中的儿子后,知道区娣患的是大热症,用好言好语来安慰区广二夫妻后,立刻到附近山中采来了对症的山草药。 这一回药石有如灵丹妙药,区娣才服了三剂,高烧便退了,再服三剂就可以下床到处走。 区广二见独生儿子死里逃生,在狂喜之余对王旭东感激不已,从房间里拿出几个状似鸟巢的白色东西,递给王旭东,感激地说:“大恩人,这是俺家珍藏起来的燕窝,叫官燕。这种燕窝营养最为丰富,杂质少,口感佳,现送给你带回去品尝吧。” “燕窝?”王旭东千里遥遥来到这里,为的就是这燕窝呀!可这东西太名贵,他连忙摆着手说,“阿二叔,我自己身强力壮,不需要吃这么名贵的补品。” 但区广二夫妻执拗地要王旭东一定要收下,轮番动情地跟他说,你救了我儿子的命,这是恩重如山。燕窝虽然名贵,但怎比得上我儿子的性命宝贵?况且这些燕窝只不过是些土特产,是我们从陡峭的岩壁上采下来的。如果你不收受就是瞧不起我们乡下人。这补品你这个年轻人可以不吃,但你家中的老人家可以吃。 区广二夫妻这些话触动了王旭东思亲之情,母亲已年老体弱,如果能够吃得上这补品应该对她的身体大有裨益,况且,他确实需要这些燕窝治好王村长儿子王金发的病…… 在区广二夫妻难却的盛情之下,王旭东只好收下了这些燕窝。 从区广二家那里得到这些燕窝后,身在广怀深山密林中的王旭东更加惦念着自己的母亲。 王旭东毕竟也是一个有血有肉之人,自流放到岭南新州后,空暇之时,始终惦记着故里那边年迈的慈母。 当天夜晚,又是一个月圆之夜,王旭东独在广怀高山上,对着浩瀚苍穹上的皎洁明月,翘首北方,朝着家乡方向,思念着生他养他的母亲,止不住情思翻涌,夜不能寐。 岁月如高山上的山溪流水一样,悄然逝去。眨眼之间,已过去好几年,如今,夜深人静之际,独对那包燕窝,区广二夫妻的话又涌心头,思念之情油然而生…… 思念的情是最折磨人的,王旭东终于无法按捺心中澎湃的思亲之情。 多年官场的经验告诉他——越是危险的地方越安全。王旭东心想:现在神不知鬼不觉潜回老家探望年迈娘亲,料想 关振江做梦也不会想到吧?况且,他派来的追兵巳往广西那边追去了……倒不如先潜回老家探望久别的娘亲,给一半燕窝让阿娘好好补补身子,然后返回天露山王村长家。 拿定主意后,王旭东背着简易的行囊,悄悄地离开广怀大山,晓行夜宿,这天,路过一座古老寺院。 王旭东从路人一位生得身穿道袍,仙风道骨的长者口中得知:这座古老寺院叫鸡鸣寺,是南京最古老的梵刹和皇家寺庙之一,香火一直旺盛不衰,自古有“南朝第一寺“,“南朝四百八十寺“之首的美誉,天竺高僧菩提达摩从印度来建康时就居于此,连关羽“关公”这个历史人物,都与该寺颇有关系,在寺里供奉他的神像。 那位长者感慨地看向着他,说出了一个鲜为人知的的故事—— 当年关羽大意失荆州,败走麦城,被东吴元帅吕蒙生擒杀害后,将他的首级呈献给了曹操。没了脑袋,关羽当然死不瞑目,所以魂灵常年不散,成了一个无头无主的孤魂。他时常在吴蜀一带游荡,每当风清月白之夜,夜深人静之时,他便在空中悲怆地呼喊:“还——我——头——来——”这样,关羽寻觅了几百年,也无人能将他从困惑中解救出来。 长者说到这里停了停,问王旭东:“施主,试想一下,落了地的人头,又有谁能重新安上?” 王旭东摇着头,说道:“难,难。” 长者颌首道:“说得对。” 王旭东关切地:“大师,那关羽的脑袋不能重新安上,乍办呢?” 长者仰望了一下天空,说道:“在一个月朗星稀的夜晚,关羽飘游到了鸡鸣寺。当时,天台宗的创始人——智顗大师,正在寺里打坐静修,忽然听得半空有人狂呼。他步出鸡鸣寺门,向空中喊道,‘来者可是云长?’关羽的魂魄降落在他的面前。智顗大师说,‘将军纵横疆场30年,杀敌无数。你为吕蒙所杀,大呼还我头来,那么,颜良、文丑,以及你过五关斩六将那些被你所杀之人,又向谁索要头颅?关羽恍然大悟,稽首皈依了智顗大师。从此,关公成了佛教的护法伽蓝。鸡鸣山更是高僧辈出,名扬九州。” 或许,因这位大师这番话的吸引,急于返乡见母的王旭东,双脚不由自主地迈进了鸡鸣山。 第31章 降龙(1) /294991新江奇缘最新章节! 冥冥中,王旭东与一悟在鸡鸣寺重逢,为日后重出江湖弘扬佛法、治理宋朝充实了宝贵的理论学说。 促膝夜谈到清晨时分,一悟似乎听到有人在呼唤他。于是,他从谈话中缓缓回过神来,自语道:“贤弟,天亮了,你也该走了。” 王旭东起身整整衣衫,向一悟一拜。然后转身离去,身影融进茫茫大山之中…… 浮云天地阔。王旭东拜别一悟后,这天来到湖北一处慧性寺。 王旭东看到慧性寺高高的旗杆上幢幡高挂,迎风招展,心中一阵兴奋。他知道,寺院里幢幡升起,五色彩带飘扬,是表示有重大法事活动;今天单升幡旗,则表示寺里有高僧讲经。 王旭东随着络绎不绝的人流,缓缓走进慧性寺。慧性寺内,寺中的戒台上,一个十来岁的小沙弥冲着一棵菩提树跪拜顶礼,神色凝重而庄严。 这一天,艳阳普照,熏风微吹,寺门高大的菩提树上蝉鸣依依。 前来慧性寺祈祷的人特别多,摩肩接踵,人流如鲫。大殿内外香烟袅袅,烛火鼎盛。 王旭东风尘仆仆地从鸡鸣山来到慧性寺,见到寺院进香的那些施主一个个都是愁云满脸的。 一位须发飘皑的老人刚进完香,出了大雄宝殿,王旭东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请问施主,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们如此忧心忡忡呢?” 这位老人名叫王伯星,是当地一名德高望重的族长。 王伯星叹了一口气,扬手指向外面,说道:“你有所不知,这段时间,不知从哪里来了一条蛟龙,潜藏在寺前的深潭中。” 见王旭东与这老族长倾谈,马上有不少香客围拢上来。 王旭东微笑道:“有道是虎从风,龙从云。这条蛟龙到这里也并非坏事呀。” 王伯星的眼睛闪射出愤懑之光:“但这条蛟龙自恃法术高超,在此兴风作浪,作恶多端。” 王旭东吃了一惊:“啊,有这等事?施主,劳烦你详细道来。” 王伯星投诉道:“我们村有不少人家中的牲畜都被这条蛟龙吞噬了。”王伯星神色黯然,“这附近受害的人不计其数。远的不说,我家的房屋就被它掀了屋顶,下雨时害得我全家都无法安宁。” 王旭东神色凝重:“如此说来,这条蛟龙真是可恶至极的了。” 就在这个时候,有几个护寺武僧走到王旭东的不远处。 王旭东趋步上前,说道:“寺外老百姓蒙受那条孽龙的苦,你们身为护院武僧,为什么不挺身而出,去制服它呢?” 一个叫释如武的武僧作揖行了大礼后,神色沮丧:“两天前,我曾经带领过十多个兄弟,手执兵器,来到深潭边,守株待兔,静待那条恶龙出现。但恶龙从深潭里突然浮出时,天空即乌云翻滚,电闪雷鸣,风雨交加,狂风袭脸。恶龙不等我们上前论理便凶相毕露,大发淫威,将潭边的几棵大树也吹倒了。我们也被狂风吹得东歪西倒,站立不住,根本无法靠近它的身边。所以我们的刀枪剑戟全都派不上用场。” 其他武僧大声时心有余悸,声音颤抖:“是呀,那恶龙的尾巴甩动,声音怪吓人的。那天如果我们逃得慢一些,恐怕已被那条恶龙用尾巴将我们卷入深潭中去了。” 王旭东眨着眼,道:“那,难道就任由它为非作歹了。” 释如武无奈地叹了一声:“施主,我们商量了好久也没有良策,光凭我们的道行是无法跟那恶龙匹敌的。不知您可有降龙之法。” 其他武僧:“是呀,这个难题就等您来解了。” 王旭东转向王伯星:“附近有不少猎人,当然不会眼睁睁地甘受其害。难道你们没有想过好的应对办法吗?” 王伯星也是长叹一声,说道:“村民们怒愤不已,曾经组织过十多个猎人,排成阵列,埋伏在深潭四周,等待那恶龙从深潭里冒头,用排箭去射杀它。岂料,那些密集的利箭射到那条蛟龙的身上,统统都被弹下潭里,伤不了它半点皮与鳞。” 旁边一位年轻香客搭腔道:“那天,恶龙被惹怒了,长吟的声音比打雷还要响,向我们追杀过来。吓得我们连弓箭也丢了,拼命逃跑。” 另一位中年香客接过话来:“幸好,我们逃得快,躲进了寺内,那恶龙才不敢追进寺里来。不然,我们连这条命也丢掉了。” 王旭东定睛沉思后,说道:“看来这是一条不同寻常的蛟龙。” 王伯星作揖行礼,恳求道:“那条恶龙见无人能够对付它,越发嚣张,现在更是有恃无恐,随时出来作恶行凶。我们对它恨之入骨却又是无可奈何。所以,我们都来寺庙上香,祈求平安。看你相貌堂堂,道行高深,希望你能够亲自出马,想办法去降伏那条蛟龙,还我老百姓一个平静安宁的生活环境。” “是呀,施主,除掉那孽龙,就全靠您了。”释如武附和着说。 王旭东脸色严肃,说道:“为民除害,为民纾困,这是责无旁贷的。你们放心,我当尽自己的责任,保一方水土的安宁。” 王伯星眼露睛光:“希望您早日为我们除害。” 四周围拢着的香客都纷纷启齿,求王旭东为他们扫除这祸患。 时已黄昏,瑰丽的晚霞满天,一层金色抹在大小殿宇上,慧性寺在辉煌中又显肃穆。 王旭东从背包拿出老僧赠的大红袈裟披上,手拿着金钵来到寺外的深潭边,端坐在一块大石上面,焚香祷告,念念有词。 潭水此时是一泓平湖,呈深绿色,深不见底。 不久,平静的深潭冒起了阵阵气泡,一股森寒之风吹起,“咕噜”一声,一道白光冲天而起,有条白色蛟龙从潭底冒了上来,龙鳞闪闪,泛着银光。它对着王旭东,宽大的鼻孔猛喷大气,张牙舞爪,极尽凶相。 王旭东见蛟龙冒出水面,作挑衅之状,却是临变不惊,大喝一声:“孽龙,休逞猖狂!” 蛟龙被叱喝镇住,圆睁的眼睛盯着王旭东。 王旭东泰然自若地双手合十,叫了一声:“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知道王旭东要到深潭来降伏蛟龙,有些胆子大的百姓远远地躲在大树后面,伸头窥看热闹,如今见深潭里突然冒出这么一条大蛟龙来,吓得双脚发软,打着哆嗦,双手紧抓着树木,不敢作声。 蛟龙见那个人披着大红袈裟坐在潭边,面对自己的兴风作浪却是不惊不慌,神色安然,觉得奇怪,问道:“四周的人见了我都害怕得发抖,你为什么见到我却是若无其事呢?” 王旭东双手合十,正色而答:“阿弥陀佛,心底无私天地宽,我心中没有邪恶,面前的一切便不是邪恶。那么,害怕又从何而来呢?” 蛟龙道:“啊,果然是后生可畏,出语不凡。” 王旭东问道:“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蛟龙大笑起来:“是乃狻猊是也。” “啊,原来你是南海龙王五公子。”王旭东的声音表面似是平和,但话里却藏有锋芒,“寰宇那么大,五湖四海,大海茫茫,浩瀚无边,可以任你遨游,大展乾坤。况且你父王已经给你们几兄弟划好了各自分管的辖区。你为何不远千里而来,在佛门清净地搞风搞雨呢?” 狻猊傲然而答:“我自知生性桀骜不驯,喜欢挑战,不甘于在海中过那平静、平庸单调的生活,所以就专门来到了这里。” 王旭东双手合十:“慧性寺是僧人念佛修禅的静养之地。你若前来学道修禅,就应安分守己,诚心礼佛,勤于修行。但你却在这深潭为非作歹,究竟所为何因?” 这个狻猊,变身来到凡间,最近听说有一位法术无边,得禅宗六祖真传高人回乡,必经过慧性寺,直剖心声:“我自信法术无边,四海扬名。我特意在此搞事,引他前来一比高低。” 第32章 降龙(2) /294991新江奇缘最新章节! 王旭东叱责道:“既然你是冲我而来,也用不着在这里搞风搞雨,为害百姓。须知寺四周的百姓一向安居乐业,生活安宁。” 狻猊昂首着说:“我若不在慧性寺搞事,又如何能将你请到这里来与我一较高下呢?” “立身处世,应以慈悲为怀,如果立心不正,法术越高,给世人伤害则越大。如果立意为民造福,法术越高,对世人的贡献则越大。”王旭东晓以大义。 “我只想与你比试法术,挑战你那至高无上的权威而已。”狻猊正道其意。 王旭东打量着狻猊说:“你想比什么?” 狻猊将五爪往空中划了几划,岸然地:“要比什么,任你挑选。” 王旭东伸手指了指天空,又指了指深潭,说:“上天入海,行云播雨,这是你们龙的天性。我们人类怎么能够跟龙类来比这个呢?” 狻猊声大如雷:“那么,我们来比比力气吧。” 王旭东探身而问:“比力气?” 狻猊高傲地:“我力大无穷,光是用尾巴就可以卷起上万斤重的大石,将它扔出百丈之外。” 王旭东不屑地:“光有蛮力又有什么用呢?那不过是莽夫粗汉所为。” 狻猊想了一下,高傲地说:“我已经在南海修炼了三千年,法力非凡,自信可以摇身百变。” 王旭东听它这么说,略作沉思,使了个激将法:“摇身百变?你是自吹自擂吧。” 狻猊一脸认真:“我是一位可以上天下海的神灵,怎会空口讲大话呢?我可以变大,也可以变小。” “可以变大,还可以变小?”王旭东皱起眉头,瞳仁凝定,思索了好一会,“你能变大,可以大到什么程度?” 狻猊讲话还是那么的傲慢:“我可以将身躯变得十丈长,光我的脑袋就可以变得比箩筐还要大。” 王旭东摆手表示不相信:“我看你没有这么大的本事!” “哼,你不相信,我马上变给你看。”狻猊言罢,浑身猛地一抖,嘴里吹出了一口大气,叫了一声,“变大!” 随着一阵罡风卷过,风云大作,潭水飞溅,伴着“格、格”之声,那蛟龙的身躯果然不断膨胀,没有多久,就变成了一条身躯有水桶般粗、足足十丈长的巨龙。光那个龙头,就比箩筐还要大。两只大眼犹如铜铃一样。 王旭东忍不住叫了起来:“果然了得!善哉!善哉!” 听到了王旭东的称赞,狻猊“咭、咭”地笑了起来:“本龙子说的并非虚言吧。” 王旭东点了点头:“变大的功夫你确实行。但这只不过是空有躯壳,能将身躯变小,这才是真本事。不知你变小的功夫怎么样?” 狻猊还是那么骄傲:“变小的功夫,对于我来说也是小菜一碟。” 王旭东问:“你能够将身躯变得最小时有多小?” 狻猊答:“我可以将身子变得只有一尺多长。” 这一次,王旭东摇了摇头,用手比拟着:“不会吧,你这么个庞然大物,怎会变得如此的细小?刚才你说的是实话,但这一次,我看你是在讲大话骗我的。” 狻猊朗声道:“我从来讲话都是算数的,这不过是一个小法术而已。” 王旭东跟它硬撑着:“我看你未必有这个法术。” 狻猊见王旭东轻蔑自己,冷笑一声,道:“你不信我能变小?好,我现在就马上变小给你看。变过之后,再跟你一起算那总账!” 王旭东道:“好!那么,你就变给我看一看。” 狻猊使用缩骨法。随着“滋、滋”的响声,本来巨大无匹的蛟龙身躯顿时往里缩,并且是越缩越小,最后,缩到仅有一尺之余,变成了一条小龙在深潭里得意洋洋地游弋着,不时激起浪花。 小龙抬起头来:“我没有骗你的吧?” 王旭东将带来的金钵放进水中,对着游到跟前的小龙道:“你能够变得比这金钵还要细小吗?” 狻猊仍然在水里游来游去,回答道:“我用法力将自己变得这么细小,如今已经到极限了。若然想变得更小,就需要再修炼三千年。” “啊,你能够变得这么细小也是不简单的了,”听狻猊这样回答,王旭东更是心中有数,将金钵在水里荡了荡,说,“我现在问你,你有本事游进我这金钵里面吗?” “好!你睁大眼睛看好了。我变、变、变。”狻猊立刻变小起来。 那小龙身躯有一尺多长,而王旭东的祖传金钵口径只有六寸宽,那小龙在金钵上转来转去,试了几次也游不进去,有点泄气:“咳,为什么这样难进你的金钵里面呢?!” “你变来变去,变得身躯还是长了一些。好,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来待我帮你一把吧。”王旭东弯腰伸手,将小龙一把抓住,往上一提,将它提离水面,再将它的身子弯曲,强行装进金钵里。 狻猊得意地说:“你该服输了吧?” “你要我服输?”王旭东忍不住仰头朝天大笑起来。 狻猊眨着眼睛:“怎么啦?你输了还笑得如此开心?” 王旭东用手指着狻猊的脑袋:“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这一次比试,不是我输,而是你已经输了。” 狻猊不明所以:“什么?我已经输了?” 王旭东点了点头:“对,你已经输了。” 狻猊大惑不解:“你看着我使出法术来,可以将自己大,现在又小,明明是我胜券在握,怎么你竟然说我已经输了呢?” 王旭东道:“你被我收在金钵里,还不服输?” 王旭东手持的金钵乃佛门中至高无上的祖传圣物,法力无边。其权威性等同于皇帝的国玺。自从达摩携袈裟金钵从天方东来,将这衣钵传给二祖慧可,再传三祖僧璨、四祖道信、五祖弘忍、六祖惠能,最后六祖传至王旭东。法脉由此代代相传。 狻猊试图运功腾飞,从金钵里逃出来,但金钵里的水已被王旭东倒掉了一大半。 常言道:“龙逢浅水遭虾戏。”狻猊挣扎了好几回,无奈金钵里面光滑如镜,水又太浅,身躯蜷曲的蛟龙怎么也用不上力气,加上这金钵里光芒四射,禅气凛然,此刻狻猊心中大慌,百般无奈地自叹:“唉!我这一回确实是有法施不出,有力使不上了。” 王旭东厉声地说:“五公子,你如今已经离开了水,进了金钵,任你扭尽六壬、使出浑身解数也是无法逃出来的。所以,我说你已经输了嘛!” 狻猊这才知道中了王旭东的计,除了后悔莫及外,大声地责备王旭东:“你!原来你刚才是用计一步步地将我诳进这金钵里来的。” “你身陷囚笼,服了吧。”王旭东看着倦缩在钵里的小龙说。 “这……”狻猊被困在金钵里,想飞不能,欲逃不得,只得任人宰割了,便哀求道,“张大师,这一回我认输了,恳求您放我出来吧。” 王旭东冷凛如霜:“放你出来?善哉、善哉!须知,前一段时间,你戕害了多少百姓,给四周村民造成了多大的损失?人们恨不得宰了你!” 躲在远处看热闹的百姓围拢上来察看,一个个摩拳擦掌,义愤填膺,对着金钵里的狻猊纷纷厉声指责。 面对着老百姓的群情汹涌,怒声叱喝,狻猊大惊,刚才那种不可一世的傲气荡然无存了,苦着脸,哀求道:“张大师饶命,张大师饶命!” 王旭东指着围拢在四周的百姓:“叫我饶你的命?你先要问他们肯不肯。” 那些百姓深受其害,所以一个个怒容满面,戟指叱骂狻猊。 为了活命,在金钵里的狻猊只好低声下气地向着百姓道歉:“以前我是意气用事,大错特错,以后我再也不敢为非作歹了……” 围观的百姓都向王旭东伸出了大拇指,说他施法降服了这条恶龙。 王旭东指着金钵里的狻猊,向众人说:“它被我收进金钵里并不等于已经降伏了它。” 王伯星老眼眨动:“它已经被你收进了金钵里,这还不算降伏了它?” 王旭东指了指心胸:“要在心里将它降伏才算是真正的降伏。” 王伯星点头:“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要将它的恶根除掉了这才算是真正的降伏。” 现场的百姓有点怀疑:“狻猊的恶根能够除得掉吗?” 王旭东有信心地:“龙虽然属畜生道,也有灵性。只要我来度化它,以后它也会有佛性的。” 王伯星怀疑道:“连这恶龙以后也会有佛性?” 王旭东一本正经地:“是的,世间花开花落,月有阴晴圆缺,万物皆可改变。善和恶,好和坏只不过是一念之差,待我用心教化它,让它弃恶从善,为民造福吧。” 老百姓目睹王旭东法力无边,纷纷点头称是。 王旭东脸色严肃:“五公子,如果我现在就这样将你放了出去,你的劣根未除,顽性难改,很容易一遇机会,就再重犯,去残害黎民百姓的。待我带你到佛堂里去,先给你说说法,净净你的心吧。” 王旭东说罢,手托着装有蛟龙的金钵,信步向慧性寺离去。 看见自诩神通广大的狻猊被王旭东用计降服了,四周围观的百姓啧啧称赞后,还报以阵阵热烈的掌声。 王旭东在佛堂里对着金钵里的狻猊说法,向它讲授顿悟法门,直至狻猊彻底认错,将恶根去掉,服服帖帖才将它放回深潭中去。 狻猊被王旭东降伏之后,真的来了个脱胎换骨,禀性大改,说要追随王旭东,做他的护法使者。 王旭东向南方遥指:“我还有要事要办,你先到岭南新州天露山吧。” 狻猊心想:叫我到那瘴气严重,缺水无潭的荒山,这不等于找死吗?况且…… 王旭东看透狻猊的心事,开解道:“天露山虽然荒凉,耸入云霄,但那里四时风光令人陶醉,特别是春秋季节,漫山的杜鹃花一开,美不胜收,还有那美丽的杜鹃仙子驾临,说不定你五公子能情定杜鹃海嘛!况且,那里还有一处非常壮观的禅龙峡,堪称龙宫呢!”王旭东说到这里,察觉狻猊已经心动,进一步道“五大公子,怎么样?如愿意去,就在天露山禅龙峡处等我回来吧。” 狻猊被王旭东说得心神向往,俯首叩拜:“张大师,天露山禅龙峡我们再相见。” 狻猊遵照王旭东的嘱托,腾空而起,王旭东向天挥手,一道白光向南飞去…… 第33章 火海逃生 /294991新江奇缘最新章节! 就在王旭东在慧性寺时,那两个杀手往广西方向走了几天,在路旁一间食肆停了下来,其中“小诸葛”关召云一阵心血来潮,想返回家去,便趁机说:“天雷兄,或许那个王旭东根本就没有去广西。他是个出了名的孝子,很可能迁回老家去了。” “对呀,那一带寺庙星罗棋布,丛林众多,是隐居的好地方。”厌倦了继续奔波的“鬼见愁”王天雷附和着说。 于是,他们一路北返。 他们在邯郸邱县一带寻找了好几天,仍旧一无所获。 王天雷沮丧极了,要求返回关府复命,白花花的赏金不要了。 “唉,莫非,那个王旭东入地上天了不成?不然,这几个月梳头式的寻找,也早就抓住他了。”关召云无可奈何,只好同意打道回关府复命。 巧的是,他们回去走的是王旭东回老家的路线——途经邯郸,进入邱县。 这天,路过邱县城,口干舌燥的两个杀手走进一家茶馆买茶解渴。 没有找到王旭东,白花花赏金的黄粱美梦自然泡汤,王天雷、关召云无精打采,少言寡语,只是闷头喝茶。这时,邻桌两个人的对话引起了关召云的注意,他竖起耳朵来仔细倾听。 一位头戴幞巾的儒生说:“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你听说过吗?太镇村的王旭东,居然精通法术,降服猛龙。” 坐在他对面的那位老者回应道:“你说的可是被朝廷贬到岭南的那个中州刺史王旭东?” “正是。”儒生肯定地,“若说此人,那可是大有来历的。今天上午,我在慧性寺还听过他讲佛法,那真是头头是道,口吐莲花。不仅如此,听说,他还精通儒、道、医。真是咄咄怪事,他才二十多岁,就算从娘胎里开始学习,也不会具有如此广博的知识呀。” 老者低声地:“据说,他之所以无师自通,是得了大菩萨六祖真传。所以,你千万别口吐恶言,小心遭报应……” “……” 关召云悄悄对鬼见愁说:“现在我们知道了王旭东的下落,我们将计就计,去慧性寺杀掉王旭东回去领赏。” 入夜,人们极少出门,越发显得夜阑人静。白天的讲经法会曲终人散,热闹了一天的慧性寺似乎也疲惫了,静静地卧在夜色里,一任风儿轻轻吹拂。 夜色清清佛入定,星光疏疏天为高。两个黑乎乎、身穿夜行衣的神秘人影,悄悄摸到慧性寺。 慧性寺客房内,昏黄灯光下,王旭东跏趺而坐,深入禅定之中。在深入禅定时,人的心灵处在灵灵明明的直觉状态,与天地万物是相通、相应的,所以各种感官异常灵敏。古人称之为“澄潭秋月,灵明不昧”。也就是说,不管是心中的杂念,还是外界的动静,都能明察秋毫。 王旭东在禅定之中,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人正在蹑手蹑脚悄悄向慧性寺靠近。恰在这时,一缕似有似无、时断时续、飘飘荡荡的吟唱声传来,他睁开眼睛,侧耳倾听: 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此地动归念,离去万事吉。 王旭东了然于心,动身离去。 关召云、鬼见愁摸到了慧性寺客房门口。关召云猛然一挥手,木门被轰然踢开,鬼见愁抢先闯了进去…… 然而,哪儿还有王旭东的人影,唯有彻开的后窗在风中哐当作响。 关召云高喊:“王旭东开溜了!点火把,快点火把!散开找,一定要抓住他!”鬼见愁高举火把,在寺中乱窜。 此刻,在慧性寺大雄宝殿里,王旭东不慌不忙,从容地给佛祖释迦牟尼像上香,磕头,然后双手合十。 他站在蒲团前轻轻说道:“弟子被人追杀,暂时避离,来日再来供奉本师。” 大殿之外人声鼎沸,殿内灯火通明,金色的释迦牟尼佛像在摇曳的灯光下闭目垂眼,神秘微笑,仿佛对这一切早已预知。 关召云、鬼见愁闯入烟气氤氲的大殿,王旭东已神秘消失。他们不敢造次,放轻脚步在供桌下、佛龛后寻找。 大殿后面的小门未关!关召云大喊:“王旭东跑啦!王旭东从后山跑啦!”鬼见愁闻声从殿中穿过,翻越围墙,向后山追去…… 慧性寺后山林茂草密,山路崎岖。王旭东在前面跑,鬼见愁、关召云在后面紧紧追赶。 越来越近,双方人影可辨。关召云喊道:“站住,王旭东,你跑不了啦!“ “站住,王旭东,俺取你的命来!”鬼见愁随尾呵斥着。 王旭东置之不理,离开小路,闪身蹿入林木深处,藏入一个树洞里。 关召云发觉不见了王旭东的踪影,喊道:“他就藏在这里面!”鬼见愁举着火把,将王旭东藏身的密林照亮起来。 关召云坐在一块石头上,得意地说:“这回,我看你是插翅难飞了!” 鬼见愁在树林中寻找,但未发现王旭东的藏身之所,便对关召云说:“我找遍了树林的每一个角落,没发现他藏在哪里。” 关召云咬着牙,恶狠狠说道:“烧,烧山!用火将他逼出来!” 鬼见愁说:“对,不出来,就烧死他!” 鬼见愁放火烧山。齐腰深的茅草早已干透了,漫山遍野的枯叶也是上好的引火柴草,霎时之间,熊熊大火在树林中燃烧。 夜风劲吹,火借风势,风助火威,火势越烧越猛,越燃越烈,连树枝、树干都燃烧起来。一棵棵树木,俨然成了一支支硕大的火炬,整座小山成了一片火海…… 一股浓烟窜入王旭东藏身的树洞,他咳嗽了几声,从树洞中钻出。大火从四面八方向他逼来,刺鼻的浓烟弥漫视野。 王旭东左冲右突,都被大火挡了回来。他仰头长叹:“难道,我真要命绝此地?唉——老,不,六祖大师,我王旭东辜负了您老人家,大道未弘、众生未度,葬身火海……” 王旭东不再四处逃避,静静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等死。 沙沙沙……王旭东睁开眼,看到一只野兔和一只松鼠被火逼得走投无路,跑到他面前。它们紧紧依偎在王旭东身旁,似乎是在哀求他的庇护。 他怜爱地抱起两只小动物,失望地对它们说:“这么大的火,我怎么能救得了你们呢?” 两只小动物却似乎感到非常安全,静静伏在王旭东怀里。 小动物的信任,激发了王旭东的求生欲望。为了它们,我也必须度过此劫! 王旭东将两只小动物藏在衣襟下,双手合十,跏趺静坐,神态安详,进入甚深禅定。 天哪,他以不可思议的定力,身体缓缓隐入巨石之中…… …… 从慧性寺向西数百里的鸡鸣寺,一鸣安坐室内,忽然,似乎听到若隐若现的行吟声。 浩然之气,犹在心目。山林之士,往而不返。 一鸣推门而出。室外,明月东升,风拂树动,哪里有人的踪影?那么,刚刚是幻觉,还是自己心底的回声? 有感即应,千里明月同光辉;无机不破,一颗禅心了无尘。一鸣在林中漫步,地上斑驳的月光,因了他脚步的扰动而活泼起来,像一群顽皮的精灵,围绕着他的双脚雀跃着,躲藏着,似乎能听见咯咯声…… 夜静如水。于是,他的心境也渐渐平静下来。他双手合十,对着明镜一般的月亮,祈祷似的喃喃自语:“我一鸣之心,犹如慈母手中线。少飞师弟,你可了知……” 冥冥中,深陷在慧性寺后山大石头里的王旭东,似乎听到有人呼唤他。于是,他从禅定中缓缓醒了过来。他慢慢从石头中拔身而出,已是清晨时分,山上的火焰大都已经熄灭,四周恢复了平静,只有个别地方仍冒着余烟。 王旭东走到没有着过火的地方,把怀中的小兔和小松鼠放下,看着它们消失在草丛中,自语道:“你们自由了,我也该走了。” 他整整衣衫,向慧性寺的方向遥遥一拜,然后转身离去。 第34章 深夜回家 /294991新江奇缘最新章节! 王旭东一路向北,回到了邱县太镇村。 太山依旧蜿蜒,小村依旧安然。冬天的落日,很是绚丽,也很短暂。大山里的黄昏,更是格外短暂……渐渐地,如水的夜色淹没了房屋树木,涨平了整条村庄,最后,完全静止了,一如无风无波的平湖。 墨黑的天穹上,浮云掩月,星光暗淡。 太镇大地没有一丝的风,四周静悄悄的,偶尔传来几声蛙叫,打破山村黑夜的沉寂。 一个矫健的身影,从太山下来后,猫低着腰,鼠窜鱼跃,飘飞般融入了沉沉黑暗中,没多久,进了太镇村。这个神秘的夜行人,就是王旭东。 王旭东火海逃生,离开慧性寺,好不容易回到太镇家乡来了。 太山的旧情旧景,又呈现在他的面前,这里的一切,是多么的熟悉! 王旭东知道,自己火海逃生后,那两个杀手决不会善罢甘休,肯定会前来追杀,所以,他在太山的密林躲藏至三更,才从后山悄悄地进村而来。 越走近自己的家门,王旭东的心越是“怦、怦”地乱跳。离家已好几个月了,他害怕夜里敲门后,里面是全无反应。毕竟分别时娘亲已是老弱之躯呀!所以,他在敲门时,举起的手竟然有点儿颤抖。 “得、得、得!”三声敲门声过后不久,里面传来了暗弱的回声:“谁呀?” 王旭东听到这是娘亲熟悉的声音,压在心中的大石终于放下了,把嘴巴贴着门缝,压低声音,回答道:“阿娘,是我。” 王爱华在迷糊中被敲门声惊醒,儿子的声音对于母亲来说是最熟悉不过的了。她的心猛地抽搐,急忙从床上爬了起来,揉着惺忪的眼睛,不知是真还是梦,再朝着大门处发问:“谁?” 门外回答声还是那么轻,却又是那么的熟悉:“娘亲,是我。” 母子两情相牵! “啊,东儿!”王爱华一听,喜出望外,正想下床,但前几天上山割柴草时不慎崴了左边的脚腕,行动不方便,回家后没多久满身又起了大小不一的红色斑点,被这疾病纠缠得十分难受。现在半夜间,突然听到天天牵肠挂肚的儿子声音,王爱华不顾一切,一把拿起搁在床头的拐杖,下了地,撑着带病的身躯,颤巍巍地摸到大门前,拉开上下门闩,将两扇门往里一拉。 大门打开,在昏黑的天幕背影衬托下,大门口站着的正是日思夜念的儿子。 “啊,东儿,你终于回来了!”王爱华还未来得及把油灯点亮,就一把将手中拄着的拐杖扔掉,扑上前去,把王旭东紧紧地搂在怀里,自言自语地:“我不是在做梦吧?” 王旭东情真意切地:“娘亲,我们都不是在做梦,我的确是回来了。分别这大半年来,我很想念您呀阿娘!” 日盼夜盼,今夜终于见到了儿子的一面,王爱华一边用瑟瑟发抖的双手爱抚着王旭东的脑袋,一边喃喃地:“,……”两行悲喜交集的泪水,簌簌而下,流到了王旭东的肩膀上,湿了他的衣裳。 王旭东明显地感觉到:随着娘亲那瘦弱身躯的阵阵抽动,挟带着一阵阵热浪传了过来,毕意这是人生中难得的劫后重逢啊! 母子拥抱了一会后,王旭东将王爱华扶到大厅墙角那张熟悉不过的大竹椅上,让她坐了下来,这才打火将桌上的油灯点亮。 待在太山的密林里东躲西藏,紧张了大半天,滴水未饮,回到久别的家中,王旭东觉得喉咙干渴得像火烧一样,便到厨房的大水缸里拿起木壳,舀了大半壶水,仰起头来,“咕噜、咕噜”地喝了起来,这才返回大厅。 在摇曳晃动的灯光映照下,王旭东望着娘亲,见她比离别时消瘦了许多:脸颊凹了下去,鹳骨却凸了上来。脸上原先浅浅的皱纹现在变得又多又深,脸色呈灰中带黄,额角垂下来的白头发比起几年前多了许多。面对母亲那副衰老弱质的模样,王旭东心中不由地涌起阵阵酸水来,情不自禁地说:“娘亲,您变多了。”。 王爱华揉了揉那双昏黄昏花的眼睛,再瞪大,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王旭东,喃喃自语地:“东儿,你也瘦了,黑了。” 王旭东自从被贬到岭南,离开娘亲,离开家乡太镇村,短短的大半年之内,他的人生已经历了多少风风雨雨,坎坷挫折,如今尚陷入被人追杀的险境,疲于奔命,心力交瘁,自然又瘦又黑了。 王旭东见母亲这副伤心的神态,强行挤出笑容,安慰王爱华:“娘亲你别担心,乌云终会散去,以后一切会自然变好的。离开家乡这些年,我到外面见世面多了,成熟多了,觉得做人干事更有意义了。” 外面偶尔传来了夜枭的几下叫声,王爱华倏然想到了什么,脸上的肌肉颤抖了几下,担心地问:“东儿,最近那些长安来的武士,个个手拿着刀剑,凶神恶煞。他们住在集成圩里,有些在村口呆着,大白天还经常来家中搜寻,向我追问你的下落。你进村时没有碰到他们吧?” 王旭东知道那些朝廷来的武士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嘴角往上一翘,轻蔑地:“他们布下一个口袋想让我钻进来,但是,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今天夜里我不是从他们的眼皮底下回来了吗?!” 王爱华仍然放心不下:“你回到这里,要格外小心。要知道随时随地都会遇到危险的呀!” 王旭东安慰道:“娘亲,您大可放心,对这一点我早就预料到了。今天太阳落山时我已从外地返到了太山,一直躲在山中的密林里,等到三更天才下山来,再从村后面的蕉树林悄悄进来的。” “这就好了。”王爱华松了一口大气,指了指摆在饭桌上的那对碗筷,动情地说,“东儿,你走了以后,每一天吃饭的时候,我都把你平日吃饭的这只碗摆在这里,再放上你常用的那双筷子。这样,我每次吃饭时就觉得你就在我的身旁一样。日日如都是这样呀!” “啊!”人世间的真情,有什么比母爱还要深,还要伟大的呢?一股热潮在王旭东的心底升起,涌向全身,他感到喉咙发痒,挤出的声音有点哽咽,“娘亲,在岭南这些日子,我何尝不是日日夜夜都挂念着您老人家的呢?我经常为不能在您面前尽孝而感到不安,感到遗憾。娘亲,您怪孩儿我吗?” “不怪、不怪,我怎会怪你呢。”王爱华轻轻地抚摸着王旭东的脑袋,说,“东儿,自从你离家以后,我逐渐想通了。你呆在家中孝敬我一人,这不过是小孝。但是,如果你能够通过被贬到岭南,说不定在佛地六祖的故乡新州学到佛法,让佛光普照天下人的父母,这才是大孝呀!” 王旭东听后十分感动:“难得娘亲您如此深明大义。有你这句话,孩儿今生外出就放心了。” 王爱华称赞道:“东儿,你真是我的好儿子!” 王旭东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娘亲,有好东西给您吃。” 王爱华有点不明地看着儿子:“东儿,你会有什么好东西呢?” 王旭东解开了身上那个黑色行囊,放到桌面上,慢慢打开,里面除了几件简单不过的衣服外,还有十多只金黄色的桔子。 王爱华一看到那些桔子,条件反射地胃里泛起酸液,摇了摇头,没好气地说:“咳,我以为是什么宝贝东西,原来是些桔子,又酸又涩的。” 第35章 秉烛夜谈 /294991新江奇缘最新章节! “娘亲,您别讲那么多,先尝一尝吧。”王旭东说着,拿起一只橘子,快手快脚地剥了皮,塞到王爱华的嘴巴里。 王爱华咬了下去,一股冰糖般的清甜马上盈溢在口腔里,再咀嚼了几下,脸上露出笑靥,连连称赞:“好、好!这桔子果然跟我们平日吃的桔子大不相同”。 王旭东手指南边:“这是岭南那边的土特产——砂糖桔。” “沙糖桔?”王爱华啧啧地称赞起来,“难怪咬下去好像吃到糖块似的,我可从来没有吃过这么清甜的橘子哩。” 王旭东孝顺地:“这次是我特意从那边带回来让您尝尝鲜的。” 王爱华讲话时带有几分的疼惜:“刚才你进厨房拿木壳舀水喝那副急不可待的样子,我看你是口渴极了。既然这样,你在山上躲藏时为什么不吃这些橘子呢?” 王旭东回答道:“口渴我忍一忍就过去了。娘亲,好吃的东西我要多留给您吃呀!” 王爱华夸道:“东儿,你真有我的孝心。” 王旭东又从包袱里拿出一个纸包,小心翼翼地打开,“娘亲,这是些更好的宝贝。” 王爱华俯身低下头来,借着暗淡的灯光察看:里面包着的是几个元宝形状的东西,长约两寸,深一寸左右,两端有小坠角,细看它是银白色的丝状物织成不规则的网,再密集堆垒而成。 王爱华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新奇的东西,眨着眼睛,问道:“东儿,这是些什么东西呀?” 王旭东把嘴巴凑到王爱华的耳朵边:“这是燕窝。” “燕窝?”王爱华被什么触动了一下,皱起的眉头又松了开来,问道,“是不是地主老财平日吃的那些燕窝呀?” “不错。娘亲这一回说得对极了。”王旭东点了点头,述说着,“我听人讲过,燕窝有养阴、润燥、益气、补中、养颜等五大功效,可以治疗肺阴虚、咳嗽、盗汗、咯血等症。平日吃了是可以强身健体的。” “难怪地主老财要吃它来补身子了。”王爱华转过身来,眼睛盯着王旭东,“燕窝是十分名贵的,你怎么有钱去买这些东西呢?该不是在地主老财家里偷来的吧?”王爱华虽然知道儿子向来诚实,不会做出那些鸡鸣狗盗的事。但她知道燕窝是极其名贵的东西,王旭东身上没有多少钱,这东西肯定是大有来历的,所以板起脸来质问儿子。 “娘亲您一直教导我要做一个诚实的人,我怎会去做那些偷鸡摸狗的坏事呢?!”王旭东拿起燕窝晃了晃,讲话时态度格外认真,“燕窝确实是很名贵的。这些燕窝是在广怀那边,村民送给我的。” “村民送给你的?”王爱华还是解不了心中的疑虑,“乡下人穷得吃了上餐顾不了下餐。他们哪里会有钱去买燕窝送给你呢?” “我隐居的地方附近有一个燕岩,是燕窝的产地。因为我救了那村民儿子的命。”王旭东随后讲起了这燕窝的来由。 听王旭东讲述这燕窝的来历后,王爱华眼眶里溢出泪水来,拿过那燕窝,仔细察看一番后,动情地说:“东儿,你有如此的孝心,真是我的好儿子。” 王旭东语带歉意:“娘亲,我离开家后,不能在家照顾您,真是苦了您。” 王爱华显得很平淡:“我这个人注定命贱,一生下来就是要挨苦受罪的了。” 母子倾谈之间,王旭东发现王爱华不时用手在身上搔痒,探过身来,关切地问:“娘亲,您怎么啦?” “没……没什么……”王爱华的嘴巴虽然这样回答,但身上的瘙痒是无法一时控制得住的,她又不由自主地抓起痒来。 桌上的油灯火苗仍在摇晃闪动,王旭东这时才认真地察看王爱华的皮肤,见上面有许多大小不一、高高低低的红色斑点,便指着她的皮肤,问道:“啊,娘亲,您怎会弄成这样?” 王爱华愁眉皱起:“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自从那天上山割草,我曾经钻进一个灌木丛里,下山不小心扭伤了脚,当天夜晚睡觉的时候,就觉得全身燠热,皮肤越来越痒了。” 王旭东把左手伸向王爱华:“娘亲,我替您把把脉。” 王旭东说这话是有一定把握的。他在发配新州途中被公差推落悬崖,大难不死,得龙山老僧授法,可谓已今非昔比了。 “好呀,今晚我倒是看一看,我们王家是不是真的出了一位能治病的郎中。”王爱华见王旭东这样说,便伸出了右手来。 王旭东将食指、中指、无名指并拢放在王爱华的手腕后寸口的位置,食指定寸,中指定关,无名指定尺,屏神谛息地听起王爱华的脉象来,俄顷,再叫王爱华伸出舌头让他看了看舌苔。 王旭东来了一番的望、闻、问、切后,说道:“娘亲,您如今舌红绛、苔黄燥、脉滑数,这是疫毒内热炽盛之征。现在热毒缠于五脏,要医治则宜清热、凉血、解毒。” 王爱华有点信服了:“啊,东儿,你讲的病理我虽然不大懂,但你说得有纹有路,看来你是懂得看病的了。这病可能是我近日吃东西不注意引起的。” 王旭东分析道:“娘亲,您平日吃喝不懂得调理,加上那天可能无意接触到山上的树木引起了皮肤过敏而红肿发炎。有病就要及时医治。村里阿锦伯是四乡有名的郎中,平日医治皮肤等奇难杂症很有本事,您有没有找他看过这病?” “我已经找过阿锦伯多次了,”王爱华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摇了摇,“阿锦伯曾经给我开过几服中药,我按照他的嘱咐,一边吃药,一边用药水来洗身,但一点效果也没有。” 王旭东不明地:“初时开的药方不行,您可以叫阿锦伯换别的药方呀。” 王爱华诉说道:“阿锦伯他也给我换过好几个药方,并且说加大了药量,但是一直都不见好转。最后,他摊开双手,表示已经想尽办法,再无能为力了。” 王旭东又道:“既然村里的阿锦伯医不了您的病,您可以另找其他地方的良医呀。” 王爱华的脸上堆起了乌云:“隔离阿泉伯替我先后找过三个郎中来,给我开过几剂药方,仍不见好转,反而我的病症越来越重。唉,医来医去得个桔,始终不见好转,事到如今,我只好认命了。横竖我这把年纪了,我估计自己在世上再活不了多少时日,算了。” “娘亲,您别如此悲观,”王旭东轻咬嘴唇,沉吟起来,“世上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我来想办法给您医。” 第35章 风雨水源山 /294991新江奇缘最新章节! 王爱华问道:“东儿,你打算回来住多少天?” “既然回来一趟不容易,我打算医好您才走。”王旭东坚定地说。 “好呀!”能够与儿子朝夕相处,这是当母亲的心愿,王爱华话音一出,猛然想到了什么,连连摆手,说,“不行,不行。” 王旭东愕然地问:“娘亲,为什么不行?” 王爱华指着外面,满是皱纹的脸庞泛起忧虑之色:“董国瑜是个心狠手辣的人,如果知道你回来,决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王旭东心中有数:“我也知道他派杀手来这里守候,故我大白天躲到山上的密林里去,到夜晚更深人静的时候才进村回家。” 王爱华还是摇着头:“这还是不行。这段日子,那些杀手除了每天例行进村,到我们家中查看外,还不时分头到山上去搜查。你躲到山上,实在太危险了。”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咚、咚、咚”的敲门声在深夜格外震响。 王爱华与王旭东都预感到事态不妙。 王爱华紧张地做手势示意王旭东快躲到厨房,然后朝着大门那边问:“谁?” 门外的回答声带有气喘:“我……我是阿二,快……快开门……” 阿二是王爱华的表侄,王旭东听到后连忙从厨房出来,拉开了大门。 阿二一阵风般卷了进来,喘着大气,道:“阿东,你……你快逃走……” 原来,阿二是太成圩镇悦来客栈的伙计,刚才有一位值夜的人跑回来向住宿在客栈的人报告,说三更半夜时分,太镇村王爱华家有灯光,但四处门窗紧闭,见不到里面的人,只听到有男人与女人的声音。王爱华是寡妇,所以判定王旭东进村来了,但他只身一人,不敢贸然动手,所以连夜赶回驻地。那人闻讯后,连忙将同来的人都叫醒。阿二当时在旅店值夜班,知情后趁他们整装待发之机,便不顾一切狂奔前来报信。 王旭东急问:“现在该怎么办?” 王爱华惊慌过后,指着窗外:“东儿,今晚我们母子已见过面,心也满足了。你现在迅速离开,跑到远处去躲避,越远越好。” “不行!”王旭东摆手说,“娘亲,您身上得了这奇难杂症,我怎忍心就此离开呀!” 王爱华态度坚决:“针无两头利。娘亲老了,快闻到黄泥香。只要你平平安安,日后有长进。我多苦多痒都能够忍受,你还是快点走吧。” “不!”王旭东还是那么固执。 母子分别后头一次重逢就陷入了僵局。屋内静悄悄的,只有油灯燃烧发出的“滋、滋”声。 阿二焦急地催促:“阿东,快逃吧!迟了就大祸临头了。” 王旭东眼睛凝定,忆起离开村前,曾多次到过水源山打柴和采山草药,一拍大腿,道:“有办法了。” 王爱华望着王旭东,昏黄的瞳仁中闪出几点亮光:“东儿,有什么办法?” “娘亲,我和您一道到水源山去。”王旭东指着东南方向,“水源山各种各样的草药特别多,到那里去,我既可避难,又可以给你医治皮肤病。” “东儿,你这主意虽好,但我扭伤的这只脚不争气。”王爱华无奈地捶打着左脚。 王旭东指着地下的拐杖:“您不是有拐杖吗?” 王爱华摆着手:“我拄着拐杖走路也觉得脚腕疼痛得厉害。水源山离我们村有几十里远,要爬过那座高高的风门坳。我怎么走呢?” 王旭东拍了拍胸膛:“娘亲,世上无难事,您不用拐杖就可以前去。” 王爱华不解地:“连拐杖也不用?难道我们有会飞的翅膀?” 王旭东举起右手,拍打着左边的肩膀,朗声地:“翅膀没有,但我有肩膀!” “肩膀?”听王旭东这样说,王爱华还是未明所以,“东儿,肩膀有什么用?” 王旭东站了起来,将双手放到背后,再往上一托,朝前走了两步,做了一个背人走路的动作:“娘亲,我把您背上水源山!” “啊!你背我上水源山?!”王旭东这决定太出人意料了,王爱华脸露难色,“这……你背着我,翻山越岭,过涧涉溪,要走大半天,是好苦好累的呀!” “苦和累,有什么可怕呢?我几岁爹爹就离开我们了。我是捱苦长大的。” 王爱华深情地:“东儿,为娘知你是在苦水中浸泡大的。” 王旭东道:“娘亲,我小时候,您背着我到处走。现在我长大了,背您上山去,这是天经地义的呀!” 王爱华内心一阵滚热,泪水夺眶而出,道:“东儿,背我上水源山,太辛苦你了。为娘我心中不忍呀!” 王旭东故意扳着脸孔:“嘿,娘亲,我们母子俩,是心连心的亲骨肉,您还讲什么客气话呢。” 知子莫母心。王爱华也故意沉着脸:“你呀,现在羽毛丰满了,倒要教训起你娘亲来了。” 患难中的母子俩,推心置腹,两人禁不住开怀大笑。 阿二焦急地催促:“那几个杀手正朝这边杀来,我也该回去了,你们快逃走吧。”言毕,急急脚出了大门,消失在黑暗之中。 危难在即,王爱华马上收拾简单的行装。 王旭东则动手将带来的包袱重新包好。 天气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 窗外一道蓝色的电光乍然而起,划破乌黑的夜空,瞬间即逝,随即,沉雷炸响,在天空如万千战车滚过,滂沱大雨从天而降,打得屋顶“啪、啪”作响。 王爱华皱起眉头:“东儿,下大雨了。” 王旭东高兴地:“风雨交加,天助我也。” 王爱华不明地问:“为什么?” 王旭东道:“风雨横扫,把我们路上的脚印全扫掉了。那些杀手即使前来查找,也找不到我们的踪迹。” “好。”王爱华指着墙边,“东儿,那边有件大簔衣。” 王旭东趋步前去,一把抓起了大簔衣,又拿起了旁边挂着的尖顶大竹笠,“走!” 外面天穹黑漆漆的,山风呼啸,横斜的雨箭射在地面上,“啪、啪”作响。 远山与四周的田野都淹没在茫茫的黑暗之中。虫鸣蛙鼓被风雨的喧哗声掩盖了。 第36章 上山途中 /294991新江奇缘最新章节! 王旭东与王爱华刚刚离开,“鬼见愁”王天雷和“小诸葛”关召云气势汹汹地杀到太镇村,站在王旭东家门口,大声喝叫开门,里面无人应答。 王天雷用脚猛地踹开大门,冲了进去,四下搜索,却是一无所获。 关召云说:“王旭东肯定回来过,定是接他母亲到什么地方躲藏去了!我们去追!” 他们似水银泻地般冒着倾盆大雨朝水源山方向追杀而去。 王旭东背着娘亲,上面盖着大簔衣,再戴着尖顶大竹笠,离开了太镇村,踏着田野路上的泥泞,朝着水源山,迈开坚实有力的步伐前行。 一步一挪移,一步一汗珠,一步一脚印。一步一段情,一步一份爱,什么风狂雨骤,什么丛生荆棘,什么坑洼泥泞,什么山高路陡,都阻挡不住他前进的脚步…… 王旭东背着母亲,在风雨中艰难地走着,走着,凭着健壮的体质和坚毅的意志,不知不觉已走了两个多时辰,来到了一条山高岭陡的山坳下,这就是太镇著名的风门坳。 暴雨过后,太阳升起,带来了满天瑰丽的彩霞。 大地被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空气变得十分清新。 鸟儿展翅飞翔,出外觅食,在空中掠过时,撒下了一串串追逐的叫声。 王旭东觉得肩膀越来越沉重,从脸颊流到嘴巴的水咸咸的,不知是雨水,还是汗水。他觉得越发口渴了,见前面溪边有处梅林,走到那里后解下了簔衣,将王爱华放下来。 王旭东去到溪边,掬了几口水喝,然后和王爱华靠着一棵粗壮的梅树休息一会。 在王旭东用衣袖抹脸上汗水的一刹那间,他的眼睛无意望到后面远处来了两个穿着黑色衣服的杀手,一个手拿着大扑刀,一个提着利斧。在阳光的照射下,那些兵器反射出森寒的亮光。 “啊,不好了!有人追来!”王旭东的心猛地抽搐了一下,侧身小声对王爱华说。 王爱华虽然老眼昏花,但循着王旭东所指望去,在一层模模糊糊的白幕后仍可以辨别出远处追来的是两个杀手,急切地问道:“我们该怎么办?” 王旭东放眼四顾,见梅林深处有棵盘根错节的老梅树,树干有两人合抱那么粗,顿时有了主意,道:“我们先到那棵老梅树后面躲一躲。” 王爱华急道:“好。” 王旭东立即背起王爱华,迅速躲到那棵老梅树后面,蹲了下来。 来者确实是“鬼见愁”王天雷和“小诸葛”关召云追杀而来的杀手。 幸而,在路边休息的王旭东眼利,及早发现了他们,机智地躲到梅树后面。 两个杀手追到风门坳下,停住了脚步,抬头望见前面的山坳又高又陡,一条崎岖小路似长蛇般盘山而上,两旁尽是荆棘茅草。 提着利斧的关召云怀疑地问:“王旭东会不会躲藏在梅林里呢?” 手执大朴刀的王天雷放眼朝梅林搜索了一番,摇了摇头,说:“里面没有。” 王旭东母子俩躲藏在梅林深处那棵枝干粗壮的老梅树后面,婆娑而茂密的枝叶遮挡住了两个杀手的视线,所以他们并没有发现王旭东母子的身影。 关召云转动脑袋,发现山坳右边远处有一条小村庄,道:“看来王旭东会躲藏到那里去。” 王天雷挥着手中大朴刀:“好,我们到那村庄去搜一搜。” 两个杀手便拐往右边的小路,朝小村庄而去。 见到追来的杀手没了踪影,王旭东仄头想了想,向王爱华说:“我们如果再朝这边大路走,他们找不到我们便会原路折回,这样,很容易与我们相遇。我们不如穿过梅林,绕左边的山间小道上水源山。” 王爱华顺着王旭东的所指,透过梅林望去,那边的山坳更陡,树林更茂密,问:“那边也有小道通往水源山?” 王旭东点着头:“唔,我以前采药有好几次走过那条山间小道,虽然山势较陡,十分崎岖,但近了好几里路,过了风门坳,再上去就是水源山了。” 王爱华点了点头,说:“既然如此,我们也只好走那条山间小道了。” 王旭东重新背起王爱华,穿过茂密的梅林,顺着左边的山间小道,往上爬,上坡的路不好走呀。王旭东觉得背上的娘亲越来越重,但他咬紧牙关,一步一步地向前迈进,汗水顺着他的脸颊一直往下淌。 伟大的母爱让他承受着天大的困难与阻力,步步向前,朝水源山上进发。 王旭东背着娘亲终于过了风门坳,来到洛洞。这里,田里路边,大大小小的石头特别多,有一条小溪在路边潺潺地流过,两旁的深绿色的蓬蒿又高又密,开着黄白色的小花。 走着,走着,忽然,他们听到不远处传来了时高时低的喊“救命”声。 王爱华虽然年纪老迈,但也听到了那声音,说:“东儿,前边有人喊救命,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呀,我们上前看一看。”王旭东背着王爱华,快步上前。 一只肥硕猎狗从前面朝他们奔跑过来,“汪、汪”地叫着,然后用嘴巴叼住的王旭东的裤筒,往前面拖。 王旭东看得出,这猎狗是训练有素的,便顺着它的拖引,来到几丈开外的小路旁,半人高的蓬蒿被压倒了一大片,有一位身穿灰黑衣粗布衣的汉子躺在蓬蒿丛中,腰间插着一支约莫一尺长的竹竿烟斗,身子几尺远的地方有一把弓箭。他捂着右脚,在痛苦地叫着。那条猎狗窜上前去,围在他身旁边打着转,抬头望着王旭东,不时发出了叫声。 王旭东马上停住了脚步,将王爱华放下,让她坐在路边的一块大石上,拨开蓬蒿,趋步上前,关心地向那汉子问道:“你怎么啦?” 那汉子闻声抬起脑袋,本是古铜色的脸庞现在变得煞白,额角上满是冷汗,眼睛露出痛苦而又绝望的神色,回答时声音颤抖,就像被山风吹动的游丝:“我今早起来打猎,发现了一只狐狸,便追踪而来,想不到刚追进这草丛里,就被毒蛇咬伤了脚。可能是我的脚踩中了那条毒蛇。” 第37章 义释梁义天(1) /294991新江奇缘最新章节! 这汉子姓梁,名义天,身材健硕,皮肤黧黑。 王旭东见他的右脚已经红肿得像一只泡过水的大萝卜,立刻弯下身子观察伤口,凭着他多年在山区生活的经验,判断出这的确是毒蛇咬过的伤口:无毒蛇咬人后留下的伤口是红红的,留下一排整齐的牙印,只是伤了皮肉,痛苦过后并无大碍。而被毒蛇咬过后,伤口的四周呈现紫黑色,上面还会留有两颗毒牙的大牙印。 王旭东细心再看,牙印上还有两颗毒牙在残留着,问道:“你现在感觉疼痛吗?” 梁义天痛得脸上的肌肉也在抽搐,呲着牙回答:“痛,十分疼痛。” 王旭东脸色严肃,判断道:“看这伤口,这像是金脚带毒蛇咬过的牙印。” 梁义天点头回答:“我追进这草丛后,蓦然觉得右脚被什么东西咬了一下,阵阵刺痛,直入心脾,低头看去,见一条黄黑相间的毒蛇顺着荒草窜着逃走了。我疼痛得如箭穿心,走动不得,很快就倒在这草地上了。我知道那毒蛇的毒性厉害,便立即抽下了裤带,在右脚伤口的上方扎了十多圈,不让毒液那么快往上流。” 王爱华也知道金脚带毒蛇的毒性非同小可,听到他俩的对话,催促道:“阿东,这事迟缓不得,你快点想办法救人吧。” 王旭东眼睛左右搜索着,发现梁义天腰间系着一把小猎刀,说:“借你这把小刀一用。”言毕,取下小猎刀。 不远处传来潺潺的流水声。王旭东用葫芦到溪中觅了水,向梁义天说:“我现在给你放血排毒,你要忍住痛苦,怎么样?” “唔。”梁义天点了点头,将衣角卷起,塞到嘴巴里,牙齿紧紧地咬着。 王旭东先用葫芦里的清水冲净了伤口,然后用小刀轻轻地划破他右脚上两个毒牙痕间的皮肤,将留在伤口内的那两颗毒牙剔出清除。他这样做,手法要十分娴熟才行,若割口太深,会伤了经脉;太浅了又不能将毒牙剔出。 将那两毒牙剔出来后,王旭东用小刀沿着梁义天右脚上的牙痕作十字形切开,长约半寸,用小刀挑了几个小孔,刀口如米粒般大小,这样就可防止伤口闭塞,再双手按着右脚,从上而下用力将伤口周围挤压,使一部分紫黑色的毒液往外流出,刀刺过后又马上清洗伤口。 伤口经过排毒后,梁义天立即感到轻松了许多。 王旭东将梁义天的伤口处理过后,再用溪水将它冲洗干净,这才将梁义天用来捆扎伤口上部的裤带解下,还给了梁义天。 经过王旭东的多番救治,梁义天本来惨白如白垩的脸庞上逐渐泛起了红潮,松了一口气:“现在我右脚的疼痛消减了许多。” 王旭东正言道:“我虽然给你排了毒,但如果不进一步采取救护措施,残留在你身体里的蛇毒对你还是有很大危害的。” 梁义天艰难地伸手指着腰间驮着的烟袋:“这里面有烟丝。” 王旭东摇了摇头:“烟丝并不能解决问题,还是要去找些蛇药来敷才行。” 梁义天见王旭东刚才对自己伤口一系列处理是那么有条不紊,知道他是懂得医蛇伤的,点头道:“你想得真周到。” 王旭东向梁义天安慰道:“民间有这么一句话‘凡是有毒蛇出没的地方,附近就会有解蛇毒的山草药’。” 梁义天点头:“话虽然是这样说,但我的脚现在还是肿胀,走不动。我知道,被毒蛇咬后,如果到处跑动,就会加快蛇毒在身体内的扩散,所以我不敢乱跑乱动。” “你静躺在这里别乱动,待我去找解蛇毒的山草药。”王旭东说罢,站了起来,眼睛到处扫描,四下寻找。果然,在离梁义天几丈开外的一块大石旁边找到了医治蛇伤的山草药——白花蛇舌草和独脚莲。独脚莲也叫七叶一枝花,功效为清热解毒,消肿止痛,凉肝定惊,治疗蛇伤颇有特效。 王旭东快步前去,将采摘回来的那些山草药放到嘴巴里,咀嚼一番,吐了出来,敷在梁义天右脚的伤口上,再用布带把它包扎好了。 这时,那头猎狗嘴巴叼着一团黄黑带红色的东西从那边的草丛奔跑回来。 梁义天一眼望去,见猎狗叼回来的是条金环蛇的尸体。看得出,这猎狗在王旭东给梁义天救治的时候,并不甘心让那害它主人的毒蛇就此溜掉,便循迹穷追而去,并跟这毒蛇搏斗了一场,最后将这毒蛇咬死,为主人报了大仇。 梁义天向猎狗做了一个丢弃的动作,那猎狗任性地把头一甩,将那条毒蛇的尸体狠狠地甩开几尺远,这才跑回主人的身边。 梁义天疼爱地轻抚那猎狗,称赞道:“阿汪,你真行!” 看得出,梁义天带着的猎狗叫做“阿汪”。 这时,王旭东已经将梁义天的伤口处理完毕,长长地吁了一口大气,向梁义天道:“看来你的危险期已经过去了。” 从死亡的魔掌逃脱出来,梁义天对这个陌生人充满了感激:“多谢大恩人,今天多得你伸出了救援之手。” 王旭东淡淡地回答:“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在山中遇到你,算是天缘注定罢了。” 王爱华道:“我们山里人,谁没有个闪失,大家能帮就一定要帮。” 梁义天由衷地:“无论如何,我都是要报答你们的。” “助人如助己,不要讲什么报答了。”王旭东捡起散落在一旁的那把弓箭,放到梁义天的身旁,问道,“你是哪个村寨的人?怎么跑到这里来被毒蛇咬了?” 梁义天伸手指了指山上:“我叫梁义天,是水源山上梁田寨人。我们那里的人大多是以打猎为生的。” 王旭东:“啊,原来如此。” 梁义天的眼神充满了感激:“有道是上得山多终遇虎,我今天遇到了那可恶的毒蛇。如果不是遇到大恩人您,我就会死在这荒山野岭的。” 王旭东一本正经:“这是我应该做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 梁义天钦佩地说:“哟,恩人你出口便是佛家语,看来你学佛的根基不浅呀。” 第38章 义释梁义天(2) /294991新江奇缘最新章节! 王旭东谦逊地:“我只不过是稍懂佛学而已。” 这时,反倒是梁义天问起王旭东来了:“恩人,请问我该怎样称呼你?” “这……”王旭东吟哦了一会,才回答道,“你叫我阿东便行了。” “阿东?你这名字真好听。”梁义天指着坐在路上大石的王爱华,问道,“她是?” 王旭东回答道:“她是我的娘亲。” “伯母呀伯母,你真行,教育出一个好儿子来,”梁义天向王爱华伸出了大拇指,称赞道,然后想到了什么,“你们怎会来到我们这里呢?打柴不像打柴,采药也不像采药。” 王旭东见这人长得慈眉善目,推测他是个老实敦厚的好人,叹了一口气:“我们是前来避难的。” 王爱华直言:“有人要追杀我们。” “有人要追杀你们?”梁义天的脸色陡然变得紧张,望着王旭东,问道,“你杀了人?” 王旭东摇了摇头:“没有。” 梁义天又问:“那么,你劫了人家的财?” 王旭东轻蔑地:“财,对于我们来说,算不了什么。” “我们从来都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王爱华说。 梁义天有点不解:“你这么一个好人,难道还会有什么仇家吗?” “唉。”王旭东叹了一口气,“世事纷纭,此事一言难尽,若有机缘,以后我会详细讲给你知。” 梁义天是个善解人意的山民,听王旭东这样的口气,知道他有难言之隐,便不再追问了:“你外出避难只身好躲藏,怎么还将老母亲带上了呢?” 王旭东直白道:“我娘亲身上患了皮肤疾病,我顺便背她来水源山治疗的。” “东儿说水源山上草药多,水又好,来这里浸泡会医好我身上的瘙痒症。”王爱华解释着。 梁义天此时有所明白:“水源山的水确实不凡,有如观世音洒下的天露一般。所以不少人慕名前来。你们打算上山后在哪位亲戚朋友家落脚呢?” 王旭东直言道:“我们在山上并无亲朋戚友,一切随缘吧。我与娘亲上了山后才说吧。” 梁义天听声辨音,有所领悟:“啊,原来你们这次出来是没有投宿地点的。” 王旭东咧嘴笑了起来,一副乐观的神态:“我们在山林中、岩洞里也就生活惯了,水源山上有溪水可以喝,有野果可以充饥。世间上没有什么可以难倒我们的。” 梁义天捏着下巴,想了一会儿,说道:“大恩人,如果你不嫌弃,就到我们家留宿一段日子,我再替你找一个隐蔽的地方来藏身吧。” 王旭东摆了摆手推辞:“不必客气了。” 梁义天眨着眼,问:“为什么?” 王旭东沉吟着:“我不想给你们家添上麻烦。” 听到王旭东这样回答,梁义天的眉毛往上挑起,脸往下一沉,不高兴地:“哟,如此说来,你是把我梁义天看偏了。你今天对我是救命之恩,这可是大如天呀。如果我不报答你,我是会遭到天谴雷劈的呀!” 王旭东还在沉吟:“这……” 梁义天见王旭东这副表情,知道他动心了,便想出一个理由:“刚才你处理毒蛇咬过的伤口如此老到,我希望你能住在我家,再采些山草药给我医治,让我早日痊愈康复。” 梁义天这一招真灵,王旭东再也没话可以推搪了。他征求王爱华的意见:“娘亲,您认为该怎么办呢?” 王爱华注视着王旭东:“东儿,这一回你来做主。” 王旭东想了想,向梁义天说:“既然你这么盛情相邀,那么,我只能照你的话去办了。” “好呀,我们这就上山去。”梁义天说完,双手按着地面,挣扎着站了起来,但他刚迈出了一步,就觉得痛楚钻心,双脚发软,无法再行支持,身子晃悠了几下,如风吹柳枝般往旁边一歪。 幸而王旭东手疾眼快,一把将他扶住,不然他便会倒在地下。 王旭东道:“看来,你现在还不能够行走。” 梁义天悻悻地捶打着右脚:“唉,你呀,真是不争气。”拔出腰间的竹竿烟斗,吸了几口大烟。 王旭东看着梁义天那尚在红肿的右脚,知道他如果再强行走动,那伤口肯定会有大量的血涌出来,不禁犯起愁来:“那该怎么办呢?” 大家踌躇了好一会,坐在一旁的王爱华突然发声:“东儿,我倒是有一个办法。” 王旭东和梁义天不约而同地问:“有什么办法?” 王爱华伸手指着梁义天:“东儿,你就背他上山吧。” 王旭东知道不可能同时背着两个大人上山的,问道:“我若然背他上山,娘亲,您呢?您的脚也崴着,行走不便哩。” “我的脚只不过是崴着,比起他被毒蛇咬伤可轻多了。”王爱华指着梁义天,“东儿,你去那边折一根树枝给我当作拐杖用,我还是可以拄着行走的。” 事到如今,这倒是一个好办法,但是娘亲这样走,肯定要挨不少苦,王旭东听后犹豫不决:“这……这……” 梁义天觉得这样做实在过意不去,摆着手:“伯母,可不能因我而为难您老人家的。”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王爱华故意把脸一沉,脸上的皱纹更深了,“我也是乡下人,今生今世,什么样的苦我都挨过,这点困难算不了什么。你也别再推搪了。再说,我与东儿住到你家中是会给你增添不少麻烦的。” 王旭东趋步走上前去,关心地:“娘亲,您真的行吗?” 王爱华把嘴一噘,装得不高兴:“咳,东儿,你还在小看娘亲我?还不快去给我弄根拐杖来?” “娘亲,我听您的。”王旭东说完,举目四望,然后走到那边的松树下,砍了一根粗树枝,削去了枝丫,递给王爱华做拐杖。 王爱华接过这拐杖,拄着试着走了几步,虽然步履维艰,但总算能够走动。她脸带傲色地对王旭东说:“看,我这把老骨头还有用,现在不是可以行走了吗?!” 王旭东还想到了什么,向梁义天道:“待我再去采摘一些蛇舌草,带回山上今晚煲水给你喝,这样就会尽快消解你身上残留下来的蛇毒。” 梁义天感激地:“阿东,你为人处世,真是想得十分周到。” 王旭东到那边采摘到一大摞治蛇的山草药,又替梁义天捡好了散落的弓箭和其他物件,再蹲了下来,弯下腰,让梁义天趴在自己的背后。 梁义天面对弯着腰的王旭东,还在犹豫不决。 王旭东:“来吧,趁早回家去,说不定你家里的人正盼着你回去哩。” “好吧,”梁义天只好把竹竿烟斗插回腰间,趴到王旭东的后背上,低头朝着那只猎狗喝了一声,“阿汪,你跟着我们走!” 猎狗阿汪听到主人吩咐后,昂起脑袋,“汪、汪、汪”地叫了三声作回应。 王爱华见这猎狗肚子鼓胀胀的,问梁义天:“这猎狗是不是有了身孕?” 梁义天回答说:“是呀,过几天阿汪就要临盆生小狗了。我不让它跟来,但它还是偷偷地跟在我后面,真没它办法的。” 王旭东:“它如此关心主人你的命运,真是天赐良犬呀!” 梁义天:“这也是。” 王旭东弯着腰,待梁义天趴在他的背后,再挺直身子站起来。 梁义天不同于王爱华,也是一位壮汉,沉得很。王旭东咬着牙关,往上一用力,站了起来,迈开步子,一步一步地艰难地朝水源山上走去。 猎狗阿汪摇着尾巴,跟随着梁义天的身后往前走。 王爱华则拄着拐杖,艰难地朝山上进发。每前进一步,她都觉得步履如有干斤重,但她默默地咬着牙关忍受着…… 第39章 义释梁义天(3) /294991新江奇缘最新章节! 雨后的水源山一净如洗,蓝天洁净得如透明的水晶,还搭起了一道绚丽的彩虹,似乎向王旭东他们敞开了进山的大门。 路旁五彩斑斓的野花怒放着,点缀在绿得流油的青草中,引来蝶舞蜂喧。各种青藤缠绕着百年老树,更显葱笼蓊翳。百鸟在林间追逐嬉戏,燕舞莺歌。嵯峨峥嵘的巨石屹立在层层叠叠的山峦中。 流云出岫,在碧绿的山间流淌,水源山宛如一幅人间仙境。 水源山的北麓有一条弯弯曲曲的山路,直通山巅。这条古驿道,是贯通太镇与开平、阳江那边海滨的一条重要通道。 千百年来,不时有“叮叮当当”的悦耳铃声打破山中的寂静。“山间铃响马帮来”,从云贵高原过来的马帮,驮载着交换的物资在古驿道上来回行走,给这条古驿道带来了独有的风情。 见到古驿道上不时有马帮走过,为了避人耳目,王旭东向梁义天提议不走人来人往的古驿道,而走偏僻的山间小路。 梁义天是水源山里人,对周围环境十分熟悉,指点着王旭东往便捷的山间小路往上走。 梁义天比王爱华足足重了三十多斤,王旭东背着他爬山十分吃力。但王旭东咬着牙关,一步一个脚印地往山上走。他知道,每前进一步,就离目的地近了一步。 王旭东背着梁义天这位大汉,好不容易爬上了一个乱石散落的陡坡,面前的景色豁然开朗:一泓平湖,清水粼粼,倒映着叆叇蓝天。银色鳞片的小鱼在水中自由自在地翔游着。湖边长着各种水草,盛开着各种不知名的野花。 湖畔水泉旁边,还有一块龟形大石。 “好景色!”王旭东忍不住地站了起来。 梁义天拍了拍王旭东的肩膀,再指着左边的清澈见底的流泉,说道:“阿东,把我放下来。” 王旭东:“福天叔,有什么事吗?” 梁义天:“我们都来饮一饮这不老泉的泉水。” 王旭东将梁义天放了下来,喘了口气,指着那白练撞击下的泉水,问道:“你刚才说这个山泉叫不老泉?” “是呀,”梁义天介绍道,“我们山里人有一个约定俗成的习惯,凡是进山和出山经过这里,都喜欢到不老泉饮上几口泉水。” 王旭东琢磨着:“不老泉?听这名字,看这泉水,难道这泉水有长生不老的功效?” 梁义天认真地说:“长生不老是假,但饮了使人延年益寿确实是真。远的不说,我们梁田寨就有不少百岁老人。现在活着最长寿的金泉婆,今年一百一十四岁,仍然耳聪目明,还能在家中喂鸡、洗菜、煮饭哩。” 王爱华:“我在太镇山那里,常常听人说,水源山这边的人是很长寿的。” “山好水好人自然就好嘛。”梁义天说话时指着泉边那块巨石,道,“你看这大石起码有十万斤重,它的形状像不像乌龟?” 王爱华朝那大石看了看,道:“经你这么一提醒,这大石真像一只伏在泉边饮水的大乌龟。乌龟可是长命的生灵呀!” 王旭东笑着说:“啊,给这泉水起这不老泉名字,一定是一个饱读诗书的大秀才。” 梁义天:“这不老泉的名字是不是大秀才起的我们无从考证,但肯定是大智慧的人起的。” “你说得在理。”王旭东转过身子,向王爱华说,“娘亲,这泉水饮了可以长寿,您先饮。” 梁义天夸奖道:“阿东,你真是大孝子,好事总让你娘亲先来。” 王爱华拄着拐杖艰难地爬山走路,十分劳累,身上出了不小汗,此时十分口渴,来到泉边,放下拐杖,弯腰用双手掬着泉水来喝,一股清凉带着甜味直透心田。王爱华喝罢,顿觉神清气爽,将舌头伸出嘴边,来回舔了舔,连声叫道:“这泉水,透心凉,又清甜!东儿,你也来多喝几口。” 王旭东背着梁义天上山,出的汗更多,口渴得似火烧,便和梁义天相继在不老泉下尽情地掬水而饮。 猎狗阿汪平日跟随梁义天上山下山都会到这不老泉来饮水。这时待各人饮水过后,才一头扑到泉边,趴着猛饮起水来。 饮罢泉水后,他们坐在泉边的那块巨石下休息。 山风习习,扑面而来,大家觉得疲劳消减了许多。 离不老泉的不远处,一条木板桥从湖面飞架过去。 王旭东站起来打量着:这桥约莫五丈长,中间几个桥墩是天然的大石,桥面由三块长长的厚木板组成。 梁义天指着湖的另一边,道:“过了这座护梁桥,有一条山间小路,通往我们梁田寨。” “护梁桥?”王旭东的心被触动了一下,“这桥的名称有点怪,为什么叫护梁桥呢?” 梁义天解释道:“顾名思义,因为这座桥是护卫着梁田和经过梁田的人,还护卫着梁田村周围的人平平安安。” 王旭东不得其解:“你讲得详细一些。” 梁义天扬手指着这座桥:“别看桥面不宽,离开水面有七八尺高,上面还有大石头凸了起来,但走过这座桥是不会有危险的。” 王旭东并不相信:“不会吧。桥面这么窄,倘若人们走路不慎从桥面跌了下去呢?” 梁义天的口气满是认真:“这些年来,曾经有人和大水牛过桥不慎跌了下去,但都是毫发无损的。” 王旭东和王爱华惊叹道:“有这么神奇的事。” “我们不明白是什么的原因,但这都是事实呀!所以我们都将这座桥叫做护梁桥。水源山上神奇的东西可多着哩。”梁义天抬头往山上望去,“好,太阳逐渐升高了,我们还是赶路吧。” “好。”王旭东又将梁义天背了起来,王爱华拄着拐杖。大家很轻松地过了护梁桥,沿着弯弯曲曲的山路往上走去。 山中古木参天,藤蔓从高树上垂挂下来,遮天蔽日。白色的梅花点缀着远处的绿色山野,怒放的野花在争奇斗艳。飞瀑嚣喧,小路旁的溪流里,有无数大小不一的石头,岩石上有不少磨蚀较好、成群分布的光滑石臼。潺潺溪水从旁边欢快地流淌着。 他们走着,走着,拄着拐杖上山的王爱华似乎发现了什么:“东儿,怎么水源山上的禾雀是绿色的呢?” 王旭东顺着王爱华所指,抬头望去,只见高大的树上攀附着老藤,藤上挂着一串串绿色的花朵,这些花朵跟禾雀极其相似,花萼两边的棕色绒毛就像禾雀头部上的两只小眼睛,尖尖的嘴巴,张开的花瓣犹如禾雀的双翼。山风吹来,花朵摇曳晃摆,风姿绰约,很像禾雀在振翅高飞。 王旭东尚未回话,梁义天已经抢着开言了:“树上挂着的不是禾雀,而是禾雀花。” “禾雀花?”王爱华嘟囔着,“怎么禾雀也会开花呢?” 梁义天听后笑了起来:“伯母,这树上的不是会飞的禾雀,而是形状酷似禾雀的花朵。” 王旭东笑了起来:“娘亲,这确实是挂在大树上的花呀。您年纪大了,看远处的东西看得不太清楚了。” 王爱华笑了起来:“东儿,如此说来,娘亲我老眼昏花,现在想不认老也不行了。” 梁义天:“这也怪不得您。不少人初到水源山,见到树上挂着的一串串禾雀花,也错以为那是禾雀哩。” 一路走来,他们见到不少的禾雀花树,那一串串的禾雀花,形态与活的禾雀相比,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王旭东背着梁义天,与娘亲王爱华来到水源山半山腰处,一条分叉路就在面前。 梁义天听到王旭东“吁、吁”的气喘声,知道他已经十分劳累,说:“阿东兄弟,这里叫‘岭脊’,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下吧。” “好的。”王旭东将梁义天放了下来,左盼右顾,思索着,“我们该往哪条路上走呢?” 第40章 义释梁义天(4) /294991新江奇缘最新章节! 梁义天道:“右边这条是古驿道,是通往山顶接马坳的。” “接马坳?”王旭东不明地嘀咕着。 “接马坳是镖局、马帮交换货物的接头处,也是高级次第迎京官的接马地。”梁义天介绍着说。 “也就是说,这条古驿道上行人比较多?”王旭东玩味着,禁不住又问了一句。 “对。”梁义天再侧过身子,指着左边的那条路:“这条小路通往我们梁田寨,再往里走是一条山陡林密的山坳。” 王旭东见密林里面隐隐约约露出一些屋顶,道:“啊,你们的家就在那里面?” 梁义天点着头:“那是一个很偏僻的山寨,才几十户人。” 梁田寨掩映在密林的深处,十分隐蔽。 王旭东又背起了梁义天,沿着崎岖的羊肠小路往密林深处走。 忽然,从密林深处传来一阵格斗声。 “不好,林里有人在厮杀,我得前去制止。”王旭东迅速放下梁义天,旋风般卷了进去。 “啊,此人功夫十分了得!非同小可。”梁义天看着王旭东瞬间消失在眼前,禁不住惊叹。 王旭东冲入林里,只见一男子骑着一匹黑马,手执一杆金枪与那个骑着白马提着银枪的女子正在厮杀。 王旭东猛喝一声:“住手!” 男子正杀得性起,见有人前来扫兴,不由得勃然大怒,调转枪头,如雷般咆哮:“让你见识一下我梁家枪的厉害!” 王旭东见他拍马一枪刺来,说时迟,那时快,一闪身,伸手夺过金枪,往前一掷,“呼”的声,金枪像一支离弦之箭直射而去,现出一道美丽的弧线。 王旭东目视那个男子飞马追枪而去,不料一道寒光在眼边一闪。 电光石火间,王旭东躲闪不及,伸手硬接银枪,一拉,只见那女子风摆杨柳般摇摆了几下,跌落马下。 他趋步上前,想扶住她。 谁知她脚下一滑,倒在他的怀里。 合当他们有缘,未曾相识,已有肌肤之亲。 王旭东看着怀里的女子,容颜绝美,宛如仙女下凡。想到自己是个饱读圣贤书之人,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他们素不相识。于是把她从怀里放开,礼貌地说:“姑娘,冒犯了。” 那女子羞愧难当,赶紧从他怀里离开,只见阿汪跑了过来,挺熟似的蹲在他的身旁。 王旭东捋着阿汪身上的黄毛,亲切地说:“阿汪,你怎么跑来了?阿钊叔怎么啦?” 阿汪站起来,向背后“汪汪”叫了几声,摇头摆尾着。 “阿钊叔?他对阿汪又是如此亲近?”那女子感到满心疑惑,转身看了他一眼,这时才发现,站在她眼前的竟是一个身形高大挺拔,容貌俊朗的美男子,不由得芳心暗动,心跳加快。 在阿汪的提示周旋下,那女子终于明白了这美男子是救了她爹的恩人。于是,王旭东转身领她往后面而去。 不一会,她爹和她哥,还有一个陌生大娘出现在她的视线。 “爹——您怎么啦——”她双腿一夹马腹,白马向前飞奔而去。 王旭东和阿汪尾随而至。 梁义天指着那两位青年男女作介绍:“犬儿梁振辉,小女梁振莲。”接着看向王旭东,“这位兄弟叫阿东。”梁义天把今天打猎被毒蛇咬的遭遇向他的儿子、女儿讲了一遍,然后指着王爱华,“这位老人家是阿东的娘亲,她的脚正崴着,行走不便。本来阿东是背着她上水源山的,却在路上遇到我被毒蛇咬伤了。阿东救治我后,老人家叫他背我上山来,她却拄着拐杖一步一步地艰难上山。我多次回头望去,见她老人家每向前挪移一步,都要咬紧牙关,弄得满头大汗。说实话,我心中实在过意不去,但也没有别的办法可想。” 梁振莲向王爱华道:“伯母,太为难您老人家了。” 梁振辉感激地:“我不知道该如何答谢您们才好。” 王爱华摆了摆手,平和地说:“我虽然辛苦点,但拄着拐杖还是能走路上山的。” 客气一番,梁振辉、梁振莲分别把梁义天、王爱华扶上马,经过几个拐弯来到了梁田寨。 有一条小溪在寨子旁蜿蜒流去。 此时,太阳已经升上中天了。 梁义天的家是一个小小的四合院,门前用竹篱笆围着,上面爬满开得灿烂的金黄色爆仗花,一簇簇,一团团的。院子中间有一棵苍劲的紫玉兰树。当地人将紫玉兰叫做玉堂春,看来树龄该有上百岁了,树上绽放着一朵朵拳头般大的紫红色花,煞是好看。 王旭东虽然从小练武,身体素质不错,但背着娘亲连夜走山路,来到半山腰救治梁义天后,还要背着这位大汉爬了近十里的上坡路。这路途太艰难了。 王旭东进了小院子后将梁义天从背上放下来,整个人的骨架都像散了架似的,不停地喘着大气,喃喃地说:“终于到……到了。” 梁义天家的大院里,有一树上百年树龄的荔枝树,树下摆着几个香樟木墩,坐在木墩上,拔出腰间的竹竿长烟斗,点着了,深深地吸了一口,见王旭东浑身上下都被汗水弄得湿淋淋的,好像一只刚从水中捞起来的落荡鸡一样,心疼地问:“看你,累得连隔夜风炉也吹得着,没累坏吧?” 王旭东大气喘定,摆着手:“没,没什么。” “你们累得全身都湿透了,我去煮碗姜汤给你们喝。”梁振莲说完,就走进了厨房。 没有多久,梁振莲用盘子捧上两碗热气腾腾的姜茶,递给王旭东与王爱华:“您们先喝碗姜茶解解困,驱驱寒吧。” 王旭东这时也不客气,接过那碗姜茶,仰头猛地喝了起来。 王爱华接过那杯姜茶,慢慢地喝着,喝着。 王旭东指着随身带来的那堆蛇舌草,对梁振莲说:“这是医治蛇伤的中草药,你现在就拿去煲水给你爹喝吧。” “好的。”梁振莲应声后拿起那摞蛇舌草到厨房去了。 休息了一会,梁义天向王爱华说:“在你们救我的时候,我发觉阿东已经疲惫不堪了,还要他背我这个大汉上山来。” 王爱华喝过姜汤,指着王旭东向梁义天说:“我这个儿子优点是死牛一条颈,缺点也是死牛一条颈。来水源山的途中,我见他太辛苦,多次叫他将我放下来休息。但他总是不听,在山脚处就遇到了你。” 第41章 暂住梁田寨 /294991新江奇缘最新章节! 王旭东咧嘴笑着说:“娘亲,什么叫做苦尽甘来呢?一路上怎样辛苦也无所谓,看,现在不是挺到水源山上来了吗?” 王爱华:“这……这也是。” 梁义天夸奖道:“阿东,在大风大雨夜里背着娘亲走那么远的路,真是个大孝子!” 王旭东认真地说:“我知道,国以人为本,人以德为本,德以孝为本,孝以信为本。” “啊,听你讲起话来可是一套呀!看来你是读了许多书的。”梁义天猜测道。 “这些道理是我外出听人讲的,不过这也是我的心里话,”王旭东讲出了由衷之言,“我这是在报父母的大恩。” 梁义天不明地:“报恩?” 王旭东脸色庄重:“报恩就是大孝中的大孝,最好的孝顺。” 梁义天夸奖道:“你娘亲生下你,真是三生修来的福泽呀!” 王旭东讲话时神色认真,充满了深情:“娘亲养育之恩大如天。父母在堂犹如活佛在堂。父母是我们的福田,如果一个人不孝敬父母,他就算有福也很快会消散。所以孝敬父母可以令我们增长福报,这就是种福报的种子。我离开娘亲这么久,现在有机会我是要尽力报答的。” “伯母,你对儿子真是养育有方。”梁义天听王爱华讲罢后,又拿起竹竿长烟斗,猛地吸了一大口,然后转向了他身边的儿女说,“你们呀,要向阿东兄弟好好学习学习。” 梁振莲点着头:“是呀,阿东哥是我学习的榜样。” 梁振辉从王旭东的话语中得到了启发:“我也知道今后应该怎样尽孝了。” 梁义天今天经历了这场灾劫却又安然无恙地回到家中,举起了竹竿长烟斗,在空中划了几个弧,提议道:“今天我能够死里逃生,是因为遇到了阿东。常言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打算今晚在院里摆上几桌,请寨里的乡亲父老来热闹地庆贺一番,跟你们痛饮几杯,来个一醉方休。” 梁振辉也有点兴奋:“阿爹说得好,我们家里还有一罐酿了几年的糯米酒,阿爹一直舍不得开封拿来喝。今晚正好派上用场。” 王旭东摆了摆手:“不必如此的兴师动众了。” 梁义天不解地:“为什么?” 王旭东的话有点告诫的味道:“我和娘亲到梁田寨这里来是避难的,你们不要过于声张,更不要随便告诉其他人。” “这……你是来这里避难的?”在兴上头的梁振莲听到王旭东这样说,以征询的目光望着她爹。 梁振辉想到了什么,说道:“前些时候,我听人说,有杀手拿着兵器,到处搜索,说是追来一个叫王旭东的人。” 王旭东的悟性很高,与梁义天这个山里人接触不久,就知道他们全家都是正直善良的山里人,现在自己需要一个安全的地方来歇脚避难,向他们袒露真言是有益而无害的,于是,说:“不怕向你们讲真话。那些杀手要追杀的人就是我。” 梁义天:“啊,原来你就是他们要追杀的王旭东?!” 梁振辉:“阿东,难道你犯了什么样的官非?” 王旭东摆着手:“官非我倒是没有犯,倒是被奸臣陷害。” 梁义天感叹道:“朝内本是明争暗斗之地,司空见惯。” “阿天叔说得对。”于是,王旭东将他秉公执法,得罪当朝宰相董国瑜,被发配岭南新州,一路被追杀,现时的处境和与娘亲一起前来水源山的打算跟梁义天他们讲了。 梁义天听后,扬手往外指划着,说道:“你们放心,水源山方圆几百里,山山壑壑零星落索地分布着几十条村寨,并且绝大多数村寨都被密林遮蔽。我们梁田寨十分偏僻。往日很少有陌生人进我们寨子。即使那些杀手来到水源山,找你们也犹如大海捞针。过几天我和振辉到寨后面山坳的茶场给你修葺那座草棚。你们到那里去住,包保不会有事的。” “那里除了我们寨里的人,平日没有外人会到那里去的。”梁振辉插上话来。 “太好了。太好了。”王旭东虽然还未到石门茶场,但眼前似乎已经看到那里面的情景。 王爱华讲述说:“在太山那边,东儿想来想去,该带我到哪儿避难呢?最后还是觉得来到你们水源山是最好的了。说实话,我心里过意不去,太麻烦你们一家了。” 梁义天将他手中的竹竿长烟斗往前一伸,指着搁在院里一角的几根猎叉,朗声说:“有我们一家在,谁也休想在这水源山上动你一根毫毛!” 梁振辉顺着父亲的话作表态:“是的,谁在我们家门口逞凶,我们就跟他拼个鱼死网破!” 梁振莲挥着拳头,声音激昂:“我虽然是个女的,但也不会轻易饶过他们!” 王旭东感激地:“我们到来,太打扰你们全家了。” “一家人不要讲两家话。你们来到这里,我们全家都很高兴。”梁义天讲话热情如火,又挺有把握,“总之,我们会将一切事情都尽量安排好的。”梁义天吩咐梁振莲,“阿莲,你先带阿东和他娘亲到西边的那两个房间暂住下来。” “好的。”梁振莲应声后,带着王旭东与王爱华进了里屋。 那两个房间虽然不大,但是生活设施一应俱全。 梁振莲与王旭东母子刚走进屋里,外面传来了“好酒!好酒!”的叫声,随即,一位年近半百、矮墩壮实的汉子拿着酒瓶迈开蹒跚的步伐闯进院子来。 梁义天见到来人,先自开口:“福星老弟,你又大饮了。” 来人叫梁福星,是梁义天的邻居,论起辈分,也是堂兄弟。 梁福星醉醺醺地扬了扬手中的酒瓶,兴奋地说:“今天我又发大财了。” 梁义天知道他是个赌鬼,问道:“今天你又到圩赌了?” “是呀!”梁福星借着酒意,眉飞色舞地说,“今天我下大注买蟹,哟,果然中了,一下子就赢了三两纹银,哈、哈!这够我买好多天的酒喝了。” 原来,梁福星生性好赌,今天到水源山脚的集尚圩去趁圩,卖掉打猎得来的一头山猪,得了钱后,见圩亭里有人在摆设“鱼虾蟹”赌局,他将卖山猪得来的钱全押在“蟹”上,竟然一注中的,收获不少,返回梁田寨的家后,便开怀畅饮,酒酣耳热之时,便过来将这“喜讯”告诉梁义天。 梁义天见他这副得意忘形的情状,告诫道:“福星老弟,别一时赢了就昏了头脑,须知上山得多终遇虎,我劝你还是把赌瘾戒掉吧。” 梁福星不以为然,反而倒过来劝梁义天:“我是吉星高照,鸿运当头,该发的。福天老兄,好像你这样整天在山中埋头埋脑地苦干,何时才能发大财呢?” 王旭东与王爱华将随身带来的简易行李在里屋放下,整理好床铺后,出来时已听到了梁义天与梁福星的对话,此时搭上话来:“我看还是老老实实做人为上。” 梁福星闻声转身望去,见到两个陌生人,巴眨着眼睛,向梁义天问道:“他们是?” 梁义天情急生智,指着王旭东母子,分别介绍道:“这是我老婆那边的远房亲戚,他叫阿东,这位是他的娘亲。” “啊,难怪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们。”满脸通红的梁福星喃喃地说,又拿起酒瓶猛地往嘴巴里灌,然后摇摇晃晃地走出了院子。 待梁福星离开后,梁义天向梁振莲说:“阿东是我的救命恩人,这回难得来我们家中一趟,你把母鸡这几天下的蛋今晚都用来做菜吧。” 梁振莲点头:“好的。” 梁义天一家已有好几天舍不得将那母鸡下的那些蛋吃掉,现在留下来正好让阿东和他娘亲一起享用。 第42章 砸箱放猴 /294991新江奇缘最新章节! 第二天早晨,王旭东向王爱华道:“娘亲,你在这里歇着,我现在上山采药去。” 王爱华一边抓痒,一边问:“东儿,你打算到哪里去采药?” “娘亲,水源山是个大药库,肯定有能医治你皮肤病的山草药的。”王旭东言罢,到屋角抄起了一个竹编的背篓,拿起小锄头和镰刀,正要出门。 梁振辉追上前去:“阿东哥,我跟你一道去。” “不用了,”王旭东摆了摆手,“上山采药,攀岩下壑,一个人方便些。况且你又不知道我要采哪些山草药。你先忙好家中的活。改天再和我一起去吧。” “这……”梁振辉搔着脑袋,道,“今天我就听你的,下次可别忘了带我一块去呀!” 王旭东背着竹篓出门而去,朝山上进发,沿路秀木如林,山花似海,流水淙淙。 王旭东走着,走着,在离梁家寨不远的一个榛子树林里,听到了一阵阵哀叫声。 “哎,这是什么样的叫声?”王旭东循着叫声的方向走去,来到榛树林的深处。 阳光穿过密集的树冠,将晃动的光斑投射到地面。在一棵树皮起了疙瘩的大榛树下,有两只皮毛棕黄色的猴子将它的长手伸进了小木箱,在“嗷、嗷”大叫。 那两只猴子见到王旭东手拿着小锄头,背着竹篓,以为他是前来捉杀它们的猎人,惶恐地顿足哀叫着,想挣扎逃跑却没法将手从木箱里拔出来。浅红的脸庞上,那对圆圆的眼睛流着泪水,望着王旭东,里面是惊恐,里面是哀求。 “这是怎么一回事?”王旭东来到猴子不远处的大榛树下,驻足仔细观察了好一会,便悟出了:“这两只猴子被猎人布下的机关逮住了。” 原来,水源山的密林里有不少猴子,山中的猎人知道猴子爱偷吃水果的特性,在小木箱里挖了一个小洞,这小洞的大小是让猴子的手刚好可以伸进去。猎人在木箱里面放着猴子最爱吃的水果。馋嘴的猴子嗅觉特灵,来到木箱前,发现小洞里有水果后,就会伸手进洞里去偷取。它们空着的手直伸进洞里去是很容易的,但拿着水果的手变成了握拳的形状,想要再直缩回来就困难了。猴子聪明一世,但在贪念面前也会懵懂一时。它们不愿放下手中的水果,所以越是用力往外拉,那只手就被小洞卡得越紧而无法挣脱。山区猎人经常布下这样的机关来捉猴子。 王旭东通过细察,洞悉这种“逮猴”方法后,怜悯之心顿起,见两只身陷机关不能自拔的猴子那副惊恐情状,轻轻地信步上前,露出笑脸,做着手势,心平气和地对猴子说:“你们别惊慌,我是不会加害你们的。” 两只猴子虽然听不懂人说的话,但它们是极有天赋的生灵,从王旭东友善的表情中知道这个来人并无恶意,而自己的手又被木箱卡得拔不出来,无法拔腿而逃,只得听之任之了。 王旭东捏着下巴,定睛地对着小木箱和被困的猴子思索,如何才能将它们解救出来?俄顷,心中有了主意,拿着小锄头,朝着那小木箱的顶部猛地砸下去,“啪”的一声,小木箱被砸开了。他见猴子的手仍然贪婪地紧紧地攥着一只香蕉,笑道:“你这馋嘴鬼,难怪在自作自受了。”便将猴子紧攥着香蕉的手用力扳开,再将它的手慢慢地从小洞里拖了出来。 如此再三,王旭东砸烂了两只小木箱,解救出那两只猴子。 王旭东伸手指着密林深处,向那两只猴子说道:“你们呀,被贪欲所害,以后要注意啊!你们走吧。” 说来奇怪,那两只猴子没有马上离开,却友好地上前拉扯着王旭东的裤筒,这一回的“嗷、嗷”叫声不再是惊恐,而是表达出它们的欢悦与感激。 王旭东蹲了下来,轻轻捋摸着它们的皮毛,从猴子的眼睛也读懂了它们想跟自己交朋友的信息,便亲切地说:“你们两个呀,我给你们起个名字,你叫阿左,你叫阿右,好吗?” 两只猴子似乎听懂了王旭东的话,点着头。 王旭东扬手指着梁家寨的方向,道:“你们走吧,我住那里,以后你们有空来找我玩。” “嗷、嗷!”两只猴子领会了王旭东的意思,欢快地叫了起来,还打了几个筋斗,这才朝王旭东挥了挥手,转过身子,跳跃着,朝密林深处逃去了。 王旭东看着被他砸烂了的小木箱,笑了笑,拿着小锄,背起竹篓,上山而去。 王旭东钻树丛,下深涧,上山坡,进草丛,爬高爬低,汗流浃背,脸颊与双手被荆棘划出了一道道伤痕。 从晌午到黄昏,王旭东的双腿几乎累断。 落日留下脉脉的余晖,把层林染得一片金黄。 绯红的晚霞铺满了天边。归巢的雀乌绕树回旋。 王旭东采得满满一背篓山草药回到梁家寨,踏进院子的大门。 梁义天正在修理烂木箱,闻声转过脑袋来,诉苦道:“阿能,今天你满载而归,而我可惨了。” 王旭东不明所以:“有什么惨呢?” 梁义天带着怒气,指着那烂木箱说:“我放置在榛树林那边用来逮猴子的木箱被人砸烂了。哼,如果知道是谁在搞破坏,我就打断他的脚骨。” 见梁义天在生气,王旭东却笑了起来,将右脚伸出去:“迪庆叔,你就先打断我的脚骨吧。” 梁义天一怔,琢磨着,指着王旭东:“啊,砸烂木箱的人是你?!” “唔,”王旭东点着头。 梁义天:“咳,我的木箱是用来逮猴子的,你为什么要将它砸烂呢?” 王旭东坦言道:“我上山时,在榛树林中见有两只猴子伸手进你安装的木箱,却不会抽出手来,连声惨叫,太可怜了。我只好将木箱砸烂,放了它们。” “原来是这样。”面前的王旭东是自己的救命恩人,相比之下,那两个木箱算得了什么?梁义天此时又怎好去怪责他呢?! 这个时候,外面如旋风般跃进了两个身影来。 进来的正是那两只猴子,它们在山中采摘到几个熟透了的野果子,舍不得食,到处寻找恩人王旭东的身影,来到梁家寨,徘徊了好久,见王旭东采药回来进了院子。它们在院子外等候了多时,不见王旭东复出,这才忍不住跑了进来。 王旭东放下竹背篓,蹲下来轻轻地抚摸着它们:“阿左,阿右,你们都好吗?” “嗷、嗷!”两只猴子叫着点点头,各自伸手将一只熟了的紫红色野果递到王旭东面前。 王旭东接过野果,递到鼻子前,闻了闻,一阵天然的香气扑来,朝野果咬了一口,一股清甜的果汁从口腔往下流,齿颊留香,甜沁心脾,称赞道:“哟,好香、好甜呀!” 梁义天指着两只猴子,向王旭东问道:“它们就是你砸烂我的木箱救出的猴子?” “是的。”王旭东点着头,“善能化解一切。你看,它们虽然是不懂人话,却懂得知恩图报哩!” 王爱华:“猴子的灵性是很高的。” 梁义天:“哟,你还给它们起了名字?” 王旭东认真地作介绍:“是呀!这只大的叫阿左,这只小一些的叫阿右。” 梁金莲笑了起来:“阿东哥,你给它们起的名字既古怪又有特色。” 梁振辉笑得捂住肚子:“有左又有右,这名字容易记。好、好!” “只要你对它们友好,这有灵性的动物也会对你友好的。”王旭东将另一只野果递给梁义天,打趣地说,“来,义天叔,吃下这香甜野果消消气吧。它们在给你的烂木箱作赔偿哩。” 梁义天接过野果,咬了一口,打趣道:“这野果确实甜,这可是我两个木箱的代价哩。” 梁振莲笑靥大开:“阿爹,阿东哥砸烂了我家两个木箱,却让我们多了两个山中的朋友。值得!值得!” 梁振辉接过话头,向梁义天说:“阿东哥这回上山来既救了阿爹你,又救了这些猴子,好像是救世菩萨下凡来一样。” “我哪有资格当救世菩萨,”王旭东摆着手,“我们只要有一颗善心,就可以跟世间的生灵心心相通。” 梁金莲见到面前这情景,信服地:“阿东哥说得有理。” 王爱华搭上话来:“东儿历来心地都是那么善良的。” 见到这两只猴子如此趣怪听话,梁义天红着脸,摸着脑袋笑了起来。 西山的晚霞逐渐变得暗红,夕阳沉下了山那边,四周薄暮暝暝。 王旭东朝着两只猴子往外挥了挥手:“天快黑了,你们回去吧。” 两只猴子见众人对它们都没有恶意,高兴地在他们面前连续性翻了三个筋斗,才离开了。 王旭东这才将背篓里的中草药倒在院子地面上,向众人逐一介绍那些山草药的名称与药效。里面有蛇床子、苍术、石菖蒲、双花、黄柏、白芷等,还有可以疏散风热、祛风止痒的蝉蜕。 梁振辉有点怀疑,问道:“阿东哥,这些山草药能治好你娘亲的皮肤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