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 第一章 大明第一败家子?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天启七年,八月,丁巳日。 是夜。 闷雷滚滚,京郊无雨。 紫禁城里,倒是落了几滴黄泥水。 乾清宫里的龙榻之上一片狼藉,黄绸大被下,四名憨娇少女略显忐忑,每一个人的秀发在明黄绣墩上依次排开,平铺直叙中,略带一丝凌乱。 少女的脸上,均带着雨露均沾后的娇羞和紧张。 此刻,她们正自偷眼观看,一名在春凳上披衣而坐、脸色冷峻的年轻男子。 灯火幽暗,异香扑鼻。 朱由捡顶着一脸小六号黑字,陷入沉思…… …… 【朱由捡:大明第一败家子】 身份:大明皇帝 性别:男 爱好:无 寿命:17/34 败家值:4/100 基础属性:力量0、敏捷0、骑射2 特殊技能:无 …… “我竟然只能活到三十四岁……” “想不到,金手指正确的打开方式,竟然是这样的?”朱由捡暗叹一口气,摇头苦笑,心中却也直犯嘀咕:“而且,还是个败家子系统?” “败的越快越多,奖励也就越丰厚?” 这还真是、一键模拟误终身。 不过,朱由捡很快也就释然了。 毕竟,就算是穿越成为大明崇祯皇帝,这也终于算是真龙天子。 小时候,邻村的张瞎子给他摸过骨,说此子今后必然黄袍加身,大富大贵,观遍天下美食,饱览人间春色,有帝王之资。 当时,朱由捡还不太信,但把老爹老妈高兴坏了,逢人就说‘我家狗剩有帝王之资’。 甚至,这几年送外卖的时候,他每天早上往身上套‘黄马褂’的时候,忍不住都要自嘲一番,腹诽一句‘这老头坏的很’…… 现在看来,那位张瞎子算的还真准! 没想到有朝一日,他朱由捡送了十年外卖,终于苦尽甘来,真的来了一次‘黄袍加身’。 掐着指头算算,朱由捡穿越到这个名为蓝星的平行世界,已经一年零三个月。 准确来说,也就是在天启六年五月初六,在史上那场有名的‘天启大爆炸’中穿越而来,成为眀熹宗朱由校的五弟、信王朱由捡。 这一年多来,风雨飘摇的大明朝发生很多大事,作为一名有道德、有理想的社畜,朱由捡其实很想有一番作为。 毕竟,人类穿越事件发生的概率太低,好不容易轮到自己,岂能混吃等死、成为大明朝灭亡最大的背锅侠? 最后,还落个亡国之君,不得不杀妻灭女,满腔不甘的吊死在煤山那棵歪脖子树上…… 熟悉大明末年风云变幻的朱由捡,开始想办法自救。 这一年多来,朱由捡整天都在读书、思考,几乎是头悬梁、锥刺股,每天读书读到后半夜。 他就是想通过读书,试图寻到一个治国良方,从而改变这一切。 上至尧舜禹,下到唐宗宋祖、明太祖朱元璋,只要能称得上是明君、圣君者,朱由捡都认真研究他们的治国理念和方略。 并且,还颇有针对性的列了一些计划,打算登基后实施。 正可谓是‘宵衣旰食,夕惕朝乾,鸡鸣而起,夜分不寐,从无宴乐之事’,就算当初高考冲刺,他都没下过如此苦功! 只可惜,就算朱由捡熬白了头,却根本于事无补。 大明王朝的最后十几年,风雨飘摇,大厦之将倾,岂是他一个苦逼送外卖的所能左右? 说起来,还真是一言难尽! 想不到,金手指的正确打开方式,竟然是……好色? 乾清宫的暖阁之中,那股令人沉醉的异香,应该便是魏忠贤为皇帝准备的‘迷魂散’吧? 朱由捡记得,后世的一本闲书中记载,大宦官魏忠贤为了试探这位新君,同时也为了引诱‘朱由检’成为一个荒淫无道之徒,以便今后继续把持朝政,便在崇祯皇帝登基第一夜,送上四名绝色女子。 另外,那位权势熏天的大宦官担心,一直都很洁身自好的皇帝不上套,同时还在四名女子裙钗下面,贴身暗藏了‘迷魂散’…… 本来,朱由捡是很反感魏忠贤的这一伎俩,觉得这一招也太损了。 他心里很清楚,皇考朱常洛、皇兄朱由校,可都是让这玩意活活给‘耗死’的,是大明后宫宦官控制、荼毒皇帝的杀手锏之一! 这不是把一个好皇帝,往阴沟里带么! 所以,刚开始,他很坚决的予以反击,喝干好几壶龙井,读了二三十本奏折,反正就是死活不上套。 只可惜,朱由捡毕竟年轻气盛,血气方刚,就算因为长期熬夜,身子骨亏空严重,可十七岁的大小伙子,如何抵挡得住宫廷秘制的‘迷魂散’? 于是,一番荒唐后,便是无尽的寂寞。 和懵逼。 金手指激活了。 却要让他如此正直、善良、勤劳、勇敢的大明皇帝朱由捡,成为‘大明第一败家子’! 咱朱由捡,作为老朱家的后代子孙,其实早已做好‘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的准备了,你叫我成为‘大明第一败家子’,要成为大明第一昏君而遗臭万年? 这狗系统…也太爽了吧? 至此,朱由捡终于也想明白了。 以‘崇祯皇帝朱由检’的殚精竭虑,最终都要吊死在煤山的歪脖子树上,他朱由捡,凭什么就能力挽狂澜,给这个内忧外患、风雨飘摇的大明王朝,续上几口苟延残喘之气? 当下的大明朝,内忧外患,岌岌可危。 灾荒连年,流民四野,瘟疫肆虐,反贼高迎祥、张献忠、李自成蠢蠢欲动,后金二十万铁骑虎视眈眈,国库空虚,党争倾轧,宦官专权…… 想起来就令人头疼不已。 想要扶大厦之将倾、救万民于水火、中兴大明之江山社稷,何其之难也! 起码,以朱由捡这点能耐,这是不可能的。 那还不如躺平算了。 大明第一败家子就第一败家子吧,遗臭万年就遗臭万年吧,反正,背锅的是崇祯皇帝朱由检,跟咱老朱家的朱由捡有关系吗? 作为皇帝,想要治国那是难上加难,可是要说到败家,哪谁还不会。 不就是沉迷酒色、不理朝政、任人唯亲、鼓励党争、大兴土木、穷兵黩武、横征暴敛、鱼肉百姓么? 朱由捡思量着,打算回头就列一个‘败家子计划’—— 比如坚决不杀魏忠贤,比如什么海外交易税、盐税、茶税、丝税等苛捐杂税翻一倍,再比如乱花银子养闲人,就是不给李自成那厮失业的机会…… 大不了,遵从历史的车轮和轨迹,在十七年后的煤山上,自挂东南枝也就是了。 谁叫他朱由捡,也是老朱家的种呢…… 朱由捡沉思良久,终于慢慢起身。 他回过头去,俯视四名犹如受惊小鹿般的少女,闻着‘迷魂散’的奇异香气,苍白、冷峻而帅气的脸上,渐渐露出一抹笑意: “来人,朕要饮酒作乐!” 第二章 不就是几十桌酒席吗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是夜,朱由捡饮酒作乐,通宵达旦。 卯时一刻,四名妇人被侍寝太监们打包扛走,朱由捡躺在龙榻之上,两条腿还在不停的突突着,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看着自己辛苦大半夜,却只收获到可怜巴巴的十三点‘败家值’,他暗叹一口气,郁闷的嘀咕道:“当一个败家子,简直太难了。” 头一歪,便沉沉睡去…… …… “陛下,该起早沐浴,准备上朝了。” 才睡了不到一盏茶工夫,朱由捡就被一名老太监喊醒:“陛下,已到卯时二刻,该起早沐浴更衣啦。” 朱由捡心中暗叹,这皇帝还真不是人当的! 生产队的驴,大概都没有这么辛苦吧? “朕有恙,今日早朝就免了吧。”朱由捡用黄绸大被蒙住头脸,没好气的说道:“臣工们有事,让他们上题本就行了。” 想要败家,第一步就应该是不理朝政啊。 正好自己身困体乏,随便找个借口糊弄过去也就是了,这还真是一举两得! 朱由捡翻个身,换一个更舒服的姿势,赖在龙榻上不肯起床。 “陛下龙体欠安,的确应该多休息,可是……”那名烦人的老太监欲言又止,迟疑片刻后,终于还是继续说道: “可是,今儿是陛下登基后的第一次早朝,算是正式的登基大典,文武百官、属国特使等近千人,已在皇极殿等候朝贺,请陛下沐浴更衣。” “不就是朝贺吗?出去跟他们说,能免就免了,朕殚精竭虑、一心为国,那些虚虚套套的越少越好。”朱由捡没好气的说道。 他心里还有些奇怪,大明后宫的宦官们,不都是魏忠贤的爪牙吗? 皇帝不临朝,荒废朝政,他们这些家伙不是应该偷着乐吗? “陛下息怒,”老太监不卑不亢的说道:“此为太祖遗训,不得不遵。” 朱由捡哀叹一声,默默爬起来。 既然是太祖遗训,他不敢不遵,否则,让那些清流言官抓住把柄,烦都会把你烦死。 当下的大明朝虽然阉党专权,所谓的‘东林党人’被基本铲除,但总有那么一些御史言官不屈不挠,头铁的不是一般。 两名小太监快步走上前来,开始替朱由捡更衣、梳洗。 然后,便又是烦人的早膳。 无非是一些小米粥、萝卜咸菜、窝窝头什么的,没滋没味,朱由捡吃的唉声叹气、愁眉苦脸。 大明朝因为有先祖遗训,皇帝的早膳,不得有大鱼大肉、燕窝银耳、百年参汤之类的‘锦衣玉食’,以示不忘太祖创业艰难、牢记生民之多艰。 一句话,就是不忘本。 原本,朱由捡觉得很好,是一个好皇帝必须要恪守的‘好规矩’,不仅能让在位者不忘本,同时还保证了膳食合理搭配,对身体健康大有裨益。 可现在不一样了,他激活了‘大明第一败家子’系统,早膳当然是越奢侈越好,这样他才能收获‘败家值’啊! 更何况,饮酒作乐大半夜,难道就不该上一碗参茸汤补补身子? 朱由捡一边用早膳,一边思量着,等局面稳定下来,就把这一条落实下去。 终于,在卯正二刻。 朱由捡所乘龙辇由三十六名健壮太监抬着,显得极为平稳舒适,就算比起龙床也不过如此。 不过,他还是有些遗憾,大明第一败家子乘坐的龙辇,居然只需要三十六名太监抬着?规格不够高,至少要翻倍,才能算得上是败家。 朱由捡迷迷瞪瞪的坐在龙辇上,心里默默盘算着,如何在细节上做到不勤俭、不节约,造成必要的浪费…… “皇上驾到!” 突然,一名老太监捏着嗓子喊了一声,把昏昏欲睡的朱由捡吓一跳。 他赶紧睁开眼睛,正襟危坐。 当皇帝,就要有点皇帝的气势和威严,这样才显得他高高在上,今后就算想要推行一些‘败家计划’,应该能减少一些阻力。 朱由捡已经盘算过,想要尽快败光大明的江山社稷,有两股势力不容小觑,一定要拉拢过来,充分加以利用。 其一便是大明朝的十万宦官。 这帮阉货…咳,这帮公公们,虽然没什么文化修养,但仗着手里有权有钱,刮地皮捞银子、赌钱吃花酒,个个都是花钱败家的好手。 其二,那些个皇亲国戚、公侯贵胄们也挺好,整日介花天酒地、醉生梦死的,应该好好鼓励、培养一番,让他们帮着朕来败这个大明朝! 但问题是,总有那么一些没眼色的读书人,一旦当了官,一个个高谈阔论、自诩清流,张口闭口都是江山社稷、国计民生,从来不把皇帝放在眼里,太招人烦恼了。 实在不行,先发配、流放几位铁骨铮铮的大忠臣? 要处理袁崇焕,孙传庭,卢象升这几位带兵打仗的督师、督抚,会不会激发兵变什么的? 算了,还是找几个软柿子,先捏着试试。 朱由捡担心,自己的‘败家子计划’,首先需要面对的,应该便是那些所谓的‘东林党余孽’…… …… 在将近两个多时辰的‘繁文缛节’后,朱由捡的第一次早朝,终于进入正轨。 “众位爱卿,朕今日第一次临朝,此为普天同庆之事,所以,朕已吩咐尚膳监给诸位臣工、各国使臣备下酒宴……” “陛下万万不可!” 朱由捡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名大臣大义凛然的打断。 他定睛一看,心里一乐,这不是礼部左侍郎钱谦益么? 这位钱大人,朱由捡大致有些印象。 在大明朝灭亡后,此人在南明福王麾下担任礼部尚书;清兵入关后,摇身一变,成为大清礼部右侍郎管秘书院事,充修《明史》副总裁,好多骂崇祯皇帝的话,便是这位钱大人执笔…… 不错不错,这种没骨气的读书人,今后要好好培养,大力提拔。 “钱爱卿,何出此言?”朱由捡随口问道。 “陛下赐食,乃天子施恩,做臣子的理应感恩涕零,这原本是一件好事。” “但是!”礼部左侍郎钱谦益顿了顿,义正言辞的进谏:“太祖遗训,稼穑艰难,百姓多艰,朝堂之人当每日三省吾身,当思每一粒粮食来之不易; 故而,臣斗胆请陛下收回成命! 臣等恳请陛下,只赐下一碗小米粥即可,万万不可违背太祖遗训、败坏超纲,在朝堂之上赐下酒宴啊陛下! 陛下,如果您不答应臣下的泣血之言,臣等愿当场撞死在陛下面前!” ‘呼啦啦’一阵响,皇极殿里跪倒一大片文臣,几乎每一个人,都是一副忠心耿耿、泣血上陈的架势,用额头使劲的在汉白玉地面上磕碰着,口呼: “臣等请陛下收回成命!” 转眼间,就有几人的额头上,出现血渍。 朱由捡:“……” 不就是几十桌酒席吗,又花不了几个银子,至于如此寻死觅活的? “怎么,朕赐下一顿美食,便成了败坏朝纲?”朱由捡阴沉着脸,淡然问道:“魏忠贤何在?” 他心里一直都在犯嘀咕,按理来说,首日临朝、登基大典这等好事,魏忠贤这个大宦官理应抢着主持,好在他这位新君眼皮子底下刷一波好感度的。 迟迟不闪面,这是想看他朱由捡的笑话? 还是、另有阴谋? 第三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魏忠贤何在?” 朱由捡话音刚落,皇极殿角门处红光一闪,魏忠贤迈着小碎步,亦趋亦步的‘扑’过来,双膝跪在丹陛之前,山呼万岁: “万岁爷息怒,内臣生怕误了万岁爷的大事,适才在尚膳监督促,令他们尽快准备好御赐酒食,故而来迟,请万岁爷赐臣失仪之罪!” 说着话,魏忠贤以头杵地,咚咚作响。 看看,这才是好臣子的磕头方式,听声响,都比那些读书人的清脆悦耳! 有如此察言观色、趋炎附势、阿谀奉承的大宦官帮忙,何愁败家不快、败家不成! 朱由捡心情大好,微微点头,温言说道:“魏爱卿平身。” 魏忠贤赶紧又是一番山呼万岁,三叩九拜后,方才从地上爬起来,毕恭毕敬的垂手而立,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就让朱由捡大为宽慰。 “魏爱卿,你是司礼监秉笔太监,朕有一事垂询。”朱由捡看一眼趴伏在地上的那一片文官们,淡然问道:“天子赐酒宴,可算是违背祖训、败坏朝纲?” “禀万岁,此事当然算的上是违背祖训、败坏超纲!” 魏忠贤不卑不亢的来这么一句,把朱由捡听的一愣神,脸色渐渐难看起来。 而那些趴伏在地上的文官们,则一边鄙夷的瞅着魏忠贤,一边暗使眼色,面露一抹微不可查的笑意。 “陛下容禀,”魏忠贤轻咳一声,缓步上前半步,继续说道:“太祖爷当年,确有为皇帝者,当与民同甘共苦之遗训。 我大明朝历经两百余载,国运昌盛,历代先皇爷和万岁爷呕心沥血,殚精竭虑,即便身处上位也从未忘记过稼穑之难、百姓之艰,始终不忘与民同苦。 但是!” 魏忠贤霍然转身,看向那些面露异色的文官们,冷声斥道:“万岁爷真的是与民同苦吗?试问各位大人,你们是不是我大明的百姓? 你们每日三餐,哪一顿不是食不厌精,烩不厌细?哪一顿不是山珍海味、极尽奢华? 就比如你钱谦益,钱大人,昨晚的百年参茸汤,恐怕还没消化完吧? 大人您早膳时,又是一顿乳鸽肉,搭配一碗母乳,钱大人的肚子里油水儿太多,果然是苦啊,而且还苦的反酸水儿吧?苦的只想喝一碗陛下恩赐的小米粥,适当的清淡清淡?” 丹墀以下,文官们噤若寒蝉,尽量将自己的头脸藏于袍袖之中,生怕被魏忠贤这个大宦官‘点名批评’。 朱由捡则暗暗松了一口气,心道:“果然还是要有对手戏……” 朱由捡也不由得再次感慨,以他现在的这点道行,和所谓的人生阅历,想跟这帮在朝堂上摸爬滚打数十年的老狐狸们斗法,还早得很呢。 这就更加坚定了,他绝对不杀魏忠贤的决心! “万岁爷,内臣出言无状,顶撞了万岁爷,请万岁爷降罪!”魏忠贤轻描淡写的将那帮文官们‘弹压’下去,转身跪伏在地,一脸的悲愤之色。 朱由捡微微点头,温言道:“魏爱卿,诸位爱卿,都免礼平身吧。” ‘哗啦啦’一阵响,众文臣们纷纷从地上爬起来,面带羞愧的退了下去,规规矩矩的站在丹墀以下。 只有魏忠贤垂首跪伏,没有起身。 朱由捡轻咳一声,问道:“魏爱卿,可以平身了。” 魏忠贤以头杵地,带着悲声说道:“内臣有罪,罪该万死啊万岁。” “万岁爷,内臣回忆当年,再看看当下,想起自己这些年的荒淫无度、奢侈浪费,简直罪该万死啊……” 这个魏忠贤,不愧是史上有名的大宦官、大弄臣,这表情、这声调、这情态,拿捏的可真是到位至极! 朱由捡心里大为宽慰,觉得身边能有这样一位大宦官,败起家来,简直就是如虎添翼啊! “魏爱卿不必自责,列位臣工们也不必自责,”朱由捡淡然说道:“想我大明疆域辽阔,物产丰厚,岂是咱们一顿饭就能吃穷的?” 他缓缓站起身来,向丹陛边缘走出几步,环视一圈文武百官、王公大臣们,沉声说道:“只要列位臣工尽忠为国,心系我大明天下的江山社稷,吃几顿好饭又怎么了? 大家敞开肚皮、放心大胆的去吃吧,尽量挑好的吃,挑名贵的吃,自己吃不完的,还可以喊上那些流民们帮着吃。 吃吧,就放心大胆的吃吧! 放心,我大明朝,是吃不垮的!” 说完这些话,朱由捡心情颇为畅快,暗自思量,自己的这一番操作,鼓励大臣们敞开肚皮大吃大喝、奢侈浪费,怎么着也能有几百点的‘败家值’吧? 他默默打开系统,顶着一脸黑字,脸色再次难看起来。 鼓励大臣们奢侈浪费,‘败家值’不但没有增长,反而,只剩下七点了。 也就是说,自己昨晚辛苦大半夜,挣来的十三点败家值,其中有六点,竟然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这是什么狗系统,怎么还有这操作?’ 朱由捡心中叫苦不迭,脸上却还不能显露出来,胸口窝着一团火,让他觉得堵得慌。 难道是、这帮文武大臣之中,有人给他放水? 显然,经过魏忠贤的一番‘弹压’和威胁,再加上自己的‘动员’,有人觉得皇帝说的可能是反话,已经在心里盘算好,今后一定要恪守祖训,勤俭节约…… 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这个结果,让朱由捡大失所望的同时,也开始捉摸,如何才算得上是真正的败家? 一顿饭、一桌酒席,在平常百姓人家哪里,可能还真算是败家之举。 可问题是,他朱由捡是皇帝啊,这么大的一个国家,一顿酒食顶个屁用! 不行,得另辟蹊径,不能如此小里小气的做事了。 “魏爱卿,尚膳监那边的酒宴准备得怎么样了?”朱由捡随口问道。 “禀万岁,尚膳监那边一切齐备,只等万岁爷下旨赐食了。”魏忠贤一看朱由捡脸色不太好,似乎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小紧张。 “嗯,那就传旨赐食吧。”朱由捡坐回龙椅上,只觉得意兴阑珊。 突然,他想起一事,心头一突,连忙喊住正要亲自去传旨的魏忠贤:“魏爱卿,些许小事,就让小太监去吧,你过来,朕有话要问。” 魏忠贤赶紧对身边一名老太监使个眼色,传旨尚膳监之事,自然有人去跑腿。 这位大宦官迈着小碎步,跑到朱由捡身边三四尺处,停下脚步,低声问道:“万岁爷,有何吩咐?” “国库里还有多少现银?”朱由捡低声问道。 “不敢欺瞒万岁爷,咱大明朝的国库里……只有不到三百万两现银了。”魏忠贤满脸羞愧的说道: “不过,万岁爷放心,江南盐税、丝税、矿税和海外交易税,内臣已着人去督催,应该在三个月内便可解运京师。” “才三百万两啊,”朱由捡有些失望的嘀咕一句,淡然说道:“传旨,拿出两百万两,先给列位臣工、各州府县衙的官吏,发放一次火耗银子。 对了,另外一百万两,就用来修桥补路吧。 尤其是陕西、山西一带的道路桥梁,以及驿站等,列为重点工程。 此事关乎国计民生,就由魏爱卿来主持吧。” 魏忠贤:“……” 大宦官一脸懵逼,不知道这位新君是不是脑子抽筋了,国库里只有三百万两现银,竟要全部拿出来,去干些根本就没什么用处的‘大事’! 难道,这位万岁爷根本就不知道,山西、陕西一带连年旱灾,眼看着蝗灾将起,老百姓都快饿死了,修桥补路能顶个屁用。 赈灾、剿匪、加强山海关防务,这三样才是重中之重啊! 第四章 朕太难了……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朱由捡不知道大奸臣魏忠贤的想法,要不然,他会更高兴的。 他的如意算盘打的很好,因为,据他所知,大明朝官员们的薪水很少,几乎连养家都有些困难。 以一品大员为例,月俸大米不足百石,年俸不过一千石左右,折银二百三十两左右; 知府月俸十六石,知县月俸七石五斗。 所以,从太祖皇帝开始,官员们冒着被杀头、剥皮的风险,变着法儿的捞钱。 到了万历朝、天启朝时,大明官员们明面上的外快,无外乎京官的冰敬银、炭敬银,地方官吏的火耗银、淋尖踢斛银等。 而每逢朝廷修建工程和赈灾时,则是各级官员捞银子的最佳时机。 除此之外,徭役,征派,路条,关卡,渡口等,均有油水可捞,在一些府县衙门里,算得上是一些难得的肥缺。 修桥补路,属于工部署理,发放火耗银子,属于吏部署理,而银子一出一进,又属于户部署理。。 这两项‘关乎国计民生’的大事,实施起来没什么难度,对大明朝的江山社稷也没什么用处,是一个捞钱的好机会。 大明第一败家子,就该有如此大手笔! 朱由捡打算,拿出二三百万两银子,撒出去让魏忠贤、工部尚书、吏部尚书、户部尚书等人去折腾,自己至少能获得几万点‘败家值’吧? 剩下还不到17年寿命,朱由捡心慌的不行。 “万岁爷,此事、恐怕有些不妥,”魏忠贤小心翼翼的凑上半步,低声说道:“动用国库现银,需要各部衙门商议拟定后,交由内阁审议通过……” 这位新主子,临朝第一天,一张口就要花掉国库三百万两现银,这手笔……让魏忠贤这样的大奸臣,都觉得有些心惊肉跳。 幸好国库里只有三百万两…… “魏公公,这就是你的事了。”朱由捡一心要败家,好不容易想出一个‘一举两得’的好办法,就想着赶紧办成。 魏忠贤眼瞅着皇帝,心里叫苦不迭。 同时,也暗暗欣喜不已。 这位新主子在登基之前,不是一直都恪守祖训,勤勉持家,素有贤名么?怎么这一登基当了皇帝,一夜之间就转了性子? 果然是屁股决定脑袋,坐什么位置,就决定了人家考虑多大的事啊。 这种志大才疏、刚愎自用的皇帝,表面看上去十分精明强干,实际上,最好控制和利用了。 不过,会不会是对他魏忠贤的一次试探呢? 嗯,这一点,还不得不防。 根据锦衣卫的情报显示,这位新主子喜欢读书,为人勤勉谨慎,小小年纪就展现出其出色的聪明才智,最好还是不要阴沟里翻船…… “万岁爷,内臣、这就去办。”终于,魏忠贤还是选择了服从。 新主子年纪不大,但自幼不受人待见,所以,就养成了阴沉、多疑的性格,谁知道此刻他正在盘算什么呢。 魏忠贤心里明白的很,作为先帝爷的宠臣,他在朝堂之上树敌太多,一旦在新主子这里失宠,他将面临灭顶之灾! 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 这道理,他最懂。 “魏爱卿能为国计民生,不辞辛劳,朕心甚慰。”朱由捡微微点头,以示嘉勉,“此外,还有一事,需要魏爱卿帮忙。” 魏忠贤一听,刚刚伸直的老腰,瞬间又弯了,讪笑道:“万岁爷言重了,您有事吩咐内臣就是。” 大奸臣心里开始犯嘀咕:‘这位新主子,咋就这么多事呢?’ “魏爱卿,朕最近觉得身困体乏,精神不振,你看这以后的内阁议政、奏章御批什么的,就劳烦魏爱卿代劳了。” 朱由捡想的很简单,就是想惰政,躲在后宫里饮酒作乐,等着‘败家值’到账,好给自己加几点属性值。 可此言一出,倒把个大宦官魏忠贤吓坏了。 根据历代宫廷皇帝与大太监的关系来看,就算再糊涂的皇帝,也不可能刚一登基,就把所有的大权下放给太监。 尤其是像他这种,属于先皇爷的亲宠,新主子最忌讳的可不就是他伸手揽权? 试探,这小贼肯定又是在试探! 魏忠贤‘噗通’一声跪下来,汗流浃背,脸色惨白,涩声哀求道:“万岁爷,此事万万不可啊。” 朱由捡一愣,心道:‘这老太监,昨晚送来四名绝色女子,不是挺有眼力劲的吗?’ 司礼监秉笔太监不揽权,不代帝批红,他又如何控制朝堂,大权独揽? 又如何帮朕尽快完成‘败家大业’! “此事,就这么定了。”朱由捡不由分说,站起身来就要退朝。 “万岁爷!”魏忠贤急了,眼看着皇帝要走,他灵机一动,道:“万岁爷,您恩赐众大臣的酒宴尚未送来,要不,内臣这就先去督催一下?” 朱由捡脸色一僵,默默落座。 闹腾了半天,都把赐宴这件事给忘了。 那好吧,顺便也看看,一次糟蹋几十桌酒席,到底能收获多少‘败家值’。 说实话,前面一番操作,白白损失六点败家值,让朱由捡心疼的直哆嗦。 他虽然不清楚,这败家值到底能兑换什么好东西,但系统出品、必属精品,想必应该不会太差吧? ‘最好是增加力量和敏捷……’ 想要好好败家,没有一副好身板可不行。 要知道,酒色财气这几样,几乎样样都是体力活…… …… 于是,大半个时辰后,朱由捡阴沉着脸,退朝了。 一回到乾清宫,他就大发雷霆,摔了好几样宣德年间的瓷器,勉强凑够十五点‘败家值’,这才终于渐渐解气。 八十几桌尚膳监出品的酒宴,将近一千人用膳,他竟然只收获到两点‘败家值’! 看来,这种小打小闹的败家计划,根本就没什么用。 可能还正如他自己所说,这大明朝疆域辽阔、物产丰厚,岂是区区几桌酒席就能吃穷、吃倒、吃败? 还是前世的贫穷,严重限制自己的想象! 朱由捡坐在龙榻上生闷气,几名锦衣卫、贴身太监噤若寒蝉,低眉顺眼的一副倒霉相,这就更让他生气了。 这些人,平日里不都是花钱败家的主儿吗?怎么关键时刻,就成窝囊废了! 看来,得转换一下思路。 百无聊赖的朱由捡斜躺在龙榻上,愁眉苦脸,唉声叹气:‘朕,太难了……’ 一名小太监蹑手蹑脚的走进来,小心翼翼的收拾地上的碎瓷片,生怕发出声音,引来皇帝的怒火,那可是死罪呢。 只见他轻手轻脚的,将皇帝发脾气时踢翻的紫檀木家具扶好、摆正,并用一根野鸡毛掸子,仔细清理上面的尘土。 “有了!” 朱由捡眼前一亮,顿时有了一个新想法。 第五章 朕有个生财之道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来人,把魏忠贤给朕喊来。”朱由捡随口吩咐下去,拿起一本书,装模作样的读了起来。 自己是个败家玩意,可该装样子的时候,还是得装。 怎么说也是一国之君呐。 一盏茶工夫,魏忠贤就汗流浃背的赶到乾清宫,看样子,这名大宦官还真是个大忙人。 “万岁爷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进门,魏忠贤先是一通跪拜,山呼万岁,就如在朝堂上那样一丝不苟,这就让朱由捡更舒服了。 看看,这就是专业。 难怪这家伙出身贫寒,目不识丁,却能在短短一二十年内,就爬到司礼监秉笔太监的位置,成为大明朝不折不扣的‘二皇帝’。 “魏爱卿不必多礼,平身吧。”朱由捡眼睛瞅着书本,眼皮都不抬的说道:“朕有一件事,需要跟魏爱卿合计合计。” 魏忠贤趋步上前,问道:“万岁爷有何吩咐,内臣就算是粉身碎骨,也要办好万岁爷交代的差事。” 朱由捡随口问道:“先帝驾崩,朕心痛失神,张皇无措,所有的国丧事宜都交给魏爱卿和礼部筹办,不知现在如何了?” 依照大明朝旧例,先皇驾崩,须根据遗诏先立新主,确立大位。 新皇登基后,同时要为大行皇帝、后宫后妃等上尊号,方可昭告天下,国丧三年,举国皆哀,禁止一切娱乐活动。 严格来说,在朱由捡登基第一夜,便送来四名绝色女子试探、引诱新皇,往大了说,魏忠贤此举被定个诛灭九族的重罪,那也是不冤的。 因此,一听到‘先帝驾崩’几个字,大宦官魏忠贤登时就慌了。 果然,这小贼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啊! 昨晚上,他得了便宜,这会儿就拿出来卖乖,就这一件事,便将一个司礼监秉笔太监捏拿的死死的! 魏忠贤‘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以头杵地,连称死罪,肉眼可见的,大红锦袍的后背上,很快就湿了一大片。 朱由捡微微一愣,旋即想通其中关节。 不过,他也没打算就此事追究责任,谁让这大宦官手里大权在握,不但掌握拱卫京畿的京营兵权,此外,监军统兵者,也全是魏忠贤的爪牙; 此外,因为天启朝时,他的那位皇帝哥哥痴迷于木匠活,大明朝大小官吏的‘铨选’,以及牵涉到国家命脉的营造、珠池、银场、市舶、织造等,尽皆归于宦官提督。 算了算了,反正自己就是个败家子,大明朝越是混乱,败的也就越快…… ‘不过,该提防的,还是要防备一二,别让自己的败家大业刚刚起步,先被这帮阉货给弄死在后宫……’ 朱由捡思量着,沉吟几声,温言说道:“朕心里明白,魏爱卿为操持新帝登基大典,同时还要主持大行皇帝以及皇嫂们的尊号呕心沥血,辛苦你了。” 魏忠贤一听,不追究此前的祸事,心中略安。 “为大行皇帝举行国丧之事,有什么难处,你尽可讲来,”朱由捡淡然说道:“可千万不要给朕…咳,千万别给大明朝省银子,能花多少就花多少。” 魏忠贤赶紧跪下磕头,泣血上陈:“内臣深受先皇遗惠,岂敢在国丧之事上节省银子!” 朱由捡微微点头,好像不经意的想起什么事,随口问道:“当年,太祖爷的国丧事宜,花费了多少银子?” 魏忠贤略一沉吟,答道:“据一些内廷典籍所载,太祖爷虽说留下遗诏,他老人家的国丧一切从简,但有据可查的花销,大约超过四百万两……” 说着说着,魏忠贤的声音低了下去。 一个太监,如此议论大明朝的太祖爷,若是让那些文官清流们耳闻,估计又得加一条诛灭九族的大罪…… 这个新主子,脸上又没什么表情,还真是让人难以捉摸。 “那天启帝的国丧花销,预算了多少?”朱由捡终于放下手中书卷,很认真的盯着魏忠贤,双目炯炯,似乎颇有深意。 这问题,倒叫魏忠贤为难了。 说多了吧,新帝不喜怎么办?说少了吧,谁知道这位新主子在想什么。 “根据内臣和礼部尚书张瑞图张大人刍议,约莫在两百三十万……”魏忠贤犹豫不决,但终于还是报出一个他认为差不多的数字。 不是很高,也不是很低。 以他对天启帝、新帝朱由检兄弟之间的关系判断,二人虽说为兄弟,但其实私人感情并不是很深厚。 甚至,天启皇帝对这位‘信王’,一度还产生过杀念…… “这怎么行!”朱由捡伸手,在案几上重重砸下,面色痛楚,悲声说道:“先帝待朕,名为兄弟,情同手足! 魏爱卿也知道,朕幼年时,母妃遭难,从小孤苦无依,若非先帝哥哥时时照拂,恐怕早已饿毙冻杀在王府某处了…… 二百三十万两银子办国丧,这是寒碜先帝爷呢?还是对外宣称,我大明朝国库国力衰弱、国库虚空,竟然连大行皇帝的国丧都举办的如此简陋?” 一番话,说的朱由捡自己泪流满面,大宦官魏忠贤也是一脸悲戚。 看看人家这兄弟二人,不愧天启帝能将大位相传,就这份情义,就足以感天动地了啊…… “内臣该死,内臣这就与张大人重新拟定个章程,请万岁爷过目!”魏忠贤感激涕零的跪倒在地,又是一番山呼万岁。 “嗯,魏爱卿能体谅朕之苦心,也算是难得你对先帝爷的这份孝心,”朱由捡办妥一件‘败家大事’,心情甚为畅快,随口问道: “魏爱卿,国库里的银子,都让朕给花出去了,给先帝爷举办国丧,是不是觉得手头有些紧张?” 魏忠贤赶紧回道:“为先帝爷举办国丧,是我们这些做奴婢的、当臣子的一片孝心,就算是勒紧裤腰带,也绝不能让丧事办的寒碜!” 朱由捡闻言,心中大致有了底儿。 看样子,这大明朝的国库,还真是再挤不出什么油水。 “朕倒有个主意,”朱由捡端起一碗茶,浅浅喝了一口,展颜笑道:“朕这里有个生财之道,同时也更能彰显先帝爷的天恩浩荡,不知魏爱卿有意否?” 说着话,他伸出手,在魏忠贤的肩膀轻轻一拍。 一揉,再一按,便让他坐在自己身边。 魏忠贤一脸惶恐,不知道这位新主子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只好规规矩矩的坐着,谄笑道:“万岁爷圣明,定然是极好的主意。” “还行吧,”朱由捡笑了笑,突然问道:“你看这皇宫之中,最值钱的家具,都有哪些?” 魏忠贤一愣神,旋即面现恍然之色。 “万岁爷圣明!万岁爷真乃千古一帝啊!” 魏忠贤站起身来,激动的直搓手,“有了这笔银子,不但能将先帝爷的国丧办的轰轰烈烈,更能将先帝爷的天恩浩荡,发挥到淋漓尽致啊!” 瞅着欣喜若狂、大拍马屁的魏忠贤,朱由捡松了一口气。 此等聪明伶俐的大奸臣,杀了多可惜啊? 当初的那个崇祯皇帝,简直是个大蠢货! 像魏忠贤这么好的理财败家小能手,他朱由捡恨不得能一下子搞到七八个;可正是这样优秀的人才,落在崇祯皇帝手里,居然给活活逼死了…… 第六章 这不是生意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不愧是先皇哥哥的宠幸近侍、肱股之臣,并在遗诏中特意安顿让崇祯皇帝善待之,魏忠贤这个大宦官,还真是心灵剔透之人! 心有灵犀,一点就通。 朱由捡只提了一句,这个大奸臣,竟然就能猜到他想说什么,这种人才,简直就是败家大业的不二人选。 朱由捡再次暗暗叹息,当初那个崇祯皇帝,简直太自以为是了。 当时,他若是听了哥哥朱由校的遗言,也不至于被‘东林党人’忽悠几句,就开始沾沾自喜,晕头转向…… “知朕者,魏忠贤也!” 朱由捡情不自禁的赞赏一句,温言笑道:“魏爱卿,此事你就亲手操持吧,朕刚刚登基,也不知道哪些人可堪大用,就只能辛苦你了。” 魏忠贤心中喜悦,自是感激不尽,免不了又是一番山呼万岁、三叩九拜,痛哭零涕的说道:“万岁爷圣明,为内臣指点迷津,无异于父母之再造啊!” “好了好了,起来吧,”朱由捡觉得有些肉麻,笑道:“忠贤啊,今后不在朝会上,不必动辄大礼参拜。” 魏忠贤以袖掩面,哭倒在地:“内臣…奴婢不敢啊! 万岁爷是一条龙,内臣是一条小虫虫,小虫虫见了真龙天子,内臣这膝盖自己就软了……” 还一条龙,咋不说杠头花! 这个大奸臣,不去梨园唱戏,简直是浪费人才啊。 看看这奴颜婢膝的样子,正是朕败家大业…咳,正是我大明朝的中流砥柱、栋梁之材。 朱由捡摇头苦笑,走上前去,亲手将魏忠贤搀扶起来,正色道:“咱君臣之间,心心相印、心有灵犀即可,虚礼多了,反而显得生分。” 魏忠贤赶紧搀扶朱由捡坐回龙榻,快手快脚的添茶倒水,果然比那些小太监熟练很多。 “忠贤,先皇国丧之事,就拜托给你了,你先去忙吧,朕稍微歇息一阵。” 朱由捡昨天晚上饮酒作乐折腾大半宿,早上只睡了不到一盏茶工夫就去早朝,这会儿都困得不行,只想赶紧蒙头大睡一场。 “万岁爷龙体要紧,早该歇息了,”魏忠贤熟练的服侍朱由捡躺上龙榻,有些迟疑的说道:“公然出售先皇爷制作的家具,恐怕……” 果然是大奸臣,这种担责任的事,不得皇帝亲口承诺,他还是有所顾忌。 尤其是先皇爷尸骨未寒,就要卖掉他老人家的‘手工活’,弄不好,让那些清流言官们胡咧咧一番,便又是一桩诛灭九族的大罪…… 朱由捡很理解魏忠贤的顾虑。 本来,他想着假作不懂,也不明示,让魏忠贤稀里糊涂去变卖先皇的遗物,也好到时候捏拿一二,算是帝王心术。 不过,想到自己的‘败家大业’,这种坑害队友的事,似乎还是少干为妙。 于是,朱由捡只好欠身起来,正色说道:“忠贤啊,你以这样的心态去做事,是不对的。” 魏忠贤连忙躬身请教:“奴婢真是该死,这么简单的问题,偏生想不出一个好办法,还要劳烦万岁爷……” “首先,你得明白一件事,”朱由捡轻咳一声,正色说道:“朕并未让你去变卖先皇亲手制作的家具!” 魏忠贤似乎吃了一惊,又要跪倒在地。 这小贼,年纪轻轻的,帝王心术就玩的如此顺溜? “不要急啊忠贤,”朱由捡摇头苦笑,道:“朕让你去做的,不是让你变卖先皇的家具,而是让先皇爷的恩泽遗惠万民! 所以,朕才说你心态不对。 魏爱卿,如你这般感念先皇之恩泽、心怀大明江山社稷的大忠臣,能有一件先皇爷的念想之物,难道不是我大明朝的一桩美谈? 能让先皇爷的浩荡天恩,泽被万民,这难道只是一桩俗不可耐的买卖生意?” “不,这不是生意,”朱由捡说到激动时,双手抱拳,仰面向天,悲声说道:“此乃、皇恩浩荡啊!” 魏忠贤估计也早就想出这一套说辞,不过,大奸臣就是大奸臣,一听朱由捡说的如此声情并茂,自然又是一番‘叹服不已’…… …… 朱由捡这一觉,足足睡了三个时辰。 直到日薄西山,掌灯太监们开始忙碌,他方才幽幽醒转。 尚膳监的两名太监,小心翼翼的站在乾清宫大殿门口处,等着皇帝传膳,大气都不敢出。 因为,大宦官魏忠贤就站在门口,负手而立,极目远眺薄暮蔼蔼的天际,似乎在思量着什么。 听到朱由捡的一声轻咳,魏忠贤赶紧弯腰,隔着厚厚的门板请安:“万岁爷,该用膳了。” 负责传膳、服侍起居的,其实另有几名太监和锦衣卫,可这位大奸臣偏偏就要赶过来,亲自给皇帝传膳,果然是一个精灵剔透之人。 “忠贤啊,进来吧。”朱由捡赖在龙床上,慵懒的招呼一声。 魏忠贤赶紧推门进来,亦步亦趋的‘扑’到龙床前,便要山呼万岁,可一看朱由捡的眼色,又赶紧弯腰苦笑道:“万岁爷,您不让奴婢参拜,可算是苦了奴婢了。 万岁爷天子威严,奴婢忍不住就想跪伏在地、大礼参拜……” 朱由捡伸了一个懒腰,没理会大宦官的矫情,直接开口问道:“两件事办的如何了?” 魏忠贤微微一愣,赶紧弯腰禀告:“回万岁爷的话,您交办的两件大事,一件差不多有了眉目,礼部那边正在拟定章程; 至于拿出国库三百万两银子,要给臣工官吏发放火耗银、给陕西、山西那边修桥补路、疏浚河道的事,阻力很大……” “哦?都有哪些人反对?”朱由捡随口问道。 对于这个结果,他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因为他这个新帝登基的第一天,一张口就要花掉三百万两国库现银,而且还是用在无关紧要的地方,不要说那些清流御史们,就连眼前这个大宦官,估计也很有抵触情绪吧? 那怎么行,不败家不乱花银子,那还当什么鸟皇帝…… “回万岁爷,反对的臣工太多,”魏忠贤苦着脸说道:“工部、吏部和户部的几位尚书大人倒没说什么,就是礼部和都察院的大人们议论纷纷,都说要上题本参奏奴婢擅专。” 朱由捡有些气馁,看来,就算他贵为天子,想要随心所欲的败家,还是挺有阻力的。 不行,此事一定要办成,要不然,自己的‘败家值’从何而来? 不就是区区三百万两银子吗? 大明朝这么大,随便在各项开支里划拉一下,在那些贪官污吏的牙缝里剜剜,不就有银子了吗! “几位内阁大学士怎么说?”朱由捡阴沉着脸,似不经意的问道,“总不会连他们几位,也觉得朕这是胡闹,是败家之举吧?” 当下的内阁,基本算是魏忠贤的势力范围,首辅黄立极,建极殿大学士,辅政大臣施凤来、张瑞图、李国普诸人,不是早年攀附魏忠贤,便是这位大宦官的同乡…… 难道,连他们也会胡咧咧,阻挠万岁爷的败家大业? 第七章 得选个读书人背锅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魏忠贤汗流浃背,弯下去的老腰,好半天都直不起来,口中连称‘奴婢该死、奴婢死罪’。 “罢了,此事随后再议。” 看着魏忠贤的样子,朱由捡也不好逼迫太急,担心适得其反,让这位大宦官生出什么不好的想法,顺手把他这位新主子弄死在后宫…… “忠贤啊,还是先传膳吧,朕都有些饿了。”朱由捡欠身起来,打着哈欠,伸了一个懒腰。 魏忠贤赶紧上前,一边快手快脚的服侍万岁爷更衣、梳洗,一边随口吩咐下去,让尚膳监的司职太监上膳。 让大宦官亲自服侍,就是舒服…… …… “忠贤啊,还是说说变卖先皇家具的事吧。” 一盏茶后,朱由捡端坐在一张紫檀木大椅上,看着眼前一大桌近百道山珍海味,心情大好,人也精神不少。 就这一桌饭菜,就得花掉好几百两银子吧? 这个魏忠贤太会办事了,也太会察言观色了。 朱由捡都没有刻意吩咐,晚膳的标准就提高了足足三倍左右,大奸臣的这份眼力劲,实在让人舒服。 尤其当他默默点开系统,顶着一脸黑字查看,发现就这一顿晚膳,自己的败家值就足足加了两点,朱由捡更是觉得激动不已,恨不得给这位大宦官赏赐点什么才好…… “万岁爷,奴婢是这么考虑的,”魏忠贤趋步上前,谄笑道:“让先皇遗恩惠泽万民,此举可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就算是三皇五帝、鸟顺鱼汤、唐宗宋祖……” “好了好了,直接说正事。”朱由捡心情不错,用象牙筷子点了点大奸臣的鼻子,“你呀,什么都好,就是太没文化了,得多读书。” “要不然,会让人笑话的。”他笑着补充一句。 “读书没用啊万岁爷,”魏忠贤愁眉苦脸的说道:“奴婢在万岁爷身边呆上一阵子,就觉得神清气爽,听万岁爷随口说几句话,就胜过那些穷酸儒苦读百年书; 万岁爷,您说说,奴婢还需要读什么书……” 这马屁拍的…专业! 朱由捡哈哈大笑,心情更加欢畅,想想自己这个大明第一败家子,身边若少了一个阿谀奉承的魏忠贤,简直就是人生一大缺憾啊。 回头得划拉一下,看看大明朝还有哪些大臣,属于这种好大喜功、阿谀奉承之徒,都要尽快提拔起来…… “变卖先皇爷的家具……”朱由捡沉吟几声,正色说道:“得找个精明能干的人去办理,否则,那帮清流御史、王公贵胄们闹腾起来,烦的很。” “是是是,万岁爷英明神武,算无遗策……”魏忠贤又是一通彩虹屁奉承上来,让朱由捡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忠贤啊,你看让谁去主理此事呢?”朱由捡问道。 这种‘崽卖爷田不心疼’的好事,得由一位德高望重、文坛领袖级别的人坐镇,才不会出现什么乱子。 否则,还不知国子监、都察院那些头铁读书人,会生出多少幺蛾子呢。 “万岁爷,奴婢觉得,要办好此事,礼部左侍郎钱谦益倒是一个人选……”魏忠贤思量再三,暗中观察着皇帝的脸色,“这位钱侍郎,当年以探花及第,写得一手好诗文……” 朱由捡忍不住都要击节赞叹了。 这个大宦官魏忠贤,老谋深算,阴险毒辣,善于嫁祸于人,果然是朕败家大业的好助手。 朱由捡心里清楚,礼部左侍郎钱谦益,可算是当下尚在高位的‘东林党余孽’之翘楚,少年时代便以一手好诗文名扬天下; 此人在万历三十八年以探花及第,可算得上是少年得志、文坛领袖,在东林党人中间的威望极高。 甚至可以说,是眼下唯一一位,能背负起这么大罪名的大臣。 开玩笑,大行皇帝国丧尚未举行,先帝爷尸骨未寒,就开始丧心病狂、忘恩负义、薄情寡义的‘变卖先帝爷遗物’,这么一项天大的罪名,只能让大读书人去背负啊。 另外,朱由捡觉得钱谦益此人堪当大任,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那就是这位钱谦益钱侍郎,人家不仅姓的好,名字也好,更有一个好字:‘受之’。 姓钱,名谦益,暗喻‘有钱有钱,多多益善’; 受之受之,坦然受之。 这么好的败家小助手,不充分利用起来,简直是暴殄天物、天理不容! “这位钱侍郎…还算是一个不错的人选,”朱由捡沉吟几声,笑问一句:“如果他不答应,该怎么办?” “这个……的确有些难处,”魏忠贤试探着问道:“要不,先传万岁爷口谕给他,量他一个小小的礼部左侍郎,也不敢抗旨不遵吧?” 大宦官话说的很软,但眉目间的冷厉之色,还是瞒不过朱由捡的眼睛。 这个魏忠贤,也太不像话了。 仗着皇帝的宠信,和其手中的权势,欺负起读书人来,简直太粗暴了! 败家大计,可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人情世故啊…… “你这就传他进宫,朕亲自帮你劝说一二吧。” 朱由捡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象牙筷子,继续说道:“读书人自有读书人的风骨和倔强,往往吃软不吃硬,这一点甚为难得。 忠贤啊,你这就去传旨吧。” 魏忠贤大喜,跪伏在地,泣道:“奴婢听万岁爷这么一说,羞愧难当,无地自容,这会儿只想寻个地缝钻进去算了……” 又是一番歌功颂德彩虹屁。 可惜,这些个废话不能增加‘败家值’…… “对了,一个钱谦益似乎还不够,要不…”朱由捡沉吟几声,温言说道:“要不,把张瑞图也召进宫来,朕还想向这位张探花请教书画的用笔之法呢。” 这位张瑞图,在书画界可是一位大家,后世评价其与董其昌、米万钟等齐名,不让他与钱谦益一起来背锅,对不起其‘南张北董’的好名声。 朱由捡心知,这位内阁大学士张瑞图,虽然此时攀附魏忠贤,但也正好加以利用,免得让大宦官起了疑心,以为朕与‘东林党余孽’交好…… 嗯,此举也可算是一举两得。 果不其然,魏忠贤听到朱由捡的话,似乎隐隐松了一口气,神情登时舒缓下来,躬身向皇帝告一声罪,便迈着小碎步出去了。 魏忠贤一出门,朱由捡自己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大爷的,大明朝这是一个什么烂摊子! 朕当一次皇帝容易吗? 不就是想着享享清福、败败家吗?咋就这么累的? 朱由捡暗暗叹息,自己这才刚刚登基,朝堂之上、后宫之中,没有一丁点的根基,所以,他不但要殚精竭虑的想办法捞钱败家,还得跟这些官场老狐狸斗智斗勇,简直就是在鸡蛋上跳舞啊。 一个不留神,说不定他朱由捡的‘败家大业’尚未功成名就,自己的这条小命就玩完了…… 第八章 那就一把火烧掉!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朱由捡用过晚膳,回到了乾清宫,在几名贴身太监的伺候下,更衣沐浴,斜倚在龙榻上闭目养神,就等着两位‘大读书人’觐见。 要对付这二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大明朝的读书人,一个比一个头铁。 即便经历了万历、天启几十年的宦官专权,朝堂昏聩,清流读书人被砍了那么多大好的脑袋,却依然死性不改,左一句江山社稷,右一句黎明百姓,听的人好心烦! 有银子不乱花,朕的败家值从何而来? 难道要让朕学那位‘崇祯皇帝’,勤勤恳恳、抠抠搜搜十七年,留下一大片江山和这花花世界,让反贼李自成、张献忠去祸腾? 还是要留给后金的铁骑,让那些辫子军肆意踩踏、动辄屠戮,硬生生的将这大好河山,变成后金皇帝的养马之地? 不行,趁着自己还年轻,有闯劲、有锐气、有体力,就得好好享受一番…… “万岁爷,内阁大学士、礼部尚书张瑞图,礼部左侍郎钱谦益觐见!” 就在朱由捡暗暗盘算,等举行完大行皇帝的国丧大典,要不要来一场‘民间选秀’时,魏忠贤的公鸭嗓子突然响起。 “让他们进来吧。” 朱由捡坐直身子,顺手拿起一份题本,假装‘夙夜勤政’的样子,眉头紧锁,时不时的还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 说实话,他自己心里也有些小紧张。 “臣张瑞图,参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臣钱谦益,参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朱由检缓缓抬头,手中捏着一份题本,温言说道:“两位爱卿平身吧。” 两位大读书人谢恩之后,从地上爬起来,恭恭敬敬的垂手而立,站在龙榻以外七八尺处,眼观鼻,鼻观心,不慌不忙,不卑不亢。 果然就、很有读书人的从容和豁达。 魏忠贤很有眼力劲,他亲自给皇帝斟满一盏茶,就要躬身退下,却被朱由捡出言留下了。 “魏爱卿,你也听听吧,”朱由捡淡然说道:“毕竟,你也算是先帝爷身边近臣,有些事情只有魏爱卿才能说清楚。” 魏忠贤赶紧应诺一声,诚惶诚恐的垂手侍立。 “朕有一件心事,委实难以决断,”朱由捡慢慢放下手中题本,微微叹一口气,说道:“故而,才夤夜召二位大人进宫; 来人,给两位大人和魏公公看座。” 两名贴身太监快步走出来,搬了三只锦面绣墩过来。 张瑞图、钱谦益二人告一声罪,便大大方方的落座了。 只有魏忠贤,却犹豫再三,方才小心翼翼的坐下来,一副假装出来的奴才相,看得朱由捡甚为满意。 “朕昨夜在这乾清宫就寝,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想请二位大人帮忙参详一二。” 朱由捡神情之间,渐渐涌上一阵悲痛,想到自己不就想捞点银子败家么,还要如此惺惺作态,不由得悲从中来,挤出两颗亮晶晶的清泪。 “朕梦见皇兄从天而降,身穿明黄龙袍,却面带悲戚,拉着朕的手哭泣不已,”朱由捡用丝巾沾了沾眼角的清泪,继续说道: “皇兄言道,他身为大明皇帝,武不能提缰上马、征战八方,文不能安邦定国、教民稼穑,故而,常常闷在皇宫后院,以木匠活儿惩罚自己……” 说到此处,朱由捡以袖掩面,泣不成声。 实在是编不下去了。 天启皇帝不理朝政,昏聩无能,喜好木匠活儿,宠信大奸臣魏忠贤,对天下读书人肆意凌辱作践,这在大明朝堂之上,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尤其当着张瑞图、钱谦益这两个读书人的面,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去粉饰自己那位‘木匠皇帝’哥哥,只好以袖遮面,先哭上几嗓子再说。 自己的那位皇帝哥哥再不像话,可毕竟将这大明江山传给他朱由捡,这份恩情,总做不得假吧? 果不其然,朱由捡的这一哭,似乎还真是歪打正着,让两位读书人冷峻、严肃的脸上上,也渐渐显出一抹悲戚之意。 “陛下不必过于伤怀,”张瑞图用袍袖沾了沾眼角,涩声说道:“先帝忧国忧民之心,微臣等有目共睹,只可惜,天不假年,英年早逝,自是有一腔赤子之心解郁于天地之间; 故而,这才托梦与陛下,定是要让陛下勤勉朝政,御敌于国门之外,解救万民于水深火热之中。” 张瑞图这番话说的冠冕堂皇,其实是很不客气,等于是在说大明朝的黎民百姓,正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大明朝的这些文官清流,果然是胆大包天,什么话都敢说啊? 不过,朱由捡对此并不在意。 他现在只想着如何更好的败家。 之所以如此苦口婆心,不过就是为了捞一大笔银子,花在大行皇帝国丧这种没什么意义的事情上,好给自己挣来几万点‘败家值’。 “陛下,依微臣看来,陛下昨夜之梦,应该另有深意,”钱谦益也装模作样的抹一抹眼泪,起身说道: “先帝托梦,身穿明黄龙袍,面带悲戚,垂泪不已,说明我大明江山社稷面临重大危机。” “根据先帝在梦中所言,应该有三大危机。” “其一,梦中之马,应指后金铁骑的威胁;其二,梦中八方,应指八方流寇之威胁;其三,梦中稼穑,应指南方桑农之疾苦。” “故而,陛下当下所思所虑的,应该便是如何加强山海关防务、征剿流寇和减轻江南桑农赋税这三件大事……” …… 朱由捡:“……” 这文人的嘴,还真是没盖子,太能咧咧了! 牵强附会也就算了,毕竟,这是人家的吃饭本事,能当上礼部左侍郎,文思口才还能差到哪? 问题是,这位钱谦益钱大人,在一件简单的‘睁着眼睛说瞎话’过程中,竟然还能扯到‘南方桑农’?这难道就是党争? 朱由捡有点不敢肯定。 毕竟,他一个苦逼送外卖的,哪里能理解此等高深问题。 “魏爱卿为何一言不发?要不,你也帮朕解一解梦?”好不容易等钱谦益说完落座,朱由捡转脸看向魏忠贤。 “万岁爷,内臣…内臣不敢说。”魏忠贤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让钱谦益忍不住就鄙视一眼。 “说吧,张大人、钱大人都是朕的心腹大臣,有什么不敢说的。”朱由捡端起茶碗,浅饮一口,“就算你说的不对,朕也不会怪罪。” 魏忠贤这才站起身来,讷讷说道:“内臣猜测,先帝爷梦中提及木匠活儿,应该是舍不得内库所存的那些紫檀木、鸡翅木等名贵木料,以及他老人家亲手制作的家具吧……” 声音渐渐低下去,终于,没声儿了。 漂亮,果然是大奸臣,这个助攻简直绝了! “要不,就将内库那价值千万的木料,连同先皇哥哥亲手制作的家具,都送到德陵,以为陪葬?”朱由捡哀叹一声,以手扶额,陷入沉思。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 果不其然,还是钱谦益这位礼部左侍郎、文坛领袖、东林党余孽忍不住了。 他霍然起身,‘噗通’一声跪倒在朱由捡面前,痛心疾首的说道:“陛下刚刚登基,尚未正式署理朝政,对我大明的一些情况还不了解; 微臣只能说,我大明表面浮华,实际上早已千疮百孔、危机四伏,民力贫弱,防务废弛。 而造成这一切的主要原因,皆因国库空虚啊陛下。 先帝有知,托梦于陛下,定然是要陛下痛定思痛,勤勉节俭,绝非魏公公所说,要将价值千万的名贵木料陪葬!” “钱爱卿此言有理!”朱由捡眼前一亮,站起身来,“既然不能陪葬,那就干脆烧了!” 第九章 大飙演技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既然那些名贵木料,和先帝哥哥亲手制作的家具不能陪葬,那就拉到德陵去,干脆一把火烧了,免得哪天朕也经受不住诱惑,玩物丧志……” “朕毕竟也是一个人啊,只要是个人,就有私心,就会有惰政之心,自然也就会犯错误。” “朕不想玩物丧志,朕要的,是一个民富国强、威震海内的大明朝啊!” “所以,还是烧了吧!” 朱由捡一番话,说的义正言辞,掷地有声,让张瑞图、钱谦益两位读书人也悚然动容。 就连魏忠贤听了,也是心头一紧。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啊!” 张瑞图抢在钱谦益前面,扑倒在地,泣血上陈:“陛下,那些小叶紫檀、鸡翅木、金刚木等名贵木料,可是咱大明的国宝啊,岂能一火烧之!” 说起来,内库所藏的那些木料,还真算得上是国宝。 因为,那些木料,可都是当年永乐皇帝时,大太监郑和郑三宝七次下西洋,用大批的瓷器、茶叶和丝绸换回来的,尽是一些百年份以上的极品木料。 当时,可谓是轰动一时,皇亲贵胄、王公大臣、天下富商,纷纷以重金求购而不得。 后来,文官清流们看不下去,纷纷上书永乐皇帝,请求放弃这种劳民伤财的行动。 文官们认为,举大明一国之力,建造所谓的‘大明宝船’,运出去的是丝绸、茶叶、瓷器和文房四宝等‘好东西’,换回来的却是一堆没什么用处的‘奇珍异宝’,这买卖做的太吃亏…… ‘不错不错,这些读书人到底是肚子里有墨水,随便一说就提醒了朕,其实,制造宝船入海,才是真正的败家之举啊……’ 朱由捡心情大好。 甚至,对卖不卖皇宫家具的事,他都不怎么上心了。 他以手扶额,陷入沉思,殚精竭虑的思索着,看能不能找个什么合理的借口,重新启动建造船厂、扬帆入海,将大明白花花的银子撒出去。 那可是万点、甚至百万、千万点‘败家值’啊…… 皇帝这副深思熟虑的神态,落在两位读书人和大宦官魏忠贤眼里,却显得颇为高深莫测。 ‘难道,陛下对我们已经起了疑心?’ 三只大明王朝的老狐狸心知肚明,眼前这位新主子,表面看上去聪明好学,处事冷静有方,实际上,因为其自幼颇受冷落,一直都显得很低调,心性自然有些阴沉、多疑。 为了区区一堆名贵木料,和一堆没什么用处的家具,难道真就要得罪这位新帝? 魏忠贤倒还坦然一些,毕竟,他也算是此事的‘同谋’。 张瑞图、钱谦益两位大人,却早已心生悔意,恨不得扇自己两个耳光。 这是新登基的朱由捡,借着机会给天下人看看,人家兄弟之间,情谊深厚,恨不得将全天下的好东西,都搬运到德陵去给他的哥哥皇帝陪葬…… 咱一个做臣子的,管的也太宽了。 比起党争,比起江山社稷,一堆烂木头,又算得了什么! “陛下,微臣以为,”张瑞图迟疑着说道:“内库的那些木料,以及先帝亲手打造的家具、农具等,其实也不用烧掉。” 老狐狸沉吟几声,偷眼观察皇帝的脸色,似乎没有什么明显变化,这才继续说道:“相反的,微臣以为,完全可以充分利用起来。” 朱由捡缓缓抬头,淡然问道:“利用起来?” 张瑞图赶紧点头,一副老成谋国的样子,捻须说道:“微臣以为,先皇遗作,若任其摆放在深宫后院,未免有些暴殄天物,亦非先皇遗愿。 故而微臣建议,不妨将这些家具拟一个名单,让天下臣民、富商申领一件两件的,权当是作为先皇爷的一点念想之物,未尝不是一件皇恩浩荡、被泽万民之美事也!” 朱由捡默默听着,不经意的瞟一眼魏忠贤,看着大宦官脸上流露出来的那副恍然大悟之色,心下暗暗点头。 这个魏忠贤,果然好手段。 提前跟张瑞图这位‘阉党人士’沟通好,合起来演一场戏,就是为了将钱谦益这位‘东林党话事人’给牢牢套住。 朕心甚慰,朕心甚慰啊! “张爱卿到底是老成谋国,朕心甚慰。”朱由捡微微点头,转首看向钱谦益,温言问道:“钱大人以为如何?” 钱谦益早就为之前的头铁而懊悔,此时被皇帝问及,根本就没有反应的时间,附和之言自然脱口而出:“张大人所言极是,微臣也觉得此举甚善。” 朱由捡浅饮一口茶,思量好一阵子,方才缓缓说道:“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那些名贵家具、器具等,摆放在深宫后院,朕实在是怕自己忍不住,也误入歧途去做木匠活儿啊。” 这句话说的,让两位读书人觉得很舒服。 堂堂大明皇帝,不理朝政,整日躲在后宫做木匠活儿,那不是歧途是什么? 不过,人家是皇帝,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可以说,可是他们作臣子的,就只能假装什么也没听见。 “对了魏爱卿,此事就由你去负责办理吧。”朱由捡随口吩咐一声,拿起一份题本,看样子是要下旨送客了。 魏忠贤‘噗通’一声跪到地上,诚惶诚恐的说道:“万岁爷,此事关乎到先帝爷的皇恩浩荡、泽被万民,内臣万万担当不起啊。 万岁爷,内臣举荐一人,定能办好此事!” 朱由捡温言说道:“魏爱卿举荐何人啊?” “内阁大学士、礼部尚书张瑞图学识广博,老成持重,内臣斗胆举荐张瑞图张大人。”魏忠贤说着话,不经意的抬头,向朱由捡看一眼。 朱由捡心领神会。 君臣之间,不就是大飙演技的事吗?前世看过不少建奴宫斗剧,其中就有不少类似的桥段呢。 朱由捡微微一笑,点头说道:“张大人的确是个不错的人选,不仅是探花及第,一笔好字更是名满天下,即便是朕,也为此折服不已呢。” “张大人,那就请你辛苦一下吧。” 说着话,朱由捡用余光观察钱谦益,发现其脸色有点不太舒展,似乎对张瑞图这位顶头上司颇有些不屑之意。 这就对了。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文人相轻嘛,不信你钱大人不上套! “陛下,微臣近日为先帝爷筹备国丧事宜,正为缺少银两发愁,东奔西走于户部和内官二十四衙门之间,恐怕不能担此重任啊。” 张瑞图说着话,还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口气,看上去忧虑重重,一副一筹莫展的样子。 朱由捡听了,微微点头,失望之色显露无疑。 他缓缓转头,捧起一份题本,随口问道:“我大明朝国库空虚,入不敷出,看来,只能委屈一下先皇哥哥了……” 神色悲苦,泫然欲泣。 魏忠贤、张瑞图二人羞愧难当的低下头,默然无语。 钱谦益略一犹豫,站起身来,朗声说道:“臣愿领此差事!” 第十章 天工造物?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陛下,微臣有一个想法,”钱谦益略一沉吟,正色说道:“不仅能让先帝爷的皇恩泽被天下,更能一举解决置办国丧缺少银两的窘境。” 朱由捡猛的坐直身子。 他放下手中题本,颇有深意的看着钱谦益,温言问道:“钱爱卿有何良策?” 钱谦益看一眼张瑞图、魏忠贤,躬身说道:“此事非微臣一人之功,若有张大人和魏公公的大力支持,方能成事。” 朱由捡点头微笑,道:“不知钱爱卿具体如何办理此事?” “首先,需要魏公公将先帝爷亲手制作的家具、农具等分拣出来,做一个大致的归类,再借张大人的妙笔生花,将其一一临摹画出来,编辑成册,再由微臣分别题诗一首,此事必可成也。” 钱谦益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令朱由捡精神为之一振。 到底是探花郎,这一番包装、炒作,就算是一块皇宫里的烂木头,估计都能卖个好价钱! 顺便,这位钱爱卿也能刷一波诗名,足以将自己的顶头上司、礼部尚书张瑞图,压上一头…… 谁说咱大明朝的读书人只会空谈误国、指点江山? 看来,主要问题还是出在皇帝身上。 不会败家,你当什么皇帝! “钱爱卿此举,甚合朕意,”朱由捡轻咳一声,笑道:“不知张爱卿、魏爱卿意下如何?” 张瑞图、魏忠贤二人,自是赶紧跪伏在地,山呼万岁,大赞万岁爷真乃千古一帝,不仅仁德宽厚,更是识人甚明。 一轮彩虹屁下来,朱由捡神色淡然,钱谦益则露出一抹鄙夷。 皆大欢喜。 于是,接下来,自然便是一些君臣之间的客套,和互相吹捧,这就让朱由捡很舒服。 这就对了,要败家,大家一起败啊。 谈什么国家大事,坐下来聊聊诗词歌赋、琴棋书画这些没用的,多好! 而且,在与两位‘探花郎’闲聊过程中,朱由捡又发现一个可以败家的‘大项目’。 那就是教育! 朱由捡绞尽脑汁想了一遍,有哪些项目需要花大量的银子,却基本没什么大用,白白浪费大明朝的赋税收入。 说实话,最大的一笔开支,好像就是建学堂、办教育,几百万两银子撒出去,没有十年八年的,根本就起不了任何作用。 如此大好的败家机会,岂能轻易错过? 为此,他详细询问了两位‘探花郎’,从目前来说,大明朝的国子监、各省府县衙的官学和私学现状,发现还真是大有可为。 比如官学一项,京师和金陵两地,都办有国子监、贡院等,但里面培养的监生、贡生、秀才什么的,除了会做些官样文章,剩下的时间和精力,就是挖空心思的骂朝廷、骂阉党、骂皇上…… 最让朱由捡不能忍受的,其实还是那些所谓的‘私学’,什么‘东林书院’、‘石鼓书院’、‘五泉书院’,数量倒是不少,足足有一千九百六十二间。 可这些书院根本就没用啊,都是一些乡绅、官绅、富商捐资办学,对朱由捡来说,能败家乱花银子的书院,才是好书院! 嗯,此事不急,待朕徐徐图之…… …… 好不容易送走张瑞图、钱谦益两位读书人,朱由捡伸了个懒腰,倒在龙榻上,哀叹一句‘朕太难了’。 魏忠贤心领神会,谄笑道:“那就、着人给万岁爷活络活络筋骨?” 朱由捡没吭声,转身丢给魏忠贤一个屁股。 什么眼色! 有些事,能明说么? 于是,一日一夜。 朱由捡的‘败家值’,终于突破三十点大关。 …… 如此这般,又过了三日三夜。 朱由捡的‘败家值’终于突破六十点大关,不过,他的体能消耗太厉害了,不得不停下来,将歇几天。 看来,想要败家,光是沉迷于酒色,根本就不现实。 大明朝这么大一个国家,光靠他朱由捡一个人这么瞎折腾,根本就败不完。 还是得另想办法。 这一日,晚膳过后,朱由捡斜躺在龙榻上,顶着一脸小六号黑字,正在琢磨如何才能尽快败家。 突然,眼前的黑字一阵乱窜。 眼睁睁的,他的‘败家值’就从60/100,猛涨到750/100…… 足足六百九十点败家值! 谁帮朕在败家?这也太棒了。 回头让锦衣卫查一查,对这位败家子,要好好奖励一番。 然后,还没等朱由捡反应过来,他的败家值又是一通猛涨,竟然多出足足三千多点败家值! 朱由捡大喜之下,先给自己点了一个【升级】。 心里美滋滋的点开人物属性面板,登时笑出了猪叫声…… 【朱由捡:大明第一败家子】 性别:男 爱好:败家 寿命:17/34+10 败家值:3567/1000 基础属性:力量+1、敏捷+1、骑射+2 特殊技能:无 …… 升了一级,寿命加了足足10年! 而且,好处还不止这些。 力量、敏捷各增加一点,让他开始有些不太适应了。 浑身似乎有使不完的力气,身体灵敏度也翻了一倍以上,让他有一种错觉,似乎精力有些过剩,需要干点什么败家的事…… 眼看着还有三千多点败家值,足够再升一级,朱由捡毫不犹豫的,就点了下去。 脸上的黑字刷新,朱由捡看得又是兴奋,又是发愁。 【朱由捡:大明第一败家子】 性别:男 爱好:败家 寿命:17/34+30 败家值:2567/8500 基础属性:力量+2、敏捷+2、骑射+2 特殊技能:忽悠术+1 特殊奖励:天工造物(初阶)图纸一份 …… 寿命增加20年,也就是说,朱由捡现在如果不出什么意外,就能活到六十四岁。 力量、敏捷再次翻倍。 这个结果,朱由捡甚为满意,因为他心里亮堂的很,败家计划里的酒色财气几大样,可都是实打实的‘体力活’…… 就是这升级所需的败家值,让他有些牙疼。 狗系统也不知如何计算的,一次升级,竟然直接跳到八千多。 此外,这个忽悠术又是什么鬼? 朕贵为大明天子,要败家也是光明正大的去败,何须忽悠! 不过想想也对。 他一个送外卖的,突然坐在皇帝的高位上,整天打交道的,不是大读书人就是大奸臣,一个个都是玩阴谋诡计的绝世高手。 没有一点压箱底的手段,估计被人悄咪咪玩死在后宫,他朱由捡都搞不清楚,到底是谁下的黑手! 于是,朱由捡乐颠颠的在“特殊奖励”一栏,点了“领取”。 打开所谓的“天工造物(初级)图纸”,定睛一看。 朱由捡愣住了。 第十一章 万岁爷,卖疯了!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对朱由捡来说,狗系统奖励的‘天工造物(初级)图纸’,好像没什么用处。 因为,这本书既不是关于蒸汽机的,也不牵扯毛瑟枪、坦克大炮之类的,竟然是一本毫无意义的《天工开物》? 而且,封面上写的清清楚楚,作者不是他朱由捡,而是宋应星。 这个宋应星是谁? 名字有点熟,好像在哪本历史典籍上见过…… 对了,这个宋应星,是大明朝的人,而且,应该就是这个年代之人! 狗系统这是什么意思?是给朕推荐一个败家小能手? 朱由捡粗略翻看一遍,这本《天工开物》共三卷十八篇,全书收录了农业、手工业,诸如机械、砖瓦、陶瓷、硫磺、烛、纸、兵器、火药、纺织、染色、制盐、采煤、榨油等生产技术。 而且,一律采用文图结合的方式,让朱由捡这样的半吊子文盲都能看懂。 可惜,先帝哥哥朱由校已经升天,否则,这位宋应星献上此书,绝对能够一步登天,说不定能混个工部侍郎什么的。 ‘这玩意没什么用啊,又不能败家……’ 朱由捡将兑换出来的一本小册子捏在手里,一脸的生无可恋。 他开始捉摸,如何才能将这本没用的‘天工开物’,快速转化为自己的‘败家值’。 终于,朱由捡眼前一亮,计上心头! 如果将这本没什么用处的‘奇淫技巧书’,让魏忠贤负责印刷,在大明朝举国发行,应该能糟蹋不少银子吧? 此外,如果能结合在大明朝全面推行公办书院,让莘莘学子少读圣贤书,少在那里忧国忧民,让那帮家伙用来诟病朝政、针砭时弊和痛斥皇帝的精力腾出来一部分,学习这种没用的‘天工造物’…… 啧啧,想起啪啪啪往上猛窜的‘败家值’,朱由捡笑了。 “来啊,传魏忠贤!” 这种败家的大手笔,离了大奸臣魏忠贤,他朱由捡还真就玩不转。 因为,那老阉货会捞银子啊…… …… 足足大半个时辰后,朱由捡都快迷迷瞪瞪睡着了,大奸臣魏忠贤才赶过来,满头满脸都是汗。 甚至,就连其身上所穿绯红锦袍,也湿了好几片。 “万岁爷……” 尚未进门,魏忠贤的公鸭嗓子先是一声干嚎,把朱由捡都吓了一大跳。 这个大奸臣,都多大的人了,竟如此不老成持重,以后还怎么跟着朕败坏超纲、腐蚀大明朝啊! “万岁爷大喜,万岁爷,卖疯了,都卖疯了!” 一进门,大宦官‘噗通’一声就扑到地上,乐颠颠的给朱由捡大声报喜。 朱由捡暗叹一口气,心道:‘这魏爱卿也太不容易了,为了在新主子面前邀宠、自保,竟如此作践自己……’ 看来,今后对魏忠贤这个大奸臣,还是要…更狠一些。 让他想办法捞更多的银子,以供朕寻欢作乐、大肆挥霍。 “魏爱卿,什么卖疯了?”朱由捡有些奇怪的问道。 这大半夜的,除了胭脂胡同里的那些大脸盘子,还有什么东西能卖疯? “万岁爷,是先帝爷的家具啊,”魏忠贤接过皇帝递过来的半碗凉茶,咕咚咕咚几口喝干,用袍袖抹一把嘴,喜滋滋的说道: “钱谦益钱大人太会做买卖了,借着哀悼先帝爷、骂阉党,召集了一大批东林党余孽和江浙一带的富商,在正阳门外的江南会馆,举办先帝遗恩集会,先帝爷的家具,每一样都拍出了天价……” 朱由捡:“……” 他瞅着乐颠颠的大宦官魏忠贤,实在有点无语。 人家在会馆里集会,估计拍卖先帝爷制作的家具,大约只是一个借口,主要还是在骂阉党吧? 这个魏忠贤,只要能捞钱,脸都不要了? 当然,这就是人家大宦官的自信,你骂你的,人家根本就不在乎啊。 “不就卖掉几件家具吗?看把你乐的,眼窝子也太浅了吧?”朱由捡笑骂道:“人家还在骂阉党呢。” “万岁爷,只要能解决先帝爷国丧事宜的银子,他们想骂就骂呗,”魏忠贤谄笑道:“文人嘛,不骂几句死太监,显不出人家是清流,其实也挺好的。” 朱由捡上下打量着魏忠贤,动情的叹一口气,温言道:“忠贤,委屈你了。” 魏忠贤微微点点头,垂手而立,也没表示十分的感激之情,只是神情之间有些哀切,眼角有些湿润。 朱由捡心中大为宽慰,这个大奸臣,终于快成自己人了。 看来,今后的败家大业,指日可待啊! “忠贤啊,给朕沏一壶热茶,”朱由捡往龙榻上一靠,舒服的想呻吟几声,“这几日忙乱,累坏了吧?” “来,给朕说说卖家具的事。” 魏忠贤快手快脚的沏好一壶茶,开始熟练的帮朱由捡捏腿捏脚,有些得意的笑道:“这一次,多亏了万岁爷神机妙算! 那位钱谦益钱大人,原本就出身富商之家,会做生意的紧,一番梳妆打扮后,硬生生的将先帝爷制作的一件农具,卖到了七千两银子! 奴婢离开江南会馆前,就已经卖出去了四十几件……” 紧接着,魏忠贤给朱由捡转述了现场的热闹,听得朱由捡都有些心动,忍不住就想去凑凑热闹。 不过,想想还是算了。 本来一场好好的皇家物件儿拍卖会,那些文官、富商、以及王公贵胄们之所以趋之若鹜,无非就是聚集在一起,骂几句朝廷、皇上和阉党,顺便喝几杯花酒,听几首小曲儿,玩笑一场而已。 至于说先帝爷的遗泽恩惠、皇家雨露,骗鬼去吧,谁不知道天启帝是个昏聩无能的皇帝? 自己这个当皇帝的不请自去,太扫兴了。 对大明朝官员们的败家行为,在心理上,肯定会产生一定程度的影响…… 这种自毁长城、搬石头砸自己脚的蠢事,干一次就足够让朱由捡闹心,哪里还会将同样的错误再犯一次! 上一次早朝时,他鼓励文武大臣开启奢侈浪费之风,敞开肚皮大吃特吃,并试图以身作则,引领胡吃海喝的风潮。 结果,适得其反,朱由捡白白损失六点‘败家值’。 “忠贤,你大概估算一下,这一次拍卖先帝家具,能得多少银子?”朱由捡懒洋洋的问道。 “禀万岁爷,据奴婢、张大人、钱大人初步估算,应该能得三百多万两现银。”魏忠贤乐滋滋的说道:“这还不包括,后续拍卖内库所存的木料所得……” 听说一下子就能捞到好几百万两银子,朱由捡心情大畅。 不过,那种小打小闹的败家行为,对他来说也就是一场毛毛雨,想到自己下一次升级,就得八千多点败家值,朱由捡觉得有些牙疼。 “对了,朕这里有一本闲书,你看看有用没用。” 突然,朱由捡想起系统奖励的那本‘天工开物’,便随手从案几上拿起来,丢给魏忠贤:“顺便查一查这个叫宋应星的人,如果是个可用之才,就安排他进工部吧。” 魏忠贤郑重接过那本‘天工开物’,只是随便翻看几页,就脸色大变,道:“万岁爷,此书……何人所献?” “怎么,有问题?”朱由捡一愣神,随口问道。 “这个宋应星,恐怕……已经被害了!”魏忠贤难得一见的脸色凝重起来,嘴角的法令纹都快能夹死两只苍蝇了。 “东林党误国,文人误国啊万岁!” 第十二章 这一绳子勒死了没有?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东林党误国、文人误国…… 这大明朝的党争,果然是无处不在。 朱由捡听了魏忠贤的话,只觉得心花怒放,恨不得两方面的人赶紧搞事,他好放手败家。 没办法,这个大明的各项制度太完善,对皇帝的限制很大,不利于他胡乱花银子,这让朱由捡很苦恼。 本来能败一百万两银子的‘大项目’,经过工部、户部、内阁、司礼监等外朝内廷各衙门的逐层审批、删减,估计就成五千两银子的小项目了。 甚至,遇到一些头铁的清流文官,说不定会直接将皇帝的‘败家计划’给否决掉…… 这怎么行,朕贵为皇帝,不能舒舒服服的败家,那还有什么意思? “忠贤啊,朕要说你几句,别动不动扯什么东林党,”朱由捡笑骂道:“先说说这个宋应星吧,到底怎么回事?” “万岁爷,这个宋应星…奴婢知道!”魏忠贤有些懊恼的说道:“而且,还是奴婢亲口给定的罪名。” “他现在何处?”朱由捡问道。 “如果没有被东林党人害死,应该尚在京师,”魏忠贤有些汗颜的说道:“他是个举人,五次来京师应试都没考中; 他曾托一名礼部的同乡,给奴婢送来一份自荐信,和一本名为天工开物的书……” 原来,这个宋应星倒也不是个书呆子,发现自己屡试不第,并非是自己学习太差,而是因为没银子、少靠山,便开始想办法‘走门路’。 不料,他所托非人,帮他送信的那位同乡,竟是个暗藏在‘阉党’中间的‘东林党余孽’。 于是,一本好端端的科学著作《天工开物》,经过读书人的手,转呈给大宦官魏忠贤时,竟成了一本鼓吹清流文人的‘歪理邪说’。 他走过魏忠贤的门路,东林党人岂能容他? 此番若尚在京师,估计也是凶多吉少…… “这本书有用吗?是不是需要花不少银子?” 这才是朱由捡关心的问题,如果不能糟蹋银子,就算是绣像本的《一个炊饼引发的血案》,好像也没什么意思。 “这是一本奇书啊万岁,”魏忠贤认真翻看那本‘天工开物’,脸上满是惊喜之色,“如果此书里面的器械、农具等,能在咱大明朝全面推广开来,那可是不得了的大事呢!” ‘全面推广?大事?’ 那得花多少白花花的银子出去,才能完成如此壮举? 朱由捡一下来了兴趣,猛然喊一声:“那你还不给朕去救人!” …… 宋应星还活着。 不过,活的有些辛苦。 他脖子套着绳子,挂在一棵歪脖子树上正在手舞足蹈,两位国子监的同乡正抓住他的双脚,使劲往下拽,看样子是在救人。 “宋贤弟,你好糊涂啊,怎么能走这条路呢!” “是啊,你上有老下有小的,不过是仕途不顺,怎么就想不开要上吊……” 宋应星一口气憋在胸口,两条腿使劲蹬着,心里早就破口大骂,两个臭不要脸的畜生,十几年的寒窗苦读,书都念到狗肚子了? 他心里好懊悔,怎么会相信这些所谓的‘读书人’…… 突然,正在使劲往下拽的两位读书人不吭声了。 两颗硕大的头颅高高飞起。 黑暗中,热乎乎的血液喷溅到宋应星脸上、身上,散发出一阵土腥味儿,甜丝丝的,好像还挺好闻的。 宋应星一惊,只觉得脚下猛然一空,半根舌头就吐出来了。 宋应星尚未反应过来,就被人一把从树上提下来,解开套在脖颈上的绳索,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你就是宋应星?”黑暗中,一个低沉的声音冷冷问道。 “正是…小生。”宋应星咳嗽不止,从地上慢慢爬起来,“你们是什么人?” “走吧。” 对方没有回答,一把提起宋应星,便向皇城方向而去,一步跨出便是三四丈…… …… 半个时辰后,宋应星从腾云驾雾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只觉的浑身湿淋淋的,一身青布衣衫竟似能拧下水来。 脸朝下被人提在手里,翻墙过院大半个时辰,宋应星一颗心被惊吓的‘噗通噗通’乱跳,都快压不住了。 ‘这是何方高人?’ 他坐在一张朱红大椅上,以手抚胸,大口喘气好一阵子,方才觉得心跳平缓下来。 坐在宋应星对面的,是一名面皮白净、相貌甚为威严的老太监,约莫六十岁左右,正端了一碗茶慢慢喝着,颇有兴味的瞅着他。 “多谢九千岁救命之恩!” 宋应星一个激灵,猛的从椅子上溜下来,纳头便拜,口中谢恩不已。 他不是傻子,对方一身绯红蟒袍、一顶三山宦官帽,整个大明朝,估计只有大宦官魏忠贤才是如此打扮吧? “起来吧,你也别谢咱家了,”魏忠贤轻笑一声,问道:“《天工开物》一书,真是你所著?” “是是是,正是小生所编写。”宋应星赶紧说道。 “你一个读书人,不好好作你的圣贤文章,怎么还关心那些农桑制盐、炼铁造船之事?”魏忠贤随口问道,也好确认一下,锦衣卫救回来的这家伙,是不是真的宋应星。 毕竟,这小子是要送到皇帝那边去,要是冒冒失失送个假货过去,那还了得。 “千岁爷容禀,小生原本也想作圣贤文章考取功名,只可惜,小生鲁钝,五次应试都未考中进士……”宋应星有些尴尬的说道。 “你可知道,私自编著非圣贤之书、宣扬奇淫技巧之术,该当何罪?”魏忠贤继续问道。 “千岁爷明鉴,这天工开物里所述所讲,全都是关乎农业、手工、制造等关乎国计民生之事,绝非宣扬奇淫技巧之书。”宋应星额头的汗水滚滚而下。 眼前这位大宦官,随便一句话,就连那些三品、四品朝廷大员也可能人头落地,要弄死一个‘科学家’,简直跟捏死一只蚂蚁差不多…… 魏忠贤微微点头,正色说道:“今晚你就先住下,明天一大早,咱家带你去见皇上。” “记住了,在皇上面前说话,可别张牙舞爪的,规矩些,懂吗?” 宋应星猛然听到‘皇上’二字,脸都绿了,结结巴巴的说道:“千岁爷,皇上…皇上要召见小生?” 魏忠贤点头,伸手拍拍宋应星的肩膀,笑道:“别紧张,应该是好事。” 言毕,转身出门,自有七八名随侍太监、锦衣卫簇拥跟随,看得宋应星咋舌不已。 他伸手摸着脖子上的红印,一脸懵逼,嘀咕道:“这一绳子到底勒死了没?咋感觉是在梦中?” 第十三章 宋爱卿,你太令朕失望了!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次日早朝后,朱由捡在乾清宫召见了宋应星。 斜躺在龙榻上,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位活着的‘古代科学家’,朱由捡忍不住啧啧称奇,笑道:“天工开物真是你编著的?” 宋应星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规规矩矩的答道:“禀万岁爷,的确是小生所著。” 朱由捡拿起案几上系统奖励的那本《天工开物》,随手翻弄着,颇有深意的问道:“气候变冷,北方严寒,持续大旱,南方大涝,蝗虫并起,瘟疫流行,咱应该怎么办?” 他问的,可是后世科学家都觉得很棘手的问题,名为“小冰河”。 大明朝的‘古人’,对此应该没什么概念。 他就是想考考眼前这位大明朝的‘科学家’,看看能不能从中寻到一丝‘败机’,好帮他花一大笔银子出去,给自己捞点败家值。 “禀万岁爷,这种极端异常气候,每隔数百年,便会爆发一次,小生在一本天文历法书中读到过,称之为九渊大灾。” “这九渊大灾,分别为严寒、干旱、饥荒、蝗灾、地震、大疫、沙尘暴、龙见……” “不少钦天监官员,以及那些清流文人,往往知其味而忘其源,每逢有九渊大灾出现,便口口声声说此为天怒人怨之象; 其实,还是他们太过短视与无能,将所有的问题往天上一推,该吃吃、该喝喝,委实该死!” “小生以为,要解决这九渊大灾,最需要重视的,其实不是国库里有多少银子,田地里能产多少斤粮食,而在于未雨绸缪,做好相关应对,熬过最要紧的两三年……” …… 这个宋应星,果然是一个纯粹的‘科学家’,对于官场上的人情世故竟是丝毫不懂,听得朱由捡大为开心。 面对皇帝垂询,一大通旁征博引、举例说明,听得朱由捡也是一头雾水。 此人若非遇到一个冒牌货‘皇帝’,绝对能教一辈子书…… “宋爱卿,听你一席话,朕心甚慰,”好不容易等宋应星咧咧完,朱由捡轻咳一声,笑问道:“按照你说的办法,做到什么未雨绸缪,需要朝廷花多少银子?” 花多少银子,这才是他关心的。 从宋应星的长篇大论里,朱由捡大致也听明白了,想要解决极端异常气候,除了提高农业水平、兴修水利、安抚流民、赈济灾民等常规操作,最根本其实只有两个字: 粮食。 粮食就是命。 不但是老百姓的命,更是大明朝的命。 解决不了粮食问题,那就等死吧。 就算大明朝的国库里,能拿出几千万两、上亿两现银,如果不能解决粮食短缺问题,那玩意根本就是一堆废旧金属。 宋应星这家伙的确有点水平,而且,比那些清流文官更加耿直,谈论起科学道理来,根本就没想着活到下一集。 这一点,很合朱由捡的胃口,打算给他弄个大官,让他帮着自己败家花银子。 不过,就看这小子会不会败家…… “禀万岁爷,小生以为,想要彻底解决九渊大灾,有多少银子都不够花。”宋应星答道。 “真的?” 朱由捡闻言,猛的坐直身子,瞪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宋应星,激动的问道:“宋爱卿,快给朕讲讲,这些银子该怎么花出去!” 皇帝的表情,将宋应星吓了一大跳,还以为自己哪句话说错了,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 “万岁爷,小生只是信口一说,毕竟术业有专攻,具体要如何花银子,这个还需要户部、工部、礼部以及内阁各位大人共同商议,方才有个章程。” “小生只能提出一个大致的建议和思路……” 说这些话的时候,宋应星的一颗心都快碎了。 他暗暗懊悔,不该在皇帝面前说大话,一时间嘴上没个把门儿的,会不会已经引起皇帝反感…… “建议和思路也行,”朱由捡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轻咳一声,笑道:“你放心大胆的说吧,科学家没有什么罪。” 宋应星:“……” 他有些惶恐,这‘科学家’三个字,从来都没听说过啊? 看来,还是自己读书不精,对圣人典籍不够熟悉,对皇帝口中所说的这个名称,竟是闻所未闻。 “万岁爷,小生窃以为,欲解决九渊大灾,首先得解决当前的国子监、贡院、各地书院的教谕内容,让他们少读书,多动手,让他们真正知道什么才叫农桑稼穑,什么才叫冶铁制造、采矿制盐。” “然后,举国推行,让更多的人掌握天工开物中的技术,提高各行业的生产能力。” “其次,小生以为朝廷可以做好两手准备,一方面,提高粮食产量,经营好原有的各种产业;另一方面,则需开辟新的生产领域。” “比如,农业不行,还可以让农民迅速转化为矿民、渔民、盐民。” “甚至,还可以重建大明造船厂,让无法养家糊口的农民、渔民、桑民,转化为伐木工、冶炼工、矿工和船工,在海上捕鱼、商运……” …… 这一番话,听得朱由捡一愣一愣的,脑子有点跟不上宋应星的思路。 这不正是后世教育的核心,减少所谓的精英教育,让大部分‘三差生’去上蓝翔技校么? 这个宋应星,肚子里有货啊。 同时,他心里也有些懊恼,这个宋应星太不像话了! 朕只问你如何快速花银子败家,你给朕叽叽歪歪说一大堆有用没用的,朕听不懂啊。 不过,有一点他算是搞清楚了,那就是所谓的‘九渊大灾’,其实还是可以想办法熬过去的…… “宋爱卿,如果让你主持此事,你觉得花多少银子才能办好?”朱由捡问道。 “这个…万岁爷,小生区区一名举人,不敢妄言。”宋应星再次懊悔,这张嘴到底咋回事,一张口就胡咧咧,在皇帝面前说大话,那不是找死么? “朕让你说,你就尽管说,”朱由捡呵呵笑道:“不敢大胆假设的科学家,不是一个好校长嘛。” 宋应星:“……” 早就听说大明朝的这位新帝天资聪慧,博览群书,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 “那…小生便肆意妄言了。”宋应星告一声罪,正色说道:“要实现这一目标,最少最少,也得一千万……咳咳,八百万两白银!” “八百万两白银?开玩笑吧宋爱卿?”朱由捡忍不住吐槽一句。 宋应星吓了一跳,赶紧跪倒在地,以头抢地,连呼‘死罪’…… “八百万两银子,就想办这么大的事情,宋爱卿,你还是格局太小啊!”朱由捡摇头叹息,失望的说道:“朕还打算,想办法给你弄八百万吨银子,让你大展宏图呢。” “宋爱卿,你太令朕失望了!” 第十四章 徐光启觐见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这一番对话,若让魏忠贤、钱谦益等人听了,只有会心一笑。 当皇帝的,志大才疏、刚愎自用;当‘科学家’的,信口开河,想一出是一出。 说穿了,两个人对银子,或者说对大明朝的税收,基本没什么概念。 张口就是一千万两、八百万两的现银,那该是多大一笔财富? 大明的税收自太祖皇帝朱元璋以来,定额其实并不是很高,分为田赋银、杂项等,总计下来,一年收入两千多石粮食、五六百万银子左右,已经算是极高了。 到了东北、西南兵刀犯境作乱,开始加派辽饷、剿饷、练饷等,每年也不过三五百万两银。 不过,君臣二人说高兴了,管他对不对…… “宋爱卿,据你所知,咱大明朝搞科学研究的,还有那些人?”朱由捡约莫知道一些人物,但所知毕竟有限,故而有此一问。 “禀万岁爷,据小生所知,咱大明朝有一位徐光启徐大人,在农业、天文、历法、火器制造等方面,远胜小生。”宋应星如实回答道。 “徐光启?那不是礼部右侍郎么?”朱由捡乐了。 而且,对此人他也是有所了解,著名的徐家汇,不就是以这位徐光启大人命名的吗? 看来,自己这一登基,还跟这礼部实在有缘呢。 “来人,传徐光启入宫觐见。”朱由捡一想到,这一帮‘大明科学家’可以帮自己糟蹋不少银子,一时半会都等不及了,直接传召徐光启入宫。 “宋爱卿,来来来,坐下聊。” 朱由捡心情很好,已经开始盘算,再从什么地方搞些银子来,让宋应星、徐光启等人挥霍。 宋应星坐在黄绸绣墩上,却有些难过,坐直也不是,弯腰也不是,只一会儿工夫,就给憋的满头满脸都是汗,一身魏忠贤借给他的蓝色衣衫,湿了几大片…… …… 不到大半个时辰,徐光启进宫觐见。 这位礼部右侍郎约莫六十四五岁,是个精神矍铄的老头儿,一把花白的山羊须,让朱由捡颇为失望。 这老头儿…到底行不行啊? 看上去有点太老,会不会奢侈浪费、胡乱花银子?看看他的一身旧官服,都有三四处补丁,这也太令人心烦意乱了! 堂堂大明礼部右侍郎,穷到这个地步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徐光启一进乾清宫,先是一阵标准的山呼万岁、三叩九拜。 然后,不见皇帝说‘平身’。 老头儿跪在地上,起也不是,不起也不是,神色颇为尴尬,偏偏又不敢抬头去看皇帝的脸色。 朱由捡有些失神。 他心里在暗暗盘算,要不,这老头随便问几句就给打发算了?连官服都要打补丁的礼部右侍郎,能有什么前途? 就算是给他几百万两银子,估计也不会胡乱去花…… “呃…徐爱卿平身。” 冷场十几个呼吸后,朱由捡突然反应过来,赶紧温言笑道:“朕适才想到咱大明内忧外患,百姓挨饿受冻苦不堪言,一时有些失神,徐大人莫要见怪。” 徐光启再次郑重参拜,涩声道:“陛下胸怀我大明江山社稷,心念亿万黎民之疾苦,微臣欢喜还来不及,哪里敢见怪!” 老头儿‘嘭嘭嘭’磕了几个响头,这才慢慢爬起来,眼角似乎有些湿润,看向朱由捡的目光里,多了一丝难以言状的信任和尊敬。 这一幕,让朱由捡微微一愣。 旋即,他明白过来了。 这位‘老科学家’,礼部右侍郎,是听到自己这位当皇帝的忧国忧民后,给感动的不行了。 可想而知,这老头儿在天启朝时,见到那位木匠皇帝,该是多么的失望和痛心疾首! “徐爱卿,朕今日找你进宫,是有些心事,想跟你说说,”朱由捡给徐光启赐座后,开门见山的说道: “朕昨日得了一本奇书,对了,便是这位宋应星宋爱卿所编著,便召他进宫,这一番交谈下来,朕觉得咱大明朝如此多的农学、天文学、火器制造人才,应该大有作为。 朕刚刚登基,一些朝政尚不明了,故而,召徐爱卿进宫便为此事。” 徐光启闻言,眼角的清泪更加明显,他赶紧起身,对着皇帝深深一躬,道:“陛下忧国忧民,臣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朱由捡微微点头,心中叹息一声:‘这大明朝的读书人,看来也不全都是空谈误国的东林党人啊……’ “徐爱卿,你先看看这本奇书。”朱由捡指了指宋应星,笑道:“回头你俩也需要互相多亲近、多走动啊。” 宋应星快步走上前去,将一本《天工开物》双手递给徐光启,低头说道:“徐大人请斧正,晚生宋应星感激不尽!” 徐光启看的出来,皇帝对这位宋应星颇为看重,所以,他也不敢托大,赶紧起身,双手接过那本‘天工开物’,瘦长的手指蘸了口水,慢慢翻看起来。 整个乾清宫里,只有细微的翻书声。 良久良久,徐光启缓缓抬头,闭目沉思半晌,方才睁开双目,站起身来。 老头儿先给朱由捡道一声喜,然后,便很郑重的走到宋应星面前,深深一躬,道:“宋先生真乃我大明国宝也!” 这一评语,不仅让宋应星愣住了。 就连朱由捡,也是微微一呆,笑道:“此书真如徐爱卿之言,有极大的用处?” “陛下,这本天工开物何止有用,简直堪称我大明国宝啊。”徐光启激动的脸色微红,花白的山羊胡子都在颤抖。 他正色说道:“微臣自己闲暇时,也搞一些农学、数学、天文历法等方面的研究,并师从西洋传教士利玛窦等人,学习一些数学、几何和火气制造方面的学问; 原本,微臣为此还十分自负,觉得大明朝在这一方面,自己还算得上是有所建树。 可拜读宋应星先生的天工开物后,微臣不得不为此前的自大而汗颜!” 有一说一,这位礼部右侍郎、老科学家徐光启,还真是令朱由捡刮目相看,心下自然多了一份敬重。 都说文人相轻,这不也有例外嘛! “具体这些学问,朕可是一窍不通。今后还要仰仗二位爱卿了。”朱由捡笑道。 朱由捡清楚的知道,自己是个大草包,所以,要败家,只能仰仗这些“科学家”了。 “对了,徐爱卿,”他突然想到,该考察一下这老头儿会不会糟蹋银子,“朕打算筹备一批学堂,专门研究、教授农学、天文、历法、制造、算学等专业知识,大概得多少银子?” “此外,朕还想在陕西、山西、甘肃等地,兴修水利、疏浚河道、修桥补路,将你们的这些科研成果转化为生产力,大概得多少银子?” 朱由捡目光炯炯,颇为期待的望着徐光启,希望这老头儿能说一个天文数字出来,他也好有个目标去奋斗。 “陛下,以微臣看来,如果真要全面推行,恐怕得…很多银子。”徐光启沉吟着,欲言又止。 “说吧,吓不死朕。”朱由捡一听需要很多银子,不由得心中大喜。 “以目前咱大明朝的财税收入来看,每年拿出五分之一的银子,恐怕也是不太够的,”徐光启受到皇帝鼓励,干脆一咬牙说道: “毕竟,这一两百年来,我朝在农业水利等方面的亏欠,想要一下子补齐,就算是有一座银山,恐怕也是不够的!” 朱由捡大喜,笑道:“哈哈,银子的事你们放心,朕给你们想办法!” “当务之急,便是给你们扫清障碍!” “来人,叫魏忠贤过来一趟。” 第十五章 请万岁爷扫清障碍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大奸臣魏忠贤一进门,就向朱由捡参拜贺喜,捏着公鸭嗓子笑道:“恭喜万岁爷、贺喜万岁爷,一日之间发现两个国宝!” 朱由捡轻笑一声,道:“徐爱卿、宋爱卿可还真是国宝,再加上你魏爱卿,朕败家…咳,朕治理天下,总算有了一些底气。” 三人赶紧躬身,口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忠贤啊,朕与徐爱卿、宋爱卿相谈甚欢,想筹建一所专门教授、推行算学、天文、农桑、冶炼、制造等方面的大学堂,你帮着筹划筹划吧。” 朱由捡也不客气,直接对魏忠贤下旨,要他帮着想办法。 根据最近几日的观察,他觉得这个魏忠贤,其实并非如后世文人笔下写的那么不堪,虽然为人贪财跋扈,但其在具体政务方面,还是挺尽心竭力的。 “万岁爷,奴婢觉得,要筹办大学堂,最大的障碍有两个,”魏忠贤沉吟几声,正色说道:“其一,是缺银子,其二呢,便是那些清流御史们的阻拦。 其实,徐光启徐大人之前曾多次上过题本,想要筹办一处新学学堂,并将一些农桑、火器制造、冶炼等内容,进行全面推行,却都因为以上两个原因而被搁置下来。 其中,最大的障碍,便是那些东林党余孽……” “好了,别动不动就扯什么东林党余孽,”朱由捡笑骂一句,正色说道:“如果大家都这么顶牛起来,眼下这一大摊子事,又如何进行得下去? 所以说啊,朕觉得,只要对我大明江山社稷有利,能让老百姓吃饱肚子不造反,就算有多大委屈,多大困难,都应该先放下各自的成见,就算不能融洽相处,但也不至于相互仇视、水火不容嘛。 否则,朕可真就成了孤家寡人了。” 这一番话,朱由捡憋在肚子里好多日子,一直没机会吐出来。 今天,趁着高兴,一吐为快。 因为自己刚刚登基,根基不稳,可以说,在这深宫后院里,皇帝的小命,其实就攥在人家魏忠贤的手里,一句话说的不对,引起大宦官的猜疑,便有可能会发生点什么不好的事情。 当然,从另外的方面考虑,魏忠贤眼下的心态,估计跟他朱由捡差不多,也在暗中观察、试探。 君臣之间,就像是娶下一房新娘子,双方都需要多摸索、多磨合…… 果不其然,这些话一出口,魏忠贤脸色微微一变。 不过,很快的,大奸臣就掩饰过去了。 朱由捡心下有些后悔,不该把话挑明了说。 于是,沉吟几声后,他继续说道:“忠贤啊,咱就闲话少扯,直接说正事。” “这个大学堂呢,朕是一心想要办成,就算遇到什么困难,朕初心不改。” “这么说吧,就算朕将这座紫禁城卖了,也要凑足够的银子,让三位爱卿办成此事!” 朱由捡是铁了心的要败家,而且,提前给三位‘爱卿’把话撂下,为了糟蹋掉这一大笔银子,他甚至连紫禁城都想卖掉! 作为一个皇帝,话说的这个份上,其实也就差不多够分量了。 魏忠贤、徐光启、宋应星三人,听得热血沸腾,一副踌躇满志的样子。 尤其是徐光启,竟是以袖遮面,老泪纵横,‘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万岁爷,此事…奴婢就算是被天下人唾骂,也要想办法给咱办成!”魏忠贤也跪倒在地,眼角挤出两颗奸臣的清泪,沉声说道: “奴婢出身贫寒,目不识丁,当年为了讨一口饭吃,这才自宫后将自己卖入皇宫。” “这些年来,奴婢仗着手中权势,确实干过一些不法之事,但对先帝爷、对万岁爷、对咱大明江山社稷,奴婢可是忠心耿耿,死而后已!” “因为,别人都有退路,奴婢却没有退路啊万岁爷!” 魏忠贤一副披肝沥胆的样子,让朱由捡挺舒服的,觉得无论是其在掏心窝子,还是大奸似忠欺瞒皇帝,这其实都不重要。 因为,对朱由捡来说,最重要的有两件事。 第一,不能让别人搞死。 第二,使劲败家,搞足够多的‘败家值’,争取活到很老很老再死。 当然,最好是不死…… …… 君臣几人‘互表衷心’后,这才开始盘算,接下来给如何实施败家计划。 当然,绝大多数时间,都是魏忠贤、徐光启、宋应星三人在讨论、记录。 朱由捡这个败家子皇帝,一直斜躺在龙榻之上,悄咪咪的研究他的人物面板,偶尔插一句话,或者吩咐贴身太监给三位‘爱卿’添茶倒水,十足的甩手掌柜。 零零总总,大致列出十七八条‘施政纲要’,朱由捡基本看不懂。 他唯一需要记住的,其实也只有三条。 其一,如何搞银子;其二,如何平衡文官、武将、宦官、百姓等之间的矛盾;其三,如何做到败家不翻车。 对于如何刮地皮、搞银子,这件事非魏忠贤莫属。 不管他去抢去偸,还是想办法真将这座紫禁城给卖了,朱由捡都不管,唯一的底线就是不能把事给搞砸了。 至于如何平衡各方势力,朱由捡打定主意,对几方势力既不打击报复,也不轻易赏赐提拔。 一句话,你们玩,朕看着就行了。 当初,那个笨蛋崇祯皇帝,就是偏听偏信,让东林党人,和朝中一些忠心耿耿的文官武将一通忽悠,脑子一热,逼死魏忠贤,然后就瘸了。 这种蠢事,他朱由捡才不去干。 而至于如何做到败家不翻车,还要想办法给自己脸上贴金,让文武大臣觉得,这位新帝是真心为大明江山社稷和黎民百姓办事,倒也算是一个伤脑筋的事。 转眼间,晚膳时间已到。 瞅着热烈讨论、兴奋异常的魏忠贤等三人,朱由捡心情不错,便吩咐下去,让尚膳监的做一顿‘工作餐’,犒赏三位爱卿。 “三位爱卿,不要拘束,咱边吃边谈,”朱由捡举着象牙筷子,招呼魏忠贤等三人入座,“这是朕特意吩咐尚膳监,给三位爱卿的庆功宴。” 御膳房硕大的檀木桌子上,摆了将近一百道菜,这让朱由捡很舒服。 治国理政嘛,不就是吃吃饭,喝喝酒,听听小曲儿什么的?不一定非要打打杀杀,正儿八经的坐在那里胡扯淡。 可惜,他身份有些敏感,不能去胭脂胡同消费,这就挺遗憾的…… “忠贤,先说说,你们商议的结果吧。” 朱由捡喝一口御酒,吃一口不认识的飞禽肉,补充一句:“挑重要的说,具体如何办理朕不管,朕要的是结果。” 魏忠贤赶紧起身,躬身说道:“万岁爷,奴婢这边呢,只负责三件事。” “这第一件呢,就是想办法筹银子;第二件呢,就是协调内阁、六部衙门、内廷十二监的,为大学堂选址; 第三件事,便是发动锦衣卫的优势,协同吏部,在全国范围内简拔一批相关的人才……” 朱由捡微微点头,笑道:“那朕的任务呢?” 魏忠贤不吭声了。 魏忠贤、徐光启两位官场老油条低头不语。 只有宋应星是个愣头青,他一直在地方上当教谕,哪里知道朝堂之上,一句话可就是生死攸关:“万岁爷,您不是说过了,要为此事扫清障碍吗? 那就请万岁爷对付文官清流、王公贵胄,以及那些思想僵化的老顽固们!” 第十六章 打一棍子给俩枣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朱由捡微微一愣,忍俊不住笑了。 他用象牙筷子点着宋应星,笑骂道:“你这个家伙,怪不得五次入京应试都考不中进士。” 宋应星脸色一僵,讪笑道:“小生失言,请万岁爷赐罪。” “你何罪之有?跟朕说实话就有罪?那些说假话的和假装不说的,是不是更应该有罪啊?”朱由捡笑道。 魏忠贤、徐光启老脸微烫,也不吭声。 不过,他们也看出这位新帝,今日心情不错,言语之中虽另有所指,但调笑的味道更浓厚一些。 “宋爱卿,你先坐下吃饭,朕答应下来要为你们扫除障碍,就一定不会食言。” 说话间,朱由捡让服侍太监,给魏忠贤等三人斟满酒,这才慢条斯理的说道:“朕觉得此事宜早不宜迟。” “因为,无论是你魏爱卿,还是那些清流文官,甚至包括那些督师、督抚、总督大人,最近可是在眼巴巴盯着朕呢。 大家都想看看,朕这位新帝,能不能担负起大明的社稷江山,同时呢,也在观望朕会偏向于你魏忠贤呢,还是偏向于那些文官清流。” “要朕说,朕谁也不偏向,手心手背都是肉,你们都是朕的肱股之臣啊。” 果然是酒桌上好谈事,几杯酒下肚,朱由捡这个草包皇帝以酒遮面,开始掏心窝子了。 他的想法很简单。 他这个当皇帝的,就是要让党争来的更激烈一些,让阉党使劲帮自己捞好处、赚银子,让那些清流文官往死里骂阉党。 只有这样,他这个草包才能悄咪咪的败家。 至于说大明江山社稷、黎明百姓,大明朝有那么多忠臣良将、铁骨诤臣,什么杨镐、刘策、袁崇焕、孙元化、熊文灿、陈新甲,朕一个都不杀就是了。 区区李大眼、张献忠,以及东北山海关外的建奴们,能奈我何! “魏爱卿,朕有个想法,”朱由捡主意拿定,默默开启自己的‘忽悠术’,“这大学堂筹备起来,缺少一位德高望重、学贯中西的校长,朕想简拔钱谦益为大学堂首任校长。 这样一来呢,文官清流那边,压力会变得小一些。” “万岁爷,此事万万不可!” 魏忠贤尚在沉吟,结果,徐光启却‘噗通’一声跪下,泣血上陈道:“钱谦益大人平生最为痛恨的,便是圣贤书以外的所有学说,斥之为奇淫技巧之学; 微臣与钱大人同在礼部为左右侍郎,私交也甚为深厚,但彼此之间的轻视,却也是礼部同僚中有目共睹的。 钱大人若主持新筹建的大学堂,必然会将他那一套道统之学贯彻下去,此实为大害也!” 魏忠贤、宋应星二人闻言,也是微微点头,表示同意徐光启的说法。 朱由捡却笑了。 “徐爱卿,朕也是随口一说,这不是想着给你们筹办大学堂扫清障碍嘛。” 朱由捡端起一杯酒,浅饮一口,道:“那你们说说,该如何让文官清流们,在筹办大学堂的事情上少说话、多干事呢?” 然后,他装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还轻叹一口气,又吃了一大口不知名飞禽的肉。 忽悠归忽悠,能抓紧时间胡吃海喝、大肆浪费,就绝不放松。 他这一句话问出来,徐光启、宋应星垂头凝思,似乎在挖空心思的想对策。 魏忠贤迟疑片刻,试探着问道:“万岁爷,奴婢有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啊,咱这不是在商量嘛。”朱由捡随口说道。 “奴婢是这么想的,咱不妨先给东林党余孽一棍子,然后,再给他们俩小枣……”魏忠贤说着说着,声音就低沉了下去。 “哦?怎么个先打一棍子,再给俩小枣啊?”朱由捡一愣,笑骂道:“你这个魏忠贤哪,什么都好,就是说话吞吞吐吐的不爽利,你要是再这样,朕可要罚酒了!” 说着话,他端起一杯酒随手递给随侍太监,指着魏忠贤笑道:“去,给你们九千岁灌下去。” 场面一时间有些欢快。 魏忠贤乐颠颠的饮下一杯‘罚酒’,笨拙的用袍袖抹一下嘴巴,讪笑道:“万岁爷,奴婢是个阉人,所以呢,有时候想出来的招式,难免就有些落于下乘……” “你这是下流,什么下乘,还真以为自己是绝世高手呐?”朱由捡摇头笑道。 “是是是,奴婢这是下流,但对付那些空谈误国的家伙,奴婢的下流手法,往往还挺管用呢。”魏忠贤渐渐也放松下来,说话时的神情自然了不少。 看来,这大忽悠术还真管用。 “万岁爷,奴婢是这样想的,明日早朝时,万岁爷不妨揪住一两位文官大臣的小辫子,痛斥也好,下大狱也罢,反正也不用杀头,就是给他们来一个敲山震虎。 然后呢,那些文官清流们便会以为,万岁爷是受了奴婢这个老阉货怂恿,要对他们下死手。 他们必然会闹将起来,要么纠集国子监,要么联合王公贵胄,定会夜闯皇宫,恳请万岁爷远奸佞亲君子,否则便会死给万岁爷看。 到那时,万岁爷便可召钱谦益等大人进宫,问明缘由后,开始痛斥奴婢……” 果然是先帝哥哥身边最宠信的大奸臣,这一招‘敲山震虎’,设计的还真是行云流水,不漏山不显水的,便会将那帮文官清流唬个半死。 等到皇帝‘明察秋毫’后,将白日间下了大狱的几人无罪释放,那还不感激的痛哭流涕? “忠贤啊,你这个家伙,果然有两下子。”朱由捡龙心大悦,忍不住抬举几句,“不过,当着徐光启、宋应星两位爱卿的面,你也不怕传出去坏了名声?” 魏忠贤苦笑不已,却也没说什么。 “对了,为了让那些人不插手大学堂的事,可以考虑将其纳入锦衣卫。”朱由捡突然想起,大明皇帝最厉害的杀手锏,不就是锦衣卫么? “而且,对外宣称,此为我大明朝机密,主要为军务、防务等服务。”他补充一句。 想胡乱花银子,还不想让那些文武大臣蹬鼻子上脸的胡咧咧,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大学堂纳入锦衣卫序列,保证没人敢吱声。 虽然,眼下的锦衣卫,其实还是在魏忠贤这个大奸臣的控制下,但相对来说,也是他朱由捡唯一所能依靠的一点力量啊…… 果然,此言一出,魏忠贤、徐光启、宋应星三人眼前一亮。 “至于大学堂首任校长,朕这里有一个绝佳的人选,”朱由捡笑了笑,转头看向魏忠贤,道:“忠贤啊,此人与你还是老相识、老对头呢。” 第十七章 让袁崇焕当校长?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让袁崇焕来当这大学堂的首任校长。”朱由捡笑道:“魏爱卿,你觉得这个人选如何?” 魏忠贤为之气结,旋即抚掌大笑,赞叹万岁爷‘知人善用,真乃千古圣君’。 “万岁爷,奴婢佩服!”大奸臣笑道:“袁崇焕乃我大明名将宿儒,由他来当这个大学堂首任…果然是不二人选。” 袁崇焕,乃万历四十七年进士,以文人之意气,运筹帷幄,统兵打仗还是挺有一套的。 他在天启朝时,督师蓟、辽,兼督登、莱、天津军务,多次击败建奴军的进犯,并在天启六年、天启七年,先后取得宁远大捷、宁锦大捷,打得那些所谓的‘建奴铁骑’屁滚尿流。 不过,就在前不久,因为与大宦官魏忠贤不合,愤而丁忧。 对魏忠贤来说,顺着新帝的意思,重新启用袁崇焕不过是举手之劳,同时,还可以借机打压一下文官清流。 但对朱由捡来说,这可是他败家大业的重要一步棋。 史书记载,袁崇焕在天启七年六月间,因与魏忠贤不合,愤而辞职丁忧,回了广东东莞老家。 不久后,笨蛋崇祯皇帝逼死大宦官魏忠贤,袁崇焕被重新启用,并委以重任,令其在辽东继续与建奴军作战。 不料,这位袁大将军刚一到任,先斩后奏,弄死了大将毛文龙,引起朝堂一片哗然,这也为他被崇祯皇帝千刀万剐埋下伏笔…… 朱由捡就是要看看,朕是要重用你,但就是不给你去辽东建功立业、斩杀毛文龙的机会,大明朝的历史轨迹是不是会发生微妙的变化。 当然,这一切都是假设。 对朱由捡来说,反正都是败家,怎么败还不是败? “那就这么定了,袁崇焕担任大学堂首任校长,但不入锦衣卫,也不授什么尚书虚衔,俸禄按照正二品大员发放。” 朱由捡一锤定音,给大学堂定下首任校长。 同时,任命徐光启、宋应星为副校长,具体负责教务。 后勤主任是现成的,肯定是大奸臣魏忠贤莫属了,谁让人家有办法捞银子呢。 接下来,便是一些细节问题,朱由捡不懂,也懒得去过问,直接让魏忠贤、徐光启、宋应星三人商议。 …… 一日一夜。 朱由捡在早朝时,还觉得精力旺盛,浑身似乎有使不完的力气,就想好好败家。 不过,大明朝的各项制度掣肘,再加上那些头铁的读书人,左一句江山社稷,右一句黎民百姓,让他很是不爽。 “陛下有旨,众位爱卿,有事奏议。” 司礼监秉笔太监魏忠贤话音刚落,就有大臣出班禀奏。 朱由捡向下一看,心中微乐,却是内阁大学士、礼部尚书张瑞图出列,禀奏‘先帝国丧事宜’,同时为左侍郎钱谦益请功。 朱由捡早已得到魏忠贤和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密报,变卖天启皇帝的家具,总计获银一百九十万两;另外,变卖内库所藏珍贵木料,得银七百三十万两…… 相当于大明朝大半年的税收啊! 说起来,那些文官清流们为了党争,这一次还真是下了血本。 朱由捡心知肚明,这一大笔银子,明面上是为了给先帝爷举行国丧大典,实际上,这是在给他这位新帝表忠心呢。 东林党人以及整个文官集团,在天启朝与阉党血拼过程中,几乎全军覆没,被魏忠贤等人借助‘明末三大秘案’,差点赶尽杀绝。 “钱爱卿为国为民,鞠躬尽瘁,可谓是我大明干吏之楷模,朕心甚悦。” “魏忠贤,宣旨。” 魏忠贤应诺一声,向前踏出一步,先扫视一圈文武百官,让那些窃窃私议者噤若寒蝉后,方才慢慢展开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建极殿大学士、礼部尚书张瑞图,勤勉为国,体恤民力,加封少师。钦此!”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礼部左侍郎钱谦益,饱读圣贤书,忠君爱民,克己复礼,明辨事理,办事干练,实乃我大明干吏之楷模,擢任工部尚书,并以尚书衔入内阁,晋文溯阁大学士。钦此!” …… 两道圣旨宣读完毕,群臣面面相觑,显然有些出乎意料。 就连张瑞图、钱谦益本人,也是一脸懵逼,连磕头谢恩都差点给忘了,好一阵手忙脚乱。 根据大明官场的惯例,钱谦益就算是要擢升,也该是礼部尚书一职。 可这位新帝有点不讲武德,竟然把一个张口闭口都是圣贤书、太祖训的钱谦益,硬生生的塞进工部,让其掌管全国屯田、水利、土木、工程、交通运输、官办工业等。 这就很是反常。 而且,更加反常的,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一位‘东林党余孽’,竟然一步登天,入了内阁! 但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反正就是觉得这位新帝有点…胡闹! 简直就是乱弹琴! 其实,这两道圣旨还真是胡闹,朱由捡的一点小心思,纯粹就是觉得让钱谦益顺利擢升礼部尚书,那不就跟崇祯皇帝一样了吗? 与其等大明朝灭亡后,让一位大读书人成为千夫所指的‘汉女干’,还不如让他去兴修水利、屯田搞工程。 这位钱谦益不是脑子挺好使,很会捞银子吗? 干脆,让他去花银子,折腾上几年了看看成效; 实在不成,就给他换到户部去管钱粮,反正就是不让你整天闲着没屁事干,净想着骂朝廷、骂皇上! 朕不就是为了一点‘败家值’,想胡乱花银子吗? 让一个‘空谈误国’的读书人去管工部、管户部,简直又是一个败家小能手。 一大帮文官清流,加上那些像猪一样、由朝廷供养起来的几十万王室宗亲,一清一浊,都让朱由捡很是不爽。 当然,从礼部左侍郎擢升为工部尚书、甚至入主内阁,成为文溯阁大学士,在眼下看来,对所谓的‘东林党余孽’来说,明显还是一大胜利。 这起码说明,在新帝眼里,读书人还是有点用武之地。 同时,这也是一个‘新帝铲阉’的信号…吧? 总之,文武百官想法很复杂,也很微妙,尤其是那些文官清流们,心头狂喜的同时,却一个个面无表情,只有在互相对视时,方有一些难以言状的微妙蕴含其中。 “列位爱卿,朕还有一道旨意,是关于筹办大明学堂的,魏爱卿,宣旨吧。”朱由捡默默观察群臣表情,觉得火候差不多了,这才让魏忠贤宣旨。 魏忠贤刚开始建议,先敲打一棍子,再塞俩小枣。 后来,大奸臣反复斟酌后,认为还是要反其道而行之,干脆先给文官清流塞俩小枣,若有人要反对,不妨再借助之前的小恩小惠,顺便敲打敲打,估计效果会更好。 对此,朱由捡不闻不问,任由魏忠贤去折腾。 反正对他来说,跟在场的任何一条老狐狸玩心机,朱由捡绝对会输得很惨。 那就还不如让魏忠贤一手包办… 结果,魏忠贤刚宣旨完毕,群臣一片哗然。 尤其听到任命袁崇焕为‘大明学堂’首任校长时,大家一片赞叹,纷纷跪倒在地,山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由捡有些懵圈了。 这个大明朝的文武百官,是不是有毛病啊?怎么老是不按套路出牌? 第十八章 万岁爷,奴婢服了!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大明学堂一事,朱由捡、魏忠贤、徐光启、宋应星四人密谋好几个时辰,想象了各种困难和障碍。 甚至,就连甩手掌柜的朱由捡,都打算亲自上场的。 结果,一经宣布,竟引来满朝文武的一致好评? 朱由捡觉得有些奇怪。 难道,这大明朝的文武百官,对朝廷不重视科学技术、一味要求老百姓忠君爱国的“国策”,其实早就看不顺眼了? 只不过,大家心知肚明,却无一人主动提出?或者,不敢提出来? 仔细想想,还真有这种可能…… 自永乐皇帝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大明的皇帝要么醉心于修仙,要么沉迷于酒色,要么如天启皇帝一样,躲在后宫干木匠活,简直就没有几个正常的。 看来,大明朝的皇帝与大臣之间,早就开始离心离德了啊! 士农工商中,朝政一直由“士”把持着,朝堂之上发出的声音,也尽是圣贤文章、道德文章,但作为被底层老百姓所供养“读书人”,其实早已意识到,想要捞更多的银子,就该好好的保护、帮助老百姓? 咝,这问题太复杂,想就是脑壳疼。 “算了算了,反正事情成了就行,管他什么原因……” 朱由捡随便想了想,也就不再多想,他关心的是大明学堂的筹办,到底能糟蹋多少银子。 “诸位爱卿一片赤忱,人人想着要让我大明尽快摆脱内忧外患的困境,朕心甚慰!” “既然大家都觉得此事大有可为,那就有劳诸位爱卿,咱们君臣一心,把这件利国利民的大事给办好了。” “朕先表个态,既然要办大明学堂,就得选个好地方,朕决定将自己之前的潜邸,信王府捐献出来。” 朱由捡话音刚落,群臣又是一片哗然。 不过,这一次尽是反对之声。 这也很正常,就算文武百官都希望如此,可皇帝登基前的潜邸,往往只会赏赐给皇子皇孙,哪有捐献出来办学堂的道理? “陛下,此时万万使不得啊!” “是啊陛下,潜邸捐献出来办学堂,此事传扬出去,让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我大明朝连这点银子都拿不出来,这有失国体啊!” …… 群臣纷纷劝阻,朱由捡却是铁了心的要捐献出来。 没办法,刚才他开口一表态,任务面板里就多出了8000点‘败家值’,让他乐滋滋的又点了一次升级。 他顶着一脸黑字,看着自己的寿命后面,加了足足六十年,一座信王府算个屁啊! “诸位爱卿,请勿多言,朕…恨不能再捐出一座信王府,只可惜再没有了……” 朱由捡摇头叹息,声情并茂的说道:“能让天下百姓提高生产效率,每年能给咱大明朝多产几百万石粮食,多织出几十万匹丝绸,多挖几百几千万斤盐铁煤炭…… 就算是将这座紫禁城给捐了,朕也是愿意的!”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就算咱们君臣占着百十亩大的园子,拥有广厦千万间,终究不过是过眼烟云。” “所以,朕时常在想,只要能让天下百姓吃饱穿暖,老有所养,少有所学,一座什么都不是的宅子,又算得了什么!” 一番话,说的可真是声情并,茂抑扬顿挫,掷地有声,让不少老臣潸然泪下。 朝堂之前,一片唏嘘。 “好了,朕一想起咱大明朝终有一日,又会欣欣向荣,一派繁荣,不免有些失态。 接下来,还是继续议事吧。” 朱由捡沉浸心神,开始琢磨大明学堂该如何规划,方能名正言顺的奢侈浪费糟蹋银子,任凭群臣吵成一团…… 足足三个时辰之后,终于拟出一个大致的框架和章程。 让朱由捡大吃一惊的,是这些看上去刻板、严肃的文武大臣,在经过激烈争吵后,形成的“大明学堂”教学框架,竟与后世的青华大学堂的课程设置相差无几! 尤其是那帮所谓的“东林党余孽”、齐党等读书人,别看他们满口的之乎者也,谈起水利设施、盐铁矿山和火器制造等时,竟也能说出个一二三四…… 朕可以好好败家了。 犒赏,让尚膳监的预备午膳,朕要与各位爱卿痛饮一场,不醉不归! 于是,半个时辰后,各种山珍海味流水席,摆了足足三十几桌,酒香四溢,饭菜飘香。 金銮殿里,君臣同乐,胡吃海喝,一片欢声笑语。 大明王朝时隔两百多年,终于再现当年太祖爷炮打庆功楼的盛况。 不过,朱由捡可不是朱元璋,他才懒得打打杀杀,君臣上下一条心,共同败家难道不香吗? 眼瞅着自己多出来的几点“败家值”,朱由捡都快笑的合不拢腿了…… “万岁爷,根据群臣讨论,拟定了一个大学堂的章程,请万岁爷过目!”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魏忠贤双手捧着厚厚一叠纸,谄媚的向朱由捡表功:“万岁爷,大明学堂的科目设置、教学宗旨、以及学子们学业有成后的出路,基本完备……” 朱由捡忙着吃酒,哪里顾得上这些,只是笑着挥挥手说道:“以后不要拿这些屁事烦我!你们看着办就是了!” 嗯,不对,大学堂的学子毕业后,肯定要走上工作岗位,那可不又是一大笔银子? “忠贤啊,这大学堂的学子们的俸禄,你们是如何讨论的?”朱由捡放下酒杯,正色问道。 “这个…尚未考虑。” 魏忠贤被问的一头雾水,心道,这个所谓的“大明学堂”,不就是一所技能培训学校么,其学子的待遇,难道还真要与科举考试一样,一旦考取功名,也要吃国家俸禄? “忠贤啊,不是朕多嘴,咱们办的大明学堂,所谓何来?不就是为大明朝培养真正的济世之才么? 此外,你也不动脑子想想,如果咱们大学堂毕业的学子享受不了国家俸禄,端不上个铁饭碗,谁脑子被驴踢了的,会眼巴巴的来求学?” 朱由捡恨铁不成钢的用筷子敲了敲魏忠贤的脑壳,继续说道:“此事,朕先给你定个章程。 首先,大明学堂的学子在就读期间,学费全免,而且,还管吃住包分配; 其次,他们学业有成后,俸禄分为三档十九个级别,初级职称的俸禄,参考九品官吏,不得低于公务… 咳,不得低于你们这些当官的。 另外,最高一档的俸禄,一定要高于朝廷一品大员两倍,甚至三倍!” 魏忠贤:“……” 大奸臣一脸茫然。 他觉得,自己快要被这位新主子给绕晕了。 “万岁爷,如此一来,那…谁还考秀才考举人啊?”魏忠贤的言外之意,就是既然大明学堂这么好,那今后谁还考科举啊? 突然,他眼前一亮,恍然大悟。 “万岁爷,高,实在是高!哈哈,哈哈哈!” 魏忠贤捏着嗓子,笑出了猪叫声,脸上满是崇敬之色:“万岁爷,奴婢这次是真的服了!” 朱由捡:“……” 这个大奸臣,服了?服什么了? 朕什么也没做啊。 朕不就是想着,今后每年要培养成千上万名学子,等他们毕业后,就开始使劲的给他们涨工资、发奖金,五险一金发老婆,争取浪费一大笔银子。 难道,这都会让人服? 第十九章 学子围堵宫门了?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大明学堂的筹建,出乎意料的顺当,满朝文武,竟无一人出面反对? 这一结果,不仅朱由捡没想到,就连魏忠贤、徐光启这样的朝堂老油条,也是始料不及。 当然,朱由捡所考虑的东西,有点见不得光,只能他一个人偷着乐。 魏忠贤、徐光启等人,则考虑的甚为长远。 比如,这所新帝钦点、并以其潜邸信王府为根基的‘大明学堂’,说简单些,是皇帝为了解决党争问题,考验一下阉党的同时,随手打了那些读书人的嘴巴子,还要让对方感激不尽,算是帝王心术。 长远来看,则是一件了不起的创举。 魏忠贤认为,此举不仅很大程度上解决了科举制度的弊端,重重打击了东林党余孽,同时,更为大明朝培养一批实用人才…… 至于别人怎么想的,朱由捡懒得去理会。 他已经想好了,大明学堂三个月内开学,争取来个开门红,二十八个专业,各招一百名学子。 一年之内,想办法让其中大部分学习差的,先去各省府县衙报到,主持各级新式学堂的筹办和招生。 剩下一批学习好的,继续留在大明学堂深造,培养一批顶尖技术人才,帮助他败家…… …… 转眼间,一个月过去了。 期间,大行皇帝治丧、谥号拟定、皇嫂封号等事务,朱由捡基本没怎么操心,自有内阁、礼部和魏忠贤等负责。 他的主要任务,就是偶尔出现,站站台、亮个相就行了。 大明学堂的开学典礼,定在一个多月后,据说首任校长袁崇焕已到京师,但朱由捡迟迟未曾召见。 不是他想晾一晾这位袁大将军,实在是因为他太忙了。 每日早朝雷打不动,然后就是请客吃饭…咳,然后就是赐宴,与诸位大臣在饭桌上谈人生,谈理想,嘘寒问暖,但就是不谈国计民生、繁冗政务。 在朱由捡看来,想要好好败家,他一个人变卖家产、花银子还远远不够,还要发动更多的人,一起浪费。 同时,更要拉拢腐蚀这些人,让他们乐于享受,不思进取,放下那些不切实际的治国理念,踏踏实实思考如何捞银子、喝花酒、养偏房等人生大事。 刚开始,群臣们还有些不习惯,那些早朝结束被单独留下来的大臣,一个个噤若寒蝉,吓得脸都绿了。 大明朝自太祖皇帝朱元璋开始,对官员一向不太友好。 根据大明律和太祖遗训,大明官员贪污六十两纹银以上,就要砍头、剥皮,掏出内脏后填充上稻草或麦草,立于其生前任上的衙门口右侧,以警示继任者。 后来,朝政废弛,但刑律并未修改,一旦哪天皇帝脑子抽筋,派出锦衣卫严查之下,十个大明官员里,估计有九个半足够诛灭九族…… 所以,刚开始几日,每当朱由捡单独留下几位大臣,让锦衣卫领着他们走向御膳房时,那些大臣一个个吓得腿肚子抽筋,有的人连路都走不成了。 这让朱由捡哭笑不得。 从这一点来看,在大明朝,皇帝的权威还真不是盖的,对大臣拥有绝对的生杀予夺大权。 当然,这也说明,到了天启、崇祯两朝,大明的皇帝与大臣之间,基本上没有什么感情,说白了也就是互相利用而已。 不过,随着时间推移,大臣们渐渐发现,自己有些多虑了。 这位新登基的皇帝,似乎还真就留大家吃饭喝酒拉家常…… 酒桌上不谈国事,这是朱由捡定下的规矩。 开玩笑,当皇帝这么辛苦的,在吃肉喝酒时还要谈政务、讲国事,那还怎么败家啊? ‘忘了吗?崇祯皇帝朱由检,吊死在煤山上才几年呐?那棵歪脖子树,还长在那里,正看着你们呢!’ 每次当他忍不住想干点正经事时,朱由捡便会在脑海里反复播放、回忆,陈康熙那段振聋发聩的讲话,时刻提醒自己,千万不要勤政,一定要败家…… …… 这一日,朱由捡吃过酒,正在乾清宫的龙榻上睡下午觉,突然从梦中惊醒。 他一骨碌爬起来,顺手就从枕头下面抽出一把匕首,藏于袖中。 乾清宫外,近百名锦衣卫快步奔来,在一名千户的指挥下,将整座大殿团团围住。 人人脸色凝重,手持绣春刀,警惕的向四周环视,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十几名皇帝身边的贴身太监吓坏了,躲在门后探头探脑,愣是没人敢出去询问一声。 朱由捡走到窗前,像采花贼那样,想用沾了口水的指头在窗户纸上戳个洞洞,他这才发现,乾清宫的窗户上,安装的是玻璃…… 闹了笑话的朱由捡也不脸红,反正此刻在场的就他一个人。 ‘发生什么事了?这些锦衣卫怎么把乾清宫包围了?’ ‘难道,是魏忠贤要动手了?不会啊,朕都决定不杀他……’ 朱由捡怕的要死,心里头开始胡思乱想,不由自主的将一把匕首紧紧握住,悄悄向外面张望。 一盏茶后,魏忠贤满脸大汗的赶至乾清宫,隔着厚厚的门板,捏着嗓子禀告:“万岁爷,没事了。” 然后,大宦官转身,对那名锦衣卫千户说道:“牛千户,没事了没事了,都回去值守吧。” “是,九千岁!”那名锦衣卫千户躬身应诺一声,便领着众力士离去。 朱由捡却看的一头雾水,心道:‘外面发生什么事了?搞得像政变一样……’ 吓死朕了。 “魏忠贤,外面发生何事,为何如此兴师动众?”朱由捡坐回龙榻,捏起一份题本,假装在处理国务,“进来说吧。” ‘吱呀’一声,乾清宫厚厚的门板缓缓打开,魏忠贤迈着小碎步,趋步走进来。 “万岁爷受惊了,奴婢该死!”魏忠贤一进门就先跪下,满头满脸的汗珠子也顾不上擦,无奈的说道: “是那些不懂事的学子,胆大包天,在文官清流们的怂恿下,竟然围堵宫门,声称不让他们进入大明学堂,就要跪死在外面……” “那就让他们入学啊,朕还以为多大的事呢。”朱由捡有些不悦的说道:“是不是你们几人设置的入学门槛太高了? 忠贤啊,这样是不行的。 朕之所以设置大明学堂,就是要让举国学子、工匠、甚至那些农民、桑民、渔民,都能有一技之长,你们搞一套科举应试的东西出来,也难怪人家要嚷嚷了。” 魏忠贤几次欲言又止,却又不敢打断皇帝的话。 好不容易等朱由捡话音一落,魏忠贤赶紧说道:“万岁爷,不是设置的门槛太高,而是前来申请入学的人…实在太多了!” 第二十章 掏心窝子的话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奴婢与徐光启、宋应星二位商议过,只要四肢健全、脑子没什么大毛病者,皆可申请入学,原想着应该招不到几名学子。 不料,这才发出邸报一个多月,陕西、直隶、河南、山东等地学子,就纷纷涌向京师……” 魏忠贤抹一把脸上的汗珠子,又喜又愁的说道:“据锦衣卫飞鸽传书,江南那边,两广、闽浙一带的学子,都在往京师赶来。 甚至,其中还有一些富家子弟、流民、破落户,对大明学堂也是心向往之,应该在一个月内,也会赶过来。” 魏忠贤在那里发愁不已,朱由捡脸上,却早就笑开了好几朵菊花。 大明朝的年轻人,好样的,赶紧来京师,朕在你们身上花银子啊。 弄到京师来上学,总胜过呆在原籍混吃等死、伺机造反好吧? “忠贤啊,你估计,这一次前来京师的,大约有多少学子?”朱由捡乐颠颠的问道。 “奴婢粗略估计,至少在三万人以上……”魏忠贤愁的不行,一想到几万学子涌入京师,要求进入大明学堂,简直就是一场灾难啊。 一个弄不好,可能会在京师引起难以预料的麻烦。 “才三万人啊?”朱由捡嘴上说的颇为失望,实际上,早已心花怒放。 三万人,每人每个月按照一两银子的花销,就是三万两,而且,还不包括给这些家伙修建宿舍、食堂、教室什么的‘杂项’。 一年下来,怎么着也会糟蹋掉百来万两银子吧? 对了,等一年后,这三万多‘学业有成者’,按照大明九品官员俸禄,月例十一石米翻倍,约莫也就是二十石月工资…… 不行,这大明朝的俸禄太低了。 如果严格按照律例去发俸禄,一个堂堂七品县令,除过养家糊口后的剩余,连一房小老婆都养不起,那还当什么官? 怪不得史书记载,大明的大小官员,宁可冒着被剥皮、填草的风险,也要想尽一切办法捞银子。 这根本就是朝廷给的俸禄太少…… 朱由捡心里默默盘算着,一定要给官员加俸禄,至少要在原有基础上,翻两番! 也只有如此,才能大大提高官员奢侈浪费、乱花银子的败家能力…… “万岁爷,这可怎么办才好啊?要不…给他们每人五两银子的盘缠,打发回原籍?”魏忠贤眼瞅着皇帝陷入沉思,小心翼翼的问道。 “魏爱卿,上次给熹宗爷治丧,还剩下多少银子了?”朱由捡随口问道。 “还剩下三百多万两,奴婢已经着人入账,记入内库……” “那就好办,忠贤啊,就让所有来京师的学子,统统入学!”朱由捡一听手里头还有三百万两银子,心下大喜,“记住,就按照你们定下的标准,安排所有学子的食宿。” “可是万岁爷…”魏忠贤一听急了,“几万学子的吃穿用度,朝廷可以想点办法解决,问题是,大明学堂只有那么大,根本容纳不下啊!” 大宦官心里腹诽不已,同时也有些叫苦不迭。 这个新主子,想一出是一出,几万人同时涌入京师,就等于是朝廷多养了几万兵,大明朝烂成什么样子了,难道他这位当皇帝的心里就没点逼数? “不就是银子么,不要紧,这些学子今后挣来的银子,养活三十万人、三百万人都不在话下。”朱由捡笑呵呵的说道: “忠贤啊,要成就大事,就不能如此抠抠搜搜的,不要心疼那些坛坛罐罐,打碎了,咱们还可以挣回来的。 有一句老话儿怎么说的?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放心,朕心里有数!” 魏忠贤:‘你心里有个屁数!’ 败家子! 可面子上,大奸臣魏忠贤却不敢表露出来。 他愁眉苦脸的给朱由捡算账,说这三五万学子一旦入京,不但会直接消耗掉朝廷数十万两白银,更为严重的,是因此而产生的其他额外支出; 比如治安、物价浮动、修建生员宿舍、食堂…… 零零总总,怎么着也得糟蹋好几十万两银子,这还不算这些人‘学业有成’后的俸禄、车船用度,以及其因为取得所谓的‘功名’,而豁免的田赋。 魏忠贤果然是精明伶俐,对大明朝的经济运行状况熟悉无比,很多数字脱口而出,一手‘珠心算’简直堪比小型计算器。 朱由捡听得一愣一愣的,好半天都插不上嘴。 朕不就是想乱花银子吗?如果把账算得太清楚,那还叫败家?那不就又成了‘崇祯皇帝第二’了! “忠贤啊,账可不是这么算的,”朱由捡语重心长的说道:“你想想,根据徐光启、宋应星等人的说法,咱大明朝现在面临的,可不仅仅是一年两年的大涝大旱,而是九渊大灾轮番肆虐啊! 如果仅仅是西南贼寇,东南倭寇,西北边乱,东北建奴威胁,我大明朝何惧之有?有你魏忠贤居中调理,咱大明还不是压着他们往死里打? 问题是,九渊大灾一旦开始,就是十几年、甚至几十年。 以我们当下的生产能力,能不能熬过这一关? 不是朕危言耸听啊忠贤,朕饱览群书,发现一个基本规律,那就是每次所谓的九渊大灾降临,往往便伴随着王朝更迭、天下大乱!” 朱由捡默默开启‘大忽悠术’,神情肃穆的说道:“朕查阅上下两千多年的史料典籍,发现这个所谓的九渊大灾,其实是有迹可循。 比如,第一次爆发,是在商周之交,北方大寒,断送了大商王朝,第二次为东汉末年,三国、两晋时期,六月飞雪,北方游牧部落大举南迁,五胡乱华,千里无烟爨之气,华夏无冠带之人; 第三次,则是唐末、五代、北宋初,北方严寒,天下大旱,赤地千里,万里无人烟,百姓没饭吃只好起来造反,易子而食…… 忠贤,有些话,朕只敢与你诉说,咱大明朝如今面临的,恐怕就是第四次九渊大灾啊!” 一番话说出来,魏忠贤大惊失色。 同时,也是心神巨震。 撇开那个所谓的‘九渊大灾’不说,但就是一个当皇帝的,给身边太监讲这种‘大逆不道’的话,简直是将心窝子都快撕烂了啊。 “万岁爷,咱大明国运昌盛,固若金汤,江山社稷绵延千秋万载……”魏忠贤以袖掩面,哭泣出声。 “好了好了,这不是还没有亡国嘛,你哭你的锤子呢!” 朱由捡笑骂一句,正色说道:“忠贤,有些话,对朝中大臣们,朕不敢说,也不想说。 如今,这乾清宫里只有你我君臣二人,朕有几句知心话,就想跟你唠叨唠叨,你个老阉货可别嫌弃朕年纪轻轻,却已经有些啰里啰嗦了。” 魏忠贤一听,哭的更厉害了。 皇帝笑骂他是个老阉货,这是完全把他魏忠贤当成了心腹之人啊…… “忠贤,说千道万,这大明朝如果有一天真抗不过去,要亡国了,别人都有退路。” “只有你魏忠贤,与朕,绝无退路!” 朱由捡斩金截铁的说完这两句话,深吸一口气,憋了好一阵子,方才缓缓吐出,道:“所以,咱君臣二人,绝不能让大明朝完蛋!” 第二十一章 炒地皮?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一番掏心窝子的话,朱由捡讲过也就讲过了,也没什么心理负担。 反正,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把这个魏忠贤忽悠成自己人,希望他别胡思乱想的搞宫斗,顺手将他这个草包皇帝给弄死。 但在魏忠贤来说,却大受震动。 他跟随伺候过万历、泰昌、天启三代皇帝,从一个底层小人物,一步步爬到司礼监秉笔太监,提督东厂、锦衣卫,把持朝政十余年; 除了泰昌皇帝不喜欢他,并想除掉自己,他只好放任、甚至帮助东林党人,制造一起‘红丸案’,将那老货直接弄死在后宫…… 万历、天启两位皇帝,其实对他极为宠信。 但宠信归宠信,却只是把他魏忠贤当成一个老阉货、玩物,甚至是皇帝手中排除异己的一把杀猪刀而已,从未把他当人看。 只有这位新帝,不但重用他,还把他当人看。 这种隐秘的心理变化,就连他自己可能都未曾察觉,只是觉得眼前这个草包皇帝,虽非治国明君,但起码人品还不错。 唯一的毛病就是太特么败家了。…… “万岁爷,奴婢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魏忠贤从地上爬起来,一边给皇帝斟茶,一边低声问道。 “讲就是了,咱君臣之间,还有什么顾虑不成?”朱由捡笑道。 “万岁爷的一番话,令奴婢豁然开朗,很多以前想不明白的事,一下子全明白过来了,”魏忠贤先是一通彩虹屁,紧接着又道: “区区三五万学子的吃穿用度,对咱大明朝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事。” “万岁爷,奴婢想着,既然让天下人都要学会农桑稼穑、挖矿冶铁等技能,那还有一些人,就更应该进入大学堂……只不过……人数有点多啊。” “忠贤啊,你这家伙就是不爽利,吞吞吐吐的,你这是在对食呢?还是在跟朕谈事呢!” 朱由捡笑骂着,使劲踢了大奸臣魏忠贤一脚,道:“赶紧的,朕还要养精蓄锐,晚上睡觉呢!” 魏忠贤嘿嘿一笑,心领神会。 这草包皇帝没啥大本事,就是身体好。 “万岁爷,奴婢想让锦衣卫、东厂太监们,也进入大明学堂……”魏忠贤小心翼翼的说道:“奴婢保证,不多花一两额外的银子!” “那怎么行!”朱由捡勃然大怒,翻身坐了起来,双目炯炯的盯着魏忠贤。 魏忠贤吓坏了,‘噗通’一声就跪倒在地,大为懊悔的叫道:“万岁爷啊,您就重重责罚奴婢吧,奴婢这是僭越,有违太祖遗训啊……” 朱由捡:“……” 他不是这个意思啊。 朱由捡的意思是,不额外花银子,那怎么行?大奸臣这是曲解了朕的意思。 “不额外花银子,怎么提高教学质量!”朱由捡义正言辞的斥责道:“魏忠贤听旨,即日起,额外编印十万份相关教材,火速送到每一名太监手上,并将其学习成绩,作为年底考核的主要内容之一!” “此外,所有有条件的太监,最好到学堂办理正式入学手续,所有吃穿用度,在原有俸禄的基础上,再加上其他学子的那一份!” 啧啧,十万太监入学堂! 这不就是白花花的一百多万两银子,像流水般给花出去了吗? 大明朝前面几任皇帝不行啊,怎么才有十万太监?如果有上那么三五十万…… “万岁爷,此事…真可以?” 魏忠贤小心翼翼的问道。 这也难怪他疑心,太祖爷朱元璋可是有遗训,太监不得干政,不得学习识字,以防其读书读坏脑子,那可是贻害无穷。 后来,也不知从那一代皇帝开始,为了牵制朝臣,开始悄悄培养太监识字读书,最终形成眼前的形势。 人家皇帝可以鼓励太监读书、识字,以便帮助人家处理朝政,减轻皇帝负担,牢牢控制皇权不落入朝臣之手。 可如果太监自己要求,想读书学技术,那可是犯大忌…… “当然可以,而且太可以了!”朱由捡笑道:“不就是多花银子的事吗?” “忠贤啊,你永远都要记住朕的话,能用银子去解决的问题,那还算是问题吗?” 魏忠贤心道:‘问题是没银子啊……’ 朱由捡瞅着魏忠贤的脸色,知道这大奸臣对自己的话不以为然,忍不住笑道:“你是不是在心里头笑话朕,说问题是没银子啊?” 魏忠贤吓了一大跳,连连摆手,苦笑道:“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 一下子搞定三万多学子、十万太监,朱由捡差点笑出了猪叫声。 因为,就在他亲手承诺,让十万太监齐入学时,他的一万两千多点‘败家值’到账了。 虽然暂时还不能升级,但再想办法凑凑,就可以让寿命增加到一百二十岁! “忠贤啊,如此庞大的学子数量,信王府肯定不够用吧?”朱由捡突然想起一事,开口问道。 “禀万岁爷,的确远远不够,”魏忠贤刚刚有点窃喜,一想到具体的困难,脸色顿时拉胯下来,“奴婢亲自去丈量、预算过,信王府最多也就容纳千儿八十号人。 这一下子多出几万学子,站都站不下呀万岁!” 朱由捡沉吟几声,殚精竭虑的思考,看如何才能扩大地盘,顺便还能捞银子。 “其他大臣怎么说?” “礼部、工部和户部的几位大人认为,最好还是将信王府周围的地皮整个买下来,重新规划……” 听到‘地皮’二字,朱由捡福至心灵,眼前一亮。 “魏忠贤,拿地图来!”朱由捡急吼吼的说道。 “地图…什么地图啊万岁爷?”魏忠贤一脸懵逼。 这位新主子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这不正在讨论‘大明学堂’的筹建问题呢,怎么突然要看地图?这是想卖弄一下其在军备、防务方面的‘高屋建瓴’吗? “京师的地图啊,难道还要朕去看辽东建奴们的防务地图!”朱由捡没好气的说道,“朕要给咱们大学堂腾地方! 而且,顺便让大家伙发一笔横财!” 魏忠贤没敢多问,屁颠屁颠的跑出乾清宫,在门口召来一名太监,低声嘱咐几句,便站在大殿门口等着。 大宦官负手而立,望着夕阳西下,一群灰色信鸽飞过天际,传来阵阵清脆悦耳的哨声,令他心头的烦乱渐渐平息下来。 这个新主子,分明就是一个大草包,正事从来不操心,全特么整的都是屁事儿! 奴婢,太难了。 要不是人品还可以,真恨不得送几百名江南美女,把这小子给活活挣死算求…… 第二十二章 奉圣夫人客巴巴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夜半时分,魏忠贤方才离开乾清宫,拖着疲惫的身子来到寿安宫,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这位新主子的精力实在太过旺盛,一日一夜自不待说,关键是一会儿一个新想法,把大宦官搞得晕头转向。 他一进寿安宫,屏退左右太监、宫女,一屁股坐在一张朱红大椅上,紧闭双目,手里捏着的一卷地图悄然落地。 “忠贤,怎么这么晚才来?”一名举止轻佻的妖冶妇人掀开床帏,探出半截白花花的身子,慵懒的问道。 魏忠贤沉默良久。 “奉圣夫人,有一事…咱俩得商量一下,”魏忠贤突然说道:“要不,从明天开始,你搬到先帝爷赐你的宅子里住吧。” “先帝驾崩,新皇帝即位,你作为先帝乳娘的身份继续住在宫里,似乎有些不便。” 床帏里,一阵波浪翻滚,那妇人猛的一扭身子,将一个肥硕屁股对着外面。 “嘤嘤嘤,我就知道,你们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换了新主子就变心了……”一阵哀切哭嚎之声传出,让魏忠贤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双目之中,一抹狠厉之色闪过。 “奉圣夫人,这位新帝的手段很厉害,咱们还是老老实实的过日子吧,”魏忠贤叹一口气,继续劝说道:“先帝赐下的宅子,以及这些年咱们攒下的家底,足够几辈子吃香的喝辣的了,呆在这后宫,有什么好的?” “你先搬到宅子里,我也慢慢寻个机会脱身,咱就过几年富家翁的安生日子吧。” 说这些话时,魏忠贤心情甚为复杂,情绪很是低落。 刚开始,他还真是存了歹意。 因为,这个新主子在登基前,一直对所谓的‘阉党’深恶痛绝,跟那些清流文官走的很近。 可以想见,如果让这个新主子得势,他魏忠贤绝对是第一个倒霉蛋。 可最近通过近距离观察,再通过各种试探后,他发现这位新皇帝似乎并未想过要对付自己,而且,还有一种很难说得清楚的感觉…… “你送去那么多绝色女子,没有掏空那厮?”床帏‘哗’的一下被掀开,露出‘奉圣夫人’客巴巴半截白花花的身子。 她瞅着一脸疲惫的魏忠贤,冷笑道:“难道说,他根本就不是个男人?” 魏忠贤叹一口气,摇头苦笑,道:“奉圣夫人,他现在已经彻底掌握了锦衣卫和文官集团,咱就……认输了吧。” “魏忠贤,你得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客巴巴不依不饶,将半截身子探出床外,“他真的不上套?” “上了,”魏忠贤苦笑道:“而且,已经换了好几批……” 大宦官自己也有点迷糊,新皇帝的精力也太旺盛了…… 简直是禽兽啊! ‘难道,他有什么房中秘术,才会如此生龙活虎?’ “不行,我偏就不搬出去,我是先帝爷的奶娘,也算他的半个奶娘,凭什么要搬出去!”客巴巴开始撒泼,让魏忠贤生出一股莫名的怒火。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撒泼! 要不是这妇人,他魏忠贤也不会爬到这个位置;同样的,也正因为这贱人贪得无厌,加上生性贪婪,精力过剩,把一个好端端的先帝爷给整死在床上…… “奉圣夫人……”魏忠贤欲言又止,顿了顿,问道:“你上次买来的那一批异国女子,何事才能抵达京师?” “这还差不多!” 客巴巴光溜溜的跳下床,抱住魏忠贤的脖颈,笑吟吟的说道:“再过三五天,大约就能抵达京师,这一次若搞不定那厮,老娘就亲自上阵!” “忠贤,你不会吃醋吧?” 魏忠贤:“……” 大奸臣心里嘀咕:‘你要寻死,估计连我都拉下去了……’ “奉圣夫人,夜已深,你就先睡吧,我还有些政务去处理。”魏忠贤站起身来,弯腰捡起落在地上的地图,转身便要出门。 “忠贤,都这么晚了,还有什么政务要去处理嘛!”妇人跺脚嘟嘴,忍不住数落起来。 “老娘在这深宫后院里,你都好多天没来处理了,也不怕杂草丛生……” 一番淫词荡语,让魏忠贤更加恼怒,不过,大宦官脸上却露出一抹笑意,伸手抹一把妇人的脸蛋,调笑道:“等咱家赚够这一笔银子了,就寻人专门帮你处理杂草……” 二人一阵笑语言然。 “忠贤,真的要走?对了,你最近忙什么事,怎么老是不见人?”妇人拦腰抱住魏忠贤,却被魏忠贤不露痕迹的避开。 “最近在筹建大明学堂,皇帝让咱家负责,将信王府那一片土地重新开发,这不真在发愁呢!” “信王府?要重新开发?”客巴巴微微一愣。 “是啊,皇帝想要扩建信王府,将周边一大片地方都圈起来,说让咱家捯饬捯饬,赚一大笔银子的同时,还要将大学堂修建起来……” 魏忠贤叹一口,挣脱客巴巴的纠缠,便要出门。 “忠贤,此事我可以帮你!”客巴巴娇媚一笑,旋即冷下脸子,道:“不过,如果我帮你办好差事,你就再不要赶我出宫!” 魏忠贤苦笑道:“你有什么办法?” “你忘了,咱儿子侯国兴最近结交了一帮江浙富商子弟,让他帮你想想办法呗。”客巴巴柔声说道。 魏忠贤没吭声,在门口顿了顿,随口说道:“让他最近收敛些,皇帝新登基,小心别当出头鸟。” 言毕,他迳直出门,将客巴巴冷落在身后。 “这贱人,迟早要被她害死……” 魏忠贤出了寿安宫,站在一处大殿前,仰面看了好一阵星夜,觉得心头烦乱不已。 对这个客巴巴,天启皇帝的奶娘,自己的‘老婆’,魏忠贤第一次生出一丝厌倦之意。 甚至,还有一抹杀机。 当夜,大宦官魏忠贤回到自己的居所,差不多熬了一个通宵,将那张地图打开又卷起来,长吁短叹,始终拿不出一个主意来。 朱由捡既想要银子,还要把大明学堂建起来,这不是胡扯淡么…… ‘这样的混账皇帝,要不…鱼死网破?’ ‘也不行,此人虽然是个大草包,但对我魏忠贤似乎还不错,算是第一个将太监当人看的……’ 终于,东方泛白,天际出现一抹殷红朝霞。 深秋的早晨,京师的天空降下场凌霜,果然跟狗皇帝说的一样,天启七年的冬天,似乎要提前来临了。 ‘想必,皇帝给的这差事,本就是想逼死我魏忠贤呢!’ ‘那就…’ 魏忠贤换上一身夹袄,觉得又有些不妥,正打算换成单衣,就听到一阵杂乱的脚步传来。 “千岁爷不好了,出事了!” 一名叫王成恩的太监快步进来,隔着门窗,低声说道:“禀千岁爷,陕西、山西那边发生民变,王嘉胤、王和尚、高迎祥等贼人造反了!” 第二十三章 老百姓吃不上饭,还不让造反?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几年前,陕西、山西一带就开始连年大旱,不少地方早已乱象丛生,百姓人卖儿卖女者屡见不鲜。 天启年初,魏忠贤还派人前去督军剿匪,却几乎是无功而返。 那些起来造反的,都是穷苦出身,要么被佃租逼得没了活路,要么被各种加派、剿饷、辽饷、杂项等乱七八糟的‘苛捐杂税’,压的喘不过气来,便干脆铤而走险,开始打砸抢。 名义上,是‘劫富济贫’,实际上就是为了一口粮食。 所以,当官军开始围剿时,放下简陋的刀具、长矛、棍棒等,开始老老实实务农,让官军根本找不见贼人在哪里。 等官军离开后,便又陆续拿起武器,聚集在一起开始寻活路。 后来,派去督军剿匪的太监立功心切,竟下令官军扑杀百姓…… “此事可禀告过万岁爷了?”魏忠贤阴沉着脸出门,随口问道。 “咱这边应该没有快报传进去,”王承恩顿了顿,迟疑着说道:“不过,锦衣卫那边就说不定了……” 看着魏忠贤脸色不善,王承恩心下忐忑,生怕触怒这位顶头上司。 自从新帝登基,锦衣卫名义上仍然由魏忠贤提督,实际上,早已失去控制…… “派去陕西、山西督军的是谁?简直是罪该万死!”魏忠贤在台阶上来回踱步,几乎咬牙切齿的说道:“都是这帮畜生,误我大事!” “简直是蠢猪!” “竟敢鼓动官军扑杀百姓,他们这是找死呢?” “承恩,传我密令,将犯事的太监凌迟处死!” “另外,传我密令,今后东厂这边的兔崽子们,谁给咱家敢犯事,无论轻重缓急,一律处死!” 魏忠贤一连串密令传下,王承恩脸色苍白,连连点头,哪里还敢吱声。 “你这就去吧。”魏忠贤烦躁的挥挥手,打发王承恩离开。 在台阶上转了两个来回,似乎下了很大决心,快步向乾清宫方向而去…… …… 黎明时分,朱由捡刚躺下准备打个盹了就去早朝,锦衣卫指挥使就派人送来一份飞鸽传书密报。 “终于还是造反了。” 看着手中的密报,朱由捡脸色阴晴不定,坐在龙榻上低头思索。 根据史书记载,天启七年到崇祯元年之间,先是王和尚、高迎祥等人造反,流窜于陕西、山西之间。 后来,为了压缩朝廷开支,崇祯皇帝下令清理全国驿站,致使在驿站当差的李自成失业,走投无路下,投奔其舅舅高迎祥。 后来,为了压缩开支,又逼反了张献忠…… 银子,说到底还是因为银子! 要不要继续败家? 朱由捡开始有些犹豫了。 可是,不败家,他这个草包皇帝能干什么?或者说,会干点什么? 比起原主崇祯皇帝,在所谓的治国方略、朝堂内斗等各个方面,他一个送外卖的,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那就…继续败家!” 主意已定,朱由捡心头的阴霾一扫而光。 他斜躺在龙榻上,就等着天亮后早朝时,看看让魏忠贤那帮人自己去折腾吧。 正在他昏昏欲睡时,魏忠贤来了。 大奸臣早已为皇帝准备了夹袄棉衣,亲手捧着,迈着小碎步走进乾清宫。 “万岁爷,奴婢给您拿了一件夹袄,入秋了,早晚还是挺冷的。” 朱由捡点点头,没有说话。 他在等魏忠贤开口禀报山西、陕西那边的军情。 朱由捡虽然决意要继续败家,可他还是不想自己之前的努力没有白费,希望魏忠贤能成为“自己人”。 “万岁爷,奴婢得到东厂密报,山西、陕西那边王和尚、高迎祥等贼人造反作乱,已经攻陷七座县城,眼看着就要成势。” 魏忠贤一边帮着朱由捡换衣服,一边甚为忧心的说道。 朱由捡暗暗松了一口气。 无论如何,这个魏忠贤在大事上,暂时还不糊涂。 “老百姓没饭吃,肯定要造反。”朱由捡淡然说道:“朕刚登基第一天,便让你去山西、陕西一带修桥补路,疏浚河道,你们推脱说没银子。 现在好了,用至少三倍的银子去剿匪,心里就舒坦了?” 朱由捡忍不住吐槽几句,摇头苦笑,道:“现在该怎么办?继续剿匪?” 魏忠贤心道:不继续剿匪,难道就不管不顾? 不过,这种话只能肚子里想想,哪里敢说出来。 “万岁爷,奴婢举荐一人,定能成功剿匪!”魏忠贤试探着说道:“大明学堂尚未开学,要不…让袁崇焕总督陕甘?” 不得不说,魏忠贤此人虽说有各种毛病,但对于大明朝的政务还真是一把好手。 朱由捡沉思良久,摇摇头,说道:“不用剿匪。” “一群乌合之众,不过像野狼一样,饿急了觅食吃,有什么可怕的?” “朕举荐一人,保证药到病除。” 朱由捡说的很肯定,让魏忠贤差点都信了…… 不过,转念一想,这草包皇帝是在开玩笑呢吧? 他猜想,朱由捡大约是想用“招抚”的手段,用钱粮换来一时的安定,等那些粮食吃完,照样还是造反。 对于魏忠贤来说,此方面的经验和阅历,实在是太过丰富,用脚丫子都能判断出,招抚的办法,终究不过是一步臭棋。 “万岁爷是想要招抚王和尚、高迎祥等贼人?请问您举荐何人?” 朱由捡笑了笑,指着魏忠贤的鼻子,道:“朕举荐你魏忠贤,可有胆子去?” 魏忠贤:“……” 这算什么招数?难道是要把咱家支出京师,然后在背后捅刀子? “奴婢是万岁爷麾下的一条狗,万岁爷想让奴婢咬谁,就咬谁!” “只是万岁爷,对贼人进行招抚,只会增长其嚣张气焰,以奴婢看来,不如直接剿杀!” 魏忠贤话说的很软,但其的态度甚为强硬,基本没有给朱由捡留什么面子。 不过,朱由捡不怒反喜。 作为败家小能手,如果一味奉迎却没什么本事,那还不如没有。 “忠贤啊,谁说要让你去招抚了?”朱由捡笑道:“对于这种小打小闹的反贼,根本就不用理会。 你立刻筹备钱粮,委派一个能干事、会花银子的人去陕甘,修桥补路,疏浚河道,兴修水利,保证那些反贼望风而归!” 魏忠贤终于悟出一点皇帝的意思了。 这是要以工代赈? 的确是个不错的“臭棋”。 因为,曾经有大臣如此提议过,经过内阁、兵部、工部、户部等审议,直接给否决了。 国库本来就空空如也,简直跟大狼狗舔过似的,还要筹备钱粮去搞什么“以工代赈”? “万岁爷,奴婢觉得…还是剿杀比较划算!”魏忠贤坚持道:“以工代赈虽说是个好办法,可咱大明朝的国库里实在没有多余的银子啊!” “银子?要银子干什么?咱大明朝的银子都留着,让朕慢慢败… 咳,忠贤啊,你不会换一个思路啊? 不要带银子去,只带够粮食就行了。” 魏忠贤:“……” 这算哪门子以工代赈? 没银子,拿什么去修桥补路、疏浚河道、兴修水利? 第二十四章 银子是用来存的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万岁爷,奴婢不太明白您的意思……”魏忠贤老老实实的说道。 “忠贤,你会明白的,”朱由捡笑道,“朕问你一个问题,你说银子是干什么用的?” 魏忠贤差点忍不住要吐这草包皇帝一脸口水。 银子是干什么用的?肯定是用来花的啊! “万岁爷,银子自然是用来流通的。”魏忠贤有些无语的回答。 “错了,银子不是用来流通的,而是用来存的!”朱由捡摇头苦笑,“你啊,什么都好,就是太没文化了。” “那你可知道,咱们大明朝的银子,其主要来源都是哪里?不要说云贵川的那些老银矿,经过这么些年的开采,早都快挖完了。 而且,就算继续能挖出来,每年不足三十万两的银子,顶个屁用!” 魏忠贤被皇帝一通“忽悠”,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 银子的来源,不就是银矿里挖出来的银矿石,经过冶炼后得来的吗? “其实,作为咱大明朝的大宦官,你魏忠贤最应该知道,银子的来源!” 朱由捡不客气的踢了一脚魏忠贤,笑骂道:“还别不服气,你这个家伙就是忘本了。” “永乐朝时的大太监,郑和郑三宝是你们宦官的老祖宗吧?告诉你魏忠贤,咱大明朝的银子的主要来源,就跟那位郑三宝有关。” 这么一说,魏忠贤恍然大悟,惊道:“难道…大明朝的银子,主要来源是海外?” 朱由捡微微点头,笑道:“还行,不算太笨!” 紧接着,朱由捡便将自己前世所知一些“知识”讲述给魏忠贤,听得大宦官钦服不已。 说起来,大明朝的银子还真是以海外贸易输入为主。 其中,早年与倭寇交易,输入约摸占总数的十分之一;大明朝自己采挖、冶炼的白银总量,基本上可以被忽略,还不足一成。 而剩下的大宗的银子,则主要通过瓷器、茶叶、丝绸、粮食等,从马尼拉那边交换所得。 海外贸易所得的银子,产地是南美洲。 据估计,经过海外贸易输入大明的银子,总数约近万吨! 这个数字,把魏忠贤吓了一大跳。 对永乐年间大太监郑三宝,大明朝廷始终保持沉默,尤其对海外贸易一事,自万历朝以后,更是讳莫如深,所以,魏忠贤不知道也不足为奇。 “用银子作为货币,原本没什么问题,可如果银子的来源断绝了,对我大明朝来说,简直就是要命的!” 朱由捡一想到大明朝缺银子,自己就不能快乐的败家,脸色自然很难看。 “同样的,忠贤啊,你知道吗,如果银子太多,其实也是灾难性的……” 一句话,魏忠贤懂。 而且,很懂。 大明宝钞,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么! 当初,太祖爷发现大明朝流通的银子数量有限,根本就满足不了流通货币需求,便开始发行“大明宝钞”。 刚开始,的确很好使,轻便容易携带,大大促进了大明朝的商业流通。 只不过,后来无限制的印刷、发行,终于导致严重后果,面额一两银子的“大明宝钞”,竟连两枚铜钱都换不来…… “万岁爷,您的意思是…要重新发行大明宝钞?” 魏忠贤有些担忧的问道。 朱由捡点点头,旋即又摇摇头,笑道:“朕还没考虑好。” 他的脑海里,快速闪过的,是那些花花绿绿的钞票,想想都舒服。 可是,对金融一窍不通的草包皇帝朱由捡来说,他只有一个大概的想法,至于到底如何发行钞票,以当前情况来看,似乎还不太现实。 毕竟,无论是朝廷,还是民间,对银子的信任和痴迷,很难在短时间内妥善解决…… …… 当日的早朝十分沉闷。 山西、陕西那边传来的消息,迅速在朝堂上流传,发酵。 文官清流一派,自是主张直接派兵征剿,或者,斥责陕甘总督洪承畴全力剿匪,将王和尚、高迎祥等十三路“反贼”灭杀当场。 反倒是兵部崔呈秀一派,力主招抚,并连招抚使人选都定好了。 两派人争论不休,最后,还差点动起手来。 最后,实在没辙了,便请朱由捡这个草包皇帝“独断乾纲”。 朱由捡心知肚明,定然是魏忠贤从中斡旋,故意让崔呈秀与文官清流顶牛,将最后的决断权推给皇帝。 这一招很阴险,但也很管用。 如果在皇帝的主导下,打赢这一仗,他朱由捡在大臣们眼里,自然高大上,会极大的稳固其地位。 但如果输了,虽然大家不吭声,但皇帝的权威会一落千丈。 朱由捡对此根本就不在乎。 他只不过就是想办法在败家,至于说能不能彻底解决反贼,他都懒得搭理。 大不了,干脆甩手给这满朝文武,随便他们去折腾,估计也要胜过不懂装懂,外行指导内行。 瞎指挥,比不指挥可怕。 “诸位爱卿争执不下,依朕看来,区区几个反贼,还不值得大动干戈。 这样吧,朕就委任宋应星为钦差大臣,总体负责此事。” 言毕,便让魏忠贤当场代拟一道圣旨,将此事定下来。 一时间,群臣哗然。 这个宋应星是何方神圣?怎么从未听说过? 委任钦差大臣去干什么?到底是招抚,还是剿灭? 谁也说不上啊。 而且,魏忠贤所代拟的圣旨,偏偏文理不通,含糊其辞,说了跟没说差不多。 刚刚对这位新帝有些好感的文官清流们,开始怀疑,这位看似精明、其实刚愎自用的皇帝,到底帮着哪一派? 清流,还是阉党? 谁都看不懂。 而这也正是朱由捡最希望看到的。 他就是谁也不偏袒,谁也不打压,谁能捞来银子,谁就是自己人…… “诸位爱卿,反贼的小事就这样处理吧,朕还有一事,需要跟各位商议。” 朱由捡喝着茶,慢条斯理的坐在龙椅上,淡然说道:“还是关于大明学堂的问题,朕想在信王府周边,筹建一片商业街区,以服务数万学子的衣食住行用度。 另外,朕还要在这片区域筹建一个属国使团的生活区和万国商会……” 朱由捡说的话不多,但核心思想却很明显,那就是从此以后,京师最繁华地段,就在信王府那一带! 那些统兵打仗的武官们,对此毫无兴趣。 但文官清流们,尤其是钱谦益等江南富户们,一下子就听出了门道。 数万学子的吃穿用度、住宿游乐,再加上属国使团的高档消费,和万国商会,简直就是一个聚宝盆啊! 可惜,这生意,只能眼瞅着成了阉党一派的囊中物…… 不料,朱由捡接下来的话,登时让他们心中一动。 “朕本来想着让魏忠贤办理此事,筹建大学堂,以及周边建筑,并全权负责经营。 可惜,国库、内库没那么多银子,只好另外想办法了。 朕的初步设想,就是朝廷拿出那片地皮,永久性卖出,任由天下有能力经营者自主开发,自主经营。 当然,也不是你买了一块地皮,想怎么建就怎么建,那不乱成了一锅粥? 所以,回头朕着人印制一些规划图纸,和地价等相关事宜的手册……” 朱由捡的话还没说完,满朝文武便开始议论纷纷。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 突然,一位大臣越众而出,满脸激愤的说道:“率土之滨,莫非王土,陛下岂能卖地皮!” 第二十五章 大明工程局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率土之滨,莫非王土,陛下岂能卖地皮!” 说话的是钱谦益,新上任的工部尚书,‘东林党余孽’,大明朝文官清流之领头羊。 “陛下,臣有奏议!” 钱谦益向前踏出一步,朗声说道:“京师重地,不能随意开放买卖地皮之风,否则,那些属国使臣团的,手里只要有足够的银子,难道也可以在我大明朝的京师卖下一亩三分地?” “故而,微臣建议,即便是要卖地皮,也需要商议一个章程出来,做一些严格的限制;” “比如,那些声名不佳、资金不够雄厚的,以及属国、海外之人,只能租借,绝对不能买卖!” 钱谦益一番话,说的义正言辞,差点让朱由捡笑出猪叫声。 这个钱爱卿,简直就是朕的败家幸运星啊。 这一轮助攻,真是绝了。 直接从不能买卖地皮,自然过渡到了如何买卖地皮,表面上是在反对皇帝,实际上,这就是最好的支持! “钱爱卿所言甚是,”朱由捡微微一笑,浅饮一口清茶,道:“那依钱爱卿之言,此事该如何进行才好? 朕年纪太轻,只想着如何勤政爱民,如何中兴我大明,对一些细节问题思虑不周,还要请诸位爱卿共同协理呢!” 钱谦益躬身说道:“陛下,臣以为,信王府…哦不对,是大明学堂的筹建,应该由工部牵头,进行相关的筹资和规划,成立一个专门的机构,具体办理相关事宜,此其一; 其二,这个专门的机构,可以不入我大明官吏之列,但须由朝廷直接掌控,以工程规划、建筑、和后期的商业运营为主,专门负责一些关乎国计民生的大工程; 其三,此机构不以盈利为主,但也不能让出资的机构、商户血本无归,故而,微臣建议,可以借鉴江南织造的一些经验和模式……” 钱谦益的‘建议’一出口,群臣顿时炸锅了。 文官清流一派,自然是人人称赞,称其为关乎国计民生之大创举,足以重振大明工商之繁荣,数年内即可做到万国来朝; 阉党、以及其他派别,则有抨击的,有谩骂者。 甚而有大臣跪下给皇帝‘泣血上陈’,参奏钱谦益名为国计民生,实则窃国之权柄,为那些江南富户、奸商等包揽工程项目…… 总而言之,就十分混乱。 朱由捡却早就在心里笑开了花。 钱谦益,钱爱卿,朕的好哥们儿,给你点个赞! 这个所谓的工部下辖的‘专门机构’,可不就是官办公司的雏形么?只需要在一些细节上完善一二,完全就可以作为大明朝的‘工程局’啊! 在朱由捡的想法里,这个‘大明工程局’,不但可以包揽朝廷的‘大项目、大工程’,一旦技术成熟,实力足够,完全可以包揽属国、海外的大工程。 简直就是一个印钞机,如何不叫朱由捡这个败家子心花怒放! 明代的商业,在永乐、嘉庆等朝,曾经十分繁荣,早就出现了资本主义萌芽,国内贸易、海外贸易给大明朝带来了大量的银子。 诸如江南织造局、龙江造船厂等,可算是当时领先世界的创举。 只不过,永乐一朝的繁荣之后,在文官清流们的严厉抨击下,朝廷的相关举措,重新回到‘以农为本’的老路上,从此再没爬起来过。 朱由捡要败家,就要有银子。 而银子在什么地方?不在农民手里,而是在江南商人的手里。 再往长远处考虑,朱由捡想要败更多的银子,甚至都不在大明朝,而在海外,在南洋、西洋、美洲大陆、欧洲大陆…… “众位爱卿,朕在此再问一句,”眼看着群臣吵吵闹闹,估计也商议不出个结果,朱由捡轻咳一声,沉声问道:“除了钱爱卿的这个设立专门机构的主意,谁还有其他主意?” 群臣面面相觑,不吭声了。 大明朝的官员,习惯于当其他派别的人提出问题时,一拥而上先一通否定再说,至于对方的意见和建议正确与否,基本没什么关系。 对这种尿性,朱由捡在这段时间的‘勤政’过程中,算是深有体会。 “万岁爷,内臣觉得,钱大人的主意还真是绝妙。” 魏忠贤一直都在冷眼旁观,这会儿终于慢慢回过神来,开始为朱由捡撑腰:“内臣以为,钱大人设立专门建筑、运营机构的想法,与内臣的想法不谋而合。 此举不但可以暂缓国库空虚,朝廷一时间无法筹建大明学堂的盛举,同时,还可以作为独立机构,承揽一些其他工程,可以说是一举两得之好事。” 魏忠贤的话,在一定程度上,比朱由捡这个草包皇帝的话更管用。 所以,不管他说没说到点子上,顿时便有不少人开始转向,附和‘九千岁’的治国良言。 “既然如此,朕便将此重任交于工部来办理,”朱由捡心情不错,笑道:“钱爱卿你就放手去筹备,朕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不能亏待干事的人、干活的人; 进入此机构的人,虽然不吃朝廷俸禄,但其具体的酬薪待遇,绝对不能低于同阶的官员; 甚至,还可以尝试一种鼓励机制,给那些能实实在在会办事、能办事的人,折算成一定份额的份子,并在每年年底结算后,给予一次性大额奖励!” “此外,朕为此机构赐名,就叫大明工程局吧!” 朱由捡还就不信,让‘工程局’的头头脑脑拿年薪、并保证‘股东分红’,还会不好好揽工程、捞银子? 一想到江南富户们白花花的银子,被自己一通忽悠,直接投入到京师‘房地产开发’之中,无论是颗粒无收,还是赚个盆满钵盈,对朱由捡来说,那可都是一大笔‘败家值’…… 他就忍不住想请客吃饭。 “诸位爱卿,还有什么问题,咱就现场解决吧。”朱由捡笑道。 旋即,他似乎想起什么事,转头对魏忠贤说道:“魏爱卿,你让尚膳监的做几桌酒宴,送到西苑的琼华岛,今天天气不错,朕请诸位爱卿饮酒赏秋菊。” 一下子就解决了大明学堂筹建、大明工程局两件大事,朱由捡不请客吃饭败败家,他觉得骨头都痒痒。 “内臣遵旨!”魏忠贤快手快脚的去‘点餐’,脚底有些飘。 说实话,大奸臣魏忠贤对这个草包皇帝,第一次心生敬意。 皇帝说既要修大学堂,同时不花国库的一两银子,甚至,还想狠狠的赚一大笔银子……这草包皇帝,还真的做到了! 而且,人家根本就没做什么…… “诸位爱卿,还有什么细节需要讨论、解决,尽管提出来吧。”等魏忠贤离开,朱由捡再次说道。 “陛下,微臣有奏。”一位大臣出列,却是都御史、兵部右侍郎杨鹤。 第二十六章 杨鹤的建议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对于杨鹤此人,朱由捡大致有些印象。 据后世《明史》记载,这位杨鹤杨大人,乃万历三十二年进士,授都御史,累迁兵部右侍郎,总督陕西三边军务,因围剿李自成不力,下狱论死。 杨鹤的儿子杨嗣昌,也算是大明朝的一位名臣,曾在崇祯十年迁任兵部尚书,以‘四正六隅、十面张网’之策,差点将张献忠打趴下,也算是一个人物。 不过,父子二人的结局都很悲惨。 “杨爱卿有何本奏?”朱由捡面无表情的问道。 事情都定下来了,你这位大忠臣还想干什么?信不信把你父子擢升到“大明工程局”去当董事长、总经理! “陛下,微臣以为,成立大明工程局固然是好事,但必须要防止工部官员频繁插手,让有些人中饱私囊……”杨鹤一脸正气,说的朱由捡都不好意思了 自己这个草包皇帝,不正是大明朝最大的败家子、大蛀虫么? 这老头骂谁呢? “杨爱卿所言极是,那你就给朕举荐一人,令其负责大明工程局吧。”朱由捡这一招很阴险。 他就是看不惯这些大明忠臣,自己胡乱花钱、奢侈浪费时,动不动就‘有本参奏’,对他这个皇帝耳提面命,令他烦不胜烦。 你杨鹤说担心别人会中饱私囊,成为大贪官,干脆,你就给咱们举荐一个清廉之人吧。 朱由捡敢打保证,这杨老头举荐一人,便会得罪一大片人。 想想就过瘾! 让你阻挠朕的败家之举! “微臣举荐一人,都御史、兵部右侍郎杨鹤!”杨鹤朗声说道。 朱由捡:“……” 其他群臣,尤其是钱谦益等一帮文官清流,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可以啊,这老头头铁的不是一般。 这就等于放话:在座的,除了我杨鹤,你们都是贪官污吏! 而且,这思路也足够清奇,堂堂都御史、兵部右侍郎,在大明朝堂之上也算是个响当当的大人物,这就要辞官不做,去包揽工程做买卖? “杨爱卿,进了大明工程局办事的,可不享受朝廷俸禄啊。”朱由捡笑道:“说不定,如果你挣不来足够的银子,可能连吃饭都成问题了。” 群臣一阵哄笑。 不过,杨鹤身居要职,却也没有一人敢当面嘲讽。 “陛下,微臣自幼熟读货殖列传,虽是进士出身,且现在身居兵部右侍郎要职,但其实最擅长的,并非带兵打仗,而是做买卖、谈生意。” 杨鹤郑重跪下,三叩九拜后,继续说道:“微臣自荐进大明工程局,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微臣窃以为,眼前我大明内忧外患,饥荒肆虐,流寇作乱,最根本的原因无非是饥荒之极,民不聊生。 原本,微臣想自请去陕甘,以工代赈,组织民夫兴修水利、疏浚河道、开垦荒田,既然朝廷要办大明工程局,微臣适才仔细思量,觉得勉强还能够胜任……” 这话说的,连朱由捡都不好意思嘲笑了。 兵部右侍郎,在大明朝的官职体例下,正三品大员,随便放任到地方,摇身一变就是封疆大吏。 就这身份,竟然甘愿进一个刚刚成立、且明确规定没有朝廷俸禄的‘大明工程局’? 此举令朱由捡有些意外。 于是,大明工程局首任‘董事长’,杨鹤就任。 对此结果,朱由捡颇为满意,心里暗道:‘这位杨鹤董事长,对百姓一贯心慈手软,掌兵但不知兵,以后就好好给朕搞工程、捞银子,别打打杀杀的最后把老命给丢了。’ …… 当日下午至夜半,群臣两三百人,在西苑的琼华岛上饮酒作乐,浑然忘了山西、陕西一带的流寇造反。 朱由捡第一次见识到,那些读书人的才思敏捷,一山一水,一草一木,均能胡咧咧几句陈词滥调,引来众人的一片喝彩声。 这让草包皇帝感慨不已,觉得自己的确穿越到了一个好时代。 这些大明朝官员,在朝堂上装的一本正经,可私底下游玩时,花样儿其实还挺多,就这一个下午,朱由捡学到不少奇奇怪怪的姿势……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沉迷于酒色之中。 魏忠贤出出进进好几次,传下七八条密令,忙乎着整肃东厂,决意要大干一场; 徐光启、宋应星、钱谦益、杨鹤等四人,单独占了一处临水小亭,神色凝重,不住口的商议‘大明学堂’、‘大明工程局’的相关事宜。 这几人都是干吏,在万历、天启朝时,都不是很得意。 所以,此次受到万岁爷重用,自是撸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 “杨大人,我工部栽下了树,你直接摘了果子,今后对我钱谦益可要多多照拂一二啊。”钱谦益心情大畅,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 只要大明工程局不落在阉党手里,一切都好说。 这钱谦益还真是胸怀坦荡。 “钱大人就不要取笑我了,今后,杨某人还想着要多多包揽工部的大工程,钱大人可莫要到时候吃拿卡要、勒索于我。”杨鹤呵呵笑道。 气氛甚为融洽。 “对了钱大人,对于工程局的筹建,陛下说是让钱大人一力操持,杨某人虽抢了你工部钱大人的果子,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呢。”杨鹤笑道。 “也就是钱粮、募工之事,这些都包在我身上,”钱谦益大包大揽,笑道:“晚上我置办几样小酒小菜,还请三位大人赏光。 另外,我邀请几名江南富户,和几位宗亲贵人,钱粮之事,跟他们直接接洽即可,怎么说这也算是咱大明数十年来的一件大事,钱某人责无旁贷!” 徐光启、杨鹤微头微笑,对这位东林党余孽在钱粮筹备一事上,显然很是放心。 大明朝堂之上,群臣明面上分为阉党、东林党、楚党、浙党等几大势力,实际上,所争之事,无非两个字:国本。 也就拥立谁当皇帝的事。 这就像赌徒坐上赌桌,以太子、皇子为骰子,开始提前布局、押宝。 押中了,这一派的人便能风生水起,他们的治国方略就能得到彻底推行,对其根本利益自然而然的,也就保护起来了。 而一旦押不中,可能就满盘皆输,被人痛打落水狗。 眼下这个‘草包皇帝’朱由捡,本来是东林党余孽等文官清流扶持上去的,结果一进宫,却被阉党魏忠贤先下手为强,这就显得很微妙。 从目前来看,皇帝似乎谁也不偏袒,这样一来,反倒让几大势力的官员更加小心翼翼,开始争相表现自己的才能…… 当然,这一切,朱由捡一无所知。 他正躲在一条画舫里,研究他的人物面板呢。 莫名其妙又到账将近一万‘败家值’,让朱由捡欣喜之余,难免心存疑惑:‘这又是谁在帮朕在败家啊?’ 第二十七章 银川驿卒黄来儿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天启七年十月中旬,北方大寒,严冬提前降临,一霎时冻死百姓数万,冻死牲畜鸟兽不计其数。 陕西、山西、甘肃一带,更是一片惨然。 延安府,米脂县,毕家寨子。 一座名为‘银川关’的黄泥土坯小城堡里,老早的就烧起了火炕,在几间破旧的驿卒房舍里,还搁了火盆。 土堡外,太阳高悬,天气却冷的刺骨。 那种亮晃晃的冷,让人心情烦躁不安,总觉得要发生什么大事。 几名老年驿卒斜躺在火炕上,用身上破旧的羊皮袍子抱住头脸,半死不活的睡觉,鼾声四起,满屋子浓烈的羊皮腥味儿和汗臭味混合后,更加令人昏昏欲睡。 驿卒黄来儿出出进进几趟,心神不宁的向东南方向张望,紫色脸膛上一圈络腮胡子,让年纪轻轻的他看上去差不多像四十岁的汉子。 后来,他干脆爬上附近一座烽燧,向远处张望。 他不知道,自己在张望什么。 也不知道为什么张望。 明晃晃的一颗太阳,高悬于暗青色的天空,发出的白光耀眼,却没有丝毫热气,这让他很奇怪。 这狗日的天气,冷的紧。 黄来儿下了烽燧,寻了一个背风处躺下,嘴里嚼着一根被冻干的狗尾巴草,百无聊赖,便开始专心思念自己的婆姨韩金儿。 那婆娘性烈的很,腿上也很有劲儿,每次想起来,黄来儿都会出现尿憋的感觉。 前段日子,他托一名同乡的驿卒捎回去十斤谷子,听说那婆娘出落的更加水灵,用那名粗俗的同乡驿卒的话说,就是风一吹,都会湿一片…… 黄来儿忍不住又想尿尿了。 他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也懒得往前走,解开裤腰带,对着明晃晃的冷太阳下就地解决。 突然,他一个激灵。 一阵清脆的马蹄传来,黄来儿忍不住往地上唾一口唾沫,骂骂咧咧的嘀咕道:“没看老子正在尿尿,这就来事儿了。” 银川关地处延安府米脂县偏北,往北打马跑半天,就到了漠北,有时候能看见那些罗圈腿的草原人。 “急报,速速传出去,不得有误!” 另外一座驿站的驿卒,将一份邸报扔在黄来儿怀里,打马便走,转眼间就看不见人影了。 黄来儿正在系裤腰带,腾不出手去拿那份邸报,便任由其掉落在地。 不偏不倚的,刚好掉在自己撒的一大泡热尿里,沾湿了一大片。 等他终于系好裤腰带,弯腰捡起那份所谓的‘急件’,一翻手看见上面沾了尿液的地方,泛着一层蜡黄,被冷风一吹,迅速变成一层白花花的冰粒子。 黄来儿将‘急件’在羊皮袄子上随便擦拭两下,定睛一看,却是一件送往米脂县衙的邸报。 他摇头苦笑,骂一句‘朝廷的邸报跟废纸一样乱丢’,便懒洋洋的向土堡里走去。 “洪头儿,一份发往米脂县衙的邸报。” 大明驿站废弛,近乎瘫痪状态,若非这银川关靠近漠北,肩负前哨责任,估计早就没人了。 火炕上,一名老驿卒正睡得迷糊,听到黄来儿的话,眼皮都没抬,随口说道:“那你就送过去吧。” 黄来儿没吭声,转身出门,来到马圈里挑一匹黑鬃烈马,便出了土堡。 别人躲着不干事,宁可睡死,也不愿多送一次邸报。 黄来儿年轻,精力过剩,往往抢着去送信,他喜欢那种拍马狂奔的感觉。 就好像,他喜欢韩金儿的烈性。 去米脂县衙,绕道七八里,便刚好路过家门口…… …… 于是,一个多时辰后,日已偏西,一些庄户人家的破窑里,已经开始往外冒白烟。 天气太冷,家家户户都缺衣少粮,但火炕还是能想办法烧热,将饿瘪的肚皮烙在热炕上,比喝一碗热乎乎的羊汤都舒服。 黄来儿快马加鞭,扬起一路黄尘,让他觉得自己是一位大将军,自然很是得意。 来到李继迁寨自家的窑门外,他将马栓在一棵老榆树上,有些猴急的窜进土窑:“韩金儿,骚婆娘!” 韩金儿趴在火炕上暖肚皮,舒服的呻吟不已,听到自家男人的声音,一骨碌爬起来,将羊皮夹袄往下扯了扯,遮住黑不溜秋的肚皮。 “死鬼,你还知道回来啊!” 韩金儿娇笑一声,便要扑过来,却被黄来儿伸手挡住。 “这屋里…怎么一股尿骚味儿?” 黄来儿环顾一圈,也没发现什么异常,不过,心里却总感觉不舒服。 “狗鼻子还灵的很,不就是邻居家的猫老来,估计是在地上撒尿了吧?”韩金儿掩嘴笑道:“怎么,还不喜欢尿骚味儿?” “想当初,是谁说最喜欢骚的?” 黄来儿脱下破羊皮袄子,剥掉驿卒‘官衣’,摘下头顶的毡帽随手丢在炕头,咧嘴笑道:“猫尿味儿跟这股味儿不太一样。” 不经意间,发现炕沿地上丢这几根肉骨头,一时间也分辨不来是羊骨头还是狗骨头,他眉头微微一皱。 旋即,又哈哈大笑,道:“去,给你男人烧一锅小米粥,抓紧时间填饱肚子,还要赶去县衙送信。” 韩金儿扭着腰肢下炕,顺手还在黄来儿裤裆抓一把,嬉笑道:“野狗不吃屎,总喜欢那味儿!” 妇人出去抱柴火,黄来儿不动声色的捡起地上的骨头,凑在鼻子下闻了闻,便随手丢掉。 是狗骨头。 “婆娘,你们吃剩的狗肉给我也切几片,嘴里都快淡出鸟了。”韩金儿正在埋头烧火,黄来儿突然说道。 韩金儿的身子猛的一激灵,脸色有点僵硬的笑道:“狗…狗肉?没有吃过啊。” “老娘看你是冻糊涂了吧?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敢去杀狗吃肉……” “盖虎你表哥不是专门杀狗的么?你去给咱讨要几块吧。”黄来儿笑道:“吃了狗肉暖暖腰,看我不收拾了你这贱人。” 韩金儿噗嗤一笑,道:“只听过吃驴肉暖腰的,就还没听说过吃狗肉也暖腰。” 黄来儿哈哈大笑,不再言语。 看来,自己在外面当驿卒,这婆娘也没闲着。 别人家的婆娘如此作为,他黄来儿不介意,甚至还挺喜欢那调调,可自家婆姨这么干,就让他觉得心里憋的慌。 他伸手摸了摸藏于腰间的一把宰羊刀子,默默看一眼韩金儿,深吸一口气。 憋了足足七八个呼吸。 又缓缓吐出,咧嘴笑道:“差点忘了,这份邸报是急件,错过时辰会吃官司的。” “你把粥先熬好,等我送完信回来再喝。” “要不然,急吼吼的办完事转身就走,这大冷天的,会得病的。” 第二十八章 发配到海边去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黄来儿出门,顶着暮色,向米脂县衙方向而去。 一路上,他好几次摸出那把宰羊刀子,在破羊皮袄子上反复擦拭,使之看上去锋利无比,发出阵阵寒光。 韩金儿与盖虎之间不清白,在他们成亲前,就被乡里传的沸沸扬扬。 只不过,当时因为家境贫寒,他一个因为挨饿逃回家的落发僧人,只要是两片肉,就可以算作是人间美味,哪里理会别人的闲言碎语。 只是到了后来,那婆姨越来越过分,这才让黄来儿渐生杀机…… 到了米脂县衙时,已然半夜。 黄来儿将那份被自己的尿水子泡过的邸报送进去,出门在街边寻了一家包子铺,要了四笼羊肉包子,一通胡吃后,撂下随身仅有的几粒碎银。 在寒冷深夜里,他几次要骑马回家,却又鬼使神差的回到县衙门口。 “这不是李自成么,怎么大半夜的还在转悠。” 突然,有人拍一把黄来儿的肩膀,将一条汉子唬了一身冷汗;他转头看去,却是一位同乡,在米脂县衙当差,据说已经升了三班捕头。 这捕头一职,在大明朝非官非吏,身份却又高过一般的衙役、民夫,混的好,可以想办法送银子弄个吏身。 “我送一份紧急邸报,赶不回去了。” 黄来儿,也就是李自成将破羊皮袄使劲裹了裹,缩着脖子笑道:“刘捕头怎么也在这深更半夜的活动?莫非养了一房小?” 二人库库笑着,勾肩搭背进了县衙大门,来到三班捕头的班房里。 “日贼娘,这狗日的贼天爷,冷的紧啊。”那位捕头同乡解下腰间朴刀,招呼李自成坐下来,开始笨手笨脚的烧水煮茶。 “你吃过饭了没?” 李自成点头,咧嘴笑道:“咥了四笼羊肉包子。” “你小子厉害啊,比狗都能吃,”那捕头调笑一句,旋即摇头叹息道:“这日子,能咥几笼羊肉包子,简直比京城那位万岁爷的日子都熨帖呢。” “对了,你怎么大半夜的才回衙门?”李自成伸手烤着火,随口问道。 “还不是因为朝廷招生的事,”那捕头苦笑道:“新登基的万岁爷脑子被驴踢了,竟然修了一座大明学堂,朝廷发下邸报,要将告示张贴到所有的村镇。 老哥最近跑断了腿,就是给人家贴告示呢!” 李自成有些好奇,问道:“朝廷修了大学堂,跟咱老百姓有个求关系啊?” “谁说不是呢,反正好处都是人家当官的,跟咱有个求关系,”刘捕头咧嘴笑道:“上面说的倒挺好,说只要手脚齐活,脑子没被驴踢过,都可以去京师入学。 对了,包吃包住包分配,拿的月例银子,比县丞大人还要高! 你那个驿卒的活儿,估计也干不长久,要不,给你报个名,去京师上大学堂?” 李自成哈哈大笑,摸了摸自己胡子拉碴的紫色脸膛,笑道:“咱这副尊容,去了京师,人家公主也看不上啊!” 二人哈哈大笑,笑骂几句朝廷,便在班房里囫囵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李自成还没醒来,那位刘捕头便开始忙乎,不紧不慢的熬着半罐子浆糊。 李自成从长条凳上醒来,觉得浑身僵硬,略微一动弹,便有些生疼。 他伸着懒腰,百无聊赖的翻看桌上的一大卷告示,发现刘捕头所说不错,京师那位草包皇帝果然修了一所大学堂,所有人都可以免试入学。 ‘不过是官家骗人的话……’ 李自成随手放下告示,跟刘捕头打声招呼,便要离去。 “李自成,你真不去大学堂上学?如果要上,我就给你把名报上。”刘捕头瓮声瓮气的说道:“反正,老哥这边还有任务,必须要推荐三名以上的学子。” “不了,咱是个粗人,有其他需要卖力气的活儿,你给兄弟惦记着就行。”李自成笑着摇头,出门而去。 他却不知,自己这一句‘不去’,将错过什么…… …… 两日两夜后,京师,紫禁城。 乾清宫暖阁。 朱由捡手里捏着一张小小纸条,摇头苦笑:“这家伙,还真不来上学啊?” 这是朱由捡的另一个败家之举,便是将一大批锦衣卫派出去,想办法监视、刺探、保护高迎祥、张献忠、李自成、李岩等一大批‘反贼’。 事情是由魏忠贤亲手安排的,对草包皇帝的这一怪诞举动,大宦官显然心中存疑,但什么都没问,便以雷霆手段坚决予以执行。 自从大明学堂、大明工程局两件大事办成后,魏忠贤对朱由捡的看法开始彻底改变,他觉得,这个草包的一些荒唐之举的背后,似乎隐藏着某种天意。 伺候过三位皇帝的魏忠贤,对这种玄之又玄的感觉极为重视,这也导致了一种奇怪的现象,那就是无论朱由捡说什么、做什么,魏忠贤都觉得颇有玄机…… 当然,朱由捡对此毫无所知。 他的想法就很简单,朕将你们这批反贼时刻盯着,不停的让人在耳边吹风,又是大学堂,又是以工代赈、反正就不让你们给朕好好造反! 大家想办法一起挣银子、搞粮食,一起活下去,难道就不香吗? 真是的,非要搞的你死我活,打打杀杀,一点败家子的胸怀都没有…… “这个李自成……” 朱由捡捏着纸条,陷入沉思。 很快,他就笑了。 反正自己就是个败家子,不妨再败一笔银子,少一个反贼,大明朝的困难就减少很多,可以腾出不少银子来让自己挥霍。 “来人,让魏忠贤进宫。” 半个时辰后,魏忠贤赶到乾清宫。 “魏爱卿,这个李自成…朕想简拔他,你看该如何让他不知不觉的来到朕的身边?”朱由捡将手中纸条递给魏忠贤,笑道: “朕想让他带兵打仗,但又怕他造反,最终辜负朕的一片苦心。” 魏忠贤捏着纸条,沉吟几声,捏着公鸭嗓子笑道:“万岁爷放心,此事,包在奴婢身上。” “不过,万岁爷想让他去哪里带兵?” 朱由捡沉吟片刻,笑道:“东南海防那边,最能打仗的将军是谁?” 在他的印象中,自从胡宗宪、戚继光等人被‘文人清流’折腾死之后,好像只出现过郑芝龙、郑成功父子,在后来的几次海战中,打倭寇,打红毛,甚为厉害。 魏忠贤摇头苦笑,道:“我大明…尚未有一名如戚继光那样的海战大才。” 朱由捡笑道:“实在不行,想办法让李自成去东南沿海?” “可别培养出第二个郑芝龙哟。”他补充一句。 好你个黄来儿,让你来大学堂还不愿意,朕就把你发配到海上去…… 第二十九章 大内密探零零捌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乱世之下,改变个人命运之必然,使之成为一种看似不起眼的偶然,有时候,只需要杀一条狗。 李自成窝在一个向阳的山坡上,等到夜幕降临时,方才摸回李继迁寨。 他将马匹栓在村口不远处的一棵树上,蹑手蹑脚的进村,先蹲在自家破窑前倾听一阵,没有听到任何声息。 韩金儿睡觉时会磨牙、放屁,动不动就甩胳膊叉腿,比一些男人还蛮。 破窑里毫无声息,唯一的可能,就是这贱人趁自家男人不在,出门鬼混去了。 李自成怒不可遏,刚要转身离去,打算去邻村,寻到盖虎那个屠狗之辈,一刀了结其性命,然后亡命天涯算求了。 一个小小的驿卒,连个老婆热炕头都保不住,扔了就扔了。 突然,他又觉得奇怪。 他怎么闻到一丝甜丝丝的土腥味,在寒冷的夜风里,显得尤其明显。 李自成推开破木门,向里面跨出一步,就踩到一具软囔囔的身体上。 他吃了一惊,赶紧打开火折子,一眼便看到韩金儿那张惨白、虚浮而夸张的脸,以及其死不瞑目的两只死鱼眼。 在自家土炕上,趴着一具无头男尸,身边凌乱堆着几件衣衫。 此外,炕头的小桌上,还摆了半盆狗肉,已然冻得硬邦邦的,看上去黑不溜秋的,就像几疙瘩狗屎。 李自成自幼练习拳脚功夫,在外面闯荡这几年来,胆子也不算小,可一看眼前的一幕,裤裆里还是忍不住一阵湿热…… 只几个呼吸间,他就决定了。 逃。 不管此事何人所为,但自己绝对脱不了干系。 大明县衙如何审理案件,李自成见识过,无非就是简单询问几句,一顿板子下去,就算是一条铁打的汉子,也只能屈打成招。 况且,这件事他根本就无法辩白,自己送急件回米脂县衙,‘顺道’七八里回一趟李继迁寨,就有好几名人证。 李自成快速出门,略一沉吟,将破窑门在外面锁上,快马加鞭,一路向东逃窜。 听说舅舅高迎祥造反,最近被官军追剿,流窜进入了山西境内。 整整逃了一夜,次日清晨,他寻了一处无人居住的破窑,钻进去囫囵睡一天,晚上又开始逃窜。 如此这般两天两夜后,李自成进入吕梁山区,却被一群衙役堵在一个破庙里。 李自成一看对方人多势众,便没有反抗,假装一个落魄军户,任由对方将自己押到吕梁县衙,并被直接打入死牢。 在死牢里,吃吃睡睡七八日,上面却似乎将他给忘了,根本就没人来过问,这让李自成愈发焦躁和煎熬。 这一夜,死牢里又关进来一条汉子,一身血衣,似乎遭罪不小。 后半夜,二人慢慢攀谈起来,才知道对方是一名跟随高迎祥的流寇,被官军打散后捉住,吃了好一顿板子。 李自成详细询问舅舅高迎祥的处境,发现他想象中的舅舅,并非如传说中那般威风凛凛,大碗吃酒、大口吃肉,如今只剩下七八人逃入太行山一带,靠打猎维持生计。 追随舅舅高迎祥的心火渐渐熄灭。 他安安生生的在死牢里住着,该吃吃,该喝喝,日子过的还挺惬意。 这一夜,李自成半夜被提审,终于重新开始惊慌。 不料,前来提审他的,是一名锦衣汉子,李自成知道,对方就是大名鼎鼎的锦衣卫。 自己的案子竟然惊动了锦衣卫?看来,这一次是难逃一死了。 不料,就在李自成自怨自艾、悲观绝望之时,那名锦衣卫突然展颜一笑,转头对吕梁县令笑道:“这个李自成倒也算是一条汉子,被那屠户盖虎坑害,也算是受害者了。” 县令呵呵笑着,当场宣布,米脂县屠户盖虎,与李自成婆姨韩金儿通女干,为了坑害李自成,故意杀人,将一具无头尸体扔在其家中破窑里,并失手打死韩金儿…… 盖虎犯事后,已然远遁,被下了海捕文书,全力缉捕。 李自成蒙受冤屈,且被盖虎刻意坑害,着米脂县将盖虎所有田地、屋舍充公,钱财共计白银一百七十二两,尽数补偿给李自成…… 一番变故,让李自成觉得人世间之大起大落,沉浮之间,似乎有天意照拂。 于是,便很容易听从锦衣卫的建议,加入一个‘秘密之所’,约莫是锦衣卫的属员。 李自成始终没有搞清楚,反正手里捏着一块锦衣卫的腰牌,上面刻着‘大内密探零零捌’几个鎏金篆字字,看上去挺神秘的。 就这样,一条好汉,就被浑浑噩噩的改了命途,稀里糊涂的踏上南下的路途…… …… 就在李自成、张献忠等一大批‘逆贼’,被以各种各样的奇遇、巧合、威逼利诱等手段,发配到江南、东南一带,成为朱由捡亲手控制的‘大内密探’时,山西、陕西、甘肃等地,开始了大规模的‘以工代赈’。 因为具体负责此事的是魏忠贤,所以,源源不断的粮食,通过漕运、海运和陆路,向北方一带输入,大面积饿死人的情况,迅速得到控制。 与此同时,山西、陕西、甘肃等地的煤矿,由工部和大明工程局接手,在锦衣卫、东厂的联合执法下,煤矿交接过程极为简单。 给那些煤窑主一张补偿款欠条,让他们尽快派人去京师户部领钱,煤矿收归国有,由大明工程局统一规划、统一组织开采,统一运输、贩卖。 源源不断的煤炭,被火速运往各地,并以‘赈灾’的名义,分发给各家各户。 这一举措,朱由捡没有任何表示,都是魏忠贤、徐光启、钱谦益等人搞的,目的是利用宋应星等人的技术,快速改进采矿方式,扩大生产,以容纳更多的流民。 同时,几条纵横交错的官道,也陆续开工,吸引了数以十万计的青壮年民夫。 信王府那片,经过简单粗暴的拆迁后,立即开工,三十几处工地上,昼夜不停,以最快的速度进行建设。 三万两千多名‘大学堂学子’,被统一安置到各个建筑工地上,还没读书,就先做了苦力,一时间成为大明朝京师之地的笑谈…… …… 朱由捡的日子,开始变的无聊、闲散、无所事事。 不过,这都是他表现出来的样子。 在他的心里,正有几百只小猫爪子,使劲的挠他的心呢。 每天、每时、每刻,他的败家值都在或多或少的增加,这让他舒服的同时,也开始忧心忡忡。 因为,根据魏忠贤几次叫苦,粮食问题,终于还是摆到这位草包皇帝的面前。 粮食! 如果没有粮食,那些集中起来修桥补路、兴修水利、疏浚河道、采挖煤炭的民夫,将直接转化为一股股洪水猛兽,分分钟就会将这个操蛋的大明朝,迅速湮没…… 第三十章 卖官卖地卖银子!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天启七年,十一月,望朔日。 大明朝的北方、西北一带降下一场大雪,给人以希望的同时,也让原本就冷的不像话的人间,更加寒凉。 所有的以工代赈工程,绝大多数被迫停工,数以万计的民夫,窝在向阳山坡上挖出的土窑里,吃了睡,睡了吃,日子过得不好不赖。 因为魏忠贤、钱谦益和杨鹤等人提前有所预料,组织人手,将大量的煤炭运往各处工地,所以,每一个土窑里,都架起了火盆。 甚至,就连火炕也用上了煤炭,炕面上滚烫的都快能烙饼了。 从目前来看,朱由捡前一阶段的败家行为,确实解决了不少问题,至少在天启七年的冬天里,因为冻饿而死的百姓,比预想中的少了至少七八成。 但暴露出来的问题,也更加令人头疼。 首先就是粮食。 将所有流民集中起来,每天吃掉的粮食、烧掉的煤炭,让魏忠贤、杨鹤、钱谦益等人心惊肉跳。 这就等于,朝廷凭空多出数十万吃粮的,除了不发饷银,跟养了数十万兵差不多。 而且,因为多数为青壮年民夫,中间夹杂了一些老弱病残,管理起来也不像兵卒那样,起码还有个军法军纪…… 这帮人,简直太难管了。 短短一个多月,就发生数十起暴动,此起彼伏,让魏忠贤憋了一肚子火。 以他的想法,直接将那些闹事的镇杀当场,剩下的老百姓绝对乖乖听话,料他们也不敢再有什么想法。 可想起朱由捡那个草包皇帝,他只能强忍着怒火…… …… “万岁爷,这样下去,迟早要出事,您还是想想办法吧。”这一日,魏忠贤伺候着朱由捡,愁眉苦脸的说道: “天寒地冻,南方一带的河面、湖面结冰,漕运基本停摆,就算那边征集上来的粮食,一时半会也运不过来啊。” 朱由捡也是着急的不行,但在魏忠贤面前,却还不能怂,只好打肿脸充胖子的笑道:“办法总比困难多嘛。” 粮食,粮食! 特么的没有粮食,那些集中起来地方民夫,扛起锄头、棍棒,可就直接成了农民起义大军! 其中如果再出现几个赵自成、王献忠什么的,简直太要命了。 “北边的赈灾粮食,还能坚持多长时间?”朱由捡淡然问道。 “再有二十天左右,大部分工地上应该就没粮食了……”魏忠贤苦着脸说道:“而且,其中甘、陕两地一些地方,因为道路不通,运输粮食的难度太大,估计就这两天会断粮。” 他现在有些后悔,当初朱由捡令他拿出国库仅剩的两三百万两银子,去甘陕一带修桥补路,结果自己想办法给敷衍过去。 此番想起来,唯有暗暗懊悔。 想不到,就是一个简单的修桥补路,这草包皇帝难道都提前想到了? “魏忠贤,你给朕说实话,咱大明朝的粮食,朝廷还能调集多少?”朱由捡突然问道。 “不要说具体的数字,朕不懂,”他紧接着补充一句,“就给朕说说,想尽一切办法弄粮食,能养活北方的老百姓多少日子。” 魏忠贤沉吟几声,迟疑着说道:“大约支撑不到半年。” 半年之期,还是比较乐观的说法。 魏忠贤心里清楚,就目前大明朝廷的力量,能够筹集、运输到北方的粮食,约莫只能支撑三个月左右。 也就是说,等不到明年开春,北方大面积的饥荒,又将爆发。 老百姓在有一口饭吃、尚有一线希望活下去时,会腼腆的像一群小羊羔,哪怕偶尔被人抽几鞭子,或者拖出去宰杀几只,似乎都没什么问题。 他们会逆来顺受,会认命。 但是,当他们开始挨饿,并且,想不到任何一条活路时,分分钟就会变成一群狼。 一群饿狼,在大地上游荡,聚集在一起,便是一直恐怖的起义大军…… “无论如何,不能让老百姓饿到没活路,这是最后的一条底线,”朱由捡思之再三,叹一口气,说道:“国库里还有一百多万两银子?” 魏忠贤点点头,苦笑道:“一百多万两银子,也买不来多少粮食。” 这一点,大奸臣没说假话。 大明朝在万历、泰昌、天启三朝,征收的税赋收入中,包括‘本色’和‘折色’两种。 其中,本色为征收上来的粮食、丝帛、马草等实物,基本以用粮食为主;而折色,就是实收赋税折合成银钱、铜钱后的部分,主要以银子为主。 在正常年份,一石米约莫能折合二两银子,灾荒年可就说不定了,基本一天一个价格,银子会贬值的不像样子。 所以,朝廷的税赋征收过程中,一些精明些的官吏,便会在本色、折色之间想办法捞油水。 荒年征收银子,丰年征收粮食,怎么让农民吃亏怎么征收。 这连续几年下来,那些官吏和各地大户人家,自然是既有粮食又有银子,朝廷明知其中的猫腻,却从未追究过此事。 反正,这几年只要那些封疆大吏能给朝廷上缴多少,上缴粮食还是银子,根本就不是朝廷说了算,而是各地的官吏说了算。 就比如今年,各地的税赋宁可多上解几万两银子,也不愿给朝廷多交一颗粮食,朝廷还得按照正常年份的,给那些大大小小的地方官吏,在年终考核中给予一个‘优’。 “万岁爷,奴婢也知道您在想什么,”魏忠贤忧心忡忡的说道:“万岁爷想让那些大户拿出粮食来赈灾?奴婢奉劝一句,那帮人的粮食可不好往外抠……” 朱由捡笑了笑,摇头道:“打土豪分田地,那可是要有一定的社会基础,现在时机还不成熟呢。” 魏忠贤愣了一下,对‘打土豪分田地’的说法还是第一次听,可其中的意思,他大致都明白。 看来,这草包皇帝,心还挺黑呢。 “忠贤啊,你说那些富户们,在大灾荒之年,最想要的是什么东西?”朱由捡端了一碗茶,浅浅饮一口,若有所思的问道: “你说他们最想要银子呢,还是要土地?” 魏忠贤略一沉吟,道:“他们最想要官,其次,便是土地。” “至于银子,任何人,任何时候都想要,”大奸臣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在眼前看来,乌纱帽、土地比银子金贵得多。” 这话说的透彻,朱由捡一下就听明白了。 有了乌纱帽,再有大面积的土地,难道还缺银子吗? 朱由捡微微点头,突然笑道:“忠贤啊,那就想办法卖官,卖土地,卖银子!” “只要能换成粮食的东西,给朕统统卖掉!” “朕要大败…咳,朕要大干一场!” 第三十一章 卖卖卖……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公开卖官、卖地、卖银子…… 不对,银子本来就是钱,是货币,怎么也要往外卖? 这个草包皇帝是失心疯了吧? 魏忠贤吃了一惊,急忙跪倒在地,以头抢地,‘嘭嘭嘭’就是七八个响头,慌道:“万岁爷啊,此事万万不可啊。” 他自己把持朝政这些年,亲手卖过官,也卖过地,甚至,连人都贩卖过。 可自己是个大奸臣,就算是卖掉几顶乌纱帽,也就是给自己捞点银子,对大明朝来说,不过是芥藓之疾,一时半会儿误不了大事,也亡不了国…… 这皇帝也开始卖官卖地,这不就是败家子吗? 作为一名大贪官,把持朝政多年,卖官鬻爵、买卖土地之事的严重后果,魏忠贤太清楚了。 那可比党争还过分,简直就是亡国之道! “万岁爷要以大明的江山社稷为重,切不可操之过急!” 魏忠贤这次是真急眼了。 草包皇帝说过,大明朝灭亡了,别人都有退路,就他这个大宦官和皇帝两个人,绝对是死路一条,根本就没有什么退路。 “卖官可导致吏治腐败,无能之辈胡作非为,为了尽快捞够本钱,绝对会不择手段的压榨国力、民力; 卖地的后果更严重,据奴婢所知,历代王朝在最后的阶段,便会放任土地兼并,让大户手里的土地越来越多,而农民无田可种,最后只能造反……” 魏忠贤此番话,可以说真正是掏心窝子的话,说的也完全没问题。 可越是如此劝说,他反而铁了心的要卖官卖地,顺便把手头的银子一股脑的全卖掉。 要败家,就得有大手笔! 试问,历史上有几个皇帝,敢跟他一样? 想想数以千万计的“败家值”,他的心里就像猫抓一样,越是斟酌,便越是想去干…… 皇帝手里,什么玩意最多? 肯定是乌纱帽啊! 一句话,一张纸,就可以换来一大堆粮食,运到北方去,能救活多少百姓人? 这生意,太划算了! 干! “魏忠贤,此事朕意已决,你这就开始筹办。”朱由捡沉吟着说道:“不过,咱得讲点机巧,也不能胡乱去瞎搞。” 魏忠贤:“……” 您这位草包皇帝,不就是在瞎搞么? “万岁爷,请您明示。”魏忠贤哭丧着脸说道。 据他估计,草包皇帝的主意,肯定是要想办法让自己这个大宦官出面,大肆卖官鬻爵…… 然后,他魏忠贤就成了大明朝的千古罪人! “此事别人干不了,只有你们阉党能干,”果不其然,朱由捡一开口就指定让魏忠贤去干,“不过呢,要做的隐秘些。” “比如,你就以朕的名义,有选择性的放出风去,就说朕为了赈济灾民,最近焦头烂额,大发雷霆之怒,大骂满朝文武没有几人能替朕分忧解难; 而后,便鼓励那些有粮食的大户,使劲往外捐粮食。 等到他捐了粮食,朕龙颜大悦,直接给他封官封爵! 五十万石粮食,换一个世袭罔替的三等伯爵,你说他会不会乐疯了? 顺便,朕将北方那些无人耕种的土地,作为封地赏赐给他…… 啧啧,魏忠贤,要不是朕已经是皇帝了,咱自己都想搞几百万石粮食。给儿孙后代买一个京师侯!” 看着朱由捡美滋滋的样子,魏忠贤傻眼了。 这个草包皇帝,还真要带头卖官? 不过,比起北方工地上那数十万民夫,多几个侯爷似乎…也没什么? 要不,干一票? “万岁爷,等此次凑够赈灾的粮食后,这种事…还是尽量不要再干!” 朱由捡哈哈大笑,拍拍魏忠贤的肩膀,笑道:“这不是权宜之计么!” 实际上,他心里所想的,却是这样的卖官卖地不知道能搞来多少粮食? 应该足够自己升一级了吧? 魏忠贤唉声叹气的出去‘办差’,朱由捡躺在乾清宫的龙榻之上,板着指头算计,卖出去一大批乌纱帽,怎么着也能抠出几百万石粮食吧? 对了,刚才忘记告诉魏忠贤,其实,对那些王室宗亲,似乎更应该大方些,只要肯出粮食、出银子,不妨多弄几十个亲王…… …… 魏忠贤出了乾清宫,一路向咸宁宫走去。 他的第一个卖官对象,便是客巴巴。 这婆娘是先帝爷的乳娘,极得宠信,就算是天启皇帝二十几岁时,还要时不时的召进乾清宫的暖阁里,偷偷的咂半夜奶…… 她依仗着皇帝的宠信,大肆捞银子、置田地,仅直隶、山东、以及江南一带,就有十几处田庄,每一处都在千倾以上。 “哎吆死鬼,你还能想起老娘啊!” 刚一进门,客巴巴便如一只野猫般扑过来,一把揪住魏忠贤的耳朵,斥道:“说,最近是不是有新好了?怎么老不见你过来伺候!” 魏忠贤龇牙咧嘴的叫唤一声,一把推开客巴巴,板着脸说道:“老夫老妻的,老成些!” 客巴巴嘻嘻一笑,扭着丰腴腰肢,给魏忠贤亲手斟茶。 “奉圣夫人,有个好事…算了,夫人这新茶不错啊,是武夷山那边的茶山自产的?”魏忠贤欲言又止,开始不住口的夸赞起奉圣夫人的新茶来。 客巴巴在武夷山买下几座茶山,几乎垄断了宫廷、以及京师达官贵人们的茶叶生意,每年进账的银子,让魏忠贤都曾眼红不已。 “什么好事?”客巴巴到底是个精明人,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开始盘问魏忠贤。 “怎么,连老娘都要隐瞒着?” 魏忠贤摇头苦笑,伸出两指,慢慢揉着太阳穴和眉心,叹了一口气,道:“还不是皇帝今天又发脾气了,将咱家叫到乾清宫,好一阵斥责……” “你说这算什么事啊?北方闹灾荒,江南一带的粮食运不过来,能怪的了谁?皇帝竟然说满朝文武全是废物,实在不行他就要从外面简拔几位有才干之人,那怕就是封爵封侯也可以……” “这真是岂有此理!” 魏忠贤说着话,一口喝干半盏好茶,便要出门去。 “你这刚来,肚皮都没暖热乎,怎么又要走?”客巴巴一把抱住魏忠贤,娇笑道:“要不,给咱儿侯国兴…弄个侯爷?” 客巴巴原本乃河北保定人氏侯巴儿的老婆,并与之诞下一子,名为侯国兴。 在她十八岁那年,客巴巴成为朱由校的奶娘,并在朱由校登基成为天启帝后,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宠信熏天,都敢与皇后、妃子们争风吃醋,弄死好几名怀上龙种的妃子。 客巴巴的儿子侯国兴,也一路简拔,迅速被朱由校任命为锦衣卫指挥使…… 不过,自从朱由捡登基以后,侯国兴便慢慢失宠,指挥使的差事也丢了,如今在京郊一处庄园里整日饮酒作乐,醉生梦死。 新帝登基,客巴巴也预见到自身的危机,做了很多后手。 但无论什么后手,也比不上重新得到皇帝宠信来的更直接啊! “朱由检那厮缺多少钱粮,老娘想办法给筹集,只要能给咱儿侯国兴封侯!” 客巴巴到底不是一般人,一出手,便是大手笔。 “封侯…那得多少钱粮啊,”魏忠贤假做为难,苦笑道:“何况,咱儿子在人家新登基后,可是犯过事的人啊。” “这样吧,咱家想想办法,让礼部那边出面,看能不能斡旋一二。” 客巴巴大喜,抱住魏忠贤就是一顿乱啃。 第三十二章 这生意划算!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次日早朝,朱由捡第一次主动询问文武大臣,北方灾荒、以工代赈和大明学堂等‘工程项目’的进展情况。 对于他这个草包皇帝来说,这还是第一次如此操心国事,让一众老臣心惊肉跳的同时,也大感欣慰。 ‘咱大明朝有希望了,这位新登基的皇帝,终于开始署理朝政了。’ ‘真是苍天有眼,我大明朝有救了……’ …… “诸位爱卿,前一个阶段,咱朝廷定下几件关乎国计民生的大事,目前均已取得不错的进展。 钱谦益钱大人,你就给咱们说说各项差事的进度吧。” 钱谦益出班,躬身应道:“启禀陛下,目前大明工程局各项进度推进都十分迅速,也颇见成效,北方几省的煤矿、铜矿、铁矿等,均已收归朝廷所有,因为更新了新式器械和采矿方式,产量大幅度提升,已经超过原来的三倍以上; 北方、西北一带的以工代赈,也进展有序,收拢流民三十七万余人,仅此一项,便大大遏制了流民造反的势头,就连陕西、山西一带的高迎祥、王和尚等流寇贼首,也因为没有更多流民加入,被官军一路追剿,躲进了太行山区、吕梁山区一带,贼势大减; 此外,大明学堂的筹建、扩建以及后续开发,也很是顺利,已经筹集资银一百二十万两,等明年开春即可开工。” 朱由捡微微点头,笑道:“钱爱卿辛苦了。” 紧接着,他转首看向魏忠贤,脸色渐渐冷却下来:“魏爱卿,让你给北方筹集钱粮,协助以工代赈、各大煤矿铁矿和大学堂的各项事宜,进度如何啊?” 魏忠贤猛的扑倒在地,连连磕着响头,泣血上陈:“万岁爷啊,内臣真是没用的废物! 因为天气实在寒冷,南方江河结冰,漕运基本瘫痪,那边筹集到的几批钱粮根本就运送不过来……” “这就是你给朕的理由?” 朱由捡勃然大怒,一脚踢开身前的一名太监,将一只青花瓷茶碗砸碎当场,斥道:“南方江河结冰,难道,北方的钱粮赋税也筹集不起来? 北方数百万黎民百姓,如今可是眼巴巴指望朝廷的那些赈灾钱粮,你们一个个的身居高位,锦衣玉食,可曾想过北方几省的灾民? 甘陕一带,山西一带,流民暴动造反,因为什么?你们难道心里都没有一点逼数? 还不是因为没饭吃! 老百姓养活着朝廷,诸位所吃的每一口饭食,所穿的每一件衣服,乃至你们喝的每一口琼浆玉液、飞禽走兽,哪一样不是百姓所供养? 现在倒好,北方几省大旱,南方七八省大涝,老百姓熬不过这个寒冷的冬天,朝堂之上,这么多的文武百官、王室宗亲,难道就没有一个人能想出办法,让老百姓吃一口饭? 废物,都是废物!” “魏忠贤,朕就罚你一年俸禄,并将你的九千岁削去一千岁!” 朱由捡似乎有些不解恨,屁股离开龙椅,快步走到魏忠贤身边,狠狠的在其肥硕屁股上踢了几脚,方才长吐一口气: “魏忠贤,你可服气?” 魏忠贤连连点头,以袖掩面,拖着哭腔道:“内臣知罪,内臣该死,万岁爷请息怒,保重龙体要紧……” 大殿里,文武群臣噤若寒蝉,齐刷刷跪倒在地,口称有罪、望陛下保重龙体。 “我大明朝内忧外患,危在旦夕,难道、就没有一人可替朕解忧?你们有一个算一个,如果能解北方数百万灾民的吃饭问题,朕将视尔为肱股……” 任凭朱由捡在上面如何承诺、鼓励,朝中大臣们竟无一人站出来。 草包皇帝心中大乐。 瞧瞧,瞧瞧,这就是大明朝的文武百官,平日里一个个人模狗样的,谈论起治国方略,那可是一个个大义凛然,恨不得肝脑涂地。 可一提及具体的困难,一个比一个会当缩头乌龟。 这些爱卿,可算是他朱由捡的败家小助手呢…… “陛下,微臣有题本上奏。” 就在群臣纷纷强烈谴责自己无用、奉劝万岁爷保重龙体时,溯源阁大学士、工部尚书钱谦益朗声说道: “启禀陛下,微臣昨晚收到一大笔捐银、捐粮,其数额之巨大,让微臣都觉得有些心动不已。” 朱由捡一愣,心道:‘这个钱谦益,不是与魏忠贤为首的阉党是死对头么?什么时候就勾结在一起了?’ 这个魏忠贤,还真是会办事。 如果卖官、卖地、卖银子这种‘烂事’,由阉党的人出面,肯定会招致朝廷上下一片骂声,说不定一件好好的‘卖官救国’之事,让那帮文官清流给生生搅黄…… 但是这种事情由文官清流们来办理,瞬间就成了利国利民、确保江山社稷之盛举! “钱爱卿,捐出钱粮的是何人?所捐钱粮能养活北方灾民几日啊?”朱由捡龙心大悦,脸色舒展开来。 他的这话问的颇为讲究,不问具体捐粮捐钱多少,只问能养活灾民几日,便是给后来捐粮捐钱者一个无底洞,让他们慢慢猜…… “启禀陛下,捐出钱粮之人,乃锦衣卫原指挥使侯兴国,他所捐的钱粮,足以养活北方数百万灾民十五日之吃穿用度。 而且,据那侯兴国所言,为了北方灾民,他已打算散尽家财,其所捐的钱粮,已经自行组织人手,运往甘陕总督衙门。” 此言一出,群臣一片哗然。 乖乖不得了,能养活数百万灾民十五日,那将是多少粮食…… “陛下,这位侯国兴还真是我大明朝第一等的义士啊,养活数百万灾民十五日,堪称壮举也!” “陛下,微臣奏请陛下,可重新启用侯国兴……” …… 一大群文臣纷纷启奏,对当初的‘死对头’侯国兴交口称赞,称其为菩萨心肠、大明第一义士。 朱由捡微微点头,温言笑道:“这个侯国兴朕知道,他的锦衣卫指挥使一职,还是朕亲口给拿下的。 看来,这家伙受了朕的一番斥责,终于幡然醒悟,痛改前非,都开始为我大明的黎民百姓着想了……” 朱由捡从龙椅上站起来,向前踏出几步,俯视满朝文武,笑问道:“诸位爱卿,这个侯国兴,朕该如何赏赐一下呢?” 立时,便有大臣建言,让万岁爷收回成命,重新启用大忠臣侯国兴。 当然,也有默然不语、冷眼旁观者,朱由捡注意到,那帮人中间,多为皇室宗亲,大约都是他们老朱家的八爷爷、九伯伯、三叔叔、大哥哥。 真是一群猪! 朝廷恩养的一群废物,垃圾,蛀虫! “好了,各位爱卿不用再说,谁是忠臣,谁是奸臣,朕心里明白的很。” “侯国兴,朕就封他为米脂侯,享陕西延安府米脂县等三县之地,如果能将这三县之地治理好,朕就封他为延安公! 甚至,还可以封他为异姓王!” 朱由捡话音刚落,群臣再次哗然。 不过,大家说什么,他根本无所谓。 把全国受灾最严重的三个县,一股脑的丢给侯国兴,随随便便封一个侯爷,就要让他想办法去养活老百姓…… 这生意,太划算了! 【叮!您的23800点败家值已到账!】 第三十三章 一日得觅万户侯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大明锦衣卫前任指挥使侯国兴,为北方灾民免受冻饿,‘散尽家财’,捐银二十余万两,粮食不计其数,引得龙颜大悦,直接封赏其为米脂侯! 并在金銮殿上亲口承诺,如果侯国兴能治理好封地内三县,将直接封王! 消息不胫而走,不出一日一夜,就传遍大明京师。 不管是文武百官,还是黎民百姓,对此议论纷纷。 有交口称赞者,有半信半疑者,更有破口大骂者,总之,大明上下就很热闹。 其中,大骂朝廷无能、皇帝昏聩者,多为武官一系,以及那数十万被朝廷恩养如猪的王室宗亲。 “天要亡我大明啊,遇上这么一个昏聩无能的皇帝,简直是咱老朱家的耻辱!” “是啊,一个小小的锦衣卫指挥使,犯事被削职为民,区区数十万两银子、数十万石粮食,就可以换一个米脂侯?而且,还亲口承诺,以后可以封王?” “咱们这些太祖皇帝的血脉后裔,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列祖列宗?这个朱由检,真是一个败家子啊!” …… 王室宗亲里,渐渐传出有人想要召集家族会议,并学当年永乐大帝,起兵‘清君侧’的传言。 对此,朱由检理都没理。 那帮人什么尿性,他这个草包皇帝太清楚了。 在大明两百多年期间,那些所谓的藩王、宗室贵胄,向来都是一群墙头草,谁的势力大,便会一拥而上依附于谁,在落败者的头顶使劲踩上几脚。 如果在一群游手好闲、奢侈无度的‘亲王’里头,出现一两名永乐大帝那样的狠人,连亲侄子的江山都下手争夺,估计朱由检这个草包皇帝还会偷着乐。 他也许会好好商量,将大明朝这个烂摊子随手扔出去,自己躲在远处,悄咪咪的败家…… 与此同时,那些文官清流们强大的行动力开始迅速凸显。 他们纷纷向各自的势力范围飞鸽传书,将这一消息散布出去,让那些富户们‘自己斟酌’。 你是要一辈子当土财主,还是想办法一举成名,捞一个侯爷、王爷什么的,你们看着办。 反正,机会就摆在眼前。 而且,很有可能会稍纵即逝,如果北方饥荒问题彻底解决,那个草包皇帝肯定会停止这种荒唐之举,就算你拿出再多的银子和粮食,估计也是白搭。 所谓的投机,便是如此。 错过这个村儿,就再没这个朱家店了。 于是,各地的富户、官吏开始动心,纷纷飞鸽传书,向京师之地的自己人请教,下一步棋该如何落子。 总之,就是如何讨得这位新皇帝的欢心,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文溯阁大学士、工部尚书钱谦益,司礼监秉笔太监魏忠贤,建极殿大学士张瑞图等实权派大人物,开始更加忙碌起来。 礼部,户部,刑部,兵部,内阁,东厂,锦衣卫,都察院……大明朝几乎所有的要害部门里,暗流涌动。 刚开始,有人拿出三五万石粮食想混一个爵位,就让几位大臣心动不已。 可是,随着时间推移,只过了短短三五天时间,当一些江南富户、皇室宗亲们频繁出手,数十万两银子、二三十万石粮食的‘主儿’开始冒头,大家这才意识到,之前的格局小了。 大明的老百姓,还真是富裕! 需知,一石米就是一百八十斤,一万石粮食,就是一百八十万斤。 而三十万石粮食,可就是一个天文数字啊! 由此可见,大明朝后期的土地兼并,严重到了何等地步,那些富户动辄占据三五县之地,简直就是一个亲王的封地! 于是,一个基本的定价出来了。 银二十万两、粮三十万石,即可封侯,但不能世袭罔替。 超过粮五十万石,即可世袭罔替。 朱由检给魏忠贤的授意中,明确规定,此次的封侯不享受国家俸禄,但有封地,与王室宗亲、外戚、武将军功等封赏略有不同。 草包皇帝想的很清楚,如果封侯就要享受朝廷俸禄,那就等于是又要多出一大批蠹虫,会浪费太多的钱粮,这不利于自己的败家大业…… 朕之所以如此折腾,赈济灾民只不过是一个体面的借口,根本原因,还不是为了多捞银子、粮食,好给自己弄点‘败家值’? 朝廷白白收拢一大笔银子、粮食,将那些鸟不拉屎的地方封赏出去,随便他们去乱整,想种田还是想养羊,朝廷一律不问。 这生意,简直太划算了。 朱由检再次感叹,为了败家,只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啊。 如此折腾几年,自己的败家值上去,差不多能活个一两千岁,就赶紧撤人,寻一个名山大川隐居起来…… 整个朝堂上,似乎只有朱由检是个闲人,整日无所事事,不是躲在后宫里饮酒作乐、一日一夜,就是召集几位大臣,在乾清宫暖阁里‘吟诗作画’。 日子过快乐而写意。 这一日,朱由检心血来潮,想去看看大明学堂的筹建情况,便召来魏忠贤商量。 “万岁爷召唤奴婢,有什么大事要嘱咐?”魏忠贤看上去颇为忙碌,好几天都不来乾清宫‘侍候’,让朱由检很是奇怪。 一个大奸臣,不好好陪着皇帝败家,整天忙碌什么呢? “魏爱卿,朕想出宫一趟,巡视一下大明学堂的筹建情况。”朱由检淡然说道。 “万岁爷…奴婢…好吧,奴婢这就去安排下去。”魏忠贤欲言又止,让皇帝有些疑惑。 “魏忠贤,你个老阉货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朕?”朱由检问道。 “禀万岁爷,没什么事情瞒着万岁爷,实在是奴婢最近实在太忙……”大奸臣的声音渐渐低下去,终于不敢再说了。 草包皇帝想出宫去浪荡一圈,这才是大明朝的大事。 “万岁爷,奴婢这就去准备。”魏忠贤转身要走,却被朱由检喊住。 “等等,”朱由检笑道:“来来,先说说你最近在忙什么事?” 魏忠贤略一犹豫,讪笑道:“奴婢忙着卖官……” 不错啊,变卖乌纱帽的生意这么好?怪不得最近老是莫名其妙增长些‘败家值’,搞的他大半夜的猛打激灵…… “卖出去多少官了?”朱由检心情大好,随口问道。 魏忠贤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也不是很多,根据这段日子的运作,奴婢手头上大约有十二位公爵,三十几位侯爵,六十七个伯爵,需要万岁爷特旨封赏……” 话一说出口,大宦官自己都吓一跳。 这…可是能让他魏忠贤死一万次的大罪啊! “不错啊,”朱由检大喜过望,急忙问道:“搞到的粮食够不够赈灾?” 第三十四章 这才是朕的好大臣!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一次封赏十二位公爵,三十几位侯爵,六十七个伯爵,这一‘盛况’,只有当年太祖皇帝称帝后大封功臣时才出现过。 对了,永乐皇帝也干过如此壮举。 尤其让他高兴的,是这一番操作下来,不仅彻底解决北方饥荒的问题,还匀出数百万石粮食,解决了拖欠已三四个月的辽饷。 据魏忠贤禀奏,这几日已然安排海运,将一批粮食、饷银送往山海关、皮岛等处。 朱由检哈哈大笑,龙颜大悦,要亲自捉笔给这些‘大明功臣’拟写特旨。 不料,提起毛笔来,一只手抖着不像话,想了半天竟一个字都没写成,只好干笑道:“忠贤啊,还是你来代朕拟旨!” 魏忠贤:“……” 这个大草包! “对了,袁崇焕给咱大明学堂当了校长,辽东之地现在由谁在督抚?”朱由检随口问道。 魏忠贤又是一阵腹诽不已。 一个当皇帝的,竟不知为自己镇守东北国门的人是谁?要不是这家伙连续几个大手笔,魏忠贤真恨不得直接废掉这个草包,自己当皇帝…… “好叫万岁爷知道,自从袁崇焕辞官以后,辽东之地暂时由刘诏总督……”魏忠贤有些心虚的说道。 袁崇焕的愤而辞职,最大的原因便是他这个大宦官。 刘诏?那家伙一介书生,写的一手好字,可惜不会种田啊。”朱由检对军国之事一知半解,所以,他对刘诏的评价几乎被魏忠贤忽略不计。 “孙承宗呢?怎么不派他去屯田养军,顺便将那些建奴给打回姥姥家去?” 魏忠贤迟疑道:“孙承宗原本经略辽东之地,此人虽说善于用兵,但也很会花银子,又是屯军,又是筑城,又是练兵,一年花掉的银子,就抵得上袁崇焕三年之用度。” 会花银子?这才是朕的好大臣啊! 赶紧提拔起来,让他继续去辽东之地浪费啊! 银子、粮食什么的,不就是用来糟蹋的吗?正好这一次卖官鬻爵,弄了一大笔银子和粮食,不寻个合适的人、合适的理由去糟蹋,朱由检的心里就不舒服啊! “传旨,命孙承宗为蓟辽总督,兼任巡抚。” “另外,命毛文龙为辽东总兵,领兵部尚书衔,赐尚方宝剑,不得朕亲笔特旨,任何人不得轻易动他!” 这一个安排,朱由检还真不是随心所欲,而是经过好几个呼吸的‘深思熟虑’…… 毛文龙不是袁崇焕斩杀的吗? 给他把官衔提升一下,赐下尚方宝剑,就算别人想要弄死这个辽东总兵官,没有皇帝特旨,任何人都动不了他! 同时,把本来两年后才到任的孙承宗,提前给派过去,总督蓟辽…… 这就等于是,略微改变一下历史进程,就是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微妙变化? 反正那个孙承宗是个好大臣,竟然花银子花到朝廷心疼,又是屯田又是筑城又是练兵,这些可都是朱由检最为看重的‘优良品质’呢! 派孙承宗那位‘基建狂魔’去山海关一带,花海量的银子,修筑一道派不上什么用场的‘马奇诺防线’,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魏忠贤张口结舌好一阵子,终于暗叹一口气,默默遵旨。 草包皇帝这一番操作,从长远来看,似乎还真有点道理,孙承宗作为蓟辽总督,总比袁崇焕那个家伙强上一些吧? 对此,魏忠贤心里其实也没底儿。 “走,这就去看看大明学堂的开发建设情况!” 一口气提拔了两个败家子,顺便败掉几十万两饷银和几百万石粮食,朱由检心情不错,就想出宫去浪荡一番。 于是,一个多时辰后,草包皇帝与魏忠贤二人便衣轻从,悄悄溜出皇宫,在一大批锦衣卫的暗中保护下,来到王府大街。 信王府那一片区域,前段日子已经被清空,腾出百余亩地,二十几个施工现场用围栏遮掩起来。 现在是天启七年冬月,前几日的一场大雪尚未化尽,京师一带千里铅云,路边冻死的野狗、野猫随处可见。 但因为‘大明工程局’往京师运来大量的低价煤,京城里冻死的老百姓目前还没有一个,这让魏忠贤甚为佩服。 往年冬天,不要说大灾之年,就是在正常年份里,京郊冻死的百姓都时有所闻,自从这个草包皇帝一通胡乱折腾,国库的银子不见少,但情况似乎略有所好转。 “万岁爷,这边是万国商会的建筑工地,那边是咱大明工程局的办公大楼。” 魏忠贤一路上给朱由检指点,心中颇为得意。 这一片的重新规划,名义上是朱由检钦定的,实际上,主要还是他这位大宦官会同徐光启、钱谦益、宋应星等人,共同设计、规划。 “万岁爷,此地修筑了一条地下通道,可以处理十万人以上的便溺、废水等……” 在一处用围栏遮掩起来的建筑工地,魏忠贤指点说道:“据杨鹤大人的设计图纸来看,这条地下通道宽十二尺、高八尺,算是咱大明朝之最了。” 朱由检板着指头计算好一阵子,大约估计一下‘下水道’的规模,脸色冷了下来,沉声说道:“杨鹤这家伙,真是小家子气,下水道修这么逼仄,难道只是用来排泄屎尿的? 不行,这个规划不够大气,也不够长远,重新来。” 有一句话,朱由检不方便说出口,那就是,这么小家子气的规划设计,才能花几个银子? 这群大奸臣,连败家都不会,真是废物! 说着话,草包皇帝一把推开栅栏,便要钻进建筑工地去。 魏忠贤吃了一惊,赶紧上前阻拦,苦笑道:“我的万岁爷呐,这里的建筑工地,现在都停工了,里面没人啊。” “传旨,让杨鹤、徐光启、宋应星和钱谦益等人即刻到此,朕有话要对他们说!” 朱由检钻进建筑工地,在凌乱的地上走走看看,时不时的,还仰面向天,凝神细思,看上去就像是在思量什么家国大事。 实际上,他是在默默计算,如果将整个京师的‘下水道’重新修建,需要花多少银子,能够收割多少‘败家值’…… 在朱由检的印象中,后世的京师‘下水道’,那才是真正的地下通道,不仅能够排泄屎尿,里面还能跑火车! 大明朝时代没有火车,可如果自己的‘败家值’上去,奖励一张蒸汽火车的制造图纸呢? 想要大败特败,成为大明第一败家子,没有一点长远的眼光怎么行? 既然都把街面给挖开了,不一次性的修成集下水道、排洪沟、蒸汽火车道、地下防空洞、地下碉堡……等为一体的特大号工程,这也太不划算了! 就在朱由检默默设想、规划和展望,仅在京师之地,修筑一条地下通道,便可为自己增加不少‘败家值’时,几位大臣赶到了。 “这条大通道,重新设计,作为大明城池建设的第一样板进行建设!” “一个关乎到国计民生的大工程,如果不能超越六百年后的豆腐渣,就不要再糟蹋银子和粮食了!” “你们这些所谓的国之重臣,也就滚回老家去抱孙子!” 第三十五章 天下第一下水道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就在地下通道的建筑现场,朱由检裹着一件裘皮袍子,将魏忠贤、钱谦益、徐光启、宋应星、杨鹤等人,臭骂一通。 而后,令魏忠贤脱下身上大氅,用一截烧焦的树枝,在上面‘规划设计’起来,让几位大臣面面相觑,却无一人敢吱声。 因为,朱由检设计出来的‘地下通道’,早已超乎几人的想象。 “最少要能并排跑四驾马车,同时,要在整条地下通道两边,修筑排洪沟,就算遇到百年一遇的大暴雨,也能够顺利排泄出去; 朕还想将这条地下通道,修建成我大明朝京师的一条马奇诺防线,就算有百万雄兵,咱也可以让其有来无回! 此外,还应该具备给全城供暖的功能,咱大明朝那么多的煤炭,如果集中起来,给全城供暖的话,每年可节省数以万计的银子。” 下水道、马奇诺防线、蒸汽火车、供暖管道…… 草包皇帝的话,就像神话一样,让几位大臣心惊肉跳。 因为就这简单的一番规划设计,其工程量可就翻了不止七八倍,这得往里头扔多少银子进去? 而且,一旦开工建设,牵扯的可不是附近的这数百亩地方,而是牵扯到整座京城! 施工过程中,将牵扯到拆迁、补偿等,简直不敢想象啊。 而且,这座京师城,在永乐皇帝的主持下,修建之初便在排洪、泄洪等方面,考虑得极为周详,现在如果重新设计规划,比当年新建时的工程量,大了可不止十倍、二十倍! “陛下,如果按照您的规划设计,整座京城的地下…可就比一座城的修筑难度都大……” 徐光启是个‘科学家’,他对京城的排洪系统极为熟悉,最近又与杨鹤、宋应星等人走得很近,所以,对一些科学实践知识掌握不少。 他一听皇帝的规划设计,这简直就是胡闹啊…… 世上还真有如此规模宏大、功能完善的‘下水道’?除了皇帝脑子一热,好大喜功,胡思乱想外,根本就难以解释。 “你们几位,可算是咱大明朝当下最懂科学的,难道,就连你们几人都不能理解朕的一片苦心? 京师重地,如果一场暴雨就给泡在黄泥水里,那还叫什么京城? 其次,堂堂大明京师,除了地面的这些个没什么用处的城墙,还有没有另外一套防御体系? 不是朕头昏,也不是朕好大喜功,而是朕反复思量过,咱们不能把一堆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无论如何,这条下水道,就应该修建成天下第一!” 最后,草包皇帝一锤定音,将此事强行定下,成为翻年开春后大明朝的第一大工程项目。 “至于银子、钱粮,你们几位共同商议解决,如果为了我大明朝的第一下水道,朕愿意将整座紫禁城给卖掉!” 魏忠贤几人听了,暗暗摇头叹息。 这个草包皇帝,怎么动不动就想卖紫禁城啊?该不会是败家星转世吧? 这也太让人心累了。 “你们几个还别心里不服!”看着几位大臣心不在焉的样子,朱由检心里着急,大手一挥,道:“魏忠贤,回宫!” “对了,你们几个也一起进宫。” “朕要给你好好讲一讲,在朕的心里,咱们的这天下第一下水道,对咱大明的江山社稷将意味着什么!” 于是,在草包皇帝的带领下,一干人来到皇宫。 在乾清宫里,朱由检给钱谦益、徐光启等人赐座,并让太监给各位大臣沏茶。 “魏忠贤,笔墨伺候!” 一声吩咐,魏忠贤便与几名太监取过笔墨纸砚,摆在大殿的砖地之上。 朱由检也不用脱去鞋袜,提了一杆毛笔,蘸了墨汁,开始‘现场作画’。 根据京师主城区的规划,他先画出纵横捭阖的十几个粗线,捉着笔沉吟片刻,顺手将魏忠贤召过来,笑道:“朕的笔墨太过凝重,还是由你来画吧。” 几位大臣暗笑不已。 这草包皇帝,估计就熟悉一个紫禁城、乾清宫暖阁,对整座京城的大街小巷根本就不知道…… 只花了一炷香时间,魏忠贤就画出一幅‘京城规划设计图’,将其中主要的大街小巷、重要建筑、衙门口等,一一标清。 看看,这就叫专业! 魏忠贤将笔墨交给一名太监后,对朱由检笑道:“万岁爷,就请在这张简图上指点吧。” 朱由检也不脸红,反正他是皇帝,不会画图纸简直太正常了。 他走到那张‘京城规划设计图’前,略一沉吟,让太监拿过来一支朱红御笔,开始慢慢讲解自己心目中的‘天下第一下水道’。 “沿着这几条大道,修筑成纵横捭阖的八条大道,作为京师地下堡垒的外围,里面至少要八匹马并排驰骋,此其一; 其二,就地取材,搬运京郊山区的碎石,粉碎后铺设厚厚一层,上面覆盖黄土,等到咱大明朝能制造蒸汽轮机时,可以直接铺上铁轨; 其三,要预留足够的排洪沟渠,用砖石铺设渠道,再用水泥混凝土浇筑……” 草包皇帝侃侃而谈。 大臣们听得越发面面相觑,根本跟不上朱由检的思路,心里头直犯嘀咕:‘这蒸汽轮机是什么玩意?这水泥混凝土又是什么?咋都没听说过啊。’ “陛下,微臣…有所疑惑,可否请教一二。”终于,科学家宋应星忍不住插口说道:“陛下所说的蒸汽轮机为何物?” “此外,这水泥混凝土又是何物?是不是用某种特殊的矿石粉碎后,烧制而成的新材料?” 到底是大明第一科学家,一句话就问到点子上了。 朱由检向宋应星投去赞赏目光,笑道:“宋爱卿果然不负朕望,一下子就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于是,他便将自己印象中的蒸汽火车给几位大臣讲说一番,并根据自己的想象和有限的机械原理知识,大致说了一下蒸汽机的动力学原理。 徐光启、魏忠贤、杨鹤等人,听得连连摇头,均觉得皇帝所设想的那种‘机器’太过玄乎,根本就难以想象。 唯有宋应星,听着听着,两只眼睛渐渐亮了起来。 ‘原来,是木牛流马的原理,不过,其中的动力采用的是蒸汽……’ 接下来,草包皇帝说起水泥混凝土时,几位大臣大致都听懂了。 ‘这不就是当年始皇帝修筑城墙、兵道时,所采用的浇筑之法么?不过,这种新式材料,所用原料并非黏土砂砾小米汤汁等,而是一种矿石里烧制出来的……’ “好了,朕胡说八道一大堆,几位爱卿都听饿了吧?魏忠贤,让尚膳监的整几样拿手好菜,再来两坛好酒,朕要与官同乐!” 魏忠贤早就知道,草包皇帝只要一‘加班’,就会寻各种理由大吃大喝一场。 顺便,让身边的大臣们也奢侈浪费。 “陛下,微臣…想试着制造一件蒸汽轮机!”就在群臣几人等饭的空档,宋应星走上前去,躬身行礼,有点拘谨的说道: “微臣觉得,陛下所说的蒸汽轮机,微臣应该能够制造出来……” 第三十六章 科学之王宋应星!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宋爱卿想制造蒸汽轮机?”朱由检眼前一亮,喜上眉梢。 这简直是想什么就来什么啊! 大明朝煤炭、铁矿等的采挖、运输,其实颇有规模,其中冶炼技术更是非同凡响,远远超出朱由检的想象。 在他最初的想象中,大明时代,铁器的冶炼、铸造等技术,恐怕还停留在唐宋时期…… 不料,后来听魏忠贤、宋应星等人介绍,大明的冶铁技术十分发达,每年除了给朝廷打造各类军械等,甚至还有官吏偷偷运到漠北之地,换取当地的牛羊马匹等,从而牟取暴利。 ‘有煤炭,有冶铁技术,只可惜,狗系统自从奖励一本没什么用处的天工开物后,再没奖励几张图纸什么的……’ 朱由检笑道:“宋爱卿,有什么不懂的,可以直接来问朕啊。” 宋应星等大臣:“……” 问你个草包皇帝有个屁用! “是,陛下,微臣今后有何不懂之处,一定多向陛下请教。”宋应星是官场上厮混一段时间,终于学会说‘官话’了。 这让朱由检甚为欣慰。 科学家不会跟人打官腔、说空话,今后在朝廷的日子不好过,那还如何帮着朕继续败家…… “你那先说说,你的初步构想吧。” 对于能够帮助自己败家的大科学家宋应星,朱由检表现出极大的耐心,颇有兴味的笑道: “你能设计制造出蒸汽轮机,朕直接封你为科学之王,上朝的时候,可以赐座,进出皇宫只需要一块腰牌……” 魏忠贤几人微微哂笑,觉得宋应星这下子被草包皇帝给忽悠进去,估计没有一二十年,别想睡一晚好觉。 “陛下,微臣是如此设想的,”宋应星随手拿过一只温酒的瓷壶,将冒着热气的壶嘴对准朱由检,一脸认真的说道: “陛下请看,这个壶嘴里,喷出的热气,应该便是陛下所说的那个什么蒸汽,微臣如果设计出一个类似风车一样的东西,便可利用壶嘴里冒出来的热气,令风车装置快速旋转起来; 至于说如何利用这股热气的动力,完全可以设计出一组、或几组齿轮,将其传导至车轴上,从而推动车轮旋转……” 还真不愧是撰写了《天工开物》的大科学家,宋应星在短短时间内,就大致设想出一整套蒸汽轮机的运行原理,让朱由检大吃一惊。 这家伙,肚子里果然有点存货啊。 “宋爱卿估计多久即可设计制造出第一台蒸汽轮机?”朱由检笑着问道。 据他的粗略估计,这种划时代的大发明,怎么着也需要三年五载吧? “三五日即可设计制作出来,”宋应星略一沉吟,正色说道:“若微臣不能设计制作出来,情愿被陛下一刀两断!” 此话一出,魏忠贤、杨鹤、徐光启等人微微一惊,赶紧上前为宋应星提前说情。 朱由检笑着摆摆手,温言说道:“无妨无妨,就算你宋爱卿三年内制作出来,朕也会封你为科学之王!” 宋应星跪倒在地,郑重的磕了几个响头,口中念念有词的出宫而去。 浑然不觉,皇帝的赐宴才刚刚开始…… …… 回到信王府附近的住所,宋应星喊来十几名‘亲传弟子’打下手,一边思索,一边将数百张图纸随手画出来,让弟子们去打制。 这些弟子,都是大明学堂的第一批学子,宋应星仔细甄别、挑选,给自己挑了十几名亲传弟子。 这些弟子中,有的酷爱木工活儿,有的原本是铁匠,有的原本是矿工; 甚至,其中有一名弟子,他是个篾匠,心灵手巧,随手编制一些蝈蝈笼子拿到市面上,只需一两顿饭工夫,即可换回好几两散碎银子。 对师父宋应星的命令,这些弟子打心眼儿里佩服,无论他设计出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都会想尽一切办法去完成。 后半夜的时候,弟子们陆续拿来一些‘零部件’,宋应星便开始组装起来。 在此过程中,如果发现哪一样零部件的设计不合理,或者需要稍微调整、修改,则直接动手处理。 天亮时分,大明朝第一架‘蒸汽轮机’诞生了。 所有的部件,除了动力核心那一部分,是由两名铁匠弟子连夜打造完成,其他所有部件,暂时用各种木头替代。 “师父,这架机器叫什么名字?是干什么用的?” 看着宋应星眼珠子布满血丝,顶着两个黑眼圈,满脸兴奋的围着那太‘机器’大吼大叫,一名弟子好奇的问道。 “这便是陛下设计的蒸汽轮机!” “果然是奇思妙想,鬼神莫测啊!” “陛下,真乃神人也!” 宋应星披头散发,面目憔悴,清瘦的脸上满是欣喜若狂之色,激动的双手颤抖不已。 “陈新儿,快,加水,生火!” 宋应星给弟子下令,让其在铁质的‘锅炉’底部生火烧水,打算测试一下自己的‘蒸汽轮机’,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改进的。 如果这位大明科学家知道,如果按照正常的历史轨迹,后世西方第一次出现的蒸汽轮机,是在五十年以后,估计他会更加欣喜若狂。 ‘噗噗噗噗’一阵响。 小半个时辰后,铁质‘锅炉’中的水开始沸腾,一个特制的扁平如鹤嘴的管子里,喷出一股强劲有力的水蒸气。 宋应星将一根木头扳机扣动,‘啪’的一声脆响,一个风车装置严丝合缝的连接到鹤嘴管道上,在强劲水蒸气的冲击下,开始迅速旋转起来。 紧接着,宋应星又将一组齿轮装置,通过木头扳机,连接到快速旋转的风车装置上,将水蒸气的动力传送过来。 ‘嗡’的一声响。 整个一组齿轮装置,骤然开始转动,带动三十几个齿轮快速转动,发出‘嗡嗡嗡’的响声,就像一群蜜蜂,突然发现一丛玫瑰,爆发出惊喜的翅翼震动之声,听上去极为悦耳动听…… 经过三四组齿轮装置的传递、转换和改变方向,机器最下方、悬在半空中的八个轮子,开始被驱动,并快速旋转起来。 这就成功了? 宋应星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只觉得眼角涩涩的,似乎有泪水在满溢。 这种依靠外力驱动的自动装置,他其实在很早以前就曾经设想过,不过,利用什么力量,以及如何利用、转换这种力量,都让他望而却步。 宋应星的十几名弟子看着师父又哭又笑的样子,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或者劝说师父。 在他们看来,师父的这一套装置,似乎并没有什么作用。 因为,就这么一股小小的气流,其所产生的动力能太有限了,就算是能推动一组轮子,可根本就没什么大用啊? 只有宋应星知道,接下来,该解决‘蒸汽压力’了。 只有当锅炉里的水蒸气,通过特殊装置的转化后,从鹤嘴里喷出一股更为强大的力量时,才能带动一大组笨拙而结实的齿轮装置,从而推动一辆数千斤重的‘蒸汽轮机’…… “好了,试验成功,咱们进行下一个阶段的制造!” 顾不得稍微眯一会儿,宋应星立刻给弟子们下令:“三天之内,造出一台真正的蒸汽轮机!” 第三十七章 蒸汽轮机诞生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在宋应星以及其十几名弟子,还有数以百计的‘大明学堂’学子的协助下,大明蒸汽轮机的研究制造,悄悄进行着。 说实话,对宋应星三五日内,设计制造出蒸汽轮机的‘大话’,朱由检这个草包皇帝基本没往心里去。 开玩笑,世界上第一台蒸汽轮机的现世,那可是彻底改变了世界面貌。 可以说,蒸汽轮机的发明,让人类探索世界、征服世界的步伐,拥有了一个强劲有力的‘动力心脏’! 对朱由检来说,每日早朝后,能躲在暖阁里愉快玩耍,就已经很满足了。 他的‘败家值’开始缓慢而持久的攀升,距离下一次升级,应该也不太远了…… …… 天启七年十一月二十一日。 大明京师,紫禁城里。 朱由检像往常一样,在大宦官魏忠贤的服侍下,更换衣服,梳洗头发,换上一身朱红色的皇帝朝服。 然后,便开始坐下来用早膳。 对他来说,一个充满生机、适合败家的早晨,往往从一顿丰盛而奢侈的早膳开始。 “忠贤啊,这几天你不怎么忙了?”朱由检一边喝着百年参茸汤,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道。 “好叫万岁爷知道,奴婢最近的确闲下来了,”魏忠贤谄笑道:“奴婢卖官鬻爵,被那些皇室宗亲追着骂,都不怎么敢出门……” “哈哈哈,活该,谁叫你个老阉货胡作非为、祸乱朝纲,竟然用银子和粮食换出去百余个公侯伯爵位!” 朱由检用象牙筷子点了点魏忠贤的鼻子,笑骂道:“你出去打听打听,历朝历代哪有你如此权势熏天的大宦官!” 魏忠贤苦着脸,一声不敢吭,只是咧嘴傻笑。 这狗皇帝,他自己火烧屁股,开始悄咪咪的想办法卖乌纱帽、卖地皮,可到头来背锅的,还是他这个大宦官。 “对了,今日早朝有事无事?无事的话,朕的这早朝就免了吧?” “万岁爷,听工部那边传言,今天早朝时,有一样新奇玩意让万岁爷大开眼界呢。” 朱由检叹一口气,摇头笑道:“这些家伙,怎么知道朕就好这个调调?” …… 用过早膳后,乘坐由八十六名健壮太监抬着的龙辇,在两百余名锦衣卫的护送下,草包皇帝前呼后拥、耀武扬威的去上早朝。 嗯,既然是大明第一败家子,就该如此奢侈而低调。 “启禀万岁爷,工部尚书钱谦益奏请万岁爷,能不能早朝时移驾午门外,观看一件新鲜玩意儿?” 什么新鲜玩意? 一个落后的封建王朝,有什么玩意,能让他败家子朱由检感觉到新鲜的? 估计又在哪里挖出一块河图洛书之类的,进献上来,博取皇帝嫣然一笑的‘预言石’吧? 不过,朱由检还真就喜欢这一套。 无论如何,只要不早朝,浪费大明朝君臣上下班的时间,这也算是浪费、败家的其中之一嘛! “那就去东华门看看热闹,”朱由检惬意的笑道:“这个钱谦益啊,总是能给朕玩出点新花样儿!” 于是,皇帝大驾转向去了午门。 在大明京师紫禁城的设计里,最为正式、也最能体现皇家气象和庄严的,是午门,往往只有皇帝才能走正门。 其他人,就算是贵为皇后,也只能在大婚当日,走一次午门。 对了,每一科考中状元、榜眼、探花的所谓的‘三甲’,也可以走一次午门的正门,所以,三甲之士,又称为天子门生。 其余时间,午门的主要用途便是皇帝颁发诏书、将士出征前壮行。 “忠贤啊,你猜猜看,工部那帮家伙这一次又想进献一件什么稀罕玩意?”在去午门的路上,朱由检懒洋洋的问道。 “这个…文官清流们的心思,谁能猜得透啊。”魏忠贤谄笑道。 “你这个魏忠贤啊,怎么动不动就扯人家文官清流?这一次是工部,又不是礼部。”朱由检笑骂道。 “钱谦益去了工部,那地方不就成文官清流窝了……”魏忠贤有些不服气的说道。 前段日子,因为大家都忙着赈灾、筹集钱粮、卖官鬻爵,宦党、东林党、浙党、楚党等之间的斗争,似乎不太明显了。 这不,大家才消停了几天工夫? 又开始互掐起来了。 草包皇帝心里乐滋滋的,觉得没有所谓的党争,他这个皇帝当得实在没意思啊,就连败家都不快乐。 约莫一炷香后,龙辇来到午门。 朱由检从龙辇上缓步走下来,略一沉吟,便迳直出了午门正大门。 向不远处只看得一眼,他就呆住了。 那不是…蒸汽轮机么! 真的制造出来了?还是工部钱谦益、宋应星那帮家伙,为了哄他这个狗皇帝高兴,弄出一个样子货? 应该不太像假货。 宋应星那人是个典型的科技狂人,沉思之际,能直接从皇帝的酒宴上直接离开…… “启禀陛下,文溯阁大学士、工部尚书钱谦益,与大明学堂副校长宋应星求见!” 一名太监快步上前,捏着公鸭嗓子叫道。 “让他们过来吧。”朱由检笑着说道。 钱谦益满面春风,脚底下轻飘飘的,似乎都快要飞起来了,一看就是有天大的好事要禀告给皇上,以讨得其欢心。 宋应星则看上去很是不妙,披头散发,脸色苍白,一身紫色锦袍看上去凄惨无比,似乎被火烧过一般,留下十几个大洞,露出里面的白色夹袄。 “启禀陛下,陛下大喜啊!”钱谦益趋步上前,先是一通大声贺喜,然后又是三叩九拜、山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宋应星则有些木讷,看见朱由检的一瞬间,两行清泪就悄然滑落。 他微微躬身,涩声道:“陛下,微臣幸不辱命!” “真成了?!” 朱由检又惊又喜,走上前去,一把挽住宋应星的胳膊,哈哈大笑,道:“宋应星啊宋应星,你这家伙还真有两下子啊! 哈哈,我大明有了蒸汽轮机啦!” “宋爱卿,快带朕去见识见识!” 拉着宋应星的胳膊,三步并作两步的冲到那架‘蒸汽轮机’前,一个箭步冲上去,直接将坐在上面操作的人提下来,自己一屁股坐到操控台上。 不错不错,还真是一架蒸汽轮机。 虽然目前看起来还很粗糙,蒸汽机的动力系统还不够强劲,几组齿轮构件之间的连接尚不合理。 但在朱由检眼里,却已然是了不起的一大壮举。 这可是蒸汽轮机啊! 操控杆,档位扳机,基本到位! 嗯,这玩意的出现,可是一件举世闻名的大事,对他朱由检的败家大业而言,也无异于装上一个动力核心。 “宋爱卿,上来上来,朕带你去兜风!” 第三十八章 袁崇焕,你想怎么死?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呜’的一声长鸣。 大明朝第一架蒸汽轮机发动,在一番令人眼花缭乱的复杂操作下,终于徐徐启动,如一头脱缰的野驴,在午门外的青砖广场上狂奔起来。 朱由检终于还是没有抢到,蒸汽轮机的第一次…… 他是皇帝,一件刚刚研制出来的‘蒸汽轮机’,谁敢让他去驾驶?出上一点屁事,弄断几根肋骨,工部上下二三百人还要不要活命? 驾驶蒸汽轮机的人,是大明学堂的一名学子,宋应星的亲传弟子陈新儿。 他有些紧张的驾驶着轮机,在午门外的广场上,晃荡了大约一炷香时间,这才咣当咣当的停下来。 现场的文武百官,都被眼前这个白铁加木头的‘怪兽’惊到了。 “这是什么玩意,竟然能够不用牛马去拉,也可以跑动?” “是工部那帮人搞出来的?奇淫技巧之物,没什么意思。” “哼,不就是一架蒸汽轮机吗?我儿子都能倒腾出来,不就是一个白铁大水箱,加一个鹤嘴管子,推动风车转动再带动几组齿轮装置么……” …… 一时间,群臣议论纷纷,但谁也不敢大声喧哗。 因为,这玩意可是万岁爷亲自指导下,再由工部、大明学堂联合研制出来的,骂这蒸汽轮机是‘奇淫技巧’,可不就得罪了万岁爷么? 朱由检站在龙辇上,安静的瞅着宋应星研制出来的蒸汽轮机,陷入沉思。 从目前来看,这台所谓的‘蒸汽轮机’,根本就算不上是真正的‘蒸汽机’,最多也就算是一台‘蒸汽动力组合机’。 草包皇帝大致明白,之所以还不能称之为‘蒸汽机’,主要还是因为这架机器在制造过程中,其工艺水平实在太过低劣,因为精密度不够,所以,对蒸汽动能的利用率实在太低。 如何才能让锅炉、喷气设备、动力传输系统配合密切,将更多的蒸汽能量充分利用,产生强劲的驱动力呢? 朱由检在思考,站在不远处的宋应星在思考。 另一名大明科学家,徐光启也在思考。 然后,不约而同的,大家的目光看向草包皇帝朱由检。 “这台蒸汽轮机,乃我大明之伟大创举,堪比史上四大发明的造纸术、指南针、火药和活字印刷术!” 朱由检沉吟几声,朗声说道:“不过,因为这玩意刚刚才被发明创造出来,尚存在很多问题,还不能真正称之为蒸汽机。 朕有一个建议,希望对宋爱卿、徐爱卿和大明学堂的学子们有用。 那就是,能不能先设计出几台极为精准的车床,而后,在这几台车床上,加工机器上所用的各个零部件? 这样的车床,可以分为几大部分,但都使用统一的尺寸标准,只有如此,方能保证生产出来的零部件没有任何差异,应该可以大大提高蒸汽机的精密度。” 草包皇帝朱由检对工业生产方面的知识,尚停留在他当初的第一任女朋友。 当年的那位女朋友,可算是一个标准的车床女…咳,车床数控方面的专家,在电脑上捯饬几下,便可随心所欲的制造出各种精密无比的零部件。 “车床?这又是什么新事物?” 群臣再次懵圈,对这位新登基的草包皇帝有些无语,你说你不好好读书,研究历代圣君、明君的治国理政之道,整日介的胡思乱想,这不是祸国殃民么? 不过,因为刚刚解除北方灾荒危机,朱由检的威信算是基本树立起来了,倒也没有几个头铁的大臣上前谏言。 “宋爱卿,一个好的工匠,首先考虑的是适用性,所以,一组精密无比的车床,将会给你的制造带来意想不到的好处。” 朱由检望着不远处的宋应星,笑着继续说道:“这大约便与书同文、车同轨之类的道理差不多吧,朕对此只有一个大概想法,至于如何实施,还要仰仗宋爱卿、徐爱卿你们这些大科学家呢。 朕的作用只有一个,那就是帮你们想办法捞银子,创造各种条件。” 文溯阁大学士、工部尚书钱谦益,徐光启,宋应星等人纷纷跪倒在地,谢恩不已。 魏忠贤站在草包皇帝身边,心下却一阵暗暗叫苦。 皇帝要捞银子,最后的脏活累活,还不是都由他这个大奸臣去做…… “对了,朕还曾经承诺过,宋应星若是制造出蒸汽轮机,朕便要封他为科学之王。” “朕决不食言,在此,朕便封……”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啊!” 朱由检正要当场宣旨,封宋应星为‘科学之王’,不料,一位大臣越众而出,打断了皇帝的话。 朱由检脸色一沉,低头看去,却见一名身材不高、容貌精瘦的中年文官,双目炯炯的望着龙辇上的皇帝,沉稳而坚决的说道:“陛下,如此儿戏的封赏一位王爷,有违太祖遗训!” 此人一说话,群臣之中,便又有数人出班,默默站到此人身后。 虽然没说话,但态度就很明朗。 大臣们有些幸灾乐祸的看向朱由检,再看看那几名进谏的大臣,现场气氛显得甚为压抑和诡异。 朱由检的脸色慢慢冷下来。 “袁爱卿此言,可是在指责朕有违祖训?”草包皇帝沉声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我大明的王爷爵位太过便宜了?随随便便就可以封赏给一个举人,而非你们这些进士及第的朝中重臣?” 这几句话,朱由检说的轻描淡写,但任谁都能听到其中的意味,那就是皇帝要搞事了。 宋应星出身举人,五次赴京应试,都因为各种原因没有考中进士,所以,此次受到皇帝的青睐和重用,本来就颇受群臣的轻视。 这个袁崇焕,被认命为‘大明学堂’的首任校长,本来就心中窝着一团火,现在这个只有举人学历的‘副校长’宋应星,竟然因为一件‘奇淫技巧’之物,便要封王…… 是可忍孰不可忍! 大明朝的文官清流,最不缺的就是骂皇帝的勇气,就算天启朝时,阉党擅权专政,砍掉好多读书人的脑袋,大明文脉受损严重。 可他袁崇焕还真就不信,自己忠心耿耿,战功赫赫,你这个草包皇帝还真敢砍我的头? 朱由检上下打量着袁崇焕,突然叹了一口气,展颜笑道:“果然就…十分忠勇。 袁崇焕,你想怎么死?” 第三十九章 镇海伯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袁崇焕,你想怎么死?”朱由检再问一遍。 群臣大骇。 这个草包皇帝,这便要斩杀素有才名、战功赫赫的袁崇焕? 不应该啊,这个袁崇焕虽然为人桀骜,对他看不起的那些顶头上司、乃至皇帝,常有抗命不遵之事。 可人家毕竟没犯什么大错,天启朝时,宁远、镇远两场大战,与建奴血拼,就算没有功劳,但苦劳总还是有的吧? 果然最是无情帝王家! 这狗皇帝重用一批什么狗屁科学家,无非就搞一些‘奇淫技巧’的小玩意,如何能比得上正统文官武将的忠心耿耿! 袁崇焕听到朱由检的问话,也是一愣神,脸色微变。 不过,到底是经历过大场面的蓟辽总督,袁崇焕微微躬身,朗声道:“微臣愿血战疆场,灭杀建奴,自然是马革裹尸最为悲烈激昂,那才是好男儿应有的死法!” 朱由检微微点头,道:“我大明现在最大的忧患是什么?” 袁崇焕躬身答道:“大明内忧为患,危机重重,其中,最大的忧患当为辽东之地的建奴!” “不,你说错了。”朱由检笑道:“我大明最大的危机,不在外面,而在里面。 不是什么辽东的建奴,不是倭寇,不是流寇、反贼,更不是东南、西南那些割据的藩地,而在于我大明内部。 试问袁爱卿,若我大明国力充盈,国库仓廪充实,如永乐一朝之盛世,国富民强,区区建奴,何足挂齿? 朕派一支铁军北上,配合火器十万杆、红衣大炮数百门,那些罗圈腿的牧马汉子算个屁!” 朱由检从龙辇上站起身来,极目远眺天之极,似乎一副踌躇满志、展望未来的样子,让袁崇焕等一众大臣心潮澎湃,不能自已。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由检顶着一脸黑字,认真阅读自己的人物属性面板,顺脑点开一个‘特殊奖励’,脸色变得古怪起来。 竟然是一部《武备志》。 此书极厚,字数也极多,密密麻麻的竟有两百万字,朕一个草包皇帝,如何读得完…… 与《天工开物》一样,该书的作者也不是朱由检,而是一位名叫茅元仪的人。 ‘这个茅元仪是谁?难道与宋应星一样,是个郁郁不得志的小人物?朕的败家小助手?’ 《武备志》由兵诀评、战略考、阵练制、军资乘、占度载五部分组成,朱由检随便翻看一阵,就觉得头昏脑涨,哪里读的进去! 不过,其中二十几页图纸,引起草包皇帝的注意。 因为,这玩意刚好他现在就能用上。 《自宝船厂开船从龙江关出水直抵外国诸番图》…… 这不就是著名的《郑和航海图》吗?本来是一个长长的手卷绘制图,因为收入‘武备志’中时,改成了书版,分成了二十四页。 ‘如果是单独一幅手卷……’ 朱由检心念一动,手里竟凭空多了一个卷轴。 他默默坐下,悄悄打开那个手卷,脸色再次变得古怪起来。 只是心念一动,还真就整出一副完整的《郑和航海图》! “袁爱卿,朕本来想重用你的精明才干,大兴我朝之工业、农业和武备,既然你如此忠勇可嘉,朕就成全你,不让你继续当大明学堂的校长。 袁崇焕听封! 朕命你为镇海大将军,加封镇海伯,总督东南沿海一带的海防、水务和造船厂,限你一年内,重启龙江造船厂,与大明学堂宋应星等人协同,开发出能够出海远航的蒸汽轮机大海船!” “朕今赐你航海图一卷,请勿令朕失望。” 说着话,让魏忠贤将那卷《郑和航海图》交与袁崇焕。 诸位大臣傻眼了。 这个狗皇帝,脑回路有点不是人啊,怎么刚才还要打打杀杀的,吓人一大跳。 这一转眼,就给袁崇焕加官进爵? 而且,其重点还不是这些。 群臣们关心的重点,是所谓的龙江造船厂、海防等‘大逆不道’的东西。 须知,自从永乐皇帝以后,也就是说自从郑三宝六下西洋后,大明朝的文官清流们便开始严厉谴责皇帝,称以举国之力,在全国范围大兴土木,修建了诸如龙江造船厂等数十家船厂,每年耗费数百万两银子,打造了一批又一批没什么用处的‘宝船’…… 他们认为,此举根本就是‘祸国殃民、劳民伤财’之举措! 于是,在那帮读书人的强烈抵制和反对下,仁宗朱高炽皇帝下令,彻底废除、取缔全国各大造船厂,解散海军、水手等将近二十万人,就地安置于两广、闽浙一带。 那一部分人,后来大多数摇身一变,成了海盗,反而成为大明的另一心腹大患! 想起这些往事,朱由检心里恨得牙痒痒。 那帮狗屁文官清流,那个狗屁皇帝朱高炽,如此大好的败家机会,竟然给直接废除了。 而且,那帮人干的还真是狠绝,在郑三宝去世后,竟伙同各方势力,将大明航海方面的文献资料尽数封存、销毁,不让人去翻阅。 后来,渐渐的,那一批资料竟成为老鼠窝,其中绝大多数航海、造船、海战等方面的书籍文献,竟成了一堆废纸…… 而这些所谓的‘前朝往事’,外人不怎么知道,但作为文官清流们心里则清楚的很,这个草包皇帝此刻重提海航、造船、招募水手水兵,岂不是要重蹈永乐朝时的覆辙? 不行,此事绝对不能让朱由检这个草包皇帝完成。 至少,不能让他顺利完成。 现在的大明朝,内忧外患,真可谓穷的快要当小内裤了,你个狗皇帝竟然还要折腾着开海运?这可是亡国之举啊! 于是,在愣了七八个呼吸后,在场的百余名文官清流,甚至包括七八名武官,轰然跪倒一大片。 “请陛下收回成命,切莫再提及海防、海运!” 朱由检懵了。 这帮文官清流如此忠君爱国,朕怎么不知道?当初北方饥荒时,朕让你们想个办法,一个个跟霜打的蔫茄子一样,屁都不放一个。 现在好了,北方饥荒问题暂时解决,朕不过是想建造几个造船厂、训练一支强大的海军队伍,让他们到倭寇老家、南洋、西洋、南美洲、北美洲、欧洲等处,替朕败败家,刷刷‘败家值’…… 这又怎么了? 朕这是招谁惹谁了? 看来,只要这帮文官清流们反对之事,一般就是败家之举? 这造船厂,朕还就建定了! “魏忠贤,把锦衣卫前段时间搜集到的,各位大人卖官鬻爵、胡作非为的那些证据,都给朕拿出来。”朱由检淡然吩咐道。 “万岁爷…好好好,内臣这就拿,这就拿……” 魏忠贤的一颗心,都快要碎了。 这狗皇帝,果然不是好东西! 第四十章 朕不想杀人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朱由检不想杀人,但诛心还是挺喜欢的。 前段日子为了北方饥荒问题,他授意大宦官魏忠贤卖官鬻爵,一次封了一百多名公爷、侯爷和伯爷,如果严查细究,绝对没有一个好东西。 如果大家和和气气的过日子,败败家,浪费一些大明朝的银子,这种烂事过了也就过了,朱由检根本就无所谓。 反正自己的‘败家值’已经到手,大明朝的江山社稷关他屁事! 可这帮文官清流们,实在是太过分了。 当初卖官过程中,跳腾的最欢的,牵线搭桥、拉皮条跑的最快的,正是这帮人,为了自己人的利益,把大明朝当成一个聚宝盆…… 现在倒好,草包皇帝刚打算重建造船厂、重开海运,不过就是想胡乱花点银子出去,给自己刷几千万点‘败家值’,他们竟然如此逼人太甚! “魏忠贤,把大家的好事都说说,要不然,各位爱卿还以为朕是个草包,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 魏忠贤硬着头皮,向前跨出一大步,捏着嗓子喊道:“吏部左侍郎江大库,户部尚书崔华同,伙同江南丝商温明智,以赈济北方灾民为名,相互勾结,利用虚进虚出之法,骗取靖远侯爵位……” 被魏忠贤点名的两位大臣,登时脸色剧变,浑身抖如筛糠,豆大的汗珠子滚滚而下。 肉眼可见的,二人的绯红官袍上,迅速湿了两大片。 朱由检心道:‘魏爱卿,干的漂亮!’ 如果将卖官鬻爵、变卖地皮一事扯出来,估计在场的大人们,至少有一半以上会被砍头,甚至被凌迟处死。 而最为严重的后果,还是他这个草包皇帝朱由检,会失去信誉,以后如果还有卖官鬻爵这样的大生意,根本就没人敢与他合作啊。 魏忠贤这一招就很妙,肯定了‘卖官’一事,顺手将弄虚作假骗取爵位者一巴掌打趴下,差不多也就是‘打青牛惊黄牛’的老套路…… 果不其然,其他文武百官暗暗松一口气,忍不住用袍袖抹去额头的冷汗。 “你二人,可知羞耻?” 魏忠贤冷冷的盯着江大库、崔华同二人,身上的肃杀之气,让朱由检都觉得有些不舒服。 哎呀,这又是何必呢。 败家之事,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人情世故啊。 “陛下…万岁爷饶命,万岁爷饶命啊!” “万岁爷,微臣知罪,微臣鬼迷心窍,真是罪该万死啊万岁……” 那二人趴伏在地上,浑身瑟瑟发抖,嘴唇哆嗦这都快说不成话了。 大宦官魏忠贤一旦开口,就算是你没什么罪,都可能会被毒出两个大窟窿,更何况,他二人的确以虚入虚出的手法,帮户部尚书的亲外甥弄到一个靖远侯的爵位。 而且,还是世袭罔替的那种。 这还了得,堂堂户部尚书、吏部左侍郎,卖官鬻爵倒也罢了,竟然还在此过程中谋取私利? HE~TUI! 读书人里面的败类,人渣,废物,垃圾! 几十年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竟然如此无耻、下作,欺君罔上,祸乱朝纲,心怀叵测,图谋不轨,与建奴金狗内外勾结,企图…… 一时间,文武大臣们跪在地上,对这两名官吏口诛舌伐,恨不能生啖其肉,一个个都成了大明朝的忠烈之臣。 至于说皇帝陛下的什么重建造船厂、重开海运等‘区区小事’,似乎大家都忘记了…… “此事,就到此为止吧,”朱由检俯视群臣,心里一阵叹息,“大家引以为戒,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 回宫!” 他不想杀人。 但他心里清楚,吏部左侍郎、户部尚书完蛋了。 就算是他朱由检放他们一马,这帮文武百官却绝对不会就此罢休,绝对会一直将此二人折腾到死为止。 这不关乎道德,而单纯就是人性。 …… 回到乾清宫暖阁,朱由检将所有人都赶出去,一个人躲起来研究手头的这部《武备志》。 他慢慢回想起来,编著这本奇书的人,果然也是大明之人。 茅元仪,万历末年生人,目前也不过是个三十岁左右吧? 据后世被建奴们篡改后的《明史》记载,这个茅元仪自幼喜读兵农之道,成年熟悉用兵方略、九边关塞,曾任经略辽东的兵部右侍郎杨镐幕僚,后为兵部尚书孙承宗所重用。 崇祯二年因战功升任副总兵,治舟师戍守觉华岛,获罪遣戍漳浦,忧愤国事,郁郁而死…… ‘咋又是一个被埋没的人才……’ 朱由检摇头苦笑,感慨这个大明朝还真是有些奇怪,明明在两百年前,就可以利用其全球首富的实力,以及郑和麾下的数千艘‘宝船’横推全世界; 可就在一群文官清流们‘义正言辞’的反对下,沦落至此,很快就要被建奴的十几万铁骑横扫。 “这个茅元仪,万历、天启和崇祯皇帝不用,朕用你!” 朱由检很快将一部《武备志》翻看一遍,尤其对其中的海军操练、阵仗、以及船炮配置等部分,仔细研读一遍。 然后,闭上双目,慢慢回想后世海军的构架,心情慢慢好起来了。 大明第一败家子,如果跟一帮文臣武将、流民贼寇和区区辽东建奴等纠缠不清,简直就是一头猪! “魏忠贤,给朕找一个人。” “此人叫茅元仪,浙江归安人……” 朱由检话未说完,魏忠贤就脸色古怪的说道:“万岁爷,这个茅元仪…奴婢也认识……” 朱由检:“……” 行啊,魏忠贤,你就是朕败家大业的吉祥物啊。 之前说起宋应星你认识,现在说起茅元仪,怎么你也认识? “万岁爷,这个茅元仪,此刻正押在刑部大牢,前不久受兵部右侍郎杨镐的牵连,被判斩刑,只等开春问斩呢。” 魏忠贤顿一顿,继续说道:“此人乃茅坤之孙,素有才名,据说自幼便对兵法阵仗极为痴迷,在萨尔浒一战中,作为杨镐的幕僚而受到牵连。” 朱由检笑骂一句‘你这个魏忠贤,真乃朕的人物小词典’。 魏忠贤:“……” 草包皇帝的新名词还真多,咋就又成了‘人物小词典’了? “万岁爷,此人也要简拔重用?” 朱由检点头,沉吟几声,笑道:“连同那个杨镐什么的,都放了吧,萨尔浒之战,罪不在战。” 第四十一章 ‘四有大帅’茅元仪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有了镇海伯袁崇焕,是不是将茅元仪再派往东南沿海一带?这倒让朱由检颇为踌躇。 袁崇焕的能力很强,但性情也暴躁,恃才傲物…… 如果在大明海战中,出现‘误斩毛文龙’之类的事情,对朱由检的败家事业肯定会造成严重后果。 草包皇帝躲在暖阁中,秘密召见了茅元仪。 这个年纪轻轻就写出了大明奇书《武备志》的茅元仪,在刑部大牢里关押了大半年,早就被折磨的没了人形,一身青布衣衫下,应该是体无完肤了。 此刻,他诚惶诚恐的爬伏在地上,一声不吭。 作为原兵部右侍郎杨镐的幕僚,在萨尔浒一战中,其实是有功之人。 因为,当时名主事之人为杨镐,麾下四路大军,分别为杜松、李如柏、马林和刘铤等四位总兵。 其中,以辽阳总兵刘珽最为骁勇善战,但他素与杨镐不合。 从主帅到四位总兵,四路大军互相拆台、掣肘,导致贻误战机,被建奴的骑兵分割包围,各个击破,大明所谓的精锐之师被打得溃不成军。 若非这个没什么官职的茅元仪,早就做出相应的预判,给主将杨镐几次建言,李如柏一路大军能否全身而退,尚未可知…… “茅元仪,你可知罪?” 朱由检盯着茅元仪,沉吟良久,方才开口问道。 “草民无罪。”茅元仪声音有些发抖,但态度却很坚决。 看样子,在刑部大牢里,他之所以被折磨的脱了人形,就是因为他始终不曾认罪。 倒也算是一条汉子。 可惜,就要成为草包皇帝的败家小助手了。 “朕知道你没罪,不过,”朱由检顿了顿,正色说道:“朕需要你有罪,而且,是罪大恶极的那种,你可愿意?” “草民愿意。”茅元仪不假思索的说道。 “为什么?” “因为,你是皇上,是万岁爷。” “还有吗?” “还有,就是草民已经是个死人,若万岁觉得草民对我大明尚有一点用处,应该不会杀我的。” 朱由检默默看着茅元仪,犹豫了几个呼吸,终于叹了一口气,说道:“朕想让你去海上带兵打仗,可之前已然封了袁崇焕为镇海大将军,便又觉得你最好还是不要去那里的好。” 有些话,他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袁崇焕是个人物,也算是大明朝眼下比较能打仗的文官。 可朱由检的心里,总有些七上八下,拿不定主意…… “万岁爷,草民知道万岁爷的心思了,”茅元仪说道:“袁崇焕颇有才干,但刚愎自用,恃才傲物,战场上算的上一员大将; 只可惜,此人是个将才,并非大帅之才。 万岁爷是担心,此人会在战场上一意孤行,随意折辱、斩杀手下大将吧?” 朱由检:“……” 这个茅元仪,还真是个人才,竟一下子就猜中了草包皇帝的那点小心思。 “其实,万岁爷完全可以放心,袁崇焕此人草民也略知一二,对朝廷的忠勇之心,绝无二话。 只不过,与此人相处,只须知进退,守法度,基本上没什么祸患。” 朱由检默然。 对袁崇焕其人,他自己大致也是这个看法。 “朕来问你,如何才能更好的利用袁崇焕的忠勇和才干,又能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朱由检问道。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茅元仪不假思索的说道:“军战之事,最忌讳的,莫过于君臣不是一条心,相互轻视,相互猜疑,此为败落之道也。 当然,作为君王,不可能不心生猜疑,这就要讲究一点策略,草民的想法是令其德配其位,自然无患矣。” 朱由检听得一头雾水。 这个茅元仪,能不能说普通话啊?这种高深的问题,朕听得不是很明白…… “具体怎么做?”朱由检忍不住开口相询。 “不用万岁爷多做什么,只需给他的官职小一些。” “比如,袁崇焕能够统兵三万,就最多只给他三万,不多也不少,官职不过总兵,应该是我大明朝最好的总兵。” “如果低于这个数字,便会心生不满,或者消极怠工,或者铤而走险,想用行动来证明自己,的确是个只能领兵三万的废物。” “而如果高于三万,则会令其人也骄纵,其用兵之法也杂乱无章,自然会害了多出来的那部分兵卒、将校的性命……” 茅元仪跪伏在地上,侃侃而谈,草包皇帝朱由检听得似懂非懂。 不过,大概意思搞明白了。 那就是“量才而用”。 “茅元仪,你觉得袁崇焕适合统兵多少?”朱由检问道。 “三万铁骑。”茅元仪说道。 根据茅元仪的说法,袁崇焕读书人出身,其家学渊源,自幼养成精益求精、乃至于苛求其精的性格。 所以,他最喜欢的,便是练精兵,统领精兵。 另外,袁崇焕喜好风水之学,对大地山川喜欢钻研、琢磨,故而好用奇兵。 “看来,朕派他去当那个什么镇海大将军,似乎搞错了?”朱由检摇头苦笑道。 “万岁爷…的确有点冒失。”茅元仪迟疑着说道:“不知将帅之才,往往是导致兵败的主要原因之一……” 他的话说了一半,就不敢继续了。 对面人模狗样坐着的,可是皇帝。 不过,朱由检对此并不在意。 他沉思良久,再次开口相询:“朕已然封他为镇海将军,朝令夕改似乎有些不好啊。” “万岁爷,朝令夕改,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关键看你是想要打胜仗的结果,还是想要君王的体面。” 茅元仪还真是头铁,认定的事情,说起来丝毫没有压力:“如果为了打胜仗,有时候会故意发出一连串错误的指令,就连你手下的将校兵卒,都可能不知道你到底想干嘛。 这才是真正的用兵之法。 因为,兵者,诡道也。” 接下来,茅元仪又是一番“兵法普及”,让朱由检听得昏昏欲睡。 “茅元仪,朕要是启用你,你有何方略?” 茅元仪认真想了想,苦笑道:“万岁爷,草民不堪大用。” 朱由检有些好奇的问道:“怎么说?” 茅元仪说道:“大明内忧外患,吏治废弛,国库空虚,就算草民想有所建树,可没有白花花的银子,草民也施展不开手脚啊。 万岁爷,打仗打的是什么?精兵强将固然重要,但其实最重要,还是银子,粮食,和数不清的资源……” “就你了!” 朱由检猛然坐直身子,哈哈大笑道:“朕就喜欢你这样有理想,有道德,有能力,有魄力的四有败家… 咳,四有大帅!” 茅元仪:“……” 这个皇帝…似乎脑子有问题? 第四十二章 大明讲武堂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茅爱卿,朕愿拜你为大帅,可愿意否?”朱由检笑吟吟的问道。 只要能败家,他什么人都敢启用,什么官爵都愿意封赏,反正大明朝的乌纱帽最不值钱。 “万岁爷,草民不适合做大帅,”茅元仪微微抬头,正色说道:“草民虽有帅才,但仅限于纸上谈兵,并不是大明真正的将帅之大才。 万岁爷开始经略东南沿海一带,并敕封袁崇焕为镇海伯,草民猜测,万岁爷应该是想重整朝纲、再现大明永乐年间之盛世,心胸已不限于中原争霸,此乃大明之福,也是我茅元仪之福。 只可惜,草民知兵而不适合练兵,更遑论统兵、带兵、征战等……” 朱由检被这个书呆子的‘之乎者也’听得有些心烦,不就是想让你帮朕败家吗?你就可劲儿的糟蹋银子、粮饷便是,偏偏还这么多的废话。 “茅元仪,朕意已决……”朱由检还想继续劝说,却被茅元仪的一声‘万岁爷’打断话头。 “万岁爷,不是草民不识抬举,而是草民自知,如此做是会误国的。” 茅元仪跪伏在地,以头抢地,沉声说道:“因为,按照草民对兵法的理解,首先需要解决的并非精兵强将,反而是看起来丝毫不起眼的占度、军资、阵练、战略等; 其中,占度分为占和度两部分。 占为占天文气象,度地为方舆、镇戍、海防、江防、四夷、航海六类,牵扯到地理形势、关塞险要、海陆敌情、卫所部署、督抚监司、将领兵额、兵源财赋等,不仅耗时日久,且需耗费不计其数的钱粮; 其二,草民认为,军资乘分营、战、功、守、水、火、饷、马等八类,下设六十五项细目,涉及到行军设营、作战布阵、旌旗号令、审时料敌、攻守城池、配制火药、造用火器、河海运输、战船军马、屯田开矿、粮饷供应、人马医护等事项; 事无巨细,每一样都要做到胸中有天下、眼中有寰宇。 草民虽详知其中关窍,但毕竟只是一介书生,岂敢如袁崇焕、陈新甲、杨镐之流,轻易妄言可统兵百万?” …… 朱由检:“……” 草包皇帝一脸懵逼。 朕只需要你去败家花银子,谁让你给朕普及此等高深莫测的兵法知识?朕如果能听懂,还需要你去统帅三军? 真是岂有此理。 “咳咳…茅元仪,你只给朕说说,按照你的这办法统兵、练兵,需要多少银子。”朱由检轻咳一声,淡然说道。 “万岁爷,这个…兵员比原来减少一半,但所需钱粮超过原来两倍、甚至三倍以上。” “不过,这样一来,还有一很要命的结果,那就是会裁撤一大批兵勇、将校,这些人打仗不行,但任其流散到地方上,则是一个隐患,处置不好,便会成为造反大军。” 茅元仪颇为担忧的继续说道:“所以,万岁爷想要拥有一支强大铁军,首先得妥善安置那些裁撤掉的兵勇。” 朱由检笑道:“不就是花点银子的事吗?那还算是事吗?” “魏忠贤,此事便交付与你了。” 魏忠贤:“……” 这草包皇帝不是人啊,奴婢什么都没说,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咋又落到自己头上了? “万岁爷,奴婢…遵旨!”魏忠贤苦着脸说道。 “茅元仪,你真不愿成为朕的大元帅?”朱由检再次试图劝说。 “万岁爷,草民之能,在于纸上谈兵,若能让草民开设一间讲武学堂,估计会是大明的一个好读书人、好老师。”茅元仪坚定的说道: “草民在刑部大狱曾听说过,万岁爷筹建了大明学堂,心中甚是欢喜,若能让草民活下一条命,愿在大学堂教书育人,为万岁爷培养一些将校人才。” “另外,草民还可以借助大明学堂的力量,研究几样新式战船、新式火器等,这才是草民的宿命之所在也……” 朱由检默然半晌,摇头苦笑,道:“好吧,朕答应你,让你去当老师。 不过,不是去大明学堂,而是大明讲武堂。 朕为你专门筹建一所大学堂,你茅元仪为第一任校长,里面设讲武堂和新式武器研究中心,至于如何运作,那是你自己的事,朕一概不管。 朕唯一的任务,就是给你茅校长筹集钱粮、” 于是,在茅元仪的坚持下,草包皇帝收回成命,下旨任命茅元仪为大明第一讲武堂首任校长。 大明第一所讲武堂就此诞生。 朱由检的败家大业,又向前迈出一大步! 继‘大明学堂’、‘大明工程局’之后,大明讲武堂成为朱由检败家之举的又一个大手笔。 听从茅元仪的建议,草包皇帝彻底摒弃史上那些‘军事学校’重文轻武的陋习,面对整个大明朝进行招生,并不限于宗亲贵胄和现有将校,学子的待遇也比考中秀才、举人和进士的要高一些。 比如,弱宋以来,所谓的武夫之路,最多也就是乡试、会试两级,基本上没有殿试,故而,武举人便算是到头了。 对此,朱由检‘一意孤行’,决定无论今后讲武堂招到多少学子,一律进行殿试,有一个算一个,通过考试者,均按‘进士及第’论。 根据茅元仪的建议,大明讲武堂的课程,细分为步、骑、炮、射、航海、工程、辎重、后勤补给等将近十个专业,每一个专业招收一千人整; 此外,在大明讲武堂组建十个相关专业的‘兵团’,由皇帝直接任命十名‘千总’,由锦衣卫统一指挥。 这就等于,以大明讲武堂为核心,组建了第二支由皇帝亲自指挥的‘锦衣卫’。 只不过,与锦衣卫有所区别的,是这支全新组建的军队,将为大明朝培养各级各类人才。 根据朱由检的意思,大明讲武堂毕业的‘学子’,其待遇起码要比进士高个两三倍。 否则,他的败家值从何而来? 不过,这些话在桌面上没法说,只能作为一个奋斗目标。 大明朝的那些头铁文官们,一旦提前泄露消息,一定会闹腾不休,这让朱由检想想就头大。 总不能,每一次为了通过一个‘败家计划’,便让魏忠贤揪出几位大臣给弄死弄残吧? 所以,筹建大明讲武堂的重担,再次落到大宦官魏忠贤的肩头,负责选址、筹备钱粮…… …… 于是,天启七年腊月二十三。 北方小年这一天,朱由检秘密召见了大明工程局杨鹤、大明学堂徐光启、宋应星、钱谦益等人。 第四十三章 年号崇祯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天启七年,腊月二十三日,小年。 天降瑞雪,初晴。 乾清宫里,朱由检秘密召见了杨鹤、徐光启、宋应星、茅元仪、钱谦益几人。 君臣之间密谈三个多时辰。 密谈的内容只有一个,那就是如何让工部、大明学堂、大明工程局、大明讲武堂几个部门协同配合。 钱谦益现在已然成为朱由检的“败家小助手”,之前的那股子文官清流的酸腐气息,剩下还不到二三成。 “陛下,微臣以为,陛下新筹建的这几个机构衙门之间的配合,还是要有个居中调配之人,否则,各自为政,会大大降低办事效率。” “当然,如果能成立一个新的机构,则会更好。” 朱由检一听,心道:‘这不就是国政院么?’ 钱谦益的想法很好,其眼光很长远,也符合朱由检的“败家总思路”。 “钱爱卿所言极是,与朕的想法不谋而合。 这样吧,咱们就成立一个…不,干脆就成立两个专门机构。 一个机构,专门负责咱大明朝的国计民生问题,比如农业、工商、赈灾、水利工程等,可以暂时命名为国政院; 另一个机构为军政院,专门负责海陆空…咳,专门负责三军之事,包括募兵、练兵、后勤、辎重、器械、造船等,为我大明打造一支打不烂、拖不垮、所向披靡的铁军!” 朱由检沉吟几声,继续说道:“国政院就由工部尚书钱谦益主持,军政院由茅元仪主持,魏忠贤居中总署、调配。” “工部,大明学堂,大明工程局,大明讲武堂具体负责分内之事,不得互相推诿扯皮。” …… 草包皇帝一锤定音,将国政院、军政院一事定了下来。 接下来,朱由检定下一个规矩,那就是关于大明学堂、大明讲武堂之间的合作内容,今后将是大明朝最高级别的机密! 泄露任何消息,诛灭九族。 朱由检还就不信服,让大学堂与讲武堂合作,研制出一批诸如蒸汽机、毛瑟枪、红夷大炮、蒸汽轮船这些高科技玩意,还不糟蹋几千万、上亿的银子? 同时,让徐光启、宋应星等人,大规模研制和改进水利、农业、陶瓷、桑丝、造船、采矿、冶炼、铸造等方面的技术设备…… 大幅度提升工农业、造船业基础,那可又是一大笔银子的支出! “国之利器不可以示人,万岁爷定的这个规矩,颇得兵道之精髓也!” 茅元仪赞叹不已,顺便一个彩虹屁,让草包皇帝朱由检听了,甚为舒坦。 于是,免不了请客吃饭。 君臣几人,就在乾清宫里饮酒赋诗,高谈阔论,一直闹腾到后半夜方才尽兴。 朱由检最大的遗憾,便是无法烧烤撸串。 他暗下决心,等熬过‘小冰河期’最艰难的这几年,大明朝的国力慢慢复苏,他这个草包皇帝要带头撸串,办酒会,开趴体…… …… 如此这般,磕磕碰碰的小半年过去,天启七年终于结束。 大年三十,要过年了。 往年这个日子,宫里宫外都要张灯结彩,皇帝要祭拜祖宗,召集文武大臣谈谈天,说说地,反正搞的就挺正式。 刚开始,草包皇帝还挺有兴致,毕竟第一次当皇帝,有些流程还是颇为新鲜。 尤其当他看到后宫嫔妃的数量,竟在这短短半年内,就增加了三百多名,一个个都娇艳若桃李,朱由检的心里美滋滋的。 除了周皇后、袁贵妃、田贵妃等三五位‘原配夫人’,其余的尽为这段日子魏忠贤悄悄送进宫里的‘败家值’…… 渐渐的,朱由检觉得索然无味了。 格局有些小啊。 这种小打小闹的‘败家之举’,不过是草包皇帝的日常玩闹,一日一夜所得的那几点败家值,多少有些聊胜于无之感。 大年三十晚上,朱由检最为纠结的,还是关于年号问题。 朱由检已经登基半年之久,年号一直沿用的是‘天启’,翻年开春,就该钦定一个属于他自己的年号了。 早在三个月前,内阁、礼部等就已经拟出四个备选年号,分别为乾圣、兴福、咸嘉、崇贞,以钱谦益等人的意见,倾向于乾圣、兴福; 而徐光启、宋应星等人,偏爱崇贞。 据史书记载,‘崇祯’这个年号,是朱由检那个笨蛋自己修改、钦定的,因为喜欢扬州知府刘铎扇诗中‘阴霾国事非,崇祯明圣出’一句,所以才‘有感而发’。 后世文史官吏,称当时民间百姓不堪苛捐杂税,将‘崇祯’改为‘重征’,暗讽‘崇祯皇帝’登基后,表面上兢兢业业、勤勉尽责,二十几岁就白发早生,实际上不体恤民力,导致其亡国加速…… 朱由检认为此语不太可信。 因为,明史的编修,是在建奴的主持下进行的,篡改、删减、添油加醋的成分可能比较大。 可是,历史上的‘崇祯皇帝朱由检’,的确成为大明朝的亡国之君,最后孤零零的与老太监王承恩一起,挂死在煤山的歪脖子树上,却是不争之事实。 这年号,有点邪性呢。 那么,敢不敢用‘崇祯’这个倒霉玩意儿? 朱由检反复思量,在乾清宫暖阁里辗转反侧,一日一夜,挣了足足十二点‘败家值’。 次日一大早,朱由检终于还是决定,就使用‘崇祯’。 一个年号而已,若非‘崇祯皇帝朱由检’自作孽,生性多疑,刚愎自用,德薄寡恩,动辄斩杀大臣…… 大明朝,岂能轻易灭亡? 而且,就算是灭亡,也该是由李大眼那帮贼匪得了天下,岂能让建奴十几万铁骑,就将百万里江山给踏平? “魏忠贤,传朕旨意,年号定为崇祯,大赦天下。” “朕要让咱大明的老百姓安居乐业,吃香的喝辣的,老有所依,少有所养,生的起病,上得起学,败得起家!” “此外,你代朕将锦衣卫、东厂的那些兔崽子都管好,让他们把各地的官吏、督抚们监督好,朕要给大明的官吏涨俸禄,在原来的基础上翻五倍,另外还有年终京察大奖!” “朕保证,今后咱大明朝的官吏、兵卒的俸禄和饷银,一年一个新台阶。” “但是,如果在高薪养廉的情况下,还要伸手捞银子的,直接剁手、砍头,实在太过分的,咱灭其三族!” “朕还就不信,败不完…咳,朕就算把紫禁城卖掉,也不能言而无信!” 魏忠贤:“……” 草包皇帝咋又想着要卖紫禁城了? 第四十四章 流水线的雏形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正月初一到十五,大明百万里江山年味儿十足。 甘陕、山西、河南、山东一带,在这大荒之年,不仅没有大面积饿死人,而且,还因为朝廷的以工代赈工程,分别领到不少粮食、煤炭和棉衣等御寒之物,算是熬过了这一年。 正月十六日,草包皇帝‘朱由检’宣布,大赦天下。 大明朝的天牢里,几乎空无一人。 根据朱由检的意思,那些嗜血残忍的先天人性缺失者,和极少数暗中与建奴、北蛮勾结者,给他们一个干脆,直接碎尸万段、挫骨扬灰,令其彻底在这片天地间消逝。 对于所谓的‘反贼’、‘流寇’、‘刁民’们,发给其三两银子的盘缠和半袋炒面,让他们滚回原籍。 若实在无家可归的,统一安置在以工代赈工程的工地上。 至于那些‘失足官吏’,对之前所犯错误一笔勾销,以‘劳动改造’的方式,统一安置在以工代赈工程的工地上…… …… 正月十八日,北方一场大雪。 早朝后,朱由检协魏忠贤悄悄出宫,在三百余名锦衣卫的暗中保护下,来到‘大明学堂’的工地。 近万民夫窝在工棚里,围在火盆旁喝着劣酒,嘴里说着浑话,坐等雪后开工。 小日子过得还挺滋润。 工部尚书钱谦益,大明学堂校长徐光启、副校长宋应星,大明工程局杨鹤等人,以及三万多‘学子’,却忙的不可开交。 在信王府一座改造后的大殿里,宋应星披头散发,穿一身邋遢的蓝色锦袍,正在伏案工作。 一张足有三丈大小的柏木桌子上,堆满各种图纸和木头磨具,在一幅设计图纸上,横七竖八画满了线条,并密密麻麻的标注了零部件编号、尺寸…… 朱由检走进大殿,默默走到宋应星身后,凝神细观。 宋应星眼前的图纸上,画的是一个极为复杂的蒸汽轮机核心设计图,采用最早的曲轴动力传输结构,其中锅炉喷气装置部分,采用直压传导。 这种设计,与朱由检印象中的‘蒸汽机’差别很大,但就目前大明朝的制造水平来说,可能是最佳的。 “可以考虑采用阀门泄压式动力传导,白铁铸造的汽缸、活塞和锅炉不容易炸裂……” 朱由检看了一会儿,发现这架‘蒸汽轮机’最难的一点,应该是铸造水平不够,无法解决汽缸与锅炉‘炸膛’问题,便忍不住出口建议。 “你的这个馊主意还不错,可以尝试一下,不过,这就对构件的精密度要求更高,老子的车床都没制作出来呢……” 宋应星两眼布满血丝,胡子拉碴的,随口一句话,就把草包皇帝身边的魏忠贤吓了一个趔趄。 我的个大爷,敢在万岁爷面前自称‘老子’? 还要不要狗命了! “早就说过了,车床才是核心,是基础,你连车床都没设计制作出来,就想着弄蒸汽轮机,怪不得进度这么慢。” 朱由检对宋应星的话,恍若未闻,忍不住开口吐槽道:“磨刀不误砍柴工,你把车床问题能解决,好多之前不敢想的一些设计思路,自然而然的就会涌现出来。 是不是没银子了?缺银子花,尽管开口。” “不是缺银子的问题,是缺人啊,”宋应星一直都没有抬头,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在图纸上,摇头苦笑道:“好多零部件需要十分精细的打磨,需要大量的熟练工啊。” “让魏忠贤去给你想办法啊,从直隶、山东一带征集一批工匠,问题不就解决了?”朱由检随口说道。 “魏忠贤不行,那老家伙理政弄银子是一把好手,这种小事反而做不好,硬邦邦的一声令下,真正的工匠谁愿意来?” “工匠也是人,要有人情味儿的方式,才能征集到好工匠!” “实在不行,只能去求万岁爷,别看他年轻,贼心眼其实挺多的……” 朱由检:“……” 魏忠贤:“……” 朱由检神色淡然,恍若未闻。 魏忠贤的一张老脸,早就绿了,几次张口欲言,却终于没吭声。 这个宋应星,怪不得五次没考中进士,这分明就是智商极高、情商低下,说话有些难听啊。 “别张口就要人,你知道不知道,一台真正的好车床,可以让你的学生全部变成熟练工!”朱由检批评道。 草包皇帝有些无力吐槽。 想当年,就他这样动手能力极差的人,在一台数控机床前,左右手配合,随随便便都能让女友… 咳,随随便便就能制作出标准件。 “你说的很有道理,当初万岁爷似乎也这么说过……哎呀,万岁爷!”宋应星猛然反应过来,直接吓软了。 他就要下跪,却被朱由检伸手拉住,笑道:“咱说好了,你这位科学之王,见了朕不用三叩九拜,但以后不许背后嚼舌根。” 宋应星满头满脸都是汗,两只手使劲在邋遢的蓝色锦袍上搓着,像个犯错的孩子。 朱由检拍了拍他的肩膀,闻言笑道:“走走走,看看你的车床。” 于是,几人来到另外一座大殿。 四五十名学子,正围着几台‘车床’吵吵嚷嚷,似乎各执己见,谁也说服不了谁。 看到宋应星进来,大家呼啦啦围拢过来,开始七嘴八舌的争论。 宋应星刚要让学子们上前参加皇帝,却见朱由检笑着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吭声,于是只好尴尬的闭嘴不说话。 朱由检来到一台车床前,发现已经很不错了。 唯一的问题,就是功能太多,一台车床上恨不得同时能打磨十七八个零部件。 草包皇帝笑着对宋应星招招手,笑道:“看看你这车床,乱七八糟都什么玩意! 应星啊,朕…真要说你几句,你这个老木匠的思维,一定要改进,别想着设计出一台车床,便想着要能制作所有东西。 实际上,如果把这一台车床,拆分成十七八台小车床,每个车床上,只打磨一个零部件,不仅加工速度会快很多,就连精密度也会倍增。 毕竟,一个人只做一件事情,会专注很多……” 朱由检大致讲说一遍‘流水线’作业的原理和好处,让宋应星、众学子茅塞顿开,忍不住鼓起掌来。 草包皇帝摇头苦笑,道:“其实,这种专业分工的思路,早在一两千年前,那些农夫、渔民、矿工们就开始大量应用,你们这帮人啊,还是读书太多了。” “少读书,少吹牛,多动手,精益求精,这是咱大明学堂的校训啊!” 众人:“……” 第四十五章 朕要修铁路!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在朱由检的‘瞎指挥’下,蒸汽轮机的研发进度加快不少,短短几个时辰内,就有三十几台功能单一、但精密度颇高的车床被设计制作出来。 宋应星现场督战,对所有的零部件重新设计,随时制作,随时调整,力求做到“精益求精”。 他这位科学之王立下军令状,争取在十二个时辰内,完成最后组装。 大明第一台真正的“蒸汽轮机”呼之欲出! 朱由检在魏忠贤的伺候下,在另外一座小阁楼上饮酒作乐,悄咪咪的研究自己的“人物面板”。 入冬以后,各地的以工代赈工程停工,朝廷的各项钱粮支出大减,他的“败家值”增长速度也慢了很多,这让他很不舒服。 不过,想到大明朝的第一台蒸汽机,他又兴奋起来。 蒸汽机车,铁轨建设,采矿,蒸汽轮船……随便拎出来一项大工程,那可都需要白花花的银子! 随便折腾一下,就是海量的‘败家值’。 ‘蒸汽轮机发明出来后,最先该用到什么地方?’ ‘农业,水利,采矿,船舶,冶炼,江南纺织……到底应用到哪个领域,才可以弄到更多的败家值?’ 朱由检反复思量着、沉吟着,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 魏忠贤直看得心惊肉跳。 草包皇帝的这副表情一旦出现,就意味着又想败家了…… “忠贤啊,咱大明朝的煤矿,目前规模最大的是哪里?”朱由检若有所思的问道。 “启禀万岁爷,咱大明的煤炭,主要集中在陕西神木、山西大同和京师西郊的门头沟一带。”魏忠贤陪着笑问道:“万岁爷,是不是要把这蒸汽轮机先用在采挖煤炭上?” 朱由检笑了笑,没有说话。 光采挖,不想办法运输出来,那顶个屁用! 而且,关于如何改进采矿机械和效率的问题,还是留给宋应星、徐光启等人吧,朕是来败家的,又不是挖矿的…… “想要富,先修路,忠贤啊,咱先修路吧。” “大同到京师,也就五百里左右,想办法修一条铁路出来,蒸汽轮机车的速度约莫一个时辰八十里到一百里左右,昼夜往返没问题。” “咱大明京师现有人口百万,估计这两三年内,会翻上一两番,总不能将附近的山林都砍了烤火吧?” 朱由检一边思量着,一边捏了一支毛笔,在宣纸上涂画、演算,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让魏忠贤腹诽不已。 一条五百里的路,你说修就修? 银子呢? 没有几百万银子,你修个屁! “对了,大明的生铁、熟铁的储存量现在有多少?朕登基之初,内库存货好像不足一千九百万斤,这也太不像话了; 将所有的存货都拿出来修筑铁路,先想办法修到大同府平朔露天煤矿,朕意已决!” 朱由检想到高兴处,捏着毛笔,抖抖索索的在宣纸上画‘铁轨铺设示意图’,笔画拙劣,有如狗爬。 魏忠贤心中哀叹不止,觉得自己肩头的担子,似乎又重了几万斤。 “万岁爷,咱大明的铁矿冶炼,朝廷直接控制的极少,绝大多数都是私人商家在冶炼,所以,内库所存之铁,不足一千七百多万斤……” 朱由检听出来了,魏忠贤这是在叫苦呢。 委婉的向他这个草包皇帝诉苦,内库存货太少,想要铺设那个什么‘铁轨’,就得朝廷掏银子去购买。 而经过去年冬天应付北方几省的饥荒,国库早就被掏空,简直跟狗舔过的差不多。 “忠贤啊,想要干大事,怎么能老想着银子呢?”朱由检摇头笑道,“你得想办法,既不花银子,又要办成大事,这才叫格局!” 魏忠贤谄笑道:“奴婢愚钝不堪,哪里能想出此等神机妙算……” “好了好了,你这老货别自谦,”朱由检嫌弃的踢了一脚魏忠贤,“让尚膳监的人过来,给大家伙做一顿像样的工作餐。” 魏忠贤赶紧说道:“不用万岁爷吩咐,奴婢早就安顿好了,就等宋应星的蒸汽轮机组装完成,便可开席庆功!” 朱由检哈哈大笑,心里真是舒坦。 …… 于是,又两个时辰后,已到半夜时分。 宋应星终于踉踉跄跄冲上小阁楼,一迭声的吼道:“万岁,万岁爷,成了!” 朱由检淡然一笑,走上前去,在宋应星的肩头使劲拍下。 结果…一巴掌就将宋应星拍倒在地。 “咳咳,朕手劲儿太大了……”朱由检老脸一红,赶紧将宋应星搀扶起来,致歉不已。 连续升了好几级,他的力量有点大。 “万岁爷,成了成了,咱大明的第一台蒸汽轮机,测试成功了!”宋应星激动的像个孩子,眼角湿润。 “宋爱卿果然不负朕望!”朱由检也是欣喜不已,转首对魏忠贤吩咐道:“上酒,上菜,为咱大明朝的科学之王庆功!” 魏忠贤应一声,愁眉苦脸的去了。 朱由检与宋应星来到之前的大殿,迎门就看到一台高大威猛的‘蒸汽轮机’,在陈新儿等人的操作下,呼哧呼哧的冒着白汽,发出一声声酣畅淋漓的长啸。 朱由检的眼角湿润了。 因为,就在进门的那一瞬间,朱由检的‘败家值’就猛涨四万多点! 蒸汽轮机,世界上第一台真正意义上的蒸汽轮机,在大明诞生了…… …… 朱由检定了定心神,缓步走到蒸汽轮机跟前,仔细查看其运行情况,暗暗点了点头。 说实话,宋应星的这台蒸汽轮机,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竟然比著名的纽可门机都先进很多!’ 宋应星在设计过程中,竟然考虑到汽缸在使气体膨胀和用水冷凝时的热损耗,采用了更为先进的分离式冷凝系统,已经很接近瓦特蒸汽机的水平。 而且,这台蒸汽机还采用了汽缸外设置隔热层、用油脂润滑活塞等措施,大大提升工作效率的同时,也降低了蒸汽消耗量,从而达到节省煤炭的效果。 另外,宋应星和他的学生们还利用飞轮原理,一次性解决了蒸汽机运转的稳定问题,且安装了一个类似档杆的平行连杆结构和变速节气阀,可以手动控制蒸汽机的运转速度…… 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这玩意如果再细化一下,搭配上变速箱、涡轮增压等手段,便是一台高端蒸汽机! 不行,朕得赶紧修铁路。 ‘啧啧,又可以借鸡下蛋…咳咳,又可以捞银子败家了!’ 第四十六章 那还等什么啊!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蒸汽轮机设计出来了,距离火车时代还会远吗? 远,很远! 因为,大明朝太穷了。 自永乐大帝以后,大明开始禁海,这个昔日的世界首富、海上霸主就开始走下坡路。 朱由检将自己关在乾清宫的暖阁里,连续三天没有上朝,终日饮酒作… 咳,终日殚精竭虑,为大明朝的铁路事业想办法。 说到底,还是因为没银子。 要修筑铁路,技术问题不大,朱由检将一幅“铁轨铺设方式草图”交给徐光启、宋应星二人,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和讨论,明确表示完全可以做到。 而且,他们可以在短时间内设计制造出一台“火车头”。 技术方面,铁轨的材料成为目前最大的难关。 大明的冶铁技术相对比较发达,产量也大,只要有银子就可以大批量收购生铁。 但也仅仅是铁。 要修铁路,名为“铁轨”,实际上是钢轨,无论是硬度、韧性还是伸缩性,其要求超乎想象! 朱由检对“钢铁是怎样练成的”一知半解,只是依稀记得“焦炭炼钢”、“硫超标”等一鳞半爪。 不过,就凭这几点,徐光启、宋应星二人已然大受启发,很快就回去做实验去了。 …… 崇祯元年,二月初二。 龙抬头。 朱由检大宴群臣。 席间,趁着酒酣耳热之际,魏忠贤大声向草包皇帝“道喜”,称山西大同府的朔平,发现一处储量惊人的“露天煤矿”! 此消息一出,朱由检尚未有所表示,众位大臣却似乎吃了一惊,纷纷向皇帝道贺。 尤其是以钱谦益等为首的文官清流们,更是激动的不行,他们极力鼓动朱由检,必须要以最快的速度和最先进的开采技术,对朔平的露天煤矿进行开发。 朱由检神色淡然,慢条斯理的喝着酒,温言笑道:“不就是一个露天煤矿么?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要说煤矿,咱京师西郊的门头沟煤矿,不也挺大的嘛,每年也有好几百万斤产量呢。” “陛下有所不知,门头沟煤矿……其实应该关停!” 钱谦益上前一步,沉吟着说道:“门头沟煤矿产能不足,致使京师煤炭价格虚浮偏高,而且,京师重地,数万矿工聚集在一起,实为隐患啊陛下!” 其他大臣也纷纷附和,请求彻底关闭门头沟煤矿。 朱由检微微点头,却没说什么。 钱谦益等人的话,有些道理,但究其根本原因,却还是利益。 门头沟煤矿是私窑,因为产能不足,矿工生活极为清苦,所以,长期因为交不起矿税的问题,与朝廷对抗。 甚至,在万历二十八年、天启二年,分别发生两起剧烈冲突,数万矿工冲进京城“讲道理”,差点酿成大祸。 而最根本的矛盾,则是一些官吏、富商一直想插手煤矿生意,却始终被拒…… 此刻,听到储量惊人的露天煤矿,这对门头沟煤矿来说,简直就是致命一击。 “万岁爷,据大同府那边的飞鸽传书,朔平露天煤矿土层只有四五丈,煤层数十丈,就算每天采挖百万斤,也足足能采七八百年……” 魏忠贤不失时机的加了一把火。 “陛下,请下旨吧!” “陛下,请为大明江山社稷,下旨开采吧!” 朱由检酝酿了一会儿情绪,一口喝干一大杯御酒,摇头苦笑道:“众爱卿…朕有难言之隐啊!” “大同府的露天煤矿,朕其实早已知晓,只不过,一直都不曾说出来,为什么呢? 一句话,朝廷没银子啊,眼看着一座金山银山,可朝廷真的没有余力去开发啊!” 群臣:“……” 草包皇帝又开始哭穷,难道又想卖官?或者,开口向大家伙借银子? 如果是开口借银子,那还是免谈吧。 “这几日,朕始终想不出一个好办法,”朱由检沉吟几声,面带愧色的说道:“那就…只能暂时放一放,等到朝廷有银子了,咱再开采吧。” 钱谦益犹豫一下,躬身说道:“陛下,微臣…倒有个主意。” “钱爱卿请讲。”朱由检温言说道。 “陛下,微臣斗胆,建议让大明工程局负责开采朔平露天煤矿,至于所需钱粮,则可以通过筹集的方式,让那些有余力、愿为朝廷分忧出一份力的商户出资,令其占有煤矿一定份额的红利股即可。 甚至,一些手头有闲钱的官吏,也可以拿出来入股,三两五两不嫌少,十万八万不嫌多,毕竟都是为我大明的江山社稷……” 钱谦益侃侃而谈,举重若轻的将一座露天煤矿的开采权、经营权,包揽给了私人富商和各级官吏。 朱由检:‘水太凉,干的漂亮!’ “钱爱卿所言,似乎也是一个办法…”朱由检眉头紧锁,似乎是在苦苦挣扎、犹豫。 “万岁爷,钱大人的主意的确不错!”魏忠贤助攻道。 “请陛下恩准!” 文武百官难得一见的团结,让朱由检差点笑出猪叫声。 这帮家伙,不就是想给自家拉生意捞银子么…… 眼下这个大明的皇帝是草包,大臣们,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啊? 太好了,朕就等你们这句话呢。 “那就…准了。”朱由检一脸羞愧之色,继续说道:“就由工部牵头,大明工程局具体负责吧。 不过,大同府到京师,路途遥远,运输是个大问题啊!” 朱由检话音刚落,大明工程局“董事长”杨鹤就开口了:“陛下,运输之事,微臣有个想法。 听说大明学堂宋应星发明出了一台蒸汽轮机,微臣觉得,咱们完全可以利用此神器来搞运输,抵得上数百辆骡马车……” 杨鹤的话还没说完,群臣“嗡”的一声,就炸锅了。 每一个人都在打听“蒸汽轮机”的消息。 当他们听说,一台烧煤的蒸汽轮机,如果能够铺设专门的铁轨道路,一个时辰竟然能够奔跑近百里! 而且,最让大家兴奋的,是这个蒸汽轮机的力量堪比数百头骡马,一次即可拉回来好几十万斤煤炭……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大明朝的文官清流们,很少如此失态,平日都是一副正气凛然,对那些所谓的“奇淫技巧之术”,往往嗤之以鼻。 可面对一架堪比神器的蒸汽轮机时,再想想一个昼夜,即可拉回来数十万斤煤炭,一转手就是一大堆白花花的银子…… 啧啧,真是天佑我大明啊! 那还等什么?快筹集资金,修铁路啊! 第四十七章 哄抬物价的小白脸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在朱由检的一番操作下,加上魏忠贤、钱谦益、杨鹤等人的助攻,大同府朔平露天煤矿的开采权、经营权,迅速被瓜分了。 崇祯元年开春后,大明工程局成为最为忙碌的机构之一,手头上几个大工程还没开工,便有源源不断的银子涌进来。 其中,光是投资露天煤矿、第一阶段涌入的银子,就高达两千七百五十多万两。 而且,这笔银子还在不断地增长中,据钱谦益、杨鹤、魏忠贤等人估计,可能会有超过四千万两银子,投资在煤矿和铁路上。 这就相当于,大明将近五年的国库收入…… 刚开始,有些官吏、富商们还在观望,生怕这是草包皇帝给大家伙下的一个鱼饵,就等着银子捞差不多了,便会开镰收割。 毕竟,从太祖爷开始,两百多年来,大明朝廷对富商、对‘有闲钱’的官吏,向来都不怎么友好,当年的沈万三可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大明开国之初,一穷二白就是个烂摊子,沈万三捐资修筑大半个金陵城,后来,又拿出一大笔银子,请求犒劳三军将士。 结果,引起太祖爷朱重八的猜忌,将其流放云贵,客死他乡。 后来,沈家又经历了两次打击,并被诬陷、牵扯到了‘蓝玉案’,沈万三的儿子、女婿、女儿多遭毒手…… 经过长时间的观望、试探,大家终于放心下来。 看样子,这个草包皇帝是真心想干点实事,但手里头确实缺银子,这才放手让大家投资露天煤矿。 不过,还是有一部分官吏、富商不放心,不但不敢投资,反而将自己的钱袋子捂得更紧了。 这也是人之常情,朱由检很能理解。 当初,他朱由检年薪三万六的时候,不是也害怕被人割韭菜,从来不炒股、不买保险、不谈恋爱么…… 咱不着急。 朕是大明第一败家子,会给大家创造越来越多的投资发财机会,这一次不敢投资,下一次可能就会动心。 炒地皮,开煤矿,修铁路,建船厂,铸造局,组建海军到南美洲去挖银子,去欧洲抢老婆……总有一款败家模式适合你! 钱谦益、魏忠贤、杨鹤等人忙着筹银子,组织人手搞勘探,紧锣密鼓的为煤矿、铁路做准备。 朱由检也没闲着。 他在三百名锦衣卫的暗中保护下,时不时的溜出皇宫,对京师的风土人情、名胜古迹、胭脂巷子等,进行了深入而细致的“考察”。 草包皇帝发现,这座京城实在太落后了。 老百姓普遍贫苦自不待言,堂堂一条胭脂巷子里,竟然连几名像样的异国风情女子都没有,不能不说,自永乐以后的大明皇帝,就没有几个好东西…… 要不,迁都金陵? 再过个七八年,便可以跟柳如是、陈圆圆、董小宛等人交朋友、掏心窝子了…算了,小打小闹的,又搞不来多少‘败家值’,哪有开煤矿、炒地皮、修铁路好玩! 晃晃悠悠的,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 崇祯元年三月初二,朱由检好不容易煎熬到早朝结束,快手快脚的换好衣服,再次溜出皇宫,打算去胭脂巷子“继续深入考察”。 他一袭青衫,腰间悬两块玉佩,面如冠玉,一副富家公子读书人的模样。 转过正阳门大街,左手一拐,便是胭脂巷子。 跟往常一样,朱由检走进巷子,一边与那些花枝招展的姑娘调笑、逗乐,一边随手采购她们的胭脂水粉,专挑最贵的买,心情自然十分舒畅。 大家出来混,谁都不容易啊,能帮一把算一把…… “三哥,就是前面那小白脸!” 突然,巷子里转出七八条大汉,在一个平平无奇的富家公子的指引下,气势汹汹的向朱由检围拢过来。 人群中,一名锦袍少年混杂其中,面带苦笑,似乎不愿与这些人为伍,显得有些鹤立鸡群。 “喂,小白脸,你过来一下。”一名黄脸汉子对着朱由检勾勾指头,一脸的桀骜。 此人年纪不大,但胡子拉碴的,看上去约莫三四十岁的样子,浓眉大眼,黄色脸膛,足有一米九左右,身上的肌肉匀称而结实,一看就是练家子。 朱由检有些懵,这算什么事? 在京师重地,天子脚下,堂堂大明皇帝被人堵在胭脂巷子里……这要是传扬出去,那还不让天下人耻笑? “几位…认错人了吧?”朱由检不想惹事。 他是败家子,不是纨绔公子,这种打打杀杀的场面,他一直都不怎么适应。 “三哥,就这小白脸没错,他仗着银子多,跑到胭脂巷子里哄抬价格,让弟兄们苦不堪言……” 那富家公子指着朱由检的鼻子,就是一顿乱喷,恨不得扑上来动手动脚。 “一个多月前,咱们来胭脂巷子玩耍,十两银子一个晚上能包圆儿,吃饭喝酒听小曲足够尽兴,可自从这小白脸出现后,物价一日三涨,十两银子连头筹姑娘的手都摸不上了!” 朱由检暗叹一口气,这才搞明白,最近这段日子里,他多次出入胭脂巷子,随手打赏、乱花银子,竟然影响到物价了? 真是莫名其妙! 都是出来败家的,你自己囊中羞涩喝不起花酒,难道还怪责到别人出手太大方了? 这种人渣,简直是败家子中的败类啊。 “几位…哥,”朱由检温言笑道:“是不是手头缺银子了,朕…真喝不起花酒了? 那你们可以想办法去挣啊,朱由检那个草包皇帝又是开大学堂,又是开煤矿、修铁路什么的,你们去投资啊,保证让你们赚的盆满钵满……” 朱由检说的是真心话,他就想给这几人指一条挣大钱的门路。 他看出来了,眼前这个平平无奇的富家公子,应该是个大户人家的孩子,其悬在腰间的五六块玉佩,可都是价值不菲的羊脂玉。 如果能忽悠他去投资煤矿和铁路,说不定就是好几万两银子,凭空便可多出几百点‘败家值’呢。 不料,他的话音未落,那几人的脸色陡变。 尤其是那黄色脸膛的汉子,更是面色一沉,稳稳当当的向前跨出一大步,提起狗头大小的拳头,眼珠子瞪得像俩铜铃,眼看着便要动手。 “你竟然辱骂万岁爷?”黄脸汉子瓮声问道。 “三哥,要不要摇人?”那富家公子侧脸问道。 “不用,一个白脸小畜生,哥哥放个屁就能嘣个半死。”黄脸汉子咧嘴笑道:“好不容易逮住一个反贼探子,岂能让别人插手!” 言下之意,竟是将朱由检当成了‘反贼’,不想让别人来抢功劳。 这也难怪人家误解,在京师之地,敢出言不逊骂皇帝是‘草包’,不是反贼是什么? 朱由检脸色一僵,干笑着便要开口说话。 ‘呼’的一声,那黄脸汉子狗头大小的拳头,就被抡圆了,直奔朱由检的面门而来。 第四十八章 两个大反贼……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且慢!” 就在朱由检犹豫,要不要展示一下‘败家子’力量+4、敏捷+4的威力,一巴掌将这黄脸汉子打趴下时,有人出言喝止。 同时,人群中的那名锦袍少年快步上前,试图阻止那黄脸汉子的‘当街行凶’。 ‘啪’的一声闷响。 黄脸汉子一头栽倒在地,直接摔了一个狗吃屎,鼻孔里登时鲜血长流,却是被朱由检一巴掌拍在脑门上,硬生生给打趴下了。 众人:“……” 锦袍少年:“咳咳……” 遇到硬茬子了。 朱由检摸出一条纯白丝巾,轻轻擦拭着两只手,一脸后怕的说道:“幸好及时收住了手,才使出三成的力量。” 黄脸汉子大怒,猛的从地上跃起,提起自己狗头大小的拳头看了看,吼道:“我不服!” “小白脸,你赔我一颗门牙!” 说着话,黄脸汉子往地上吐一口血水,里面果然有半截门牙,白森森的,看上去就挺凄惨。 朱由检老脸一红,歉意的笑道:“对不起啊,朕…真赔你就是了。” 他伸手入怀,直接取出一只绣工精致的‘钱包’,随手丢给黄脸汉子,道:“赔你一把金豆,回头给你补一口大金牙。” 黄脸汉子:“……” 随手就是一把金豆,这小白脸是败家子啊?或者说,是家里有矿,不差钱? 黄脸汉子伸手挠了挠后脑勺,咧嘴一笑,骂道:“日贼娘,好你个反贼探子,一把金豆就想蒙混过关?” 朱由检没有理睬黄脸汉子,转头看向那锦袍少年,笑道:“谢谢你啊。” 那锦袍少年脸色一红,讪笑道:“想不到兄台身怀武艺,小生倒是有些冒失了。” 言毕,从怀中取出一块丝巾递给黄脸汉子,温言说道:“张三哥,来,擦把脸。” 黄脸汉子没好气的接过丝巾,在脸上、嘴上胡乱抹几下,咧嘴笑道:“谢谢信哥儿。” 此人拿得起放得下,乐颠颠的将一包金豆子塞入怀中,对自己磕掉半颗门牙之事,竟是混不在意,倒让朱由检多看一两眼。 这家伙,估计是穷怕了吧? “看什么看?”黄脸汉子蛮横的骂道:“要不是打不过你这小白脸,今天定要捉拿你归案!” 朱由检摇头苦笑,道:“哪有你这么当差的……” 他心里清楚的很,眼下的大明官吏无能,真正在缉捕盗匪的时候,往往雷声大雨点小,吆喝着走走过场而已。 可若遇到一些‘小肥羊’,很快就会露出其凶残的一面,经常出现逼良为贼、甚至捕杀百姓冒领功劳的情况。 这黄脸汉子,估计也是捕头一类的小人物吧? “我这么当差怎么了?还不是让…咳,算了,今天就饶你一次!” 黄脸汉子往地上啐一口唾沫,转头对那锦袍少年笑道:“信哥儿,走吧,这小白脸有点扎手。” 朱由检:“……” 那锦袍少年面现尴尬之色,对着朱由检深深一躬,道:“多谢兄台手下留情,咱后会有期。” 几人便要离去,朱由检开口了。 “等等,你们几人不是缺银子花吗?”他轻咳一声,温言笑道:“我给你们指点一条发财的路子,敢不敢去干?” 黄脸汉子等七八人纷纷停下脚步,愕然看向朱由检。 那锦袍少年则微微皱眉,拱手问道:“敢问兄台,是什么路子?如果是违法乱纪的路子,不说也罢。” 朱由检笑道:“肯定是正经生意。” “对了,还没请教诸位的尊姓大名呢,”草包皇帝笑道:“咱这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嘛。” 那锦袍少年略一犹豫,拱手答道:“小生李信。” 黄脸汉子随意抱拳,哈哈笑道:“我叫张献忠,人称张三哥。” 朱由检:“……” 乖乖神,一下子碰见两个大反贼啊! 李信,不就是后来的李岩吗?好好的书不读,为了老百姓抱打不平,投奔到李自成账下,当了几年的狗头军师,最后被牛金星设计陷害,硬是让李自成那家伙给砍了脑袋; 张献忠…就更不用说了。 黄脸汉子,黄虎! 杀人如麻,动辄屠城,不管是对大明官吏还是百姓人家,都不曾心慈手软,简直就是疯狗一条! 啧啧,朕这是什么运气,逛个胭脂巷子都会遇到大反贼! 不过,朱由检颇有些疑惑。 这个黄虎张献忠,不是前段时间让锦衣卫给忽悠去江浙一带,给他这位草包皇帝当“大内密探”了吗?怎的又出现在京师了? 而且,还与李岩勾搭到一起了。 看来,锦衣卫也够烂的,需要下狠手整顿一番……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李公子,久仰久仰!”朱由检抱拳笑道:“能与李公子相遇,还真是三生有幸呢! 走走走,去翠云楼,朱某请几位哥哥吃酒去!” 李岩、张献忠几人尚在发愣,就被朱由检拉拉扯扯上了翠云楼,根本就来不及客套。 开玩笑,草包皇帝治国理政不行,可要论及请客吃饭花银子,大明朝绝对第一。 “小二,上酒!” “挑最好的酒,先来七八坛,”刚走进二楼最大的一个包厢,朱由检随口吩咐,一看就是吃货:“你们这的招牌菜随便上,越贵越好,摆上一大桌…不对,摆七八桌。” “麻烦再去潇湘院,请姑娘们过来唱几个小曲儿,就说是朱老板请客的,否则,她们不出台……” 说话间,他从怀中取出一荷包金豆子,随手丢给店小二,这才招呼李岩、张献忠几人落座。 这一番操作,看得李岩、张献忠几人瞠目结舌,气势上顿时弱了七八分。 俗话说得好,人穷志短,马瘦毛长,在尚未起兵造反前,张献忠不过是一名小小的捕头,后来因为犯事才从了军。 相比之下,李岩的身世还算可以,他是山东巡抚、兼领兵部尚书衔李精白的公子,属于阉党余孽…… 另外几人,其中那名富家公子模样的,是李岩的堂弟李年,其他人皆为破落军汉,哪里见过朱由检这等败家子行径! “朱公子,冒昧问一句公子名讳?”落座后,李岩正色问道。 “朱脚。”朱由检呵呵笑道:“名字有些不讲理,金手指开的不够大,让几位哥哥见笑了。” 李岩、张献忠等人:“……” 这名字、就十分普通,何谈“不讲理”一说? 不过,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这位朱脚朱公子一出手就是一荷包金豆子,就算叫猪脚,估计也没人敢笑话。 “朱脚…朱公子,在哪里高就呢?此外,公子所说的发财路子,到底是什么,还请明示!” 到底是狗头军师的潜质,李岩一开口,就是刺探与试探,一看就很有心机。 “几位哥哥请放心,我是正经的生意人,”朱由检笑了笑,说道:“至于我说的生财之道,也是很正经的,那就是想请你们帮我败家! 说穿了,就是帮我花银子,花的越多,酬薪越高!” 第四十九章 万万两银子的…大项目?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我手头上,有一个万万两银子的项目,你们有没有兴趣?”朱由检一开口,就把李岩、张献忠几人唬了一大跳。 万万两银子的…大项目? 这个朱脚朱公子,也太能吹牛了吧,这酒还没喝上,人就先醉了? “几位都是英雄豪杰,怎么,区区万万两银子,就吓住了?” 朱由检摇头苦笑,不慌不忙的提过一坛好酒拍开封泥,淡然说道:“反正是我投资的,又不让你们自己掏腰包……” 他给每个人先斟满一大杯酒,继续说道:“我买了一块地皮,有山有水,风景绝佳,在这京师之地,绝对是第一流的好去处,所以呢,就想好好开发利用起来…… 对了,秦淮河你们去过没有?” 张献忠等几名军汉纷纷摇头。 李岩、李年弟兄二人点头,表示自己曾经去过几次。 “我想在京师之地,搞一个比秦淮河更大的地方,无论规模还是档次,都要高出金陵秦淮河很多,你们有没有兴趣?” “你们想想,京师之地有多少达官贵人?有多少皇亲国戚?大家腰包里的银子都快捂酸了,就是没有一个可以败家的好去处,咱们为什么不搞个集餐饮、娱乐、艺术、文学、商业为一体的大明游乐园?” “到时候,咱把秦淮河的姑娘们统统请来,再到老毛子、倭寇、欧洲等地方去,进口一些洋毛…… 啧啧啧,简直不得了啊!” 朱由检说到高兴处,不免有些忘形,一张英俊清雅而不失贵气的脸上,分明写了一个大大的【lsp】…… 李岩、张献忠等人,直接听傻了。 这小子,说的比唱的好听。 可说穿了,不就是建花船、开勾栏么?烟花柳巷之地,来钱的确快…… 可是,想要超过秦淮河的档次和规模,那不是开玩笑吗?人家那叫文化,你以为有银子就能办到? 更何况,京师一带好山好水的绝佳之地,不是被修成了王府,就是皇家游园,就算有银子也没用啊! “朱脚公子,”李岩轻咳一声,笑道:“朱公子的眼光的确很好,可是,京师之地,没有合适的地方啊。” “更何况,在天子脚下开窑…咳,在天子脚下卖胭脂水粉,规模如果太大,收益固然十分可观,但同时风险也太大。 谁知道哪天咱大明的那个草包皇帝脑子抽风,一声令下,到时候咱们可就惨了。” 李年、张献忠几人点头附和,纷纷劝阻朱由检不要冒险。 大明历来对文艺比较宽松,所以,才子佳人的故事流传甚广,什么《紫钗记》、《牡丹亭》、《玉禅师》、《雌木兰》,在后世可是赫赫有名。 尤其到了中后期,更是名伎辈出,红袖女、柳如是、陈圆圆、董小宛… 想想就带劲。 “朱脚公子,从言行举止和谈吐来看,你朱公子要么出身名门,要么是大富大贵之人,那么,公子就应该心里清楚,眼下咱大明内忧外患,饥荒遍地,朝廷正为赈济灾民、防御辽东建奴而焦头烂额。 咱们在京师之地卖胭脂水粉,生意做的越大越红火,其风险也就越大,箭射出头鸟的事情,最好还是别去干。” 不得不说,这个李岩的眼光和见识,还真是有些不俗,一番分析就十分透彻。 朱由检微微一笑,道:“李公子的话很在理,只不过,其中两条最艰难的,我都可以解决。” “去岁寒冬腊月,本公子为了给北方灾民筹集钱粮,一次拿出三十万两银子,八十万石粮食,引得皇上龙颜大悦,将西苑赏赐给了我。 西苑你们知道不,出了紫禁城,穿过北长街、南长街就到了,包括中海、和南海,现在都归朕…正的主人。” 李岩吓了一大跳,手一抖,大半杯酒全撒在衣襟之上。 李年、张献忠几人,则一脸懵逼。 “朱公子,此事万万不可,”李岩放下酒杯,脸色阴晴不定,“西苑…那可是皇家游园,岂敢大兴土木修建勾栏……” 朱由检哈哈大笑,拍拍李岩的肩膀,道:“放心,咱上面有人。” “有人也不行,”李岩的语气颇为坚决,正色说道:“就算是九千岁魏忠贤为咱们撑腰,这种往皇上眼睛里插木棍的事,绝对不能干。 眼下咱大明可说是内忧外患,百姓人家连肚子都吃不饱,流寇四起,辽东建奴十几万铁骑虎视眈眈,随时都可能提兵扣关。 朱公子仗着皇上恩宠有加,在京师之地莺歌燕啼、醉生梦死,应该能挣到一大笔银子,可让那些文官清流参上一本,定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李年、张献忠几人也纷纷点头附和,好言劝阻朱由检。 朱由检淡然一笑,道:“无妨,不过是请一些姑娘到中海和南海上泛舟,吟吟诗,唱唱曲,对咱大明来说,只有十分好处,却无一样坏处,为什么不能去做?” 瞅着李岩几人不以为然的模样,朱由检默默开启‘大忽悠术’,继续笑道:“你李公子胸怀天下,心系百姓,朱某人十分钦佩。 不过,治国理政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人情世故啊。” 他自斟自饮一杯好酒,仰天长叹,面现落寞之色,道:“李公子可知,咱大明的病根子是什么? 国库空虚?吏治腐败?军纪涣散?百姓贫寒? 还是土地兼并太过严重,导致百姓人家流离失所、饥寒交迫下沦为流民、贼寇? 都是,但也不全是。 咱大明的病根子,最根本的在于不会败家…咳,在于不会花银子!” 李岩几人早就脸色大变,一脸惊惧之色的左右张望,如此明目张胆的议论朝政,让锦衣卫、东厂太监听到,那还了得? 而且,这个‘朱脚朱公子’的一番言谈,也太过离谱,简直就是胡说八道啊。 这个大明早就穷的快要当内裤了,国库空虚,百姓贫寒,还说‘大明的病根子在于不会败家’? 就算是想败家,总得有个家让大家败啊…… “为什么如此说?本公子是有充分理由的。” 朱由检自顾自的继续说道:“你们知道,咱大明总共有多少银子吗?估计你们也不清楚,那本公子就告诉你们,咱大明上下,总计约有银子至少有五万万两! 可是,民间流通的银子加起来,却不足三四千万两。 那么,问题来了,咱大明的银子,去哪儿了?” 第五十章 翻脸无情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咱大明至少有五万万两银子,可国库、内库加上民间流通的,却不足百之一二,这才是大明的病根子啊。 既然大家都用银子当钱币,银子就应该是用来流通的,可事实上,银子太少,根本就流通不起来啊……” 李岩听了,若有所思。 张献忠几人听了,却一脸的不以为然,对这位‘朱公子’的话,自然是一句都不信。 大明朝廷在太祖爷洪武年间时,曾严厉禁绝过金银之物充当“流通货币”,而是以大明宝钞、铜钱为货币,但扛不住朝廷胡整啊? 一缺钱就印刷大明宝钞,没有储备金制度的朝廷,简直就、十分流氓…… 这种“高大上”的问题,岂是张献忠这等武夫所能理解?所以,朱由检的一番话,其实主要是讲给李岩听的。 同时,他自己也在思考,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因为,他既然想要败家,前提就是得有一大笔钱财供他挥霍…… “所以,本公子的生意,正经的很,完全就是利国利民,就算是皇上听了,也会龙颜大悦,说不定会悄悄溜出皇宫……” 朱由检说的高兴,完全没有理会早已吓得脸色铁青的李岩、张献忠几人。 祸从口出啊,朱脚公子…… “朱公子,慎言!”李岩低声说道。 朱由检轻笑一声,道:“无妨,当今皇上开明的很,只要咱们所作所为有利于大明之江山社稷,有利于改善国计民生,让老百姓有一口热乎饭吃,即便偶尔说几句出格的话,他只会淡然一笑。 你们是没见过皇上,他老人家…咳,他老人家英明神武,阳光帅气,心胸开阔,仁爱德厚,生龙活虎……” 朱由检还是第一次夸赞自己,刚开始有点不顺溜,可一旦开了头,就忍不住多称赞几句。 “所以,你们几个好好干,说不定哪天会飞黄腾达,混个国公、侯爷啥的,也未尝不可啊。” 朱由检拍了拍李岩的肩膀,正要继续‘说服教育’,只听得一阵莺歌燕啼,却是潇湘院的姑娘们来了。 “哎哟朱公子,你来到胭脂巷子,不去潇湘院喝酒,怎么来到这等地方了…” 人未到,红柳姑娘甜糯婉转的声音先传了进来。 包厢的红漆镂花门被一只素手推开,香气袭人,一名娇滴滴的妇人走进来,抱住朱由检的胳膊就是一阵撒娇。 朱由检叹了一口气,苦笑道:“给你们说几次了,咱是个读书人,要拿老成些……” 说着话,在妇人翘臀上“啪”的就是一掌,调笑道:“记下了?” 妇人娇嗔一声,呢喃道:“嗯,记下了,有点麻,带点酥!” 李岩几人:“……” 这位朱脚公子,有点不要脸呢。 分明就是个草包败家子,偏生要冒充什么读书人! “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潇湘馆的红柳姑娘,不但人品风流,更难得的是她吹的一口好萧,胜过当年名满天下的李师师。” “啪”的一声脆响。 朱由检又是一掌拍下,笑道:“红柳姑娘,这几位是本公子的哥们儿,以后去潇湘馆消费,都挂我账上。” 不说李岩、张献忠几人瞠目结舌,朱由检心里却在嘀咕,不就是几个反贼么?朕让你们当个乌**儿,挣死算求了…… “朱公子的哥们儿,就是我红柳的哥们儿,给,这是我潇湘馆的贵人币,以后想饮酒听曲儿了,尽管来。 全场…记在朱公子的账上!” 说着话,红柳姑娘从怀中摸出七八枚金灿灿的“花钱”,塞到李岩手中,娇笑道:“既然朱公子亲口说的,几位哥哥可莫要嫌弃奴家……” “等等!” 朱由检突然开口说话。 他伸手从李岩手中取过一枚“花钱”,眉头微皱,似乎在思量着什么。 李岩几人不敢说话,只能眼巴巴的瞅着朱由检,面面相觑。 ‘金币…银币…不如草纸印出来的纸币啊……’ 朱由检似乎有所领悟,不由得喃喃自语:“对啊,为什么不能循序渐进!” 然后,他猛的一拍桌子,朗声笑道:“小二,上酒!” “今儿个咱老朱高兴,全场包圆,大家敞开肚皮,吃好喝好,改日玩好花好!” 李岩等人一脸懵逼。 这个“朱脚公子”,脑子有问题…… …… 崇祯元年,翻年开春后的形势不错。 北方、西北一带的以工代赈有序进行,大明学堂、京师下水道工程全面开工。 山西大同府朔平露天煤矿的前期勘探,和修筑铁路的准备工作,在杨鹤、钱谦益等人的主持下,进行的有条不紊。 朱由检卖官、炒地皮所得的钱粮如流水般花出去,算是解除了大明朝廷的燃眉之急。 各项工程吸纳了大量的民夫。 流民的大幅减少,使得一些“反贼”队伍开始溃散、缩水,除了高迎祥、王和尚等“匪首”不愿也不敢回乡,不少农民逃回家乡。 四月中旬。 大旱经年的山西、陕西、山东、河南等地,终于降下一场透雨。 种田的,似乎又有了活路。 于是,反贼队伍很快分崩离析,所谓的十三路“义军”,最后只剩下不足千人,遁入深山密林之中,依靠打家劫舍、打猎捕鱼为生。 朱由检下令,不剿不抚,让他们自生自灭去。 没了饥荒和大量流民加入的“闯王”,充其量也就是水泊梁山的宋公明,朱由检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老百姓吃不上饭,不造反让他们吃土去? 朕的主要任务是败家,可不是派兵扑杀老百姓…… 与此同时,锦衣卫、东厂、都察院、以及刑部的人也开始忙碌起来。 按照朱由检的意思,只要在崇祯元年以后收手,不再贪腐的各级官吏,实行“污点清零制”,对以往的过失既往不咎。 但对于崇祯元年以后,俸禄翻了五六倍,另外还享受各种补贴、奖金和福利待遇的情况下,依然我行我素,伸手贪腐者,绝不留情。 尤其是在赈灾钱粮上动手动脚的,直接剁手。 情节严重的,经过锦衣卫、东厂太监的调查审理后,移送都察院、刑部进行严格审核定罪,该砍就砍,该剐就剐,绝不手软。 一时间,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有数以百计的官吏人头落地,为自己的贪心不足付出代价。 朱由检通过一系列罕见的雷厉风行和铁血手段,强行为大明朝续了一口苟延残喘之气。 杀鸡骇猴的效果,甚为明显,不少官吏主动交代问题,并吐出其所贪墨的钱粮,以求获得宽大处理。 对这些人,朱由检体现出前所未有的大度,不禁没有砍头掉脑袋,而且还获得皇帝的亲笔赦免,在原任上“戴罪立功”…… 大明吏治,为之一振。 朱由检这个草包皇帝,终于展现出其狠辣阴毒的一面,让文武大臣们大吃一惊。 当然,此举并非朱由检的本意,他一贯提倡“治国理政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人情世故”。 他之所以突然出手,借助锦衣卫和魏忠贤所提督的东厂太监,进行一次大扫除,皆因为他的“大明游乐园”项目,就要上马了! 第五十一章 大明四公子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少年富则国富,少年强,则国强!” “一个不重视少年才子培养的大明,还算是大明吗?所以,各位爱卿尽管保举推荐,只要是我大明才子,朕决意好好培养之!” …… 早朝上,朱由检第一次慷慨陈词,感慨不已,极力鼓动文武大臣推荐、保举‘年轻才俊’。 “或入朝为官,或任教、就读大明学堂,甚至,还可以作为朕的陪读,自由出入皇宫!” “只要是可堪大用之人才,有一个算一个,要官有官,要银子有银子,要宅子有宅子,为了咱大明的江山社稷,朕什么都舍得赏赐。” “为了让咱大明的年轻才俊们有个安心读书、游玩的好地方,朕决定将西苑那一片地皮让出来,由大明工程局重新规划、设计和修建。” “比起对青年才俊的培养和简拔,一片皇家游园算什么?朕就算把整座紫禁城卖掉,也要对得起我大明朝的年轻人啊……” …… 文武百官:“……” 来了来了,又来了。 万岁爷又要卖紫禁城了…… 经过大半年来的相处,在朱由检这个草包皇帝的‘腐蚀拉拢’下,大家吃吃喝喝、拉拉扯扯,偶尔掏掏心窝子,万岁爷与大臣之间的关系,终于不再剑拔弩张,开始变得融洽起来。 细心的大臣们发现,每当皇帝说出‘把整座紫禁城卖掉’这句话时,往往就是铁了心的要干一件大事,谁也阻拦不住。 不就是败家花银子吗? 在大明朝,最不缺的,不就是银子嘛! 西苑是什么地方?那可是皇家游园,在这京师之地,几乎是除了紫禁城外最好的地皮之一,说是寸土寸金,一点都不为过。 皇帝能舍得将皇家游园拿出来,作为年轻才俊们的读书游玩之地,咱做臣子的,不想办法搞到一块地皮捞银子,简直对不起大明朝啊…… 故而,朱由检的‘大明游乐园’项目,几乎一锤定音,直接在早朝上被敲定,成为近期的又一项‘关乎国计民生’的大工程。 “钱谦益,杨鹤,此事就着你二人全权负责,对于西苑规划建设,朕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体量一定要大,规格一定要高,一定要超过金陵城秦淮河一带的十倍以上,要集文学、艺术、游玩、饮食、住宿等为一体,成为咱大明…不,要成为天下第一流的读书游玩的好去处!” 朱由检想说,这个地方得有花船、梨园、勾栏和姑娘,要吃喝玩乐吟诗听曲儿推油一条龙服务…… 不过,他一个当皇帝的,如果在朝堂上明晃晃的说出这种话来,估计那帮子文官清流又要胡咧咧。 钱谦益、杨鹤:“……” 二人听蒙了。 这是‘一个要求’么? “微臣遵旨!”不过,两位大臣二话不说,直接应承下来。 对于这个草包皇帝,大家的心思颇为复杂,一方面觉得这家伙纯属胡闹,从登基第一天开始,不想着如何增加赋税、加强辽东防务,却尽想着一些不着边际、不靠谱的屁事,兴办学堂、卖官鬻爵、炒作地皮、以工代赈、大兴土木劳民伤财; 另一方面,又觉得朱由检…其实还挺靠谱的。 单就是赈济灾民、安抚流民一事,看似轻描淡写的就将十三路反贼迅速瓦解,除了贼首高迎祥、王和尚等人窜进深山老林,绝大多数人都返回老家种田去了…… …… 于是,七八日后。 众大臣的保举题本陆续被呈送上来,朱由检特意嘱咐,这些题本直接呈送到乾清宫,无须经过吏部、内阁,防止有人从中作梗,造成人才遗漏。 少一个少年才俊,就少一项支出,这不利于他的败家大业啊。 “冒辟疆、陈贞慧、方以智、侯方域……明末四大才子中,竟然只保举上来一个?” 朱由检翻看着堆积成山的‘保举题本’,心下有些不快。 这些大臣简直太不像话了。 朕都说过,无论出身、年纪大小,只要略有才名便可‘闻风保举’,咱大明又不缺乌纱帽和银子…… 看看推荐、保举上来的‘少年才俊’,竟然只有区区两千多人?这才能糟蹋多少银子? 大明游乐园那么大,两千多风流才子撒出去,根本就养活不住那些梨园、画舫和勾栏里的姑娘们啊! 不过,草包皇帝很快也就释然了。 让大臣们保举天下才子,不过是为这帮家伙大开方便之门,任由其‘任人唯亲’罢了。 文武大臣保举上来的,无非也就是他们的小舅子、小叔子、亲侄子、堂外甥,其质量和数量都有些差强人意。 想要网罗天下少年才俊,还是得来点实际的…… “忠贤啊,朕要简拔、封赏四个人,着你十日内办妥此事。”朱由检想尽快促成大明游乐园项目,所以,有些急于求成。 “拟旨,封冒辟疆、陈贞慧、方以智、侯方域四名年轻才俊为大明四公子,赏宅子各一座,赠银三千两,作为其在京师之地的日常开销。” “拟旨,在西苑周边划拨五百亩地,修建崇文阁,给所有被保举上来的年轻才俊提供免费食宿、笔墨纸砚等,所有开销由内帑承担。” 魏忠贤:“……” 草包皇帝,银子呢? 红口白牙的,一张口就是大兴土木,可是银子在哪里? 奴婢,太难了。 “万岁爷,是不是又要卖官……”魏忠贤小心翼翼的问道。 “卖什么官啊?咱大明朝乌纱帽那么不值钱?”朱由检老脸微烫,面露不屑的说道:“继续卖地皮啊,西苑那一片,整个儿都卖掉!” “与大明学堂的运作手法一样,忠贤啊,你就再辛苦一次吧。” “少年富则国富,少年强则国强,咱岂能守着一片狗屁皇家游园,眼睁睁看着咱大明的年轻人既是穷逼,同时还是学渣!” 魏忠贤愁眉苦脸的应承着,心里暗暗叫苦。 这个草包皇帝,一点都不像是老朱家的种,竟然不贪财? “万岁爷,西苑那一片…距离紫禁城太近,聚集一大帮东林党余孽,会不会生出什么乱子来?” 在魏忠贤看来,只要是读书人,都可能是东林党余孽。 而且,大奸臣对朱由检口中的这几位‘大明公子’,其实有所耳闻。 因为,四位‘大明公子’的家长,可都是实实在在的‘东林党’,其中有两三位‘家长’,还是他这位大奸臣亲手罢免、排挤出朝堂权力核心…… 比如,侯方域的老爹侯恂,原本是户部尚书,在天启朝时,与‘东林六君子’杨涟、左光斗等勾结,试图反对‘宦官专权’,被罢黜滚回老家河南归德府; 再比如,陈贞慧的老爹陈于廷,乃万历二十三年进士,天启朝时任吏部左侍郎,不识时务,与当时的阉党小头目魏广微撕逼,公然大骂九千岁魏忠贤,被天启帝斥为草民,永世不得录用…… ‘大明四公子’中,冒辟疆、陈贞慧、方以智三人,年龄都在十七八岁左右,其中陈贞慧稍微年长几岁。 可…那个狗屁侯方域,才年仅十岁,难道就要名列‘大明四公子’之一?这分明是想重新启用陈于廷啊! 草包皇帝…不会是要对阉党动手了吧? 要不,一不做二不休,干脆…… 第五十二章 老丈人上门了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魏忠贤犹豫再三,终于忍不住泣血上陈:“万岁爷啊,东林党余孽空谈误国,千万不可让他们翻过身来。 否则,奴婢死无葬身之地啊……” 朱由检斜躺在龙榻之上,似笑非笑的瞅着魏忠贤表演,心里头其实挺慌乱的。 魏忠贤这家伙挺有脑子,张口一顶‘空谈误国’的大帽子扣出去,将读书人先定成‘大明罪人’,然后,一个急刹车,只说他自己死无葬生之地,听起来就十分凄惨。 “万岁爷,实在不行,您老人家干脆将奴婢一刀两断,并传下一道旨意,将崔呈秀、孙之獬、阮大铖、田尔耕、许显纯、王铎、冯铨、王承恩等人诛灭九族,彻底铲除阉党,还大明江山一片清明!” “万岁爷,您要为大明的江山社稷和亿兆百姓着想啊万岁爷……” 朱由检哈哈大笑,用脚尖踢了踢大奸臣的肩膀,笑骂道:“你以为朕是个草包,连谁是奸臣谁是忠臣都分辨不出来? 放心吧,朕不会亏待读书人,管他是东林党、陕党、晋党、浙党还是楚党,能实实在在为大明办事的,都是好党。 你要牢记一点,无论白狗黑狗,会拿耗子的都不是好狗! 同时,朕更不会亏待你魏忠贤的,朕早就给你说过,你我君臣一体,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说着话,草包皇帝端起茶碗递给魏忠贤:“给朕沏一碗新茶…别动不动就哭咧咧的,小心把鼻涕掉咱茶碗里。” “多谢万岁爷不杀之恩!” 魏忠贤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屁颠屁颠的忙乎去了。 ‘这个大奸臣、心思还挺深的!’ 朱由检脸上显得轻松自然,其实心里明白的很,目前,锦衣卫、文官清流基本掌握在他手里,可东厂太监以及各地督抚、卫所的将军们,好多都是魏忠贤的亲信…… …… 又过了大半个月,众大臣、各地官吏推荐保举上来的青年才俊,其数量终于超过一万大关。 ‘大明四公子’也被‘押送’到了京师。 四人中间,侯方域年纪最小,才是一个十岁孩童。 不过,这小子到底是名门望族出身,胡咧咧的几篇诗词文章颇为清新奇峭,让一些不太服气的大臣也为之折服。 西苑的中海、南海、以及琼华岛一带,在钱谦益、杨鹤、魏忠贤等人的操纵主导下,迅速被‘拍卖’出去,成为京师的又一片热土。 其中,出资最多的米脂侯侯国兴,竟以一百三十万两现银、九十万石粮食的高价,将整座琼华岛买下,又出资打造七八艘大船,直接开始营业。 客巴巴、侯国兴母子二人的生意很单纯,就是将秦淮河上最当红的姑娘,连同‘妈妈们’一起买下,火速进京。 一石激起千层浪。 各地富商闻风而动,纷纷出手,或买下一条画舫,或购得一片小岛,或争得几间庭阁楼台。 大家伙斥巨资、跑关系,甚至不惜采取暴力手段,强行让秦淮河上的清倌人北上京师,在西苑的中海、南海上泛舟…… 一时间,秦淮河上一片萧条。 好多金陵城里的达官贵人、纨绔子弟和读书种子想饮酒听小曲儿,都成为很奢侈的一件事。 ‘大宦官魏忠贤不仅是个大奸臣,而且还是个LSP,竟然在紫禁城外开窑子?’ ‘阉党们太不要脸了!’ ‘荒淫无度,祸国殃民,残害忠良,蛊惑君王,强占民女……魏忠贤简直不是人啊!’ …… 就在金陵城的读书人痛骂魏忠贤等阉党时,‘大明四公子’却愁眉苦脸、苦不堪言。 在草包皇帝朱由检的‘金口玉言’下,四名少年才俊名声鹊起,成为京师之地的抢手货,无论是豪门大户,还是画舫勾栏,无不对其大献殷勤,邀请四人去‘做客’。 甚至,就连先帝爷的乳娘、奉圣夫人客巴巴,也对四人大为赏识,备下一大桌参茸汤、钱串子、调补迷魂香等为主的酒宴,热情洋溢的款待四人…… 咳,热情洋溢的款待陈贞慧、冒辟疆、方以智三大才子。 因为,侯方域此时还是个孩子呢! 大奸臣魏忠贤为了促成‘老婆’客巴巴的好事,不惜亲自出面,对四人威逼利诱,声称如果稍有不从,便以‘东林党余孽’论处几人的老爹,几位读书人只好频繁出入豪门大户。 日日销魂,夜夜笙歌。 这一点,让朱由检都有些小嫉妒。 当然,作为大明第一败家子,他的快乐并不在此。 再有十几万‘败家值’,他就又可以升级了…… …… “启禀万岁爷,嘉定伯周奎求见。” 这一日,朱由检正躲在乾清宫里,顶一脸小六号黑字研究‘败家值’,思索着‘金币银币不如草币’这等财政大事,魏忠贤禀告说嘉定伯周奎来了。 草包皇帝脸色一沉,旋即笑道:“晾他半个时辰后,再让进来。” 魏忠贤微微一愣,出去传旨。 对于这个‘嘉定伯周奎’,朱由检心里很是膈应。 因为,这家伙是周皇后的老爹…自己的老丈人。 嘉定伯周奎原本是个算命先生,在嘉定府老家混不下去了,便带着女儿来到京城大前门一带,摆摊算卦为生。 天启六年,周奎之女入选信王妃,成为‘崇祯皇帝朱由检’的原配,于崇祯元年被册封为皇后。 作为皇后之父的周奎,女儿水涨船高,得赐嘉定伯。 据史料所载,这个嘉定伯周奎忒不是东西,贪财好色,吝啬惜命,在崇祯十七年闯贼李大眼破京后,为求保命,主动交出自己的外孙永王朱慈照、定王朱慈炯,和后宫数百嫔妃…… 想到这个狗屁老丈人在十七年后的所作所为,朱由检不由得就犯膈应,连带着,就连周皇后也不怎么待见,自从登基后很少去宠幸。 ‘要不,寻个借口,将这个老丈人弄死算求?’ ‘或者,找个机会,扬了?’ 如此这般,一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魏忠贤领着嘉定伯周奎来到乾清宫。 “启禀万岁爷,嘉定伯周奎觐见。” “让进来吧。” 朱由检随手捏起一份题本,假装成全神贯注的样子,对老丈人进门,丝毫没有理会,只是不停的摇头叹息。 周奎第一次进乾清宫,看着皇帝女婿勤于政务,不由得暗暗赞叹,一张肥硕油腻的脸上,挤出一团谄媚的笑容,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微臣嘉定伯周奎…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由检这才抬头,眉头微皱,随口问道:“国丈有事?” 周奎脸色一僵,轻咳一声,讪笑道:“陛下,微臣的确有事相求。” “说吧,”朱由检继续拿起一份题本,眼皮都不抬的说道:“挑重要的说,朕最近很忙。” 周奎说道:“陛下勤于政务,乃我大明之福,您千万要保重龙体…” 看着朱由检眉头微皱,周奎赶紧改口,干笑道:“陛下,微臣想在西苑买一块地皮,开一个地下钱庄,可惜手头有些紧巴……” ‘嘭’的一声闷响。 朱由检一掌拍下,眼前的一张黄花梨木小炕桌,登时木屑四溅、四分五裂,烂成一堆渣渣。 周奎大吃一惊,脖子猛的一缩,赶紧趴伏在地上,脸色惨白,满头满脸的汗珠子滚滚而下,大气都不敢出。 就连随侍一侧的魏忠贤,也是猛一个激灵。 草包皇帝这一掌,分明是武林高手啊! 幸亏之前没有轻举妄动…… “好你个嘉定伯周奎,朕的好国丈!” 朱由检铁青着脸,深吸一口气,沉痛无比的说道:“为什么要开地下钱庄?难道,在咱大明,你就不能规规矩矩的开钱庄?至于如此下贱吗?” …… 周奎吓得浑身抖如筛糠,一身绯红蟒袍早就湿了几大片,额头使劲在砖地上磕着,都快渗出血来了。 魏忠贤却已经听出一些门道,反倒暗暗松了一口气。 草包皇帝,又要败家了。 朱由检一通义正言辞的斥责过后,直接开始传旨:“魏忠贤,从内帑支取三万两金子、五十万两银子,借给国丈周奎,令其在西苑办钱庄!” “钱庄就叫大明皇家钱庄……” 朱由检暗暗发誓,不将这个老丈人坑死,他就…夜夜宠幸周皇后! 第五十三章 私铸当朝钱币?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三天后,大明皇家钱庄开张了。 到底是、上面有人好办事。 作为国丈,周奎在短短半年内,其实早已捞到不少银子,在京郊强占了好几处田庄。 但精于算计且吝啬贪财的本性,让他脑子一热,就出现向皇帝女婿借钱的念头…… 有惊无险,还捞到十万两金子、五十万两现银,并得到皇帝女婿的亲口恩赏,赐名“大明皇家钱庄”! 这是多大的恩惠啊? 这就等于有了一个金字招牌,以后还不在京城里横着走? 说实话,这个金字招牌,比他的“嘉定伯”不知响亮多少倍! 尤其令人诧异的,是宫里头有人传出消息,说这个‘大明皇家钱庄’是皇帝亲口赐下的招牌,在钱庄开业当日,皇后娘娘会亲临…… 京师上下,不知有多少官吏、富商,老早的备好了贺礼,拖家带口的来到“大明皇家钱庄”,就为了能在皇后面前露个脸。 要给钱庄长脸,最有效的方法,当然是抢着往里面存银子。 几万两银子存进去,就可以成为钱庄的贵宾,会被请到后花园里喝茶聊天,成为国丈周奎的座上宾…… 于是,钱庄开业当日,不到大半天时间,就有数以百计的官吏、富商蜂拥而至,存入将近八百五十万两现银。 周奎在钱庄后面的院子里招呼贵客,一张胖脸上,都笑出了三朵菊花。 “恭喜国丈钱庄开张大吉,生意兴隆!” “恭喜发财!” “恭贺嘉定伯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 听着千篇一律的贺词,与昔日高高在上的内阁大学士、六部尚书、左右侍郎、都御史、锦衣卫指挥使、东厂大太监等“贵人”迎来送往,平起平坐,高谈阔论…… 嘉定伯周奎突然生出一丝荒诞之感。 两年前,他还只是一个流落江湖的算卦先生,不料,如今已然成为大明朝的“大人物”,简直就难以想象呢! “国丈,听说皇后娘娘会亲临……” 日头偏西时,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口打听。 周奎哈哈大笑,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笑道:“皇后娘娘何等尊贵,岂能为咱这小小钱庄而降尊纡贵? 都是讹传,是讹传啊。” “不过,皇后娘娘凤驾虽然不能亲至,但有一样贺礼倒是老早的就送过来了。” 说着话,周奎亲自到后堂密室之中,捧出一只鎏金紫檀小木盒,精致华贵,一看就是大内所用之物。 在众目睽睽之下,嘉定伯周奎打开小木盒。 “这是……钱币?” 诸位大臣、富商一脸懵逼。 紫檀小木盒内,明黄丝绸衬垫之上,摆放着一金一银两枚钱币,看上去流光溢彩,极为炫目。 这两枚钱币,也不知由何种材料所铸,竟似比金银之物更为珍贵。 周奎满心欢喜的将两枚钱币捏起,炫耀似的对着众人,笑道:“哎呀,不就是个小小钱庄嘛,皇后娘娘有心啦……” 凝目细观之下,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金色钱币上,一面镂刻着明皇头像,赫然便是新帝朱由检,另一面东南西北四方,镂刻着‘煌煌大明’四个古篆文字,中间位置镂刻‘壹圆’; 银色钱币上,正面镂刻的是一位大明皇后妆饰的端庄妇人形象,背面与金币一样,镂刻‘煌煌大明’、‘壹圆’。 以皇帝、皇后头像铸造钱币,这排面…简直前所未有啊! “这是…陛下的恩赏啊!” 眼睛盯着两枚钱币,礼部尚书张瑞图若有所思的说道:“除了陛下亲口传旨,谁敢将他老人家的头像镂刻在钱币之上? 嘉定伯,你这大明皇家钱庄,就等于是陛下和娘娘给你担保,放眼天下,哪一家钱庄能有此排面? 就算称之为大明第一钱庄,也丝毫不为过啊!” “是啊,有陛下和娘娘担保,这就等于是大明国库、内帑为钱庄担保,那还有什么说的,有多少银子,尽管存进来就是了!” 内阁大学士张瑞图的话音刚落,众官吏、富商均点头称是,纷纷上前给嘉定伯周奎贺喜。 “嘉定伯,本侯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可否到后堂一叙?” 正在乱哄哄时,侯国兴哈哈大笑着说道:“是生意上的事,保证咱互利互惠,为咱大明的江山社稷添砖加瓦!” 侯国兴一开口,大家立刻闭嘴,侧耳倾听二人之间的谈话。 侯国兴的身份非同小可,其母乃先帝爷奶娘奉圣夫人,干爹是大宦官魏忠贤,前段日子因为捐钱捐粮赈济北方灾民,颇得万岁爷恩宠,封赏为‘米脂侯’…… 所以,他现在可是眼下朝廷炙手可热的‘新贵人物’,说出来的话,自然就很有份量。 “米脂侯有话请讲,此地…在场的都是自己人,既然是生意上的事,不妨直言!”周奎笑吟吟的说道。 侯国兴左右看看,面现一丝迟疑之色。 “哈哈,其实也没什么,”侯国兴旋即面现微笑,道:“本侯前段日子不是在西苑一带买下一座琼华岛,做点小本生意么?有些贵客到咱的画舫上来听曲儿、饮酒赋诗,却鼓鼓囊囊的背一大堆银子,实在有些不方便… 所以,本侯有个想法,还需要嘉定伯帮忙啊。” 侯国兴这话说的没头没脑,众官吏、富商有些发愣。 去画舫勾栏听曲,不背一堆银子去,难道可以白嫖? 嘉定伯周奎也是一脸懵逼,随口问道:“米脂侯有什么话,就爽快些说出来,只要咱能帮上的,定然义不容辞!” 侯国兴轻咳一声,笑道:“是这样的,本侯想在嘉定伯的钱庄里存入五十万两现银,和五万两金子,委托伯爷铸造一批金币、银币,作为我在西苑一带生意上的流通之物; 其钱币的样式和规格,就按照这两枚的铸造吧……” 侯国兴此言一出,大家伙登时炸锅了。 委托钱庄铸币?也不是不可以…可如果没有朝廷旨意,私铸当朝钱币,那可是大罪! 大明洪武帝时期,为了缓解银荒,太祖皇帝下令以‘大明宝钞’替代原来的银子、铜币等,关闭全国所有铸币局,严禁金银之物流通民间; 后来,随着朝廷无节制的滥发纸币,终于引来老百姓的强烈抵制,一度出现‘以物易物’的局面,‘大明宝钞’就如同废纸一样随意堆积、丢弃,民间交易重新回归到金银、铜币的老路上; 从孝宗皇帝开始,终于渐渐形成以白银为主、铜币为辅的货币流通制度; 直至泰昌、天启年间,党争不断,朝廷、各地钱局大肆滥铸,所铸之钱、文字、大小、轻重不一,相差很大,私铸钱币已然成为‘洪水猛兽’。 而且,大家每一个人都心知肚明,无论是阉党、东林党、浙党、楚党、陕党还是晋党,每一股势力下,谁还没有几口铸币炉…… 如此明火执仗的‘私铸当朝钱币’,难道就不怕惹来皇帝震怒,一声令下,直接砍头、剥皮、夷灭九族? 而且,还要在上面铸上皇帝、皇后的头像?这位米脂侯怕是活腻歪了吧? 这可是欺君之罪啊! 众位大臣、富商面面相觑,谁都不敢轻易说话。 嘉定伯周奎更是张口结舌,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个狗日的侯国兴,简直不是人啊,这不是把人往火坑里推吗? 第五十四章 干爹,我就曰……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嘉定伯,这生意你到底谈不谈啊?”侯国兴笑眯眯的说道:“不就是仿制几枚钱币么,让咱也沾沾国丈的喜气嘛!” “放心,咱上面有人,不会出事的。” 周奎:“……” 这个侯国兴,你上面有人顶个屁用,明目张胆铸造当朝钱币,就算你干爹魏忠贤恐怕也扛不住吧? 除非…有万岁爷顶着。 “米脂侯啊,此等大事你我二人说了不算,”周奎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干笑道:“帮你铸造一批胭脂钱问题不大,可这钱币上的…可是万岁爷和皇后娘娘的头像啊。” 言外之意,就是说帮你铸造‘胭脂钱’没问题。 可问题是,你那勾栏生意的‘胭脂钱’上,还想镂刻上皇帝和皇后的头像?想屁吃呢! “哈哈,万岁爷那边好说,咱这就去求他老人家去,”侯国兴大咧咧的摆手笑道:“不过,皇后娘娘那边,还需要你这位国丈亲自出马啊。” 周奎张口结舌半天,只是重重叹一口气。 皇后娘娘是他女儿不假,可自从她嫁入信王府后,就不一样了。 “嘉定伯,这样吧,你和各位大人稍等片刻,咱这就进宫去求皇上!”侯国兴笑了笑,直接出门而去,将众人晾在当场。 这也行? 这个侯国兴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自己将脑袋送进宫去,让皇帝去砍? 前来给国丈周奎贺喜的官吏、富商暗暗窃笑,一个个坐下来喝茶聊天,坐等侯国兴被砍的消息。 尤其是阉党以外的那些文官清流,更是乐不可支。 不过,面子上谁也没有表现出来。 毕竟,侯国兴的亲娘是奉圣夫人客巴巴,他干爹是大宦官魏忠贤,这两个人都不是好惹的…… …… 朱由检躲在乾清宫的暖阁里,正在汗流浃背的‘挣败家值’,听着门外魏忠贤禀告,说米脂侯侯国兴求见。 “让他等上半个时辰……”草包皇帝没好气的说道。 朕的几点‘败家值’就快要到手了,岂能半途而废! 于是,半个时辰后,侍寝太监进去,将两名妇人打包扛走,朱由检慢腾腾的换上一身宽松明黄便服,喝了一盏茶后,方才传话让侯国兴觐见。 “微臣侯国兴,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谢陛下!” “侯国兴,什么事这么着急的?” 朱由检端坐在龙榻之上,正在‘专心致志’的翻看一份题本,眼皮都不抬的问道。 “陛下,微臣今日去大明皇家钱庄贺喜,看到陛下赏赐给嘉定伯的钱币,喜不自胜,觉得此钱币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只有陛下这样的千古圣君才能铸造出来……” 不愧是客巴巴的儿子、魏忠贤的干儿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是一通彩虹屁,就算朱由检明知道这不过是奉承,心里却也甚为舒服。 “有话就说,朕还忙着看题本呢。”朱由检微微皱眉,淡然说道。 “咳…陛下,微臣见了那两枚钱币,喜不自胜,爱不释手,所以就突发奇想,想委托大明皇家钱庄铸造一批……” “你想铸币?”朱由检没耐心听下去,冷声问道。 “万岁爷……”侯国兴瞬间蔫了。 干爹不是暗示过,这铸币的事,不是草包皇帝自己想做而不能做,希望寻一个有能力的人,帮他去完成,事成后定能得天大好处吗? 咋说翻脸就翻脸了? “侯国兴,你想铸造多少枚?”朱由检随口问道:“你觉得朕的金币铸造的怎么样?” “多多多,好好好…陛下的金币太好了!”侯国兴吓得魂不附体,嘴唇哆嗦着不知说什么好,只是连连说好。 朱由检冷眼旁观,觉得火候差不多了,这才微微点头,温言说道:“起来说话吧。” 侯国兴赶紧山呼万岁,谢过恩,这才爬起来。 朱由检其实不喜欢这种奴性十足的“败家小助手”,可眼下魏忠贤的势力还很大,他不得不权衡利弊,团结一切可团结的力量…… “侯国兴,朕准允你的要求,”朱由检说道:“但是,朕有个条件。” 朱由检沉吟几声,继续说道:“朕有意整顿眼下铸币乱象,但手边缺一个有能力,有魄力,有手段的臣子,给你一盏茶工夫考虑,如果能办好这个差事,朕封你为米脂公!” 大明爵位只有公,侯,伯,再上去,就是异姓王…… 侯国兴暗暗松了一口气。 干爹真没骗人,万岁爷还真是想要整顿大明的铸币乱象。 “陛下,微臣…能办好这个差事!” 只用了七八个呼吸,侯国兴一咬牙,躬身说道:“微臣一定要让陛下的新币畅行天下,止住各地官吏、富商私铸钱币,为我大明的江山社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朱由检微微点头,脸色稍微舒展一些,温言问道:“侯爱卿的大体思路是什么?” 得提前问清楚,否则,让这家伙一通乱搞,坏了朕的聚敛钱财大计…咳咳,币制改革没完成,还得罪一大片官吏富商,简直太不划算了。 “陛下,微臣是这么考虑的,”侯国兴思量着说道:“先在西苑的画舫生意里,不经意的让新币成为唯一能够流通的货币。 而后,在微臣家里的茶叶、丝绸、瓷器、田庄和煤矿生意中,推行新币,使之成为比银子还好使的硬通货。 另外,微臣可以动用关系,联合一大批忠于陛下的富商巨贾,共同推行新币……” 朱由检听了,微微点头。 而后,又摇了摇头。 “你的办法不错,但是速度太慢了,”朱由检温言说道:“有没有更有效的法子,能够以最快的速度,在全国范围内推行新币,还生不出什么乱子?” 侯国兴苦思冥想好一阵子,终于摇头苦笑:“陛下,微臣愚鲁……” 这也的确有点难为人了。 以侯国兴的脑子和见识,想要一下子想出个妥善之法,根本就是强人所难。 当然,这也是意料中的事,朱由检从一开始,就没指望着侯国兴能想出什么好法子。 他在等大奸臣魏忠贤主动站出来。 眼下,唯一有办法解决此事的,似乎还只有魏忠贤…… “万岁爷,奴婢有个想法。” 十几个呼吸后,站在一旁的魏忠贤终于憋不住了。 他躬身说道:“万岁爷可以先将嘉定伯周奎、米脂侯侯国兴二人打入死牢,此事…应该可成。” 朱由检眼睛一亮,颇有深意的看了魏忠贤一眼,心道:‘好样的,不愧是大奸臣!’ 站在一旁的侯国兴闻言,直接吓傻了。 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一脸茫然,心中哀号:‘干爹,我曰你……’ 第五十五章 一番操作猛如驴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来人,将这祸乱朝纲,企图谋逆的侯国兴拿下,打入天牢!” “拟旨,嘉定伯周奎,与米脂侯侯国兴等人私下串通一气,公然商议私铸当朝钱币,祸乱朝纲,意图谋逆,蔑视圣上,侮辱皇后,罪不可赦,打入天牢,着有司严查其同党!” …… 侯国兴直接懵了。 这算什么招数?干爹,你个大坑货,我曰你大爷! 被两名锦衣卫力士五花大绑,拖出乾清宫,一路招摇的来到刑部大牢,上了脚镣铁锁,他才反应过来…… 自己被当成了‘托儿’? 与此同时,大明皇家钱庄里,跪着接旨的周奎更是一脸懵逼。 这算怎么回事? 侯国兴这狗日的果然不是人,自己作死就算了,还把他也拉进来了。 眼看着国丈被锦衣卫五花大绑的拖走,那些前来贺喜的文武大臣、富户们,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两枚钱币而已,皇帝为何如此震怒? ‘串通一气,祸乱朝纲,意图谋逆……’ 这罪名太大了。 也太吓人了。 如果深究起来,以锦衣卫办案的方式,一番严刑拷打下,还不被周奎那条老疯狗咬出一大堆人? 拔出萝卜带出泥,大明官场上,没有谁的屁股是干净的…… 另外,那个狗日的侯国兴太不是东西了,竟公然谈论“铸币之事”,从皇帝的旨意来看,一句“串通一气”,恐怕就要出大事了。 于是,就在周奎被打入天牢不足一个时辰后,京师之地的绝大多数官吏慌了。 尤其是前去大明皇家钱庄贺过喜的,存过钱的,更是懊悔万分,恨不得扇自己一个嘴巴子。 好端端的,跑去那个是非之地干嘛呢? 大家本想着给皇后娘娘的老爹撑个门面,顺便为自己的仕途多铺一条路。 不料,偷鸡不成蚀把米。 弄不好,连命都可能搭进去…… …… 次日早朝,朱由检脸色阴沉,端坐在龙椅上一言不发。 “陛下有旨,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魏忠贤捏着公鸭嗓,也是一副冷然,其阴沉狠辣的眼神,让满朝文武暗暗打了一个激灵。 ‘果然是这个老阉货在作怪!’ ‘阉党残害忠良,阴险毒辣,最擅长的便是蛊惑皇上,借刀杀人…’ ‘若此事让魏忠贤等阉党把持,定然又要兴风作浪,胡乱攀咬,不知道又有多少忠良被害!’ ‘不行,绝不能让阉党狗贼的毒计得逞!’ …… 文武大臣中,除阉党以外,几乎所有的人心生警惕,竟不约而同的存了一样的心思,那就是决意为周奎、侯国兴求情。 甚至,就连崔呈秀、张瑞图等或明或暗的‘阉党人士’,也是心惊肉跳不止。 谁都知道,侯国兴是奉圣夫人客巴巴的儿子、魏忠贤的干儿子,这老阉货为了排除异己,还不知要使出什么坏招…… “陛下,微臣有本启奏。”钱谦益出班,朗声说道。 第一个站出来的,果然还是大明读书人。 朱由检心里一乐,再次感叹,这朝廷里不是阉党就是清流,随便拎出来一位,绝对都是朝堂斗争方面的老狐狸,自己身边若少了大奸臣魏忠贤,他这个草包皇帝还真就玩不转。 “钱爱卿所奏何事?”朱由检冷淡的问道。 “启奏陛下,昨日陛下传旨,将嘉定伯周奎,米脂侯侯国兴打入天牢,令有司审理其祸乱朝纲、意图谋逆之大罪,微臣斗胆,请陛下收回成命!” 文溯阁大学士、工部尚书钱谦益一脸正气,继续说道:“微臣昨日也在大明皇家钱庄,亲眼所见,周奎、侯国兴二人的确公然商议私铸钱币之事,微臣当时就觉得有些不妥。 不过,也不至于死罪啊陛下!” 朱由检一言不发,冷然盯着钱谦益,让这位“水太凉”的后背一阵发凉。 “陛下,微臣…窃以为,周奎、侯国兴二人不仅无罪,而且,还有功劳!” 又一位大臣出班,却是礼部尚书张瑞图。 朱由检冷哼一声,依然不吭声。 反正有魏忠贤在,让他们战斗就行了,他一个当皇帝的,怎么能赤膊上阵、亲自下场,成为运动员? 这种级别的斗战,他朱由检参与进去,充其量也就是“国脚(男)”的臭水平,还不如不懂装懂,当一回裁判。 当个草包皇帝,大明第一败家子,除非有人想对自己下狠手,否则,坚决不做运动员! 这是朱由检的原则。 “怎么,公然商议私铸当朝钱币,轻侮皇上、皇后娘娘,意图谋逆,竟然还成了大明功臣?那些在西北、西南和辽东之地浴血奋战,为国捐躯的戍边将士,是不是都能封侯了?” 魏忠贤终于开口,冷漠的俯视文武百官,森然说道 大奸臣说话太有水平了。 先一顶大帽子扣下去,将对手摁的死死的,根本就无法翻身,再一句‘戍边将士浴血奋战’,将手握兵权的将军们拉拢成‘自己人’…… “认为周奎、侯国兴二人有功劳的,站出来!” 魏忠贤话音刚落,哗啦啦一阵响,文官清流们足足有三十几人站了出来,对着魏忠贤怒目而视。 “还有吗?” 魏忠贤面无表情的问道。 几个呼吸后,又有十一二人站出来,冷冷的瞅着大奸臣魏忠贤,却是徐光启、宋应星、杨鹤等实干派。 “就这?”魏忠贤冷笑一声,突然翻脸,斥道:“最后再问一句,还有没有为周奎、侯国兴二人求情喊冤叫屈的?” ‘哗啦啦’又一阵响。 十七八名武官、宗亲贵胄们左右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踏上一步,对魏忠贤似乎视而不见,而是对着朱由检单膝跪下,齐声道:“请陛下收回成命!” “请陛下收回成命!” 文官清流们这才反应过来,不约而同的跪倒在地,齐声说道:“请陛下收回成命!” 朱由检端起一碗茶,慢慢喝着,面无表情。 魏忠贤站在丹陛的汉白玉栏杆旁,阴沉着老脸,眉毛快速抖动数下。 众大臣心头狂跳。 这是大宦官魏忠贤要构陷杀人的前兆…… “你们想造反么?” 魏忠贤深吸一口气,冷声斥道:“万岁爷明察秋毫,宽厚仁慈,勤奋简朴,为我大明江山社稷的千秋万代,夙夜在公。 可是,看看周奎、侯国兴之流,为了一己之私,竟公然谈论私铸当朝钱币之事,祸乱朝纲,罪不可赦! 就算侯国兴是咱家的干儿子,也不能轻饶!” 言外之意,周奎还是皇帝的老丈人呢…… “魏厂臣,魏公公,请问,何为祸乱朝纲?如果说公然谈论私铸当朝钱币是谋逆大罪,那么,请问魏公公,公然私铸滥铸当朝钱币,又该当何罪?” 钱谦益一脸正气,朗声说道:“据我所知,魏公公提督的东厂,本身就有不少铸币炉吧? 另外,江浙、闽南一带,魏公公与奉圣夫人名下的田庄、织造厂、茶山、矿场等,哪一处没有一两座铸币炉? 请问魏厂臣,私铸钱币者,该当何罪?” 魏忠贤神情冷漠,负手而立,淡然说道:“该当诛灭九族。” 第五十六章 针锋相对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私铸当朝钱币者,对咱大明朝的危害,远甚十恶不赦之大罪。” 魏忠贤森然说道:“根据大明律、以及太祖爷遗训,除了万岁爷和朝廷钦定的户部宝源局,所有私铸当朝钱币者,皆应千刀万剐、诛灭九族!” 满朝文武心头狂跳,脸色大变。 就连坐在龙椅上研究‘人物面板’的朱由检,也是吓了一大跳。 他默默端起一碗清茶喝一大口,压了压惊。 魏忠贤没有信口胡说,而是有根有据。 在大明洪武年间,太祖皇帝朱元璋为了大力推行‘大明宝钞’,严禁金银之物在民间流通,的确说过这些话。 而且,当年因为私铸钱币之事,太祖爷震怒之下,的确诛杀过不少官吏和富户,并严旨斥责当时的内阁大臣、六部衙门和地方督抚失职。 为此而被罚俸、降职、甚至牵连进去被砍头的各地官吏,不下百人…… …… 魏忠贤这一招的确狠辣,朱由检听了很是舒服,再次为自己的“英明神武”而庆幸不已。 不杀魏忠贤,果然是对的。 这么好的一条狗…不,是狼狗,简直就是败家神器啊! 大明朝的到了最近几十年,早就烂透了,甚至有人曾说过大明亡于万历。 其实,在朱由检看来,从永乐大帝以后,大明朝就开始走下坡路了…… 因为,后来的那些皇帝们,除了斗蟋蟀、修仙、当木匠之外,根本就不会败家啊。 一个不会败家的皇帝,就不是好皇帝…… “万岁爷登基之初,就下令让咱家核查、统计全国田册、税收、以及私铸钱币等情况。” “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除去户部宝源局和先帝爷钦定的七八处铸币厂,咱大明私铸钱币的炉子,没有七八千,但七八百座也该有的。” “在场的文武大臣、皇室宗亲,包括我魏忠贤在内,自家产业下面没有一两座铸币炉的,恐怕只有三五人吧。” 魏忠贤冷目如电,站在丹陛之上,俯视着文武百官,淡然说道:“要不要我把大家的名字当众宣布?” 群臣:“……” 这个魏忠贤,简直太可怕了。 同时,也太可恶了! 不就是铸币么?朝廷的铜太少,大家伙帮着铸造几炉,有什么大不了的?就你个老阉货会来事! 朱由检端坐龙椅之上,默默喝着茶,心里也是暗暗叹息。 看看,他的这座大明王朝,都烂成什么样子了! 从群臣的脸上,草包皇帝很容易就察觉到,大家对私铸当朝钱币一事,表面上诚惶诚恐,似乎吓坏了。 其实,人家根本就不怎么在意! 法不责众,有本事将满朝文武都拉出去剥皮、砍头?看看不分分钟将你个草包皇帝弄死在这金銮殿上! “万岁爷,内臣与内子奉圣夫人、客氏巴巴名下,有铸币炉七座,依据大明律和太祖遗训,该当千刀万剐、夷灭九族。 为了我大明江山社稷的千秋万代,请万岁爷下旨,严办所有私铸当朝钱币者!” 魏忠贤‘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请求皇帝治罪。 其他大臣一看,心中大乐。 得,有大奸臣魏忠贤带头闹事,草包皇帝根本就拿大家没办法。 于是,除了宋应星等寥寥几位大臣一脸懵逼,站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满朝文武百官黑压压跪倒一大片。 “为了我大明江山社稷的千秋万代,请万岁爷下旨,严办所有私铸当朝钱币者!” 朱由检:“……” 不就是私铸钱币吗?多大的事啊,朕恨不得你们每一个人都能铸造出几万吨铜钱,让朕体会一下大明第一败家子的感觉呢。 要知道,宋应星已经好几次恳求,让朝廷给他划拨一大批铜,以作科研制造之用。 大明的蒸汽轮机、火器制造等,急需一批铜合金…… 问题是,大明朝所有的铜矿加起来,也没有多少,而且,还控制在一些封疆大吏、富户手中,根本就不听朝廷的话。 “依据大明律、太祖遗训……”朱由检轻咳一声,淡然说道:“的确应该严办所有人。” 群臣脸色微变。 不过,也就是微变而已。 法不责众,所有的官吏都参与过‘私铸当朝钱币’,你一个刚刚登基半年的草包皇帝,难道还敢将所有人都‘严办’了? 朱由检端坐龙椅之上,一副茫然无措的样子,人畜无害。 果然是个草包皇帝! 跪伏在地的满朝文武心中大乐,不过,面子上还是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这让朱由检甚为满意。 自己是大明第一败家子,手底下的文武百官,如果一个个都清正廉明,那还如何实现败家大计? “陛下,微臣…有个建议。”钱谦益略一沉吟,朗声说道:“对私铸当朝钱币者不可不罚,否则,难以彰显朝廷威严。 只不过,法不责众,几乎所有三品以上官吏牵涉其中,总不能都关进天牢之中吧? 故而,微臣建议,将所有铸币炉捣毁,对私铸钱币者罚款处理……” 群臣暗暗点头。 “不行,对所有私铸钱币者,绝对不能姑息!” 魏忠贤从地上爬起来,森然说道:“万岁爷,各地封疆大吏、富户们私铸钱币,严重扰乱商货流通,败坏超纲,必须要严办!” ‘嗡’的一声,群臣炸锅了。 “陛下,魏忠贤身为司礼监秉笔太监,蛊惑君王,祸乱朝纲,罪大恶极,他是奸臣啊陛下!” “陛下,魏厂臣大公无私,以身作则,乃我大明朝最大的忠臣啊!” “魏忠贤是大奸大恶之徒!” “魏厂臣乃国之栋梁!” …… 一时间,朝堂之上,吵成一团。 每一个人看上去都义正言辞,恨不得撸起袖子扑上去动手动脚,哪里把草包皇帝朱由检放在眼里? 党争,赤果果的党争啊! 朱由检大喜。 魏忠贤的主意还真是不错,就是利用周奎、侯国兴之事,主动挑起党争,让草包皇帝最后出面,当一个‘裁判’。 “来人,宣嘉定侯周奎、米脂侯侯国兴进宫!” 等大家吵的差不多了,朱由检淡然下令:“朕给他们一个机会,若还不能说服朕,定斩不饶!” 群臣一愣:“……” 这算什么招数? 第五十七章 币行天下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高高举起,轻轻落下。 在魏忠贤、钱谦益、张瑞图、周奎、侯国兴等满朝文武的‘泣血上陈’和‘直言劝谏’下,朱由检的金币、银币,很顺溜的成为大明的‘国币’。 在草包皇帝的默许、甚至纵容下,各地官吏、富商名下的铸币炉不仅没有关停,甚至一夜之间暴增上千座。 只不过,朱由检只准允大家私铸铜币,不得私铸金币、银币。 当然,别人也仿制不出来。 因为,铸造金币、银币的‘贵重金属’,是宋应星、徐光启两位科学家多次秘密实验后,鼓捣出来的两种全新合金材料。 造价甚为低廉,最多也就比熟铜高一两成,但无论其成色、光泽等,却远胜黄金、白金。 而且,想要伪造,基本不可能。 一枚标价‘壹圆’的金币,可兑换十枚‘壹圆银币’。 一枚银币,可兑换一千枚铜币。 大约等于,‘壹圆’金币等于一两黄金,可兑换十两银子。 一枚银币,约莫等于一两银子,可兑换一千枚铜币。 简直就是朝廷…不对,简直就是草包皇帝朱由检,疯狂聚敛钱财的‘秘密武器’! 朱由检对财政一窍不通,这些兑换比例,还是户部几位‘专家’经过严密推演、计算出来的,合不合理只有鬼知道。 朱由检的唯一目的,就是坚决不让金银之物成为流通‘硬货币’,从而方便自己更好的败家…… …… ‘国币’的推广和流通很顺利。 因为,就在‘国币’正式发行后的第一个月底,国丈、嘉定侯周奎的脑袋,被砍了。 作为‘大明皇家钱庄’的大掌柜,周奎终于没忍住银子的诱惑,低价‘倒卖’国币,从中牟利三百多万两银子、一万多两金子。 朱由检二话没说,直接下令处死自己的老丈人。 同时,与此案有关的人,一个不漏,一律杖杀,财产充公,家眷发配辽东之地。 等到皇后娘娘闻讯,赶到乾清宫来求情时,周奎的人头早已落地,并用石灰香料等‘腌制’后,送往全国各地进行展览…… 这是朱由检第一次下狠手,让大奸臣魏忠贤都心下惊悚不已,更别说其他文武百官了。 ‘连老丈人都杀,草包皇帝简直不是人……’ 大明吏治,再次略微清明。 此后,在魏忠贤、魏广微、崔呈秀等‘阉党’的帮助下,同时也在钱谦益、杨鹤等‘清流文官’的大力推行下,国币一路畅通,很快成为大明朝唯一合法的流通货币。 当然,也有一部分人依然在囤积金银之物,却只能作为‘积蓄’和家族底蕴,根本就无法流通。 想捣鬼? 根本不用朱由检开口说话,自有魏忠贤、钱谦益、杨鹤、卢象升等互相监督、互相撕咬,反而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一些心存侥幸的富户、商家铤而走险? 基本不存在的。 大明十万太监,数以万计的锦衣卫、大密内探,早就得到密令,犹如一群鹰隼、鬣狗般,死死地盯着每一个官吏、富户。 因为魏忠贤下了死令,若有人在‘国币’问题上手脚不干净,绝对杀无赦! 原本一大笔生意,可能需要搬运几马车银子、千里跋涉去交易的时代,终于终结了。 …… 大家的注意力,被‘国币’和国丈周奎的那颗脑袋所吸引,‘大明皇家钱庄’大掌柜李岩的上任,就显得极为低调。 把未来的一个大反贼,硬生生培养成大明国家银行行长,朱由检想想都觉得自己实在太机灵了。 你李岩不是很能吗?都能提出‘均田免税’的战斗纲领、帮着李自成打天下,朕偏不让你得逞。 说实话,李岩本人也是一脸懵逼。 这位‘朱脚公子’,还真是神通广大,前不久才说要在西苑的中海、南海一带‘开勾栏’,还真就让人家办成了。 而且,还真给他安排了一个‘花钱败家’的好去处—— 大明皇家钱庄! “李公子,如何,本公子没骗你吧?”当夜,在西苑一带的画舫之上,朱由检秘密召见了李岩。 “李公子心思缜密,心系天下苍生,本公子甚为欣赏,故而,专门给你弄一个钱庄大掌柜,让你好好败…咳,让你大干一番事业!” 李岩坐在酒桌上,一脸困惑。 “朱公子,我不懂理财啊……”面对朱由检这个‘大老板’,李岩心里有点发虚。 他一介书生,最多也就读读兵法什么的,连货殖列传都没有认真读过,这位‘朱脚公子’就把这么大一片产业丢给自己,简直就是强人所难啊。 而且,最让他后心发冷的,是这家‘大明皇家钱庄’的上一任大掌柜、国丈周奎,可是被朝廷砍了脑袋的…… ‘这位朱脚公子,难道是某位皇亲?’ “不懂理财,这就对了,”朱由检笑着拍拍李岩的肩膀,“懂理财的,脑子里想的全是钱币、数字,久而久之,眼窝子就会变浅……” 李岩:“……” 这位朱公子,绝对脑子有问题! “放心,你只需负责钱庄的日常运行,至于如何花钱,自有人前来办理,你公事公办即可。 当然,如果你觉得咱大明朝的什么地方的确需要钱,或者,想自己做点什么小本生意,直接告诉本公子就行了。”朱由检心情不错,一边饮酒吃肉,一边继续说道: “比如,陕西、山东、河南一带今年可能继续大旱,甚至可能有蝗灾,咱们钱庄就可以给他们的总督衙门贷款! 利息不能高,一厘半厘的,差不多意思一下就行了; 反正本公子挣的钱太多,不用之于国计民生,就浑身不舒服啊……” 李岩无语。 再次确认‘朱脚公子’脑子有问题…… …… “朱公子,说起来,还真有一个花钱的地方,就是不知……”李岩欲言又止。 “只要是花钱的事,直接说!”朱由检鼓励道。 “我想做一笔生意,”李岩迟疑着说道,“不过,需要一大笔银子,而且,还有很大的风险……” “做生意哪有不冒风险的?三百万金币够不够?”朱由检笑问道。 李岩:“……” 这位朱公子心好大。 三百万金币,可就是足足三千万银币,兑换成银子,就是大明朝好几年的国库收入啊…这数字都能吓死个人了! 都不问什么生意? “我想让张献忠几个去关外贩一批好马,”李岩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有几位江湖朋友,经常到关外大漠、草原上去做些买卖,风险很大,但利润相对还可以……” “贩马?” 朱由检有些疑惑,心里直犯嘀咕:‘让李岩这种大反贼去贩马,难保不乘势造反……’ “好,李公子此举,甚得我深意也!” 朱由检大喜之下,‘啪’的一巴掌,便将李岩打趴下了。 “只要能贩回好马,本公子组建一支铁骑,直接造反…咳,直接帮皇帝大哥打天下!” 李岩:“……” 第五十八章 大明第一反贼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大明末年的第一反贼是谁? 邮递员李自成?退役军官张献忠?李公子李岩?还是什么高迎祥、王和尚之流? 都不是。 从目前来看,应该是永乐大帝,当年的燕王朱棣…… 那老家伙下手比较重,连自己亲侄儿的龙椅都要抢,而且,还抢到手了,应该算是第一大反贼。 但是,从今以后,朱棣只能成为‘大明第二大反贼’。 因为,朱由检要造反了! ‘大明朝到了最后这一二十年间,东北有建奴,北方有鞑子,东南沿海官吏富户与倭寇勾结,兴风作浪,西南云贵川乱成一团……’ ‘外敌环伺,流寇作乱,简直不是人。’ ‘别人能造反,为何朕就不能造反了?’ 朱由检大致算了算,如果自己这个草包皇帝悄咪咪的造反,打造一支装备精良、军纪严明的‘大明铁军’,每年至少要败掉几百万金币! 这生意,简直太划算了…… …… 打发走李岩,朱由检返回乾清宫,连夜召见了茅元仪。 这位‘大明讲武堂’首任校长看上去很憔悴,眼窝深陷,衣衫皱巴巴的,一看就知道最近没睡过好觉。 “茅元仪,讲武堂那边忙得如何了?”朱由检笑问道。 当草包的最大好处,就是皇帝很闲,太监和文武大臣都很忙,这就对了。 “启禀陛下,讲武堂那边的事务基本有了眉目,各项教学任务和训练已步入正轨。”茅元仪苦笑道:“微臣担心自己会被随时撤职查办,所以,就尽量加快了各项进度。” 朱由检:“……” 这个茅元仪,与那位大科学家宋应星还真是有的一比,说话也太耿直了。 “十个精英团筹建的如何了?”朱由检问道。 “人员已经到位,课程、训练等都已正常进行,只是……”茅元仪迟疑几个呼吸,似乎下了很大决心,方才说道: “那些学子兵的成分、来历、以及后面支持之人,太过复杂,以微臣看来并不适合训练成真正的精锐之师。” 朱由检默然半晌,突然笑了。 自己掌控的锦衣卫体系内,竟然都被渗透到此等程度?若非茅元仪这个‘军事家’冒死相告,恐怕自己还真就给忽视了。 “无妨,这大明不是我朱由检一个人的大明,所练精兵,自然就不能是咱朱由检一个人的精兵。” “朕今日召你进宫,便为此事。” 朱由检一旦开始动了‘造反’的念头,心中豁然开朗,对大明朝廷之上的一些事情,一下子就看淡不少。 不就是多养一支部队么? 正好顺便给自己增加几万‘败家值’啊。 以茅元仪的军事素养和眼光,其所练出来的精锐部队,总比其他那些连饭都吃不饱的‘明军’强些! “朕想藏一支真正的精锐之师,作为咱大明朝最后的底牌之一,该如何去做?”朱由检正色问道。 茅元仪沉吟几声,突然跪倒在地,朗声说道:“微臣做不到。”。 就在草包皇帝愕然之际,却看见茅元仪用手指在地上写了一个‘民’字。 两三个呼吸后,他又不着痕迹的用袍袖抹去。 到底是兵法大家,对‘事成于秘而败于泄’运用自如呢…… ‘民?’ 民兵?农民兵? 朱由检微微点头,展颜笑道:“茅元仪,你这家伙是不是嫌官小?不就让你多费点心,帮卢象升、孙传庭、孙承宗他们练练兵嘛! 既然你没有精力去做,那就罢了。” 朱由检打了一个哈欠,又伸一个懒腰,看上去甚为疲惫。 “走,陪朕去西苑思考一下军国大事吧。” “对了,把宋应星、徐光启二人喊上,人多了好玩。” 茅元仪一脸懵逼:“去西苑…思考军国大事?” “咳咳…贤者时刻而已。”朱由检轻咳一声,笑道:“差不多就是你们兵家所说的,一张一弛之谓道吧,哈哈。” 草包皇帝尚未起身,魏忠贤已趋步进殿,谄笑着说道:“哎呀你这个茅元仪,看把万岁爷都累的!” “万岁爷,奴婢这就伺候您更衣。” 朱由检微微点头,走进暖阁去换衣服了。 茅元仪沉吟片刻,突然面现恍然之色,嘀咕一句:“此乃圣君之道啊!” …… 西苑,中海画舫。 贤者时刻。 朱由检慵懒的斜倚在一张特制罗汉床上,悄咪咪研究着自己的‘人物面板’,都快要笑出猪叫声了。 又升一级。 力量、敏捷、骑射均为+5状态,寿命增加到了240岁。 据朱由检私下测试,他现在的武力值,应该能单手打十七八个张献忠吧…… ‘想不到,最大的一笔败家值,竟然来自于造反?’ ‘朕的路,终于开始走宽了!’ 根据茅元仪的谋划和建议,皇帝造反的精锐之师,应该有两支。 其中一支队伍,朱由捡大致有个思路,那就是在灾情最严重的陕甘、山西、山东一带,招募一支农民起义大军,干脆就选一个合适的人去搞吧。 本来,李大眼是个绝佳人选,但那家伙已经被忽悠到东南沿海一带,以‘大内密探零零捌’的身份,招募水手去了。 至于张献忠……从史书上看,那家伙杀的农民比官兵还多,简直就是个畜生。 那就让他成为大明朝最好的马贩子吧。 第二支队伍,茅元仪的意思是组建一支强大的海军舰队,在建奴攻打山海关时,绕道海上,直接捅那帮罗圈腿的菊花…… 朱由检手里捏着一本小册子,封面上写着‘铁甲战舰’四个大字,却是这一次升级后,系统奖励给草包皇帝的。 ‘竟然是蒸汽轮机作为动力核心的……巡洋舰?’ 朱由检摇头苦笑,对自己的这个狗系统还真是服了。 按部就班,循序渐进,你大明朝目前发展到哪个阶段,就奖励给你这一阶段的‘图纸’,根本不给草包皇帝一夜翻身的机会。 否则,建造十几艘战列舰,坚船利炮、加特林、毛瑟枪什么的来几样,分分钟打残建奴骑兵、称霸世界啊。 “忠贤啊,那几位爱卿完事了没?” 一盏茶工夫后,贤者时刻的那股子劲儿过去了,慵懒、虚幻和深刻的精神状态也随即消失,朱由检满血复活。 “咳咳…万岁爷,宋应星、茅元仪二人已在门外等候,徐光启老大人还在澡盆子里面泡着呢。”魏忠贤干笑几声说道。 草包皇帝请几位大臣‘勾栏听曲、泡澡推油’,此事就十分离谱。 不过,除了朱由检这个臭不要脸的,竟然明火执仗的挣了几点‘败家值’,其他几位大臣… 其实不过泡泡澡、按按摩、推推油,哪里还敢有其他异常举动! “忠贤,你说郑芝龙怎么样?”朱由检随口问道。 第五十九章 海王郑芝龙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郑芝龙?万岁爷…此人不敢重用啊!”魏忠贤闻言,似乎有些着急,“此人乃海王李旦义子,头脑、手腕和海战能力,自然不用多说; 可问题是,此人向来桀骜不驯,依仗手里的近千条战舰,对朝廷向来都是爱理不理的……” 朱由检暗暗叹一口气。 还是党争。 郑芝龙、郑成功父子,可以说是大明最后的一丝希望,最后却阴差阳错,一个被建奴狗皇帝诱骗到陆地上砍了脑袋。 另一个,则只好孤悬海外,一边打建奴,一边占据台澎宝岛打洋毛子,成为后世列强的眼中钉、肉中刺! 这等人物,在大宦官魏忠贤眼里,竟不敢重用? “此外,据西南那边东厂、锦衣卫传过来的消息,郑芝龙不仅与沿海一带的富商勾结,走私货物,谋取暴利,而且,还与倭寇多有来往,甚至,还娶了一个倭寇妻子……” 魏忠贤继续‘编排’郑芝龙,朱由检却听得有点不耐烦了。 大明朝已经禁海这么多年,不走私谋取暴利,让人家怎么弄银子去?岂有此理。 此外,娶个倭寇妻子怎么了? 朕是没机会啊,否则,后宫三万佳丽中,必有三五百名苍教授啊。 没办法,人家活儿好…… …… “魏忠贤,你是奸臣还是忠臣?”朱由检突然问道。 “奴婢…既是大奸臣,也是大忠臣啊万岁爷!” 魏忠贤脸色一僵,意识到自己的屁话太多了,赶紧说道:“对那些文官清流、江南富户来说,魏忠贤是堪比赵高、张让、刘瑾的大奸臣; 可对大明、对万岁爷您来说,奴婢是大忠臣,是万岁爷的高力士、秦翰和郑三宝!” 高力士,秦翰,郑三宝,都是史上有名的大太监,算得上是人中楷模,对各自所效忠的皇帝可以说是忠心耿耿、披肝沥胆。 朱由检微微点头,展颜一笑,道:“老阉货的嘴上功夫果然厉害,不愧与奉圣夫人对食过。” 魏忠贤老脸一红,干笑几声,却不知道该怎么接口。 这草包皇帝…简直是个大流氓! 这种玩笑,岂是当皇帝的所能随便言说? “奸臣忠臣,有利于大明江山社稷的臣子,都是好臣子。” 朱由检语重心长的继续说道:“想办法给郑芝龙传个话,就说朕想跟他聊聊台澎列岛、琉球岛和葡萄牙、西班牙、金矿、美洲大陆、和海上丝绸之路。” “一句话,你就告诉他郑芝龙,朕在海外需要一位异姓王!” 魏忠贤张口结舌好一阵子,忍不住劝谏道:“海外的异姓王…如何控制啊?” 朱由检笑而不语。 控制?为什么要控制啊? 让郑芝龙去海外折腾,给洋毛子们当总督,跟咱大明做生意,贩卖丝绸茶叶瓷器过去,换回来的可是金灿灿的黄金、白花花的银子! 当然,目前大明最缺乏的还是粮食。 如果,郑芝龙每年从美洲大陆弄来几百、上千船玉米渣子,都能养活不少人…… ‘如果那家伙真如史书所载,是个心系大明,胸怀百姓的英雄豪杰,这不就是一支现成的强大海军么?’ ‘朕要败家,就给郑芝龙投资几百万金币…不,几千万金币!’ 想想这大明天下,迟早会被所谓的义军打成一片焦土,让建奴趁虚而入,成了牧马之地,还不如多扶持几位牛逼的异姓王,随便他们折腾去。 大不了,最后大家一起造反吧! 想通其中关节,朱由检心情大好,笑道:“好了,你就把话先传给他郑芝龙,至于他来不来,随便他。” “对了,徐光启还没泡够?” “让他们都进来,朕有机密之事需要商议。” 魏忠贤暗叹一口气,转身出去宣旨。 这草包皇帝,想一出是一出,简直不是人…… …… 半个月后,泉州。 刺桐港。 一艘毫不起眼的货船上,一名年轻男子站立船头,一袭青衫,负手而立,英俊疏朗的脸上,带着一抹果决之色。 ‘这位崇祯皇帝…到底是什么意思?’ ‘海外缺一位异姓王?’ 这年轻男子便是郑芝龙,年纪不大,约莫二十四五岁,手底下的各类战船、商船有千余艘,招募的水手、乡勇和技师等,足有三万人之众。 最近,他正与右佥都御史、巡抚福建的熊文灿做一笔‘大买卖’—— 闽南一带连年大旱大涝,赤地千里,百姓人家活不下去,几乎都要到易子而食的地步了; 而郑芝龙刚刚打败荷兰洋毛子,夺得台澎宝岛的大部分,急需一大批垦荒百姓,以稳固其‘根据地’。 闽南百姓过不下去,唯一能做的便是起来造反;而台澎宝岛地广人稀、物产丰厚,能够容纳、养活数百万民众…… 郑芝龙与熊文灿一拍即合,立即开始悄悄执行。 只能悄悄进行啊,私自向‘海外’移民,这是在挖大明朝的墙角,让朝廷发现,还不跟你急眼? 近日,郑芝龙尽其自家的所有船只,悄然抵达泉州刺桐港,便是前来帮闽南百姓‘搬家’的。 ‘难道,朝廷对我私运百姓出海之事,已然察觉?’ 郑芝龙心下惊疑。 此次与熊文灿勾结,私自向台澎宝岛移民之事,若是让朝廷察觉,依照大明朝堂那些狗皇帝的尿性,不要说熊文灿大人会吃不了兜着走,估计就连已经没了活路的闽南百姓,估计也会被屠戮殆尽! 郑芝龙展开手中的密信,再次细读一番,摇头苦笑。 ‘朕欣闻爱卿与荷兰洋毛子连战连捷,打得那帮畜生屁滚尿流,朕恨不得也去打几炮……’ ‘朕愿以举国之力,组建我大明海军,扬我国威,横扫海外,让咱大明的瓷器茶叶香料丝绸畅销全球,换回黄金象牙美女长颈鹿;’ ‘朕,许你郑芝龙一个异姓王!’ 这位崇祯皇帝的‘密信’,还真是有些别致,这措辞…就十分粗俗。 不过,意思讲明白了。 而且还挺合郑芝龙的胃口…… …… 就在郑芝龙犹豫不决时,熊文灿赶来了。 他接到郑芝龙的密信,轻装简从,秘密抵达泉州刺桐港。 开玩笑,如果移民台澎宝岛之事被朝廷察觉,他熊文灿就算有一万颗脑袋,也不够人家砍啊。 “飞黄先生,朝廷那边有消息?” 一见面,熊文灿来不及寒暄,开门见山问道:“本官已让人在京师打探过,东厂、锦衣卫都没什么动静。” 郑芝龙微微点头,皱眉说道:“这也是蹊跷之处。” “兄弟我在京师之地也有不少眼线,对此事也是毫无消息…更何况,咱们的移民计划极为隐秘,应该不会有人泄露。” 说着话,郑芝龙将草包皇帝朱由检的‘密信’递给熊文灿,苦笑道:“熊大人请过目,帮咱参详一二。” “皇帝让咱去京师觐见,咱这心里…咋就七上八下的,一点都不踏实啊。” 第六十章 郑芝龙,你缺钱花吗?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崇祯元年七月初六,京师下了一场小雨。 乾清宫暖阁里,朱由检秘密召见郑芝龙。 “微臣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郑芝龙一进门,先跪下磕头,山呼万岁,朱由检拉都拉不住。 “魏忠贤,给飞黄先生看座。”朱由检笑吟吟的瞅着郑芝龙,龙颜大悦。 要败家,就得建造船厂,就得扬帆出海啊! 郑芝龙这小子真帅,瞧这一张小白脸,都快赶上朕的十分之一了,应该是个败家玩意儿! 魏忠贤心里就算有一万个不愿意,但面子上,却还是毕恭毕敬的抱过来一个黄绸绣墩:“郑指挥,请坐。” 为了方便行事,郑芝龙给自己买了一个‘指挥使’的虚衔,所以,魏忠贤以‘指挥’称之。 郑芝龙赶紧谢恩,顺便给大宦官魏忠贤也抱拳致谢。 “郑指挥可是万岁爷的大红人,咱家可消受不起您的这一声谢啊,”魏忠贤捏着公鸭嗓,面无表情的说道:“你和熊文灿往台澎那边私运五万百姓,万岁爷都不怪罪,你郑指挥才是万岁爷的心头肉呢……” 魏忠贤的语气很淡然,郑芝龙却早就吓坏了。 私运百姓去台澎的事,朝廷果然早已知晓…… 东厂太监、锦衣卫的可怕之处,郑芝龙总算领教了。 “陛下饶命!”郑芝龙噗通一声又跪下了。 “飞黄先生不用惊疑,你和熊文灿干的事,利国利民,何罪之有?” 朱由检笑道:“闽南一带大旱,百姓人没了活路,朝廷这边忙于赈济陕甘、山西灾民,无暇顾及,你和熊文灿做的很好! 百姓人家,没了活路,要么等着饿死,要么起来造反。 你自筹钱粮赈济灾民,并将五万百姓易地搬迁到台澎宝岛,开拓、稳固我大明疆域,功莫大焉。” 朱由检侃侃而谈,满面春风,让郑芝龙就十分舒服。 同时,他也有点惊疑不定,猜不透皇帝的心思。 “万岁爷,微臣不曾向朝廷请旨,私自向台澎宝岛移民,实在罪该万死!”郑芝龙以头杵地,涩声请罪不止。 朱由检哈哈大笑,道:“飞黄先生,朕准允你继续向台澎宝岛移民。” “而且,规模要再大一些。” “最好,将陕甘、山西、山东一带的流民,也运过去几十万,给朕好好开发台澎宝岛,争取让它成为一个聚宝盆!” 郑芝龙眼前一亮,从地上爬起来,躬身说道:“微臣…谢万岁爷不杀之恩!” 这个传说中的草包皇帝,见识不凡呐! “来来来,坐下说话,朕最烦的就是打打杀杀,”朱由检笑道,“治国之道,讲究一个人情世故,当皇帝的动不动杀人,他肯定就不是个好皇帝!” 魏忠贤:“……” 草包皇帝还有脸说?说好的不杀人,可谁真的招惹了你,还不是一刀砍了? 连自己的老丈人都说杀就杀,简直不是人! 郑芝龙却没想这么多,他常年在海外当海盗、做买卖,对朝堂上的明争暗斗只是有所耳闻,并未亲身经历,故而,不如魏忠贤的感触深刻。 “万岁爷,微臣在海外打拼,不仅要与洋毛子动真格的,同时也讲究一个和气生财,所以,万岁爷的这番话可真是金玉良言啊。” 郑芝龙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是一通彩虹屁奉上。 朱由检果然更加高兴,笑吟吟的瞅着郑芝龙,道:“飞黄先生,你缺钱花吗?” 郑芝龙:“……” 万岁爷这是何意? 难道…他想借钱?大概就是想借钱了。 大明朝国库空虚,连军饷都发不起,据说西北边军的大明兵卒,都快穷疯了,白天是兵,晚上是贼,是寇,连老百姓家的狗都不放过…… “万岁爷,微臣这些年打拼,的确薄有家资,若朝廷急需粮饷,倒是可以拿出来一些银子……” “哈哈哈,飞黄先生误会了!” 朱由检哈哈大笑,看一眼魏忠贤,满面春风的说道:“朕是想借给你一大笔钱,给你买船、买炮,招募水手兵勇之用。” “万岁爷……”郑芝龙愣住了。 大明朝、啥时候变得如此阔绰大方了?这位万岁爷看上去挺正常的啊…… 看着郑芝龙懵逼的样子,朱由检从手边案几上拿起两枚钱币,一金一银,随手递给郑芝龙,笑道:“看看,这是咱大明的国币,铸造水平如何?” 郑芝龙接过钱币,陷入沉思。 他常年与海外商人打交道,自然见多识广,尤其对各地钱币更是熟悉无比。 据他所知,海外一些所谓的‘金币’,多为金、银两种贵重金属按一定比例铸造,有一定的‘含金量’,可算是一种标准货币。 大明的‘国币’他早已研究过,发现里面竟一丁点的黄金、白银都没有…… 如果按照大明朝的一贯尿性,这两枚所谓的‘国币’,很大概率只不过是‘大明宝钞’的翻版而已,弄不好到时候反倒成为祸国殃民的玩意。 “咱大明国币,是以大明实际库存黄金、白银和田地为基数,”朱由检笑着解释道:“也就是说,咱大明朝廷有多少黄金、白银和田地,就发行多少国币; 所以,不用担心它会贬值。 只要大明朝不亡,咱的国币便是硬货币!” 郑芝龙这才点头,正色说道:“如此最好。” 他是个商人,太清楚朝廷滥发钱币的危害。 “所以,朕才问你,你缺钱花吗?”朱由检从案几上又拿起一枚金币,若有所思的继续说道:“如果你在海外贸易时,不方便使用咱大明国币,朕可以借给你几百万两金银之物。 当然,最好还是让咱的国币,成为海外贸易的硬货币。” 让大明国币成为海外贸易硬货币…啧啧,那时候才叫败家! “微臣可以一试,”郑芝龙正色说道:“不过,成与不成,微臣实在不敢保证。” “毕竟,海外贸易中所使用的金币,可是实打实的真金白银,其中,地中海那边最流行的一种狮币,是按照金五四、银四六的比例铸造,广受欢迎呢。” 朱由检笑了笑,淡然说道:“无妨无妨,飞黄先生先带上一船国币去试试,实在不行,一顿大炮,他们也就捏着鼻子认了。” 郑芝龙、魏忠贤二人面面相觑,对这位皇帝的脑回路有点摸不准。 实际上,用坚船利炮打出一条商路,强行让大明国币成为全球流通硬货币,这还真不是他胡咧咧的。 毕竟,在他所知的历史长河中,这种事情就曾发生过…… …… “郑芝龙听封!” 朱由检突然开口说道。 “朕封你为镇海王,永镇台澎宝岛,世袭罔替,为咱大明开疆拓土的同时,还要重启海上丝绸之路,与海外万国进行贸易。” “此外,朕命你秘密组建一支海军,只对朕负责。” “你郑芝龙,从今往后,便是朕的结拜兄弟!” 第六十一章 蒸汽轮船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奉旨向台澎宝岛移民百万;永镇台澎、世袭罔替;招募、训练现代海军…… 三日后,郑芝龙离了京师,前往龙江船厂。 说实话,这位海盗头子有点晕乎,只觉得脚下的快船都有些飘忽。 ‘外界传言,大明皇帝朱由检是个大草包、败家子,听信谗言,重用阉党,卖官鬻爵,疯狂聚敛钱财……’ 看来,并非如此。 随着‘镇海王郑芝龙’抵达龙江船厂,最懵逼的,还是‘镇海伯袁崇焕’。 这位精悍的东莞汉子一到任,便开始大刀阔斧的整顿船厂、水务,连续砍掉三任船厂负责人,准备要大干一场。 结果,一条战船都没制造出来呢,镇海王来了。 同时,他最不待见的大明学堂副校长宋应星、徐光启等人也来了,带着数百名学生,看样子是要来帮忙建造战船的。 对于郑芝龙,袁崇焕极为熟悉,不就是一个落魄学子,连个举人都考不上的学渣么? 不就是跟对了人,成为大海盗李旦的干儿子,继承其名下所有资产么?怎么一下子就爬到自己头上,成了镇海王? 那个狗皇帝,一定是卖官鬻爵,收了这位郑芝龙的天大好处…… 于是,袁崇焕在迎接镇海王郑芝龙时,其原本焦黑干瘦的脸庞上,自然没有一丝笑意。 “镇海伯、镇海大将军袁崇焕见过镇海王。”在龙江船厂的码头,袁崇焕冷淡的躬身行礼,算是打过招呼了。 对宋应星、徐光启等人,他根本没有正眼去看。 郑芝龙站立船头,拱手笑道:“见过袁大人。” 他对这位袁崇焕还是挺尊敬的,毕竟,此人与建奴交手,连续取得宁远大捷、宁锦大捷,乃大明朝眼下颇有才干的文官。 “王爷请!” 郑芝龙下船,与袁崇焕并肩而行,一路向船厂走去。 二人相谈甚欢。 袁崇焕惊奇的发现,这个‘海盗头子’对船务、水务的经验见识极为熟稔,远胜他这位‘镇海大将军’,心中的桀骜之气,自然也就渐渐消弭。 “王爷精通船务、水战之法,崇焕钦服不已!”袁崇焕老老实实的说道。 有一说一,袁崇焕心高气傲,但对真正有才能之人,还是甚为客气。 “袁大人过奖了,”郑芝龙一边仔细视察船厂,一边温言笑道:“只不过常年在海上与洋毛子干仗,多了些经验教训而已。” 袁崇焕躬身说道:“崇焕对船务、水战之法了解甚少,今后还要王爷多多赐教……” 郑芝龙抱拳,正色说道:“袁大人精通骑兵陆战之法,宁远、宁锦两场大捷,扬我大明国威,袁大将军的名声都传到海外异邦了呢! 你是西北伯,我是镇海王,咱二人之间不必如此客气,说起来,咱们今后合作的地方多着呢。” 袁崇焕一脸懵逼。 西北伯…… 草包皇帝没有旨意传下来啊?好端端的一个镇海伯,屁股还没捂热呢,咋就成了西北伯? 看着袁崇焕的神情,郑芝龙面现尴尬。 官场上的程序,往往是先宣旨,再说其他的,结果,郑芝龙对此并不熟悉,一见面就跟袁崇焕攀谈船务水务之事,将宣旨的事情给忘了。 他轻咳一声,正色说道:“万岁爷传下密旨…袁崇焕接旨!” 袁崇焕吃了一惊,赶紧跪倒在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郑芝龙从怀中摸出一卷明黄丝帛,缓缓展开,朗声念道:“镇海伯、镇海大将军袁崇焕,忠勇可嘉,乃朕之肱股,特宣密旨,封袁崇焕为西北伯,着令其携带百万金币,自行前往陕甘招募、训练虎狼之师三万,如果缺钱花,给朕捎个口信就行了……” 这道所谓的‘密旨’,文辞浅显通俗,表达的意思也很明确,可袁崇焕怎么听着都有点不对劲。 自行前往陕甘,招募、训练虎狼之师三万…… 陛下没有通过东厂太监和锦衣卫传旨,其中又有何深意?难道,陛下已经被阉党限制了人身自由,犹如当年的汉献帝那般,只能私传血诏? 袁崇焕是个聪明绝顶之人,遇事难免就多想上那么几层,只几个呼吸间,他就有了一个大致‘判断’—— 万岁爷此举,大有深意! “臣、领旨!”袁崇焕一脸坚毅,沉声答道:“臣此去陕甘,必不辱使命!” “哪怕就是粉身碎骨,肝脑涂地,臣都要给万岁爷训练一支真正的虎狼之师!” 从郑芝龙手中接过‘密旨’,袁崇焕对郑芝龙躬身抱拳,只说一句‘后会有期’,便转身离去,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郑芝龙站在那里一阵发愣。 这个袁崇焕,果然是个果决之人。 目送袁崇焕离了龙江船厂,郑芝龙这才开始‘正式办公’。 “徐大人、宋大人,咱们这就开始吧。”郑芝龙转身抱拳,客客气气的对徐光启、宋应星笑道:“袁崇焕走了,该咱们了。” 徐光启、宋应星摇头苦笑。 他们指挥一众大明学堂的学生,从随行的船上搬下一大推图纸、设备等,立马投入热火朝天的工作中。 龙江船厂在袁崇焕的整顿下,效率极高,数百名技师、近万名工匠在两位‘大科学家’的指挥下,很快就制造出一大批甚为精密的车床。 而后,没日没夜的开始按照图纸,加工各种稀奇古怪的‘零部件’。 同时,在一片重兵把守的隐秘山谷里,大明学堂的学生们,开始加工、铸造蒸汽轮机的各种配件。 这是大明眼下的最高机密,就连镇海王郑芝龙都不能插手…… …… 于是,一个月后。 第一艘由大明学堂设计、制造的轮船,下水了! “这就是轮船?” 站立高大船头上,郑芝龙喃喃低语,一脸的不可思议。 随着一声悠长雄壮的汽笛声,轮船高大的‘烟囱’之中,喷出一大团白茫茫的蒸汽,足足五十丈长、十八丈宽的巨船缓缓启动。 出了三汊河,轮船在金陵数万民众的注目下,缓缓驶入长江。 轮船开始加速,向东而去。 一节。 二节。 …… 十三节,十四节,十五节! 大明学堂设计制造的轮船,不用风帆,也不用水手摇橹,竟然能够达到十五节的速度! 而且,据徐光启、宋应星介绍,这还是因为在长江之上,如果在海面上,其航行速度还能增加二到三节! 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郑芝龙手底下最快的战船,也就十节左右的航行速度。 而且,还要受到风向、风速等限制,哪能像这艘蒸汽轮船,只需要有足够的煤炭,即可自由的航行茫茫大海…… 郑芝龙的眼角湿润了。 远在京师的那位草包皇帝…简直不是人啊! 第六十二章 洋毛子……懵了!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大明第一艘蒸汽轮船入水,从金陵的龙江船厂,到松江府的入海口,六七百里的水路用时不足八个时辰! 虽然说是顺流而下,但这一速度,还是震惊了郑芝龙。 “镇海王,下面该如何航行,请王爷下令。”徐光启的眼角,也有些湿润。 他站在船头,极目远眺,涩声说道:“这是咱大明的第一艘蒸汽轮机,请王爷试航。” 说着话,老头儿悄悄用袖子擦拭一下眼角,嘀咕一句‘海上的风真大啊’…… “徐大人,这蒸汽轮机续航多少里?”郑芝龙摊开一张航海图,用一把特制的尺子丈量着、推演着,随口问道。 “因为是试航,船上没有装载其他货物,全是煤炭,所以,只要蒸汽轮机不出故障,应该可以航行一两年……” 郑芝龙再次吃了一惊。 不停的航行一两年,简直是航海神器啊,就算是神话传说中的‘仙人飞舟’,估计也不过如此吧? “那就去一趟台澎宝岛吧,”郑芝龙心里有了底儿,开始亲自指挥。 身后几十名大明学堂的学生,很自觉的拿出纸笔,开始现场学习,对轮船航行的各项数据进行详尽记录。 对于不懂的问题,也会大大方方的开口询问,丝毫没把眼前这位镇海王当领导…… 郑芝龙微微点头,对徐光启、宋应星几人,更是敬服。 这才是大明学堂该有的样子啊。 相应的,对远在京师之地的草包皇帝朱由检,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还真的、不是人啊……’ …… 一日一夜后,轮船沿舟山、台州航线,抵达台澎宝岛北部的一片海域。 郑芝龙、徐光启、宋应星等人纷纷走出船舱,来到船头,眺望遥遥在望的台澎宝岛,每个人的心情都甚为激动。 “诸位请看,那便是台澎宝岛,”郑芝龙遥指若隐若现的一大片陆地,笑道:“此岛原本就是我大明领地,近年来被海外洋毛子所占据,在岛上开矿、拓荒,奴役岛上居民为其生产; 前段日子,我的船队跟洋毛子还打了一仗,将其驱赶远离……” “警戒!警戒!” “西南方向有船队,西南方向有船队!” 突然,轮船高塔上传来一阵尖锐汽笛声,船头一个特制的铁皮听筒里,传来紧急讯息。 郑芝龙脸色微变,旋即拿起一个特制的‘铁喇叭’,却是宋应星发明出来的一个逆向传声装置,可将声音准确、清晰的传递道高塔之上。 “船队的标识、旗帜,以及准确方位、速度,规模,火炮搭配情况,请详细通告。”郑芝龙沉声说道。 “对方船队悬挂五色条彩旗,根据其特征,应该是荷狗船队!” “对方船队规模近百艘,方位西南偏南十七度角,速度九节左右,距离我方约三十二里!” “其中,战船二十二艘,其他均为商船!” 高塔观测员汇报。 高塔观测员经过专门训练,对各项数据极为熟稔,利用轮船上的‘观测仪’,很快就报出一串准确数字。 郑芝龙抬头看一眼桅杆上的一面测风旗,微微点头,随手摊开一张航海图,俯身凝视。 他眉头微皱,随口发出一道道指令:“向西北二十一度角,全速前进!” “右舷火炮,填装弹药,仰角四十二度,准备开炮!” “高塔观测继续,随时随地汇报情况!” …… 一道道命令传下去,大明巨轮调转方向,犹如一只巨大怪兽,冒着浓浓黑烟,喷出一团团白蒙蒙的蒸汽,向对方船队迎头而上。 徐光启、宋应星等人第一次见识海战,每个人都是心情极为紧张,脸色微微发白,紧攥手心,人人捏了一把汗。 但无论是大明学堂的老师还是学生,以及新近招募的那些兵勇、水手,没有任何一人退却。 甚至,那些学生还纷纷拿出纸笔,开始记录各项数据。 一场海战,竟成了现场教学,这让镇海王郑芝龙又是一阵感慨不已…… 很快,荷兰船队遥遥在目。 显然,对方也早就发现了‘大明蒸汽轮机’,迅速调整方向、速度等,兵分两路,向这艘没有风帆直冒黑烟的‘大怪物’包抄过来。 在一艘荷兰洋毛子的战船上,一名红胡子蓝眼睛的指挥官一脸懵逼,口中喃喃自语:“东方人在搞什么鬼?这么大的一艘船上,竟然没有风帆……” 轮船上,明晃晃的悬挂一面大旗,上面绣两条五爪金龙,居中一颗硕大的‘明’字,让荷兰洋毛子摸不着头脑。 “东方大明帝国的船?这不可能!” “大明帝国不是实行禁海政策吗?他们朝廷的战船怎么会出现在海上?” “应该是郑一官那狗贼的新式战船,先生们,请谨慎应对!” “不要紧张,郑一官不过一艘船,难道还能与我们的大型船队抗衡?除非是那些东方人发疯了……” …… 荷兰洋毛子议论纷纷,指挥船队,摩拳擦掌的扑了上来。 反观大明轮船这边,就显得十分平静。 郑芝龙精通海战,在他的一番指挥下,大明轮船占据上风方向,在海面上画出一条完美的曲线,避开对方船队的正面,恰到好处的出现在最佳进攻位置。 这一番操作,让徐光启、宋应星大开眼界,心中暗想,回头就再送一批学生来,跟着郑芝龙好好学习、观摩海战之法,争取以最快的速度,培养出一大批海战高级人才! “第一层甲组火炮,预备——” “开炮!” 轰轰轰! 随着船身一阵轻微颤动,十八门新式火炮同时发射,吐出十八条火舌,和十八个青白色烟圈。 海面上,掀起一阵飓风。 眨眼间,冲在最前面的一艘荷兰战船中弹,随着一串密集如一的巨响,火光耀眼,浓烟滚滚。 对方的那条战船,直接被轰成两截,就在大家眼皮子底下,慢慢倾斜,砸起高达十七八丈的惊人海浪。 “一层甲组填装弹药,一层乙组预备——” “开炮!” 又是一轮火炮齐射,第二条荷兰战船被轰,火光冲天而起,船上的水手们哭爹喊娘,随着船身的倾倒纷纷落入茫茫大海,转眼间就被巨浪吞噬…… 荷兰船队的指挥官、船长和水手们被打懵了。 这艘没有风帆的怪船,实在太凶残了。 只一个照面,不到二十个呼吸,就摧毁两条号称天下第一的大荷战船? “开炮开炮!轰死那些东方人!” 荷兰船队的指挥官暴跳如雷,直接下令,让靠近‘大明轮船’的十几艘战舰开炮。 无奈,郑芝龙提前计算好了风向、风速以及双方船队的航行速度,对方船队的火炮虽然发射了,却只在轮船右舷方向十几丈外,炸出一个个巨大的水柱而已。 一滴海水,都未曾溅到轮船上! “二层甲组火炮,预备——开炮!” “二层乙组火炮,预备——开炮!” 轰轰轰! 轰轰轰! 紧接着,随着两轮火炮齐射,又有两艘荷兰战船被摧毁。 虽然没有直接轰断,但只有区区二十几丈的木制战船,在十八门新式火炮的齐射下,命中要害部位,哪里还有挽救? 火光冲天,鬼哭狼嚎。 刚才还耀武扬威、气势汹汹的荷兰洋毛子们,纷纷落水,口中犹自嘶吼、咒骂。 “可恶的东方狗,你们等着迎接我大荷舰队的怒火吧!” “郑一官,你这个魔鬼!” …… 郑芝龙站在高高的船头,俯视那些荷兰战船,面无表情的发布命令:“左转十七度,全速前进!” “左舷火炮填装弹药,继续战斗!” 第六十三章 宋应星疯了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大明轮船上,左舷、右舷上,分别安装两层火炮,分甲乙两组,总计七十二门新式火炮。 一个照面,摧毁荷兰船队四艘战船。 在郑芝龙的精准指挥下,轮船掉头后,四轮齐射后,又摧毁四艘。 然后,在荷兰洋毛子们暴跳如雷的嘶吼声、和咒骂声中,扬长而去,丝毫不给对方任何机会。 大明轮船的航行速度,为每个时辰三十节,约莫等于一个小时三十公里左右。 而荷兰洋毛子船队的航行速度,在风帆吃饱满负荷情况下,最快也不过每小时二十公里,根本就追不上。 同时,这帮洋毛子被打懵了。 这支远洋船队,只有二十二艘装备了火炮的战船,其他七八十艘均为商船,一旦让东方人的那艘‘怪船’再来两个来回,战舰就会被统统摧毁…… 一旦战船被消灭,剩下的商船简直就是一块块大肥肉啊。 哪里还敢追击? “这些东方狗是魔鬼,他们不得好死!” “这是一艘什么怪物船?不用风帆竟然航行如此之快?简直不可思议,不可思议啊!” …… 不说洋毛子们垂头丧气的返航,回到他们抢占的另一处‘根据地’,香料之岛马尼拉。 一路向东行驶的大明轮船上,一片欢腾。 大明学堂的那些学生们自不必说,从未参加过海战,亲眼目睹大明轮船压着荷兰洋毛子的战船打,随随便便就摧毁对方八艘战船,自然是欢欣鼓舞。 就连跟随郑芝龙征战海上的那些‘小海盗’们,也是一脸狂喜之色。 他们都是大海王李旦的手下,大小海战,经历过不知多少次,但哪一次不是短兵相接、拼命相搏? 不要说孤零零一艘战船迎战对方一整支船队,就算是一对一、一对二的战斗,也往往是拼运气,拼战斗意识,一个不小心,可能就会被对方的火炮击中…… …… 船舱里,郑芝龙、徐光启、宋应星三人,却面色凝重,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轮机驱动尚待改进,在全速航行过程中,蒸汽机负荷太大,容易出现炸缸。”宋应星皱眉说道,“此外,船身结构也不太合理,急需改进。 否则,在距离海战中,如果遭遇恶劣极端天气,船身就会出现破裂。” 大科学家宋应星陷入沉思,嘴唇微动,似乎在快速计算着什么。 “镇海王,你的意见呢?”徐光启抬头,目光炯炯的盯着郑芝龙问道。 “轮船建造我不是很懂,”郑芝龙叹一口气,摇头苦笑道:“要不是火炮出现问题,这一次绝对能全歼洋毛子船队。” 对方二十二艘战船,一个来回,就给摧毁了八艘。 郑芝龙之所以下令,直接脱离战斗,全速向松江府方向‘逃遁’,皆因为大明学堂设计制造的火炮出现问题,无法继续战斗。 幸好轮船的航行速度快,那些荷兰洋毛子一战即溃,吓破了胆,根本不敢追上来…… “洋毛子的火炮,射击距离近,但性能稳定,不容易炸膛。” 郑芝龙取出几张火炮设计图纸,郑重递给徐光启,苦笑道:“这些图纸,是我高价从葡萄牙人手中买来的,据说是一位德意志的疯子设计出来的,本来还想着自己铸造……” 原本,郑芝龙对大明朝廷还存了一份戒心,生怕那个草包皇帝利用完自己后,就会学他们老朱家的太祖爷,一炮将自己给废了。 现在看来,崇祯皇帝朱由检,似乎还行。 所以,他也就没有了藏私的念头。 “德意志人的火炮设计图?”徐光启眼前一亮,徐徐展开那几张设计图纸,开始认真参详起来。 徐光启这老头儿不简单,可算是大明朝接触洋人最为深入的一位,有很多传教士朋友,其中,就有不少西班牙人、葡萄牙人、德意志人和大英帝国人。 在这些传教士带来的科学典籍中,徐光启最为重视的,便是人家的物理学、化学、天文学等,并对火器制造技术颇有研究。 “这是红夷大炮的改进版…不对,设计方法完全不同!” 参看几张火炮设计图纸,徐光启有些失态,一把揪住宋应星,急吼吼的说道:“长庚,你快来看看这几张图纸!” 宋应星犹自沉浸在对船体、蒸汽轮机的改进中,被徐光启老头子一把揪起来,还一脸茫然,低声说道:“不就是前薄后厚,带有铳耳和底座后盘么,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咦,这火炮设计的有点意思啊。” 宋应星一把抓起一张图纸,开始参详、推演起来,口中低语不已。 “炮管、铳耳、底座、转盘、准星……这些都跟红夷大炮的设计原理差不多,可是,这些火炮也太巨大了吧?” “炮管的铸造技术倒也没什么,无非就是铁芯铜体。” “就是这炮管里…多了一些线条?” “三百六十度的旋转…自动装卸炮弹…就算百十名水手一起动手,也无法完成啊。” 宋应星口中念念有词,一副疯疯癫癫的魔怔样子,倒把郑芝龙吓了一大跳。 “对了,这就对了!” “万岁爷,万岁爷简直不是人啊!” 宋应星突然大喊一声,又哭又笑,脸上出现一抹异常的酡红之色:“万岁爷,你不是人啊!” 郑芝龙:“……” 徐光启:“……” 二人面面相觑,一脸惶恐。 宋应星,这家伙疯了吗?竟敢辱骂皇帝不是人? “咱大明有救了,咱万岁爷不是人啊徐大人!” 宋应星一把抓住徐老头儿的胳膊,鼻涕眼泪糊了半脸,大笑道:“咱大明的万岁爷不是凡人,而是神人啊!” “宋大人,你没事吧?”徐光启摇头苦笑,心下暗暗叹一口气。 这位大明科学家,疯了…… “我没事,我是高兴啊,为咱大明朝高兴,为咱们大明的崇祯皇帝高兴!”宋应星用袍袖抹一把脸上的鼻涕眼泪,哈哈大笑,走出舱门。 “三个月后,我宋应星给你们建造一艘真正的轮船!” 而后,他钻进自己的船舱里,闭关去了…… …… “徐大人……”郑芝龙欲言又止,“宋大人真没事?” “应该…也许…可能没事。” 徐光启摇头苦笑,埋头翻看着,被宋应星随手丢弃在桌上的几张火炮设计图,陷入沉思。 第六十四章 村长李自成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一日一夜后,大明轮船缓缓驶入龙江船厂。 宋应星领着学生,下船后连声招呼都没打,直奔‘研发基地’,兴奋的眼睛都红了。 “宋大人,真乃国士也!” 望着披头散发、势若癫狂的宋应星的背影,郑芝龙感慨不已,笑道:“徐大人,我这就去招募、训练水师,顺便还要忙点其他事,就此别过!” 徐光启笑着挥手,道:“我这把老骨头,看来又要让宋应星那个疯子给拆掉了。” …… 郑芝龙坐镇龙江船厂,一边招募、训练水师,一边悄咪咪的与熊文灿勾结,往台澎宝岛私运百姓。 一时间,生意火爆。 因为有了朱由检的‘金口玉牙’,极少数知情者对此不敢吱声。 就连魏忠贤也假装不知,只是派人前来与郑芝龙接洽,将陕甘、山西一带的流民,‘转销’给了大海盗头子。 一个青壮年流民,无论男女,一枚金币; 老弱病残,一枚银币; 大宦官随便动动嘴皮子,转手赚了十几万金币。 对此,朱由检心知肚明,但就是不吭声。 只要你魏忠贤办事给力,帮朕完成败家任务,懒得管你贪多少金币…… 管吃管住,每一个流民抵达台澎宝岛后,可分到十亩肥沃土地,只要你有力气,荒地随便开垦。 开垦十亩,其中一亩归‘明田’,由农户代种,田地所产粮食作物上交朝廷。 剩下的,全部归农户自有,朱由检赐名为‘自留地’。 自留地严禁买卖,一旦发现有人倒卖自留地,无论买卖双方,也无论任何理由、任何身份,一律砍头。 用草包皇帝朱由检的话说,那就是这世上没有耕坏的地,只有挣死的牛! 所以,要保证让每一头牛,都要有足够的田地,把那些原本可能会造反的‘老黄牛’,给朕往死里挣! 有田有地,有吃有喝,老婆孩子热炕头,还要造反? 信不信朕下一步就给你们发放老婆! 偌大的一个台澎宝岛,方圆将近十万里,后世能养活两千多万人,赶紧将那些活不下去的流民给迁走,朕感谢你郑芝龙十八代祖宗! 难道,留着他们造反、替建奴打天下? 二十几万枚金币撒出去,就是将近三十万灾民,郑芝龙的运输船队忙的不可开交。 随着源源不断的内地流民迁移上岛,郑芝龙丰厚的家底,也开始暴露出来。 这家伙,太有钱了! 购买、安置流民的国币,自有朱由检掏腰包。 可流民要垦荒种田,就需要海量的农具、种子、牲畜、以及各种配套设施,若非有丰厚的家底儿支撑,恐怕分分钟就给吃穷了! 在此次流民大迁移过程中,一条好汉始终默默无闻。 他叫李自成,外号‘黄来儿’。 朱由检的败家小助手,大内密探零零捌。 熊文灿、郑芝龙私运内地百姓迁徙台澎宝岛之事,便是李自成通过锦衣卫的‘秘密通道’,举报给朱由检的。 李自成练过几年拳脚功夫,身材魁梧,一身腱子肉,几乎有使不完的力气,浓眉大眼的,一看就是个憨厚老实人。 所以,负责分田地的人,主动给他多分了二亩地,并让他当了村长…… …… 崇祯元年九月初四清晨。 台澎宝岛,桃源村村口。 身穿一件汗衫的李自成,赤着两条古铜色胳膊,正在给‘自留地’围栅栏,挥汗如雨,却浑然不觉的有多累。 他本就是农家子弟出身,自幼喜好耍枪弄棒,练就一身腱子肉,一天不干活就觉得骨头痒痒。 以前他家里没有田地,父亲租住当地富户艾举人的田地,每年辛苦到头,所剩粮食还不够养活妻儿。 哪像现在,不仅分到十二亩肥沃田地,朝廷无偿提供种子、农具、牲畜,还鼓励有余力者自行开荒耕种…… ‘交够朝廷的,剩下都是自己的!’ 还别说,草包皇帝朱由检的这个口号,真的挺管用,几乎所有人都在疯狂干活。 干完自留地里的农活,就没日没夜的去开荒,恨不得赶紧再生一窝崽,让朝廷再补几十亩自留地。 这日子,简直太酸爽了。 “村长,围栅栏呢?” 突然,一名汉子牵一头水牛路过,大咧咧的招呼一声。 “是啊,附近山林里野兽多,要用树桩围拢起来,要不然那些畜生就把粮食祸害光了。”李自成瓮声瓮气的说着话,手下不停,将一根根碗口粗的树桩埋进泥土里。 “对了老张,回头组织人手,将各家各户的自留地都围拢起来吧。”李自成想起一事,停下手中活计,随手擦一把脸上的汗水,咧嘴笑道: “这岛上土地肥沃,气候湿润,种稻米一年三熟,太养活人了。” “可毕竟是新开垦的荒田,附近山林野兽太多,眼看着青苗冒头了,可别让鼠兔给霍霍了。” 那汉子闻言,笑道:“你是村长,你说了算。” 李自成憨厚的笑了笑,道:“干脆,咱们这就开始组织人手干活吧,别整天忙着开荒,把现有的粮食青苗让野兽给糟蹋了。” 说着话,他简单收拾一下,提了一把锋利斧头走出来。 “呃……好吧。”那汉子脸色一僵,牵着水牛回家去了。 李自成来到一棵高大的红桧树下,敲响一口大铜钟。 铛!铛!铛! 桃源村依山傍水,风景宜人,清脆悠扬的钟声远远传出,平添几分生活气息,这就让李自成很是舒服。 村子里只有二十一户人家,绝大多数为闽南灾民。 听到村长敲响钟声,大家纷纷出门,向红桧树这边围拢过来。 “村长,这大清早的敲钟,又要分粮食了?”一名干瘦老汉咧嘴笑道:“这每隔几日就分发东西,我老汉都觉得心里不踏实。” “哈哈,这话倒也实在,最近感觉活在梦里头呢。”李自成笑道。 “今天召集大家伙来,只有一件事,那就是组织人手围栅栏。”村长李自成也不废话,直接开始发布任务: “所有的青壮年男丁,拿上斧头、绳索和锯子,都跟我去山上砍树。” “妇孺老人统一拿铁锹、?头等工具,挖浅沟。” 李自成话音刚落,村民们便纷纷回家去拿工具。 大家都是庄户人出身,不怕脏不怕累,只要能保护自己的粮食和田地,就算让他们扛着棍棒去造反都愿意。 第六十五章 挖鱼塘,建鸡舍!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全村人一起干活,伐木,搬运木石,挖壕沟,打桩……井井有条,热火朝天,每一个人都充满了干劲。 因为,这是他们自己的田地。 尤其是村东头董寡妇挑了一担热粥,屁股一扭一扭出现时,一帮大老爷们儿更加卖力,连腰杆子似乎都硬朗不少。 “每家每户的栅栏,必须围的一样结实、耐用,大家伙不要怕辛苦,干活挣不死人!”村长李自成力气最大,干活的时候,嗓门也最为洪亮。 大家都知道这米脂汉子为人公道,拳脚功夫也颇为不凡,所以,村民们都服他。 “村长,董家嫂子的田地还要不要围了?”有人调笑着说道。 “依我看,就不用围了,反正紧挨着村长的田,村长熬几个透夜就行了。”另一人笑道。 “就是,不就是打桩么,村长最厉害了!” 现场一片欢声笑语。 李自成黑脸微烫,干笑几声,使劲砍着一棵大树,浑身的肌肉有节律的蠕动着,看上去就十分舒服。 董寡妇低头浅笑,轻轻咬着自己的嘴唇,偷眼看向村长。 “董家嫂子,你可要看紧自家的田,别让村长半夜帮你给耕了……”一名汉子哈哈大笑着说道:“村长力气太大,小心别把你的田给耕坏了。” “没见识!世上只有挣坏的牛,哪有耕坏的田……” 村民们哈哈大笑,困倦之意一扫而空。 “叔叔们,吃饭了。”董寡妇满面通红,放下担子,快手快脚的给大家盛粥。 董寡妇年纪不大,也就三十出头,虽是农家妇女,模样倒也周正,白白净净,鼓鼓囊囊,带着三个半大孩子,日子过得很紧巴。 要不是李自成和村民们照顾,忙完自家田地的农活,都会顺手帮上一把,她家里的那四十亩肥田,根本就顾不过来侍弄。 其中,村长李自成帮忙最多。 “先搁着吧,大家伙再砍几十棵树了再吃。”有人笑道。 “呃…还是趁热喝吧,”董寡妇大大方方的说道,“今天有鱼汤呢,嘴慢的人,小心喝不上!” 一听还有鱼汤,男人们纷纷罢手,扔下手中的斧头、锯子等伐木工具,拍打着身上的尘土走过来。 “呀,还真是鱼汤啊!” 有人掀开木桶,登时眉开眼笑,招呼大家赶紧过来喝鱼汤。 大灾之年,还能在这异地他乡喝一碗鲜鱼汤,简直太奢侈了。 “村长,过来喝鱼汤啊。”听着村民们稀溜溜抢着喝鱼汤,董寡妇俏眼偷看,发现浓眉大眼的村长李自成犹自在使劲砍树。 啪啪啪。 斧头砍在坚硬的树木上,木屑乱溅,村长浓密的头发、眉毛和胡子上,落了好多,看的董寡妇甚为心疼,忍不住就喊了一嗓子。 “村长,董家嫂子的鱼汤鲜得紧,真不来喝几口?”有人调笑道。 “不喝,”李自成一边抡着斧头,一边瓮声瓮气的说道:“她家日子过的紧巴,三个伢子都快饿成干柴了,留点鱼汤让她调回去。” 村民们闻言,脸色微红,纷纷放下手中的粗瓷大碗。 “没事,大家伙随便喝,鱼汤多着呢!”董寡妇一看大家不喝了,登时有些着急,“我说的是真的,田里活儿我不会干,可我会捕鱼……” “附近小河里的鱼,还没有村长的指头粗,你在哪里捕的鱼?”有人问道。 闽南之地,多有江河湖泊,泉州等地甚至就在海边,很多人以前就是渔民。 只不过,他们眼下所处的地方,附近只有一条小河,里面的鱼虾小的不像话,除非馋的不行了才抓几条小鱼熬几碗汤,否则,谁还有耐心去抓鱼! “我是…在下游一个浅水湾里,有不少鱼,足足有这么长呢!”董寡妇伸出两只手,大致比划一下,约莫有尺许长短。 大家伙登时兴奋起来,纷纷开口询问,那个浅水湾在什么地方。 “沿着桃源河向下走,大约二十几里地吧。”董寡妇不好意思的搓着手,笑道。 二十几里……这也太远了吧! 大家不约而同的看向董寡妇的双脚,发现她脚上的一双鞋,都磨破了。 几根脚指头,俏生生的戳出来,沾满了黑泥…… 宋明几朝,妇女流行缠足,若在太平盛世倒也罢了,就是让女儿家遭些罪,还不是很要命。 可是,一到兵荒马乱的年月,男人们逃荒打仗在外面拼命,家里的农活全部撂给女人家,两只三寸金莲如何下田劳作? 来回三四十里地,只为抓几条鱼熬汤。 董家嫂子,有心了…… “大家尽管喝啊,我多走几步路真没什么,我家里的四十亩田地,要不是大家伙帮忙,根本就下不了种……”董寡妇又羞又急,赶紧招呼大家继续喝鱼汤。 “老子若当了狗皇帝,绝对不准女子缠足!” 就在大家尴尬时,村长李自成扔下斧头,大踏步走了过来。 “都喝了吧,给三个伢子留上几碗就行了。”李自成说着话,自己先舀了一碗鱼汤,稀溜溜的喝着,舒服的都想呻吟几声。 村民们这才迟疑着,继续喝起来。 “喝完鱼汤和热粥,大家手底下加把劲,争取今天就能把所有的田地围拢起来。” 李自成喝完鱼汤,抹一把毛茸茸的大嘴,随口说道:“明天开始,咱就挖鱼塘。” “挖鱼塘?”村民们眼前一亮。 是啊,小河的水太浅,鱼虾根本就长不大。 可是,如果挖一个大鱼塘,从上游将河水引过来,不就可以养鱼了? 台澎宝岛气候湿润,土地肥沃,无论是种菜、种稻米,还是种植水果,都会生长的极为茂盛,简直就是一块风水宝地。 大家刚刚移民过来,首先考虑的是口粮问题。 可口粮有了保障,是不是该养些鸡鸭鱼禽猪? 啧啧,想想往后的好日子,这帮闽南吃货都快忍不住自己的口水了。 “村长,明天开始挖鱼塘,等鱼塘挖好,你再组织大家伙修一些鸡舍、猪圈什么的啊!”一条精瘦汉子一拍大腿,大声说道。 众人纷纷附和。 李自成微微点头,咧嘴笑道:“放心,鱼塘,鸡舍,猪圈,鸭棚,一样都不会少的!” “到时候,你们可要悠着点,别让肥肉吃的干不动活儿啊!” 村长李自成哈哈大笑,说的很自信。 他已经大致想好了,鱼塘就挖在村东头那片地方,不仅可以养鱼、养鸭子,还可以顺便作为一个蓄水的涝坝,在天旱时完全可以用鱼塘的水来浇灌田地。 至于猪圈,不用专门去修。 将村后的那片山林圈起来,就地取材,用石头泥巴砌一道高高的围墙,再养上七八条大狗驱赶野兽,就可以直接养猪了。 ‘对了,等过段日子,大家伙的生活安定下来,就要想办法组织村民练武。’ ‘这兵荒马乱的,村民们不练一身本事,保护不了自己的田……’ …… 当然,这些都是村长李自成的心里话,村民们并不知道。 远在京师之地的朱由检自然更不知道,被他忽悠到东南沿海的‘闯王李自成’,大内密探零零捌,竟然成了一名好村长。 否则,定会浮一大白,感叹一句:‘世事无常,老哥保重!’ 第六十六章 大明朝…出轨了!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海盗头子郑芝龙忙着练兵、移民;李自成忙着种田、挖鱼塘、搞养殖,时不时跑到董家嫂子的田里狠狠的耕上半夜; 魏忠贤忙着捞银子…咳,银子不值钱了,他现在改行捞金币、银币和田产了; 钱谦益、杨鹤、张瑞图、卢象升、孙传庭、孙承宗等文武百官,或者忙着升官发财捞金币,或者忙着赈济灾民、修桥补路、兴修水利,或者忙于修筑没什么用处的边防城池; 李岩忙着数钱,张献忠忙着贩马、喝酒、睡女人; 徐光启、茅元仪等人忙着搞科研; 拖欠的军饷,双倍补发下去,忍饥挨饿、贫病交加的大明官兵,终于不再偷鸡摸狗、打家劫舍。 京师到山西大同府朔平露天煤矿的铁路,已经修筑了好几个月,十几万民夫在‘以工代赈’的忽悠下,展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热火朝天。 同时,京师到山海关的铁路,据说也快要开始修筑…… …… 大明朝,在经历过一年的磕磕碰碰,终于…出轨了。 草包皇帝朱由检心里清楚,这个大明朝,已经偏离原本的轨道,犹如一头怪兽,向一个未知的方向狂奔而去。 躲在乾清宫暖阁里,朱由检醉生梦死,经常一日一夜,通宵达旦。 时不时的,还会冷不丁的打个激灵。 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每当此时,都会有一大笔‘败家值’进账。 ‘进度最慢的,还是京师之地的房地产开发……’ 有时候,朱由检会在早朝时愁醒,恨不得再成立一家‘大明工程局’,亲自带队包工程。 没有石油,没有电力,即便设计出一大堆先进工具,也是一堆废铜烂铁。 所以,整个大明朝,朱由检最为想念的人,便是大科学家宋应星。 那家伙跟随郑芝龙参加过一次海战后,便带着一帮大明学堂的学生,开始闭关苦修,也不知道他拿到那份‘铁甲巡洋舰’图纸后,能不能捯饬出一个跨时代的大怪物? 对此,草包皇帝甚为关切。 崇祯元年,十月初四。 北方一带,普降甘霖。 一场大雨下了三天三夜,好多地方爆发山洪,冲毁不少新修的桥梁、农田和堤坝。 同时,很多新修的大坝里,终于蓄满了水,干渴经年的土地,也算是饱喝一顿,只要等天晴后进行平整、深耕,明年开春的墒情应该不错。 “这雨下得好奇怪……” 早朝后,龟缩在乾清宫暖阁里的草包皇帝,听着窗外绵绵不绝的雨打芭蕉声,有些犯困,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万岁爷,该用晚膳啦。”随侍太监王承恩低声说道。 “忠贤…呃,是承恩啊。”朱由检伸一个懒腰,懒洋洋的说道:“那就传膳吧。” “记得多请些大臣进宫,与朕共进晚餐。” 王承恩应一声,转身出去了。 朱由检摇头苦笑,嘀咕一句‘魏忠贤那老阉货最近咋不见?不知最近卖出去几顶乌纱帽了’…… 魏忠贤伙同他老婆客巴巴,最近一直都在忙着卖官鬻爵、包揽工程,在给草包皇帝筹措钱粮的同时,自己也赚了个盆满钵盈。 奉旨卖官,这生意…简直太好了! “这雨下的有些奇怪啊。” 半个时辰后,朱由检端坐十几位肱股之臣胡吃海喝,一边嘀咕道。 “万岁爷,这雨…怎么奇怪了?”随侍左右的王承恩问道。 朱由检笑了笑,没有回答。 史书记载,崇祯皇帝在位十七年,头几年持续大旱,紧接着,又是蝗灾又是鼠疫,天灾人祸,硬生生把一座江山给弄丢了。 “陛下,眼看着就要要入冬了,咱们的铁路什么时候通车啊?”有大臣小心翼翼的问道。 几乎每一位大臣,在大同府朔平露天煤矿、有轨铁路项目上投了银子,所以,大家伙都有些心急。 开玩笑,蒸汽轮机车跑运输,一个昼夜一来回,即可运进数十万、上百万斤煤炭,那可是金灿灿的“大明币”啊! “大约在冬季。” 朱由检随口说道:“诸位爱卿,你们说,辽东之地今天冷不冷?建奴的那些猪尾巴头正在干什么?” 皇帝一发问,大臣们愣住了。 这可是草包皇帝第一次主动问起辽东防务…… ‘大明朝…有救了!’ 有些大臣的眼角,湿润了。 “陛下,一场秋雨一场寒,这一场透雨,定会让辽东那苦寒之地更加寒冷,建奴们的日子不好过啊。” 有大臣笑道:“等到咱们的铁路通车,朔平露天煤矿的煤炭便会源源不断的运到京师,就算是百姓之家,也能过得舒舒服服啦!” “此乃陛下之功,大明之福啊!” 朱由检:“……” 这也可以?大明朝的官吏,拍马屁也太明显了。 北方大旱,大寒,蝗灾,鼠疫,中原人的日子过得苦,那些草原人的日子更苦。 甚至,大明朝还可以通过卖官鬻爵、炒地皮、卖家当等下三滥手段,筹集一些钱粮赈济灾民,熬过眼前的这段苦逼日子。 可是,那些草原人,遇到这种极端气候,简直就是要命呢。 他们活不下去怎么办? 很简单,南下抢劫啊。 ‘建奴骑兵…此刻应该到哪里了?’朱由检默默盘算着。 绕道喜峰口?还是硬叩山海关? 草包皇帝觉得,建奴铁骑绕道喜峰口一线的可能性比较大。 因为,督抚蓟辽、镇守山海关的人,是基建狂魔孙承宗。 有他在,再加上补发了拖欠将士们的粮饷,明军士气大振,山海关一线应该固若金汤。 建奴硬叩山海关,代价太大,估计那些猪尾巴头不干这种赔本的买卖。 根据锦衣卫密报,称北方草原发生异变,建奴零星骑兵伪装成草原牧人,在喜峰口、大安口、马兰峪一带出没,似乎在刺探长城防务之虚实。 至于喜峰口一线…… 不是还有大明工程局嘛! 早在五个月前,草包皇帝朱由检就给杨鹤下了一道密旨,加固大安口、马兰峪等处长城关隘,并传密旨给孙承宗,令其加强这两处的防务。 唯独留下喜峰口一线,不管不问,是朱由检专门给皇太极准备的鬼门关。 关门打狗? 那是不可能的。 建奴数万铁骑,一旦放进来,就是一群疯狗、饿狼,会严重影响朕的败家大业,自然也就会影响到朕的心情。 那就…把你小子打残算了。 第六十七章 陛下简直不是人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天穹如铅,北方寒凉。 深秋时节,长城以北数百里的草原上,就开始飘洒雪渣子了。 寒风怒号,大地苍茫。 一望无垠的北方大漠上,一支骑兵悄然出现。 这支骑兵不足两万,一路上偃旗息鼓,日夜兼程,犹如一群幽灵,向喜峰口一线掩去…… …… 喜峰口以西,峰峦叠嶂处,秋风萧瑟,雨声如涛。 在一条隐秘山谷深处,一座临时搭建的小木屋里,茅元仪身披一件深绿色棉袍,端然而坐,手捧一卷泛黄书册读的津津有味。 侍坐一旁的,是他的七八名学生,年纪最大的,已过而立之年。 年纪最小的,则只有十六七岁。 他们有的在翻看各种密报信件,有的埋首查看地图、并随手记录着什么,一个个看上去精神抖擞,充满年轻人的朝气。 唯一怪异的…便是他们其身上的‘甲衣’。 大明兵戎服饰,多以赤红为主色调,以彰显‘武事尚威烈’,另外还根据兵校等阶,配以紫、青、黄、白等色,色彩绚丽,既方便检阅指挥,也能大振军威。 同时,大明沿袭大唐兵制,要求将官须着战袍、缨盔,军士夹袄飞碟帽,外罩一层铁甲,看上去甚是威风。 可眼下这支大明讲武堂的‘学生兵’…… 身穿黄绿相间的夹袄、长裤,外罩一层内衬熟牛皮甲,只护住胸腹等要害,也被涂抹成黄绿相间之色,曾让每一名学生兵嫌弃不已。 这套行头,正是草包皇帝朱由检‘捯饬’出来的,专门配发给考察实习的‘学生兵’,还美其名曰:‘作训服’。 朱由检的理由很简单,你们这是去训练,去打仗,并非去当驴友泡妞,别整天想着自己是个大帅逼。 战场上,首先要保证自己跑得比别人快! 其次,要隐蔽,别明晃晃的当箭靶子。 建奴罗圈腿整天生活在马背上,擅长骑射,几乎人人都能箭无虚发,你穿的花花绿绿的,不是箭靶子是什么? 对于这一说法,茅元仪倒是一下子就接受了。 因为他知道,大明兵将原本的铁甲头盔太重,动辄二三十斤,再加上火铳、弹药、干粮、水囊、行军包等乱七八糟的,没有个三五十斤,根本就背不完…… …… “报!” 突然,一名学生兵快步进来,单膝跪地:“报大帅,建奴铁骑冒雪急行,距离喜峰口不足四百里!” “继续刺探,随时回报。”茅元仪眼皮都不曾抬一下,淡然说道。 “得令!”传令兵转身出去。 小木屋里,沸腾了。 “建奴真的要突袭喜峰口?” “简直太不可思议了,陛下竟然预知未来?” “不愧乃我大明圣君,这一仗,定要将那些建奴畜生打趴下!” “陛下他、简直不是人啊……” …… 听着弟子们的议论,茅元仪也是心中暗暗惊异。 三个月前,皇帝传下一道密旨,让他带学生到喜峰口一线去‘实习’,并让他做一套伏击建奴铁骑的完美方案。 当时,说实话他有些抵触心理。 喜峰口一线,易守难攻,随便派一支队伍过来,建奴骑兵根本就攻打不下来啊。 既然能利用天险扼守,为何还要伏击? 更何况,建奴不是每一次都在攻打山海关一线吗?这一次,为什么会不辞劳苦,绕道千余里,攻打喜峰口? 大宦官魏忠贤太不是东西了,竟然蛊惑万岁爷,做出如此昏聩之举! 可是,当他带领八千学生兵抵达喜峰口时,才愕然发现,如今的大明长城防线,都烂成什么样子了! 蓟辽总督孙承宗的朝廷奏报上,喜峰口一线分明是一千三百精锐守军,红夷大炮三门,新式火铳三百五十杆…… 这样一支‘精锐部队’,如此奢侈的配置,令其据守喜峰口天险,除非两三万建奴骑兵精锐不计后果的进攻,再配合数十门火炮的全力支援。 否则,根本就攻不破! 可实际上…沿线百余里、十几处防御工事里,还剩下不足两百老兵,手里头的武器,也是破烂不堪。 就算是一些猎户手里的家伙,都比大明官军手里的烧火棍强! 这仗还怎么打? 大明的长城防线,简直是儿戏一般的存在。 所以,一到喜峰口,他这位大明讲武堂校长,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给草包皇帝朱由检飞鸽传书,将此处情况详实奏报上去。 很快,朱由检的第二道密旨传来—— 【不可暴露,严密部署,精心策划,这一次,争取打死皇太极,坚决打残建奴猪尾巴头! 此战大获全胜后,朕请你们泛舟中海,勾栏画舫听小曲儿!】 听听,这是人话吗? 堂堂大明皇帝,所传密旨里,竟如此粗俗不堪。 简直就、十分荒唐。 随后,就在茅元仪带领学生兵秘密考察时,一大批军备被源源不断的运送过来。 最新火炮五十门,新式火枪一万杆,尖头触发式子弹二十万发,新式地雷三千颗,抛掷式霹雳手雷五万颗,新式火箭发射器三架…… 看到这些新式火器,茅元仪有些懵逼。 也吓了一大跳! 这些新式火器,有些还是他自己设计的,图纸送到宫里头后就再没了音讯。 他也再没有催问。 因为,茅元仪心里清楚的很,这个大明朝实在太穷了,既要赈灾、兴修水利、配发饷银,哪里还有余钱铸造新式火器! 可是,草包皇帝就跟变戏法似的,不但制造出大量火器,而且,还对其中一些火器进行改进,就连茅元仪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 就比如这新式火枪,竟然只需要更换弹夹,比大明官兵配备的火铳不知高级多少倍! 如此大风大雨天气,无论是火绳铳,还是后膛触发铳,根本打不响,连根烧火棍都不如。 而此次运送过来的新式火枪,竟然只需要将弹匣压进后膛,打一枪后,退出弹夹即可直接上膛,根本不用考虑风大雨急等外界影响。 ‘这个陛下、他简直不是人啊!’ …… “老师,建奴铁骑如果连夜袭来,应该明日黄昏抵达,是否启动第一套防御?” 就在茅元仪感叹‘陛下不是人’时,一名精悍矮个的年轻学子抱拳说道。 “不,三个时辰后启动。” 茅元仪放下手中书卷,揉了揉眉心,温言笑道:“你的算法是建奴骑兵的常规速度,每日近百里,在山海关一线应该差不多; 实际上,此次来袭者,为建奴最精锐骑兵,除去弓箭、火铳、干粮等,没有什么辎重负担,所以,其速度应该按照昼夜两百里计算; 你考虑的风雪天气,应该没有将逆风、顺风计算进去。 长城以北虽然是暴风雪天气,但他们是顺风而来,风雪天气对其速度的影响,应该很有限度。” 学生们恍然大悟,纷纷掐指计算。 “也就是说,若对方一人三马的情况下,明日凌晨即可抵达喜峰口?”一名学生惊道。 茅元仪微微点头,笑道:“这是你们平生的第一次带兵打仗,计算不够周全、精确,也怪不得大家。” “不过,老师要警告各位,为将者,必须要做到胸有丘壑,算无遗策,以及敌我双方的各项细微末节,否则,无异于谋害同袍性命,何异于卖国!” 一番话,说的平平淡淡,听在一众学生将领的耳朵里,却振聋发聩,纷纷躬身道谢: “多谢老师教诲!” 茅元仪点点头,随手摊开一张地图,笑道:“都过来吧,咱们也该活动活动筋骨了。” 第六十八章 兵者,诡道也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喜峰口一线,自古以来便是兵家必争之地,东临铁门关、董家口、青山口,西连潘家口、罗井关、罗文峪。 这些关口都是长城要塞,不容有失。 建奴铁骑一旦突破其中任何一道关口,便可南至喜峰口,东通铁门关、孤山子,西指迁西、遵化,进逼京师之地。 所以,茅元仪深思熟虑后,决定加强铁门关、董家口、青山口、潘家口、罗文峪等处关隘防守,唯独留下喜峰口一处,门户大开。 草包皇帝的密旨中,让他打一个漂亮的伏击战,而非一场可歌可泣的长城保卫战。 对此,茅元仪深以为然。 兵者,诡道也。 可以暗戳戳弄死敌人,为什么要明晃晃的扑上去,与那些建奴罗圈腿进行肉搏? 更何况,就算打不赢也没关系啊。 反正,大明工程局的那帮基建狂魔,还给建奴铁骑挖了一个大坑呢! …… 黄昏时分,风雨更急。 喜峰口以东二十里的铁门关隘里,十八名老兵围着一大盆炭火,一边烤着羊肉,一边抿着小酒,舒服的不像话。 甚至,还有人哼起了粗俗小调。 “摸摸你的腰啊,棉花包;” “摸摸你的腿啊,全是水……” 粗俗,简直太粗俗了! 这一幕,猫在关隘里避雨的学生兵们皱眉不已。 要不是看在这些老兵两鬓染霜,脸色粗粝、黧黑,一看就知道是经年老兵卒,一帮年轻气盛的学生兵早就开骂了。 根据茅元仪的布置,铁门关地势险峻,只有一条逼仄山道通关,建奴骑兵无法发起有效冲锋,便只安排了学生兵三百人,原有老兵十八人,以作防御。 “根据大帅密令,再过六个时辰,建奴铁骑可能来袭铁门关,你们几个还在喝酒烤肉?” 一名学生兵哨官皱眉说道:“简直就是胡闹!” 十八名老兵卒默默收起酒囊,默不作声的烤着肉。 大明朝拖欠军饷严重,很多时候,兵卒的口粮都是自己想办法去搞的,就算是那些把总、参将们看见,也往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临阵喝酒,这可是大罪。 崇祯皇帝朱由检登基后,补发了双倍的军饷,兵卒们的日子渐渐滋润起来,可悄悄摸出营地去‘打野食’的风气依旧,几乎所有的老兵都在这么干。 没办法,都成一种习惯了。 “趁着还有一段时间,大家提前检查兵器装备吧。”学生兵哨官吩咐一声。 于是,噼里啪啦一阵响,大家纷纷检查自己的火枪、弹夹、手雷等物。 学生兵在大明讲武堂时,训练所用火铳,多为火绳枪,这种新式火枪到手还不足一个月,很多新兵只开过一两枪,但对手中的家伙还是很有信心。 新式火枪有效射程六百多步,建奴们马背上的强弓硬弩,不过一两百步,简直就是压着打,怕个锤子哟! 所以,大家对接下来的一场大战,甚为期待。 只有那十八名老兵卒,眼底出现一抹淡淡的愁苦之色。 “哨官大人,咱们埋设的地雷,距离似乎有些太远了。”一名老兵卒终于忍不住开口,“要不,重新埋设一些?” 学生哨官坐在一张破凳子上,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老兵,淡然说道:“哦?依你的说法,大帅的布置有问题?” 那老兵脖子一缩,干笑道:“不敢不敢,大帅算无遗策,如此布置定有深意……” 说完话,老兵们默默对视一眼,开始检查手中火枪。 他们属于老弱病残,学生兵根本没将其放在眼里,所以,在分发兵器装备时,只给他们每人一把新式火枪、十发子弹。 其中的两枚子弹,还让他们偷偷摸出去打猎,硬是给糟蹋了。 说真的,这种新式火枪,简直太爽了…… …… 与此同时,长城以北百余里之外。 建奴铁骑正在埋锅造饭,气氛异常凝重,除了马匹偶尔发出的喷鼻之声,和兵卒踏在雪地上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声音,整个营地一片静默。 寒风怒号,雨雪凄厉。 在一处临时搭建的帐篷里,一名年纪不过三十岁左右的壮硕汉子,裹着一条裘皮袍子,端着一盏油灯,正在俯身查看地图。 在中年汉子身周,十几名皮裘鹿靴的贝勒、甲喇额真等屏气凝神,静等大汗发令。 “喜峰口一线,峰峦叠嶂,道路逼仄崎岖,极为险峻,”十几个呼吸后,壮硕汉子突然开口,“东有铁门关,西有潘家口、罗井关,易守难攻,须得突袭。” “蓟辽总督孙承宗是个人才,早早开始加强喜峰口一线防御,但咱们不是买通了他的总兵孙得功嘛……” 壮硕汉子微微一笑,直起腰来,淡然说道:“明军战力过人,红夷大炮等火器也十分厉害,但经不住上下一心的贪腐啊。” “此次,要不是用反间计挑起皮岛毛文龙与高丽王之间的矛盾,令其互相防备,均不敢轻举妄动,千里奔袭喜峰口的这支奇兵,也须冒着极大风险。 所以,咱们得抓住这次千古良机!” 壮硕汉子,也就是刚刚登上汗位两年多的皇太极,呵呵大笑,一脸的欢畅。 “传本汗军令,命二贝勒阿敏标下神箭营,兵分六路,分别攻击袭扰铁门关、董家口、青山口、潘家口、罗井关、罗文峪!” “命大贝勒代善率本部人马,协助神机营、火铳营,随本汗中军大帐,叩关喜峰口!” “传令下去,宰杀一批生病的马匹,让儿郎们饱餐一顿,连夜出发!” “谨遵大汗令!” 贝勒、甲喇额真们轰然应诺,快步离开中军大帐。 最后,大帐里只剩下大汗皇太极、大贝勒代善、二贝勒阿敏等三人。 “大汗,三贝勒莽古尔泰提兵一万五千,突袭龙井关、大安口一线,应该已经有所进展了吧。”大贝勒代善躬身问道。 “三贝勒的突袭受挫,正在回防锦宁一线,”皇太极笑道:“能破关最好,就算破不了龙井关、大安口,回防锦宁,还可以牵制明军主力,让孙承宗腹背受敌,首尾难顾。 此外,就算他能抽调出一支精锐骑兵,本汗…也会叫他死无葬身之地!” 代善、阿敏二人闻言,大为欣喜。 皇太极身为四贝勒,胸怀大志,遇事往往能够沉着冷静,同时又熟读汉人兵法韬略之书,极得父亲恩宠、看重,并将汗位传于他,果然没有做错。 这些年的征战过程中,在大汗皇太极的‘运筹帷幄’下,不知有多少明军主帅、总兵,分明打了胜仗,却往往会莫名其妙丢了乌纱帽,甚至被他们的皇帝砍掉脑袋。 皇太极,真乃千古… 不,皇太极乃咱后金之万古圣君啊! 第六十九章 明军太下作了!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黎明时分,雨雪渐渐停歇下来。 只有风依旧。 远在七八里之外的炮岭烽燧上,突然冒出两道白蒙蒙的狼烟。 紧接着,传来两声沉闷的炮声。 大明戍边老兵卒都知道,烽燧之上,举一烟鸣一炮表示来敌百人左右;举二烟鸣二炮,来敌五百人左右;一千人以上,则举三烟鸣三炮。 建奴骑兵来袭,约莫五百人! 铁门关残败不堪的关隘里,学生兵哨官猛然起身,厉声吼道:“敌袭,五百骑,准备战斗!” 猫在墙垛后面已然大半个时辰的学生兵们,精神大振,纷纷拿起新式火枪,探头向墙外看去。 目光炯炯,神目如电,似乎对接下来的一场大战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只有那十八名被嫌弃的老兵卒,摇头苦笑,将身上的破夹袄往紧裹了裹,每人顶着半张破羊皮,继续蜷缩在墙垛后面,闭目养神,一脸的无所谓。 铁炮烽燧距此足有七八里,加上这一线另外还有三座烽燧,前后加起来,建奴铁骑应该尚在二三十里之外呢。 这些娃娃兵一惊一乍的,简直就跟一群小兔子差不多呢。 “你们这些老兵,能不能起来?”那名学生兵哨官阴沉着脸说道:“建奴骑兵马上就要进攻,你们却还窝在这里睡大觉!” “哨官大人,这铁门关只有一条道,八百步以外埋设了地雷,骑兵冲过来应该先吃一顿炸……”一名老兵卒懒洋洋的说道。 言外之意,听到地雷的爆炸之声,咱再起来瞄准也不迟啊。 “是啊哨官大人,等地雷爆炸时,咱们再起来瞄准也不迟,否则,这么冷的天气,抓着火枪小半个时辰,手指头都不灵活了。” 另外一名老兵卒咧嘴笑道。 学生兵哨官嫌弃的看了一眼老兵卒,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不过,他很快压下心中不快,传令下去:“大家先养精蓄锐,等会听到我的信号了,再举枪瞄准。” 第一次指挥战斗,难免有些心急火燎,茅元仪校长所编写的教材里,其实对实战中遇到的各种情况,都有十分严格的规范和规定…… …… “牛录额真,那些明军发现咱们了。” 远在二十余外的一条山道上,建奴铁骑换过马匹后,开始急行军。 看着烽燧上冲天而起的两道狼烟,一名亲兵转头看向自己的长官,低声问道:“牛录额真,还是按照既定方案进攻?” “放心吧,咱们的内线一个月前传来消息,喜峰口一线驻守的一千多明军,早就被调离,只剩下不足两百名老兵,连手里的火铳也是最差的火绳枪,这样的风雨天气,他们的火铳根本就打不响!” “传令给儿郎们,放心大胆的往前冲,一百二十步时再放箭!” 名为神箭营,自然以骑射最为精擅。 遇到明军精锐部队,他们的强弓硬弩都可以与之对抗,听到城墙上面只有一些老弱病残,就连火绳枪都打不响,岂不是一个个活靶子? “得令!” 那名亲兵快马加鞭,将牛录额真的军令逐层传下去。 骑兵队伍里,登时爆发出一阵阵鬼哭狼嚎似的欢呼声,对几处烽燧之上的明军,不管不顾,一阵风的向铁门关冲去。 奔袭铁门关的这一路骑兵,乃二贝勒阿敏标下神箭营两队精兵,原本满编有六百人左右,在长途奔袭过程中,折损数十人。 所以,目前有五百余骑。 根据建奴军编制,建有黄、白、红、蓝四旗,称为正黄、正白、正红、正蓝,旗皆纯色。 万历四十三年,前任大汗在原有牛录制的基础上,创建了八旗制度,即在原有的四旗之外,增编镶黄、镶白、镶红、镶蓝四旗,旗帜除四整色旗外,黄、白、蓝均镶以红,红镶以白。 每三百人为一牛录,设牛录额真一人;五牛录为为甲喇,设甲喇额真一人;五甲喇为一固山,设固山额真一人。 满打满算的话,阿敏标下的神箭营,约莫四千五百人左右,加上亲兵、后勤、辎重等,应该超过五千人。 如此一支精锐之师,对铁门关、潘家口等关隘的进攻,只不过是袭扰、牵制,令其无法腾出手来前去支援喜峰口。 所以,这些骑兵基本没什么压力。 尤其当他们得知,关隘上只剩下一些老弱病残,大家最大的压力,竟然是害怕喜峰口那边还没攻破,这六处长城关隘被一冲而破关…… …… 二十里,十五里。 八里,三里。 五百余铁骑,外加一千匹备用战马,犹如一把尖刀,又如一股势不可挡的洪流,在逼仄的山路上疾冲而过,卷起一阵烂泥。 轰隆隆! 泥浆四溅,蹄声隆隆。 建奴骑兵稳稳的俯身马背之上,竟连发起冲锋前,需要更换马匹这等常规操作都节省下来,一心想着冲到铁门关前,几箭射死守城明军。 然后,打开城门,一拥而入。 进而转向喜峰口守军的背后,狠狠的给那帮大明废物扎一刀子! “冲到关前一百二十步再放箭!” “冲到关前一百二十步再放箭!” 牛录额真的命令层层传递,建奴骑兵怪叫着,从背上取下强弓硬弩,趴伏在马背上,继续向前疾冲。 因为太过轻敌,而且得知了‘内线’消息。 所以,他们省掉另外一个常规操作:前锋试探性进攻。 五百骑兵,外加一千匹战马,竟一股脑的冲向铁门关。 …… 关隘城头上,十八名老兵卒摇头苦笑,均心想:‘这帮建奴畜生,太过轻敌了,否则,完全可以避开埋设不合常理的地雷……’ 一千步。 八百步…… 轰的一声巨响,第一颗地雷,炸了。 冲在最前面的七八名建奴骑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团火光和一股炽热的气浪,连人带马掀上半空中。 他们的身体被无数铁砂、铁钉等,炸成了碎片,化为一阵血雨飘洒下来。 同时,他们身后的三四名骑兵、七八匹战马,也被无数铁砂、铁钉等打成了筛子! 残缺不全的头颅、胳膊、手脚,以及皮甲、衣服的碎片,在清晨寒冷的空气中,高高飞起…… ‘天大大哟,这是什么火器!’ 冲在前方的建奴骑兵们被炸蒙了。 他们下意识的想勒住马头,等搞清楚状况了再向前疾冲。 无奈,一声巨响过后,前面的战马受到惊吓,本来想要停下来。 结果,在后面的铁骑洪流般的冲击下,竟被硬生生的推着向前疾冲而去。 轰! 第二颗地雷,爆炸了! ‘天大大哟,这到底什么火器,这也太恐怖了!’ ‘明军废物,太下作了!’ 第七十章 十八名火枪手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二十颗地雷,炸死建奴铁骑四十三人,战马近百。 对于一场攻城战来说,伤亡不大。 可问题是,还没冲到铁门关下,尚未放出一箭,连那些‘废物明军’的脸都没看见,便遭受如此惨重损失,建奴铁骑们的心情糟透了。 尤其是两名带队的牛录额真,更是脸色铁青,催马冲到最前方。 好在他们的骑术了得,再加上其战斗经验十分丰富,在触发二十颗地雷后,终于还是强行止住疾冲之势。 距离铁门关,尚有八九百步之遥。 这前面的路上,还埋有多少颗‘地雷’? 两名牛录额真对视一眼,举目眺望不远处的铁门关,心中暗暗懊悔不已。 按照建奴的常规作战方式,在攻打明军驻守的关隘、城池时,最常见的便是先抓捕一批汉人,令其在前方开路,己方骑兵遥遥跟在其后,用弓箭、弯刀胁迫那些猪狗不如的汉人…… 这一次…草率了。 “金牛录额真,怎么办?” “这帮明军、太下作了,竟然埋设火雷炸人!” “要不、我带人去抓一些汉人猪,驱赶他们在前面开路?之前路过两三处村庄,早知道应该抓一些的……” “时间来不及了,”那名姓金的牛录额真摇头说道:“更何况,这些汉人猪狗显然有所防备,附近村民应该都跑光了。” “让战马冲一波!” 两位牛录额真的脸色很难看,几乎咬牙切齿的怒吼道:“攻破铁门关后,对方圆百里的汉人猪狗,一律屠灭!” 在数名骑兵的驱赶下,七八匹战马开始往前冲去。 果不其然,又有一颗地雷被触发,将两匹战马炸成一堆烂肉,掀到半空中,噼里啪啦下了一阵血雨。 建奴们倒吸一口凉气。 之前的战场上,明军的地雷火器他们也曾见识过,也不过腾起一团炽热火光,掀翻方圆四五步内的兵马,杀伤力并不是很恐怖。 显然,这种地雷应该是明军捯饬出来的‘新式火器’…… 几匹战马跑了两个来回,再没有触发地雷,看来,前面的路上应该是安全的。 “弓弩手准备,一百二十步后再放箭!” “十人一队,进攻!” 到底是久经沙场的建奴精锐,很快就调整好状态,开始有条不紊的发起进攻。 因为是袭扰、牵制,所以,他们根本就不需要火炮轰击,而是只需要像射靶子一样,将城头上那些明军射杀即可。 在他们的潜意识里,明军火铳在如此湿冷大风天气下,根本就不可能打响。 而在一两百步的距离,明军那些兵卒的弓箭,根本就没有什么准头,随便一鞭子即可抽飞…… …… 关隘上,听到地雷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时,学生兵们激动的不行,纷纷探头向外看。 “不要探头!” 学生兵哨官低声呵斥道:“不准暴露火力!” 学生兵们赶紧缩头,怀中抱一杆火枪,满脸的懵逼。 在大明讲武堂训练时,大家意气风发,觉得一枪在手、天下我有,私下经常议论、嘲笑那些在边关打了败仗的明军。 可一旦自己身临其境,却早就慌成一团。 甚至,有些学生兵的裤裆都湿润了! “尕娃子,别慌,慌的话,手就会发抖。”一名年近五十的老兵卒咧嘴笑道:“没事,咱手里的家伙好,腰杆子就硬,只要瞄准对方的身体,随便放一枪就行了。” “对,别净想着瞄准对方的头脸。”另一名老兵卒缩着脖子,向墙垛外探看一眼,笑道:“咱用的是铅弹,只需要打中建奴畜生的肚子、大腿根……” 附近的十几名学生兵都笑了。 那种心慌意乱的情绪瞬间平复下去,开始握紧手中火枪,随时听候哨官的命令。 伴随一声粗犷悠长的号角声响起,一阵沉闷的蹄声远远传来,沉重的击打在冷硬的土地上,令人窒息。 战斗开始了! “全体预备!” 哨官终于下令。 学生兵们整齐划一的探头、举枪,开始瞄准,动作甚为标准。 就连那十八名老兵卒,也看的暗暗点头,对这些娃娃兵终于高看了一眼。 “五百米时,深呼吸!” “四百米时,点燃…咳咳,扣动扳机!” 这是老式火铳的常规使用方法。 “嘭”的一声脆响。 学生兵哨官大人尚未发令射击,一名老兵卒手中的火枪打响了。 一颗高速旋转的子弹,迳直飞出去。 冲在最前头的那名建奴骑兵,被迎面而来的一颗子弹打中,鼻孔处只觉得骤然一冷,后脑勺位置便喷出一团红白之物。 在一股强劲力量的冲击下,那名骑兵的尸身倒飞落马,又被后面的数十铁蹄踩踏,转眼间就成为一滩烂泥。 墙垛后,学生兵哨官大怒,刚要开口呵斥。 嘭嘭嘭! 又是十七声枪响,冲在最前头的两队建奴骑兵,纷纷中弹,竟无一人幸免! “火力压制,不要让弓箭手靠近一百五十步以内!” 一名老兵卒大吼一声,随手退出弹壳,噼里啪啦一阵脆响,一番熟练操作下,第二颗子弹便已顶上枪膛。 学生兵哨官张口结舌,愣了两个呼吸,铁青着脸吼道:“照此执行!” 战场上,往往是谁的官大谁说了算。 老兵卒的行为,若在正常情况下,绝对是要被砍头知罪的。 战场抗命,那还了得! 可是,眼看着一帮从未上过战场的娃娃兵,手里握的可是大明朝最先进的火器,有效射程六百步左右,竟然按照之前火绳枪的操作方式去打枪…… 简直是暴殄天物啊。 十八名老兵卒,犹如十八位老英雄,一脸的肃杀之气,转眼间就各自打出三枪。 四十几名建奴铁骑,尚未看清城墙上的人影,就被一枪毙命,手中的弓箭犹如废物一样脱手丢弃…… 不要说正在冲锋的建奴骑兵被打懵了。 就连墙垛后的学生兵们,也是一脸茫然。 火枪,竟然是这么打的? 不对啊,在大明讲武堂里,大家训练时,那种号称大明最先进的‘后膛撞针神威铳’,也需要在打一枪后更换弹药、铁砂啊…… “陛下…不是人啊!”有人嘀咕着说道。 这种新式火枪,恐怖如斯! 于是,在十八名老兵卒的示范下,学生兵们终于克服第一次上战场的激动与恐惧,抖抖索索的将长枪压在城墙上,慢慢瞄准。 对着那些建奴骑兵的胸口、肚子、大腿根等处—— 扣下扳机! 第七十一章 老汉有个主意……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嘭嘭嘭! 嘭嘭嘭! 几轮齐射后,铁门关下湿冷的泥土上,丢下一百五十多具建奴骑兵的尸身,以及百余匹不知所措的战马,稀溜溜的打着响鼻,一脸懵逼。 一些身负重伤、尚未死透的建奴骑兵,大声哀号,伸手捂住胸腹等处的伤口,艰难的挣扎着,慢慢死去。 没有人敢上前去救人。 铁门关上的那些明军,枪法贼准,谁敢冒头,嘭的就是一枪,泥泞的土地上便会多一具尸身。 建奴骑兵被打懵了。 全力冲击一波,竟然连一箭都没射出去,就被明军的火枪打的晕头转向,根本没有冲到两百步以内! 不远处一片山坡上,两位牛录额真端坐马背,脸色铁青。 “我们中计了!” 一位牛录额真低声怒吼道:“虽然看不清城墙后头到底有多少明军,从火铳的密集度来判断,应该不下于两百人!” “而且,汉人更新了火铳,有效射程至少五百步!” “娘的,这些汉人太无耻了!” 这还怎么打? 铁门关前只有一条逼仄山道,最多也就四五匹战马并肩齐冲,继续打下去,只能是不断添油,让建奴最精锐的骑兵儿郎成为明军的活靶子…… “要不,先撤退二三里,占据有利地形安营扎寨?” 另一位牛录额真脸色阴沉,一手按在腰间的弯刀刀柄之上,指关节都被捏的隐隐发白。 贝勒爷下达的任务是牵制性攻击,只要将铁门关的明军套牢,不要令其驰援喜峰口,便算是完成任务。 “只能如此了。” “安营扎寨,分出几个小队探路!” “准备安装火炮,轰死那些汉人!” 于是,一声令下,建奴骑兵开始停止攻击,有条不紊的向后撤退,并在靠近炮岭的一片小树林前,安营扎寨。 作为二贝勒阿敏标下的神箭营,在与明军、蒙军、高丽军的长期征战中,所向披靡,往往一个冲锋即可打垮数倍之敌。 不料,如今限于地貌逼仄,被区区两三百明军打得抬不起头来,简直是奇耻大辱! “传令下去,对附近汉人村寨,一概屠灭!” 其中一位牛录额真咬牙切齿的怒吼一句,恶狠狠的抽出腰间弯刀,砍倒身边一匹病恹恹的战马,喝令亲兵:“就地埋锅造饭,吃饱了继续进攻!” …… 铁门关上,一群学生兵激动的脸色潮红,就差跳起来欢呼几声了。 几轮齐射下去,便撂倒了一百多建奴精锐骑兵,这一战果让每一个人都兴奋莫名,恨不得让敌手再来几波冲锋。 只有那十八名老兵卒,依然如故,懒洋洋的窝在墙垛后头,闭目养神。 接下来的情况,应该很麻烦。 因为这些学生兵没有过实战经验,看见骑兵疾冲过来,不管不顾直接几轮齐射,浪费弹药倒还在其次,关键是暴露了火力配置! 有不少建奴骑兵,身上竟然挨了七八发子弹,直接打成了筛子。 这种败家玩意,若放在那些久经沙场的老将手底下,绝对会脱一层皮…… “大家稍事休息,啃几口干粮,等会儿估计还有恶仗要打。”学生兵哨官满脸兴奋之色,激动的说道,浑然不知,自己的指挥其实一团糟。 “哨官大人,还是让大家先检查一下弹药吧。” 终于,一名老兵卒忍不住开口说道:“这种逼仄地形,最好让兵卒分组轮射,只要保证不被建奴弓弩手冲到两百步以内就行了。” 学生兵哨官闻言,微微一愣,旋即反应过来,不由得暗暗心惊。 每人只有四个弹夹,二十发子弹。 其中一两颗子弹,练习打靶给浪费掉了。 刚才几轮齐射…… 学生兵哨官默默看向自己的弹夹带,脸色微变。 他是指挥官,比其他人少打好几枪,竟然只剩下一个弹夹了? 不对啊,这子弹消耗怎么这么快?感觉都没放上几枪,咋就没了呢? “传令下去,检查各自弹药存量!” 哨官着急了。 如果因为没有弹药,而让建奴骑兵破关,估计大家都没有好下场。 建奴对汉人,可是向来都不手软,往往破城后便会屠城,所有男丁、老弱一律砍头,年轻女子、孩子会被抢走,成为那些畜生的‘私有财产’肆意而为…… “哨官大人,我…没子弹了。” “哨官大人,我还有六颗子弹。” “哨官大人,我还有一颗子弹。” 哨官大人越听越是心惊肉跳,一屁股坐在城墙上,脸色惨白,口中不停的嘀咕着:“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哨官大人,老汉有个主意。”一名老兵卒低声说道:“大人不妨将所有剩余弹药集中起来,分发给枪法好的那些兵; 你们不是还配发了手雷吗?实在不行,可以冒险放那些建奴狗跑近些,扔出去炸他狗日的!” 学生兵哨官闻言,眼前一亮,霍然起身,喝令道:“将所有子弹集中起来,重新分发!” 于是,零零总总的,大家手中剩余的子弹被集中起来,堆成一小堆。 “各位大叔,之前我们多有失礼,还望大叔们海涵。”哨官大人满脸歉意的抱拳说道:“这些弹药就由你们负责分发下去吧。 对了,你们看上谁,就让谁跟你们一队!” 到底是大明讲武堂出身,所受的教育还算不太差,就算是身为一个小头目,身上沾染上不少官僚气,但毕竟还是热血青年,拿得起放得下。 毕竟,战场上一个小小疏漏,就可能让每一个人死无葬身之地。 十八名老兵卒也不客气,先给自己每人拿了几十发子弹,这才开始挑人。 很快,就有三十名学生兵被挑选出来,成为火枪手,剩下的一百多人,被安排成五个投弹小组,专门负责向外面扔手雷。 忙忙乱乱好一阵子,远处小山坡上升起七八团白烟,却是建奴骑兵在那里大大咧咧的埋锅造饭,浑然不把大明守军放在眼里。 几波冲锋下,虽然让明军新式火枪打了个措手不及,损失惨重。 但在这些建奴铁骑的意识里,明军嘛,都是缩头乌龟胆小鬼,除非有数倍之众方敢出城迎战。 否则,绝对会老老实实的龟缩在结实的城墙后头放冷枪,根本就不敢主动出击。 第七十二章 主动出击!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哨官大人,咱…要不要打一回猎?” 就在建奴骑兵好整以暇的埋锅造饭时,铁门关上,一名老兵卒撅着屁股,趴在墙垛上看了几眼,突然开口问道。 “打猎?”哨官大人愣住了。 “可行吗?”哨官大人有些为难的问道:“咱们据守天险之地,应该能压着他们打的……” 剩下的话没说完,大致意思倒也表达得很清楚,既然能占据优势压着对方往死里打,为什么要跑出去送死? “哨官大人,建奴骑兵彪悍异常,而且极为狡猾,别看那帮畜生好整以暇的埋锅造饭,说不定肚子里冒什么坏水呢。”老兵卒咧嘴笑道: “咱在辽东跟建奴狗打了二十几年仗,对他们了解的很,”老兵卒咂巴着嘴,继续说道:“说不定,等会冲到我们面前的,不是那些活靶子,而是他们的火炮。” “火炮?大帅们不是说了,这支建奴骑兵都是轻骑兵么?”哨官大人微微皱眉,年轻气盛的脸上,满是疑惑。 “哨官大人,刚才骑兵冲锋时,是不是有将近一百人和两百多匹马远远落在后面?” “老汉觉得,建奴狗刚开始有些轻敌,让咱们的新式火枪打了个措手不及,他们根本来不及架起火炮。” “他们安营扎寨的地方名叫炮岭,附近有一处高地炮岭峰,距离铁门关不足两千步,对方如果真有火炮,被他们悄悄摸上去架起火炮,居高临下发射,估计咱们会吃大亏。” 另外那些老兵卒微微点头,显然,此话很有道理。 建奴不喜欢使用火炮,但不代表人家不会使用火炮。 更何况,既然绕道千里来叩关,没有几样攻城火器说出来都没人信。 “不过,能用马匹驮的,肯定不是红夷大炮。” 一名老兵卒皱眉说道。 “那就…打一次猎?”哨官大人没主意了。 大明讲武堂乃草包皇帝主持下开办的新式学堂,校长茅元仪堪称当世兵法第一人,可惜大家入学时间太短,又没上过真正的战场。 所以,总体而言,只不过是一群学生兵…… “我们十八个老梆子,留下十人守关,另外八人可出去打一趟猎。” “另外,可抽调八名学生兵跟着,顺便练练手。” 老兵卒们一点都不含糊,得到哨官大人的准允后,便直接开始安排任务。 他们挑选出其中八名学生兵,略作准备,便猫着腰出发了。 ‘打猎队’十六人轻装上阵,丢下不必要的所有装备,只带了火枪、弹夹和几十颗手雷,绕了一个大圈子,在距离炮岭尚有四五里的地方溜下城墙。 穿山过林,十六人就像十六只猎豹,在崇山峻岭间悄然潜行。 在路上,几名老兵卒简单交代几句,将大家配合作战时常用的几种‘手语’传授给学生兵,并大致做了一个任务布置。 既然打猎,就不能成为猎物。 这些老兵卒驻守铁门关七八年时间,以前为了一口饭,经常悄悄溜出关隘,在附近的村寨里偷鸡摸狗,所以,对方圆数十里的地形地貌极为熟悉。 所以,当这十六名‘猎手’悄然摸上炮岭峰时,百余名建奴骑兵竟毫无所觉。 他们果然在安装火炮! 两门改装版的火炮,一大堆弹药! 老兵卒们一眼便认出,建奴骑兵安装的这种火炮,乃红夷大炮的改装版,炮架、炮台以及炮管都能拆卸,而且还是后填式。 炮管比红夷大炮小了足足一圈,但因为改装为后膛填装弹药,其射程和威力应该比真正的红夷大炮小不了多少。 这要是往铁门关上轰几炮,守城明军绝对难受…… 趴伏在炮岭峰东侧的一片树林里,八名老兵对视一眼,用手语简单交流一番,便分头行动了。 一名老兵卒带一名学生兵,分成八个作战单位,分别占据一个方向,形成大致的火力交叉点。 其中,七个作战小组负责狙杀建奴骑兵。 另外一个小组负责伺机炸毁火炮……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就这一番简单的排兵布阵手法,便让八名学生兵佩服的五体投地。 在茅元仪校长的教材中,这种单兵作战的火力搭配方式,其实也有详细讲解,可毕竟都是纸上谈兵,搬到战场上完全就是两码事! “那帮汉人猪,老子一炮送他们上西天!” “早知道就应该先让咱们打上几炮,过过瘾再说。” “别说话,没看见牛录额真大人的脸都绿了……” …… 随着‘打猎队’渐渐潜行向前,建奴们的说话声清晰可闻。 八名学生兵只觉得呼吸困难,手心里全是冷汗,湿湿的,滑滑的,都快握不住火枪了。 反观八名老兵卒,却一脸的无所谓,在草丛中、岩石后,轻手轻脚的向前摸去,活像几只全神贯注的老猫。 八百步,七百五十步。 六百步。 五百步。 进入射击位置。 一名老兵卒伸出一只满是老茧的大手,五指灵活的一番指挥,八个打猎小组全部到位。 大手一挥。 嘭…… 一轮齐射,撂倒十三名建奴骑兵。 其中一名学生兵浑身哆嗦,一颗子弹不知打到什么地方去了。 “敌袭!敌袭!” “弓箭手,准备战斗!” 建奴骑兵登时炸锅了。 他们手忙脚乱的扔下手中的大炮零件,伸手取下大弓,一两个呼吸间,便形成一个战斗队形,弯弓瞄准…… 不过,建奴们的脸色很难看。 东面山林里,七处冒着蓝烟的地方,应该便是明军藏身之地。 问题是,足足五百步的距离,弓箭根本就射不到! 这还怎么战斗? 一名建奴骑兵小头目很快反应过来,乌拉乌拉的一阵怒吼,百余人迅速组成五个小队,手持弓箭,猫着腰向东面山林冲杀过来。 再往前冲出两百多步,即可一轮仰射,足以将那些汉人猪射成刺猬! “冲啊,冲上去射死那些汉人猪……” ‘嘭’的一声枪响。 建奴小头目的怒吼戛然而止,被生生打断,却是一名老兵卒抬手一枪,打在其胸腹部位,巨大的冲击力将其打翻在地。 这建奴小头目倒也彪悍,挣扎着翻身起来,一手捂住血肉模糊的肚子,嘶声怒吼道:“冲上去,撕了他们!” 嘭嘭嘭! 一轮齐射后,又有七八名建奴骑兵中弹倒地。 对于这种憋屈的战斗方式,建奴人显然不太适应,但其凶悍之气却不减反增,一个个瞪着血红色的眼珠子,乌拉乌拉的嘶吼着,继续向前冲去。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山坡上,那些正在假装埋锅造饭的建奴骑兵听到枪声,迅速反应过来。 不到两三个呼吸,便有两队骑兵三十余人,翻身上马,手提弓箭,向炮岭峰方向疾冲过来。 “打一枪换一个地方!” “边打边撤!” ‘打猎队’迅速向后撤退。 第七十三章 一场并不怎么激烈的战斗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随着两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建奴人的两门火炮,炸了。 完成任务后的‘打猎队’迅速撤离,根本就不与之纠缠,犹如十六只滑不留手的狸猫,在崇山峻岭间几个忽闪,便消失在茫茫群山…… 建奴人暴跳如雷,却没有丝毫办法。 他们手里也有火铳,但都是火绳枪,在这种湿冷大风天气下使用,还不如手里的弓箭。 “可恶,这些汉人猪简直太可恶了!” “破关后,老子一定要屠灭几个汉人村落,方解我心头之恨!” 两位牛录额真站在山坡上,并指大骂,眼珠子都红了:“进攻,全力进攻!” 没了火炮,面对汉人的城墙,建奴人心里多少有些发憷。 可在两位牛录额真势若癫狂的呵斥下,骑兵们还是硬着头皮,翻身上马,身子尽量贴在马背上以缩小目标。 一场大战再次爆发。 蹄声隆隆,杀声冲天。 建奴骑兵不顾一切的向前疾冲,发起一轮又一轮冲锋,在付出惨重代价后,终于有数十骑突破火枪封锁,冲到两三百步以内。 神箭营的骑射工夫,名不虚传。 抬手一轮仰射,便有五六名学生兵中箭。 不过,因为距离实在太远,这些学生兵所负箭伤并不严重,很快便有专门的医务兵冲上来,就地开始挖肉、取箭、敷药,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看就是训练有素。 墙垛后的大明守军,也开始调整防御部署。 二三十名火枪手迅速撤离正面城墙,猫着腰向两边运动,很快便形成一个全新的火力覆盖网。 嘭嘭嘭! 几轮近乎偷袭的点射后,冲到城墙下百来步的骑兵,又有十余人中弹落马,在烂泥里翻滚、哀号,慢慢死去。 对于明军这种新式火器,建奴骑兵实在没有什么办法,只能纵马狂奔,凭借极其高超的骑射之术,继续向城墙下冲锋。 他们相信,只要冲到数十步以内,汉人的火枪便不足为虑。 只要那些汉人猪敢在墙垛后冒头瞄准,保证一箭即可射翻。 不过,他们却不知道,接下来,等待他们的将是什么。 “甲组掷弹手,预备——” “拉线!” “扔!” 二十颗新式手雷,冒着诡异的蓝烟,向预定位置扔了下去。 手持强弓硬弩,随时准备弯弓射箭的建奴骑兵,刚冲到五六十步左右,城墙守军扔过来的手雷刚好落在人群中。 ‘这是什么东西?’ ‘汉人猪被吓疯了,竟然扔石头砸人?’ 建奴骑兵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继续纵马狂奔,对掉在地上滴溜溜打转的‘新式手雷’根本就没有理睬。 轰轰轰! 可转眼间,那些看上去丝毫不起眼的‘手雷’,炸了。 十八声巨响声,十八团耀眼火光,直接将刚刚冲过来的建奴骑兵炸懵了。 人仰马翻,惨号连连。 只这么一下子,便有十二名骑兵连人带马被剧烈的爆炸,掀翻在地。 断头,断腿,血肉模糊的手脚胳膊,以及战马的血肉内脏,冲天而起。 血雨腥风,似乎在半空中停留了那么一瞬。 然后,才纷纷飘落下来。 后面疾冲上来的建奴骑兵来不及躲避,被洒了满头满脸…… 与那种可恶的新式地雷一样,明军的这种新式手雷在设计制造时,采用的是空榴高爆弹的方式,不仅填装了宋应星改造后的黄色火药,更是在草包皇帝朱由检的建议下,在炸弹里面塞满了铁砂、铁钉等物,杀伤力比原有的霹雳火雷提升了何止七八倍! “乙组掷弹手,预备——” “拉线!” “扔!” 轰轰轰! 又是二十颗新式手雷被抛掷出去,落在疾冲而至的骑兵群中,在地上滴溜溜的翻滚半个呼吸后,骤然爆炸。 然后,又是一阵人仰马翻,血雨腥风。 建奴骑兵也是彪悍,面对这两轮莫名其妙的爆炸后,剩下的数十骑不管不顾,哇哇大叫着继续往前冲。 而且,他们凭借丰富的战场厮杀经验,拨转马头,迅速分散开来,抬手就是一轮齐射。 墙垛后头,学生兵们手握手雷,在箭雨中竟不敢冒头,一时间陷入诡异的静默状态。 终于,建奴骑兵冲到城墙下,开始抽空子放冷箭,射翻好几名试图探头观察敌情的学生兵。 “所有弓弩手,冲!” 不远处的牛录额真厉声怒吼,下达了总攻命令。 建奴铁骑战力彪悍,几乎人人都是神箭手,在百步以内,他们的弓箭之威力,甚至超过连发火枪。 战场形势,发生微妙转折! 墙垛后的学生兵哨官有些心慌,下令投掷了两轮新式手雷,却只炸翻三四名骑兵。 在骑兵分散进攻的情况下,手雷的唯一功效,只是一种心理威慑而已,根本决定不了战场局势。 “上刺刀!” 学生兵哨官怒吼一声,率先开始往火枪上安装刺刀。 这种新奇玩意,估计也是那位不少人的草包皇帝捯饬出来的,在火枪上安装刺刀,有没有什么用? 大家心里都没底儿。 毕竟,如果不按上刺刀,大家伙手里没有子弹的火枪,完全就是一根烧火棍啊! 就在学生兵们开始上刺刀,打算与攻城建奴狗们血拼时,十名老兵卒,以及他们挑选出来的二十几名学生兵火枪手,终于开始发威。 他们远离铁门关的关隘城墙,在距离此地四五百步的地方,好整以暇的将火枪压在墙垛上。 “瞄准后再开枪,咱们的子弹不多了。” “只打胸腹,不要打头!” 因为火枪手们远离正面城墙,利用地势,在左右两边形成一个交叉火力网,建奴骑兵避无可避,自己的弓箭又射不了那么远。 于是,近百骑兵,一时间竟成了大明学生兵练枪的活靶子。 嘭! 嘭嘭! 随着一声声清脆而尖锐的枪声,不到半盏茶工夫,便有四五十名骑兵中弹落地。 学生兵的枪法太差劲,往往要好几枪才能打中一名高速移动的骑兵。 而且,中弹部位往往不足以致命,要么大腿中弹,要么肚子中弹,要么不小心打断对方的一条胳膊…… 场面一度变得诡异起来。 建奴骑兵利用弓箭压制,向城墙上抛出攻城索,一部分骑兵翻身下马,嘴里咬着一把弯刀,开始组织凶悍异常的进攻。 明军火枪手们,则开始对那些攀爬城墙的建奴人,开始点射。 “弓箭手下马,利用地形掩护,射死那些汉猪!” 一位牛录额真怒吼一声,翻身下马,手提弓箭,开始组织人手亲自上阵,向那些火枪手所在的城墙掩杀过去…… …… 嘭—— 一声清脆枪声响过。 不远处正在马背上继续指挥战斗的牛录额真,后脑勺中了一枪,被直接爆头。 ‘打猎队’饶了一个大圈子,回来了! 第七十四章 炮轰喜峰口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铁门关一战,规模并不如何宏大,也并不如何激烈。 二贝勒阿敏标下两牛录精锐骑兵,几近全军覆没,只有一位牛录额真逃的一条性命,带领手下数十骑杀开一条血路,逃向喜峰口大营。 与此同时,董家口、青山口、潘家口、罗井关、罗文峪等关隘,差不多规模的战斗,也渐渐收尾。 二贝勒阿敏的神箭营,几乎被打残了。 派出去四千铁骑,六处关隘连一处都没攻下来,反而搭进去三千余建奴精锐! “废物,都是废物!” 二贝勒阿敏陆续接到战报,六支袭扰、牵制进攻,竟然全军覆没? 骄兵必败,果然是骄兵必败! 手底下这些牛录额真,简直都是废物,三千神箭营铁骑撒出去,就算是山海关一线的明军精锐,也会掂量掂量,能不正面对抗,就尽量窝在城墙后面。 如今,竟然被一群老弱病残打没了? 其中必有蹊跷! “备马,去中军大营!”二贝勒阿敏翻身上马,向喜峰口方向狂奔而去…… …… 喜峰口以北七八里处,在一片甚为舒缓的山坡上,皇太极端坐马背之上,听着隆隆炮声和近万人的喊杀声,脸色很是难看。 一座小小的喜峰口,竟然挡住一万多建奴最精锐的铁骑! 二十几天前,内线传来的情报显示,这座几近废弃的长城关隘里,剩下两百余老弱病残,其手里的火铳陈旧落后,简直就跟烧火棍差不多。 可等他的大军悄然袭至,却愕然发现,此地驻守明军竟足足有……不知多少人。 而且,最为可恶的,是这些守城明军打起仗来,根本就不守规矩,竟然彻底放弃喜峰口关隘和内堡,全部撤离原有的防御工事。 这些明军在撤离前,将不知多少颗新式地雷埋下去…… 城墙上,关隘里,山坡上,树林里,逼仄小道中,明军的新式地雷让他的铁骑束手束脚,根本就发挥不了骑兵优势。 好多建奴儿郎,跑着跑着,轰的一声巨响后,便被炸成一团烂肉! 可恶的大明守军,将喜峰口一线方圆十七八里的地方,全部变成了战场。 最为可恨的,是战斗刚一打响,喜峰口东、北、南三个方向的所有通道,同时被炸毁。 滚滚而下的山石,堵死了皇太极的所有退路。 这岂不等于是,陷入对方精心布下的一个包围圈? 皇太极的手心里,沁出冷汗…… …… 距离喜峰口以西七八里的一座巨峰上,茅元仪俯视整个战场,发出一道道密令。 这一场伏击战,简直太酸爽了。 五万颗新式地雷,埋在所有的通道,数千学生兵分成十七八个狙杀小队,守在一些险峻高地上,稳扎稳打,将那些企图突围的建奴骑兵狙杀当场。 极目眺望,茅元仪甚至都能看到皇太极的中军大帐。 五十门新式火炮已全部就位。 目标:喜峰口! 东、北、南三个方向的通道,已经被全部封死,皇太极唯一的出路,便是一路向东。 东面便是潘家口一线。 草包皇帝朱由检的密旨中,让茅元仪配合大明工程局作战,务必切断皇太极的一切退路,将其逼进喜峰口。 “排兵布阵之事,大明工程局添什么乱!” “不过,那帮家伙的爆破水平还真高,不到一盏茶工夫,就将建奴骑兵的所有退路都给堵死了……” “万岁爷这是想干什么?” 茅元仪眺望皇太极的中军大帐,眉头微皱,甚为困惑的嘀咕道:“既然已经包围起来了,将大炮推进到喜峰口关隘两侧,也能将其打死打残啊……” “报!” 正在此时,一名传令兵快马赶来,翻身下马后朗声说道:“禀大帅,建奴中军驱赶战马,冲击喜峰口!” “再探再报。”茅元仪淡然说道。 他拿起一根远视镜,瞄向皇太极的中军大帐。 “你小子终于忍不住了……” 茅元仪轻笑一声,随口传令:“下令让所有人登上高地,继续阻击。” …… 喜峰口前,皇太极催动战马,缓缓而行。 他一脸困惑。 明军封堵东面、北面、南面的所有通道,只留通往潘家口一线的河谷地带,显然是一个巨大的阴谋。 可从目前来看,除了对方防不胜防的地雷,和一些火铳手的零星阻击,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激烈的抵抗啊。 难道,明军在西面潘家口一带布下重兵,要与本汗主力决一死战? 你要战,那便战! 皇太极心中冷哼一声,淡然下令:“所有儿郎听令,不计一切代价,冲关!” “兵指潘家口,与明军主力决一死战!” 大汗命令传下去,建奴一万多铁骑爆发出一阵欢呼和嘶吼,立马开始组织马队、弓弩队,配合神机营骑兵主力进行冲关。 不就是地雷吗? 让马队向前狂奔,一路排雷就是了! 对于明军使用火器的手法,建奴铁骑甚为熟悉,毕竟,双方打打杀杀这么多年,彼此之间的那点心思和套路,几乎心知肚明。 “杀!” 皇太极扬起手中马鞭,‘呜’的一声挥下。 万马齐鸣,蹄声隆隆。 三支骑兵,犹如一股洪水猛兽,骤然发力,穿过早已成为废墟的喜峰口关隘,沿着滦河河谷,向西面潘家口方向冲去。 皇太极在亲兵营的护卫下,远远跟着大军后面,也开始向前移动。 八里,七里,五里。 三里,八百步。 一步步,走向喜峰口…… …… 在远视镜里,眼看着皇太极走向喜峰口关隘,茅元仪的心跳加速,嘴唇略微有些干燥。 那位端坐马背,不怒自威的建奴大汗,可是大名鼎鼎的皇太极啊! 一炮轰下去,可就是滔天之功! “全体火炮,预备——” “放!” 站在茅元仪身边的旗令官,也是呼吸紧促,依照大帅的口令,通过旗语,将命令同步传达下去。 轰轰轰! 喜峰口东南方向,将近两千步的一个隐秘小山洼里,五十门新式火炮同时发射。 数十条火龙喷射而出。 五十发被宋应星改造成空爆榴弹的尖头炮弹,呼啸而出。 瞬息之间,便抵达喜峰口关隘。 坐在马背上的皇太极,只听到一声短促、尖锐的呼啸,心头警兆大鸣,后背上的寒毛登时倒竖起来。 “快——” 皇太极的厉吼戛然而止。 轰轰轰! 轰轰轰! 五十发空爆榴弹几乎同时落地,瞬间爆炸,耀眼的白光,浓烈的青烟,以及一片震耳欲聋的剧烈爆炸声,将喜峰口关隘方圆百余步整个覆盖、湮没。 一霎时,天空震响,大地轰鸣。 地动山摇,百草倒伏。 方圆数十里的崇山峻岭齐声应和,发出沉闷、遥远而摄人心魂的巨大回声,遮住了战场上所有的枪声、马鸣声和建奴骑兵们的喊杀声。 建奴骑兵们纷纷勒马回头,向喜峰口望去。 所有人,都惊呆了。 两三百建奴亲卫,以及他们忠心保护的大汗,皇太极,被炸没了? 第七十五章 朕要建水库啊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茅元仪一炮轰死建奴大汗皇太极,引发天象大变……那是不可能的。 不就是一个大汗嘛,轰死就轰死了。 据说大明太祖皇帝驾崩时,也没引发什么惊人天象,何况区区一个皇太极。 “下令,让所有人按照预定路线撤退!” 亲眼看着五十发炮弹,直接送走皇太极,茅元仪心头大为畅快,淡然下令:“给大明工程局的传令,就说咱们这边的工程…完工了!” 旗令官手中的几面小旗,迎风挥舞七八下,命令已然传递出去。 “来人,上酒菜。” 茅元仪神色平淡,吩咐几名学生端上早已备好的酒菜,端坐山头,俯视喜峰口一线的河谷地带,以及那些乱成一团的建奴铁骑,突然笑了。 “长城啊,你真鸡儿长!” “黄河啊,你真鸡儿黄!” 还别说,草包皇帝朱由检的这两句‘歪诗’,还真是应景,那些文官清流们当时还哂笑不已。 他们懂个屁啊! “你们几个,都过来坐,陪老师整几口。”茅元仪笑着招呼几名学生,“坐看风云起,炮轰皇太极! 哈哈,畅快,畅快啊!” 笑着笑着,茅元仪突然哭了。 “万岁爷啊,草民不负皇恩,一炮轰死了皇太极,轰死了建奴人的大汗啊,哈哈哈哈!” 长歌当哭。 身边的几名学生,以及那些亲兵们,眼角湿润了。 ‘万岁爷,他、不是人啊……’ …… 当建奴铁骑们发现,自己的大汗竟然被一炮轰死后,他们开始发疯了。 嘶吼,咒骂,策马狂奔,试图寻到明军主力,将自己满腔的怒火倾泻而出。 这一重大变故,让前方指挥战斗的大贝勒代善一脸懵逼。 大汗驾崩? 这不可能! “大汗没有驾崩,大汗乃天命骄子,岂能让那些汉人猪猡所伤!” “重新列队,继续进攻!” 在大贝勒代善的指挥下,建奴铁骑渐渐归拢,暴躁、狂怒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开始专心致志的策马狂奔,向潘家口方向冲杀而去。 他们并不知道,炮轰皇太极,不过是个开胃菜。 这也算是朱由检、茅元仪二人之间的一点小秘密—— 心有灵犀。 以其他方式弄死皇太极,感觉不过瘾,也对不起他在辽东之地的偌大名声啊。 那就,想办法给他来一个惊天动地的死法! 对这支突袭喜峰口的建奴铁骑,朱由检真正的大杀器,正在启动。 朕的大明工程局只会修桥补路、挖矿修铁路?呵呵,你们眼窝子太浅了。 朕要在潘家口一带,修建一座巨大的水库,把滦河之水,引到直隶一带,浇灌大片良田,以对抗老天爷降下的什么狗屁‘九渊大灾’! “虎头沟大坝,开闸泄洪!” “牤牛哨大坝,开闸泄洪!” “燕子峪大坝,开闸泄洪!” “羊群哨大坝,开闸泄洪!” …… 一道道密令传下去,滦河上游,大明工程局耗时五个月兴修的三十几处水利大坝,同时开闸泄洪! 同时,下游的潘家口一线,连续五个拦河大坝,同时关闸蓄水。 连续三天三夜的暴雨,差点让三十几处水利大坝憋不住了。 还好,皇太极他们来的及时,刚好刚好赶上,给潘家口水库泄洪蓄水…… …… “大贝勒,洪…洪水!” 喜峰口一线,通往潘家口的河谷地带,建奴铁骑正在有序前进,寻找明军主力。 突然,后方哨探快马加鞭,赶上大贝勒代善,甚至都来不及翻身下马,就语无伦次的开始奏报:“贝勒爷,后面,洪水,洪水啊!” “洪水?什么洪水?”大贝勒代善勒住马头,皱眉说道:“连续大雨,爆发山洪甚为正常,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传本贝勒将令,让所有人远离滦河河道,尽量靠近山道……” 轰隆隆! 一阵沉闷至极的巨响骤然传来,打断了大贝勒代善的话。 “洪水,洪水来了!” 后方大军骤然大乱,人吼马嘶,惊恐万状。 “快,快向北面山坡上躲避!”大贝勒代善脸色大变,厉声怒吼。 建奴铁骑,在草原、大漠以及开阔之地,傲睨天下,自号无敌。 可几乎所有人都是旱鸭子。 面对突如其来的山洪,大贝勒代善的第一反应,就是往北面山坡上跑,因为他早就仔细观察过,距离那片山坡距离河道尚有两三丈高,就算再大的洪水,也应该能避开。 “这些汉猪!卑鄙!无耻!” “等攻破潘家口,挺进中原后,本贝勒誓屠三十城以泄心头之恨!” 大汗皇太极被一炮轰死,二贝勒阿敏生死不明,三贝勒莽古尔泰叩关受挫返回辽东,自己这位大贝勒带领建奴最精锐的铁骑,定要在中原大开杀戒! 就在大贝勒代善在一众亲兵的护卫下,狼狈不堪的向北面山坡上狂奔时,洪水来了。 洪水更甚猛兽。 惊天动地的洪水,在洪峰抵达时,其实是沉默的。 安静的像一条洪荒巨龙,裹挟无尽的山石、泥沙和巨树,席卷而下。 摧毁一切,湮没一切。 一些还没反应过来的建奴铁骑,一愣神的时间,就被洪水轻轻抹去,卷入粘稠的滦河水中,从此消失在大地上。 然后,才是惊天动地的一阵轰响! “洪水,洪水……” 大贝勒代善脸色惨白,披头散发,青紫的嘴唇不停的哆嗦着,口中喃喃自语,眼底露出一抹绝望的狠厉之色。 “天大大哟,你狗日的要灭我圣族么!” 回应他的,唯有滔天巨浪。 一丈,两丈,三丈,四丈…… 潘家口一带的五个拦河大坝迎接洪峰,开始关闸蓄水! 转眼间,河道水面暴涨,很快就淹到大贝勒脚下。 他连滚带爬,试图继续向山上爬去。 无奈,山岩陡峭,再加上他身穿甲胄和裘皮袍子,被泥水打湿后,足足有百余斤重,就算在亲兵们的搀扶下,却也爬不上去。 几个呼吸后,当洪水漫过大贝勒代善的小腿时。 这位建奴的大人物停下脚步,霍然回首,想看一眼那些建奴儿郎。 浊浪滔天,大地静默。 一万多名建奴铁骑,没有死在正面冲锋的路上,却窝窝囊囊的被一场洪水席卷而过,剩下还不到七八百人,正自鬼哭狼嚎的,向北面山上攀爬着。 时不时的,便会有一两名建奴骑兵掉落水中,连一个像样的浪花都没砸出来,便从此杳无音信。 “天欲亡我圣族,天欲亡我圣族呐!” “苍天呐……” 大贝勒代善推开两边试图搀扶他的亲兵,‘刷’的一声,抽出腰间弯刀,仰天长叹:“大汗,我的好四弟,我来了!” 贝勒陌路,横刀向颈。 “贝勒爷!” “不要啊,贝勒爷……” 第七十六章 该洗洗了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崇祯元年,注定不平凡。 在这一年的十月中下旬,尚未进入冬季,长江以北广袤地区,就连续下了三场大雪。 长城以北,甚至下了一场千年罕见的暴雪。 连续十几日,大雪纷飞,寒风怒号,来自极北之地的刺骨寒气,冻死牛羊无数,不少偏僻部落被一场暴雪覆盖后,就再也没有人出来过。 北方荒漠的大汗们,原本想着要领兵南下,在大明那只大肥猪上啃几口油脂,以度过这该死的寒冬。 他们与建奴大汗已经约好,等到皇太极的铁骑叩开大明长城,大家便要一拥而上。 甚至,大家连搬运粮食、丝绸和金银之物的驼队都准备好了,就等着纵兵劫掠一番,便回到北方老巢,安安静静的等待明年的春暖花开。 不料,一连串消息传来,大家傻眼了。 皇太极、死了? 大贝勒代善兵败自杀,将近两万建奴最精锐的铁骑,全军覆没? 二贝勒阿敏被俘,押解大明京师? 弄死建奴大汗皇太极、大贝勒代善,谈笑间,令两万铁骑者灰飞烟灭者,乃大明讲武堂校长茅元仪? 因为消息封锁严密,大明北长城喜峰口一带,在一场史无前例的大洪水过后,已然变为大水库的消息,那些北方强者们并不知晓。 当然,这种消息,他们那些草原罗圈腿也不关心。 他们只关心,这个冬天,该如何煎熬过去。 连皇太极都被弄死了,大明朝,太强大了。 那个传说中的草包皇帝,简直不是人! 紧接着,长城以北的草原、大漠、以及茫茫森林里,传出另一个惊人消息—— 三贝勒莽古尔泰,在盛京登基…… …… 大明京师之地,乾清宫暖阁里,温暖如春,花香四溢。 一只白铁火炉烧的正红,上面搭了一个精致的烧烤架,看样子是皇帝要撸串了。 草包皇帝朱由检身穿一套白色丝绸单衫,斜倚在龙榻之上,在大宦官魏忠贤的揉捏下,舒服的呻吟不已。 “万岁爷,茅元仪班师回朝,该好好封赏一下呢。”魏忠贤小心翼翼的说道。 自从魏忠贤发现,草包皇帝竟然是一位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后,他就忍不住暗暗心惊肉跳,不敢有任何轻举妄动。 太监再大,终究只是皇帝的一个影子。 这道理,魏忠贤其实很懂。 尤其当他发现,自己一直以为是草包的皇帝,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已然成为令他心悦诚服的‘大明圣君’时,心底不由得一阵发寒。 他魏忠贤是什么德行,难道万岁爷真就不知情? 开玩笑,人家随便动动嘴皮子,就能解决北方饥荒、流民作乱、重启造船厂、拓荒海外、经略台澎宝岛…… 最重要的,是一炮轰死了皇太极啊! 乖乖神哟,建奴大汗皇太极,连同他的大贝勒代善、两万精锐铁骑,竟然让一群学生兵就给弄死了。 顺便,还生擒二贝勒阿敏。 这个万岁爷,他还是人吗? “万岁爷,茅元仪今天班师回朝……”好半天没听到朱由检的回声,魏忠贤忍不住再次开口详询。 “赏个屁啊,朕又没想着弄死皇太极,”草包皇帝朱由检懒洋洋的说道:“朕只不过想兴修水利,引滦河之水浇灌直隶的田地,让老百姓有一口饭吃; 要死不死的,那个阴阳头,放着一座好好的山海关不去攻打,咋就跑到喜峰口去了?那边难道有一泡热翔?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被人打死活该。” 魏忠贤:“……” 万岁爷,这乾清宫里就咱君臣二人,别装逼了行不? 这段时间你发出去十七八道密旨,其中大半都是奴婢为您代拟的…… “万岁爷,就算是…咳,万岁爷,该封赏的,还是要封赏的。”魏忠贤陪着笑脸说道。 “打死一个皇太极而已,不赏。” 朱由检呻吟着翻了一个身,换一条大腿让魏忠贤揉捏着,淡然说道:“不过,该罚的,还是要罚。” “你说呢,九千九百岁?” 魏忠贤闻言,猛的打一个激灵,‘噗通’一声就跪倒在地:“万岁爷,该该…该罚,该罚!” “要罚,就先从奴婢开始吧万岁爷!” 朱由检似笑非笑的瞅着魏忠贤,温言问道:“九千九百岁,你何罪之有啊?” 九千九百岁! 这草包皇帝,果然在这里等着收拾他魏忠贤呢! 魏忠贤跪伏在地上,以头杵地,嘭嘭嘭就是十几个响头。 而后,他缓缓抬头,涩声说道:“万岁爷,奴婢自万历朝开始,便与客氏巴巴勾结,贪墨土地万顷以上,金银之物数以百万计,构陷东林党人,屈杀杨链、左光斗等忠臣良将…… 此外,前段日子里,倒卖陕甘、山西、山东等地流民给郑芝龙,得金币二十余万枚!” 朱由检默然半晌,淡然说道:“罢了,你真不想说实话,那就再不要说了。” 魏忠贤颓然瘫坐在地上,如丧考妣,口中喃喃自语:“除了贪墨土地、金银,奴婢还曾存心不良,不断的给万岁爷送美女、好酒、天下珍玩,想让万岁爷沉迷酒色,荒废朝政…… 奴婢简直丧心病狂,罪该万死啊万岁爷!” 草包皇帝朱由检微微叹一口气,摇头苦笑。 这个大奸臣,竟然还不知道自己所犯何罪? “忠贤啊,你最近很忙?”朱由检随口问道:“忙得都忘了,你魏忠贤是谁的臣子?” “呵,九千九百岁,你可还真会忙!” “魏忠贤,你可知道,此次伏击皇太极,为何其中有几条密旨,朕没有让你代拟,而是由朕亲自书写后,让锦衣卫传送出去吗?” 朱由检的脸色渐渐冷了下来。 乾清宫大殿里的温度,似乎瞬间跌入冰点。 魏忠贤抖如筛糠,鲜红的锦绣蟒袍上,肉眼可见的湿了几大片。 “这份密奏,你先看看。”朱由检从案几上拿起一份题本,随手扔到地上。 “看看吧,魏忠贤,你的小内裤,该洗洗了!” 魏忠贤战战兢兢的爬过去,双手发抖,好几下才将那份题本捡起来,打开后只看得一眼,登时脸色大变。 “万岁爷,奴婢罪该万死!” “万岁爷,请您下一道旨意,将奴婢碎尸万段!” 第七十七章 朕也要结党营私!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崔呈秀、田吉、吴淳夫、李夔龙、倪文焕、田尔耕、许显纯、孙云鹤、杨寰、崔应元、周应秋、曹钦程…… 从内阁、六部到四方总督、巡抚,有文臣,有武官,有大内太监。 甚至,还有后宫嫔妃。 洋洋洒洒数千言,竟将魏忠贤为首的‘阉党’首恶尽数罗列,并详尽其所犯罪行,铁证如山,不容质疑。 随便拎出来一条,就足够千刀万剐、夷灭九族了。 草包皇帝这是、要彻底铲除阉党了么? 魏忠贤汗出如浆,口舌发苦,竟不能言,只能低着头一声不吭。 狡兔死,走狗烹。 草包皇帝现在翅膀硬了,不仅将文官清流们紧紧攥在手掌心里,对锦衣卫、武官体系,也是插手极深。 从此次一举镇杀皇太极来看,人家对武官体系的把控和掌握,简直深不可测! 而且,这草包皇帝整天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其一举一动,几乎尽在咱魏忠贤的掌握之中。 那么,他是如何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将‘阉党分子’查了个底朝天?难道,在他当信王的时候,就已经培养了一批自己的力量?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这个皇帝,简直不是人啊! 大奸臣魏忠贤心如死灰,连出口求饶的话都不愿去说。 他干过什么,没干过什么,自己心里一清二楚。 这一次、死定了! “五虎,五彪,十狗,十孩儿,四十孙,三千门徒……呵,好大的面子,好大的一个阉党。” “你魏忠贤,都能比肩至圣了?” “为什么不称之为魏党?” 朱由检面无表情的盯着魏忠贤,森然问道:“魏忠贤,你想怎么活?” 魏忠贤趴伏在地上,涩声说道:“万岁爷,奴婢罪该万死,活不了了。” 朱由检微微点头,端起一碗清茶,轻轻抿一口,悠然说道:“其实,朕挺羡慕你的,你知道么?” “朕身为大明皇帝,身边知冷知热的,除了你魏忠贤、王承恩等一二人外,便再没有几个贴心人了。” “倒是你魏忠贤,大字不识几个,不过是依靠皇帝宠信,便能做到党羽遍天下、儿孙满神州。” “不得不说,朕羡慕你魏忠贤啊。” 朱由检的一番话,说的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唬的魏忠贤大气都不敢出,只是微微颤抖不已。 不过,到底是大宦官,魏忠贤的心思倒也灵活。 草包皇帝并没有立刻发怒,将自己推出去千刀万剐,这说明他还没有下定决心? ‘难道,万岁爷要的是……真正的效忠?’ 只七八呼吸间,大奸臣魏忠贤就从一团乱麻中,理出一个大致的头绪—— 阉党作恶多端,罪不可赦,但万岁爷怪罪他魏忠贤的重点,好像并非如此简单,似乎另有所暗示? “万岁爷,给奴婢三个月时间,奴婢定然洗干净自己的小内裤,还万岁爷一个干干净净的阉党…咳咳,不对,三个月后,定当还万岁爷一个干干净净的皇党!” 魏忠贤强忍着惊惧,说完这番话后,整个人突然软倒在地,汗如雨下。 曾几何时,这个草包皇帝还在自己的掌心里攥着。 如今,只需要一个眼神,即可灭杀他魏忠贤一百次、一万次…… “你,还不算太笨。”朱由检突然轻笑一声,伸手搀扶起魏忠贤,“忠贤啊,朕跟你闹着玩呢,瞧把你紧张的。” 说着话,还拿起一片丝巾,装模作样的在魏忠贤湿淋淋的额头,胡乱擦拭几下。 然后,随手将丝巾丢弃在地上。 就像,扔掉一片破抹布。 朕不就是想将你的阉党洗干净些,顺嘴吃掉,成为只效忠于皇帝的‘皇党’么?瞧把这大宦官吓得! 别人能造反,朕也要造反。 别人结党营私,为何朕就不能结党营私了? 这个‘皇党’,朕还就吃定了! “茅元仪瞎猫带着一只死耗子,一炮轰死皇太极,朕这不是高兴嘛,就跟你开开玩笑,忠贤你可别往心里去啊。” 魏忠贤:“……” 你大爷的,有这么开玩笑的吗? 差一点被你老人家给唬死! “万岁爷,奴婢自知罪孽深重,罪不可赦,只求能帮万岁爷多捞些银子,帮咱大明多修几条铁路,多建造几百艘战舰,多打死几个皇太极……” 魏忠贤可怜巴巴的说着话,当着朱由检的面,将那份名为‘阉党罪行录’的题本郑重收起来,藏于袖中。 “万岁爷放心,三个月后,若办不好此事,您就把奴婢这颗狗头拧下来当球踢!” “朕要你的狗头作甚!” 朱由检颇为嫌弃的说道:“朕要不要所谓的皇党,其实无所谓啊!” “因为,朕之所求,无非是让咱大明的每一个老百姓,都有一口饭吃……” 【叮!】 三十五万败家值到账! 朱由检一脸懵逼,心里直犯嘀咕:“这也可以?朕只不过是骗骗魏忠贤的,咋还有一大笔败家值到账?” 他默默点开系统,顶着一脸小六号黑字,陷入沉思。 ‘力量+7,敏捷+7,骑射+8……’ ‘天工造物奖励,竟然是一颗番薯,一粒玉米,外加一本《农政全书》。’ 狗系统,这也太抠门了吧! ‘不对,之前刚说到让大明的每一个老百姓,都有一口饭吃……’ ‘难道,这是要朕在全国范围内,推广种植番薯、玉米?’ ‘《农政全书》不是大科学家徐光启的巨著么?难道还没有出版发行?’ …… “魏忠贤,宣徐光启进宫!” 沉默十几个呼吸后,朱由检突然开口,把大奸臣魏忠贤吓了一大跳。 “万万…万岁爷,遵旨!” 魏忠贤松了一大口气,忙不迭的奔出乾清宫,心中自然是谢天谢地,总算是熬过了这一关。 自己的狗头,应该暂时保住了! 因为魏忠贤惊喜的发现,就在刚才那么一瞬间,草包皇帝的脸上,现出一抹奇怪的微笑,可不正是他每次想要败家时的独特表情? 只要草包皇帝想败家,就离不开他这位大奸臣。 对于这一点,魏忠贤甚为自信。 因为,他心里亮堂的很,这位崇祯皇帝之所以不杀他魏忠贤,一方面是为了牵制朝廷里那些文官清流,不至于一时间权力失衡;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会捞钱,手辣心狠,办事不择手段。 这个大明朝,将近八成的赋税,便是他魏忠贤通过各种下流手段,从那些江南富户、皇亲贵胄和各级官吏牙缝里剜出来的。 有些事,皇帝不方便去做,他魏忠贤就得去做。 不就是一个背锅侠么?只要能活着,管球他…… …… 等到魏忠贤离开乾清宫,朱由检躺回到龙榻之上。 他的手里,捏着一颗番薯,一粒玉米。 这两样东西,真能解决大明百姓的吃饭问题?对此,朱由检半信半疑。 番薯、玉米这两样农作物,在后世的确养活了太多太多的人,甚至有人夸张的说过,如果这世上没有番薯和玉米,地球上的人口将会活活饿死三分之一! 对此,朱由检同样表示怀疑。 没有基本的农田水利设施,缺乏专业的农业技术指导机构,传一道圣旨下去,让全国百姓大规模种植番薯和玉米? 如果真要强行推广,估计第一茬的番薯和玉米还没种植出来,他这个败家子狗皇帝的龙椅,差不多也就坐不稳了。 江南鱼米之乡的人,谁闲着没事干种番薯、种玉米? 皇帝圣谕? 呵呵,乱世之下,皇帝算个球! 当皇帝的想败家,若牵扯到老百姓的根本利益,断了他们活下去的最后底线,信不信分分钟就给你造反了? 此事,尚需朕、缓缓图之。 第七十八章 替大明百姓…给您叩首了!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好诗啊,好诗! 有一位名叫绿蚁的少女,新酿出半盆甜醅酒,与闺蜜红泥品尝一大碗后,一颗芳心扑通扑通的跳着,压都压不住,就如那小火炉里的火苗一般; 这便是、少女怀春赛火炉? 于是,绿蚁姑娘推开临街的窗户,迎面便是一阵北风杨雪啊。 绿蚁姑娘吃了一惊,素手猛然一抖,不小心将一根烧火棍掉落下去,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一名浪荡子弟的脑门上。 嘭的一声闷响。 那浪荡子弟登时被砸懵了,站在雪地里转圈圈,口中还在嘀咕不已:“谁家的酒,劲儿真大,咱只闻了几鼻子,就醉成了这般模样?” “唉,眼看着天色已晚,还下着雪,想起村头的风雪庙焦急等待的红泥姐姐,咱心急如焚啊!” 正在此时,绿蚁姑娘探出半个身子,满是歉意的说道:“西门大官人,奴家是故意的……” …… 这便是草包皇帝的诗词鉴赏水准? 瞎了,还是瞎了吧。 正襟危坐的徐光启、宋应星,和随侍在皇帝身边的大宦官魏忠贤,强忍着笑意,看着朱由检‘指点江山、附庸风雅’。 只喝了一大坛玉米酒,就醉成这般模样了? 草包皇帝的酒量,应该算是大明第一。 平常请客吃饭,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真可谓是千杯不醉、万杯不倒,从来不曾见他喝醉过。 徐光启的这一坛‘玉米酒’,后劲儿还真大呢! “徐爱卿,你这玉米酒,滋味不错,就是后劲儿有点大,朕都有些扛不住了。”朱由检表演完‘诗词赏析’,一屁股坐到龙榻之上,哈哈大笑道。 大明竟然已经引进了玉米,而且,还都开始尝试酿酒了。 朱由检心情大好。 玉米面渣子不好吃,但毕竟产量高,能养活人啊! 徐光启老头儿尴尬的笑了笑,道:“这是微臣在十年前试着酿造的,后劲儿的确大,微臣有一碗就醉的爬不起来了。” 徐老头酿制的玉米酒,酒精度约莫在五十左右,属于清香型,比后世的一些所谓名酒好喝多了。 “徐爱卿,咱君臣之间,还真是有点心有灵犀呢,”朱由检一边喝着醒酒汤,一边傻笑道:“朕刚想让你给咱大明种番薯、种玉米呢,你就提来一坛玉米酒。” 徐光启微微一愣,旋即面现大喜之色,急道:“陛下是说,要在咱大明推广番薯和玉米了?” 徐光启年纪大了,须发已然花白,可听到草包皇帝要在全国推广番薯、玉米,竟激动的眼角都有些湿润了。 “陛下,微臣在万历朝时,曾上过一份题本,请求大面积推广番薯和玉米,只可惜题本入宫后,便再无音讯,微臣失望之余,便告老还乡。 在微臣老家的松江府一带,利用自家的田庄,试种四年,并摸索出不少门道呢。” “这坛玉米酒,便是当年试着酿造出来的。” 朱由检听着微微点头,温言笑道:“这是朕喝过最好的酒。” “徐爱卿,你当年是不是还撰写过一部《农政全书》?” 徐光启微微一愣,点点头,忍不住苦笑道:“微臣的确写过一部《农政全书》,不过,当时与那份推广种植番薯、玉米的题本一起,送进宫里来,后面再无消息了……” 说起《农政全书》,徐光启的眼角又一次湿润了。 朱由检暗叹一口气,心里骂几句‘皇爷爷简直不是人’,突然笑了。 他犹如变戏法似的,翻手拿出一本《农政全书》,似笑非笑的递给徐光启,温言道:“徐爱卿,看看这是不是你撰写的书?这可是咱大明的国宝啊! 回头让魏忠贤印刷几万部,要做到全国各级官吏人手一本,让每一个父母官都熟读、熟记,并能做到学以致用,真真切切的为老百姓谋福利。 魏忠贤,此事须纳入京察考核,不得有误! 咱大明的官吏,不熟悉农桑之学,不体恤百姓死活,那还不如让他们统统滚蛋回家抱孩子去!” 徐光启愣住了。 他抬头看一眼草包皇帝,瘦长的手指哆嗦着,好半天才翻开书页。 一股淡淡墨香弥漫开来,令人神清气爽,舒服的每一个毛孔似乎都在呼吸。 “陛下……” 徐光启随手翻看几十页,‘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泣不成声:“陛下,微臣…微臣替大明百姓,给您叩首了!” 一颗白发苍苍的头颅,磕的嘭嘭作响。 在场之人,尽皆心中凄楚,忍不住就泪目了。 这便是大科学家徐光启,心系天下黎民百姓之死活,醉心于农业科技、天文历法,与传教士利玛窦等积极引进西方现代科技,翻译大量西洋物理、化学、几何学等著作十余部。 自己撰写的《农政全书》,却得不到朝廷重视,弃之如敝履。 这个大明朝,亏欠徐光启甚多也! 朱由检走上前去,郑重将徐老头搀扶起来,硬按在龙榻之上,与自己并肩而坐。 “陛下,微臣……” 徐光启还要说什么,却被朱由检硬生生的按住肩膀。 草包皇帝温言笑道:“徐爱卿,你受委屈了。” “陛下,微臣不委屈!”徐光启涩声说道:“受委屈的,乃我大明百姓啊! 他们原本就生活清苦,再加上这些年朝廷不断加派三饷,早就被逼到绝路上了。 去岁七八月间,到今年五六月间,若非陛下实行以工代赈、兴修水利,咱大明的百姓……估计至少有二三百万已经被活活饿死了!” 此言一出,魏忠贤、宋应星二人也微微点头。 显然,草包皇帝朱由检的一番‘瞎折腾’,终于还是有一点效果。 起码,老百姓有一口活命的饭吃,大家暂时不会造反。 “微臣此次进宫,原本就想着要谏言,明年开春后,朝廷要在全国范围内推广番薯、玉米种植,故而,便随手带了一坛玉米酒。 不想陛下深谋远虑,对此竟早有所考虑,微臣真的很高兴。 咱大明,有救了!” 朱由检:“……” 这个徐老头儿,会不会说话啊! 感情是,在这位大科学家的心里,大明朝早就没救了? 徐光启,宋应星,茅元仪,郑芝龙,这帮家伙都是大明的国宝,可就这话术的确不咋滴。 难怪不受朝廷待见,埋没的埋没,打压的打压…… ‘什么时候,科学家们能挺起腰杆子说话,不再看满朝文武大臣的脸色行事,这个大明朝,才算有救啊。’朱由检暗叹一口气。 “徐爱卿,推广番薯、玉米种植,这事归你管,你想怎么干就怎么干,以后少拿这些破事来烦朕!” 朱由检拍了拍徐光启的肩膀,哈哈笑道:“期间若遇到什么难处,你直接找魏忠贤,让他帮你摆平就行了。” “朕能做的,不过就是想办法给你搞钱,需要多少就给你多少!” “对了,若遇到破坏、阻挠的官吏,直接砍了。” “朕给你徐光启户部尚书的位置,想怎么败…咳咳,想怎么干,就怎么干,朕就算把这座紫禁城卖掉,也要支持你徐光启!” 徐光启、宋应星大喜。 魏忠贤却缩了缩脖子,只觉得后背有些发冷,一张太监脸直接变成了苦瓜脸,额头上的汗珠子登时便沁了出来。 “来了来了,又要卖紫禁城了!” ‘这个草包皇帝,简直不是人啊……’ 第七十九章 朕要杀人了!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陛下,真要让微臣全权负责此事?”朱由检的话音刚落,徐光启就紧跟着问一句:“真可以完全按照微臣的办法,在全国大面积推广番薯、玉米的种植?” 朱由检一愣,笑道:“当然,咱这不是金口玉牙嘛。” “不但番薯、玉米的推广种植都由你徐光启负责,稻米、小麦、大豆以及林果、养殖什么的,都归你徐光启管。” “你是户部尚书,农林牧副渔、财税什么的,都归你管嘛!” 草包皇帝心里其实有些犯嘀咕,这徐老头儿还真不适合混官场,这种话,能当面问皇帝么! “那就好。” 徐光启站起身来,向后退出三四步,郑重其事的双膝下跪,山呼万岁:“陛下,微臣的种植计划,先从陛下这里开始!” 朱由检:“……” 从朕这里开始?什么意思? 要朕带头种植番薯、玉米,给大明各级官吏、老百姓们做个表率? 这个朕很在行啊,不就是大飙演技么。 “行啊,咱大明全面推广番薯、玉米种植,就从朕这里做起!”朱由检站起身来,哈哈大笑,道:“魏忠贤,召几名画师进宫,顺便再把礼部、都御史的那帮子文官清流喊上。” 有一句话,朱由检没说出来,那就是:‘朕,要作秀了!’ 魏忠贤、徐光启、宋应星:“……” “万岁爷,您要种田,叫画师和那帮子文官清流来干什么?”魏忠贤忍不住问道。 “呃…那就算了。” 朱由检老脸一红,挥挥手,笑道:“朕今天喝醉了,有些失态啊。” 这几个家伙,不给朕作秀的机会啊。 当皇帝的要开始种田,不就是扛一把铁锹到御花园里,随便寻一片土地,做做样子,让画师现场作画,再通过邸报发布出去么? “陛下,微臣的意思,是恳请陛下下旨,先将所有的皇田,全部种植成番薯和玉米!”徐光启沉声说道。 朱由检脸色微微一沉,却没说什么。 徐光启一脸正气,似乎无所畏惧。 魏忠贤、宋应星二人,却早已脸色微变,手心里捏着一把冷汗,就等着草包皇帝暴怒之际,赶紧跪下给徐光启求情。 在大明朝,皇田,一直都是禁忌话题。 从太祖皇帝朱元璋开始,大明历代皇子皇孙都会被封为藩王,几乎遍及全国各地。 藩王爵位,只有嫡长子可以继承,其他偏房庶出子孙,虽然会被逐渐降爵,最后慢慢变成没有什么爵位的‘宗亲贵胄’,可这所有人都由朝廷恩养。 老朱家的人,生育繁殖能力又特别强悍,这两百多年下来,应该超过七八十万人。 而这七八十万人,根据太祖遗训,不被允许其从事任何生产活动,纯粹就像一群猪那样被朝廷恩养着,吃了睡,睡了吃,时不时的还要跳出来哭几声穷,伸手向朝廷多要些好处。 另外再加上伺候这些皇亲贵胄的,总人数不下五百万! 五百万宗亲贵胄,五百万头被朝廷恩养的猪! 五百条蠹虫! 朝廷每年的恩养银,占去大明财税收入的五分之一左右。 甚至可能更多。 尤其让朝廷难受的,是这些所谓的‘藩王’,其名下的田庄被称为‘皇田’,根本就不向朝廷纳税…… …… “此事,再议吧。”朱由检温言说道:“你们先先去准备,明年一开春,咱就大刀阔斧的推广种植番薯、玉米。” “朕今天有些困倦,想到西苑的画舫上去赏雪,就不请你们吃饭了。” 徐光启、宋应星二人起身告辞。 能看得出来,徐光启的神情甚为失望,有点失魂落魄之感。 这让朱由检满不是滋味。 老朱家的那些败类,被朝廷用海量的银子、粮食恩养着,一个个跟猪一样,不事生产两百多年,应该养足肥膘了吧? 送走徐光启、宋应星两位科学家,朱由检脸色阴沉的可怕,默默换了一身便衣,冒着风雪溜出紫禁城,向西苑一带徒步而去。 魏忠贤不敢吱声,只好安排锦衣卫和大内高手暗中保护,以防不测。 草包皇帝今天的状态不对劲,看他的脸色,似乎要杀人了。 魏忠贤可不愿触这个霉头…… …… 大半个时辰后,朱由检在西苑中海的一艘画舫上,秘密召见了李岩。 “朱脚公子,有急事?” 刚一进船舱,李岩抹一把头脸上的雪渣子,躬身问道。 大明皇家钱庄的后台老板,是人家朱脚朱公子,他李岩不过是钱庄的大掌柜,这风雪天气老板召唤,应该是有什么急事。 “也没什么急事,”朱由检双手拢在裘皮袍子里,笑道:“最近怎么样?花出去多少金币了?” 李岩赶紧答道:“不算大明工程局、户部和在京三品以上官吏的借款,给各地督抚衙门放贷三千二百五十六万金币; 另外,根据您的意思,借给各地藩王、宗亲、外戚们的金币,目前是一百三十六万金币。” 朱由检点了点头,皱眉问道:“怎么借出去这么少?那些藩王、宗亲们,不需要钱?” 李岩摇头苦笑,道:“人家一个个富得流油,即便是在这大荒之年,也根本不愁吃穿用度,哪里还需要咱们的贷款。 就是目前这一百三十六万金币,还是属下经过查访后,寻了几个好赌的宗亲,死缠烂打借出去的……” 朱由检的脸色渐渐阴沉起来。 这帮畜生,竟然都不差钱,那还怎么让朕愉快的败家? 不行,朕得让他们出一次血。 实在不行…… “李岩,给杨鹤、宋应星、茅元仪那边的放款继续,只要是大明工程局、大明学堂、大明讲武堂的款子,要多少就给多少。” “对了,今后户部那边的借贷,收缩一下,只给徐光启一个人借,他要多少给多少。” 李岩连连答应,自然不敢多问。 这位朱脚朱公子,定然是一位皇亲国戚,否则,哪有这等财大气粗的豪横,几千万金币,一句话就敢借出去…… …… 打发走李岩,草包皇帝朱由检发了一阵呆,再次暗叹一口气。 毕竟,真要对皇族宗亲下手,朱由检多少有些心理阴影。 说不定一刀砍下去,就把自己的亲祖宗给弄死了。 他开始有些犹豫了。 刚开始,他指使李岩给那些人借钱,便是想着尽量不要流血,尽量温和的,慢慢将他们名下的皇田收归国有,好让他这个大明第一败家子挥霍。 既然他们不肯借钱,那就只好下死手了。 “来啊,叫红娘子进来。” “本公子要饮酒赏绳伎了。” 沉思良久,朱由检终于下定决心,不由得一阵放松:‘与其让你们这群朝廷恩养两百多年的蠹虫,吃掉大明的一小半江山社稷,那还不如,让朕先吃掉你们!’ ‘老朱家的,等着瞧!’ 第八十章 有一笔账,是不是该算一算了?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所谓的红娘子,其实就是红柳姑娘。 她原本是一名绳伎,因为姿色出众,体态丰腴,再加上经常练习高空走绳等‘高难度动作’,甚为婀娜多姿,曾是金陵城里最当红的姑娘之一。 后来,她成了草包皇帝朱由检的女人。 对此,朱由检心里颇为满意。 因为后世一些传说故事中,所谓的‘绳伎红娘子’,竟然是大反贼李岩李公子的夫人? 那怎么行? 区区一个钱庄掌柜的,竟敢跟朕抢女人,反了天了! “公子召唤,有何吩咐?”走进船舱后,红娘子翻手关好们,并按下隔音机关,这才躬身问道。 “先坐吧,喝口热茶,”朱由检温言笑道:“你都不问朕想不想你?” 红娘子嫣然一笑,正色道:“公子不想我,自然就不会召唤了。” 朱由检微微点头,递给她一碗热茶,随口问道:“曹公那边有消息吗?” “曹公早上还传来消息,提醒公子提防袁崇焕,他在陕甘一带组织义军时手段狠辣,刚愎自用,擅杀手下部将,已然引起义军内部不合。” 红娘子沉吟几声,低声说道:“要不…杀了?” 朱由检摇头,笑道:“想让一个人灭亡,就先让其疯狂,袁崇焕一介书生,令其手握兵权,本身就不太妥当,还是先看看再说吧。 一个袁崇焕,不足为虑。” “对了,曹公那边还有什么消息?” “有,一个很要紧的消息。” 红娘子从怀中摸出一小截青竹,小心翼翼的打开塞子,从里面抽出一卷纸,双手奉上。 朱由检接过那一卷纸,轻轻展开,只看得一眼,眉头就微微皱了皱,淡然说道:“这些晋商,真是该死!” 原来,那一卷纸上,写的是山西‘八大晋商’私运粮食、盐铁、火药、乃至大明最先进的火器等,贩卖给建奴,从中牟取暴利。 另外,所谓的‘八大晋商’,还与朝廷内阁、六部、各地督抚衙门上下勾结,将大明学堂、大明工程局的一些重要情报,贩卖给了建奴。 “这个大明,都烂成什么样子了!” 朱由检将‘曹公’传来的密信捏在手里,手指关节隐隐发白,看样子是真生气了。 他的脸色渐渐阴沉下来,手里轻轻搓着那一卷纸,瞅着眼前的一盆炭火,陷入沉思。 良久良久。 他抬起头来,长吐一口气,笑道:“红娘子,先帮朕宽衣沐浴吧。” “嗯。” 红娘子大大方方的应承一声,摇一摇床头的响铃。 很快的,就有一艘游船悄然划过来,只有几名健壮汉子,快手快脚的将两只船并在一处。 另有七八名少女,抬了几大桶热水跃上船头,开始调试沐浴香汤。 “来,一起吧。” 等那七八名少女离去,朱由检舒服的躺在浴桶里,调笑着说道:“朕下次民间选秀,先把你选进宫去,这么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朕有些不忍心啊。” “想的美!” 红娘子娇嗔一声,大大方方的宽衣解带,跨入浴桶,笑道:“我进宫了,谁帮你料理外面这一大摊子烂事!” 朱由检笑道:“这不是还有曹公嘛。” “讨厌……” …… 一日一夜。 早朝时分,朱由检精神抖擞,全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困乏、腰子疼等症状,让大宦官魏忠贤大感惭愧。 ‘万岁爷的这身子骨…简直不是人啊!’ “万岁爷有旨,诸位臣工有事启奏,无事退朝。”魏忠贤向前踏出一步,捏着嗓子喊道。 “启奏陛下,微臣有奏。” 一位大臣出班,手持象牙笏板,躬身说道:“陛下,大明讲武堂校长、锦衣卫新军大帅茅元仪,在长城喜峰口一线,炮轰皇太极,逼的大贝勒代善自刎,活捉二贝勒阿敏,令建奴精锐铁骑两万人全军覆没; 此等滔天大功,陛下理应重重封赏才是。 可据微臣所知,茅元仪已于昨日班师回朝,陛下也不曾召见抚慰,这…多少有些说不过去吧?” 这谁啊,话说这么硬气的,难道是东林党余孽? 朱由检向下一看,心里不由得笑了。 这不是太常少卿阮大铖么? 又是一位后世大名鼎鼎的‘大奸臣’呐。 先依附东林党,后转投魏忠贤,为崇祯皇帝所厌弃,十七年不曾令其入仕;后来依附马世英,成为南明的兵部尚书; 建奴铁骑入关后,摇身一变,成了阴阳头的奴才。 可怜当年的江南第一才子,摇摇摆摆间,竟成了遗臭万年的大奸大恶之徒,只能说世事无常…… “阮爱卿,何为滔天之功?”朱由检淡然说道:“不就打死一个皇太极么,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茅元仪只不过是瞎猫逮了一只死耗子,何功之有?” 此言一出,群臣哗然。 哗啦啦一阵响,文武百官齐刷刷跪倒一大片,人人以头杵地,嘭嘭作响,做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逼迫皇帝封赏茅元仪。 “陛下,茅元仪大败建奴铁骑,一炮轰死皇太极,此乃滔天之功,不能不重重封赏啊陛下!” “是啊,请陛下封茅元仪为大将军!” “如此泼天大功,就算封为异姓王都不为过啊陛下!” …… 大臣们吵吵闹闹好一阵子,朱由检始终端坐龙椅之上,冷然以对。 茅元仪的功劳,朕难道真就不知道? 打死皇太极,逼死大贝勒代善,活捉二贝勒阿敏,弄死建奴最精锐铁骑将近两万,如此泼天大功,难道朕就看不在眼里? 封赏是要封赏的,不过,有一笔账,是不是得算一算了! “诸位爱卿,都平身吧,”朱由检端起魏忠贤递过来的一碗热茶,浅浅的喝了一口,面无表情的说道: “本来呢,朕听闻茅元仪的战绩后,想要好好封赏一番,甚至,连旨意都拟好了。” “朕原本要封茅元仪为镇东侯,领兵部尚书衔,节制东南、辽东一线。” “只可惜,朕收到一封密报,只好将此事搁一搁,等查明真相后,再行封赏也不迟。” “当然,如果茅元仪私通建奴一案查实,该砍头的,还是要砍头的,说不得,朕要灭其九族也是可能的……” 朱由检的话音刚落,大殿里一片哗然。 文武百官们都懵了。 茅元仪私通建奴?这怎么可能?那可是夷灭九族之大罪啊! 而且,既然私通建奴,为何又一炮轰死人家的大汗皇太极,顺手还弄死了人家的大贝勒代善、两万精锐铁骑? 此事,定是大宦官魏忠贤那狗贼所为! 茅元仪一介布衣,立下此等泼天大功,定然是魏忠贤狗贼想分一点功劳,向茅元仪抛媚眼,遭到拒绝后,便开始想办法构陷、抹黑! 对啊,这不正是狗贼魏忠贤的惯常手段吗? 他的好几个子侄,不就是贪墨他人军功才爬上去的吗? 这个狗贼,老阉货! 魏忠贤,你这狗贼,不得好死也! 七八个呼吸后,文武大臣们闭嘴了。 因为,有人开始公然弹劾大宦官魏忠贤! “陛下,请陛下下旨,将大奸臣魏忠贤碎尸万段、夷灭九族!” “清君侧,兴社稷,请陛下彻底铲除祸国殃民的阉党一派!” …… 魏忠贤:“……” 咱家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啊,怎么突然开始弹劾阉党、弹劾咱魏忠贤了? 文官清流,这帮道貌岸然的小人! 魏忠贤一脸懵逼,张口结舌半天,愣是没说出一句话来。 第八十一章 彻查到底!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陛下,请彻查阉党通敌一案,严办魏忠贤!” “陛下,为了咱大明江山社稷,请彻底铲除阉党!” “陛下……陛下……” …… 数十名朝中文官清流,有文臣,有武官,在早朝之时突然发难,泣血上陈,要求草包皇帝严办魏忠贤,彻底铲除罪大恶极的阉党一派。 同时,阉党一派,也开始猛烈反击。 你来我往,互相揭发。 场面就、十分热闹。 在草包皇帝朱由检看来,这种层次的党争,简直就是小儿科。 无非就是互相撕逼、互相揭发、互相打压,在皇帝面前飙一飚演技,表一表忠心耿耿而已。 等下朝后,这帮人还不是该干嘛干嘛?在西苑一带画舫上相遇,说不定还会相互点头示意、抢着埋单呢。 不过,让朱由检比较满意的,是魏忠贤始终没有吭声,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看样子,大奸臣、终于成熟了。 “诸位爱卿,都散了吧,”等大臣们吵闹的差不多了,朱由检淡然说道:“此案便由东厂、刑部、都御史三家协同审理吧。” 朱由检站起身来,做出退朝的样子。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 突然,号称‘文官领袖’的钱谦益快步出班,朗声说道:“此案,不可交由东厂和刑部审理!” “对对对,此案绝对不可令东厂和刑部插手!” 到底是文官领袖人物,钱谦益在这里刚一发声,立马便有二三十位大臣出班,随声附和。 “哦?为何不能让东厂、刑部插手?”朱由检愕然问道。 “因为,东厂乃大奸臣魏忠贤所提督,不可信!”钱谦益朗声说道:“至于刑部,刑部尚书薛贞便是魏忠贤的干儿子,这案子,还怎么查? 陛下,此案若交由阉党一派调查审理,定会构陷一大批忠臣良将,故而,绝对不可让东厂、刑部参与此案!” 一番话说的义正言辞,连站在皇帝身边的魏忠贤,也忍不住微微点头…… 不过,很快的,大宦官就反应过来了。 好你个钱谦益,竟公然辱骂咱家? 你给咱家等着,看看回头不骂死你个老不羞! “那依钱爱卿、以及各位爱卿的意思,此案该由哪家去调查审理?”朱由检眉头微皱,颇为不悦的反问一句:“难道,要让朕亲自审理此案?” “启奏陛下,微臣…正有此意!” 钱谦益正色说道:“茅元仪乃我大明数十年来最大之功臣,一炮轰死建奴大汗皇太极,谈笑间,便令建奴最精锐的两万铁骑灰飞烟灭,真乃咱大明之战神也; 此等泼天大功,此等忠臣良将,遭受小人诬陷,岂能再由小人去调查审理? 请陛下,亲自审理此案!” “请陛下亲自审理此案,严办真正的卖国通敌者!” 这一次,就连‘阉党’一派,也开始起哄,纷纷跪倒在地,让草包皇帝亲自审理‘茅元仪卖国通敌一案’。 皇帝亲自审理案件,自然便归锦衣卫了。 这个钱谦益,真乃朕之败家小助手也! 朱由检冷声斥道:“想不到我大明竟沦落至此,一件小小的卖国通敌案,都要让朕亲自审理? 诸位爱卿,谁愿替朕分忧解难,审理此案?” 文武百官以头杵地,竟无一人吭声。 看样子,无论是文官清流,还是阉党贼子,都不愿沾手此案。 “既然如此,那朕就勉为其难,亲自审理此案吧。”朱由检长叹一口气,颓然坐倒在龙椅之上,冷然说道:“押茅元仪进殿。” 文武百官又是一阵懵逼。 ‘茅元仪…已经被拿下了?’ ‘难道,那个狗屁茅元仪真的与建奴内外勾结?’ 一盏茶工夫后,就在文武大臣窃窃私语、惊疑不定之时,茅元仪被五花大绑,押进大殿。 “罪臣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一进大殿,茅元仪单膝下拜,直接自称罪臣。 “茅元仪,你可知罪?”朱由检端坐龙椅上,面无表情的问道。 “臣、知罪!” “你何罪之有?” “臣卖国通敌,贩卖新式火器给建奴,罪大恶极,罪不可赦,请陛下传旨将罪臣千刀万剐、夷灭九族!” …… 茅元仪的话刚一说完,群臣一片哗然。 茅元仪、竟然真的卖国通敌…… 这下子有好戏看了! 就是不知道,此案会牵扯出阉党的人呢,还是诬陷到文官清流们的头上…… “茅元仪,朕待你不薄,大明朝也并不曾亏欠与你,为何要里通外敌、勾结建奴?”朱由检双目如电,森然问道。 “启奏陛下,罪臣…有难言之隐。”茅元仪以头杵地,愧疚不堪的说道:“罪臣昔年流落江湖时,曾得洛阳福王世子朱由崧资助,并得以娶妻生子,故而引以为恩人; 五月中旬,世子朱由崧遣人来京师,自称他在洛阳一带组织家丁训练,以防乱民为非,急需一批最先进的火器。 罪臣为报当年大恩,便私自将一批新式火器交付来人。 不料,在此次与建奴皇太极一战中,罪臣愕然发现,建奴骑兵手中一部分先进火器,竟然便是罪臣交付给福王世子朱由崧的那一批……” ‘嘭’的一声巨响。 朱由检面前的一张紫檀大桌四分五裂,笔墨纸砚、题本奏章等洒落一地。 文武百官大惊失色,差点就跪下了。 草包皇帝这是…绝世高手啊! 朱由检龙颜震怒,一掌拍碎眼前紫檀大桌,脸色冷如寒霜,几乎咬牙切齿的斥道:“茅元仪,你,大祸临头,还敢胡乱攀咬皇室宗亲!” “陛下,罪臣自知难逃一死,不敢胡乱攀咬。”茅元仪跪伏在地上,涩声说道。 “茅元仪,胡乱攀咬皇室宗亲,可是大罪,你想清楚了?”朱由检森然问道。 “罪臣所说,千真万确,不敢欺瞒陛下。” 朱由检慢慢坐回龙椅,气得浑身发抖,端起茶碗想喝一口消消气。 不料,他却似乎越想越恨,端着茶碗的手抖得厉害,竟索性将那一碗茶水,劈头盖脸的泼到身边魏忠贤脸上,怒斥道: “都是你这个老阉货,锦衣卫,东厂,这些机构都是饭桶吗?” “建奴与我大明乃世仇,不共戴天,你们竟然放任新式火器被贩卖到建奴人手里,掉过枪口来打咱大明?” “废物,饭桶!” “查,给朕狠狠的查,所有贩卖火器、盐铁、粮食等战略物资给建奴的,不管是皇亲国戚,还是朝廷大员,一律给朕拿下!” “若遇抵抗,就地正法!” “朕平生最恨者,便是那些吃里扒外、里通国外的汗女干!” 第八十二章 要不、杀了吧?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朱由检一声令下,锦衣卫轰然而动。 第一时间,先将满朝文武百官‘请’到偏殿,自有一队锦衣卫搬来白铁火炉,摆上茶壶、茶具和一些尚膳监御制的喝茶小点心。 这一招,名为‘请君喝茶’,乃锦衣卫最常见的一种办案模式。 文武百官噤若寒蝉,竟无一人敢多嘴相询。 开玩笑,勾结建奴,贩卖火器、盐铁、粮食等‘战略物资’,从中牟取暴利,里通国外,祸国殃民…… 这种烂事,在场的谁没干过? 搁在天启朝时,这种事情干了就干了,反正大家都在干,大不了学学阮大铖那厮,一旦发现风向不对,直接拜魏忠贤为干爹,不就什么屁事都没了? 现在不同了。 这个草包皇帝,简直不是人。 别看他整天嘻嘻哈哈、拉拉扯扯,不是在请客吃饭,就是在请客吃饭的路上,跟文武百官亲厚的像两口子。 可一旦惹恼了他,就算是自己的老丈人,也会眼睛都不带眨的,一刀就给剁了…… 相比偏殿里的沉闷,乾清宫里,却一片暖意融融。 草包皇帝朱由检赤着脚丫子,身穿一件宽松的金丝绣边稠衫,盘腿坐在一张雪白的裘皮毯子上,正在饮酒撸串,眼睛都笑成了小月牙。 ‘罪臣茅元仪’戴着脚镣手铐等刑具,愁眉苦脸的蹲在白铁火炉边,动作娴熟的翻烤鹿肉、熊掌、羊肚等物,馋的口水直流。 大奸臣魏忠贤不在。 开玩笑,查办‘勾结建奴、贩卖火器’此等惊天大案,得罪七八十万皇室宗亲的烂事,放眼整个大明朝堂,非大宦官魏忠贤莫属啊。 当皇帝的,岂能亲自下场当运动员? 反正有锦衣卫盯着,魏忠贤也闹不出什么幺蛾子,他得罪的人越多,就只能对皇帝越忠心。 “万岁爷,这熊掌能不能让微臣也吃一口啊?” 茅元仪刚烤好一大块熊掌,就被朱由检一叉子叉走,忍不住嘟囔道:“微臣都饿了两天一夜了……” 朱由检一愣,登时有些不好意思,干笑道:“咋不早说啊,下一块归你!” “哎!”茅元仪这才高兴起来,乐颠颠的翻烤着几大块熊掌。 “止生啊,这一次,委屈你了。”朱由检亲手斟满一杯酒递给茅元仪,“等朕收拾了那些蠹虫,便给你封官加爵。” “那可不行,”茅元仪浅浅喝了一口酒,舒服的打了一个激灵,笑道:“兵者,诡道也。” “万岁爷想要成就大事,须得糊涂一些、昏聩一些,让很多人以为你是个草包。” “只有如此,当一件事情过去很久,大家这才反应过来,哎呀,那人原来真是个草包!” “万岁爷您自己心里清楚就行,其实,你果然是个草包。” 朱由检侧头想了一阵,噗嗤一声笑了:“好你个茅元仪,竟然编排着骂朕呢!” 茅元仪赶紧拱手,正色说道:“微臣所讲,的确是为君之道。” “万岁爷自登基以来,变卖先帝遗作,卖官鬻爵,大兴土木,劳民伤财,穷兵黩武,贩卖地皮,倒卖百姓…… 一样样,一件件,哪一样看上去像个千古圣君之所为?” “而实际上,也不过是让老百姓吃上一口饭,让兵卒领到一点饷,让大明多了几片水浇地,让大明开始有了几艘船。” “依微臣看来,这也不过是草包之所为耳。” 朱由检:“……” 这个茅元仪,既然不怎么会说话,以后,你就别说了…… “那请教一句止生先生,如何做,朕看上去就更像草包了?”朱由检笑问道。 茅元仪仰脖子将一大碗酒喝干,这才笑道:“万岁爷说过,酒壮怂人胆,真乃千古名句也。” 二人嘿嘿低笑,甚为欢畅。 “万岁爷,其实你越是不想当草包,就越容易成为草包。”茅元仪沉吟几声,低声说道:“微臣斗胆说一句,如今的大明朝,其实已病入膏肓,几近无可救药。 故而,以微臣看来,还不如令其病的更深些、更重些。 只有如此,万岁爷才有机会刮骨疗伤,在兵法上讲,这也算是置之于死地而后生……” 朱由检默默听着,微微点头,却并未说什么。 有些话,别人说得,他说不得。 他是皇帝,大明第一败家子,总该有点当皇帝的样子,总不能明晃晃的告诉茅元仪,说他们的这位草包皇帝,已经开始准备造反了? “万岁爷,微臣从您的眼神里看出,您对皇室宗亲已然动了杀心,其实,大可不必如此。”茅元仪继续说道: “万岁爷有一句话,微臣引以为座右铭,那就是治国理政不是打打杀杀,而是请客吃饭。” “对待皇室宗亲,完全可以惊吓一下,逼他们自己起来造反。” 朱由检:“……” 这个茅元仪,才是真正的狠人啊。 将那些蠹虫惊吓一下,稍微逼一逼,估计就起兵造反了。 然后,朝廷大军兵锋所指,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这是要赶尽杀绝呢。 “刀兵一起,百姓遭殃,”朱由检沉吟再三,终于还是下不去手,“还有没有什么更好的解决办法?” 茅元仪将一大块熊掌塞入口中,胡乱嚼着,烫的吸溜吸溜的,含混说道:“有啊,万岁爷不是说过,办法总比困难过嘛。” 朱由检:‘朕什么时候说过这么多名言警句了?’ “有什么办法,不妨说出来。” “万岁爷,还有一个办法,不杀一人,但也同样可以解决皇室宗亲问题,”茅元仪几口肉下肚,精神登时饱满不少,“只不过,比让他们起兵造反,更加让他们难受。” “说说看。” “将他们所占皇田,按当地人头,平均分了。” 朱由检眼前一亮,心道:‘打土豪,分田地?’ “万岁爷,杀人不过头点地,但诛心可不一样,”茅元仪咂巴着嘴,开始烤鹿肉了,“兵法上常说,上攻伐谋,就是这个意思。 朝廷可以借着此次掀起的勾结建奴之大案,先将皇室宗亲的心给诛了,让他们惊慌失措之际,直接宣布,其名下所占皇田收归国有,并进行平均分配。 不用朝廷动手,自有那些所谓的自己人动手……” 对于茅元仪的‘馊主意’,朱由检甚为动心,这种‘打土豪、分田地’的办法,不是不可以搞,而是他有些不敢搞。 茅元仪是个搞兵法的,解决具体问题还行。 可毕竟…不是穿越者啊。 皇室宗亲的‘皇田’可以分出去,让百姓扛起锄头反抗,打倒曾经的爷,是一个解决问题的好办法,短短两三个月时间,估计就能整死几十万皇室宗亲。 问题是,江南一带的那些‘私田’,又该如何处置? 说不定,他这头忙着瓜分皇田,江南那边先就造反了…… 眼下这个大明朝,简直就是一个吹胀了气的猪尿脬,你将这一头按下去,另一头便会立马浮起来。 压都压不住啊。 一个弄不好,问题解决不了,还会惹一身腥臊,让豪门世族、江南富户和封疆大吏们不痛快,直接造反怎么办? 或者,人家根本不造反,就给你来几次抗税风波,让朝廷根本就挠不到痒痒处! 怎么搞? 要不,还是想办法都…杀了吧? 杀了吧?杀了吧! …… “微臣还有一计,应该可以解决万岁爷的困局。”茅元仪酒饱肉足后,舒服的打了两个饱嗝,轻笑一声,说道: “万岁爷的烧烤架,实在太妙了。” 第八十三章 朕,请你们撸串!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不得不说,受到惊吓的魏忠贤办起事来,还真是雷厉风行,杀伐决断。 不到半个月时间,便将‘勾结建奴、贩卖火器’这件惊天大案给查了个底朝天,拿下皇室宗亲两千余人,外戚三百余人,朝中三品以上官吏四十余人,各地督抚、总兵、参将近百人…… 这还不包括,将近三百余名大江南北的富户、大商人。 大明朝,早就烂透了。 就算魏忠贤精挑细选,只缉拿一些‘首恶之徒’,却已然造成天下震动,人心惶惶。 朝中大臣们,一个个魂不附体,想尽一切办法销毁与地方豪强、富户和大商人之间的往来书信,试图擦干净自己的屁股。 可谁都知道,一旦皇帝下了死手,要彻底整顿超纲,在魏忠贤提督的锦衣卫、东厂那群虎狼鹰隼的严刑拷打下,能逃过一劫的,寥寥无几。 尤其让大臣们心惊肉跳的,是魏忠贤此次表现出来的‘清正廉明’、‘执法如山’—— 每一个人,每一件案子,办理的妥妥当当,清清楚楚,根本就挑不出什么毛病。 而且,无论是文官清流,还是阉党一派,只要犯了事,统统拿下。 甚至,此次被查办的‘阉党一派’的数量和质量,竟远远超过文官清流,更是令满朝文武心寒胆颤。 兵部尚书崔呈秀,刑部尚书薛贞,吏部尚书周应秋、太仆寺少卿曹钦程,各地督抚、将军诸如田尔耕、许显纯、孙云鹤、杨寰、崔应元等人,尽数沦为阶下之囚。 就连专门挑刺骂皇帝、骂朝廷、骂阉党的读书种子,这一次也罕见的闭嘴了。 还有什么可说的? 大明朝终于遇上一个千古圣君,整顿吏治,人头滚滚,大明江山社稷千秋万代! 大明中兴,指日可待! 因为,当今万岁爷,他简直不是人啊…… …… 谁都不知道,瞅着摆在案头的那一叠‘大明官吏犯罪录’,朱由检却愁的连觉都睡不着,日夜与几名嫔妃厮磨,头发丝都蹭断了几十根。 朕只不过是个败家子,不是杀人犯呐。 这些犯罪的官吏固然可恨,就算让他们死上一千次、一万次,每个人生出十万个脑袋,也不够他朱由检去砍的。 问题是,砍掉这些死有余辜的畜生后,接下来该怎么办?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烂透的一个脓包,光挤脓有个屁用。 伤口一直在发炎,就算把大明的百万里江山流干,估计也治不好一个小小的脓疮。 当初,小区门口的那家黑诊所里,是如何治疗痔疮的? 朱由检努力回忆,却始终不得要领。 在他的想法和经验里,似乎是要种下一根捻子,让脓水慢慢流干后,再想办法将发炎的毛囊连根拔掉,这才是败家子需要干的事? 至于说壮士断腕,刮骨疗伤,武力横推,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啊。 关键是,并不能直接转化为‘败家值’…… ‘引流……流产……流失……流流流!’ ‘流流流,流你个头,抓了一批坏人,朕的败家值蒸发掉九万八!’ 杀一批罪大恶极者,流放一批死有余辜者,翻烤一批脑满肥肠者,团结一批忠君爱国的,控制一批种田放羊的。 这是茅元仪给草包皇帝朱由检开出的‘治国良方’,听起来,似乎还挺像那么回事,起码比统统抓起来砍头要强上不少。 ‘烧烤架,是个好东西啊。’ 几日几夜后,朱由检在停朝将近二十天后,终于走出乾清宫暖阁,在皇极殿召集朝会。 同时,他让魏忠贤传旨,将所有‘犯官’也一并带进宫来。 草包皇帝,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要请大家撸串吃烧烤! 文武大臣们心惊胆战的进了皇宫,一个个脸色古怪,有些发懵。 只见皇极殿大殿正前方的青砖地上,整整齐齐摆放了两三百个白铁炉子,每个炉子上,架着一个明晃晃的烧烤架,旁边还有一个食材盘子,里面有肉有菜,甚至还有酒。 皇帝这是、要给大家送行了? 也难怪大臣们如此作想。 毕竟,好几百名皇室宗亲、文臣武将、大太监,带着铁锁脚镣上朝者,竟超过半数…… …… 很多年以后,当朱由检面对德安娜王妃时,他将会想起,魏忠贤带他去见识大明朝的贪官污吏时的那个寒冷的早晨。 二百多名朝廷重臣,三百多位皇室宗亲,近百名全国富商,九十多位封疆大吏、督抚、总兵,五百多名有头有脸的东厂太监……几乎人人戴枷! 这个串,还怎么撸? 站在皇极殿门口的台阶上,朱由检沉默良久。 他一遍又一遍的研究自己的‘人物面板’,顶着满脸的小六号黑字,仔细盘算、推演,终于决定,还是采用茅元仪给他提供的‘馊主意’。 ‘狗系统不讲道理啊,朕抓一批坏人怎么了?竟然每隔几个呼吸,就蒸发一点败家值?’ ‘而且,当自己的假装生气的时候,蒸发量还会迅速攀升?’ 草包皇帝朱由检沉浸心神,仔细研究‘败家值’的细微变化,却把戴着枷锁铁链的诸位大臣吓了个半死。 他们一个个趴在冷硬的砖地上,将肥硕的屁股高高撅起,对准南方蔚蓝色的天际,犹如一尊尊早期的红夷大炮,臃肿、华贵而没什么屁用。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呵,呵,呵!”朱由检冷笑数声,缓步走下台阶。 “福王朱常洵,朕的好叔父!十年间,你贩卖火器、盐铁、粮食给给北蛮和建奴,获利一千七百万银,真是朕的好皇叔!” “福王世子朱由崧,朕的好哥哥!勾结建奴,贩卖新式火器三千件给建奴皇太极,得金十二万两,异邦女子三十名,你还真是朕的好哥哥!” “兵部尚书崔呈秀,贩卖大明辽东布防图给建奴,得银三百万两。” “魏良卿,宁国公,太师太保,贩卖盐铁、火药、粮食进辽东,十年间获利一千三百二十二万银,得建奴女子百名……” “建奴的银子还真是多,有多少就敢给你们送多少,简直是你们的衣食父母啊。” “是啊,那些猪尾巴头不想要银子。” “他们想要的,是我大明的百万里江山,是我大明的亿兆百姓。” “他们想要的,是我汉人们的命!” “你们这些个畜生,简直丧心病狂,为了银子,竟然连命都不要了?” …… 一步步走过去,朱由检随口点出其中一些‘首恶’的罪行,几乎咬牙切齿的斥责着,豁出去几万点‘败家值’,先出了这口恶气再说。 无论是皇族宗亲,还是文臣武将,以及那些曾经不可一世、督军掌印的大太监,趴伏在地上,汗流浃背,瑟瑟发抖。 他们的这副模样,更增朱由检的厌弃之心。 他的脚步很沉重,神情悲苦。 都看看吧,这些大明朝的蠹虫! 都听听吧,这些朕的伯伯、叔叔、哥哥、以及朕甚为倚重的肱股之臣! 这就是老朱家留给他的‘千秋基业’?这就是所谓的百万里江山? 谁说是一个烂摊子?比起太祖皇帝的‘开局一只碗’来说,简直就是天胡开局好不好! 你们,都是朕的,败家值啊! “来人,点火!” “朕,请你们撸串!” 第八十四章 杀掉一小批?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来人,点火!” “朕,请你们撸串!” 朱由检一声令下,周围近千名锦衣卫轰然应诺:“是!” 所有人猛一激灵,瞬间又出了一身冷汗。 ‘这就要砍头了?朱由检,你个草包皇帝不得好死!’ ‘朱由检,你这老朱家的败类,畜生,暴君,人屠!’ ‘完了完了,这次真完了,我才娶了十二房小妾啊!’ ‘最是无情帝王家,果然,是要吃砍头饭了……’ …… 一队队锦衣卫快步上前,每人怀抱一大捆松木柏枝和木炭,很快就让白铁火炉里冒出猩红色的火苗。 皇极殿前的一大片空地上,烟雾弥漫,几乎所有人都泪目了。 呛,被烟呛到眼睛了! 紧接着,就在一大群‘罪臣’痛哭零涕时,另有几队锦衣卫端着一盘盘精致小碗,踏着整齐划一、威武雄壮的步伐,面无表情的走过来。 每一个白铁火炉旁,摆放四样事物。 红的,绿的,乳白的,透明的…… 色彩鲜艳,异香扑鼻。 看上去似乎挺瘆人的,却是四个油碗。 这四个油碗,分别为皇家剁椒碗、香葱蒜泥碗、芝麻生姜碗和御用百搭香油碗,盛在四只宣德年间的官窑鎏金小瓷碗里,自有一番皇家的清贵之气。 ‘罪臣’们以头杵地,不敢稍动。 曾几何时,他们这些人高高在上,也曾俯视跪拜自己脚下、苦苦哀求的‘犯官’,颇为享受的看着那些人吃一口断头饭,然后,拖出去砍了脑袋。 今天,终于轮到他们自己了。 “朕,今日请你们撸串。” 朱由检身穿一身纯色的裘皮袍子,在台阶上端然而坐。 在他的面前,也摆了一个硕大的白铁炉子,上面烧烤架、油碗蘸料、零食小点心一应俱全。 甚至,在几只紫砂小锅里,还咕嘟嘟的炖着羊羔肉、鸭舌汤、牛肚羹、秘制乳鸽等常规菜品,散发出阵阵扑鼻异香,让跪伏在不远处的那些犯官大吞口水。 魏忠贤太不像话了。 将这些人拿下后,虽然没有像以往那般‘零敲碎打’,可毕竟是囚犯,竟有人好多天没吃过一口热饭了…… “魏忠贤,你会不会办事?” 朱由检冷着脸子,有些嫌弃的指着福王朱常洵、福王世子朱由崧、大学士张瑞图等人,淡然说道:“看看,你看看,下面跪着的,不是朕的好皇叔,就是朕的肱股大臣,就算犯了一点事,也不至于不给一口热饭吃吧?” “还有,那些个罪大恶极、罪不可赦的督军啊什么的,你魏忠贤自己管好就行了,怎么也给一并押上来了?” “朕要撸串,可不想一抬头就看见死人脸啊,魏忠贤!” 魏忠贤浑身一哆嗦,差点就跪下了。 草包皇帝什么意思?其实,说的已经很明白了。 那就是、杀掉一小批,囚禁一小批,流放一小批。 剩下的,都给朕做成烧烤! 大明的百姓都开始吃土了,这些人脑满肠肥的,搁在烧烤架上,翻里翻面的给朕烤一烤,就不信榨不出几百吨油脂来! 那么,杀哪些呢? 魏忠贤心里知道,这是草包皇帝给他的最后一次机会了。 魏忠贤上前几大步,负手而立,抬头看一眼冷而清朗的天空,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崔呈秀、田吉、吴淳夫、李夔龙、倪文焕、田尔耕、许显纯、孙云鹤、杨寰、崔应元、周应秋、曹钦程、薛贞……” 魏忠贤面无表情,声音不高不低,恰好所有人都能听清。 不带任何烟火气。 这些名字里,既有皇室宗亲,也有文官清流,更多的,则是所谓的‘阉党’一派,无一不是罪大恶极、罪不可赦之辈。 从内阁、六部到四方总督、巡抚,再到东厂太监、锦衣卫,都曾是大明朝赫赫有名的大人物。 每念到一个名字,当场便会有一人瘫软在地,眼底满是哀求之色,却始终没有任何一人敢开口求饶。 这便是大宦官魏忠贤的手段。 你乖乖认罪,大不了一刀剁了脑袋。 若还想在皇帝面前龇牙咧嘴,保证让你后悔几生几世! “斩立决!” 念完五十多个名字后,魏忠贤轻描淡写一句话,立时便有几队锦衣卫快步冲进人群。 他们两个人一组,轻车熟路的扑上前去。 其中一名锦衣卫,劈手揪住被点过名的、那些大人物的头发,膝盖在其后背猛然一顶,然后再轻轻往起一提,朝后面一扳,便会露出一根弯弯的喉管。 喉管上,淡青色的血管,似乎还在使劲挣扎着。 另一人,翻手就是一刀。 一刀抹断喉管。 几乎与此同时,提头的那名锦衣卫,还将一小团提前备好的特制封泥,顺手塞入咽喉处那道细细的伤口里,以防血污弄脏皇宫的青砖…… 干净利落,颇有一丝美感。 在皇帝面前杀人,他们拿出的,自然是压箱底的绝活。 那些没有挨刀的,则早就吓成一滩烂泥,好多人的官服下摆处,湿了一大片,在寒冷的风中,冒着淡淡的骚臭之气。 就连草包皇帝朱由检看了,都觉得有些酸爽。 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喉结,暗道:‘这帮家伙,也太凶残了! ‘不就是杀几个贪官么,搞的还挺有仪式感……’ …… “诸位爱卿,该撸串了。” 等锦衣卫行刑完毕,将五十多具尸身拖出去,朱由检轻咳一声,淡然说道:“郑芝龙听说朕最喜欢撸串,便着人从海上运来一批肥鱼,长得奇奇怪怪的,不过味道还真是鲜美; 另外,建奴阴阳头们送来一批熊掌、鹿肉等,想跟朕坐下来好好谈一谈,看能不能将他们的二贝勒阿敏给放回去。 大家有口福啊,今日正好赶上了。 来来来,大家都尝尝,尝尝。” 朱由检笑吟吟的招呼大家撸串,压根不提刚才的事。 他越是浑不在意,台阶下的文武百官就越是胆寒。 一个连自己老丈人都敢杀的皇帝,杀起别人来,估计都没什么手感吧? 这个皇帝、简直不是人! 再加上刚才锦衣卫行刑时,那种强烈的视觉冲击,深深震撼了大家的心神,让每一个人都觉得自己会是下一个被抹断喉管之人…… “怎么,你们不喜欢撸串?” 瞅着文武大臣们瑟瑟发抖的模样,朱由检有些恼怒。 “不让你们吃的,你们挣了命的往嘴里塞,”朱由检叹一口气,说道:“朕给大家备下的,可是这天下最好的食材啊,难道不可口? 或者说,要朕亲手烤好了,给你们喂?” “或者说,建奴、北蛮的银子,把你们的胃口吃坏了?” “魏忠贤,你就看着些,哪位大人若胃口不好,不想吃朕的饭,那就让他再别吃饭了。” 朱由检随口吩咐一句,开始动手烧烤。 熊掌,肥鱼,排骨等架在火上翻烤时,半透明的油脂便会慢慢渗出来,滴在红彤彤的木炭上,发出滋滋的声音,听起来,就…十分悦耳。 魏忠贤往前一站,冷哼一声。 登时,那些文武百官冷不丁的就是一哆嗦,忙不迭的动起手来。 有不少人,还没等肉烤熟,便塞进嘴里,大声咀嚼起来,发出阵阵令人牙酸的“咯吱咯吱”声…… “嗯,嗯,好湿,好湿!” “啊,真好湿!” 魏忠贤:“?” 第八十五章 要死,你们先死好了……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杀掉一小批,囚禁一小批,流放一小批。 剩下的,都给朕做成烧烤。 这是朱由检的方略。 魏忠贤深谙此道,三言两语,便将一件‘惊天大案’给处理的妥妥帖帖。 将崔呈秀、薛贞等首恶抹了脖子后,不待皇帝发话,他便施展霹雳手段,迅速将一批‘不好好吃饭的’官吏打入死牢。 同样的,其中既有阉党,也有文官清流。 这一批人,有个最大的特点,便是作人还算是有些底线,而且,家族背景等都颇为雄厚,杀了容易出乱子; 但打入死牢后,总给其家族势力留了点体面和机会,让他们不得不想尽一切办法前来营救。 至于流放的一批人…魏忠贤不敢擅专。 因为,朱由检想要流放的都是皇族宗亲,不是皇叔,就是皇兄、皇爷爷,属于草包皇帝的‘家务事’。 “怎么,万岁爷的烧烤不好吃?”魏忠贤负手而立,淡然问道。 剩下的人,噤若寒蝉。 皇极殿前,一片‘咕叽咕叽’的咀嚼声。 朱由检的脸色终于温和起来,频频举杯相邀:“福王皇叔,来来来,朕敬您一杯!” “哎呀,这不是皇兄朱由崧么?来,咱兄弟二人共饮此杯!” “哪位爱卿才思敏捷,给咱们当场赋诗一首?” …… 朱由检思量再三,犹豫着是先烧烤一批呢,还是先流放一批。 最后还是决定,先流放吧。 将那些家底丰厚、产业遍地的官商留下来,慢慢烧烤、煎熬、榨油的这种烂事,最好还是留给大宦官魏忠贤好了。 皇帝是朝廷的体面,岂能为了区区几千万亩田地,为了一点散碎银子和粮食,跟大臣、富商们拉拉扯扯的? 那样的话,影响不太好啊。 “三皇叔,就皇爷爷,七皇兄……你们几个,到朕这里来撸串。” “都是一家人,犯罪归犯罪,吃一顿饭还离这么远,显得有些生分啊。” 朱由检招招手,让福王朱常洵、福王世子朱由崧等七八位‘皇室宗亲’过来,坐在自己身边,尽量做出一副亲厚样子。 福王朱常洵坐在朱由检对面,低头不语,眉宇间略有一丝惭愧。 草包皇帝仔细打量眼前这位‘皇叔’,心下嘀咕道:‘咱这位皇叔,并非如后世文人所描述的那样肥硕如猪、丑陋不堪,反而还极为英俊呢!’ 开玩笑,就算太祖皇帝相貌平平,可历代后宫尽为绝色佳人,两百多年下来,就算老朱家的基因再强悍,也应该早就被进化的差不多了。 更何况,这位朱常洵皇叔,当初深得皇爷爷恩宠,差点替代皇爷爷朱常洛而继承大统,没有一点颜值可还行? 所谓的皇家气象,容貌还是挺重要的。 毕竟,无论哪个时代,都看脸。 看来,大明亡国后,好多后世文人撰写的所谓‘明史’、‘秘史’,只不过是一个没了爹娘的柔弱女子,被人随便打扮、随便逗弄一番,捯饬出来骗人的。 ‘亡国之恨,何至于此……’ 朱由检暗叹一口气,亲手给福王斟满一杯酒,温言相邀:“皇叔,朕为了咱大明的江山社稷,不得已而为之,请皇叔恕罪!” 言毕,自己先干为敬。 福王朱常洵端了一杯酒,棱角分明的脸上尽是惭愧之色,浅浅饮了一口,道:“谢…陛下。” 朱由检给皇叔添满酒,正色说道:“朕恨你,想杀你千遍万遍,可是,终究还是下不了手。” “皇叔,你我同为老朱家的子弟,就算有多大的不是,朕也不愿让咱大明朝的刀斧,砍在咱老朱家任何一个人的脖子上。” “这种心情,皇叔可能理解?” 朱常洵微微点头,道:“设身处地,若本王是陛下,定会斩尽杀绝。” 朱由检微微一愣,心道:‘这位福王不简单啊……’ “皇叔,朕本来是一位没什么本事的闲王,原想着读读书、听听曲,过一辈子富家翁的小日子,可世事无常,皇兄驾崩之际传位于朕,将大明这个烂摊子一股脑的塞过来; 说实话,朕,太难了!” 说这番话时,朱由检根本都不需要开启‘忽悠术’,真情流露即可。 “大江南北,灾荒连年不绝,老百姓活不下去,只好起来造反,沦为贼匪流寇,其实不过是为了一口饱饭,对此,朕不怪他们。” “百姓人家,想吃一口饭,这不是死罪。” “相反的,有死罪的,是咱们朝廷,是咱们这些受百姓供养的皇室宗亲、文臣武将,以及那些有功名的读书人。” “朕,真是恨呐。” “朕恨不得将自己给剁了,丢出去让咱大明的百姓分而食之,只要他们能活下来,继续养活这个朝廷!” “为了咱大明,朕日夜操劳,不敢稍有懈怠。” “可是,看看你们……朕,实在不忍心下手,因为,你们都是咱老朱家的种,血脉里流淌的,可是太祖爷朱元璋的血脉!” “太祖爷当年神勇盖世,开局一只碗,结局一个国,而咱们这些不肖子孙呢?” “开局一个国,结局一棵树!” “如果真要到了流寇遍地、建奴破关、北蛮肆虐、倭寇横行,海外那些洋毛子趁虚而入的那一天,你们,这些老朱家的子孙,恐怕连自挂东南枝的一棵歪脖子树都抢不上!” “因为,朕会先把自己给挂了!” …… 草包皇帝很少有如此长篇大论,也懒得耗费精力说这么多废话,可说着说着,就有点上头。 这个大明朝,凭什么要亡国? 朕,凭什么要成为亡国之君! 不将你们这些猪头忽悠到漠北、辽东或海外去,朕就…朕就继续忽悠! 这大明朝是大家伙的,又不是朕一个人的,凭什么你们这些狗屁皇亲国戚、文臣武将,以及所谓的清流读书人,在建奴铁骑进关后,摇身一变成了‘贰臣’,却要让咱朱由检一个人‘君王死社稷’、‘自挂东南枝’? 这不公平啊。 要死,你们先死好了…… “皇叔,你可知道,当听到你们贩卖火器、盐铁和粮食等给北蛮、建奴、倭寇时,朕流泪了。” “朕一个人前往太庙,跪在太祖爷画像前,痛哭流涕,只恨咱老朱家子孙不孝,竟然为了区区蝇头小利,沦落为国贼!” “皇叔,皇兄,还有你们这些朕的皇爷爷、皇伯伯,你们还有脸活在世上?” …… 又是一番大飙演技,朱由检,终于将福王朱常洵、世子朱由崧等人,给说哭了。 呜呜咽咽,一群大老爷们,竟哭的像野猪在嘶吼,听得朱由检也忍不住抹了抹眼窝子。 咳,被烧烤架上的烟火气,给呛了一下。 不管这些人是真哭,还是假哭,对朱由检来说根本不重要。 他要的,就是这种悲壮的氛围。 “好了好了,大家都别哭天抹泪的,让大臣们看见了笑话,”看着情绪酝酿的差不多了,朱由检盯着福王世子朱由崧,涩声问道:“皇兄,可愿助朕一臂之力?” “可愿重振我大明国威,彰显咱老朱家的血脉之力?” 朱由检的话一问出,不但朱由崧愣住了。 就连福王朱常洵等人,也是一脸不解之色。 “陛下…这是何意?”朱由崧问道。 “朕想组建一支朱家军,马踏贺兰山,兵指茫茫大漠,牧马伏尔加河畔!” “皇兄,可愿助朕?” 这个朱由崧,在原来的剧本中,可也算是个人物,颇有几分帝王之资。 在大明朝灭亡后,这小子在金陵登基称帝,建立南明,史称弘光帝。 这位弘光帝登基后,沉迷酒色,政务废弛,任用奸佞,坚持抵抗建奴不到八个月,就被建奴铁骑攻破金陵城,沦为阶下囚后很快就被处死。 怎么说,也是一个败家小能手吧。 这样的一个人才,推出去砍掉脑袋,那该多可惜啊? 留着他的猪头,帮朕败家呗。 “如果皇兄愿意成为朕之左膀右臂,朕将封你为镇北王,带领咱朱家军,杀入北蛮,饮马伏尔加河畔!” “你,可愿意?” 第八十六章 此去西凉,路迢迢……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一番掏心窝子的话,几滴‘皇帝的眼泪’,加上每年一千二百万枚金币的代价,便将几十万老朱家的种连根拔起,统统打发到西北边境去了。 西凉王朱由崧! “皇兄,大明的西北边境,就交给你了,”朱由检端起一杯酒,正色说道:“希望你不要丢了咱老朱家的脸面!” “咱太祖皇帝开局一只碗,结局一个国。” “你朱由崧须永远记得,你的身体里,流淌的是咱老朱家的血,是太祖皇帝朱元璋的血脉,你就替朕去镇守西北,开疆拓土,一洗前耻!” “当年,太祖皇帝撵着那些蛮子往死里打,你朱由崧,也不要怂!” “不要你打死他们,打残就行了。” “你,朱由崧,能做到吗?” 刚开始,朱由崧被锦衣卫拿下,解送京师的时候,其实早已抱着必死之心,心中自是五味杂陈,甚是悲苦。 他原本以为,崇祯皇帝之所以大张旗鼓的查案,不过是不放心他父子二人,想要寻个合适的借口,对他父子二人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毕竟,自己的老爹、福王朱常洵,可是跟朱由检的老爹朱常洛争过龙椅的…… 不料,遭受一番惊吓后,他父子不仅没有被砍头,还捞了一个‘西凉王’的实权王爷? 父子二人,一门两王爷,这在整个大明朝两百多年的历史上,也算是极为罕见了。 从太祖皇帝朱元璋开始,大明朝的历代皇帝,其实一直防备的就是藩王割据,对皇室宗亲严防死守,简直就跟防贼似的…… 恍然如梦,令人唏嘘。 “陛下…臣、朱由崧,领旨!”朱由崧哽咽着跪倒在地,咚咚咚就是七八个响头。 “臣去西北,就将王府建在肃州卫!” “陛下放心,作为老朱家的不肖子孙,由崧不敢说开疆拓土,但只要有咱朱家军镇守,西北吐鲁番、鄂尔多斯、鲁特蒙古、叶尔羌、土默特一线,就绝不容蛮人张狂!” 朱由检微微点头,伸手扶起朱由崧,正色道:“皇兄有如此气魄,朕心甚慰。” 将王府建在肃州卫,就意味着他的这支‘朱家军’孤军深入,直插西北腹地。 要知道,大明版图里,陕甘以西的广大地区,包括素有‘丝绸古道’的河西走廊地区,其中一大半都不属于大明。 “带兵打仗的事,朕不懂,回头你和茅元仪等人商议即可,”朱由检温言说道:“有你镇守西北,朕便可腾出手来,一鼓作气,将建奴阴阳头先打趴下再说。 缺钱花了,你尽可开口。 打仗嘛,打的就是钱粮,打的就是资源,你那边需要多少金币,尽管开口,朕保证给你管够!” 悄咪咪打开‘人物面板’,发现自己的‘败家值’终于不再莫名其妙的蒸发,草包皇帝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忍不住就开始嘚瑟起来。 “朕打仗不行,治国理政也不行,十足的草包一个,唯一的本事,就是给大家捞钱。” “十万朱家军,你朱由崧随便去折腾,只要能把北蛮打趴下,就算朕将这座紫禁城卖掉,也会支持你的!” 朱由检说的十分动情,让一众老朱家的‘蠹虫’血气翻滚、激情澎湃。 只有魏忠贤、徐光启、宋应星、茅元仪等‘老熟人’心领神会:‘来了来了,草包皇帝又要败家了……’ 大臣们算是把朱由检看透了。 只要他说出要卖紫禁城的话,就是铁了心的要搞事,就算一台蒸汽轮机都拉不回头的…… “陛下,臣此去西北边境,路途遥远,家父…就拜托给陛下了!” 朱由崧再次跪拜下去,咚咚咚又是十几个响头,涩声说道:“臣父子二人之前糊涂,为了蝇头小利,贩卖火器、盐铁、粮食等给北蛮、建奴,罪孽深重,不可饶恕; 臣朱由崧,愿以戴罪之身,永世镇守大明西北边陲,为陛下打下一大片疆土,为陛下打开一条通往西域之康庄大道! 临行前,恳请陛下恩准,将臣父留在京师之地,好让他颐养天年……” 朱由检:‘弘光帝,好样的!’ 到底是老朱家的种,之前当福王世子时显得庸碌无奇,应该都是为求自保,而假装出来的吧? 身在帝王家,本就没有几条地头蛇啊。 不过,这小子还真上道,出征前先将老爹当成人质,留在京师之地,好让朱由检对他放心。 这家伙看样子挺有城府的,以后造反了怎么办? 朱由检微笑道:“既然皇叔要留在京师之地,就不能只享清福了。” 朱常洵、朱由崧父子二人一愣,齐齐看向朱由检,有些困惑不解。 “福王这个封号……罢了,朕便赐皇叔一座大宅子,在西苑琼华岛上,乃京师最热闹的好地方。” “大明皇叔,光享清福也不行,得学会享艳福!” 朱由检对这个福王没什么好感,但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老人家被闯贼剁碎,混合鹿肉,做成什么狗屁‘福禄肉’啊…… 将他老人家安顿在勾栏,让红娘子派人盯着,应该也生不出什么幺蛾子。 福王朱常洵、西凉王朱由崧父子,跪拜谢恩…… …… 与西凉王朱由崧‘挥泪而别’后,朱由检迳直去了西苑画舫,将‘烧烤榨油’此等烂事,一股脑的丢给大宦官魏忠贤,令其‘相机行事’。 打击报复捞黑钱这种事,总得有一个恶人去做,当皇帝的跟所谓的‘八大晋商’、‘十大茶商’、‘漕帮老大’等对话,多少有些丢份…… 当然,他如此急着出宫,是要秘密召见一个人。 曹文诏。 此时,曹文诏尚在蓟辽总督孙承宗麾下听令,只是一个小小的游击。 在朱由检的‘小本本’上,这位‘曹游击’的排名十分靠前,草包皇帝对他的重视程度,足以排在前十以内! 须知,在后世大名鼎鼎的袁崇焕,在朱由检的‘小本本’上,也不过是排名三五十位以后的人物。 “曹文诏,你刚从辽东那边过来?”一进画舫船舱,朱由检还没顾上喝一口茶,便直接开口问道。 “是,陛下。”曹文诏单膝跪地,沉声说道:“末将接到曹公密令,星夜兼程,不敢耽误。” “先坐吧,喝口热茶暖暖胃,今年这冬天才开始,就冷的紧啊。” 朱由检亲手斟一碗热茶,递给曹文诏,笑道:“朕召见你曹文诏,是想让你办一件大事。” “对了,辽东那边什么情况?建奴有何举动?” “陛下…”曹文诏欲言又止。 “说吧,朕胆子大,吓不死。”朱由检笑道。 “陛下,辽东那边…恐要生变!”曹文诏沉声说道。 第八十七章 出兵苦兀岛?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建奴三贝勒莽古尔泰继位大汗后,已于上月初八登基称帝,年号大金,自命为圣武皇帝,并于半个月前,在盛京召集草原大汗会盟。 科尔沁、察哈尔、土默特、鄂尔多斯、永紹部、布里亚特、野人女真数十余部落大汗,向莽古尔泰朝贺,并结成一个新的联盟。 甚至,连沙俄、倭、和高丽一些王公贵族,竟然也悄悄参加了会盟……” 听着曹文诏的禀报,朱由检的脸色,渐渐变得难看起来。 小冰河时期,全球变冷。 极端气候下,严寒,大旱,蝗灾,洪灾,地震,紧接着又是鼠疫…大明的日子很难过。 北方建奴、北蛮、沙俄们的日子,其实更难过。 根据锦衣卫的密报,科尔沁、鄂尔多斯、土默特等处,大量的牛羊牲口被活活冻死,好多小部落就此湮没…… 同时,黑水以东的乌苏里江流域,更是常年冰雪,曾经的天然狩猎场,野兽也开始大面积冻饿而死,野人女真好多部落活不下去,开始逐渐向南迁移。 而最让朱由检警醒的,是那个沙俄。 “毛文龙镇守的皮岛什么情况?”朱由检皱眉问道。 “陛下,末将所报之事,正与毛将军的皮岛有关。”曹文诏说道:“毛将军与孙承宗之间,似乎不太融洽。 二人之间的矛盾,主要还是因为战法不同。 毛将军镇守皮岛,这些年来几乎孤立无援,海运过去的粮饷根本就不够,所以,他纵容部下四处出击,一边袭扰建奴营地,一边占山为王,日子倒也过得滋润; 而孙承宗大帅则提倡稳扎稳打、步步为营,不给建奴铁骑任何破关的机会……” 原来如此。 朱由检松了一口气,笑了。 原来的剧本里,袁崇焕假传圣旨,诱杀毛文龙,在后世文献记载中各种说法都有,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想不到,问题的症结竟在此处。 战法不同,不过是表面现象。 毛文龙镇守皮岛,牵制建奴铁骑南下攻打山海关的作用,根本就无人可以取代,所以,他便成了建奴第一个欲除之而后快的‘钉子户’。 于是,那些辽西将门的穷三代跳出来了…… 袁崇焕,不过是被人利用的一把杀猪刀而已啊。 草包皇帝朱由检暗叹一口气,心中已然起了杀机:‘辽西将门……呵呵!’ 那些人左手拿大明的粮饷,右手拿建奴猪尾巴头的金银珠宝,以及各种高官厚禄的许诺,很容易让那些穷的叮当响的将门犬子上头呢。 说到底,还是一个字: 大明朝,真特么的穷! 所谓的战法不同,什么一个要打阵地战,一个要打游击战,矛盾不可调和时,毛文龙被袁崇焕阴死……种种说法,都颇为可疑。 问题是,这种话,他一个当皇帝的还不能直接说出口。 因为,这个曹文诏,不也是辽西将门的穷三代之一么…… “建奴铁骑人数不多,但因其机动灵活,尤其精于野战,孙承宗的防御战思路其实也不错。”朱由检沉吟几声,继续说道: “而毛文龙的游击战,对建奴的威胁和伤害也不容小觑。” 朱由检笑道:“那就、各打各的呗,只要能打残那些猪尾巴头,管他什么战法不战法的。” 曹文诏:“……” 咱大明的这位皇帝,心好大。 前线主帅与总兵之间都快水火不容了,皇帝陛下竟轻描淡写的,让他们各打各的? “陛下,用兵之道,贵在协同一致……”曹文诏欲言又止,一张脸涨的通红。 给皇帝讲兵法,也不是不可以。 问题是,他一个小小的游击,连参将都算不上,最多的时候也就统兵两三千,凭什么给皇帝讲兵法? 另外,这个皇帝对兵法似乎一窍不通,讲了也是白讲啊! “无妨,毛文龙镇守的皮岛,在建奴人的软肋处,如果一味的墨守成规跟人家打防御战,迟早会吃亏。 你要知道,那些建奴对火器的重视程度,并不亚于咱大明,甚至,根据这大半年来他们不顾一切的疯狂采购新式火器来看,他们应该要对皮岛动手了。” 朱由检思量着,伸手拉了一下船舱里的响铃。 十几个呼吸后,红娘子推开舱门,走了进来。 “红柳见过万岁爷。”红娘子侧身施礼,被朱由检伸手拦住。 “你给曹公传信,让郑芝龙安排一批战舰,送曹文诏去苦兀岛一线。”朱由检从袖中摸出一张地图,摊开在桌面上,“曹文诏,你也过来看看。” 曹文诏走上前去,只看得一眼,就愣住了。 “陛下…这是要从海上,绕到建奴后面?”曹游击对皇帝的‘战略意图’有些摸不着头脑,只能大概猜测,应该是要在建奴后面插刀子。 “可以这么说,”朱由检俯身观察着地图,随口说道:“不过,也可以说成,要在沙俄的肚脐眼上捅刀子。” 曹文诏:“……” 辽东生变,不想着防御建奴铁骑,跑去跟沙俄开战? “陛下,这是要跟沙俄开战吗?”曹文诏若有所思的说道:“以前不曾注意过,苦兀岛的位置这么要命……” 朱由检哈哈大笑,直起腰来,伸手拍了拍曹文诏的肩膀,道:“不是让你去跟沙俄老毛子开战,而是派你去苦兀岛建立军事基地。” “当然,如果老毛子、建奴甚至倭寇那边露出破绽,不妨捅他们几刀子。” “如此,可解皮岛之危局。” 曹文诏默默点头,觉得皇帝的话的确有点道理,有些围魏救赵的意思。 不过,要去苦兀岛…大明朝的那几条破船,敢去? 倭寇的海盗船,西班牙、葡萄牙人的海盗船,再加上建奴在野人女真一带的战船,随便遇到一个船队,恐怕只能被追着打了。 大明朝在永乐朝以后,战船越来越小,战力自然也越来越弱,所谓的大明水师出了海,连那些强势一些的海盗船队都打不过。 “陛下,末将前往苦兀岛,主要目标是…建立军事基地?”曹文诏问道。 对于草包皇帝朱由检的‘战略意图’,曹文诏还是有些迷糊。 “朕封你为辽东侯,给你五百精兵,两艘铁甲战舰,和一千大明学堂的学生。 你先去苦兀岛上建好港口、营地后,朕将陆续给你两三万百姓、几十船粮食、五百名读书人。” 朱由检的一根手指在地图上慢慢勾画着,随口说道:“到了苦兀岛,不要整天想着打打杀杀,要学会请客吃饭,让他们的族长、头人、乃至全部落的人享受美好生活; 对了,朕准备一份大礼,你带过去随便败…咳,随便赠送。 曹文诏,你是一员骁将,这还不够,远远不够。 作为一位侯爷,动不动就暴兵,说明你还是个低级玩家,枉费朕的一番苦心。 去了苦兀岛,你首先要学会搞基建、搞生产,学会请客吃饭,要学会不战而屈人之兵,也只有如此,你才配得上辽东侯三个字,明白了吗?” 曹文诏点了点头。 很快,又使劲摇头,一脸懵圈。 这个任务…就十分离谱啊。 两条船,外加五百精兵、一千名手无缚鸡之力的学生,就是他曹文诏这位“侯爷”的全部家当? 这就让他去捅建奴的腚眼?这不是去白白送死吗? 这个皇帝、不是人啊! 第八十八章 这是…战船?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三日三夜后,天津卫,三岔河口。 大直沽,码头。 曹文诏被一艘快船接上,沿着海岸线一路疾驰二三十里,进入一个颇为隐秘的大港湾,却是另外一处真正的海上码头。 一进港湾,曹文诏就被震撼了。 高,太高了。 大,太大了! 太粗了,也太长了! 港湾里,停泊着两艘大船,犹如两只上古怪兽,趴在海面上‘呼哧呼哧’的喘着气,不时的,还会发出一声声悠长而嘹亮的汽笛声。 船身太高、太大了; 甲板上,三个钢铁铸就的炮台,似乎可以三百六十度旋转,以调整射击角度; 每一座炮台上,直戳戳的挺着三根又粗又长的炮管,昂首向天,看上去、就十分威猛! 每一条巨船,长约五六十丈,宽十七八丈,而且,船身还不是那种常见的木头制造,而是…钢铁? 曹文诏有些不太确定。 因为,整个船身被油漆成乳白色,在冬日阳光的照耀下,散发出淡淡的寒光,显得既漂亮大方,同时又不失端庄森严,宛如两尊海上神明般的存在。 “这便是…铁甲战船?” 曹文诏虽然官职只是一名小小的游击,但出身名门,其眼界和见识,自然非同凡响。 可即便如此,一眼看见如此一个庞大的钢铁怪兽,心下还是一阵惊疑。 ‘皇帝口中所说的铁甲战舰,就是这玩意?’ ‘这种大铁船,没有风帆,又是如何驱动的?’ 快船接近其中一艘‘铁甲大船’,顺着一条悬挂下来的软梯,向上爬两丈多高,便进入一个舱门。 曹文诏顺手摸一把大船的外壳,终于确定,真是铁的…… “陈寅见过侯爷!” “杜平平见过侯爷!” 跟随两名身穿蓝色轻甲的兵卒走上甲板,两名年轻人快步迎上来,躬身施礼,却是镇海王郑芝龙派来的两位船长。 “二位是?”曹文诏拱手还礼,有些疑惑。 “我们是镇海王爷麾下的船长。”两位年轻船长客客气气的拱手笑道。 曹文诏瞅着两位‘船长’,一脸的懵逼。 这二人身上的‘官服’有些奇怪,并非大明官员所穿那种长袍短衫,却是衣服裤子完全分开,开襟在胸膛正中间,有一排玛瑙扣子; 缝制衣服的料子,也不是绸缎,而是一种平展异常的毛呢面料,配上四只带盖的口袋,和两根皮带、皮靴,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 不过,显得很精神。 另外,二人的‘官帽’也很怪异…… 对了,是在西苑的画舫上见过,那位红柳姑娘,好像就是这套行头,不过,她穿的是裙子…… 不用说,这套海军服,又是草包皇帝朱由检捯饬出来的新玩意。 曹文诏早就听说过,当今万岁爷是个败家子,喜欢玩,也很会玩,总能玩出点新花样。 ‘可是,让那么漂亮的红柳姑娘穿一身制服,能有什么好玩的?’ 曹文诏对此,颇有些不以为然。 “侯爷,甲板上太冷,请到船舱里面喝茶。”陈寅船长指着停靠在码头的几艘大船,道:“等大明学堂的学子们登船,咱们就可以出发了。” 曹文诏有些灰心丧气,他微微点头,默默跟着两位船长下到船舱…… …… 在一间装修豪奢、视野甚为开阔的舱室里,曹文诏美美睡了一觉,满血复活。 最近一路奔波,从山海关疾驰京师之地,稍作停留后,有星夜兼程赶到天津卫,曹文诏的体力有些跟不上。 于是,在两位船长的热情招待下,他不免多吃了几斤肉,多喝了七八碗烈酒,不知不觉中就钻到桌子下面去了。 他躺在舒适柔软的大床上,回想这几日的事情,不禁摇头苦笑:“陛下…可真是大方!” 一个“辽东侯”的爵位,二话不说直接封赏,一看就是假的。 都说大明的官帽不值钱,上面有人就行;当然,如果上面没人,也没关系,反正有钱就行。 看来,此言不虚啊! ‘两条船,五百精兵,一千学生,这算什么侯爷?’ 曹文诏躺了一会儿,实在无聊,便从床上爬起来,打算洗把脸了。就去找两位船长商量去苦兀岛的事。 毕竟,就算只有五百精兵、以前学生,可要在茫茫大海上航行数千里,前往一个未知的的岛屿,该做的准备,还是避免不了的。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粮食、淡水、兵械、药品…… 偶尔向窗外看一眼,他愣住了。 ‘船已经入海航行了?’ 船体的确在微微颤动,不知在什么地方,发出沉闷而有力的‘咣当咣当’声。 将额头贴在安装了透明玻璃的舷窗上,看着迅速向后滑行的蔚蓝色水面,曹文诏确定,船已在大海上航行…… 他简单洗漱一下,快步出门。 穿过一个长长的走廊,曹侯爷便来到铁甲战舰的“指挥室”。 陈寅船长左手端了一杯咖啡,站在一张红木大桌前,俯身查看地图,右手捏着一根炭笔,还在不停的标注、演算。 “陈寅船长,咱们的船…什么时候开的?”曹文诏有些不悦的问道。 他是陛下亲口封的辽东侯,队伍开拔这种大事,怎么也不知道通报一声…… “昨晚九点钟就起航了,”陈寅船长笑了笑,随手指了指大桌旁的椅子,道:“侯爷请坐。” 曹文诏愣了愣,心道:“怎么也不给侯爷搬椅子?郑芝龙手下的兵,也太没礼貌了…” “船上的所有家具,都要固定起来,”陈寅船长似乎知道曹文诏在想什么,笑着解释道:“否则,一旦遭遇飓风大浪天气,或者与敌船发生炮战,船体震动下,家具飞起来会伤人呢。” 曹文诏一呆,尴尬的笑道:“咱不懂海战,误会陈寅船长了。” 陈寅船长倒了一碗热腾腾的咖啡端过来,笑道:“在茫茫大海上,整日枯寂乏味,各种繁文缛节有些生疏,侯爷莫要怪罪。 来,喝一碗咖啡提提神。” 顺手接过咖啡,曹文诏闻着那股子奇怪的焦糊味,不免有些奇怪:‘这船上的日子果然清苦,喝一口好茶都不容易,竟然喝的是被炒糊了的茶叶……’ 出于礼貌,曹文诏浅浅的喝了一口。 “我就…咳咳,好苦的茶!” 曹文诏脸色微变,被咖啡的苦味儿刺激,竟大声咳嗽起来。 陈寅船长不好意思的笑道:“不知道侯爷的口味,没放几块冰糖,实在不好意思。” 说着话,在一个精致的铁盒里,捏出三五块糖块放到咖啡里,笑道:“侯爷用勺子搅一搅,等冰糖化开再喝,就不太苦了。” “这是咖啡,不是茶啊…”曹文诏有些惭愧的笑道:“我听说过南洋人的咖啡,却从未品尝过,今日实属第一次,让陈寅船长笑话了。” “这是西洋货,提神。” 二人相对,哈哈大笑。 气氛渐渐融洽起来。 “陈寅船长,我的…兵呢?” 攀谈好一阵子,曹文诏终于忍不住问道。 “兵?都在船上啊,”陈寅船长微微一愣,这才反应过来,笑道:“这两艘铁甲战舰,以及上面的五百水手,暂时都归侯爷节制。 等到侯爷在苦兀岛和辽东之地站稳脚跟,有了自己的铁骑,我们的任务也就完成了,自然会归队。” 曹文诏:“……” 得,所谓的五百精兵,直接成五百水手了! 这个陛下,简直不是人啊…… 第八十九章 小试牛刀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陈寅船长,咱们这是…到哪里了?”喝着加了糖块的咖啡,曹文诏也凑上前去,看一眼摊在桌面上的航海图,随口问道。 “刚进高丽湾,不出意外,明日凌晨即可抵达苦兀岛。” 陈寅船长放下手中炭笔,笑道:“侯爷若是在船舱里呆着闷,可以喊两名水兵下下棋、聊聊天,困了再睡一觉,就到苦兀岛了。” 曹文诏叹一口气,道:“在辽东打仗十几年,戎马生涯,习惯了厮杀,这种闲散日子还真有些过不惯呢。” “到了苦兀岛,就没这么舒服了,侯爷还是抓紧时间……” 突然,“嘟”的一声,汽笛长鸣。 曹文诏吓了一大跳,猛然转首看向声音发出之处,却是安装在船长室的一个熟铜喇叭。 “报告船长,东北向二十七里处发现船队,有四艘炮船,十二艘货船,上面悬挂倭人日之丸旗!” “报告船长,东北向二十七里处发现船队,有四艘炮船,十二艘货船,上面悬挂倭人日之丸旗!” “不是自己人!” “不是自己人!” “全体注意,准备战斗!”陈寅船长直接下令。 曹文诏:“……” 刚说‘不出意外’,这就出现意外了? 而且,只要不是自己人,在茫茫大海上,双方一见面就要抄家伙展开大战?海上战场,竟然比辽东战场还要危险…… “陈寅船长,本侯…能干点什么?”曹文诏笑问道。 “侯爷坐着喝咖啡,多看少说,不干扰海战即可。”陈寅船长随口说一句,快步走到指挥台上,举着远视镜观察敌情,开始下达一连串命令。 曹文诏:“……” 这个陈寅船长,简直太狂傲了,咱怎么说也是皇帝亲封的‘辽东侯’啊,一点面子都不给? 不过,听着陈寅船长下达的一连串命令,尽是一些他从未听过的‘专业词汇’,只听得他头昏脑涨,也只能摇头苦笑了。 ‘海战,还真是不懂。’ “左舷偏西十二度,速度加快到十五节,炮塔倾角九十六度,准备平射!” “动力舱收到命令!” “炮塔收到命令!” “操控室收到命令!” …… 就在曹文诏一脸懵逼的同时,二十余里外,那四艘倭人炮船上的人,更加懵逼。 “天呐,看看那是什么?那艘白色船…也太大了吧?” “不对,那真的是船?怎么没有桅杆和风帆啊?” “你们快看,上面悬挂的是大明的龙旗!” “大明帝国又要出海了?他们的皇帝和大臣,不是一直都在禁海吗?是不是郑一官那个海盗头子的船?” “不是一艘,而是两艘,看,远处还有一艘!” “全速前进,先干翻一艘再说!” …… 四艘炮船上,数十名水手快速调整风帆的高度和方向,犹如四条饥饿的瘦狗,龇牙咧嘴的向陈寅船长所在的铁甲战舰扑过来。 可很快的,他们发现有些不对劲了。 前方那艘乳白色的大船,即便没有风帆,却依然能在海面上快速航行。 大船上高耸的两个大烟囱,其中一个,冒着滚滚浓烟,另一个,则不时的喷出阵阵白茫茫的蒸汽,在冬天寒冷的风中,看上去尤其怪异而恐怖。 这是什么怪物? 倭人船长、大副、水手以及炮手们都有些发懵。 ‘这么大的船,还能航行这么快…怎么打?’ “风帆吃满,全速前进,形成战斗队形,向右舷方向切进,争取一轮炮击将其打瘫痪!” “风帆吃满,全速前进,形成战斗队形,向右舷方向切进,争取一轮炮击将其打瘫痪!” 随着为首一位船长的命令被旗语手传递下去,四艘炮船吃满风帆,以将近九节的速度迎了上去。 蔚蓝色的海面上,被划出四条甚为漂亮的弧线…… …… 大船上,曹文诏一脸紧张,两只手心里,全是冷汗。 他是一员骁将,当初在辽东战场上,即便面对建奴铁骑冲锋时,他也不曾如此紧张过。 毕竟,陆地马背上的战斗,他也算是一员虎将,敢打敢冲,在建奴军中也甚为有名。 可这海战…感觉有力使不上啊。 反观陈寅船长,则一脸的淡然,一边指挥,一边还好整以暇的端一碗咖啡,慢慢品咂着,似乎余味无穷的样子。 “全体炮塔,预备!” “甲组炮塔,预备——” “放!” 大船微微一颤,似乎打了一个冷战,甲板上的一座炮塔上,三根粗而长的炮管骤然向后一缩,狠狠的撞击在炮塔深处,似乎触到一个敏感的凸点…… “嘭”的一声闷响,三管齐射! 三发尖头炮弹高速旋转着,骤然冲出粗而长的炮管,伴随一阵尖锐的破空之声,瞬发息至,直接命中倭人的第一艘炮船。 轰的一声巨响。 耀眼的白光闪过,浓烟骤起。 一条长约二十余丈的炮船,甚至都来不及打炮,就被三发炮弹击中船身。 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大量的木板、碎木、帆布碎片、以及船员的残肢断腿等,被一股炽热巨浪高高掀起,化为一片废弃之物,纷纷扬扬的飘洒下来,无声无息的落在蔚蓝海面上。 然后,一个巨浪翻滚过后,海面上寂静无声。 炮船被直接轰成两半截,悄无声息的倾斜、下沉,一些尚未死透的船员、水手,似乎在呻吟着、挣扎着,试图抓住手边的任何一片木头碎片…… ‘这就结束了?’ 曹文诏一脸懵逼。 剩下的三艘倭人炮船,更是一脸茫然。 距离这么远,对方就开炮? 而且,一击致命? 这距离…可还有足足四五里呢,自己的船上的火炮,平射距离不过二里左右,而且命中率只有两三成…… 这尼玛的还怎么打? 倭人船长,心生退意。 这艘大明帝国的白色怪物,简直太恐怖了…… …… 只可惜,就在倭人船长们犹豫不决时,陈寅船长开始下令。 他要的,是全歼这四艘炮船。 “左舷偏转五度角,全速前进!” “甲组炮塔,填充弹药!” “乙组炮塔,预备…——” “放!” 白色巨船又打了一个激灵,‘铛’的一声闷响,乙组三根粗长炮管猛然一缩。 又是三发齐射! ‘轰’的一声巨响。 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第二艘倭人炮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击中船头位置,暴虐而炽热的火光和气浪,将那艘炮船的前段部位,硬生生的撕成了碎片…… “左舷七度角,全速前进!” “丙组炮塔,预备——” “放!” 第九十章 发了一笔小财……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前后不足一盏茶工夫,十一次三炮齐射,摧毁四艘悬挂倭人日之丸旗的炮船。 曹文诏差点惊掉了下巴。 这艘铁甲战舰,恐怖如斯! 尤其令这位辽东侯瞠目结舌的,是陈寅船长沉着冷静、近乎妖孽般的精确指挥,不仅将双方船只的速度、距离等计算的清清楚楚,其对风向、风速等方面的准确判断,也令人叹为止观。 镇海王郑芝龙的手下,果然名不虚传。 曹文诏一下子就喜欢上了海战…… “给后面的大明十号舰船发信,围猎余下的货船!”打掉对方四艘炮船,陈寅船长淡然下令。 旗语兵几乎同步的将船长的命令,传递给远远跟在后面的舰船船长。 两艘大明帝国的巨无霸,开始调转方向,犹如两头巨大的乳白色海怪,在蔚蓝色的海面上犁出两条翻滚银浪,向十二艘货船包抄过去。 “全体火枪手,准备战斗!” 陈寅船长一声令下,两百名全副武装的水兵,井然有序的上了舰桥甲板,躲在数寸厚的铁板掩体后,将黑乌乌的枪口,对准那些商船。 “旗语沟通,让他们的船长、大副、舵手和水手,都到甲板上集合。” “违令者,格杀勿论!” 一远一近,两艘巨轮将十二艘倭人的货船堵在大海上,并同时拉响悠长而颇具威吓意味的汽笛声。 旗语兵手中的两杆小旗一阵挥舞。 十二艘货船的船长、大副、舵手、水手、甚至还有几十名偷渡者,战战兢兢的走出船舱,像一群受惊的鸭子,满脸惊恐的站在甲板上。 每一条货船的船长手中,还挥舞着一面白色的旗子,用倭语叽里咕噜的大声说着什么。 “这些东洋鬼子在说什么?”曹文诏低声问道。 “那些手持白旗的,是船老大,他们说,自己只是受雇于人,挣点辛苦钱,希望我们不要伤害他们。”陈寅船长笑道: “这群王八羔子,装的还挺像。” “装…你的意思是?”曹文诏有些迷瞪,侧头问道:“这些货船有问题?” “肯定有问题,你没发现吗,这些倭人水手里,混杂了一部分建奴!”陈寅船长呵呵笑道。 “建奴?”曹文诏吃了一惊,凝神望去,渐渐的也发现一丝端倪。 “果然有问题,那些大屁股、罗圈腿的,还真是建奴畜生,哈哈,陈寅船长,我曹文诏今日算是服了你!”曹文诏转身,郑重的对着陈寅船长深深一躬,道: “我曹文诏一介莽夫,以前知道在战场上猛冲猛打,如今看来,万岁爷封我的这个辽东侯,实在是有些名不副实啊! 在陆地上,咱曹文诏是一匹狼,可上了船,在这茫茫大海,你们这些人才是真正的蛟龙啊! 回头消停下来,老哥请你喝酒!” 建奴经年累月的生活在马背上,长期以往,便形成了大屁股、罗圈腿的生理特征,混杂在一群倭人水手中间,自然显得有些不正常。 这位陈寅船长的观察力真不简单,一眼望去,便能做到细致入微、明察秋毫,曹文诏自愧不如。 曹文诏也算是一条好汉,敬服一个人时,自然毫不含糊,直接就说出口来,这让陈寅船长都有些意外。 须知,大明文官武将,无论本领大小,一身官吏的臭毛病却一样不缺,在郑芝龙、陈寅等常年在海外打拼的‘海盗头目’们看来,总有种说不出口的膈应…… 这位辽东侯曹文诏,身上虽然也有一些居高临下的‘官脾气’,但总体来说,比其他一些大明官吏算是好多了。 “多谢侯爷看的起,陈寅不过是跟着郑爷多打了几年仗,学到他老人家的一点皮毛而已。”陈寅船长谦恭的说道。 “说到底,如此干净利落的收拾对方四艘炮船,主要还是万岁爷设计构想的这铁甲战舰好,否则,就算能侥幸取胜,二对四的情况下,也必然有一定的伤亡。” 陈寅船长笑道。 曹文诏微微点头,心下了然。 早就听说当今万岁喜好奇淫技巧之术,大力提拔、栽培宋应星、徐光启等‘大科学家’,曾被一些文官武将背后讥讽不已。 木匠皇帝朱由校,草包皇帝朱由检,是大臣们私下里比较客气的说法。 在很多时候,大家论及当今皇帝时,往往一句‘草包’,便会引来众人的会心一笑。 如今看来,大家的眼窝子,还是浅了…… “传令:放下小艇,让他们的人挨个上船。” “所有人一登船,立马拿下!” …… 半个时辰后,巨轮重新启航。 十二艘货船换了船长、水手,在两艘铁甲战舰的‘护卫’下,一路逶迤而行。 “曹侯爷,您的财运不错啊,”船长室里,陈寅与曹文诏惬意的靠坐在舷窗边,喝着热腾腾的咖啡,一脸的惬意和满足。 “十二船铜铁转手送给侯爷,成了你上任辽东侯的一份见面礼,估计那位建奴皇帝知道后,会心疼的睡不着觉呢!” 二人哈哈大笑。 经过简单审讯,这十二船铁块、铜材,还有几千斤‘稀有金属’,是建奴皇帝花高价从倭人手中购得,用以铸造攻城火炮的。 那些‘稀有金属’,曹文诏、陈寅等人皆不认识,还以为是些金属废渣。 而大明学堂的学生们发现这些金属时,欣喜若狂,几乎高兴的要发疯了。 原来,那些所谓的‘金属废渣’,竟是铅、锡、镍、铬、铂等‘炼钢材料’,其中有一两样,就连宋应星都在苦苦寻找…… 建奴皇帝铸造攻城火炮,想干什么? 很明显,他们继续叩关南下。 “曹侯爷是一员福将,睡一觉醒来,就给镇守山海关的孙承宗帮了大忙。”陈寅是海盗出身,所以,提及大明的那些个督抚、总兵,往往都是直呼其名,没有什么敬意。 曹文诏点头笑道:“咱们都是福将,一出门就发了点小财,哈哈。” “十二船铸造火炮的材料,让侯爷说成了一点小财……”陈寅摇头笑道。 “不过,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得尽快传给皇上和镇海王那边,”突然,陈寅似乎想起什么,眉头微皱,沉吟着说道: “倭人这些年也在闭关,对大明没有构成什么威胁,可总有一些人不甘寂寞,这是要搞事情啊?” “看来,咱们今后的买卖,又得增加一种。” “什么买卖?”曹文诏疑惑的问道。 “封锁这片海域,让倭人、高丽人、建奴和沙俄的船舶,禁止通行!”陈寅冷然说道:“这就等于,砍掉建奴的一条后腿!” “只要通往建奴的船只,管他是贩卖盐铁、粮食、火器的,还是走亲戚串门子的,咱们都给他堵上。” “困,也要困死那帮猪尾巴头!” 第九十一章 万岁爷的‘全球领主’……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几日后的一个清晨,天气清朗,船队抵达苦兀岛南边一个港湾。 黑龙港。 这是海王李旦经营过的一个据点,三面环山,一面临海,在冰天雪地的苦兀岛周边,算是最好的一个避风港。 李旦膝下无儿无女,所以,他病逝后,其在海上打拼出来的一大片产业,一并传给了郑芝龙…… …… “这便是苦兀岛的黑龙港?” 一步踏上苦兀岛冷硬的冰雪地面,曹文诏的脚步有些沉重。 这是一片完全陌生的地方,远离大明帝国,孤悬海外,几乎处于倭人、建奴、沙俄的嘴皮子底下,弄不好就会处于腹背受敌之困境。 尤其当他看到那些大明学堂的学生们,一个个缩着脖子,穿着鼓鼓囊囊的大皮袄,在雪地上一步三滑,犹如一群小肥羊…… 这位辽东侯的心,都要碎了。 回头望一眼港湾海面上,停泊着两艘巨无霸,和数十条破损不是很严重的货船,曹文诏的心情方才好了一些。 既来之,则安之。 不过,万岁爷所说的‘领主游戏’,该如何开局? 伐木,修筑城堡,种田,养殖,开矿,暴兵,征服,交易,开疆拓土; 继续伐木,修筑城堡,种田,养殖,开矿,暴兵,征服,交易,开疆拓土; 伐木,种田…无限套娃。 回想着万岁爷给他规划的‘全球领主’模式,曹文诏忍不住嘴角抽搐,只觉得有些无力吐槽。 人家可是动动嘴皮子的事,具体要怎么做,还不得一步一个脚印的去干? 这帮文文弱弱的学生,能干个屁活儿! ‘这个万岁爷…简直不是人啊!’ …… “大家先选择好筑城地点,将设备都搬过去!”陪同曹文诏一起登岛的陈寅船长,站在一块硕大的岩石上,指挥大明学堂的学子,从船上往下搬东西。 这些学生们搬动的,无非是他们自己所需的各种工具,诸如锯子、斧头、以及各种稀奇古怪的车床。 此外,还搬了不少提前铸造好的‘零件’。 疙疙瘩瘩的,曹文诏一样都不认识,反正就觉得没什么用处。 之前‘打劫’的那十二艘倭人货船上的倭人船长、水手,和百余名建奴罗圈腿,被戴上了特制的脚镣,成了黑龙港的第一批苦力。 学生们搬不动的设备、金属块、木炭、煤炭等,统统就让他们去搬。 还别说,这些人干起苦力来还真是卖力,根本不需要鞭子和呵斥,一个个忙的满头大汗,就为了不让自己成为废物,而被这些‘明狗’一刀两断…… 用杜平平船长的话说,等后面多抓些建奴,就可以想办法去采矿了。 对此,曹文诏颇为期待。 不过,眼前的这些活儿,主要还是要靠自己人了。 两三个时辰后,所有的工具、零部件、车床、煤炭等都搬到指定地点,学生们都累成了狗,一屁股坐在雪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那些作为苦力的俘虏,更是累的没了人形,倒在地上似乎就要昏迷过去。 “先吃饭,吃完饭了开始伐木!” 一名大明学堂的学生,强挣扎着从雪地上爬起来,站在高处,振臂一呼,便有数十人开始忙碌起来。 埋锅造饭,竟是熟练无比。 看样子,他们在学堂里接受过相关的训练。 轮船上,米面肉菜齐备,还有各种油盐调味品,近百人快手快脚的支起二十口大锅,生火的生火,切菜的切菜,剁肉的剁肉,分工明确。 不到半个时辰,港湾里便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肉菜香气,令人精神大振。 “今日,是咱们登临黑龙港的第一天,喝两口酒,暖暖身子了好干活!” “侯爷,二位船长大人,可否饮酒,请示下!” 那名大明学堂的学生年纪不过二十岁左右,清俊雅致,却同时又不失豪迈之气,倒让曹文诏、杜平平、陈寅等三人为之侧目。 “可以饮酒。”曹文诏笑道。 “对了,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曹文诏让人搬出数十坛烈酒,笑问那名年轻学生。 “小生冒辟疆。”那年轻学子笑道。 “冒辟疆…莫不是大明四大公子之一的冒辟疆?”曹文诏颇为诧异的问道:“听说万岁爷赐你一座宅子,令你读书写字,怎么又成了大明学堂的学子? 又如何跟着来苦兀岛了?” 在曹文诏的想法里,既然是四大公子,就是写写字,读读书,沾沾花,惹惹草,长大成人取得一个功名后,要么拜魏忠贤为干爹,平步青云; 要么,学那些老读书人,有事没事骂几句朝廷,骂几句阉党,顺带着骂几句草包皇帝…… 这也算是数十年来,大明才子们的两条出路。 “万岁爷的确给小生赏赐下一座宅子,不过,当小生偶尔去了几次大明学堂,发现自己死读书甚是无趣,还不如跟随老师学科学,所以,就请求老师将小生收在门下。” “对了,小生的老师是宋应星宋先生。” 冒辟疆虽然一介书生,但清俊的脸上,英气勃勃,真乃人中龙凤也。 “冒辟疆,建立营地的事,你就全权负责吧。”曹文诏大喜之下,对这名文弱书生颇为喜爱,自然便生出一些简拔、栽培之心。 “对了,万岁爷对咱们苦兀岛的发展模式很在意,亲口定下一套预案,你不妨参考一二。” “侯爷请讲。” “万岁爷说了,咱们苦兀岛的发展模式叫全球领主,伐木、修筑城堡、种田、养殖、开矿、暴兵、征服、交易、开疆拓土……” “侯爷,然后呢?” “然后……”曹文诏轻咳一声,讪笑道:“伐木、修筑城堡、种田、养殖、开矿、暴兵、征服、交易、开疆拓土……” 冒辟疆眼前一亮,似乎有所领悟,朗声说道:“小生领命!” “咱们的发展模式,便是全球领主!” 曹文诏、杜平平、陈寅:“……” 这小子、真的领悟了? 冒辟疆很是洒脱,大大方方的拱手领命,便去忙碌了。 谁也不知,其实,这位冒辟疆、冒公子,之所以想尽一切办法离开京师,来到这冰天雪地的苦兀岛,是有难言之隐的。 自从被草包皇帝的‘金口玉牙’封为‘大明四大公子’后,他便整日出入客氏巴巴的前门后院,整日陪酒陪聊陪睡…… 咳咳,陪酒买醉。 一副小身板,差点都要熬不下去了。 于是,便想尽一切办法,走了宋应星的路子,终于摆脱客氏巴巴的‘苦苦纠缠’,逃离京师之地。 ‘还是离开京城的好,起码,不用再看她男人魏忠贤的脸色了。’ ‘而且,最妙的是,这岛上没有女子!’ 冒辟疆面上表现的颇为洒脱,实际上,心中却也直犯嘀咕:‘万岁爷所说的‘全球领主’,到底怎么搞啊?’ ‘怎么听着、就跟耍游戏似的……’ 第九十二章 伐木,伐木!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苦兀岛,又名‘库页岛’,在野人建奴、倭人、沙俄三方势力的中间。 此岛约莫方圆数十万里,犹如一片狭长的柳树叶子,孤零零的漂浮在茫茫大海之上,惹人怜爱。 岛上山高林密,河汊纵横,湖泊极多,随便一网兜下去,就是活蹦乱跳的半船鲱鱼、鳕鱼等,味道也极为鲜美。 若非冬季实在漫长,并不适合大面积搞种植,这座苦兀岛还真是一处风水宝地。 根据草包皇帝朱由检的描述,苦兀岛上有煤炭、石油、金矿,是个聚宝盆…… …… 站在一片高地上,辽东侯曹文诏望着不远处的一片山林,陷入沉思。 这些大明学堂的学子,还真不简单。 别看他们一个个看上去弱不禁风,搬运货物的时候不太行,可干起技术活儿来,还真是毫不含糊。 堪比一群训练有素的牲口。 在冒辟疆和另外几名学子的规划、指挥下,他们五十人一组,其中五个人专门负责锯树,五个人负责爬树绑绳索,另外四十人负责将伐倒的大树砍去树枝,再想办法搬运到指定地点。 学子们伐木的手法很特别。 五名学子爬上树,绑好绳索后,负责锯树的五名学子便会选好位置,先在背风一面的树桩位置,锯出一个横向的‘V’字; 然后,转到迎风一面,再锯出一个‘V’字。 在岛上甚为凌冽的寒风中,一棵二三人才能抱住的大树,便会在一阵号子声中,轻轻松松的被四十名学子拉倒。 最让曹文诏叹为观止的,还是大明学堂这些学子手中的‘工具’。 圆形锯子,手锯,四个人才能操控的架子锯,极为锋利的斧头、砍刀等,看上去很奇怪,但工作效率可真高。 一棵大树,从开始绑绳索,到最后变成一根巨大的圆木,竟用不了一盏茶工夫! 而学子们搬运圆木的手法,更是让曹文诏大开眼界。 他们沿着山坡,先清理出一条笔直小道,直通到营地;营地需要修筑城堡的地方,也迅速被平整出一大片空地。 负责搬运圆木的大明学堂的学子,先在圆木的两端,‘安装’上提前准备好的一个架子。 架子上,分别有两只轮子。 圆木被固定在两个架子上,就相当是一驾巨长的四轮大车,有专人驾驭,顺着山道轻轻往下一推、一松,便会十分轻快的疾驰而下。 甚至,为了防止‘圆木车’速度太快而失控,那两个架子上,还安装了刹车手柄。 ‘宋应星,真乃奇人也!’ ‘草包皇帝,简直不是人!’ 源源不断的巨大圆木被搬运下来,营地里也开始忙碌起来。 数百学子,用一些特制的铁器,先在营地周围的冰雪地面上,凿出方方正正的一圈浅沟,这才开始搭建围栏。 因为岛上树木极多,这些学子的工作效率又极高,不到三个时辰,一圈将近两千步的围栏就修好了。 接下来,就要修建‘小木屋’了。 负责伐木的学子们,简单吃了点东西,根本就顾不上休息,便又在冒辟疆等人的指挥下,开始摆弄那堆奇怪的‘铁疙瘩’。 曹文诏对此,甚是好奇。 他一个马背上的莽夫,哪里见识过大明学堂的‘奇淫技巧’? “将那些铸铁架子抬过来!” “让那些倭人、建奴来打桩,要深,至少七尺!” “你们这几组人,往这边搬运煤炭!” 在专人指挥下,营地里又开始繁忙起来,每个人都忙疯了,只有曹文诏什么都不懂,还是个当官的,别人也不好意思去指挥他,反而成了一个闲散人员…… 这位辽东侯心里直犯嘀咕:‘不是说要修筑木头城堡吗?摆弄那些铁疙瘩有个屁用!’ 忙忙碌碌将近一个时辰,曹文诏看着眼前的一个庞然大物,一脸懵逼。 “这、便是蒸汽炉?”他问身边的冒辟疆。 冒辟疆点头,笑道:“正是蒸汽炉。” 其实,他也不太清楚,大明学堂捯饬出来的蒸汽轮机,究竟能干些什么…… “点火!” 随着一名负责蒸汽轮机的学子一声令下,数十名学子开始忙碌起来。 点火,添加木炭。 等火焰烧起来后,十几名学子开始往锅炉里添水。 因为岛上极为寒冷,若提前添水,估计还没等锅炉烧热,缸体便会被冻裂。 “开启一号阀门!” “开启二号阀门!” “炭火不够旺,增加两台鼓风机!” …… 一番紧张而有序的操作下,蒸汽轮机开始运行。 冰天雪地的黑龙港,弥漫着一股浓烈的炭烟味儿,加上红彤彤的炉火,给人一种莫名的温暖感和安全感。 “成了,安装车床,准备建房子。” 负责蒸汽轮机的那名学子长吐一口气,擦一把脸上的汗水,露出欣慰的笑容。 在这种极度寒冷的天气里,安装运行蒸汽轮机,这还是第一次呢。 于是,数十架各式各样的车床被搬运过来,井然有序的摆放成三排。 曹文诏注意到,这些所谓的‘车床’,其实不过是一些铁架子,下面安装了曲轮,应该是用来传输蒸汽轮机动力的…… 有的负责锯,有的负责刨,有的负责打孔钻眼。 而有的,则只负责将圆木‘抓起来’,轻轻放在一个特制的铁架子上…… …… 在蒸汽轮机的轰鸣声中,一根根圆木被抬到装了轮子的铁架上推过来,肉眼可见的被切割、打孔。 然后,便被送到指定地点,进行‘安装’。 切出两个平面的巨木,不断的送过去,自有一群学子熟练的绑上绳索,利用杠杆原理,直接挑到指定位置。 紧接着,用木楔、铁条、牛皮绳索等进行加固。 严丝合缝,稳固至极。 一座巨木建筑的大房子,从开始搭建墙体到封顶,竟只需小半个时辰! 这一千学子,分成好几个建筑队,大家一起动手,这效率简直令人瞠目结舌。 在太阳落山之前,数十间木屋就被搭建起来。 剩下的,就是搭建床铺,好让在冰天雪地的烂泥里,摸爬滚打一整天的人们暖暖和和的过夜…… “这便是大明学堂的实力?”曹文诏有些难以置信,口中喃喃自语。 “侯爷,其实…这还不是最快的。”站在身边的冒辟疆笑道:“大明学堂的精锐,大多数都去了大明工程局和龙江船厂; 这次跟随侯爷开拓苦兀岛的,基本都是采矿专业的学子。” 曹文诏:“……” 采矿专业的?采矿的不都是苦力么? 怎么让一些文弱书生…咳咳,这些书生还真不文弱。 “对了,里面还有一些农学、养殖方面的学子,”冒辟疆颇为自豪的说道:“就比如小生,在大明学堂学的专业,就是养殖。 在来的路上,小生已经翻阅过不少资料,发现这苦兀岛上的渔业前景极好,若能善加利用,足以成为一个聚宝盆呢! 此外,还可以尝试着养一些黑瞎子,咱们就可以大量的卖熊掌了……” 瞅着冒辟疆那自信满满的样子,曹文诏再次有些凌乱:‘搞养殖?让堂堂大明四大公子搞养殖?’ 紫禁城里的那位,还真是厉害,竟让一个江南才子学养殖?而且,看这小子的神态,似乎对此还颇为自豪呢! “侯爷,您的房子已建好,请侯爷先去那边避避风。” 正当曹文诏发愣时,一名学子快步走来,躬身施了一礼,笑道:“等我们架设好暖气,就开始准备晚饭,侯爷您就先暖暖身子。” 曹文诏:“……” 还要、架设暖气?不用火炉、火炕这些吗? 第九十三章 风中凌乱的曹侯爷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零下三十四度的极寒天气,火炉自然是要生的,而且,每一间大木屋里都用上了白铁火炉。 其中,就连那些倭人、建奴的大房子里也不例外。 多好的一批苦力,冻死了多可惜。 所谓的‘暖气’,其实也就是在蒸汽轮机的‘锅炉’上接两根铁管,一出一进,令其中的蒸汽不停的进行循环,减少不必要的浪费。 因为,刚来到苦兀岛,尚未探明岛上的煤炭储量、开采难度等,货船搬运过来的煤炭,要想办法省着点使用。 否则,等到煤炭烧光,这台造价不菲的蒸汽轮机,就成了一堆废铁…… …… 吃饱喝足后,躺在结实、宽敞而温暖的木床上,闻着淡淡的松木清香,听着外面呼啸而过的寒风,在烂泥里摸爬滚打一整天的人们,很快就进入了梦想。 偌大的营地里,只有值守的火枪手们醒着。 辽东侯曹文诏也醒着。 他身披一件裘皮袍子,端坐在一张简陋、粗粝的松木桌子前,惬意的喝着热茶,时不时看一眼桌上的‘苦兀岛地形图’。 ‘黑龙港处于苦兀岛南边,与虾夷岛遥遥对峙,那些倭人对这一片经营日久,修筑不少小码头,须得一一拔掉。’ ‘这帮家伙,竟然不断向岛内渗透,建了不少山寨土匪窝,奴役岛上居民……’ ‘必须要尽快扫平倭人的土匪窝,让大明学堂的学子们去勘探煤矿和金矿!’ 可当他想到,自己手下现在只有八十名火枪手时,曹文诏揉了揉眉心,苦笑不已。 两艘铁甲战舰,一艘去附近海域巡逻,封锁通往建奴、沙俄的航道;另一艘则停泊在港湾里,防止倭人船队来袭,根本就腾不出更多的‘精兵’。 就手头这八十名火枪手,还是杜平平、陈寅两位船长反复讨论后,从牙缝里抠出来的。 至于战斗力如何,曹文诏并不担心。 见识过陈寅船长的海战指挥后,他对郑芝龙的兵很放心,就算不是最精锐的,可也肯定不会是一群草包。 ‘万岁爷的全民领主……’ 嘭—— 一声清脆的枪声,打断了曹文诏的思路。 紧接着,营地里响起几声急促的哨声。 这刚安顿下来,就有敌袭?倭人盗匪,还是岛上那些猎户? 他略一沉吟,缓缓放下茶碗,将裘皮袍子裹紧一些,推开厚实的木门。 迎面一阵凌冽寒风,卷着雪渣子扑打在脸上,生疼生疼的。 “禀侯爷,西北方向摸过来几十人,应该是倭人盗匪来袭!”一名火枪手快步过来,躬身禀告道。 曹文诏微微点头,随口问道:“能顶住吗?” 他已经在考虑,不行就先将大明学堂的那帮学子组织起来,起码也有一千号人呢。 “区区几十流寇,没问题。”那名火枪手沉声说道:“对方估计是想着咱们第一天抵达,没来得及布置营地,这才悄悄摸过来的。” “就算咱们有营地,也要防备对方的火器攻击。”曹文诏点点头,嘱咐几句,便让那名火枪手忙去了。 ‘伐木,修筑城堡……咳,万岁爷还真是有先见之明啊。’ 曹文诏折返回到木头房子里,换上自己的战袍、软甲等,简单收拾一番,便大踏步出门。 只有那些文官清流和太监督军时,打发那些偏将、游击和兵卒出去厮杀,自己却躲在后方安全地带饮酒作乐。 他曹文诏岂能如此下作! ‘让那些火枪手先行防守,咱先把大明学堂的学子们组织起来,哪怕就是发给大家一把菜刀,也不至于对方大规模冲锋时,闹得手忙脚乱。’ 如此思量着,辽东侯曹文诏快步来到学子们所住的那一片木头房子前,举目望去,愣住了。 雪地上,一千号人分为两大部分,十个小队,排列的整整齐齐,竟然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 其中一部分五百人,全副武装,每人背着一杆全新的火枪,腰间挂两颗新式手雷,胸前斜斜的搭着一个熟牛皮制作的袋子。 看样子,里面应该装的是弹夹。 另外五百人,则分成五个百人队,清一色的夹袄软甲,每人背着一架筋角复合弩机; 每一个人的腰间,都挂着一只箭匣,足有五十支特制的弩箭! 另外,每个人脚下,还放着一个木头箱子,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禀侯爷,大明学堂学子军集结完毕,请侯爷训示!”冒辟疆快步上前,躬身说道。 曹文诏:“……” 大明学堂,到底是干什么的?培养出来的这些学子,怎么就跟怪物一样? 学的专业是采矿的、种田的、搞养殖的,却又会伐木、会盖房子……有敌袭的时候,摇身一变又成了一支精兵? “你…开过枪吗?”曹文诏走到一名学子前,笑问道。 “呃…开的不多,”那名学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学的是采矿专业,训练时间很短,只有二十天时间; 所以,只打了四五百发子弹……” 曹文诏:“……” 只打了四五百发子弹! 听一听,这还是人话吗? 曹文诏就在辽东山海关一线驻守,对大明学堂捯饬出来的新式火枪,也有所耳闻,且甚为向往。 尤其是茅元仪在喜峰口一战后,不需要点燃火绳、只需往后膛压进子弹的火枪,更是在明军中间被传的神乎其神,大家都梦想着自己也能有那么一杆枪…… 前线将士,绝大多数人都未曾见识过新式火枪。 大明学堂的学子,在学习采矿术之余,利用训练时间,竟然‘只打了四五百发子弹’? 大明学堂,到底是草包皇帝的亲儿子! 我曹文诏…也想去上学了啊。 “既然开过枪,那本侯也就放心了。”曹文诏转头看向那些背着弩机的学子,温言问道:“你们手中的弩机,有效射程是多远?” 以曹文诏的经验,学子们手中的这种筋角复合弩,有效射程大约在两百五十步左右,算是大明边军装备中,最为先进的单兵弩机。 “禀侯爷,这种弩机的有效射程不太远,”一名学子朗声说道:“只有不到三百步。” 曹文诏闻言,微微点头,笑道:“单兵弩机,这个射程也就差不多了,你们可要知道,山海关一线,咱大明守城边军所用的守城床弩,其有效射程也不过七八百步啊。” 那名学子一愣,随口说道:“不应该啊,大明学堂设计制造的新式床弩,可同时发射二十支弩箭,就算带上弹头,其有效射程也足有一千步左右呢。” “带…弹头?”曹文诏再次有些凌乱。 床弩上带弹头,又是什么新玩意? 宋应星那家伙,太会玩了。 “禀侯爷,就是这种空心榴弹头,”一名学子弯腰,打开脚下的木头箱子,小心翼翼的拿出一个鹅蛋大小的‘弹头’。 “这就是、弹头?” “禀侯爷,这便是空心榴弹头。” “威力如何?”曹文诏皱眉问道:“此弹头,能否炸穿建奴铁甲?” 大明边军所用的‘霹雳子’手雷,算是单兵武器中,对建奴骑兵威胁较大的一种,往往一颗霹雳子手雷爆炸,足以炸死战马,顺带着将骑兵炸伤。 所以,在守城战中,几十箱霹雳子,就足以给建奴骑兵造成很大的麻烦。 但因为朝廷实在太穷,根本就无法大量配备。 曹文诏对此,深以为憾。 这些学子所用的‘空心榴弹头’,其威力大致也就是‘霹雳子’的一半左右吧?毕竟,体积不大,也就比鸡蛋略大一些而已。 只不过,大明学堂的学子们听了曹侯爷的话,一个个的脸色,变得有些古怪。 曹文诏:“……” 咋,本侯又说错话了吗?不就是一个小小的‘空心榴弹头’么! 第九十四章 黑龙城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轰’的一声巨响。 雪夜中,远在三百余步外,一团耀眼白光闪过,附近好几道影影绰绰的人影,在发出一声短促的怒吼之后,就倒伏在地,一动不动了。 营地的瞭望台上,曹文诏通过一架远视镜,亲眼目睹了这一幕,脸色也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宋应星那帮人,简直是妖孽啊!’ ‘搞出来的这种空心榴弹头,不但极为轻便,用一架筋角复合弩就可以发射出去,而且其威力也委实惊人,竟是霹雳子手雷的十几倍!’ 甚至,可能还不止。 雪夜有敌来袭,营地里也不敢派人外出,以防出现什么意外伤亡。 毕竟,大家新来乍到,对周边环境、以及各方势力还不是很了解,就算要彻底剿灭倭人贼寇,也只能徐徐图之。 闹腾了一个多时辰后,不见外面继续攻击,曹文诏便下令让学子们先去歇息,只留一部分火枪手防守。 等到天明时分,曹文诏走出营地,来到昨晚交火的地方仔细检查,再次感叹‘宋应星真乃妖孽’。 昨晚,火枪手击毙四人。 那一枚空心榴弹头,一下子就炸死了三名倭人盗匪。 而且,从其破破烂烂、极为凄惨的死状来看,这种空心榴弹头里,填充的不仅是改良过的烈性火药,还应该填充了其他玩意。 至于具体如何配方,就不是曹文诏所能想到的了。 “从雪地上所留的踪迹来看,他们至少来了有七八十人,”一名火枪手小队长紧跟在曹文诏身后,仔细查看着昨夜来敌的蛛丝马迹。 “应该不止七八十,”曹文诏缓步走上一处山坡,环顾四野,“我们在明处,他们在暗处,看来最近要打一场狩猎战了……” …… 营地的建设有条不紊,进展顺利。 三日后,以营地为核心的城堡——黑龙城的修筑工程,也终于破土动工。 大明学堂的学子建筑队,让曹文诏明白,什么叫‘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 各种新奇、实用的工程器械,被源源不断的设计制造出来,在寒风怒号、冰天雪地的苦兀岛南端,一座城堡拔地而起。 此城以巨木和岩石为主要建筑材料,方圆足有十七八里,城中道路纵横,四通八达,其中的军事管理区、生活区和交易场所,一应俱全。 整座黑龙城依山傍海,呈一个‘凸’字型。 最早建成的营地,作为辽东侯曹文诏的‘侯爷府’,位于最上面的凸出位置,可以俯瞰全城,亦可作为全城最高的瞭望哨,随时观察整个黑龙港。 坐在一张粗粝而结实的松木大椅上,喝着热腾腾的肉汤,透过玻璃窗,看着热火朝天的黑龙城,曹文诏终于领会到草包皇帝朱由检所说的‘全球领主’,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不就是、开疆拓土么? 在一个遥远之地,先想办法站稳脚跟,修筑一座固若金汤的城堡,再考虑下一步的发展。 种田,养殖,开矿,暴兵,征服,交易…… 啧啧,不知怎么回事,此事想起来还挺带劲的! 通过这几日与那些学子的接触,曹文诏开始慢慢改变自己,无论是想法、观念、还是行事风格,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他现在是辽东侯,是皇帝朱由检派来经略整个辽东之地的,而非一员只知道猛打猛冲的疆场骁将。 短短一个半月时间,黑龙城就已初具规模。 在此期间,那些倭人贼匪躲在暗处,向这边探头探脑的窥伺,却始终没敢有所异动。 这群大明帝国的人,太生猛了。 零下三十四度的严寒天气,快速修筑起一座坚固无比的城堡,这在他们看来,简直犹如神迹! 尤其令他们胆寒的,是大明帝国的火器…… …… “侯爷,最近那些倭人活动频繁,要不要围猎一波?” 这一日,曹文诏正与冒辟疆商量下一步的计划,火枪手队长推门进来。 “他们大概有多少人?什么装备?”曹文诏随口问道。 “派出去的弟兄传来消息,方圆百里内,倭人贼匪人数不是很多,大约也就两百余人,而且,他们的装备也很差,好多人都用不上火铳,使用的是弓箭。” 曹文诏闻言,微微点头,突然问道:“他们吃的怎么样?过冬的粮食怎么解决的?是打劫岛上居民呢,还是通过打猎自己解决?” 那名火枪队长微微一愣,尴尬的笑道:“这个…属下尚未探明。” “那你还探查个屁啊!”曹文诏笑骂道:“倭人在这座岛上经营多年,对岛上环境应该极为熟悉,即便是那些打家劫舍的贼匪,也应该有不少临时的落脚点。” “咱们新来乍到,贸然剿灭,只能打草惊蛇,让他们生出防备之心可就不好一网打尽了。” 火枪队长听了,连连点头。 “冒公子,你觉得咱们下一步该如何落子?”曹文诏转头问道。 冒辟疆沉吟几声,正色说道:“咱们不妨开放黑龙城,先试着跟那些倭人做做生意,说不定会是另外一种结果。” “万岁爷不是常说,治国理政,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人情世故嘛!” 曹文诏思量再三,点头同意:“此事,就交由你去办理吧。” “冒公子,你须得记住,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跟那些倭人做买卖,绝对要保证咱们自己人的安全,否则,我曹文诏没法向皇上交代,也没法向你老师宋应星交代!” 冒辟疆躬身应诺,又闲聊几句,这才缓步离开。 看着冒辟疆挺拔的背影,曹文诏略一思量,开始发布一连串的命令。 “给陈寅船长传令,封锁附近海域,不要让倭人海盗有可乘之机。” “命令火枪队,将探查到的所有倭人,进行编号,随时掌握他们的行踪!” “控制全城高地,瞄准所有可能进城做生意的倭人,一旦有异动,无须请示,直接击毙!” “另外请求陈寅船长,派遣五十名身怀武艺的兵卒,假扮成客商,携带一些粮食、烈酒、瓷器、茶叶等,进驻黑龙城!” 万岁爷是说过,治国理政不是打打杀杀,而是请客吃饭,问题是,该出手时,他可绝对不会手软。 一个连老丈人都敢杀的男人,该有多硬气! 紫禁城里的那位,简直不是人啊。 第九十五章 一瓶酒换来的消息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黑龙城的交易市场,竟出人意料的顺利。 开放城门、并放出风声三五日后,便有一些倭人驮了一些皮货、鳕鱼、野味等‘山货’,探头探脑的走进来。 对此,曹文诏持保留态度。 对倭人、建奴和沙俄,这位辽东侯向来都不怎么信任,总觉得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尤其是对倭人,大明军中对所谓的‘倭寇’,那可是有着刻骨铭心的恨意。 戚继光,卢镗,俞大猷,谭纶……一代抗倭名将陨落,这才是短短多少年? 虽然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很多事物都已湮没在历史的长河中,不可追寻。 但该防备的,必须要严防死守。 这是曹文诏的警觉与底线…… …… “禀报侯爷,今日开市与倭人交易,收进九十六张裘皮,数十斤贵重药材,五百斤鳕鱼。” “咱们换出七斤茶叶,三百样瓷器,八百五十瓶烈酒。” 当夜,冒辟疆前来禀报,将开始第一天的交易情况,向曹文诏详细讲述一番,看上去心情不错。 “一瓶酒,你如何标价的?”曹文诏若有所思的问道:“倭人也酿酒,他们的清酒应该向这边运来不少,为何咱们的酒如此好卖?” 冒辟疆愣了一下,道:“根据京师的酒价,翻了差不多有十六倍。” “十六倍的价格……”曹文诏似乎想到了什么,嘀咕道:“难道,倭人也遭了饥荒?” 这些年大明实行禁海,倭人的消息不是很多,而且,往往还都是通过海盗之口来了解的,有些情报可能压根儿就是以讹传讹。 “酿酒,需要消耗大量的粮食,就比如咱大明这两年的酒,价格为什么如此之高?还不是因为全国遭了饥荒,很多地方不得不实行禁酒令。” 曹文诏沉吟几声,吩咐一句:“给陈寅船长传讯,就说本侯有机密之事相商,让他来一趟黑龙城。” 如果倭人岛上爆发大面积饥荒,这对大明来说,可绝非一个好消息。 道理很简单,一个国家或地方爆发饥荒,如果朝廷无法让老百姓吃一口吊命饭,绝对要出大事。 要么,农民起兵造反。 要么,就如建奴、北蛮那般,提兵南下,大肆劫掠大明的城镇、村落,想办法熬过他们自己的大灾之年。 “可是侯爷,仅凭多卖出去几百瓶烈酒,就判断倭人岛上爆发饥荒……是否有些过于武断?”冒辟疆皱眉问道。 这才第一天开市,曹侯爷似乎对倭人有些过敏啊? 曹文诏笑了笑,道:“为将者,便须明察秋毫,对任何疑点都不能放过。” “即便如此,世上多少名将,还是因为不够警觉,而铸成不可弥补之大错啊……” 冒辟疆似有所悟,点了点头,告辞出去了。 “到底还是书生意气,缺了些历练呐……”曹文诏摇头苦笑。 …… 如此这般,连续十几天,前来黑龙城的倭人越来越多,烈酒的价格,也根据曹文诏的吩咐,慢慢涨了上去。 如果按照银子的价值结算,一瓶普通的烈酒,竟然都卖到八两银子一瓶的天价,却还是有些供不应求。 就算这极北之地气候寒冷,当地居民最为嗜好的,便是吃完兽肉后,窝在冰窟窿、小木屋里整几口小酒暖暖身子。 可是,如此天价买酒喝,简直不可思议呢。 难道,他们都跟大明紫禁城里的那位草包皇帝朱由检一样,是一群败家子? 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一异常情况,让冒辟疆也渐渐产生了怀疑。 于是,他干脆断酒一日。 冒辟疆告诉那些倭人,这一次带来酒卖完了,只剩下不到三百瓶,还要留给领主大人喝。 倭人们很失望,甩卖掉手头的一些兽皮、鲱鱼、兽骨等物后,垂头丧气的离开了黑龙城。 看着空落落的市场,冒辟疆苦笑不已,只好准备打烊。 “掌柜的,你的酒,真不卖了?”突然,一名精瘦的倭人摸进冒辟疆负责的‘杂货店’,低声说道:“我出高价,用金砂换酒!” 冒辟疆微微一愣,随口说道:“剩下不足三百瓶了,还要留给领主大人。” “这样吧,等下一船酒送过来,我多卖给你几百瓶,如何?” 那名精瘦倭人迟疑片刻,用生硬的大明官话说道:“我用金砂换酒,绝对天价。” 冒辟疆瞅一眼那倭人,有些好奇的问道:“就说你们这些倭人,怎么如此嗜酒啊?” “此外,现在到处都在闹饥荒,我这一船酒还是通过领主大人的关系,才偷偷运出来的呢。” 冒辟疆假装摇头叹息,开始动手给店铺上门板。 “实在不好意思,我要打烊了。” “我…用金砂跟你换酒,就十瓶,如何?”倭人看上去有些焦急,伸手按住冒辟疆的肩膀,低声说道:“真的,我有金砂!” 说着话,他从怀中摸出一只小皮囊,左右看看没人,这才小心翼翼的打开。 一大把金砂。 这岛上的倭人、都这么富有了? 冒辟疆心中疑惑,面上却苦笑连连,道:“只剩下不足三百瓶,我真不敢卖了……” “卖给我十瓶,金砂归你!”倭人似乎下了很大决心,将小皮囊硬塞到冒辟疆手里。 “以后,等我……发达了,不会忘记你这位朋友的!”倭人左右看看,欲言又止。 冒辟疆沉吟几声,无奈的笑道:“你这家伙,把我的心都说软了。” “这样吧,我收你一半金砂,给你八瓶酒。” “此事,你可千万要保密,要不然,让我们领主大人知晓,恐怕我的好日子就到头啦。” 那名精瘦倭人大喜,忙不迭的倒出一半金砂,将冒辟疆拿出来的八瓶酒贴身藏了,这才千恩万谢的离去。 等倭人离开,冒辟疆关门上板,迳直去见曹文诏。 “你说的事我知道,已经派人跟踪了。”听了冒辟疆的禀报,曹文诏笑道:“此事你处理的不错,没有露出什么马脚,本侯很满意呢。” 冒辟疆愕然半晌,终于还是问了一句:“侯爷知道此事啊?” 曹文诏轻笑一声,道:“这黑龙城是咱自己的地盘,那些倭人的一举一动,岂能逃过本侯的耳目!” “好了,你先去歇息,等有了结果,我自会告诉你一声的。” 冒辟疆伸手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有些懵逼,转身向门外走去。 “据本侯猜测,那些倭人用咱们酒,跟岛上野人部落的族长、头人们在交换一个天大的好生意,咱们就等着发财吧,哈哈。” 身后,传来曹文诏惬意的笑声。 第九十六章 野人部落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消息很快传来,竟然与金矿有关。 那些倭人高价买了酒,贿赂岛上一个野人部落的族长,可以获准进入一座山脉中去淘金? 得知这一消息,曹文诏愕然半晌,有些哭笑不得。 通过不正当手段,获取巨大利益,倭人玩的…还没有大明那些官吏玩得溜。 “侯爷,要不要行动?” 冒辟疆激动得直搓手,恨不得让曹文诏赶紧将那些倭人清理掉,好让大明学堂的学子采矿队进驻。 “不用着急,反正金矿就在那里,飞不了,”曹文诏略一沉吟,笑道:“先想办法从野人部落族长手里,将有金矿的那片地方买下来; 至于倭人…先让他们帮咱们淘金吧。 黄金开采难度大,周期长,一时半会儿见不了多少效益,所以,本侯的意思,是咱们想办法先开采煤矿!” 冒辟疆:“……” 这位大明才子一脸茫然,觉得自己跟不上曹侯爷的思路。 放着一座金矿不去开采,竟然首先考虑开煤矿?这位被草包皇帝朱由检委以重任的‘辽东侯’,脑子有问题吧? 曹文诏却不知道,就这么几个呼吸,他的形象就在这位江南才子的心目中,坍塌了。 “火枪队听令!” “携带一部分茶叶、丝绸、烈酒、盐巴,和足够的子弹,去跟野人部落头人做买卖。” “如果他们提出要粮食、金银、盐铁等,全部满足他们,条件是接受朝廷敕封,帮我们的学子开始勘探煤炭和石油!” 曹文诏直接下令,并委任冒辟疆为‘招抚使’。 冒辟疆抱拳应诺,觉得头皮有点发紧。 深入那些野人部落的老窝,也不知道会遭遇什么样的危险…… …… 次日清晨,‘招抚使’冒辟疆随队出发,一路向北而行。 十名火枪手,一个江南才子,外加二十只狗的一支雪橇队,携带着来自大明朝的礼物和善意,出发了。 出了黑龙城那一片的港湾,寒风凌冽,割面如刀,这位江南才子终于发现,这苦兀岛中的这个‘苦’字,还真是传神了。 不过,再看看那些火枪队员,却一脸的坦然。 这些人年纪不大,但却跟随大海王李旦、郑芝龙好几年,在大海上拼命厮杀过,对生死都已看惯,已算是精锐老兵了。 一行人在茫茫雪原上,走走停停,很是辛苦。 三天后,他们方才抵达一片原始森林,密密匝匝的参天大树,看的冒辟疆都有些手痒痒了。 没办法,呆在一群基建狂魔中间,看见石头、大树什么的,忍不住就要考虑,这种矿石里面能提炼出点什么精华,那一片大树能不能修筑城堡…… 野人部落的寨子就在半山腰。 山寨不大,约莫也就方圆七八里,用粗糙的山石堆垒了一大圈。 在远视镜里,冒辟疆远远观察一番,发现这座山寨里,有将近两百座低矮的石头房子,和极少的几间木头房子。 “这是他们的主寨,冬天的时候居住在这里,到了春夏季节,天气转暖,山下的河流、湖泊解冻后,他们便会搬到另外的几片山寨里去生活。” “这座苦兀岛很大,山上有野兽,河里、湖里到处都是鲜美肥鱼,加上地广人稀,所以,各个部落之间基本不存在斗争。” 一名火枪手介绍道。 冒辟疆点点头,向火枪手们投去感激的微笑。 这些出身贫苦的火枪手,为人其实都很好,就是读书少,没什么文化,说话行事时自然不像江南才子那般温文尔雅。 所以,在这危机四伏的苦兀岛上,反而更让冒大公子觉得安心。 野人部落的山寨依山而建,门口还有瞭望塔和箭塔,十几名身穿兽皮的年轻人躲在里面,正在烤火吃肉,对远方雪原上的驼队竟似毫无察觉。 冒辟疆刚想踏出一步喊话,便被一名火枪手拦住了。 “小心陷阱!”火枪手低声说道。 冒辟疆吃了一惊,猛然向后退出一步,道:“大门口设置陷阱?” 火枪手微微点头,伸指入嘴,打了一声呼哨。 箭塔上,终于有人露出一张脸,有些戒备的盯着这些不速之客。 另外几处瞭望塔、地窝子里,数十张弓弩悄然对准冒辟疆、火枪手们。 “野人部落的弟兄们,我们是黑龙城的,给你们族长送礼物来啦!” 说着话,大家开始从雪橇上往下搬东西。 盐巴,丝绸,茶叶,瓷器等,堆了七八堆; 几百瓶烈酒,因为害怕被冻成冰渣子,用十几张裘皮包裹着,便干脆连雪橇都留了下来。 “野人部落的兄弟,这些小礼物,是我们侯爷赠送的,如果今后还需要什么东西,直接派人来黑龙城搬运就是了!” 火枪手喊完话,又从怀中拿出一张兽皮,上面画着一副前往黑龙城的地图。 “走吧,咱们先回去。”火枪手笑道。 “回去?”冒辟疆一愣。 这就完了?东西往人家山寨门口一堆,先回去? 不应该是对方客客气气的出来,将大家伙迎接进去,好酒好肉的伺候着,商量今后共同发展开煤矿的事宜么? 坐在狗拉雪橇上,走出去老远了,冒辟疆还没反应过来,不停的回头张望不已。 “冒公子,与野人部落的兄弟打交道,不能按照我们自己的习惯,而是要尊重对方的习惯。” “他们对外来者,向来都心存戒备,尤其是这片区域已经被建奴铁骑、倭人海盗征服过好多次,只要看见陌生面孔,都不怎么受欢迎。” 冒辟疆闻言,恍然大悟:“孔圣人云,礼尚往来,往而不来,非礼也,来而不往,亦非礼也。” “读书万卷,终究不如行路千里啊。” 冒大公子感慨不已,正色问道:“那咱们回去后,就在黑龙城里等着他们来交朋友?” 一名火枪手笑了。 “交朋友?哈哈,他们不会主动交朋友的,”火枪手一边驾驭着狗拉雪橇,一边笑道:“相反的,他们肯定会来攻打黑龙城。” 冒辟疆:“……” 这些事情,怎么如此复杂?咱读那么多书,简直没什么用处啊! “冒公子,这是我们王爷说过的话,”那名火枪手笑道:“他老人家与倭人、洋毛子、海外野人经常打交道,对这些戒备心极重的野人部落,很是了解。 他经常告诫我们,不要想当然的认为,你对别人好,别人就会领情。 因为,野人部落的人,其实比我们更智慧,他们从来就认为,能在你背后插刀子的,往往是自己人,那些所谓的狗屁哥们儿。 所以,与野人部落的交朋友,想要取得他们的信任,最好的办法是英雄救美人儿!” 冒辟疆:“……” 能不能简单一些?这绕来绕去,本公子更迷瞪了! 第九十七章 建奴来袭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给野人部落送礼,却吃了一个闭门羹,这让冒辟疆很难受。 百无一用是书生。 别人都在建功立业,自己好不容易逃离客氏巴巴的温暖怀抱,来到这遥远的苦兀岛,竟然还不如一个火枪手? 回到黑龙城后,冒大公子闷闷不乐。 “怎么,看上去不太顺当?”一进门,曹文诏就笑着问道:“那些野人部落的首领不喜欢我们的礼物?” “不知道。”冒辟疆叹一口气,道:“连人家的寨门都没进去呢。” “哈哈,没进去就对了,如果进去的话,估计也就回不来了。”曹文诏坐在宽大的松木桌子前,吃肉喝酒,一副惬意的样子,让冒辟疆就很不舒服。 大明朝的这些武将,吃相也太难看了。 “侯爷,既然再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冒辟疆转身想回自己的木头房子,却被曹文诏笑着留下。 “来来来,陪我讲讲圣贤书上的道理,”曹文诏给冒辟疆倒了一碗烈酒推过去,“来,喝酒吃肉,等亲戚。” “等亲戚?”冒辟疆愕然问道:“是那些野人部落的要来攻打黑龙城?” “不,应该是建奴。”曹文诏道。 “本来呢,野人部落可能会来攻打黑龙城,可情况有变,这次来的,应该是建奴。” 冒辟疆满心疑惑,觉得自己这些年的书都念到狗肚子里了,明明大家都在一起,自己的想法怎么跟这些人的都不太一样? 似乎看出冒辟疆的疑惑,曹文诏笑着解释道:“杜平平船长送来消息,说建奴皇帝前段日子派了一支铁骑,进驻苦兀岛,稳定自己大后方的同时,还负责在在野人部落里强行征召骑兵战士。 按照时间推算,那一支骑兵这两日也该到野人部落了。 野人部落的族长如果有脑子,应该会想到借刀杀人,将咱们黑龙城的地图送给建奴人的牛录额真。 到那时,咱们就只能英雄救美了。” 冒辟疆摇头苦笑,终于还是没有搞清楚,到底什么才是英雄救美…… …… 这一等就是六天。 六天里,冒辟疆放下自己的‘淡水鱼养殖项目’,吃住都在曹文诏的‘侯爷府’,充当其临时的幕僚。 曹文诏有心栽培这位大明公子,一些军中机密之事,也不再刻意隐瞒。 冒辟疆渐渐进入状态,又喜欢上了排兵布阵之法,一本《孙子兵法》,一本茅元仪的《武备志》,成为其案头的必备之书。 这一日凌晨时分,当黑龙城的人们尚在沉睡时,建奴铁骑终于来了。 这一支铁骑约莫七八百人,均为双层护甲,强弓硬弩,对那些野人部落的勇士来说,完全能够达到碾压。 可是,当这一支骑兵遥望黑龙城时,有些懵。 “明狗什么时候来到苦兀岛的?这座城……可不是一年半载能修筑起来的啊?” 西北方向的一片山坡上,建奴的一名牛录额真端坐马背,冷声斥道:“野人部落的那些废物,竟然没有发现?” 野人部落的白胡子老族长,以及族中的百余名年轻勇士,就站在不远处,听到牛录额真的话后,一个个装聋作哑、默不作声…… 就一副、十分茫然的痴傻样子。 “废物!” 建奴人鄙夷的瞪一眼野人部落的老族长,便不再理睬这些‘野蛮人’,齐齐向黑龙城方向眺望。 “牛录额真,这座城……不好攻打啊。”一名建奴骑兵低声嘀咕道:“城墙太坚固了,咱们……” 剩下的话,被牛录额真硬生生的给瞪了回去。 “明狗人少,只有两座箭塔,想办法冲过去射死他们!”牛录额真沉吟片刻,道:“大金铁骑,天下无敌,区区一座黑龙城何足挂齿!” “就地扎营,让野人部落的打头阵!” “喏!” 建奴骑兵们齐声应诺,只留下一队不足五十人,对着那些野人部落呵斥几声,便策马向黑龙城方向而去。 野人部落的勇士们纷纷看向自己的老族长。 老族长微微点头,并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道:“儿郎们,冲上去,攻破黑龙城!” 于是,百十号野人部落勇士,怪叫着,挥舞着手中弯刀、弓弩,犹如一阵风般向黑龙城疾冲过去。 “真是一群野人!” 山坡上,建奴骑兵们看一眼野人部落的背影,忍不住往地上啐一口唾沫,便不再理会。 他们长途奔波,本就人困马乏,既然牛录额真下令就地扎营,自然一片欢呼。 一座孤零零的汉人城堡,看上去十分坚固,但在他们眼里根本就是一个死地,七八百精锐铁骑驻扎附近,吓都能吓死那些明狗。 他们最感兴趣的,还是停泊在港湾里的一艘大明战舰,以及数十艘货船。 所有的船只安静的停泊在水上,没有出现一个人影。 “让野人部落的先攻打头一阵,让城里的那些汉人别冒头就行了。” “那些汉人真是蠢猪,船上竟然没有兵卒看守?”牛录额真手持远视镜,观察一阵港湾里的那些船只,笑道:“咱们先吃饱了,再想办法抢他们的战船!” “咱们来的迅疾,那些汉人没有察觉,船上的人估计都跑到黑龙城里去吃酒了。” “哈哈,你们看,明狗的那艘大船上,连桅杆、风帆这些都没有,应该是拆下来在维修吧?” “真是天助我也!” 建奴骑兵爆发出一阵欢呼。 “赶紧埋锅造饭,吃饱肚子好去夺船!” “圣武皇帝万岁!” “圣武皇帝万岁!” …… 几乎与此同时,大明铁甲战舰上,陈寅船长也在通过远视镜,观察那一群建奴铁骑。 “给曹侯爷发信号,询问何时开炮。” “这些建奴还真是心大,明明看着海港里停泊这么多船只,竟然还敢就地扎营?” 陈寅船长轻笑一声,嘀咕道。 “也不是心大,他们习惯于陆战,对海战并不了解,”身边一名大副通过固定在操控台上的远视镜,有条不紊的计算着大炮的角度,笑道: “如果是倭人,估计早就逃之夭夭了。” 陈寅点头笑道:“那就让他们长长见识。” “禀告船长,黑龙城传来信号,让咱们对那些建奴骑兵开炮!” “野人部落的,暂时不要攻击,侯爷说有大用!” 陈寅船长闻言,淡然说道:“好,回报曹侯爷,就说陈寅收到。” 瞭望塔上,旗语兵将船长的话,用旗语通告给黑龙城的旗语兵。 “全体注意,准备战斗!” 陈寅船长手持远视镜,年轻而冷峻的脸庞上,显出一抹异常的平静:“甲、乙、丙三组炮塔,填装空心榴弹炮!” “仰角五十九度,方位西北偏北五度角!” “三组炮塔同时开火,务必做到火力全覆盖!” 第九十八章 你们,真是大明汉人?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铁甲战舰上,十八门巨炮同时发射,微微倾斜的炮管里,喷出十八条火蛇。 砰砰砰! 伴随着一声声尖锐的呼啸,平静的海面上,骤然掀起半丈高的风浪。 瞬发息至! 建奴骑兵们猛然听到一声巨响,尚未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被一大片肆虐的炮火淹没了。 烈焰滔天,浓烟滚滚。 十八枚空心榴弹炮落地爆炸,爆发出巨大气浪,弹片横飞,铁钉肆虐,犹如十八个来自地狱的恶魔,收割生命的同时,还将那些建奴骑兵的身体撕成碎片。 化作一些残肢断臂,和血肉碎片,漫天挥洒。 很多人,甚至连一声惨号都没有发出,就被炸成一片烂肉…… “撤,快撤!” “我们中计了!” 七八百人的营地,瞬间变成一片人间地狱。 过了好一阵子,那些没有被炸死的建奴骑兵才猛然反应过来,晕头转向的四散而逃。 剧烈的爆炸声,和飓风般的气浪,令他们肝胆俱裂! 紧接着,还没等他们跑出去几步,第二轮炮弹呼啸而至。 轰轰轰! 更多的人,再一次被炮火覆盖。 火光冲天,浓烟弥漫。 两轮饱和覆盖式轰炸后,原本有七八百人的一支精锐铁骑,活下来的还不足半数。 “该死的明狗!” “我要杀了你们!” 看着受惊的战马四散而逃,狂奔远去,残余的建奴一阵绝望,忍不住破口大骂。 茫茫雪原,天寒地冻,没有了战马的骑兵将会面临什么,他们很清楚。 “牛录额真大人呢?快,大家重新集结,准备战斗!” “边打边撤,不要溃散!” 到底是建奴精锐铁骑,即便陡然被两轮齐射炸了个措手不及,却还是迅速做出反应。 他们手忙脚乱的取下弓弩,快速集结成战斗队形,一边防备明军的埋伏,一边向回来的路上狂奔而去。 不料,还没等他们跑出去几十步,第三轮炮弹又呼啸而来。 轰轰轰! 又有数十人被当场炸死。 一些没有死透的,在雪地上挣扎着,哀嚎着,请求那些没有负伤的同袍带走自己,不要将他留下来。 然后,在绝望着慢慢死去。 刚刚集结起来的队形,彻底被瓦解。 建奴骑兵残余明白,一群人聚拢在一起,只会成为明军舰船炮火的目标。 “快逃命啊!” 二三百人,一哄而散。 也有头脑清醒之人,大声喝止,可如此情形下,谁又能听得进去? 于是,他们很快就为自己的决定,付出了惨重代价。 早早就埋伏在雪原上的火枪手们,静静的趴在雪窝子里,好整以暇的打开保险,将子弹推上膛。 瞄准,深呼吸。 扣动扳机。 砰砰砰砰! 失去战马的建奴骑兵,在一望无垠的雪原上连滚带爬,其实比兔子都好打。 就算那些枪法一般的火枪手,三四百步的距离,差不多开上两三枪,即可打死一人。 不到十几个呼吸,战斗基本结束。 剩下不到五十人,还想做最后的挣扎,集结成战斗队形,向同一个方向发动冲锋。 结果,被一队火枪手的几轮齐射,直接打成了筛子…… …… 而在黑龙城下,另一场战斗也临近尾声。 督促野人部落攻城的五十名建奴骑兵,刚跑到离城四五百步时,营地那边就遭到轰炸。 他们勒马回头,都看傻眼了。 “不好,我们中计了!” “撤退!” 一名队长低喝一声,下令撤退。 结果,还没等他们跑出去七八步,黑龙城高大的城墙上,五十名火枪手扣动了扳机。 一轮齐射,就打翻一小半。 再一轮齐射,又击毙七八人。 剩下的二十余骑仓惶逃遁,策马狂奔,企图向正北方向突围。 在他们身后紧跟着的,是野人部落的百余勇士。 野人部落的那位老族长,在疾驰的马背上回头,看到建奴铁骑的营地已被两轮火炮覆盖,烈焰滔滔,浓烟滚滚。 这一支建奴铁骑,完蛋了。 老族长拍马向前,对那些野人部落的勇士打一个奇怪的手势,便勒住了马头。 百余名野人部落勇士会意,也纷纷勒住马头,任凭战马在冷硬的雪地上扬蹄,喷出两团白茫茫的热气。 “儿郎们,黑龙城内空虚,咱们去抢攻城池!” 老族长一声令下,野人部落的勇士们向黑龙城方向驰去。 “那些野蛮人都疯了吧?怎么回去了?”一名建奴骑兵发现一场,大声问道。 “让他们去送死吧,咱们先撤退一段……” ‘嘭’的一声脆响。 那名建奴骑兵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被一颗子弹打中面门,猛的向后甩出,一只脚套在马镫里,被受惊的战马拉着在雪地上狂奔而去。 茫茫雪原上,只留下一道殷红的血渍。 嘭嘭嘭! 几轮齐射后,这一队建奴骑兵一个不留,均被预先埋伏的大明火枪手击毙。 数十匹失去主人的战马,茫然无措的奔跑一阵后,便慢慢停下来,心有余悸的回头张望,就像一些无助的孩子那样…… …… 战斗结束后一盏茶工夫,黑龙城厚重的大门缓缓打开。 一名火枪手快步走出城门,对野人部落的老族长躬身行礼,用不太熟练的野人部落话笑道:“尊贵的客人临门,我们却还在忙着打扫那些建奴畜生的尸体,实在不好意思! 我们侯爷说了,你们是贵客,请进来吧。 我们侯爷已经备下酒菜,就等着贵客入席呢!” 说着话,那名火枪手弯腰,做出一个邀请的姿势。 野人部落的老族长沉吟片刻,干脆从马背上下来,回头招呼一声:“勇士们,汉人城主请我们喝酒吃肉,走吧。” 野人部落勇士翻身下马,默默跟着老族长进城。 “族长,额温春?” 曹文诏带领冒辟疆等一众人,在‘侯爷府’门前等候,一见到野人部落的老族长,温言笑道:“大明辽东侯曹文诏,在此等候你们多时了。 老族长,勇士们,请!” 曹文诏作势邀请野人部落诸人进屋。 不料,那位老族长迟疑片刻,涩声问道:“你们,真是大明汉人?” 曹文诏微微一愣,展颜笑道:“不错,我们真是大明汉人,我是辽东侯曹文诏,奉我大明崇祯皇帝之命,经略辽东之地。” 老族长闻言,神色肃然。 老人伸手从怀中摸出一只皮囊,双手捧给曹文诏,突然单膝跪地,抱拳说道:“苦兀岛,奴儿干都司,副指挥使额温春拜见辽东侯大人!” 第九十九章 老英雄,额温春!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苦兀岛,奴儿干都司,副指挥使额温春拜见辽东侯大人!” 老族长神色肃然,眼角湿润,苍老而黧黑的脸上,满是欣慰与骄傲。 他双手捧上的皮囊里,竟是一枚大明朝廷的印绶! 印绶为金铜合金铸造而成,上面趴伏一只狻猊兽,侧面四方,分别刻有隶文小字,约略便是‘大明奴儿干都指挥司副指挥使’等字样,与大明官印相差不大。 印绶用明黄绸缎仔细包着,一看便知,老族长对此极为珍视。 接过印绶一看,曹文诏愣住了。 冒辟疆、以及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原来,是自己人啊? 曹文诏愣了两三个呼吸后,上前一步,双手搀扶起老族长额温春,就如搀扶起一位镇守边关数十年的老英雄。 “老族长,你们,受苦了!” 曹文诏的眼角,也湿润了。 这都多少年了?苦兀岛上的人们,依然以大明朝,以中原汉人的属地而坚守,而自豪! 曹文诏是武将出身,但对辽东之地的往事,还是颇有些了解。 他知道,自汉唐以来,中原的历代汉人王朝,就对黑龙江流域、乌苏里江流域、包括苦兀岛在内的大片辽东之地,进行有效的统辖。 从唐代的的黑水府,到大明设置奴儿干都指挥司,辽东之地,包括苦兀岛在内,均为中原王朝的地盘! 因为,据他所知,即便是嘉靖朝前后,大明虽然撤销了奴尔干都司,但是其所辖卫所一直存在。 苦兀岛上的各个部落,依然仍奉明廷为主! 到万历年间,包括苦兀岛在内的奴儿干地区,共设置了384个卫、24个所、7个地面、7个站、1个寨…… “我们终于盼到你们了,这些年…我们望眼欲穿啊!” 老族长额温春哽咽着说道:“自从建奴崛起,他们的铁蹄便开始在这片土地上肆虐,有很多部落的人,因为交不上足够的贡品,被建奴铁骑直接踏平了。 他们还强行征召各部落的年轻勇士,去充当他们的鬣狗,回过头去撕咬自己当年的主人。 很多年轻人,从此杳无音信……” 老族长额温春老泪纵横,他身后的百余名野人部落勇士,也纷纷落泪。 看样子,建奴铁骑征服这片岛屿后,压榨的太过,所行之事太过暴虐,根本就不得民心啊。 “老英雄,咱不哭,走,先进屋暖和着!” “冒辟疆,传令下去,黑龙城今日贵宾临门,除了值守人员,全体休沐三日,不醉不休!” “是,谨遵侯爷令!” 冒辟疆快步离开,传令给黑龙城的所有人等。 黑龙城一片欢腾。 “老英雄,勇士们,请!”曹文诏挽了老族长额温春的胳膊,豪迈的招呼大家进屋…… …… 一番交谈后,曹文诏方才得知,这座在地图上看去犹如一片柳叶的苦兀岛,其面积竟足足有方圆十五万里。 岛上有大大小小近百个部落,其中有不少自称‘野人部落’,实际上,都是黑龙江、乌苏里江流域迁徙过来的。 在万历年间,岛上尚有将近二十万人口。 建奴铁骑几次镇压后,全岛人数不足三万,而且,绝大多数都已逃进深山老林里,不愿在平原之地生活,以避免建奴无休止的征召和贡品。 “这一次,要不是你们及时出现,我们这个部落的年轻人们,估计会被全部带走。” 几碗酒下肚,老族长额温春感慨不已,涩声说道:“之前倭人贼匪带来几百瓶烈酒,换取进入老金山的淘金机会,我就开始心存疑虑。 因为,他们带来的烈酒,口感应该是中原的九蒸九酿之法酿造而成,一股浓香的粮食味道很是明显,并非倭人的清酒。 所以,就派人前来探查,想不到,竟然是大明派人来到苦兀岛了!” “今后,我额温春部落,唯大明马首是瞻!” “我额温春部落,愿为之前锋营,为大明皇帝冲锋陷阵,死而后已!” 一番话说出来,曹文诏等尽皆动容,纷纷起身,端了酒碗敬给老族长额温春。 “我额温春家族的祖辈,曾接受过大明皇帝敕封,生而为人,是大明之人!” “死而为鬼,是大明之鬼雄!” 说着话,老族长额温春端起一碗酒,豪迈的笑道:“能重新得见大明来人,我额温春,死而无憾呐!” 言毕,一饮而尽。 众人默默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好,不愧是我大明敕封的都指挥使!”曹文诏豪情万丈,哈哈大笑道:“今后,你便是苦兀岛…不,是咱大明辽东之地的都指挥使! 都指挥使,额温春!” “本侯即刻便向朝廷奏报,请求万岁爷正式任命!” 额温春躬身致谢,再一次热泪盈眶。 要知道,大明官制,都指挥使,按察使和布政使,并称为“封疆大吏三大长官”,可是正儿八经的从二品大员! “对了辽东侯大人,咱们什么时候征服全岛,带领岛上铁骑重返辽东?”老族长额温春稳定一下情绪,正色问道。 “征服全岛?”曹文诏笑道:“苦兀岛本来就是咱大明的,为什么要征服?” “本侯在来苦兀岛赴任时,万岁爷有旨,令我经略辽东之地,善待、帮扶所有的野人部落,为他们重建家园,休养生息,恢复民力。” “老族长,咱就,先给额温春部落,修筑一座新的山寨吧。” “窝在那种苦寒之地,你们受苦了。” 老族长额温春愕然半晌,喃喃自语:“重建家园,休养生息,恢复民力,帮我们…修筑一座新的山寨?” “大明不想收复辽东之地?” 曹文诏微笑点头,伸手拍了拍老族长额温春的肩膀,道:“辽东之地肯定要收复,不过,咱们先不用急着去打打杀杀; 万岁爷说了,治国理政不是打打杀杀,而是请客吃饭。 伐木、修筑城堡、种田、养殖、开矿、暴兵、征服、交易、开疆拓土……这便是朝廷经略辽东之地的方略。 万岁爷说过,这一模式,便是所谓的全球领主!” 这位辽东侯已经在捉摸,该给额温春部落的人,修筑怎么样的一座山寨呢? 应该比黑龙城大一些。 因为,万岁爷就喜欢大的…… 老族长额温春、以及那百余名部落勇士,却一脸茫然,认真品咂着大明皇帝提出的‘全球领主方略’。 突然,老族长额温春眼前一亮,急切的说道:“朝廷要开矿?” “我知道两座金矿,一座煤矿!” “而且,那座煤矿距此不足百里,煤层很浅,咱们额温春部落每年过冬前,都要派人去采挖一些……” 第一百章 筑城,挖煤,搞运输!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筑城,挖煤,搞养殖! 苦兀岛上,草包皇帝朱由检的‘全球领主’方略,迈出很重要的一步。 老英雄额温春、百余部落勇士虽然有些不觉明历,可看着曹文诏等人激动的神情,便也开始激动起来。 ‘筑城,挖煤,搞养殖!’ 听起来、就十分激动人心。 “侯爷,我们额温春部落的勇士们,能干什么?”老英雄额温春正色问道。 “喝酒,吃肉,养膘!” 曹文诏看一眼额温春的百余名勇士,笑道:“让大家先吃饱饭,然后,先编入大明学堂的学子军团,参加苦兀岛的重建工程。 等到大家都能独当一面,便进入火枪队,参加日常的训练与战斗!” 老族长额温春:“……” 大明这么富有了吗?我们额温春部落,都准备好了几十雪橇的貂皮、名贵中药材和黄金,给人家进贡呢…… 话说的斩钉截铁,实际上,曹文诏对这些人还是心存戒心。 毕竟,苦兀岛脱离大明王朝已好几十年,在建奴铁骑的蹂躏和统辖之下,??难保每一个人都能做到对大明忠心耿耿。 这不关人品,而是人性。 这也是草包皇帝朱由检教导他的。 临行前,??朱由检反复叮咛,??让他曹文诏在经略辽东之地时,??先想办法败家,不停的花钱败家。 草包皇帝朱由检强调,??唯有通过不停的败家来证明,咱大明是全心全意为老百姓服务的,不想简单粗暴的进行掠夺、奴役和压榨,??辽东之地的人心才会向着咱大明。 除此之外,一切都是瞎扯淡…… 对此,曹文诏其实有点迷瞪。 因为,??在他的想法里,朝廷不掠夺、奴役甚至压榨老百姓,那还算是朝廷吗? “额温春老英雄,??你们先在这黑龙城住下来吧,??回头等给你们把额温春城修筑好,??就可以搬过去了。”曹文诏温言说道。 “好酒好肉,上等的米面蔬菜,??可劲儿的吃,咱大明别的没有,??就是这些东西多。” 老族长额温春激动的热泪盈眶,??深深鞠了一躬,??涩声说道:“听到大明如此富有,我额温春…终于放心了!” “听那些建奴人说,大明的朝廷腐败无能,??百姓艰难度日,??流民四起,盗匪横行,??好多地方的人都在啃树皮、嚼草根; 甚至,??还出现了易子而食的人间惨剧,??我就心如刀绞。” “原来,是建奴那些狗才,??编了瞎话在诳我们呢!” 曹文诏心道:‘没诳你们,??大明…其实比你们听说的,更令人糟心,??老百姓都快要饿的吃屎了。’ 不过,??这种话不能说出来。 草包皇帝还曾教导过,与野人部落、海外异邦之人交往,??别装穷,千万要打肿脸充胖子,让他们都以为大明富得流油呢。 “哈哈,咱大明地大物博,百姓安居乐业,钱多的没地方花啊。” “所以,万岁爷才委任本侯来到这辽东之地,帮助大家重建家园,恢复民力,让全天下所有的百姓人过上好日子!” “冒辟疆,领着额温春的勇士们去搬东西。” 曹文诏都快编不下去了,赶紧找个借口,结束之前的话题。 “多搬些米面粮食,烈酒,丝绸,茶叶,盐巴什么的,指挥使大人还要送人呢……” …… 一个月后,苦兀岛第二座大城拔地而起。 大明学堂的学子工程队,让野人部落见识了,什么才叫筑城。 伐木,修路,构筑城墙,盖房子,安装壁炉、火炕,打制各种木头家具等,越来越顺手。 效率自然也越来越高。 一个月时间,不仅完成大城的主体工程,??还完成了一些细部装修、装饰。 额温春部落将近一千号人,??直接拎包… 咳咳,大家赶着牛羊牲口,用雪橇拉着大包小包,??拖家带口的住进了安全温暖的额温春城。 与黑空城的建筑手法类似,这座被命名为‘额温春’的大城,也是依山傍水,方圆足有二十里左右。 纵横开阖的十二条大道,一排排宽敞整齐的木头房子,以及房子里焕然一新的各种松木家具、壁炉、火炕等,让野人部落的人看傻了眼。 原来,人还可以这么舒服的活着? 尤其令大家满意的,是城里的每一座木头房子前后的空地上,还建了一些马厩、牲口圈、鸡舍、和兔子窝等,方便家家户户搞养殖。 用额温春老族长的话说,野人部落的人,闻着牲口热烘烘的骚臭味道,吃饭睡觉都觉得踏实…… 额温春城背靠萨哈林山脉,面朝阿瓦尼河,周围有山林、湖泊和平原,既可以搞水产养殖,也可以种植小麦、玉米等农作物。 同时,此城距离苦兀岛煤矿很近。 不足三十里路程,乘坐雪橇或骑马都很方便,完全可以作为煤矿的生活区。 额温春部落的年轻人们,成为大明学堂学子们最好的帮手。 他们的学习能力很好,很多技术活,一看就会,很快就能独当一面了。 甚至,他们已经开始忙里偷闲,帮家里打制一些简单家具、农具等物,大大提高了野人部落的生活质量与生产能力。 于此同时,苦兀岛煤矿的勘探、开采规划等,也基本做好。 果如老族长额温春所说,这处煤矿的土层还真是很浅,揭开地面七八尺的土层、砾石层,下面便是黑亮亮的煤层。 还真是一处露天煤矿! 先组织额温春人自己拉远,保证了城中用煤的问题,让家家户户的壁炉、火炕烧起来,熬过这个冬天再说。 剩下的,就是修路。 没错,就是修路。 只有两万多人的一座苦兀岛,能用到煤炭的地方实在太少,只能想办法运出去。 草包皇帝朱由检的想法里,不就是将那些海外之地的东西,源源不断的运回大明吗? 煤炭算不算好东西? 肯定是好东西。 “那还等什么?大家快想办法,尽快将煤炭搬运到黑龙港装船!” “快过年了,本侯想给万岁爷送几十船好东西,让他老人家高兴高兴!” 为了尽快修通这条路,曹文诏心急如焚。 正在这时,京师那边传来消息,草包皇帝朱由检下旨,让曹文诏、陈寅、杜平平三人,率领铁甲战舰前往皮岛,星夜驰援毛文龙。 因为,那边出事了! 第一章 一把米的恩情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皮岛,一片萧瑟。 饥饿,犹如一场噩梦,再次降临东江镇。 崇祯元年的最后一个月,也就是中原人所说的寒冬腊月,当草包皇帝朱由检躲在深宫一日一夜时,东江镇上饿倒的汉子随处可见。 多好的一些兵,即便饿的爬不起来,用以杀敌的刀枪却始终紧紧抱在怀里,死活都不肯松手。 将近一个月来,这些七尺男儿,硬扛着打退了一波又一波建奴铁骑的进攻。 流过血,流过汗。 如今,却要流泪了。 是的,是屈辱的泪,是那种绝望的泪。 他们没有倒在冲锋的路上,如今,却只能歪在粗陋的街道上,屋檐下,半死不活的望着淡青色的天空。 海鸟‘啊啊’的飞着,难道也是在寻找一口粮食? 朝廷明明拨付了双倍的粮饷,到了皮岛,却剩下还不足三成。 九万大军,人吃马嚼,一天天的消耗简直太要命了。 尤其是,??逃进东江镇的近十万难民、原有的渔民、商户等,更是给皮岛的粮草供给雪上加霜。 尤其是当建奴三万铁骑攻破盐州、铁山一线,??加上数百条战船封锁海面后,??向来温驯的高丽王,??顺手就给皮岛的明军背后插了一刀。 原本每个月准时运抵的粮草供给,早在三个月前就以种种借口拖延着,??现在看来,分明就是存了与建奴勾结起来,坑死皮岛的歹心呢。 而最让皮岛毛文龙绝望的,??是朝廷说好的双倍粮饷,也被蓟辽总督衙门、登莱巡抚等,以各种理由给‘挪用’了…… …… 天寒地冻,??饿殍遍地。 不出三五日,就会有人陆续饿死,到那时,??难道又要跟天启二年的铁山之战那样,??困守孤城,??食尸而战? 西门大街上,原本颇为热闹的一溜十几家小酒馆,??如今已是一片死寂。 饥荒爆发时,受到冲击最严重的,??便是这些有点存粮的小馆子,??乱兵一过,??寸草不生。 就连酒馆里的几只大缸,都无法幸免,被一帮饿红了眼的明军砸破,??纷纷撅着屁股,??半跪在地上将头伸进半截烂缸里,仔细的舔了一遍又一遍。 毕竟是粮**华,??就算尝一口味道,??似乎也能饱上大半天…… 在一间名为‘姊妹饭庄’的小酒馆里,??在昏暗的一个角落,一位两鬓染霜的老兵卒,??端然而坐,??望着窗外一片狼藉的街巷,面无表情。 坐在老兵卒对面的,??是一名三十几岁的妇人,??拾掇的还算齐整,原本白净富态的大脸盘子,??如今也被饿出一脸的菜色,泛着淡淡的青绿色。 这是喝了太多野草、椴树皮等熬的汤后,极为明显的一种脸色。 皮岛上,这种菜色随处可见。 妇人是酒馆的老板娘,姓秦,是三年前从辽东那边逃难过来的,路上死了公公、婆婆、男人和孩子。 一大家子人,来到皮岛时只剩下一个妹妹相依为命。 如今,妹妹饿倒在床上爬不起来,再过三两日,估计就得拖出去扔到大街上,让那些专门负责搬运尸体的兵卒拉到城南,集中焚烧。 “你…不去守城?” 憋了很久,妇人有气无力的问一句:“听说建奴围城,毛大帅亲自坐镇城头,你这老兵卒跑到这里来偷懒,可别惹来什么乱子。” “你俩几天没喝粥了?”那老兵卒答非所问的说道。 “将近二十天没见粮食了,”妇人说话的时候,鼓囊囊的胸脯里,便会发出‘咝咝’的吸气声,“喝了十四天的野草汤。 现在,干草吃完了,开始熬椴树。” “你得去守城了,建奴破城后,往往会屠城,你们男丁还好些,大不了一刀两段,??我们这些妇人家可就要遭大罪……” 妇人挣扎着还要说话,老兵卒却摇摇头,淡然说道:“东江镇,破不了。” “就算是要破城,??也得让男人们都死绝。” 妇人不说话了。 如今说再多的话,其实也没什么用,断了粮草,这座东江镇还能坚守几日? “去,把这一把米熬了,你们姊妹吊一口气吧。”突然,老兵卒伸手入怀,摸出一只小布囊,随手丢给妇人。 “老天爷……真的是米!”妇人打开小布囊,只看的一眼,两只眼睛都瞪直了。 布囊里,金灿灿的,是一把小米! “这…这真的是米,你从哪里得来的?” 妇人将布囊紧紧攥在手里,忍不住贴在鼓囊囊的胸脯上,慢慢闭上眼睛,涩声说道:“这米,我不能要…… 你还是带回去,让嫂子和孩子们吊一口气吧。 这两年来,你帮了不少忙,哥,这一把米,我不能要!” 妇人将那小布囊放在鼻子下,深深的闻了两下,很干脆的递过来。 老兵卒没有伸手去接,他淡然说道:“我家里人,饿得只剩下一个女儿了,我给她留了一把米。” 说着话,老兵卒从怀中摸出另外一个小布囊,让妇人看一眼,又塞入怀里,道:“我该走了,估摸着再有两个时辰,建奴骑兵又要攻城了。” 说着话,便向酒馆门口走去。 妇人默默收下一把小米,刚要说话,外面突然闯进来七八名兵卒,将那老兵卒挤到一边去,一时间也不好出门。 这些兵卒年纪不大,约莫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一进门,嘴里就开始骂骂咧咧的一阵乱翻。 “狗日的孙承宗,躲在山海关后面吃香的喝辣的,把咱往死里饿啊!” “不是孙大帅克扣粮饷,听说是登莱巡抚王庭试那狗贼,将咱皮岛的粮饷,转手卖了人情,送给孙大帅了。” “管他娘的孙大帅还是王巡抚,一丘之貉!” “喂,那婆娘,有没有稀粥啥的,让我们喝一口了好去城头拼命?” “六天没沾一粒米,老子饿的都打不动炮了……” 兵卒们饿得东倒西歪,可毕竟年轻,虽然脸上让野草、椴树皮熬的汤喝得发绿,嘴上却丝毫都不消停,一直都在骂骂咧咧。 “几位军爷,看我这脸,像是有粮食的吗?” 妇人默默将装有一把米的小布囊丢到地上,并不动声色的用脚将其拨到一堆烂瓷片里,伸手理了理鬓边凌乱发丝,苦笑道:“估计整座东江镇,现在就没有一粒米了吧?” “你开酒馆的,还能不藏几斤米?” “要不,给咱们弄半碗酒喝了也行,听说那玩意是粮食酿造的,应该可以吊命。” 妇人叹一口气,刚要说话,一名约莫十六七岁的兵卒走过来,伸手在她胸上,隔着衣服抓捏一下,吃吃笑道:“可惜啊,如果有奶,我喊你一声娘。” 另外几名兵卒哈哈大笑。 很快的,小酒馆里的气氛开始变得有些诡异。 安静,暧昧而危险。 “几位军爷……”妇人察觉到气氛有些异样,不自禁的转头看一眼那老兵卒。 只见他站在门边,神色冷漠的瞅着外面,分明就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架势。 不知怎么的,妇人反而松了一口气。 兵荒马乱的,为别人强出头的,往往也活不了多久。 “几位军爷,我这里真没一粒粮食了,我都饿的爬不起来了……”妇人慢慢向后退一步,侧着身子说道。 那几名兵卒本来饿的脸上发绿,此刻,就连眼睛都似乎开始发出幽幽绿光。 “大爷的,老子说不定今天就要战死在城头,可我还是个童子鸡呢……”一名兵卒舔着干裂的嘴唇,缓缓逼近一步,突然咧嘴笑道: “我喊你一声娘,让我咂一口奶,行不?” 第二章 他们欠的,我还你!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妇人被几名畜生一样的乱兵,拉拉扯扯进了酒馆后堂,自始至终,她都没有吭声, 也没有刻意挣扎。 就像一具行尸走肉,默默承受着一切。 两鬓斑白的老兵卒默默站在门口,没有马上离去。 他的两只拳头使劲捏着,爆发出‘叭叭’的一阵脆响,面无表情的脸上,一抹杀机稍纵即逝。 旋即,缓缓吐一口气,眼角沁出两颗清泪。 老兵卒使劲眨了眨眼,继续站在酒馆门口,高大而魁梧的身子,看上去似乎苍老了七八岁,硬朗笔直的腰杆子,似乎也在慢慢变得佝偻…… …… 小半个时辰后,那七八名乱兵陆续出门,脸上带着一抹奇怪的笑容和满足,饿的有些虚浮的脚步,更显蹒跚,就像几个糟老头子那样,嘴里骂骂咧咧的向城墙方向走去。 临出门时,其中一人瞅着门口的老兵卒,还调笑一句:“进去吧,??还有半口残奶……” 老兵卒依着门框,站好良久。 良久。 直到那妇人紧裹着棉袄,??步履艰难的挪出后堂,??要关门时,??老兵卒才涩声说道:“他们欠你的,算在我头上。” “这债,??我得还啊……” 言毕,老兵卒这才出门,歪着膀子向城墙方向走去。 每跨出一步,??他高大魁梧的身子,便会微微向左一沉。 却原来是一名瘸了左腿的老兵卒。 听他自己说,姓毛,??当兵都二三十年了,军中有人称他为‘毛瘸子’…… 妇人瞅着老兵卒一瘸一拐的走远,这才伸手理了理凌乱的头发,??用一根棍子顶好门,??默默回到后堂开始生火。 乱世之下,??百姓多艰。 有些事,她已认命。 当初从辽东逃亡的路上,??什么样的人间惨事没有见过? 好在现在还有一把米,可以赶紧熬半锅稀粥,??姐妹二人还可以吊一口气,??若真能扛到明军的援军或粮草,??大家都不必死了…… …… 一盏茶工夫,瘸了左腿的老兵卒缓步来到西门,拾级而上,??神色冷然,??让那些斜靠在砖墙上打盹的兵卒,纷纷起身。 不过,??因为饿的太久,??每一个人都站不太稳。 即便是靠在青砖城墙上,??也有些摇摇摆摆,一个个看上去脸色黧黑,??额头上泛着清亮亮的绿光。 野草、树皮和草料熬制的稀汤,??喝多了便会这般模样。 老兵卒缓步登上城墙,向远处建奴的大营方向看一眼,??没什么表情的走进东江镇西门城楼子。 这座城门楼子在之前的大战中,??挨了建奴人的两炮,大半个屋顶被炸飞,??只留下一个青砖轮廓。 两名年轻参将正在里面歇息,也是满脸烟尘和饿殍之色,身上的战袍、铠甲破烂不堪,显然经过几番死战后才会如此凄惨。 “末将耿仲明参见毛爷!” “末将尚可喜参见毛爷!” 两名悍将单膝跪地,向那老兵卒施礼参见。 老兵卒微微点头,道:“都起来吧。” “谢毛爷!” 耿仲明、尚可喜二人轰然应诺,这才直起身来,分站在老兵卒左右两边。 “尚可喜,你标下哨长孙俊毅,带领乱兵,强行奸污民女,等仗打完了,如果他们还活着,就阉了他们几个。” “如果死在这场大战中,此事既往不咎。” 参将尚可喜闻言,脸色大变,单膝跪地,沉声说道:“谨遵毛爷将令!” “养孙尚可喜御下无方,请毛爷重责!” 老兵卒没有去看跪在地上的尚可喜,直接转身走出城门楼子,随口说道:“西门大街姊妹小酒馆的老板娘秦氏,如果战后我死了而你们不死,请善待之。 就当是、我毛文龙的妻室。 若此战我不殉国,便会娶她为妻,你们当以主母奉之。” 说完话,老兵卒、毛文龙转身离去,沿着残败不堪的城墙,缓步向北面走去…… …… 三个时辰后,建奴一万二千大军有如潮水般涌来,开始集中攻打东江镇北门一线。 炮声隆隆,??杀声震天。 建奴们的箭矢,有如飞蝗般泼洒而下。 只一顿饭工夫,??便有数百名大明守军负伤,北面城墙,终于被火炮轰出一道口子。 “冲啊,杀光那些明狗!” “屠城,破城后,屠城一日!” “最先攻入东江镇者,赏赐黄金千两,封千户牛录额真!” …… 建奴铁骑在其强大的数十门火炮的掩护下,开始发起一波又一波的冲锋。 建奴铁骑,箭法无双,往往随手一箭,百步之内便会有一名大明兵卒被射翻。 同时,建奴将他们的工程流石车也推进几百步,开始将磨盘大小的石头,往东江镇的不停歇的抛过来。 东江镇,浓烟四起,百姓人哭爹喊娘,一片哀嚎。 城墙上,那些饿的晕头转向的大明守军,犹如回光返照般,突然精神起来,冒着箭雨,不停的用守城弩、神臂弩、弓箭和火绳枪还击。 这些兵卒,为了尽量节省体力,大多数人都是默默的射箭、放枪,很少有人大声呼喊。 即便有人中箭,也默默忍受着,不愿哀号出声,生怕影响到身边同袍的杀敌勇气…… 皮岛东江镇守军,在毛文龙的麾下,几乎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深入辽东腹地打上一仗,可以说是身经百战。 故而,建奴铁骑看上去凶猛异常,倒也一时间占不了多少便宜。 随着一声声箭矢、铅弹、流石的尖锐破空声,双方均死伤惨重。 在北门,被火炮撕开的那道口子,成为双方激战的核心地带。 成为,一个绞肉机。 在城墙裂口外,建奴的一千多骑兵不停的发起冲锋,并将无数的箭矢顺手射向明军。 裂口内,参将耿仲明、尚可喜带领两千步兵,架起密密麻麻的盾牌,咬牙切齿的硬扛住骑兵的一波又一波冲锋。 并用弓弩、长矛等展开还击。 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在他们身后不远处,一支不足千人的亲兵营列成防御阵型,严阵以待。 就等着前面的两千人被击溃、被打光了,他们便要随时顶上去。 这一支亲兵营,算是东江镇最后的一支预备队和生力军了。 在队伍的最前面,一位老兵卒一手按着剑柄,一手扶一面猩红大旗。 大旗招展,气定神闲。 老兵卒面色黧黑,身材魁梧,两鬓之间多有染霜,却正是皮岛东江镇总兵。 毛文龙! 此刻,他身穿一身普通老兵卒的衣甲,但身上却披了一条猩红色的大氅,在寒风中猎猎作响。 猩红大旗上,绣着一颗斗大的‘毛’字! 此役,关乎全城十几万军民。 一旦被建奴铁骑继续撕开口子,让那些骑兵一拥而入,后果不堪设想。 东江镇,就彻底完蛋了。 这一城人,也必将被建奴畜生屠戮殆尽。 “亲兵营,准备战斗!” 眼看着前方战事吃紧,耿仲明、尚可喜二人标下的两千精兵,肉眼可见的被骑兵不断磨损掉,毛文龙淡然说道: “守住此城,我就续弦,请你们喝喜酒!” “杀!” “杀!” “杀!” 数百热血男儿热泪盈眶,厉声嘶吼,将手中的盾牌、长矛等兵刃,在干硬的地面上使劲砸了三下。 “守住此城,我做主,为你们娶妻生子,我毛文龙,便是你们孩子的干爷爷!” “杀!” “杀!” “杀!” 杀声惊天地,惨云压城头。 东江镇一战,到了最紧要的关头! 第三章 拼的就是一口气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东江镇北门一线,大战正酣。 远在七八里之外的一座小山上,建奴统兵首领大帐前,一名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负手而立,眺望东江镇的战事。 年轻人裘袍锦衣,戴一顶雪白的狐皮帽子,分明便是一位建奴贵人,眉宇间颇多狠厉之气。 陪在这年轻人身边的,是一名三十岁左右的儒衫男子,相貌堂堂,身材魁梧,却是一位汉人。 “文程,你看着东江镇,今日能破吗?”年轻人突然问道。 “可破,不过,不如不破。”儒衫男子笑道。 “哦?愿闻其详。”年轻人颇感兴味的瞅一眼儒衫男子,笑道。 “请问阿济格贝勒,是想要一座死城呢,还是想要一支铁军呢?”儒衫男子遥指东江镇,笑道:“如果要一座死城,那就不算破城。 若是想要一支为我大金所驱使的虎狼之师,就算是破了城。” 阿济格沉默良久,突然笑道:“你范文程是汉人,熟读你们汉人的兵法韬略,考虑问题时自然甚为周全。” “听说你与那毛文龙曾有书信往来,??可否前去劝降?” 范文程沉吟几声,微微点头,??正色道:“小生愿往,??说服毛文龙投降。” “不过,??能给他什么承诺?贝勒爷说一个基本的底线,小生也好前去招降。” 阿济格轻笑一声,??随口说道:“你随便承诺他就是了,总不能给他毛文龙封一个亲王吧!” 范文程闻言,脸色一僵,??笑着拱拱手,道:“小生知道了,贝勒爷,??我这就前去招抚毛文龙。” 阿济格摆摆手,没说什么,直接进了大帐。 看样子,??对招降一事并不在意。 范文程似不在意,??骑了一匹战马,??缓缓向东江镇方向而去。 他深得努尔哈赤、皇太极和莽古尔泰等三位大汗的重视,但这位阿济格贝勒,??却向来瞧不起汉人。 尤其瞧不起他这个主动投降大金的汉人…… 这一袭儒衫的汉人男子,名叫范文程,??其曾祖范锐曾为大明兵部尚书,??祖父任沈阳卫同知,??自是出身名门,算是当年辽西将门之后。 后来,主动投靠努尔哈赤,??甚得宠信。 此后,??皇太极、莽古尔泰皆对其言听计从,视为大金文臣之首。 此次与高丽王勾结断了皮岛粮草,??数百艘战船封锁海路,??再提三万铁骑急攻东江镇的战略,??便是他范文程提出来的…… …… 东江镇北门一线,战斗已然进入白热化。 耿仲明、尚可喜二人浑身浴血,??脸上、身上多处负伤。 尤其是耿仲明,??胸腹处还插了一根箭,却犹在咬牙坚挺,??一手持巨盾,??一手持长剑,厉声嘶吼着指挥战斗。 二人标下的两千多人马,??已然损耗过半。 眼看着再有几波冲锋,建奴铁骑即可突破。 北门城墙豁口处,尸积如山,血污横流,所有人都在血泥里坚持、翻滚、挣扎。 这种时候,双方的锐气和体力,其实已然到了极限,比拼的便是最后的一口气。 这口气憋住了,就算胜利。 老兵卒模样的毛文龙抬头看了看天色,将手中猩红大旗举起,沙哑着嗓子说道:“今日,爷与你们并肩作战,很是骄傲。 我若战死,你们能活着就活着,实在活不下去,就来九泉之下寻我毛文龙。 我,等着你们!” ‘嚓’的一声轻响,一柄长剑拔出,高高举起。 剑气森寒。 “此为万岁爷恩赐的尚方宝剑,是让我用来斩自己人的,一直都没用上,今日,臣便以建奴之污血,祭大明天子之长剑吧。” “亲兵营,列阵!” “擂鼓!” 毛文龙手中的长剑轻轻挥下,亲兵营将近千人,??快速列阵。 举盾,收矛。 咚咚咚咚! 战鼓咚咚,长矛林立,包了熟牛皮的木盾嘭嘭作响,??更增其威势。 “杀!” “杀!” “杀!” 毛文龙率先迈步,??一瘸一拐的向前冲锋。 亲兵营紧随其后,??迈着义无反顾的步伐,跟随在自己大帅的身后,只觉得热血沸腾,惟愿慷慨赴死! 有兵如此,毛文龙深感欣慰。 他手中的大旗,在寒风中猎猎作响,犹如一只上古怪兽,便与择人而噬。 “冲啊!” 一声怒吼,毛文龙一把扯下总兵帅盔,随手扔在地上,迈着伤残的瘸腿,如一位真正的老兵卒那般,阴沉着脸,目光中,似有火苗在摇曳。 听到中军的擂鼓声,耿仲明、尚可喜二人精神大振。 他们标下剩下的数百人也精神大振。 “是毛爷,是毛爷发起冲锋了!” “向两翼撤退,给亲兵营留出冲锋的通道!” 一声令下,陷入混战中的大明步兵奋起一搏,打退眼前之敌,如潮水般向两翼撤退。 正中间,留下一条数十步长的通道。 那通道,是用来冲锋的。 毛文龙带领着亲兵营,开始加速。 一声怒吼,再次加速。 当毛文龙率领的亲兵营冲到城墙豁口处时,刚好迎上建奴铁骑的新一波冲锋。 “列阵!” “举盾!” “杀!” “杀!” “杀!” 在一排巨盾的掩护下,百余根黑黝黝的长矛,骤然刺出,将冲到最前方的那几十名建奴骑兵格杀当场。 “杀!” “杀!” “杀!” 盾阵硬扛着骑兵冲击时的惊天之力,硬生生的顶住这一波冲锋。 百矛齐出,犹如一条条毒龙吐信,倏忽一闪间,又刺死数十名骑兵。 建奴铁骑的锋锐,被打折了。 随着盾阵的快速前移,耿仲明、尚可喜标下两支步兵,开始在两翼进行袭杀。 弓弩,箭矛,火铳,可劲的向那些建奴骑兵身上招呼。 如此硬扛十几个呼吸后,建奴骑兵终于泄了那口气,如潮水般向后退去。 “快速组织民夫,抢修城墙!” 不等毛文龙下令,尚可喜登高一呼,也不管身上的伤痕累累,带领兵卒快速抢修城墙。 提前预备的一支民夫抢修队,也早早赶到附近,抬着各种工具奔跑过来,在兵卒们的帮助下,先用巨木将豁口处堵上。 然后,两千多人齐心协力,将随手能捡起的砖石、木块、建奴尸身,扔到豁口处。 而后,数百名百姓人手提水桶,快步奔跑过来,十分熟练的将一桶桶温水泼到豁口处。 此时正值隆冬腊月,皮岛气温在零下三十多度,温水刚浇到木头、砖石、以及那些血肉模糊的尸体上,转眼间就结成一层厚厚的冰。 不到一顿饭工夫,北门城墙的豁口被堵上了。 即便目前才有两丈多高,但因为上面包了厚厚一层坚冰,建奴铁骑却也不能靠近了。 众人暗暗松了一口气。 很多人,直接一屁股瘫坐在地上,除了口鼻里还在冒着白汽,简直就跟死人没什么区别。 毛文龙将一杆大旗交给一名亲兵,翻身上马,慢慢向西而去。 西门那边的战斗,还在继续。 第四章 负心多是读书人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当毛文龙来到西门一线时,一场恶战刚刚结束。 负责镇守西门的,是参将孔有德。 这位铁岭矿工出身的将军,身材魁梧,面黑如墨,虬髯环眼,此刻正在城墙下让亲兵包扎伤口。 大腿上中了一箭,左臂被砍了一刀,都是一些皮外伤,并不要命。 所以,他还有力气骂建奴。 顺带着,骂几句孙承宗、朝廷和草包皇帝朱由检。 “怎么,还有力气骂人?”毛文龙坐在马背上,俯视着孔有德,温言说道:“要节省点力气,等会还有恶仗要打。” 孔有德听到毛文龙的声音,猛然站起来,就要单膝下跪,却被毛文龙用马鞭轻轻挡住:“负伤了,就别乱动。” “嗯!”孔有德重重应诺一声,大马金刀的坐下来,让亲兵继续包扎伤口。 “你这边还能坚持几天?”毛文龙问道。 “只要人不死绝,一直都能坚持下去。”孔有德往地上吐一口唾沫,恨声说道:“就是他娘的饿的慌。” “那些冻硬的尸身,本来是可以吃的,??可一想起上次咱们在铁山一战里,吃了那么多天尸体,??俺这心里就堵得慌!” “狗皇帝不是人啊,??说好的双倍粮饷,??诳骗老实人呢?” 毛文龙没有说话,坐在马背上一阵失神。 铁山一战,??被建奴铁骑团团包围,长达九十六天,五万精兵,??被活活饿死的就有三万之众…… “听说新登基的皇帝是个大草包,卖官鬻爵,大兴土木,??劳民伤财,一天竟然要吃掉半头牛、一只羊和三只烧鸡!” “特么的当皇帝的不是人啊,吃那么多好东西!” 孔有德一边愤愤不平的发泄着心中的愤懑,??一边龇牙咧嘴的吸着冷气,??让亲兵将扎在骨头上的那支箭拔出来。 ‘噗’的一声轻响。 箭被拔出来的一瞬,??孔有德疼的不行,忍不住放了一个闷屁。 “看看看,??毛爷您看看,这狗日的想疼死老子啊……”说着话,??伸手就想打给他疗伤的亲兵。 那亲兵苦着脸,??不敢吭声。 “好了。别闹了,??我这里有金疮药。”毛文龙似乎叹了一口气,从怀中摸出一只小瓷瓶丢给那名亲兵,“外敷后。包扎好即可。” 他还想说什么话,??却听到城墙外面一阵金鼓齐鸣。 孔有德愕然抬头,??骂道:“这些猪尾巴头,咋这么不消停啊,??老子刚刚才打算去咥几碗羊羔肉呢!” “毛爷,??羊羔肉啊!哈哈。” “建奴的,??才十六七岁就出来打仗,让老子一刀就劈成两截,??城墙上留下一截,??另外一截掉下去了,哎呀呀,??有些可惜啊。” 孔有德口中说的稀溜溜的。脸色却皱成了苦瓜。 不到绝望处,??谁愿意吃那玩意…… “毛爷,外面建奴的这金鼓齐鸣…是什么意思?”看着毛文龙坐在马背上一声不响,??孔有德忍不住问道:“难道,是又要进攻了?” 说着话,他便要挣扎着站起来。 “无妨,应该是想招降咱们。”毛文龙淡淡的说一句话,翻身下马,缓步登上了西门城墙。 果不其然,城下五六百步外,孤零零站着一个人。 一袭淡青色儒衫,天庭饱满,相貌堂堂,骤然一看似乎是一员虎将,但言谈举止间,却又透出一股浓郁的书卷气。 “给你们毛文龙毛总兵传个话,就说故人来访,有机密之事相商。”范文程对着城头的兵卒拱拱手,朗声说道。 “机密之事?机密之事就是咱们商量好的,你骗一个建奴贝勒过来,让我毛文龙想办法弄死那件事?” 毛文龙已走上城头,就听到外面一个汉人在说话,原本阴沉的脸色,愈发阴沉。 甚至,都开始有些阴森了。 “原来是毛文龙毛大帅啊,小生与大帅多次写信,互通消息,对大帅的胸襟与志向极为神往啊。”范文程一开口就是反间计。 这是他给努尔哈赤、皇太极和莽古尔泰三位建奴大汗反复强调的‘话术’,因为,??他本身是汉人,深知汉人的规矩和忌讳。 尤其是汉人皇帝,??没有几个疑心不重的,一旦风闻手下文臣武将与敌酋交往、通信,??就算是嘴上说不信,??可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去,迟早都会发芽。 毛文龙镇守皮岛这么多年,与建奴大大小小战斗数百场,岂能不知这种小伎俩。 “你是何人,是来劝降的吧?”毛文龙面无表情的问道。 “小生正是范文程啊,曾经与毛大帅互寄书信,互诉衷肠过呢。”范文程淡然一笑,风轻云淡的说道。 “我知道了,上次皇太极偷袭喜峰口的事,万岁爷对你赞不绝口,盼望你早日回朝,封你为辽东侯呢。”毛文龙笑道: “还是你们这些读书人厉害,弹指间,皇太极与他的两万精锐铁骑灰飞烟灭,真乃旷世奇功啊!” “哪像我们这些带兵打仗的,堂堂一镇总兵,偷袭一个小小的萨尔浒城,还要你范兄给咱通风报信呢!” 二人一见面,就针锋相对。 这也是一个战场。 唇枪舌战。 “毛大帅,咱也就不用如此饶舌了,”范文程伸指弹了弹衣衫上的灰尘,朗声笑道:“说穿了,就是我主派小生前来,劝降毛大帅的。 我主说了,只要你毛文龙归降我大金,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你毛文龙,现在不就是一镇总兵吗?头顶上还有登莱巡抚王庭试、蓟辽总督孙承宗,以及大明朝廷那些素餐尸位的奸臣贼党; 以你毛文龙的本事,就算是当一任蓟辽总督又有何难? 我主承诺,你毛文龙归降之日,即可令你组建自己的铁骑,成为汉军八旗之首位旗主,贵比王侯呐……” 听着范文程喋喋不休的说个不止,毛文龙听得颇为无味。 于是,便干脆负手而立,极目远眺。 这种承诺,皇太极没有被一炮轰死前,就亲口给他承诺过。 如今,皇太极已经被茅元仪一炮轰死在喜峰口,眼前又跳出一个小丑一眼的汉女干,一口一个‘我主’……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为读书人。 诚不我欺也。 “范文程,你的话说完了没有?”毛文龙突然问道。 “呃…该说的,都说完了,毛大帅请斟酌思量之。”范文程面不改色,一副风轻云淡。 “那就好,”毛文龙拱拱手,正色说道:“你说的很好,以后,就再不要说了。” 范文程:“……” 他还要说话,却只见毛文龙猛然回首,厉声喝道:“全体将士,准备战斗!” 第五章 非我族类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毛文龙厉吼一声‘准备战斗’,范文程猛一激灵,赶紧拨转马头向后方跑去。 这个莽夫,怎么说打就打? 可是,当他跑出去二三里地之后,回头也没看见东江镇明军有所举动,不由得心中纳闷。 他却不知,毛文龙站在城头极目远眺时,发现南面、东面海域上出现异常。 两艘奇怪的大船,冒着滚滚浓烟,在那里横冲直撞。 建奴战船逐个被摧毁,化为一团团烈焰,最终,犹如油枯灯尽般,一艘接着一艘熄灭在海面之上。 救兵来了。 那两艘巨船,应该便是传说中的‘铁甲战舰’吧? 毛文龙快步走下城墙,翻身上马,直接开始下令:“孔有德听令,命你率部从东门出发,绕到铁山一线抢占有利地形,断绝建奴退路!” “传我将令,令耿仲明、尚可喜率部,从南门出城,绕到建奴左翼,利用地形优势,??节节阻击,不让建奴骑兵快速脱离战场!” “其他人,??随我从北门出击,??正面痛击那些猪尾巴头!” 孔有德登时来了精神,??不顾身上的箭伤,乐颠颠的领命而去。 这一战,??打的太窝囊了。 明明有八万多精兵,却因为被断了粮草,把那么好的兵卒都饿的站都站不稳,??竟被建奴三万骑兵压着往死里打…… …… 大明铁甲战舰上,曹文诏通过远视镜,观察海岸线上建奴的防御,??脸上露出奇怪的笑容。 “这些家伙,怎么看着不像建奴人?” “当然不是建奴,”陈寅船长一边指挥海战,??一边还好整以暇的瞄几眼海岸,??笑道:“是高丽王手下的废物兵,??冒充成建奴的样子。” “高丽王?高丽不是咱大明的属国盟友吗?怎么会与建奴勾结起来,进攻皮岛?”曹文诏皱眉问道。 “不要说高丽王的兵,??侯爷发现了没,这些建奴兵里,??还混杂了不少倭人呢。”陈寅笑道。 “倭人对我大明,??向来都不死心,??他们与建奴勾结,倒也在情理之中。”曹文诏点头,冷声说道:“咱大明,??还真是一块肥肉啊。 那些所谓的属国、盟友,??时不时的就想扑上来咬一口。”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陈寅随口说道。 曹文诏默默点头。 “咱们就两艘战舰……”曹文诏欲言又止。 对大明的铁甲战舰,??他还是有些担心,??毕竟,??对方在这片海域,可是足足有四五百艘战船。 每一艘船上,??都有十几门火炮,??这要是让铁甲战舰挨上几炮,不就麻烦了吗? “侯爷放心,??他们的火炮打不了这么远,??”陈寅船长笑吟吟的说道:“即便是偶尔打过来一发炮弹,对咱们的舰船来说,??不过是挠痒痒罢了。” 见曹文诏不太清楚,陈寅补充一句:“万岁爷提出,所谓的铁甲战舰,第一步,就是要让自己的铁甲能够硬扛自己的炮弹,方能称之为合格。” 曹文诏倒吸一口凉气,不再说话了。 海战他不在行,目前还在学习观摩阶段。 “给杜平平船长发信,让他封锁海路,不要给建奴、高丽的战船留活路,争取一举歼灭其水师!” …… 海战在继续,建奴中军大帐里,阿济格贝勒脸色铁青,顺手一鞭子,就将一名亲兵抽翻在地。 而后,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鞭子。 一边抽打,一边恨声说道:“让你自作聪明,让你装腔作势,打死你个狗奴才!” 皮鞭被其挥舞的呜呜作响,不到几个呼吸,那名亲兵就满头满脸都是血污,偏偏又不敢吭声,只好双手抱住头,抽搐着在地上打滚。 站立一旁的范文程,神色尴尬,不得不上前劝阻:“贝勒爷,??是小生的错,望贝勒爷不要怪罪其他人。” “要抽,你就抽我吧。” 阿济格贝勒一脚踢开那名亲兵,??瞪着血红色的眼珠子,直勾勾的看着一身儒衫打扮的范文程,??满脸的嫌弃之色,怒吼一声:“滚,滚的远远的,不要在我面前晃荡! 汉猪,废物!” 范文程欲言又止,却终于没有说出话来。 叹一口气,他转身走出中军大帐。 他虽然主动投降大金,并为其出谋划策、鞠躬尽瘁,但建奴贵族中间,至少有一大半的旗主、亲王和贝勒,都十分看不起他这位‘贰臣’。 尤其是这位阿济格贝勒,看着挺清贵的一个人,却偏生极为暴虐,动辄屠城灭寨,对建奴以外的任何人都心存怨恨。 ‘大明水师只有两艘战舰,何足挂齿!’ 范文程骑着马,一路小跑向西面海岸而去。 他要亲自指挥建奴水师,将大明的两艘战舰击沉,方能解去心头之恨。 眼看着自己的计策便要生效,不仅能顺利攻破皮岛东江镇,为建奴拔除这根毒牙,顺带着,还能灭掉高丽,让这个战略要地一举成为建奴的地盘…… 如此作想着,范文程拍马上了一片高地,往海面上只看得一眼,就懵逼了。 这算怎么回事? 大明只有两艘巨大战舰,一艘远远的巡视着,若无其事的击沉一艘艘企图逃遁的建奴战船; 另一艘,则像一头铁甲怪兽,在数百艘战船中横冲直撞,大开杀戒。 而那数百艘建奴、高丽的联合舰队,面对这样一艘没有桅杆、风帆等,只会吐出滚滚浓烟的巨船,竟无丝毫反抗之力。 建奴战场中,也有一些热血之士,眼看着大明巨船横行,索性指挥船只向前疾冲,企图与之同归于尽。 只可惜,二三十丈长的木制战船,撞在那艘铁甲战舰上,连一个像样的小坑都没撞出来。 反而是其自身,因为遭受猛烈撞击,船头的甲板、龙骨等瞬间粉碎,成为一堆废木头…… 范文程倒吸一口凉气,揉了揉眼睛,还是有些不太相信。 然而,事实便是如此。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建奴、高丽的木制战船,根本就不堪一击。 “完了,大金水师,完蛋了!” 范文程猛然回头,发现东江镇西门有一彪人马,在城头数十门红夷大炮的掩护下,开始攻击建奴铁骑的侧翼。 那些满脸菜色的汉人兵卒,一个个沉默着,眼里似乎能喷出火来,手持盾牌、长矛和刀剑,稳扎稳打的对付那些骑兵。 双方很快就胶着在一起。 骑兵失去了最大的优势。 “还有阿济格贝勒爷的三千精锐,作为预备队,尚未发起过冲锋。” “此战,应该还有所挽救!” 范文程策马狂奔,顾不得面皮,直奔阿济格贝勒的中军大帐。 只要能彻底打垮毛文龙,大明有两艘巨无霸战舰,又能奈我何! 突然,尖锐的呼啸响起,一股飓风席卷而过。 大明的铁甲战舰上,十八门巨炮同时开炮。 十八发尖头空心榴弹炮,犹如十八个来自地狱的恶魔,呼啸着,高速旋转着,从范文程头顶疾掠而过。 目标:阿济格贝勒的中军大帐! 第六章 毛文龙必须死?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苦战两个多时辰,皮岛之战终于接近尾声。 皮岛、铁山一战,击杀建奴铁骑一万余。 其余将近两万骑兵,则不顾一切的撕开一个口子,逃入高丽国境内,顺手攻下高丽几座城,大肆劫掠一番后,退入辽东之地。 建奴、高丽的联合舰队,被彻底击垮,缴获粮食、火器等百余船。 乱军中,阿济格贝勒尸骨无存,直接被马蹄踩成烂泥。 当然,皮岛的战损更加严重,八万精兵,剩下还不足三万七千人,且几乎人人负伤,短期内根本无法恢复正常战力。 毛文龙始终面无表情。 有些伤,是内伤。 毛文龙不留俘虏,只要是敌人,不管是建奴、倭人、高丽人,还是一些投靠建奴的二狗子汉人,一律被镇杀当场。 唯一的例外,就是范文程。 对于这位主动投靠建奴,为其主子进攻中原出谋划策、殚精竭虑的读书人,毛文龙恨不得生啖其肉,??痛饮其血。 但转念一想,却将其丢给了草包皇帝朱由检。 他就是想看看,??朝廷会怎么对他毛文龙的。 此次皮岛之战,??罪不在战,??而在于上面有人做手脚,小动作不断。 那帮畜生,??为了自己家族的那点小利益,或者为了个人的官场前途,又是想办法将朝廷的粮饷克扣,??挪作他用,又是默许高丽王背后插刀子,差点害死他毛文龙。 这口气,??他咽不下去。 …… 四日后,紫禁城的乾清宫里,草包皇帝朱由检唉声叹气,??愁的磨短了好几根头发。 范文程交代的一些事情,??太令人意外了。 这位读书人被皇帝丢给魏忠贤,??简直倒了八辈子血霉,竟然在短短三个时辰内,??就挨个品尝一遍、东厂提督大太监的十几样绝活儿! 东厂,那可是传说中的人间炼狱啊! 范文程终于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上。 同时,??更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及时咬舌自尽! 哪怕一次咬不断,??使劲多咬几十次,总归还是能把自己弄死的,总比落在魏忠贤这个老阉货手里好很多…… 于是,??短短的三个多时辰。 这位读书人,??多次苦苦哀求‘有重要情报要交代’后,魏忠贤终于停手,??搬来笔墨纸砚,??让范文程自己去写。 洋洋洒洒数千言,??无一不是辽东建奴的最重要情报。 屯兵,防务,??八旗各大旗主的喜好,??建奴后宫隐私,大明官吏、将军与皇太极、莽古尔泰等之间的暗通曲款,??让草包皇帝朱由检冷汗直冒。 大明朝,??还能再烂一些吗? 魏忠贤、茅元仪等人,无法判断这些情报的真伪。 可朱由检只看一遍就断定,??尽为真相。 譬如,以毛文龙被困皮岛一事详推,朱由检发现,自己之前想的还是太天真了。 他以为弄走袁崇焕,不给他斩杀毛文龙的机会,毛文龙就不会死。 皮岛就不会丢。 而有了皮岛的牵制,大金建奴人的铁骑想要叩关山海关,进犯中原之地,不是不可以,关键是,他们必然不敢长期呆在中原。 否则,建奴人的菊花,就会被毛文龙给捅个稀巴烂…… 而真相是,就算他想办法调走袁崇焕,毛文龙也差点被人给阴死,皮岛也差点落入建奴之手。 没有袁崇焕,还有赵崇焕、万崇焕、孙崇焕、李崇焕! 总之一句话,毛文龙一天不死,建奴的心就一天不安。 同样的,大明朝的那些个豪门世族、辽西将门,和一些个面善心脏、贪图荣华富贵的墙头草官吏,就一天都不会消停! “豪门世族,辽西将门,内外勾结,贪污腐败!” “腐败啊,赤果果的腐败啊!” “啧啧!爽死朕了,你们可都是朕的败家值啊!” 朱由检斜倚在龙榻之上,??看上去是在闭目养神,实际上,??他就是在闭目养神。 自从看了范文程的认罪书,??他就没睡踏实过。 想要当大明的第一败家子,??首先得保证,??大明朝这个家,这个基本盘不能崩。 否则,根本就没法玩下去。 都没家了,还败个锤子! 毛文龙这老东西,把一颗烫手的山芋扔给朕,让朕看着办。 这摆明了是在向他这位草包皇帝抗议,他毛文龙不是不可以死,问题是,别让朝廷的有些重臣在背后耍手腕给阴死。 魏忠贤、茅元仪二人,垂手而坐,也是一脸惊色。 尤其是魏忠贤,因为范文程所交代的问题中,被牵扯进去的‘阉党人士’,就多达五六十人。 其中,多为与建奴勾结者。 草包皇帝上一次弄死的一批人,估计尸身还没化,这就又牵扯出来一大批,让大宦官无奈的哀叹一句:这个大明朝,简直就是一包脓水。 “万岁爷,这一次,该好好动一动刀子了。”最终,还是魏忠贤先开口表态:“就先从奴婢这里开刀吧。 阉党乱政,的确成了咱大明的一颗毒瘤,包括奴婢在内,其实早就烂透了。 万岁爷,再不进行刮骨疗伤,就来不及了!” 不得不说,魏忠贤到底是老谋深算,对帝王心术猜了个八九不离十,自己主动将脖子伸过去,说不定还能放你一马。 可是,你要是装傻卖萌,以为人家不知道,那就是自己在作死。 草包皇帝朱由检不吭声,显然,就是在等别人吭声。 “没用的,忠贤。”朱由检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有气无力的说道:“就算杀了你魏忠贤,难道就没有一个张忠贤、白忠贤、赵忠贤?” 魏忠贤默然点头,不吭声了。 大明朝现在都烂成什么样子,魏忠贤难道不知道?只不过,牵扯到太多人的利益,他一个太监,又能做什么呢? “万岁,要不…来一次马踏豪门?”一直都很沉默的茅元仪突然开口,却显得有些迟疑。 马踏豪门! 这种话若是传将出去,他茅元仪在大明朝将无立足之地。 “不用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朕的心,好累。”朱由检依旧没有睁眼。 他慵懒的说道:“马踏豪门这种话,你茅元仪再也不要提了。” “办法是个好办法,很能解决问题,绝不亚于打土豪分田地的伟大壮举,问题是,到底还是治标不治本呐!” “而且,此话一旦传扬出去,咱这座紫禁城恐怕连一年半载都撑不住,绝对会让人给拆掉,你们信不信?” 茅元仪:“……” 魏忠贤:“……” 二人暗暗点头,心下惊悚不已。 同时,这两位朱由检极为倚重的大臣,对皇帝的心思捉摸不透,总觉得他说的是反话。 实际上,朱由检说的,还真是反话。 马踏豪门,多好的主意啊…… 可问题是,现在的大明朝已经烂透了,内忧外患先不说,就是各地豪门、世家、官宦的层层势力,互相交错,互相争夺的同时,又在互相庇护。 一句话,想要马踏豪门,一个孤家寡人的草包皇帝,能让谁的马去踏谁家的门? 此事,不能着急。 待朕徐徐图之! “魏忠贤,快过年了,你让毛文龙来京师过年吧,皮岛之战,是朝廷对不起人家。” “对了,将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三人都召来,朕要好好封赏一番。” “你去安排一下,朕想在过年前,巡视一下大明工程局、大明学堂和大明讲武堂,折腾了一年,该让大家欢欢喜喜过大年了。” 魏忠贤领旨出门。 “万岁…”茅元仪欲言又止。 他其实早已看出,皇帝又要败家了。 只不过,这一次,估计会血流成河,这大明的天下,该洗洗了。 “明日午后,来西苑的画舫上,朕请你洗脚、推油、修指甲。”朱由检笑道。 茅元仪:“……” 第七章 这是你们逼朕的!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隆冬腊月,西苑一带的中海、南海上,结了厚厚一层坚冰,没法泛舟采花、听小曲儿,不免让京师之地的纨绔子弟们觉得耍不美气。 但对于一些老梆子来说,这才是最好的时节。 窝在异香扑鼻的暖阁里,腿脚舒展开来,任凭两只芊芊素手揉着、捏着、搓着,老胳膊老腿的,舒服的直哼哼。 然后,猛一个激灵,就会涌出半身汗,整个人都会飘起来。 在两名妙龄妇人的伺候下,泡一个热水澡,换了一身干爽绵软的宽松衫子,席地而坐,涮一锅子羊肉…… …… “要不要蒜泥?这玩意儿,在涮羊肉的时候,最入味儿。” “香葱末要不要来点?” “可惜没有剁椒,咱大明的小火锅没有灵魂啊……” 草包皇帝朱由检最开心的时刻,当属请客吃饭时,那股子热情劲,让徐光启、茅元仪、宋应星几人都快受不了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咳,不对,??非奸即败! 这位万岁爷,又有什么败家之举了? “万岁,??您……有话直说。”还是宋应星老实,??看着皇帝几次欲言又止的样子,??便忍不住说道。 “朕,的确有话要说,??”朱由检沉吟几声,笑道:“这一年来,大家辛苦了。” 然后,??一声不吭,飞快的开始涮羊肉。 几位大臣愕然半晌,苦笑不已。 皇帝请他们几个来一起吃火锅,??应该是有什么心事,心中烦闷,却又无法说出口来。 “陛下,??是为辽东之事烦恼?”茅元仪问道。 朱由检摇摇头,??笑道:“区区建奴,??何足挂齿,他们原本不足二十万铁骑,??喜峰口一战,皮岛一战,??前后损失将近五万精锐。 再加上苦兀岛、皮岛的牵制之力,??在最近这一两年内,??翻不起什么浪渣子来。” “朕心急如焚的,终究是三样东西,一个是粮食,??一个是蒸汽轮机,??另一个是新式火器的研发。” 几位科学家默然不语。 粮食,生产力,??武器。 这三个问题不解决,??大明朝越是表面风光,??就越是容易被人惦记上,说不定哪天有一群饿狼来觅食,??会将大明朝当一头大肥猪给啃了。 其实,??几人有所不知,草包皇帝朱由检想说的,??是另外两样—— 败,??还是往光败? 这还是个问题。 因为牵扯到国家气运之说,朱由检根本不敢吐露心声。 他谋划的事,??太大了。 原本以为,自己躺平后,随便败一败家,搞一搞武器装备,兴修水利发展一下大明的生产力,彻底解决粮食问题,就可以万事大吉。 目前看来,还是自己太过年轻,对人心真不懂。 ‘大明朝,官吏腐败至此,还有谁堪大用?’ ‘就连孙承宗、卢象升这些人,都免不了被腐蚀拉拢,扛不住建奴、北蛮甚至倭人的糖衣炮弹,更何况洪承畴、吴三桂、范文程这等人?’ 不过,朱由检很快就想通了。 根子,还是出在朝廷身上。 之所以出现这种种烦恼和焦虑,皆因为他朱由检当皇帝时间久了,都开始入戏了。 在利益面前,所谓的朝廷,所谓的皇帝,算个屁! ‘既然是大明第一败家子,那就放开手脚,大败特败吧!’ ‘这可是你们逼朕的,那就等着瞧!’ …… “几位爱卿,朕今日请你们涮羊肉,的确还有另外一件事,”朱由检给每人都斟满一碗酒,笑道:“马上就要过年了; 翻过年,??就是崇祯二年,??这一年,??注定不平凡。 因为,??朕要开始种田了。” 徐光启、宋应星、茅元仪三人没反应过来,魏忠贤的一张老逼脸,却瞬间就拉胯下来了。 皱巴巴的,活像一片苦瓜皮。 因为,他发现草包皇帝朱由检在说这几句话时,脸上再一次露出古怪的笑容,这不正是想要败家的标志吗? 皇帝想败家,他这个太监头儿,自然就成了人家的小金库。 不,现在看来,简直就是个聚宝盆! 人家什么时候想拿钱,伸手进来抓一把就行了,根本就没有反抗的余地。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朱由检现在已经彻底掌控了大明朝,无论是文官集团,还是武将序列,甚至包括东厂太监,完全就在人家的手心里攥着。 他魏忠贤,号称九千九百岁的大宦官,在这位狗皇帝眼里,根本就是、使唤着挺顺手的一把刀子而已。 或者,是皇帝的影子之一。 “怎么,朕要种田了,你魏忠贤不满意?”朱由检不经意的瞥一眼大宦官,随口说道:“如果觉得有些为难,朕就换一个人。” 魏忠贤‘噗通’一声,双膝跪倒在地,口中连说‘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绯红色的蟒袍上,登时就湿了一大片。 朱由检没有理睬魏忠贤,而是捏起象牙筷子,招呼其他几人继续开涮:“来来来,大家继续涮,咱大明就是一只大肥羊啊! 你涮一锅,他涮一锅,总有一天,大家都没得涮,只好被建奴、被倭人、被什么狗屁八国联军给一锅炖了? 真到了那一天,咱大明老百姓就算想吃一泡热屎,也得看别人脸色你信不信?” 说着说着,朱由检就有些上头,直接将一双象牙筷子扔在魏忠贤脸上。 如此,他似乎还不解恨,便干脆飞起一脚,直接将大宦官踢的滚出去三四步,这才有些解恨。 徐光启、宋应星两位大科学家一脸懵逼,不知道皇帝陛下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龙颜大怒’? 在场的,只有魏忠贤、茅元仪约莫知道一些。 但二人都不敢多嘴,生怕撞在狗皇帝的火头上。 ‘万岁爷心里苦啊,看着满朝文武大臣,其中,从三品以上,有三分之一的与建奴、北蛮、倭人、高丽等有勾结……’ ‘金银珠宝,家族利益,美女好酒,分明都是毒药啊!’ 就连身负轻伤的魏忠贤,也是一阵悲苦和茫然。 这个大明朝,该怎么办? 皇帝给毛文龙赏赐尚方宝剑的时候,他魏忠贤心中还甚是不以为然,觉得草包皇帝简直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堂堂东江镇总兵,坐拥九万精兵,牵制着十几万建奴铁骑,镇压着一个高丽国。 谁料到,竟然有人在这种事情上动手脚? 茅元仪捏着筷子,默默涮着羊肉,左手无名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似乎在权衡、推演着什么。 魏忠贤则从地上爬起来,快手快脚的端过来几大盘牛肚、鲍鱼、鹿筋、熊掌等食材,一脸谄笑的问道:“万岁爷,您心情好点没? 如果心情好点了,就多吃几筷子肉。 如果气还没消,您就再踢奴婢几脚,可千万别憋着一肚子火……” 朱由检夹起一块熊掌放在涮锅里,另外又夹了一块鲍鱼,苦笑:“这鲍鱼有味道了,怎么跟熊掌一起涮?” 说着话,直接扔下筷子,看上去有些意兴阑珊。 “陛下,微臣…也想种田了。” 突然,一直都不怎么吭声的茅元仪站起身来,对着朱由检深深一躬,正色说道:“微臣想带领一部分大明讲武堂的学子,开荒种地。 一方面,可以减少一些朝廷的负担,另一方面,也可以通过劳动锻炼,让学子们体味一下民生之多艰,这对他们今后的成长,大有好处。 请陛下恩赐一块田地!” 第八章 远征高丽?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次日早朝,草包皇帝朱由检亲口宣布,明年开春,头等大事,便是远征高丽。 而且,还是御驾亲征! 并让魏忠贤宣读了‘征剿檄文’,痛斥高丽王背信弃义、笑里藏刀、私通倭人、暗结建奴等二十八大罪状。 另外,朱由检宣布,大明上下进入一级备战,全国所有冶炼、矿山、船舶制造、盐铁等收归朝廷所有,积极备战。 其中,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免除全天下所有的田赋十年。 也就是说,十年之内,所有种田的,都不用交税了。 用朱由检的话说,那就是要以大明举国之力,踏平高丽半岛! 朝堂之上,登时一片哗然。 这位草包皇帝不讲武德啊,怎么说打就打?高丽国,那不是咱大明的属国么? 哪有攻打自己属国的道理? 同时,既然要以举国之力踏平高丽,免除全国田赋又是何意?难道,草包皇帝打仗不用粮草? 这简直是荒唐之举! 当然,朝廷免不免田赋,??大家对此不置可否,反正,??交不交田赋,??跟官家、商家和豪门世族没一丁点的关系啊。 所以,??文臣武官们最关心的,还是冶炼、矿山、船舶制造、以及盐铁等的归属权…… 毕竟,??那可是大家的立身之本呢,你朱由检说收就收? 自从永乐朝以后,盐铁、矿山等产业,??向来都是各地官吏勾结当地豪门世族在经营,你个狗皇帝,凭什么要收回去? 你还是不是人啊? 一时间,??金銮殿里跪倒了一大片官吏,纷纷泣血上陈,历数远征高丽的数十般大祸患,??听得朱由检自己都差点信了。 瞧一瞧,??看一看,??这就是大明朝的官! “陛下,远征高丽,??此乃亡国之道啊,古人云,??远交近攻,??咱大明的根本祸患是流民作乱、盗匪横行啊陛下!” “是啊陛下,??攘外必先安内,咱大明的百姓连一口饭都吃不上,陛下如此穷兵黩武,??百年之后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呐陛下!” “陛下,??请陛下收回成命啊……” …… 看着大臣们肥硕的屁股高高撅起,就跟那些过时的土炮,??仿佛随时都可能‘噗’的一声,??放出一个淡淡的臭屁。 草包皇帝朱由检勃然大怒。 ‘嘭’的一声巨响。 皇帝面前的一张黄花梨木大桌,??登时化为一推木头渣子,摆放在上面的一大摞题本也被朱由检一掌震碎,??化为一片纸屑,??纷纷扬扬飘了一地。 “好一个攘外必先安内,说这话的是谁啊?呵呵,??是礼部尚书、东阁大学士冯铨啊?” “你很好,??还真是朕的好忠臣,同时,??恐怕还是建奴莽古尔泰皇帝的好臣子吧?” “天启七年,你将我辽东山海关一线的防务图,以一百八十万两银子的价格卖给皇太极,导致我大明损失精兵一万二千三百人,丢掉关外七八处关隘。” “好,你很好,好得很!” “冯铨,你给朕说说,怎么个才叫攘外必先安内?” 每日早朝时,都在昏昏欲睡,一副草包皇帝形象的朱由检,突然露出其强势霸道的狰狞面目,大臣们都懵逼了。 尤其是新晋的礼部尚书、东阁大学士冯铨,更是抖若筛糠,魂不附体,一身艳丽的锦衣蟒袍,更是湿的都能攥出一把水…… “万岁爷饶命,万岁爷饶命,老臣糊涂啊……” “魏忠贤,冯铨该当何罪?”朱由检面无表情的问道。 “禀万岁爷,冯铨卖国通敌,图谋不轨,该处以剐刑,夷灭九族。”魏忠贤躬身说道。 “来人,将冯铨打入死牢,着令锦衣卫、东厂、刑部共同审理,??追查其谋逆之同党!” 大宦官一声令下,两名锦衣卫轰然应诺,??将早就吓成一滩烂泥的冯铨提了出去。 “还有那位说朕远征高丽,??乃亡国之道的,??是哪位爱卿啊?”朱由检缓缓坐下,??端起一碗茶,??慢慢品着。 “禀万岁爷,是兵部左侍郎金之俊。”魏忠贤说道。 “又是一位大忠臣啊,不过,你金之俊可不是我大明的忠臣,而是建奴皇太极的忠臣啊。” “喜峰口一线防务废弛,城墙年久失修的消息,便是你金之俊卖给皇太极的吧?” “只可惜,皇太极让朕给一炮轰死了,你成了丧家之犬,还有脸在这里跟朕言说治国之道?” “拖下去,杖毙!” 对于这个金之俊,草包皇帝直接下令杖毙,却并未再行连坐之事,主要是其身份还有些尴尬。 这家伙,竟然与茅元仪是亲戚,亲表弟…… 紧接着,朱由检亲自出马,痛斥群臣,历数其中一些罪大恶极者。 至于如何定罪,或杀或剐,或连坐,自有魏忠贤在一旁把持,一场颇为惊心动魄的战斗,圆满结束。 当然,朱由检所杀之人,也不是无的放矢的一通乱杀。 里通国外、卖国求荣的证据确凿,此为其一。 最主要的根据,还是后世建奴那位干龙皇帝主持编撰的《贰臣传》,挑挑拣拣,选了三五十个看起来不顺眼的,统统清洗掉。 朱由检不是穷凶极恶之徒,但也绝非没有脾气的老好人。 老子败个家容易吗? 你们一个个在朝堂上忠心耿耿、泣血上陈,等到换了新主子,在那些猪尾巴皇帝的脚下,屁股照样撅的老高。 照样是忠心耿耿,泣血上陈? 那还不如、弄死算求! 于是,翻年开春,草包皇帝朱由检御驾亲征,远征高丽的‘基本国策’,顺顺当当的敲定下来。 接下来,便是筹集粮草、武器、车马、仪仗等杂务,自有魏忠贤、茅元仪、钱谦益等人筹办,朱由检干净利落的退朝,回到了乾清宫暖阁…… …… 一石激起千层浪。 草包皇帝朱由检远征高丽的檄文邸报,尚未抵达各地督抚衙门,大江南北、长河上下就已传遍。 那些封疆大吏、豪门世族,自有‘上面人’飞鸽传书。 而百姓人家所知的消息,则是朱由检让人散播出去的。 官宦、豪门世族等,关心的自然是冶炼、矿山、盐铁等,没有一个不痛斥草包皇帝为昏君的。 相反的,老百姓们却炸了锅。 因为,消息传的十分准确,那就是,在今后十年间,所有的田赋、徭役等,一律免除! 而流传的最为广泛的,则是一句“耕者有其田,种田不上税”,据说是当今万岁爷亲口所说,绝对准确! 这一消息,简直让老百姓们高兴疯了。 尤其是陕甘、河南、山东、直隶等受灾最为严重的地方,这一条消息,犹如‘谣言’一般,越传越快,越传越玄…… 直到一些地方官吏出面辟谣,并开始抓捕‘传谣信谣’的老百姓。 陕甘、河南、山西三地,在腊月二十三这一天,突然爆发大规模农民起义。 第九章 耕者有其田(求追读)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崇祯元年腊月二十三,陕甘、河南、山西等地爆发大规模农民起义。 有七八支义军,突然揭竿而起,一路打土豪分田地,快速向秦岭方向汇聚而去。 要求有两个,那就是‘清君侧、除阉党、拥护皇上’,和‘耕者有其田、种田不上税’! 一时间,西安府四面皆敌. 刚刚升任陕甘三边总督的洪承畴,一边飞报朝廷,一边调集重兵,对各路义军进行围追堵截…… 而始作俑者,便是草包皇帝朱由检。 他想好好败家,就得想办法稳住大明朝这个基本盘;而这个大明朝目前的根本矛盾,并非什么建奴、高丽,也并非党争。 而是,老百姓没饭吃。 但凡有一口饭吃,能有一条活路,哪个百姓愿意跟着那些野心家们去冒险,将自己那颗大好的脑袋,挂在裤腰带上去造反? ‘耕者有其田,种田不上税。’ ‘免去天下十年田赋!’ 这两句话的杀伤力太大了,对那些在死亡线上挣扎的大明百姓来说,无异于一句充满魔力的咒语,一下子就成为这支义军的战斗纲领。 至于说‘清君侧、除阉党、拥护皇上’,不过是口号罢了,??满朝文武,谁都没当回事。 甚至,??就连魏忠贤听了,??也唯有苦笑一声。 同时,??在朱由检的暗中操纵下,起义队伍迅速发酵、膨大,??在短短十几天里,就一发不可收拾。 有人登高一呼,应者如云。 不到几天时间,??起义军队伍就壮大到了八万人。 这八万人中,有将近三万人是主力,在一名神秘的面具男的率领下,??破城踏寨,势如破竹,迅速占领六盘山、吕梁山、太行山一线。 横跨陕甘、山西、河南、山东等地,??并留下一部分义军,??在那里建立了自己的根据地。 拿起枪,??是兵。 拿起锄头,就是民。 让官府有痒痒,??偏生又挠不到地方,只能空自难受。 其主力队伍,??则快速西进,??挺进到秦岭一线。 这支农民起义军,??完全有别于高迎祥、王和尚等人的‘闯王义军’,不仅不会滥杀无辜、祸害地方,反而担负起地方治安,??比官府还管用。 打土豪,??分田地! 顺带着剿匪、抓贼、修桥补路、开采煤矿……等。 朱由检想通了,与其让别人造反,??最后把他这个草包皇帝逼上煤山,??无可奈何的挂在那棵歪脖子树上,??还不如自己造反算了! 而且,要造反,??就干脆彻底些。 李自成、李岩等提出的‘闯王来了不纳粮’算什么? 没有完全属于自己的耕地,??纳粮不纳粮,对绝大多数老百姓来说根本就无所谓,??反正都是死路一条。 打土豪,??分田地! 耕者有其田,活着就有一口饭吃! 很简单的诉求,??但却很要命。 要的是那些豪门世族的命,要的是大明朝堂上下、各级官吏的命。 要的是,大明王朝的命! 因为,在绝大多数大明官吏看来,土地归属,是个很严重的问题,那些小小的百姓人家命不好,属于累死累活的牛马之命。 那就应该让他们永远的累死累活下去。 所以,这一路反贼,明晃晃的打出‘耕者有其田、种田不上税’的口号,可不就是要断送大明两百多年的江山社稷吗? 是可忍,孰不可忍也! 于是,在短短的十几天里,陕甘、山西、山东、河南等地的官府,以及当地的豪门世族们,纷纷组织各自的武装力量,开始自发的扑剿这一路反贼。 刀兵一起,大明的半壁江山,很快就陷入一片混战。 很多豪门世族,扑剿反贼只不过是一个借口,根本目的,还是在于抢占地盘,借机扩大自己的势力范围。 于是乎,豪门世族、将门、官吏之间的矛盾,也渐渐凸显出来,并迅速恶化,??无法调和。 乱了,全乱套了…… …… 崇祯元年的最后一天,??大年三十除夕夜,??草包皇帝朱由检正躲在紫禁城里玩耍、挣败家值。 突然,魏忠贤迈着小碎步,汗流浃背的跑进来禀告:“万岁爷不好了,大臣们造反了!” “大臣们造反了?”乾清宫的暖阁里,传出朱由检慵懒的声音,“这大过年的,造反干什么?” 魏忠贤:“……” 装,你就使劲装! 茅元仪自从明确表态,要跟着草包皇帝去‘种田’,还没过几天,陕甘、山西、河南、山东等地,突然就造反了。 然后,大明讲武堂校长茅元仪悄然失踪…… 如果此事不是皇帝在捣鬼,打死袁崇焕,魏忠贤都不相信。 “启禀万岁爷,那帮子文官清流纠集了一大群文武百官,这会儿正在皇宫外头跪谏呢。” 过了好一阵子,朱由检穿好衣服,慢吞吞的出了暖阁,淡然说道:“进来吧。” 魏忠贤赶紧推开厚重大门,亦步亦趋的小跑到朱由检面漆三四步处,苦笑道:“万岁爷,那帮子文官清流太不识好歹了,这大过年的还跑来跪谏,真该冻死他们算了。” 朱由检没有说话,一脸嫌弃的伸伸手。 魏忠贤赶紧捧上一碗漱口清茶,双手递给草包皇帝。 “嗬~~呼噜呼噜……” “TUI!” 朱由检漱完口,用一条纯色丝巾胡乱擦一把脸,坐在龙榻上喝一口热茶,这才转头问道:“你说他们都在宫门外跪谏?谏朕什么? 是不是又要清君侧、除阉党啊?” “咳…禀万岁爷,那帮人说了,就是要清君侧,除阉党,派兵征剿反贼。”魏忠贤苦着脸说道。 这帮家伙,这都多少年了,过来过去就这几句,烦不烦人呐! “怎么又要清君侧、除阉党啊?”朱由检叹一口气,将茶碗搁在案几上,“阉党都快被你魏忠贤杀光了,还哪里有什么阉党啊?” “现在要杀,也只能杀皇党了不是?” “这帮大臣,真不让人省心呐!” 魏忠贤连连点头称是,不敢胡乱说话。 阉党、还真的快要被他自己给杀光了。 可这不都是狗皇帝逼着他去清理队伍的么?现在好了,剩下的阉党势力其实都归人家草包皇帝,是实打实的‘皇党’。 从人数上来看,皇党的势力明显处于劣势,根本就斗不过文官清流们,就看你个草包皇帝怎么耍! “毛文龙什么时候来京?”朱由检突然问道。 魏忠贤微微一愣,赶紧说道:“按路程算,前几日,哦对了,就是腊月二十五前后,就该到的……” 朱由检点点头,从袖中取出一卷丝帛递给魏忠贤,道:“让他别来京师了。” “告诉毛文龙,让他打过三八线,朕封他为汉城侯。” 魏忠贤一脸茫然:“万岁爷,这三八线…是?” 朱由检脸色一僵,哈哈大笑,道:“反正让他毛文龙放开手脚去打仗,不管是打建奴,还是打高丽,或者继续窝在皮岛猥琐发育,朕都不管。 朕答应他,皮岛东江镇的粮饷补给,朝廷直接划拨,不再经过蓟辽总督、登莱巡抚。” 给他十万精锐的粮饷、新式火器。 剩下的,让他自己去想办法。” “可是万岁爷,朝廷现在根本就拿不出那么多粮饷啊,”魏忠贤苦着脸说道:“饷银还好办,可以用金币、银币支付; 可是,这粮食……” 朱由检轻笑一声,道:“朕已给曹文诏传下密旨,让他负责皮岛十万精兵的粮饷问题。” “你可不知道,那个苦兀岛,简直就是一个聚宝盆啊。” “煤矿,水产,金矿,石油,再加上专线海运做买卖,不出三五年,曹文诏那家伙就会富得流油,成为咱大明新一代土豪金!” 魏忠贤脸上欣喜若狂,连呼“万岁爷圣明、算无遗策”。 实际上,大宦官在心里忍不住嘀咕道:‘土豪金又如何?还不是成为你个败家子的存钱罐……’ “万岁爷,那宫门外跪着的文武百官……”魏忠贤趁着皇帝高兴,便不失时机的说起眼前的这一摊子烦心事。 “那就让他们进宫吧,这大年三十的,天气又冷的紧,跪在外面成何体统?”朱由检揉着眉心,愁眉苦脸的说道: “内忧外患,风雨飘摇,朕也是愁的睡不着觉。 干脆,你让尚膳监的做一顿便饭,朕请诸位爱卿吃年夜饭。” “现在是困难时期,做简单些就行,什么羊肉炒、煎烂拖虀鹅、猪肉炒黄菜、素熇揷清汁、蒸猪蹄肚、两熟煎鲜鱼、炉煿肉、胡椒醋鲜虾、烧鹅、燌羊头蹄、鹅肉巴子、咸鼓芥末羊肚盘、蒜醋白血汤、五味蒸鸡、元汁羊骨头、糊辣醋腰子、蒸鲜鱼、五味蒸面觔、羊肉水晶角儿、丝鹅粉汤、三鲜汤、菉豆棋子面、椒末羊肉、香米饭、蒜酪、豆汤、泡茶…… 什么的,约莫三五百道菜就差不多了。 告诉那些大臣们,就说朕、请他们吃一顿自助餐。” 听着草包皇帝朱由检一口气背出三百七十八道菜,魏忠贤差点憋出一口老血…… “奴婢这就去办。” 第十章 纸上谈兵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崇祯元年,大年三十晚上,草包皇帝朱由检请文武百官吃了一顿‘自助餐’,强烈谴责了北方流民作乱。 并郑重表示,等翻过年,就筹集粮草,调集重兵,前去围剿那支无法无天的‘义军’。 文武百官这才放下心来,??酒足饭饱时,不免吟诗几首,无外乎‘爆竹声中辞旧岁、御酒香里问桑麻’。 又酸又臭,听得朱由检哈哈大笑,甚为满意。 这就对了。 大明朝的读书人嘛,吟诗作对,喝酒狎伎,??勾栏听曲,悄咪咪的兼并土地、私卖盐铁、蚕食朝廷根本就行了,关心什么军国大事? 跟着朕败败家,吃香的喝辣的,整日无所事事,当个没什么用处的文学家、艺术家,难道就不香吗? 花天酒地,歌舞升平。 多好! 求求各位爱卿,别再忠心耿耿了。 别特娘的一根筋儿的把大明朝往绝路上推了! 瞅着自己的人物面板里,蹭蹭蹭往上乱窜的‘败家值’,草包皇帝朱由检心里清楚,造反这条路,??终于还是走对了。 【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 身份:大明皇帝 性别:男 爱好:女 寿命:17/34+360 败家值:86772/153000 基础属性:力量+8、敏捷+8、骑射+12、智商+2、情商+12 特殊技能:帝王心术 特殊奖励:天工造物(2阶)98式毛瑟步枪图纸 …… ‘狗系统不讲武德啊,朕想发展军工时,给的图纸全是修桥补路、兴修水利、农业养殖的。’ ‘朕想种田造反了,却终于奖励一本橙级制造书?’ 这也、太爽了吧! 回头就让宋应星帮忙捯饬出来几万把,??先把朕的起义军装备起来再说。 ‘过年了,??茅元仪那小子在干什么呢?” “在袁崇焕手中夺权,??顺不顺利?要不要让曹公派几名高手过去帮忙……’ …… 崇祯元年的大年三十晚上,最懵逼的人,还是西北伯袁崇焕。 陛下这是要干什么? 先是封赏自己为镇海伯,前往龙江船厂督造战船,结果,屁股还没捂热呢,一道‘密诏’就给发配到陕甘一带。 名为西北伯,实为‘草寇强盗头儿’。 讲真的,袁崇焕的能力,在大明朝的文官中间,还真的相当凑合,不愧是取得过宁远大捷、宁锦大捷的东莞男人。 短短几个月时间,他就收编了将近三万流民,并对其进行了极其严苛的训练。 受粮饷、武器装备、和实战经验等影响,这支流民队伍,其战力尚未达到明军精锐的一半,但贵在纯粹。 清一色的裁撤老兵,加上袁崇焕的铁血手段,让这支队伍的军心十分稳固。 可是,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了。 草包皇帝朱由检一道密诏,升迁袁崇焕为云南候,令其即刻进入云贵高原,秘密组建第二支‘大明铁军’…… 官升了,兵没了。 袁崇焕却毫无怨言,直接向来人交出兵权。 ‘陛下…定然是受人胁迫,万不得已下,才下此密诏!’ ‘要不然,怎么会派茅元仪这等战神级别的人,前来接手一支流民队伍?’ ‘到底是魏忠贤那狗贼,还是东林余孽?还是晋党、楚党、齐党?’ ‘陛下,他们都是奸臣,只有我浙党一派,才是真心为了大明的江山社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啊!’ 太行山一处义军大营里,袁崇焕传来十几名义军参将、游击等,当着大家的面,郑重其事的为大家介绍了新任首领—— 茅元仪。 化名茅石民,号称茅大先生。 与袁崇焕这位‘面具男’不同,这位茅大先生一袭青衫,完全一副教书先生的模样,让几位义军头目面面相觑。 不过,军令如山,兵权交接还算顺利。 袁崇焕、茅元仪都不是废话之人,兵权交接完毕,袁崇焕领了草包皇帝的‘血衣诏’,扭头就走。 一人一骑,趁着大年三十的风雪夜,向云贵高原而去…… …… “大家都吃过晚饭了吗?”目送袁崇焕离去,沉默几个呼吸后,茅元仪温言问道。 这位‘茅大先生’面色淡然,温文尔雅,丝毫没有大头领的威仪,让几位手下颇有些不习惯。 “呃…启禀大将军,吃过了!” 十几名参将、游击纷纷抱拳,轰然应道。 “好吧,那就收拾一下,”茅元仪温言笑道:“咱们去西安府,我请各位咥羊肉泡馍去。” “啊?去西安府?” 十几名参将、游击都愣住了。 这个茅大先生,确定不是朝廷派来的细作? 会不会将大家诳进西安府,再让官兵出动,将大家一锅烩了? “大家害怕洪承畴?”茅元仪笑道:“文官初掌兵,不足为虑也。” 见手下诸将不太明白,一脸茫然的样子,茅元仪继续说道:“洪承畴此人,万历四十四年进士及第,初授刑部江西清吏司主事,历员外郎、郎中等职,在刑部任事六年; 天启朝时,擢升浙江提学佥事,两年后升迁两浙承宣布政左参议; 天启七年,也就是去年,洪承畴升陕西督粮参政。 直到两个多月前,才被朝廷简拔为陕西三边总督,手中兵力太多了。 所以,不足为虑。” 众将更加不解:‘兵力太多了,才不足为虑?’ 看着大家不明白的样子,茅元仪也不焦躁,像一位老师那般,继续‘启发’道:“带兵打仗呢,就跟大家小时候给地主老财家放羊时差不多; 为什么这么说呢? 你想想看啊,如果你念过几天私塾,能数到一百,你放牧三五十只的一群羊时,是不是很轻松就能知道哪只羊几口牙了,另一只羊该行羔了? 可如果给你三千只羊,你恐怕数都数不过来吧?” 众将听了,哈哈大笑。 到底是大明讲武堂的校长,讲起兵法来,娓娓道来,深入浅出,让一帮大老粗一下子就听明白了。 “所以,我敢保证,洪承畴现在应该在西安府的城墙上,数他的羊羔子呢。” “你们说,他可不可怕?” 众将再次哈哈大笑。 气氛很快就融洽起来,这些在袁崇焕铁血手段的指挥下,只会严格执行命令的参将、游击们,也终于开始动脑子。 “茅大先生,咱们要去西安府咥羊肉泡,是不是先在临潼、华阴一带制造一点动静,让洪承畴手忙脚乱的时候再去?” “嗯,这主意不错,让他顾不上西安府的城防,咱们才好进去。” …… 听着大家热烈的讨论,茅元仪笑道:“你们这帮家伙啊,真是太坏了。” “我还说让洪承畴睡个好觉,让你们这么一闹腾,整个关中估计都就乱套了,他还怎么睡的踏实呢?” “传我将令,张桐儿标下两千八百四十五人,偷袭汉中!” “剩下两万五千二百三十人,兵分七路,快速进入西安府周边指定地点,进行为期三个月的野战训练!” “本帅,请你们咥羊肉泡馍去!” 说着话,茅元仪取出一张地图,开始十分精准的安排任务。 无论是兵员情况,还是武器配置,甚至连一些粮草运输和紧急撤退路线,都在地图上一一标清,看上去一目了然。 众将:“……” 这位茅大先生,到底会不会打仗啊? 怎么感觉、是一位教书先生,正在纸上谈兵呢! 第十一章 造反的种子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茅元仪的纸上谈兵,让一支只有蛮横战力的流民大军,得到了游击战最直接的野战训练。 短短的一个多月时间,就将洪承畴打得晕头转向、疲惫不堪,八万精锐伤亡人数并不大…… 可是,扛不住三天两头的溃逃啊。 在华阴、长武、乾县、临潼等地,八万大军被茅元仪指挥的义军牵着鼻子,东奔西走,??刚刚松一口气,冷不丁的就被人家咬一口! 将帅倒也罢了,反正有吃有喝,顺带着还可以斩杀些老百姓冒充军功,兵卒们却受不了。 跟义军打仗,??太废腿了。 一个月下来,估计都能磨短半寸! 兵卒们疲惫不堪,??只要听到枪响,??好多人一声‘惨叫’后,便会倒地不起,趴在地上装死一两个时辰。 然后,抽空子溜号走人。 于是,洪承畴的八万精兵,还没怎么打,就散去了两万多…… …… 茅元仪在练兵的同时,其实更是在练自己。 战略战术,精雕细琢。 十六字方针,细细品味! 越琢磨,越觉得有味道,??就像那些馋嘴的丫头,半夜躲在被窝里,偷偷的吃辣片…… 啧,??有嚼头啊! “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万岁爷,??老厉害了!” …… 茅元仪却有所不知,为了造反,草包皇帝朱由检,还是做了很充分的准备。 他花了几日几夜的工夫,将自己所知所想之事整理成册,并与茅元仪促膝长谈后,将自己压箱底儿的“绝活”都拿出来了。 ‘游击战术’只是其中之一。 土地改革,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军队归属,思想教育,这些才是根本性的问题! 也是这一支‘义军’的不二法门,致胜法宝。 必须得讲透彻。 因为,从根子上来说,茅元仪其实也算是豪门世族,只不过心气儿太高,郁郁不得志而已。 这样的旷世奇才,不可用常规的“忠君思想”去约束。 乱世之下,皇帝算个屁! 据后世一些闲书记载,原主崇祯皇帝朱由检“君王死社稷”后,当初口口声声要忠君的一些读书人,面不改色的跨过“万岁爷”的尸身,得了闯贼李自成的一个小官,还骑驴游街夸官呢! 所以,对茅元仪的思想改造,他慎重考虑后,祭出了“家国情怀”这件先天灵宝…… 不得不说,这一招,管用! 一句‘济世之才’,一句‘救民于水火’,茅元仪当场就瘸了。 这是一颗造反的种子。 一旦埋下,就会生根发芽,茁壮成长。 并呈现出,一种星火燎原之势。 于是,茅元仪手下的参将、游击、哨官、乃至绝大多数兵卒,也渐渐的开始脱离低级趣味…… …… “大帅,野战训练结束后,咱们是不是该咥一碗羊肉泡馍了?” 这一日,刚刚打了一场胜仗的参将们欢聚一堂,一边啃着锅盔,一边听茅元仪讲解“耕者有其田”的真意,有人忍不住问道。 没办法,草包皇帝朱由检的一些说法,对这些贫苦出身的义军首领来说,太上头了。 一想到天下还有那么多老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累死累活的,却连一口锅盔都啃不上,这些人就愁的不行。 “是啊大帅,先攻下西安府,把那些地主老财的粮食土地先给老百姓分了!” “对,我就知道南门大街的赵发财,良田万顷,骡马成群,光小老婆就有二十八个,简直不是人啊!” “对对对,都分了!” “……” 茅元仪笑骂道:“怎么,连人家的小老婆都分?” 众将哈哈大笑。 “我说的耕者有其田,不是单纯的打砸抢分,而是要想办法让每一个人,都有一条活路。 当然,那种真正的坏怂,还是要杀的。 而且,必须要斩草除根,挫骨扬灰,不留任何隐患! 但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活着,不就是二亩田、一间房的事么,能让人活下去,就尽量让大家都活着。 所以呢,咱们就必须做好调研工作……” “大帅,啥是掉盐啊?”一位大老粗参将不解的问道:“是不是把盐掉在地上,让那些地主老财的小老婆去捡?” 茅元仪:“……” 万岁爷的新名词太多,心好累。 “调研呢…其实,这是两个词,具体来说,就是调查、研究。” 茅元仪笑道:“就比如说,咱们要去西安府咥羊肉泡馍,是不是该先派人进城去,帮咱们打听清楚了,谁家的羊肉泡馍好吃? 谁家的量大,谁家的往里头掺假,挂羊头卖狗肉? 对付那些地主老财的办法,也一样。” 众将纷纷点头,明白了。 这不就是要娶媳妇,先找那些有闺女的人家,悄咪咪的蹲守几天,瞅准了目标,便想办法去接近,喂熟人家的大黑狗么…… 想到得意处,一名参将竟忍不住笑出声来。 “怎么,王云燕参将有所领悟了?”茅元仪温言问道:“领悟到了什么,不妨说出来,让大家也参详一二?” 那位名叫王云燕的参将,三十七岁了尚未娶亲,从十七岁就开始当兵吃粮,驻守宁夏镇将近二十年,算是大明老兵卒了。 一张脸黑黝黝的,满脸胡子,一看就是个老实人。 “大帅,末将突然想到,您说的调研,不就是找媳妇相亲么? 先喂熟她家的大黑狗,半夜翻墙进去,才不会被她老爹察觉……” 王云燕的话还没说完,众将哄堂大笑。 就连茅元仪也是微微一愣,忍不住笑出眼泪来,指着王云燕的鼻子就是一顿数落:“你听听,这还是人话否? 你呀,想媳妇都快想疯了吧?” 王云燕腆着脸,伸手挠着后脑勺,憨笑道:“我说的是真的,上次那个……你们看看,我腿上被狗咬过的伤!” 说着话,直接捋起裤腿,亮出一个颇为明显的伤疤。 茅元仪笑了一会,正色说道:“其实,你说的还真有些道理! 我们去探查敌情,总不能直戳戳的走进去,质问人家是不是土豪劣绅吧? 喂熟他家的狗,算是一个好办法。 很多时候,要解决一个问题,不能太耿直,需要变通一下方法,说不定还真有奇效。” “就比如咱们下一步的训练,便是将所有哨官以上人都撒出去,将整个西安府的底细都摸透了,咱们就可以开席了。” 众将闻言,轰然而起,躬身抱拳,异口同声的说道:“请大帅下令!” 茅元仪点点头,拿出一张地图,再一次开始‘纸上谈兵’。 “下一阶段的训练,所有哨官以上将领,进入敌后,搜集情报的同时,深入了解民情,以及民心所向。 若时机成熟,开展舆论攻势,团结一切可团结的力量!” “是,大帅!” 众将轰然应诺。 “大帅…那个,舆论攻势是什么意思?”王云燕是个老实人,有什么不懂得就直接开口请教。 “呃…这个舆论攻势嘛,就是…童谣你知道不?”茅元仪轻咳一声,问道。 又一个新名词。 “童谣?大帅,我懂了!”王云燕突然眼前一亮,憨笑道:“不就是制造谣言么,这个,我懂!” 茅元仪:“……” 你真懂了? 第十二章 二月二,龙抬头。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二月二,龙抬头。 西北一带连下几场雨夹雪,墒情不错,该组织百姓开展春耕、恢复生产了。 被茅元仪的‘义军’牵着鼻子,在关中一带狂奔一个月的官军,也该休整一段日子。 否则,几万人吃不饱肚子,还要东奔西跑的去‘剿匪’,??绝对要出大事,明军哗变都不是什么新鲜事,每隔几年,就会爆发一两次。 洪承畴忙得焦头烂额,却始终不得要领。 他这位陕西三边总督,既要操心指挥打仗的大事,还要想办法赈济灾民、安抚民心,犹如一个救火队长,愁的整夜整夜睡不着觉。 他心急上火,牙龈发炎,腮帮子肿得像含了一枚关中大枣,吸一口气都疼的太阳穴使劲突突,身边却连个出谋划策的人都没有。 朝廷太不像话了。 剿匪这么大的事,竟然只是在邸报上询问一二,让两名督军太监来视察一番,??便折返京城去了。 一颗粮食都没拨付。 这倒也罢了,反正朝廷动不动就拖欠粮饷,大家也都习惯了。 可问题是,??朝廷说好的新式火器,竟然一件都没有装备! 反而是那些豪门世族的临时组织起来的私丁,却是人人一杆新式火枪,??每次在官军面前策马扬鞭时,让那些官军兵卒羡慕的想哭。 没办法,一杆新式火枪明码标价十二枚金币。 可是,就算他洪承畴向大明皇家钱庄处借贷一百二十万金币,转手交到大明学堂,却迟迟等不到人家发货。 这分明就是有人倒卖新式火枪! 洪承畴打听的很清楚,那些豪门世族手中的火枪和子弹,都是通过大奸臣魏忠贤捣腾出来的‘私货’。 据说,一杆火枪加三十发子弹,要二十枚金币,外加一百石粮食。 否则,免谈。 在草包皇帝朱由检的高压下,银子虽然还很值钱,但只能看,不用用,让那些囤积几百、上千万两银子的狗大户,有苦难言。 为此,洪承畴左右为难,??始终下不了决心,??自己这位读书人要不要拉下脸来,??去暂时‘投靠’阉党一派。 如此三拖两拖,??被茅元仪抓住机会,率领其主力,回过头去,一口气打下延安府、庆阳府和平凉府三府之地。 打土豪,分田地,开仓放粮。 并无偿提供番薯、玉米和小麦种子,以及农具、骡马牲口等,开始组织民众开展春耕…… …… 洪承畴傻眼了。 同时,也有些茫然。 这一股反贼,不按套路出牌啊。 既然都造反了,不是应该攻城略地、大肆抢劫,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就像高迎祥、王和尚那样,成为人人喊打的流寇吗? 怎么、还组织老百姓春耕了? 为官多年,洪承畴从来都没想过,自己将面临这样一个诡异而尴尬的境地—— 治下的老百姓,稍微能动弹的一些人家,拖家带口的逃到‘贼占区’种田去了; 而那些饿的走不动的百姓人家,则恨不得打开大门,迎接反贼…… 剿,还是不剿? 这还是一个问题。 最终,洪承畴选择了甩锅。 把决定权,交给朝廷,让那位草包皇帝自己想办法去吧! 当然,在内心深处,这位万历四十四年的进士,还是希望能全力镇压。 地方为政多年,洪承畴看过太多的流民造反,朝廷招抚过来后,刚缓过一口气,一转脸就又造反了。 流民不可信,流民贼寇更无信义可言,这是洪承畴对造反义军的基本看法。 当然,这一支义军…有点不一样啊。 武器精良,军纪又好,还帮着老百姓种田,积极开展生产,简直比官府做的还贴心…… 洪承畴发往京城的题本,却一直拖延着,内阁、六部经过反复斟酌、讨论,始终定不下来一个章程。 京城里,金銮殿上,纷纷扬扬,吵作一团。 文官清流一派,强烈要求围剿。 阉党、武官一派,主张招抚。 草包皇帝‘愁’的睡不着觉,装了几天病,最后被一帮子文武大臣闹腾的不行,才不得不出面‘调停’。 “各位爱卿,不就是一股反贼么,成不了大事……” “陛下,万不可如此作想!” 草包皇帝朱由检的话音未落,便有一名文臣抢上一步,满面痛切的说道:“陛下,这一股反贼,绝对不可容其存于世间,必须得调集重兵进行围剿! 务必将其镇杀当场,斩草除根!” 朱由检冷眼看去,却是翰林院检讨孙之獬…… 金钱鼠尾孙之獬? 别看这位孙之獬目前不得势,才是一个小小的从七品小官。 可按照原本的历史进程,建奴入关后,正是这位孙之獬带头剃发,并给多尔衮献策‘剃发令’,上跳下窜,竟能混个建奴的兵部尚书衔。 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 正是出自这位孙检讨! “孙爱卿,为何如此激动?不就是一伙吃不上饭的蟊贼嘛。”草包皇帝朱由检温言笑道。 “陛下,切莫如此作想!” 不得不说,这位孙之獬的表演才能还真是不错,不演辫子戏…可惜了。 “陛下,这一股贼人,与以往流寇相比较,决然不同!” “其他流寇,不过是那些刁民吃不饱饭,揭竿而起,起兵造反,一路烧杀劫掠、无恶不作,可称之为寇也!” “而陕甘一带的这一股贼人,竟然打出耕者有其田、种田不上税的口号,简直是其心可诛,罪该万死啊陛下!” “若朝廷剿灭此獠,微臣…愿为先锋!” 一个读书人,年纪也不是很大,可看上去倒挺有点文人风骨,让朱由检龙颜大悦:“好,好好!” “我大明有孙之獬,何愁区区反贼!” “朕意已决,朝廷派大军派往陕甘剿贼!” 草包皇帝拍案而起,看上去甚为欢悦,在丹陛之上来回走了几步,笑道:“翰林院检讨孙之獬,忠勇可嘉,着令其提兵前往陕甘,征剿反贼。” “对了,孙爱卿目前才是从七品吧?” “朕简拔你为正五品,领兵部右侍郎衔……” 草包皇帝朱由检的话音刚落,大殿之上,一片讶然。 这一波,太稳健了! 大家都以为草包皇帝不会征剿反贼,所以,这才群情激奋的团结起来,打算在金銮殿上好好与其讲上一讲、论上一论。 读书人嘛,总须以德服人。 还真就不信,你一个当皇帝的,在圣人的微言大义的感召下,会不派重兵前去镇压反贼? 不料,草包皇帝…竟然铁了心的要去剿贼! 一时犹豫,错失良机,让孙之獬这狗贼抢在前面,邀了圣宠…… “启奏陛下,微臣觉得,翰林院检讨孙之獬领兵剿贼……很好!” 钱谦益稳不住了,上前一步,朗声说道:“不过,为陛下的剿贼大计一举成功,微臣保举一人,可为剿贼指挥使。” 第十三章 这一次,不一样了!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钱谦益保举的,是孙传庭。 眼下,这位孙大将军还在商丘当知县,官声清廉,所以,官场有些不得意。 还别说,这位钱谦益还真有眼光,推荐的剿贼指挥使,??的确是最佳人选。 不过,满朝文武中,只有魏忠贤心里约莫知道一些…… 那支反贼,分明就是草包皇帝朱由检的‘私军’,那还剿个屁啊! “钱大人保举之人,现在哪里任职?”朱由检皱眉问道,“怎么从未听说过呢?” “启奏陛下,孙传庭现任商丘知县,自幼熟读兵法,为官清廉,官声极佳,可谓是咱大明不可多得的一位青年才俊啊。” 钱谦益正色说道:“恳请陛下简拔任用。” 草包皇帝朱由检心里一阵难过,这个‘水太凉’,是不是‘头太痒’了? 朕的队伍,派一堆草包前去征剿,??等于是送人头,充当运输大队长的。 派孙传庭前去征剿,那不是……要把朕的后备大将孙传庭,??往火坑里推吗? “剿贼之事,不过是疥癣之疾,朕还没放在心上呢,??”朱由检笑道:“既然这个孙传庭颇有才干,??朕不妨简拔一二。” “魏忠贤拟旨,简拔孙传庭为宁夏镇戍边指挥使,拨付足够粮饷,令其招募铁骑八千后,即刻开拔前往镇远关。” 钱谦益茫然若失,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从商丘知县,到指挥使,这跨度、有点大啊。 一个小小的七品知县,到手握重兵的三品大员,皇帝的一句‘简拔’,就完成了? 不是开玩笑吧? “陛下,微臣……”钱谦益还想说话,却被朱由检挥挥手打断了。 “天气转暖,朕便要御驾亲征高丽,岂能不防着北方那些罗圈腿?”朱由检笑道:“让孙传庭过去,加强长城防守,训练精兵强将,必要的时候,??直接打到斡难河去!” 草包皇帝一句话,便将孙传庭发配到北方长城一线,在场的文官们似乎也没什么可说的。 没办法,皇帝想折腾,就让他随便折腾吧。 反正,只要不去江南征税、加派辽饷、剿饷,不影响大家升官发财,管球他呢。 不过,剿灭陕甘反贼这个肥差…… 坚决不能松手! 于是,正当朱由检打算退朝时,数十名文臣不约而同的出班,一个个面色沉重,开始泣血上陈: “陛下,老臣保举一人,定可半年内平贼!” “陛下,微臣保举一人,三个月内定可平贼!” “……” …… 好吧,一听只要愿意去平贼,小小的一个商丘知县,摇身一变成了手握兵权的三品大员。 文官清流们,心动不已。 于是,不到一盏茶工夫,朱由检手边的小本本上,就密密麻麻多出来七十几位‘年轻才俊’,听说个个清廉,颇有才干。 而且,无一不是自幼熟读兵法之‘大才’。 朱由检高兴的哈哈大笑,这就对了。 朕一个人败家,正感觉效率不行呢,现在既然大家主动要败家,那就一起败吧。 反正,有茅元仪在那里镇守,朱由检一万个放心。 “诸位爱卿,真乃我大明之栋梁啊,”朱由检感叹一句,捏着那一张‘年轻才俊’的名单,面露为难之色。 “反贼猖獗,竟敢假借朕之名义,喊出耕者有其田、种田不上税的口号。 是可忍,孰不可忍也! 朕恨不得三日之内将其剿灭,可是,诸位爱卿都知道,朕要以举国之力远征高丽,国库里……实在拿不出剿贼的粮饷啊!” 文武大臣们微微点头,面露恍然之色。 原来,病根子在这儿啊! 不就是朝廷没钱吗?这也算事?剿灭一股反贼而已,咱自己掏钱拿粮食不就行了? 一旦剿贼成功,咱们的那些‘青年才俊’可不一个个都掌握兵权,成为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了? 阉党,魏忠贤,你们就等着瞧好了! “陛下,微臣有个建议。”很快有大臣反应过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沉声说道:“剿灭反贼,乃国之大事,岂能因为国库空虚就作罢? 微臣愿捐资十五石粮食,金币三枚,银币两枚,充作剿贼军饷!” 朱由检:“……” 这也可以?你一个堂堂户部左侍郎,就捐十五石粮食? 还不等朱由检有所表示,其他臣工纷纷跪倒在地,义正言辞的开始‘捐款捐粮’。 有捐五石的,有捐二十八石的,有捐六十一石的…… 还真是、大明朝的忠臣啊。 朱由检笑了,温言说道:“诸位爱卿平日节俭,连一口粗粮都舍不得吃,为了剿贼大计,竟然能够慷慨解囊,实乃我大明之福啊! 魏忠贤,准备一个小册子,将各位爱卿所捐钱粮记录在案。 对了,那些自愿募兵剿贼者,所耗费的钱粮也一并记录在案,等平定陕甘贼患,朕要论功行赏!” “此外,着令大明学堂加班加点,生产一批新式火器,给诸位爱卿招募的土兵配备上,好让大家伙上阵杀贼,彻底解除我大明之内患!” 魏忠贤捏着公鸭嗓,乐颠颠的喊一声:“内臣遵旨!” 大宦官魏忠贤算是看透了,眼前这个草包皇帝,又要败家了。 只不过,这一次,估计是大家一起陪着败…… …… 金銮殿上的一番‘勾心斗角’,在文武大臣们的‘苦谏之下’,朱由检勉强答应,让直隶、山东、河南、山西、陕西等地的豪门富户招募土兵,自筹粮饷,组建一支剿贼大军。 甚至,如果江南富户有人愿意剿贼,也鼓励其招兵买马,开赴陕甘前线! 各地的豪门世族都忙碌起来了。 朝堂上,文官大臣们捐钱捐粮,那是一个技术活儿。 不能多捐,否则,狗皇帝一句‘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钱粮’,岂不是糟糕至极? 没看大家都穿着打了补丁的朝服么…… 但豪门世族招募土兵,却需要放开手脚,能招募到多少,就算多少。 反正,大家有的是钱粮,朝廷还配置最新式的火枪,若是再想办法私购一批西洋火器,那可是大家合理合法的兵权呐! 依据大明兵制,兵制分为京军、地方军两大部分。 其中,京军又称为京营,为大明卫军之精锐,平时拱卫京师,战时为征战的主力,属于皇帝的兵。 明太祖朝时,京营有四十八卫,永乐朝时,有七十二卫,成立了五军、三千、神机三大营。 平时,五军营习营阵,三千营主巡哨,神机营掌火器,战时扈驾随征。 以后,京军制度累有更易。 到了草包皇帝朱由检时,尚有拱卫皇帝的侍卫亲军,如锦衣卫和金吾、羽林、虎贲、府军等十二支卫军,以及隶属御马监的武骧、腾骧、左卫和右卫等四大卫营。 而至于地方军,则包括卫军、边兵和民兵。 卫军配置于内地各军事重镇和东南海防要地,边兵是防御北蛮骑兵的戍守部队,配置于东起鸭绿江、西抵嘉峪关的九个军镇,称为“九边“。 民兵是军籍之外、由官府佥点、用以维持地方治安的武装,内地称民壮、义勇或弓兵、机兵、快手,西北边地称土兵,西南少数民族地区有苗兵、狼兵等土司兵。 此外,还有不同行业和阶层组建的矿兵、盐兵、僧兵等,遇有战争,常被召出征,战争结束仍回原址。 手里有兵权,说话的时候,腰杆子自然就能硬朗起来。 文官清流们早就想清楚了,以前每次与阉党斗法,大家之所以屡屡失败,损失惨重,其根本原因,就在于人家能借到狗皇帝的兵,对大家大开杀戒。 这一次,不一样了! 大家,手里都有兵了! 阉党,魏忠贤,你們就等着瞧! 第十四章 挖个大坑,埋了吧!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崇祯二年一开春,大明朝就闹哄哄起来了。 满朝文武、豪门世族大张旗鼓的招募兵卒,积极筹备粮饷,憋着一股子劲儿的扩充各自的‘兵力’。 大江南北,黄河两岸,一时间风起云涌、刀光剑影。 就连大宦官魏忠贤都开始担心,草包皇帝是在玩火自焚啊。 这要是大家都起兵造反,大明朝岂不是瞬间就乱成一锅粥? 对此,朱由检笑而不语。 不就是乱一些么,怕什么?朕还想着更乱些才好下手呢! 再乱,还能乱过崇祯十七年? 更何况,在陕甘一带的茅元仪,现在已然不是当初的那个书呆子了。 拥有精兵八九万,其中三万铁骑,全部配备了最新式的火枪、火炮和火箭弹发射器,进可攻城略地,退可一日三百里。 这样一支铁军,加上他这个当皇帝的大首领,若是被一群临时招募的地方军打趴下…… 打死魏忠贤,他朱由检都不相信。 延安、庆阳、平凉三府之地,既有粮仓董志塬、泾河川,又有华亭煤矿等丰富资源,在大明学堂、大明工程局的暗中帮助下,早已今非昔比。 更何况,秀才造反,十年不成。 大明朝这艘破船还没完全沉没之前,所有的人都不会松手,因为,那些读书人比吴三桂、尚可喜等武人的脑子更清楚。 翻船了,大家都玩完。 大家很有默契的,敲骨吸髓的同时,又对大明朝这艘破船缝缝补补,凑合着还能吃香的喝辣的,谁都有好日子过。 至于老百姓?咳,谁关心过…… …… 陕甘的延安府、庆阳府、平凉府一带,却是另一番景象。 军民大生产,热火朝天! 大片的耕地按人头分下去,重新签订文书地契,使之成为农民自己的土地,几乎所有的人,都铆足了劲儿的干活。 甚至,就连一些没什么恶行、所以并未被砍头的土财主,也开始下田耕地、抢种,竟然比那些农民还在行。 为此,茅元仪请他们吃了一顿羊肉泡馍,以示鼓励。 除去三万铁骑保持日常的训练,其他数万老兵卒化整为零,被茅元仪一股脑撒了出去。 一方面,是为了巩固三府之地的战果,以免他们义军队伍前脚一走,后脚就让那些被镇压下去的官府、土豪们翻过身来,将那些老实巴交的农民整死; 另一方面,则是为了强推番薯、玉米之种植。 庆阳府的董志塬、平凉府的泾川河,自古以来都是所谓的粮仓。 百姓人心目中,小麦才是粮食。 其他的玩意,都是骗人的。 所以,茅元仪不得不将所有田地,分为甲乙丙三等,强行推广番薯和玉米。 其中,甲等良田,让老百姓继续种植小麦;乙等、丙等土地,则必须种植番薯和玉米。 山地种番薯,沟坝河谷地,全面推广玉米。 他们以卫、千户所、百户所、总旗、小旗为编制序列,实行层级管理,分赴延安、庆阳、平凉三府,一边加强训练,一边动员、组织老百姓春耕抢种。 十名兵卒为一小旗,五小旗为一总旗,两个总旗、百余人组成一百户所; 十个百户所组成一千户所,长官为千户; 五个千户所,组成一卫,也就是五千六百人左右。 遵从草包皇帝朱由检的建议,茅元仪给每一卫所、千户所、百户所和总旗,都派驻两名长官。 两名长官,不分正副职级。 其中,一名主要负责带兵打仗、训练兵卒、帮助老百姓开荒种地等事宜。 另一名长官,则专门负责后勤给养、思想建设、协调和管理地方等事务。 一句话,一名管打仗,一名管生活。 这个时候,当老师的优势便渐渐凸显出来了,两百多名知根知底、品学兼优的学生,成为这支队伍的核心骨干。 茅元仪稳坐董志塬上,种种田,读读书,偶尔派兵撩拨一下洪承畴,日子过的悠闲而充实。 有时候,他也会感叹一句:到底是皇帝造反! 在朱由检的密旨下,大明工程局、大明学堂都有一批人潜入陕甘,兴修水利,指导农耕,修筑各种秘密堡垒。 到底是专业人才,短短的一个月内,三府之地就发生大变样。 当然,主要是面貌上,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那些泥腿子看上去老实巴交的,见了生人就忍不住缩手缩脚,穿的破破烂烂的,简直就是一群叫花子,给人的感觉是又懒又笨。 可是,自打大家都分到了属于自己的土地,每一个人,恨不得半夜起来去犁地的精神头,让茅元仪也感到吃惊。 同时,更是心生怜悯。 这,便是大明朝的百姓人家啊。 活着,很卑微,只为一口饭吃。 可就算是此等卑微的要求,却在豪门世族、各级官吏、三饷、杂税的层层压榨下,都难以得到保障! 大明的读书人,你们欠百姓一句: ‘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 清明前后,种瓜点豆。 一些原本靠天吃饭的旱地,很快就成了一等一的水浇地,在清明前后,齐刷刷、绿油油的庄稼,让茅元仪都看得激动不已,忍不住吟诵一句: “万岁爷啊,你真鸡儿强……” …… 这一日,茅元仪正蹲在田埂上,与几位老农讨论玉米的种植方法,一名学生快步送来一道朱由检的密诏。 只有一句话: 挖个大坑,都埋了吧。 这道‘密诏’没头没脑的,茅元仪却瞬间懂了。 终于要动手了! 之前的所有准备,包括牵着洪承畴的鼻子,在关中之地绕圈子,并派遣一支奇兵袭取汉中,做出一副想要入川、并可能继续南下的态势,都是为了刺激某些人的神经。 文官清流,以及其背后的豪门世家,忍不住要出手了。 这些,算是题中之义吧。 他们早就算准了,在这个烂透了的大明朝,谁要是起兵造反,攻城略地,占山为王,甚至自立为皇帝,文武大臣都觉得无所谓。 反正,带兵打仗、镇压反贼,这都是皇帝和武将们的事,跟咱读书人有甚干系? 可是,谁要想在土地上动心思,全天下的读书人,绝对会跟你没完! 圣贤书中的微言大义,没教会你如何做一个小屁民?还想着要耕者有其田? 想屁吃呢,一群没文化的! “坑,早就挖好了,那就想办法埋人吧。” 茅元仪手里捏着那一纸‘密诏’,跟几位老农又谈笑一阵,方才起身回到自己的独门小院。 “不过,还有一件事,也该去办了。” “埋人前,该先放上几炮,以示敬意。” “那就、先从洪承畴开始吧!” 茅元仪走进一孔土窑,站在一张地图前,仔细推演一番后,沉思良久。 “来人,飞鸽传书,令王云燕火速前来。” 第十五章 憋气的洪承畴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西安府的不少人都知道,陕西三边总督洪承畴大人,平日间有三样好。 一好豆干,二好听戏,三好读书。 所以,西安府北大街一带的戏园子门口,一溜齐的,每天都有二三十家卖豆干的小摊点。 蒸豆干,??炸豆干,煮豆干,爆炒豆干,油泼辣子豆干,羊肝炒豆干,羊汤泡豆干,香椿拌豆干,酸辣豆干汤…… 总之,就十分丰盛。 生意火爆的不行。 饥荒之年,老百姓最是可怜。 他们往往为了一口饭,在荒郊野外挣扎哀号,无助而绝望,那些卖儿卖女者,还算是有点门路的。 据说,天启七年春天,??关中百姓易子而食者,屡见不鲜。 但西安府里的官宦和大户人家,该吃吃,该喝喝,该舔的……就算是明知道洪承畴洪大人清正廉明,??但该跪下舔的,照舔不误。 在这个闽南汉子尚在陕西督粮参政任上时,他的这三个好,便被西安府的人津津乐道,以为美谈。 “洪大人就好一口豆干,那是他老人家不忘本。” “洪大人爱看戏,那是他老人家爱秦腔,爱咱老陕的风土人情、爱咱三秦父老么……” 很多西安府的大户人家可能不知道,洪承畴这一辈子,最恨的,便是豆干。 最不喜欢听的,是秦腔。 在他这位闽南读书人看来,秦人的风尚太过刚硬,唱戏就唱戏,嘴张着像一口烂碗,挣的面红耳赤的,一个个好像要出五关斩六将的架势,令他略感不适。 读书人,还是要有点文气,??才更像个读书人。 问题是,??老陕的豪门大户們,就喜欢这口,??没办法,为了让手底下的兵卒有一口热乎饭吃,他得假装爱秦腔。 至于豆干,就有点难言之隐了。 二十四年前,每日一大早都会走街串巷叫卖豆干的少年洪承畴,可能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会高官厚禄,大权在握。 这位闽南汉子出身贫寒,十一岁辍学,在家帮母亲做豆干。 清晨时分,还要挑到附近的英圩埔去叫卖。 洪承畴叫卖豆干之余,常在学馆外听课,偶尔也帮学生做对子;老师洪启胤发现洪承畴极有天份,且抱负不凡,免费收洪承畴为徒,重返校门。 五年书后,到泉州城北学馆读书。 万历四十三年,二十三岁的洪承畴赴省参加乡试,为乙卯科中式第十九名举人。 万历四十四年,洪承畴赴京会试,连捷登科,为丙辰科殿试二甲第十四名,赐进士出身。 刑部江西清吏司主事,历员外郎,郎中,浙江提学佥事,两浙承宣布政左参议,陕西督粮参政,陕西三边总督…… 一路走来,洪承畴的仕途,可算是顺风顺水,官声不错。 顺带着,他的心境也不错,远离朝堂,避开那些乱七八糟的党争,从来都是温文尔雅,一副饱读诗书的闽南才子模样。 于是,面子上表现出来的喜好豆干,便成为一桩‘不忘根本’的美谈…… …… 如今,洪承畴的喜好又多了一样,那就是有事没事的,总爱跑到西安府的几座城门楼子上去转悠。 用茅元仪的话说,洪大帅,在数他的羊。 落日余晖下的西安府,颇有些沧桑厚重气息,尤其当秦岭一脉的氤氲之气,被一抹残阳染成猩红色时,更显辽远。 洪承畴站在西门城墙上,极目远眺,清瘦的脸上毫无表情,两只瘦硬的手掌藏于袍袖中,捏的指关节叭叭作响。 这是他怒极的样子。 几名亲兵躲得远远的,生怕触怒上霉头。 随着延安府、庆阳府、平凉府等三府之地的日子渐渐红火,地处关中平原的西安府,却一片萧瑟。 据哨探回报,人家那边的青苗齐刷刷的,绿油油的,长势喜人,老百姓干劲十足,天不亮就起来下田锄草、保墒。 再看看自己下辖之地,老百姓都饿昏了头,竟然也学人家,攻打县城不说,还想要开仓放粮、均分田地? 真是反了天了! 昨日,他就亲率一支铁骑,镇压了蓝田那边的一路反贼,当场砍下百余颗黑头。 顺带着,他还下令,将弃械投降的三百余反贼,押到菜市口,统统砍头示众…… 反贼的势头倒是遏制住了。 问题是,手下的兵卒却出事了。 洪承畴手下边军原本有八万余,让茅元仪牵着鼻子,在关中、秦岭一线放风筝,散了两万多。 二月头上,三府之地的老百姓分到耕地的消息传来,又散去七八千。 如今好了,那边的青苗长出来,眼看今年不挨饿了,手下的边军又散去三千多。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朝廷的粮饷没消息,豪门大户的粮饷,他们自己用来养了兵,谁还愿意借给他洪承畴一颗粮食? 如果光是这些问题,洪承畴倒也还有办法应对。 可更令他感觉到羞辱的,是紫禁城里的那个草包皇帝,对自己这个三边总督不仅不闻不问,还顺手‘简拔’了一个商丘县令孙传庭,令其镇守宁夏镇。 不得不说,草包皇帝的这一举动,分明就是对他洪承畴的羞辱。 无论怎么说,宁夏镇不过是陕西三边总督统辖下的一座军镇,孙传庭就算是朝廷三品武官,却还是在他洪承畴手里头捏着呢。 镇守宁夏镇,说的轻松,没有他这位三边总督的调度,人吃马嚼,外加各种后勤辎重什么的运不过去,难道要让一万多边军吃草啃沙子去? ‘可是,皇帝为何要这么做呢?’ 洪承畴憋了一肚子闷气,仰面向天,眉头微皱,半眯着双目,看着黛青色的天空,有两只大鸟一瘸一拐的飞过,不禁深吸一口气。 憋了良久,良久。 然后,缓缓放了一个屁。 终于舒坦了。 既然如此,那就…… “报!” 突然,一名哨探快马加鞭,卷起一阵黄尘,向这边赶来,在距离洪承畴尚有七八丈远时,滚身下马,单膝跪报: “禀报大帅,凤翔府急报,刁民聚众造反!” “凤翔府?什么时候开始的?多少人造反?千户曹明月就驻守在那里,他是吃干饭的?” 洪承畴勃然大怒。 一连串的质问,吓得那名哨探脸都绿了,磕磕巴巴的说道:“禀禀报大帅…是是是今日中午前后开始,约莫有七八百刁民围攻府衙……” “曹明月呢?他人在那里?七八百刁民,他干什么吃的?” “禀报大帅,曹明月正在率军镇压!” 洪承畴心里窝着火,让春寒料峭的风一吹,觉得又想放个屁。 于是,便又放了一个淡淡的臭屁。 肚子终于舒坦多了。 “传我令,点齐三千骑兵,星夜驰援凤翔府!” 第十六章 官当久了,就不是人了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洪承畴亲领三千精兵去凤翔府‘剿匪’,茅元仪却带着王云燕标下的数十人,大摇大摆的混进了西安府,打算去咥一碗羊肉泡馍。 只可惜,兵荒马乱的,像样的羊肉泡馍馆子也就那么几家。 于是,三拐两拐,茅元仪来到陕西三边总督府。 一走到门口,茅元仪直接取出一块金灿灿的令牌,道:“锦衣卫办案,闲人闪开!” 门口的两排亲兵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吱声。 不得不说,在大明朝,最好使的便是锦衣卫和东厂的招牌,就算随便在那些亲兵眼前晃上几下,无论真假,基本畅通无阻。 “洪承畴呢?叫他出来接旨!”茅元仪负手而立,自有身边一名学生沉声说道。 “禀禀禀大人,洪洪洪大人去剿贼了……” “剿贼?好吧,带我们去见老夫人。” “呃…禀大人,老夫人在另外一所宅院里,并没有在总督府。” “那就带路吧,”茅元仪淡然说道:“对了,把洪承畴的轿子抬出来,让老夫人坐。” “再去喊八十名健壮兵丁过来。” 洪承畴不在,武将都被派出去剿匪、镇压灾民去了,手底下的文官一听锦衣卫办案,早就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区区几名亲兵,又如何敢吱声? 于是,一个多时辰后,茅元仪便将洪承畴的老母接出西安府,在灞桥长亭下,另有一架十分阔气的马车早就在等候。 “好了,你们就先回去吧。”王云燕翻身上马,从身上摸出一把银币,随手丢在地上,咧嘴笑道: “多谢各位兄弟了!” “这些钱,你们拿去咥羊肉泡馍去。” 一众亲兵喜不自胜,连连躬身作揖,像送瘟神一般,眼睁睁瞅着总督大人的老母被‘锦衣卫’的马车接走。 一直到看不见马车的影子了,众亲兵这才松一口气。 “娘的,锦衣卫这帮狗日的,好威风啊!” “洪大人难道……” “兄弟,慎言,慎言!” 亲兵们感慨几句,对视一眼,不敢再说话了。 “银币!” 也不知谁发一声喊,大家伙立刻一拥而上,开始抢拾散落在地上的银币…… …… “你们,是什么人?” 在前往庆阳府的路上,宽敞明亮的马车里,茅元仪与一位面目慈祥的老夫人对面而坐,沉默良久后,老夫人这才开口问道。 “好人。” 茅元仪笑了笑,给老夫人递过去一只水囊,道:“老夫人请喝水。” 老夫人接过水囊,略一沉吟,拔开软木塞子后,浅饮两小口后,便将水囊转手递给身边的一名丫鬟,温言道:“来,你也喝几口。” 那丫鬟闻言,赶紧连连摆手,道:“老夫人,奴婢不渴。” 老夫人叹一口气,笑道:“你这丫头,看看你,嘴皮子都裂开口子了,还说不渴。” 不由分说的,她将水囊硬塞到丫鬟手中,亲眼看着其喝了几大口,这才点头笑道:“这就对了,在老身这里,别把自己当丫鬟了。” “唉,都是些可怜的娃娃啊。” 老夫人将水囊还给茅元仪,说道:“你们不是锦衣卫的。” 茅元仪点点头,笑道:“老夫人眼力劲真好,我们的确不是锦衣卫的。” “你们也不是盗匪,”老夫人掀开马车窗帘,向外面张望几眼,突然问道:“难道,你们便是延安府、庆阳府那边的义军?” 这一次,轮到茅元仪吃惊了。 “老夫人好眼力,不愧是三边总督的高堂!”茅元仪抱拳说道:“请老夫人去那边转一转,看一看,并没有什么恶意。 老夫人但放宽心。” 老夫人默默点头,不再说话。 马车轱辘吱扭扭的响着,沉闷而悠长,春天的阳光很温暖,很容易令人昏昏欲睡。 老夫人的却一直都很精神,将马车窗帘子掀开一半,有些失神的望着外面荒草丛生的田野。 “听说,你们那边的的老百姓都分到了田地?”老夫人突然开口问道。 “是,就连一些老弱妇孺,都按人头分到了耕地。”茅元仪点点头,看一眼窗外,感叹道:“看看这多好的田,怎么都荒着呢? 赶在谷雨前后,点种玉米还能跟上啊。” 关中之地,土地还算肥沃,唯一的问题是缺水。 可去年冬天到开春,下了好几场雨雪,墒情还算可以…… “整日价剿匪、镇压流民,好好的田地都荒着,我儿子这是在作孽呢!”老夫人感慨一句,苦笑道:“我一个妇道人家都知道,民以食为本。 无论任何时候,就算是要打仗要剿匪,都不能耽误春耕下种啊。” 茅元仪点头,也叹一口气,道:“大面积的良田被弃耕,这不是洪承畴的错,而是朝廷的错。” “尤其是…皇帝的错。” 他说的是心里话。 因为,草包皇帝不是说过,要在开春的时候,在全国大面积推广番薯、玉米的种植吗? 而且,前期工作已做的差不多了,光是发配老朱家的那些蠹虫,朝廷就收回良田两千六百万亩以上。 清明已过,眼看着就要到谷雨了,朝廷怎么还不开始大面积耕种呢? 难道,草包皇帝那边有什么新的变化? “当今万岁爷还是不错的,”老夫人略一沉吟,说道:“就拿去年冬天的赈灾来说,听说他一口气卖掉了一百多顶乌纱帽,就是为了让老百姓有一口饭吃。 就凭这一点,他就是个好皇上。 我曾几次告诫我儿,民以食为天,粮食的问题大过天,他也听进去了一些,却又没什么办法,只能在没人的时候唉声叹气。” 老夫人话说的很委婉,同时,似乎也在向茅元仪暗示,自己的儿子洪承畴本质上还算不错,并非一味残暴、昏聩无能。 茅元仪心领神会。 他也没想着要把洪承畴怎么样,不过是先接他老娘去董志塬上住一段时间,让她亲眼看看,把田地分给老百姓后,会发生什么样的神奇变化。 因为,他早已打听清楚,眼前这位老夫人,为人极为端雅、刚直,对儿子洪承畴的影响十分巨大。 而洪承畴本人呢,也是大明官场上声名颇佳的大孝子。 ‘不战而屈人之兵。’ 茅元仪是兵家,最讲究的,便是不动刀枪而大获全胜。 “老夫人,我接您去董志塬上住一段时间,顺便给您老人家也分二亩田地,如何?” “我种的那几亩小麦,长势喜人呐。” 茅元仪望着窗外,似笑非笑的说道。 “老身种小麦不在行,不过,会种豆子,”老夫人微微颔首,笑道:“而且,还会做豆干。” “等你抓到我儿洪承畴,便将他送过来,让他帮自己的老娘,再做几年的豆干吧。 这人呢,当官时间一久,就不是人了。” 茅元仪轻笑一声,道:“好。” 第十七章 不就两千多万亩皇田么……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茅元仪接走洪承畴的老母,安顿在庆阳府的董志塬上,给老人家分了三亩上好的水浇地,任凭其在里面点瓜种豆。 此外,应老夫人的请求,还找人帮她拾掇了一套做豆干的家具,并搭建了一间颇有闽南风格的草屋。 消息传到京师,朱由检愕然半晌。 然后,哈哈大笑。 这个茅元仪,咋就这么损呢! 打仗就打仗,竟然玩阴的。 那么强悍的一支铁军,想办法调虎离山打个漂亮的伏击战,洪承畴绝对只有挨揍被俘的下场。 以朱由检的想法,对付洪承畴那样的人,一旦兵败被俘,就是一根装腔作势的软骨头; 对付那种人,只需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再送几名绝色女子到牢里头,抚慰抚慰其受伤的心灵,就会跟狗一样舔过来。 什么狗屁读书人! 至于费这么大劲? 不过,既然茅元仪以自己的方式去解决问题,那就随便他去折腾吧,在带兵打仗、耍阴谋诡计这一方面,茅元仪比他这个当皇帝要强一些。 草包皇帝朱由检的目标是造反,打烂这个已然烂透的大明朝,保住自己的基本盘,进而捞取海量的败家值…… …… “万岁爷,各地传来消息,朝廷从松江府那边调集的番薯、玉米种子,绝大多数都被各级官吏给扣押下来,不给百姓发放。” “这眼看着就是谷雨,错了节气,今年可就白瞎了啊万岁爷。” “那些文官清流委实可恨,竟然鼓动江南、江淮一带的富户反对万岁爷推广番薯、玉米之大计……” 朱由检正在后花园里玩耍,听到魏忠贤的禀告,却只是淡然一笑。 此事,他早已知晓。 不过,着急也没用,说不定那些个文官清流、狗大户们,正等着皇帝大发雷霆,追究此事呢。 前段时间,寻了一个借口,杀了一批人,流放一批人。 另外一些大户人家,则关在刑部大牢里,让魏忠贤时不时的去‘照顾半夜’,将他亲手创造发明出来的刑具,挨个试了七八遍。 据说刑部大牢附近的好多住户因为受不了整日整夜的哀号、惨叫,竟纷纷搬家了…… “不就是粮食不够吃,陕西、陕西一带又爆发饥荒了吗?” “将那些在大牢里的贪官、富商们都放出来,朕要请他们撸串。” 草包皇帝朱由检随口说道。 魏忠贤微微一愣,不知如何开口。 这位……又要败家了? 好不容易才抓起来的人,说放就放了? 不过,沉默两个呼吸后,魏忠贤还是大声说道:“奴婢、遵旨!” …… 于是,两个时辰后。 皇极殿前的空地上,再一次摆放了白铁炉子、烧烤架、油碗、以及各种精美食材。 草包皇帝说到做到,又要请客撸串了。 “各位爱卿,不要拘束,来来来,今日春光明媚,正的撸串的好时节。” “最近朕忙着调集番薯、玉米种子,还要筹备粮饷、船只等,准备过段日子就去打残高丽国,忙的晕头转向的,将诸位爱卿的些许小事还给忘记了。” “魏忠贤,你个老阉货,为何不及时提醒朕,各位爱卿的案子还在拖延着?不是说好了让大家赶紧回家去吗?” “一年之计在于春,眼看着就要谷雨了,朕刚刚收回的那几亩皇田还荒芜着呢……” 草包皇帝朱由检一番话说的冠冕堂皇,让魏忠贤深深低下了头。 万岁爷,你就……永远都是正确的! 万岁爷万岁! “万岁爷,内臣最近忙着调集番薯、玉米种子,还要协调各地土兵围剿陕西反贼,故而…就给拖延下来了。 请万岁爷治罪!” 魏忠贤‘噗通’一声跪下,声泪俱下,强烈谴责一会儿自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哄骗皇上’。 殿前空地上,那些犯官、富商们一个个低头不语,眼底…尽为怨毒狠辣之色。 他们这些人,一个个遍体鳞伤,都是魏忠贤这个大奸臣折腾出来的,看看,现在这狗宦官又在蒙蔽皇上! 是可忍,孰不可忍也! “陛下,微臣以前鬼迷心窍,竟然勾结建奴、倭人、北蛮,倒卖盐铁火器和粮食,实在是罪该万死……” 一名不值得拥有名字的文官清流,挣扎着向草包皇帝这边跪爬几步,痛哭流涕的说道:“请陛下给微臣一个机会,戴罪立功,一定…一定、种好陛下的那些皇田!” “陛下,请陛下开恩呐!” “请陛下准允,臣等定当好好去种田!” …… 草包皇帝朱由检微微点头,叹一口气,苦笑道:“朕也不是非要让你们受此等委屈,可是,诸位爱卿既有朕之肱股大臣,朝廷之栋梁,又有富甲一方的乡绅; 有些道理,你们比朕这个当皇帝的要清楚。 民以食为天,这种话从朕嘴里吐出来,诸位爱卿,难道就不臊得慌吗?” 百余名‘犯官’、‘富户’匍匐在地,一个个装出可怜巴巴的样子,又是鼻涕又是眼泪,看得朱由捡心烦意乱。 这帮畜生! 早干什么去了? “魏忠贤,拿朕的那幅皇田分布图上来,”朱由捡笑吟吟的说道:“既然各位爱卿想种田,那朕就给大家一个机会。 朕之前所得的那几亩皇田,就封赏给你们去种植番薯、玉米,当然,顺便也可以种一两成小麦、小米儿什么的; 甚至,大家还要搞好养殖,为咱大明提供足够的鸡鸭鹅和猪肉、羊肉。” 草包皇帝话音刚落,下面跪伏的‘犯官’、‘富户’们都懵逼了。 这位皇帝、还真是个草包! 他好不容易从皇室宗亲手中夺来的将近两千多万亩‘皇田’,竟然说封赏就封赏了? 而且,还没有赏给那些功臣。 而是一次就赏给了一群勾结建奴、吃里扒外的犯官、奸商? 就连在一旁垂手而立的魏忠贤,也听的一头雾水。 ‘万岁爷…此举,颇有深意啊!’ 虽然大奸臣并不清楚,草包皇帝心里到底是如何想的,但根据以前的几件大事来看,万岁爷下定决心要去做的那些大事,都是十分靠谱的…… “来来来,诸位爱卿,别忙着说种田那些小事了,”草包皇帝朱由检笑着招呼大家,“先撸串,先撸串。 两千多万亩皇田,该如何分配,这是你们自己的事,回头商定一个章程出来,让朕知道就行了。” “陛下真乃千古仁君、万古圣君!” 第十八章 承包…九十九年吧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一日一夜后。 草包皇帝朱由检正在用膳,魏忠贤捧着一份题本,乐颠颠的走进来。 一看见皇帝正襟危坐、胡吃海喝的样子,魏忠贤趋步上前,谄笑道:“万岁爷,大喜啊!” “嗯?客氏有了?” 朱由检微微一愣,把自己逗乐了,轻咳一声,道:“咳咳,忠贤呐,朕都忘了,你不行啊。” 魏忠贤:“……” 这位万岁爷、太机智了。 有这么寒碜人的吗? “启奏万岁爷,那两千多万亩皇田,卖掉了!”魏忠贤喜滋滋的说着话,将手中题本递向朱由检。 “卖掉了?那朕…不就是个败家子皇帝了吗?” 朱由检面色一沉,正色说道:“朕为了江山社稷,不惜将数十万皇室宗亲都迁徙到肃州卫,令他们镇守咱大明的西北大门; 他们留下来的皇田,说到底,还是属于那些皇室宗亲的,你魏忠贤怎么将其卖掉了? 你这老阉货,谁给你的胆子? 嗯?” 魏忠贤‘噗通’一声就跪下了。 这个草包皇帝,说话…好好听哟! 太有男子汉气概了! 就是这么在鼻子里一声冷哼,他魏忠贤的心尖尖就开始发颤,浑身忍不住就是一个激灵…… “万岁爷,是奴婢的错,奴婢这就去改!” 说着话,魏忠贤便要出门,却被朱由检喊住了。 “你怎么改?难道要白白送给那些蠹虫?或者,干脆一亩皇田都不给人种,你魏忠贤自己去种?” 魏忠贤张口结舌好一阵子,谄笑道:“还是万岁爷圣明,一句话就令奴婢茅塞顿开,恍然大悟,犹如拨云见日……” “好了好了,那你说说,该怎么办?”朱由检嫌弃的将一块肥肉丢在一只空碗里,用筷子点了点,道:“吃一口吧,补补腰。” 魏忠贤的眼泪登时就流了下来,忙不迭的用手抓起那块肥肉,塞进嘴里一阵夸张的大嚼: “唔唔…好湿好湿!” 草包皇帝朱由检哈哈大笑,用筷子点着魏忠贤的鼻子,笑骂道:“你这老阉货,总能拍出几个不同凡俗的马屁! 还是说说皇田该怎么处理吧。 眼看着就要到谷雨,再不耕种,明年恐怕要饿死一大片老百姓了。” 魏忠贤沉吟几声,斟字酌句的说道:“要不…先租给那些官吏和富户?” 朱由检点点头,道:“这才是正道。” “咱们不能当败家子啊,太祖皇帝开局一只碗,打下这一片百万里江山,咱们岂能白白送人?” “万岁爷说的极是……”魏忠贤谄笑着,一张老脸都挤出了七八多菊花,“可是,万岁爷,咱们把这些皇田卖… 咳,把这些皇田租出去,就怕那些狗大户不愿意多掏粮食啊。” 朱由检笑道:“那你卖掉,他们就愿意掏粮食了?” “忠贤啊,这人心呐,从来都是自私的,并不见得圣贤书读的多,人品就端正了。” “读书只不过让一个人看上去更像个人而已,没有那么神秘。” “你去跟他们商量,因为这是皇田,不能卖,所以呢,只能租给他们。” “至于年限嘛……就九十九年吧。” 魏忠贤:“……” 租借九十九年,这又有什么讲究? 不过,他也不敢再问,只好诞着脸问道:“万岁爷,那这地租…” “这个嘛,是你的事情,朕可把话说清楚,金银之物太俗气,不要,朕只要粮食!”朱由检正色说道: “接下来的两三年里,什么最值钱?土地?乌纱帽?” “不,是粮食最金贵。” 魏忠贤连连点头。 这一点,他很懂。 只要有了足够的粮食,就可以想办法干很多事情,而不必再如去岁那般,开个煤矿都要缩手缩脚的,实在是太过憋屈了…… “忠贤啊,这一次,你要把握好机会,最好一次将他们的粮食搜刮…咳,价格尽量好一些。” “这方面,你懂。” “奴婢、遵旨!”魏忠贤扯着公鸭嗓应诺一声,乐颠颠出门。 有一个基本的思路,大宦官便有了一个方向。 …… 送走魏忠贤,朱由检用清茶漱了漱口。 “啊~~哈哈~TUI!” 简单擦洗一把脸,朱由检没有回乾清宫,而是换了一身纯白色丝衫,披一件纯白毛色的裘皮大氅,迳直出了皇宫。 如今,都不需要专门吩咐,自有二三百名锦衣卫高手暗中保护。 所以,朱由检出入皇宫就十分自由。 他一路走走看看,吹着乍暖还寒的春风,心里默默盘算着,这一批粮食到手之后,该如何保住大明这个基本盘。 保证别饿死太多的百姓。 只有保住基本盘,才能放开手脚去挣败家值啊…… …… “曹公那边有消息吗?” 不知不觉间,草包皇帝就来到西苑中海的画舫之上,喝一口红娘子新沏的茶水,随口问道。 “有,而且,还是大事。”红娘子一边帮朱由检脱去靴子,一边皱眉说道:“毛文龙那边情况不容乐观。” “哦?毛文龙那边怎么了?”朱由检问道。 “他现在拥兵九万,其中,火器营就有两个,骑兵营一个,在皮岛、铁山一线还在不断的招兵买马,似乎要有大动作。” 红娘子黛眉微蹙,轻声问道:“毛文龙不会是想起兵造反吧?” “毛文龙……” 朱由检陷入沉思。 他的一根手指,在红娘子丰腴的肩头轻轻敲击着,不时的,还要扣一下。 红娘子没有躲避,反而贴近一些。 “毛文龙目前还不敢造反,也不想造反,”朱由检沉吟着说道:“他现在还在花朕给他的粮饷,最多也是想拥兵自重。 一旦他造反,势必陷入建奴、大明与高丽之间的纷争。 他要么与建奴联手,要么与高丽王联手,要么……只不过是在试探朕的心思。” 朱由检吐一口气,笑道:“给曹公传信,时刻盯着毛文龙的一举一动,而且,粮饷只保证十万兵马的。 毛文龙造反不造反,朕不太确定,但他手下的耿仲明、尚可喜、孔有德三人,必须要让曹公那边盯紧了。” 在朱由检的记忆中,当初,毛文龙被袁崇焕弄死后,他手下的几个‘义孙’纷纷投靠建奴猪尾巴头,反过来攻城略地,一个个封王封爵,耀武扬威的。 当然,其中还有一个辽西将门之后的吴三桂。 这几个大汗女干,不仅带去了数以十万计的兵马,更是将大明的火器铸造技术带给建奴,成为马踏汉人百万里江山的急先锋。 其祸害,远甚建奴、倭人。 如果,汉人不打汉人,建奴不足十万铁骑,算个屁! 辽西将门,尾大不掉啊。 嗯,必要的时候,杀了算了? 不过,暂时还得用着,朕的几百万败家值还没到账呢…… “红柳啊,陪朕去踏青吧,”朱由检捏了捏红娘子的肩,笑道:“春天来了,咱要多运动,呼吸新鲜空气。” 说着话,两只手作势要抓过去。 红娘子‘嘤咛’一声,笑道:“那我去换身衣服。” 第十九章 那你就去死好了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两千多万亩‘皇田’,被迅速瓜分完毕。 不得不说,大明的有些文官清流、豪门世族和商人们,实在太有钱了。 魏忠贤按照十一税的比例,一亩皇田一年地租两石粮食,约莫三百六十斤上下,收取十年的‘租子’,得粮四石。 两千多万亩皇田,便是足足一亿石粮食! 有些皇田的面积太大,横跨七八个府的地方,一个豪门世族吞不下,便会联合一大帮‘亲朋好友’,合资将其侵吞下来。 大家都是明白人,草包皇帝要赈灾,手里头没粮食,只好用‘皇田’换粮食以应急。 如果饥荒过去,就算拿着粮食也换不来土地。 要知道,那些皇室宗亲所侵占的土地,可是大明朝各地最为肥沃的良田…… 一次卖地,便可抵得上以往,大明朝好几年的国库收入。 草包皇帝朱由检心情颇佳。 有了这些粮食,崇祯二年的大面积饥荒,应该能够支撑一段日子吧? 西苑一带的画舫上,朱由检斜躺在罗汉床上,享受着红娘子的搓、按、揉、捏、推等‘一条龙服务’,舒服的直哼哼。 “这一两日,魏忠贤那边卖皇田的粮食数目确定下来,让曹公那边盯着些,要确保中间没有任何官吏、豪门世族的插手。 要不然,以那些人的品性,雁过拔毛都是轻的。 弄不好,将近一亿石粮食,能到灾民手里头的,估计还剩不下一二成。” 红娘子微微颔首,轻声说道:“曹公已经让人盯紧了。” “对了,给曹公说一声,如果遇到一些官吏、豪门世族的伸手,不妨以江湖手段摆平,弄死一个算一个!” “朕不想看见那些人的嘴脸!” 这两句话,说的平平淡淡,不沾丝毫人间烟火气,可偏偏又令人不寒而栗,原本温暖宜人的船舱里,空气似乎都冷了好多。 红娘子凝视着朱由检的帅逼脸,忍不住就亲了一口,轻声说道:“妾身…替那些灾民,谢谢公子!” 朱由检伸手摸了摸脸颊,嘿嘿笑道:“要不,再谢几下?” “想的美!” 红娘子吃吃笑了一会儿,突然叹一口气,道:“曹公传讯,辽东之地连败两场,算是暂时消停下来了。 可是,西南、西北那边又闹腾起来了……” “没关系,都是小打小闹,伤不了筋骨的,让他们先闹腾着去,”朱由检揉着眉心,苦笑道:“等朕解决了粮食问题,再找那些土皇帝算账。 咱们先要想办法保住基本盘。 保住基本盘,朕只需一只手,就可将那些土司皇帝统统打趴下,你信不信?” 红娘子嫣然一笑,看向草包皇帝的眼底,窜出几缕小火苗,呢喃一句:“信!” 朱由检哈哈笑道:“来来来,快手上那些土包子的姿势寡然无味,朕再教你几招抖音绝学!” 二人笑作一团,打成一片。 一日一夜。 …… 崇祯二年开春,本来大家憋着一股劲儿的,招兵买马,筹集粮草,准备开赴西北围剿延安府、平凉府、庆阳府的‘贼军’,一时间剑拔弩张。 可随着两千多万亩皇田,被草包皇帝当一块肉骨头那样,随手给扔出去,各地豪门世族的心思,瞬间就变了。 打仗?围剿贼寇? 开玩笑吧? 眼看着就到谷雨了,咱的田还荒着,谁去打仗谁傻啊! 赶紧的,把咱们的土兵都调回来,帮咱们种地。 人不够?小事一桩,让附近的流民都过来,咱也学学草包皇帝的做法,以工代赈,让流民们来耕地种田! 那些饿的半死不活的百姓人家,只要有一口饭吃,就能给你当牛做马,撵都撵不走。 朝廷免费发放的番薯、玉米种子,刚好是谷雨前后才播种的。 不得不说,草包皇帝太会败家了! 于是,短短七八日,两千多万亩皇田,以及一些原本荒芜的耕地,被迅速深耕平整后,种上了番薯、玉米和大豆等秋田作物。 山地种番薯,沟坝地、水浇地种玉米。 让大宦官魏忠贤都看傻眼了。 这也行? 只是动动嘴皮子,不仅筹集到将近一亿石粮食,还让那些豪门世族心甘情愿的抢种番薯、玉米。 更重要的,是一下子就解决了数百万流民的大患! ‘万岁爷、不是人啊……’ ‘万岁爷经常说,要了解人性、理解人性,还真是有道理呢!’ 魏忠贤最近忙得焦头烂额,好不容易卖完皇田,这一日得了闲暇,便来到西苑‘享受生活’来了。 “死鬼,最近卖皇田,怎么没给我透个风,错过多好的时机!”客氏巴巴使劲捏着魏忠贤的腿脚,娇笑道: “难道,又怕出事?” 魏忠贤耷拉着眼皮,一脸疲倦的哼哼道:“万岁爷的事,咱尽量少掺和。” “对了,咱儿子那边怎么样了?”大宦官似乎想起什么,突然问道。 “亏你还记得咱儿子啊!”客氏巴巴娇嗔一声,手上猛一使劲,让大宦官闷哼一声,额头的冷汗登时就冒了出来。 “你这骚婆娘,要作死啊!” 魏忠贤伸手在客氏巴巴身上鼓囊囊处,也使劲捏了几下,笑道:“咱儿子的生意都转移了,跟土地什么的再没关系,就没什么风险,你就放心吧。” 客氏巴巴苦着脸说道:“没了土地,咱们的生意缩水一两成……” “缩水一两成,也不过是几百万银币的事,”魏忠贤叹一口气,道:“总比丢了性命的好。” 客氏巴巴不吭声了。 先帝在世时,她不懂得珍惜,三天两头跑去乾清宫玩耍,硬生生把干儿给整死了。 现在想起来,满肚子都是悔恨的水啊。 现在这个崇祯皇帝,说他是个败家子吧,一番胡乱折腾下,总能解决一些大事。 你说他是个草包吧,什么文官清流、九边督抚,只要人家愿意,动动手指头就能弄死一大片…… “忠贤,你说…万岁爷要在土地上……”客氏巴巴刚开口,就被魏忠贤一巴掌甩在脸上。 “你不要命了?” 魏忠贤霍然起身,一把拨开满脸懵逼的客氏巴巴,竟毫不停留的向外面走去。 一边走,一边还警告:“你的嘴再松一些,就别怪咱家给你塞一根木橛子!” 客氏巴巴愣住了。 这还是魏忠贤第一次在她面前耍横。 也是,第一次打她! “魏忠贤,你很好,你现在翅膀硬了是不是,就开始嫌弃我人老色衰了是不是?” “说,你是不是最近有什么相好的了?” “今天你把话说不明白,我就……我就死给你看!” 魏忠贤停下脚步,沉默几个呼吸。 然后,缓缓转身,冷冷的盯着客氏巴巴,淡然说道:“那你就去死好了。” 第二十章 客氏巴巴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谷雨前后,全民种田。 大明朝的基本盘,从表面看上去,似乎稳固了那么一丁点。 但草包皇帝朱由检心里清楚,他手里头的粮食,最多只能支撑个大半年。 期间,还不能出现鼠疫、战乱什么的。 如果今年的番薯、玉米和其他作物,如同天启七年、崇祯元年那般遭灾,颗粒无收,明年开春,铁定又要饿死一大片老百姓。 到时候,情况可能只会更加糟糕。 ‘只有一年时间,到哪里去搞粮食啊……’ ‘郑芝龙那边最近也没消息,实在不行,给那小子再卖几十万老百姓,让他去开发南美洲?’ ‘运出去的是饿疯了的流民,拉回来几百船玉米渣子,倒也不失为一个败家好办法呢!’ 茅元仪传来密信,请示什么时候‘马踏世族豪门’,他已做好战斗准备。 朱由检只能回一句: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具体怎么做,让茅大先生自己去捉摸吧。 朕是败家子,又不是千古一帝。 听着魏忠贤、王承恩等人回报,以及曹公那边传来的各种消息,朱由检愁的睡不着觉,只好夜夜宠幸周皇后。 自从上次为了立威,将国丈周奎砍了脑袋,朱由检好多天都没去过慈宁宫…… …… 客氏巴巴还是没有听从魏忠贤的警告,动用一些特殊的手段和关系,打算向‘皇田’、‘赈灾粮’伸手了。 这也难怪她,一个妇道人家,要钱有钱,要势有势,眼睁睁看着一大堆好处落在别人腰包,这比她自己赔钱都难受。 尤其被魏忠贤甩了一个嘴巴子后,她更是怨恨在心,恨不得将那个老阉货撕成碎片,再一口一口的嚼碎,囫囵吞咽下去! 什么东西! 不就是一个阉货么? 当初,为了往上攀爬,跪爬在她这位奉圣夫人的裙钗之下,又是一副什么样的嘴脸? 这边刚在新帝身边得了势,就敢对她这位先帝爷的奶娘龇牙? 送走魏忠贤,客氏巴巴坐在牙床上,左思右想,越想越恨,咬牙切齿的咒骂魏忠贤那个负心汉。 旋即,又骂了几句草包皇帝不是男人。 这才唤人进来。 “去,给你家侯爷传信,就说老娘要见他,有大事商议。”客氏巴巴冷着脸子,对一名家丁吩咐。 那家丁应诺一声,转头出门去了。 客氏巴巴坐立不安,喝了半肚子凉茶,只觉得心里头窝着一团火,不发泄一下,实在憋的难受。 于是,她趁着儿子侯国兴尚未到来,领着一名使唤丫头,穿过一道月门,来到隔壁小院落里。 这片院子不大,但极为幽静,乃客氏巴巴的别居小院。 院子里有两棵树,一棵是梧桐树。 另一棵也是梧桐树。 高大的梧桐树上,鲜嫩的树叶才冒头,鲜嫩的紧。 客氏巴巴气狠狠的走进一间屋子,‘咣当’一声,两扇厚重的梨花木雕花门扇,便被从里面闩上了。 很快,里面就传出皮鞭打驴的声响。 院落里,只留下使唤丫鬟一个人,百无聊赖的蹲在梧桐树下看鸟。 两棵树上总共有十七只麻雀。 其中,有四五只好像是母的,叽叽喳喳的叫唤着,在两棵树之间飞来飞去,逗弄着其他十几只公鸟,看上去就十分得意。 使唤丫头看得久了,觉得脖子有点酸痛,便低下头来,伸手揉捏着粉嫩的脖颈。 主母进去都这么一大会儿了,怎么还不见出来? 丫鬟嘀咕着,刚要站起身来,猛然看到眼前不足半尺处,霍然出现一张脸,登时吓得魂飞魄散,便要失声尖叫。 还不等她尖叫出声,其粉嫩的脖颈上,就挨了重重一记手刀。 她两眼一翻,昏迷过去了。 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身穿丫鬟服饰的少女,也就十五六岁模样。 少女一把提起使唤丫鬟,都不用四下张望,轻手轻脚的,迳直进了另外一间屋子…… …… 大半个时辰后,客氏巴巴终于出门。 一张娇媚而爬满细密皱纹的脸上,泛着妖异的红光,两只眼睛柔媚如丝,嘴角微微上翘,看样子一场玩耍颇为尽兴。 “红鸾,死丫头,跑哪里去了?” 一出门,客氏巴巴扶着门框,歇了三两个呼吸,这才发现她的贴身丫鬟不在院子里,不禁有些恼怒。 这些穷酸之家的丫头,才过了几天好日子,就可以如此放肆? 客氏巴巴的脸色阴沉下来,刚要再行开口,却听得另外一间屋子里传来‘红鸾’的声音:“夫人请稍候,奴婢这就来,这就来!” 紧接着,只听的木门哐当一声,贴身丫鬟‘红鸾’快步跑出来。 一边跑,一边还低声告罪,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 客氏巴巴冷哼一声,伸出一只手,随口问道:“你这小浪蹄子,嗓子挨棒槌了?” 丫鬟赶紧上前几步,搀扶着主母,回到了大宅的暖阁。 一边走,一边低声说道:“昨夜贪凉,偷吃了半碗荞面凉粉,早上起来就觉得嗓子眼儿发痒。” 客氏巴巴冷笑道:“我还以为你被驴透过了,你这个小浪蹄子!” “下次再敢乱跑,小心老娘用木橛子戳死你!” “上一次你跟那个穷酸冒辟疆眉来眼去的,真当天衣无缝?老娘老早就看在眼里,正准备要弄死那个小白脸,却让他给溜了……” 客氏巴巴咬牙切齿的骂几句狠话,这才觉得两条腿不再打颤颤,在丫鬟‘红鸾’的搀扶下,扭着肥硕屁股回到大宅暖阁。 米脂侯侯国兴也是前脚进门,还没来得及喝一口茶水,就听到母亲客氏巴巴走到暖阁门口。 “母亲…我来了。” 侯国兴满脸堆笑,迎上去搀住客氏的一条胳膊,调笑道:“母亲好兴致啊,刚出去踏青了?” “瞧您这一脸香汗的,累着了吧?” 客氏巴巴冷哼一声,阴沉着脸脸,道:“你现在越来越不像话了,连自己的老娘都敢调笑?” 说着话,她一屁股坐到绣榻上,伸手揉着腰,继续说道:“儿子,今日喊你过来,主要有两件大买卖,你须得上点心。 一件就是狗皇帝租赁出去的皇田,想办法切几万亩出来,最好是两广、闽浙一带,与咱家的茶山、盐铁生意离得近些,也好打理; 另一件,就是朝廷用皇田换来的那批粮食,想办法截留一部分……” 客氏巴巴还要说,侯国兴却大惊失色,赶紧说道:“母亲,此事、不可轻举妄动!” “我干爹已经警告过孩儿了,这一次所有沾染皇田、赈灾粮的,无论官职大小、背景如何,万岁爷定然会下狠手的。” 客氏巴巴冷哼一声,斥道:“放肆,连你都敢来教训老娘了?” “魏忠贤那狗才不是东西,以为得了草包皇帝的恩宠,就可以甩开我娘俩去单干?想的美!” “上次给你卖爵位、收购西苑开窑子,咱家的钱粮支出有些大,这么着,你让那边想想办法,挤出几百万两银子,先侵占几万亩皇田再说!” “实在不行,就让那边的暗子出动,帮咱摆平江浙一带的那些狗大户。” “毕竟,替他们养一万兵马,开销实在有些太大了。” 侯国兴很是犹豫,吞吞吐吐好一阵子,方才说道:“母亲,此事…还是要三思啊。” “皇上现在大权在握,不仅将文官清流哄得高高兴兴,就连各地督抚、将门,似乎都插手极深……” “你这是在教训老娘?” 客氏巴巴脸色阴冷下来,恨声说道:“你别忘了,你是那边的小王爷,才不是什么狗屁大明的米脂侯! 你、可记下了?” 第二十一章 这皇帝、脑子有问题?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客氏巴巴…是北蛮女子?” 京师之地,浙商会馆的一间密室里,文官领袖钱谦益手里捏一张纸条,眉头微蹙。 这一结果,令人振奋之余,却又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先帝爷的奶娘,客氏巴巴,竟然是北蛮一个小部落的公主,五岁时候被偷送到大明,再经过一番运作、培养,摇身一变,成了大明皇帝朱由校最宠信的奶娘? “恩师,此事…可要向皇上禀告?” 密室中,另有一名面色白净的中年男子,坐在钱谦益斜对面,看上去甚为宽和敦厚,却是户科给事中瞿式耜。 “事关重大,须三思而后行。” 钱谦益沉吟几声,转首看向密室中的另外一名虬髯汉子,道:“刘大侠如何看待此事?” 那虬髯汉子沉吟片刻,正色道:“刘某不过一介武夫,两军阵前,以大铁椎取人性命还算一把好手,如此重大的军国之事,委实不敢多言。” “不过,若对方真是北蛮公主出身,其身边必然藏有暗子,以我的想法,还是将这个烫手的山芋,丢给草包皇帝为好。” 钱谦益微微点头,一根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眉头微皱。 显然,他有些犹豫不决。 虬髯汉子笑道:“如果钱大人这边不方便,担心被魏忠贤那条疯狗盯上,此事便交给我这山野村夫吧。” “我家徒四壁,就算事情有什么变故,躲进深山老林里就是了,不会拖累别人。” 钱谦益展颜一笑,霍然起身,对着那虬髯汉子深深一躬,道:“此事关系到大明的江山社稷,钱某、拜谢刘大侠了!” 虬髯汉子赶忙还礼,哈哈笑道:“不就是给草包皇帝通风报信么,我这就去办。” 言毕,他转身出了密室。 密室里,烛光明灭,映照着钱谦益、瞿式耜二人沉默的脸,凝重的气氛,令人喘不过气来。 “唉,内忧外患,生民多艰,真正是百无一用是书生!” 瞿式耜缓缓站起身,向自己的恩师深深一躬,道:“老师,要不、请恩师向皇上保举,学生去辽东之地吧。 建奴不灭,大明的头顶便时刻高悬一剑。 学生不愿如此憋屈了。” 言毕,又是深深一躬。 钱谦益默然不语,看向瞿式耜的目光中,有一些赞许,更有一些同情和感慨。 “老师为何默然不语?是学生太过鲁莽了?”瞿式耜正色问道。 钱谦益叹一口气,苦笑道:“圣人云,弟子不必不如师。” “起田啊,不是老师不愿帮这个忙,而是……罢了,为师就给你透个底吧。” “辽东之地,恐要生变,老师不忍心你被卷入其中,落个身败名裂、客死他乡的下场啊。” 瞿式耜愕然抬首,失声问道:“是辽西将门?” 钱谦益点头,道:“尾大不掉,此其一; 其二,大明税赋自来不高,根本就养活不了边军将士,致使那些督抚、总兵、参将、甚至一些游击,为了养活兵卒,只能偷偷倒卖盐铁、粮食等物; 而且,这还算是有点底线的。 不少辽西将门和豪门世族,甚至给建奴贩卖火器、火药、铁砂、铜铁等,可算得上是祸胎啊!” 瞿式耜闻言,脸色铁青,宽大袍袖中的两只拳头,捏的叭叭作响。 “真是、该死!” “老师既然知晓其中祸患,可有…解决之法?” 钱谦益微微摇头,涩声道:“无解。” 两个人心里都明白,大明国库空虚,边军废弛,其实已然色厉内荏,面对建奴铁骑时,也没有大明精锐所应有的那股子狠厉肃杀之气。 用儒家圣人的说法,那就是国运衰弱,戍边将士的气势,也就弱了。 “起田,不行你就去金陵吧,老师给你说一声,去那边谋个闲职,读读书,写写诗,也不枉你十几年寒窗苦读……” 瞿式耜躬身谢道:“多谢恩师栽培,不过,起田还是想干点实事。” “实在不行,就让学生去大明讲武堂吧。” 钱谦益叹一口气,道:“讲武堂你进不去,那地方现在是皇上的地盘,别人根本就无法插手。不过,大明工程局倒可以考虑。” 瞿式耜正色说道:“好,学生就去大明工程局。” …… 几乎与此同时,西苑中海的一艘画舫上,草包皇帝朱由检正在请客吃饭。 坐在他对面的,是建奴二贝勒阿敏。 自从喜峰口一战,他这位名声显赫的贝勒爷,被茅元仪生擒后,就一直关押在锦衣卫的大牢里。 在朱由检的安顿下,这位贝勒并未受什么委屈,一日三餐,有酒有肉。 甚至,朱由检还让魏忠贤送了七八名美艳妇人进去,让他日夜笙箫,香艳无边。 “贝勒爷,要不要来点钱串子给你补补?朕观你印堂发暗、眼圈青紫、嘴唇浮白,此乃酒色过度之症呐。” 朱由检似笑非笑的问道。 “谢…皇帝陛下。”阿敏干笑一声,“魏忠贤魏公公每天安排的酒食里,就有钱串子。” 朱由检轻笑一声,道:“效果如何?” 阿敏:“还…算行吧。” “少年不知精可贵啊,”草包皇帝朱由检感慨一句,突然问一句:“莽古尔泰的才能,比起你阿敏,谁更强一些?” 阿敏脸色一僵,沉吟道:“我善用计谋,莽古尔泰善于排兵布阵,故而,我不如他。” “不如他?你连那个猪尾巴头都不如,那朕留你何用?” 朱由检夹了一块鸡肋,咂巴两口,便嫌弃的甩到身边盛装骨头的盘子里,骂道:“听说你们建奴猪尾巴头打仗,靠的是一本三国演义; 你作为四大贝勒之一,应该知道鸡肋是什么意思吧?” 阿敏尴尬的笑了笑,放下手中的象牙筷子,拱手道:“阿敏不会背叛大金,还望皇帝陛下见谅,大可将我推出去斩首示众。” 看他的样子,还挺有骨气的。 不过,这些对朱由检来说,并不重要。 他就是在捉摸,如何在这个猪尾巴头的身上,捞取一些败家值…… “阿敏啊,朕觉得你是个人物,比我们大明的那些文臣武将有骨气多了,”朱由检亲手给阿敏倒一碗酒,继续说道: “还别说,如果你是我大明的郡王或亲王,朕一定重用你。 不过,你是建奴狗,此事也就说说而已。 因为,你是相貌实在太丑了。 就是普丑普丑的那种! HE~TUI!” 朱由检说着说着,就有些上头,端起一碗酒,直接泼到阿敏脸上,并顺势一把揪住其猪尾巴头,猛的往桌面上一按。 ‘嘭’的一声闷响。 阿敏的一张脸,平了。 朱由检拿起一条纯色丝巾,擦了擦白皙修长的手指,笑问一句: “阿敏,被人欺负的感觉,如何?” 阿敏:“……” 堂堂大明皇帝,竟似一小儿? 这个大明皇帝毕竟年纪太小,还有些神经质,这一点,对大金朝来说,可是大好事啊! 大明眼下内忧外患,国库空虚至极,再遇上这么一个行事有如病儿的草包皇帝,大金根本就不需要着急叩关山海关…… 只可惜,如此重要情报,却无法传递出去。 瞅着阿敏那张‘平平无奇’的脸,朱由检哈哈大笑。 他得意洋洋的说道:“等过段时间,朕御驾亲征攻下高丽国,就问一句那个狗屁国王李晖,他对朕、服不服! 哈哈哈!” 阿敏的脸上血肉模糊,鼻涕、眼泪和血污糊成一团,却始终保持沉默。 他再次确定,这个草包皇帝,脑子有问题! 第二十二章 好,成交!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就在阿敏胡思乱想之时,船舱门口有人禀告:“万岁爷,建奴使者到了。” 朱由检鼻孔里嗯了一声,身子一歪,让自己躺的更舒服一些:“带他们进来吧。” 很快的,靴声囔囔,一名锦衣卫领着两个建奴使者走进船舱。 “大金使臣佟图赖、尼堪,拜见大明皇帝!” 两名建奴使者都很年轻,矬壮精悍,倒也有几分建奴悍将之风骨。 朱由检没有吭声,对两名建奴使者不理不睬,端了一碗清茶,漱了漱口,仰起脖子—— “啊~嗬嗬~~TUI!” 一口茶水,随口吐在满脸血污、相貌‘平平无奇’的阿敏身上,嫌弃的骂道:“魏忠贤,你胆子是越来越肥了,这种茶,连那些建奴狗都不喝,你端来让朕漱口?” 说着话,将茶碗直接砸在阿敏的头上。 ‘咣当’一声脆响。 茶碗碎了。 阿敏的头顶,鲜血淋漓。 阿敏:“……” 大明朝的这个年轻皇帝,真是、脑子有问题啊! 这怎么又动手了? 说实话,不要说阿敏一脸懵逼,就连刚刚进门的佟图赖、尼堪二人,也是一脸震惊。 和悲愤! 那位满面血污、被人吐了口水还不敢吭声的,可是咱大金的二贝勒阿敏啊! 大明朝这个狗皇帝,简直欺人太甚! “大明皇帝陛下,你折辱我大金贝勒爷,委实无礼至极,请你……”佟图赖跨上前一步,义正言辞的说道。 结果,他的话还没讲完,只见草包皇帝朱由检眉头微微一皱,淡然说道:“让他闭嘴。” “大明皇帝陛下,你……咝咝咝咝!” 佟图赖的话还没说完,身边那名锦衣卫顺手就是一刀,悄无声息的抹过其喉结偏下少许处。 ‘嚓’的一声,刀已入鞘。 佟图赖却还用双手捂着脖子,两只眼睛瞬间突出,脸色憋成了绛紫色,发出毫无意义的‘嗬嗬’声。 嘴里,鼻子里,以及捂住脖子的手指缝里,慢慢渗出一些鲜血,在空气中似乎还冒着淡淡的热气。 而后,缓缓软倒在地。 手脚抽搐十余下,再猛的蹬几脚,便不再动弹。 他两只突出的眼球里,满是不解、迷茫和悔恨,似乎有些想不通,这个大明狗皇帝怎么一言不合就把他给宰了。 二贝勒阿敏、尼堪二人惊呆了。 一个使臣,就这么被杀了? 别人或许不知道,二贝勒阿敏心里可清楚,这个佟图赖乃大金悍将佟养正次子,虽说目前隶属于镶蓝旗汉军,可其父子几人,深得皇太极大汗、莽古尔泰皇帝的重用…… 就这么、死了? “朱由检,大明皇帝陛下,你,这是何意?” 二贝勒阿敏霍然起身,怒目而视。 “什么意思?你瞎啊?”朱由检嫌弃的瞥一眼阿敏,笑道:“没看见我让人把他给宰了?” 阿敏:“……” 尼堪:“……” 就连随侍左右的大宦官魏忠贤,也是一脸惊惧,两只手心里,紧紧的攥了两把冷汗。 万岁爷、实在太凶残了。 “一个镶蓝旗汉军,不过是皇太极的包衣奴才,竟然在朕面前放肆,谁给他的胆子?” 朱由检接过魏忠贤递过来的一碗茶,浅饮一口,仰起脖子,又是一阵‘啊~嗬嗬~’。 阿敏吃了一惊,赶紧往旁边一闪身。 这个大明狗皇帝,伤害不大,但侮辱性太强,就算本贝勒爷是你的俘虏,也不该往人身上吐口水啊…… 不料,这一次,他失算了。 朱由检漱完口,‘咕咚’一声,将那口茶吞咽入腹,顺便还打了一个惬意的饱嗝。 “这是上等的贡品茶,武夷山那棵千年茶树上的,每年才七八斤,吐你身上都糟蹋了。” 二贝勒阿敏怒极,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气狠狠的坐下来,道:“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你……” ‘嘭’的一声闷响。 阿敏的话还没说完,就莫名其妙的被朱由检劈手揪住头发,将其本就‘平平无奇’的脸,再次重重的砸在桌面上。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 朱由检冷笑道:“你建奴先祖,曾为我大明建州左卫指挥使,乃我大明之臣子,如今起兵作乱,便是乱臣贼子,还敢自称为大金之国? 至于不斩来使,那是对人讲的,不是给包衣奴才讲的。” 草包皇帝喝一口清茶,只觉得满口溢香,心情也渐渐舒缓了一些。 顺手宰了佟图赖,朱由检心情大好。 要知道,原来的剧本里,这个佟图赖…生了一个好女儿啊! 就是那个孝什么庄的太后…… 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阿敏,朕其实早就想放了你。 可为了捉住你这只豺狗子,朕的五十万大军征战大半年,还让你们的大汗皇太极炸开喜峰口大坝,湮没良田三百万倾,伤我大明百姓八十多万人之众…… 这笔账,是不是要算清楚了?” 阿敏抹一把脸上的血污,怒吼一声:“朱由检,有本事你杀了本贝勒爷!” 站在一旁的尼堪,虽然不敢吭声,但眼底的狠厉之色,却也暴露无遗。 朱由检摇摇头,轻笑一声,道:“朕最讨厌的,就是整天打打杀杀的,多无趣味。” “你们建奴有个规矩,像你这样有身份的贵族在战场上被人俘虏,为了活命,可以用牛羊、金银、妇人或土地赎身; 这规矩,朕挺感兴趣的。 就是不知你这位贝勒爷,值多少牛羊牲口?” 阿敏怒冲冲的,一声不吭,只是不住手的用袖子擦拭其脸上的血污,疼的脖颈处的肌肉直哆嗦,让朱由检都快看不下去了。 这时候,尼堪开口了。 他躬身抱拳,沉声说道:“大明皇帝陛下,我大金幅员辽阔,物产丰厚,牛羊遍野,土地肥沃,为了赎回二贝勒爷,我皇令我们前来与大明皇帝陛下交涉。 我皇莽古尔泰说了,只要能释放二贝勒爷,他愿意与大明共进退,进兵高丽国。 大明皇帝陛下,我皇说……” “HE~TUI!” 尼堪正讲到通畅处,脸上的神采开始飞扬时,冷不丁的,就被草包皇帝朱由检吐了半脸口水。 尼堪一脸茫然,都忘记去擦拭脸上的口水了。 ‘这个汉人皇帝,还讲不叫道理了?分明每次都是吐二贝勒脸上的,这次、咋吐我脸上了?’ 朱由检若无其事的放下茶碗,伸一个懒腰,淡然说道:“好,成交。” “不过,你回去告诉贰臣莽古尔泰,叫他送来一万匹骏马,七万只羊,一千五百名十八到三十岁之间的妇人,换取你们的废物贝勒爷。 记住,妇人要纯种的建奴,若送来的是他族之妇,立刻砍掉阿敏的狗头。 否则,免谈。 滚!” 第二十三章 朕,要开宗立派!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三言两语打发掉尼堪,二贝勒便被魏忠贤提走了。 朱由检刻意嘱咐一句,二贝勒最近酒色过度,掏空了身子,不能再让其沉迷其中,让魏忠贤照顾好贝勒爷,‘多活动活动筋骨’。 阿敏的脸,刷的一下就惨白了。 他早就听说过,以大宦官魏忠贤的手段,就算是一根铁棒,在其手底下过一遍,都会软的像一根面条。 不过,他始终都没有出声哀求。 因为这位二贝勒爷发现,眼前这个大明皇帝不但脑子有问题,而且,根本上就是人间恶魔…… …… “公子,有一条虬髯汉子硬闯画舫,已被拿下,他说有一件大事,必须要当面禀告皇上。” “要不要见他?” 朱由检刚打算沐浴,红娘子推开船舱雕花门,躬身说道。 “当面禀告?”朱由检微微一愣,笑道:“那就让他进来吧。” 红娘子欲言又止,停了一两个呼吸后,转身出去了。 来者是一条好汉,力大无穷,一支大铁椎使得十分娴熟,应该是一位武林高手。 适才间,那汉子连伤数人,若非锦衣卫高手暗中出手相助,说不定还拿他不下呢。 她有些担心朱由检的安危。 过了片刻,两名锦衣卫押着五花大绑的一条汉子走进船舱。 “跪下!” 那汉子一脸傲然之色,硬挺着不下跪,两名锦衣卫便要用刀背砸他的髌骨,草包皇帝朱由检伸手拦住了。 “罢了,这是一条好汉,不必为难。”朱由检温言笑道:“给他松绑吧。” 两名锦衣卫二话不说,直接给那汉子松绑。 那汉子猛然看去,约莫三四十岁,实际上也不过二十来岁的样子,皆因其面黑如炭,还长了一脸的虬髯,所以就显得像个中年汉子。 “来,坐下说话,”朱由检指了指身边的一只绣墩,招呼那汉子入座,并给身边锦衣卫吩咐道: “给好汉整几十样小菜,提一坛好酒过来。” 一名锦衣卫躬身应诺,转身走出舱门。 另外一名,则站在那汉子身后两三尺处,以防其暴起伤人。 “你就是当今万岁爷?”那汉子大咧咧的坐到绣墩上,浑然不惧眼前的皇帝。 “对,朕便是草包皇帝朱由检。”朱由检笑道。 那汉子张了张嘴,却没说什么。 草包皇帝,那是大明官吏、世族豪门对这位皇帝的称呼,对老百姓来说,这位崇祯皇帝都算得上是千古仁君了。 耕者有其田,种田不交税。 据传便出自眼前这位‘草包皇帝’…… “听说你有一件大事,须得当面禀告,现在可以说了吧?”朱由检温言道。 那虬髯汉子转头,看一眼身后虎视眈眈的锦衣卫,有些犹豫不决,道:“万岁,草民的确有大事要禀告,不过……” 朱由检瞅一眼锦衣卫,道:“你先出去吧。” 那名锦衣卫略一迟疑,躬身抱拳道:“遵令!” “好了,现在就你我二人,说吧。” “万岁,客氏巴巴,乃北蛮一个小部落的公主,自幼被送入我大明境内,在几方势力的刻意安排下,先给先帝爷当乳娘,从此进入皇宫。 此外,她的一大半产业,是为了给北蛮贩运盐铁、粮食和火器,并为北蛮养了一支精锐之师……” 于是,虬髯汉子将钱谦益等人探知的绝密消息,一五一十的禀告给了朱由检。 刚开始,朱由检的脸色还显得比较凝重,并带着一股子难以言状的肃杀之气,让船舱的温度似乎都低了些许。 可是,听着听着,他笑了。 原来如此。 怪不得曹公传来密信,说客氏巴巴身世可疑,并让朕对那妇人有所提防,万不可令其轻易近身…… 开玩笑,朕乃大明第一败家子,岂是皇兄朱由校那种、喜欢吃粗粮的人? “好汉还知道些什么?”朱由检随口问道。 “草民还听说,在她身后,有晋商、楚商、徽商、以及辽西将门的影子。”虬髯汉子沉吟着说道:“至于具体如何,草民并不知详情。” “无妨,多谢好汉告知此事。”朱由检笑道,“好汉还没吃饭吧?朕请你吃肉喝酒。” 虬髯汉子微微颔首,道:“谢过万岁爷。” “对了,好汉叫什么名字?”朱由检问道。 “草民刘宗敏,陕西蓝田人。” 朱由检微微一愣,慢慢坐直身子,上下打量着虬髯汉子,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原来是刘大侠啊,失敬失敬!” 虬髯汉子一脸讶异,忍不住问道:“万岁爷、知道草民?” “知道啊,太知道了。”朱由检笑道。 刘宗敏:“?” 这位秦地汉子一脸愕然之色,竟是丝毫都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见过万岁爷…… “你叫刘宗敏,字捷轩,出身贫寒农家,父母被当时的蓝田县令逼税,打入死牢后双双身亡;你是被你舅舅养大的。” “你是个铁匠出身,颇有些力气,江湖人称黑头刘,是不是?” 刘宗敏上下打量朱由检,脸上颇为困惑。 他却不知,早在一年前,草包皇帝朱由检的一个小本本上,就写上了他刘宗敏的大名。 朱由检的‘小本本’有四卷—— 忠臣良将一卷,奸臣废物一卷; 贰臣一卷; 反贼一卷。 刘宗敏很幸运,在朱由检的小本本上,排名还挺靠前的,差不多就排在黄虎张献忠的后面。 ‘权将军,汝侯,闯贼李大眼麾下第一猛将,在拷打京师大明文官时,心黑手辣,抽筋剥皮,榨得白银七千万两……’ 啧啧! 这简直就是朕的败家小福娃啊。 “刘宗敏,你可曾娶妻生子?”朱由检笑问道。 “好叫万岁爷知道,草民家境贫寒,父母去世的又早,所以,尚未婚配。”刘宗敏憨厚老实的答道。 “那就好,朕给你做主,先娶一个老婆再说!” “这男儿汉,虽说要行侠仗义、志在四方,可没有一个家室,没有老婆孩子热炕头,总归不是个办法。” “你放心,朕看妇人的眼光不差,一眼就能看出其…咳,看出其是否善于生养。” 刘宗敏:“……” 这位万岁爷、就十分慈祥啊! “万岁爷,草民我……”刘宗敏还想说什么,却被朱由检直接打断。 “此事就这么定了,”朱由检一脸欢畅,双目炯炯,“大侠,就应该有大侠的样子,岂能如此寒酸落魄?” “朕,要开宗立派,让天下侠士有用武之地!”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侠者,以武兴国,以德服人!” “加强百姓修炼,增强百姓体质!” “大明的武艺强国计划,就从你刘宗敏这里,不,就从朕这里,开始吧!” 刘宗敏:“!” 一条黑脸虬髯的好汉,只觉得热血沸腾,热泪盈眶,憨厚老实的嘴唇颤抖、蠕动好一阵子,愣是一句话都没说出口。 这位万岁爷,就、十分的英武啊! 第二十四章 竟然不是易筋经?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啊~舒服,太舒服了!” 安排好大反贼刘宗敏,草包皇帝朱由检在红娘子的侍弄下,洗了一个香汤浴,只觉得每一个毛孔里,都如此熨帖、舒畅。 就、十分舒服。 尤其当他顶着一脸小六号黑字,看着凭空多出来的几十万点败家值,忍不住就‘库库库’的笑出了猪叫声。 历代皇帝,为防止出现‘以武犯禁’的后果,往往对江湖人物严格管控,一有风吹草动,动不动就来一场‘马踏江湖’的蠢事。 这种事,太祖皇帝朱元璋干的最绝情,当初打天下时,以明教为首的江湖人物纷纷援手,这才打下这一片百万里的锦绣江山。 结果倒好,一纸禁令。 洪武之后,一切生灵禁止修炼。 怪不得开局一只碗、最后一根绳,多多少少还有些因果报应呢。 这一次,随口封赏刘宗敏为黄河大侠,令其成立黄河帮,广收门徒,勤练武功,操练水上工夫,以便在必要的时候,可以帮助朝廷运几船赈灾物资。 看把那毛头小子给乐的…… “公子、没事吧?”红娘子有些担忧的问道。 “没事没事,朕能有什么事!” 朱由检收敛一下得意表情,正色说道:“回头,你让曹公那边安排一下,在昆仑山脉的光明顶上,重燃圣火,重振明教。 对了,让曹公查一下,这一任教主,该是明教第几代教主。 朕要恢复明教正统。” “公子,真的…要重燃明教圣火?”红娘子低声问道。 “对,大明眼下内忧外患,其中,外患其实都不足为虑,只要咱能解决粮食问题,解决官吏贪腐问题,能解决豪门世族问题,解决政令不出皇宫问题…… 咳,问题还是有点多啊。” 朱由检叹一口气,继续说道:“太祖爷以明教发家致富,到头来,却又一纸禁令,灭了光明顶上的熊熊圣火,朕觉得他做的不对。 一个好的皇帝,乃至一个好的大明,难道还担心明教反过来咬自己? 就算是有一天,明教真的会反噬,那也是朕做的不够好,大明朝做的不够好,亏待了天下的老百姓,害得人家吃不上一口热乎饭。 这样的大明,还不如让老百姓推翻算了。” 草包皇帝朱由检难得一见的高谈阔论一番,情绪有些低落,仰面向天,暗叹一口气,心道:‘为了败家值,朕、还是豁出去吧……’ 红娘子轻轻咬着嘴唇,沉默不语。 “你怎么了?”过了好一阵子,朱由检觉得不对劲,低头看着红娘子那秀气的脸庞,温言问道。 红娘子深吸一口气,似乎鼓起勇气,‘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涩声说道:“小女子,拜谢公子爷!” 说话间,只见她肩头耸动,泪如雨下。 一张明艳无双的俊俏脸蛋上,满是悲苦、激动与感激,就很让朱由检摸不着头脑。 朱由检:“?” 这又唱的是哪一出戏?说着说着,咋还就哭上了? “你是明教之人?”朱由检迅速反应过来,伸手揉弄一下红娘子的秀发,温言道:“没事,别哭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朕答应你,这个大明,不会亏负明教; 同时,更不会亏负天下百姓。” “谢、公子!” 红娘子扬起脸,深情的凝视着朱由检的帅逼脸,犹如一只委屈的小鹿那般,轻轻偎依过来,将她那梨花带雨的俊俏脸庞,紧紧贴在朱由检的胸膛上…… 轻轻的,蹭了蹭。 “公子爷,此事乃明教绝密之事,曹公反复叮嘱,不可泄露半点风声……” “公子,你可不能食言。” “否则,红柳就算百死,身陷无边黑暗,被烈烈圣火永世焚烧,都不能赎罪……” 红娘子的一番话,说的哀哀切切,却又饱含深情,让朱由检都忍不住神情黯然。 他伸手捧住红娘子的脸庞,替她轻轻拭去满脸清泪,温言说道:“朕什么时候骗过你?傻孩子。” 红娘子破涕为笑,重重点了点头,道:“谢谢公子!” 朱由检低头,轻吻一下红娘子素净的额头,笑道:“瞧瞧,你瞧瞧,又哭又笑,一张脸都成大花狗了。” 旋即,他又叹一口气,道:“不过,如今的昆仑山脉,尚在那些罗圈腿的统辖范围,朕得想办法,将他们一个个打服、打趴下,逐一收服到大明版图之内。 枪杆子里出皇权。 朕,就败出一个…咳、朕就打出一个朗朗乾坤来!” “嗯!” 红娘子用额头抵着草包皇帝的胸膛,满心喜悦,两只素手环绕住他的腰,低声道:“好好干,红柳就等着那一日!” 朱由检:“……” 他轻咳一声,忍住了笑。 都是早年快手、抖音的段子刷太多,朕的这思想啊,都不单纯了…… …… 一日一夜后,次日早朝。 朱由检端坐龙椅之上,听着文武百官商讨国家大事,无外乎铁路最迟下个月开通,陕甘、陕西、直隶等地的‘以工代赈’,急需加快工程进度……等等。 这些大事太过专业,也太过繁琐,与草包皇帝基本没什么关系。 故而,他便干脆悄咪咪的用‘脑标’打开人物面板,帅逼脸上,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 看得身边的魏忠贤心头狂跳,忍不住默默退后半步…… 这几日败家值来的有些容易,随便动动嘴皮子,就有一大笔败家值到账。 尤其是开春以后,各地浪费钱粮的工程大面积开工,每天晚上,都会有一些败家值到账,让他忍不住就会打一个激灵。 开放民间‘武禁’、重振明教两件事,败家值竟出乎意料的多,两样加起来,足足有三百八十万败家值! 这个数字,需要他不眠不休、鏖战多少个日夜,才能挣得到? 爽,简直太爽了! 至于此举会不会造成“侠者以武犯禁”、“各地百姓揭竿而起”等严重后果,朱由检根本不予理睬。 而且,他也不想理会。 大明百姓,若无一点血勇之气,被人欺负的都快要吃屎了,还不敢吱声,像一群包衣奴才那般,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必须要让他们有尊严的活着。 文官好色,武将贪财,吏治腐败,灾荒遍地,前线吃紧,后方紧吃,党争白热,大臣通敌…… 这些烂事,在朱由检看来,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事。 百姓生性懦弱,生活贫困潦倒,犹如羔羊般任人宰割,这才是大明朝真正的危机! 草包皇帝朱由检端起茶碗,浅饮一小口,深吸一口气。 脑标轻点。 叮,升级! 【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 身份:大明皇帝 性别:男 爱好:女 寿命:17/34+480 败家值:383772/3500000 基础属性:力量+10、敏捷+10、骑射+12、智商+3、情商+13 特殊技能:帝王心术 特殊奖励:天工造物(2阶)《粉状水硬性无机胶凝材料烧制手册》 …… 草包皇帝神情古怪,嘀咕道:‘竟然不是剑经、乾坤大挪移、和易筋经?’ 差评! 而且,这个什么粉状水硬性无机胶凝材料,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啊? 朕、看不懂啊。 “徐光启,宋应星,杨鹤,钱谦益,四位爱卿留下,其他人今天放假,都去西苑一带划船、听曲儿、摸鱼去吧。” 草包皇帝突然一开口,正在议论纷纷的大臣们有些懵圈。 因为,刚才大家讨论的,可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草包皇帝、竟然没听? 第二十五章 明日,朕带你们去兜风!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大臣们讨论的,乃是在最近挑选一个黄道吉日。 因为,大明第一条铁路,要通车了。 草包皇帝老脸微烫,默默收起那本《粉状水硬性无机胶凝材料烧制手册》,轻咳一声,笑道:“诸位爱卿,请继续。” 文武大臣:“……” 让草包皇帝一打岔,金銮殿里,出现了七八个呼吸的冷场。 “诸位爱卿,适才你们讨论的,是要挑选个通车的好日子?”朱由检问道。 “启奏陛下,正是在商讨铁路通车的黄道吉日,臣等经过反复论证,挑选出三个好日子,请陛下定夺。” 溯源阁大学士、工部尚书钱谦益出班,朗声说道:“大明第一条铁路通车,意义非凡,不亚于盘古开天辟地、女娲娘娘造人、伏羲文王推演易经八卦、秦皇汉武纵横开阖、我大明太祖皇帝驱除鞑子……” 钱谦益一开口,就是一通彩虹屁。 让朱由检甚为舒服。 当面称颂为千古圣君,出了紫禁城,他这位皇帝就成文武大臣们口中的‘草包皇帝’,这还算是给了他朱由检面子。 进门烧香,出门放屁。 读书人嘛,骂朝廷、骂阉党、骂皇帝才是常态。 “其实,诸位爱卿也不必太在乎,依朕看来,择日不如撞日,就明天吧。”朱由检笑道。 不就开通一条铁路嘛。 凡事都翻老黄历,再加上群臣各抒己见、议论纷纷,大明朝还怎么发展? 三个阴阳师,定不下一根栓驴的木桩子,大约便是这个意思。 “可是…陛下,明日并非黄道吉日,而且,还不宜远游、出行和通车。”钦天监监正快步出班,正色劝谏道: “陛下乃真龙天子,更应听天命、遵天时,铁路通车此等破土动工之大事,岂能儿戏待之?” “陛下,我大明自万历以来,德不配位,皇权旁落,阉党横行,文官清流之间党争不断,故而,这才降下九渊大灾,以为警兆。” “陛下,以微臣推演……” “够了!” 朱由检还没开口说话,魏忠贤却早就按捺不住,向前踏出一大步,沉声问道:“请问监正大人,天启六年的灾荒,你说是君德不足以配位,请求先帝爷降下罪己诏; 去年一开春,陕甘、山西、河南、直隶等地连续大旱,流民作乱,你监正大人又让万岁爷降下罪己诏; 如今,不过是开通一条铁路,难道也要让万岁爷在天下人面前,下一道罪己诏?” 魏忠贤越说越是气愤,一时间有些上头。 他捏着公鸭嗓继续斥责道:“朝廷设置钦天监,是要你们夜观天象、演算岁时,制定历书,好为大明百姓提供最佳播种时间等。 结果呢?正事一样都干不好,动不动就是君德不配位,动不动就是天降警兆。 难道,你监正大人看着万岁爷德不配位,想要换一位皇帝吗?” 此言一出,群臣哗然。 魏忠贤自己也被吓一大跳。 赶紧转身,噗通一声就瘫倒在朱由检脚下,以头杵地,通通作响,口中自是连称“死罪”。 文武百官都吓坏了。 不约而同的,齐刷刷跪倒一大片,人人口称‘死罪’。 只有钦天监的那位监正大人,一脸愤慨,手持象牙笏板,直挺挺的戳在原地,竟目不转睛的直视着草包皇帝朱由检。 俨然一副:‘来啊,狗皇帝,有本事杀我啊……’ ‘我是忠臣,我怕谁啊?’ 这读书人上头了,还真是不折不挠。 尤其牵扯到党争这些烂事,轻不得、重不得,总不能让皇帝下狠手,将所有直言敢谏的大臣都给杖毙廷前吧? 草包皇帝朱由检苦笑不已,摆摆手,道:“都起来吧,起来吧,诸位爱卿都是为我大明江山社稷操劳,没必要动辄死罪。” 文武大臣们却没有一个先爬起来的…… 朱由检有些恼火。 这些大臣,摆明了就是等着让朕将钦天监的监正给杀了…吧? 这监正也真是的,大明第一条铁路就要通车,如此大喜的日子里,偏生要强出头,将党争之事明晃晃的喊出来。 这不是撕下大家伙,最后的一片遮羞布么! “徐光启,你曾在钦天监任职,你来说几句吧。”朱由检温言说道。 这种烂事,总得有个和稀泥的,胡乱抹一抹,大家也好有个台阶下。 “陛下,微臣以为,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徐光启果然是老成持重,一开口,就让朝堂上剑拔弩张的气氛缓和下来。 “大明第一条铁路通车,此乃惊天动地的一件大事,同时,也是一件感天动地的大事。” “这说明什么?说明,就算在九渊大灾的恶劣环境下,我大明上下齐心协力,勒紧裤腰带,终于修筑出一条铁路。” “陛下,诸位同僚,值此大喜庆的日子里,可否将个人成见、以及党争之事,都先搁置一二?” “大明中兴,不是动动嘴皮子,就能做到的。” “甘心为民,造福百姓,需要咱们每一个人埋头苦干,而非夸夸其谈,岂能为一己之私,党争之利,而枉顾眼前大事?” “陛下,以微臣看来,只要咱大明上下一心,无论是今日明日,所有的日子,都是黄道吉日!” “请陛下独断乾纲,予以定夺。” 徐光启白发苍苍,端端正正的站在那里,每一句话,都说的有礼有节,掷地有声。 朝堂之上,众人无不心头微震。 显然,大家伙无论平时斗得如何惨烈,为了整倒对方,往往不择手段,但对这位本就官声极佳,为人低调务实的‘大科学家’,多少还是心存一丝敬畏之心。 “徐爱卿说的很好,朕心甚慰。”朱由检笑道,“说起来,铁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通车,朕首先感谢各位臣工的努力; 此外,朕还得感谢这一场所谓的九渊大灾。 没有大面积饥荒,老百姓谁愿意背井离乡去修筑铁路?” 朱由检缓缓站起身来,环视一圈满朝文武,沉声说道:“今日,便是我大明的黄道吉日; 因为,这是朕说的。 徐光启、宋应星、杨鹤、钱谦益,今日试通车,你们几位就辛苦一下。 明日,朕带你们去兜风!” 文武大臣们赶紧叩首称颂,山呼万岁,这才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又一次异口同声的怒吼一声:“吾皇圣明!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由检心道:‘还圣明,还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帮子大明朝廷的顶梁柱,若是放在后世,让他们去扮演辫子戏,演技远胜陈康熙…… 不过,此刻,这些‘肱股之臣’们,估计都在腹诽他这个草包皇帝吧! “启奏陛下,明日正式通车,是否要提前派大军清道?” 一位武将出班,躬身问道。 “清道?” 朱由检微微一愣,两三个呼吸后,方才反应过来。 为什么要清道? 当皇帝的,这满朝文武百官,难道害怕被老百姓看上几眼,这些养尊处优的逼脸上,还会被看掉一块烂肉? 真是岂有此理! 生活实在不易,大明的老百姓,活的已经够憋屈的,别特娘的再给人家添堵好不好? “清道之事,就算了吧,”朱由检温言笑道:“传朕旨意,沿途百姓,尽可在护栏铁丝网外面观看。” “大明的第一辆蒸汽火车,又不怕被老百姓看掉一个螺丝钉,朕的这张面皮,也就不怕被老百姓看见。” “而且,朕还在考虑,下一步,大明朝的铁路还要修筑几百、几千条。” “蒸汽机火车暂时来不及制造,那就让老百姓的牛车、马车上路,也是可以的嘛。” “无非就是书同文、车同轨……” “传旨:普天同庆,大赦天下!” 第二十六章 蒸汽火车试通车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大明的第一条铁路,终于要通车了。 无论是大科学家徐光启、宋应星,还是文官领袖钱谦益,大明工程局‘董事长’杨鹤,均是心情激荡,热泪盈眶。 太不容易了。 为了这条不足八百里的铁路,三十几万流民被集中起来,没日没夜的埋头苦干,在天启七年到崇祯二年这一年多时间内,创造出一个人间奇迹。 是的,这便是人间奇迹。 尤其是在沿途百姓看来,那些修筑铁路的人,上至官吏、监工,下到流民苦力,在吃不饱肚子的情况下,竟能迅速修筑出一条传说中的‘铁路’,更是感慨万千。 衣衫褴褛,形同乞丐。 这便是修筑铁路人的模样。 他们分站在铁路两旁,一个个心情激荡,满怀热切的望着通向远方的两条铁轨,犹如两排端丽挺拔的白杨树。 他们大明第一条铁路的缔造者。 今天,他们分列两行,成为这条铁路的守卫者。 站在蒸汽轮机火车的操控室,白发苍苍的徐光启面色凝重,眼角湿润,略显浑浊的双目眺望着远方,深吸一口气。 而后,沉声说道:“启动!” 呜—— 在一声嘹亮、悠长而令人振奋的汽笛声中,蒸汽机被启动,发出一阵轰鸣。 当,当,当! 咣当!咣当!咣当! 呜—— 大明第一台蒸汽机火车,正式开动! 火车机头的操控室里,徐光启、宋应星、钱谦益、杨鹤四人面色凝重,脸上的兴奋之色难以遮掩。 此外,在火车头后面,还挂着长长一串车厢。 车厢里,捱捱挤挤站满了人。 有些,是大明工程局的人,负责机车维护;有些,则是参与修筑铁路的民夫,在草包皇帝朱由检的示意下,被杨鹤一股脑的请上车厢。 共同见证,这一历史壮举。 每一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兴奋、自豪和骄傲。 曾几何时,他们这些人,还在饥饿线上挣扎、哀号,为了一口粮食,宁愿跟着高迎祥、王和尚等人去造反。 将一颗大好的头颅,挂在裤腰带上,随时都有可能被官军围剿、砍头。 如今,他们竟然也能够站在车厢里,与那些高高在上的朝廷官吏并肩而立,怎能不让人感慨万千。 大明朝,走上正轨了。 随着一番复杂操控,火车渐渐加速。 十里,二十里。 三十里,三十五里。 四十五里,五十里,五十五里。 八十里,九十里! 在大明广袤无垠的大地之上,在两条通往未来的钢轨之上。 大明第一台蒸汽轮火车,终于启航。 犹如一头洪荒巨兽,在大地上奔驰而过。 铁路两旁的护栏、铁丝网、铁路护工站,一闪而过。 山川,河流,村庄,一闪而过。 一个时辰,一百八十里路程! 这蒸汽轮机火车的运载量,以及其惊人的奔驰速度,简直超乎所有人的想象,就连其设计师宋应星,也是心情震荡,不能自已。 他,流泪了。 机车操控室里的人,车厢上的人,无论是官吏还是民夫,不少人泪如雨下,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这条铁路,修筑的太困难了…… …… 当然,也有纯粹看热闹的人,京城里,沿途的一些府县衙门里,总有那么一些人,提起所谓的蒸汽机火车,便会自然而然的将其与大明朝的‘草包皇帝’联系起来。 就一句话:‘草包皇帝成铁匠了。’ 哥哥是木匠,弟弟是铁匠。 大明皇帝,还真是奇葩多。 之所以有如此奇谈怪论,倒也不足为奇。 因为,几乎所有的文武大臣心里都明白,眼下的大明朝,内外交困,国库空虚,耗费难以想象的钱币、粮食、和劳力,总觉得有点亏…… …… 从京师之地到大同府的朔平露天煤矿,约莫八百里左右,将近七个时辰后,便已抵达。 期间,还在三处车站停靠,添煤加水,并让专门的维修人员,对火车进行全面检查、维护,以防出现什么故障。 毕竟,这还是第一试航,该考虑的问题很多。 清晨出发,傍晚抵达。 日行千里不是梦。 当火车停靠在煤矿车站后,徐光启、宋应星二人率先走下火车,一步踏在站台上。 随后,杨鹤、钱谦益等人走下火车。 众人纷纷回头,看一眼高大、而略显笨拙的火车,情不自禁的相视而笑,露出一脸欣慰。 空车试通车,圆满成功! 在煤矿的站台上,徐光启等人顾不得休息,便登上返程的火车。 返程的蒸汽机车后,早已挂上十二节满载煤炭的货运车厢,以及三节客运车厢。 “这一车厢,能装多少斤煤炭?” 临上车前,徐光启侧头问宋应星。 “约莫十万斤吧,按照原本的计算,可以挂十五节货运车厢,不过,咱们的铁路地基和钢轨韧性不够,还是保守些的好。” 宋应星笑着说道:“最近我们发现一种特殊矿石,可以在冶炼钢铁时,大幅提升其刚度和韧性。 争取在下一条铁路修筑时,便可使用新型的钢轨。” 这种有关冶炼技术之事,本是大明最高机密,所知者不过寥寥几人。 不过,宋应星对这位徐光启大人极为信任,自然也就没有隐瞒。 “一日一夜间,即可向八百里外的京师之地,运输百万斤煤炭,宋应星,你是咱大明的国宝啊。” 徐光启笑着拍拍宋应星的肩膀,道:“回头我给你介绍几个外国传教士,他们对炼金术、天文历法、桥梁建筑等,都颇有一些奇思妙想。” 宋应星笑道:“好。” 二人说说笑笑,踏上机车操控室,这才坐下来喝了一碗热茶。 杨鹤、钱谦益等人,则上了那几节客运车厢。 小半个时辰后,在一声嘹亮而悠长的汽笛声中,运载百万斤煤炭、三节客运车厢的蒸汽轮机车启动了。 比之从京师出发时不同,因为载重关系,火车启动时较为迟缓。 不过,十几个呼吸后,便恢复正常,并开始逐渐加速。 一盏茶工夫后,达到一个时辰一百五十里的速度。 咣当咣当咣当! 咣当咣当咣当…… 深而高远的夜幕下,在崇山峻岭间,满载一车煤炭的蒸汽轮机火车,一路轰鸣,向京师方向狂奔而去。 沿途之上,每隔七八里,便有一处护路队营地,也算是灯火通明。 不时的,还能看到一队队轻骑兵,沿着铁路进行巡逻,防止有人进行破坏活动…… “徐大人,坐下喝一碗茶,吃点东西吧。” 机车控制室里,宋应星笑道:“你这么大年纪,都站了十几个时辰了。” “无妨,第一次试通车,我有些情不自禁,让宋校长笑话了。”徐光启目视前方,犹如一杆钢枪,直挺挺的站在操控台前。 他的心里,正在规划下一步该如何利用这条铁路,所以,看上去有些严肃。 “对了,通往山海关那边的铁路,修筑情况如何?”宋应星问道。 “地基、石料、钢轨这些都已基本齐整,唯一的问题,就是有些桥梁无法修筑啊。” “那边的地形,与大同府这边的不同,技术难度不小……” 突然,机车司机猛的站起身来,一把抓住刹车拉杆,重重的向后扳去。 一声尖锐的汽笛同时响起。 正在奔驰的火车,发出一声阵阵刺耳的刹车声,巨大的铁轮与钢轨之间,爆发出一团团飞溅的火星。 “紧急情况!” “前方三里处,数百人冲上铁路!” 机车司机是宋应星的学生,他通过前方护路队的灯火讯号,得知前方出事了。 徐光启、宋应星二人脸色微变,齐齐看向前方。 上架感言(求首订)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明天,败家子一书,终于要上架了。 将近三十万字,写的很苦。 苦的,是心。 因为,这本书从一开局,作者菌就陷入一种难以言表的纠结,和一种人格上的撕裂感。 开书之初,查阅大量明末资料,并做了六万多字的笔记,三万多字的大纲。 结果,前十万字写完,发现写不下去了。 因为,刚开始的设定,这就是一本轻松流的历史文,作者菌试图写一本探索性的、轻松流的历史小说,让读者觉得不太沉重。 然而,明末的那段历史,让人轻松不起来。 尤其当第二卷开局,开始直面东江镇之战时,开始描写兵荒、死亡、战争和饥饿时,提笔如椽。 好几次,我都要在夜深人静时,打开窗户,让自己透透气。 架空历史文,讲的是一个全新的历史故事,原则上,是可以写的很爽的,因为,架空后的一个错觉就是,这是小说,是故事,并非历史。 然而,无论是什么,总得面对人。 有些读起来很爽的的历史文,侧重于刻画英雄,也有的,侧重于荡气回肠的家国情怀。 结果,我的路,似乎走偏了。 这本败家子,侧重于人。 或者人性。 或者说,侧重于黎民百姓,侧重于他们的活着,或者死去。 说到底,这是一种隐秘的怜悯与悲情,作为网文小说,吃力不讨好,可能有些劝退。 因为,生活不易,读者需要那种快节奏的小说。 明天就要上架了,成绩未知,但作者菌无悔。 毕竟,这个世上,百姓人家居多。 当然,写作之事,本就是苦中作乐,乐在其中,怨不得旁人。 最后,感谢一路支持的读者老爷,你们的投票、追读和留言,就是对作者菌最大的支持和鼓励。 同时,也感谢我的编辑,给了这本书很多建设性的意见和建议。 也感谢乡党,前辈大神孑与2的鼓励和支持。 …………………………分割线 历史读者挑剔,也喜欢养书,不到几十万上百万字,一般都不怎么开宰。 故而,话不多说,求一个首订! 作者菌,拜谢! 第二十七章 读书人的倔强(中杯、求首订)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在尖锐的刹车片的嘶鸣声中,和飞溅的火花中,蒸汽轮机火车,终于停了下来。 距离出事地点不足三百米。 因为设计和材料问题,再加上刚好是一段下坡路,这一次紧急停车,造成了极为严重的后果。 火车刹车片基本报废。 长达七八百步的铁路,??在刹车过程中被毁,刚性和韧性都不太好的铁轨,在巨大的压力和冲击力下,被直接搓成了麻花。 火车差点侧翻倒地…… 徐光启、宋应星脸色铁青,默然瞅着前方人群。 “是晋阳书院的念书人。” 徐光启涩声说道。 宋应星默默点头。 扒开铁路护栏和铁丝网,冲上铁路的,果然都是读书人。 有老有少,??儒衫纶巾。 这些念书人神色决然毅然,??浑然一副甘为天下先的架势,??让那些手持火把、腰悬兵刃的护路骑兵,也不敢轻举妄动。 在两排火把的照耀下,为首几名老读书人负手而立。 清瘦的脸上,尽是读书人的傲然之气。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冲击、破坏朝廷铁路,这可是重罪!” 徐光启,宋应星没有下车。 钱谦益也没有下车。 主管铁路修筑的是大明工程局,杨鹤不得不下车。 他脸色难看,沉声质问道:“此路乃朝廷所修筑,尔等读书人冲上来,造成了严重后果,真是该死!” 杨鹤扫视一圈,喝令这些不知死活的读书人离去。 不料,那些读书人傲然而立,对杨鹤的话根本就不予理睬。 甚至,还有人使劲往地上吐口水,??骂道:“大明不幸,皇帝草包,??大臣也是如此不堪,??真是有辱斯文!” 杨鹤脸色微沉,喝令道:“来人,将这些目无法纪、破坏铁路运输的狂徒拿下!” 立时,便有几队护路兵丁翻身下马,扑上去拿人。 那些读书人也不反抗,任凭被兵丁用绳索捆绑起来,串成一长串。 不过,所有读书人的目光中,满是鄙夷。 杨鹤有些茫然。 这些读书人,想干什么? 早就听说过,山西、直隶一带的读书人,在铁路开始修筑时,便议论纷纷,认为修筑铁路会破坏大明龙脉,乃亡国之道。 并有山东某孔姓大儒,做了一篇文章,斥责皇帝朱由检,臭骂朝中文武百官,声讨阉党魏忠贤。 总之,此事颇为棘手。 将一众读书人押走,杨鹤在原地站了好一阵子,这才登上机车控制室。 “徐大人,宋校长,此事…咳!” 杨鹤摇头苦笑,都不知说什么才好。 宋应星对朝堂之事不太感兴趣,他跳下火车,领着几名学生检查受损情况去了。 机车里,只剩下徐光启、杨鹤二人。 “徐大人,您看此事…该如何处置?”杨鹤涩声问道。 “该杀。” 徐光启沉声说道:“苦读圣贤书,却不知变通,抱着几个圣人句子死活不松手,还沾沾自喜,真可惜了朝廷的钱粮。” “也可惜了圣人的金玉良言。” “此事,我们都不好出面。” “你先组织民夫抢修受损铁路,让宋校长负责抢修火车。” “我给陛下写题本,请皇帝定夺。” 读书人的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就是、十分微妙。 他们堵了铁路,按理来说应该是大罪。 可在兵丁抓捕时,却又不加丝毫反抗,分明就是料定了,大明朝的律法,根本就拿他们没办法! 这不是该杀,又是什么? 杨鹤应诺一声,转身走下机车。 控制室里,就剩下徐光启一个人,脸色铁青,眼底的怒火似乎都要喷射而出…… …… 次日一大早,草包皇帝朱由检就接到急报。 他将自己关在乾清宫的暖阁里,悄无声息的独处了两个多时辰。 魏忠贤、王承恩两名大太监,默默站在厚重的殿门外,根本不敢去打扰皇帝。 朱由检听到消息时,正在兴致勃勃的谈论,此次出去坐火车到大同府“兜风”,要不要带上周皇后和皇嫂张嫣…… 结果,看完徐光启的飞鸽传书后,草包皇帝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然后。默默走进大殿。 并亲手关闭乾清宫大门。 在朱由检的眼底,两位大太监看到一抹令人心寒的失望。 和杀机。 那些个所谓的山东大儒、山西学子,太过分了。 …… 朱由检端坐龙榻之上,以手扶额,陷入沉思。 听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他动了杀机。 什么狗屁读书人! 修一条铁路,就能破坏大明龙脉? 那连年灾荒之下,饿死黎民百千万,世族豪门口口声声说的是圣贤之言,讲究的是胸怀天下,动不动泣血上陈,说什么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朝廷向赈灾,向借几粒粮食,他们就一个个开始哭穷,装疯卖傻,恨不得穿一身乞丐服来上朝。 那些人,又该当何罪? 好好的圣贤书,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 可是,冷静下来,思之再三,觉得他这个当皇帝的,不能先乱了方寸。 不就是一些读书人么? 朕,不能杀之。 他是大明皇帝,第一败家子,不是暴君。 而且,既然已经开始造反,这马踏书院、打断读书人脊梁骨的恶名,朕偏偏不背。 因为,他已然断定,昨夜之事并非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如果说此事背后,没有文官清流们和豪门世族的筹谋…… 或者,甚至是北蛮、建奴的诡计,打死魏忠贤,他朱由检都不相信! 那就,好办了。 想通其中关节,朱由检反倒心神放松下来,开始仔细思索,该如何妥善解决此事。 悠悠众口,全凭那帮读书人的一根笔杆子…… 那就,让茅元仪出手吧。 “来人,传膳。” 殚精竭虑一早上,朱由检都饿了。 王承恩还没反应过来,魏忠贤却早已连滚带爬的冲进大殿,连迭声的说道:“哎哟,都是那帮天杀的读书人,让万岁爷受气了! 万岁爷,您要是觉得心里窝火,就打几下奴婢,泄泄火吧!” 王承恩:“……” 大爷的,怪不得人家老魏混的风生水起,这几句话,我也想说啊! 可是,我咋就没想着抢先说出口呢? “好了好了,朕饿了,你个老阉货不赶紧传膳,又哭又嚎的,成何体统!” 朱由检笑骂道。 “奴婢遵旨!” 魏忠贤登时破涕为笑,乐颠颠的迈着小碎步,到尚膳监传膳去了。 “王承恩,传朕旨意,让皇嫂和皇后娘娘收拾一下,过来与朕一块用膳。 另外,摆驾西苑中海,大家今天都去中海听戏去。 整天宅在宫里头,人都开始发霉了。” 王承恩闻言,赶紧应诺一声,乐颠颠的出门去了。 大殿里,只剩下朱由检一个人。 “来人。” 一声招呼,大殿某一角落里,悄然出现一道人影,却是锦衣卫中最为神秘的“暗卫”。 “这份密信,即刻传给茅元仪。” 草包皇帝捏出一片小小的丝帛,递给那名暗卫,道:“另外,传信给红娘子,下午朕要去西苑,让她安排一下。” “喏!” 那名暗卫接了那片丝帛,低头后退几步,犹如一条影子,竟在一眨眼之间,就消失了。 ……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还是问题吗? 肯定是问题。 因为,没钱啊。 捏着草包皇帝飞鸽传书过来的一片丝帛,茅元仪陷入沉思。 春天的陇东董志塬上,麦苗青青,春日暖阳下,三三两两的农夫扛着锄头、犁耙、铁锹等,络绎不绝的向自家的田间地头走去。 远处,传来朗朗书声。 ‘耕者有其田,种田不交税。’ ‘少年强则国强,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少年独立则国独立,少年自由则国自由……少年雄于地球,则国雄于地球。’ ‘我爱京城天安门,天安门上太阳升。’ ‘氢氦锂铍硼,碳氮氧氟氖,钠镁铝硅磷,硫氯氩钾钙……’ …… 草包皇帝朱由检,与宋应星捯饬出来的这一套‘新式教材’,简单实用,朗朗上口,言简意赅,听上去就十分舒服。 也很受学童们欢迎。 只不过,教授这些新式教材的老师不好找。 早在周人先祖时期,就苦心经营过的陇东董志塬上,从来不缺读书人,可是,当他们一看茅元仪送去的教材,竟没有一个人愿意执教。 哪怕是给双倍的束脩,也不行。 胡编乱造,有辱斯文。 斯文扫地! 这便是读书人们的评价。 无奈之下,草包皇帝朱由检让宋应星的一批学生,秘密来到延安府、庆阳府和平凉府,成为各地学堂的第一茬老师。 ‘砂仁,猪心;’ ‘刮骨,疗伤。’ 朱由检的‘八字方针’有点像药方,让茅元仪心情沉重。 这张药方,还是他自己给皇帝建议的,如今,真的要开始‘刮骨疗伤’时,茅元仪的心情还是颇为复杂的。 马踏豪门世族,打断某些读书人的脊梁骨…… 他终于体悟到,当时第一次觐见皇帝时,朱由检随口说出的那句‘朕要让你成为千古罪人’,其分量、足以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如今,他替皇帝造反了。 按照大明律,以及让那些大明读书人说来,可不就是‘罪大恶极、罪不可赦’么? 紧接着,他麾下的数万精兵,又要挥师南下,对这个早已烂透的大明王朝,进行一次彻底的刮骨疗伤,在某些读书人眼里,无异于千古、乃至万古罪人。 ‘果然、还是要成为千古罪人。’ “茅大先生,晚上来我家,嫂子给你擀臊子面。” “董家嫂子,你下面都是董家大哥吃剩的,人家茅大先生不嫌弃啊?” “滚滚滚,狗嘴里吐出两颗红头蒜,一看就是辣皮尕娃子!” 在田间地头缓步而行,不少正在田地里耕作的陇东百姓,不断的给这位文质彬彬的‘茅大先生’点头致意,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 陇东之地,民风淳厚。 由此可见一斑。 茅元仪一路走过,含笑点头,时不时问一下大家最近的生产、生活方面的困难,并很认真的拿出纸笔记录下来,俨然一位温润如玉的老教书先生。 董志塬上的百姓可不知道,这位茅大先生,便是传说中的那位‘义军统领茅剃头’。 “英雄心胆殊,不惜儿女态。 最笑啖名人,含情死后悔。” 站在一处崖畔上,茅元仪极目远眺,心中默然吟诗一首,心境渐渐平和下来。 千古罪人,便千古罪人吧…… 突然,远处的黄泥官道上,两骑疾驰,扬起两股甚为壮观的黄尘,滚滚而来。 茅元仪取出随身携带的远视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瞄向那二人二骑。 他的嘴角,微微抽搐数下。 “他们怎么寻到这地方来了?” 茅元仪站着没动,一直看着那二人二骑疾驰而来。 这二人年纪不大,约莫十七八岁的样子,一袭青衫,,腰悬佩剑,却又一副儒生打扮,看上去甚为英武矫健,应该是练过一些拳脚功夫的读书人。 他们老早就看见崖畔上的茅元仪,便干脆放弃黄泥官道,拨转马头向这边奔过来。 其中一人,还挥舞着手中马鞭,爽朗长笑: “哈哈,止生兄,果然是你在这里!” 茅元仪挥挥手,让他们沿着一条斜坡催马上来。 待两名少年近前,他走上前去,牵住两匹骏马的辔头,笑道:“二位大才子不在江南读书,怎么跑到这边荒之地了?” 那二人翻身下马,躬身抱拳,齐声道:“见过止生兄!” “无需多礼,二人远道而来,先去茅舍吃茶吧。”茅元仪跨上一步,作势将二位少年‘搀扶’起来。 “不急不急,在江南吃茶,都快把人吃成文弱畜生了,”一名年纪略大些的少年笑道:“还是你止生兄会挑地方,这董志塬还真是名不虚传呐。 怪不得当初周人先祖经营此地,光是这漫山遍野的麦田,便足以养活一支精锐之师呢!” 另一名少年也环顾四野,赞叹不已,道:“书中得来终须浅,早年读到一本闲书,说八百里秦川,不如董志塬的一个边边; 当时,小弟还颇为疑惑,觉得古人写书,多有夸张错讹之处。 如今看来,还是咱眼窝子浅了!” 茅元仪呵呵笑着,牵了两位少年的马匹,边走边谈,向自己眼前所居住的窑洞走去。 一路上,那些在田间劳作的农夫,纷纷打招呼,与茅元仪颇为熟稔的样子,让两位少年侠客看得心头火热。 “止生兄,想不到、你堂堂反贼大帅,竟如此得民心?”年纪略大些的少年笑道。 茅元仪嘿然而笑,道:“好你个黄梨洲!” 三人哈哈大笑。 不多时,便来到茅元仪所住窑洞。 此处,是一个独门小院,斜倚着一片山坡,窑洞口用土坯夯筑而成,上面生满了苔藓。 “这便是陇东窑洞……” 两位少年在小院落里走走看看,满脸的好奇之色。 “二位大才子,想吃点什么?” 茅元仪领着二人进了窑洞,让其上炕坐下,这才笑道:“西北之地,百姓清贫如洗,但此地面食极具特色,在江南之地,可是不容易品尝得到。 要不,咥几碗臊子面?” “好!”两位少年异口同声的说道。 “那就先坐下喝口茶,我去做饭。”茅元仪说着话,给二人填了茶水,转身到另一孔窑洞里去做饭。 两位少年面面相觑,半晌说不出话来。 大名鼎鼎的大明讲武堂校长、坐拥数万精兵的‘大反贼’茅元仪,住在简陋窑洞里也就算了。 竟然、还自己做饭? “亭林,看样子,咱们这一次是来对了。”年纪略大些的少年笑道:“我黄宗羲也算是能将就、会讲究之人,比起咱这位止生兄来说,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哈哈哈哈。” 原来,这二人都是江南一带最为著名的大才子,年纪略长者,为浙江余姚人黄宗羲、黄梨洲。 年纪略小者,为江苏昆山人氏顾炎武、顾亭林。 他们家学渊源,与年长十余岁的茅元仪素来交好,常有书信往来。 数月前,突然就没有了茅元仪的书信。 他们原本要去京师拜访茅元仪,却被友人告知,自从上次‘皇室宗亲倒卖火器案’爆发后,茅元仪牵连其中,从此不知音讯。 二人在京师也有不少亲友,便开始使钱打点,四处托关系打听茅元仪的案情。 后来,遭遇一位名叫‘朱脚’的清贵公子,在西苑的一艘画舫之上,给他们指点一条‘迷津’—— 西北一支义军首领,用兵如神,将陕西三边总督洪承畴打的屁滚尿流,连其老母亲,都被那位义军首领接到董志塬上…… 二人猜测,那位‘义军首领’,可能便是茅元仪。 于是,这才日夜兼程,前来董志塬。 “想不到,朝廷薄情寡义至此!” 沉默半晌,黄梨洲叹一口气,道:“亭林,你回江南去吧,我想留在这董志塬上,帮止生兄出谋划策……” “梨洲兄这是什么话!” 顾亭林哈哈大笑,霍然站起身来,正色道:“能与止生兄这样的人物共患难,就算是被人斥为反贼,又有何妨? 你梨洲兄能留下来,我顾亭林岂是贪生怕死之辈!” 第二十八章 茅剃头,要搞事了!(求首订)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两位贤弟乃读书种子,呆在这荒凉的西北之地,还是不太妥当……” 端上几碗臊子面,听着黄梨洲、顾亭林二人商议,打算留在董志塬上,茅元仪连连摇头,笑道:“如果是别的读书人,??我恨不得将其扣留下来,让他们也种上几亩田,体味一番百姓疾苦; 二位贤弟乃人中龙凤,是我大明真正的读书种子,留在这是非之地,迟早会被外人所知。 为兄是没有了退路,这才落草为寇,??你们就不要趟这摊浑水了。” 黄梨洲哈哈大笑,??一边大口扒拉臊子面,??一边含含混混的说道:“不就是造反么?” “放心,小弟练过几年拳脚功夫,不会拖累你茅大将军的。” 顾亭林也是连连点头,表示不愿离去。 茅元仪叹一口气,苦笑道:“既然要留下来,那就留下来吧。” “不过,咱这里不养闲人,就连我茅元仪,也亲自耕种三亩田地,回头就给你俩分上几亩田去耕种。” 三人相视,哈哈大笑。 大家都不是拖泥带水之人,三言两语,茅元仪便将此事安顿下来。 “等会我就让学生领你们去邻村种田,最近,就别到处乱跑,为兄要去办一件大事。” “大事?” 黄梨洲、顾亭林齐声问道。 “嗯,是一件大逆不道的大事,??”茅元仪笑了笑,??道:“跟你们读书人有关。” 顾亭林尚未反应过来。 黄梨洲却依然脸色微变,涩声问道:“沿途之上,听说你们延安府、平凉府、庆阳府的三府之地,提倡耕者有其田、种粮不上税; 还听说,你们这边书院的先生、学子均已被驱散,以新学代替,看来…是真的了?” 茅元仪也不藏着掖着,大大方方的说道:“都是读书人出身,谁不知道所谓的圣贤书,其实讲的更多的,并非那种顽冥不化的条条框框。 可是,现在你看看,读书人都成什么样子了!” “但就一个没什么大用的八股取士,我茅元仪、深恶痛绝。” “眼下,咱大明朝能念起书、并取得功名者,无非是各地的豪门世家;至于那些贫寒之家的学子,就算学有所成,也难以有所成就啊。” 茅元仪本身几次进京赶考,却始终因为没使银子、没有委托关系,屡试屡败。 最后,若非草包皇帝朱由检大力提拔,此刻,恐怕连温饱都无法解决呢。 “圣贤书中,讲的是学以致用,”茅元仪继续感慨道:“可是,那些之乎者也,既不能让田地里多长出几颗粮食,养活更多的老百姓,也不能平九边兵患,解除我大明的危机。 这样的书,不读也罢。” 一番话,说的黄梨洲、顾亭林二人热血沸腾,英俊飒爽的脸上,满是钦佩之意。 “止生兄高论,小弟拜服!” 顾亭林躬身抱拳,正色说道。 “不过,”黄梨洲迟疑片刻,问道:“既然是针对读书人的,还真就要刀兵相见?” “如此一来,你止生兄,恐怕就要担负马踏书院的恶名了……” 茅元仪微微一笑,却没再说什么。 有些事,说也是白说。 黄梨洲、顾亭林二人,虽说为人豪侠仗义,再加上年轻气盛,完全可以做到为朋友而两肋插刀。 但毕竟、也是读书人。 而且,同样都是出身江南的名门大户,从跟脚上来说,也不可能因为一个‘止生兄’,便会放弃其立场吧? 所以,还是先让其种种田,在这董志塬上过一段日子再说。 要给大明朝刮骨疗伤,这件事实在太大了,在大局尚未安定下来前,茅元仪不想让人知晓,他这位‘茅剃头’想要干什么。 安顿好两位年轻的读书种子,茅元仪连夜出发,一人一骑,慢悠悠下了董志塬,向太原府方向而去。 同时,自有学生负责飞鸽传书,调集一万八千精锐,星夜兼程,也向太原府方向集结。 茅元仪,茅剃头。 要搞事了! …… 京师之地,紫禁城里。 金銮殿上。 文武百官吵成一团,就像一群菜鸟之互啄,一个个面红耳赤,握紧了拳头,眼睛瞪的像一对对小铜铃。 “不行,陛下绝对不能御驾亲征,太危险了!” “是啊,陛下乃我大明之根本支柱,御驾亲征高丽国,其中风险实在太大,陛下,请收回成命吧!” “陛下御驾亲征,方能彰显我大明之煌煌天威,故而,微臣愿随陛下一同前去,马革裹尸,在所不辞!” “陛下,请陛下收回成命啊!” “陛下,请立即发兵,踏平高丽棒子!” …… 群臣大致分为三拨人。 文官清流们,坚决反对皇帝御驾亲征,甚至不惜以头抢地、鲜血满面。 武将一派,则群情激奋,恨不得立即发兵,好激励边关将士的血勇之气。 而默默不语者,则主要是徐光启、宋应星等为首的科技兴国派,以及大宦官魏忠贤等一众‘皇党’。 草包皇帝朱由检浅浅饮着香茶,看似认真的凝神静听,对每一位大臣的‘发言’都甚为重视,并不时的作势微微点头。 以示鼓励。 于是,众大臣吵闹的更厉害了。 实际上,草包皇帝朱由检顶着一脸小六号黑字,正在悄咪咪的研究自己的人物面板。 他愕然发现,自己一言不发,放任群臣七嘴八舌的吵闹,自己的‘败家值’竟然在缓慢增加。 狗系统,果然是要朕躺平? ‘果然是,不经过一番努力,岂能证明,自己的确是一个废物……’ 茅元仪那边快要动手了,他这个当义军头领的草包皇帝,岂能不配合一二? 约摸着,他的那支铁军,这会儿应该快到太原府了吧? “各位爱卿,”朱由检终于开口说话,“朕意已决,御驾亲征!” “魏忠贤,宣旨。” 众大臣都不吭声了。 大家之所以不遗余力的争论不休,主要还是为了表一表忠心,向皇帝证明—— 在座的,除了我,他们都是大奸臣。 至于说皇帝要不要御驾亲征,似乎并不是很重要,事实上,自从‘土门堡’一战后,大明的皇帝便很少御驾亲征的。 就算后来也曾有过,也不过是远离正面战场,吃吃喝喝,玩玩乐乐,砍几名不顺眼的参将、游击,给自己的所谓‘皇权’树一树威风罢了。 说穿了,所谓的御驾亲征,只不过是让皇帝做做样子,撑撑门面,兴师动众、劳民伤财而已。 朱由检看中的,便是这一点。 当然,他心底的另外一个打算。 那便是、借着远征高丽的机会,给茅元仪挪挪窝,打打配合,调走一大批京营精锐,做一回彻头彻脑的‘皇奸’。 …………………………………… PS:因为系统原因,导致VIP章节迟迟不能发布,本来0点上架的,结果拖到现在。 作者菌给各位读者老爷鞠躬、致歉! 第三十章 山西刀削面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就在京师之地大张旗鼓、为草包皇帝‘远征高丽’壮行时,茅元仪抵达太原府。 他一人一骑,大大方方的进了城。 先在西门大街外的一家小馆子里,美美的咥了一大碗山西刀削面,特意安顿老板娘,给他多加了一份排骨、三大勺红油辣子。 瞅着满头大汗、吸溜个不停的茅元仪,面馆老板娘噗嗤一声,??笑了。 “你这位先生,不行啊。” “嘶嘶嘶…男人,不能说不行!” “嘻嘻,先生说话风趣的紧。” “咳、老板娘的辣子…够劲儿!” 老板娘是个小媳妇子,白白净净,个头不高,但生长的极为饱满,??茅元仪忍不住就多看了两眼,??笑道: “原来挺能吃辣的,??可是,小嫂子亲手舀的这油泼辣子,滋味不同。” 老板娘哈哈大笑。 旋即,又叹一口气,道:“趁着还能吃几口辣子,就吃几口吧,过段日子,可能就吃不上喽。” “呃…为何?”茅元仪有些奇怪。 “晋阳书院的先生们说了,这辣子容易令人上瘾,是那些西洋人搞出来,专门毒害咱大明朝的。” “听说,这件事都闹腾到山西督抚衙门了。” “你看着也是个念书人,你就评评理,??不就是一口辣子么,??凭什么就不让老百姓吃?” “看看人家祁县乔家,??榆次常家,??太谷曹家,??介休候家,祁县渠家,临汾亢家,介休范家和太谷孔家。哪一家人不是吃香的喝辣的? 听先生口音,你应该是外地人吧? 你可听说过,咱山西首富临汾亢家?啧啧啧,人家可是既贩盐又卖铁的,还在口外开了几十家铺子卖粮食、开当铺,都富得冒泡泡了。 啧啧,人家吃的那个刀削面,肉骨头比面多,油泼辣子香死个人哩……” 说着话,老板娘啧啧不已,一脸的嫉妒羡慕恨,让茅元仪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婆娘! 妇道人家,开一间小小的刀削面馆子,整日打交道的,多为贩夫走卒,很多消息都是道听途说之言,可信度不是很高。 不过,茅元仪却听得津津有味。 而且,还不时的插上几句,就让老板娘、十分舒服。 “那小嫂子你说,这辣子是好东西呢,还是有毒的东西?”茅元仪一边扒拉着刀削面,一边随口问道。 “肯定是好东西啊,”老板娘梗着脖子,一张俏脸涨的通红,甚为愤愤不平的骂道: “那帮读圣贤书的人,一个个昂首挺胸,恨不得将一颗头戳进老天爷的屁眼里,能说出人话来?” “你可不知道,前几日几个书院的老先生来吃刀削面,眼看着就要一口气拉扯不上来了,可两只眼睛贼溜溜的,尽往别人胸口、裤裆里瞅! 老娘当时就想说,瞅瞅瞅,瞅你娘X啊? 难道,你们读过的书上,就没写清楚你妈生你养你的地方啊! 开馆子七八年,见过最色批的,就是那些个读书人,别看他们白白净净,收拾的就跟你这样,一副人模狗样的,口中说着男女授受不亲。” “实际上,简直就是一群畜生!” 茅元仪:“咳…” “哎呀呀,先生,不好意思,我没有骂你哟。” 妇人笑道:“你比那些畜生好多了!” 茅元仪:“……” 这山西妇人,怪不得调制出的辣椒如此够味,其性情,竟比湘妹子、川妹子还要泼辣二三分? “咳咳、食色性也,无可厚非,无可厚非。” 茅元仪轻咳一声,嘿然笑道:“这辣子是新玩意,据说是徐光启大人从南洋人那里引进的种子,就连皇上都对其赞不绝口呢! 听说啊,皇上最喜欢吃辣子了。” 老板娘撇一撇嘴,左右看看馆子里没其他人,这才压低声音说道:“皇上顿顿山珍海味的,还吃辣子?” “难道、就不怕屁眼子疼?” 茅元仪一呆,旋即哈哈大笑。 皇帝吃多了辣子,会不会屁眼子疼? 肯定会疼啊,皇帝又不是喝风拉屁的怪物…… 说实话,茅元仪此刻,挺想念那位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的草包皇帝。 此刻,根据约定,他应该带着京营,在去往天津出海口的路上了吧? “老板娘,给咱来一碗面汤呗,”茅元仪吃了一头一身的臭汗,干脆扯下儒生巾,随手丢到满是油污的榆木桌子上, “今天这刀削面,过瘾呐!” 老板娘快手快脚的端上来一海碗面汤,笑着递给茅元仪,道:“喝吧喝吧,撑死你个老白脸!” 茅元仪笑了笑,随口问道:“对了,去晋阳书院怎么走?” “侯家巷西段,穿过一大片瓜田,最大的那片院子便是晋阳书院。” 老板娘热情的笑着指点道:“书院这几日好像没人,听说他们跑到大同府去堵火车了。” 茅元仪点点头,摸出几枚铜币放在桌面上,起身向外走去:“对了,山西督抚衙门该怎么走?” “督抚衙门啊?出了门,向右拐一个巷子口,直直向东就到了。” “谢啦,小嫂子。”茅元仪出门,牵了马就走。 他既没有去晋阳书院,也没有去山西督抚衙门,而是一路向南,在靠近南门的一家普通客栈里住了下来。 …… “老师,那边有消息了。”刚住进上房没多久,一名伙计打扮的年轻人走进来,低声说道: “王云燕那边,也集结到指定位置,随时可以攻城。” “老师,下一步、该如何走?” 茅元仪坐在临窗的桌子旁,慢慢喝着茶,略一沉吟,道:“化整为零,先让突击营的混进城来。” “明日午时,守住四门后,开始动手。” 那名学生点头,转身就走。 “对了,把这封密信传回京城。”茅元仪从怀中摸出一截小竹筒,笑道:“不能咱们进城吃肉喝酒,让别人喝风拉屁。 告诉王云燕,令他按照计划进行便可。 若遇到特殊情况,来不及禀告时,让他直接挥师南下。” 等学生出门后,茅元仪取出一张地图摊开在桌面上,俯首细细观摩、推演,脸上杀机隐现。 ‘紫禁城里的那一位,还真是一个狠人,都不给别人造反的机会,自己就先造反了……’ ‘马踏世族,从太原开始!’ 第三十一章 大户人家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因为所有皇室宗亲,被草包皇帝一声令下,全部发配到陕甘戍边去了。 所以,太原城里的大户人家,除了那些官宦人家,便是八大晋商、十大当铺、三大票号的东家和家眷。 名义上,所谓的祁县乔家、榆次常家,??太谷曹家,介休候家,祁县渠家,临汾亢家,介休范家和太谷孔家等在老家的宅子,只在年关、中秋、清明时暂住几日。 在这兵荒马乱的日子里,流民四起,盗匪横行,??那些大户人家的老宅子,即便是家家都有高墙大院,雇佣了数以百计看家守院的家丁,却还是难以保全其性命。 故而,大家一窝蜂的涌进太原城,买地皮,盖宅院,一家比一家的低调而豪奢。 茅元仪想要搞事,攻破太原城就行了。 甚至,都不用攻破城墙…… 山西巡抚耿如杞带领主要官吏,以及一支三千人的官兵,紧急前往大同府,处置‘晋阳书院读书人围堵铁路’一事。 整个太原城的防守,由兵备副使乔勇元负责。 此人乃祁县乔家人,??做生意比当官在行,??在口外有十几家铺子,??主要贩卖火药、铜铁等物,??在北蛮、建奴的王爷贝勒中,??也是声名显赫。 在朱由检传来的名单中,??此人名列第三。 此刻,他正躺在罗汉床上准备午睡。 春困秋乏,大中午的太阳,火燎燎的高悬于天,晒得整个太原城昏昏欲睡。 突然,几声清脆的枪响,打破了宁静。 “谁特么的不小心,让火枪走火了?” 乔勇元一骨碌起来,顺手就将一碗茶泼在一名帮他捏腿的婢女头脸之上,并一脚将其踢翻在地,气咻咻的骂道: “蠢货,还不快滚!” 那婢女吓坏了,脸色惨然,赶紧跑出上房大门。 “嘭”的一声闷响。 那婢女与迎面冲进来的一名游击撞上,一声闷哼,滚出去七八步远。 “禀禀…老爷,不不不好了!” “放肆,何事惊慌?” 那名游击单膝跪地,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被乔勇元一脚踢在脸上。 “禀老爷,城城城…破了!” “城破了?是地龙翻身吗?不对,刚才没感觉到啊。” 乔勇元一脸疑惑,忍不住又要抬脚踢人。 那游击嘶声吼道:“是贼兵攻城,咱们的城门被攻破了!” 乔勇元大吃一惊,一屁股坐到罗汉床上,喃喃自语:“不,不可能!” “这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还有没有王法了? 啊?还有王法吗?” “嘭”的一声,那游击脸上又挨了重重一脚:“说,哪里来的贼兵?是不是北蛮那边的王爷到了,守城的那帮兔崽子为难人家了?” 游击大声说道:“不是那边的王爷,好像是…陕甘那边的贼兵!” 乔勇元再吃了一惊。 如果是普通流寇,就算暂时攻破城池,只会大肆劫掠一番,便会在官军回防时逃之夭夭。 可是,陕甘三府的反贼…… 镇杀豪门大户,均分田地,开仓放粮,杀尽贪官污吏。 那可是、会要命的! “快,快备马!” “让亲兵抵挡一阵子,咱们快出城!” 正在说话间,随着“轰”的一声巨响,乔家大宅的院墙,被人一炮轰塌,敞开一个三四丈的大豁口。 “快,快让亲兵堵上!” 乔勇元嘶声厉吼,扑上前几步,一把抓过婢女挡在身前,惊慌失措的退到上房屋子里,死死的盯着外面,满脸都是惊惧之色。 他是个好生意人,并非一位好的兵备副使。 一队亲兵冲出来,快速占据有利地形,用火枪瞄准被轰塌的院墙。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而诡异。 可是,大家防备了好一阵子,却始终不见贼兵冲进来。 乔勇元不禁有些狐疑,喝令道:“出去一个人看看!” 亲兵们面面相觑,却无一人敢冒头。 “混账,还不出去打探消息!” 乔勇元爆喝一声,一把扔掉怀中的婢女,从罗汉床头抓起一杆火枪,指着那名前来报信的游击,面目狰狞的喝令:“你出去看看!” 那名游击心有不甘,却又不敢违逆上司军令,只好硬着头皮向豁口处走去。 “嘭”的一声闷响。 不知什么地方有人开枪。 一枪,爆头。 那名游击被一枪打翻在地,软踏踏的抽搐几下,犹如一片肥腻的烂肉。 脑袋里的红白之物,泼洒了一大片。 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接下来,便有是一阵从未有过的死寂,每一个人似乎都能听到自己‘嘭嘭’的心跳声。 乔勇元感觉到,嘴里很苦。 裤裆里,甚是湿润。 就在这种诡异的死寂之中,整座太原城乱套了。 到处都是枪声,声音干净利落,一听就是新式火枪,绝非守城兵卒手中的火绳枪。 “太原城、完蛋了!” “天杀的魏忠贤,竟然把最新式的火器都贩卖给了反贼,让咱官兵扛着烧火棍……” …… 晋阳书院大门口,百余名学子傲然而立,对站在面前的一众‘反贼’怒目而视。 茅元仪缓步走出,在距离这些学子尚有十几步时,停了下来。 “先生都不在,有点遗憾啊。” 茅元仪负手而立,淡然问道:“听说你们晋阳书院有教无类,连北蛮、建奴、察哈尔、永紹部的年轻才俊都来求学? 呵呵,这是什么?有教无类? 还真是颇有些古圣贤之风呐。” 那些原本怒目而视的学子们,脸上现出一抹茫然。 很快的,有人站出来一步,冷声斥道:“无耻反贼,今天就算是让我晋阳书院血溅当场,也休想污蔑泼脏水! 就算你们杀了我们每一个人,也只能取我等性命而已!” “仗义死节,就在今日!” “你们这些反贼,有本事就来杀我啊……” ‘嚓’一声轻响。 那名侃侃而谈的学子,一颗大好头颅滚落在地。 一道青影倏忽一闪,‘反贼’队伍里,一名脸色黧黑的老兵卒,轻轻擦拭手中弯刀,好整以暇的插入刀鞘。 黄泥地上,那名学子的头颅滚出去七八步远,血污沾满头脸,其两只圆鼓鼓的眼球,似乎还挣扎着眨巴两下,这才如两盏灯盏,慢慢熄灭。 那百十名学子脸色登时大变,猛然向后退出数步。 茅元仪双目微眯,注意到其中有十来名学子,脸上虽说也有惊恐之色,但其眼底狠厉之色一闪即逝。 若非当过一段时间老师,这种小小细节,还真发现不了。 “老梁,别胡乱杀人了,”茅元仪叹一口气,苦笑道:“都是些读书人,要斯文些。” “其实,哪些人是北蛮人,哪些是建奴,学子们也不太清楚。” “这样吧,我喊一二三,汉人学子退后三步。” “三。” 茅元仪轻轻喊出一个‘三’。 大多数学子猛然向后退出几大步。 原地,留下十二名学子,犹在等待‘一’与‘二’。 旋即,他们的脸上显出惊惧之色,忙不迭的向后面猛退几步。 其他学子见状,一个个就像心有灵犀一般,‘哗’的分成齐齐整整的两排,让那十二名‘学子’无法回到众人中间去。 空气中,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骚臭味道。 每一名学子,看向茅元仪时,不再怒目而视。 而是, 一种惊恐,无助,和绝望。 犹如看见一只来自上古的怪兽,或者,一尊来自地狱的恶魔! 这便是、仗义死节? 这便是所谓的文人风骨? “杀了。” 茅元仪懒得去仔细分辨,这些所谓的‘青年才俊’,几乎清一色的豪门世族出身,没有全部一刀两断,他觉得已经够心软了。 自古以来,杀的读书人,便是不祥。 那么,就当这十二人,全部都是北蛮、建奴派来的细作吧! 第三十二章 砂仁猪心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老梁也是茅元仪的学生,不过,在进入大明讲武堂前,他是个杀猪的。 一个身怀武技的屠夫。 一把杀猪刀,使得出神入化。 尤其令人胆寒的,并非他形如鬼魅的身法,亦非其手中亮白如雪的杀猪刀。 而是老梁杀人时的讲究。 每在杀人前,??他的眼底,便会有两团小火苗在摇曳,眼珠子微微泛红,并会缓缓流出两颗大大的清泪。 同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古怪的笑意…… 这种诡异的神情,让晋阳书院的学子肝胆俱裂,??一个个嘴唇发白,??身上的一袭青衫微微抖动着,??按都按不住。 用老梁自己的话说,天下汉人,三百六十行,行行有讲究。 “这一刀,割在咽喉处,最好不要让血喷出来,否则,就很难看。” “俺杀猪时,往往都要一刀致命,减少其痛苦的时间。” “但是,杀这些建奴、北蛮猪狗,则需要讲究一些,??出刀要快,劲道要把握好,切不可心急火燎的一刀毙命,那就很对不起北边的那些王爷、贝勒爷的一番苦心……” 足足一盏茶工夫,老梁的活儿方才干完。 就连看惯了战场杀戮的茅元仪,都开始微微皱眉,??早上咥入肚子的一大碗刀削面,似乎都要夺口而出。 就更不用说那些晋阳书院的学子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骚臭味儿,好几名学子直接双眼一翻,噗通一声软倒过去。 “野蛮人,太野蛮了!” “他们不是人,不是人,是魔鬼!” …… 学子们绝望了。 所有人的嘴唇哆嗦着,圣贤书中的‘杀身成仁’、‘舍生取义’,早就被一把杀猪刀,硬生生的给阉割去势,成为一片口头上的遮羞布。 这一点,让同为读书人出身的茅元仪,再次黯然。 原来,所谓的仗义死节,只是口头说说? 只是为了在朝堂之上,义正言辞、言之凿凿的哗众取宠?不,应该不是这样子,读书人嘛,应该还是有点风骨的,不会如此不堪…… “禀大帅,完工。” 老梁躬身抱拳,退后两步,这才大踏步回到队伍里去。 茅元仪沉默两三个呼吸,轻咳一声,道:“家里有人与建奴、北蛮勾结者,写下其犯罪事实,就可以回去上课了。 我们不杀好人,但对那些吃里扒外、卖国求荣者,一律杀无赦。” 紧接着,便有一队兵卒搬来笔墨纸砚,给每一名学子手中塞了一套。 那些学子手抖的厉害,一根曾经挥斥方遒、谈笑天下的毛笔,硬是握不住,在干净的宣纸上染了几大坨墨猪。 茅元仪微微摇头,叹道:“连一支笔都拿不动了?” “大明的读书人,若都是如此懦弱胆怯,还留着有何用处?” 学子们闻言,脸色大变,纷纷深吸一口气,使劲攥住毛笔,开始埋头书写。 说不得,这些晋阳书院的学子,一笔字写的还真是不赖,即便是在茅剃头的淫威之下,却还是能写出几颗歪歪扭扭的行楷出来。 “只写他们不对的事情,不要胡乱攀咬。” “这人嘛,总有犯错的时候,但有些错,一旦犯了,就是天条。” “主要书写他们如何勾结建奴、北蛮,将我大明的粮食、火器、火药、以及军情等,通过什么方式、什么渠道传送出去的……” 茅元仪到底是当过老师的人,一边漫步而行,一边轻描淡写的给学子们做着思想工作。 谆谆善诱,诲人不倦。 不到一盏茶工夫,晋阳书院的学子们,便洋洋洒洒的写了数十页‘揭发信’,这让茅元仪心情更加难受。 在秦晋大地上,晋阳书院的名气很大,人才辈出,可以说是这片土地上最为著名的学府之一。 从这座书院里,曾经走出过不少能臣干吏。 不料,只不过宰掉十几名建奴、北蛮混进来的‘细作’,就把一大帮饱读诗书的青年才俊,吓得屁滚尿流、溃不成军? 这还真让茅元仪有些意外。 仗义死节,就在今日。 牛皮吹的震天响,一把杀猪刀,就让他们的骨头软成这般模样? 突然间,茅元仪有些淡淡的失落感。 有点像、苍蝇落在一颗屁上。 蹬空了。 他慢慢转身,来到一匹瘦马身边,翻身上马,有些落寞的吩咐道:“等会让他们回到书院念书去吧,不过是一群没什么教养的孩子。 罪不在他们。 王云燕,回头你们拿着这份名单,血洗太原城!” 说着话,他从怀中取出一卷纸,丢给王云燕。 这是草包皇帝朱由检传过来的一份‘必杀名单’,里面没有一个好东西,勾结外敌,肆意害民,死有余辜。 其中,有官吏,有豪门世族,当然也有所谓的‘八大晋商’、‘十大盐商’、‘三大票号’等,无一不是大明朝的蠹虫,汉人中间的奸人。 一言以蔽之:世族,汉奸。 对这些人,茅元仪没有丝毫怜悯之心,轻飘飘一句话,说杀也就杀了。 这人啊,活在世上总得有些底线。 一旦没有底线,那就、全杀了吧。 至于让学子们写的那些所谓的‘揭发信’,根本就没用。 他只不过借此举,敲打敲打晋阳书院学子,掂量一下这些读书人的脊梁骨…… …… 一支不足万人的‘义军’,镇压太原城整整一日一夜。 这十二个时辰里,城外的人进不来,城里的出不去,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城门紧紧关闭,竟然连一丝风声都没有走漏出去。 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一份必杀名单清理完,太原城里的豪门世族,以及盘踞其中官宦人家、名门望族,几乎损失殆尽。 剩下的,就留给老百姓吧。 茅元仪提前一人一骑出城而去,临行前,他下令大开城门,开仓放粮。 至于耕地、房产等,根本来不及处理,只好一把火烧掉所有的地契、房契,以及存放在督抚衙门里的黄册。 他是搞事的,不是来请客吃饭的。 因为提前做过大量的准备,分散在太原府附近的义军,快速将‘太原城开仓放粮’的消息散播出去,好几个府县的百姓人,拖儿带女的涌向太原城。 至于那些堆积如山的金银细软,则毫不客气的全部打包带走。 后面还要继续替皇帝造反,没有钱,那还造反个屁。 下一个目标,大同府。 第三十三章 其心可诛也!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太原府被‘贼兵’血洗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京师。 天下震动。 相对的,草包皇帝朱由检收到消息的时间,就迟了足足两天。 因为,他已经坐上了大明帝国的铁甲战舰,在镇海王郑芝龙等人的陪同下,快要驶出天津港了。 接到消息时,??朱由检正与郑芝龙、徐光启、宋应星、钱谦益、魏忠贤等人在饮酒作乐,一名锦衣卫快步走进船舱餐厅,将一卷丝帛递上来。 新晋的中山王徐允祯,正在为大家舞剑助兴。 人如龙,剑如风。 剑气纵横间,徐允祯气定神闲,手中长剑犹如一条匹练,气势如虹,刷的一个苍龙翻身,斜斜的刺出一剑,直透苍穹…… “万岁爷,京城急报!” 朱由检面含微笑,眼睛盯着徐允祯手中的长剑,伸手接过丝帛。 过了好一阵子,方才漫不经心的展开。 不料,只看得一眼,他的脸色僵住了。 深呼吸。 憋住,仰面向天,三四个呼吸后。 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朱由检的嘴角,慢慢扯出几丝笑纹,眼底的怒火却丝毫不加掩饰,??似乎就要择人而噬。 整个船舱十数丈大的餐厅里,空气瞬间跌入冰点。 中山王徐允祯察觉异样,赶紧一个收势,停下舞剑,??侧脸向皇帝看去。 郑芝龙、徐光启、宋应星、钱谦益等人也停下手中酒杯,诧异的看向皇帝,??心里不自禁的开始有些打鼓。 这是、怒极而笑啊。 只有大宦官魏忠贤,看见皇帝的样子,忍不住嘴角抽搐几下,趋步向前,嘶声说道:“万岁爷,是不是京师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了? 万岁爷,您要保重龙体啊,切莫气坏了身子骨。 万岁爷,要不,您就踢奴婢几脚,消消气吧……” “没什么。”草包皇帝突然深吸一口气,笑道:“些许小事,不足挂齿。” “徐王兄,继续舞剑。” “诸位爱卿,继续饮酒,继续饮酒。” 说着话,他端起眼前酒杯,一扬脖子,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 诸人面面相觑,默默端起酒杯,也是一饮而尽。 皇帝口中说着‘些许小事、不足挂齿’,让大家舞剑的舞剑,饮酒的饮酒,可是,他脸上阴沉如海的模样,谁敢去真的舞剑、饮酒啊? 因为,大家都看出得出来,皇帝所闻之事,绝非寻常小事…… “魏忠贤,山西巡抚耿如杞政绩如何?官声怎么样?” “他与八大晋商、与北蛮、建奴的王爷贝勒们,可曾有所勾结?” 一连串发问,让大家瞬间意识到,山西出事了。 “启禀万岁爷,这个耿如杞乃直隶馆陶人氏,万历四十四年进士,为官嘛…与奴婢素来不合。” “至于为人处世方面,还算端正,颇为爱惜自己读书人的名声,自身与北蛮、建奴那边没什么勾结之事,但其七八名小妾,以及那些个舅子哥、小舅子们,却个个都是生意人。” “天启四年至崇祯元年,贩卖红夷大炮七门给建奴; 天启五年春,与北蛮汗王私下约定,每年贩运粮食、盐铁等物一定数额,换取北方牛羊、马匹的同时,保证那些罗圈腿不进犯边境,保证这几年的安定。 此人擅经营,名声极佳。 不过,奴婢提督司礼监秉笔太监时,对他的评价不高。 堂堂大明巡抚,为了不令北蛮铁骑犯境,岂能奴颜婢膝与外敌私下约定,名为贩卖牟利,实为岁贡。 其行可恶,其心可诛也!” 魏忠贤一番话说出来,在场之人,无不大惊失色。 尤其是文官领袖钱谦益,更是脸色大变,额头冷汗淋漓,一身绯红色蟒袍,登时就湿了一大片。 以交易之名,换取边地安宁,这种事情大家都在做。 可是,让魏忠贤在皇帝面前这么一说,性质一下子就变了。 这是、养寇自重啊。 私通北蛮、建奴,资敌以钱粮、盐铁、火器、工匠等,放在桌面上来说,那可不就是谋逆大罪? “呵呵,还真是一位好巡抚。” 朱由检面无表情的说道:“钱爱卿,你如何看待此人呐?” 钱谦益心头狂跳,噗通一声,就瘫跪在地上,以头杵地,涩声说道:“耿如杞在户部主事时,微臣曾多次举荐,屡次得到先帝简拔。 此乃微臣识人不明之罪,请陛下重罚!” 嘭嘭嘭,又是七八个响头。 草包皇帝朱由检心中大乐:‘啧,水太凉,地太硬,别把脑壳子给撞坏了。’ “为官者,见到那些能臣干吏,见猎心喜,不吝自己的面皮向上保举,这是你的优点啊钱爱卿,何罪之有?” “不过,他自己不争气,背着朝廷行那资敌叛国之事,这不是你钱谦益的罪,而是他耿如杞自己犯糊涂了。” “传朕旨意,将耿如杞及山西督抚衙门所有涉案官吏,尽数押解进京,交由三司审理,待朕远征高丽回去了,再行理论。” “朕累了,先去歇息了。” “这下面的有些封疆大吏啊,太令朕失望了!” 言毕,随手将手中丝帛弃于地上,缓步走出餐厅,在郑芝龙的陪同下,睡觉去了。 在场大臣们面面相觑。 大家还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事,竟能让皇帝如此震怒与失望…… 魏忠贤走上前去,从地上捡起那片丝帛,只看得一眼,就愣住了。 一张白净的老脸上,登时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心里嘀咕一句:‘那个茅剃头,还真狠!’ “放肆,大胆,简直…简直不是人!” 魏忠贤脸色阴沉,将那片丝帛交于徐光启手中,霍然起身,透过玻璃舷窗望着茫茫大海,心下暗暗惊悚。 他早就猜测,草包皇帝把茅元仪秘密送出京城,必然会有大动作。 想不到,还真的要马踏豪门世族! 真够狠,也够绝。 屠了一座太原城,不仅灭了八大晋商,还顺手灭杀所有的贪官污吏,踏平晋阳书院…… 徐光启老大人接过丝帛,看一眼后,神情古怪。 “竟然、如此凶残?” 他摇头叹息,将丝帛交于宋应星,苦笑道:“看一眼就行了,跟咱没关系,听说镇海王的咖啡极为正宗,咱们过去讨一杯?” 宋应星哈哈大笑,随手将丝帛递给身边的钱谦益,竟是、看都不看一眼,跟着徐光启就走出餐厅大门,去甲板之上看风景去了。 钱谦益慢慢展开那片丝帛,看了一眼,再一次瘫坐在地。 ‘贼兵破城,尽屠太原城中官宦、世族、豪门,马踏晋阳书院,开仓放粮,掠走金银之物不下两千多万两……’ 这是,谁干的? 耿如杞,你难道是在吃屎吗?让人不费一兵一刀,就攻破了太原城? 怪不得皇帝如此震怒。 “耿如杞,你这个混账,废物!” “你枉读圣贤书!” “枉费我当年保举、简拔之苦心,耿如杞啊,你这是在害我!” 钱谦益霍然起身,对着魏忠贤深深一躬,道:“请魏厂公提点,此事,该如何处之?” 第三十四章 朕草!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请魏厂公提点,此事,该如何处之?”钱谦益涩声问道。 “唉,你问我,我问谁去?”魏忠贤叹一口气,苦笑道:“这个耿如杞,当年可是你钱大人一力保举上去的。 当时,??为了这个人,你我二人可没少磕牙吧? 现在好了,出事了。” 魏忠贤走到一张临窗的桌子边,一屁股坐下来,一脸的愁苦之色。 “万岁爷的脾气你也知道,贪腐几两银子,多娶几房小妾,??甚至,贪墨几万亩土地,他都不会真的动怒,最多也就斥责几句。 可是,一旦牵涉到建奴、北蛮、倭人、高丽棒子,那可是绝不容情。 万岁爷的雷霆之怒…唉,难呐!” 魏忠贤的一番感慨,听上去语重心长,偏偏又好像什么都没说,让钱谦益更加没了主意。 这个老阉货,明摆着是在看文官清流们的笑话呢?说话阴阳怪气的,真正是该死! 老阉货! 钱谦益心中怒极,脸上却更加恭顺,低声说道:“事已至此,请厂公救我!” “我救你?钱大人,??谁又能救我?”魏忠贤叹道:“你钱大人乃朝廷栋梁,??文官领袖,??素来德高望重,??万岁爷肯定不会拿你怎么样; 我魏忠贤可就不同了,??只是一个皇帝近臣,权臣,甚至、还是你们口中的大奸臣! 依我之见,咱二人还是好好合计一下,该如何妥善处理山西那一摊子烂事再说吧。” 钱谦益微微点头,在魏忠贤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 “不仅山西那边要大力整顿,陕甘、蓟辽、云南、四川等处,只要与边军有关的地方,都该好好清洗一遍。” 魏忠贤继续说道:“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山西、蓟辽两地,再不整顿吏治,恢复生产,恐怕万岁爷就不仅仅是震怒和失望了啊。” 钱谦益微微点头。 看来,该让那些官商勾结、内外勾结的官吏、世家、富商们收敛一些了。 与北蛮、建奴通商,贩卖盐铁、火器、粮食等物,固然可以获取极高的利润,可如果龙椅上的这个草包皇帝,真要严查下去,大家迟早一起完蛋。 除非…造反啊。 此事,不可想,也不敢想。 “厂公…要不,我回京师去?”钱谦益沉吟着说道:“后方如此纷乱,陛下又在御驾亲征,我回去后还可以帮着户部、兵部筹集粮草辎重。” 魏忠贤点头道:“钱大人所虑极是,不过,你还是请万岁爷示下吧。” “好,我这就去。” 钱谦益思谋已定,丝毫不拖泥带水,直奔草包皇帝朱由检的寝室而去…… …… 于是,一个多时辰后。 草包皇帝乘坐的铁甲战舰抛锚,在茫茫大海之上,放下一艘快艇,将溯源阁大学士钱谦益送到一艘商船上,打发回京了。 铁甲战舰重新启航。 甲板上,架起了烧烤架,郑芝龙请大家吃海鲜。 朱由检的兴致颇高,远远眺望钱谦益所乘大船返航,渐渐变成一个小黑点,终于遥不可及,他这才举起酒杯,笑道: “遥祝水太凉…咳,遥祝钱大人马到成功。” 魏忠贤几人赶紧举杯,一饮而尽。 除了宋应星是个大科学家,对朝堂之事一窍不通,其他人都是人中龙凤,官场、商场上摸爬滚打几十年,几乎都成了滚刀肉。 大家心里都清楚,草包皇帝这是在挖坑,钱谦益受到惊吓,忙不迭的自己跳了进去…… 至于说他能不能爬上来,就看他自己的选择了。 其实,朱由检还真没有存心要坑杀钱谦益,毕竟,人家是文官领袖,在朝堂上还算是有些分量的。 此外,这一年多来,在朱由检的‘精心调教’下,这位‘水太凉大人’身上的腐儒气息,实际上已然所剩无几。 眼下,朱由检就想知道,还有哪些大臣会一股脑的跳进大坑,最后被他直接给埋了。 草包皇帝不是恶人,但也绝对不是圣母婊。 谁想动大明朝这个基本盘,谁就去死吧! “镇海王,咱们的船队,现在到什么位置了?”朱由检回望一眼浩浩荡荡的船队,笑问一句。 “禀万岁爷,马上就要出黄海了。”郑芝龙笑道。 朱由检微微点头,沉吟几声,突然说道:“你们说,曹文诏那小子正在干什么?苦兀岛上,冰雪也该融化了,种子也该发芽了。 英格兰的玛利亚王妃的束腰丝带,应该是淡金色的吧?她们那边的风俗真好,肩膀和大腿不让暴露,偏生要暴乳。 啧啧,若每天洗澡就好了。 可惜,年龄有点对不上,属于老鹰吃小鸡,朕太吃亏了!” 言毕,又饮一杯酒,甚为感慨。 郑芝龙、徐光启、宋应星、徐允祯和魏忠贤等人,默默斟满一杯酒,仰脖子一饮而尽。 皇帝说的什么,他们搞不懂。 就是、觉得挺伤感的。 “郑芝龙,改道去苦兀岛,”朱由检突然下令,沉声说道:“保住基本盘,就得打断有些人的脊梁骨。 那个猪尾巴头莽古尔泰算什么东西,竟敢自称圣武皇帝? 徐光启,宋应星,到了苦兀岛,朕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才叫全球领主游戏!” “改道…苦兀岛?” 听了草包皇帝的话,几人大吃一惊。 “万岁爷,此事、有些莽撞了……”郑芝龙刚要说话,一看朱由检的脸色,便不再开口。 “放心,朕现在骑射14级,很厉害的。”朱由检笑道。 “对了,朕这里有一本小册子,徐爱卿、宋爱卿不妨拿去参详一二,说不定能给我大明折腾出一番新气象来。” 朱由检从怀中取出一本小册子,随手丢给徐光启。 “《粉状水硬性无机胶凝材料烧制手册》,这是?”徐光启双手捧着这本‘烧制手册’,脸色凝重,“石灰石,火山石,黏土; 氧化钙,二氧化硅,三氧化二铁,三氧化二铝……” 徐光启口中念念有词,一根干瘦的中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花白的眉头微微颤抖着,显得甚为兴奋。 宋应星探过身子,也看的津津有味。 唯有魏忠贤、郑芝龙、徐允祯三人,听得一脸懵逼,神色多多少少有些尴尬。 听不懂啊…… “万岁爷,这便是、水泥的烧制之法吧?”宋应星满面兴奋的问道。 “正是。”朱由检笑了笑,说道:“这玩意,是基建狂魔的前置条件啊。” 水泥,烧制之法,基建狂魔…… “万岁爷,您、不是人呐!” 朱由检:“……” 这个宋应星,不会说话,以后就别说了。 宋应星却浑然不觉自己说错了话,自顾自的说道:“根据这些矿石、黏土、以及其烧制之法,煅烧出来的水泥应该有不同分类; 微臣觉得,这本小册子里所记载的水泥烧制之法,只是水泥之一种。 根据其主要矿石原料,可称之为硅酸盐水泥。 那么,如果加入不同种类、不同分量的矿石,是否便可以烧制出更多的水泥? 比如,铝酸盐水泥、硫铝酸盐水泥、铁铝酸盐水泥、磷酸盐水泥……” 宋应星侃侃而谈,听得朱由检目瞪口呆。 过了好一阵子,他方才低喊一句:“朕草!” “你宋应星,才真正不是人啊!” 第三十五章 扶朕、起来!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几日后,远征舰队抵达苦兀岛,进驻黑龙港。 站在高大的舰桥甲板上,眺望颇具规模的黑龙城,草包皇帝朱由检甚是满意。 辽东侯曹文诏的基建搞的不错,怪不得贡献了不少‘败家值’。 曹文诏、陈寅、杜平平、冒辟疆等人,老早就接到旗语兵的急报,??正站在码头上翘首以盼。 万岁爷不是说要去打高丽么?怎么直接来到苦兀岛了? 魏忠贤率先下船,率领一众锦衣卫、东厂厂卫,控制了整座黑龙城,排除一切潜在危险后,方才摆开仪仗,迎接皇帝登岛。 站在曹文诏身后的老英雄额温春,??激动的嘴唇哆嗦不已,老泪纵横。 眼看着十二艘铁甲战舰护卫下,将近三百多条高大战船摆成拱卫阵势,几乎摆满了整座黑龙港,光是船队上迎风招展的旌旗,就足以令人肃然起敬。 大明朝,果然富得流油。 这个主子,值得卖命!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草包皇帝朱由检一登岛,以曹文诏等人为首,黑压压跪倒一大片。 其中,有汉人,有野人部落人,足有五六千之众。 其中,一大部分学生工程队的,还在其他工地上搞基建、养殖、采矿、种植等‘本职工作’,??否则,人数还会更多一些。 八十名火枪手,外加一千名大明学子,短短几个月内,便有如此成效,曹文诏这位辽东侯功不可没。 “万岁爷,您、怎么来苦兀岛了?”曹文诏参拜完毕,趋步上前,躬身说道:“微臣有负皇恩,好多基建项目尚在论证过程中……” “曹文诏啊,你做的还不错。”朱由检温言笑道:“黑龙城修筑的还不错,对野人部落的人心归拢也颇有进展。 苦兀岛地处要害,牵制沙俄、建奴、倭人等几方势力,随时可以给他们的屁眼上戳刀子。 所以,基建项目,亟需加快速度。” 曹文诏连连点头称是。 还别说,草包皇帝的‘全球领主模式’,在这座苦兀岛上,还真是颇有奇效。 原本,以曹文诏、额温春等人的想法,一旦在岛上站稳脚跟,肯定先要组建一支精锐铁骑,将整座苦兀岛征服一遍。 然后,才是收服人心…… 可是,当他采用‘全球领主模式’后,带领大明学堂的‘学子工程队’,不停的伐木、筑城、种田、养殖后,岛上数十个野人部落的头领们,竟主动从深山老林里出来了…… 目前,除了极个别野人部落的,对所有外来者都心存戒心,尚未归附大明。 将近九成的岛上居民,都与大明汉人交上了朋友。 “你就是额温春?”走到老英雄额温春面前,朱由检停下脚步,温言问道:“部落里的粮食够不够吃?茶叶要不要? 对了,朕随身带了一些汉人女子,要不要给你儿子发个老婆?” 额温春:“……” 这位大明皇帝、就十分慈祥啊。 “陛下,我…微臣额温春拜见陛下!” “岛上什么都不缺,有酒有肉,还有宽敞明亮的大房子住,额温春的年轻勇士们,时刻想着为大明冲锋陷阵、建功立业!” 朱由检挽了额温春的胳膊,边走边说道:“不用冲锋陷阵,只需要建功立业就行了。 咱大明将近两万万百姓,精兵三百万之众,拥有世界第一支铁甲舰队,想打谁就打谁,你老哥就在这岛上,给咱做好基建工作就行了。” 额温春老人猛点头,就是有点不明白。 这个基建工作、是什么工作? 半个时辰后,在黑龙城的侯爷府里,草包皇帝朱由检大宴宾客。 “诸位爱卿,朕今儿个真高兴!” “这一碗酒,敬大家!” 皇帝端起一大碗烈酒,一饮而尽,长声笑道:“一个月时间,朕要让苦兀岛大变样,诸位爱卿,要辛苦啦!”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群情激奋,兴奋莫名。 每一个人,无论是白发苍苍的徐光启、额温春,还是大明学堂的学子们,乃至野人部落的一些头人、首领,无不胸怀激荡。 甚至,有人还热泪盈眶。 其中,就有大才子冒辟疆。 这座名为苦兀岛的鬼地方,还真是苦不堪言,连一个模样俊俏的妇人都看不见几个。 哪怕如客氏巴巴那般,就算是老鹰吃小鸡,咱也认了啊…… …… 一场欢宴后,便是轰轰烈烈的大生产。 此次远征舰队,朱由检特意带上徐光启、宋应星两位大科学家;另外,还有两千多名大明学堂的学子、大明工程局的技术工人,基本算是他的底牌之一。 远征高丽国? 开玩笑,基建工程都没搞好,老百姓快要饿的吃屎了,打个屁仗! 朕一方面是给茅元仪腾地方,让那家伙放开手脚去造反。 另一方面,便是要将这座苦兀岛,在最短的时间内,打造成一座永不沉没的航空母舰,地球上第一座大型军事基地。 因为,这座形状像柳叶的海外孤岛,位置太重要了。 将这里修建成一座永久性的堡垒,需要浪费多少钱粮,耗费多少人力物力? 简直就是一大推败家值。 北上,可打沙俄;南下,踏平倭人、高丽; 一旦战力形成规模,派一支铁军西进,直接将建奴打的满地找牙,保证让他姥姥都不认识! 而想要以最短的时间内便能见到成效,除了大规模修筑城堡,开采煤矿外,最重要的,便是想办法烧制出水泥来。 大幅改进采矿设备,修建水泥烧制厂,整体规划苦兀岛,为下一步修筑铁路做好测绘、勘探工作,都是眼前的当务之急。 这些方面,朱由检是草包,什么都不懂。 不过,他不是随身带来两名大科学家么…… …… “万岁爷,京师那边传来消息,钱谦益回到京师后,立刻在浙商会馆召集东林党余孽,打算简拔一批自己人。” “万岁爷,东厂密报,镇守锦州的辽东前锋总兵祖大寿,与金狗莽古尔泰暗通私信,或生异心。” “万岁爷,蓟辽总督孙承宗、登莱巡抚王庭试,截留朝廷运往皮岛粮饷,引发皮岛兵变。” “毛文龙提兵八万,攻破平壤城,自封为平壤侯……” 来到苦兀岛黑龙城的第一个夜晚,魏忠贤就连续禀告了七八条坏消息,让朱由检心情不错。 看看,他的屁股刚一挪窝,京师、辽东就乱套了。 让他们先折腾去吧。 只要大明朝的基本盘不崩,这些人越折腾的早、折腾的欢,回头给他雷霆一击时,就越发令人心情愉悦。 不就是几个大反贼么? 好多的败家值啊! “魏忠贤,有没有好消息啊,”朱由检斜躺在一张纯色裘皮上,慵懒的说道:“过来过去,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有没有出息啊? 以后,就别拿这些小事来烦朕!” 魏忠贤:“……” 草包皇帝好大的心。 京城里,风起云涌;辽西将门,蠢蠢欲动; 高丽半岛上,毛文龙眼看着就要造反。 这些,难道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万岁爷,说到好消息,奴婢这里,还真有一个,”魏忠贤走上前来,一边给朱由检捏腿,一边谄笑道: “曹文诏禀告,前几日他们在苦兀岛北端,捉了一船沙俄洋婆子,其中有母女二人,好像还挺有身份的,听说是什么王后、公主的……” “真的?” 草包皇帝朱由检眼睛一亮,喜道:“忠贤,快,扶朕起来!” “这事、朕甚是在行… 咳咳,朕要亲自审理此案!” 第三十六章 小孩子才做选择题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朱由检一听,曹文诏竟抓获一船沙俄洋婆子,且其中有母女二人身份尊贵,可能是公主贵妇人什么的,反正不是一般妇人。 登时,他的眼睛一亮,喜滋滋的说道:“忠贤啊,??扶朕起来,朕要亲自审理此案!” “哈哈,想不到来苦兀岛第一夜,就能遇上这等好事,简直太好玩了。” 魏忠贤:“……” 万岁爷真是糊涂了,那些沙俄洋婆子有什么好玩的? “咳…万岁爷,听说那些洋婆子一个个生的红头发、绿眼睛,勾胯大的不像话,??眼窝子里能倒半碗酒啊。”魏忠贤苦着脸嘟囔一句。 “忠贤啊,??如果你是个正常男人,就不会如此做想了。” 朱由检心情大好,指点着魏忠贤的奸臣脸笑道:“你这老阉货就是没文化,人家那叫异域风情啊,你懂不懂? 啧啧,肤白貌美,金发碧眼呐!” 魏忠贤默默向后退出半步。 他发现,草包皇帝这张英俊、清贵而棱角分明的脸上,分明写着一个大大的‘色’字。 而且,脸上还露出一抹古怪笑容,分明就是铁了心都要败家的前兆…… …… 大奸臣魏忠贤却并不知道,草包皇帝朱由检的心里,想的还不仅仅是沙俄洋婆子的‘肤白貌美、金发碧眼’,??而是罗曼诺夫王朝。 沙俄第二个、也是最后一个王朝。 彼得一世,??叶卡捷琳娜,??伊丽莎白,??亚历山大一世……对了,??还有那个被枪决的尼古拉二世。 在大明的北方,??将崛起一个庞然大物,罗曼诺夫王朝! 这件事,想起来就令人头疼。 不到一盏茶工夫,魏忠贤便将两名洋婆子‘人犯’押解进来。 顺便,将徐光启也喊来了。 洋婆子说话时,嘴里像含了两颗玻璃球,叽里咕噜、呜哩哇啦,根本就听不懂在说什么。 徐光启年轻时与洋婆子…咳咳,年轻时与西洋人多有交往,甚至都能读懂好几种洋码字,算得上是一个二把刀翻译吧。 洋婆子一进门,草包皇帝朱由检眼前猛然一亮,悄咪咪往端正坐了坐。 并、挺了挺腰杆子。 两位洋婆子果然都是金发碧眼,细腰宽臀,勾胯颇大,眼窝子颇深,用魏忠贤的话说,??就是差不多能倒进去半碗酒。 母女二人都是大美人,??明艳无双。 年纪大的,约莫三十五六岁,甚为饱满。 年纪小的,年方二八,顾盼之间,明眸善睐,搭配其略微卷曲的一头金色毛发,犹如一株骄傲的向日葵。 嗯,也甚为饱满! 草包皇帝的眼睛都快要看直了。 “咳咳,陛下,您想问什么话,微臣可勉强翻译给她们听。”徐光启看着皇帝的样子,忍不住暗笑不已,轻咳一声,躬身说道。 朱由检老脸一烫,笑道:“那就有劳徐爱卿了。” “朕想问她们,是什么人,从哪里来,想到哪里去?为什么穿这么难看的衣衫?” 朱由检心里想吐槽的,是这个时代的沙俄服饰也太老土了。 亚麻布加兽皮的材质也就算了,毕竟不生产丝绸、绫罗等,可是,这母女二人说是贵妇人,竟然没有肚兜、丝袜…… 徐光启点头,转身,对着两位沙俄洋婆子弯腰躬身,以西洋人的礼仪打过招呼,这才缓缓开口:“@#¥%&……¥%#@!¥” 三十五六岁那位洋婆子:“@#¥%¥……&*……***&” 徐光启:“@#¥%%…………%%……” 少女洋婆子:“#¥¥%……%……” 朱由检:“?” 真后悔当初刷抖音,光看图像,没听声音,否则、也不会如此被动啊! 徐光启与两位洋婆子叽里咕噜好一阵子,这才转身禀告:“陛下,问话已毕。” “此二人,乃母女关系,母亲名叫安娜,是沙俄罗曼诺夫王朝皇后娘娘安娜斯塔西娅·罗曼诺芙娜的侄女; 女儿叫凯瑟琳,是米哈伊尔的妹妹。” “对了陛下,米哈伊尔,乃摄政王罗曼诺夫的儿子,应该是王位继承人之一。” “她们说,摄政王罗曼诺夫反对自己的国王伊凡四世,遭到镇压后,她们被国王流放西伯利亚,却遭到国王亲卫队的追杀; 她们逃到海边,抢到一艘大船,这才流落到苦兀岛北端;结果,刚一登岛,就被曹文诏所抓获。” 阿娜,凯瑟琳…… 瞧瞧人家这名字,多好听! 草包皇帝朱由检喝一口凉茶,润润嗓子,温言笑道:“徐爱卿,告诉她们娘俩,朕对她们的遭遇甚为同情,愿意提供一切帮助。 对了,你还可以告诉她们,朕可以帮那个什么狗屁米哈伊尔一把,夺取王位。 不过有个前提,那就是要她们留在咱大明。 朕意已决,从今天晚上开始,朕要学外语!” 徐光启微微一愣,愕然问道:“留在、大明?” “陛下,想让哪一位留下?” 朱由检沉吟几声,叹一口气,道:“唉,只有小孩子才会做选择题啊徐爱卿。” “你就告诉她们,为了体现咱大明朝的男儿气概,朕允许她二人都留下来。” “这个学外语呢,需要有个讲外语的环境,否则,就算朕磨破舌头,也学不到沙俄语言的精髓啊。” 徐光启:“……” 能把贪恋美色、臭不要脸之事,说的如此冠冕堂皇,且面不改色者,非咱这位草包皇帝莫属了。 “陛下,微臣这就转告给她们,”徐光启强忍着笑意,轻咳一声,侧头又是一通叽里哇啦。 朱由检注意到,两位沙俄洋婆子听了徐光启的转述,先是一阵大喜,母女二人相拥而泣。 紧接着,又是一番甚为激烈的争论。 最后,洋婆子抱住女儿,哭着哭着,就又笑了起来…… 朱由检一脸懵逼,心道:“这沙俄洋婆子感情挺丰富的,又是哭,又是笑,梨花带雨,惹人怜爱。” “陛下,她二人已经商量好了,母女二人,都留在陛下身边,给陛下……教沙俄语言。”徐光启躬身说道: “不过,人家有一个条件,若陛下不答应,她们就宁可去死。” 朱由检哈哈大笑,甚为喜悦,道:“什么条件,说说看。” “朕的骑射技能已经14点,一日一夜没问题,吃一顿饭,睡上两三个时辰,就会满血复活又是一条硬邦邦的好汉。 休要看她们人高马大的。 朕,就算是被绑住两只手,亦可轻松镇压之!” 徐光启、魏忠贤:“……” 到底是咱大明天子,这就、十分威武呢。 第三十七章 外语太好玩了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睡觉用沙俄语言怎么说?就是、将你的头,搁在枕头上,对对对,就这样子,怎么说?” “спать。” “啥玩意儿?” “спать!” 嗯嗯,一听就会,一学就废,??外语太好玩了! 当夜,草包皇帝朱由检发愤图强,一口气学会了十八个单词,都是日常用语。 比如,睡觉,肚兜,喝酒,过来,??躺下,??你们,我,夫君,真好玩…… 次日一大早,魏忠贤老早就来到侯爷府皇帝行宫门外,负手而立,半眯着眼睛,眺望这座黑龙城、以及碧波荡漾的黑龙港。 这还是皇帝第一次睡过头。 学外语,到底多耗费精气神,由此可见一斑。 直到日上三竿了,负责皇帝早膳的老太监跑来好几次,说凌晨就炖好的参茸汤、胡辣羊蹄汤、小凤炖蘑菇等极品大补汤,都热三遍了,??到底什么时候才传膳。 “小兔崽子,??没看万岁爷为我大明中兴,??而日夜操劳吗?” “真是瞎了你们的狗眼。” “去,??重新炖一碗…回来,炖半锅!” 尚膳监老太监不敢吭声,转头就走,嘴里却在嘟囔着:“炖半锅,能喝完吗?真是年轻不知那金贵……” 魏忠贤假作没听见,只是狠狠的瞪了那老太监的背影一眼,鼻孔里冷哼一声。 老阉货,你知道个屁啊! 这一等,就到了晌午时分。 苦兀岛上的春天虽说还有点寒凉,但黑龙城的位置极好,三面环山,一面朝着黑龙港,阳光照在身上暖烘烘的,让大宦官魏忠贤都有些春意萌动…… “忠贤啊,进来吧。” 突然,大木屋里传来草包皇帝慵懒的声音,听上去懒洋洋的,略显疲倦。 魏忠贤嘴角抽搐几下,‘哎哟’答应一声,??快步走上前去,??伸手推开足有两尺厚的木门。 “哎哟,万岁爷,看把您给操劳着……” 魏忠贤话还没说完,就闭嘴了。 因为,他看见皇帝正在伏案疾书,一边抓着毛笔涂画,一边嘴里还念念有词,舌头卷起来发出一连串声音泡泡。 这是、还真在学习外语呢? 还别说,都有点沙俄洋婆子说话时的那个味道了。 坐在朱由检对面的,是那位三十五六岁的妇人洋婆子安娜,身上裹一件宽大的龙袍,方才堪堪遮掩住其傲娇的胸。 安娜出神的望着对面的大明皇帝,两只毛嘟嘟的大眼睛里,颇有几分欣赏、与欢喜。 不时的,还会伸出白生生的手指,指点皇帝的笔画、笔顺。 那名叫凯瑟琳的沙俄少女,则坐在临窗的桌边,正在翻看几张羊皮地图。 ‘嗯,看来万岁爷的学习能力实在太强了……’ 魏忠贤轻咳一声,谄笑道:“万岁爷,该传膳了。” 朱由检眼皮子都不抬,只是鼻子里‘嗯’了一声,一副全神贯注的样子,让魏忠贤暗暗好笑。 这个草包皇帝,装的挺像。 “那奴婢这就去传膳。”魏忠贤退出木头房子,快步去传膳了…… …… 黑龙城草创之际,条件简陋,但朱由检的午膳却丝毫不受影响。 甚至,因为尚膳监太监知道,万岁爷最喜欢海鲜,故而,特意让曹文诏送来七八样苦兀岛特有的鳕鱼、冰火鱼等,经过严格测试、试尝等流程后,又加了三道菜。 鲜切鳕鱼片,冰火滋补汤,和一盘老坛酸菜鲍鱼。 果然,朱由检甚为喜爱。 “来来来,两位красотк,尝尝咱家厨房的饭菜滋味,”朱由检先品茶几口,举箸相邀,笑道: “你们沙俄口味偏重,喜食大鱼大肉,这对腰身不好啊。” “好多красотк在年轻时好看至极,令朕想起来就…挺好的;可惜,生儿育女后,一个个变成水桶腰,实在令人遗憾呐!” 两位沙俄洋婆子瞪大了眼睛,望着一大桌足足三百多道饭菜,都有些傻眼了。 难道,这就是大明朝的实力? 果然是东方黄金之国,简直太令人不可思议了! 尤其是,看看人家的这位皇帝陛下,多么谦逊、温和,学了一晚上外语,眼睛刚睁开就开始复习功课…… 就这股子真正劲儿,以及这张俊俏的小白脸,就比圣彼得堡王宫里的那些男人强上好多好多! “夫君,安娜谢谢夫君的¥%…” 安娜端起一杯酒,眼里满是笑意,张口说了一大串‘叽里咕噜花里插’。 魏忠贤愣是一句都没听懂。 不过,有一个词,他懂了。 ‘夫君?果然!万岁爷竟然…好威武哟!’ 草包皇帝朱由检哈哈大笑,转头看向凯瑟琳,道:“凯瑟琳,来,尝尝这道小凤炖蘑菇,这可是咱大明朝最好吃的!” 凯瑟琳嫣然一笑,伸手理一理耳边几根金黄色发丝,启齿道:“凯瑟琳谢谢夫君!” 说着话,伸出筷子,夹了一小块土鸡肉,十分享受的咀嚼着。 两只浅蓝色的眼眸,渐渐亮了起来,朝着朱由检竖起一根大拇指,道:“夫君,凯瑟琳,很棒,点个赞!” 魏忠贤:“……” 这一晚上,三个人都学了些什么? 朱由检甚为得意,转头看向魏忠贤,笑道:“忠贤啊,听听,朕的这两名学生,口语发音如何?” “啧啧,悟性满级,不愧为朕的两个得意弟子!” 魏忠贤赶紧上前半步,笑道:“万岁爷的弟子,肯定悟性极好。” “忠贤啊,朕都给你说过多少次了,这人呢,想要有点出息,就得活到老学到老,你这老阉货各方面都凑合,就是没文化,简直太可怕了!” “等朕帮安娜、凯瑟琳他们夺回王位,就给你也寻一个洋婆子。” “十几年如一日的,整天爬在客氏巴巴的两根老树根上叉叉上对食,你魏忠贤就不厌烦啊? 如果是朕,早就将其打入冷宫,换两根细嫩些的树叉叉。” “反正就是当舔狗,你不会换个鲜嫩些的?” “真是个笨蛋魏忠贤!” 魏忠贤干笑不已。 这就、没法接话啊。 草包皇帝的话太过粗俗,可魏忠贤偏偏又无法与之争辩,只好假装没听懂,谄笑道:“万岁爷说的是,万岁爷威武!” 朱由检嘿嘿笑着,一本正经的说道:“魏忠贤,回头你给后宫皇后、嫔妃们安顿一声,见了朕,都要喊夫君。 朕给安娜和凯瑟琳教的,就是她们见了大明皇帝,只能喊夫君,听见没有,好听不好听? 这外语,太好玩了!” “咳咳…奴婢,咳咳,遵旨。”魏忠贤有些受不了了,默默退后两步。 想了想,又退后三步。 朱由检不再理睬魏忠贤,开始一心一意的给安娜、凯瑟琳母女二人夹菜、斟酒,气氛甚为融洽。 谈笑风生,左右逢源。 时不时的,从他的嘴里,还会冒出几个沙俄语单词,惹得美艳无双的母女二人开怀大笑,花枝乱颤。 正所谓: 左右逢源万岁爷,花枝乱颤燕成双。 魏忠贤默默叹一口,心下一阵茫然。 咱家,果然就是一个、笨蛋么…… 第三十八章 水泥的诞生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其后的十几天里,草包皇帝朱由检发愤图强,不知疲倦,整日整夜与安娜、凯瑟琳学习外语。 三人都是聪慧透顶之人,短短十几日,即可进行简单对话。 这一点,让大宦官魏忠贤都极为佩服。 “夫君,??安娜想吃小凤炖蘑菇。” “夫君,你说的双修究竟是什么意思?凯瑟琳有些不明白啊……” 朱由检哈哈大笑,只穿一身宽松的丝绸衣衫,赤着脚丫子,斜躺在大床上慢慢喝茶,看着眼前两个красотк晃荡,??眼睛都笑成了两个小月牙。 “安娜,??你想吃就吃,想喝就喝,等会传膳时给魏忠贤说一声就行了。” “至于凯瑟琳所说的…那个什么,等你长大了,朕手把手教你!” 沙俄洋婆子性情奔放,生的又极为美艳,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给人的感觉就十分舒服。 唯一的遗憾,就是安娜明确说过,在她与凯瑟琳之间,只能选择一个。 作为战利品,大明皇帝自然拥有一切权力。 问题是,草包皇帝朱由检毕竟还算念了几天圣贤书,多多少少知道些廉耻,那种大小通吃的禽兽行径,的确还做不出来。 ‘娶了阿娜,??若生下一男半女,??即可成为沙俄罗曼诺夫王朝的合法继承人之一;’ ‘凯瑟琳年轻漂亮,??天真烂漫,??若收入后宫,??定能增加不少败家值……’ …… 朱由检没来由的一阵纠结,不禁轻叹一口气,嘀咕道:“朕,好难。” “夫君,你说什么?难道有什么烦心事?”安娜走过来,开始给朱由检捏肩,生疏的手法,弄的草包皇帝一阵异样的舒服。 ‘要不,就安娜吧?’ ‘就是有些吃亏,典型的老鹰吃小鸡啊。’ “夫君,凯瑟琳想出去转转,整天呆在屋子里,你们就不嫌闷得慌?”凯瑟琳看了一会书,站起身来,伸了一个懒腰。 阳光透过玻璃窗,均匀的洒在她年轻鲜活的腰肢、翘臀,以及其修长的脖子上,搭配一头金黄色的秀发,简直令人心醉神迷。 啧,要不,??凯瑟琳吧…… “万岁爷,徐光启、宋应星那边传信过来了。”正在朱由检纠结之时,魏忠贤迈着小碎步走进来,一张老脸都快笑成菊花了。 “万岁爷,恭喜万岁爷,贺喜万岁爷!” “徐光启说,咱大明的第一窑水泥出窑了!” “这么快?不错不错!”朱由检一骨碌爬起来。 他随手在安娜丰硕的腰臀上拍一掌,眼睛却看着凯瑟琳,笑吟吟的说道:“两位爱妃,走,夫君带你们去涨涨见识!” 安娜端庄大方,挽了草包皇帝的左臂,一脸的欢喜。 而少女凯瑟琳,则挽了皇帝的右臂,垂眉低首,娇憨中带着一丝羞怯,犹如一只蹦蹦跳跳的食苹小鹿,两条结实有力的大长腿…… 看上去就、十分有弹性。 魏忠贤在一旁眼巴巴瞅着,一脸艳羡。 啥时候,咱家也能如此臭不要脸…… 朱由检领着两位沙俄洋婆子,前呼后拥的出了黑龙城,一路来到黑龙港码头,登上一艘铁甲战舰。 大明第一座‘水泥厂’,距离黑龙港尚有五十余里,朱由检才学会七八个沙俄语单词,就已抵达。 “陛下,这边请!” “万岁爷,您的配方委实好用,已经做过测试,比青砖好用多了。” 徐光启、宋应星二人早早就在码头等候。 “不错不错,这进度超乎朕的预料了。”朱由检快步登上码头,转头对安娜、凯瑟琳二女笑道:“等朕搞定大明的一些鸡毛蒜皮之事,就亲自陪你们去一趟伏尔加河畔; 朕的铁军,踏平罗曼诺夫王朝,帮米哈伊尔夺取王位。 顺便,给你们盖一座世界上最坚固的城堡。 嗯,就叫圣*安娜*由检*凯瑟琳堡吧!” 二女闻言,登时喜上眉梢,左右开弓,紧紧抱住其胳膊,将大半个鼓囊囊的身子挤上来,张开血盆大口,直接就在朱由检的脸上‘咂巴’一口。 UA~滋! 众位大臣、大明学堂的学子们,默默低头,生怕让草包皇帝难为情。 只有魏忠贤面不改色。 因为,他这段日子里,早已习惯了。 “走,看看你们的测试结果。”朱由检面不改色的哈哈笑着,挽了沙俄洋婆子母女二人,向一片试验场走去。 在试验场里,足足有近百块‘水泥砖’,应该是不同矿石配方烧制出来的‘水泥’所制作。 一名大明学堂的学子,手提一只大铁锤,威风凛凛的站在一块‘水泥墩子’边,躬身说道:“请万岁爷提点!” 朱由检转一圈子,很快就发现一个问题。 那就是,徐光启、宋应星在试验水泥块的时候,漏掉一个极为重要的环节,导致水泥砖有些松散,一锤下去,便会敲掉一大块。 “这种石灰石烧制的玩意,名叫水泥,”朱由检终于能显摆一下自己的‘学识渊博’,故而,看上去甚为得意,“所以,在凝固的时候,离不开水。” “比如这块,如果在凝固前后,多洒几次清水,水泥混凝土的强度会提高七八倍。” “另外,不同的水泥标号,应该有不同比例的水泥、砂石量。” “而且,如果是用来搞建筑的,里面最好铺上铁丝,这就很厉害了,普通的红夷大炮轰击上去,也不过炸出一个小坑坑……” 徐光启、宋应星连连点头,立刻指挥学生,给那些水泥墩子上洒水。 “另外,要多试验几次,将不同用途的水泥,给编一套建筑标号,这样一来,老百姓修建房屋时,便能准确购买,从而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另外,还要烧制出不同用途的水泥,这样,咱们才好大规模生产。” “比如,有没有一个配方,烧制出来的水泥能够扛住海水的侵蚀,而有的水泥,则可以硬扛红夷大炮?” 作为一名曾经的外卖哥,朱由检还做过一段时间的‘打灰人’,对水泥混凝土的配方、比例等,都甚为熟悉。 ‘万岁爷知道的知识简直太多了……’ 不知不觉间,还刷到两三百点声望值。 不过,没什么用。 “陛下,这些细节上的活儿,微臣与宋应星即可完成。”徐光启捻须笑道,“不过,下一步该做什么,还请陛下明示。” 朱由检略一沉吟,笑道:“那就,先加固一下黑龙城,顺便改造一下黑龙港。” “下一步,就是大力发展生产,修桥补路。” “对了,先修建一条跨海大道吧。” 第三十九章 朕要闯关东啊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七八日后,朱由检带领船队离开苦兀岛的黑龙港,顺着野人女真与苦兀岛之间的鞑靼海湾,一路向北而去。 目标,黑龙江入海口。 在朱由检的印象中,那地方原本属于大明奴儿干都司统辖范围,后来被沙俄侵占,??修筑了所谓的特林城。 这怎么行,大明国土,岂能因为建奴起兵闹事,将如此重要的地方给丢掉? “这片海域,叫鞑靼海峡,隔开了野人女真、苦兀岛,”郑芝龙是一个航海通才,对很多海域了如指掌。 “以后就不能叫鞑靼海峡了,??”朱由检站立铁甲战舰之上,??淡然说道:“就叫大明海峡吧。” “建奴征服察哈尔草原、科尔沁草原和野人女真诸部落后,建立了什么狗屁大金,朕要在他们的屁股眼子上修筑几百座永固城池,架起巨炮轰他。” “你们说,过瘾不过瘾?” 徐光启、郑芝龙、魏忠贤等人纷纷点头称赞. 只有宋应星对官场、战事等兴致缺缺,想不通其中关节,忍不住开口问道:“万岁爷,建奴铁骑叩关山海关,咱们的水泥混凝土,应该首先保证山海关长城一线的修筑啊。 在这孤悬海外之地大兴土木,似乎……有些败家呢。” 朱由检哈哈大笑,用手指点着宋应星的额头笑道:“你啊你,幸好五次没考中进士,??要不然,咱大明朝又得多出一个书呆子县令、巡抚什么的。” 众人皆笑。 宋应星也不尴尬,憨笑道:“反正打仗之事微臣不懂,??随便你们折腾吧。” 朱由检一伸手,随口说道:“拿地图来。” 魏忠贤早就准备好了一张苦兀岛周边的地形图,自有两名太监快步上前,一左一右展开地图。 “诸位爱卿,你们看,这个位置,便是黑龙江的入海口,”朱由检慢慢移动手指,沿着黑龙江逆流而上,分析说道: “这个地理位置极为要命,一旦落入敌手,便会掐住沙俄、苦兀岛、辽东、倭人的脖子。” “朕打算选一个合适的地方,修筑一条贯通苦兀岛和野人女真之间的通道,好好的经略一下辽东之地。” 徐光启、郑芝龙、魏忠贤等人纷纷点头,觉得在建奴的大后发搞事,还真是个釜底抽薪的好办法。 “不过陛下,此地数十个野人部落,大多为狩猎、渔猎为生,冰雪融化时,??他们会从深山老林里出来,??随便寻一个地方生活三四个月,??想办法搞一点粮食; 在寒冬季节,??他们就回到深山里去……” 郑芝龙沉吟着说道。 他的顾虑,挺有道理的。 要在辽东之地搞建设,就算有了神奇无比的水泥混凝土,修筑出世界上最为坚固的城池、堡垒,可没人经营啊。 “哈哈,这就是朕接下来要交给你镇海王的任务了。” 草包皇帝朱由检轻笑一声,道:“咱们的铁甲战舰,现在已经有二十艘能够下水,再加上你原来的家底,能凑够多少条船?” “对了,不需要炮船,朕只需要大量运载百姓的货船、商船就行了。”朱由检补充一句。 “如果只运载百姓…微臣能想办法筹集大船一千三百余条,”郑芝龙沉吟几声,继续说道:“微臣手里的船,有大有小,大约一次能搬运八九万人。 最多,也就十万人吧。” 郑芝龙话已出口,把徐光启、魏忠贤等人吓了一大跳。 这个镇海王,实力如此可怖? 草包皇帝的这个义弟,颇为不简单啊。 “才能运输十万人?”朱由检默默盘算着,随口问道:“假如从登州、莱州或天津卫一带装船起运,多月几天一个来回?” “如果那边百姓聚集在一起,二十日内,即可运来第一批。”郑芝龙肯定的说道。 “好,你立刻传令下去,筹备船只,去天津港集结待命,那边自然有人会与你的人联系,二十日内,先运来十万百姓再说。”朱由检点点头,说道。 郑芝龙愕然一两个呼吸,躬身说道:“微臣遵旨!” 言毕,快步走进船舱,传达命令去了。 甲板上,徐光启、魏忠贤、宋应星几人,也是有些愕然。 草包皇帝,这是想要干什么? 似乎看出几位大臣的疑惑,朱由检笑道:“辽东之地,幅员辽阔,资源丰厚,几个大平原上都是黑土地,种植玉米、大豆什么的,简直就是一片风水宝地。 而咱们中原一带的有些地方,人口稠密,土地贫瘠不堪,一旦遭遇灾荒之年,便会爆发饥荒。 那还不如,给辽东之地搬迁几百万会耕地、会打猎的百姓,将建奴的老窝,变成咱大明朝的粮仓!” 一番话说出来,几人均半信半疑。 尤其是徐光启,更是满脸疑惑,质疑道:“既然辽东之地如此丰饶,为何建奴不大力开荒种田,反而要急着叩关南下?” 这话就问的很明白了。 你皇帝说的天花乱坠,可建奴那些人又不是傻子,为什么自己不组织人手开荒种田,解决他们的粮食危机? “这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朱由检笑了笑,道:“建奴祖先,发迹于黑龙江流域的野人部落,其先祖为前大金国阿骨打。 从根子上来说,他们就是一群猎人、渔夫,懂个屁的全球领主游戏!” “一个人,一个部落,一旦习惯于在马背上劫掠发财,想要让他们从马背上下来伐木、种田、搞养殖,可能需要几千年的岁月。” “可是,咱大明不一样。” “咱们有那么多的读书种子,那么多的好农夫、好工匠,闯关东来到这片黑土地上,三五年便可创造出一个人间奇迹啊!” “故而,朕思前想后,觉得这闯广东的主力,还是要有文化的山东人过来……” 朱由检负手而立,眺望海峡两边隐约可见的萨哈林山脉,一副踌躇满志的样子,让徐光启等人甚为钦服。 万岁爷高瞻远瞩,真乃天佑我大明也…… 实际上,草包皇帝正顶着一脸小黑字,研究他的人物面板。 乖乖神,一句闯关东,就凭空多出八百多万点败家值! 也就是说,不管三七二十一,将中原百姓搬到辽东腹地,算是蒙对了? 朱由检乐颠颠的点了【升级】,看着足足720年的寿命,以及13点力量、敏捷,和15点骑射,舒服的呻吟一声,笑道:“忠贤啊,回到京师后,可以考虑全球选秀了。” 魏忠贤:“……” 草包皇帝这脑回路太过迅疾,奴婢跟不上啊。 “徐爱卿,宋爱卿,朕送你们一样好东西!” 这一次,狗系统终于靠谱了。 竟然奖励一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第四十章 精卫填海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朕送你们一件礼物,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保证你们喜欢。”朱由检悄咪咪领了‘天工开物奖励’,却是一卷图纸。 他将图纸递给徐光启,温言笑道:“徐爱卿,打开看看。” 徐光启、宋应星二人赶紧将那一卷图纸打开,只看得一眼,??就愣住了。 果然、还真就是钢铁精炼方面的图纸。 一张不到七八尺长的手卷上,从采矿、选矿、烧结、冶炼等铁矿冶炼的基础,到后期使用高炉热风、焦炭还原铁水,到后期的脱硫、脱磷、去除杂质,再到进一步精炼、连铸、轧钢…… 一图在手,天下我有。 草包皇帝朱由检看不懂,但对于徐光启、宋应星来说,??自然是一目了然。 “陛下,??此乃国之重器也!” “万岁爷,??此图太过珍贵,请万岁爷赶紧收起来,微臣已然心中有数了!” 两位大科学家‘参详’完毕,赶紧将那一卷‘炼钢图’卷起来,脸色凝重的,双手捧到朱由检面前。 朱由检笑问一句:“可曾学会?” 徐光启、宋应星郑重点头,齐声道:“已然领悟!” 朱由检却没有伸手去接图纸,他笑吟吟的对徐光启、宋应星二人说道:“两位爱卿收起来吧,朕身上好东西太多,没地方塞。 等回到京师,此图便由大明学堂保管,只要不外传出去就行了。” 冶炼钢铁,制造火枪、大炮、轮船、蒸汽机等杂事,??自然是科学家们的事情,??他朱由检当好自己的草包皇帝就行了。 好为人师,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对了,??朕还没说今天来这大明海峡的事,”等两位科学家满脸惊喜的收起‘炼钢图’,朱由检这才说道: “朕想修一条路,直通辽东腹地黑龙江。” “沿着黑龙江,修筑一些防御性工事堡垒,一方面,防止沙俄进犯我大明北境,另一方面,可作为第一批军事基地,经略鹿鼎山一线。” “把建奴所谓的龙兴之地,变成朕的一块飞地。” 徐光启、魏忠贤微微点头,看样子有些明白过来了。 只有宋应星低头沉思,口中喃喃自语,似乎在计算、推演着什么。 朱由检也不说话,目光和煦的望着宋应星。 “万岁爷,微臣有个大胆的想法,不过……”宋应星突然抬头,欲言又止。 “说吧,朕听着呢。” “万岁爷,微臣有个笨办法,??可以修一条跨海通道,只不过、需要耗费不少人力物力。” “真的?”一听要耗费很多人力物力,??朱由检一下子来劲儿了。 这不、又是一大笔‘败家值’吗? “宋爱卿,说说看,只要能修通这条跨海大道,朕就算把紫禁城卖掉,也要支持你宋爱卿的!”朱由检正色说道。 徐光启、魏忠贤:“……” 来了来了,又要卖紫禁城了。 “万岁爷,微臣是这样想的,”宋应星遥指苦兀岛沿岸高大的萨哈林山脉,沉吟着说道:“咱们可以组织几次大型爆破,将这条山脉炸断; 然后,再设计一套快速运输带,将源源不断的山岩填充到海里。 同时,就近修建一座水泥厂,一边生产高标号的硅酸盐水泥,与沙砾按照一定比例混合后,再通过运输管道直接倾倒在海水里……” 精卫填海! 一听这主意,朱由检心花怒放。 想想炸断萨哈林山脉,将源源不断的巨石、山岩填充入海,再将不计其数的水泥混凝土倾倒在海水里。 啧啧,好你个宋应星,就这一项工程,至少就需要砍伐一大片森林,耗费几十船铜铁金属,再加上十数万民夫没日没夜的劳作…… 简直就是一大笔败家值啊! 听了宋应星的‘胡思乱想’,徐光启、魏忠贤二人几次欲言又止。 草包皇帝朱由检却哈哈大笑,一挥手,开始传旨:“宋爱卿此计甚妙,朕,准了!” “需要多少钱粮、民夫、铜铁等,尽管开口,朕一概照准!” 宋应星愣了愣神,一张脸登时有些拉胯,苦笑道:“万岁爷,微臣有些胡思乱想,忍不住先提出来让大家商榷一二的……” 言外之意,这么大的工程,微臣有些担心拿不下来啊。 “宋爱卿,徐爱卿、魏忠贤你们都听着,只要咱君臣一心,上下一致,休说这一条区区海峡,就算是天涯海角,朕也有信心给修筑出一条跨海大桥来!” “放手去干就是了。” 朱由检突然想起,在后世记忆中,似乎还真有一条跨海大桥,就是将数以万吨的混凝土倾倒在海水里,硬生生的‘堆积’出一座座坚固无比的桥墩子。 当时,邻国瘪三还曾笑话过‘劳民伤财’呢。 “走,去黑龙江入海口看看,朕记得一张航海图上标注的清楚,这条海峡最狭窄处,不过区区十余里。” 铁甲战舰继续航行,渐渐靠近一处狭窄的通道。 这时,战舰停了下来。 郑芝龙快步走上甲板,躬身禀告:“万岁爷,前方海域水下礁石林立,咱们的战舰无法通过,今天巡视只能到此为止了。” 朱由检笑了笑,说道:“没事,朕其实就想带大家过来看看,在前面那处海域,修筑咱们的跨海大道。” “你们看,那片海域不足十一二里吧?” “就算上两岸再延伸出去二三十里,咱们也能以最快的速度,将这条通道修筑好。” “等到那时,苦兀岛可就不就是一座永不沉没的航母了?” “郑芝龙,给曹文诏传旨,让他快速调集岛上人手,立即对此地进行勘探,该筑城就筑城,该修路就修路; 嗯、先把萨哈林山脉给炸了。 然后,立即选址修建水泥厂。” 郑芝龙没有听到之前的一番对话,此刻有些懵逼,张口结舌好一阵子,这才给铁甲战舰的船长传令。 很快的,一艘小型的快船调转方向,快速向黑龙城方向而去…… …… 就在朱由检乘坐的铁甲战舰,晃晃悠悠向黑龙城方向返航时,正在黑龙港水面训练水师的曹文诏接到皇帝旨意,一脸的茫然。 “万岁爷…要填海修路?” 黑龙江入海口那一片海域,曹文诏知道,海峡最逼仄的地方,大约十几里宽的水面。 这段距离,听起来并不如何遥远,就算那些小型渔船,也很容易就能过去。 问题是,要在海面上修路…这不是开玩笑吗? 第四十一章 斩龙脉,比骑射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三日三夜后。 苦兀岛上的‘跨海大道’工程正式启动,朱由检亲临现场,给徐光启、宋应星、以及大明学堂的学子们鼓舞士气。 曹文诏带领将近一万野人部落的勇士们,人人手提一柄大铁锤,组成一支破碎队,早早集结待命。 另外,此次远征军船队上,??镇海王郑芝龙的数千水师也被紧急抽调过来,分发了斧头、锯子、大铁锹等,随时准备破土动工。 “万岁爷,可以开始了。” 宋应星带领学生,将近万斤烈性炸药埋设好,赶到皇帝所站之处,??让大家再往后退出二三里。 “虽说此次爆破萨哈林山脉,??属于定点爆破,但毕竟填装炸药数量太多,??一个控制不好,便有可能炸起漫天飞石。” 宋应星满脸兴奋之色,补充说道。 这么大的工程,他还是第一次亲自参与。 等众人退出二三里之地后,朱由检一声令下:“开整。” 宋应星手中的指挥旗猛然挥下。 猛然间,地动山摇,海面上掀起数十丈高的巨浪。 整条萨哈林山脉,犹如一条远古苍龙,被数十团来自岩石深处的剧烈爆炸惊醒,猛然打一个冷战。 苍龙抽搐五六个呼吸后,方才发出一声沉闷而巨大的声响。 轰隆隆! 轰隆隆! 一霎时,朱由检只觉得脚下的大地猛然一阵颤抖,忍不住就要摔倒在地。 他略微调整一下站姿,??将力量、敏捷等充分发挥出来,??只是轻轻摇晃一二,??便又稳稳当当的站在原地。 反观其他人,则有将近一大半,??直接摔倒在地,面现苍白惊恐之色。 尤其是那些没见过什么世面的野人部落勇士,更是跌坐在地上,满脸惊恐的望着远处的几团‘蘑菇云’,厚厚的嘴唇不停的哆嗦着,喃喃自语: “天呐,这是天神还是魔鬼?” “龙脉,萨哈林苍龙…被斩断了!” 爆炸持续了十几个呼吸。 等到第一波爆破刚刚结束,宋应星手中的指挥旗,再次猛然挥下。 然后,第二波爆炸又开始了…… …… 大半个时辰后,硝烟弥漫中,萨哈林山脉,真的被炸断了。 露出一个长达七八里的巨大豁口。 还真如野人部落勇士们所说,这一万斤炸药下去,直接斩断一条龙脉,宰了一条不知谁家的苍龙。 不得不承认,宋应星的计算、推演能力,??实在有些强。 三次定向爆破,基本达到施工标准。 “基建队,??修筑斜坡滑道!” “伐木队,开始伐木!” “破碎队,开始破石!” “万岁爷,请…喝茶!” 朱由检一行登上一处高地,上面一处干净平台上,早早搭建一座木头房子,里面书案、床榻、春凳等一应俱全,并早早点上了龙涎香。 安娜、凯瑟琳母女二人正在忙碌着整理床铺、收拾屋子,听到皇帝进来,一大一小красотк有如黏人的小鹿,蹦蹦跳跳过来,分别抱住朱由检的左膀右臂。 “夫君,你真是太棒了!” “夫君,太硬气了!” 两位金发碧眼的красотк站在远处,亲眼目睹了整个‘斩龙脉’过程,那种惊天动地的气势,让她们目瞪口呆,大半个身子都酥了。 这位大明‘夫君’,简直不是人! “也就那样吧,”朱由检笑着在安娜的翘臀上拍一把,眼睛却瞅着凯瑟琳,“先喝口香茶,等会儿带你们去见识大明朝的工程队。” 徐光启、魏忠贤站在木屋门外,听着里面的莺啼燕语,相视一笑,面现无奈之色。 这草包皇帝啥都…甚好。 “徐爱卿,魏忠贤,你们都进来坐吧,喝口茶了去工地。”朱由检隔着门窗喊道。 二人快步进门。 “两位爱妃,给二位斟茶。”朱由检随口吩咐一声,还真的当起了‘夫君’。 安娜端了一碗香茶,笑吟吟的递给徐光启,道:“徐大人,请灌茶。” 徐光启呵呵一笑,道:“万岁爷真乃神人也,短短二十几日,便教出两名好学生。” 老头儿端起茶碗,浅饮一口,看来心情颇为欢悦。 与徐光启坐对面的魏忠贤,则脸色有点难看。 凯瑟琳端过来一碗香茶,‘嘭’的一声,重重搁在桌子上,嘴里叽里咕噜说了好几句。 魏忠贤虽然一句都没听懂,不过,从朱由检、徐光启二人似笑非笑的脸上,大宦官隐约觉得,这少女洋婆子应该没说什么好话…… “忠贤啊,你这家伙什么都好,就是没文化,”朱由检笑道:“凯瑟琳问你呢,为什么同样是男人,你这脸上怎么不生胡须,说话的时候嗓音也有些奇怪。” “凯瑟琳还说,凭什么你没有她夫君英俊帅气,却还要坐在这里喝茶。” 魏忠贤干笑一声,不敢搭话。 这个草包皇帝,什么话都敢往外说,简直是个大流氓,若是没有外人在场,他甚至还可以在皇帝面前撒撒娇、卖卖萌。 问题是,徐光启那老贼就坐在对面,笑而不语呢…… 谈笑间,过了大半个时辰。 “走吧,咱去看看施工现场,顺便活动活动筋骨。”朱由检站起身来,伸了伸懒腰,被安娜、凯瑟琳二女‘左右搀扶’着出门。 “好久没有送外卖,朕,都有些堕落了啊。” 徐光启、魏忠贤赶紧起身。 因为此地距离施工现场尚有五六里路,所以,魏忠贤早早便在门外备好几匹战马。 “两位爱妃,会不会骑马?要不要与朕同乘一骑?”上马前,朱由检促狭的笑问一句,“朕的骑射工夫,都15点了,保证让你二人都舒服。” “夫君,不用啦!” 两位洋婆子看见战马,面现惊喜之色。 二女快步走到战马身边,伸手抚摸着马头,并在矫健的马背、马臀上,使劲拍打几下,跃跃欲试。 “夫君,我们可以自己骑马吗?”凯瑟琳睁着两只毛嘟嘟的大眼睛,很认真的问道。 “可以啊,只要不怕摔下来,”朱由检哈哈大笑,“不过,可别从马背上摔下来,将你的那屁股蛋子分成两瓣,那可就不好玩了。” 徐光启、魏忠贤:“……” 这草包皇帝,没登基以前,多好的一个少年,勤勉节约,忧国忧民,为了中兴大明而时常夙夜辗转难眠,就算没有头悬梁锥刺股,但也堪称读书人典范。 可如今,才当一年多皇帝,咋就、变成了一个臭流氓! 于是,就在几人的注目下,安娜、凯瑟琳二女翻身上马。 ‘啪啪’两声脆响。 两匹战马发出欢快的嘶鸣之声,高高扬起前蹄,在空中停留半个呼吸后,轰然落地,两条矫健后退骤然发力,有如两支离弦之箭,向前疾冲而去。 “哦呵呵!” “得儿驾!” 母女二人,俯身马背之上,有如两名弓马娴熟的女战士,扬长而去。 朱由检都看呆了。 这就是、战斗部落的女汉子? 啧啧,腿上的劲儿,好大啊! “走喽!” 朱由检也翻身上马,手中马鞭在空中‘啪’的一声脆响,胯下战马同样一声嘶鸣,高高扬起前蹄。 “万岁爷,慢点,危险!” 魏忠贤趋步向前,便要去给皇帝牵马坠蹬,生怕草包皇帝从马背上掉落下来,大明尚未中兴,却给活活摔死在苦兀岛上…… 徐光启也是脸色微变,便欲上前。 结果,随着一阵细碎而清脆的马蹄声远去,卷起一阵黄尘,朱由检的骑射之术,比一些马背将军不知高明多少! 徐光启、魏忠贤:“!” 第四十二章 意外之喜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三四!” “哎哟哟,哎哟哟,哎哟哎哟嗬~” 尚未走近施工现场,老远的,就听到一阵阵威武雄壮的号子声。 听得人、就十分上头。 尤其是没见过大规模施工现场的安娜、凯瑟琳母女,??更是在马背上张目远眺,一脸的好奇之色。 大明学子‘施工队’,早已备好各种新式器械,借着刚刚修整好的‘滑道’,将远处的巨木快速搬运过来,在七八台蒸汽轮机的轰鸣声中,迅速切割、打孔,制造出各种搬运工具。 七八个五百人基建队,正将附近的沙砾、泥土,快速搬运过来,倾倒在海岸线到萨哈林山脉被炸断的地方,铺设出一条通畅的运输通道。 十几个五百人破碎队,则喊着整齐的号子,挥舞手中的大铁锤,将一块块山岩破碎成一人多高的大块。 然后,在整齐划一的号子声中,将破碎后的岩石滚入斜坡通道。 ‘噗通’一声,落入海水之中。 尤其令人瞩目的,则是在极远的一片山坡上,一排数十孔烧窑上空,烈焰熊熊,已然开始烧制水泥。 宋应星的运气不错,??竟然在岛上发现大储量的石灰石…… …… “夫君,??这场面、有些伟大呢。” 端坐马背上,安娜一脸兴奋的对着朱由检喊道:“夫君,??等你收拾了大明的敌人,可一定要在伏尔加河畔,给咱修筑一座更加伟大的城堡哟!” “夫君,你不可食言啊!” 朱由检笑道:“你们的就是朕的,还分什么彼此?” “放心吧,朕一定修筑一座圣*安娜*由检*凯瑟琳堡,到那时,你们可要使劲,给朕生下几炕龙子龙孙呐,哈哈!” “哼,想的美!” “驾!” 二女拍马疾驰,奔向工地那边去了。 朱由检半眯着双眼,看的津津有味,再一次感慨‘鱼与熊掌不能兼得’,任由胯下战马缓缓而行。 “万岁爷,您怎么来工地了?”看见草包皇帝过来,曹文诏快步跑过来,一叠声的说道:“这地方尘土飞扬,乱糟糟的,还请万岁爷去……” “没事,朕难得有点空闲,??过来瞧瞧。”朱由检笑道:“你去忙吧,??不用管朕。” 曹文诏劝说几次,朱由检只是笑笑而已。 这点苦算什么?朕当年,风里来雨里去,阅人无数,光是胯下的小电驴都给骑日塌了三辆! 缓步走到一条运输滑道边,朱由检陷入沉思。 如果,有叉车、挖机、铲车和破碎机,区区一条跨海大道,又有何难哉? ‘如果下一次升级,能奖励一本内燃机或发电机就好了……’ ‘算了,这一次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就已经很过分。’ ‘就是不知、徐光启、宋应星他们能不能搞出精钢。’ “喊宋应星过来,朕有话说。”朱由检随口下令,自有魏忠贤迈着小碎步去张罗。 崇祯皇帝简直就是个大笨蛋,这么好的工具人,不充分加以利用,竟然给活活逼死了? “万岁爷,您喊我?有事?” 宋应星一贯的憨厚老实,满头满脸都是黑灰,对皇帝的打扰多少有些不满。 所以,直戳戳的一开口,朱由检就知道自己被嫌弃了。 “呵呵,宋爱卿,朕适才突然想到一个主意,应该可以加快岩石破碎的进度。”草包皇帝沉吟几声,笑道: “朕看那些人用铁锤破碎山岩,进度很慢,如果能用火焰什么的将岩石加热,再浇上冷水,岩石内部结构被破坏,破碎起来就会容易很多。” 宋应星‘嗯’了一声,道:“万岁爷这句话说到点子上了。” “微臣在烧制水泥的过程中,发现这一现象,故而,已经让学生设计制作喷火器和抽水泵了。” “距离此地百余里处,发现一条河流,水质很差,整个呈现一种粘稠的黑色,散发出刺鼻的臭味。” “当地野人部落的,称之为黑臭河。” “微臣听说后,有所疑惑,便带领学生前去勘探,却发现那地方流淌出来的水里,混合一种黑色粘稠之物,应该便是宋人《梦溪笔谈》中所记载的石油……” 朱由检:“……” 这个,就有些好为人师了。 在宋应星这种学霸面前指导工作,被教导的风险实在太高,以后,还是少说话多骑射吧…… “应该便是石油,”朱由检惊喜的说道:“那玩意,如果分离提炼后,进行合理利用,那可是能将咱大明的生产力向前推进两百年啊!” 本来,他还想说几句内燃机的设计原理,好给宋应星作为研究参考。 不过。想了想还是算了。 自己那点半瓶水,摇起来咣当咣当的响,往出倒的时候,却又觉得有些力不从心,还是顺其自然吧。 说不准,徐光启、宋应星这些家伙,已经在考虑如何开采和利用石油资源了吧? “是啊万岁爷,微臣曾采集一些黑臭河的水,与徐光启大人反复试验过,里面的确是一种类似石蜡的粘稠之物,很容易点燃。” “所以,我们正在组织人手,对那片区域进行勘探、采样,而且,微臣已经派出一支钻井队,在那片区域进行深井钻探; 如果能大量采集,就可以想办法进行初步的分离、提炼了。” “而且,徐光启大人还曾设想过,咱们的蒸汽轮机,能不能利用石油作为燃料……” 朱由检哈哈大笑,甚为得意。 看看,幸好没有指导人家,否则,又要被这个大科学家打脸了…… …… 说话间,突然,远处几队大明学子的队伍,用大板车推过来几十只大木桶。 无论是人,还是木桶、大板车,都被糊得黑漆呜嘛的,都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 “万岁爷,是钻井队的那帮学生!” “看样子,他们大有收获啊!” 宋应星激动的像个孩子,一把抓住草包皇帝朱由检的胳膊,向那一队学生奔去,一边跑,还一边急吼吼的说道:“赶紧的,去看看新鲜。” 朱由检一脸的无奈,同时,对这位大科学家,更是打心眼里喜欢。 这才像一位真正的科学家嘛。 在石油面前,皇帝算个屁! “万岁爷,喷了,喷了啊!” “喷了,老师,那口井喷了!” 老远的,学生们大声欢呼,向二人挥舞着狗皮帽子,露出白森森的牙齿,活像一群刚刚从煤窝子里钻出来的黑瞎子。 “怎么,真的钻出了石油?” 朱由检欣喜若狂。 这个,可还真是一个意外之喜。 第四十三章 京师惊变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苦兀岛上钻出石油,这一消息,让草包皇帝朱由检大喜若狂。 啧啧,想想一旦提炼出煤油、柴油、汽油,以及化肥、农药、塑料制品等,配套的汽油机、柴油机、发电机等新奇玩意…… 哪一样,不是堆成山的‘败家值’? 不过,??大明的工业基础还很差,很多方面才堪堪起步阶段,他只能先想一想,过过干瘾罢了。 这人呐,活着的唯一动力,不就是YY么…… …… 宋应星带领一大帮学子,去黑臭河研究石油去了。 朱由检再一次成为闲人。 他在规模宏大、热火朝天的工地上,??百无聊赖,??走走看看,??简直就是一个无所事事的二流子。 朱由检再次感慨,他这个草包皇帝,还真是名副其实。 不过,这样也挺好,只要有源源不断的‘败家值’进账,就说明自己的路子走得很正,算得上一个称职的败家子。 后来,他实在无聊,便来到一座高高的山峰上,躺在一张纯色裘皮上,打算将安娜、凯瑟琳二女召唤过来,学习一会儿外语。 “万岁爷,京师那边有紧急军情!” 魏忠贤手脚并用的爬上山峰,??满头满脸都是汗珠子,??眉宇之间,??颇有几分隐隐的忧虑之色。 “忠贤啊,??你都多大的人了,??怎的还是这般毛手毛脚?” 朱由检斜躺着,嫌弃的笑骂道:“京师重地,能有什么紧急军情?难道,让建奴攻破了京城?内阁、六部、都御史、这些都是吃白饭的? 朕不是将一个京营留下了么……” “万岁爷,还真让您老人家给猜中了,”魏忠贤用袖子抹一把脸上的汗,涩声说道:“京师之地,被攻破了!” “据东厂那边飞报,一支神秘铁军攻破大同府后,夺取运煤火车,趁着夜色直接开进京城……” 朱由检慢慢坐起身子,一脸惊愕之色,道:“内阁呢,六部呢?那些文官清流和武将们,都干什么去了?” “此外,京营呢?为何不调集重兵围剿?” “忠贤啊,你坐下来喝口水,慢慢说,不着急。” 朱由检温言说道:“也许,是东厂那边误报,也是很有可能的嘛。” “万岁爷啊,??内阁、六部、以及留守京师的官吏,基本上被人给杀绝了!” 魏忠贤带着哭声,以袖掩面,哭泣道:“万岁爷,这可怎么办啊?” 朱由检冷眼瞅着大宦官魏忠贤,良久良久,方才叹一口气,道:“魏忠贤,你实话告诉朕,京城那边,到底发生什么事?现在情况如何?” “万岁爷,奴婢接到飞报,说五日前,一支铁骑突然出现在京城里,封锁外四门,内九门,大开杀戒。 京城里乱成一团,人头滚滚,惨绝人寰,将近一大半文臣武将、皇亲贵胄和豪门世族,被贼兵趁乱清洗一空。” 魏忠贤满面忧愁之色,低声问道:“万岁爷,咱……要不要班师回朝啊?” 朱由检默默听着,对魏忠贤的话不置可否。 沉思良久,他方才再叹一口气,道:“知道是哪里来的贼兵吗?” “禀万岁爷,好像…好像是建奴铁骑。”魏忠贤有些不敢确定的说道。 有些事情,该装糊涂时,就算是要死,也得做个糊涂鬼。 建奴铁骑连遭重创,先是喜峰口一战,皇太极被一炮轰死,其最为精锐的两万人全军覆没; 紧接着,皮岛一战,建奴铁骑三万余人,又被消灭一万多。 哪里还有余力,去偷袭京师? 可问题是,锦衣卫、东厂那边传来的飞报上,明明白白的,咬定了是建奴铁骑与京师某些大臣内外勾结,突袭京师之地,屠灭大明文臣武官两千余人,踏平豪门世族四百余家; 劫掠金银之物不下三千万两。 等到京营那边得到急报,从昌平驻地火速驰援,那批‘建奴贼兵’却犹如人间蒸发般,不见了。 连一根毛都没留下…… “此事,甚为蹊跷,魏忠贤,你责令锦衣卫、东厂、兵部、刑部和都察院那边彻查此事,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朱由检恨声说道: “朕最恨的,就是背后插刀子。” “建奴狗贼,竟然趁着朕御驾亲征、远征高丽之际,与朝中有些狗东西相互勾结,破朕之京师,杀朕之肱股,害朕之子民。 此仇不报,朕、朕就打死狗日的莽古尔泰!” 魏忠贤:“……” 听听,这还是人话啊?草包皇帝不讲理啊,此事跟人家莽古尔泰有个屁关系。 还不是茅元仪! 更何况,京师之地,一场大劫过后,所谓的内阁、六部、都察院什么的,人都快被杀光了,还怎么查案? “魏忠贤听旨,令你与中山王徐允祯,带领神机营,即刻回京,防止事态进一步恶化。 你二人回京后,定要彻查此事,并会同京师尚存的那些文武大臣,以最快的速度拿出一个章程来; 朕,要全力攻打建奴!” 朱由检霍然起身,沉声说道:“需要花多少钱粮,调集多少兵马,你魏忠贤说了算。 总之一句话,就是要兵出山海关,全力攻打盛京,将莽古尔泰那狗贼擒于马下! 去吧,朕相信你魏忠贤的能力。 同时,也相信徐允祯的能力。” 魏忠贤跪伏在地上,以头杵地,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这个、担子,有点沉重啊。 或者说,这口锅,他魏忠贤都快背不起来了。 “忠贤呐,有些担子,你得帮朕分担一二……”朱由检瞅着魏忠贤,森然说道:“如果你魏忠贤觉得,这个差事不好办,那就算了,让徐允祯一个人率领神机营回京师吧。” 魏忠贤猛的一个激灵,绯红色蟒袍后背上,肉眼可见的湿了一大片。 “万岁爷,奴婢、遵旨!!” 魏忠贤猛然抬头,却已是泪流满面。 他望一眼草包皇帝,默不作声的,嘭嘭嘭就是二三十个响头,头脸之上,沾满了黑泥和沙子。 尔后,缓缓起身,郑重其事的躬身一礼,快步向山下走去。 君臣之间,谁都再没有说什么。 有些事情,彼此心知肚明即可,话说多了,反倒缺了一些趣味…… …… 送走魏忠贤,朱由检又躺了约摸小半个时辰,这才翻身起来。 茅元仪,得手了。 下一步,该轮到他这个草包皇帝上场了。 朱由检慢慢走下山峰,心中默默盘算着,下一步,该如何败家。 “伐木,筑城,种田,养殖,采矿……暴兵!” 对,苦兀岛在曹文诏的带领下,局面很好。 唯一的缺点,就是人口太少,加上他带来的京营兵将和郑芝龙的水师,几乎不足朱由检设想中的一二成。 “那就、等第一批百姓运过来再说吧。” 第四十四章 打灰人时代,来临了……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随着大量的山岩被沉入海底,短短三五日,苦兀岛与野人女真之间的海峡,就被填充了一小半。 宽约三十余丈,长四里多,呈现一个倾斜向下的坡道,方便更多的山岩、泥沙等运输入海。 徐光启、宋应星两位大科学家都要忙疯了,??满头满脸都是灰尘。 “陛下,如此进度,约莫再有十七八日,即可贯通两岸。” 徐光启摊开一张图纸,干瘦的手指,指点着几处需要改进的地方,??皱眉说道:“陛下,人手严重不足,??有些工程进度无法加快。” 朱由检也挺发愁的。 如此浩大的工程,??人手成为最大的问题。 “再等等吧,第一批十万流民就要运过来了。”朱由检望着热火朝天的工地,苦笑道:“想不到,大明朝也会遇到用工荒。” “想办法设计制作机械吧。” 朱由检沉吟几声,继续说道:“人力总归有限,而且,后续好多事情还需要大量人手,伐木,开荒,筑城,种地,训练军队…… 总不能让所有人都去搞基建吧。” 徐光启点头,苦笑道:“只能如此了。” 宋应星手里捏着一叠图纸,??坐在一旁不吭声,看样子是在思考一些工程机械的改进。 “万岁爷,??辽东侯曹文诏手里还有十二船铁块、铜锭等,??要不、微臣先用来铸造成开山机械?”宋应星突然说道: “微臣组织人手,??以最快的速度,设计铸造出一批能够开山挖掘的大型工具,方能解决这燃眉之急。 此外,万岁爷要经略辽东黑龙江流域,就要有一批更适合严寒、泥泞环境下才能使用的机械。” 朱由检一拍大腿,笑道:“对啊,朕差点还忘了,莽古尔泰与倭人交易的十二船铜铁和稀有金属,可以解决大问题。 赶紧去,如果不够,朕让郑芝龙想办法再弄几十船过来!” 朱由检心中大喜。 大明朝,终于要进入基建时代了。 “徐爱卿,宋爱卿,来来来,朕给你们讲讲…咳,朕跟你们比划比划,有些大型机械的设计原理。” 朱由检原本想晒一下前世对大型机械的粗浅见识,可转念一想,面对这两位大科学家,??还是低调一些的好。 否则,很容易被打脸。 谁让他毕业后只当了一年‘打灰人’,??对所谓的现代化机械,只能说是略有印象,对那些精密绝伦的机器,只能说是‘知道、见过、听说过’。 至于说到其设计原理等,他根本就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非朕不好学,实在是,美食团、拼夕夕、抖音快手……误朕啊!” 朱由检感慨一句,顺势拉开一张羊皮纸,让贴身太监拿过来笔墨纸砚,开始‘好为人师’了。 “这个是叉机,可以作为装载机械使用,乃货运码头、大型工地不可缺少之物;” “此为推土机,看见没,后面动力驱动着,像西游记里猪八戒的神通一般,将大量土石、炉渣等,向前推进; 乃开山、修路、平田整地之神器也!” “此外,再推土机上加上活动双臂,即可改造成铲车、挖机等,那可就更加了不得了;” “再看看这个,可以名为破碎机,一根震动的钢棒,前面安装一颗质地坚硬无比的破碎锤,戳到石头缝缝里,一顿操作猛如驴,再坚硬的山岩也能给他整成敞口子货;” “还有这个,名为振动棒,筑浇水泥混凝土时,可以令其更加严丝合缝、水落石出、欲仙欲死……” 徐光启:“……” 宋应星:“……” 草包皇帝,还挺博学的呢。 两位科学家忍住笑,凝视细看朱由检抓着一根毛笔,画出来的几十张‘设计图’,陷入沉思。 朱由检的画工,自然看上去十分一般。 可是,他笔下的那些所谓的‘大型机械图’,却实实在在令两位科学家大为震撼。 “蒸汽机、原来还可以这样用?” “不过,咱们首先得解决钢铁构建的问题,否则,蒸汽机的巨大能量。根本就转化不过来。” 两位大科学家看得入神,随手将画完‘大型机械图’的朱由检扒拉到一边,像两位经验丰富的老农,蹲在地上直接开始推演、计算。 同时,还各自拿起笔墨纸砚,就在原地开始重新绘图。 因为,草包皇帝朱由检所画的那些‘图纸’,若非其一边画一边讲解,让旁人看见,还以为是在画山水怪石…… 草包皇帝朱由检也不气恼,笑吟吟的给二位腾开地方,自己躲到一旁,悄咪咪研究他的‘人物面板’去了。 ‘画了几张破图,就奖励几十万点败家值。’ ‘如果这些玩意被徐光启、宋应星这帮家伙捯饬出来,大量应用时,该不会半夜让人哆嗦着睡不成觉吧?’ 爽,太鸡儿爽了! 啊,打灰人时代,来临了…… …… 就在徐光启、宋应星两位大科学家,蹲在地上苦思冥想时,朱由检翻身上马,带着一大帮锦衣卫、随侍太监,向海岸线那边走去。 就在刚才,他偶尔回头,发现海面上来了一支浩浩荡荡的船队。 应该是郑芝龙的手下,接来了大量的流民。 他本来可以稳坐不动,让郑芝龙过来禀告一声,这才装腔作势一番,慢吞吞的过去讲讲话、站站台。 可是,想起那海量的‘败家值’,朱由检就稳不住了。 赶紧的,将所有民夫都安排下去,尽快进入‘打灰人’状态,先将这条‘跨海大道’修筑好再说! “万岁爷,您怎么亲自过来了?” 还没跑到海岸边,郑芝龙快马加鞭,正向这边疾驰而来,脸上神情甚为激动。 他翻身下马后,直接单膝跪地,道:“禀万岁爷,微臣不负使命,将第一批流民给您搬运过来了!” 朱由检哈哈大笑,用马鞭指着海峡对面的崇山峻岭,道:“继续往来搬运,能运来多少算多少,朕,要让那片黑土地,变成咱大明的重工基地和粮仓!” “飞黄啊,你小子乃朕之富将也!” 郑芝龙赶紧躬身施礼,口中连称‘万岁爷抬爱’。 “飞黄,此次,搬运过来多少百姓?都是什么地方的?”朱由检满脸笑容的问道。 “禀万岁爷,此次运来百姓十二万三千两百余人,都是山东人。” 郑芝龙迟疑一下,涩声说道:“不过,途中遭遇一些变故,折损了两千多人,微臣真是罪不可赦!” “请万岁爷重责!” “折损两千多百姓?到底怎么回事?”朱由检看着郑芝龙神情,觉得应该有什么话想说。 “万岁爷,咱们的船队在出渤海湾时,遭遇一支……海盗船。”郑芝龙有些迟疑,继续说道:“有倭人,有高丽人,有葡萄牙人; 其中,最多的,乃、大明水师……” 朱由检的听着郑芝龙的话,脸色渐渐阴冷下来。 当年的倭寇,不也是如此情形? 一部分倭寇,加上江南富商、世族豪门的海外经商船队,不就是一支强大的海盗队伍? 说起来,‘海王’李旦、镇海王郑芝龙等人,在发家之前,便是这种海盗…… 可是,这一次,大明水师竟然冒充海盗,公然出海劫掠,就有点令人费解了。 难道,因为茅元仪的行动,刺激到某些人的神经,致使东南沿海那边,发生了什么重大变故? 草包皇帝铁青,手指捏的叭叭作响。 “飞黄二弟,你确定是大明水师?” 朱由检冷声问道:“是江浙那边的,还是福建那边的?”。 “是…福建水师。”郑芝龙沉声说道。 第四十五章 一个烂摊子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福建水师冒充海盗,与倭国、高丽、葡萄牙海盗勾结,出海劫掠。 结果,无意间撞到郑芝龙向苦兀岛运送百姓的船队,击沉十一艘船只,造成两千多流民百姓落入茫茫大海。 这一消息,让草包皇帝朱由检再次警醒。 这个大明朝,??不仅烂到血肉、内脏。 甚至,连骨头缝子里,都烂透了…… …… “福建巡抚南居益呢?他是干什么吃的?”朱由检铁青着脸问道。 “南居益…被撤职查办了。”郑芝龙再一次迟疑,转首看向周围的锦衣卫、太监。 “说吧,都是朕的人。”朱由检淡然说道。 “早在两个月前,客氏巴巴通过一番运作,??上下打点,并借着魏厂公的威势,将原本还算清廉的南居益撤职查办。 新任巡抚乃其面首,??乃兵部一位酷吏,上任后连杀七八名知府、县令、参将、游击等,彻底控制整个福建军政。” 郑芝龙涩声说道:“原本,万岁爷令微臣提督大明水师,可微臣的手……根本就插不到地方上去。” “福建乃客氏巴巴的地盘,那里十之八九的茶山、良田、矿山,以及所有的海外走私贸易,皆为其产业,福建水师名为大明水师,实际上…… 只不过是替她的生意保驾护航的。 漕运,海运,河运,基本都是魏厂公、客氏巴巴一家人的生意盘。” “甚至有传言,??福建水师…乃客氏巴巴替北蛮人养的一支奇兵。” 郑芝龙说完话,??脸色阴晴不定,默默退后两步,??垂头不再言语。 魏忠贤、客氏巴巴乃当今皇帝近臣,??发生这么大的事,郑芝龙不得不如实禀告。 但结果如何,却实在令人心惊肉跳。 毕竟,在明面上,魏忠贤的威势何人能及? “郑芝龙,你很好,有些话,别人可能不敢说也不愿说。”朱由检的脸色渐渐舒缓下来,有些意味深长的走过去,拍一拍郑芝龙的肩膀,突然叹了一口气。 魏忠贤,到底还是藏了私心。 这也是人之常情。 不过,自己的‘老婆’客氏巴巴,插手大明水师,将福建一省之地作为其家族产业,不能不说他也太过愚蠢了。 难道,以他魏忠贤的精明,会察觉不到这些? 草包皇帝负手而立,沉默良久。 他朱由检不想杀人。 可是,再不杀人,他的基本盘就要崩,??就算想败家也没家可败,那还玩个屁! “走吧,先看看百姓们再说,”朱由检翻身上马,徐徐而行,道:“先让大家饱餐几顿,好好修整两三日,再编入民夫队伍吧。 对了,关于魏忠贤、客氏巴巴的话,再不要提了。 朕一个人知道就行了。” “这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吧!” “驾!” 朱由检猛然一鞭子,狠狠的抽着马臀之上,发出极为清脆响亮的一声响。 肉眼可见的,马臀上出现一条血痕,鲜血淋漓。 草包皇帝朱由检疾驰而去。 郑芝龙在后面,愣了好几个呼吸,这才慢慢回过神来,伸手在额头抹了一把,尽是湿淋淋的冷汗。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 那个大宦官魏忠贤,还真不简单…… …… 京城里,一片狼藉。 茅元仪领着一支两万余人的铁军,悄咪咪摸进京师之地,以锦衣卫的名义,先将外四门、内九门整个控制起来。 然后,换上羊皮袍子,用青布包了头脸,慢条斯理的,照单杀人。 根据草包皇帝的密旨,对于那些上了‘小本本’的文武大臣、皇亲国戚、豪门世族,争取做到彻底铲除,不留任何后患。 故而,一场屠戮后,京师重地人头落了一地。 死的,几乎都是五品以上官吏,和最为有钱有势的一批人…… “这个茅元仪,下手可真黑!” 从苦兀岛赶回京城的魏忠贤脸色难看,迅速接管由京营、锦衣卫和东厂共同署理的京城,与中山王徐允祯一起收拾残局。 内阁六位大学士,只剩下两位,张瑞图与钱谦益。 六部以及州府衙门里,五品以上官吏缺了三分之二,在京的豪门世族,几乎消耗殆尽。 “中山王,下一步、该如何操持?” 金銮殿上,看着丹墀下稀稀拉拉的二三十名文武大臣,苦笑着问道。 “魏厂公乃皇帝特派,又是万岁爷近臣,该如何收拾残局,本王唯魏厂公马首是瞻。”中山王徐允祯躬身说道。 “张阁老,钱阁老,你们二位最近主持朝政,看看下一步咱们该如何收拾残局?”魏忠贤侧首问道。 “唯魏厂公马首是瞻!” 张瑞图、钱谦益两位老狐狸,自然是异口同声的拱手说道。 魏忠贤沉吟几声,突然冷笑一声,道:“此番建奴铁骑,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偷袭我京师重地,造成如此惨剧,诸位难道不觉得蹊跷吗? 临行前,万岁爷令咱家彻查此事,诸位大人,可有什么线索?” 张瑞图、钱谦益、以及丹陛下文武大臣默然不语,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心如止水,犹如庙里的几十尊泥塑菩萨。 实在是,这一场浩劫,把大家的肝胆吓破了。 好不容易逃过一劫,现在,又要面临来自草包皇帝、和大奸臣魏忠贤的怒火和调查。 皇帝御驾亲征,远征高丽去了。 京师重地留下的文武百官,竟然差点被一锅烩了…… 这口锅,他们不背也得背。 问题是,这口锅,也太大了,也太黑了,随随便便扣下来,估计就能压死一大片。 “怎么,万岁爷远征高丽前,不是给诸位大人反复叮嘱过,一定要恪尽职守,不可有丝毫松懈;” “结果呢?各位大人,是如何恪尽职守的?” “建奴一两万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混进京师重地,你们,都是吃屎货?” 魏忠贤脸色阴沉,两只阴沉如海的眼睛,慢慢的,在每一个人的脸上、身上、脖子上划过,让每一位大臣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山西巡抚耿如杞呢?他勾结建奴,让两万铁骑从大同一线摸进京师,真是该死!” “钱谦益!” “耿如杞,他人呢?” 魏忠贤盯着钱谦益,几乎咬牙切齿的问道:“你不是赶回京城处置耿如杞失职一事么,他人呢?” 钱谦益神情冷然,可脸上的汗珠子,却忍不住滴滴答答,很快就打湿了锦衣蟒袍。 “魏厂公,耿如杞他…他失踪了。”钱谦益涩声说道。 这位文官领袖人物,此刻恨不得扇自己两个耳刮子。 跟随皇帝御驾亲征,多好的事,反正只要不出错,就算吃了败仗也跟他这位文官无关。 可当他听到太原府出事,自己亲自举荐的‘门生’耿如杞,可能会出事;另外,一省之地的官吏被人屠戮殆尽,可不正是一个培养扶持自己人的机会? 于是,一时间心急出错,主动请旨返回京师…… 这是,将不疼的指头,戳进了磨眼里啊! “来人,将钱谦益拿下!” 突然,魏忠贤翻脸了。 他一声断喝,登时冲进来数十名锦衣卫,将所有的文武大臣堵在金銮殿里。 第四十六章 魏忠贤的怒火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钱谦益,你好大的胆子!” “你保举的陕西巡抚耿如杞,勾结建奴、北蛮,致使其越过大同府一线防守,直接摸进京师。 你这个恩师,难道就丝毫不知情?” 魏忠贤缓步走下丹陛。 靴底子踏在金銮殿的青砖上,发出响亮的声响,??犹如一记记重锤,砸在每一位文武大臣的心尖尖上。 “钱大人,你,难道不是同谋?” 魏忠贤继续走着,眼睛看着张瑞图以及其他大臣,说的却是钱谦益的事,两只眼睛阴沉而狠辣,??活脱脱就是一条择人而噬的毒蛇。 “魏厂公,陛下不在京师,??是非曲直,只有等他老人家班师回朝后,方可定夺;厂公可不要血口喷人。” 钱谦益渐渐恢复淡然,负手而立,冷笑道:“我钱某人有识人不明之罪,这一点,毋庸置疑,根据大明律,还不至于死罪。 倒是你魏厂公,纵容家人插手封疆大吏的死活去留,经营一省之地,把堂堂大明水师养成自家买卖的护送队。 魏厂公,此罪,??根据大明律,??可是千刀万剐、夷灭九族呐!” “魏厂公为陛下特使,但还不是皇帝,朝中一品重臣,难道也要仅凭一面之词就要打杀不成?” “哼!” 钱谦益不愧是文官领袖人物,??一旦从慌乱中清醒过来,很快就恢复了缜密精微,一番话说得出来,就连魏忠贤也是愕然当场。 “钱大人,你说的话,可都要记录在案的,”魏忠贤冷哼一声,森然说道:“胡乱攀咬,恐怕也是要加罪的。” “攀咬?呵呵,魏厂公,钱某人何须攀咬?” 钱谦益向前迈出一大步,振一振衣衫,好整以暇的说道:“你可以传客氏、侯国兴前来一问啊。 好一个钦差大臣,好大的威风!” 钱谦益说完话,面不改色的回到文官队列里,手持象牙笏板,继续化为一尊庙里的泥塑菩萨,??一张清瘦白净的脸上,一副淡然处之。 魏忠贤有点发懵。 不过,毕竟在朝堂上争斗多年,??面子上去没有露出丝毫破绽。 在心里,他还是有些隐约的担忧。 客氏巴巴…不是已经让她吐出去大部分产业了吗? “张瑞图,徐允祯,你二人负责内阁、六部及顺天府所有事务,尽快将简拔人员名单报上来,咱家飞报万岁爷定夺。” “锦衣卫、东厂那边,由咱家领着,追查那一支建奴队伍的下落,同时,追查所有与此事有关者。” “钱大人,你就先到咱东厂喝几天茶吧。” 大宦官三言两语,便将事情交代下去,冷哼一声,转身出了皇极殿。 自有一队锦衣卫冲上前去,虎狼一般,一把打掉其乌纱帽,将钱谦益劈手抓住发髻,犹如老鹰提小鸡一般,拖出大殿…… …… 魏忠贤回到乾清宫,站在空落落的大殿里,脸色阴沉的能拧下一把水来。 “客氏、巴巴!” “侯国兴!” 这母子二人,简直就是蠢货!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收手?告诉他们多少次,当今皇帝表面看上去无所事事,不学无术,全然一副草包皇帝的模样。 可是,经过这一年多来看,那小贼的心…黑的很! 魏忠贤缓步走进暖阁,深吸一口气,里面那股子特殊的香气、和淡淡的腥味,让这位大宦官沉醉不已。 只可惜…… 在乾清宫暖阁里呆了将近一个时辰,魏忠贤终于走出乾清宫,随口吩咐一句:“一日三次洒扫,香炉都给熏上,别等着万岁爷回来,发现这里怎么有些冷清。” “奴婢遵令,奴婢遵令,请九千九百岁放心就是了!” 几名太监忙不迭的应承着,腰弯下去,额头都快能顶到膝盖骨了。 “谁让你们喊九千九百岁的?嗯?谁?” 不知怎的,魏忠贤听到‘九千九百岁’,突然有些恼火,一团无名之火‘蹭蹭蹭’就往上直窜,令他有些上头。 “来人,将这几个胡说八道的奴才,统统杖毙!” 魏忠贤一声令下,那几名太监懵了。 “九千九百岁,饶命啊,九千……百岁……” 几名太监瘫软在地,嘴唇哆嗦着,竟不敢再行求饶,乖乖的被另外几名太监提出去,一顿乱棍下,便丧了性命。 弄死几名太监,魏忠贤的怒气却并未消解。 相反的,他的脸色更加难看。 “你们这帮贱骨头,谁今后喊咱家九千九百岁……哦不,谁喊九千岁,咱家就弄死你驴捣出来的!” 魏忠贤恨声说道:“今后,一律喊咱家魏公公,都听到了没有?” 周围十七八名太监、宫女,纷纷跪地哀告:“是,九……咳咳,遵命,魏公公!” 魏忠贤不再去看那些太监、宫女,乘坐一顶蓝呢小轿迳直出了皇宫,在百十名大内高手的暗中护卫下,向客氏巴巴的那座宅子走去。 京师之地,春暖花开。 可大街上,却冷清的有些过分。 大宦官坐在蓝呢小轿里,闭目养神,眼角、嘴角的深刻皱纹,微微抖动着,似乎能夹死几只讨厌的苍蝇。 ‘客氏……巴巴!’ 大太监突然想起,他第一次去拜见客氏的情景,好像也是在一个春意盎然的下午,也是乘坐一顶蓝呢小轿,如此闭目养神…… 那个时候,客氏还算年轻,刚刚跟着先帝爷搬进皇宫,身上白花花的肉捏起来挺结实的。 两条腿,很有劲。 他魏忠贤像一条狗,跪爬过去,小心翼翼的掀开客氏衣裙的一角,忐忑不安的将头探进去。 然后,就被夹住了。 那一次,他以为死定了。 客氏巴巴,那可是先帝爷的奶娘,就算先帝爷二十多岁了,却还是喜欢半夜三更的将客氏唤进乾清宫暖阁,咂上大半夜的奶…… 自己一个小小的太监,如此冒犯人家,就算被那两条腿给夹掉脑袋,也是活该啊。 这人啊,怎么就这么奇怪? 好端端的,咋就想起当年的那些荒唐事来了?难道说,咱家这是老了、不中用了? 一些美好的事物,只能用回忆来填充? “九千…咳咳,魏公公,奉圣夫人府到了。”小轿外,一名小太监低声禀告:“要不要直接进去?” “还是奴婢进去通报一声?” 魏忠贤沉默半晌,涩声说道:“回去吧。” “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走吧,去东厂大狱!” 第四十七章 不识抬举的小民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东安门外北侧,东厂胡同里,唯一的一片建筑,便是大名鼎鼎的东厂。 周围,一片萧杀之气。 胡同口,有数棵极为茂盛的大槐树。 每当微风吹过,便会发出一阵‘哗啦啦’的声响,??有如数百阴鬼之物在呻吟,在鼓之舞之。 京师之地人,称之为鬼拍手。 知道这地方深浅的官宦人家,每次路过此地,哪怕就是要绕道三五里,也绝对会绕开此地,生怕沾染此间的那怕一丝一缕的气息。 只有百姓人家,对这种地方无所谓。 反正,这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烂包日子,??好像已经不能再坏一下、再糟糕下去了。 于是,每天便有一些百姓人,闲来无事时,聚集在胡同口的大槐树下乘凉,顺便下下棋、吹吹牛皮。 一些老嫂子、三婶子之类的半老徐娘,还会三三两两的坐在树荫下,指桑骂槐,倒是弄非,议论一番谁家的男人戍边死掉了; 或者,谁家的媳妇子不守妇道,走路的时候竟然勾着头,两条腿夹那么紧,一看就是野狐子转世。 总之,??就很有人间味儿。 以至于,??每当夜深人静时,东厂深处传来阵阵隐约的凄厉惨号,附近的百姓人家便会很高兴。 “听听,??听听,又逮住一条蠹虫。” “咱大明的官,拖出去全杀了,有冤枉的,隔一个宰一个,保证么麻哒!” “恶人还需恶人磨,那些咂血吸髓的狗官,还就得九千岁魏忠贤那狗草的来治,往死里治!” 百姓人家,不喜欢大明朝的官吏,只要有处置贪官污吏的事情,往往高兴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便会蹲在树荫下,嘿嘿笑上几声。 顺便,再骂几句草包皇帝的先人。 老百姓不喜大明朝廷,这已非什么隐秘之事,尤其像东厂胡同口的这些人来说,听惯了犯官们的惨号,哪一天若没有声响,??不少人连觉都睡不好。 为此,不少人家的窗口,都是朝着东厂大狱方向,以便多听几耳朵贪官污吏的惨号声。 当然,最过瘾的,莫过于前段日子那一场京城惨案。 老百姓中间传言,那是一支能够飞檐走壁、腾云驾雾的‘天兵天将’,因为看不惯那些大明朝的狗官,这才从天而降,扫平人间妖孽。 那一场杀,就、十分过瘾。 十分、解恨! “听说了没,钱谦益被逮了,就关在咱东厂胡同里。” “那倒没听说过,不过,最近东厂那边传来的惨号声,还真有几分文气,像戏台子上那些男旦,在最关键的时候,突然放一个咿咿呀呀的响屁!” 老槐树下乘凉的百姓人,嘿嘿憨笑。 这种事,听着就很舒服啊。 于是,又是一阵添油加醋的调侃,场面一度很欢乐…… …… 当兰呢小轿拐进东厂胡同时,一直沉默的魏忠贤突然说道:“停。” 轿子落下来,魏忠贤低着头,从里面一步跨出,挥挥手说道:“你们先进去。” 两名轿夫一声不响,抬了轿子,健步如飞的进了东厂衙署偏门。 魏忠贤慢慢走着,来到大槐树下,寻了一块没人坐的圆石头,一屁股坐下来,抬头望着黛青色的天空。 因为大宦官身上所穿绯红蟒袍实在太过扎眼,一看就是朝廷的大人物,所以,原本欢乐的场面凝固了。 一大圈子百姓人纷纷闭嘴。 甚至,有人还悄悄离去。 大明朝的百姓很清楚,自古以来,那些当官的,都是骑在百姓脖子上拉屎拉尿的货色,基本上没什么好东西。 这个连蛋蛋都没有的死太监,可别是传说中的那个什么魏忠贤的手下…… 魏忠贤一直就这般坐着,没有去看那些老百姓,也没说什么。 这是多少年了,他已经不曾与人正常说上几句话了? 八年?十年? 还是二十年? 他的心里,突然有些迷瞪。 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明显感觉到,他魏忠贤的存在,简直就像是一场梦幻,一个连他自己都迷茫的影子。 自从当初,他为了谋求一口热乎饭吃,咬着牙,向自己的小鸡儿挥下镰刀的那一瞬间。 魏忠贤,变了。 从此,他从一个游手好闲、嗜赌如命、贪财好色的浪荡子,变成一个趋炎附势、唯利是图、心狠手辣的……阉货! 这两个字,深深刺激了魏忠贤。 他看向天空的眼睛里,空洞而迷茫中,多了一丝狠厉的火苗。 不过,很快的,他叹了一口气。 摇头苦笑。 魏忠贤伸手入怀,从里面摸出一包小零食,无外乎一包盐卤花生米,外面裹了一层明黄丝绸。 里面,垫了几层油纸。 他伸出三根干瘦的手指,捏起一枚花生粒,仔细看了一眼,放入口中,慢慢咀嚼着。 这一点小嗜好,可能是当年浪荡子身上,唯一保留下来的习惯吧? 魏忠贤的眼睛里,慢慢有了一些烟火气,扫视一圈。 那些原本或站、或蹲、或席地而坐,此刻,纷纷低头不语的百姓人,被魏忠贤的目光扫过,忍不住就打一个寒战。 这个死太监,眼睛里、有毒啊。 “你们。都来吃吧。” 魏忠贤将手中那包花生米向前伸了伸,尽量挤出一抹‘冷酷无情’的微笑,捏着嗓子说道:“咱家,请各位爷们儿、老嫂子们,吃花生米。” 太久不曾与百姓人说话,魏忠贤的话说出来,自己都觉得有些生硬。 不过,也没什么。 这人啊,活在世上,不就是为了往上爬,不就是为了出人头地,从而在有朝一日里,能够用鼻子眼看人么? 可是,在大宦官魏忠贤此刻的心里,却多多少少有些茫然。 这些百姓人家,为什么用如此畏惧的目光看着咱家?难道,咱魏忠贤,如今真是一条毒蛇不成? “来,吃吧,一起吃吧,”魏忠贤尽量让自己的公鸭嗓子和蔼可亲,‘冷笑’道: “来,一人一粒,不准抢。” 老槐树下乘凉的老百姓们,面面相觑,谁都不敢走上前去。 私底下,他们痛骂朝廷,痛骂草包皇帝,痛骂皇亲国戚,痛骂贪官污吏……一个比一个厉害,一个比一个会编排。 可是,当一个真正的大人物就在面前时,这帮小小百姓,瞬间就怂了。 “来啊,吃啊,为什么不过来拿?” 魏忠贤的脸色,渐渐阴沉下来。 挤出来的那几道‘冷酷无情’的微笑,也开始渐渐凝固,一张爬满皱纹、白净无须的脸上,开始有寒霜笼罩。 两道浓密而长的花白眉毛,微微抖动数下。 如果钱谦益、张瑞图等朝廷重臣在场,定会心惊肉跳,手心里忍不住会捏一把冷汗。 因为,这是大宦官恼怒至极的表情。 这些,小屁民! 敬酒不吃吃罚酒! 魏忠贤霍然起身,目光森然的盯着那些不识抬举的百姓人,伸手抓起一把花生米,干瘦的手指轻轻一搓,花生米便化为齑粉。 一缕细细的粉末,顺着他的指缝,随风飘洒。 第四十八章 绝活儿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大宦官魏忠贤,终于还是没有吭声。 当然,也没有动手。 他默默收起包裹花生米的那片丝绸,小心翼翼的叠好油纸,一并塞入怀中,头也不回的走进东厂胡同。 一步跨入署理衙门。 这里,才是他魏忠贤自己的地盘。 “魏公公!” “魏公公!” 一路上,??那些东厂太监见了魏忠贤,纷纷躬身施礼,口中自然早已改成‘魏公公’,而非之前的‘九千九百岁’。 魏忠贤的心情,慢慢好了起来。 尤其当他听到,东厂地下深处,??传来的那一声声隐约可闻的凄厉惨号,以及那一声声犹如来自地狱深处的哀号和叹息。 魏忠贤的那种失落感,瞬时被一扫而空。 这里,??才是他魏忠贤该来的地方。 “钱谦益关在何处?”大宦官一边缓步走着,一边随口问道。 “在甲字七号单间。”立即有一名太监趋步上前,迈着小碎步在前头领路,毕恭毕敬的说道:“奴婢这就带您老人家去。” 魏忠贤冷着脸,没有吭声。 走进一处青砖红瓦的小楼,领路的太监快手快脚的打开一道暗门,率先走了进去。 这是一条设计精巧的暗道,通往地下深处二三十丈。 自东厂筹建之初,这里便是关押大明朝最重要人犯的地牢之一,同时,也是东厂太监们审理案件的地方。 很多昔日飞扬跋扈、不可一世达官贵人,一旦进了东厂,除非皇帝亲口下旨赦免,??否则,就可能永无出头之日。 当然,??比之东厂大狱,大明朝最令官吏胆寒的,还是锦衣卫大狱…… …… “钱大人,受累了。” 矮身走进甲字七号牢房,魏忠贤迳直走到一张榆木桌子上边,慢慢落座,端起太监斟满的一碗茶,浅饮一口,这才抬头。 钱谦益的状况不是很好。 一身官衣被扒掉,套着一件囚徒衣裳,脸色苍白,头发凌乱,身上虽然看不出什么明显的伤痕,但看上去有些萎靡不振。 “魏厂公,你杀我,终究会后悔的。” 钱谦益使劲咳嗽几声,伸手理一理遮掩半个脸的发丝,露出其清瘦而英俊的读书人脸庞,苦笑道:“早年间,你便是如此折磨杨涟、左光斗诸君的? 呵呵,还真是好手段。” 钱谦益稍微一动,??便疼的龇牙咧嘴,??看样子在进来后,??已经受过一些刑罚了。 魏忠贤轻轻摇头,道:“对那些人,咱家没兴趣。” “他们都是好人,但不是好读书人。 他们,更不是好官,明知大明国库空虚,九边之地刀兵四起,山西、陕西一带饿殍遍野。 可是他们,却口口声声为大明的江山社稷,将所有的赋税转嫁到无田无地的农夫身上,还义正言辞的蛊惑先帝爷,免去江南盐铁、矿山、丝绸、茶叶、瓷器等贸易的税赋。 钱大人,这些事,你也干过。 当然,我魏忠贤也没少干。” 魏忠贤放下茶碗,转头对一名负责炮制人犯的太监吩咐:“去,给钱大人斟一碗茶,搁四块冰糖,让润润嗓子。” 太监应诺一声,忙乎去了。 “魏厂公,你我政见不同,治国理念不同,但都为了大明的江山社稷着想,”钱谦益苦笑几声,继续说道:“这一点,你我二人心知肚明。” “你可以对我加上各种手段,也可以给我一个干净利落。” “但你别忘了,狡兔死,狗肉烹。” 魏忠贤伸出一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沉吟几声,道:“咱家奉旨查案,不会冤枉你,当然,也不会轻易放过你。 在这之前,咱家私底下捉摸了几样绝活儿,想请钱大人品鉴一二。 还望你这位探花郎,不吝赐教。” 钱谦益的脸色,刷的一下,瞬间变得惨白。 他嘴唇微微哆嗦数下,眼角抽搐,涩声问道:“魏厂公,此事,就没得商量了?” 魏忠贤轻笑一声,道:“钱大人不要紧张,其实,也就是一些小玩意,不要命的,不要命的。” 说着话,他轻轻拍几下手。 门外十几名体格矫健的太监,鱼贯而入,每个人手中,捧着一套新奇玩意,无外乎小镊子、银签子、金铃铛、玻璃瓶子等。 说不得,这些小小的家伙什,看上去还甚为小巧精致。 这就更让钱谦益肝胆欲裂。 东厂手段,他可并不陌生。 当年,左光斗、杨涟、袁化中、魏大中、周朝瑞、顾大章等‘东林六君子’,铁一般的汉子,大明朝骨头最为硬朗的读书脊梁,在东厂大狱呆了不到半个月,就软成了面条。 那六人攀咬出来的文武大臣,不下三千人! 也就是说,每个人被整急了,随口攀咬出来的,差不多就有五百人之众…… 钱谦益自忖,他的骨头应该不是很硬,虽说名为文官清流之‘首领’,可以为所谓的‘仗义死节’立即去死。 但要让他在极度痛苦中,长久的活着,却是一件十分令人畏惧之事。 “这些小玩意,都是咱家私底下捉摸出来的,”魏忠贤招招手,让一名太监过来,他伸手捏起一只金光灿灿的小镊子,笑道: “这一件儿呢,名叫剔牙签,没什么用处,就是帮人剔除牙根里面的蠹虫。” “这一件儿呢,名叫孝顺儿,”他又捏起一跟晶莹剔透的小物件,笑道:“听说有些读书人的骨头硬的很,但骨头缝子里,多多少少有些柔软处。 这件孝顺儿呢,就是专门给骨头缝里挠痒痒的……” 魏忠贤一样一样的摆弄他发明的‘小物件儿’,脸上渐渐显出一抹异乎寻常的潮红,眼底深处,似乎有深蓝色火苗在燃烧。 而且,其口中,还啧啧不已。 看上去,就一副十分沉迷的神情,让本就心惊肉跳的钱谦益,更是觉得口干舌燥,头皮发痒。 “忠贤,你、其实不必如此。” 钱谦益终于有些怂了。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苦笑道:“如果想要产业,或者,想让我钱某人离开朝堂之上,我走就是了。 你不必如此折辱于我。” 魏忠贤缓缓抬起头,花白的两道长眉,微微颤抖不已。 七八道深刻的法令纹,慢慢挤出一片山川与河流,口中呢喃低语:“嘿嘿,这就是,咱家的小玩意儿,钱大人,你真不想尝尝滋味儿? 放心,真的不死人。 我每隔十天半月的,就会在建奴二贝勒阿敏的身上,逐个尝试一遍。 啧啧,那小子命硬的很,这都小半年了,愣是撑着没死,嘿嘿嘿嘿。” 魏忠贤的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 他的一张老脸,慢慢逼向钱谦益…… 第四十九章 一桩交易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等等!”钱谦益突然喊道:“我可以救你一命。” 魏忠贤一愣,颇为玩味的瞅着钱谦益,没有说话。 “忠贤,魏厂公,你我之间在皇帝面前可以争长论短,甚至,不惜你死我活,??”钱谦益盯着魏忠贤的眼睛,沉声说道: “但是,私下里,其实可以互相救命。” “你魏忠贤是聪明人,难道,这个道理都不明白?” 魏忠贤沉吟片刻,随手将一件‘孝顺儿’丢到银盘子里,发出叮当一声清脆响声。 他有些疲倦的说道:“给你一盏茶工夫,??说服咱家,就放你一条生路。 否则,你妻妾、儿女、以及你那些读书人朋友,将没有一个活口留下。” “好了,开始吧。” 魏忠贤走回桌边,缓缓坐下,让一名太监给钱谦益端过去一盏茶,开始闭目养神。 钱谦益端着一碗茶,沉吟几声,涩声说道:“魏厂公,请屏退左右,我有话说。” “你们都退下吧。” 魏忠贤随口吩咐一句。 等所有太监退出甲字七号牢房,钱谦益颤巍巍的走过去,亲手将厚重铁门关闭,??这才端了茶碗,走到魏忠贤的对面,??慢慢坐下来。 他举起双手,??看着十根手指尖上,那十个几乎微不可查的小红点,??苦笑道:“还没开始审问,你那些干孙子就给我钱谦益来了一次十指连心。 好了,有些话,本来不想跟你说的。 不过,我钱某人为了不受皮肉之苦,权当是作为交换条件,跟你魏忠贤交个底儿。” 钱谦益端起茶碗,浅饮一小口,舒服的长叹一口气,悠然说道:“你名义上的那个老婆,客氏巴巴,她可不是一般人呐。” 魏忠贤没有吭声。 客氏巴巴乃先帝爷最为亲密的奶娘,被敕封为一品诰命,封号‘奉圣夫人’,当然不是一般人了。 这读书人呐,为了活命,便如此拖延时间? 魏忠贤有些不屑的冷哼一声,端起茶碗,??也要浅饮一口。 不料,??钱谦益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他的手猛然一个哆嗦。 热茶沾唇,让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你以为,她仅仅是先帝的奶娘?”钱谦益嘿然笑道:“魏厂公,她乃北蛮外喀尔喀一个部落公主!” “她自幼被送入大明,通过一定的手段和线人,将自己送到先帝爷身边,并与你这个大宦官结成对食夫妻,所图不小啊。” 钱谦益说着话,摇头叹气,一脸的惋惜之情。 魏忠贤却霍然站起身来,厉声问道:“钱谦益,这种话不要乱说!” “你若为求活命,胡乱攀咬,别怪咱家对你钱家上下八百余口斩尽杀绝!” 钱谦益冷笑一声,道:“可以杀,现在就可以杀我钱谦益,好来个杀人灭口、死无对证。” 魏忠贤为之气结。 顿了一顿,大宦官终于放低姿态,涩声问道:“此消息,可准确?” 钱谦益没有理会魏忠贤,端起茶碗,一口蒙了。 顺便,还用两根手指,捏起茶碗中的茶叶,一并塞入自己口中,一顿乱嚼后,‘咕’的一声吞入腹中。 “魏厂公,一盏茶工夫结束了。” 钱谦益站起身来,有些就艰难的挪动脚步,来到那张干硬的木床上,慢慢坐下,道:“来吧,动手吧。” 魏忠贤几次想要站起身来,却终于还是稳稳的坐了下来,展颜笑道:“钱大人,你我之间,也就不要来这些虚虚套套的; 你说吧,什么价码?” 钱谦益微微摇头,苦笑道:“你魏忠贤聪明一世,怎么临到头来,反而糊涂一时了?” “如此隐秘之事,我钱谦益能够打探得到,难道,咱们那位草包皇帝陛下…呵呵,你掂量掂量吧。” “皇帝陛下表面上吃喝玩乐,沉迷酒色财气,实际上,一颗心比你魏忠贤的要黑上百倍、万倍!” “咱们所行之事,人家洞若观火。” 魏忠贤的额头渐渐沁出一层细密的冷汗,白净无须的老脸上,难得一见的出现一抹恐惧之色。 如果钱谦益所说之事属实…… 就算他魏忠贤长出一万颗脑袋,也不够那位草包皇帝砍啊。 自己掌握大明东厂、锦衣卫,对大明上下数以万计的人物,进行事无巨细的监控、刺探。 不料,自己身边之人,竟然是北蛮公主! 大宦官的后背上,一阵恶寒袭来,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他一瞬间就明白过来,钱谦益所说之事,根本就是真相。 “北蛮公主化身民女,贴近先帝后,通过其妖媚之术,假借奶娘身份,勾引先帝小小年纪便……” 一件件往事,如梦如幻。 魏忠贤登时想起,这些年来他一直都忽视的细节,比如,不断从异邦‘购置’绝色艳丽女子,进贡给没什么出息的木匠皇帝朱由校,令其沉迷其中…… 不知不觉间,就给送了性命! 还有,一个奶娘,竟然敢与后宫张嫣皇后争宠,并令人暗中使了手段,弄死所有怀孕之嫔妃…… 其中有那么几位,还是他魏忠贤亲自下的手! 魏忠贤刚刚站直身子,想到一些往事,忍不住又一次跌坐在椅子上。 大宦官的心,很乱。 他的脸色,白里透青,眼底的迷惘与绝望,根本就难以遮掩。 不过,到底是在朝堂上摸爬滚打几十年的老油条,只七八个呼吸后,魏忠贤就恢复了冷酷无情的神情,鼻孔里冷哼一声,道: “就算她客氏巴巴是北蛮公主,又能如何?” “当今万岁爷身边,异域风情的女子,何止百十,难道,她们都是密探细作不成!” “钱大人,你可莫要诳咱家了。” 钱谦益淡然一笑,道:“既然魏厂公不愿相信,或者,觉得皇帝能放过你魏忠贤,那就动手吧。” “不过,咱把话说在前头,你今日杀我钱某人,他日皇帝杀你时,希望你能记得今日咱二人之间的这一番谈话。” 魏忠贤沉默良久,突然说道:“此事,何解?” “不用解,你先主动向皇帝说明其中缘由,而后,你我二人联手,灭杀客氏巴巴后;事后就算皇帝想清算,我钱某人在一旁为你敲一敲边鼓,求几句情,应该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而且,说不定皇帝还会进一步信任你魏厂公。 当然,若今后我钱某人出事,你魏厂公可莫要落井下石,因为,在皇帝彻底执掌朝政后,你我不过皇帝手中的一枚棋子、一把刀而已。 可以说,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一番话,听得魏忠贤脸色阴晴不定,目光闪烁,似乎正在思量、推演和算计。 “好,咱家答应留你性命!” 十几个呼吸后,魏忠贤缓缓抬头,盯着钱谦益,冷声说道:“那么,就请钱大人先替咱家除去客氏巴巴!” 第五十章 北蛮公主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早在三天前,客氏巴巴就已逃出京师,只带了十几名死士和贴身侍女红鸾,匆匆赶往天津卫附近的一个小渔村。 在那里,有一处秘密港湾,早已有人备好几艘渔船,伪装成普通渔民,??等候他们的公主。 中午时分,客氏巴巴一行终于赶到小渔村。 “夫人,到了。” 马车穿过渔村的青石小巷,东拐西拐,来到一条小山谷里。 山谷里,有一条秘密小道,直通海边一个隐蔽码头。 客氏巴巴穿一身粗布衣衫,??有如一名普通渔家妇人,??只不过,??暴露在外面的头脸、脖颈和手臂等,却白生生的,搭配其丰腴、鼓囊的身材,倒也有一番别致的风味。 进入密道前,客氏巴巴缓缓转首。 她望一眼来时的路,脸上露出一抹冷笑,嘀咕一句:“大明猪狗,咱走着瞧!” 言毕,她突然展颜一笑,侧脸看向身边的贴身侍***恻恻的说道:“这位女侠,尊姓大名呐?” ‘红鸾姑娘’猛然一愣,刚想说什么,却被客氏巴巴挥挥手打断。 “红鸾是老娘养的面首,??每天晚上都像一只小舔狗,跪在老娘胯下伺候一个多时辰,??你呀,??可真是个笨蛋!” “说吧,谁派你来的?草包皇帝朱由检?” “还是那个老阉货魏忠贤?” ‘红鸾’脸色微变,悄然退后半步。 她旋即笑意嫣然的说道:“主母,奴婢就是红鸾啊,只不过,最近对你这老妖婆没什么兴致罢了。” ‘刷’的一声轻响,一柄柳叶飞刀激射而出,直奔客氏巴巴的左胸。 却是她藏于袖中的左手,甩出一柄飞刀。 二人相距只有三五步,那飞刀瞬发息至,眼看就要刺中客氏巴巴的咽喉。 不料,客氏巴巴面不改色,这是随手一挥,轻描淡写的,便将那柄柳叶飞刀击飞,落在三四丈外的草丛中。 “这点道行,也敢出来丢人现眼!” 客氏巴巴冷笑一声,转身便走,对‘红鸾姑娘’竟是看都懒得去看一眼,迳直走进密道,转眼间就不见了踪迹。 伪装成侍女红鸾的那女子,满脸惊惧之色,??猛然向前扑出两步,便要有所动作之际。 她却霍然变色。 毒! 她,竟然早就被人下了剧毒! 她艰难的向前扑出几步,伸手入怀,还想有所举动时,山谷两侧的密林里,骤然一阵箭雨扫过,瞬间就将她射成一只刺猬。 密林中,缓步走出一名青衣汉子,随手在她身上翻弄一会,却终于一无所获。 暗子死士,身上自然不会留下任何线索。 一挥手,另有几名汉子走出来,提起她的尸身,直接扔到一个大坑中…… …… 客氏巴巴穿过两百余丈长的一条密道,在另一头,推开一扇厚重石门,便出现在一处悬崖上。 举目四望,大海蔚蓝。 潮声如雷。 此处密道出口,位于一处极为隐秘的海岸悬崖上,距离海面尚有二三丈,却是只能通过一只小小的竹篮,用绞盘晃悠悠的缒下去。 一脚踏到木船甲板上,客氏巴巴松了一口气。 自打魏忠贤回来,且没有第一时间到她的宅子里来见面,她就察觉一丝异常,干脆来了一招金蝉脱壳,离了京师之地。 ‘从此江湖远,大明朝,等着瞧!’ 客氏巴巴矮身钻进船舱,里面布置的极为豪奢而静雅,便如一间小暖阁般,让这位奉圣夫人、北蛮公主甚为舒畅。 当然,最让她满意的,还是船舱里单膝跪地、迎接自家公主的那几名北蛮勇士。 “拜见三公主!” “罢了,都坐下吧。” “喏!” 七八名北蛮勇士,因为其自幼在大明生活,身上服饰、相貌、乃至言行举止,都与大明汉人无异,倒有些燕赵之士的慷慨激昂。 “此去福建,路上都安排好了?” 客氏巴巴肥硕的屁股落在床上,压的床板吱呀呀几声响,让她眉头微微一皱,旋即又展颜一笑,问道:“奉圣夫人府的那些奴才、婢女和护院家丁,都处理干净了?” “三公主,都处理干净了。”一名北蛮勇士躬身说道:“一个不留,全都喂了慢性毒药。 估计这一两日,应该便会陆续发作。 天澜法师的尸腐毒一旦发作、扩散,堪比一场瘟疫,足够那些明猪忙乱一阵子了,哈哈。” 客氏巴巴微微点头,心满意足。 她在南地数十载,每日面对那些明猪,曲意逢迎,拿自己的公主之躯作为筹码和武器,想起来就令她恨的牙痒痒。 这一次,终于要离开了。 临行前,如果不给京师之地的明猪汉人留点什么‘小玩意’,她觉得自己会懊悔终身。 “天澜法师的尸腐毒,在草原上都算大杀器,只要在水源上丢弃百十具中毒尸体,足以灭杀下游七八个小部落。 明猪汉人的京师重地,人口稠密,一旦扩散开来,不死上三五十万,那还叫尸腐毒吗? 哈哈哈哈哈!” 另外一名北蛮勇士哈哈大笑。 客氏巴巴也笑了。 她斜倚在床上,眺望船舱外面,那一望无际的荡漾碧波,只觉得一呼一吸间,胸腹间都是一阵清凉的舒适。 大明京师,就是一个烂泥坑。 这一次,就让它成为一个修罗场! “你们做的很好,等咱们的铁骑踏平明猪汉人的这百万里江山,诸位勇士,便是头功!” 客氏巴巴轻笑一声,伸出一根白生生的手指,遥指远处隐约可见的海岸线,道:“到那时,诸位勇士,便是我喀尔喀帝国的开国元勋! 人人得封万户侯… 不,人人得封郡王、亲王,放牧这片土地,统御那万万明猪汉人!” 一番话,说的轻描淡写。 甚至,还有点卖弄风骚。 但听在那些北蛮勇士耳朵里,却犹如一管鸡血,瞬间便让他们心潮澎湃起来,纷纷起身,单膝下拜。 众勇士齐声喝道:“愿为喀尔喀大汗奋勇杀敌!” “愿奉三公主之命,踏平大明,牧马南人之地!” 客氏巴巴娇笑一声,款款起身,亲手给每一位喀尔喀勇士斟满一碗烈酒,然后,甚为豪迈的端起一碗酒,高高举起。 “喀尔喀的勇士们,草原上的雄鹰,斡难河流域的野狼虎豹,请饮此酒,并以此酒为誓!” “此去东南沿海,重振军备,发展海运生意,为喀尔喀大汗的十万铁骑叩关南下,做好准备!” “诸位勇士,他日封侯封王之日,勿忘今日之誓!” 各位喀尔喀勇士纷纷端起酒碗,再一次单膝下跪,以右手抚左胸心口位置,齐声宣誓: “同心戮力,踏平大明!” 第五十一章 白寡妇,黑寡妇。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从某种层面而言,客氏巴巴首先是一个草原人;其次,才是一个生意人。 当然,根子里,是个妇人。 北蛮三公主,大明木匠皇帝朱由校的奶娘,奉圣夫人,??大宦官魏忠贤的‘对食’妻子,福建一省之地最大的东家;东南沿海一带,大明水师的实际掌控者,海贼首领…… 经历丰富,手段毒辣。 早在七八年前,东南沿海一带的海盗中间,??就流传一个神乎其神的传说故事。 故事里,一个美丽善良的草原公主,被大明皇帝掳掠而去,??关在深宫后院里,食不果腹,衣不遮体,被那个狗皇帝日日糟蹋,夜夜宠幸…… 过着十分悲惨的生活。 后来,那位美丽善良的公主,在一次随驾春游过程中,在一条游船上,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被那狗皇帝再次按在船头上摩擦; 于是,那位公主在使劲挣扎的时候,失手将那狗皇帝推入湖水之中。 趁着太监、宫女们手忙脚乱的‘打捞’狗皇帝时,那位公主一头扎进湖中,??在水底潜行一个多时辰后,终于逃出生天。 从此,??大明狗皇帝的皇宫里,??少了一位命运多舛的草原公主。 茫茫大海之上,??却多了一位‘白寡妇’。 据说,那位名为‘白寡妇’的女海盗头子,武功深不可测,水性更是了得,竟然能在深海数百尺的地方,潜行一两个时辰…… …… “呵,白寡妇,听着挺新鲜啊?” “不过,门下养几条会编故事的读书狗,其实也还不错,这个关于草原公主和白寡妇的故事,还挺有情调呢!” 客氏巴巴斜倚在一张纯色裘皮上,慵懒的梳理着柔顺长发,有些失神的望着窗外茫茫大海。 四名喀尔喀勇士,赤裸着上身,正在给他们的三公主揉肩、捏腿。 每一个勇士,看上去都甚为威猛,随着其身体的动作,??浑身的肌肉如虬龙般抽搐、蠕动,??在明亮的光线下,??呈现一种律动的、力量的美感。 客氏巴巴很满意。 草原勇士,才够味儿! 那些大明男人,一个个看上去白白净净,就像是一只只小奶狗,其俊俏模样,倒也挺惹人疼爱…… 不过,都是一些绣花枕头而已。 中看不中用的废物! 尤其是那些所谓的读书人,像什么冒辟疆之流,简直太不中用了,一日一夜,她客氏巴巴便能报废七八个…… “恩科,水师那边什么情况?” 突然,客氏巴巴想起一事,侧脸问道:“听说有几个参将、游击什么的,不知死活,竟敢驾驶战舰逃离东南? 那些家伙,抓住了没有?” “禀公主,抓住了。”那位名叫恩科的喀尔喀勇士笑道:“大明那些参将游击,不过是一些依靠关系爬上去的废物,岂能逃过老鹰的爪子? 接到消息后,我和巴特尔带领快船一路追赶,将他们的坐船全部击沉,从水里捞上来两三百人。 其他的,都葬身鱼腹啦。” 另外几名草原勇士哈哈大笑。 草原人的礼仪简单,没有大明皇室那一套繁文缛节,即便是面对他们的大汗,甚至都可以开一些不荤不素的玩笑。 “三公主,你可不知道,那些个大明汉猪,简直就是软骨头,还没开始敲打呢,就一个个的连喊饶命。” “我们看着他们的怂包样子,没来由的就来气,顺手砍翻七八十个,统统丢进大海喂鱼了。” 恩科说的高兴,手底下使的劲儿有点大,让客氏巴巴忍不住呻吟一声。 “死鬼,你…弄疼我了!” 眼含秋水,媚眼如丝。 四名喀尔喀草原上的勇士,忍不住一阵心跳加速,纷纷舔着厚厚的嘴唇,露出一脸憨厚老实的笑容。 “好了好了,咋跟没见过肉的饿狼一样了?” “回头本公主想办法,给你们抓一群狗皇帝的嫔妃,让你们也尝尝鲜,啧啧,那家伙,可是一朵朵鲜花儿呢!” 船舱里,传出一阵放浪而肆意的大笑。 “对了,前段日子,让你们拉拢江湖帮会的那些人,有没有结果?”几人歪腻一阵后,客氏巴巴娇喘着问道。 “拉拢了一批,不算是武林高手,但在江湖上也多多少少有些名声,”恩科沉吟几声,说道: “有些江湖中人,虽然对大明朝廷不满,对地方官吏鱼肉百姓的行为也很愤慨,但你说拉他们起来造反,却又婆婆妈妈的,一点都不利索。” “为此,我们还偷偷屠灭了几个不听话的江湖门派。” 恩科似乎很气愤,忍不住就捏的两只钵盂大的拳头,叭叭作响,眼中冒出两股狠厉之色,恨声说道:“迟早有一天,我要亲自带领一支万人队,踏平那些狗屁江湖!” 客氏巴巴轻笑一声,伸出白生生的一根手指头,点了点恩科的额头,娇笑道:“你啊,还是如此鲁莽行事! 对付那些汉人的江湖人士,用硬的,效果不大。 要跟他们讲家国情怀,讲一讲江湖道义,若能再讲一讲黎民百姓、水深火热之类的,保证让他们上头。” 客氏巴巴的一番话,听得几名草原勇士张口结舌。 他们几人侧头想了想,咧嘴憨笑,纷纷摇头,表示还是有些迷瞪,不太明白三公主所讲的那些高深道理。 客氏巴巴叹一口气,苦笑道:“看看你们,来汉人的地方都一二十年了,怎么一点都没长进! 大明朝的狗皇帝经常说,治国理政,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人情世故。 还别说,那个草包皇帝说的这句话,还真特娘的有道理!” 客氏巴巴伸手端过一碗茶,浅饮一口,继续说道:“汉人江湖,不同于咱草原上的那些勇士,从根子上来说,他们跟那些狗屁读书人还是一脉相承的呢。 这个,说多了,你们也不懂。 你们只需要记住一点,对江湖人物,千万不能暴露咱们草原人的跟脚,而是以替天行道、救万民于水火的名义,去感召他们。 只有这样,他们那些人,才可能跟咱们一条心。” 草原勇士们迷茫了一阵子,渐渐露出一脸的憨笑,似乎明白了。 “三公主,你这些年身陷皇宫,虽然吃了太多的苦,但也学会了汉人的很多姿势。” “是啊公主,今后,你就带领我们大干一场!” “草原上,咱们有铁骑十几万,现在,这茫茫大海上,咱们也有一支战无不胜的水师了……” “嗯,你们干的很好,本公主很舒服,”客氏巴巴娇笑道:“草原勇士们,咱们,就大干一场吧!” 于是,船舱中,再次传出一阵放浪而肆意的… 笑声。 第五十二章 不好,诈尸了!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客氏巴巴一行人,乘坐几艘小小渔船,一路向东南沿海方向而去。 大海茫茫,无迹可寻。 京师之地,却早已乱成一锅粥。 当魏忠贤、钱谦益谈好一桩交易,派人去缉拿客氏巴巴时,却愕然发现,??整座宅子里,三百余口人尽皆毒发身亡。 其中,还有百余人,死在了外面。 “都死了?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听到东厂太监的禀告,魏忠贤尚在沉吟之中,钱谦益却急了。 “是,??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前来禀告的太监躬身说道:“而且,就连马厩、鱼池、猫狗之物,??都被毒杀,不留一个活口。” 钱谦益的脸色瞬间就变得铁青,霍然起身,几个呼吸后,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口中喃喃自语:“不可能,她不可能做的如此干净……” “什么不可能?”魏忠贤抬起头,冷眼看向钱谦益,道:“钱大人,给客氏巴巴那边派了暗子?” 钱谦益点点头,涩声说道:“没有针对你魏厂公。” “客氏的身份隐秘,若非一位江湖前辈在北蛮之地游历,偶尔获知,咱们大家根本就被蒙在鼓里。” “故而,??钱某便派了一名暗子,冒充其府上的贴身女婢……” 钱谦益还要继续说下去,??却看到魏忠贤似笑非笑的神情,??不由得停下来,??干笑一声,问道:“魏厂公,为何如此神情? 难道,有什么问题么?” “问题倒没有,不过,你派去的那名暗子,恐怕早就被弄死了。”魏忠贤端起茶碗,浅饮一口,悠然说道: “客氏巴巴男女通吃,尤好年轻少女,被她活活折磨致死的妙龄少女,没有一两百,起码也有三五十了。” “她就是一条母狗,喜欢在高兴时下狠手。” “咬,掐、抓,抠,挠,撕,戳,??捣……只要她愿意,她就能花上七八个时辰,??将一名贴身婢女,活活折磨致死,无所不用其极。” “就是不知道,钱大人派去的暗子,床上功夫如何?” 魏忠贤轻笑几声,摇头不已。 钱谦益的脸色,却早已变的铁青,沉声问道:“魏厂公,眼前形势危急,你可别开玩笑!” 魏忠贤站起身来,正色说道:“这种事,咱家能说瞎话诳你不成?客氏巴巴那条老母狗什么德行,我魏忠贤不清楚,这世上就再没有人清楚了。” 大宦官迈开步子向外走去,便走边说道:“走吧,钱大人,该办案了。” 钱谦益愣了愣神,快步跟了上去。 二人在百余名大内高手的护卫下,乘坐两顶兰呢小轿,向客氏巴巴的那片宅子走去。 一路上,众人老远看见前呼后拥的仪仗队伍,老早的避到街巷两边,小心翼翼的偷眼观看。 最近一段日子,京师之地不太稳当,动不动就出大事。 前段时间,‘建奴铁骑偷袭京师’的事还没消停下来,听说先帝爷赐给其奶娘客氏巴巴的那片宅子里,又出事了。 “听说了没,是恶鬼索命啊。” “什么恶鬼索命,分明是那婆娘发浪,将家里男丁都给折腾死了。” “切,瞎说,听说猪狗牲口都死绝了……” …… 听着百姓人的低声议论,魏忠贤、钱谦益二人都没吭声,坐在各自的轿子里闭目养神。 “禀九千……魏公公,前面道路阻塞,要不要绕道?” 突然,一名东厂太监快步奔来,贴在魏忠贤所乘小轿的窗口边,低声说道:“前面发生命案,听说两个人走着走着,突然暴毙……” 魏忠贤掀开窗帘,向前看了一眼,道:“去问问,看什么情况。” 那名太监快步离去,拨开围观之人,上前查看。 青石大道上,两名身穿家丁服饰的汉子,趴伏在地上,相距不过三五步。 七窍溢血,裸露在外的肌肤已然开始溃烂,上面布满密密麻麻的淡紫色小水泡,似乎稍微不小心,就会爆裂开来…… “这什么病,怎么走着走着就死了?” “这不是什么病,倒像是毒发身亡……” 人群中,几名顺天府衙役缩着脖子,双手拢在袖中,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让东厂太监甚为不满。 “你们几个,身为官府衙役,怎的还不过来!” 一名太监怒道。 “民不告,官不究,这走着走着死了,又没什么苦主,我们也不好上前去处理啊。”一名老衙役缩了缩脖子,笑道: “更何况,有各位厂公大人在此办案,小的们只好……” 那名老衙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名东厂太监闪身过去,一刀背砸在嘴上。 登时,那老衙役本就不多的十几颗牙齿,一颗不剩的,尽数被那一刀背砍碎在嘴里,混合着满口的鲜血与碎肉,慢慢流淌出来。 “你们!” 另外几名顺天府衙役刚要龇牙,却只见那名东厂太监的刀背,再次砍在老衙役的嘴上。 ‘噗’的一声响。 老衙役的牙床又被砍成烂肉,疼的浑身哆嗦,张着两条手臂,一时间只能发出‘啊啊啊’的惨号声。 竟是想骂几句人,都已不能。 顺天府的衙役们闭嘴了。 东厂太监一贯横行霸道,但主要是针对那些当官的,作为衙役、班头、快手之类的小人物,人家根本就没放在眼里。 这种事情,搁在以前,说不定那几名东厂太监还会顺口调侃几句,哈哈大笑几声也就罢了。 这帮死太监,今天吃火药了? “滚去一人喊来仵作,其他几人过来勘察案发现场,做好记录后,将尸身搬到顺天府去。” 一名东厂太监阴沉着脸,说道。 几名衙役赶紧走上前去,开始勘验。 “七窍溢血,浑身淤青,身上遍布暗紫色水泡,应该是毒发身亡。” “另外,毛发脱落严重,散发淡淡腥臭气味,嗯,还带一点兰花的香气……” 几名顺天府衙役,用袖子遮住口鼻,强忍着不适仔细勘验尸身,看上去倒也颇为专业。 几名东厂太监远远站在一旁监督,不时的低声议论几句,并对那两具尸身指指点点,神情之间颇为凝重。 噗—— 咯咯咯……噗噗! 突然,那两具尸身的喉咙里,发出一连串呕气之声。 那遍布肌肤的细密水泡,竟然肉眼可见的开始炸裂,爆出一团团淡紫色薄雾,在空气中停留几个呼吸后,方才渐渐散去…… “诈尸了!” 一名满脸青春痘的年轻衙役尖叫一声,猛然向后退出七八步,脸色霎时变得煞白,嘴唇哆嗦着,几乎连气都喘不过来。 另外几名老手衙役,却捂住口鼻,哈哈大笑,嘴里咕咕哝哝的说着什么。 场面一时间颇为滑稽可笑。 几名东厂太监,却脸色骤变。 这种剧毒…太过诡异,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识过? “不好,是尸腐毒!”有人低声说道。 第五十三章 草原鼠疫!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瘟疫说来就来,根本就没有反应的机会。 客氏巴巴的这一手,太过毒辣,让钱谦益、魏忠贤二人根本就没有时间准备,直接落入人家的圈套。 客氏巴巴的宅子里,四百多口人,中了尸腐毒之后,??便是四百多个污染源。 另外,还有百余名被故意派出去的家丁、护院等,成为移动的污染源,将大半个京城都给传染了。 尤其是那些猫狗、骡马、家禽、飞鸟等,其中有不少中毒后,掉入河流、水井等紧要处,形成一个可怕的污染源头,??更是令人防不胜防。 短短七八日,??京城就死了九千多人。 将近十分之一的人口,大量的牲畜、禽鸟、以及猫鼠等野生动物,沾染上这种‘全身冒泡泡’的怪病,成为一个个新的传染源。 而且,中毒的前两三天里,根本就没有什么不适症状…… …… 魏忠贤、钱谦益、张瑞图和徐允祯等,紧急调集京营,守住京城周围所有路口。 京城之地,宣布戒严。 外七门,内九门,更是严防死守,不准进,也不准出。 一霎时,整座京师,??一片萧杀。 好在魏忠贤手里,??还捏着一大笔钱粮,再加上茅元仪义军过后,大量的世族豪门的金银之物被席卷一空,但宅院、粮食等,还剩下不少,都被钱谦益封存起来。 这个时候,粮食的重要,再一次凸显出来。 因为皇宫封锁,魏忠贤、钱谦益、徐允祯等寥寥数人,便在顺天府衙门坐镇,现场指挥全城对抗这场来势凶猛的瘟疫。 堂堂顺天府尹,正三品大员,成了跑堂的…… “此次大疫,来路蹊跷,且极为凶猛,眼下已然有失控之迹象,魏厂公,要不……火速飞报陛下?” 钱谦益满嘴都是水泡,整个人眼看着清瘦下去,满脸都是懊悔之色。 当时,草包皇帝让工部、大明工程局重新规划京师城建,??将所有的道路、街巷、地下通道等重新规划设计,??以防发生重大变故时,朝廷大军可以迅速掌控全局…… 都被他以各种借口,??缩水十之八九。 如今,悔之晚矣。 魏忠贤的脸色也很难看。 不过,相较而言,还算镇定。 毕竟经历过更多血腥之事,心理承受能力比读书人钱谦益要强大不少。 但眉宇之间的忧愁之色,却也是挥之不去。 他长叹一声,涩声道:“多谢钱大人提点,其实,万岁爷早在三天前就已知晓,昨天晚上,咱家就接到上谕。 此外,治疗疫病的药方,也一并捎过来了。” 众人一听,心里登时暗暗放松,面上现出欣慰之色。 “魏厂公,既然有药方,就赶紧拿出来,让太医院那边组织人手配药后,煎熬成汤药,分发给全城百姓啊。” 徐允祯朗声说道。 “是该如此,”魏忠贤阴沉着脸,道:“可是,药方里的几种主药,却早在半个月前,就被人全部买走了……” 大家伙一听,登时悚然心惊。 好毒辣的手段! 这是、铁了心的,要灭了大明京师之地的百万生民啊! “这一场大疫,应该便是草原尸腐毒病,又称之为黑死病,或者鼠疫。”魏忠贤眉头紧锁,老脸上尽为狠厉之色,继续说道: “据万岁爷上谕所言,此次大疫,纯属人祸,应该是那些狗日的北蛮人混入京师后,故意投毒。” “万岁爷提出四个字的方略,咱家这不是还在捉摸、领悟么……” 说着话,魏忠贤从怀中摸出两张丝帛,递给左手端坐的徐允祯,苦笑道:“中山王请看。” 徐允祯接过两张丝帛,屏息凝神,仔细参详,过了好一阵子,这才将丝帛顺手递给钱谦益。 徐允祯站起身来,抱拳说道:“钱大人,张大人,魏厂公,万岁爷在上谕中提到,此次大疫的防控治疗,分为三大步。 第一步,重在一个管。 也就是说,要想办法将所有人都严格控制起来,以防因为疫病原因,造成京师之地人心恐慌。 第二步,重在一个控。 本王的理解,应该是先管住人,再分割包围,逐步灭杀之。 第三步,重在一个防。 本王觉得,万岁的意思,应该是在管的好、控的住的情况下,对所有区域进行病毒灭杀,必要的时候,可以考虑以火焚烧。 第四步,才是所谓的治。 万岁爷传来的这个药方……缺乏主要,只能紧急从外省调集。” 徐允祯乃将门之后,熟读兵法,故而,他的分析颇为有道理。 只不过,听上去有点铁血肃杀,就连魏忠贤都觉得浑身一冷。 “最后,本王觉得,万岁爷提出的一个断字,就很是有用。”徐允祯继续说道:“切断传染源头,阻断人畜等移动,砍断中毒者与未中毒者之间的所有联系! 如果诸位大人觉得本王说法有道理,便请共同下令,让本王去做这些事。” 徐允祯面如冠玉,相貌堂堂,正气凛然,一番话说的掷地有声,让魏忠贤、钱谦益等人,不自禁的站起身来,纷纷向其躬身致谢。 “中山王,真乃我大明国柱也!” 钱谦益赞叹一句,朗声笑道:“既然万岁爷有旨,令我等共同协理此事,大家也就不要藏私,好好合计一个完整的章程出来。” 几人点头,均称‘甚好’。 于是,一个以京城为棋盘、所有街巷胡同等为线格、以京营和顺天府衙役为棋子的‘一盘大棋’,开始了。 “徐王爷,负责内外城所有道路、水源等封锁,一定要将所有百姓管控、隔离起来,不让他们胡乱奔跑。” “钱谦益,你会同国子监、太医院,以及全城大小药铺、读书人、寺院、道观、尼姑庵等众人,组织人手熬制汤药。 就算药品不全,赶紧让太医院的寻找替代良方,管他有没有效果,先让老百姓喝下去,将局面稳定住再说!” “至于张瑞图张阁老,你就负责坐镇顺天府,居中调停。” “顺天府尹,你就给张阁老打打下手,让你手下的官吏、衙役们,协助徐王爷、钱大人等,管好全城治安。” …… 魏忠贤冷着脸,三下五除二,便将所有人手分配出去,各司其职,还真是有点大内总管的威风与道行。 这一点,让徐允祯、钱谦益、张瑞图几人,就十分佩服。 不得不说,遭此纷乱,若无魏忠贤这样能够镇压群臣的人物,全城百万之众,恐怕就要一哄而散。 到那时,恐怕对大明朝来说,将是一场前所未有的大灾难。 说是大难临头,也未可知也! “各位大人,辛苦了!” 魏忠贤安顿好所有人的事务,抱拳,拱手,转身便向门外走去。 “来人,备马!” 一名东厂太监牵一匹战马,快步走过来,躬身道:“请魏公公上马!” 魏忠贤接过缰绳和马鞭,翻身上马。 ‘啪’的一声脆响,马臀上挨了一鞭子,昂首嘶鸣一声,扬蹄猛冲,竟一路向东门疾驰而去。 剩下几人,不禁面面相觑。 大家心中均想:“魏忠贤这大奸臣、不会是要逃……吧?” 第五十四章 一千船物资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大疫当前,京城戒严。 回首看去,在晚春的那一抹暖阳照耀下,整座京城,笼罩在一片淡紫色的光晕之中。 威严,雄壮,历尽沧桑,??有一种莫名的悲壮色彩。 魏忠贤策马狂奔出了东便门,勒住马头,回头看一眼,便在十几名东厂太监的护卫下,犹如一阵狂风,向天津卫方向疾驰而去。 草包皇帝说了,让魏忠贤、钱谦益、徐允祯三人积极防控大疫,他已着令郑芝龙运来一千船防疫物资,??估摸着也快到天津卫码头了吧? 魏忠贤脸色阴沉,心急如焚。 他心里明白,这一次的京城大疫,定然是客氏巴巴那个北蛮老母狗之所为,如果不能以最快的速度控制局面,他魏忠贤,将成为大明第一大罪人。 当然,就算是这一次防控有力,他这位大宦官的前途,恐怕也该走到头了。 多行不义必自毙。 魏忠贤心里明白的很,自己这个所谓的九千九百岁,在草包皇帝眼里,不过是一条皇帝的影子。 一把皇帝的、杀猪刀。 客氏巴巴…必须死! 北蛮罗圈腿,必须要为此事,??付出沉重的代价! 在赶往天津卫的路上,魏忠贤根本来不及体恤胯下战马,一直都是快马加鞭,直到其精疲力尽、口吐白沫为止。 然后,立马换乘马匹。 在这个过程中,大宦官再一次懊悔,当初对草包皇帝的很多看似荒唐的旨意,敷衍了事,大打折扣。 就比如这驿道! 当初,草包皇帝朱由检登基第一天,就让他魏忠贤拿出一大笔银子。修桥补路,尤其要加强驿道建设…… …… 京师到天津卫,足足有三百里的路途。 魏忠贤一行人,不惜马力,一路狂奔,终于在傍晚时分抵达天津卫。 “传令,让天津卫指挥左使梅应武速来见我!” “传令,让漕帮老大张九儿速来见我!” “一盏茶工夫不到者,斩立决!” 在天津卫西门外,魏忠贤端坐马背之上,发布十几条命令。 十几名东厂太监轰然应诺,策马狂奔而去。 甚至,还有两名大内高手,??嫌弃胯下马匹跑的太慢,干脆翻身下马,运起轻身功夫,犹如两只彩色大鸟,十几个腾挪、起落后,转眼间就进了天津卫。 “魏公公,此行……是要做什么?” 一名心腹低声问道。 “万岁爷下令,让镇海王郑芝龙运来一千船防疫物资,算时间,应该就在今晚抵达天津卫。”魏忠贤难得一见的温言说道: “大家伙儿就辛苦一下,把下面那些小兔崽子都管好。” “若有偷懒松懈,或耽工误事者,诛灭九族!” 魏忠贤身后的数十名东厂太监,轰然应诺,一个个手按刀柄,面露冷厉之色。 “尤其是对那些地方官吏,和漕帮码头上的狗屁老大,更是不能心慈手软,该杀的,一律镇杀当场!” “对于那些征集起来的民夫,还是要多加体恤。” “用万岁爷的话说,就是要团结一切可团结的力量,人民群众的力量,是无穷大的!” 说着说着,大宦官魏忠贤的情绪,开始低落下去。 他有些想念草包皇帝了。 只有在那位爷的‘瞎指挥’下,他魏忠贤才觉得有底气,随便折腾,胡乱花钱,吃吃喝喝、拉拉扯扯的,就把有些大事给办了…… …… “天津卫指挥左使梅应武,拜见魏厂公!” “漕帮管事张九儿,拜见九千九百岁,九千九百岁……” 不到一盏茶工夫,该来的,都来了,一个都不曾遗漏。 魏忠贤微微点头以示嘉勉。 “好了,闲话少说,”魏忠贤坐在马背上,直接开始下令: “梅应武听令,着你调集方圆百里内所有兵丁、地方官吏和衙役,三个时辰内,在三汊河码头集结!” “令卫所内所有官吏,无论品级高低,全部集合,征集船只、民夫,随时待命!” “漕帮老大张九儿,让你的那些兔崽子全部动起来,帮咱家搬运一次重要物资,事后统一给你结算工钱。” “此事,若有贻误,所有人等,一律处死!” “你们,可听清楚了?” “听清楚了!” “请魏厂公放心,下官这就去筹备!” …… 快速下达命令后,魏忠贤在马背上,沉吟良久,这才淡然说道:“走,去三汊河码头。” 一行人策马而行,直奔三汊河。 …… 夜半时分,郑芝龙的船队,终于姗姗来迟。 清一色的尖头尖底大海船,浩浩荡荡,足足有一千三百余条,在四艘铁甲战舰的护卫下,缓缓开进三汊河码头。 “咱大明的海运、竟然如此发达?” “万岁爷远征高丽,还能抽调如此庞大船队,简直不可思议啊。” “这船上,装的什么东西?连九千岁都亲自前来迎接?” 码头上,人们议论纷纷。 魏忠贤正在一顶临时搭建的行军大帐里喝茶,听到禀报后,大喜之下,连茶碗都忘了放回桌上,快步走出大帐。 “万岁爷,真乃神人也!” 大宦官快步上前,站上一个三丈高的瞭望台,拿起远视镜,向海港那边望去。 一千多条大海船,灯火通明,在统一指挥下,分列成十支队伍,井然有序的向码头靠近。 “梅应武,组织兵丁、衙役、民夫,卸货!” “按照原定计划,分水陆两路搬运!” “传我令:今晚所有参加物资搬运者,根据其功劳大小,出力多少,均以平日十倍的工价折算!” 魏忠贤跟随草包皇帝时日最久,对其‘重金悬赏’那一套,见识的最多,感触也颇为良多。 还别说,草包皇帝的这一招,在大明朝,还真的很管用。 任何事,任何时候,任何高难度的姿势,只要拿出足够令人心动的钱粮,就总有那么一群人,豁出性命不要的去抢着做。 果不其然。 当魏忠贤的命令传下后,天津卫将近十万军民,起身欢呼,高呼‘九千九百岁万岁’…… 听到这句话,魏忠贤心头狂跳,忍不住一个趔趄。 这些人,嘴上都没个把门儿的,瞎咧咧个球啊? 这不是想害死咱家吗? “下令,好好干活,不准乱喊!” “谁再喊九千岁,咱家阉了他狗日的,让他自己成为九千岁,听到没有!” 第五十五章 眼窝子太浅了!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一千三百多船的‘防疫物资’,在天津卫十万军民、漕帮七千余条帮众的努力下,陆续被卸载到码头上。 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又被迅速装载到马车、牛车、乃至手推车上,直接运往京师。 同时,漕帮的数百条平头运输船,和驻守天津卫的一支大明水师,??则直接开到海船跟前,开始装载货物。 站在瞭望台上,魏忠贤再次懊悔。 自己的眼窝子,还是太浅了。 草包皇帝朱由检一直在强调,这个大明朝啊,若要富,先修路…… 大批的钱粮扔下去,以工代赈,??倒也兴修了不少农田水利工程,??同时也修筑了不少的道路。 可是,路到用时方恨少! 如果当时能在天津卫、京师之间修筑一条铁路,就算再有几千船的物资,也能够轻轻松松的运到京师…… “魏厂公,镇海王麾下杜平平船长求见!” 就在魏忠贤陷入沉思之际,杜平平船长带领一队水兵,快步向这边走来。 魏忠贤不敢怠慢,赶紧走下瞭望台,迈着小碎步,趋步向前方迎接了一段距离,口中高呼:“哎呀,是杜平平船长啊! 万岁爷龙体可安康? 咱家,想死你们了!” 杜平平船长哈哈大笑,??躬身见礼,正色道:“万岁爷说了……” “奴婢遵旨!” 杜平平的话刚开一个头,魏忠贤‘噗通’一声双膝跪地,??山呼万岁。 杜平平船长神色尴尬,却又不好说什么,??只好轻咳一声,朗声道:“圣上有旨,让魏忠贤那老阉货将这些生石灰搬运进京,记得要先洒水,再洒灰; 否则,次序弄错的话,会把人灼伤的。 另外,朕与两位大科学家正在提炼青霉素,告诉京城的老百姓,该死的娃娃求朝天,没什么大不了的。 关键是,要让活着的人,能好好活下去。 对,活下去,像人一样,活下去!” 杜平平对大明官场上这一套繁文缛节不甚了了,几句话说完,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便只好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笑道: “魏爱卿,平身吧。” 魏忠贤:“……” 大爷的,这句话、是你小子说的吗? 郑芝龙那小子,啥都好,就是太没文化了,看看手底下这帮子船长,太没文学素养了! “杜平平船长,万岁爷、还在苦兀岛?” 站起身后,魏忠贤快步上前,挽了杜平平的胳膊,一副极为亲厚的模样,让杜平平船长还有些不太适应。 “万岁爷早就离开苦兀岛了,”杜平平船长笑道:“跨海大道修筑成功的当日,万岁爷便领着神机营、大明学堂学子、和十万山东百姓,闯关东去了。” “跨海大道?” “十万山东百姓?” “闯关东……去了?” 杜平平船长的话里,信息量有些大,大宦官魏忠贤有些跟不上节奏。 这几件事情,他都知晓一二。 甚至,很多事情,还是他亲手经办的。 可是,这才短短几日,就都完成了?万岁爷如此火急火燎的经略黑龙江,到底图的是什么? 难道,仅仅是为了抄建奴猪尾巴头的后路? 魏忠贤读书少,但心眼多,简直可算是七窍玲珑之人,往往闻一言,便能推演七八步、乃至二三十步。 可是这个草包皇帝,他根本就猜不透…… “杜平平船长,万岁爷这次运来的,都是些什么物资啊?咱家看着,怎么好像只有一样?”魏忠贤忍不住问道。 草包皇帝传信,只说让他亲自押运物资进京,至于是什么东西,却只字未提。 “都是生石灰,”杜平平笑道:“之前我已经传令给那些搬运的兵丁和民夫,此物有毒,千万不可吸入口鼻,更不可见水。 对了,此为万岁爷写给你的使用说明书。” 杜平平将一卷丝帛递给魏忠贤,笑道:“万岁爷还真是心细如丝,竟然连生石灰的使用说明,都给你写清楚了。” 魏忠贤接过那片丝帛,小心翼翼的展开,一看。 摇头苦笑。 这个草包皇帝,这一笔蚯蚓爬的字,还真是令人耳目一新、震铄古今。 也太、有个性了! “一边洒水,一边洒灰,不可有死角;以网格管控,不令人畜胡跑乱串;统一修筑大明医院、大明殡仪馆、大明澡堂、大明水务局……” 那便是生石灰的‘使用说明书’? 这一连串工程推进下去,简直就是一套全新的城市管理体系好不好! “万岁爷,真乃千古圣君呐!” 魏忠贤由衷感慨一句,正色说道:“万岁爷说的太有道理了,这一场鼠疫,不过是暂时的危机; 借此机会,彻底改变京师之地的功能和格局,才是重中之重。 先管控起来,用生石灰将所有区域进行病毒灭杀,防止其快速扩散,同时,再通过大明医院、大明殡仪馆、大明澡堂…… 咳咳,这大明澡堂,又是什么意思?” 魏忠贤陷入沉思。 杜平平船长在一旁笑了,道:“应该是让大明百姓洗澡的意思吧; 我没去过京师之地,不知道那里的人洗不洗澡?不过,我们常年生活在海船上的人,却必须要每天冲洗一两次,可预防很多疾病传染呢。 听万岁爷说,草原鼠疫的传播,主要有两种途径。 一种,是人畜、猫狗、鸡鼠等身上的跳蚤、虱子传播,到了夏天,还要防备蚊虫叮咬时的传播; 而另一种,则是水源和空气传播……” 魏忠贤听了,使劲点头。 他明白了。 这一千多船‘生石灰’,感情不是用来煎熬汤药的,而是、用来灭杀消毒的? “杜平平船长,那这……大明殡仪馆,又指什么东西?”魏忠贤皱眉问道。 草包皇帝的这些新奇玩意,让魏忠贤有些上头。 “万岁爷说了,草原鼠疫,最早的传染源便是人畜猫狗等的尸体,必须要物理超度,方能彻底消除隐患。” 杜平平船长笑道。 “物理、超度?”魏忠贤仔细捉摸一下,这才反应过来。 不就是焚烧么?一个简单的事情,让草包皇帝一说出来,就感觉好有道理的…… …… 魏忠贤连夜赶回京师,开始组织全面防控草原鼠疫。 顺便,开始筹备钱粮、民夫等,修建大明第一批殡仪馆、医院等。 杜平平船长则折返到不远处的一处秘密港口,开始转运第二批‘闯关东’的山东人。 因为,草包皇帝朱由检那边,遇到了不小的麻烦。 第五十六章 跑步进入、能歌善舞的美好时代!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在这个世上,只有累死的牛,从来就没有耕坏的田。 这句话,在山东、河南、陕西一带老百姓的口口相传中,曾经作为一个一语双关的荤话,得以广泛流传。 而在这饥荒之年,这句话,??甚至能当一口粮食,让那些没有耕地的贫苦百姓,在梦里饱上大半夜…… 草包皇帝朱由检蹲在一大片肥沃的坡地边,头戴一顶破草帽,手脚身上沾满了黑泥,闻着黑土地特有的那股子淡淡的臭味儿,心满意足。 苦干一大早,朱由检只觉得浑身舒泰,??舒服的不行。 他现在最大的苦恼,就是肥沃土地太过辽阔,动辄方圆数百里,却苦于无人耕种啊! 黑龙江,建奴的龙兴之地。 还真是一块风水宝地。 随便寻一片地方,组织人手开垦后,翻出来的泥土,都是这种黑油油的肥土。 根据徐光启的说法,这种土地,只要在四五月份以前,将小麦、玉米、番薯和大豆的种子戳进泥土,太阳暖烘烘的照上几天,就会生根发芽。 两个半月后,便是堆成小山的粮食。 有山有水,还有各种矿藏,这种地方闲着也是闲着,既然建奴慌着要想办法叩关南下,那就随他折腾去。 对于大明当前的军备实力,??朱由检还是比较放心的。 只要不弄死毛文龙,??在高丽半岛上养一支虎狼之师,建奴铁骑想要南下,基本上都会无功而返。 那么,朕便趁机种田吧…… “陛下,这一大早的就下田劳作,好兴致啊。” 就在朱由检捏着一根小木棍,蹲在地头上画圈圈时,徐光启、宋应星二人快步走来。 “闲着也是闲着,能多翻几亩地,等到秋收的时候,也该能多产几千斤粮食嘛。”朱由检扔下小木棍,笑着说道: “来来来,看看朕的这块地,该播种些什么?玉米还是大豆?” 徐光启蹲下身,抓起一把潮湿的黑色泥土,凑在鼻子下闻了闻,笑道:“陛下这块地,种玉米最好。” “好,??回头朕便让安娜、凯瑟琳母女领两百斤种子,??抽时间过来播种上。”朱由检伸了伸懒腰,随口问道: “两位爱卿前来,应该有什么事吧?” 二人点点头。 “陛下,还是关于修筑城堡的事,”徐光启苦笑道:“那些野人女真的猎户、渔夫,最近一直在暗中窥伺,微臣有些担心,他们会偷袭咱们的农夫。 前几日,老鸦山那边就死了七八个山东人……” 朱由检负手而立,眺望远处的莽莽群山,陷入沉思。 那些野人女真部落,自古以来,便以渔猎为生,对开荒种地之事,既没什么经验,也没什么兴趣。 但是,当山东人开垦出一大片一大片的肥沃土地,并在里面种上玉米、番薯、大豆等农作物时,那些家伙却又开始不安生了。 草包皇帝猜测,也不是那些野人部落的贪心,非要将开垦出大片良田的明人赶走,从而自己去种植。 而是,一种天然的戒备、与惊恐? 这一次,他随身带了三千多名最精锐的神机营,外加两百多名锦衣卫高手,最近都让他给派出去了。 根据锦衣卫高手穿回来的消息,那些野人部落,对这一支‘从天而降’的垦荒大军,充满了怀疑、戒备和惊恐。 因为,他们从未想过,为什么要费劲巴哈的去开荒种地。 每天打打猎,灌几碗烈酒,难道就不香么? 在他们的生存法则里,只有那些麋鹿、岩羊、虎豹、野猪和黑瞎子,才是上苍恩赐人间的最好食物。 当然,如果有多余的粮食,偶尔弄几袋子炒面,在狩猎、打渔的时候,就着干净的雪,吃上那么几大团,他们倒也一点都不介意。 此外,多余的粮食,还可以用来酿酒…… …… “陛下,要不要…派兵剿杀?” 宋应星对治国理政之事,从来都不怎么懂,一开口就是外行话。 朱由检摇摇头,苦笑道:“派兵剿杀,那种征服方式,早就过时了啊宋爱卿。” “别看建奴铁骑征服了这片辽阔土地,每年派兵征收大量的裘皮、熊掌、山参和黄金,并强迫每个部落的青壮年勇士,替他们打仗卖命; 实际上,这是最愚蠢的统治办法。” 草包皇帝朱由检蹲下身子,捡起之前丢掉的小木棍,随手画着圈圈,沉吟着说道:“所以,说到底,这种野蛮的征服,终究会成为一种新的野蛮。” 宋应星摇摇头,笑道:“万岁爷说的很好,反正微臣听不懂。” 朱由检、徐光启二人,哈哈大笑。 这个宋应星,除了沉迷于他的科学世界,对其他任何事情,还真是不怎么在行。 “所以,朕这几日反复思量,觉得咱们的路子是对的,”朱由检正色说道:“继续筑城,继续种田,等到稳固一个基本盘了,就可以考虑修筑下一个大明城堡。 然后,在两个城堡之间,先修筑一条铁路出来。” 徐光启、宋应星二人默然不语。 对于他们来说,草包皇帝的有些想法,简直就是匪夷所思,几乎就等于是败家之举。 他们并不知晓,其实,在朱由检的想法里,还真的就是要败家。 大败特败,将整个辽东之地,败成一片富饶之地。 然后,再帮那些野人部落、额温春部落、乃至建奴部落的人,开垦荒地,修筑城堡,开发矿山,修筑铁路…… 因为,朱由检终于想明白一个道理。 在以往的两三千年间,北方游牧部落,之所以能够成为中原农耕文明的最大威胁,其根本原因,不是因为战马。 而是,在于其生活习性。 逐水草而居。 居无定所。 只要有丰美水草的地方,有河流的地方,有适合放羊牧马的地方,那些北蛮、建奴、野人部落,就可以永远生存下去。 北方游牧者,可以被打败,但绝对无法被彻底征服。 只要给他们一段岁月的休养繁衍,遇上一位雄心勃勃的大汗,短短三五年时间,即可召集起一支十万、数十万铁骑! 秦皇汉武,唐宗宋祖,都不行。 太祖皇帝朱元璋,也不行。 如今,这一难题,将成为历史了。 因为,朱由检不会去想着征服他们,而是,帮助他们。 让他们住进安全的城堡,住进温暖舒适的大房子里,吃香的喝辣的,享受生活。 “徐爱卿,宋爱卿,你们记着,咱们来到这辽东之地,不是跑来打打杀杀、抢占地盘的!” “而是,开荒种田,开发北大荒的!” “那些草原上跑马的汉子,不是能征善战吗?” “朕,要让他们,跑步进入能歌善舞的美好时代!” 第五十七章 鹰犬的学问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不贪多,不图快,只求一个稳。 这是朱由检‘全球领主模式’的精髓,并作为经略辽东之地的‘基本国策’,被严格的贯彻执行下去。 城堡与城堡之间,距离不要超过两百里地。 起码,要让神机营的火炮,??以最快的速度抵达现场…… “伐木,筑城,开荒,种田,采矿,这个顺序不能乱,??否则,??会死人的。”朱由检蹲在地上,??用小木棍画了几个圈圈,指点着继续说道: “比如咱们的第一座城堡,就叫由检1号吧。” “你们算一算,十万百姓,按人头计算,一口人一百亩耕地,朕觉得差不多到了其劳动力的极限,所以,就第一座城堡的统辖范围,就以一百万亩耕地来筹划; 咱们要抓大放小,不要吃着自己锅里的,还要惦记别人家炕上的…… 咳咳,还要惦记别人家碗里的。 咱们的开荒路线图,一定要首先保证那些一马平川的地方,最好是一些大平原什么的; 千万不要与野人部落争夺生存空间,咱种咱的田,他打他的猎,??井水不犯河水。 只有如此,??方能不刺激到那些野人部落,??动不动给咱使绊子、放暗箭,关键时刻给咱背后插刀子。 怎么样,清楚了没有?” 徐光启微微点头,正色说道:“陛下深谋远虑,果然非同凡响,微臣铭记在心,等回去后便形成一纸政令,让曹文诏严格执行。” 朱由检笑道:“我是想到哪说到哪,逻辑、次序上定然有不少错讹之处,但大致的意思差不多说清楚了。 至于如何形成政令文字,可就有劳徐爱卿啦!” 徐光启拱拱手,正色说道:“陛下日理万机,为我大明江山社稷千秋万代,殚精竭虑,岂能做那些刀笔吏的小小文章? 对了陛下,微臣还有一事,还要请陛下圣谕。” “说吧,??只要是花钱的事,??朕一概准允!”朱由检嘿然笑道:“朕是个草包,没啥大本事,??唯一拿手的就是花钱,使劲花钱……” 徐光启闻言,微微摇头,笑道:“这一次,并非是花钱办事,而是收钱办事。” “收钱办事?”朱由检愕然问道。 收钱办事,又弄不来‘败家值’,没什么吸引力啊。 “对,正是收钱办事!”徐光启捻须笑道:“这一桩买卖,还是额温春指挥使主动提出,最近已经谈好的事情。 本来,微臣已经答应了额温春,委派一支筑城队伍,去帮一个野人部落的修筑城堡; 今日面见陛下,刚好一并提出,请陛下恩准此事。” 朱由检揉了揉眉心,苦笑道:“徐爱卿啊,朕咋都快要听糊涂了,你还没说清楚,到底是什么事情呢!” 徐光启轻咳一声,笑道:“是微臣的错。” “是这样的,额温春指挥使看了咱们修筑的……由检1号城堡,颇为心动,便也想在距离此地二百余里的一片河谷地带,修筑一座额温春城,将一部分苦兀岛上的族人迁徙过去,学习汉人开荒种田。 额温春指挥使还表示,如果咱们的人帮其修筑城堡,教会他们耕田种地,他们愿意上交一大批金砂,作为交换条件……” “不成!” 徐光启话还没说完,朱由检直接一口否决:“给他们,不能修筑城池,更不能教会他们耕田种地!” “陛下,这是为何?”徐光启一脸愕然,忍不住问道。 朱由检站起身来,眺望远处苍茫群山,似乎颇为踌躇不决。 “徐爱卿,你豢养过小猫咪吗?”沉默良久,朱由检突然问道。 “呃…微臣醉心于读书科研,不喜猫狗之物,故而,不曾亲自豢养过。”徐光启老老实实的答道。 “那就难怪了,”朱由检笑了笑,遥指南面,道:“看看,从这里一眼望去,咱大明就在南方。 南方中原之地,善于农耕,性情中也多有墨守成规的毛病。 当然,这不是什么坏事。 相反的,只能说,咱中原人有一种天然的文化优势,这一点就很让北蛮、建奴动心不已。 在他们眼里,南方,中原之地,大明,就是一块令人垂涎的肥肉。” 发了一番感慨,朱由检收回思绪,这才说到正题:“额温春,虽然暂时归顺我大明,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就像你豢养一只猫,如果每次都给他喂得太饱,慢慢的,他就会生出懈怠之心,不肯半夜出去捉老鼠了。 徐爱卿,是不是这个道理?” 徐光启略一沉吟,便想明白其中关节,还别说,草包皇帝说的还挺有道理的呢。 “不过,万岁,那又为何要帮其他野人部落的修筑城堡、教授其耕田种地?”这时,一直都没吭声的宋应星忍不住问道: “同样是非我族类,万岁爷为何厚此薄彼?” 徐光启忍住笑意,转头看向别处。 这个宋应星,也太……不会说话了。 草包皇帝朱由检也笑了。 他伸手拍怕宋应星的肩膀,温言笑道:“有一位上古先贤曾经说过,如果你想追求一位美丽女子,最好的办法,不是去直戳戳的寻她搭讪; 最有效的办法,是先接近她的闺蜜。” 徐光启:“?” 宋应星:“?” 哪位先贤说过此话?两位大科学家陷入沉思,搜肠刮肚,苦思冥想,绞尽脑汁…… 朱由检哈哈大笑,道:“好了好了,朕开玩笑的。” “朕想要的,不是一只恋家的小猫咪,而是一只老虎,狮子,要的是一群能攻城略地的虎狼之师!” “朕要说的道理呢,其实很简单,那就是你们回去后告诉曹文诏,让他给那位额温春指挥使画一个更大的饼子。 比如,可以答应他,一旦攻破建奴的盛京城,朕许他一个亲王。” 这句话,就说的十分透彻了。 徐光启、宋应星二人登时恍然大悟。 这个草包皇帝,心,好脏啊…… …… 送走徐光启、宋应星两位科学家,朱由检又翻了一会儿地,方才扛了铁锹、锄头,向远处的城堡走去。 那里,还有一大摊子事,需要他去瞎指挥。 想想就舒服。 为了败家值,朱由检觉得自己蛮拼的。 “不知京城的草原鼠疫,控制住了没有?” “魏忠贤这个老阉货,养虎为患,帮着客氏巴巴那条老母狗做生意,终于给大明朝养出一条毒蛇!” “回头,将那老阉货,再阉一遍?” 第五十八章 得配上套……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还没等第二批‘闯关东’的山东百姓运来,第一批开垦的荒地里,就冒出了齐刷刷、绿油油的青苗。 宋应星的大明学堂那边,也很快传来好消息。 在数十个日夜的艰苦奋战后,第二代蒸汽机,改造完成! 这一消息,令草包皇帝朱由检精神大振。 因为,??第二代蒸汽机的设计改造完成,意味着在更为广泛的领域,比如矿山,水利工程,铁路修筑等领域,将会大面积使用到蒸汽机。 “那就先修一条,苦兀岛至由检1号城堡的铁路,贯通这两座军事堡垒之间的交通线!” “要保证,一旦由检1号城堡遭到攻击,苦兀岛上的重装铁军,必须在一个时辰内抵达。” 朱由检一声令下,辽东之地的第一条铁路,轰轰烈烈开建了。 朱由检将自己亲手开垦的几十亩肥沃耕地,交付给曹文诏的垦荒团,领着安娜、凯瑟琳,轻车简从,在数百名锦衣卫高手的暗中护卫下,来到铁路修建现场。 不是不放心工程质量,他纯粹就是太闲了。 作为大明第一败家子,朱由检的主要任务是败家,不停的败家,将大量的钱粮撒出去,大兴土木,劳民伤财…… 而非开荒种地、搞科研等‘琐碎小事’。 这一点,他心里很清楚。 朱由检领着两名洋婆子,??东瞅瞅,西看看,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让一起陪同‘参观’的徐光启、曹文诏、宋应星等人颇为无语。 垦荒团,基建团,民兵团,运输团,科考团……外加一个草包皇帝的‘后宫团’。 朱由检对所有‘工作单位’重新编制,比之前的卫所制,似乎更高效一些。 以他的说法,等彻底解决大明朝的粮食问题后,他将大干一场…… …… “地基要处理好,要考虑到高寒地区的特殊情况,别整一条豆腐渣工程出来,火车还没通行呢,结果路就要报废了。 那可是作孽,是犯罪,是羞先人!” “防水层要做好,现在咱们没有塑料,可以想办法弄些油布替代。” “火车的运行、进站、出站、编组,??都要有严密的调度指挥系统控制,??并且相关的监测、信号设备,还要有专门的铁路、电务部门进行细致维护……” 说着说着,草包皇帝的声音低了下去。 大明目前的科技水平,很多东西,根本就难以实现。 “这些细节问题,朕只是随口说说,权当是给你们的一个建议。”朱由检沉吟几声,沉声说道:“具体如何施工,这是你们的事。 朕想要的,是一条军事通道。 这条铁路,最终要抵达盛京,穿过山海关,抵达京师,直通到西北边境、东南沿海、台澎海峡和西南之地。 朕的粮草、辎重,以及百万铁军,就是要通过这条通道,直接将大炮顶在别人的鼻子上!” 徐光启、宋应星、曹文诏闻言,登时精神大振。 尤其是老臣徐光启,两鬓苍苍,眺望南方的双目之中,隐约有泪光在闪耀。 大明中兴,指日可待。 “请陛下放心,臣等一定将这条军事通道修筑好,使之成为陛下手中一把利剑,所向披靡!” 徐光启郑重抱拳,沉声说道。 “你们办事,朕放心。” 朱由检伸手拍了拍洋婆子安娜的丰硕翘臀,眼睛却盯着凯瑟琳,哈哈大笑道:“需要多少钱粮,尽管开口就是了。 朕就算是把紫禁城卖掉,也要修好铁路,直捣黄龙!” 洋婆子安娜、凯瑟琳母女笑意嫣然,依偎过来,左右搀扶住草包皇帝,满脸的敬佩、仰慕之色。 徐光启、宋应星、曹文诏等人,却只能摇头苦笑,偏生不敢笑出声来。 咱这位草包皇帝、挺硬气的呢。 “剩下的事,让曹文诏看着办理就是了,徐爱卿,宋爱卿,走,咱回苦兀岛去。” “朕有个新想法,想跟二位大科学家研究研究。” ‘巡视’完铁路施工现场,朱由检回到苦兀岛,将两名洋婆子安顿好,便拉着两位大科学家躲在大木头房子里,开始研究‘新玩意’。 “徐光启,宋应星,此项研究,乃我大明之绝密。” “故而,朕屏退左右,只与你二人商议,其中轻重,你二人要心中有数。” 草包皇帝一贯嘻嘻哈哈,给徐光启、宋应星的感觉,就十分、不靠谱。 难得一见其郑重其事,可见接下来所说之事,必然牵涉重大,所以,两位大科学家赶紧起身,躬身说道:“微臣定当严守机密!” 朱由检这才摆摆手,让二人坐下来。 “本来呢,朕觉得这项发明的图纸,系统…咳咳,本来觉得应该水到渠成,你们迟早会折腾出来的。 只可惜,时不待我。 要大力发展铁路运输,提高咱大明的采矿、运输等能力,刻不容缓,故而,朕恳请二位大科学家齐心协力,给咱们整一套新玩意出来。 火车弄好了,铁路修成了,得配上一个套、套嘛。” “请陛下传旨,微臣必不辱使命!”徐光启正色说道。 朱由检沉吟几声,站起身来,走到临窗的宽大松木桌边,铺开一张九尺宣纸,笑道:“来,朕给你们画一副设计图纸出来。” 徐光启、宋应星赶紧上前。 “有了电,真方便。” “故而,朕需要你们发明制造的,便是这发电机。” 朱由检一边嘴里念念碎,一边捉了毛笔,抖抖索索的开始‘绘图’,定子,转子,轴承,滑环,风扇、磁铁,线圈…… 一笔一划,一丝不苟。 一张九尺大宣画满了,朱由检捉着毛笔,还在画。 徐光启赶紧取来一张全新的宣纸,小心翼翼的铺在桌面上,并亲手帮草包皇帝研墨、润水。 呼,终于完成了。 朱由检捉着毛笔,长吐一口浊气,眼睛看着自己的‘杰作’,看样子颇为满意,笑道:“两位爱卿,朕的这副发电机组设计图,绘的还算可以吧?” 徐光启、宋应星两位大科学家强忍着笑意,连连点头,齐声道:“嗯,甚好,甚好也!” 朱由检哈哈大笑,随手扔下毛笔,指点着两位科学家的鼻子骂道:“你们二人,太不会拍马屁了,哈哈。 这方面,魏忠贤可是专业人士。 今后,你二人想当大官,想在大明的官场上混,可得向人家学学呢。” 三人抚掌大笑。 第五十九章 待这边事了,便去揍高丽!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草包皇帝的‘墨宝’,弯弯扭扭,抖抖索索,猛然看去,还颇有点山水大家的泼墨江山图…… 简直不堪入目,太辣眼了。 不过,这并不影响徐光启、宋应星的思索。 “陛下,??这一幅图,便是您说的发电机?”徐光启俯身研究皇帝的‘泼墨图’,一颗老头白发苍苍,令人多少有些感慨。 “嗯,朕画的不太专业,只能画出一个大概意思来,??后面具体如何设计、制造,还要依仗二位大科学家了。” 朱由检很有自知之明。 除了车床操控、送外卖和骑射,??他最大的优点,??就是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 “万岁爷的这副图,不够严谨,逻辑上似乎不能自洽,能量的运行、转化等环节,似乎多有断层和遗漏…… 还是我来重新绘制一张吧。” 宋应星不会说话,一把将草包皇帝的‘山水泼墨图’拨到一边,作为参考资料,直接抓起毛笔开始绘制起来。 朱由检、徐光启:“……” 这个宋应星,也太耿直了。 不过,朱由检也不以为忤。 他素知宋应星之为人,完全就是一个科学狂人,思考问题的时候,估计连老婆都会抛之脑后。 “万岁爷,您所说的磁铁,应该便是磁铁石吧?微臣手头就有一大堆呢,那玩意,??可真是神奇;” “对了,您画的这个定子铁芯、线包绕组,还有转子磁极,都不太准确。” “老师当初都怎么给你教的?搞科研,第一步就是要学会绘图,把心中所想的一些设计原理,完整的呈现在纸面上,方能继续进行推演。” “回头你到车床车间去,好好学一段时间再说……” 一旦进入‘科学家思考状态’,宋应星当老师的毛病,立刻就开始发作了。 他一边绘图,一边还不忘‘诲人不倦’,让草包皇帝朱由检觉得…老脸微烫。 啧啧,还是当老师好,可以理直气壮的教导人。 等搞定大明的粮食问题、九边问题、官吏贪腐问题、周边豺狼问题、征战全球问题……等之后,朕便在后宫开一个培训班。 过一过,当校长的瘾。 周皇后为人端庄、雅致,就让她当后勤主任吧; 皇嫂张嫣,为人宽和,品行高洁,??可以当一任政教主任; 洋婆子安娜、凯瑟琳,??就当校长办公室秘书吧,带出去还会两三种外语,挺有牌面的; 至于老师人选,嗯,苍教授算一个…… 想到高兴处,草包皇帝脸上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忍不住嘿嘿笑道:“不错不错,德安娜王妃也不错,埃及艳后、就算了吧,线圈对不上……” 徐光启:“???” 宋应星缓缓抬头,一脸疑惑的问道:“万岁爷,得按哪?碍机延后好像也不行,两个磁极如果不能快速旋转、交叉,这电流根本就太微弱了啊。” “等等,微臣重新演算一遍!” 这一次,轮到朱由检懵逼了。 宋应星,你小子这一次捯饬不出一台发电机,朕就送你三十个绝色美女,淹死你算求了! 太不给朕面子了…… “嗯,如此甚好,二位爱卿便在此继续演算,朕出去练一会骑射之术去。”朱由检嘿嘿笑着,转身出了木头房子。 呼! 搞科研,太费脑筋了。 还是洋婆子好玩。 草包皇帝朱由检迳直来到外面,看着安娜、凯瑟琳忙着喂鸡,明媚的阳光挥洒下来,映照的二人白生生的脸庞上,一层细密的金色绒毛熠熠生辉,不由得心中大乐。 干脆,他寻一块干净的石头,盘腿坐下来。 草包皇帝以手支颐,出神的望着两位洋婆子的脸庞、脖颈、腰身、翘臀等处。 ‘这个安娜很厉害,到底是经过宫廷斗争的婆娘,明知道朕对她二人都甚有念想,这才提出二选一的难题。’ ‘小孩子才会做选择题。’ ‘可是,朕多少还知道点礼义廉耻,这么想,是不对的……’ “夫君,过来帮忙,这只鸡跑的太快,安娜追不上!” 突然,安娜大声喊道。 朱由检猛的一个激灵,从沉思中惊醒,口上说着‘好好好’,屁股却纹丝不动,依然盘坐在石头上,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神情,让阿娜没来由的俏脸一红。 这个小帅逼,想的美! 哼! “安娜,你们沙俄那边养殖业发达不?鸡都是怎么养的?”朱由检笑问道。 “那边好多地方不能种庄稼,冰天雪地的,人们只能打猎、捕鱼、养狗和养鸡,生活挺清苦,但很惬意呢。” 安娜直起身子,有意无意的挺了挺胸,笑吟吟的说道:“怎么,夫君想养鸡了?” “有这个意思,”朱由检笑道:“等朕帮你儿子夺回王位,你就给咱专心养鸡。 养好多好多鸡,朕吃鸡,你吃蛋蛋!” “嗯!” 安娜重重点头。 朱由检哈哈大笑。 安娜、凯瑟琳继续忙碌,朱由检坐在石头上,板着指头计算,茅元仪现在到哪了?客氏巴巴的流毒究竟有多大? 京城里的草原鼠疫,控制住了没有? 赶在五月份前,郑芝龙能运来多少‘闯关东’的山东人? 上一次搜刮来的粮食,还能支撑多久…… “建奴铁骑,北蛮人,西北边境,西南那些土皇帝,还有沙俄、倭人、高丽王什么的,目前还不足为虑。” “说到底,还特么的是粮食问题!” 朱由检的脸色渐渐变得阴冷。 他从石头上跳下来,漫步走出行宫大门,来在一片高地上,望着日渐繁荣的黑龙港,怔怔出神。 最近的‘败家值’增长速度大大减缓,有时候,甚至一晚上才让他激灵两三次。 这让他、就很不舒服。 同时,也开始有些担心。 大明朝早就烂成了筛子,八面漏风,从根子上来讲,还是世族豪门的问题不能得到彻底解决。 他的这个皇帝,表面光鲜,但私底下,在那些文官清流、豪门大户和辽西将门眼里,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傀儡,一个皇权的影子而已。 甚至,一个弄不好,让谁把毛文龙那老土匪给弄死,整个辽东将门再乱起来…… 三顺王爷,可大多出身辽东。 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 惹急了,人家随便就能扶一位‘真龙天子’上位。 “辽东之地的经略,目前来看,已然进入正轨,接下来需要的是猥琐发育的时间和空间,就让曹文诏他们去折腾吧。” “茅元仪那边,得加快速度了。” 朱由检沉思良久,淡然说道:“来人。” 在其身后不远处,一道人影渐渐显出轮廓,犹如一条凭空出现的影子:“万岁爷。” 朱由检略一沉吟,森然说道:“传朕密令,让曹公那边加快速度,配合茅元仪大军,一年之内,踏平江南。” “传令给郑芝龙,该去揍一揍高丽了。” 第六十章 三万老卒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半个月后,郑芝龙的船队再次抵达黑龙港。 七万山东、河南一带的流民,被迅速安置下来,在黑龙城略作休整后,便被迅速送往黑龙江两岸种田去了。 掐着指头算算,现在播种一些玉米,在霜冻前还能赶得上。 不过,??下一船流民,可就不能去种田了。 黑龙江流域的霜期早,冬天漫长,玉米根本就来不及成熟便会被统统冻死。 所以,后续的流民,只能全部安置在矿山、水泥厂里,??照样为大明的‘基建事业’做贡献。 另外,??郑芝龙还带来三万‘老弱病残’。 大明老兵! 这些大明老兵,??原本是水师、东南沿海、闽浙一带卫所的老兵卒。 天启六年,朝廷国库空虚,为了减少钱粮支出,先帝便下了一道诏令,裁撤其中的一小半。 这些老兵,绝大多数出身贫苦,家里也没什么田产,一旦被裁撤下来,只能沦为山贼、盗匪和海盗。 于是,郑芝龙便用几十船粮食,将他们想办法忽悠到台澎宝岛种田去了。 接到朱由检‘胖揍高丽国’的密令后,郑芝龙突然想起,自己手里还有这么一支‘队伍’,便干脆派船将他们都接了过来。 “万岁爷,您看这些老兵……有没有用处?” 郑芝龙站在草包皇帝身边,低声禀告着,??心中有些忐忑。 朱由检的心思,??他有些猜不透。 “他们,??都是咱大明的好儿郎,”朱由检温言说道,“飞黄啊,你这位镇海王,还真是朕的好哥哥。” “走,去见见他们。” 朱由检出了行宫,翻身上马,与郑芝龙向黑龙城一片军营奔去。 他还真想亲眼看看,大明老兵都什么样子。 可惜,茅元仪那个活土匪在江南奉旨造反,否则,让那小子来训练一支铁军,问题应该不大。 因为皇帝要来,所以,三万老兵早已被赶出营房,在一片空地上集结完毕。 朱由检没有让随侍太监、宫女和锦衣卫陪同。 他心里清楚,那些一挪屁股,就要前呼后拥的人物,一般都不是什么好货色。 尤其在这些大明老兵眼里,??狗皇帝就是最大的坏蛋,是全天下那些贪腐官吏的头头…… 所有的老兵,衣衫褴褛。 年纪最小的,估计也四十岁以上。 再加上常年在海风烈日的环境下生存,每一个人的脸上、胳膊上、手上的肌肤,黧黑而皲裂严重。 尤其是他们的双手,因为在台澎宝岛上开荒种地好几载,比一些老农的手,更令人心酸。 马蹄得得。 朱由检在镇海王郑芝龙的陪同下,徐徐而行,很仔细的看着那些大明老兵。 三万人,组成三个方阵。 一股难以言说的萧杀之气,开始慢慢弥漫。 在一处高台前,朱由检翻身下马,缓缓登上去。 缓缓转身。 “你们,不是人!” 朱由检开口第一句话,就让下面三万老兵愣住了。 “因为,你们,是我大明老兵,是我大明铁军的脊梁骨,”草包皇帝默默开启‘大忽悠术’,在帝王心术的加持下,他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位老兵都能清晰听到。 “朕是你们的草包皇帝,朱由检。” “今日,朕代表朝廷,代表我老朱家的列祖列宗,给你们,说一声:对不起!” 说着话,朱由检躬身下去,来一个九十度的鞠躬。 高台下,镇海王,以及那三万老兵,在一阵愕然之后,眼眶湿润了。 他们这些人,说好听些,是曾经的大明卫所兵卒。 说难听些,如今,只不过是一群农夫。 一群曾经为非作歹、欺压良善的大明兵卒,一群曾经为害一方、打家劫舍的盗匪; 一群,被朝廷一声令下,切下来的一片烂肉而已。 这样一群人,如何能当得起‘大明铁军的脊梁骨’…… “朕自登基以来,夙夜忧叹,夜不能寐,为我大明的内忧外患而殚精竭虑。” “百姓受苦,边卒挨饿。”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狗屁大明?朕站在这里,愧对你们,愧对大明的百万里江山社稷。” “所以,仅仅说一声辛苦了,还不够。” “朕,要请你们撸串!” 郑芝龙:“……” 三万老兵也是一脸茫然。 这位万岁爷,说话好好听哟,咋就这么平易近人…… 不过,撸串是什么意思? 很快的,他们就见识到,草包皇帝所说的‘撸串’是什么意思。 不就是烧烤么。 三万老兵就地解散,二十人一组,光是制作烧烤架的铁条、铁丝等,就搬空了好几个库房。 幸好徐光启、宋应星不在场,否则,估计都要肉疼的睡不着觉了。 朱由检给他们的那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才刚刚领悟,其中有些冶炼炉的改建,尚未完成,每一根铁条,还是一种奢侈品。 可是,草包皇帝一声令下,就给做成了烧烤架? 郑芝龙也是苦笑无语,只能默默在一旁,伺候着劈柴、生火、切肉,并将切碎的羊肉、牛肉、鹿肉等,用一根根竹签穿起来。 场面,就十分宏大。 朱由检让锦衣卫搬来三万瓶烈酒,得意洋洋,带头给老兵们示范,烧烤过程中,该如何一边往上面撒调料,一边还要不时的涂抹香油。 滋滋滋 偌大的广场上,一时间肉香肆意,蓝烟滚滚,混合着浓烈的酒香味儿,连远处正在忙碌的大明学子都快被馋哭了。 “万岁爷喜欢请客吃饭,果然名不虚传。” “赶紧干活,晚上咱们也去烧烤撸串!” …… 小半个时辰后,几串肉,半瓶酒下肚,原本面容悲苦的老兵们,脸上终于露出一抹久违的笑意。 和豪迈。 不就是打仗吗? 有这么一个好皇上,建奴铁骑算个求啊! 一些酒量略差,偏生酒品一般的老兵,开始提着酒瓶子,在人群中晃荡,浑然忘记,草包皇帝就在不远处。 “咱这些人,当了二十几年的兵,朝廷,朝廷特么的就对不起咱,一纸令下,就让咱无家可归,那个狗日的天启帝不是人!” “说个屁,吃酒吃酒,小心被草包皇帝听见,把你小子剁成烂泥。” “皇帝?皇帝算个屁,老子天下第一……” 几名老兵醉的厉害,口上没个把门的,竟然开始‘妄议朝政、辱骂当今皇帝’。 郑芝龙吓坏了。 可是,他又不敢吱声,只能假装什么都没听见,蹲在地上,像个受气包小媳妇那般,默默的切肉、穿肉…… “嘿,那几个家伙喝醉了,”朱由检却笑吟吟的听着,对老兵的怨言毫不在意。 大明朝,谁还没骂过几句皇帝…… “呔,你敢、跟我比试比试吗?”突然,一名老兵摇摇晃晃的走过来,手里提着小半瓶酒,醉的都快站不稳了。 他两只血红的眼珠子,直勾勾的瞪着朱由检,继续挑衅:“看你穿的人模狗样,跟戏台子上的皇帝老儿一般模样。 来来来,看本将一只手将你打趴下!” 郑芝龙霍然起身,便要厉声喝止。 不料,朱由检却笑了笑,摆手让郑芝龙继续去烧烤。 “怎么,皮痒了?还是手痒了?”朱由检笑着对那老兵说道:“看你样子,倒也像练过几天拳脚。 不过,想跟朕交手,你还不行。 朕下手重,会把你打哭的。” 朱由检仗着力量+13、敏捷+13、骑射+14的优势,还真不怕有人跟他单挑。 “放屁!” 那老兵也真是醉的厉害,早就忘了眼前这货,便是大明皇帝,一声暴喝,便向前疾冲过来。 一只钵盂大的拳头,照着朱由检的眼窝子,直直捣了过来。 第六十一章 比武招亲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醉酒老兵一拳捣来,郑芝龙等人尚未反应过来,朱由检就出手了。 啪的一声响。 那名老兵直接被一巴掌打趴下了。 开玩笑,力量、敏捷、骑射远超常人的草包皇帝,岂能让一名醉汉子给打到脸? “你这酒品不行啊,”朱由检一本正经的说道:“朕喝两三坛烈酒,还能骑射半夜,??你这才半瓶酒,就醉成这般模样了? 没吃花生米?” 那醉汉哼哼唧唧好半天才爬起来,本来就豁了几颗牙,现在倒好,两颗门牙也不见了。 被朱由检一巴掌拍的栽倒在地,他的酒劲登时就过去了。 眼前这位……可是皇上啊! 老兵本想往地上吐一口唾沫。 不过,??偷偷抬头看一眼草包皇帝,??却始终没敢有所动作。 “你哪里人?有没有五十岁?”朱由检嚼着烤肉,喝着小酒,??随口问道。 “草民…叫张铁匠。”老兵低声说道。 “别人都叫朕是草包皇帝,看看,你这家伙才是草包,朕问你哪里人、多少岁,你竟然说自己叫张铁匠?” 朱由检摇头笑道:“你学过几天少林工夫?出手还挺那么像回事的。” 张铁匠一张黑脸早就涨的通红、发紫,听到皇帝的话,赶紧单膝跪地,道:“草民的确学过几天少林拳脚,不过,都是些不入流的外门拳法,唬人还行……” “还行,能挨朕的一巴掌,不少汉子估计都爬不起来了。”朱由检颇为得意的笑道:“你去替朕传令,就说朕今日请大家撸串; 另外,主要还想比武招亲。” 比武招亲? 不要说张铁匠,??就连郑芝龙听得也是一头雾水。 万岁爷说的话,??云里雾里的,怎么还就把江湖人物的那一套都给搬出来了? “郑芝龙听令!” 朱由检沉声说道:“传令下去,三万大明老兵,朕将亲自训练,作为大明最精锐的一支铁军,也将成为朕的亲兵。 但是,朕不要草包。 朕要的,是铁骨铮铮的汉子,是能打硬仗、政治过硬的一支铁军!” 郑芝龙懵了好一阵子,方才反应过来。 感情是,万岁爷终究还是不放心别人,想要自己训练一支精兵强将出来? 可是,眼下这些老兵,战斗素质还算可以,可是……毕竟都是草莽出身,其中有不少人,还真的当过好几年的盗匪山贼。 “万岁爷,如果……”郑芝龙刚要开口相劝,却被朱由检挥手打断。 “飞黄,你可知道,??朕看上这些老兵卒的什么?”朱由检笑问道。 郑芝龙微微摇头。 朱由检也没去解释。 有些问题,你说出来,别人也不能理解。 那么,还不如直接去做。 等到他朱由检将这一支老兵队伍训练起来,在关键时刻,足以成为手中的一张王炸。 不就是辽西将门、辽东将门么? 区区建奴、北蛮,以及西南、西北边疆的那些土司皇帝,朕一只手即可将你们打趴下! “朕这段日子刚好没事,就试着跟她们相处一段时间,看看能不能带出来一支亲兵队伍。”朱由检站起身,笑着说道: “去,将这些家伙召集起来。” 郑芝龙躬身领命,带着张铁匠快步来到一处高台之上。 “击鼓!” “点将!” 郑芝龙召集兵将之法,乃是他在海战水师训练的那一套,与大明其他大帅的方式略有不同。 不过,这也不影响结果。 三万老兵,很多人早已醉意阑珊,口中犹自胡说八道。 可是,听到雷鼓之声,登时一个激灵,就清醒过来了。 看着横七竖八、狼藉一地的一大片,一旦战鼓‘咚咚咚’的被擂响时,一霎时便齐刷刷的汇集起来。 即便有人尚在歪歪斜斜,站不稳脚跟。 可是,那股子沙场老兵的肃杀之气,还是很快就汇聚起来。 郑芝龙常年在海外鏖战,对这种气机,自然极为敏感,他惊奇的发现,那帮子衣衫褴褛的老兵,本来也就普普通通。 可是,皇帝请他们撸一次串,甚至都还没说什么呢,咋就感觉不太一样了? 朱由检缓缓登上高台。 目光在老兵们脸上、身上、手上慢慢扫过,面色淡然,沉默三四个呼吸后,方才开口:“弟兄们,今天的烤肉,可好吃?” “好吃!” 一部分人尚在懵逼状态,总算还有一部分人,仰望着高台上的皇帝,齐声嘶吼。 “今天的酒,可好喝?”朱由检再问一句。 “好喝!” 嗯,终于声部都齐了。 “你们,吃饱了吗?” “饱了!” “你们,可还有力气比武?” “有!” 连续几个问答下来,三万老兵终于找到那种万众一心的感觉,就连一些醉汉子,也梗着脖子,高声怒吼。 朱由检点点头,甚为满意。 对于练兵,他基本没什么经验,最多的也就是想象中的那种大场面阅兵式…… “弟兄们,辛苦了!” “不苦!” “不,你们辛苦了,”朱由检刚要说话,突然,龙躯一震,脸上神情变得古怪起来。 不过,这种古怪神情倏忽闪过,就连站在他身边的郑芝龙都没有发现异常。 “你们是大明的老兵,大明对不起诸位,今日,朕就把话撂在这里,你们,将成为咱大明最精锐的铁军!” “你们将成为,大明朝最硬的脊梁骨!” “那些读书人,自称为大明的脊梁骨,朕有些不相信,因为,这个大明朝,需要的不是软骨头,也不是夸夸其谈者。” “朕要的,是一支真正的铁军。” “你们,能做到吗?” 三万老兵:“能!!!” “郑芝龙听令,由你主持,进行比武招亲!” “末将听令!” 郑芝龙单膝跪地,高声暴喝一声,算是接下了圣旨。 可是……怎么个比武招亲啊? 郑芝龙抬起头,使劲给朱由检眨了眨眼。 朱由检有些迷糊,缓步走过来,一手搭在郑芝龙的肩头,低声问道:“飞黄啊,啥意思啊?” “万岁爷,啥叫比武招亲啊?” 朱由检:“……” 这么简单的问题,你这个镇海王也太没文化了。 “比武招亲,就是通过比武大赛,给朕招一批亲兵啊……”朱由检无奈的拍拍郑芝龙的肩膀,转身走下高台。 高台上,郑芝龙面色坚毅,心中却是一片凌乱。 原来,这就是‘比武招亲’…… 第六十二章 原来如此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草包皇帝将‘比武招亲’的重任,随手丢给郑芝龙,自己却翻身上马,一溜烟回到‘行宫’。 因为,就在刚才,他发现一个惊人的秘密。 自己辛辛苦苦挣来的“败家值”,表面上,??增长的是力量、敏捷、骑射和寿命。 实际上,除了这些。 竟然还与国运相关…… 回到行宫后,他将自己一个人关在木头房子里,脑标轻点,打开自己的人物面板。 然后,顶着一脸小六号黑字,陷入沉思。 ‘力量、敏捷和骑射,竟然可以直接赋予别人……也就是一支特定的队伍?’ ‘而这个让朕无比期望的寿命值,竟然可以转化为国运值。’ ‘一百点寿命值,??才可以转化为一点国运……’ 狗系统,这也太坑了吧? 早不提示,自己想尽一切办法,都开始让茅元仪‘奉旨造反’了,系统提示才出来。 这分明就是,如果自己之前的折腾不够,也就是说,自己的‘败家值’攒不够一定数量,这个‘败家子’系统,根本就激活不了。 草包皇帝朱由检脸色阴晴不定。 眼看着好几百的‘寿命’,只能转化四五点国运值,怎么感觉…甚是舍不得啊。 “京师爆发草原鼠疫,客氏巴巴那个贱货逃到东南沿海兴风作浪,建奴、北蛮铁骑蠢蠢欲动,山西、陕西、河南、山东、直隶一带又将爆发饥荒; 辽西将门,辽东隐患,文官清流,??江南世族,??北方豪强……” 朱由检叹一口气,关闭自己的人物面板。 “来人,上茶。” 每次撸串,最大的麻烦就是容易口渴,朱由检都有点想念红娘子亲手泡的茶…… 几名随侍太监、宫女低眉垂眼的走进来,快手快脚的伺候皇帝更衣,并端上一碗龙井。 “锦衣卫那边有没有消息传来?”朱由检喝一口,淡然问道。 “启禀万岁爷,锦衣卫那边今日的飞报还没到,不过,东厂那边的消息倒先传过来了。”王承恩赶紧禀报。 “说说看。”朱由检道。 “禀万岁爷,东厂那边传来消息,京城里,使用了生石灰后,大大遏制住了草原鼠疫的蔓延;不过,新修的殡仪馆、大明医院,却迟迟没有下文。” “此外,魏忠贤与钱谦益二人眼下走的很近,似乎穿同一条小内内……” “好了,??朕知晓了。”朱由检挥挥手,??让王承恩等人退下。 他以手支颐,发了好一阵子呆,心情渐渐好转起来。 好不容易当一次甩手掌柜,这不正是要‘怠政’,弄一些败家值么?怎么还有操不完的心呐! “这个国运值,如果加上一两点,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变化……” 说到底,草包皇帝还是想试试。 此为,人之常情。 这便如,一个游戏玩家,当他得知自己的技能点足够,且能激活一个隐藏属性时,他终究会忍不住,想试着加上那么一点两点的…… 直到,想办法将其加满。 朱由检此刻的心理,便是如此。 于是,他忍不住点开人物面板,犹豫再三,终于点了一个【国运转化】。 朱由检:“……” 什么都没发生啊? 预想中的电闪雷鸣、风雨大作、山川震响、百兽哀鸣……等惊人异象,根本就没有出现。 他定睛一看。 自己的寿命值,的确少了100点,现在是360岁。 要不、再点一下? 于是,朱由检又点了一次转化。 还是没变化。 于是,他又点了……两次。 啊,终于舒服了。 距离长生不老,又远离了300年,这一波,怎么看起来有点亏损啊…… …… 朱由检不知道,就在他躲在黑龙城里,悄咪咪的加了三点‘国运值’时,遥远的延安府、平凉府、庆阳府一带,普降甘霖。 同时,山海关一线,大明守军的精神微微一震,以极度疲惫之躯,打退了北蛮、建奴等的又一次偷袭。 而同在苦兀岛北端的徐光启、宋应星、以及数百名大明学堂的学生,爆发出一阵春雷般的欢呼声—— 第一批真正意义的钢材,冶炼出来了! 同时,石油钻探队那边,也捷报频传。 就连京师之地,在长达一个多月的草原鼠疫的阴影下,似乎也渐渐恢复一丝丝的火力…… …… 朱由检躲在大木房子里,失魂落魄了一个下午。 ‘这一波,血亏啊!’ 直到安娜、凯瑟琳母女二人进来,朱由检还是一脸沮丧,脸上的表情,恰如当年被人点了差评那般。 “夫君,该吃饭啦。” 安娜贴过来,用丰腴的胸蹭了蹭朱由检的手臂。 朱由检强作笑颜,想在其翘臀上‘啪’一下,一转头,却看见凯瑟琳正用两只毛嘟嘟的大眼睛盯着自己,只好将抬起的一只手,轻轻理了理自己耳边的发丝。 “走,吃饭。” 朱由检从罗汉床上爬起来,一跃而下,伸了伸懒腰,哈哈笑道:“朕思虑国家大事,竟然连吃饭都忘了。 王承恩,传膳!” 王承恩在门外应一声,迈着小碎步传膳去了。 “来人,传旨,黑龙城今晚大鱼大肉,大坛的美酒,可劲儿的上,上上上,朕豁出去了!” 门口几名随侍太监一脸懵逼,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去传旨。 朱由检一步跨出门,骂一声:“蠢货,就是让大家敞开肚皮吃肉喝酒,朕今日高兴,朕要请客吃饭懂不懂? 你们几个蠢货! 要不要朕把你们再阉割一遍!” 几名太监一溜烟跑了。 草包皇帝今天的状态有点不对劲儿啊,口上说的是请客吃饭,让整个黑龙城的人敞开肚皮大吃大喝。 可是,你看他老人家的那张脸…… 简直都想杀人了啊! 好不容易挣来几百岁‘寿命值’,结果,不到十个呼吸,全点没了。 转化为屁用都没有的‘国运值’上。 朱由检的心情能好才怪! 他这会儿,还真想杀人了。 杀谁好呢? 朱由检阴沉着脸,站在行宫不远处的一片山岩上,远眺夕阳下的黑龙港,心情渐渐平复下来。 败家值没了,咱再想办法挣呗。 大明第一败家子,岂能舍不得区区三四百岁‘寿命值’……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欢呼声,远远传来,犹如一阵声浪,登时就把朱由检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了。 那边、是三万大明老兵? 对了,朕的比武招亲大会,不知什么结果了。 正好,晚上一起庆祝庆祝,顺便给朕弄点‘败家值’啊! 第六十三章 败家子的正确姿势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当夜,黑龙城一片欢呼,灯火通明。 一些偷偷摸摸来做买卖的倭人,被这种莫名的欢乐感染,一个个溜出旅店,试探着加入大明帝国的狂欢。 根据草包皇帝朱由检的旨意,今夜,??所有的美酒美食,以及粮食、盐巴、蔬菜等日用品,一律半价! 于是,黑龙城的狂欢,很快便达到高潮。 而最为欢乐的,还是大明学子和那三万大明老兵。 朱由检酒足饭饱后,策马来到广场,提一坛酒,??与那些大明老兵逐一‘碰坛’,一口气喝掉四坛烈酒,力压群雄。 老兵们都是糙汉子,认的是实力。 不管是饮酒还是打仗,只要你是一条真正的汉子,能将对手一个个弄趴下,你就是皇帝老儿。 否则,你特么是谁啊? 经历过太多风风雨雨雨的大明老兵,对那些高高在上,人模狗样的大老爷,早就看的透透的。 胯下不能骑,弯弓不能射。 躲在大帐里装腔作势,打一仗败一场,洪武年间、乃至万历朝时,大明铁军的威风,早就不值一文…… “弟兄们,朕…还能喝,你们,??可还能战?”草包皇帝提着一只空酒坛,??踉踉跄跄的登上高台,朗声喝问: “倘若能战,便跟着朕冲锋陷阵。 若不能再战,明日一大早,领上几枚金币,坐船去黑龙江一带,种田养鸡去,其实也算是英雄末路时的一条道。” “战!战!战!” 三万老兵,名义上经历过一场‘比武招亲’,不过,郑芝龙大致揣摩出草包皇帝的心思。 这三万人,一个都不能少。 所以,所谓的比武招亲,更像是一场比武争官,将近三百条好汉,被迅速选拔出来,直接任命为游击将军。 至于再大的官,??等着朱由检自己定夺。 “大家都很好,是我大明的好男儿,”朱由检打了一个响亮的酒嗝,笑道:“朕,差点都让你们这帮兔崽子给灌醉了。 这就很好。 咱大明朝,不,应该是朕,需要一支真正的铁军,打不垮、拖不烂的铁军。 你们,可有信心?” “有!有!有!” 三万人震声齐呼,其势如潮,让整座黑龙城都为之一震。 “那好,朕今日便把话说在前头,”朱由检呵呵笑道:“之前,镇海王主持比武招亲,选拔出三百条好汉,为朕这一支铁军的第一批游击将军。 朕想说的,是如果你们想当官,想当将军、侯爷、国公、乃至王爷什么的,没问题。 只要你的功劳大,朕就算卖掉紫禁城,也要重重赏赐你们……” 听着万岁爷又要卖紫禁城,镇海王郑芝龙默默退后半步。 连带着,王承恩也退了半步。 草包皇帝身边的一些近臣都清楚,一旦这位爷说出‘卖掉紫禁城’的时候,一般,都会有大动作…… …… 接下来,朱由检实在不知道如何去训话,便干脆让几名新任‘游击将军’讲话,说说他们的感受。 自然而然,一场原本轰轰烈烈的动员大会,就变成了忆苦思甜。 那些游击将军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控诉以前的参将、游击、总旗等不是人,不给他们吃饱饭,还克扣粮饷,他们很多人都饿的吃过屎…… 郑芝龙、王承恩等人,自然听得暗暗皱眉。 草包皇帝朱由检,却始终听得津津有味,并,时不时的插上几句,以示勉励。 于是,那帮老兵,从一开始的骂以前的将军,慢慢放肆起来。 最后,竟然有人公然骂朝廷,骂阉党,骂文官清流、辽西将门、豪门世族…… 朱由检十分满意。 这三万老兵,根正苗红,比茅元仪手下的那几万兵,对大明朝更加不满。 既然要造反,手底下的兵,就得憋一股子不平意,只有如此,方能激发其更大的潜能。 絮絮叨叨的,那些老兵讲了将近两个时辰,眼看着还有更多的人跃跃欲试。 这不怪大家。 主要是当着狗皇帝的面,使劲骂朝廷、骂官吏,还能得到皇帝的赞赏,这种感觉,简直太酸爽了。 “大家的苦,朕大致都明白了,”最后,朱由检做总结发言,“朕废话不说,只给大家保证一条。 跟随朕出生入死者,王侯将相不敢保证,但你家中妻儿老小,朕保证善待之。 诗经上有一句话,讲的就很好。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今后,你们,便是朕的亲兵营,等同于朕的另一支锦衣卫!” 三万老兵,齐声欢呼。 皇帝的亲兵营,与当初的卫所边卒,简直就是天壤之别,不要说今后衣食无忧,就算拼死一搏,只要不是太倒霉,总能给儿孙后代博一个功名! 接下来,朱由检宣布的一件事,就更让大家踏实了。 “王承恩,拟朕旨意:亲兵营三万人,人人均授以敦武校尉,享从七品武官待续,粮饷双倍拨付!” “具体钱粮器械等事宜,由镇海王郑芝龙负责办理!” 郑芝龙:“……” 万岁爷好大的手笔,随口这么一说,得,就的想办法给人家养三万精兵……不,双倍粮饷,就等于是六万精兵的吃穿用度,都依靠在他郑芝龙身上了。 不过,这也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信任啊! 郑芝龙转念间,便明白朱由检的用意,登时面现大喜之色,单膝跪地,朗声说道:“末将、遵旨!” 朱由检暗暗点头,心道:‘这个郑芝龙,果然心思敏捷……’ 接下来,便是安排近期的新兵训练,朱由检从袖中摸出一本小册子,却是他与茅元仪当时‘密谋造反’时,整理出来的一本《新式火器突击营野战训练手册》。 无外乎队列、擒敌、单兵战术、体能、思想教育等七八项; 每一项下面,包含了不少细节和条例,比如步伐、拳法、擒拿、格斗、持枪卧倒、匍匐前进、滚进、爆破、突击动作分解、单兵坑…… 太过复杂,草包皇帝都懒得去看,一股脑的交给身边的王承恩:“承恩啊,这支队伍的训练,就交给你了。 限你在三个月内,必须训练出一个差不多的样子。 记住,训练中,不得体罚朕的亲兵营! 因为,他们每一个人,都跟朕喝过酒拜过把子,是朕的好弟兄!” 一番话说的冠冕堂皇,王承恩差点都信了。 不过,令这位大太监意外的,是那三万老兵,在听了朱由检的话后,一个个面现坚毅之色,充满仰慕、崇敬的仰望着草包皇帝。 他们的眼神里,似乎在呐喊:‘下令吧,我们已经,等不及了!’ ‘我们的枪,渴望鲜血!’ 只有草包皇帝朱由检自己心里清楚,这三万老兵,之所以出现这种亢奋状态,好像一个个被打了鸡血。 皆因为,他这一次,他蒙对了。 所谓的忠心赤胆,并非重金悬赏,亦非高官厚禄、酒色财气。 而是一种信任。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晦涩难明的… 同仇敌忾! 第六十四章 三宗大喜事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悄咪咪的‘献祭’出八十万点‘败家值’,一支三万人的老兵队伍,直接成了朱由检的‘铁杆粉’。 草包皇帝,终于发现‘大明第一败家子’的打开方式。 不过,这种暗爽之事,只能他一个人爽。 他将训练、思想教育等杂务,一股脑的丢给大太监王承恩,??又一次成了甩手掌柜的,骑着高头大马,回他的黑龙城行宫去了。 败家子,自有败家子的事。 夙夜忧叹,辗转反侧,夜不能眠的崇祯皇帝,??还不是将这百万里江山给弄丢了? “禀万岁爷,有紧急情况!” 躺在香喷喷的大床上,??朱由检正在犹豫,是不是将安娜唤进来,正式学习一次外语,墙角处,一条暗影袅袅升起。 “什么情况?”朱由检随口问道。 “曹公那边传来急讯,称辽西将门那边有所异动,山海关总兵祖大寿的弟弟,祖大乐,与建奴莽古尔泰私通密信; 另外,辽东镇总兵吴襄,最近将五千杆新式火枪,换取建奴裘皮、中药材、金银细软等十五车……” 暗卫禀告了七八条急讯,均与辽西将门有关。 草包皇帝沉吟几声,笑道:“给曹公回信,让他继续盯着就行,放心,??区区二十万辽东兵马,??不足为患。” “对了,茅元仪那边有没有消息?” 暗卫躬身,??道:“茅元仪已率大军南下,沿途以江湖手段,解决三百余家土豪劣绅。” 朱由检微微点头。 茅剃头办事,他很放心。 那家伙天生贼骨头,这一次奉旨造反,简直如鱼得水,不仅将其自身的兵法逐步完善,对‘游击战’的精髓,更是深有体悟。 假以时日,就算那家伙想要真正造反,估计会成为草包皇帝的‘心腹大患’。 随他折腾去吧。 反正就是败家,朕只要看着‘败家值’不停的增长就行了。 “还有一事,曹公请万岁爷示下。”暗卫继续禀告。 “说吧,什么事。”朱由检道。 “上次万岁爷敕封刘宗敏为黄河帮帮主,现已聚集七八百众,啸聚山林,称霸黄河两岸,发展势头极为凶猛。” “曹公请示,要不要想办法遏制一二,??免得其势力做大后,成为一支不容小觑的反贼?” 朱由检笑了笑,道:“不要紧,江湖人,江湖事,告诉曹公,大明的天下,不惧百姓彪悍。 相反的,朕最担心的,反而是百姓孱弱,一个个懦弱的像羊羔子,任人宰割,还不敢吱声。 那样的百姓,活的很憋屈。 当他们的皇帝,朕也觉得无趣、无味而无聊。” “你让曹公那边也放开手脚,让明教的势力,迅速渗透到百姓中去,一些个所谓的武功秘笈什么的,锦衣卫那边都快堆成山了。 回头让人挑选一批,印刷成册,让天下人都去锻炼吧。 记住,别整那些花里胡哨的,动不动就拔剑自宫的,葵花宝典那种武功,都是假的,打不死人却能炼死人,哈哈哈。” 暗卫默默点头。 一条淡青色的暗影,一阵扭曲,便消失了。 朱由检发一阵子呆,刚喊一句‘来人’,想唤洋婆子安娜进来帮自己学外语,突然,门外传来已经急促的马蹄声。 “启奏万岁爷,徐光启、宋应星等人求见,说有极为要紧之事,需要当面禀告。” “呃、让他们进来吧。” 这两个家伙,深更半夜的突然来访,一定有极为重要之事。 果然,徐光启、宋应星、以及七八名大明学堂的学子,一进门,就满脸喜色的给皇帝恭喜。 “什么事啊,看把你们几人给乐的。”朱由检正襟危坐,笑问道。 “启奏陛下,微臣等不辱使命,三件大事要给陛下道喜。”徐光启上前一步,躬身说道: “其一,便是咱大明,终于有了真正的精钢之铁,可以将咱们的船舶制造、火车制造、新式火器改造等,提高数倍效能! 接下来,便是想办法扩大炼钢炉的规模了。” “其二,微臣等最近多次尝试,从石油中,提炼出两种可剧烈燃烧的油料,应该可以替代煤炭在蒸汽机运行过程中的作用;” “最后一件大喜之事,陛下不妨猜上一猜?” 徐光启难得一见的顽皮一次,让朱由检心中微动,忍不住笑出声来:“朕如果猜的出来,徐爱卿可要答应朕一件事啊。” 徐光启赶紧躬身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朱由检沉吟几声,轻笑道:“不就是有了电,真方便嘛!” 徐光启、宋应星、以及那七八名学生,登时面现惊喜之色,纷纷躬身道贺:“皇帝陛下万岁!” “万岁爷,您咋一下子就猜到了?”宋应星颇为疑惑的问道。 紧接着,朱由检尚未开口解释,却听到宋应星嘀咕一句:“真是奇之怪哉,难道,万岁爷真的不是人……” 朱由检面色一僵,忍不住哈哈大笑。 这个宋应星,若遇上别的狗皇帝,估计就这一句话,就能让他脱一层皮…… “道理很简单,之前让你们研究的玩意,都是这世上有的,或者说,都是一些摸得着、看得见的东西,比如煤炭、钢铁、蒸汽机什么的; 只有电,这玩意可是看不见摸不着,但就是存在于世间。 若非特殊手法,根本就察觉不到其存在。 也只有此等奇物,方能让你徐光启、宋应星都觉得喜不自胜,瞧你们几个的那股子嘚瑟样,朕还能猜不出?” 说归说,笑归笑。 发电机的出现,让草包皇帝一下子脑洞大开。 此刻,他可是满脑子都是‘败家之举’…… 不过,还是考虑最使用的几样东西吧,毕竟,眼前这个大明朝,一个失手,可能就玩完了。 基本盘没了,何处去败家? “诸位爱卿,有什么想法?”惊喜过后,朱由检很现实的跟几位大明的科学种子攀谈起来。 “陛下,微臣觉得,首先要应用到冶炼、矿山、铁路等方面去。”徐光启沉吟说道:“这种发电机制造出来的电,目前还不能直接加以利用; 微臣有个大胆的猜测,这种借助其他燃料产生的动力,而产生的新动力,归根结底,应该算是一种动能转化; 古人云,阴阳转换,流转不息,大约便是这个意思吧?” 朱由检默默点了一个赞。 到底是徐光启,大明朝当前中西并举第一人。 就这么一个浅显的推测,已然基本接近能量转化的‘真相’。 “故而,微臣大致可以猜想到,电,在今后将全面替代木柴、煤炭、乃至石油。” “陛下,微臣记得,陛下曾说过电灯一词,能否详尽再说上一说?说不定,微臣和宋应星等人,还真能研发出一盏电灯来。” 第六十五章 粮食,还是粮食……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发明电灯泡、电报器,改进发电机,大炼钢铁,研发新式火器等杂务,自有徐光启、宋应星等人料理。 草包皇帝将自己所知,连蒙带猜的,给两位科学家讲述一遍。 包括电灯泡里的“稀有气体”是什么玩意后,??便带着一大帮锦衣卫、随侍太监、两名洋婆子,去铁甲战舰上钓鱼去了。 他最近心情大畅,都快要忘记大明朝那一摊子烂事了。 他的想法很明确。 既然之前剧本中的崇祯皇帝,经过一番努力,终于证明他是个废物;那么,他这个败家子,??先躺平了再说。 一日一夜,钓鱼学外语。 朱由检都有些乐不思蜀了。 可惜,??好景不长,??才过了堪堪一个多月的好日子,京师那边的坏消息,一件接着一件,让他愁的都睡不着觉了。 粮食,还是粮食。 东南沿海、闽浙松江府一带,数十万百姓都被运到台澎宝岛种田去了,暂时可以不用考虑。 另外,江南之地,鱼米之乡,毕竟底子厚,就算是连续遭灾两三年,基本上还能维系下去。 北方就不行。 陕甘、山西、河南、山东,直隶,在夏麦还没成熟前,再一次出现大面积饥荒。 而开春播种的番薯、玉米,??距离成熟还需将近两个月。 另外,??京师之地的草原鼠疫,??再次大面积爆发,且因为管控不力,竟然开始向外蔓延,直隶、山西一带,都开始零星的草原鼠疫。 魏忠贤那个蠢货! 钱谦益也是个吃屎货! 朕传过去的防疫方略中,最要紧的就是不可令其肆意蔓延…… …… 朱由检坐在甲板上,愁的唉声叹气,连外语都不想学了。 “万岁爷,今日要不要撸串?” 王承恩在训练皇帝的三万‘铁军’,随侍太监临时换了人,有点摸不准草包皇帝的心思,每次说话都战战兢兢的,生怕说错一句话,被拖下去乱棍打死。 “撸啊,人生不撸串,简直就是虚度光阴也!” 朱由检挥挥手,让随侍太监去安排。 这种破事,也需要禀告,??简直就是废物中的废物,连魏忠贤的脚指头都不如的蠢货! 朱由检站起身来,扶着铁甲战舰的铁栏杆,极目远眺,遥望南方。 大明,虽有铁甲战舰,且有天下最先进的火枪、火炮。 可是,如果粮食问题解决不好,这一切努力,都是白瞎了。 再好的兵器,也不能当饭吃啊…… 不对,谁说坚船利炮不能当饭吃? 朱由检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后世那些所谓的八国联军、洋鬼子、洋毛子什么的,不就是解决不了国内百姓的吃饭问题,这才想办法向外扩张的么? ‘江南织造、瓷器、茶叶、琉璃器……堆积在大明朝,只是一大堆文人雅士、豪门富豪的把玩之物,’ ‘如果想办法运出去,不就是一船船粮食么……’ 对,不要什么金银之物。 那种东西,说穿了,在很大程度上,在坚船利炮的轰击下,不过是一堆废旧金属罢了。 “来人,让郑芝龙来见朕!” 想清楚其中关节,压在草包皇帝心头的石头,似乎略微轻了些。 他让太监搬来笔墨纸砚,直接在甲板上开始‘画地图’,这里是东南亚,那边是澳洲,再远处,差不多就是美洲大陆…… “微臣拜见万岁爷!” 大半个时辰后,郑芝龙火急火燎的赶到铁甲战舰上,躬身见礼:“万岁爷急召,不知有何大事?” “飞黄啊,你过来,朕跟商量一件事,”朱由检回头,笑吟吟的招呼郑芝龙过去,“看看朕画的这张地图,你有何想法啊?” 郑芝龙:“……” 能有什么想法。 这种弯弯扭扭的‘鬼画符’,也就万岁爷能画的出来吧? “万岁爷,这是……航海图?” “飞黄,你眼光不错,此图……咳咳,此图的确是航海示意图,”朱由检看着自己画在甲板上的‘地图’,自己都觉得老脸微烫。 这毛笔,太难抓了。 “飞黄,京师传来急报,陕甘、山西、河南、山东一带,赈灾粮食告急,想想办法,给咱整几千船回来?” 看着朱由检殷切的目光。 郑芝龙面现为难之色,躬身说道:“万岁爷,微臣知道您的意思,就是想重新启动海上航线,将大明的丝绸、茶叶、瓷器等运出去; 换取别国的粮食、肉类。 在正常情况下,这倒还真是能解决大问题。 然而,最近半年来,海上贸易发生重大变化,据微臣所知的倭国、高丽、安南、南掌、缅甸、莫卧儿等国,也是大面积爆发饥荒。 粮食,粮食成了世上最金贵的货物……” 草包皇帝默默听着,心中大致有了底儿。 这大面积灾荒,还真不是闹得玩,周边好多地方都在挨饿抢粮食…… 不过,咱这不是还有铁甲战舰、新式火器么! “飞黄,朕知道,粮食现在是紧俏货,”草包皇帝朱由检温言说道:“但是,咱大明朝的百姓,才是最为金贵的。 你想想办法,必须在这几日里就拿出一个章程,不但要解决饿死人的局面,同时,朕还想着要同时解决流民问题……” 郑芝龙躬身领旨,站在一旁开始想办法。 “对了飞黄,朕有个主意,”朱由检突然一拍大腿,笑道:“咱之前只想着要闯关东,为何不同时进行闯关西、闯关南! 对对对,就是如此。 咱想办法,将那些吃不上饭的流民,统一组织起来,就说……嗯,就说是奉旨拓荒。 你想办法,全给朕送到海外去。 什么倭国、高丽、安南、南掌、缅甸、莫卧儿什么的,只要能养活人的地方,就应该有我大明朝的子民!” 朱由检说的高兴,一时间有些失态,忍不住一掌便将郑芝龙拍倒在地,哼哼唧唧半天才爬起来。 朱由检哈哈大笑,继续说道:“朕知道有那么一两个地方,地广人稀,就算运过去三五百万百姓,都有开不完的荒、种不完的地!” “飞黄,澳洲你知道不?” “靓妹大陆你知道不?” 郑芝龙:“……” 澳洲在赤道以南,他这位镇海王自然是知晓的,而且,在他手里头,就有几幅十分金贵的航海航线图呢。 可是,这靓妹大陆…又在何方? “看看,朕常说让你们要多读书,多学习文化知识,你就是不听,连靓妹大陆都不知道吧!” “所谓的靓妹大陆,是两片大陆之地,一个在南,一个在北,故而,称之为靓妹大陆……” 郑芝龙心里嘀咕道:‘不是南美、北美么……’ 第六十六章 步步为营!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基本盘不稳固,贸然向外拓荒,很容易对局面失去控制。 这道理,朱由检心里清楚。 可是,如果不能尽快解决大面积饥荒造成的流民问题,他这一年多来,与徐光启、宋应星、茅元仪等人的一番心血和努力,??势必会成为一场空。 他有些不甘心。 “对了飞黄,你对倭国熟悉,那边是不是也在闹饥荒?”朱由检突然想起一事,随口问道。 “是,倭人之国连续三年灾荒,很多地方颗粒无收,幕府武士、农夫、渔民、矿民之间的矛盾很深,??最近已经连续开战一年多了。” “万岁爷,倭国适合种植的地方不少,??但都在幕府名下,被大量的武士瓜分……” 朱由检突然问道:“他们的武士,是用刀还是用剑?” “用刀,类似唐刀的那种形制。”郑芝龙微微一愣,有点不明白草包皇帝的意思。 不是刚才还在问粮食问题吗,怎么突然扯到武士所用兵刃了? 用刀,与用剑,有差别吗? “还真是用刀啊?”朱由检抓了一杆毛笔,随手在甲板上胡乱涂抹着,若有所思的说道:“用刀好,用刀的话,朕就能下定决心,将其彻底踏平!” 郑芝龙:“……” 万岁爷的这脑回路,他基本跟不上趟。 实际上,朱由检心里,却想着三百多年后,那帮以杀人为乐的畜生,??其先人们都长什么模样? 实在不行,等茅元仪搞完江南,就去…… 不对,不能什么事情都依靠茅元仪啊。 既然是皇帝造反,后面,说不定还会生出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岂能将所有的鸡蛋,放进同一个篮子里? 以暴制暴、还要不至于失控,变成另外一群畜生。 这个人选…… 张献忠那厮不行,说不定弄到倭国去,反倒给大明养出一匹疯狗饿狼,反咬一口那就得不偿失。 ‘李岩、算了,书生造反,十年不成。’ ‘对了,朕还有一个大内密探零零捌呢!’ “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朕了,哎呀呀,飞黄,传令下去,朕要请客吃饭!”朱由检哈哈大笑。 想到李自成李大眼那厮,??若是给一支人马,弄几杆破枪,让他去倭国搞事,简直就是天意如此呢。 郑芝龙在一旁,却一脸懵逼。 、“飞黄,赶紧的,朕要请客吃饭,你帮朕张罗一下,”朱由检越想越得意,笑眯眯的说道:“台澎宝岛那边,现在有多少百姓了?” “最近又搬运过去一批,粗略计算,现在大约有九十余万百姓了,”郑芝龙躬身答道。 “还是太少。”朱由检沉吟几声,道:“那地方气候好,无论是种植还是养殖,都很容易搞起来。 回头朕让大明工程局的抽调一批人,去给你兴修水利工程,就算再养活二三百万百姓,都没有任何问题。 唯一需要提防的,还是那些洋毛子。 飞黄啊,你那边却银子不?缺不缺枪炮?就是那种一炮能轰死三个皇太极的真正的榴弹炮? 如果缺,你直接吭声,朕给你调拨一批过去。 那些洋毛子,谁来就轰死谁!” 草包皇帝的连珠炮,让郑芝龙有些应接不暇,真不明白,皇帝在想什么。 ‘难道,对我经略台澎宝岛之事,有所怀疑?’ ‘应该不会吧,帝王家的心术,还真是难以揣测……’ “万岁爷,微臣那边,现在最缺是不是枪炮,而是技术人才。”郑芝龙老老实实的说道:“农业种植方面,因为土地肥沃,所以,目前的粗放式种植完全可以维持下去。 最大的问题,还是城堡基建,以及水利工程等项目。 没有技术人才,好多沿岸炮台,只能用巨石堆垒,与这苦兀岛上的防御工事完全就是两个大明朝啊……” 朱由检听着郑芝龙的委屈,哈哈笑道:“不就是搞基建吗?” “放心,这玩意儿,朕最在行!” “等朕的三万精兵训练好,朕就亲自去台澎宝岛,给你演示一下,什么才叫全球领主游戏!” “伐木,筑城,种植,养殖,采矿,暴兵……” “曹文诏在苦兀岛上的经略不错,不过,还是不得要领,严重拖延了暴兵的时间。” “你郑芝龙可不能犯同样的错误呐!” 郑芝龙连连点头、称是,心中却在嘀咕:“曹文诏经略辽东,又是修路,又是填海,又是挖矿什么的,似乎也没见暴兵多少万……” 草包皇帝自然不知,郑芝龙对他所提出的‘全球领主’之方略,并未放在心上,反而是一门心思的考虑,如何继续往台澎宝岛‘贩运百姓’。 “朕之所以在这苦兀岛上住了好几个月,根本原因,还在于在辽东之地的经略,与其他地方的不同。” “此地不仅是建奴的老巢,是那个狗屁大金国的龙兴之地。” “而且,还是沙老毛子嘴边的一条咸鱼,别看那条老猫现在还混乱的很,似乎比我大明都处境艰难。” “可是,一旦建奴入关,闭关锁国三百年,外面的一些个猫啊狗啊的,都会慢慢变大变强,终究会成为一只咬人的大虫……” 朱由检很少长篇大论,一旦如此感叹,却又说一些郑芝龙、魏忠贤、徐光启等人不太明白的话。 没办法。 这是原剧本的走向。 一旦建奴叩关南下,大明朝苟延残喘一段时间后,百万里江山便彻底沦陷,成为建奴放马养奴才的地方。 这些事,就算是一个苦逼送外卖的,都想的清清楚楚…… …… “万岁爷,依您的意思,在辽东之地完全稳固下来后,便要去台澎宝岛?”郑芝龙笑问道。 “有这个打算。” 朱由检长叹一口气,道:“不过,计划不如变化,大明朝…到处都在漏气,朕就算做过甩手掌柜的,也是整日提心吊胆; 这样的日子,太过憋屈了。” 说着话,又叹一口气。 这一次,是真的。 朱由检觉得自己这个‘败家子’,当的实在太累了。 看看别的败家子,那小日子过的,比皇帝不知滋润多少倍…… “假如朕不是皇帝,而是一个闲王、世子、乃至一个小小的百姓人家,好多事情坐起来,也不至于如此缩手缩脚啊!” “郑芝龙听令!” “整备兵马,筹集粮草弹药等,过段日子,咱该去揍一揍高丽了!” 第六十七章 北方出事了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草包皇帝朱由检尚未抵达高丽,却接到两条令人意外的消息—— 建奴急攻山海关。 北蛮数十个部落突然联合起来,一群汗王在斡难河畔宣誓,组成一支十五万人的铁骑,提兵南下。 山海关、蓟州镇、大同镇、榆林镇、宁夏镇全线告急。 一句话,大明的整个北方防线,出事了…… …… 接到飞报时,??朱由检正在铁甲战舰的甲板上钓鱼、晒太阳、喝咖啡,安娜、凯瑟琳母女兴奋的在甲板上蹦蹦跳跳,犹如两只金丝雀。 “北方、发生什么事情了?” 捏着锦衣卫送来的飞鸽传书,朱由检眉头微皱,觉得有点不合常理。 “建奴连吃两场败仗,能上马的骑兵,??估计都凑不够十万了吧?” “北蛮那边也差不多,听起来近百个部落,联合起来人数倒也挺多,组建一二十万铁骑没什么问题……” 朱由检沉吟几声,招招手,让一名锦衣卫去喊郑芝龙。 茅元仪不在身边,草包皇帝的‘军事才华’展现不出来,这让朱由检颇有些小小的失落感。 ‘那老小子倒好,打打杀杀,吃吃喝喝,奉旨造反,简直不要太舒服了……’ “微臣郑芝龙参见万岁爷!” 朱由检正在胡思乱想时,郑芝龙快步走来,躬身抱拳问道:“万岁爷急召,可有什么大事?” “先坐吧,”朱由检指一指身边的马扎子,笑道:“朕一个人钓鱼,闷得慌,喊你来聊聊天。” 郑芝龙谢恩落座,??向不远处的两名洋婆子瞅一眼,??心里嘀咕:‘这不是、有俩么……’ “飞黄啊,??假如你是建奴的狗皇帝,或者北蛮的汗王,会在什么情况下,联合起来,提兵南下攻打大明?” 朱由检漫不经心的问道。 “这个…容微臣想想。”郑芝龙坐直身子,开始推演、思量。 沉思良久。 郑芝龙方才正色说道:“万岁爷,是不是建奴南下急攻山海关?” 朱由检摇头,苦笑道:“不止如此。” 郑芝龙微微点头,沉吟着说道:“要么,北方草原、雪原、大漠等地,发生重大变故,迫使其提兵南下,通过劫掠度过自身危机; 要么,就是咱大明朝廷发生重大变故……” 朱由检‘啪’的拍一下自己的大腿根,笑道:“好你个镇海王,果然有两下子啊,跟朕想到一起了!” 郑芝龙嘿嘿笑着,??却并没有接话。 这段日子的相处,郑芝龙发现这位草包皇帝为人随和,??对大臣还算恩厚,并非一位刻薄寡情的狗皇帝。 但其问题也十分明显。 好大喜功,大手大脚,好为人师,游手好闲,不学无术,不贪财但甚好色,唯一的好处就是脸皮厚…… “那你说说,咱大明朝廷,发生了什么重大变故?”朱由检继续问道。 “这个、应该与京城大疫有关,”郑芝龙思量着,正色说道:“同时,应该还与万岁爷御驾亲征高丽国有关; 京城大疫,万岁爷又不在京师之地,等于是群龙无首,大有可乘之机。 同时,微臣听说奉圣夫人客氏巴巴叛逃离京,远遁西南沿海一带,在那边兴风作浪,都快有些气候了。 莫非,与此有关?” 郑芝龙有些担忧,陷入沉思。 朱由检也陷入了沉思。 没办法,大明的北方防线什么状况,朱由检比谁都清楚,即便是双倍的粮饷拨下去,能到兵卒手中的,估计也就一口吊命饭。 贪腐! 既贪婪,又腐败。 大明朝,早就烂透了。 就算两次大清洗,杀掉一部分,流放一部分,严刑拷打一部分,可扛不住全面溃烂、官吏们的层层剥皮啊。 一旦山海关被建奴攻破。 一旦宁夏镇、榆林镇、大同镇、蓟州镇数千里防线被北蛮铁骑攻破。 对朱由检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喜事! 目前的建奴、北蛮,乃至西南、西北的那些土皇帝,就像一群疯狗,只要闻见什么地方有粮食,就会不顾一切的扑上去。 饿疯了。 都饿疯了。 ‘保住基本盘,放几群疯狗进来,再迅速切断其后路。’ ‘先来一场驱狼吞虎,替朕清理门户。’ ‘然后,再来一场关门打狗,打死那帮狗奴才!’ 啧啧,还需要茅元仪奉旨造反么? “飞黄,你这边还能抽调多少兵力出来?朕的意思,是再组建一支铁军,关门打狗!”朱由检突然问道。 “万岁爷,微臣这边尚有七万老弱病残,完全可以拉上去打硬仗。”郑芝龙沉吟几声,道:“只要有足够的火器,有一口粮食吃,就是一群狼。” “老弱病残?”朱由检微微一愣,旋即大喜。 “飞黄啊,你说话云里雾里的,把朕都快绕进去了。”言毕,哈哈大笑。 郑芝龙也笑了。 他说的七万‘老弱病残’,还真是老弱病残。 不过,都是曾经的大明水师、东南沿海、闽浙等地的卫所老兵卒,因为天启年间朝廷拿不出足够粮饷,便干脆裁撤掉一小半。 其中,绝大多数被裁撤的老兵卒,家境贫寒,既没有田产,也没有什么养家糊口的手艺,只好沦落为山贼、盗匪和海盗。 后来,郑芝龙开发台澎宝岛,将其中绝大多数老兵卒,用几十船粮食,忽悠到台澎宝岛去开荒种地去了…… 之前,他已经给草包皇帝三万老兵卒。 想不到,这个镇海王手里头,竟然还捏着六七万! 这还真是意外之喜呢。 这样一批老兵卒,只要手里的家伙什硬,有足够的粮食,稍加训练,便是一支打不烂、拖不跨的铁军啊! 草包皇帝朱由检,岂能不喜上眉梢? 加上之前运过来的三万老兵,郑芝龙这家伙,手底下竟不显山不露水的,藏了精兵十万…… 幸好朕提前下手,将其招徕成自己人。 否则,按照原有的剧本,李大眼、张献忠、高迎祥、王和尚等贼骨头在里头造反闹事,建奴与山海关一线的辽西将门勾结,叩关南下。 就算是太祖爷朱元璋在世,恐怕都会头疼不已。 “飞黄,立即传令,让你的七万老兵卒迅速集结,秘密运到北方去。” “朕这就传旨,给他们准备足够的枪支弹药,都是咱大明最先进的火枪,火炮,保证没麻哒!” 郑芝龙霍然起身,躬身抱拳道:“微臣,遵旨!” “对了,那个奉圣夫人逃到东南沿海,据说成了海盗头儿,叫什么白寡妇还是黑寡妇的,你得留点神,别让她逮着机会咬你一口。 那婆娘的嘴,有毒。” 朱由检补充一句。 郑芝龙应诺一声,转身传令去了。 草包皇帝朱由检坐在甲板上,半眯着眼,眺望茫茫大海,突然叹了一口气。 朱由检想起客氏巴巴,没来由的一阵心烦意乱,有些懊悔当初没有将其处死,留下一条毒蛇,终究给大明狠狠的一口。 京城里的草原鼠疫,应该快消停了吧? “这一次,不闹个天翻地覆,朕就…打死建奴狗皇帝莽古尔泰!” 第六十八章 相见欢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茅元仪连续接到两道密令,一条让他半年内踏平江南; 另一条,则令他火速返回天津卫。 “难道,是北方出事了?” 到底是大明战神,闻弦而知雅意,草包皇帝的两条密令相隔仅三天,内容却截然不同,??其中定有缘故。 能让皇帝临时改变主意的,只能是建奴叩关,北蛮南下…… “走吧,收拾收拾,回北方。”茅元仪笑着对王云燕等参将笑道:“准备关门打狗去喽。” 这一支“奉旨造反”的义军,完成京城大清洗后,直接南下,打算在金陵再来一场大清洗。 兵临城下,??各项准备已经做好,??就等着时机成熟。 不料,说走就走。 丝毫都不拖泥带水。 王云燕等将领,早已习惯茅元仪的指挥方式,故而,谁都不曾有所抵触。 “大帅,咱们是原路返回,还是化整为零,分散转移?”王云燕躬身问道。 这小子悟性不错,都能熟练应用游击战的战术思想了。 “这一次,咱坐船回去。”茅元仪笑道:“咱伪装成官军,回去打建奴,打北蛮。” 王云燕等一众将领愕然半晌,有些反应不过来。 “大帅,咱跟朝廷,跟官府和那些狗大户,??不是生死大敌么……” 有人嘀咕道。 茅元仪温言笑道:“咱跟官府的矛盾,??属于咱大明内部矛盾,是一家人说两家话,??看起来很激烈,事实上,的确就是很激烈。 可问题是,那是在没有外敌的情况下。 一旦有外敌入侵,你们说,是不是得把内部矛盾先搁置一下,将枪口一致对外? 走,先打建奴猪尾巴,和那些北蛮罗圈腿去!” 王云燕等人似懂非懂。 这些大道理,不能多想,想就是脑壳疼。 茅元仪也没想着要给他们说明白,讲透彻,对于这样一支特别的‘义军’,有些话要说清楚讲明白,有些事情,还需要严格保密。 总不能直接说,咱本来就是“奉旨造反”吧…… …… 三日三夜后,茅元仪终于再见阔别小半年的草包皇帝朱由检。 二人坐在一艘铁甲战舰的甲板上,??惬意的饮酒、钓鱼、撸串,享受这难得的宁静。 为了让建奴、北蛮更加放心大胆的叩关南下,??也为了让朝廷内部某些人更加肆无忌惮,原本打算返回京城的朱由检临时决定: 不回去了。 铁甲战舰停泊在天津卫三汊河港湾里,比那座紫禁城还要惬意、舒适而安全。 “怎么样,延安府那边都安排好了吧?”朱由检递给茅元仪一大块肥羊肉,笑道:“可别让豺狗子钻进去,偷了咱的鸡。” 茅元仪大口咀嚼着羊肉,舒服的直哼哼,含含混混的说道:“放心,那地方,现在就是咱自己的地盘,城堡修筑的比京城前门楼子都高。” 朱由检笑骂:“城墙高有个屁用,几大炮就给你轰成一堆烂砖头。” 茅元仪嘿嘿笑着,‘咕’的一声吞下羊肉,用袖子抹一把大嘴,这才笑道:“放心,每一座城堡,都有将近二十道防线; 每一条防线,都能消耗三五百骑兵。 等到北蛮铁骑跑到城堡下面,人困马乏,估计他们的骑兵连撒一泡尿都会打摆子,还打个屁的炮。” “更何况,咱的队伍,根本就不与骑兵正面交锋,都是依靠地形优势,节节阻击,三万铁骑进去,等攻打延安府时,能剩下三千人马,我茅元仪就算输。” 朱由检哈哈大笑,将烤好的一串鲍鱼递过去,道:“来,深海鲍鱼,一股米脂婆姨的味儿,鲜的紧。” 茅元仪接过鲍鱼,认真观察几眼,点头说道:“你是皇帝,你说的话都好听。” 言毕,伸出舌头舔了舔,啧啧有声,这才塞入口中一顿大嚼。 朱由检笑吟吟的瞅着茅元仪,调笑道:“看来,让你去造反,朕算是找对人了,你这家伙,还真是一个贼骨头。” “老实交代,这次捞了多少金银之物?” 茅元仪吃过鲍鱼,又喝了一大碗酒,这才说道:“不多,也就四十万两金子,六千四百八十三万两银子,金币、银币几十箱子吧。 粮食没多少。 而且,咱人手少,又搬不了多少,差不多全让老百姓给哄抢了。” 朱由检默然良久,叹一口气,道:“豪门世族,还真是财大气粗。” 从心底间,草包皇帝其实不想打土豪,藏富于民本质上也没什么大错。 错的是,朝廷太穷了。 错的是,大明的老百姓更穷。 “你说说,咱大明的老百姓都饿的要吃屎了,能不造反吗?” 朱由检自言自语的说道:“朕可能是个暴君,是个昏君,是个无所事事、大手大脚的草包皇帝,是咱大明朝最大的败家子; 这些,朕都无所谓。 朕可能做不到人人平等,也做不到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但是朕! 起码要做到,让老百姓有一口热乎饭吃! 凭什么那些苦逼送外卖的,工地搬砖的,土里刨食的,流血流汗打仗的……就要低人一等? 你说说啊止生,凭什么他们这些人睡的比鸡迟,起的比程序猿早,起早贪黑,摸爬滚打还混不饱肚子? 凭什么啊? 止生,你是朕、打出去的拳头,露在外面的刀。 你肩上的担子,重万斤呐!” 一番话,说的声情并茂,义正言辞,连草包皇帝自己都觉得,说出这番话以后,他的形象登时高大了三四寸…… 茅元仪更是听的热血沸腾,热泪盈眶,两只拳头攥的紧紧的,指关节‘叭叭’作响,一看就是有些上头了。 不过,茅元仪还有些疑惑,忍不住问道:“万岁爷,鸡…不是睡的早、起的早吗?” “另外,程序猿是谁?” 朱由检老脸一红,轻咳两声,笑道:“有些鸡,其实睡的很迟…… 至于程序猿,嗯,乃上古传说中的一种神兽,每日只睡半个时辰,腰粗臀宽,手速极快,单凭一个造化碟,即可创造出各种波澜壮阔的虚拟世界。” 朱由检说的眉飞色舞,心里头却憋了半肚子火:‘这个大明朝,什么时候才能发展到抖音音、快手手时代啊?’ 在他的想法里,只有到那个时代,他才能彻底躺平…… 茅元仪听得似懂非懂,不过,也是一脸神往。 他比宋应星脑子好使,起码知道什么时候该哭,什么时候该笑,什么时候…打断草包皇帝的胡思乱想: “万岁爷,下一步,咱先打谁?” “随便,想打谁就打谁,这是你茅大帅的事,别问朕。”茅元仪一回来,朱由检完全一副甩手掌柜的样子,根本就懒得动脑子。 “你要多少钱粮,多少火枪、大炮,朕都给你想办法弄来,带兵打仗的事,别问朕。” “那些个文武大臣们,私底下不是都叫朕草包皇帝么?” “嘿嘿,朕还真要当一回草包了。” 茅元仪苦笑道:“万岁爷总得有个大致方向吧?总不能让微臣乱打一气……” “这倒也是,”朱由检沉吟几声,正色说道:“那就,先打山海关!” 第六十九章 斩草除根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先打山海关?”茅元仪闻言,眼前一亮,笑道:“万岁爷这一刀,戳在狗日的大明朝的咽喉上,果然狠辣!” 话说出来,他又觉得不对,赶紧叉一块鹿肉递给朱由检,??道:“万岁爷,来,吃肉。” 朱由检笑了笑,接过鹿肉塞入嘴中。 这个茅元仪,不愧自称茅剃头,大明第二大反贼。 山海关的位置,??果然还是大明的咽喉,一个不小心,??可能会闯下滔天大祸,??提前让辽西将门投靠建奴…… “山海关一线,在宋承宗的经略下,颇有起色,重新修筑、加固宁远、辽东、沈阳等处城墙,更换新式火炮三百余门,建奴铁骑一时半会难以攻克; 所以,微臣以为,建奴进攻山海关,不过是佯攻。 其主要目标,应该是大同府一线长城。” 茅元仪手里捏一把烧烤叉子,在甲板上直接开始画地图,并抓了七八块肉放在上面,以为山海关一线防务的重点城池、关隘。 “万岁爷请看,在急攻山海关的情况下,孙承宗定会急调大同总兵满桂驰援,??如此一来,??大同镇、榆林镇、宜府镇,将会门户大开。 整个察哈尔,??原本乃我大明藩属,表面看去,此处数千里大漠、草原和丘陵地带,似乎可以作为大明北方防线的屏障。 然而,自从天启年间开始,察哈尔诸部落急功近利,大举进攻建奴,结果被皇太极一战打趴下,几乎纷纷西迁而去。 万岁爷,那地方,现在实际上已然成为建奴的养马之地了。” 朱由检俯身瞅着茅元仪画的‘作战地图’,眉头微皱,叹道:“这就等于是,山海关防线,其实早已名存实亡啊。” 茅元仪道:“的确如此。” “早年间,微臣为撰写《武备志》的九边防务篇,曾单人单骑,从山海关独行游历到陕甘一带的肃州卫、玉门关、吐鲁番,??实地踏勘近万里。 所以,??对那一线的防务状况,??还算了解一二。” 茅元仪用叉子不停的画着地图,并在一些重要关隘处,圈圈点点,随口讲解几句,就让朱由检茅塞顿开、恍然大悟。 看看,这就是专业! “止生,那你觉得、咱这一仗,该怎么打?”朱由检将马扎子向后面推了推,也蹲下身子,眼睛盯着地图问道。 “万岁爷的想法,微臣大致有个猜想,”茅元仪笑道:“大致应该是先来一招请君入瓮,然后,驱狼吞虎,派一支铁军尾随其后,驱赶豺狼,一路烧杀劫掠; 等踏平那些世族豪门后,便要收网。 这一招,便叫做关门打狗。” 朱由检点头,正色说道:“只是一个大概的想法,朕还没下定决心。” 草包皇帝缓缓站起身来,负手而立,转首南望,轻叹一口气,道:“若一招不慎,导致满盘皆输,等到那时,朕这个草包皇帝,恐怕将会为万夫所指,成为大明朝最大的败家子……” 毕竟要放七八万外族铁骑进来,任其在大明的心腹之地流窜作案。 一旦失控,后果不堪设想。 “万岁爷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不过,微臣有九成八的把握,将北方豺狼困死在中原。”茅元仪也站起身来,正色说道: “不过,微臣最担心的,并非建奴、北蛮的那一二十万骑兵,而是辽西将门与朝中重臣内外勾结,趁机造反,那可不是闹得玩。 因为,在微臣看来,建奴、北蛮铁骑一旦进入中原,实际上不过是一群流寇,属于无根之萍,无源之水,无本之木,给我三万铁军,累,都能把他们给累死。 可是万岁爷,一旦辽西将门那边出事,可就很要命了。” 朱由检暗暗点头,心道:‘这个茅剃头,不愧为大明兵神,光是这份眼光,就很毒辣啊。’ 在草包皇帝的记忆中,原来的剧本中,最后真正给大明戳了致命几刀的,并非李大眼、张献忠之流。 而是,辽西将门的汉女干! 当然,以孔有德、耿仲明等为首的辽东将门,也不相上下,没几个好东西。 吴三桂,孔有德,耿仲明,祖大寿,再加上洪承畴等文官清流,最终成为建奴猪尾巴攻城略地的急先锋…… “皮岛毛文龙,你了解多少?”朱由检突然问道。 “毛文龙此人……” 茅元仪沉吟几声,正色说道:“狡如狐,猛如虎,狠如狼,骄横跋扈但又不失忠勇之心,残酷铁血,却又对治下百姓颇为体恤,用好了,可为国士; 一旦失控,或对朝廷起了疑心,或将成为一代枭雄。” 朱由检点头称是,展颜笑道:“朕宁愿养出一匹狼,不愿看到亿兆温驯的小鹿和羔羊。” 草包皇帝继续说道:“朕希望咱大明人人如龙,每一个人有血性,有个性,哪怕终究会站出来企图打败朕,也不愿等到那国破山河在的时候,亿兆黎民犹如一群待宰羔羊,温驯的活着,默默的死去! 止生,你能理解朕之苦心否?” 茅元仪听得心情激荡,没有说话,只是对着朱由检深深一躬。 “你放开手脚去打这一仗,”朱由检说的:“不要心疼那些坛坛罐罐,打碎了,咱再换一批更好的就是了。 朕唯二的两个要求,你须得谨记在心。 否则,你我君臣二人,将永堕十八层地狱,成为万古罪人,即便最终被人挫骨扬灰,也不冤枉。” 茅元仪悚然心惊,急忙躬身请教:“愿闻其详。” “第一,莫要让事态失控,死伤太多的黎民百姓。” “第二,斩草除根!” 茅元仪猛然抬头,直视草包皇帝朱由检的眼睛,涩声问道:“万岁爷,必须如此?” 朱由检黯然点头,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一个烂透的大明朝,你还能有什么指望?” “当然,具体尺度,还要你自己去把握,斩草除根的同时,还不能打击面太广。” “你在太原府、大同府和京师之地的尺度,就把握的很好。” “尤其是对那些读书人,也不要太过苛刻。 读书人嘛,胸有不平意,才有丘壑,骂几句朝廷,骂几句草包皇帝,很正常,大明朝若容不下几个读书人,就算无敌于天下,又有什么意思?” “所以,请止生,慎行。” 朱由检的神情颇为凝重,心情同样凝重。 毕竟,要彻底铲除世族豪门、辽西将门、文官清流和各级官吏贪得无厌等几大毒瘤,无异于壮士断腕,更胜刮骨疗伤。 这是一种切肤之痛。 痛彻骨髓和灵魂。 而且,还不能预料这一场浩劫的最终结果,到底是刮骨疗伤,还是谋财害命。 “微臣,遵旨!” 茅元仪先是躬身一礼,而后,如徐光启每次觐见时那般,规规矩矩的双膝跪地,磕了好几个响头,这才直起身子,单膝跪地。 “茅元仪,定不辱使命!” 这一套‘繁文缛节’,搞得极为郑重其事,让一贯随和的草包皇帝朱由检都有些不适应了。 他赶紧上前一步,双手搀扶起茅元仪,道:“止生,辛苦了!” 第七十章 这位钦差大臣、不像话啊!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建奴三万铁骑,绕过叶赫、内喀尔喀,穿过察哈尔广袤无垠的大漠,从侧翼,开始游走打击山海关防线。 同时,赫图阿拉城的一支五千人的重甲骑兵,拖着百余门红夷大炮,??稳扎稳打的向前推进。 将炮口,顶到沈阳中卫、辽东镇的下巴上,看样子随时都可能攻城。 一时间,辽东之地,风起云涌。 草木皆兵。 山海关,名为‘关’,实际上,是一座小城。 城池与长城相连,雄踞辽西走廊,??扼守咽喉要道,是大明防御建奴、北蛮铁骑的最大屏障。 就在建奴铁骑四处奔袭,攻城略地时,山海关的关城之内,一座高大议事厅里,孙承宗脸色铁青,正在生着闷气。 朝廷,这个朝廷太不像话了! 说好的双倍粮饷,只维持了不到半年,就开始以各种借口拖欠。 金币、银币什么的倒也无所谓,反正又不值钱,。 建奴、北蛮那些家伙做生意的时候,从来都是现银结账。 再不济,也会以物易物,??用整车的貂皮、熊皮、虎骨、百年老山参什么的,换取大家手里的盐铁、粮食和火炮。 那可都是实打实的好东西。 那些好东西,运到大明朝的京师之地,或者江南的金陵、扬州、苏杭等地,随便一转手,可不就是白花花的银子? 关键是粮食啊。 不往来运粮食也就算了,反正大家早已习惯了朝廷的粮饷拖欠,辽西将门不差那点粮食。 问题是,为何皮岛的东江镇,却能保证双倍的粮饷? 而且,据说还给配备了一部分最先进的火枪…… 孙承宗想不通,但他还不能说什么。 国库空虚到何等地步,他这位先帝爷的老师,兵部尚书,蓟辽总督,其实比谁都清楚。 要不是草包皇帝这一年多的瞎折腾,又是卖官、卖地皮、卖路权、卖矿权,想尽一切办法搞来几批粮食,陕甘、山西、河南等地,估计早就饿殍遍野了。 辽西将门,其实并不缺粮食。 他们缺的,??是拿出来倒卖的粮食! 山海关防线纵横数百里,养兵二十余万,??这是明面上的,那些辽西将门的家丁、私军,在天启年间,也被整个编入军册。 也就是说,朝廷国库需要派发粮饷的辽西将门,估计早已超过五十万之众。 五十万,对阵建奴十余万,还被人打得不敢露头,全线龟缩在一些坚固城池里…… 孙承宗觉得有些心累。 建奴铁骑,固然长于野战,在辽西走廊这数百里间,固然可以纵横驰骋。 但大明守军,固守城池,凭借火炮、火枪、地雷、乃至各种守城器械,完全可以固守待援。 问题是,现如今,建奴手中的红夷大炮,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差不多与明军持平。 甚至,可能还超过两三倍之多。 因为,大明守军被分散在各处城池、关隘,而建奴铁骑,拖着几百门红夷大炮到处跑,可以说,是想打谁就打谁。 想攻击哪座城池,即可攻击那座城池。 集中优势兵力,逐个击破。 这道理,孙承宗岂能不知? 但,除了修筑城墙、关隘,他又能如何? “禀都督,关城外有人求见,说是有紧急军情商议。”就在孙承宗闷闷不乐时,一名亲兵快步进来禀告。 “来者何人?”孙承宗有些奇怪,随口问道。 “问了,他不说,”那名亲兵说着话,拿出一片明黄丝帛,“对了,来人说都督见了此物,便知他是何人。” 孙承宗满脸狐疑,接过那片丝帛。 只看得一眼,就脸色微变,急切说道:“快,出迎!” 孙承宗快步走出督抚府,一路疾步而行,来到南门‘望洋门’,直接喝令守城兵卒大开城门。 城门外,孤零零站着一名中年男子,一袭青衫,负手而立,正在好整以暇的眺望远处的长城关隘。 “我当是哪位钦差大臣大驾光临,竟然是大名鼎鼎的茅大先生,孙承宗军务繁忙,有失远迎,还请茅大先生见谅啊!” 一出城门,孙承宗定睛一看,脸色微微一僵,便赶紧上前一阵寒暄。 对这位大明讲武堂的校长,小小随军幕僚出身的茅元仪,孙承宗的心里,其实并不如何在意。 他常年在外带兵打仗,只是在去岁寒冬腊月时,见过茅元仪一面。 草包皇帝瞎折腾,胡乱卖官鬻爵,简拔大批莫名其妙的人才,简直有些不可理喻。 这个茅元仪,还有那个宋应星什么的,不就是写了两本破书,将皇帝哄骗得到宠信而已,岂能与他这样进士及第的封疆大吏可并肩而立? 所以,接下来的接待,就多少显得有些敷衍。 要不是茅元仪拿出一片盖了皇帝印玺的明黄丝帛,足以证明他是皇帝的钦差大臣,孙承宗都懒得理会这位‘茅大先生’。 茅元仪冷眼观看孙承宗的前后态度,微微一笑,淡然说道:“孙都督军务繁忙,日理万机,茅元仪若非皇命在身,岂敢叨扰。” “万岁爷有旨,令孙都督派兵,火速驰援蓟州镇、大同府、榆林镇一线,不得有误。” 言毕,茅元仪拱拱手,转身就走。 孙承宗呆住了。 这位钦差大臣、不像话啊! 皇帝谕旨,有如儿戏一般,站在城门楼子下面,三言两语说清楚,转身便要离去? “茅大先生,请留步!”孙承宗沉声说道:“请茅大先生入城,本督摆酒设宴,略尽地主之谊。” “请!” 孙承宗做出一副请君入城的样子,茅元仪却不怎么领情。 话不投机半句多。 这位孙承宗是个人物,无论其颇为清廉的官声,还是对辽东军政的统辖,以及对山海关一线的布防,看上去都还算可圈可点。 比大明朝的大多数官吏,看着顺眼多了。 不过,也就那样吧。 一股子腐儒的味道,可是从骨子里往外渗,挡都挡不住,又酸又臭又骄傲,又有点……可惜。 如果修修城墙,能修死拥有火炮的建奴铁骑,那才叫奇了个怪哉。 让茅元仪心中颇为不适。 “军情紧急,孙大都督还是忙着调兵遣将,将建奴铁骑拦截在长城以北,才是大事,摆酒设宴之事,就等此役大胜后,茅某人定要讨一杯庆功酒。” “对了,万岁爷分析,建奴对山海关的攻击,属于试探性攻击,是佯攻,孙大都督大可不必理会。” 说完话,茅元仪翻身上马,扭头就走。 只留下孙承宗一脸愤然,怒目而视,却又发作不得,只是将袍袖中的两只拳头,捏的‘叭叭’作响。 第七十一章 辽西将门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眼瞅着茅元仪远去的背影,孙承宗脸色阴沉,在城门楼子下面站了好一阵子,这才返回关城府衙。 ‘火速驰援蓟州镇、大同镇、榆林镇……’ ‘建奴在山海关,乃佯攻,不必理睬?’ 孙承宗站在一幅巨大的地图前,沉吟不决,??心里甚为狐疑。 这个茅元仪,只拿来一片明黄丝帛,就算上面盖了皇帝印玺,可没有只言片语的‘圣旨’,岂能轻信之? “来人,急召祖大寿、吴襄来见!” 孙承宗等了一日一夜,??祖大寿没来。 吴襄也没来。 孙承宗心中恼怒,??却又无可奈何。 人家回话了,??祖大寿去大凌河一线守城去了;吴襄作为辽东总兵,正在辽东镇一线调集兵马,准备与建奴重骑兵‘决一死战’。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更何况,大战在即,人家在前线拼命,他这个蓟辽总督总不能责怪两位最得力的部下吧? 那就、继续修筑城池堡垒吧…… …… 与此同时,山海关外,辽西走廊的一些军镇里,所有的大明守军严阵以待,防止建奴铁骑突然袭来。 因为建奴借道察哈尔、永紹部、朵颜部,所以,整条辽西走廊纵横数百里,一霎时整个变成了前线。 建奴骑兵每一次进攻,都是试探性的。 反正大明守军不敢与之野战,??只能躲在城垛女墙后,根本就不会主动出来迎战。 于是,建奴的这种进攻,就显得很厉害,随便找一座城池,对着城门楼子轰上几炮,几个千人队在大明修筑的城池外,耀武扬威一番,便行离去。 一时间,到处弥漫一种黑云压城的感觉。 大明守军,人人自危。 而在辽东镇的总兵府里,祖大寿、吴襄、以及祖大乐诸人,却显得有些轻松。 雷声大,雨点小。 在辽西走廊放炮佯攻,其实只是牵制,其攻击目标,根本就是榆林镇、大同府一线长城,这是几位总兵大人的初步判断。 这几人都是明白人,对建奴的底细甚为了解。 外界传言的二十万铁骑,实际还不足十一二万罢了。 而且,被草包皇帝朱由检阴了两把,??连遭两场大败,??能拉出来打硬仗的精锐,??估计不过五万余人,根本就不足为虑。 总兵府里,歌舞升平,觥筹交错。 “阿舅,建奴分明已然被打残,为何还要如此折腾?”席间,坐在左下首的吴襄端起酒杯,笑问居中而坐的舅子哥祖大寿: “莫非,他们这是失心疯了?” 祖大寿笑而不语。 “舅舅,建奴精锐尽出,若攻下大同、榆林一线,与北蛮骑兵大举南下,咱们是不是就可以进攻其老窝,狠狠的戳他几刀?” 坐在吴襄身边的一名十七八岁年轻人,英气勃发,却是锦州总兵吴襄之子、吴三桂。 眼下,他还只是一名小小的都督指挥、游击将军。 “胡闹!” 吴襄瞪了儿子吴三桂一眼,站起身来,给舅子哥祖大寿斟满一杯酒,笑道:“一切都须听从你舅舅的调度。 行军打仗,又不是吃肉喝酒,岂能心存侥幸? 阿舅,您说是不?” 祖大寿饮一口酒,摆摆手,笑道:“三桂说的很有道理,建奴眼下后方空虚,还真是一次天赐良机呢。” “不过,建奴向来狡诈,说不定给咱布下一个口袋阵,就等着咱们往里头钻呢。” “等等看吧。” “必要的时候,给他们后方点一把火,牵制牵制,还是可以的。” 吴襄连连点头,躬身说道:“阿舅用兵如神,吴襄、吴三桂父子,唯阿舅马首是瞻!”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客套话就少说几句吧,”祖大寿心情舒畅,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笑道:“三桂不错,文武双全,年轻人有冲劲,这是好事。” 旋即,他的脸色渐渐阴沉下来。 “只可恨,朝廷无能,草包皇帝轻信奸佞魏忠贤,大兴土木,劳民伤财,仅有的一点钱粮不拿来加强九边防务,却去搞修筑什么狗屁铁路! 简直是荒谬!” 吴襄眼看着舅子哥祖大寿的酒杯空了,赶紧起身,又给斟满,笑道:“阿舅,消消气,消消气,反正这大明朝是他老朱家的,随便他怎么去折腾吧。” “哼!”祖大寿冷哼一声,恨声说道:“谁说这天下是他老朱家的?” “没有咱辽西数十万将士拼死坚守,建奴铁骑早就一路南下,直逼京师之地了。” “草包皇帝重用孙承宗,只会修筑城池,修修补补的,纯粹就是浪费钱粮,哪里像袁崇焕袁大帅当年,那才叫英姿勃发,吐气扬眉。 宁、锦两场大捷,足以证明,咱辽西守军完全可以与建奴铁骑正面抗衡……” 祖大寿喝一口酒,骂一句朝廷昏聩无能,再骂一句草包皇帝。 显然,已然有些醉意阑珊。 吴襄、祖大乐、吴三桂等人,只能在一边赔笑,点头称是。 朝廷答应的双倍粮饷,维持不到半年,就以各种理由拖欠下来。 尤其是粮食,都好几个月没运来一粒了。 倒是草包皇帝推行的什么狗屁金币、银币,运来好多,但在辽东之地根本就用不上。 大家伙与建奴、高丽、倭人等做买卖,人家可不认你的大明国币,从来都是金银交换、乃至实物交换。 “阿舅,前几日,那边……又使人来辽东镇了。” 等祖大寿吐完胸中窝火,吴襄不失时机的笑道:“那个建奴狗皇帝,挺看得起咱辽西将门啊,时不时的使人送来一些山货、金银之物,看样子,他们最近又却粮食和铜铁了。” 祖大寿微微点头,默然不语。 辽西走廊的几大军镇,不仅是军镇之地,更是几处贸易的好地方,几十万大军的吃穿用度,其中很大一部分,便是做生意挣来的。 如今,边境刀兵再现,大家伙的日子都不好过。 “妹夫,与建奴莽古尔泰、以及那些贝勒、贝子的交往,最近还是不要太过频繁,”祖大寿沉吟几声,说道: “草包皇帝最忌讳的,便是咱们这些带兵之人养寇自重。” “前段日子,两件大案,均与边贸有关,山西八大晋商损失殆尽,藩王、朝中重臣中间,被杀了一大批,咱无须触这个霉头。” “眼下,草包皇帝对我等尚有依仗。 所以,他不敢对我们指手画脚,可一旦建奴被彻底打趴下,你我的日子恐怕就不好过了。” 吴襄等人纷纷点头、称是。 “该做的生意,悄悄做就是了,”祖大寿继续说道:“不过,该打的仗,做做样子就行了。” “建奴被打趴下,草包皇帝腾出手来,第一个要对付的,恐怕就是咱们辽西将门。” “和辽东毛文龙那狗贼!” 第七十二章 偷梁换柱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苍茫大地上,夜幕降临;箭垛背后,人间凄凉。 燕山一带,长城如龙。 大明守军却如虫。 无他。 饿的。 朝廷的粮饷双倍拨付,尚未走出京城,便少了一两成;运到蓟辽总督孙承宗手里,思之再三,??截留一部分用来修筑城池、关隘; 于是,又少了二三成。 等到大同、榆林等军镇总兵手里一转腾,再少上二三成。 参将,游击,总旗,总哨…… 层层剥皮,雁过拔毛。 有些官吏,??实在拔不上毛,沾几滴油还是可以做到的。 于是,??草包皇帝朱由检想尽一切办法,榨油榨出来的‘双倍钱粮’,落到大明老兵手里时,差不多也就是几枚铜币,还有那半口吊命的军粮…… …… “大帅,您在下面等着,我带弟兄们先摸上去。” 黑暗中,王云燕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有如一只择人而噬的野兽。 茅元仪点点头,没说话。 他善于用兵如神,但单兵作战能力一般,这种冲锋陷阵的事,还是王云燕、老柳这帮曾经的大明老兵比较擅长。 “突击营,??上!” 王云燕一挥手,身后将近三百人矮下身子,猫着腰,悄无声息的向山岩上攀爬而去。 他们每一个人,嘴里咬着一把解腕尖刀,背着一个小小的手弩。 全副武装,不过,都是冷兵器。 这种山地夜袭战,毛瑟枪反而不如小手弩,以及他们腰间悬挂的军刺、小手雷等‘小玩意’。 郑芝龙送来的七万老兵,加上茅元仪从延安府带过来的两万多人,全部换上了新式武器装备,神不知鬼不觉的摸到了山海关一线。 仰望着突击营的人攀援而上,茅元仪从怀中摸出一小块豆干,放在嘴里,慢慢品咂着。 延安府一带的小麦该抽穗儿了吧? 洪承畴那个陕西三边总督,找不见亲妈,会不会着急上火,又站在西安府的城门楼子上,数他的那几只‘羊羔子’吧? 草包皇帝把整座京城、乃至这一大片江山丢下,像个没事人似的,??躲在铁甲战舰上泡妞、撸串…… 还真是个甩手掌柜的…… 如此这般,胡思乱想一阵。 黑黝黝的山脊上,??一盏灯笼忽闪数下,犹如米脂婆姨那毛嘟嘟的大眼睛,眨巴了几下。 这么快就得手了? 茅元仪举步向山上走去。 山路崎岖,不过,王云燕等突击营的老兵们,在攀援的过程中,顺手给‘茅大先生’弄一根绳子,以防他老人家不小心掉山崖下面。 快到山顶时,长城的轮廓已然甚为清晰,烽燧、箭垛、关隘堡垒,影影绰绰。 ‘大敌当前,山海关一线,长城防务竟然如此松弛,可想而知,在平日没有战事的时候,这道城墙还能挡住什么……’ 一盏茶工夫后。 茅元仪缓步走进一座关隘堡垒。 眼前的一幕,让他微微一愣。 怎的……这么多衣衫不整的妇人? 另外一堆,是衣衫不整的大明守军,一个个看上去面如死灰,双手抱头,像一群待宰的羔羊。 茅元仪莫名其妙的就是一肚子火。 这还算是兵么…… 草包皇帝说的没错,大明朝,真正的病在骨头里,在骨头缝里,并非什么辽西将门、辽东将门、文官清流、阉党余孽…… 而是,百姓懦弱。 “大帅,要不要……咔嚓?”王云燕快步上前,往地上啐一口唾沫,一脸嫌弃。 当年,他在榆林镇当边卒的时候,偷鸡摸狗,打家劫舍,这些脏活累活都干过。 可他不怕死啊。 看看山海关守军,打仗菜也就算了,反正大家都很菜。 可是,在关隘烽燧里开窑子,祸祸良家妇女,这就、有些过分了。 “不用咔嚓了,”茅元仪温言说道:“都是大明边卒,日子过的苦啊。” 茅元仪裹紧斗篷,走到那几名衣衫不整的妇人跟前,很认真的观察了一阵,笑道:“这帮小子还行,从哪里弄来一些建奴女子? 这还差不多。 大明男人,祸祸建奴妇人可以,可要是祸祸大明自家人的妇人,就需要物理超度了。” 王云燕等人默默转头,盯着别处,一个个神情古怪。 咱这位茅大帅,也太、护短了。 “把他们都送走吧。”茅元仪随口说道,转身走出关隘堡垒,来到城墙上。 一手扶墙,极目远眺。 草包皇帝说的对,行军打仗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人情世故啊。 这么多边卒,都是大明的兵,把他们整个送到辽东去种田、挖矿、修铁路去,多好的劳力。 此刻的茅元仪,正可谓是兵强马壮。 他手里不仅捏着两万五千精锐铁军,另外,还有郑芝龙运来的几万大明老兵。 这些家伙,被朝廷裁撤后,为了填饱肚子,曾经落草为寇做了盗匪,战斗力其实比山海关守军还要强上两三分。 主要原因,便是他们这些人,不怕死。 “王云燕,令你带领七万老兵,将山海关一线的守军,整个捉了,秘密运送到天津卫,让他们到苦兀岛上挖矿种田去。” “记住,要用巧妙手段,不能露出半点马脚。” 王云燕咧嘴笑道:“咱办事,大帅放心就是了。” 茅元仪微微点头,又嘱咐几句,将一张行军路线图交给王云燕,道:“捉住那些边卒,随便寻个借口,就说你们是锦衣卫办案,缉拿军中奸细。 总之,就是把他们统统送走。 咱们的兵卒,直接顶替上,后续有计划,我会给你飞鸽传书。” 王云燕领命而去。 茅元仪在长城上漫步而行,伸手在城墙上拍打着,沉吟着,推演着。 他跟草包皇帝朱由检的这一盘大棋,不能有丝毫闪失。 同时,还不能盲目攻击,直接打垮山海关守军,那可损伤的是大明朝自己的元气,不划算。 至于说这一招‘偷梁换柱’会不会被那些总兵、参将、游击们察觉,茅元仪根本就不担心。 大明朝堂上下烂到什么程度,茅元仪还有些捏拿不准,实在搞不清到底谁才是大明朝最大的蠹虫。 可要说大明的九边之地,已然烂到什么程度,茅元仪板着指头都能算出来。 他在辽东七八年光景,对大明的长城防线太熟悉了。 一个字,烂。 两个字,更烂。 总兵眼里,盯着参将,参将眼里,盯着游击; 而游击一层,盯着一大堆粮饷,和几大本花名册,最多只记得几名总旗…… 所以,这一招偷梁换柱,十拿九稳。 第七十三章 逆袭的李村长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就在茅元仪‘偷梁换柱’,将大批的山海关守军,神不知鬼不觉的换成了自己人时。 草包皇帝朱由检正捉摸着,怎么痛揍一下高丽王。 而在台澎宝岛上的李自成,则已经由村长,升格为所长。 大致、相当于管辖了七八个村庄,手底下也有百十名火枪手,??走起路来都能带起一股小旋风。 随着数十万百姓被源源不断的运送过来,邻里之间、村与村之间、所与所之间的矛盾,也渐渐凸显出来。 早期的大明百姓,搬运过来后,被郑芝龙一律就近安置在宝岛南端。 渐渐的,随着开荒大军的不断扩充,??一路向南发展下去。 河流,矿山,山林,??土地,成为大家十分眼红的几样东西,那些个身强力壮的,或者家里弟兄多实力硬的家庭,刚刚从饥荒中捡一条命,还没吃几碗安生饭,就开始在流民中间称王称霸。 这一点,很对李自成的胃口。 他本来是一个小小的村长,最多也就是组织村民挖几个鱼塘,开垦几百亩荒地,在附近的深山老林里打打猎。 当然,也会时不时的跑到董寡妇的田里,狠狠的耕上大半夜,过过种田的瘾。 可随着各种纷争爆发,??这名陕北汉子挺身而出,捶扁了十七八个壮汉,终于入了一名海盗小头目的法眼。 将其直接任命为桃花源的‘所长’。 手底下,有百余杆枪。 “只要谁犯事,不遵从镇海王的命令,你就往死里捶!”这是海盗小头目的原话。 李自成‘谨遵将令’,一丝不苟。 整日介黑着一张脸,将他的百余名‘兵卒’训练的要死要活,却还越发的敬服这个大眼贼。 没办法,这家伙天生就一股子气势,让所有跟随他的百姓人家都相信,黄来儿李自成处事,绝对端正、公正、公平。 绝对不会背后给人下刀子。 “听说了没,万岁爷在苦兀岛,领着咱们的镇海王,伐木、筑城、种田、采矿、修路、养殖、暴兵,听着就带劲啊!” “咋没听说,咱这不是命苦,没跟着王爷去苦兀岛嘛!” “下一波,咱想想法子,去求求王爷?” “嗯,??这个可以有!” …… 在一次与几位‘上司’喝酒时,??李自成终于听到外界的消息,??他假作不知,默默的吃肉喝酒,心里激动的不行。 ‘你们王爷算个球,老子还是万岁爷的大内密探零零捌呢!’ ‘天下排名第八的大内密探……’ ‘啧,想想就激动呐!’ 那几名海盗小头目,继续商议着,等下一次有机会,一定恳求镇海王带上他们几个,去见见万岁爷。 李自成的心里,却已经开始谋算。 万岁爷的那个什么‘全球领主模式’,听起来好过瘾啊。 ‘伐木,筑城、种田、采矿、修路、养殖、暴兵……’ ‘然后,扩大领土后,继续伐木,筑城、种田、采矿、修路、养殖、暴兵!’ 咱手底下,不是已经有百余名兵了么? 而且,种田、修路、养殖这几样,已经初具规模,但因为缺乏城堡,晚上住在木头房子里老是担心,那些红胡子的洋鬼子摸到岛上来…… 那么,等回去后,就直接开始伐木、筑城? 李自成是个沉默寡言的汉子,看着五大三粗的,似乎是一条粗糙汉子。 实际上,他还挺内秀的。 那几名海盗小头目随便提了几嘴,李自成已然明白,万岁爷所谓的‘全球领主模式’,其精髓就在于步步为营、稳扎稳打! 只有保证基本盘的情况下,无论是暴兵还是垦荒,那可不就是他这位‘李大所长’说了算? …… 当夜,回到村子后,李自成先到自家的十几亩水田里转悠一圈,看着沉甸甸的稻穗,想到这再过二十几天,就能收割了。 一茬庄稼,足够他吃三五年的。 这种丰收的喜悦,李自成可是做梦都没有想到过,在他的梦里,不是饥荒,就是挨饿,要么就是老婆被人砍了脑袋,白花花的趴在地上,像一团肥腻的烂肉…… 都特么是粮食惹的祸啊。 那几年,若不是到处闹饥荒,老婆会为了一口狗肉,与那个杀狗的杂碎鬼混? 若不是为了吊一口气,老婆…… 想起那个米脂婆姨,李自成突然觉得有些燥热,忍不住想到董寡妇。 罢了,先憋一憋,还有大事要办呢。 既然大家的田地里,开始有了收获,那么,筑城的事情应该就好办多了。 因为,谁都担心,自己的这半年辛苦,和这世外桃源般的好日子,突然会被人夺走。 晃晃悠悠来到村口的歪脖子树下,李自成毫不犹豫的,敲响了那口集合全村人的破钟。 天色已晚,因为缺少娱乐活动,不少有家室的人已经脱光睡下了。 骤然听到钟声,大家纷纷爬起来,三下五除二穿好衣服,向村口方向汇集而来。 “是村长在召集大家伙吗?” “好像是李村长,不过,人家现在是所长啦。” “什么所长不所长的,李自成就是咱桃源村的村长,就算他当了皇上,也是我们的村长!” “狗日的,不要命了?这话也敢说?” 村民们有的点着火把,有的提了灯笼,纷纷来到李自成面前,开口询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李自成端然坐在一颗大石头上,黑着脸,对村民的问话一概不理不睬。 他在村长、所长的位置上,也大半年时间了,别的没学会,如何捏拿人心、树立威信这等事,却是一学就会。 “好了,大家都来齐了,”眼看着村民都来齐了,李自成这才轻咳一声,站起身来,“有一件大事,需要跟各位父老商量; 这件事呢,关系到咱们每一家、每一户、甚至每一个人的性命!” 李自成话音未落,村民们登时炸锅了。 “什么大事?是不是又要打仗了?难道,又要抽丁了?” “是朝廷要征收钱粮了吗?不是说好的,十亩自留地,帮朝廷种植一亩地吗?朝廷难道要反悔?” “狗日的,果然是说话不算数……” …… 等村民们骂完朝廷、贪官和狗皇帝,李自成这才摇头说道:“不是朝廷要征收钱粮,也不是朝廷要抽丁。” “而是,狗日的洋毛子要摸过来了!” “他们,最近听说咱们的粮食就要开镰,竟然拉了几十船的洋毛子,带着镰刀和麻袋,要来抢咱们的粮食啊乡亲们!” 第七十四章 桃花城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万岁爷有旨,令咱从今晚开始,伐木、筑城、种田、采矿、修路、养殖、暴兵!” “伐木,筑城、种田、采矿、修路、养殖、暴兵!” “大家听明白了吗?” 村民们一脸懵逼。 显然,大家都没听明白。 这又是伐木又是筑城,还要种田、采矿、修路、养殖,最后还要……暴兵? 这不就是徭役那一套么? 眼看着村民们脸上困惑不解的神情,??李自成暗叹一口气,这帮家伙,真是没文化啊,连万岁爷的‘全球领主模式’都领悟不了。 怪不得这么多人里头,只有我李自成才是万岁爷的人。 大内密探零零捌! “好了,万岁爷的旨意,你们领悟不了也没关系,”李自成换了一种说法,“但是,那些洋毛子、倭国海盗、以及福建沿海的白寡妇们,要来抢咱们的粮食,你们说,该怎么办? 是默默忍了,还是站出来拼死一战?” 这下子,村民们瞬间就明白了。 大家伙拼死拼活、不分昼夜的在这里开荒种田,眼看着头茬稻米就要收割了,那些畜生竟然要来抢粮食? 那怎么行? 当然是跟狗日的拼了啊! “村长,你快说,我们该怎么办?” “跟那些洋毛子拼了吧,还能怎么办!” “拼了!拼了!拼了!” 村民们的激情和怒火,终于被点燃了。 李自成满意的点点头,大声说道:“为了不让洋毛子、倭寇、白寡妇们的阴谋诡计得逞,为了保护咱们的粮食,??咱们必须要挺身而出,??跟狗日的拼了! 至于怎么拼,??这就要讲究个策略。 什么策略呢? 万岁爷的旨意中讲的很清楚,??那就是全球领主模式! 伐木,筑城、种田、采矿、修路、养殖、暴兵!” 然后,李自成将自己对‘全球领主’的理解,掰碎了,换成村民们能够听懂的话,重新讲述一遍。 这一次,大家都听明白了。 不就是砍树盖房子,然后好好种田、采矿,在年轻人中间,挑选出一批拳脚好的,训练成护院庄丁,将咱们村儿打造成一个金汤永固的‘山寨’么? 早说嘛。 落草为寇、占山为王这一套,咱大明朝的百姓都挺熟练的…… …… 于是,一场轰轰烈烈的伐木筑城工程,正式开工。 不用李自成敦促,因为是保护自己的劳动果实,所有的人,竟然没有一个偷懒耍滑的,一个个全是挣了命的往死里干。 只要干不死,就往死里干! 紧接着,??李自成又跑了几个村子,??充分发挥‘所长’的权威和优势,将方圆三四十里的七八个村子,整个动员起来。 李自成大致规划一下,觉得有必要先修筑一个可以容纳所有人的主城。 然后,在每个村子里,修筑一个类似于‘哨所’的小型城堡。 这样一来,就算有一两百全副武装的海盗来袭,他都有信心,将其灭杀当场。 距离稻米开镰尚有十几日工夫,集所有人的力量,修筑一个像样的城堡,应该问题不大…… …… “村长,树砍了上千棵,可是,咱们没办法搬运过来啊,咋办啊村长?” “村长,附近的石头都搬光了,再远处的那片山坡上,距离太远,咱没有足够的骡车啊!” “村长,咱这寨子依山而建,易守难攻,位置不错,可是,没有水源,一旦被人围困,咱几个村子几千口子人,可就要活活渴死了……” …… 开工第三天,眼看着一座大寨的地基都处理差不多了,一系列棘手的问题接踵而至,让李自成焦头烂额,一时间没了主意。 没想到,修筑一座屁大的寨子,都会面临如此繁杂而恼人的问题。 万岁爷所说的‘筑城’,那该有多难啊…… 就在李自成、众村民束手无策,差不多就要放弃修筑山寨的时候,村子里来了几个奇怪的年轻人。 他们背着青布行囊,打扮的跟落第秀才差不多,年纪也不是很大,一个个看上去眉清目秀的,挺顺眼。 这几个年轻人在施工现场指指点点,低声议论着什么,很快就引起李自成的注意。 “几位小哥,从什么地方来的啊?” 李自成客客气气的抱拳问道。 “呃、我们从苦兀岛来的,”一名年轻人笑着说道:“请问,这片地方归谁统辖?” 李自成笑道:“我是桃源村的村长,也是这七八个村子的所长。” “我叫李自成。” 李自成补充一句。 “咦,你就是李自成啊?”一名年轻人面现喜色,笑道:“我们受人之托,还给你捎了点东西呢。 你说这好巧不巧的,刚登到岛上,竟然就会遇到你。” 李自成愣住了。 苦兀岛上……似乎没有啥熟人啊。 他自打老婆被人砍了脑袋,害怕吃官司,逃出米脂县后,就与故人断绝了来往。 “苦兀岛上,咱没有亲朋好友啊,”李自成憨厚的笑了笑,说道:“几位小哥,莫不是搞错了?” “那请问这位大哥,您可是陕西米脂的黄来儿?”一名年轻人笑问道。 “黄来儿是咱的诨号,我本名李自成。”李自成这才确定,的确有人在苦兀岛给自己捎了东西,“只是几位小哥,敢问捎东西的是谁啊? 咱自从吃了官司离了米脂县,就再没有跟任何故人联络过呢。” 几名年轻人哈哈大笑,看上去心情不错,对眼前这个憨厚老实的陕北汉子,打心眼里有些喜欢。 “先整点饭食吃吧,眼看着都到晌午了,”一名年轻人笑道:“至于谁给你捎东西,等会儿你自然就知道了。 李村长,不请哥儿几个吃顿饭?” 李自成豪迈的挥挥手,大声笑道:“哈哈哈,不就是一顿饭食么? 走,咱请你们几位吃鸡血面! 对了,还有红烧鱼。” 家里有粮、有鸡有鸭,还有鱼,说话的时候腰杆子自然就很硬气。 谁让他是村长呢。 家里的田地比别人家多好几亩,而且,还有一个董寡妇帮着养养鸡,村头的两个池塘里,鱼都一尺多长,肥美的很呢。 领着几名年轻人来到木头房子,李自成吆喝几声,老远的便看见董寡妇扭着腰身撵过来:“李大哥,啥事儿啊?是不是要耕田了? 我这就去拾掇拾掇,把牲口套上,咱俩一起去?” 李自成大手一挥:“今天不耕田了。” “家里来了几位贵客,你给咱在杀两只老母鸡,先炖半锅鸡汤,再捞几条鱼,一会儿都给红烧上。” “咱家里有粮,不怕人吃!” “哈哈哈!” 几名年轻人暗暗点头,均在心里给李自成点了一个赞:‘啧啧,到底是大内密探零零捌,一看就是个憨厚老实人呢!’ 第七十五章 不就是工具包么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一顿鸡血面,外加半锅清炖肥鱼,几名年轻人吃的大呼过瘾呐! 想不到,万岁爷让镇海王郑芝龙经略的台澎宝岛上,百姓人家的伙食如此之好,竟然能可劲儿的吃个饱饭。 实在令人唏嘘不已。 想想陕甘、山东、山西、河南一带,老百姓都快饿的吃屎了。 “哥儿几个,??放心吃,几顿饱饭算个球。”李自成大手一挥,“等我们修筑好桃花城,就可以与其他村子的人做生意了; 到那时,咱就整一条街,专门开馆子。 羊肉泡馍,??烩驴肉,??鲈鱼馆,炒面片,哈哈,想起来就馋的紧!” 这个陕西糙汉子的记忆中,这几样东西,应该便是人世间最好吃的东西,一提起来,就咧着大嘴憨笑。 “行,无功不受禄,吃了你的饭,就要干你的活儿,”一名年轻人笑道:“先看看人给你带的礼物吧。” 说着话,那年轻人从背囊里取出一个油纸小包,打开一看,却是一叠图纸。 李自成有些茫然。 这玩意,他看不懂啊。 几名年轻人看着憨厚老实的李自成,??哈哈大笑。 “这一张,??是伐木图,??专门教你们伐木的,??另外这几张,有采矿的,有修路,哦对了,还有一张是修筑城池的。” 李自成听得直摇头。 砍树、采矿、修路这些谁不会啊?只要有死力气,往死里挣就是了。 难道,有了这些图纸,咱就不用动手,那些木头啊、矿石啊啥的,自己会跑出来不成? 看着李自成有些疑惑不解的样子,几名年轻人也不详细解释,帮着收拾完碗筷等,几人让李自成领了,向不远处的伐木场走去。 “在距离此地三十余里的桃花港,有一船工具,还要麻烦李村长派人去搬运过来。” “好,我这就去安排,大约需要多少人搬运?” “两三百人吧,??你们没啥工具,只能用牲口驮运。” “好,咱这就去办。” 李自成急匆匆的跑去调集人手,几名年轻人却寻了一片高地,在几张羊皮纸上开始写写画画。 有人在画矿山开采、搬运图,有的测绘道路交通图,有的,则干脆在画一眼砖窑图。 这几名年轻人,自然便是草包皇帝朱由检,从大明学堂抽调出来的几名‘尖子生’,专门到台澎宝岛上,帮助李自成‘造反’的。 远在苦兀岛上的朱由检心里清楚,像李自成这样的人物,一旦身处乱世,摇身一变,便是一条好汉。 一个,能将大明王朝整垮的枭雄人物。 所以,干脆收拢为自己人,帮着自己造反。 至于说以后会不会像脱缰的野驴那般,反噬他这个带头造反的皇帝,朱由检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朕掌握着天下最核心的生产力,科技与火炮,外加茅元仪那支可横扫天下的铁军,还怕一个区区李自成? “等下午了,那个李自成回来,咱们就开始工作。” “先干嘛?这几样事情,看上去都很紧迫。” “先修路。”一名领头的年轻人沉吟几声,直接下令:“万岁爷说过,要想富,先修路。” “这片村子距离桃花港尚有三四十里之地,很多设备都搬运不过来,咱先修路吧。” “另外,在桃花港一线,再修筑三座小城堡,防止洋毛子的海盗船进来。” 几人纷纷点头,抱拳说道:“遵令!” 这就是大明学堂的好处,在学校求学时,大家都是同学少年,见面都是客客气气的互相抬举。 一旦外派,立马便不一样了。 出来了,那你就是大明朝的一名军人! 军人的天职,就是绝对服从命令,这是朱由检对大明学堂、以及茅元仪、郑芝龙反复叮嘱过的。 几名年轻人迅速行动起来,加快测量、绘图速度…… …… 下午时分,一船‘装备’被搬运过来了。 打开一看,李自成以及那些村民就有些发懵。 这不是铁匠、木匠、篾匠们所使用的家伙什儿吗?不过,这些年轻人的‘工具包’看上去有些复杂,很多东西,看着很简单,但就是不知道用来干嘛的。 “几位小哥儿,这些工具?”李自成满脸疑惑的问道。 “呃,有些是用来伐木的,有些是用来测绘的,对了,其实好多东西,都是用来制作工具的。” 李自成有些不明白。 不过,他到底是心灵剔透之人,约莫也能猜个七七八八:“用来制作工具?是不是需要些人手,帮你们砍树啥的?” “嗯,当然需要。” “而且,需要很多人。” “放心,不会耽误你修城池的工夫,很快就能弄好,等工具准备差不多,我们帮你筑城,保证让你满意!” 李自成一听,放心了。 “那个谁,你去把几个村子里所有的青壮年劳力,都集中过来,要整大事了!” 李自成在这一带几个村子里的口碑极佳,为人热忱、公正,手底下的功夫又好,谁不听话,照脸上几拳打下去,谁都听他的。 所以,不到一盏茶工夫,就聚集其五百多青壮年劳力。 将那五百多青壮年分成五个伐木小分队,给大家分发了斧头、锯子、绳索等‘伐木工具’,便由一名年轻人领着向不远处的那片松林而去。 “李村长,让那些能干动轻活儿的妇人、老年人也过来吧,咱的活儿不重,关键是要人多、赶进度。” 一名年轻人俯身看着图纸,用碳棒在上面画了几条‘路’,抬头说道:“等那边的工具制作好,咱们就要想办法先修路,将砍伐好的木料整个儿搬运下来。 这片地方宽敞,咱的第一座工具加工厂,就修建在这里吧。” ‘工具加工厂?’ ‘工具、也需要加工厂?这几个小兔崽子,确定不是来捣乱的?’ 李自成本来觉得自己还挺机灵,很多事情,他一看就会,可以说是心灵手巧,不去当个木匠、铁匠啥的,都觉得委屈了自己。 可是,自打这帮年轻人来了以后,他就总觉得有些迷迷瞪瞪,很多事情,听着咋都有些玄乎呢? “对了,李村长,你组织一个炊事班,专门负责给工地烧水做饭,咱实行三班倒,争取早日给你修筑一座大城池!” “好!” 这句话,李自成倒是听懂了。 不就是连天昼夜的大干一场吗? 正合我意! 第七十六章 怅然若失的李自成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李自成安顿好炊事班、后勤队、以及平整场地的几支村民队伍后,跟着几名年轻人上山了。 远远的,是威武整齐的号子声。 和大树被拉倒时,发出的‘嘎嘎’声,以及那一声声颇有威势的轰然倒地声。 李自成心下颇为疑惑,砍树都砍出行军打仗、排兵布阵的架势了? 还别说,人家大明学堂的这一套伐木流程,??还真就是跟排兵布阵一样,不仅要求整齐划一。 而且,第一棵树砍哪个,倒向哪个方向,都是有严格规定的,不能让五百人胡乱砍伐一气。 李自成走进密林,只看了一阵子,??就心下明白过来。 专业,到底是专业。 看看人家的这砍伐树木,??都是挑那种老树下刀,对于那些正在茁壮成长的大树,和那些尚未发育完全的幼树,不但不砍伐,而且,还严格保护起来。 每一棵被拉倒的大树,往往就倒在幼树的空隙里。 而且,还互相搭在一起,方便伐木工们砍去那些枝枝叉叉,保证以最快的速度,变成一根圆溜溜的大木料。 五十人一个小组,有的在砍,有的在锯,更多的,则在几名年轻人的指挥下,用绳索,??将那些大树一一拉倒在地…… …… 不到两个时辰,天色已晚,近千棵巨树被伐倒了。 接下来,便应该是让人往下抬了吧? 李自成有些疑惑的问道:“下面,怎么搞?” “想怎么搞,就怎么搞啊,怎么方便怎么来。”一名年轻人笑道:“下面的运输通道应该修筑的差不多了,咱们这就去看看。” 李自成跟着那年轻人,走出密林,一下子就愣住了。 就这一个多时辰,密林到山下的‘工具加工厂’之间,就被挖出七八条‘通道’。 “走,咱过去帮忙吧。” 李自成迷迷瞪瞪的跟在后面,心里还有些不明白,这些家伙的脑子里装的都是啥玩意?咋就跟咱老李不太一样呢? 伐木场上,几名年轻人示范着,用斧头、锯子等工具,开始制作‘木料搬运车’。 轮子是现成的,就锯一截大原木,??弄厚一些就行了。 在那一截大原木上,??钻一个洞洞,??穿进去一根铁棒,??与另外一截钻了洞洞的大原木连接起来,便是一副车辐。 一根巨木的两头,架在两个‘车辐’上,在配置一个简单的‘刹车控制装置’,便可以向山下‘奔驰’了…… 当然,其中还有很多细节,李自成一时半会都没搞明白,反正看着挺简单的装置,但使用起来就是很过瘾。 原本可能需要几十人才能抬动的一根巨木,在这帮年轻人的指挥下,似乎只要是个人,就能想办法将其搬运到山下去。 当然,这只是一种错觉。 伐木、搬运这些活儿,怎么说也都属于极为沉重的工作,所以,李自成不得不紧急下令,让山下的炊事班加快进度,给山上送来一批白米饭、肥鱼、鸡汤等。 看着伐木的青壮年劳力们大吃大喝,满脸兴奋的模样,李自成的心里,也觉得有些小激动。 这帮年轻人,太会玩了。 “对了小哥儿几个,木料搬运下去,该如何弄?”李自成突然想到什么,忍不住问道:“要不要安排第二轮的村民?” “嗯,都说好了,咱们是连轴转,三班倒。”一名年轻人笑道:“你给大家伙通知一声,所有的人,都分为三个小组; 每一个小组的青壮年劳力,要和老人、妇人、半大小子们搭配起来; 另外,你告诉老百姓,做这些活儿是有工钱的。 青壮年劳力,十天一枚银币,其他老弱妇孺,二十天一枚银币。 等咱们桃花城与桃花港之间的道路修筑好,一次给大家发放清楚。 另外,一些心灵手巧、为人憨厚老实的人,无论男女老幼,都会被聘为我们第三分局的技术工人,享受每月三枚银币的俸禄……” 李自成:“……” 这位米脂汉子再一次风中凌乱。 民夫、竟然要享受朝廷俸禄?这帮年轻人,也太能吹了吧?一张口就是三枚银币,咋不说三枚金币呢? 一枚银币,在眼下的大明朝,可是足足一两银子,足够贫寒之家吃穿用度好几个月了…… “小哥儿,这民夫享受俸禄…之事,可当真?”李自成忍不住追问一句。 “哈哈,看你这老哥说的,这是万岁爷钦定的工资标准,咱这些干活的,还能有什么说的?”一名年轻人哈哈大笑,道: “也难怪李村长不信,其实,刚开始的时候,我们也不信。” “想当初,我们这些出身农家的穷小子,之所以要去京师上大学堂,就是奔着招生的皇榜里,写的清清楚楚,包吃包住,免费入学,而且…… 每个月还有二两银子的俸禄!” 李自成听着年轻人的话,一时间,有些茫然若失。 当初,他李自成,也曾有过这样的一个机会,结果,当时他还以为是朝廷在放屁,是那个草包皇帝在胡咧咧…… 想不到,天意弄人,一失足……、 咳,一步错,步步错。 看看人家这些大明学堂的年轻人,不但领着朝廷俸禄,更重要的,是人家学到这么多手艺。 还真是、人比人,就得…… “李村长,发什么呆呢?是不是想小媳妇了?” 看着李自成失魂落魄的样子,年轻人们如何能想到,这位万岁爷的‘大内密探零零捌’,竟然会想到当初的那一档子小事? “想什么小媳妇!” 李自成叹一口气,苦笑道:“人这一辈子啊,一旦错过那关键的一两步,就完全是两种人生。 不过,亡羊补牢,尚未晚也。 这一切,都还来得及,来得及……” 年轻人们:“……” 这位‘大内密探零零捌’,咋突然变得有些神神叨叨的,说啥呢? 咋还感叹上了? “小哥儿几个,剩下民夫调动之事,包在我李自成身上!”李自成抱拳,正色说道:“不过,有一个请求,还望诸位小哥儿不要推却。 我李自成,要跟你们学手艺,学技术! 我也要成为大明学堂的学子!” 此事,想想就过瘾呐! 至于俸禄什么的……对了,赶紧下山,给董寡妇先弄一个‘正式编制’吧! 他那几个孩子,有两个半大小子也挺机灵,干脆也给弄个名额。 啧啧,忙完这一摊子大事了,也该耕耕田。 这世上,只有挣死的驴。 可不能让咱的那一亩三分地给撂荒了…… 第七十七章 李自成这人、能处!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耕了大半夜田,李自成回到自家炕上,囫囵睡了一觉,天色还没亮透,便一骨碌爬起来出门了。 工地上热火朝天,他这个当村长的,岂能只顾着自己舒服? 他披着一件汗衫,??手里捏着一杆旱烟袋。 这是陕北老家的玩意,总感觉一个男人啊,一旦掌了权,手里不捏着一两样东西,那种身份感就很难体现出来。 “李村长,这么早就来了?” 刚走进‘工具加工厂’大门,几名年轻人一脸疲倦,正蹲在空地上吃早点。 四菜一汤,两荤两素。 嗯,??董寡妇那帮婆姨果然靠谱,严格按照接待贵宾的规格,好生照料几位大明学堂的‘技术员’的生活起居。 这一点,让李自成颇为自得。 当村长嘛,最讲究的就是一杆子插到底,让每一个农夫都明白,万岁爷就在大家的身边…… “几位小哥儿,昨夜一宿没睡?”李自成笑眯眯的问道,“赶工程固然重要,但也要注意身子骨。 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就是不知道爱惜自己。 你们都在京城上过学,难道就没听过万岁爷的一句口头禅?” “什么口头禅?” 几名年轻人愕然问道。 “咳咳,万岁爷曾经说过,少年不知金子贵,老来望卡空流泪……” 几名年轻人:“……” 想不到,万岁爷的名言警句,??都传播的如此遥远? 就连远在台澎宝岛上的李村长,??都能顺口说出一两句来…… 恐怖如斯! “哈哈,不开玩笑了,”李自成卖弄一句草包皇帝朱由检的‘名言警句’,旋即正色说道:“还是说说下面该如何搞吧。 咱老李对技术活儿不懂,但只要是下死力气的,或者组织人手下死力气的,你们尽管吩咐,保证么麻哒!” 一句陕北方言,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李村长,说起来下面的工程,的确还需要你出面呢。” 一名年轻人随手摊开一张地图,指着上面的一条粗线条,道:“村长您看,这是咱们桃花城通往桃花港的必经之路; 我们设计了一条路,规格是铁路。 实际上,修筑完成后,在朝廷的蒸汽火车没用运过来之前,你们的马车、骡车、驴车和牛车,??都可以先行使用。 等到蒸汽火车一到,咱们就可以直接通车了。” “蒸汽火车?铁路?” 李自成一脸兴奋。 这也难怪。 从那些海盗小头目的口中,李自成曾不止一次的听说过,草包皇帝朱由检下令让徐光启、宋应星等人,设计了一种吃煤炭吐白烟的钢铁怪物; 那玩意,据说一次能拉几万斤煤炭,比当年诸葛孔明的木牛流马都牛逼! 难不成,咱桃花城里,也要修铁路、通火车了? “哥儿几个,你们说的是真的?咱们桃花城,也要修铁路通火车?”李自成有些急切的问道。 “是啊,”一名年轻人笑道:“万岁爷派我们过来,就是要帮助岛上百姓搞基建; 其中,最重要的有三样。 第一,修筑城堡,随时准备打残洋毛子; 第二,修筑铁路。 第三一点呢,就是开矿山,大炼钢铁,修建几百座大型工厂,把咱们台澎宝岛开发成大明朝最为发达的港口城市之一。 李村长,到时候你当了大官,可别忘了咱万岁爷的恩典哟。” 李自成咧着大嘴,嘿嘿笑道:“哪能呢!” 他一个村子、不对,现在是所长,如何敢去想象自己有朝一日会当大官…… “对了,小哥儿,你说的要我出面,到底是什么事情?”李自成突然问道。 “是这样的。”那年轻人指着地图,郁闷的说道:“这条铁路,乃万岁爷钦定的重点工程,可是,这一路上需要经过其他十几个村庄,势必会侵占一些农田; 昨日我们在测量时,就遭遇村民围堵,还差点要跟我们拼命呢。” 李自成闻言,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其实,这也不怪那些被侵占农田的村民,修铁路是万岁爷的旨意,可同样的,当初开荒种田,也是万岁爷的旨意。 民以食为天。 被郑芝龙的大海船运送过来的百姓,哪一个不是经历过饥荒?想想没有田地的日子,卖儿卖女都算好的,好些个人家,易子而食也都有过。 如今,好不容易得了几十亩田,岂能说毁就毁? “你去告诉那些村民,对于侵占人家的田地,万岁爷早已下旨,照价赔偿,对于损坏的田间作物,也是照价赔偿。 你给说说,赔偿他们十五年的田产损失,可否愿意?” 几名年轻人在技术方面是专家,可是,对于这种牵涉到耕地纠纷的事务,却又显得束手束脚,简直有点手足无措。 “这事简单,”李自成笑道:“不就是一些农田嘛,赔偿给他们就是了。” “刚刚开垦出来的荒地,其实想要获得大丰收,还得经过三五年的辛苦劳作,给他们十年的赔付就行了。 当然,如果不愿意,我可以想办法另外给他们开垦一片荒地。 而且,还是旱涝保收的水地!” 李自成大包大揽的说道。 这下子,几名年轻人终于放心了。 “你们先忙,我这就去给咱们的铁路扫清障碍去!” 李自成也不再言语,抱拳打一声招呼,转身便走。 回到家里,他略微收拾一下,寻了几块冷肉,用油纸包了,塞在怀里,打算一边赶路一边吃。 出门来到马厩,让马匹吃了二斤豆饼,喝了一肚子清水,他这才翻身上马,向桃花港方向徐徐而去…… …… 工具加工厂里,几名年轻人围拢在一起,低声谈论。 他们一边修改图纸,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你们说,咱那位万岁爷,为何对这位李村长如此看重? 这位陕北汉子,除了性情豪爽,行事磊落,似乎也甚为平常嘛。” “我观此人,并不简单。”一名年轻人沉吟着说道:“乱世之下,在陕甘一带的死人堆里能挣的一条性命,且能在这岛上混的风生水起,岂能是一般人物? 而且,普通百姓人家,咱们也看的多了。 你们见过几位出身农家的汉子,能有如此气魄?铁路沿线的农田,那可都是百姓人的命根子,一个弄不好就要跟你拼命。 可是,在这位李村长眼里,好像简单的跟喝凉水似的……” 几人纷纷附和,都觉得李自成这人是条好汉。 能处。 当然,具体如何,还要看他能不能解决眼前的这件大事了。 第七十八章 不过是喝喝酒而已……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却说李自成骑了一匹黑马,徐徐而行,在小半个时辰后,抵达第一个村子。 他勒住马头,站在山坡上大致测算一番,做到心中有数,这才拍马向村子方向走去。 他要找的,??是村长。 村长对村长,这才对等。 让他这么大一个村长,跑去跟村民讲道理,简直就是丢份儿。 难不成,要直戳戳的与那些村民硬刚,拳头对拳头,??针眼对麦芒?那样做,??根本就办不成事。 “哎哟,这不是李村长么!” 来到这个村的村长家,??刚刚翻身下马,听到马蹄声的王村长就快步跑了出来,一看是隔壁的李村长,顿时哈哈大笑,走过来就揽住李自成的腰。 “老李啊,今儿这是什么风,能把你老人家给吹过来?” “走走走,赶紧进屋,让你弟媳给咱炒俩小菜,温一壶好酒,咱俩好好喝一顿!”王村长也是个豪爽之人,见识过李自成的厉害。 两个月前,有几名懒汉不愿下苦力,把田地撂荒后,??竟然组织一帮闲人喝酒耍钱,让李自成给撞上。 正所谓人狠话不多。 这位李村长,??只问了一句:“这病,??能自己治好不?” 那一帮子闲汉仗着人多势众,对李自成的话自然是如秋风过耳,根本就没当回事,依旧吆五喝六的喝酒、耍钱。 当时,王村长也在跟前。 只见这李自成微微一笑,劈手揪住一个带头的懒汉,一把就撕掉其半个耳朵。 然后,对那疼的杀猪般乱叫唤的懒汉,看都不看一眼,随手将那人的半片耳朵扔出去喂了狗。 喝酒耍钱的闲汉、懒汉,大约有十二三人,李自成一个个问过去。 前面五个人,答话时略微慢了一些,每个人的半片耳朵,统统被李自成撕下来喂了狗。 剩下几人,早就吓尿了裤子,哪里还敢抗拒,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赌咒发誓,今后若再不好好耕种田地养活家小,??就让他天天碰见李村长…… …… 狠人啊! “李村长,??今儿来我们大王庄,可有什么大事?”酒过三巡,王村长试探着问道:“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别客气。 咱兄弟之间,谁跟谁啊。 你说是不是啊李大哥?” 李自成闷闷不乐,只是端了一碗就慢慢喝着,似乎有什么为难之事。 这神情,让王村长心中悚然,忍不住再次问道:“李大哥,有什么话,你就直说!” “只要不是杀人放火,我王大锤绝对二话不说,唯李大哥马首是瞻!” “你就赶紧说出来,我心里都有些发毛了……” 李自成将一碗酒慢慢喝干,咂巴了一下嘴,伸手用袖子抹去刚硬胡须上的酒水,这才正色说道:“我向你们大王庄借三百亩旱地,过上一个月,还你们三百亩水地。 行不?” “借三百亩旱地,还三百亩水地?” 王大锤村长愣住了。 世上还有此等美事? 他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窝子,使劲咳嗽几声,清了清嗓子,问道:“李大哥,此话当真?” “不不不,李大哥您别上火,您这眼珠子有毒,瞪一眼就让兄弟我心里头发慌。 我的意思是,这等美事,除非是傻子才会拒绝啊!” “换,这事儿,我做主了!” 他心里清楚,李自成是个狠人。 狠人,自然就很讲道理,说话从来都很算数。 而且,以李自成的为人,此事若不答应下来,估计自己的两只耳朵,就得去喂狗。 “那感情好,老哥先谢谢了,”李自成给自己斟满一碗酒,一饮而尽,咧嘴笑道:“你去给村民们说,沿川慢坡上的那片地,万岁爷下旨要修筑铁路; 会侵占其中的一部分田地。 我刚才已经大致估算过,侵占田地约莫两百七十亩左右,我懒得去具体丈量,反正一个月后给你们大王庄补偿三百亩水地就是了。 剩下的事,别来烦我。 你去吧,我先喝一回儿酒。” 李自成挥挥手,让王大锤赶紧滚蛋去办事。 对这种近乎江湖的办事方式,他算是极为熟稔,深谙其中的渠渠道道。 既然对方惧怕自己,而且,总体算下来绝对是有利可图,他根本就懒得去摆出求人的态度,否则,对方可能还蹬鼻子上脸…… 在底层摸爬滚打多年,李自成也算是一条老狐狸了。 果然,王大锤村长对李自成的不耐烦,不但没有显露出不满,反而欢天喜地的出门而去。 临出门,他还不忘叮嘱自家婆姨,好生伺候李大哥吃酒…… …… 半个时辰后,李自成酒足饭饱,接过王大锤村长双手递过来的‘地契’,翻身上马,向下一个村子而去。 同样的手法,以一百二十亩水地,换取对方一百亩坡地。 在村长家又喝了七八碗酒,李自成自觉有些醉意。 本来他想寻个地方眯一会儿的,可是一想到万岁爷要给桃花城修铁路、通火车,一下子又来了精神,再次翻身上马。 …… 快到傍晚时分,李自成都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酒,反正就是一直在喝。 前面七八位村长,都很好说话,三言两语,就将事情办妥了。 就算有些人叽叽歪歪的,想多占一点便宜,结果,被他一巴掌抡翻在地,吐出两颗槽牙后,便不再吱声。 能在新垦地上当村长的,哪一个不是一条好汉子? 还别说,大家伙对那种文绉绉的说话、办事方式,根本上就不习惯。 也不喜欢。 在老百姓眼里,说话文绉绉的,端着架口的,不是落魄书生,就是贪官污吏,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落魄书生好色。 贪官污吏爱财。 大明百姓,早就如此说过…… …… 临近傍晚时,鸟雀归巢,炊烟四起。 李自成从最后一位村长家走出来时,已然醉的不像样子,走一步路,便会踉踉跄跄、东倒西歪,抱住大黑马的脖子,愣是半天没找到马镫。 在那位村长的帮助下,李自成这才挣扎着爬上马背,拨转马头,向桃花城方向而去。 渐渐的,夜幕降临。 一条黄泥官道上,蹄声得得,晚风吹拂而过,让李自成醉的更加厉害。 他趴在马背上,时不时的呕吐哼哼两声,含含混混的喊一声‘董家嫂子,走,再耕一垧地’…… 突然,大黑马骤然停下来。 李自成差点从马背上摔落,不由得有些恼怒,骂道:“你这家伙,要停下蹄子,也不告诉咱老李一声,差点让咱摔下马背……” 他趴在马背上,紧紧抱住马脖子,拍一巴掌,想让大黑马继续前行。 不料,向来温驯的大黑马,这一次却不听话了。 只见它稀溜溜的打着响鼻,嘶鸣着,交错着蹄子,缓缓向后退出七八步。 似乎,前方昏暗的小树林里,有什么恐怖存在。 令它不敢继续前行…… 第七十九章 一场恶斗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李自成趴在马背上,头皮猛的一紧,打一个激灵,突然就出了一身冷汗。 酒醒了。 自幼喜欢耍棒弄枪的李自成,在驿站当差时,其实也干过一些脏活儿、累活儿,出于一种天然的敏感,??他知道自己遇到麻烦了。 不过,他还是一副醉生梦死的样子。 嘴里头含含混混的哼哼几句,悄咪咪的摸了摸大黑马的脖子,低声说道:“大黑,不怕,老爹在呢。” 大黑马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开始迈开小碎步,??向前奔去。 临近小树林时,??李自成双腿一夹,??让大黑马骤然加速,想要一冲而过。 ‘嗖’的一声。 一支羽箭骤然射过来,贴着李自成的脊背飞过去。 李自成吃了一惊,抱紧马脖子,来了一个斜挎包,将自己的大半个身子藏于马腹之下。 大黑马原本也是一匹战场老马,虽然年迈,但力气却并非衰竭,且有过战场的经验。 故而,骤然加速,刺拉拉的向前疾冲。 这时,又有一支羽箭激射而至。 李自成瞅的明白,看的清楚,猛然一缩脖子,??避开那支羽箭。 等到其掠过身子时。 他顺手一叼,悄咪咪的将那支羽箭接在手里。 大黑马继续向前疾冲。 李自成在马腹下看的明白。 正前方,??有四五道黑色人影,??正趴伏在草丛里,??其中两人手持弓箭,另外一人手持雪亮刀子。 另外两人,则端着两杆火枪。 不过,似乎担心暴露他们自己的行迹,这两名手持火枪的人,似乎并未打算开枪射击。 李自成心下有了计较。 对方人多,占不了便宜,还是要赶紧想办法脱离,赶回村子要紧。 不料,就在他打算拨转马头,想绕过去时。 他用余光看到,在左侧方、自己的身后方,还有影影绰绰好几条人影,手里都有弓箭、刀剑、火枪等。 这一伙人,应该不是洋毛子。 这是李自成的第一个判断。 因为,那些洋毛子对自己手中的火器,最为看中,??就算用一把屠龙刀去换,??他们还会叽里咕噜的说一大堆废话。 使用弓箭、刀剑之物的,??只有海盗? 说时迟,那时快。 李自成瞬息之间便做出判断。 他猛的翻身上马,双腿夹紧马腹,伸手在马臀上轻轻拍一把。 那匹大黑马已然明白主人的意思。 这是,冲锋的信号! 一声长嘶,不用李自成刻意指挥,大黑马四蹄骤然加快速度,迳直冲向正前方小树林边缘草丛中的那五人而去。 与此同时,李自成摸出一把小小的手弩。 这是他自己闲暇无事时,用黄杨木、老牛筋等自己制作的,平日间担心吃官司,从未拿出来过。 现在,刚好试试威力。 他将那支伸手接住的羽箭,顺手一扔,只用了一个呼吸,小手弩的四根短箭便已‘上膛’。 前方埋伏在草丛中的五个人,看见一人一马不要命的正面疾冲过来,也是吃了一惊。 步兵若无盾阵,在骑兵面前本就心存畏怯。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正当那几人刚要有所动作,李自成手中的小手弩‘嗡’的响了一声。 一人面门中箭,一声惨号,倒在草丛中大声呼痛,犹如杀猪一般,一声声凄厉的怒吼、哀号瞬间打破傍晚时分的宁静。 慌里慌张的,两名弓箭手同时射出两箭。 其中一箭,射中李自成的左腹。 另外一箭,则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李自成也是一个狠人,左腹部中箭,他略微感觉一下,发现暂时还不要命,干脆不管不顾,手中小弓弩又是‘嗡嗡’两声。 凄厉惨号者,又多了两个。 ‘这是哪里来的软蛋兵?’ 不就是脸上、胸脯上被射了两箭么? 跟杀猪似的,听得人心头发燥…… 只一两个呼吸,大黑马便冲到那五人身前不足十几步,两名手持火枪的汉子,手忙脚乱的想要开枪。 结果,慌乱中,‘啪啪’两声脆响。 火枪没有响…… 原来,手忙脚乱下,他们根本就没有想到对方一人一马会正面冲锋,却是没有放入引火的火药贴片。 这种火枪,是沿海那些海盗、倭人海盗最喜欢使用的。 比火绳枪好使,还方便。 不过,同样的弊端,便是这种火枪,在潮湿阴雨连绵的天气里,很多时候,都要提前将引火火药贴片烘烤一下。 否则,七八下估计才能打响一枪。 就在二人惊慌失措之际。 李自成的大黑马,犹如一阵黑旋风,骤然冲至。 李自成早已收起手弩,左手板住马鞍横桥,右手连同身子探出,手握一把尺许长的宰羊刀子,轻轻在一名火枪手脖子上抹了一下。 然后,策马狂奔,头都不回的,想村子方向疾驰而去。 隐约间,他听到身后响起一阵密集的火枪齐射。 李自成的一颗心都碎了。 听那枪声,清脆干练,子弹在空中发出一丝尖锐的啸叫。 这是、新式火枪! 难道,是葡萄牙海盗或者西班牙海盗偷袭过来了? 李自成心下一阵懊悔。 早就应该想到,这片宝岛,孤悬海外,镇海王郑芝龙的船队在海面上威武雄壮,可岛上其实十分空虚。 除了一些港湾、码头修筑了炮台和小城池,派驻了一些老兵卒,其他地方,根本就是一个空壳子啊。 这要是有几队海盗放弃战船,悄咪咪的摸上来,那还了得…… 早知如此,就该先把城堡修筑起来啊! 现在想到,已然迟了。 根据李自成的判断,刚才这几片枪声,至少有三五十人,手持新式火器…… …… “驾!” “驾!” 李自成的一身酒气,早就散去,他策马狂奔。 桃花城是他自己的地盘,得赶紧回去组织战斗! 在农闲时,他这位李村长、李所长,还曾将所有的青壮年劳力集合起来,时不时来一场操练,就算冲锋陷阵不行,但借助地形优势,给对方放冷箭还是可以的…… 眼看着桃花城遥遥在望,前方却影影绰绰又出现几道人影。 “莫非,这里已然失守?” 李自成心下惊疑不定,胯下大黑马却丝毫没有放缓的意思。 这一匹老马。 其实早已精疲力竭。 疾驰十几里之地,就连一些健壮些的战马都有些扛不住,更别说老马了…… “李村长吗?” “来人是不是李自成村长?” 黑暗中,突然有人大声喊道。 第八十章 黑寡妇的人来了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前方来接应李自成的,是那几名年轻人。 大明学堂的学子。 他们将李自成从马背上搀扶下来,轻车熟路的帮其检查箭伤,并迅速做出诊断,用一把雪亮小刀子,割开李自成肋下的生肉,将那一支羽箭起出来。 然后,??用针线将伤口缝合。 并在上面涂抹一层黑黝黝的药膏子,再用纱布包好…… 李自成疼的满头满脸都是冷汗,一身粗布衣衫早已湿淋淋的,似乎都能拧下半盆凉水来。 他却始终不曾喊一声疼。 只有在起箭的瞬间,鼻孔里‘嗯’的哼哼了一下,便再也没有出声。 几名年轻人暗暗点头。 到底是万岁爷的‘大内密探零零捌’,??就这一份狠厉劲儿,完全就是一条好汉! “李村长,你是一条铁打的汉子!” 一名年轻人忍不住竖起大拇指,给李自成点了一个赞,笑道:“我们给很多人疗伤,不管是枪伤还是箭伤,乃至一些刀剑造成的创口,从来没有任何一人,能想你李村长这样,起箭缝合时,竟然能够做到一声不响! 古人传说关二爷刮骨疗伤时,还能一边饮酒,一边与人对弈。 咱们万岁爷还曾开玩笑说过,别看关二爷好整以暇,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其实,所谓的饮酒、对弈,不过是在转移胳膊上的疼。 说到底,还不算真正的好汉呢!” 几人哈哈大笑。 李自成咬牙切齿的说道:“咱是粗苯汉子,如何比得上人家关二爷! 几位小哥就别笑话咱老李了……” 说了几句话,??气氛登时轻松下来。 “几位小哥,??赶紧组织人手,??咱岛上来海盗了。”李自成突然想起了,急吼吼的说着话,便要挣扎的站起身来。 几名年轻人笑了笑,道:“无妨。” “不过百余条小杂鱼,有人收拾他们的,咱们只需要放出警戒哨,抓紧时间修筑城堡要紧。”一名年轻人毫不在意的说道: “与我们一起来的,还有三十五人。 他们一边勘探地形、矿脉和水文等,一边在暗中保护我们呢。” 李自成心下略安。 不过,对方手里可是有新式火枪啊…… “几位小哥儿,摸到岛上的人手里,家伙什很厉害,听枪声,应该是一种新式火枪……”李自成说道。 “那是我们自己人的火枪。”一名年轻人呵呵笑道:“过段时间,万岁爷会给咱们运过来一批,让你李村长也过过瘾。” 看着几名年轻人无所谓的样子,李自成也不好说什么。 他心里还有些疑惑。 大明学堂的这些家伙们,??会砍树,会修路,??会疗伤,??听他们的口气,好像还会打枪…… 到底是一群什么样的怪物啊? “走吧,咱们先回桃花城。” 将李自成扶上马背,几名年轻人向身后张望几眼,大致判断,应该是自己人占了便宜,便不再去管他,迳直回到了桃花城。 “该干嘛就干嘛,”回到‘工具加工厂’,将李自成搀扶到帐篷里躺下,一名年轻人拿出一张地图,开始测算。 并在一个小本本上,涂涂画画的,也不知道在搞什么名堂。 外面,传来阵阵劳动的号子。 帐篷里,油灯哔哔啵啵的爆着油花,忽闪忽闪的烛光,将几名年轻人的脸膛,映照的更加棱角分明。 李自成躺在床上,渐渐恢复了一些体力。 他侧头看着几名忙碌的年轻人,心下再一次开始感叹:‘大爷的,当年,老子究竟错过了什么啊!’ ‘你狗日的黄来儿,当年简直就是一个混球么?’ ‘天大的机缘,便是如此白白错过了……’ 想起当年自己一边嘲讽草包皇帝胡折腾,一边像个混球那般,急吼吼的跑回自家那孔寒冷的窑洞里,想着要弄死盖虎…… 往事如烟,不堪回首。 迷迷瞪瞪的,李自成睡过去了…… …… 次日一大早,李自成在一片静谧中醒来,听着外面静悄悄的没有工地的嘈杂之声,他的一颗心,突然就有些发慌了。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他伸手摸一把肋下的箭伤,似乎已经不太疼了。 不过,他的身体还是有些发虚。 李自成挣扎着翻身起来,抓过一根木棍,慢慢走出帐篷。 一出门,他就愣住了。 只见,偌大的‘加工厂’里,竟然只有两名年轻人,正坐在一棵大树下,慢悠悠的喝着茶,眼睛盯着一张图纸。 “李村长,怎么不多躺一会儿?” 听到李自成这边的动静,两名年轻人抬头看过来:“你的箭伤虽然没有伤及要害,但毕竟射进了腹腔,还需要好好调养几天。 赶紧进去躺着,等会让人给你熬一碗草药喝了。” 李自成咧嘴一笑,道:“没那么金贵。” “咱老李是个粗糙人,这点小伤算个球啊,就算是脖子上被人砍一刀,咱老李都要挣扎的向前走几步,让他狗日的瞧瞧!” 两名年轻人哈哈大笑。 这个李自成,果然是一条好汉。 “两位小哥儿,这其他人呢?咱都不干活,跑哪里去了?”李自成问道。 “都干活去了。”一名年轻人笑道:“一部分去伐木,另外一些去炸石头,还有一些,制造车床去了。” 李自成:“……” 这些话,每一句,他都能听的明白。 可是,搁在一起,他就有些不懂了…… “昨晚上的那一股子海盗……”李自成忍不住问道。 “你说黑寡妇的人啊?”一名年轻人头都不抬的说道:“一群乌合之众而已,在海船上还算一些好手,他们的火炮也厉害。 可是,跑到陆地上来,就是一股子土匪而已。 只不过让人看着心烦。” “黑寡妇……”李自成一脸茫然。 这又是那门的亲戚? “两位小哥儿,听你们的口气,那就是咱们的人赢了呗?”李自成问道。 “也不算赢,”一名年轻人俯视查看地图,头都没抬的说道:“黑寡妇的船队,在南边海面上,偷袭了郑芝龙的船队,击沉七八条货船和一艘战船。 这算是咱们先输了一场。 至于昨晚上,那是他们派出来的一支探险队,摸到岛上来刺探虚实的。 看样子,最多二十几天,他们就要登岛了。” 李自成一听,头皮有些发紧了。 二十几天…… 对方一旦登岛,肯定不会是三五十人吧? 如此一来,这么多粮食需要收割,桃花城才修筑了一圈子土坯墙,这仗还怎么打哟…… 第八十一章 由检号收割机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李自成愁的躺不住,在‘工具加工厂’的空地上走来走去,肋下的伤口,似乎都开始往外渗血了。 两名年轻人实在看不下去了。 “李村长,你能不能消停一阵子啊?”一名年轻人苦笑道:“你这么转来转去的,兄弟我的头都大了。 不就是一两千海盗么? 怕个球啊……” 李自成一张黑脸,就更加黑了。 说的轻松。 一两千海盗…… 人家手里有枪有炮,??还有刀剑弓弩什么的,那可是足足一两千的正规军好不好! “两位小哥儿,你们可还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李自成有些郁闷的说道:“你们可知道,咱们岛上现在最重要的是什么吗?是粮食啊! 咱们几十万人,开荒种地,眼看着头茬稻米就要成熟,那些海盗摸上岛来,??估计也是有内鬼往外面传递消息。 他们的目标,??应该是冲着咱们的粮食来的!” 一想到金灿灿、白花花的粮食,要被人抢走,李自成的心里头就开始发疼。 粮食,粮食啊! “你就别嚷嚷了啊李村长,你在这里就算摔破脑袋,难道粮食就会自己跑到咱们的粮仓里去?” 一名年轻人笑道:“你啊,还是考虑考虑,如何组织人手,在这二十几天里头,把所有的粮食都收割了。 然后,存到咱新修的桃花城里吧。” “对了,你这就派人通知附近的那些村民,让他们过来领收割机。” “收割机?”李自成再次懵逼。 这帮小兔崽子,整日介鼓捣些什么玩意啊? 咱老李咱就没听说过? “啥叫收割机?”他忍不住再次发问。 “就是收割稻米的机器,就叫收割机啊,”两个年轻人哈哈大笑,指点着李村长一阵调侃:“老哥哥就知道下死力气; 听村民们说,??你把人家董家嫂子的田,都耕成熟地了。 果然还是一条硬汉子呢,??哈哈哈!” 李自成老脸一烫,咧嘴憨笑几声,道:“嘿嘿,那个狗日的嚼舌头!” “回头我就迎娶了你董家嫂子,让她改成李家嫂子,总就不会再有人乱说话了吧?” 三人哈哈大笑。 “李大哥,你先派人去通知方圆所有的农户,让他们尽快派人来领取收割机。” “对了,一并通知他们,万岁爷要招募一批兵勇,享受的是游击将军的俸禄,如果有人愿意报名,先发放两枚金币,作为安家费。” 李自成嗯了一声,转身走了。 他心里嘀咕,这个万岁爷,难道是个败家玩意儿? 一名兵勇,??按照往常朝廷惯例,??都是按照人头摊派下去,??听说也有一些安家费,??但老百姓哪里见过那些玩意…… 层层剥皮下来,那些被拉了丁的百姓人家,连一枚钱都未曾见过。 这位万岁爷倒好,大手大脚的,好像恨不得让人知道他有钱…… …… 下午时分,附近一些村子的人,赶着牲口,拉着大大小小的马车、牛车、驴车,赶到桃花城这边来领‘收割机’。 一些家里没有牲口、大车的,甚至还推着独轮车赶了过来。 大家伙都听说了。 ‘黑寡妇’的海盗们要来抢粮食,万岁爷派人前来帮助大家伙收割稻米,还专门研制出一批收割机。 大家都没听说过,收割机到底是啥玩意。 不过,因为镇海王郑芝龙经略台澎宝岛的过程中,一直以来,都是过一段时间,分发一批种子、口粮、工具啥的。 大家伙都习惯了。 所以,一声令下,几乎所有的青壮年劳力,都赶了过来。 开玩笑,辛辛苦苦开荒种田,眼看着就要丰收,谁敢动这一茬庄稼,想抢走大家的粮食? 直接造反的心估计都有了。 不过,当大家伙赶到桃花城这边时,却一脸茫然。 收割机呢? 说好的收割机在那里? 好多村长赶过来,围在李自成的病床前讨要说法:“李所长,你通知大家过来领取收割机,东西呢?” 李自成也是一脸懵逼。 这帮年轻人,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让通知大家过来领工具,却那里有啊…… 正在大家闹哄哄的时候,几名年轻人快步走来,登上一个高台。 “乡亲们,大家好,我们是大明学堂的学子,万岁爷派我们过来帮大家收割粮食,经过这几日的考察研究,我们设计出一种适合水稻的收割机。 抬上来!” 几名桃花城的村民,抬着几样东西走上高台。 大家伙一看,不就是一些木头…… 不过,十几个呼吸后,大家伙看明白了。 原来,这种收割机,是七八个简单的零部件,经过几名年轻人的拼装后,很快就成型了。 “这种收割机,还是在万岁爷的提示下,触发我们的灵感,这才设计出来的。” “故而,这收割机,万岁爷钦定,命名为由检收割机……” 众人一片哗然。 天大大哟,这帮年轻人不要命了?竟敢把一个牛屁股后头栓的农具,叫什么‘由检号收割机’…… 直呼万岁爷的名讳,这可是大罪啊。 “你们几个小哥儿,别瞎说,直呼万岁爷名讳,小心吃官司啊!” “是啊,小伙子,切莫再要乱说……” 几名年轻人哈哈大笑,道:“这是万岁爷钦定的!” “否则,就算咱有一万个脑袋,估计也不够他老人家当夜壶!” “万岁爷要你的脑袋当夜壶?美死你!人家那可是金鸡……” 大明的百姓,其实还挺幽默。 平素间都畏畏缩缩,根本就不管胡言乱语,可是,在没有官府官兵的情况下,一旦有人开个头,就算是天王老子的荤段子,估计都能扯上三天三夜。 “各位父老乡亲,因为我们人手太少,根本就来不及帮大家制造完整的收割机,所以,就让李村长通知大家伙过来。 我们的意思呢,其实就是咱们大家一起动手制作,好不好? 这样的最大的好处,就是因为每一个人都参与了设计制作,今后如果出现破损,就可以自己动手修理。 同时,若有人更加心灵手巧,觉得咱设计的收割机不够灵巧,完全可以在此基础上,动手改造嘛……” 年轻人的话,很让老百姓心动。 大家稍微想一想,的确还就在这么回事。 这个所谓的‘由检号收割机’,别看在那帮年轻人手里,三下五除二的就组装在一起。 可是,让这些老百姓折腾,估计够呛。 “好了,大家如果没有什么异议,那咱们这就开始吧!” “提前声明,这种推广农具的办法,也是咱大明朝的当今万岁爷指点的,他老人家称之为——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也!” 第八十二章 到底跟谁学外语……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大明学堂的这些年轻人,再一次让李自成见识了,什么才是‘科学技术就是生产力’。 几千百姓人,分成数十个小组,每一个小组,专门负责制造一样零部件。 第一步,是大家自己动手做‘车床’。 这玩意听着高大上,??其实,不过就是一个木匠们经常使用的玩意,只要尺寸合适,所有的规格统一就行了。 听着现场‘叮叮当当’、热火朝天的干活儿声,李自成哪里还能躺的住。 他让村民给自己随手制作一根拐杖,在人群中转来转去。 看的他都手痒痒。 这种集体干活的方式,简直匪夷所思。 分明便是一群笨的要死的庄户人家,??可是,一旦有人统一调配,??令其只专心致志的干好一件事。 这些家伙很快就进入状态。 李自成到底还是少了见识,若是草包皇帝朱由检在此,定然会轻描淡写的说一句:“切,不就是流水线作业么…… 这玩意,朕最熟练!” …… 幸好桃花城一带的森林面积大,加上村民们在年轻人的指点下,伐木的效率和速度翻了不知多少倍。 这样,才保证在七八个时辰内,七八千具‘由检号收割机’被迅速制作完成。 等到所有的零部件都生产出来。 大家这才开始,在年轻人们的精心指点下,开始组装。 这里该用一根横木固定,那一处需要用铁钉…… 等到大家笨手笨脚的组装出来一看,每一个人脸上,露出憨厚老实的笑容:“原来,这玩意如此简陋?” 还真是简陋。 这种收割机,??只要前面有两个人拉动,??后面一个人扶住机器掌握方向、高低等,??即可一路收割过去。 剩下的,便是将齐刷刷割倒的稻米,动手捆扎起来…… “万岁爷简直不是人啊,都能让你们设计出这么省力的农具……” 一名老汉喜极而泣,大声说道。 然后,便引来一阵哄堂大笑。 有人调笑道:“倪家老汉,你骂过万岁爷,以后万岁爷召见我的话,我就告诉他老人家,哈哈哈……” 现场一片欢腾。 “好了,天色已晚,大家忙碌一整天,”一名年轻人快步登上高台,大声笑道:“李自成,李村长呢? 你们桃花村的厨娘队,是不是该请大家伙吃一顿饱饭啊?” 李自成哈哈笑道:“么麻哒、么麻哒! 那个谁谁谁,你们去准备饭食,让大家伙吃饱了肚子再回家。” 没办法,??手里有粮食,??几千号人吃一顿饭算什么? 几个池塘里的鱼,??有些都两三尺长了…… “不过,可不能让这些家伙吃白食!”李自成拄着拐杖登上高台,咧嘴笑道:“你们这些狗东西,用我们桃花城的木头制作收割机,还要白吃我们一顿饭? 这可不行啊。 这样,反正现在几千台收割机制作出来了,要不……先试试效果如何?” 桃花村一带,在李自成的主导下,搞了很多水利工程,基本上都是肥沃的水浇地,很多向阳的川地、坡地,稻米其实已经成熟,完全可以开镰了。 “好啊,李村长,带大家过去试试收割机,如果发现什么问题,咱还可以现场改进!” 李自成的提议,让几位年轻人也颇为兴奋。 毕竟,这种收割机,是在黑麦、燕麦、小麦等收割机的基础上改造而成,是不是适合水稻,最好进行一番调试。 李自成让几名村民弄来一副担架,自己躺在上面,让人抬着向自家的那片稻田走去。 这也是李自成让村民们服气的一点。 一些不能确定好坏的玩意,在让大家伙使用前,先在自家稻田里试一试,就算糟蹋一些粮食也不要紧…… “这三大片,还有另外那两小块,都是我家的,大家伙随便试。”李自成笑道。 跟过来的人有两三千,但收割机则只有十几台。 绳索什么的都是现成的,所以,跳出来几十名青壮年劳力,便开始‘开镰收割’。 让大家目瞪口呆的一幕,发生了。 一套简陋的收割机,以略慢于人步行的速度,缓缓向前推进。 一行沉甸甸的水稻,便会被齐刷刷的割倒在地,十分舒服的躺在地上,比镰刀割的不知快了多少…… 而且,看上去看十分整齐。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欢呼声。 “由检收割机!” “由检收割机!” “由检收割机!” …… 当台澎宝岛上,数千百姓高喊‘由检收割机’的同时,远在苦兀岛黑龙城里‘学外语’的草包皇帝朱由检,冷不丁就是一个激灵。 “夫君嗳~你怎么?没事吧?” 安娜伸出白花花的胳膊,揽住草包皇帝的小蛮腰,低声呢喃一句:‘#¥……#¥#@’ 朱由检哈哈大笑,顶着一脸黑字,瞅着突然暴涨的三百多万点‘败家值’,笑了。 “没事,朕突然想到一个笑话,忍不住打个激灵,哈哈哈!” “夫君嗳~你想好了没,到底要跟我学外语,还是要跟凯瑟琳学外语?” 安娜柔声问道。 目光迷离。 伸出爪子想干嘛…… …… 桃花城一带,整整热闹了一夜。 新工具到手,再美美的咥一肚子白米饭、鲜鱼汤,大家的精神有些亢奋,忍不住就想干点什么。 于是,在李自成的忽悠下,大家干脆来了一场‘收割比赛’,只用了大半夜,便将方圆七八个村子的水稻,齐刷刷的‘割了’。 几个村子的人全体出动,老人,妇人,孩子,婆姨,以及那些兴奋过头的青壮年劳力,疯了一样的跑到自家田地里,将齐刷刷躺在地上的稻子捆起来,搬回自家场院。 这一幕,让李自成沉思良久。 然后,他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联合收割! 专门成立一个收割队,实行三班倒,开始大面积收割! 这样做的最大好处,就是让所有劳力集中起来,快速解决战斗,哪个村子的水稻先成熟,就去收割哪个村子的。 这样一来,便可以腾出大量的劳动力,全部调集在一起去修筑桃花城…… 他把能联系到的村长,一股脑的喊到一起,跟大家伙商议此事。 两大锅肥鱼,几坛子村里人酿制的劣酒,便将此事干净利落的办成了。 “先搞一个收割队,赶着把粮食收了。” “下一步,咱要成立一个护粮队,把咱们老百姓武装起来,谁来抢咱的粮食,透死他狗日的!” 李自成一锤定音,便将此事给定了下来。 第八十三章 下一个基本盘!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就在李自成捉摸着,成立收割队、护粮队,将百姓人组织起来保护自己的胜利果实时。 桃花城的修筑,终于进入正轨。 一大批实用工具被源源不断的设计、制造出来,搬运巨木、石块的专用通道,也开始启动运行。 另外,让李自成们大吃一惊的,??还是那些年轻人。 他们在距离桃花城不足三四里的地方,发现一处石灰岩矿,经过勘探检测后确定,完全可以烧制水泥! 水泥是啥玩意,李自成以及桃花城的百姓们一无所知。 他们现在就是一群被统一指挥的野驴,只要接到命令,让他们干什么就干什么,一个比一个生猛! 想想家里头的那些粮食,每一个人的心里头,似乎有使不完的力气,恨不得赶紧将这座‘桃花城’修筑起来,一大家子都搬进去…… 黑寡妇的海盗,可是说来就来啊。 另外,李自成组建的‘护粮队’基本上全是青壮年,足足有两千人之众。 这一批人,也被迅速调集起来,划归那几名年轻人指挥…… …… “几位小哥儿,咱这是要?” “炸山。” “啊?好好的一座山,为啥要炸了?” “采矿,建厂子。” “采…矿?建厂子?” 李自成的脑子不够使了。 “这一片山地,土层下面五六尺,全是一种叫石灰岩的矿石,咱们运气不错,就在修筑城池的附近发现了矿石,??要不然,??还的想办法将烧制好的水泥搬运过来呢。” 几名年轻人忙的不可开交,??一个个嘴上全是水泡,一看就是最近一直都在熬夜苦干。 通知所有人,向后退出一里之地后。 为了让李自成理解“炸山”究竟怎么回事,几名年轻人专门让他亲自去点火…… 轰! 轰轰!! 随着几声沉闷的巨响,大地在震颤,天空中甚至都出现几团奇怪的云朵,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周围的百姓人稀里哗啦摔倒一大片。 足足二十五个炮眼,里面填充了五百多斤特制火药,让一座三百余丈的巨大山峰,肉眼可见的原地倒塌。 大家哪里见过这么干活的…… 这几个年轻人,简直是魔鬼啊,就这份精准的计算,李自成就佩服的五体投地,再一次哀叹当年真是昏了头,没有去京师之地上学…… “接下来的几轮爆破,甚为危险,让所有人都撤退到三里地之外去。”一名年轻人快速计算着,??让一队青壮年‘爆破组’留下来,开始组织第二次爆破。 然后,??李自成第一次见识到,??火药还能这么用? 在那座倒下来的山峰现场,年轻人们指挥着大家,打了一些眼,然后往里面填装火药。 每一个炮眼里,填充的火药并不多,但贵在精巧。 ‘嘭’的一声巨响。 便有一大片山石再次轰然倒塌,石头碰石头,石头砸石头,一阵惊天动地的动静过后,那一片地方的所有岩石,基本上都碎成磨盘大小了。 如此这般,连续爆破七八个时辰后,方才收工。 “组装碎石机械!” “伐木组开始干活!” “可惜附近没有发现露天煤矿,要不然,咱们的工程进度还能更快一些……” …… 碎石机械,运输通道,基建工程队,一大批原始简陋的工具被搬运过来,现场组装调试,很快就被投入应用。 李自成直看得目瞪口呆,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走吧,这边的工程让他们按照进度去做就行了,咱们还的去修路。”年轻人们在李自成的陪同下,回到桃花城里。 这一边,到处都在热火朝天的搞基建。 短短几日间,一座方圆七八里的大城,便已初具规模,除了城墙暂时还没有开工,其他几大片区域的工程进度,快的令人咋舌不已。 即便如此,几名年轻人还是在感叹,如果不是时间太紧迫,先把通往海港的道路修通,将几台新改进的蒸汽机搬过来,工程速度还能提高好几倍都不止…… 经过一番混乱,沿途的十几个村庄的百姓们,彻底打消了闹事的念头。 黑寡妇的海盗。 这一个称呼,很快被宣传出去。 整个台澎宝岛上的百姓人,谁都知道,若非这一次万岁爷派人来,暂时打退了黑寡妇海盗的那些畜生,说不定已经有不少村庄化为灰烬。 所以,一条原本就设计好的‘铁路’,直接开工。 人多力量大。 因为李自成组建了一个‘收割队’,以最快的速度,有序的进行水稻收割,所以,大量的劳动力便被解脱出来。 老人,妇人,孩子,甚至一些小丫头片子,也扛起铁锹、锄头,自发的跑到工地上来干活。 李自成不得不再次成立一个‘指挥部’,对每一个前来劳动的百姓人,进行登记造册,并按照青壮劳力、老人劳力、妇女孩童劳力,做了详细的划分。 几名年轻人对此颇为满意。 他们保证,最近就可以运过来一批金币、银币和铜币,给大家伙发工资。 于是,百姓人家劳动的积极性,更加高涨起来。 没日没夜的,工地上到处都是雄壮的号子声。 以及,一些简陋工具的轰隆声。 肉眼可见的,一条宽五丈、长约四十里的路基,成型了! 剩下的,就是一些技术活。 三合土,防渗层,地基上面铺设碎石、枕木等,也开始轰轰烈烈的展开了。 “每隔一段距离,需要架一座桥,否则,等到整条铁路贯通,同一个村子的人就要被分割开来咯!”一名年轻人在图纸上标清楚,那些地方需要架桥,自然后各村的村长自行组织施工。 好在台澎宝岛之上,人烟稀少,千百年来罕有人迹,到处都是大片的原始森林。 于是,在年轻人们的指导下,大量的木头被搬运过来…… “就剩铁轨了……” 对于这一项,几名年轻人可就束手无策了。 不过,草包皇帝朱由检那边很快传来消息,大明工程局、大明学堂、以及三万大明老兵即将开赴台澎宝岛。 消息传来,台澎宝岛上,一片欢呼声。 江山人心,说起来似乎很是玄妙。 实际上,在朱由检的想法里,则十分简单。 你把老百姓当人看,不要动不动耍你的朝廷威严,动不动敲骨吸髓,谁特么的没事干想跟你朝廷对着干? 先让他们活下来。 体面的活着。 等到你朝廷需要帮忙时,只需登高一呼,便会应者如云。 于是,台澎宝岛的经略,成为草包皇帝的下一个‘基本盘’。 第八十四章 先轰几炮看看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大明工程局、大明学堂和三万老兵,开赴台澎宝岛的消息传到李自成等人耳朵时,草包皇帝朱由检的船队,其实已经从苦兀岛动身。 顺路,他还想先把高丽王给打趴下再说。 这个八面玲珑、试图左右逢源的李姓国王,让朱由检想想就不爽快。 上一次,若非郑芝龙、曹文诏的援军及时赶过去,??驱散建奴铁骑和高丽水军组成的联军,估计毛文龙已经被搞死了。 皮岛一旦失守,少了对建奴的牵制之力,那帮猪尾巴头估计早就蠢蠢欲动、叩关南下了。 九渊大灾下,越往北方,受灾越严重。 在辽东、漠北的广袤土地上,动不动一场暴雪,时不时来一场三年大旱,草原上的人,??早就快要饿的吃羊粪了…… “万岁爷,咱们先攻击哪一处?” 铁甲战舰的甲板上,朱由检在学外语,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让郑芝龙看着都羡慕。 看看,这才是当皇帝的样子。 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忘学习外语,时刻准备征服异邦万国…… “咱们在船上,他们的岸上,这仗不好打啊,”草包皇帝一脸慵懒,却偏偏装出一副很在行的样子,“飞黄啊,你看着弄。 反正打疼他们就是了。 这一次,先给他一点颜色看看,等咱解决大明基本盘的粮食问题后,??朕好好陪高丽国王的妃子们玩玩,哈哈!” 郑芝龙:“……” 建安风骨,曹公风范。 这位万岁爷,幸好生在大明朝,要是在建安元年……估计早就被人打成猪头了。 “万岁爷,此去高丽国,有两座海港城池,也算是高丽国明面上的海军基地,”郑芝龙摊开一张地图,指点着其中两处,笑道: “其中,这一处,位于高丽半岛东面,有一大片零星小岛环绕,咱们的铁甲战舰无法行驶……” 朱由检瞅一眼郑芝龙所指‘海港城池’,不置可否的说道:“随便打一下就行了,没必要大动干戈。 对了,高丽王现在何处? 是在壤城、还是在汉城?” 郑芝龙笑道:“那个姓李的国王,跟建奴勾结一气,??差点弄死毛文龙,??结果,现在倒好,让毛文龙的三万铁骑追着打; 据前几日传来的消息,高丽国王,现在应该在汉城的可能更大一些。” 朱由检微微点头,道:“那就去打汉城。” 郑芝龙心头一突突,脸色微变。 这个、万岁爷,好霸气呢。 一句轻飘飘的‘那就去打汉城’,就要去打汉城? 开玩笑吧,那地方怎么说也是人高丽国王的老巢之一,城高兵多,囤积的粮草估计能吃三五年吧? 咱这是水师…… “启禀万岁爷,汉城距离其西海岸约莫六十余里,距离东海岸三百六十余里,这该……如何去攻打?”郑芝龙有些郁闷的问道。 “又不是攻城掠地,随便打啊。” 朱由检哈哈大笑,直接开始传令下去:“让朕的三万铁军,从东海岸登陆,一路横推过去,然后,咱们就在西海岸修筑一座海港城再说。” 皇帝传旨,自然直接被执行了。 郑芝龙却听到暗暗叹息。 这个草包皇帝,对行军打仗根本就不懂,怎么说打就打? 这位镇海王所不知道的,是朱由检对那三万‘由检军’的底牌,知道的一清二楚。 清一色的新式火枪,新式火炮。 名义上,是三万大军。 实际上,野战部队不足八千人,剩下的几乎都是辎重部队、工程兵等。 另外,他手里头,现在还掌握着一项秘密武器…… 这就等于,是一个中型的重装集团军,打一群手持弓箭的高丽兵,如果还能战败,那就让他们留在高丽半岛去吃屎吧! “让三万大军秘密登岛。” “随便挑几座海港城池,先轰上几炮再说。” “朕名义上是远征高丽的,结果,在苦兀岛耽误这两个多月,朝廷里面有些人已经蠢蠢欲动,要不是魏忠贤、钱谦益两个狗东西镇压着,还不知闹出些什么幺蛾子。 那就让他们看看,朕真的是在远征高丽……哈哈。” 郑芝龙躬身领命,下去执行命令去了。 “安娜爱妃,凯瑟琳爱妃,过来过来,我有几个新单词还没背会,你俩帮我对对口型。” “哎呀,这沙俄话,发音的时候舌头不停使唤,你们可要好好帮我纠正哟……” …… 郑芝龙回到指挥台,开始发布一连串的命令。 先让三万老兵,在东海岸一线登陆。 剩下的,就是寻几处沿海目标,狠狠的揍上几顿。 至于揍哪一座城池,还需要精心挑选,要战舰的大炮直接能轰击的,还要挑那些比较重要的港口下手。 否则,大炮打蚊子,有点得不偿失啊。 于是,很快的,两座海港城池被挑选出来了—— 釜山港、蔚山港。 这两个海港城,名为城,其实就是两个大型天然海港,可算当时高丽国最为繁华的港口城市之二。 其中的釜山港,还是高丽国王最为强大的水师基地。 “就打这两处吧。” 郑芝龙揉了揉眉心,一脸的无奈之色。 草包皇帝说要让他随便打,可他一个当臣子的,如果相信皇帝的这种模棱两可的话,估计距离冰锅冷灶也差不多了。 要打,就好好打一仗呗。 “传我将令,令小型铁甲战舰前往釜山港探路,标明航线图后,即可返航!” “全体待命!” “做好战斗准备,全力攻打釜山港!” …… 就在草包皇帝朱由检、镇海王郑芝龙决定,对着釜山港、蔚山港轰几炮过过瘾、装装样子时,四五百里之外的汉城里,高丽王李大爷,正在等待几名贵客。 在王宫的深处,有一座三层阁楼,周边环水,外表看去毫不起眼。 可是,当那几名贵客,跟随长随太监通过一条三四百丈深的密道,进入阁楼时,不由得眼前一亮。 这座看着普通的阁楼,里面竟然如此富丽堂皇。 而且,贵客们吃惊的发现,这座所谓的阁楼,竟然大多数墙壁、门窗等,皆为精钢打造。 竟然,是一座钢铁堡垒! “高丽王好大的手笔啊。” “自己的王宫里头,修筑如此坚固堡垒,呵呵。” 几名贵客,对这位高丽王似乎也并不如何恭谨,坐在红檀木椅子上一边喝茶,一边调侃几句。 俄而,高丽王出来了。 “哈哈,祖大将军,吴大将军、几位贝勒爷,让大家久等啦!” 第八十五章 阁楼密议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草包皇帝朱由检若在当场,定然会让眼前这一幕气的笑出声来。 辽东镇总兵吴襄,定辽右卫大将军祖大乐,山西榆次巨贾、八大晋商之首常永仁; 另外几名‘贵客’,则是建奴的几位王公贝勒! 这一群人,表面上看去,八竿子打不着,??一个见不到一个。 甚至,应该是战场上的生死大敌! 不料,在利益驱使下,这些人不但早就认识,而且,在很大程度上,??可还算是‘重大战略合作伙伴’呢。 “吴总兵,??祖大将军,常掌柜的,??还有几位贝勒爷,诸位不远千里,来到我高丽国,实乃我高丽举国之大喜事啊。” 一见面,高丽国王就打着哈哈,与每一个人看上去一样亲厚。 “吴总兵,祖大将军,你们那边的日子也不好过啊,”高丽国王坐到首位,笑吟吟的瞅着两位大明将军,“孙承宗卡住山海关的脖子,在粮饷、军械等各方面,对你们辽西将门似乎并不亲厚呢。 看样子,你们大明朝的那位草包皇帝,对你们这些人可不太信任啊。” 祖大乐冷哼一声,道:“国王还是想想你们自己的处境吧。” “让毛文龙三万铁骑赶在屁股后头追着打,??你的壤城丢了,再过一段时间,估计你这汉城也呆不久吧?” 祖大乐身为祖大寿的胞弟,虽说名义上还不是总兵,实际上,比吴襄这个总兵官说话管用多了。 自然,气势上也就更加强势。 “咱们汇聚汉城,跟你商量的是毛文龙的事,高丽国王,请不要讽刺挖苦我们,还是想想你自己如何处之!” 高丽国王哈哈大笑。 “祖将军息怒,小王不过是说几句实话罢了。” “给毛文龙的八万人马,配备的军械、火炮、甚至钱粮等物,可都是你辽西将门山海关一线守军的两三倍都不止。 而且,毛文龙手下的兵卒,手里头的火枪,都是后膛点火瞬发的,而你们辽西将门手里的家伙呢? 跟人家的武器比起来,简直就是烧火棍!” 说着话,??这位高丽国王自己先叹了一口气,郁闷的说道:“这日子,都没法过了。” “毛文龙的三万虎狼之师,本来就善于打奇袭战。” “可是,现在人家军械好,火枪火炮射程远、威力大,咱们的骑兵根本就没法子跟人家打下去……” 说到此处,现场几人都有些情绪低落。 没办法,草包皇帝弄出一个大明学堂,专门研发、制造各种新式火器,这半年来,让大家吃足了苦头。 新式火枪的威力,早在喜峰口一战就大显神威。 而这一年多来,大明学堂的第四代火枪据说都研发出来了…… “各位王爷、大将军、贝勒爷,其实,仅仅几杆火枪而已,并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何须如此悲观消极啊? 哈哈哈。” 说话的,是八大晋商之一的常永仁。 第一次,他被魏忠贤捉进京城,吃了一顿‘烧烤’,将多年积攒的资财抠出来一小半交给草包皇帝,逃得一条性命。 然后,他便逃出山海关,再没敢回到山西去。 紧接着,便又躲过茅元仪的‘马踏太原城’,可算是福大命大造化大。 所以,他算是一个当事者,对眼前的形势看得极为清楚——那位草包皇帝,这是要往死里弄人呢! “常掌柜的,你是生意人,自然觉得不过是几杆破枪,可是,对我们这些带兵打仗的人来说,那就是实力啊,如何能不心急?” 一直都不怎么说话的吴襄喟然长叹:“皇帝对我辽西将门起疑心,这也是题中之义,并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毕竟,这些年来,咱们大家伙所行之事,若我是皇帝,估计早就下令平辽了!” 祖大乐冷笑连连:“平辽?拿什么平辽? 就靠几杆破枪? 还是毛文龙的八万东江镇的兵?” 言下之意,辽西将门拥兵二三十万,再加上各家世族豪门豢养的家丁、家奴,只需有人登高一呼,便是五十万大军。 大明皇帝,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估计也不愿捅这个马蜂窝吧? “诸位还是听听大金国几位贝勒爷的意思吧。”常永仁一团和气的抱抱拳,不再争论。 人家是生意人,挣的是真金白银,才懒得与祖大乐、吴襄这些人磨嘴皮子…… “我们也没什么说的,”一名建奴贝勒沉吟几声,“现在大家面临的困境,表面看上去,有三件。 其一,大明朝廷, 其二,新式火器。 其三,东江镇的毛文龙……” “实际上,这几件事情,综合起来考虑,不过是同一件事情而已。” “那就是,你们的那位草包皇帝,对诸位要下手了!” 不管说的对不对,先挑拨一下大明朝廷与山海关一线的守军之间的矛盾再说,这也是建奴高层的一贯伎俩。 故而,前面这一番‘废话’,大家不过听听而已,谁都没接茬。 果然,后面才说到正题:“咱们之所以相约在高丽汉城,目的其实只有一个,那就是想办法搞到最新式的火器。 无论火枪、火炮,还是被你们大明人吹捧的神乎其神的蒸汽机! 我大金国,有的是金子,有的是银子,有的是老山参、虎鞭、熊掌什么的,到时候你们随便挑选就行了。” 顿了顿,看着高丽国王、祖大乐、吴襄等人的脸色微微一变,那位贝勒方才继续说道: “当然,临行前,我主莽古尔泰就交代过,各位只要能弄来新式火器,你们做你们的总兵、大将军、或者督抚什么的。 我大金国,可以多一批不张扬的亲王! 诸位,请仔细思量一二。” 一出手就是亲王,看样子,莽古尔泰的野心不小…… “至于你高丽国,”那位贝勒转头看向高丽国王,“我主承诺,一旦平定察哈尔等地的叛乱后,便将向全天下人宣布, 我主将与国王结为兄弟之情,并将我们大金国的公主下嫁你儿子做王妃。” “大金国与高丽国,永生永世,绝对不动刀枪!” “大金国承诺,帮你们踏平东江镇,杀死毛文龙!” 高丽国王闻言,脸色有些阴晴不定。 建奴国势强盛,以骑兵为主要野战力量,而高丽国则主要以农耕、渔猎为主,双方在陆地上的战斗,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上。 故而,与虎谋皮,还需掂量掂量,自己到底值几斤黄金白银…… …… 就在众人密谋时,突然,一名高丽国王宫的长随太监快步走进来,在高丽国王耳边窃窃私语。 ‘嘭’的一声。 高丽国王猛然站起身来,脸色大变。 连带着,将面前桌子上的一只酒壶都打翻了! 第八十六章 横推高丽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明军从东海岸登陆,一路向汉城方向而来?” 此言一出,在场的几人都懵了。 尤其是祖大乐、吴襄两位‘大明总兵’,更是一脸的不相信:“不可能,毛文龙的几万兵卒尚在八百里之外,哪里还能腾出手来攻打汉城?” “是啊,毛文龙就算不要命,??也不敢如此孤军深入啊。” “好像并非毛文龙的兵,”高丽国主定了定心神,连喝几大口茶水,方才说道:“据回报,这一支兵马不是毛文龙的兵。 而是郑芝龙的水师!” 郑芝龙的水师? 众人更加觉得有些困惑。 水师登陆,一路攻城略地的,那才是舍弃自身的优势,??这分明就是取败之道啊! “郑芝龙的水师,不过一群海盗而已,??何足挂齿。”吴襄淡然说道,“论野战能力,大明朝除了毛文龙的八万铁军,便是我辽西将门的二十余万兵马; 国主,对方来了多少兵马?” “不知道,应该不下于一万人马。”高丽国主转头询问那名禀告的太监:“对方多少兵马?骑兵还是步兵? 火器配置如何?” 那名太监‘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嘶声说道:“飞报上并未说明这些,只说是大约不少于一万。 对了,全是步兵!” 步兵? 高丽国主、祖大乐、吴襄、以及建奴的几名贝勒松了一口气。 一万步兵,就算手中火器再厉害,调集二三万骑兵即可轻松镇杀之,根本就不用担忧。 “郑芝龙向来狡诈,这一次怎么昏了头的,派出一万步兵登陆作战?莫非,??其中有诈?”吴襄有些不放心,开口详询。 “应该还有后手,”祖大乐也有所疑惑,??“我与郑芝龙打过几次交道,??做过几笔火器和粮食上的买卖,根据我的判断,此人表面看来豪爽仗义,但用兵时一丝不苟; 可以说,在锱铢必较的那种生意人。 国主,不可轻敌啊。” 高丽国主微微点头,旋即传令让继续探查,同时,开始调集大军准备迎敌。 …… 却说另一头,草包皇帝朱由检派出的三万大明老兵,在大太监王承恩的率领下,从东海岸登陆,直奔汉城而去。 三百多里路,途中还有十几座城池,零零总总也有七八千守兵,却尽为地方武装部队,岂是他们这一支虎狼之师所能比? 故而,攻打一座城池或关隘,基本上就是横推。 数十门新式火炮推上去,??顶到对方的鼻子下,??随便轰上几轮,一道城门便会连同上面的城门楼子一起倒塌。 而后,便是步步为营,稳步向前推进。 高丽守军手中的弓箭、火绳枪等,射程短,还没什么效率,基本上跟打猎差不多,直接一波带走…… 战场上有个基本规律。 那就是当一方的伤亡率,达到五分之一左右时,基本便出于崩溃的边缘。 而一旦出现一边倒的火力压制,出现三分之一的伤亡率,这仗根本就没法打,往往会出现一溃千里、兵败如山倒的颓势。 即便再强势的将军,也无法统御这种情况。 所以,王承恩和三万老兵的攻势,只能说是一路顺风顺水。 势如破竹。 不到两天两夜,便已向前推进两百里之地。 途中,也有高丽国的一些骑兵袭扰,却在几轮火枪的齐射下,变成了原野上奔突的猎物,让大明老兵随便几口,都给吞掉了。 后勤给养部队,怎好整以暇的在那些高丽国的城池、关隘里,大肆搜刮,将一些值钱的东西,统统打包带走。 至于带不走的,一把火烧掉即可。 反正,草包皇帝朱由检说的很清楚,打仗,打的就是给养,打的就是资源,如果自己不能带走的资源,就直接烧掉。 不要留给敌人一颗粮食,这是基本的命令。 至于屠城之事,却是被严厉禁止了的。 以那三万大明老兵的一贯作风,这种顺风仗,简直就是抢人头、争功劳的良机,搁在以前,不屠灭几座城池,那军功和少的可怜的赏金从何而来?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 万岁爷,不差钱…… …… “禀告王公公,前方四十余里便是汉城,前锋营请示,下一步的计划。”一名哨官疾驰而来,坐在马背上请示命令。 “兵分三路,”王承恩虽然是一名太监,没上过什么战场,但毕竟跟随魏忠贤日久,对行军布阵之事多少知道一些, “令前锋营摆出正面迎敌的架势,稳步向前推进,防止对方骑兵野战部队冲阵。” “另外几千人,呈两翼互援的态势,向前推进,保护前锋营、中军和辎重部队的安全。” “传令下去,战场形势,稍纵即逝,让几位参将大人相机行事。” 等传令兵离开,大太监王承恩默默抹去额角的冷汗。 这种赶着鸭子上架的事,就只有草包皇帝才敢如此吧?把一个不懂兵法的太监派出来打仗,简直跟开玩笑一样…… 不过,王承恩心里也清楚,万岁爷之所以敢如此放心大胆,一方面是对这一支大军的装备、单兵素质都比较放心; 另一方面。最重要的还是对所谓的‘游击战’太过于放心。 敌进我退、敌退我进、敌疲我打…… 想想就脑壳疼。 那就还不如彻底放权,让下面那一帮临时‘培养’的老将去折腾吧。 因为草包皇帝的命令太过率性,基本上所有的准备都没做好,便将他们给撂在高丽国东海岸的浅滩上了! 下一次,一定要想办法在身边带几名会打仗的…… 王承恩提心吊胆着,却根本不知道,草包皇帝早就让郑芝龙把几十份高丽国地图,送给前线指挥的‘老将’们了。 而且,还传了一道密旨,大概就是‘充分发挥新式火器的优势,充分发挥游击战的优势,能打过就打,打不过就想办法拖住他,慢慢的往死里打……’ 总之,就十分的不靠谱。 不过,这也就足够了。 这三万老兵,打着打着,便开始会打仗了。 不就是游击战么。 这个,咱在行。 以前无论戍边还是剿匪,不经常如此吗?面对对方优势兵力,咱绕开些,说好听些叫“避其锋芒”,再伺机打击对方的七寸。 说不好听些,那可不就是是‘放风筝’么! 这不,放着放着,直接将大炮顶到汉城的鼻子上了? 攻城战,一触即发! 第八十七章 骑兵的悲哀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三万大军,基本没什么伤亡的,陆续出现在汉城周边二三十里之地。 这一状况,不仅让统兵的大太监王承恩有些莫名其妙。 就连一些带兵冲锋陷阵的‘大明老将’也想不通,高丽国的都城,竟然就出现在自己枪炮的面前? 如此顺风顺水的仗,他们做梦都不曾想到,??自己也会参与其中。 当然,最惊愕的,还是那位高丽国主。 他实在想不通,区区一万大明步兵,为何自己派出去一万多骑兵,能够囫囵逃回来的,??竟然不足两千多人马。 而且,??根据那些溃逃回汉城的骑兵将领说,这仗,根本就没法打。 对方根本就不与你玩阵仗,在一些开阔地带,人家步步为营,用大炮进行火力覆盖,用新式火枪远远的跟你打。 骑兵冲锋的时候,人家早已占据有利地形,任凭你冲过去变成靶子…… …… 怎么办?该怎么! 高丽国主气急败坏,连斩几名败军之将,这才将场子镇住。 吴襄、祖大乐、建奴贝勒爷们,在一天前便匆匆告辞,声称出去想办法调集铁骑前来‘护驾’。 实际上,这位高丽国主心里明白,人家早就撒丫子跑路了。 “传本王旨意,让附近所有兵马勤王!” “组织一次万人队冲锋,??争取打垮大明步兵!” “传令让全城军民,无论男女老幼,??一起上阵,准备死守城池!” 一道道命令传下去,??小半个高丽国被彻底调动起来了。 汉城周边数百里,便有将近二十万步兵、三万多骑兵,日夜兼程的向汉城方向赶来。 另外,高丽国主手里头的一万骑兵,也整装待发,随手准备发起冲锋。 “放心吧,大明步兵唯一可依仗的,便是他们的火炮和火枪,在野战时我们占不了便宜。” “然而,现在他们昏了头,竟然想攻城,那就让他们尝尝我高丽铁骑的厉害!” 做好战前动员方面,几乎所有的皇帝都挺有两下子,所以,在高丽国主的动员和高额赏金的刺激下,一万铁骑嗷嗷直叫,恨不得立刻便冲出城去,??将大明步兵镇杀当场! “战!战!战!” “战!战!战!” 正在这时,??一阵尖锐的呼啸声骤然而至。 轰轰轰! 汉城东门方向,??大明老兵的火炮开始第一轮齐射。 一时间,??城内大乱。 大片的木头房子、阁楼和亭台,在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化为一片火海。 人喊马叫,哭爹喊娘。 城中百姓都以为汉城已然被攻破,恐惧让人们惊慌失措,同时,恐惧也让人们在经历过短暂的紧张后,突然爆发出一股怒气。 大明朝,欺人太甚! 这不是一直都是咱们的宗主国么?怎么说打就打? 于是,各种流言四起。 一些高丽国主与建奴勾结,差点坑死大明东江镇守军的消息,也不胫而走。 于是,城中的人心,就更加混乱起来。 这其中,不乏有人煽风点火,企图从中渔利。 高丽国主自然早就顾不上这些,他令人快速探报,得知大明正面攻城的大军,应该是在东门方向,便下令一万骑兵冲出城去。 然而,等待他们的,将是一场永远都无法摆脱的噩梦。 大炮,配合小钢炮,配合人家的新式火枪。 再加上五千人工程兵的快速土工作业,让汉城的东门外七八里,彻底变成沟壑纵横之地,骑兵根本就无法顺畅的进行冲锋。 这种作战手法,在毛文龙那里,他们曾经见识过。 不过,配合没有如此密切,土工掘进的速度,也根本就是两个概念。 这仗还怎么打? 高丽国的骑兵前锋营刚冲过去,便遇到七八道‘战壕’,不深不浅,不宽不窄,刚好让战马无法顺畅的奔驰。 然后,便是几轮齐射。 那些大明火枪手,趴在远处的战壕里,好整以暇的瞄准射击,然后,有条不紊的向后慢慢撤退,给后面的骑兵让出足够的空间去找死…… “兵分两路,侧翼冲锋!” 高丽国的总兵官传令,让一万骑兵分成左右两翼,对大明步兵进行包抄、冲锋。 于是,一场屠杀开始了。 大明‘工程兵’的战壕,基本上就是为两翼冲锋时准备的,人家在战壕里快速移动,抢占有利地形,形成两个‘送死通道’,让高丽国的骑兵自己钻了进去。 万枪齐射。 第一波,就撂翻一千余骑。 第二波,又撂倒一千余骑。 同时,明军的一些‘小钢炮’开始发威,对准人群就是几轮齐射,再撂翻一千余骑。 “撤退,撤退!” “回城防守!” 已经迟了。 就在他们向前冲锋之际,另外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数千明军,竟然在他们回城的路上,铺设了一条布满铁钉的‘地毯’。 这些明军,哪里是来攻城打仗的,分明就是玩阴的! 这种类似儿戏的作战方法,让习惯于冲锋陷阵、挥舞钢刀马鞭的高丽国骑兵,一时间都懵逼了。 眼看着后撤的一千余骑,被那条布满钢钉的‘地毯’废掉,高丽骑兵的总兵大人,终于彻底绝望。 这根本就不是打仗。 而是人家来玩你的。 人家就是装备好,跟你不会对面硬刚,这样的战法,几乎刷新了高丽骑兵们的三观。 作为国王手中最为重要的底牌之一,在高丽国的数十万大军中,他们也算是精锐中的精锐,除非遇到毛文龙那种不要命的家伙,几乎可以与建奴铁骑相抗衡! 如此一支劲旅,竟然被一群大明步兵玩弄于股掌之中…… “分列成七个作战队形,伺机突围!” 总兵官大人的命令刚宣布,便迎来明军的三四轮齐射,外加两轮大炮的轰击。 这支骑兵,完蛋了! 远处,汉城东门的城门楼子上观战的高丽国主,亲眼目睹了自己最精锐的骑兵,如何被大明步兵切割、包围,一一狙杀当场。 他的心,都碎了。 这种战法,就算打死他这位国王,都不曾预想到。 之前与建奴暗中勾结,阴了毛文龙一把,他还心存侥幸,想着如果有可能,将东江镇彻底铲除后,便要倾举国之力,打造一支不下十万的铁骑大军。 如此看来,根本就没必要了? 他有些不甘心。 “传令,守城!” “关闭城门!” 国王的命令传下去,汉城的东门缓缓关闭。 尚在血水中挣扎的两三千骑兵,登时炸锅了。 “狗日的李**,你简直不是人!” “我们完蛋了,他们把城门都关闭了!” “要不,我们投降吧……” 第八十八章 打仗,不就是搞基建么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高丽国主被打懵了。 同时,他的心里也开始暗暗懊悔,当初,听了辽西将门诸人和建奴王爷、贝勒们的蛊惑,一心想要寻一个新主子。 这不,报应来的好快。 或者说,大明朝的报复行动,??来的好快,还不等他捞到任何实质的好处,就被毛文龙从壤城追赶到汉城。 现在,大明的枪炮都顶到下巴… 不对,是人家的枪炮直接戳进高丽国的鼻孔里来了。 如何处之? 据他所了解,这些年大明朝廷腐败,将领各自为阵,??大有封疆裂土之嫌疑,??粮饷拨付下来后,??到了戍边兵卒手里,早已十不存一。 可以说,现在是摆脱大明宗主控制、自立门户的天赐良机。 殊不知,他错了。 错的太离谱了。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大明朝还剩下最后一口苟延残喘之气,随便放个屁,也能将他这个小小的弹丸之国给崩塌…… “国王陛下,东门方向告急!” “陛下,南门方向告急!” “陛下……” “别说了!”高丽国主心里头慌成一团,不知如何处之,“咱们的粮食还能坚持多久?” “启奏陛下,城中粮食还能坚持三年!” 高丽国主的心头略微放松了一些。 之前为了躲避毛文龙的报复,他其实早已做好退守汉城的打算,并将大量的粮食、军械等物,??囤积在汉城。 这一次,??还算是有先见之明…… “启奏陛下,??城外明军…” “城外明军怎么了?” “城外明军想要谈和!” “真的?” 高丽国主大喜之下,??多少有些失态,??竟失手将眼前案几上的笔墨纸砚都给打翻了。 紧接着,他面色渐渐阴沉下来,缓缓落座,淡然问道:“他们提出什么条件? 告诉他们,若是太过分的话,就不要说了。 我高丽数十万大军正从四面八方赶赴汉城,他们区区两三万步兵,迟早都是要被包了饺子、彻底覆灭的! 哼,只要咱们固守城池三个月,他们粮草不济,早就滚回海面船上,继续当他们的海盗去了!” 高丽国主毕竟不是朱由检那般的草包,对于战事、当前局势,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一些的,所以,一开口就差不多说到点子上了。 “动员全城百姓,全力守城!” “所有粮食物资一律实行战时配给,有违抗王命者,??斩!” “另外,??派人与城外明军先谈谈看吧,实在不行,先拖住他们再说。” 高丽国主连下几条‘王命’,便躲进王宫深处的‘小铁屋’里去了…… …… 与此同时,在汉城郊外二十余里之地的明军‘督军大帐’里,大太监王承恩手里捏着一卷丝帛,脸色阴晴不定。 高丽国的勤王大军,行动有些快啊。 这才围城一日两夜,便有三四支勤王大军星夜驰援,眼看着就要对这三万大明老兵,形成一个巨大的包围圈。 草包皇帝手里,再没什么能打仗的兵了。 一旦他们被围困在这汉城郊外,那可就糟糕至极…… “李明远,这一仗、该如何继续打下去?”王承恩沉吟不决,将手中飞鸽传书过来的丝帛递给下首的几位‘参将’大人。 “诸位看看吧,万岁爷那边传来紧急军情。” 丝帛在几位统兵将领的手里传递一圈,最后又回到王承恩的手里。 “围点打援?” 大帐中,几位统兵将领有些口干舌燥。 围着一块啃不动的汉城,然后,想办法对高丽国的援军进行阻击? 大家都学过游击战。 甚至,有好几名从大明老兵中‘简拔’上来的参将大人,之前还曾读过一些孙子兵法、武备志、武穆遗书之类的兵书,对这种围而不打的战术,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了解的。 不过,眼前自己只有区区三万人…… 而且,野战主力,其实也就八九千人,还不足一万人。 其他的,都是后勤部队啊。 这个仗,如果顺风顺水的打,绝对很过瘾,几乎能横推整个高丽国。 问题是,现在都冲到人家的王城城门楼子下面了,眼看着有七八万勤王之师星夜驰援,如果不能想出一个万全之策,可就不是‘围点打援’; 而是,被人家包了饺子! “对了,那几位后勤大军的统领呢?喊他们一起过来商议吧。”王承恩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眼窝子似乎有些浅,只盯着几名野战主力部队的统领。 “他们估计正忙着挖战壕呢。” “喊他们过来干什么?浪费时间!” 短短三四个月,三万老兵组成的大军,便有了所谓的主力、后勤差别,相互之间也缺乏一定的磨合,所以,将领之间似乎已经出现某种隔阂。 草包皇帝预想中的那种‘现代化作战模式’,终究还是抵挡不住明军固有的思维模式。 如果他在现场,定然指着几位将领的鼻子,骂出他们几人的屎了。 “还是传他们过来一趟吧。”王承恩毕竟在朱由检身边呆的时间久,他不相信万岁爷会不留后手的打这一仗。 草包皇帝表面看上去有些浪荡公子的风范,说话办事总给人以‘游戏’的错觉,很是不靠谱。 但事后若细细推想一番,就会愕然发现,这个万岁爷,他不是人…… …… 半个时辰后,几名‘后勤工程兵’的统兵将领赶来大帐,几人满头大汗,身上、头脸上沾满泥巴、草屑、沙子等物。 “见过王公公!” “见过几位大统领!” 这几人一进大帐,便躬身施礼,给几位在在座的打招呼。 “几位将军辛苦了,你们这是?”王承恩问道。 “禀王公公,我们在修路,挖战壕,同时在修筑炮台和防守堡垒。”一位名叫杨彦龙的将军躬身说道: “万岁爷曾经训导过我们,游击战,不仅要会游动,更要会打击。” “高丽援军数万人,已在数十里之外,万岁爷传旨要我们围点打援,故而,我们几人商量后决定,先稳住我们的阵脚和基本盘,而后,再想办法配合你们主力兵团作战……” 王承恩有些郁闷。 这一仗,打得莫名其妙,就连他这位督军大太监,都有些稀里糊涂。 而且,手下的三万老兵,虽然名义上都归他统辖,实际上,基本等于在各自为战。 等到打完这一仗,面见万岁爷时,定要给说道说道。 以后,这种完完全全没有章法的打仗,一定要坚决、尽量…最好还是提前做好战前规划…… …… “好了,说说你们的计划吧。”王承恩心里默默吐槽几句,这才正色说道:“用兵之法,贵在协同作战,你们的想法,跟我不谋而合也。” “禀告王公公,我们的计划很简单,那就是在汉城的旁边,修筑一座坚固的堡垒。” “对,除了修堡垒之外,还要修筑一条通往西海岸的铁路。” “万岁爷说了,打仗,打的就是脑子,就是利益,如果我们得不到什么利益,那还打什么仗?” “故而,除了修筑堡垒城池和通往西海岸的,我们还打算让高丽国王帮咱筹集一批粮食,让咱们的主力大军没有什么后顾之忧……” 王承恩:“……” 这思路,就很清奇啊,简直跟万岁爷是一脉相承了。 “全球领主模式,还真要在任何一个环节都要应用、贯彻下去……” 另外几名‘野战主力’的将领,早就听傻了。 这是跑来打仗的,还是来搞基建啊? “几位将军,你们如此行事,可有万岁爷旨意?”李明远摇头苦笑,道:“从组建这一支军队的第一天起,咱们的分工就很明确。 我们管打仗,你们管后勤给养。 可是……现在好像反过来了吧?” 也难怪这位野战主力将领郁闷,打仗之事,不就是他们这些野战主力的事情么?你们后勤部队的,把粮草、枪炮、弹药等事情做好就行。 至于基建、不过就是工程营的事情,修修桥,补补路,让野战部队顺利通行即可。 可如今看来,竟然人家后勤部队的成了主角? “李将军如此作想,可就大错特错了,”杨彦龙将军笑道:“我们就是打打配合,帮你们修筑战壕、城堡,顺便修一条铁路而已。 至于如何打仗,如何把那些高丽国的棒子打出屎来,绝非我们后勤部队的事情啊。” 杨彦龙将军说着话,从怀中掏出一卷地图,就地摊开在大帐的地上。 “诸位请看,这是万岁爷之前曾经交到我们手上的汉城防御图,上面标注的很清楚,什么地方应该修筑城池,什么地方应该规划成铁路…… 对了,诸位请看,甚至连在什么地方修建水泥厂,什么地方修建生活区、商贸交易区,都标注的清清楚楚啊。” 众人俯首细观。 都愣住了。 果然是万岁爷的手笔,就是那弯弯扭扭的一手毛笔字,一看就知道,是他老人家夙夜不眠,为国为民,日夜操劳后…… 才画出来的地图。 因为,抖的厉害…… “万岁爷曾经说过,咱这支铁军,今后要打的仗还很多,总不能打一片地方、攻下几座城池,抢劫一番就离去吧? 那不成了草原上的那些罗圈腿? 猴子搬玉米的那种事,咱坚决不能干!” 杨彦龙伸出干硬的一根手指,在地图上划拉着,继续说道:“所以,我们几个闲下来也曾谈论过,咱们得吸取教训。 就比如之前那十几座城池,我们光攻破人家的城门楼子,抢了几万斤粮食、铁骑、金银细软就走,简直就是败家之举啊! 不过,那些蚊子腿,不要也就罢了。 可是,汉城不一样。” 随着杨彦龙的手指点画,加上他随口的解释,大家伙这才渐渐明白过来。 原来,万岁爷深谋远虑,根本不在意他们能攻下多少城池,抢到多少粮食。 而是,要想办法在高丽国站稳脚跟,并通过城池堡垒、铁路、矿山、水泥厂等‘新式玩意’,彻底将根扎下去—— 不走了! 至于接下来的事情,那可就不是他们这些大老粗所能思虑的了。 到时候,自然后万岁爷在后面撑腰,该咋办就咋办…… “这是万岁爷的一盘大棋,咱们当棋子的,可不要乱窜哟!”大太监王承恩伸手捻须,不料,下巴上没毛,他只好摸了摸光溜溜的下巴,“几位将军所虑之事,正合我意。 几位野战主力的将军,你们以为如何?” 李明远等人:“……” 好吧,好话都让你说完了,风头也让你个死太监出尽了。 我们这一帮子带兵打仗的粗糙汉子,还能以为如何?那就想办法,齐心协力,将这一仗打好呗! “时间紧促,我的建议是先消灭几支对方的援兵,令其不敢轻举妄动。” “至于汉城守军么……”杨彦龙沉吟片刻,转头看向李明远将军,笑道:“时不时往城里头打几炮,派出几支散兵游勇进行袭扰进攻即可; 根据我们的工程进度,对方的骑兵根本就没法冲锋陷阵。 另外,根据我们抓获的那一批骑兵俘虏交代,汉城里头的粮食,足够他们坚守三年之久。 对我们来说,这是真正的好机会!” 大家都是粗糙汉子,但绝非蠢笨之人,听着杨彦龙如此一分析,略微一思索,便解其中意。 城中粮草囤积极多,而且,城墙甚为结实,里面军民超过三五十万之众。 在那位高丽国主看来,坚守一年半载,应该没有任何困难。 那么,剩下的,其实也就是那些援军…… “这个好办,他们人数虽众,但缺乏统一指挥,料想应该可以想办法分割、包围,然后慢慢的零敲碎打的吃掉就行。” 李明远在地图上捉摸片刻,接着说道:“看看这几路援军,明明可以想办法合兵一处,攻打我军的右翼薄弱点。 可是,根据我们的哨探回报,对方并未合兵一处,而是各自为战。 甚至,有两支勤王大军,还因为粮饷琐事,在后方闹腾起来了。” 渐渐的,随着时间推移。 一个多时辰后,一个相对完整的‘围点打援’计划,终于被制定出一份详细的计划。 很快的,这份计划,通过飞鸽传书的方式,很快送达草包皇帝朱由检的手上。 此时,他正向两名洋婆子‘请教外语发音技巧’,接到战报后,他随便瞄了一眼,有些不满的骂道: “真是几个笨蛋,仗都打这个份上,才明白朕的真实想法?” “打仗打仗,不就是伐木、筑城、修路、挖矿、建厂…… 搞基建么! 笨蛋!” “凯瑟琳,这个往嘴唇里捅舌头的发音,朕一直都弄不懂,你来亲口给朕示范一二吧……” ……………………………… PS:最近不时的有人抱怨,一天短小精悍两小章,刚到痒痒处,便没了。 所以,给大家写一些长的。 如果嫌长,可以打招呼,朕缩短一些…… 第八十九章 要不,扶持一位高丽女王耍耍?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明军的‘围点打援’,让高丽国主一直都处于迷迷瞪瞪的状态,他时不时的跑到城墙上巡视一圈。 除了给那些守城兵卒打打气,更主要的,是他想搞清楚这一支明军到底想要干什么。 之前,他派出去的谈和大臣,因为态度太过倨傲,??直接被明军砍掉了脑袋,让随从顺便带回来了。 后来,他挑选了几名会说话的大臣,想要继续何谈拖延时间。 结果,这一谈,就是二十几天。 据城头瞭哨的观测,??那几位高丽国的大人,在明军大帐里似乎过的挺惬意,时不时的还传来阵阵酒宴的欢声笑语…… “这些畜生!” “本王在城里头担惊受怕,??他们却倒好,跑到明军大帐里吃喝玩乐去了……” 不过,高丽国主的一颗心,也慢慢安定下来了。 不就是围城么? 谁怕谁啊。 城里头的粮食,足足可以支撑两三年之久,不信你这区区两三万明军,还真就能耗得起! 渐渐的,汉城城池里的生活,渐渐趋于平静。 高丽国主的心,也渐渐放下来了。 他再一次恢复了花天酒地的好日子,对城外三万大明铁军,都懒得去想,懒得去理睬。 唯二令他有些不安的。 其一,那些勤王大军为何迟迟不曾抵达汉城? 其二,这些明军,为何在汉城西门外七八里处,??开始组织人手修筑城池堡垒?而且,??看样子其规模还不小呢,方圆恐怕不下于七八里吧? 此外,最让高丽国主怒不可遏的,便是那些软骨头的高丽民众,竟然帮着明军在修筑城池…… …… 直到有一夜,随着一阵阵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刚刚安定下来的汉城,瞬间炸锅了。 大家纷纷跑出来打听,究竟发生什么事情。 很快的,一个令大家都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了。 汉城,号称高丽最为坚固的城池。 高丽国的都城。 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城门,直接被炸塌了。 其中,最为严重的,便是西门。 长达三百步的一段城墙,连同原本的城门、城门楼子,竟然被明军挖地道过来,填装不知多少斤烈性火药,直接夷为平地。 …… “快,快抢修城墙!” “让守城兵卒顶住,??一定要顶住啊!” “若守住城池,??本王封他万顷之地,黄金千两!” 高丽国主听到消息后,第一个反应,就是这座王城,便要被攻破了! 他惊慌失措的发布命令,让守军和民众,就算是用血肉之躯堆积,也要想办法将那几处被轰塌的城墙给堵上。 然而,令汉城守军和民众意外的,是当他们冲到被轰塌的那段城墙附近时,并未看到明军的进攻。 除了西门,数十门火炮对准城墙豁口,两三千火枪手借助战壕等,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这一段区域。 一旦有人往前冲,直接一顿钢铁洪流,将试图修复城墙的高丽兵卒,打成一片烂肉。 可是,如果他们不踏入禁区一步。 那些明军的枪炮便保持一种甚为奇怪的沉默,既不进攻,也不让人修复城墙,这算什么打法? 高丽国主懵了。 “陛下,实在不行,组织一支人马冲锋,看看能不能突出重围?”旁边,一名高丽谋臣建议道:“看样子,明军这一次,实施的是孙子兵法中、围魏救赵的策略。 据臣下推测,他们的本意,并非要攻占汉城。 而是,想办法在消磨我高丽国的实力……” 高丽国主叹一口气,苦笑道:“其实,这些我都知道。” “可惜,现在已经迟了,他们的火器太过凶猛,根本就难以抵挡,更别说要突围……” 小铁屋里,高丽国君臣面如土色,再一次懊悔,当初就不该跟建奴勾搭,图谋毛文龙和他的东江镇。 如今倒好,这支明军明明攻破城池,偏偏却又不继续往前推进,从而彻底攻破汉城,活捉他这位高丽国主。 “明军到底想要干什么?” “或者说,他们正在干什么?” 国主的话问出来,下面的臣子们一个个面面相觑,谁也说不个章程来。 因为,这种围而不攻的打法,根本就超出他们的想象…… “外围勤王大军,有没有消息?”稳定一下情绪,高丽国主沉声问道。 “启禀陛下,外围…恐怕有些不妙。”一名负责军情的大臣涩声说道:“据飞鸽传书消息,外围勤王大军,因为缺乏统一指挥,已经被明军各个击破,吞掉了三万多……” 消息一出,高丽国主脸色登时惨然。 属下大臣们,也是一脸惊慌失措。 这不声不响的,就吞掉勤王援军三万多人马…… 这一支明军,简直神出鬼没。 “谈和的那几人回来了没有?为何还不快快禀报!”国主有些失态,嘶声怒吼,“让他们去谈和,为何迟迟不归? 来人,将那几人的家眷统统押到城头,斩首示众!” 这国主也算是昏了头。 都到什么时候了,不想着解决困境,竟然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将臣下的家眷推上城头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若是草包皇帝朱由检听到,定然暗戳戳伸出一根大拇指,给这位高丽国主点一个赞: 好,干的漂亮! 跟那位自挂东南枝的崇祯皇帝,简直有的一拼…… 幸而,国主的这一荒唐命令,被一群臣子极力劝解下来。 “陛下,当务之急,是探明这支明军的真实意图,而不是斩杀大臣眷属啊陛下!” “陛下,可以组织民夫,在加固内城防线,不能让明军畅通无阻的攻进来……” 高丽国主喟然长叹。 加固内城,有个屁用。 外城墙那么结实的,还不是让人直接给炸塌几百步,城墙……似乎用处不大啊。 “还是想办法探明实情,看看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最后,高丽国主一锤定音,将此事定了下来…… …… 三日后,消息传来。 明军,竟然大量招募高丽百姓充当民夫,在西门外修筑了一座城池! 方圆七八里。 城墙所用巨木、山石等,都比汉城的城墙牢固七八倍不止。 而且,周边还修筑了大量的战壕、堡垒等,形成一大圈防御型工事,不要说骑兵冲锋,就是一只苍蝇想要突破进去,恐怕都会被交叉布置的火力给撕成碎片! 同时,更让这些高丽国的棒棒们诧异的,是修筑完城池后,人家都开始修筑一条奇怪的道路了。 地基处理好之后,铺设大量的碎石后,在上面搭上一根根木头棒子,并且,用铁钉牢固的连接起来…… 总之,听上去就十分诡异。 “莫非,他们是在修筑铁路?”突然,高丽国主反应过来了。 他早就听说,大明朝新登基的少年皇帝是个大草包,活脱脱就一败家子,整天不务正业,不想着赈济灾民、加强九边防务,挖空心思的卖地皮、卖乌纱帽。 将搜刮来的钱粮,修筑了一条什么劳什子‘铁路’。 在一群读书人的阻挠下,那条铁路差点成为烂尾…… “他们修筑铁路要干什么?” 汉城距离西海岸,不过区区百十里路途,骑兵队伍一个冲锋,便可火速驰援。 修筑这样一条铁路,不是方便今后攻打……汉城? 想到此处,这位高丽国主惊出一身冷汗。 也就是说,人家的这条铁路一旦开通,郑芝龙的水师,即可源源不断的将大军运输到海港城一线登录,随时都可以进攻汉城! “看来,只能想办法突围出去。” 一霎时,高丽国主的心里,已然动了迁都的念头。 不过,这种话可不能当着臣子的面说出来,否则,面临如此内外交困的境地,说不定有人会借题发挥,将他这位国主直接给废掉…… “派出得力大臣,好好跟他们谈一次。”国主很快做出决断。 …… 且不说高丽国主的算计。 大明在汉城旁边新修筑的城堡里,各项工程进度有条不紊,紧张有序的进行着,眼看着各项基础设施便要完工。 几名工程兵统领却开始犯愁了。 他们这些人,只会修筑城堡、修筑铁路的路基,剩下的事,他们根本一窍不通。 怎么办? 请示万岁爷啊。 于是,在西海岸一处港湾里,钓鱼、学外语的草包皇帝朱由检,再次接到飞报,请示下一步的打算。 “这帮兔崽子,还不错啊,这么快就把主城修筑起来了,路基也修筑了数十里。” 朱由检一边吃肉喝酒,一边让安娜、凯瑟琳二人捶肩捏腿,舒服的直哼哼。 “飞黄啊,你说这沙俄洋婆子好呢,还是高丽王妃姿势好?” 郑芝龙:“……” 这话,没法回答啊。 咱又没试过,咋知道其中的奥妙…… “万岁爷,要不要让大明工程局、大明学堂的学子们登陆,前去帮忙?”郑芝龙沉吟几声,笑道:“没想到,那帮老兵在万岁爷的调教下,竟然都学会全球领主了。” 草包皇帝哈哈大笑,得意的说道:“想当年,朕的一番骚操作,可压着什么罗马军团、十字军团暴揍,让他们来不及暴兵,就统统死翘翘了。 区区一个高丽国,何足挂齿!” 郑芝龙听着,只是微微一笑,并未接茬。 这位万岁爷的心里头,不知装了多少奇思妙想。让他这位镇海王根本就跟不上。 “既然来了,就不能空手离去,”朱由检正色说道:“传令,让大明工程局、大明学堂的学子们,全部登陆作战。 首先,在此地修筑一座海港城。 同时,以最快的速度,贯通西海岸到汉城的铁路,朕要去慰问一番高丽的王妃们。 这整日介打打杀杀的,你说那些柔弱女子多可怜啊,不仅要遭受高丽国王那种畜生的蹂躏,还有在这兵荒马乱的年月里,提心吊胆、担惊受怕…… 唉,朕恨不得将她们都解救出来,在京城里寻一片地方,专门安置。 对了,紫禁城没什么用,干脆卖掉算了。 给各国的王妃、公主们修一大片别墅,让她们也享受享受真正的美好生活吧……” 郑芝龙:“……” 他都快受不了了。 这个草包皇帝,简直太……威武了! 我大明朝,衰弱日久,好几任皇帝躲在深宫后院里,不是修仙学道,就是做木匠活…… 看看眼前这位,傲睨天下,无所畏惧。 此乃、我大明之福啊…… …… “万岁爷,百余里长的一条铁路,修筑起来难度应该不小,而且,还需要寻找矿山资源等,工程量应该不会小…… 要不,微臣这边再想办法弄来十几万百姓?” 郑芝龙想到苦兀岛上的工程量,登时觉得有些牙疼。 人家是皇帝,嘴皮子随便动动,自然就有人忙里忙外的去操持…… 眼下,能够给皇帝跑腿的,自然便是他这位镇海王了。 “飞黄,你想的很好,跟我想的差不多嘛,看来,这段日子你在朕身边,还是颇有益处的嘛。” 朱由检大言不惭的笑道:“就按你说的,翻上两三倍吧。” “区区十数万百姓有什么用?这座海港城,加上汉城旁边的那座大城,至少能容纳二三十万百姓。” “想办法把高丽国的百姓,都变成矿工、铁路工人,腾出他们的土地,一律分发给咱大明的百姓。” 郑芝龙欲言又止。 草包皇帝的脑回路,总有点让他摸不着头脑。 矿工、铁路工人,这些关键环节上,不正需要咱大明自己的百姓去做吗?且不说旱涝保收之事,便是每一个月,都能领到一份口粮和俸禄,那就是挺让人眼红…… “飞黄,你别有话不说出来,小心憋出毛病来。”似乎猜到郑芝龙的心思,朱由检笑道: “道理很简单,如果将大片的土地分给大明百姓,那些高丽人会不乐意,很大概率会闹事,会跟咱拼命,怎么说呢,只要牵扯到土地问题,都是要命的问题。 所以,必须要想办法将他们连根拔起!” 郑芝龙瞬间明白过来了。 草包皇帝谈笑风生的脸上,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那是每次要大败特败时,所特有的一种神情。 看样子,万岁爷是心中有数吧? 而郑芝龙所不知道的,是这位草包皇帝的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那个高丽国主都五十好几的糟老头子,他的那些个王妃,是不是有些年老色衰? 不行,就商量一下,让他退位算了。 听说他有好几位公主,不行就扶持一个高丽女王出来……耍耍?” 第九十章 门下走狗?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从来都是,谁的枪杆子硬,谁的腰杆子便挺的直一些。 不过,在草包皇帝朱由检这里,似乎并非如此。 他很低调,淡淡一句‘让大明工程局、大明学堂的学子工程队参战’,便开始捉摸,??接下来该如何与高丽国主‘谈判’了。 当这么久的大明皇帝,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外交谈判,让他还颇有点小期待。 “飞黄啊,你说那个高丽国主,现在想什么呢?”朱由检问道。 “大约在想,给万岁爷准备些什么礼品吧?”郑芝龙笑道。 “不,那老小子坏的很,”朱由检略微一思索,笑道:“他应该在想,如果送过来几位王妃、几位公主什么的,想累死朕……” 郑芝龙:“……” “哈哈,开玩笑耳。” 朱由检摊开一张高丽国地图,蹲在甲板上,毫无皇帝样子的用手指划拉着:“只修一条铁路吧,多了反而成为人家的致富工具。 另外,将附近的七八座城池,都给朕轰塌,保证铁路沿线的绝对安全。 此外,咱们需要一座煤矿,一家水泥厂啊……” 沉思良久,朱由检突然问道:“咱大明朝这段日子里,那个省的老百姓日子过的最苦?对了,朕问的就是那种饿的快不行的省; 让魏忠贤想办法,??给咱多整些老百姓过来,??管吃管住,让他们当农民、当矿工。目前来看,??那些高丽人还不够用。” 郑芝龙略一沉吟,道:“那就再多运几百船安徽百姓吧。” 朱由检一拍大腿,道:“跟朕想到一处去了。” “安徽那地方,南不南北不北的,天下大旱的时候它大旱,天下闹洪水的时候,它也一样不落下,反正就是一个苦不堪言。 索性多弄几万安徽百姓过来,帮咱们稳住这个小小的基本盘再说。” 安徽是老朱家的老窝,民风彪悍,最适合这种‘海岛求生模式下’的种田游戏。 商定此事后,朱由检便让郑芝龙忙乎去,自己继续与安娜、凯瑟琳学外语、撸串什么的,反正就挺闲的…… …… 十几日后,在大明工程局、大明学堂学子们的努力下,西海港通往汉城方向的第一条铁路,贯通了。 到底是人多力量大。 那些高丽百姓,日子过的其实比大明百姓更加穷苦,只要有一口粮食,每天几百锅热粥,??就吸引了源源不断的工人。 不论男女老幼,只有还吊着一口气,全部招收下来,并开始编入‘正式工’的序列。 一个月一枚大明银币,外加二十斤粮食。 这诱惑,简直让那些饿疯了的老百姓无法拒绝。 所以,在短短不到一个月时间里,郑芝龙就让西海港、汉城一线的民夫、矿工的数量,突破了三十万大关。 这可是一大堆粮食…… 郑芝龙整日忙的焦头烂额,想尽一切办法筹措粮食,急的满嘴都是泡。 没办法,遇上这么一个败家主子,他终于品尝到当初魏忠贤的感受。 也终于体味到,为何草包皇帝朱由检每次打算‘卖掉紫禁城’时,魏忠贤会面色大变,恨不得扇他自己几个嘴巴子…… 感情是,也太败家了啊。 这么多粮食,运到大明去,能抢救多少条性命? 这么毫无意义的撒下一大笔钱粮,到底为的是什么?如果说苦兀岛的那个‘基本盘’,可算是卡住沙俄、建奴、倭人和高丽的脖子上,完全可以理解为‘战略要地’。 那么,在高丽国的这番折腾,郑芝龙的确暂时想不通。 以他的想法,对于番邦之国,要么武力征服,彻底碾压后,派驻军队就行了。 直接将其纳入大明版图,多好? …… 时隔不久,就在朱由检心里焦躁,打算传令下去,让大明的火炮,往汉城里面再轰他几天几夜时。 高丽国主的使臣赶来了。 果然不出郑芝龙所料,整整几十车金银细软,外加三百名高丽女子。 对此,朱由检眼皮子都没高抬一下。 这是打发叫花子来的? 区区三百名民间女子,梳洗打扮一番,就急吼吼的送过来了? 把咱大明的皇帝当成什么玩意了? 简直是岂有此理! 你起码搭上几十位王妃、公主什么的啊…… …… “尊敬的大明皇帝陛下,我们收国主委派,前来请安。”领头一位大臣,姓金,看上去十分的年轻,让朱由检不由自主的多看了几眼。 “大明皇帝陛下,之前东江镇的事情,是我们国主做的不对,他对此表示极为愧疚,恨不得自裁以谢罪……” “那就让他自裁啊,”朱由检冷淡的说道:“我东江镇十八万最精锐的大军,被你们高丽人和建奴猪狗勾结,背后使坏,饿死、战死十五万人马。 另外,还有三百万百姓,也被饿死了。 这笔账,咱好好算一算吧。” 那位姓金的高丽人面色一僵,唯有苦笑连连。 这位大明皇帝,信口开河,为了索赔,胡乱编造东江镇一战的损失,分明就是想狮子大开口啊…… “一条人命,三百两银子,外加抚恤金八百两,总共是三百万百姓、外加十五万大明精锐……你自己算吧,朕都懒得算了。” 实际上,这道题有点难。 “大明皇帝陛下,这个……”金姓大臣一脸尴尬。 这就是所谓的强者,就连索赔一事,根本就毋庸置疑,这还怎么谈下去? “郑芝龙,这是你从路上随便捡来的叫花子吧?就这?也领到朕的面前来谈生意?难道朕就没有说清楚,得物色一位有眼色、会做生意的来谈吗? 高丽国主那狗奴才,手底下难道没几位像样儿的人才? 真是一根棒槌!” 朱由检胡乱骂了几句,转身便走,似乎根本就不想跟高丽使者谈判。 “大明皇帝陛下!” 那位金姓使臣‘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声喊道:“大明皇帝陛下万岁!” “微臣有话说!” “哦?有什么屁话,赶紧说,说完了朕还要调兵遣将,攻破汉城后,屠城三日!”朱由检脸色铁青的说道: “郑芝龙听令,飞鸽传书,下令攻城!” “微臣遵旨!”郑芝龙大声应诺一句,便要转身出去传令。 那位金姓使臣大惊失色。 大明朝的这位皇帝,分明就是在和自己的大臣在演戏,可他又不敢乱说话…… “大明皇帝陛下!” “请听微臣一言,若不能满足皇帝陛下的心意,再派兵也不迟!” “什么话?”朱由检随口问道。 “微臣知道皇帝陛下的真实意图,故而…微臣愿意成为大明统辖高丽国的门下走狗!”金姓使臣大声说道: “李家人统治高丽国,时日太久,腐败僵化,民不聊生,实际上,早就该滚蛋了。 微臣愿为大明皇帝陛下的马前卒,麾下狗,您说咬哪个,微臣就去咬哪个!” 听到这位金少爷的话,朱由检停下脚步,缓缓回头,笑道:“那你先去把建奴莽古尔泰的猪尾巴头给朕咬掉半个……” 金姓使臣:“……” 能咬掉莽古尔泰的脑袋,还怕你区区三万明军? “怎么,做不到还胡乱吹牛,你姓金就很了不起?要不是看你肥肥胖胖的,挺有点国王的潜质,朕都懒得理会你这个渣渣!”朱由检毫不客气的说道。 “大明皇帝陛下,您不就是想彻底征服、奴役高丽国么?这个,我可以保证让您满意!”金姓使臣犹自不甘心的高声说道: “只求皇帝陛下说一个章程,我回去后跟我们国主好生商议一二才是。” 朱由检闻言,停下脚步,侧头思索几个呼吸后,笑道:“先送来一百万石粮食,让你们年迈的国主和年轻漂亮的王妃送过来,朕便答应不屠城。 当然,如果你们愿意用铁矿、煤矿什么的那些没用的东西交换,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这话,就说的十分露骨了。 人家看不上你的金银细软,更看不上你的三百名东拼西凑的高丽民女,当然也就看不上你那座狗屁都城。 大明皇帝陛下,想要的是铁矿、煤矿、粮食……和年轻的王妃! 当然,最重要的,是要跟你高丽人做生意…… …… 金姓使臣狼狈的返回汉城,将朱由检的意思转告一遍。 “放肆!混账!窝囊废!” 高丽国主一通乱骂,恨不得将金姓使臣给撕成碎片。 “让你去谈和,你怎么谈的?难道你没有将本王的意思给人家讲清楚?为了咱高丽千万黎民百姓,本王愿意继续臣服大明朝廷,甘为其麾下走狗……” 说着说着,高丽国主的声音低沉了下去。 想当孙子,似乎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啊。 “那你说说,他们大明朝廷到底什么意思?难道真的要屠城不成?” 金姓使臣不卑不亢的说道:“其实,他们就是想跟我们通商,并无其他意思。” 高丽王庭,一片静默。 这么简单? 不会吧? 难道又是什么缓兵之计?后面,还会源源不断的派驻大军前来征伐? 可眼下的三万明军,完全就是压着高丽兵马在往死里打,还需要再派兵前来? “这位大明皇帝陛下,还真是、令人捉摸不透,”金姓使臣沉吟几声,淡然说道:“他想要粮食,要铁矿,要煤矿,要……身份高贵的高丽女子; 听上去就十分的不靠谱。 不过,有一点倒是很明确,那就是他并不想彻底征服高丽,而是单纯的就想做做生意什么的,以便应付其国内的饥荒。” 这一番话,让高丽国主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开始认真思谋,该如何应对眼前困境。 “众位爱卿,大家都想想办法,应对这一难关才好。”高丽国主有些疲惫的揉着眉心,一脸的生无可恋。 后悔,全是后悔啊。 原本,高丽国每年进贡大明朝廷金银、土特产、秀女什么的过去时,那些大明朝廷的文官武将,多多少少还愿意与你称兄道弟。 可是现如今,被人三万大军,打的龟缩在汉城里不敢露头,简直是天壤之别啊。 “他们想要粮食,就先送过去一些吧,稳住他们再说。”最后,君臣们议论纷纷一番后,并没有一个可行的办法,只好想办法拖延一日算一日。 只要对方不攻城,什么都好说。 于是,十万石粮食,从汉城,运到了七八里外的大明新城。 这座城池,被命名为‘由检3号城’。 这名字不伦不类,还把堂堂大明皇帝陛下的名讳都带上,让一些高丽有文化的官吏,颇为嗤笑了一阵子。 不过,当他们送粮归来的那些兵卒讲述,那座名叫‘由检3号城’的内部结构,以及其坚固的有些过分的城墙和防御工事,大家笑话不起来了。 大明朝,还真是强悍到离谱。 就算是急匆匆的修筑起来的一座城池,就比他们这座都城还要牢固好几倍,这简直就令人匪夷所思…… “还是再去谈和一次吧。” 终于,高丽国主不敢耽误,在明军冷不丁的打一炮换一个地方的心理攻势下,破防了。 “只要承认咱高丽国的名号,就算是有多少条件,挑拣着答应一些就是了。” “实际上,咱高丽在商周之际,咱们的先祖就是中原人,所以,对中原人臣服,并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 然后,说了不少冠冕堂皇的废话,这才继续派那位金姓使臣前往谈判。 与上次不同的,是这一次外加数十名‘高级女子’。 对此,朱由检甚为满意。 不过,当他听说这些高级女子都是诸位大臣们的女眷时,登时勃然大怒。 “这么说,那位姓李高丽国主,并没有丝毫和谈之诚意?”草包皇帝淡然问道。 “启奏大明皇帝陛下,正是如此!”金姓使臣战战兢兢的说道:“他自己拥有三千后宫佳丽,光是王子、公主,便有三四百人; 其中,尚未婚配的公主,就有百余名之多……” 朱由检深吸一口气,气笑了。 这个狗国王,简直是个蠢货! 金姓使臣分明就是想背着主子,在他朱由检这里捞取一大笔好处,却还深信不疑的将之继续派过来…… ‘姓金的不好控制啊……’ 朱由检默默思量着,脸上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道:“那就这样吧,若此次你能立下大功,回头朕便封你为壤城之王……” 第九十一章 集体婚礼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姓金的和姓李的内斗,这是题中之义。 对此,朱由检基本没操什么心,狗咬狗,两嘴毛,唯一获利的自然是他这位草包皇帝。 因为,他现在有一个基本的判断。 那就是如果自己想要干一件事情,??如果走在‘败家子’的康庄大道上,便会莫名其妙的让他打一个激灵—— 系统的海量败家值,到账了。 所以,当他亲口承诺,让老金家的与老李家的在高丽国内战斗、厮杀,并承诺出去一个‘壤城之王’,??他的败家值突飞猛进三百万! 啧,这一波,??又蒙对了。 剩下的,就是留下一部分部队,维持住眼前的基本盘再说。 他这位草包皇帝,要去给李村长、李大哥帮场子了。 “飞黄,这一处海港城,还有汉城那一摊子事,该如何处置,你应该胸有成竹吧?”当着金姓使臣的面,朱由检转头笑道。 “做生意,微臣在行。”郑芝龙都快笑出猪叫声了。 这个草包皇帝,简直绝了。 轻描淡写的,就把高丽国内部搞成浑水一滩,无论哪一方面掌握朝政,势必都只能与大明朝做买卖,成为比原本的藩属之国还要牢靠的‘自己人’。 “微臣这就去传令,让倭国那边的工匠、商船都来这边发展,力争最快的速度,??将这里经营成一片熟地。” 朱由检点点头,转头对金姓使臣说道:“你的诚意,??朕就不客气了。 你先回去准备吧,朕只想跟聪明人打交道。 如果谁三面两刀的,在背后给朕捅刀子,就别怪朕派十万铁军过来,将你们这弹丸之地直接夷为平地!” 言毕,看都不看那金姓使臣,迳直回到船舱去了。 那里,还有两个洋婆子等着教外语呢。 至于说那些高丽国的‘高级女子’,他根本就没看上眼,瘦不拉几的,而且,还是高丽不少高官大臣的女儿…… 此事,得好好败一次家。 岂能如此就把人家收了? “给王承恩传下密令,让他查清楚这一批女子中,到底都是谁家的闺女。”朱由检一回到船舱,还没来得及学外语呢,就给身边的暗卫下达密令: “一旦查实,??的确有不少是高丽大臣的闺女,就体体面面的大办一场婚事,朕要举办一次集体婚礼。 至于说那些残汤剩饭…… 算了,该给的面子,就给高丽人吧,反正面子不值钱,落个顺水人情其实也不错。” …… 日子一天天过去,整整学了二十一日的外语,锦衣卫那边的消息方才传来。 三百多名高级女子中间,一部分是高丽国大臣的侍妾、小老婆之类,另外还有一部分是高丽国主的后宫。 剩下的,则尽为民间女子! 甚至,还有十数名为了凑数,竟然是汉城青楼中的烟花女子…… 这一下,终于成功惹笑了朱由检。 这个高丽国,还真的挺有意思,就算是面临生死存亡的‘和平谈判’,竟然都会搞出如此过的花样和姿势。 嗯,的确是挺涨见识的。 “万岁爷,此事、该如何处置?”郑芝龙看着朱由检脸色不善,小心翼翼的问道:“要不,敲打敲打他们一下?” 朱由检揉着眉心,苦笑道:“敲打就算了,浪费朕的弹药。” “这样,你就令人放出话,就说朕对这些高级女子甚为满意,决定统统带回京城,并将所有女子都封为嫔妃。 其中,一些高丽国主的闺女和大臣的闺女,都要升格为贵妃……” “让她们一个省亲的机会,送到汉城去,与其父母挥泪而别,给朕再演一场大戏。” 朱由检不耐烦的挥挥手,让郑芝龙去办事了。 他这才静下心来,开始捉摸此事的诡异之处。 按理说,作为藩属之国的王公贵族,为了巴结宗主国的皇帝,就算将他们自己的亲生闺女洗干净送过来,也往往是求之不得的。 问题是,这一次…… “禀陛下,曹公那边传来密信!” 就在朱由检百思不得其解时,暗卫传来消息。 接过一卷薄薄的丝帛,良久良久,朱由检都没有吭声。 原来如此! 他的脸色渐渐阴沉下来,这让身边的那名暗卫心头一凛。 跟随、保护草包皇帝这么长时间,他第一次感觉到,一股从未有过的阴冷之气,迅速在船舱里蔓延开来。 “曹公还传来密信,说福建、台澎宝岛那边,黑寡妇的水师有些尾大不掉了。” 朱由检点点头,沉思良久。 突然,他笑了。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吧。” 挥手让暗卫消失后,朱由检独自坐在舷窗边,出神的望着辽阔的蔚蓝色大海,两根白皙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叩击不已。 ‘辽西将门,山西晋商,建奴贝勒……’ 这就很不错了。 这个高丽国,朕本想做做生意算了,反正多一个属国,算是保住一个基本盘,对后续的皇帝造反计划而言,也算多了几分成功率。 可是,目前看来,他还是太年轻了。 对方分明就是一条狼,他这个草包皇帝却还要假装大度,指认对方位狗,并高高兴兴的手下这个狗儿子? 如果搁在原主崇祯皇帝,面对这种情况,除了无能狂怒外,估计只能咬牙切齿的咽下这口气。 因为,他没实力啊。 但对草包皇帝朱由检来说,这口气,他不想咽下去。 “传郑芝龙进来。” 朱由检突然说道。 …… 三日之后,朱由检在高丽国西海岸的新城里,举办了一场盛世空前的集体婚礼。 一次敕封三百名妃子,这事要是传出去,估计能惊掉一地下巴。 尤其是,若是让大明朝堂上那些文官清流们得知,必然会齐刷刷跪倒一大片,一个个痛哭流涕的‘泣血上陈’吧? 最好能碰死几个! 想起京城里那一摊子烂事,朱由检没来由的就是一阵气恼,恨不得干点什么才好。 刚好,高丽国主、以及他属下的数百名文武官员,在王承恩的‘陪同’下,一起来西海新城觐见、朝贺,跑来当便宜老丈人了。 朱由检登时笑眯了眼。 “诸位爱卿,平身。”朱由检高高在上,俯视那帮子高丽国的棒槌,一副志得意满、心花怒放的浪荡子模样,哈哈大笑着,给每一位‘老丈人’敬酒。 “来来来,诸位爱卿,吃好喝好,等会举办完册封大礼,朕要一个个的敬酒。” 高丽国主脸色阴晴不定,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落在朱由检眼里,却更增怒意。 这个两面三刀的棒槌! 朕不好好整治一番,还别当咱这个草包皇帝是吃素的…… 接下来,便是正常的册封大礼。 三百名‘高级女子’统统被册封为贵妃娘娘。 不过,新郎官竟然不是大明皇帝陛下朱由检。 而是、高丽国主! 等到一套流程走完,大太监王承恩宣读‘旨意’时,所有人都愣住了。 还能如此玩弄人? 这个大明皇帝,简直欺人太甚! 一霎时,好几位高丽国的大臣站起来,义正言辞的斥责朱由检不懂邦交礼仪,竟然如此羞辱高丽举国上下! 是可忍,孰不可忍也! “大明皇帝陛下,您这是何意?” “是啊,作为皇帝陛下,金口玉牙,我高丽国举国欢庆,眼巴巴的送来国主和重要大臣的三百名闺女,原想着与大明永结连理、同心同德,你此举到底何意?” “今日,不给个说法,就算你将我们这些人一刀两断,我高丽国千百万黎民百姓,也绝对不会与背信弃义的大明朝廷合作!” …… 瞅着高丽国一众人的愤怒,朱由检颇有兴味的喝着酒,与旁边的郑芝龙、王承恩、安娜、凯瑟琳等人谈笑风生,理都没有理会。 什么玩意! 朕给你三分面子,是想着不要打打杀杀,闹的他这个草包皇帝最终成了一个杀人皇帝。 可是,如此偷梁换柱,真当锦衣卫都是吃干饭的? 开玩笑,大明朝自太祖皇帝朱元璋开始,别的本事没有,搞监视、查案子、下黑手这种事,绝对天下第一。 不要说一个小小的高丽国,就算是在倭人之国,沙俄之国,还有那些所谓的西北、西南的土皇帝身边,谁敢说没有锦衣卫的人? “飞黄啊,你说说看,如果有人可以隐瞒真相,送一堆别人老婆、小妾过来,让朕册封为贵妃娘娘,你见了她们,要不要三叩九拜、行那君臣大礼啊?” “咳咳、此事,微臣不懂。”郑芝龙老老实实的回答。 这种问题,他有点看不明白。 当然,这也与二人的信息不对等有关。 别看草包皇帝整日无所事事的,不是在学外语,就是在学外语的床上,可人家背后,那可是整个大明朝的锦衣卫。 对了,现在还得加上东厂太监。 人常说,大明朝十万太监。 只有朱由检、魏忠贤、王承恩等人心里明白,十万太监……简直太少了点。 这只是明面上净过身的。 真正的锦衣卫、东厂机构,其实只是皇帝权力的冰山一角…… “朕是真想与高丽小国皆为姻亲,如此一来,对双方的发展和相处都有莫大好处。”朱由检轻笑一声,道: “只可惜,有人会错了朕的意思。 他们把朕当成那种荒淫无度、胡作非为、祸害良家的败家子了! 朕,难道是那种人?” “给朕送来一批高丽女子,其中一部分,是某些大臣的侍妾,有些是你高丽国王的后宫嫔妃,还有一些…… 竟然是烟花巷子里的女子! 你们还真会玩!” 说着话,朱由检随手一拍,面前的一张梨花木桌子,登时被砸成一堆碎木头渣子。 这一招挺管用。 朱由检喜欢这种强行装逼的感觉,让下面那些高丽国的棒槌们心里头也掂量掂量,跟他这样的武林高手过招,是不是还差一丢丢江湖气! “小金啊,你来给咱评评理,这姓李的老匹夫,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啊?” 一掌拍碎一张桌子,朱由检接过大太监王承恩递过来的一条丝巾,慢条斯理的擦了擦双手,目光炯炯的瞅着人群中的金姓使臣。 叫个金什么的成,朱由检都懒得去记忆。 反正,像这种忘恩负义的玩意,记下他们的名字也没什么用处啊。 “万岁万岁万万岁!” 说真的,这位姓金的,还真是毫不含糊。 一看大明皇帝垂询,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撅起屁股一通歌功颂德再说,至于说高丽国其他人的眼光。 好吧,实际上已经不重要了。 这位‘小金’,早已从朱由检的脸色中,察觉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杀机。 这哪里是‘集体婚礼’,分明是设了一个局,要将高丽国从国主到文武大臣,一锅烩的节奏…… 果然,草包皇帝听了小金的一通彩虹屁,脸色渐渐舒展起来,笑道:“不错不错,高丽国嘛,一个小小的弹丸之国,何必要另立王朝? 小金啊,今后的路子该怎么走,你就看着办吧。 这种小事,就别来烦朕了。” 说完话,朱由检竟带着自己人一溜烟走了。 婚礼现场,登时出现一阵诡异的平静。 然后,便是一场惨绝人寰的屠杀。 金姓使臣,早已与其中一些武官串通一气,在前来贺喜的人群中,埋下一大群自己人。 虽然高丽国主也有所准备,但那都是想着要对付大明皇帝的,早已存了鱼死网破、杀出重围的打算。 甚至,就连一些逃亡路线,也是早已定好的。 只可惜,遇到朱由检这种不讲武德之人,一言不合就搞事,顺手将他这位高丽国主卖给‘小金’…… 祸起萧墙。 两肋插刀。 不到一盏茶工夫,战斗结束。 小金浑身浴血,领着一群武官和死士,走出临时搭建的婚礼堂,来到朱由检君臣几人正在喝茶闲聊的一座亭子外面。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齐刷刷跪倒近百名血人。 朱由检神色淡然,端了一碗酒,走到亭子边上,轻笑一声:“你们这帮兔崽子,拳脚功夫可以啊,要不要跟朕来比试一场?” 众人连称不敢。 “嗯,看样子你们都打打杀杀的累了,那就下去喝酒吃肉吧。”朱由检轻描淡写的说道:“高丽国那边,如果需要揍谁,你们吭一声。 朕派一支铁军过去,弄死他狗儿的!” 然后,他将一碗酒递给‘小金’,笑道:“这摊子烂事,就托付给诸位了。” “明日,朕便要离去,想要造反,还来得及。” “你说呢,平朝大将军,金!” 第九十二章 直捣黄龙术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就在草包皇帝朱由检,在高丽国西海岸的一座海港新城里,举办‘集体婚礼’的同时。 在高丽国另外一座大城,壤城。 另外一个人,也在举行大婚。 一次娶了两个女人,一妻一妾。 正妻,便是当日在东江镇之战前夕,??那位酒馆老板娘,秦家寡妇。 毛文龙特意叮嘱,尽管姓秦好了。 他不嫌弃。 且,甚为喜欢。 另一名女子,则为辽东市井商人沈世魁的二女儿,年方二八,体态风流,一张俊俏脸蛋绝对祸国殃民的那种。 此刻的毛文龙,多少有些志得意满。 高丽国的大半国土,尽落其手,。 那位姓李的国主,则如丧家之犬,逃往汉城,惶惶不可终日。 在大明皇帝朱由检的全力支持下,他一个区区东江镇总兵,现在手下精兵十二万,其中,还有七八万人手里头的家伙什,清一色的新式火器。 手里的家伙硬,腰杆子就硬。 现在的东江镇,就算是建奴数万铁骑全力攻打,估计也讨不了什么好,绝对会付出极为惨重的代价。 最让这位匪名在外的毛大帅高兴的,??是他的手下,耿仲明、尚可喜、孔有德几人,??竟然组织一班人马,对海运过来的新式火器进行拆解、研究。 终于,??他们自己也能制造这种所谓的‘毛瑟步枪’。 预计,再过个三五年,大明朝能够制造出来的新式火炮,他们应该也能自己制造出来…… 手里有一支虎狼之师。 眼看着能够组建自己的兵械制造厂,高丽国内,又不乏各种铁矿、煤矿等,毛文龙就算是封疆裂土、自封为高丽王,似乎也没什么可以阻挡了。 就连他手下的尚可喜、孔有德、耿仲明诸将,也开始蠢蠢欲动。 一旦大帅称王。 他们这些人,可不就是开国元勋? 至于说老东家大明朝,和眼前的对手高丽国……在他们眼里,简直就是草包中的草包。 尤其是京师之地的那位‘败家子皇帝’,估计是被建奴铁骑,和陕甘、山西、山东一带的流民整的晕头转向,竟然不惜一切代价的,开始扶持毛大帅。 真乃,天赐良机也! 所以,这一场婚礼,??意义重大。 对毛文龙来说,这可是数喜临门之事,??不但娇妻美妾在怀,扫平高丽国在望,称王称帝也指日可待…… …… 婚宴当日,毛文龙喝的有点多。 他拖着一条瘸腿,跟每一位弟兄干杯,酒到必干,从不曾推辞。 如此一圈子下来,他有些醉意阑珊。 不过,长期带兵打仗的习惯,让他保持最后一丝清明,故而,当一名瞭哨官匆匆走进婚礼大堂时,他登时便醒了三两分。 “过来说,我听着。”毛文龙神色淡然。 那名瞭哨官凑近前来,低声禀告一番。 毛文龙微微变色。 “消息确切?”他问道。 瞭哨官猛点几下头,道:“千真万确,是小的亲自侦查清楚,那边另有一支明军。 他们修筑城池,铁路,已经开始与高丽新王朝的人通商贸易了……” 毛文龙的脸色愈发阴沉。 一双蒲扇般的大手,藏于袖中,捏的叭叭作响。 高丽国主换人了。 之前的那个姓李的,简直就是个大草包,让区区三万人就给打趴下了! 毛文龙不动声色的起身,来到自己的行辕,盯着墙壁上悬挂的一副地图,陷入沉思。 ‘狗皇帝果然对我留了后手!’ ‘区区三万步兵,打的高丽国主没脾气,是如何做到的?’ ‘一场结婚宴,便让高丽国换了新主子……’ 种种迹象表明,朝廷,其实对他毛文龙还是有所牵制的,这分明就是给他一个警告,别想着闹什么幺蛾子。 你毛猴子的筋斗云再快,可也翻不出大明朝的手掌心! 之前草包皇帝大张旗鼓的,说是要远征高丽,他毛文龙派出十几路人马探查,却发现根本就是雷声大雨点小,那个草包皇帝都不知去哪里逍遥快活去了。 所以,他才铁了心的,不顾一切的撵着高丽国主一顿猛揍,将其赶到半岛东头去了。 最近他还捉摸着,要不要再来几场大战,将高丽国彻底打垮。 为此,他还颇费心机,觉得目前形势下,还是保持低调,不要对高丽国主赶尽杀绝。 所谓的养寇自重,这是大明将领的第一生存之道。 可是,现在寇没了。 人家都与草包皇帝成了自己人,好好的一个国主,换了一个人之后,竟然成了所谓的‘平朝大将军’。 那么,今后他毛文龙该如何处置? 当初,朱由检传来密旨,许诺他一个高丽王爷…… …… “大帅,吉时已到,请入洞房。” 突然,耿仲明、尚可喜、孔有德几位骁将,探头探脑的寻来,半开玩笑的说道:“大帅是嫌今天的喜事不够多,还想再整点动静出来?” “大帅,请下令吧,最近闲的心慌,我的大宝剑渴望鲜血!” 最为好战的孔有德,裂开大嘴笑道:“是不是要兵指汉城了?哈哈,刚好我最近缺点人血补补脑子,那就连夜出发吧!” 毛文龙站在地图前,头都没回。 他一身老兵卒的旧衣甲,外面只披着一条猩红大氅,花白的头发略显凌乱。 几位得力手下,渐渐的不吭声了。 大帅有心事。 如此,过了一个多时辰后,毛文龙这才转身,来到一张铺了白虎皮的椅子上落座。 旁边,尚可喜赶紧沏一壶新茶,仔细斟满一碗,双手捧上:“大帅,请喝茶。” 气氛有些凝重。 大帅行辕里,似乎有一股莫名的杀气,在肆意弥漫,让在场的几人都有些惊悚。 这种情况,只有当初在铁山一战时,他们被建奴铁骑团团围困两个多月,最后什么玩意都开始用刀子挖着吃时,才出现过一次。 毛大帅这是怎么了? 之前在婚宴上,不是还好好的么…… “尚可喜,耿仲明,孔有德听令!” 突然,毛文龙冷声说道:“全力以赴,不惜一切代价,将咱们东江镇的枪炮制造厂建成!” “此外,加固所有城防,工程量翻三倍,严格执行粮食配给制!” “全力准备,攻打建奴!” 短短几句话,毛文龙说完后,迳直去‘入洞房’了。 行辕的大厅内,只剩下耿仲明、尚可喜、孔有德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毛大帅究竟在想什么。 但是,早已习惯毛文龙的铁血指挥手段的三名大将,很快就开始进入工作,对接下来的各项工程进行详细划分。 其中,尚可喜负责所有城池的防务,以及新兵的训练。 耿仲明则负责枪炮制造厂的建设,以及所有钢铁之物的采购、开采和冶炼。 孔有德则对全境军民实行军事管制…… …… 毛文龙没有跨进小妾沈氏的洞房,而是迳直去了秦寡妇的房间。 有些恩情,根本就还不起,也还不清。 但他还是想要试试。 “让你久等了。”一进门,看见顶着红头巾,端正坐在床头的秦氏,毛文龙一瘸一拐的走过去,伸手撤掉那层遮羞布。 秦氏甚美。 这一点,他早已知晓。 只不过,今晚,更美。 “老哥,我去给您倒茶吧。你喝酒太多,需要醒醒酒……”秦氏落落大方的说道:“之前一直受你照看,却不知老哥便是毛大帅,小妇人失礼了。” 毛文龙听着秦氏的话,微微摇头,道:“过往之事,无须再提。” 然后,便是沉默。 端着一碗茶,浅饮几口,毛文龙一想起汉城那边的军情,心里头就一阵恼火。 这个草包皇帝,实在有点不讲武德。 远征高丽,不与他这个东江镇总兵商议,也就罢了,毕竟人家可是皇帝,是朝廷。 问题是,你总得有个章法才是,打声招呼…… 对了,人家是皇帝,凭什么要给你一个小小的总兵打招呼…… 如此胡思乱想着,他的脸色再一次变得阴沉起来。 伺候在一旁的新娘子秦氏,则早就吓坏了。 这还是当初那个沉默寡言、急公好义的东江镇老兵么?这张阴沉无比的脸,散发出的阵阵肃杀之气,如何是一个酒馆老板娘所能理解的。 妇人只觉得浑身有些发冷。 “大哥,要不要帮你脱去衣甲?”妇人忐忑问道。 毛文龙微微点头,没有吭声。 于是,妇人便开始默默的帮毛大帅宽衣解带,很快的,就露出里面一套干净的素衣,妇人不敢轻举妄动,只好停手。 “嗯?继续吧。”毛文龙随口说道。 “大哥,去床上吧……”妇人心跳的很厉害。 毛文龙却摆摆手,道:“你先歇着,我再喝一会儿茶。” 毛文龙走到书桌前,随手拿起一本‘武备志’细细研读,渐渐让自己的心情变得平和下来。 红烛哔哔,夜深人静。 直到寅时三刻,毛文龙方才从书卷中摆脱出来,一扭头,却发现秦氏怯生生的站在他身后两三步处,默默垂泪不已。 他歉意的笑了笑,道:“行军打仗惯了,突然有了老婆,还有点不适应。” “夫人,你先安歇吧。” 不料,妇人不但不去安歇,反而直接扑过来,紧紧抱住毛文龙,将自己的胸,紧贴在毛文龙的胸前,低声说道:“大哥,你是不是嫌弃我……” 毛文龙伸手摸了摸妇人的头,温言说道:“人皆为父母所生养,乱世之下,哪个人是干净的? 你休要胡思乱想。 我今日只不过喝多了酒,勾起一些不好的心事,冷落了妹子。” 他那蒲扇般的大手,轻轻拍打几下妇人的后背,难得一见的柔声说道:“你先去歇息,为夫还有紧急军务需要思虑清楚。” 说完话,毛文龙将妇人横抱起来,轻轻的放在大床上,转身走出洞房。 一轮清月,早已偏西。 天上几朵云彩,缓慢的漂浮在天空,在略显残缺的月光照耀下,显露出一圈圈淡青色的光圈。 明天,应该有风。 东南风?还是西北风?毛文龙没有深究此事。 他现在满脑子里,都是高丽国的各种地图,有防御图,有进攻路线图,有独自成国后的通商图…… 罢了,终究还是要面对现实。 他毛文龙,十二万东江镇铁军,以及自己所征战夺来的每一寸土地,终究还是大明朝的。 自己之前有些张狂。 只觉得手里有铁军十二万,不要说横扫高丽国,就算是想办法直捣黄龙、全力攻打建奴老巢,也差不多能拼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 现在看来,他毛文龙的眼窝子,毕竟还有有些浅了。 造反,称王,给自己的子孙后代留一大片基业…… 这种事,之前倒也不是没有想过。 现在,他得想办法打消这些念头。 带兵打仗,征战多年,毛文龙深知一旦心里有一颗造法的种子,迟早就会生根发芽。 成了,那就是王侯。 败了…… 算了,还是不能多想,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就像是一剂绝世的毒药,一旦让药性散开,他毛文龙说不定就会尸骨无存、遗臭万年! 在院子里缓缓走着,思谋着,时不时的举头望明月。 毛文龙突然想起童年时候,他在李成梁家中当家奴的那些年,恍惚间,他有些惊醒。 当初,仰望一名小小的游击将军、参将,便会让他毛文龙心潮澎湃好多日子,恨不得自己也有那么一场大富贵,能够在疆场上大展身手,给自己挣下一声鲜亮的衣甲…… 如今,他早已成为大明朝为数不多的、手握重兵的总兵大将军,却在为这一场虚无缥缈的大富贵,而彻夜难眠。 如此想来,他还真是个可笑、可叹、可怜之人…… 这么多年来,毛文龙第一次认真思考这些微不足道的心路历程,这让他觉得,很是舒服。 不就是一个高丽王么? 如果不心存觊觎之心,何必让自己的两房娇妻美妾在洞房花烛之夜,却还要独守空房? 真正的可笑也! 毛文龙突然想通了。 他伸手在脸上使劲搓了几下,深吸一口气,快步踏进秦氏的新房。 鸡叫三遍,寒霜夜露下,其实还是挺冷的。 妇人端坐在床边,身体瑟瑟发抖,犹如一只待宰的小羊羔,让毛文龙不由得一阵热流滚涌。 “夫人,我来啦!” 毛文龙一进门,一把扯掉身上的大氅,翻身上床,笑道:“来,先教为夫几招擒拿手,为夫便教你几招直捣黄龙术! 哈哈哈!” 第九十三章 谁是李自成?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高丽国一摊子烂事终于搞定,朱由检心情委实不错。 尤其当他从曹公那里得知,毛文龙在此事中表现还算不错,只是受了一点点刺激而已,并未露出十分明显的造反迹象。 朕心甚慰。 看来,毛文龙虽是草莽之辈,性子比较野,??但总算还是有些底线。 在大是大非面前,还不像辽西将门那些杂碎一样离谱。 不过,该打打预防针的,还是不能掉以轻心,人心江湖,庙堂富贵,总有一样东西,说不定哪天就会将一个原本还不错的人物,??弄成一个三不像。 此间事了,??该去台澎宝岛帮帮场子了。 至于说班师回朝…… 算了吧,那边的草原鼠疫基本被遏制住了。 魏忠贤、钱谦益两个人,一个大太监,一个文官清流的代言人,前所未有的团结起来,这一点倒让草包皇帝朱由检始料未及。 不过,也挺好啊。 阉党、东林余孽、浙党、楚党、晋党什么的,斗来斗去谁都想着自己本事大,说不定会让烂到骨子里的大明朝起死回生,出现一个‘中兴之朝’。 实际上,到最后才发现,大家都是大明朝的催命鬼而已。 所以,能让他们团结起来,说不定还是一件很妙的结果…… …… 三过京师而不入,直奔台澎帮场子。 嘿嘿,??李大眼,朕来看你啦。 铁甲战舰缓缓驶出高丽西海港,渐渐加速,??一路南下。 旅途寂寞,朱由检不免学外语有点勤快,往往一日一夜,让郑芝龙看着都羡慕不已。 不过,实际上,万岁爷这一次还真是在学外语。 因为,知道目前为止,他始终还是没有确定下来,到底是选择安娜还是凯瑟琳…… 作为一个正常的好人类,有些太禽兽的事情,他还是做不出来,所以,这件事就一直拖着。 …… 船过福建沿海一带时,遭遇几波黑寡妇的海盗船,都是一击即溃,郑芝龙等人丝毫没放在心上。 但朱由检心里很明白。 当初,一时心慈手软,??没有弄死的那个客氏巴巴,??如今已经成长为一条大毒蛇,死死的要在大明朝的软肋处,让他觉得很难受。 真的很难受。 北方草原部落的人,如果一直呆在马背上,大明朝的枪炮蒸汽机出现后,根本就构不成什么实质性的威胁,最多也就是浪费点时间,教会他们如何能歌善舞、热情好客。 而非当下的能征善战、杀戮好战。 现在不一样了。 客氏巴巴他们潜伏大明时间太久,早已学会汉人的思维方式和生存技巧,再加上东南沿海一带的海盗求生模式,简直成为他朱由检的心头大患。 这种祸害,目前看来还不是很明显。 不过,等到他的一些布局开始运转,这些牛皮癣一般的杂碎,很快就会让大明朝觉得疼。 很疼很疼的那种。 而且,还很痒,让你感觉没地儿下手。 “飞黄,对付海盗最好的办法是什么?”一次酒宴时,朱由检若有所思的问道。 一句话问出来,首先把郑芝龙吓一大跳。 万岁爷、这是何意? 要论海盗,他郑芝龙现在可算是天下第一等的大海盗…… “万岁爷,微臣觉得,要对付海盗,最好的办法并非封界禁海,而是敞开航道贸易,这样一来,大量的民间资本便会涌进来,让那些正常行商的船只都配备上强大的火力……” 朱由检听了,微微点头,再没说什么。 这道理他懂。 不过,没有切中要害。 海盗之患,患在无法根除,只要有足够的利益驱使,就永远都会有那么一批人成为天涯海角的亡命之徒,铤而走险。 悔不该当初! 不过,他也只是觉得有些懊悔而已,对于如何对付客氏巴巴,以及她麾下的福建水师叛变后组建的黑寡妇海盗,朱由检多少还是有些手段。 只不过现在还用不上而已。 那就让他们再蹦跶几天吧。 大不了,彻底断了他们在大明朝周边的所有根基,再想办法彻底根除之。 此次御驾亲赴台澎,便是要先断了其可能的一个根基…… …… 铁甲战舰缓缓驶进桃花港,远远看着港口方向一大群前来迎接的人,草包皇帝朱由检心里多少有些小激动。 马上就要见到那位李大眼了。 在原先的剧本里,几起几落,最终还是断送了大明朝的那个男人,到底有多么威猛? 礼炮齐鸣,彩旗飘飘。 就算是朱由检反复叮嘱,一定要低调,但揣摩过皇帝心思的郑芝龙,还是提前给岛上的军民传下命令,一定要奢侈,一定要浪费,千万不要省钱…… 果不其然,朱由检看上去甚是高兴,嘴上虽然念叨着‘咱大明朝还穷得很,这么奢侈浪费多不好’,脸上却早就笑出了花儿。 因为,他的一小笔‘败家值’到账了。 其实,朕也想低调的……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刚登上岸,登时,数万军民齐刷刷跪倒一大片,乌漆嘛黑的,全是人头。 “众爱卿平身。” “谢万岁!” 朱由检在数百名锦衣卫、随侍太监的护卫下,在两位洋婆子的搀扶下,昂首挺胸,看上去心情不错。 “这海港修筑的不错,海港城的规模也还行,”一边向岛上走着,朱由检一边随口指点,“不过,规模太小了,能停泊三五百艘铁甲战舰的海港,还怎么能称得上是由检大海港? 飞黄啊,征集民夫,让工程局的人帮忙,先把这海港的规模扩大二十倍; 另外,海港城市也不够气派。 咱大明朝的海港城市,怎么能修筑成一圈子石头城?要高楼大厦,要那种琳琅满目、人间天堂的既视感。 这样,朕才允许你这座海港城使用朕的名讳。 嗯,先就叫个由检四号城吧。” 草包皇帝心情不错,随口乱起名字的毛病,让郑芝龙曾经头疼不已,不过,渐渐的他也熟悉了,这位万岁爷纯粹就是为了在地图上标注起来简单一些…… 由检1号,由检8号,由检4号。 从战略意义上来说,似乎没什么意义。 但听上去就很过瘾,很气派。 “对了,听说你们还修筑了一座桃花城?距离此地数十里路程?”突然,朱由检想起一件事,“有一个叫李自成的村长,他今天到场了没? 让他过来,朕有几句心里话给他交代。” 郑芝龙一阵茫然。 李自成?村长? 这么小的人物,他如何得知? 幸好,旁边有人低声说了几句,郑芝龙方才反应过来,迅速派人去落实。 李自成就在人群中,此刻,他远远的望着皇帝的仪仗队,看着那些铠甲鲜明的‘锦衣卫同事’,心里头多少有些失落感。 同样是‘大内密探’,为何人家一个个都是铠甲鲜明,每天都能陪伴在万岁爷的身边,而他这位排名很靠前的‘大内密探零零捌’,却要在这鸟不拉屎的荒岛上务农…… “李自成,谁是李自成?万岁爷有旨,让你觐见!” 李自成愣住了。 万岁爷、真的还记得草民? 万岁爷,你简直不是人,到今天才想起我大内密探零零捌! “我便是李自成。”李自成拨开人群,大踏步走上前去,拱手就是一礼,“这位大人,我便是李自成,桃花村村长。” 前来宣旨的是一名小太监,原本在皇帝身边狗屁都不是,大气都不曾喘过几口。 可是,当他出现在老百姓中间时,身上的那股子‘皇家气势’登时暴露出来,看上去就十分的嚣张和气派。 “呃,你便是桃花村村长李自成呐?”那小太监上下打量着李自成,眉头微皱。 在他的想法里,万岁爷亲口召见的人物,要么是江湖大佬,要么的人中龙凤,要么便是富贵人家的公子爷…… 眼前这位黑脸汉子,一看梳妆打扮,可不就是一个标准的农夫么? 确定没有搞错? “草民真是李自成。”李自成赶紧上前,大大方方的施了一礼。 没办法,普通百姓见了太监公公,以及那些衣冠禽兽的官吏们,心里头多少有些紧张和惶恐,生怕鼻孔里多出半口气,便会吹起几粒尘埃,弄脏大人们身上的那一身‘禽兽衣冠’。 可李自成什么人物? 堂堂大内密探零零捌啊,说起来,在皇帝身边的身份和地位,应该比这些小太监要高出很多,故而,他心里有底气,说话行事之际,自然就落落大方。 不过,这种情态看着小太监眼里,却始终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 一个小小的草民,竟然如此大胆? 小太监的脸色阴沉下来,冷哼一声,道:“冒充别人,冲撞了圣驾,那可是死罪,你,可听明白了?” 李自成笑道:“咱真的是李自成。” “谁能证明啊?”小太监继续刁难道。 李自成一阵茫然。 这该如何证明?桃花村的村民们都在基建工地上忙碌,他身为村长,才被特许前来迎接万岁爷的。 另外,他身上藏着的那块‘大内密探零零捌’的金牌,要不要拿出来证明身份? 眼看着李自成脸上阴晴不定、迟疑不决的样子,小太监一阵不耐烦,挥挥手,大声呵斥道:“谁知道李自成来了没有? 万岁爷有旨,宣李自成觐见!” 李自成脸色一僵,登时觉得有些上头。 小小的一个死太监,竟然如此目中无人,简直是欺人太甚! “这位公公,咱家便是李自成!”李自成大踏步上前,再次躬身一礼,“请放心,咱家不会糊弄人的,咱这颗脑袋还要留着吃饭用,不敢随便冒充别人而丢了它。” 李自成平日间比较收敛,因为,身边都是一些小屁民,可怜巴巴的百姓人家,即便有时候出现争执,他都很是内敛。 即便有人要动手动脚的,他也不过是照脸上就是几拳,保证对方瞬间怂下来。 所以,没必要耍横。 可是,今天不知怎么回事,看着眼前这个死太监目中无人的样子,李自成就打心眼里来气,胸中一团恶火憋的他难受。 “你真是李自成?”小太监斜着眉眼,一副很欠揍的样子。 “草民正是李自成。”李自成深吸一口气,正色说道。 “既然你便是李自成,而且,听说你还是个什么村长,有些意思你难道不懂?不明白?没一点眼力劲?”小太监吊着眉梢,阴阳怪气的说道。 “规矩?眼力劲?”李自成一愣。 旋即,他就明白过来了。 感情是这死太监想要点好处费啊? 如果在平日,他李自成也不是小气之人,随便一枚两枚银币,他转手送人连眉头都不曾皱过。 可是,今天,万岁爷就在不远处等着召见自己,这个死太监好死不死的,竟然在此公然索贿? 简直太丢人了。 这丢的可是万岁爷的金面啊! “这位公公,你就干脆说明白了,到底要咱如何做才能去见万岁爷?草民只是一个小小的百姓人,不懂大人们的规矩,还请公公明示!”李自成强压怒火,大声说道。 这下子,人群炸锅了。 万岁爷身边的太监,竟然向宣旨对象索要好处? 这个大明朝,果然是烂到骨头里了。 咱台澎宝岛目前虽然有镇海王手下的那些海盗头目,那些人的行事方法很霸道,但还从未出现过公然索贿这种烂事。 看看,狗皇帝一登岛,这种歪门邪道的东西便被带进来了! 因为有不少人,在临时从附近村子里征集过来‘撑门面’的,所以,小屁民的数量还是特别多。 这些人,见了官吏们,天生一种畏怯和自卑,看上去畏畏缩缩没什么出息。 问题是,一旦有人带个头闹事,他们就如一堆毫不起眼的干柴,火星子随便溅上去,便有可能轰然燃烧起来,压都压不住。 “狗太监,简直欺人太甚!” “是啊,万岁爷宣旨召见李自成,这死太监竟然想要好处!” “看这位李村长,一个平头百姓人家,拿什么供奉这些狗太监……” …… 那小太监一时间愣住了。 同时,他也明白过来,自己这下子惹了大祸! 魏忠贤虽然不在,但那位王承恩的手段,丝毫不比九千岁魏忠贤的软多少。 在老百姓面前装一装,撑一撑,索取一点好处,这是他们这些当值太监们的毛病,就算明知道对方不过一个小小的村长,就算把他给卖掉,估计也榨不出两枚银币来。 问题是,毛病一旦染上,不由自主的就会流露出来…… “诸位乡亲父老,咱家……” 小太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乱糟糟的怒吼湮没了。 李自成带头一声怒吼,很多人开始应和,愤怒的情绪,犹如星火燎原,登时便开始泛滥起来。 第九十四章 愤怒的火焰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这边,老百姓在李自成的感染下,爆发出一阵阵怯懦的怒吼,却还是不敢动手。 百姓人与小太监之间,出现一种奇怪的对峙。 另一边,草包皇帝朱由检坐在龙椅上,顾盼生辉,??神采奕奕,与两位洋婆子谈笑风生,满口竟是标准的古典沙俄语言。 这一幕,让郑芝龙等人不由得羡慕不已。 看看咱这位万岁爷,到底是真龙天子,学外语都这么快,那种舌头连连颤抖的发音,他老人家都是如何学会的啊…… 突然,??外面一阵喧闹声传来。 朱由检尚不在意,??郑芝龙却脸色微变,霍然起身向外面走去。 太不像话了。 万岁爷就在这里,外面这些人闹哄哄的,成何体统? 郑芝龙走出大厅,召来一名参将,“你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闹哄哄的,太不像话了! 将闹事的人先拿下,等万岁爷离开后再行处置!” 那名参将刚要转身离去。 一名游击将军快步赶来,在郑芝龙耳边禀告一番。 刚开始,郑芝龙脸色微变,似乎便要发怒。 不过,很快的,他的脸色恢复平静,??淡然说道:“好了,我知道了,你们先过去,别让事情闹大就行了。 记住,不可动粗。 尤其不能难为老百姓,否则,我让你们脱层皮!” 皇帝身边的太监,竟然向一个宣旨的村长索要好处……这事听上去就挺玄乎的,根本就难以理喻。 不过,这种事在大明朝,可不是什么新鲜事。 身为镇海王,郑芝龙最近一段日子也算是皇帝的近臣,与草包皇帝日夕相处,他总觉得这个皇帝有点不一样…… 看看吧,就看他如何处置这等烂事再说。 “飞黄啊,外面发生什么事情?怎么听起来闹哄哄的?”郑芝龙转身走进大厅,朱由检随口笑问道:“该不会是老百姓想找朕告状伸冤,你的人拦住不让过来吧? 哈哈哈。” 朱由检开了一句玩笑。 郑芝龙心里却暗道:‘是你身边的死太监不让百姓人伸冤才是……’ 不过,这种话可不敢当面说出来。 “哪里敢啊,万岁爷,刚才微臣出去问过,好像是老百姓与前去宣旨的公公争论起来了,??具体情形,??微臣这便出去详查!” 郑芝龙想走,却被朱由检喊住:“飞黄,??些许小事,不要着急,你过来给朕说说,这台澎宝岛下一步的发展模式吧……” …… 事情越闹越大,越闹越僵。 渐渐的,开始有些失控了。 小太监几次三番试图弹压这些肆无忌惮的小屁民,却很快就被愤怒的声音给湮没了。 他转头向不远处的几名‘官兵’求助:“你们几个,还不过来镇压这些刁民!” “简直太不像话了,万岁爷就在上头,你们这么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 “来人啊,将这些刁民给我拿下!” 倒是也有几名官兵想过来,可是,看着不远处一脸淡漠的那些参将、游击们,他们这些当兵卒的,如何敢轻举妄动? 小太监身边也有几名会武功的太监,可是,眼下这乱糟糟的形势下,谁要动手抓人,估计首先就得挨上一顿拳脚。 一旦激发民变,彻底闹翻天了。 在场的所有人,估计都吃不了兜着走! 那个镇海王呢?这都是怎么办差的?连一群迎接万岁爷的群众都组织不好,他这个镇海王都是怎么当的? “诸位且听,我李自成行的端走的正,万岁爷传旨,让咱去觐见,不料,这位公公竟然几次三番刁难与我,且开口要让我懂规矩…… 咱就问一句,啥叫懂规矩啊? 是不是万岁爷要召见一个人,他们就要给这位公公给点好处? 咱是个大老粗,不懂得啥叫规矩,而且,就算是懂什么狗屁规矩,可我一个小小的百姓人家,一个务农人,哪里能拿出什么好处费来? 这不是要逼死咱老百姓么?” 还别说,李自成这厮,果然就是一块天生造反的贼骨头。 平日间,一副憨厚老实、人畜无害的样子,一旦要闹事,便会想尽一切办法将事情闹腾的足够大。 大到,就算是万岁爷想追究责任,都赖不到他李自成头上…… 法不责众嘛。 这小小死太监,让你狗眼看人低! 咱可是大名鼎鼎的‘大内密探零零捌’! 有了这一层身份和底气,李自成的闹事水平,更是拔高了一个大境界,而且,还生怕事情闹不大,他寻了一块大石头站上去,振臂高呼: “万岁爷想与民同乐,都是身边这些狗太监,竟然想尽一切办法进行阻挠,不令我等草民亲近万岁爷! 是可忍,孰不可忍也! 万岁爷多好的一个人啊,为了咱大明百姓有一口饭吃,夙夜忧叹、日夜操劳,据说他老人家为了咱老百姓的一口吊命饭,连紫禁城都舍得卖掉! 可是,再看看眼前这位传旨的公公,狗太监,狗眼看人低,竟然向老百姓索要好处? 懂规矩? 咱老百姓懂的规矩,就是对万岁爷忠心耿耿,下死力气开荒种地,想尽一切办法给朝廷多上缴几粒粮食啊。 要钱没有,要命……也不给你! 老子留下这条性命,还要帮咱大明朝的万岁爷开荒种地呢! 哈哈哈!” 这一番话出来,登时群情激奋,每一个人的脸上,似乎喝醉酒那般,竟然出现一抹异常的酡红之色。 李村长这话,太提气了! 是啊,咱老百姓好好开荒种地,为朝廷、为万岁爷上缴粮食,这就是最大的忠心耿耿,凭什么还要你一个死太监骑在咱脖子上拉屎拉尿…… “弄死这个狗太监,为民除害!” “对对对,帮万岁爷除除草!” “打死狗太监!” 那种‘清君侧’的高大上言辞,这些百姓人家自然说不出来,但表达的意思却也差不多,就是帮皇帝除除草。 于是,百姓人开始推推搡搡、拉拉扯扯。 混乱中,那名小太监被卷入人群,只一个回合,就被人打倒在地,身上、头上、脸上、胳膊上,不知被人趁着混乱踢了多少脚。 总之,第一波骚动过后,小太监倒在地上,双手紧紧抱着脑袋,浑身上下全是脚印子。 其中,踢的最狠的一脚,似乎是朝着下三路招呼过去的。 不过,因为没什么卵用,所以,反而让那一脚给落空了…… “你们、胆大包天,竟然殴打传旨太监!” 小太监哼哼着,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来不及扑打身上的脚印子,嘴里却还在逞强:“咱家,咱家要禀明皇上,将你们夷灭九族!” 本来,大家伙动手打了太监,心里都很害怕。 毕竟,这种事情搁在大明朝,那简直是让老百姓想都不敢想的事啊,你想想,殴打太监,那就是不要命了啊…… 可是,在群情激奋下,每一个人似乎都中了魔,忍不住就想吼几嗓子,扑上去踢几脚。 看来,还是大家心里头积怨太久,又没有个发泄的地方,好不容易冒出来一个要死不死的狗太监,引发群情激愤,也算是给大家伙当了一次出气筒。 “来人,给我将这些刁民拿下!” 那小太监嘶声怒吼道。 随行的几名太监,原本也想上前拿人,根据往常情况,这种时候便须展露出他们的皇家奴才的威严,同时,也好给那位挨揍的上司长长脸…… 问题是,犯事的百姓实在太多,根本就不知道该去抓哪一个。 而且……看那些人的彪悍样子,估计刚扑过去抓人,便会被人三拳两脚打倒在地,免不了又被人趁着混乱踩一脸的脚印子。 所以,太监这边只是大声嚷嚷着,实际上却并无一人敢上前拿人。 这时,他们将注意力转向镇海王手下的那些‘官兵’:“你们都是饭桶吗?眼看着刘公公挨打,还不上前帮忙拿人!” “拿人?拿谁啊?” 一名游击将军一脸茫然的问道。 这些镇海王手下的官兵,都是出身贫寒之家的汉子,说到底,也算是一帮子泥腿子海盗出身,本来就对所谓的大明朝没什么好感。 此刻让人家去拿人? 想屁吃呢! 要死不死的,你一个当太监的,讹诈一下那些个贪官污吏倒还差不多,看看这位李自成李村长,多么憨厚老实的一个人,连皮带毛估计都卖不了几枚银币。 在这种老实人身上索要好处费,这不是找死么! “几位公公,万岁爷那边可还等着要李自成觐见呢……”一名急匆匆赶来的参将大人说道:“咦,怎么回事? 谁干的? 这也太不像话了,这片场地是谁平整的?竟然如此多的坑坑洼洼,让刘公公都摔跤了? 来人,给我严查下去,让负责平整这片场地的畜生,给老子重新平整好!” “对了刘公公,万岁爷那边催促垂询,那个李自成李村长来了没有?如果没有来,咱这就准备几匹好马,你们去桃花城那边去宣召吧。” 几名太监一听,忍了。 这分明就是袒护这些刁民的,简直太过分了。 回头一定要好好商量一下,看今后在万岁爷那边给吹吹风,捏拿捏拿这些海盗出身的家伙…… “李村长,你闹够了没有?” “闹够了,那咱这就去觐见万岁爷吧。” 刘公公阴沉着脸,从地上捡起那根毛都快要掉光的拂尘,冷声说道:“走吧!” 李自成本想不去,可转念一想,咱是大内密探零零捌,怕个锤子哟! 你们这帮阉货,不就是小小的太监吗? 在大明朝,以前是你们东厂、西厂的人牛逼,当今万岁爷是个明白人,听说将你们东厂给清洗好几次,现在最吃香的可是咱锦衣卫…… 如此作想着,李自成神情自若的抱抱拳:“有劳大公公了。” 眼看着没什么热闹,那些闹事的百姓人家,纷纷像泄了气的猪尿脬,一个个无精打采的蹲坐下来,该吹牛吹牛,该放屁放屁。 就连那些海盗出身的‘官兵’,看的也是摇头苦笑不已。 大明朝的百姓,其实……挺憨厚老实的嘛。 李自成跟随几名太监,快步来到一座大厅。 抬头看一眼高大的门庭,花花绿绿的门窗、柱子等,猛然看上去,竟似乎是来到一处高大庙宇,令人心中自然生出一丝畏惧之意。 这便是皇家气象。 李自成面对小太监的刁难时,心里基本没什么感觉,想骂就骂,想打…… 就怂恿别人去打。 可是,想到自己马上就要觐见当今万岁爷。 他的一颗心,终于开始忐忑不安起来。 “启奏万岁爷,桃花村村长李自成觐见!”刘公公没有进门,隔着门帘子一声喊,倒是吓了李自成一大跳。 “让他进来吧。”王承恩快步走出大厅,上下看一眼李自成,淡然说道:“万岁爷等了好一阵子了,进去以后,记得三叩九拜,休要失礼。” 李自成自然是连连点头应承,小心翼翼的跨出一大步。 因为,这大厅的那道门槛,实在有点高,应该足足有一尺八左右吧…… “嗯?刘四儿,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浑身上下全是脚印子啊?”王承恩刚要转身走进大厅,无意间瞥见刘公公一副凄惨惨的模样,不由得微微一愣。 现在这狗奴才越来越不像话了,出去传个旨意,竟然带着一身脚印子回来,简直有失体统啊。 “你个小兔崽子是不是跟人打架斗殴了?” “小的哪里敢打架斗殴啊,您老人家是知道的,您这干儿平日里就算是地上的蚂蚁,都要绕着走几步的,哪里敢跟人争执啊…… 干爹,干儿这是…… 这是让人给欺负了!” 刘公公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泣不成声,眼泪鼻涕糊了半脸,让大太监王承恩微微皱眉,道:“咱家这会儿还要忙着伺候皇上,你先下去换身衣服,头脸上敷一点药水子。 等闲暇下来了,你再详细禀告。” 说着话,王承恩掀开门帘子,一步跨入大厅。 “怎么,你说宣旨的太监教你懂规矩,还想索要一些好处?” “是,草民不敢胡言乱语。” 王承恩刚一进门,听到草包皇帝与那个狗屁李自成之间的对话,突然脚腕子一软,猛的就是一个趔趄。 这、这还了得! 魏忠贤调教的这些死太监,太不像话了…… 第九十五章 桃花三结义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这么说,是那死太监向你索要好处费?”朱由检有些无奈的问道:“那你给他东西了没?” 李自成老脸一黑,怒道:“没给。” “咱是个粗人,也是个穷人,除了家里存了一些粮,再就是村里人共同拥有的鸡鸭鱼鹅之类的,哪里有闲钱给别人? 而且,??就算是有闲钱,咱也不能给他啊!” 李自成一脸愤愤不平。 “哦,为何不能给他?”草包皇帝朱由检笑眯眯的说道:“人家可是朕身边的人,你难道就不怕他在朕的耳根子边说你的坏话,害了你的性命?” 李自成梗着脖子,憋了一口气,道:“哼,??就算他要害咱老李,??可也要看看当今万岁爷是谁啊? 如果万岁爷是个昏君,自然就把咱老李给弄死求了。 但万岁爷您可是咱大明朝最大的明君、圣君呐,是一位好皇帝,如何会听信阉人的一面之词,从而害了您的大内密探零零捌呢……” 言毕,李自成还小心翼翼的偷看一看皇帝的脸色。 他都想扇自己两个嘴巴子了。 大内密探零零捌,这身份怎么能在有旁人的情况下说出口?简直是昏了头了…… 草包皇帝却混没当回事,哈哈大笑道:“哈哈哈,你李自成果然是一条好汉,不愧是朕的大内密探零零捌! 那些太监平日里吃拿卡要都惯了,在朝廷重臣那里,都不用开口索要,便会乐颠颠的奉送一些钱币、古玩、字画之类的。 这些,朕心里头明白。 不过李自成啊,你可要知道,??水至清则无鱼,这治理一个国家呢,??并非你们这些老百姓想象的那般,??必须要做到一粒沙子也不能容。 朕经常还在想,这当皇帝呢,有时候就跟养鱼种粮食差不多,总不能因为水太混,或者杂草太多,就把整片鱼塘、整块田地都给清理一遍吧?” 李自成憋了一口气,突然有些忍不住了。 怪不得下面的死太监那么嚣张,索要起好处来,竟然肆无忌惮。 感情是你这位皇帝不作为啊? 上梁不正下梁歪,难道,咱大明朝眼睁睁的就要变成大黑朝? 不行,好不容易面见一次万岁爷,他这个‘大内密探零零捌’岂能啥话都不说! “万岁爷,微臣…草民有几句心里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既然是心里话,尽管说便罢了,朕赐你直言不讳的权力。” “那、我就说了?” “嗯,说吧,??朕听着呢。” 讲真的,??面对李自成这般憨厚老实且十分耿直的人物,草包皇帝的心里,??还是颇为高兴的。 好好干,你老小子想造反都行。 反正,连朕都造反了,怕个锤子哟…… “万岁爷,您老人家讲的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草民觉得这话很有道理,但不太对。” 李自成黑着一张脸,正色说道:“万岁爷您是没养过鱼,可咱老李却是养鱼的行家里手,这养鱼呢,水要肥,草要多,可鱼的品种却不能太杂; 尤其是那种坏怂鱼,一旦发现,就必须要彻底将其打捞上来,一一弄死! 为什么呢? 咱养鱼是为了吃鱼肉、喝鱼汤,不是让那些坏怂鱼吃鱼肉、喝鱼汤的啊……” 李自成的话有些粗糙,道理却也马马虎虎,不但听得朱由检哈哈大笑。 就连陪侍左右的郑芝龙、王承恩等人,也是纷纷点头称是,觉得这个黑脸汉子性情直爽,憨厚老实,比朝中一些大臣顺眼多了。 “好好好,李自成啊,你讲的道理,比朕的道理通透多了,”朱由检笑道:“那你说说看,遇到这种情况,咱该如何处置呢? 放心,只要你说的对,朕一概照准就是了。” “草民不敢说……”李自成咧着大嘴,憨笑两声:“人家可都是伺候万岁爷的,草民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随便乱说啊。” 朱由检伸出一指,点着李自成的鼻子笑骂道:“你这个李自成啊,貌似忠厚老实,实际上却比朕还要贼鸡! 哈哈哈,朕喜欢你。 王承恩?” 草包皇帝突然翻脸,脸色阴沉的看向大太监王承恩:“那个小刘子,是谁的干儿子? 是魏忠贤的,还是你王承恩的?” 王承恩‘噗通’一声跪下了。 “万岁爷息怒,那个该死的奴婢,是奴婢我的干儿子……” 朱由检瞅着王承恩,端起一碗茶,慢慢喝着,也不吭声。 年轻英俊的脸上,似乎有杀机隐现。 这种狗奴才,活在世上简直就是羞先人! 吃拿卡要那一套,在京城里耍耍,他朱由检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大家都在这么玩,虽然听上去骇人听闻,动不动便有太监索贿几十万两银子的…… 可说的到底,那不过是过家家游戏。 银子从这个坏怂官吏的手里,捣腾到另一个坏怂太监的手里,都伤不到大明朝的根基。 可是,一旦出了京城,还要玩这一套。 那可就是取死之道! 老百姓,才是一个王朝的根基,是最根本的一根支柱。 一旦连老百姓都开始养成这种风气,以为见了大人物就得送礼,办个屁大的小事也需要烧香磕头,那么,这个大明朝也该到寿终正寝的时候了…… “万岁爷恕罪,奴婢这便去重重的责罚于他!” 王承恩在草包皇帝身边时间长,对朱由检的喜怒哀乐的掌握,可说是仅次于大太监魏忠贤。 此刻,皇帝的神情…… 分明就是动了杀机啊。 “哦?你如何去责罚?廷杖三十?罚一个月的俸禄?” 朱由检冷淡的说道:“如果你觉得如此可行,那就去吧。” 说着话,草包皇帝站起身来,提了茶壶,给自己斟满茶水,又要给郑芝龙几人斟茶。 一时间,大厅里一阵‘稀里哗啦’。 大家纷纷跪倒在地,齐呼:“万岁爷息怒、万岁爷保重龙体要紧……” 谁都看得出来,朱由检这一次,是真的动了真怒。 皇帝给大臣们添茶端水…… 这里头的事情,实在不敢细细思量啊! 尤其是以王承恩为首的那些个随侍太监,更是心惊肉跳,一个个吓得面色入土,花花绿绿的锦衣袍子都湿透了。 “朕在深宫,对你们这些人的花花肠子了解不多,不知道该如何处置此事,那就请教你这位秉笔太监,向老百姓索要好处费,该当何罪? 不要跟朕提说什么大明律。 你王承恩自己说吧。” 大太监王承恩跪在地上,以头杵地,咚咚作响。 “万岁爷,奴婢该死,请万岁爷息怒,保重龙体要紧啊万岁爷……” 朱由检冷哼一声,道:“让朕保重龙体有个屁用!” “像你们这么搞下去,大明朝这条龙身上骨髓血肉,都会被慢慢的被啃食一空,成为一个没有人心所向的空壳子! 朕的龙体,比起大明的江山社稷来说,简直就是个屁! 你们,都是朕的左膀右臂,是朕最可依靠和信赖之人,可谁能料到,一离开朕的这三五丈以内,你们一个个的都是爷,都是万岁爷。 简直是岂有此理!” 最近的日子过的有些惬意,一日一夜的学外语。 就连草包皇帝自己都觉得有些歪腻了。 虽然说,治国理政不是打打杀杀,可在臣子们面前的皇帝威严,却还是不能丢下不管。 否则,以这些狗奴才的脾性,还不知会如何胡作非为。 “李自成,此事你是见证之人,同时,也是最直接的受害者,你说说看,该如何处置那个狗奴才?” 李自成愣了半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个万岁爷,果然英明神武! 坊间传闻,当今万岁爷是一个大草包,明朝有史以来最大的败家子,整日游手好闲、贪财好色,带头卖官鬻爵、贪赃枉法…… 看来,并非如此啊。 这简直就是千古圣君呐! “万岁爷……” 李自成咚咚咚的磕了七八个响头,喉头哽咽,虎目含泪,涩声说道:“万岁爷能够体恤百姓疾苦,对身边人的贪赃枉法绝不姑息,真乃千古圣君呐!” 朱由检:“……” 这个李大眼,想啥呢? 咋说着说着,还哭上了? 还千古圣君,只要你老小子别一言不合,将咱老朱家在凤阳的祖坟给刨了,朕就感谢你李大眼的十八代祖宗! “好了,你是朕的大内密探零零捌,也算是朕的人,”朱由检脸色渐渐转缓,温言说道:“那就代朕审理此案吧。 记住,不要心慈手软。 对待那些朝廷的蛀虫,不管他是日天王的还是戴虎皮帽子的,还是嗡嗡嗡令人心烦意乱的苍蝇蚊子,只要他敢伸手。 或者,曾经伸过手,你都替朕,将他们给剁了!” 朱由检随手解下身上一块玉佩,道:“李自成,你拿了朕的这件信物,便是朕的钦差大臣,这就去办案吧。 对了,你今年多大了?” 李自成接过玉佩,正要三叩九拜来一套‘彩虹屁’,突然听到朱由检问及自己的年龄,不由得愣了愣。 “草民、咳咳,微臣乃万历朝三十四年八月生人,今年……大概二十三岁了……” 李自成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经历这么多事情,就连他自己都觉得,应该快人到中年了。 不料,突然被万岁爷问起,他这才意识到,他还不到而立之年呢! 草包皇帝朱由检也是微微一愣,旋即哈哈大笑,骂道:“好你个黄来儿,留了一脸黑胡子,冒充老头儿呢你? 哈哈哈,朕还以为,你都是中年油腻大叔了!” 李自成尴尬的咧嘴一笑,道:“微臣、长相显老些……” “还显老?以朕看来,你这厮分明就是心老了,”朱由检摸摸自己的光洁如玉的下巴,“不过,总得来说你老小子还是年长朕五六岁。 这样吧,朕就与你义结金兰,如何?” “对了,朕给你另外介绍一个人,郑芝龙,郑飞黄!” 朱由检心情大畅,朕与你义结金兰,就等于是异性兄弟了,如果你老小子以后真要起兵造反,总不至于跑到凤阳去刨结义兄弟的祖坟吧? 这一波,稳赚不亏。 “飞黄先生乃朕的结义兄长,万历朝三十二年三月生人,比你李自成还要年长两岁,就算是咱二人的大哥吧!” 草包皇帝朱由检的这一番操作,把大家都整蒙了。 尤其是李自成、郑芝龙二人,更是张口结舌好一阵子,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个万岁爷,动不动就跟人义结金兰,简直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跪伏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大太监王承恩,却暗暗松了一口气。 这一次,他自己算是躲过一劫。 至于手底下的那些死太监,随他去吧,在老百姓身上都想榨几滴血水子的畜生,活该他自己倒霉! 不得不说,这些年来,阉党的坏风气实在需要好好整治一下了…… “来来来,大哥,二哥,兄弟我请你们喝茶!” “至于焚香祷祝、桃园三结义那一套虚礼,咱就免了吧,哈哈哈。” “三国时,刘关张有桃园三结义。” “今日,咱兄弟三人,齐聚于这台澎宝岛的桃花城,也算是十分的应景啊,那就让史官记载成、桃花三结义吧!” 朱由检亲手斟满一碗茶水,端到一脸懵逼的李自成面前,豪气干云的笑道:“来来来,二哥,请喝茶!” “谢、万岁爷……” 李自成的腿肚子都软了,只觉得裤裆里似乎有点湿热。 跟皇帝义结金兰…… 这话传出去,打死张村长,他李自成都不敢相信啊。 可是,端在手里的茶碗子,的的确确挺烫手的,让李自成忍不住咬了咬舌头,确定一下自己不是在做梦。 “来,飞黄先生,朕的好大哥,朕给你添茶。” 朱由检提了茶壶,给同样有些懵逼的郑芝龙也斟满一碗茶,这才走回龙椅上落座:“名分定下了,不过,两位哥哥也不要有什么心里压力。 朕这个人呢,心里头其实也还算仗义,只要不刨朕的祖坟,不将朕逼到煤山上那棵歪脖子树上上吊,我就打心眼里敬服二位哥哥!” 郑芝龙:“……” 李自成:“……” 这都哪跟哪啊! 刚才还说的好好的,咋一下子扯到‘刨祖坟’、‘歪脖子树上上吊’这种不吉利的事情上了…… “好了,就不扯闲话了,”朱由检神色一敛,沉声喝道:“郑芝龙、李自成听令!” “郑芝龙,限你三个月内,在台澎宝岛上修筑大城三座,铁路三百里,并在所有适合登陆的海岸线上修筑炮台,不许放任何一个洋毛子、黑寡妇什么的登岸! 李自成,先去审理太监贪腐案,不必顾忌朕的面皮,该弄死的,就让他死透! 等办完这个案子,朕还有一项秘密任务,等你这位大内密探零零捌去完成。 散会!” 第九十六章 李大眼坐堂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郑芝龙领命而去。 李自成则有些发懵,站在大厅里,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咋整。 虽然与草包皇帝‘义结金兰’,成了万岁爷的‘李二哥’,可这话人家皇帝能说,他一个小小的屁民,??如何敢自抬身份? “万岁爷……” 李自成双手抱拳,欲言又止。 憨厚老实的嘴唇蠕动好几下,一张年轻的大黑脸看上去都有四五十岁的样子,让朱由检看了,更加喜爱这位‘李二哥’。 “朕又不吃人,你紧张什么?”草包皇帝轻笑道。 “万岁爷,??不是紧张,是激动。”李自成老老实实的说道:“草民早年曾错过一桩天大的机缘,??还想着再也没有机会为国效力、为万岁爷做点什么事情。 想不到,今日……竟能得见万岁爷龙颜,真乃三生有幸啊!” 这几句话,说的都是实情。 当初,没有应召入京,去上那所什么大明学堂,此事压在李自成的心头,终究是一大遗憾。 尤其当他看到那些大明学堂的年轻人,一个个出来都能独当一面,简直羡慕的想哭。 如今,他也是万岁爷的人了! “微臣,这就去审案子。”李自成突然想起,万岁爷刚刚给他传令了。 这可不得了。 这是圣旨啊! “去吧,有什么疑难问题,或者有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朕,”朱由检笑道:“不管是魏忠贤、王承恩,??还是那些个该死的阉货,查到谁算谁倒霉! 王承恩,??此事,你就帮衬一下朕的李二哥吧。 一些贼骨头,需要敲打的,你就帮着敲打敲打。” 王承恩早就吓出一身冷汗,哪里还敢多言,只是以头杵地,咚咚咚的磕头不已,口称‘万岁爷放心’。 “那就去吧,朕要学一会儿外语了。”朱由检说完,在安娜、凯瑟琳二人的搀扶下,转身去了后堂。 …… 等草包皇帝离开,大厅之中的气氛,终于安定祥和下来。 王承恩从地上爬起来,连膝盖上的尘埃都不曾扑打一下,便趋步来到李自成面前,捏着嗓子说道:“李二爷,请吧。” 李自成懵懵懂懂的走出大厅。 他仰面向天,??看了一眼明晃晃的太阳,只觉得刚才一段经历,??如梦似幻,就像经历过一场大梦。 他用手在大腿根儿上掐了一把。 疼。 很疼。 应该不是在梦里。 “王公公,接下来……该怎么做?”李自成老老实实的请教道。 这种审理太监的事情,听起来简单,实际上,风险实在太大了。 一个弄不好,估计他这一身腱子肉就会被万岁爷给剐了…… “李二爷,咱去安排一间专门的屋子,给您升堂啊。”王承恩也不敢托大,迳直带着李自成来到一间偏殿里。 “李二爷,请上座。” “王公公请上座!” “李二爷就不要推辞啦,咱们这些阉人呢,在一些朝中大臣的眼里,算是皇帝近臣,多少还有点威风。” “可是,在您李二爷眼里,您就当是一个摆设吧!” 李自成推辞不过,便在左手的座位上落座,让王承恩在右手座位上落座,算是二人共同审理吧。 “来啊,传小刘子进来!” 等几名小太监奉上清茶、蜜饯、甜点等物后,王承恩开始帮李自成喊人了。 不多一会儿,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的‘刘公公’趋步进来。 “干爹,儿砸给您老人家磕头请安啦!”一进门,刘公公‘噗通’一下跪倒在地,用膝盖爬到王承恩跟前,伸手便要给干爹捶腿。 “滚开!”王承恩嫌弃的一脚蹬在小刘子的脸上,“死太监,一看你就是个趋炎附势的狗奴才,还不将你的爪子拿开? 污了咱家的衣衫,剥你狗儿的皮! 快给李二爷请罪去!” 毕竟是自己的干儿,草包皇帝虽然龙颜大怒,下旨严查,可王承恩总算还是下不了死手,便来一个顺水推舟,让小刘子给李自成赔个不是。 就看能不能逃过一劫…… …… “说吧,这种仗势欺人、吃拿卡要的烂事,干了多少了?” 眼瞅着跪在自己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刘公公,李自成深吸一口气,稳定一下情绪,渐渐进入了状态。 不就是审理案件么? 没吃过猪肉,猪跑的他总是见过不少。 作为一名曾经的‘邮递员’,怎么说也算是大明朝的公务人员,那些府县衙门的大老爷断案,他多少还是见识过一些。 “回禀李二爷,咱家……咳咳,我的确干过不少仗势欺人的事,只求您老人家大人有大量,饶过咱家这一次! 对了,我还可以戴罪立功!” 刘太监也算是个机灵人,早就看都形势不对。 尤其当他悄悄侧脸抬头,看见干爹王承恩那张阴沉的老脸时,便已然明白,如果自己不老实交代,这一次绝对要吃大亏。 他就是有点想不明白,不就是一个区区村长么,怎么还跟万岁爷义结金兰了…… “怎么个戴罪立功法?”李自成有些好奇的问道。 “我还知道,身边有不少太监公公,都曾干过此类事情。”刘太监白净的脸上,鼻涕眼泪都糊了半脸,看上去十分狼狈。 不过,李自成对此视而不见。 大明朝的官吏,表演才能一个比一个好,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都是小儿科了。 “那你列一个单子吧,咱老李不识字。”李自成随口说道。 “如果你说的是实情,可以酌情减轻你的罪责,要是你胡乱攀咬,或者乱说一气,那可就别怪咱不客气了。” 听了李自成的话,王承恩示意,让一名太监拿来笔墨纸砚,就让那位刘公公趴在地上写‘供词’。 “李二爷,请喝茶。”大太监王承恩起身,亲手给李自成斟满一碗茶,笑道:“就让他慢慢写吧,只要牵扯到谁,咱家就抓他来审问。” 李自成端着茶碗,慢慢喝着。 他那憨厚老实的黑脸膛上,此刻看上去更加憨厚老实,让旁边暗中观察的王承恩暗暗点头,心道:‘果然是万岁爷信赖之人。 这么憨厚老实的人办案子,分明就是想要借助其耿直的脾性,对他们这些东厂宦官进行敲打……’ 刘公公趴在地上,刷刷刷写了将近一顿饭工夫,密密麻麻写满七八页纸,方才罢手。 “李二爷,这便是我掌握的情况,一字不差,一个不漏……” 一名太监将七八页‘供词’拿上来,双手递给李自成。 李自成却哈哈笑道:“还是王公公看吧,咱是个粗人,不识字啊。” 王承恩笑了笑,接过去慢慢翻看着。 大太监脸上阴沉如水,一声不吭,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着什么。 大殿里的气氛,显得有些诡异的凝重。 良久良久,王承恩将那七八页纸递给李自成,恼怒的说道:“果然都是证据确凿,此事……唉,都怪我统御不严,让李二爷见笑了。” 李自成蒲扇般的大手里,捏着几页纸,一脸憨厚的笑道:“王公公,这种事,咱不懂咋弄啊。 万岁爷都说了,让你帮咱审案子。 王公公,您看这……” 王承恩沉吟几声,道:“那就将名单上的人统统抓起来,请李二爷一个一个的审问明白了,再根据其所犯之事的轻重,该咋罚,就咋罚呗。 对于如何处置这一类事情,咱家倒是知道。 大明律、内官发令都是可以作为依据的……” 李自成哈哈大笑,道:“那就按王公公所言,将他们都传唤过来,审问个明白了再说吧。” 于是,不到一盏茶工夫,稀里哗啦的就‘传唤’进来一百多名太监。 每一个人进来,都先给王承恩规规矩矩的磕头请安。 而后,才给李自成施礼。 李自成冷眼旁观,心里大致有个底儿了。 这些死太监,分明就是欺负他李自成没根基,对东厂宦官这一套一窍不通,随便糊弄一群人来,‘交代’一些微不足道的烂事。 然后,再由王承恩出面,根据所谓的‘大明律’什么的玩意,将此事搪塞过去…… 这种小儿科,他李自成在米脂县的大堂上,就见识过不下十次! 他伸出大手,在桌面上轻轻叩击。 面露沉吟之色。 李自成是在权衡,要不要撕破脸干一场。 或者,干脆就这么放过去算了。 毕竟,这些家伙看上去可怜搜搜的,实际上,人家才是皇帝近臣,又在深宫后院里勾心斗角多年。 可以说,每一个死太监,都是过江龙、滚刀肉。 “王公公,咱不识字,你就照着单子进行审理吧,哈哈哈,有劳了。”李自成突然转首,看着王承恩咧嘴笑道: “至于如何处置,咱又没权,只能请示万岁爷了。” 王承恩脸色一沉,却又展颜笑道:“那、咱家就越俎代庖了。” 接下来,便是长达一个时辰的‘审问’过程。 果如李自成所料。 这些所谓的‘罪状’,最多的,索要好处费三十枚铜币…… 至于说向谁索要的,尽为京城里一些杂七杂八之人,说起来都没什么名堂,就是让李自成亲自跑到京城去查办,也根本就无法下手。 这简直就是一场闹剧。 按照太监们交代的事情,最多也就罚一两个月的‘月例银’,或者,拖出去打上几板子,训斥一番便是了。 “李二爷您看……”王承恩审理完毕,苦笑道:“咱家统御无方,自家院子里出了这么多蛀虫,实在是汗颜呐! 李二爷,咱家这就依照相关律法,对这些该死的奴才进行处罚,你看如何啊?” “嗯,很好。”李自成点点头,哈哈大笑。 他突然觉得,万岁爷,他的那位好三弟,分明就是想让他敲山震虎的。 如此高高举起,轻轻放下,那还有个屁的意思。 “不过王公公,这毕竟只是初步审理的结果,要不,先让他们都回去,我再审理一次刘公公吧。” 李自成挥挥手,让其他‘犯事太监’都退下。 就在王承恩的眼皮子底下,李自成随手拎了一根棍子,缓步走到刘公公面前,一脚踩在其左手腕上,这才蹲下身来。 “你叫什么名字?” 刘公公:“刘远……” 嘭的一声闷响。 刘公公港一开口说话,紧接着便是一声凄厉惨号。 他的一根手指,就被李自成一棍子捣下去,直接砸成一小团烂肉。 “我问你,你入宫几年了?”李自成笑眯眯的问道。 “五年……啊!” 刘公公忍着剧痛,刚开口说话,他的另一根手指,又被李自成直接捣成一滩烂泥。 这一下,不仅刘公公受不了了。 就连坐在一旁冷眼观看的王承恩,似乎也受不了了。 这哪里是审问案情,简直就是胡闹! 东厂太监,在大明朝是什么样的存在,难道这个李二爷不清楚?或者,他干脆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除了万岁爷,以及其手下的锦衣卫,这些年来,谁敢对东厂如此粗暴? 简直,就十分离谱! “我问你,你得老实回答,别左顾右盼的好不好?”李自成说着话,随手又是一棍捣下去。 于是,刘公公的第三根手指,又化为一滩烂肉。 被捣成粉末状的骨头茬子,让王承恩看着都眼皮子一阵抽搐。 这个李自成,简直就是个恶魔,一言不合就下手? 就算是魏忠贤手下的那些东厂太监,在办案时也没有如此粗暴…… “李二爷……”王承恩霍然起身,刚要说话。 只见李自成顺手一棍子下去,早就疼的全身哆嗦、凄厉惨号的刘公公,一只手掌就被捣穿了。 大殿里头,传出一阵鬼哭狼嚎之声。 、刘公公使劲挣扎,一张白净无须的脸上,早已是冷汗淋漓,直疼的浑身哆嗦,犹如一条被钉在木板上的一条虫,拼命蹦跶着。 “李二爷饶命,我招,我招!” “干爹快救我!” “这个人……他是魔鬼,他不是人……” 王承恩的两只拳头,捏的叭叭作响,脸色铁青,一屁股坐回到椅子上,干脆一言不发。 他就想看看,这个李自成,到底想干什么! 不过是一个泥腿子出身的贱民,刚刚得到万岁爷的宠信,并与之义结金兰,便要如此张狂? 这分明就是取死之道吧! “干爹救我啊,他不是人……” 刘公公一叠声的哭喊救命,王承恩却一声不吭,这让李自成很是不爽。 既然你们想挖个坑让咱老李跳下去,那就跳下去好了。 嘭。 又是一声闷响。 刘公公的小臂上,直接被李自成重重捣了一下,清脆的骨头断裂声,听得王承恩一阵眼角抽搐。 这个李自成,还真是个狠人…… 那你就等死吧! “来人!”王承恩终于忍不住了,冷声喝道。 第九十七章 朕要、与民同乐!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随着大太监王承恩的一声喝令,立即便有七八名健硕太监,蜂拥而入。 “王公公!” 那几名太监躬身施礼,并不像其他太监那般奴颜婢膝,一看就是颇有些身份的大内人物。 “刘明四借传旨之际,向这位李二爷索要好处费,并有一众同伙,??将他们统统拿下!” 王承恩将手中七八页‘供词’递给一名健硕太监,转身便走。 “且慢!” 突然,正在拷打刘公公的李自成站起身来,咧嘴笑道:“王公公不必如此急着走,咱的案子还没审问明白呢。” “哦?李二爷还有何见教?” 王承恩冷哼一声,淡然问道。 “见教不敢当,不过,??王公公可作为此事的见证之人呐。”李自成说着话,??照着刘公公的腮帮子,??就是一棍子捣下去。 一声驴蹄子踏进烂泥的声音,伴随一声凄厉惨号。 刘公公的腮帮子直接被一棍子戳穿,半口牙随着血水子吐在大殿的青砖地面上,滴溜溜的打转不已。 “好了,咱的目的已达到。” 李自成扔下棍子,拍一拍手,笑道:“其实,咱心里憋着的,不过是一团委屈,觉得这位刘公公仗着是万岁爷身边之人,就不该趾高气昂的像个大人物。 他对咱指手画脚,岂不知,在咱这种老百姓看来,却是万岁爷对百姓人家的态度。 是可忍,??孰不可忍。 只不过,咱总不能追着他往死里弄吧? 咱对这位刘公公的态度,可不就是老百姓对咱大明朝的万岁爷的态度啊,怎么能做的太过分?” 李自成原本不善言谈,??有了什么争执,还是喜欢用拳头、巴掌等跟人讲道理。 可是,面对当前之局…… 他选择了妥协。 他斗不过这些死太监。 王承恩面子上看着协助他李自成办案,实际上,这本来就是一个大坑,一旦自己跳进去,就别想活的安生些。 憨厚老实,并非痴呆傻人。 “王公公,此事,就此揭过,如何?”李自成哈哈大笑,“咱是个粗人,被人欺负了,几棍子捣下去,气消了,事也了了。 好了好了,散了散了。” 李自成挥挥大手,??让那些健硕太监离去。 那七八人一时间不知所措,??只好看向王承恩。 王承恩脸色有些难看,??默默挥挥手,让他们都离开。 而后,他转身看向李自成,不阴不阳的说道:“李二爷,这就完了?” “完了。” “万岁爷那边,如何交代?” “这就是交代啊。” 李自成正色说道:“万岁爷的意思,咱当臣子的人不敢胡乱揣测,但绝对不会是胡乱杀人。 他老人家是个心慈手软之人,岂能为一丁点小屁事,就要胡乱杀人? 那不成暴君、昏君了吗? 哈哈哈。” 李自成说的洋洋得意,王承恩的脸色阴晴不定,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对付眼前这个泥腿子。 万岁爷心慈手软…… 王承恩的那一团无名之火,莫名其妙的渐渐消停下来了。 想到万岁爷治人的手段,大太监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就连魏忠贤那般人物,都被咱这位万岁爷治的服服帖帖,根本就没有反抗的余地。 还有崔呈秀、山西八大晋商……以及万岁爷的老丈人周奎! “李二爷,其实以咱家的意思,就是要替万岁爷整治一下内官,顺便给李二爷出口恶气,既然李二爷说作罢,那就作罢了。 刘公公,还不谢过李二爷?” 王承恩的态度来一个大转折,让李自成反倒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心头的一团怒火已然爆发,就算让他再下死手对付脚下的这位刘公公,实际上也早已意兴阑珊。 他善于用拳头讲道理。 对这种阴戳戳的战斗方式,并不如何擅长。 此间事了,该去向万岁爷禀告审理结果了…… …… 草包皇帝朱由检正在学外语,就听到门外随侍太监低声禀告,说李自成求见。 这么快就审理完毕了? 这个李自成,看来真是一个糙汉子,估计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将那个刘太监给弄死完事了吧? “传他进来。”朱由检随口说道。 “安娜,咱商量一件事……” “没得商量!” “来嘛,就一下?” “好,不过,只能二选一!” “哈哈哈,当然是二选一,当然是二选一。”朱由检哈哈大笑,拿起一本圣贤书,装模作样的开始读起来。 “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两位洋婆子狠狠的白了草包皇帝一眼,转身进了暖阁套间。 每当有大臣要觐见时,这皇帝就开始读书,看来,中原大明皇帝太不容易了。 好像每一位大臣,都是皇帝的老师…… “李二哥啊,来来来,坐下吃茶。”李自成进门后,朱由检眼睛盯着‘圣贤书’,随手指了指一只春凳,“这个以前的读书人呢,其实还挺讲道理的。 可是,读着读着,咱就变味儿了。” 李自成自然没敢落座,老实巴交的站在原地,偷眼观看皇帝读书。 这便是传说中的草包皇帝? 铁匠皇帝? 其实,说到底,也算是一个读书人皇帝呢…… 人家做皇帝的,都如此勤学,他一个村长多耕几亩田,便觉得为大明朝做了多大贡献,此刻想想,实在是汗颜呐! “嗯?怎么不坐下?” 过了好一阵子,直到草包皇帝实在装不下去了,这才放下手中书卷,用手指揉了揉眉心,温言笑道:“你看看,朕读书入迷,都忘了二哥觐见,实在是罪过。 来来来,坐下说话。” 朱由检让太监斟满茶碗,亲手端过去递给李自成:“这是秦岭上产的茶,涩中带甜,甜中带苦,朕能品出一股子秦腔味道。 人常说,背井离乡,最念乡音。 二哥,等咱把这台澎宝岛建设好,让那些洋毛子、黑寡妇之流不敢来犯了,朕准你回一趟米脂老家,好好咥几大碗羊肉泡馍!” 李自成迷迷瞪瞪的接过茶碗,听着皇帝絮絮叨叨个不停,脑子一时间转不过来。 “万岁爷,咱陕北那边,不怎么喜欢唱秦腔。” “呃对了,米脂的婆姨绥德的汉,来,二哥,给咱飚一段信天游。” 李自成:“啥叫信天游?” 草包皇帝哈哈大笑,指着李自成的鼻子道:“你啊,跟魏忠贤一个毛病,啥都好,就是太没文化了。” “连信天游都不知道,你还敢自称为陕北汉子?” “要不要朕给你唱一段?” 李自成:“……” 万岁爷真是博学多闻,也太有文化了吧。 “万岁爷,不敢,不敢。”李自成赶紧拱手说道。 “有什么不敢的,不就是信天游么,”朱由检来了兴致,干脆吩咐尚膳监的,晚上大摆宴席,万岁爷要飙歌当麦霸。 “李二哥啊,说起来你可能还有些不信服,朕当初,那可是黄袍快递小哥中最会唱歌的一位。” “今日晚上,朕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才叫陕北信天游!” 李自成尴尬的笑了笑,不敢应声。 他感觉,这个‘朱三弟’咋有点不太正经呢…… …… 当夜,花好月圆,台澎宝岛的第一座海港城里,灯火通明,人头攒动。 根据草包皇帝朱由检的旨意,像这种‘飙歌大赛’,要么不办。 要办,就要办成全球水平。 不要害怕花钱,不要担心奢侈浪费,不就是万岁爷与民同乐吗?抠抠搜搜的,像什么话! 所以,除了郑芝龙的铁甲战舰日夜巡航,保证方圆数百里的绝对安全,其他所有人,无论军民,只要能放下手中活计的,都要来飙歌。 坐在高高在上的行宫里,朱由检透过窗玻璃,俯视整座海港城,面露古怪微笑。 站在他身旁的大太监王承恩,默默向后退了半步。 他终于明白,他的顶头上司、大宦官魏忠贤的担子,该有多重…… 光是彩灯一项,花掉的金币就令人咋舌。 更不要说几条大街上,长达七八里的‘皇家流水席’,整个尚膳监外加数百名锦衣卫,在后堂里忙的不可开交,将一道道‘御膳’端上来。 全程免费! 敞开肚皮吃! 谁不好好吃,弄死你狗日的! 这是草包皇帝亲口传旨说的,既然要与民同乐,总不能让皇帝吃肉喝酒,却假惺惺的让老百姓饿的吃屎吧? 世上还有这样的道理? 为此,就连他这位随侍大太监、新任秉笔太监,都心惊肉跳不已。 光是这流水席一项……可就是足足五十万金币的支出…… 而且,这一场‘飙歌大赛’的花费,还远不止吃吃喝喝、拉拉扯扯。 还有一些隐信支出,更是令人咋舌。 比如,给每一位‘来宾’,发一件纪念品。 纪念品上,必须要采用最好的金属材料,因为,上面要刻画皇帝的头像、名讳,以及皇后娘娘、皇嫂张嫣、两位洋婆子、红柳姑娘……等人的头像。 用朱由检的原话说,那就是‘咱要体现皇家气象,别抠抠搜搜的让人看不起’。 于是,郑芝龙的数十万两黄金、白银,被一批大明学堂的学子,熔铸成各式各样的‘纪念品’了…… …… “今晚的飙歌大赛,朕亲自主持,你们都要给朕好好表现!” 亲眼看到两百多万‘败家值’到账,朱由检心情大好。 想当初,为了区区十几点败家值,他在乾清宫暖阁的大床上,挥汗如雨,一日一夜,却总是不尽人意。 看来,想要败家,首先就要与老百姓一起败,那才是真的败。 大败特败! 与民同乐,嗯,那就与民同乐好了。 “王承恩,传旨,让尚膳监……不,让郑芝龙派一队人马过来,专门给观众烧烤。” “另外,传下话去,今晚所有参赛选手,一律发金币三枚。” “特设一等奖三百名,二等奖三千名,三等奖三万人,参与奖……所有来的人,都给发十枚银币!” “台澎宝岛上所有人,无论官民,划拨三百亩田地,令他们自行开荒种田。” “此事,就让李自成统一指挥!” 王承恩:“……” 这算怎么回事? 估计是在苦兀岛上憋坏了,没有好好胡乱花钱,来到台澎宝岛过瘾来了? “万岁爷,咱船上带的金币……不够用了。”王承恩小心翼翼的说道。 “金币不够用了?”朱由检不以为意的笑道:“那就用土地抵顶啊。 十亩田地,顶一枚金币,如何?” 王承恩:“……” 这草包皇帝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台澎宝岛是一座荒岛,只有那些实在没活路的流民,才历经千辛万苦的流窜至此,寻一口饭吃。 难道,你说给人家田地,人家就愿意要? “万岁爷,这岛上一片荒芜,千里无人烟,田地赏赐出去恐怕没人愿意要啊。” 听了王承恩的话,朱由检摇摇头,正色说道:“王公公,你知道你跟魏忠贤的最大差距是什么吗?” 王承恩心头一跳,赶紧说道:“奴婢不知……” “魏忠贤出身贫寒,虽然装横跋扈,嚣张的不像样子,贪腐手段也是大明第一流的,”朱由检叹一口气,道: “可是,他的最大好处,便是还知道老百姓最想要的是什么,也知道那些江南世族最想要的是什么。 而你王承恩,忠则忠矣。 不过……还是要多学学魏忠贤,多学一学人情世故。” 听着草包皇帝云里雾里的一番话,王承恩心头狂跳,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有问题,却偏生不敢多问,只好跪在地上使劲磕头。 “去办事吧,”朱由检挥挥手,让王承恩去传旨。 面对这样一个忠心耿耿、在原主崇祯皇帝上吊时,还能陪伴到最后的‘忠臣’,朱由检的心里有点复杂。 这是一个没什么用处的忠臣。 那么,与大奸臣魏忠贤相比较,他该更加恩宠哪一个? 答案显而易见。 两个都不恩宠。 大明朝的路子,早就让他这个草包皇帝弄‘脱轨’了,接下来如何走向,其实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 那就不瞎想了。 人在世上,不同的道路上,总会有不同的选择,如何选择,就随便他们这些人吧。 如果走偏了,在一些事情上想伸手,那也很好办。 伸出哪一只手,就剁掉哪一只手。 总之,不要一下子把脑袋砍掉就行。 “李二哥啊,你今日处理刘太监那件事,朕觉得挺有意思,”等王承恩离开,朱由检转首看向正在胡吃海喝的李自成,“原本想着你会弄死他…… 不料,你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倒是一个大贼王的手段呢。 李二哥,你说说,你以后造反了怎么办?” 李自成正在吃‘免费的晚餐’,听到草包皇帝的话,突然一个激灵,就吃不下去了。 第九十八章 飙歌大赛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带着大明工程局、大明学堂‘御驾亲征’,就是舒服。 只需要一声令下,两个时辰内,就在由检4号城里,搭建出一个巨大的‘剧场’。 施工过程极为简单,就是挖坑。 没错,朱由检交给他们的图纸,??就是一个螺旋形的大坑,占地面积三四里地,在城中心位置,挖出来一个‘大剧场’。 赶来由检4号城的台澎百姓,足足有七八万人之众。 光是这一个大剧场,就可容纳三万人之众。 其他人,??就坐在‘大坑剧场’周边的街边小吃摊上,随便吃,??随便喝,甚至还可以偷偷往怀里揣一些好吃的,等明天早上回家了让老婆孩子尝尝鲜。 这是草包皇帝鼓励大家这么做的。 于是,尚膳监的一众太监,老腿都快跑细了。 刚开始,大家还颇有些怨言,觉得草包皇帝胡闹,让老百姓随便吃御膳,所谓的皇家体面到哪里去了? 不过,随着时间慢慢流逝。 看着那些人脸上洋溢的神情,一种难以言传的变化,让每一个人的脸上、眼睛里,重新燃烧起一团团令人诧异的亿光流彩。 每一个人的心态,渐渐发生微妙变化。 这种败家之举,若能换来几十万百姓的真心实意的拥戴,??就算抛洒出去再多的金币,恐怕也是值当的吧? 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带领一众健硕太监,忙的焦头烂额的王承恩,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 同时,心里更加有些迷瞪。 他与魏忠贤之间,到底有什么差距…… …… 夜幕降临,万家灯火。 大明朝的第一场‘皇家飙歌大赛’,正式启动! 草包皇帝面南背北而坐,占据了最好的一个高位,拿起一个用铁皮卷成的喇叭口,轻咳几声,朗声宣布: “大明皇家首届飙歌大赛,正式开幕!” “下面,有请各参赛选手入场!” 皇帝的话平易近人,老百姓一听就能明白过来。 倒是那些常年在深宫后院里斗争的内官、随行大臣们,却是一脸不屑。 粗俗! 简直太粗陋不堪了! 皇帝君临天下时,不应该先祭祀一番天地、先祖,然后焚香沐浴,再让礼部尚书念一篇洋洋洒洒数千言的‘赞文’么? 就这么直接开始? 不少随行大臣,虽然端坐在高高的看台上,??面含微笑,一副抚掌而笑、心领神会的样子。 实际上,他们对草包皇帝的这一番讲话,??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就看你败家能败到什么时候…… 对此,朱由检心知肚明。 不过,跟那些随行大臣们,他懒得去理会,彼此彼此吧。 “首先,请大明皇帝朱由检,为大家飙歌一曲!” 朱由检面不改色的大声宣布,做一个简单的手势,便有将近三百人的‘乐队’开始‘伴奏’。 当皇帝最大的好处,就是身边这些人,你可以随便动用,尤其像朱由检这样强势的皇帝,更是一言九鼎,根本就不与礼部官员商议,喊来几名乐师,将自己想唱的一首《好汉歌》哼哼一遍…… 于是! 铛铛铛铛! 铛铛铛铛! 唢呐一响,差点全剧终…… 因为,草包皇帝所唱的,分明就是一首大逆不道的“反歌”啊! “大河向东流,天上的星星参百斗!” “哎嘿哎嘿一二哟!” “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风风火火闯九州啊!” “闯九州啊~~~~” …… 百余名随行大臣、内侍宦官,以及一些“饱学鸿儒”,面面相觑。 对他们这些人来说,草包皇帝此举,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太丢人了! 大明朝,有多少诗词歌赋,哪一首哪一阙,随便拎出来几句,都可以说是雅俗共赏…… 哪怕就是太祖皇帝的那几首骂读书人的诗,也还算是有韵有律的。 不过,这首‘反歌’的节奏还挺强的,忍不住就让人脚底下帮着打拍子…… “大家要不要一起来啊!” “唱起来,一起唱起来!” “朕,与民同歌!” 因为是一个螺旋形的‘大坑剧场’,所以,在一个铁皮卷起来的喇叭的‘加持’下,草包皇帝朱由检的一首《好汉歌》,真还有些荡气回肠、心潮澎湃的感觉。 于是,刚开始还颇为忐忑的哔哔两声。 到了后面,朱由检在上面一声招呼,下面登时应者如云。 一呼百应…… 不对,一呼万应! “万岁!万岁!万岁!” “大明!大明!大明!” “大河向东流,天上的星星参百斗!” “哎嘿哎嘿一二哟!” “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风风火火闯九州啊!” “闯九州啊~~~~” “闯九州啊~~~~” “闯九州啊~~~~” …… “谢谢大家,谢谢DTV!” 高歌一曲,群情激奋,硬生生的把一手好汉歌,唱成了一手‘大明万岁大合唱’,效果出其不意的好。 瞅着剧场中数万人激动的人群,朱由检哈哈大笑,十分得意。 这就对了。 整天苦哈哈的,都饿的快要吃屎的一些老百姓,还要让他们在台下听你放屁,这简直就不是人干的! 看看,与民同歌,多好! “下面,有请一号选手、沙俄王妃与沙俄公主,为我大明百姓献歌一曲!” 朱由检一挥手,自有两名随侍太监,手提两个造型独特的‘白铁皮大喇叭’上来,躬身将其献给身着盛装的安娜、凯瑟琳母女。 “尊敬的大明皇帝陛下,我亲爱的夫君大人,我们衷心感谢大明的百姓……” 安娜王妃的话还没说完,台下一片哗然。 咋,洋婆子王妃,竟然称咱大明皇帝陛下为‘夫君’? 这该是有多亲密的关系啊! 王承恩、以及那百十号随行大臣们,只觉得老脸发烫,朱由检却对此毫不在意,笑吟吟的抬手,对着喇叭口喊道: “安娜王妃的汉语言文学不太熟,最近朕正在教她学外语呢!” “大家用热烈的掌声,欢迎安娜王妃、凯瑟琳公主,为大家高歌一曲!” …… 剧场里,登时欢腾一片。 没办法,大明的百姓日子虽然过的苦,可其实大家伙平日间的娱乐活动还是挺多的,比如李自成那厮,动不动就去别人家田里耕地,也算是苦中作乐吧。 “万岁!万岁!万岁!” “安娜王妃!凯瑟琳公主!” 下面一通乱喊乱叫,甚至,有些刁民竟然打起了口哨,简直斯文扫地。 朱由检一抬手,音乐响起。 却是用丝竹弦乐,演奏一首沙俄民歌‘喀秋莎’,演唱者:安娜王妃。 “正当梨花开遍了天涯,河上飘着柔曼的轻纱; 喀秋莎站在那竣峭的岸上,歌声好像明媚的春光……” 还别说,安娜的歌喉,还真是不一般,在草包皇帝朱由检的口对口的教导下,这一首喀秋莎还真唱出一股子柔情之中,夹带着一股子威武雄壮气势。 就连一些随行大臣,都忍不住瞧瞧用脚尖,在靴子里打着节拍…… 接下来,便是凯瑟琳新学的一首《贝加尔湖的晚上》。 填词:朱由检 作曲:朱由检 指挥:朱由检 反正只要能挂名的,他都一本正经的写成‘朱由检’三个字。 这时代,没有版权一说,如果有,他宁愿自己成为原告,把盗版的那些坏蛋重重责罚一下。 “深夜花园里静悄悄,我的心上人,就坐在我身边……” 歌声唱起来,安娜王妃回到朱由检身边,任凭草包皇帝抓住她的两只小手,一脸自豪的问道:“夫君,你喜欢喀秋莎,还是喜欢贝加尔湖的晚上?” 朱由检嘿嘿笑道:“朕,喜欢在贝加尔湖的晚上,深情的看着喀秋莎……” 周围太监纷纷以袖遮面。 万岁爷…太威武雄壮了! 没眼看啊…… …… 不提看台上草包皇帝与安娜、凯瑟琳的腻歪,随着时间推移,大明首届皇家飚歌赛,高潮迭起,欢呼震天。 就连在海港里巡逻的那些水兵,也纷纷跑上甲板,向海港城那片灯火辉煌处张望不已。 “禀王爷,福建那边传来消息,情况有变!” 一艘铁甲战舰的指挥舱里,镇海王郑芝龙端然而坐,脸上看上去有些难看。 “现已查明,黑寡妇的确便是客氏巴巴,她现在已经拥有大小战船近千艘,其中将近一半,便是原来的大明福建水师……” “剿灭情况如何?”郑芝龙摆摆手,叹一口气,道:“皇帝就在台澎宝岛,如果他们此刻袭来,恐怕会生乱……” “对了,福建大半个省,现在都是客氏巴巴的地盘,你让兄弟们时刻监视,一旦有风吹草动,要立刻飞报!” 打发哨探出门,郑芝龙陷入沉思。 刚开始,他对那个所谓的客氏巴巴,什么狗屁草原公主,根本就没放在眼里,想着一个旱鸭子,在茫茫大海上能折腾出几个浪花。 所以,当时对草包皇帝的警告,基本没当回事。 他也曾派战舰去征剿过几次,可收效甚微。 那些草原人,在东南沿海一带活动十几年,早就成为一群水路两栖生物,尤其精擅于捉咪咪。 他郑芝龙的战舰征剿之时,人家化整为零,或者干脆结成船队,浩浩荡荡的去倭国海域躲藏,顺便将他的商船抢劫一番。 或者,南下去琼州府、南安一带,大肆劫掠。 甚至,就连那些葡萄牙、西班牙的海盗船,见了黑寡妇的船队,也都避之不及…… “终于,还是养虎成患呐!” 郑芝龙端了一杯咖啡,走上甲板,迎着海风慢慢喝着,眺望不远处的‘由检4号城’,脸色渐渐阴冷了下来。 草包皇帝。 客氏巴巴。 福建水师…… “来人,”郑芝龙随口一声招呼,便有一名海盗头目从阴暗处走出来,“传我令,让几个铁甲战舰的船长,安顿好巡逻任务后,火速赶过来。 本王,要行动了!” 那名海盗头目单膝跪拜,道:“遵令!” 转身便走。 …… 寅时三刻,鸡叫二遍时,飙歌大赛进入白热化。 草包皇帝在数万百姓的欢呼声中,做了一次‘总结发言’:“诸位爱卿,各位父老乡亲,普天下的大明百姓,你们好! 今日,飙歌大赛接近尾声。 朕,心里十分难受。 为什么呢? 如此良辰美景,如此欢声笑语,如此锦衣玉食、举国同庆的大事,朕每天都想看到。 可是,能做到吗? 咱大明的百姓,将近七八成的,都快要饿死了,都快要饿的吃屎了。 朕的这心里头啊,想起这些事,就不是一个滋味,食不甘味,夜不能寐,只好一日一夜的为我大明朝操劳……” 做了一年多皇帝,其他的没学会,草包皇帝的口才,那可算是大明一等一的了。 不就是大飙演技么? 这个,朕在行,就算是陈康熙穿越过来,朕也教他几招,如何去演一个草包皇帝! 不过,那个陈康熙也算有几分本事,竟然能把一个猪尾巴头皇帝演成千古圣君,对此,朕心里还是颇为佩服的…… “所以,朕刚才还在捉摸着,这种好日子,咱老百姓喜欢不喜欢啊? 如果大家不喜欢,那就算了,就当朕跟你们玩笑一场,耍了大半夜而已。 如果大家喜欢! 那么,这里就该有一些掌声和欢呼啊? 哈哈哈!” 一片暴风骤雨般的欢呼和掌声,席卷而过。 高高的看台上,那些偷偷在靴子里‘打拍子’的随行大臣和死太监们,吓了一大跳。 有些胆小的,甚至还心头一紧,以为发生什么大事了。 这种情况,只有那些带过兵、打过仗的武将们,才深有体会,这不就是战前动员的一套么…… “大明万岁!” “大明万岁!” “大明万岁!” …… 朱由检微微抬手,举起铁皮喇叭继续动员:“既然大家都喜欢,那朕就在此宣布,今后,每隔十日,便举办一次大明皇家飚歌赛! 这座以朕的名字命名的由检4号城,朕亲口许诺,今后将是我大明飚歌赛的唯一指定城市! 朕想好了,就算把京师之地的那座紫禁城卖掉,也要支持这个飚歌赛。 李自成听令!” 突然,朱由检话音一转,转头看向正在看台上乐呵呵傻笑的李自成。 “啊?万岁爷,啥事?” 李自成反应好一阵子,才醒过神来,快步上前,躬身抱拳:“微臣遵令!” 朱由检:“……” 这家伙,一点规矩都不懂啊,朕的令还没下呢,就给你来一句‘遵令’…… 这要是演技不过关,不就晾台了么? “李自成,李二哥,朕任命你为台澎宝岛首任岛主,由检4号城首任城主,大明皇家飚歌赛一事,今后就由你来承办吧! 朕,每年给你三百万金币,你全部花在飚歌赛上。 记住,规格要高,范围要广。 每一场飚歌赛,至少要有两三个洋婆子来捧场。 最为要紧的,是奖金要丰厚。 这样吧,今后每一场飚歌赛的月冠军,就奖励大明金币10万枚!” 第九十九章 兄弟情深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台澎宝岛首任岛主?由检4号城首任城主?’ ‘大明皇家飚歌赛……总经理?’ 草包皇帝朱由检的一番猛操作,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话说,总经理又是什么官衔?是从五品呢?还是正二品? 台澎宝岛是人家镇海王郑芝龙的地盘,你胡乱册封,又算怎么回事? 大太监王承恩几次使劲咳嗽,试图引起草包皇帝的注意,却被人家直接忽视掉了。 他果然有不如魏忠贤的地方。 比如,??魏忠贤如果听到皇帝‘卖掉紫禁城’的话,绝对会双腿一软,然后想尽一切办法给草包皇帝搞钱擦屁股…… “万岁、陛下,这个担子太重了,微臣咱……担不起来啊!” 李自成愣了好一阵子,这才反应过来,单膝下跪:“万岁爷,??微臣是个粗人,??斗大的字认不下几箩筐,这么大的官,咱当不住啊……” “哈哈哈,谁天生就是当官的料?” 朱由检哈哈大笑,伸手从腰间解下自己的佩剑,双手交到李自成手上:“放心,在我大明朝,当官是最容易不过的事。 只有你是个人,就会当官。 不过,想要当一个好官,那可不太容易,二哥,你好好学着给咱当好这个官吧!” 草包皇帝朱由检一脸诚恳,让李自成忍不住都快要落泪了。 “万岁爷!三弟!” 李自成单膝跪地,高举手中宝剑,朗声说道:“微臣若当不好这个岛主和城主,??不能将飚歌赛发扬光大,??让全岛…… 咳咳,让全天下的人都来飙歌,不用万岁爷亲自动手,咱李自成就用万岁爷这把宝剑,割去咱这颗黑头!” 朱由检满意的拍一拍李自成的肩膀,道:“不用割你的黑头。” “这玩意太大了,朕拿去也没用,还是留着喝酒吃肉吧,哈哈哈。” 李自成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恍惚间,他觉得这一切都有些不太真实,犹如在梦中那般,浑身轻飘飘的,似乎让海风轻轻一吹,便会上天的那种感觉…… 而在草包皇帝的心里,也是美滋滋的。 好你个李大眼,朕封你这么大的官,给你一座宝岛的同时,再给你一个飚歌赛的名头,每年撒进去几百万金币,??让你整日花天酒地。 看你还造反? 当然,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厮若是真有一天要造反,他朱由检根本就不担心。 只有有大明的基本盘,外加徐光启、宋应星、茅元仪几位猛人,以及现在已初具规模的大明工程局、大明学堂,还怕区区一个李大眼? 信不信朕弄过来几十船洋婆子,把你这米脂汉子活活累死在床上! 跟朕斗,你老小子还嫩呢。 悄咪咪打开人物面板,看着将近一百万的‘败家值’进账。 朱由检笑了。 终于,又能升级了…… …… 飚歌赛的后遗症很严重。 那就是大家都喊哑了嗓子,累坏了腰,吃坏了胃,惯坏了大明官吏和百姓们的艺术水准。 不用朱由检吩咐,他的那首《好汉歌》,安娜王妃、凯瑟琳公主的两首歪果仁民歌,以及几首颇具闽南风味的小曲,在宫廷乐师的主导下,很快就形成一本小册子—— 大明皇家飚歌赛经典曲目。 然后,王承恩还没抢到印刷‘经典曲目’的活儿,就让李自成那厮占了先。 他的办法简单粗暴,直接让每一个村子里的百姓,想办法弄来一些大石头,再让大家将那些经典曲目,刻到巨石上。 巨石就立在每个村子最显眼的地方,要让每一个百姓,就算你不识字不会唱,可万岁爷的‘好汉歌’却必须要会哼哼几下。 当然,如果实在不学不会的,就让各村村长将那些家伙送过来。 李岛主亲口教他们唱。 唱不会的,一顿拳打脚踢,第二天就会哼哼了…… …… 古人云,好事不出门,坏事行千里。 古人还云:不胫而走。 其他几首‘经典曲目’,传唱的并不是很广泛,虽然沾了草包皇帝的光,可对大明百姓来说,不太美气。 要唱,还就是‘好汉歌’过瘾! 于是,整座台澎宝岛,只要有人烟处,必有传唱‘路见不平一声吼’者,蔚为壮观。 而且,每一次唱完,那些粗鄙家伙,还要扯着嗓子吼一句:“闯九州啊~~~” …… “这个闯字,就很妙啊!” 数日后,朱由检在数百名锦衣卫的暗中保护下,领着两个洋婆子招摇过市,在一些山村土寨里‘巡行’,每次听到那一句‘闯九州’,心里就格外高兴。 看看,李自成这厮,简直就是主角模板啊。 朕担心他造反,给他从西北高原弄到这台澎宝岛,却终究还是落到一个“闯”字上头,简直太封建迷信了…… 在一片靠近桃花城的山坡上,朱由检享受着安娜的捏掐、凯瑟琳的养眼,饮酒作诗,不亦乐乎。 “启奏陛下,李自成求见。” 一名随侍太监趋步走来,躬身说道。 “让他过来。”朱由检其实早就看见策马狂奔而来的李自成了。 他心里头还在嘀咕,这老小子如此策马狂奔,一看就是有紧急情况啊…… “万岁爷!” 李自成快步奔来,一见面就要下拜,却被朱由检伸手挡下了:“荒郊野外的,又不是在朝堂之上,你动不动磕头下跪的,像什么样子! 来来来,坐到朕身边来。” 皇帝口上如此说,李自成却没敢真坐到人家身边。 他寻了一块干净的石头,随手提过来,当作凳子,规规矩矩的坐在上面,这才咧嘴笑道:“万岁爷,微臣想到一个办法,可以让咱们的飚歌赛规模再大一些…… 不过,就是需要耗费不少钱币。” “真的?”一听需要花费不少钱币,草包皇帝登时来了精神,“赶紧说说看,什么法子。” 李自成沉吟几声,试探着说道:“微臣昨夜帮董家嫂子耕田时,突然想到一个好主意,咱大明的飚歌赛,不能光是自己人玩,还要让那些海外的达官贵人们来玩; 所以,咱能不能将由……4号城的规模,再扩大一些。 再增加一些其他吃喝玩乐的项目,让人家来了就有的吃,有的玩,有的花销……” “行啊二哥!” 嘭的一声,朱由检一高兴,一巴掌将李自成拍了一个狗吃屎。 “到底是朕的好二哥,咱俩简直就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呐!” 朱由检搓着两只手,目光炯炯,道:“此事,朕准了!” “记住,在海港城周边,多多开发一些专门对达官贵人们修筑的小别墅,让他们有多少钱,就享受多少钱的待遇。 朕早就说过,这治国理政嘛,根本就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人情世故啊!” 于是,君臣二人,坐在草地上一阵嘀咕,并不时发出几声猪叫声。 “等朕回到京师,第一件事,就是禁赌!” “让他们那些达官贵人和纨绔子弟们,手痒痒的不行,偏生在大明其他地方绝对禁止耍钱,只开放由检4号城……” “另外,朕回去以后,还要禁止买卖奴婢,让那些有钱人不敢寻外房。” “然后,再传出消息,你这边可以……” 库库库…… 两个人说着说着,就抱着肚子一阵笑,让不远处的王承恩一阵懵逼。 这二人,说啥呢? 如此开心? 大明朝内忧外患,京师之地的草原鼠疫还没消停下来,山海关外急报频传,陕西三边总督洪承畴剿匪大败,差点自杀殉国,江南盐铁茶税根本就收不上来…… 随便想上一两件‘国家大事’,就连他这个秉笔太监都愁的睡不着觉,忍不住就想寻个婆姨对食。 可人家做皇帝的,吃喝玩乐,游山玩水,简直就是一个昏君呐! ‘唉,还真应了一句古人云,皇帝不急太监急……’ 不说大太监王承恩暗暗叹息不已。 且说朱由检、李自成二人,却是越说越离谱。 最后,竟然勾肩搭背,如两个LSP??那般,一边用余光瞄着安娜、凯瑟琳二人,一边库库库的猪笑不已。 “李二哥,放心,洋婆子的事,包在兄弟身上,回头就让郑芝龙给你送过来几十船。” “此外,你的娱乐项目,朕还要给你传授几招,色子,象棋,围棋,勾栏听曲这些,都没问题。另外还需要加上一些新玩意。 比如转盘游戏,卡牌游戏,十点半,抽王八,赶毛驴,挖坑斗地主……” 草包皇帝手把手的教。 李岛主尽心竭力的学。 不知不觉间,天色已晚,又该到传膳的时候了。 “二哥,走,陪朕用膳,”朱由检揽着李自成的肩膀,对王承恩传旨:“让尚膳监的带上家伙,赶往桃花城。 朕,要在桃花城里请客吃饭。” 王承恩:“……” 大太监两脚一软,差点一个踉跄。 这也、太败家了吧! 动不动请一城人吃饭,尚膳监那几百名太监,根本就不够用啊。 看来,还得增加几百……不对,至少要三千太监过来,一律培训成御厨水平,可不就得一大笔钱币? 王承恩苦着脸去传旨了。 朱由检对此,却浑不在意。 他突然有些想念魏忠贤,不知,京师之地的草原鼠疫防控的如何了? 玩归玩,笑归笑。 在外面这几个基本盘,还算搞的可以,不能说是风生水起,但起码有了三个基本的支撑点,不会让大明朝猝死。 可是,大明朝的那个基本盘,还是千疮百孔,令人糟心。 想起一摊子烂事来,朱由检的心情有些低落起来,这让李自成有些手足无措,还以为自己说错什么话了。 “万岁爷,咱口笨,您老人家别……” “不关你的事,二哥,咱先去桃花城吧,”朱由检翻身上马,有些意兴阑珊的对安娜、凯瑟琳招招手,“走吧。” “万岁爷,你有什么心事,尽管说出来,微臣就算拼了这条性命,也要帮你去摆平!”李自成拍马赶上,低声说道。 “二哥,如果有一日,大明朝内忧外患,很多人与朕离心离德,甚至要起兵造反,你李二哥会如何去做?”朱由检懒洋洋的问道。 “那还用说?谁敢造反,我去弄死他狗日的!”李自成恨声说道。 “不,”朱由检突然勒住马头,很认真的说道:“朕今日跟你掏心窝子,此话绝对不可外传! 一旦到了那一日,朕只求李二哥一件事。 那就是,你把这台澎宝岛给朕经营好。 将此地打造成第二个苦兀岛,进,可打碎大半个大明朝,退,可令一个洋毛子、黑寡妇之流的海盗,无法登上此岛半步!” 李自成:“……” 这话,不好接着说了啊。 打碎大半个大明朝…… 想想就脖子疼,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去打碎大半个大明朝? “朕其实不想干什么,或者,不想不干什么,”朱由检的文青病犯了,忍不住就感慨万分几句,“朕只想让大明朝的百姓,有一口热乎饭吃。 至于剩下的,听天由命,朕管不了那么多。 当然,老百姓光有一口热乎饭吃,也是不行的,为什么呢? 因为,他们还不是好汉。 有一位圣人曾经说过,不到长城非好汉,屈指行程二万。 长城是什么?就是百姓,是民心,是无坚不摧、固若金汤的人心所向啊李二哥。” 李自成一脸懵逼:‘这位朱三弟,果然是千古圣君啊,说的话,咱咋一句都听不懂……’ 草包皇帝‘文青病’犯过,心情渐渐疏朗起来。 “二哥,以后谁要是欺负你了,朕就算隔着千山万水,也会亲率一支铁军,弄死他狗日的,哈哈哈!” 朱由检扬鞭催马,狂奔而去。 李自成愣一愣神,哈哈大笑着,拍马跟上。 这位米脂汉子的心里,在这一刻十分的微妙。 他怎么就觉得,前面那位策马狂奔的皇帝陛下,身单影只,竟似有无限寂寞,偏生无处诉说。 身为皇帝,其实,很可怜的…… 在李自成的心里,终于确定,皇帝与自己的结拜,绝非一时心血来潮,而是一种…… 奇怪的惺惺相惜? “李自成啊李自成,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想着与皇帝惺惺相惜!” “三弟,等等二哥!” “今后,若有人敢欺负你朱由检,咱李自成就算是豁出一条性命,也要去给你报仇雪恨!” 米脂汉子暗暗下定决心: 今后,他就是朱三弟的亲二哥! 第一百章 寡妇何其多!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桃花城的主体建筑,已接近尾声,剩下的,就是一些街区规划、和细节建设了。 这也是李自成真正信服‘朱三弟’的另一个理由。 随着大明工程局、大明学堂的进驻,一些看似根本就无法完成的修筑工程,在人家的手底下,简直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手工活。 就比如这个所谓的‘水泥厂’,??李自成曾经亲自参与其中,并且还放过几炮。 当时只是觉得新奇,并不抱什么希望。 开玩笑,修筑城墙,不用青砖、巨石、巨木,或者如米汤三合土那种‘新技术’,根本就无法完成。 至于那几个年轻人所说的‘水泥混凝土’,??李自成根本就没放在心上,还以为是一种类似‘米汤三合土’之类的东西。 不料,??等到大明工程局、大明学堂的正式介入后。 不到三五天时间,第一批水泥样本便被烧制了出来。 经过专业的化验、测定,当地的这个石灰石矿,可以生产出耐盐性、耐腐蚀性极高的‘由检-17号水泥’。 ‘朱三弟真是为大明日夜操劳、殚精竭虑,就连水泥标号,竟然都使用他的名讳!’ ‘此,真乃千古一帝的做派啊。’ 跟随草包皇帝、大明工程局、大明学堂的一帮年轻人,在一片空地上做‘强度测试’时,李自成忍不住感慨不已。 他却不知道,朱由检曾给大明工程局、大明学堂下过严旨,所有大明朝以前没有过的新奇事物,一旦被发明出来,只能用他朱由检的名讳‘命名’。 比如,由检城、由检水泥、由检收割机、由检号铁甲战舰、由检步枪、由检火炮…… 当一任皇帝,太不容易了。 如果不能万世留名,??那还有个什么劲?就算是败家也不得劲儿啊…… …… “陛下,??此地的矿石质量,远胜苦兀岛的那些,??臣等有信心烧制出由检18号水泥出来。”一名大明学子一边检测样品,一边很认真的说道: “根据徐大人、宋老师的数据,这种水泥的强度,如果配合新近炼制出来的钢材,已经可以广泛应用到桥梁、隧道工程中了。 甚至,还可以在海水中浇筑桥墩。” 朱由检听了,微微点头,对此却不置可否。 这玩意,他不懂。 那就让懂的人去折腾好了。 好不容易从打灰人、打工人的身份穿越成皇帝,黄袍加身,再抢着跟人家这些专业人才干体力活,简直太不像话了。 “对了,徐光启、宋应星那边,什么时候忙完了,让他们赶紧过来,朕想念他们了。”看着水泥的强度似乎还可以,应该可以应用到房地产了,朱由检忍不住就想折腾点事情出来。 可是,身边少了那两个大科学家,??他的很多想法,基本无法实现。 “启奏陛下,徐大人、宋老师那边,正在研究一项秘密武器,估计一时半会赶不过来。”一名大明学子躬身答道。 朱由检有些怅然若失。 其实,他这个作皇帝,对那二人的行动更是了若指掌,但在大明学子的面上,却还是忍不住要问一句。 他发现,自己最近的败家计划,有些停滞不前。 这让他很着急。 茅元仪那边传来消息,‘偷梁换柱’计划持续进行,已经悄悄换掉山海关一线四五万边卒,作为蓟辽总督的孙承宗,竟然毫无察觉。 这就! 朱由检想起这些,就是一阵心累。 大明九边,山海关一线目前最为重要,其防御体系竟如儿戏一般,让茅元仪那个‘剃头货’过去,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搞了一件惊天大事。 如果孙承宗有一天突然发现,他手下的兵卒,其中的好几万人马,已经换成了茅剃头的人。 那个白面书生将军,估计会惊得睡不着觉…… …… “陛下,这由检17号水泥,可以量产,要不要……” “直接应用!” “桃花城,和由检4号城,就用这种水泥混凝土构筑。”朱由检一锤定音,浑不在意的下令道:“今后,台澎宝岛上的城池堡垒,一律采用钢筋混凝土浇筑。 至于浇筑办法,朕已经让宋应星写成操作手册了,回头让王承恩印刷一批,分发给每一个打灰人手中。” 打灰人…… 好吧,又一个新名词。 在工地上百无聊赖的转悠一圈,朱由检便迳直回到‘由检4号城’去了。 有三件事,搅扰得他心绪不宁。 一件便是客氏巴巴那条毒蛇,已然在福建沿海一带,甚至倭国、琼州府、南岸、缅甸等处,都有了人家的窝点。 郑芝龙为此应该也是焦头烂额。 大明的铁甲战舰是很厉害。 可是,那些家伙在客氏巴巴的指挥下,竟然如一群草原耗子,无孔不入,在陆地与海洋之间,得心应手,根本就无法彻底剿灭。 这就像是大明是一头牛、一只大肥猪,而黑寡妇的海盗船队,便是一堆苍蝇蚊子牛虻什么的辣鸡玩意,总是嗡嗡嗡的给你搅扰不休。 ‘运粮的商船,已经被劫掠三次了。’ 朱由检想起来就肉疼。 那可是南岸、缅甸一带弄来的粮食啊,三次就损失三百多船粮食,想起来就让他牙根痒痒。 第二件事,还是与粮食有关。 那就是陕西、山西、山东、及河南一带,再一次爆发饥荒。 这一次,完全是人为造成的。 他卖掉皇室宗亲的那一批土地,换来的一批粮食,在运往各地灾区的途中,竟然损失过半。 据各地邸报禀奏,途中,让盗匪抢走一部分;让饥民抢走一部分;过黄河时,风急浪高,船翻了,损失一部分…… 等到运抵各地方总督衙门时,数百万石粮食,竟还剩下不足二三成! 而根据曹公那边的消息,所谓的盗匪、饥民、翻船等屁事,根本就没有发生过。 贪腐。 又是贪腐啊。 朱由检想起来就心累。 第三件事,还是粮食问题。 台澎宝岛上开荒种田,第一茬稻米成熟,所有人都欢庆鼓舞,朱由检、郑芝龙二人,却开始更加发愁。 这座岛上,能够开荒种田的面积很大,还能容纳足足三百万流民。 可是,郑芝龙的一场富贵,也搭进去大不多了。 也就是说,郑芝龙手里,没钱也没粮食了。 台澎宝岛的发展,下一步怎么办…… …… “万岁爷,微臣……想跟你说说话。” 夏日的午后,朱由检躺在大床上,正在与凯瑟琳吃香蕉,郑芝龙却找来了。 这位镇海王看上去脸色不太好,短短十几日,人都瘦了一大圈,胡子拉碴的,一看就是最近没睡好觉。 “说吧,只要不是粮食的问题,其他事情随便说。”朱由检随口说道。 郑芝龙:“……” 不让说粮食问题,那还说个屁啊! “微臣想说的,还的确就是粮食的事……”郑芝龙欲言又止,看上去颇为尴尬,“微臣手里的粮食,快要见底了。” “朕板着指头算过,这一段时间的折腾,你的粮食见底了,估计手里的那些个金银珠宝,也让朕给败的差不多了吧?” 朱由检叹一口气,伸手递给郑芝龙一根香蕉,苦笑道:“日子还得想办法过,只要熬过今年,应该就能好转一些。 对了,朕当时敕封李自成为岛主,并未跟你通过气,你没什么想法吧?” 郑芝龙摇头道:“微臣只想着尽快弄粮食,顺便把黑寡妇那条毒蛇给弄死,哪里还顾得上这些小事。” “黑寡妇那边,有什么新消息?”朱由检问道。 郑芝龙微微摇头,“万岁爷说的对,她就是一条毒蛇,一只草原耗子,如今学会了海盗的生存方式,已经成哥气候; 微臣,悔不该当初啊。” 朱由检温言道:“其实,最大的祸端,还是朕没有及时下狠手。” “魏忠贤这个狗奴才,自己老婆都混成大明的心腹大患了,他竟然丝毫都没有觉察?” 想起魏忠贤,朱由检没来由的便是一阵恼怒。 当初,客氏巴巴不过是先帝哥哥的一个奶娘,就算依仗着时不时的让哥哥咂几口奶,如果没有魏忠贤的帮助,根本就做不到独霸福建之事。 “而且,朕心里隐约有些不安的,是还有那么一些人,是不是在江浙、天津卫、琼州府各地,也跟黑寡妇一样,早已养成了气候? 譬如,咱这头子摁住了黑寡妇,松江府再来一个花寡妇、琼州岛上再冒出来一个绿寡妇、红寡妇什么的? 寡妇何其多!” 草包皇帝干脆躺平,让凯瑟琳给他揉捏太阳穴。 郑芝龙沉吟几声,道:“微臣有一个想法……” “讲。” “要不要,在松江府、琼州岛、雷州府、天津卫一带,大量修筑炮台,先把海盗这一块防备住?” “臭棋!” 郑芝龙:“……” 好吧,咱就是个臭棋篓子,可是,除此之外,还能干点什么? 海盗对一个帝国的危害和威胁,郑芝龙可是一清二楚。 如果不是跟这个草包皇帝义结金兰,并一步登天,给他一个镇海王的爵位,他郑芝龙想怎么玩弄大明朝,就可以怎么揉捏。 至于有些文臣提出的‘迁界禁海’之术,简直就是劳民伤财、臭棋中的臭棋。 根本问题不解决,迁界禁海,无异于自掘坟墓。 只能眼巴巴瞅着人家在海外大力发展,好整以暇的整顿好坚船利炮,想什么时候打你,铁甲战舰开进去,一顿炮轰。 简直就是难解之局啊…… “炮台没必要修筑,”朱由检仔细回想后世的所谓‘虎门炮台’、‘天津卫炮台’和‘旅顺口炮台’,屁事都不顶用。 等到人家攻打下一处来,那些个炮台,反而会成为大明水师最大的威胁。 “说到底,还是内患啊。” 朱由检愁的呻吟一声,都想赶紧把这个镇海王赶出去,跟凯瑟琳学一会儿外语了。 “微臣还有一个想法,”郑芝龙苦着脸说道:“要不,加紧海上巡逻,狠狠打击他们的海上力量,将其赶进内陆去?” 朱由检慢慢翻身起来,仔细想了想。 “可以反其道而行之,”草包皇帝沉吟几声,道:“不妨考虑一下,他们想要的,无非就是大明朝的沿海; 除了那个客氏巴巴,朕最担心的,还是江南豪门与之勾结,这是他们的财路。 而一旦他们的这门子生意没了,你猜,他们会怎么做?” “抢。”郑芝龙毫不犹豫的说道。 “不对,”朱由检伸出两指,在凯瑟琳的大腿上轻轻叩击,“你娶了别人心爱的婆娘,别人会来抢吗? 显然不对,你之所以能娶到别人老婆,是说明你比别人帅,比别人强,自然也比别人更有实力; 那么,那些别人,还会来抢? 抢个屁啊! 你不随手弄死他们? 显然,抢这种事,算是最为低劣的手段,那些江南读书人,一个比一个贼鸡,他们会干这种蠢事吗?” 朱由检‘啪’的在凯瑟琳的翘臀上扇一巴掌,笑道:“所以,更大的可能只有两种: 其一,他们会远走他乡,苦练武功,卧薪尝胆,等到估摸着能搞死你了,回来直接一剑封喉; 其二,便是阴恻恻的苟起来,另寻他途……” 说到此处,郑芝龙突然眼前一亮。 “另寻他途……”郑芝龙嘿嘿笑道:“万岁爷的意思,是咱们就是那条他途?” 朱由检点头。 这是他瞎捉摸的,至于对不对,跟他没关系。 反正他就是个草包,不过是从人性的角度,将那些江南豪门想得更坏一些罢了。 百姓吃土,跟那些人一分钱的关系都没有。 大明朝要垮台,也跟那些人没关系。 因为,人家有后路,根本就是狡兔三窟……不对,是十八窟! 你要将一窝兔子一网打尽,最好的办法不是将所有的洞洞都堵上,如果真要那么去做,那些兔子转身就会变成一群狼,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獠牙! 而如果你在下山的必经之路上,提前布上一张大网,然后,只需要的夜深人静之际,点上几十根火把,随便吆喝几声,那些兔子便会疯了似的向你的网里头撞进去…… 不要问为什么草包皇帝知道这些。 因为,当初他就这么干过。 “万岁爷,那这张网,咱布在什么地方合适?”郑芝龙认真问道。 “台澎宝岛,倭国,琼州岛,南岸、缅甸,乃至印度……”朱由检舒展一下身子,舒服的呻吟起来,“地方你来挑,朕只负责给你铸造金币。” 郑芝龙起身抱拳,正色说道:“那就放在台澎宝岛上?” “行。李自成不是在那边当城主么?想办法将由检4号城设置成唯一口岸城市,吃喝玩乐花一条龙服务,让那些有钱人、海盗们,娱乐致死!” “另外,倭国那边,你再给他们修一条退路!” 君臣二人,相视一笑。 第一章 西北惊变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一个月后,朱由检终于回到大明京师。 深宫后院里,百芳争艳,让这个草包皇帝感慨万千:“朕才离开多久,你们这些妇道人家就受不了啦? 朕宣布,今后三个月内,雨露均沾! 你们都争点气,??给朕生下一大堆皇子皇孙公主什么的,就算朕将整座紫禁城卖掉,也要重重的封赏你们!” 陪伴左右的魏忠贤脚底一软。 来了来了,又要卖紫禁城了…… 不过,这一次应该花不了多少钱粮…吧?关于生育龙子龙孙这件事,不是只需要万岁爷一个人折腾就够了吧? 魏忠贤还是想多了。 第二天一上朝,??他就傻眼了。 只觉得自己肩头的担子,起码有八万斤重…… …… “诸位爱卿,朕登基一年多来,为大明的江山社稷千秋万代,日夜操劳,深耕不辍,可后宫佳丽七八百,竟无一人争气,给朕诞下一男一女出来。 朕,难道是招惹了天怒人怨,遭受天谴了? 要不要朕下一道罪己诏?” 诸位大臣好不容易等到一次早朝,还想着要好好表现一番,以示忠心。 所以,基本上每一个文官武将,怀里都抱着一大堆题本,打算一股脑塞给这个草包皇帝,让躲进深宫后院算了。 最近一段时间,草包皇帝不在京师,??大家伙的日子刚刚滋润起来,??可不想着让这草包给破坏了。 “陛下不可如此!” 钱谦益出班,朗声说道:“自陛下登基以来,国泰民安,各地虽然遭受重大洪涝灾害,但在陛下的圣明统御下,众志成城,抗旱救灾,成效显著; 据微臣与魏厂公统计,自崇祯元年以来,同样的天灾之下,各地饿死的流民不足一成,实乃陛下一人之功呐!” 紧接着,又是一通彩虹屁,听得朱由检都有些沾沾自喜,觉得他好像真有那么牛逼。 不过。 紧接着,又有人站出来,跟钱谦益唱起了对台戏。 这才正常嘛。 大明朝的官员,如果异口同声的说一件事,朱由检就觉得头皮发麻。 因为,??据他所知,原来的剧本中,江南豪门世族、八大晋商、辽西将门、文官清流、十万太监最为齐心协力的一次,??便是在建奴铁骑入关后,打开京师城门那件事…… 想想吧,煤山上那棵歪脖子树还在呐! 崇祯皇帝吊死煤山,才几年呐…… “陛下容禀!” 一名大臣越众而出,手里出乎意料的,并没有什么题本、奏疏之类,却抱着一只黑陶泥瓦罐。 朱由检定睛一看,心里有些犯嘀咕:‘这老将,怎么今天有些头铁了……’ 这大臣不是别人,却福王朱常洵。 当初,朱由检借口‘勾结外族’一案,将数十万皇亲发配西北边疆后,一直都没什么消息。 看来,那边应该出事了…… 果不其然,福王朱常洵说了几句话,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泣道:“陛下,就当是叔叔求你一回,给你那不争气的哥哥留一条活路吧……” 朱由检看向魏忠贤。 大奸臣魏忠贤微微摇头,表示不知道什么事。 “福王叔父,你起来说话吧。”朱由检温言说道:“来啊,给福王看座、斟茶。” 福王这段时间看上去苍老很多,原本黑油油的一头秀发,竟然有三分之一的白了,还不到五十岁的人,却佝偻着背,一副衰老颓废之相。 坐到椅子上,福王朱常洵用袍袖抹去眼角泪水,涩声说道:“陛下,西北那边,出大事了!” 此言一出,满朝皆惊。 西北那边,不是有陕西三边总督的二十几万精兵镇守么?一帮子土司皇帝,不过是乌合之众而已,根本就翻不起几朵浪花来。 难道、是吐鲁番、叶尔羌、乌斯藏诸部出问题了? 朱由检也是一脸茫然。 曹公那边,从未提及过西北军情。 锦衣卫、东厂这边,也未有飞报传来…… ‘不对!’ 朱由检霍然转首,直接对魏忠贤眨一眨眼。 大奸臣魏忠贤一声不吭,转身就走,丝毫没有犹豫的去办差了。 这就是魏忠贤与王承恩的差别,只需要皇帝的一个眼神,一个暗示,就心有灵犀,知道该去办什么事,而非忠心耿耿的执行万岁爷的恩旨。 “福王叔父,你喝口茶,慢慢讲来。”朱由检定了定心神,说道。 “陛下,外喀尔喀蒙古、科尔沁、鄂尔多斯、建奴、吐鲁番、叶尔羌、乌斯藏诸部,在外喀尔喀草原会盟,成立一个新的草原王庭。 其中,在建奴莽古尔泰的支持下,外喀尔喀部落正在统一草原诸部……” 此言一出,大家这才大吃一惊。 草原诸部,自从被太祖皇帝一顿穷追猛打,遁入茫茫大漠后,便开始四分五裂,虽然时不时的纵兵南下,却始终没有形成气候。 故而,对大明的威胁很大,但并不致命。 可是,如果那些草原骑兵…… “福王叔父,你的这黑泥陶罐里,装的是什么?”朱由检突然问道。 “此乃……此乃你三弟朱由渠的骸骨!” 福王朱常洵泣不成声,老泪纵横。 众人愕然。 尤其是朱由检,突然觉得自己似乎遗漏了什么。 “西北……” 草包皇帝沉吟几声,走下龙椅,将一片丝巾递给福王朱常洵。 “皇叔,请节哀。” 朱由检在皇叔的肩膀上拍一拍,转身回到龙椅上,道:“咱大明自立国以来,不和亲,不纳贡,不称臣,此为三不; 另外,大明向有天子守国门的传承。 今后,可能还会有君王死社稷一说!” 群臣整肃,齐齐下跪。 朱由检扫视一圈,冷声说道:“如果说,要君王死社稷,朕义不容辞!” “只是,诸位爱卿想过没有,君王都开始要死社稷了,咱这个大明,还有没有希望了?” 看着台阶下黑压压的一大片文武百官,朱由检想到原剧本中,崇祯皇帝与众位大臣之间勾心斗角、离心离德,最后他独自一人吊死在煤山之上。 少数大臣以死殉国。 而大多数文官武将,乃至锦衣卫、东厂太监,竟然打开京师城门…… 先迎李大眼。 后接建奴兵。 这难道是君王的错?或者,仅仅是因为群臣百姓都失节叛变了? 应该没那么简单。 “福王叔父,西北那边到底发生什么事,请详细说来。”朱由检稳定一下心神,不愿在‘君王死社稷’这件事上多说什么。 “陛下,西北那边,北蛮新的王庭建立后,在大漠之地肃清汉人,并暗中受到建奴那边的支持,拥有各种新式火器,对肃州镇发动几次攻城战。 此外,他们还切断陇右临洮一线,与陕西的交通线。 老臣接到急报,已是一个月前的消息,你三弟由渠冒死穿过临洮、河州一线,徒步翻过秦岭,方才将消息传递过来……” 福王朱常洵老泪纵横,紧紧抱住怀中的黑泥瓦罐。 似乎,那是他在世上最为珍贵的宝物。 但朱由检心里清楚,这位叔父此刻,最为担心的恐怕还是那位西北王朱由崧。 数十万皇亲贵胄,如今被困死在肃州镇,这便等于是将他们丢弃在茫茫大漠深处,如今还不知其死活。 这才多久,西北那边发生巨变,为何曹公和锦衣卫都没有传回消息? 想到此处。 朱由检不由得心头一紧。 朝廷之上,必有内鬼! 只有自己人,才对自己人的防御布局一清二楚,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河西走廊那么大的一片国土,给硬生生的从大明版图中切割出去。 那里,现在应该是一块肉骨头。 周围,便是一群饿疯了的野狼。 大大小小数十个土皇帝的番兵,再加上草原深处的蛮人,和建奴人的掺和,让那片地方犬牙交错,情况十分复杂。 不过,有些奇怪的,是茅元仪那边也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要知道,当时之所以将茅剃头的‘根据地’安排在延安府、庆阳府、平凉府一线,根本原因也在于防止皇帝造反时,西北那边不会捅出什么篓子…… “诸位爱卿,对于西北战事都有什么想法,大家都议议,”朱由检阴沉着脸,端坐在龙椅上,觉得有些心累。 刚回京师,本来还想着要选一批秀女,帮他解决一下龙子龙孙的批量生产问题。 结果,让西北边境一事搞的,他一点都提不起兴致了。 乾清宫里,文武大臣迅速分成两派,开始‘花式表演’。 以钱谦益等文官清流为首,要求坚决出兵,一次将那些土司皇帝打趴下,打残,打死,打的那些家伙永世不得翻身。 与之相反的,则是武将一派。 兵部尚书阎鸣泰、兵部左侍郎王洽等人,则表示边防重心应该放在山海关一线。 “西北边境,说起来大大小小近百个部落、王朝土皇帝,可说到底,不过是疥癣之疾,不要命。” “对,咱大明朝的防御重点,始终还是应该放在辽东建奴那边。” “只有将建奴彻底拒之门外,不令其破关南下,咱大明朝就是稳如泰山,区区西北边境之敌,能奈我何?” “陛下,臣等附议!” “臣等附议!” …… 文臣武将哗啦啦跪倒一大片,一个个的都是以头杵地、泣血上陈。 这一幕,把草包皇帝直接给气笑了。 来了来了,又来了。 在一段时间,他整日跟那些基建狂魔打交道,时不时的还会被宋应星那种二货顶撞、讽刺、挖苦几句,但朱由检觉得心情舒畅。 一回到京师之地,便是整日的扯皮。 这个大明朝,不亡国才是没有天理。 “兵部尚书阎鸣泰、兵部左侍郎王洽,你们兵部接到西北边报了吗?”朱由检突然问道。 阎鸣泰、王洽二人面面相觑,不敢吱声了。 “怎么不说话,到底有没有接到紧急军情什么的?或者,一些捕风捉影的事情,也不妨说出来让大家一起参详。” “陛下,微臣在七日前,的确接到过山西三边总督洪承畴的急报,称他派去剿灭陕甘三府贼兵的一支精锐,在平凉府遭受重创,几乎全军覆没……” 朱由检微微点头,温言问道:“那边贼兵是谁在领头啊?怎么还没剿灭清楚? 朕御驾亲征,远征高丽国,顺手就将高丽王给打趴下了,洪承畴是吃屎货?堂堂陕西三边总督,竟然让一批贼兵杀的丢盔弃甲,丢不丢人呐?” “陛下,陕甘三府贼兵,装备精良,又善于发动百姓,他们战时为兵,农时为民,洪承畴好几次围剿,根本就寻不到贼兵主力。”王洽沉声说道: “以臣只见,洪承畴统兵无方,应该将其撤职查办!” 一言激千层浪。 登时,整个乾清宫里,吵成一锅粥。 分明之前还在讨论蛮兵王庭对西北边境的侵犯,可一提及洪承畴,文武大臣便又一窝蜂的开始争论,陕西三边总督的合适人选…… …… 累,心累。 这是三个多时辰的早朝,朱由检唯一的感受。 争来争去,谁也没说一个靠谱的办法,既能解决西北问题,又能防守住山海关一线,顺便,还能解决西南土司问题…… 实际上,这些烂事,朱由检都没怎么上心。 他最为揪心的,还是粮食问题。 如果有足够的粮食,稳住北方流民,就算让茅元仪、孙传庭这几个猛人,狠狠的打上七八年仗,又有何妨? 李自成算是让他给废掉了。 张献忠贩马未归,进入茫茫大漠后,便不知去向。 此外,难保再出现几个杨自成、周自成…… 算了,还是让安娜、凯瑟琳给后宫嫔妃们,教一教外语吧…… 朱由检刚刚用过膳,正准备去后花园刷几点‘败家值’时,魏忠贤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万岁爷,大事不好!” 一进门,大奸臣魏忠贤来不及擦一把汗,噗通一声就跪倒在草包皇帝面前,泣不成声,一个劲儿的扇自己的老脸。 啪啪啪,啪啪啪! 朱由检冷冷的瞅着魏忠贤拙劣的表演,渐渐明白过来,西北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万岁爷,您老人家就将奴婢碎尸万段吧!” “奴婢,奴婢是咱大明朝的罪人啊万岁!” 朱由检挥挥手,让所有的随侍太监、宫女都退下,这才端起一碗茶,冷声说道:“是你老婆在搞事?她的爪子,伸的倒挺长啊? 她分明便是北蛮公主,现在在福建沿海、倭国、琼州府一带混的风生水起,人称黑寡妇。 怎么,西北边境的事,也是她捣鼓出来的?” 魏忠贤狠狠抽着自己的老脸,涩声说道:“她是一条疯狗,是毒蛇,奴婢,奴婢被她给骗了!” 第二章 一条毒计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起来说话吧,”朱由检瞅着魏忠贤的一张老脸,都快要变成青紫色,这才淡然说道:“你自己的老婆搞的烂事,你自己想办法去擦屁股好了。 朕不想多操心此事。” 魏忠贤重重磕了几个头,方才爬起来,一脸颓丧的说道:“万岁爷,??给奴婢一支兵马,奴婢必灭其族!” 朱由检摇摇头,道:“朕登基第一天,就下了决心,太监不能掌控兵权,最近朕刚想着要裁撤一批所谓的督军太监,??你这让朕为难。 更何况,??搞事的是你老婆客氏巴巴,扶持她起来的,??是你大宦官魏忠贤。 你红口白牙的,张口就是一支兵马。 你觉得,朕会同意?” 魏忠贤扇了自己一个嘴巴子,不吭声了。 皇帝的心思,他早已知晓,早在去岁赈灾过程中,就开始收缩太监的爪子,不令其太多干预国政。 可是,没有兵马,他拿什么去弄死客氏巴巴? “万岁爷,奴婢对她太了解,也太熟悉了,奴婢要去征剿可算是最佳人选。”魏忠贤正色说道:“故而,请万岁爷恩准!” 这是魏忠贤第一次郑重其事的请命办事,让朱由检略微迟疑片刻。 不过,??他还是不能答应。 “你想办法筹集粮草,??整备军械,”朱由检温言说道:“朕,??御驾亲征。” 魏忠贤吓了一大跳。 “万岁爷,万万不可啊!”大奸臣哭丧着脸,想上前跪倒,又担心被朱由检一脚踩在脸上,只好站在那里哀嚎不已。 “为何不可?”朱由检呵呵笑道:“高丽国主,让朕三拳两脚就给打趴下了,区区几十万北蛮王庭的骑兵算个屁! 朕御驾亲征,顺便弄几个蓝眼睛的爱妃回来。” 魏忠贤几次欲言又止,却偏生说不出什么劝解的话来。 事情因他而起,现在又要劳动皇帝御驾亲征。 如果打了胜仗,一切都好说。 可是,如果败了…… 他魏忠贤的十八代祖宗加起来,恐怕都不够这草包皇帝砍头剥皮。 老朱家的种,别看修道的修道,当木匠的当木匠,似乎有点痴呆傻人的倾向。 可是,一旦有个狠人出现,那可是绝对的心狠手辣。 这位爷,连自己的老丈人周奎,??说砍就砍的主儿。 他魏忠贤算个锤子。 “忠贤,其实,最近外出这段时间,朕挺想你的,”朱由检突然说道:“朕时常在想,如果不是客氏巴巴这件事,你魏忠贤其实并非大奸大恶之徒。 只不过,这一次……罢了。 朕再饶你一次。 如果能将西北那边一次打趴下,朕便赐你一个爵位,许你一个颐养天年,如何?” 魏忠贤刚要下跪,却被朱由检拦住了。 “咱君臣之间,不必如此,”朱由检颇为感慨,“朕早就说过,你我二人,其实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谁也跑不掉。 一损俱损的道理,你比朕还要懂。 所以,你就再辛苦几年,替朕搞几年钱粮,稳住大明朝这个基本盘,如何?” 魏忠贤怔怔的望着草包皇帝,好半天才留下两行浊泪,哽咽道:“万岁爷,奴婢……真是该死啊。” 朱由检有些不耐烦的挥挥手,骂道:“你个老阉货,动不动就说自己最该万死,那你怎么还不去死啊? 你就是哄朕开心是不是? 老阉货! 这一次,不弄死你老婆,朕绝对饶不了建奴狗贼莽古尔泰!” 魏忠贤:“……” 这跟莽古尔泰有什么关系? 不过,大奸臣总算一颗心放到肚子里了。 这一关,算是过了。 只要皇帝想着要继续搞钱弄粮食,还想着要骂他几句‘老阉货’,这就说明,他的气消的差不多了。 “万岁爷,您远征高丽的这段日子里,京师之地惨遭一场瘟疫,奴婢无能,没办好差事,让京师之地差点出了大事。 此外,钱谦益跟奴婢达成一个口头协议,声称要与奴婢共进退、同存亡……” 朱由检挥挥手,随口说道:“结党营私,这本就是官吏之间的潜规则,你跟朕说点有用的行不? 你这老阉货,可是越来越会装蒜了。 说说看,最近大明都有哪些亟待解决的问题。” 魏忠贤赶紧开始给皇帝斟茶,一张老脸青紫发肿,就跟一颗猪头似的:“万岁爷,要说到亟待解决的问题,首要的,还是想办法搞粮食。 奴婢最近为了粮食,也是煞费苦心,却一点头绪都没有。” 朱由检点头,感叹一句:“还是你魏忠贤明白朕的心思。” 端着魏忠贤亲手斟的一碗香茶,草包皇帝陷入沉思。 粮食。 咳,还特么的是粮食啊。 三个基本盘,苦兀岛、高丽海港城、台澎宝岛的由检4号城,帮他消化了至少一百万流民,这就等于,少了几十万的造反农民。 可是,陕西、山东、河南、山西、直隶…… 想起来就头大。 太祖皇帝朱元璋都曾经明确说过,老百姓为了一口活命饭,从而举兵起事,在大明朝不算造反。 就算抓住后,也不能随便砍头…… 可是,自从他老人家飞升后,这大明朝的皇帝、官吏和豪门世族,选择刻意忘却这一条‘太祖遗训’,可见有时候,就算太祖爷那般的人物,也是无法预料身后事啊。 “忠贤,大同铁路,还有京师通往山海关的铁路,现在什么情况?” 草包皇帝突然想起来,还有一大摊子‘基建工程’都还处于烂尾状态,不由得又是一阵焦躁。 在苦兀岛,在高丽国,在台澎宝岛,那三个基本盘的建设过程中,好像他朱由检一声令下,即可办成很大的一件事。 可特么的一回到大明,自己的地盘上,偏生狗屁事情都无法办成。 就拿修筑铁路、开办铁矿、开采煤矿这等大事,咋就这么困难? 就好像,他的一系列措施,在大明朝的基本盘里,就成功了两件事—— 其一,便是大明工程局、大明学堂的建立。 第二件事,则是让茅剃头去替他造反…… 难不成,目前只有造反一途了? 说实话,截至目前,朱由检还是没有放弃治疗。 “万岁爷,那两条铁路,现在虽然都修筑好了,可是,跟没修好差不多。”魏忠贤苦着脸说道:“刚开始,因为是大家伙共同投资修筑的,朝廷里支持的人比较多。 可是,后来因为几件大案,砍了一些人的头,再加上太原血案、京师血案、草原瘟疫几件事情后,大家对此渐渐的不太热心了。” 朱由检心里其实也清楚,不过,计划不如变化,总不能眼看着要出大事,他还想着要搞基建,对那些狗东西放任不管吧? “能不能想办法重新启动?” “很难,奴婢与钱谦益几位大人商议过,总觉得难以解决。” 朱由检想了想,突然笑了。 “忠贤,其实,这些都是小事,咱还是想个办法,给朕来一场民间选秀吧。”朱由检突然放下一切烂事,舒服的直哼哼。 魏忠贤:“……” 这么多烂事,想起来都让人焦心,皇帝竟然还是念念不忘‘批量生产龙子龙孙’的事。 这还是人吗! “万岁爷,此事……嗯,奴婢这就去办!” 看看,这就是魏忠贤。 哪里像王承恩那厮,忠心耿耿的,却不知道一点变通之术,遇到这种事情,往往还要哔哔好半天。 送走魏忠贤,朱由检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给红柳姑娘传话,朕一个时辰后,去湖上泛舟饮酒。” 朱由检随口说道。 乾清宫某处阴暗的角落里,缓缓浮现一条人影,躬身抱拳,道:“喏!” …… 夏日炎炎,湖上风渐起。 泡在镶嵌了金边的硕大浴缸里,朱由检犹如浪里白条,看的红柳姑娘都有些痴了。 “公子……” “讨厌!” “呀,你好讨厌!” …… 一个时辰后,朱由检身穿宽松的素色睡袍,赤着脚丫子,慵懒的斜躺在罗汉床上,认真的看着红柳姑娘打扫战场。 “红柳,最近这段日子,想朕了不?” “嗯,想。” “有多想?” “很想很想。” “想得有些紧?” “……” 朱由检哈哈大笑,伸手拍一把红柳姑娘翘臀,突然叹一口气,道:“朕一直想着让你进宫,你却不肯答应,现在朕算是想明白了。 你在外面,朕才能放开手脚去办其他事。 对了红柳,曹公那边有没有西北方面的消息?或者,客氏巴巴的消息?” “有好几件,是昨天才送过来的。” 红柳快速打扫完战场,在一个不起眼的梳妆盒子里,拔开夹层后,从里面取出几卷丝帛递给朱由检。 “西北那边的战事,果然是客氏巴巴搞的鬼,”朱由检一边翻看丝帛,一边若有所思的说道:“问题是,她如此做,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难道,仅仅是为了配合建奴铁骑南下? 他们北莽王庭想要坐收渔人之利,这种拙劣手法,建奴的莽古尔泰岂不是一眼便可识破? 其中,必有不可告人的隐私……” 看着朱由检苦思冥想的样子,红柳姑娘轻轻的依偎过去,将俊俏的脸,贴在他的胳膊上,轻轻蹭着。 安静的像一只肥猫。 时不时的,还用爪子挠一挠朱由检的肌肤。 “红柳,曹公是怎么说的?”沉思良久,朱由检皱眉问道。 “曹公说,醉温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 朱由检:“……” 能不能说普通话? “曹公就这一句?到底什么意思?”朱由检叹一口气,道:“明知道朕是个大草包,还给咱整这种文字游戏,脑壳疼!” 红柳姑娘轻笑一声,道:“谁让你离开京城这么久,不给我捎几句话……” 朱由检一愣,哈哈大笑。 “好了好了,别闹了,朕日日夜夜都想着你呢!”说着话,草包皇帝不要脸的‘UA’的一声,在红柳姑娘素净的额头,亲了一口。 “曹公说了,这是疑兵之计,同时,也是离间之计,”红柳姑娘柔声说道:“一则,挑起各地站端,让大家伙先打个你死我活。 二则,是为了削弱建奴、科尔沁、外喀尔喀、吐鲁番、叶尔羌、乌斯藏诸部的实力,好为她所在的部落争取崛起良机。” 朱由检‘哦’了一声,嘀咕一句:“难道,她是厄鲁特人?这就难怪了……” 红柳姑娘瞪着两只弯月眼,一脸惊异:“咦,公子早就知道她的来路了?” 朱由检摇头,脸色有点难看。 厄鲁特…… 那么危险的一个敌人,他竟然从未想到过? “大明目前最为强大的,是水师和基建兵团,厄鲁特那边,除了戈壁滩,就是草原、大漠,咱们的军队根本就不占优势啊。” 朱由检沉吟着,突然问道:“西北兵变的消息,是谁封锁的?” “曹公。”红柳姑娘道。 “怎么,连朕都给蒙在鼓里?”朱由检有些不悦的说道,“贻误战机,可不是闹着玩的。” 红柳姑娘嫣然一笑,道:“曹公说,他与茅元仪商议过,才决定将消息封锁。 至于具体原因,我一个柔弱女子,如何能得知……” “嗯,朕的红柳很柔,还很弱,要不,试一试朕刚与硬?”朱由检调笑道。 “想的美!” 朱由检嘿嘿笑个不停,将手中的几卷丝帛再看一遍,道:“不用说,一定是茅剃头那家伙的主意。 那个茅剃头坏的很,做事神神叨叨的,还自夸什么兵者诡道也。 以朕看来,分明就是故弄玄虚! 哼,下一次见面,不给他吃鹿肉,灌他几大碗鹿血酒,扔了怡红院去整死他!” 听着草包皇帝的话,红柳姑娘笑成一团,喘着香气道:“你呀,太坏了!” 朱由检道:“男人不坏,女人不爱,这道理你都不懂啊?” “好了,公子歇息一阵,我去传几样小菜过来。”红柳姑娘转身走出舱门,安顿晚饭去了。 船舱里,就剩下朱由检一个人,百无聊赖的躺在床上,手里捏着几张丝帛,再一次唉声叹气起来。 “打仗的事,有曹公、茅元仪、郑芝龙几人去操心。” “基建的事,有徐光启、宋应星等人去搞。” “可粮食的问题……” 过来过去,绕不开一个粮食问题,这让草包皇帝寝食难安、坐卧不宁。 朱由检站起身,隔着画舫的玻璃窗,眺望西海子的落日景象,一时间都有些入迷了。 如果,夏田的小麦不能顺利归仓,恐怕…… “对了,这个时间点!” 朱由检突然惊出一身冷汗。 客氏巴巴,这条响尾蛇! “来人,传旨下去,让大明学堂、大明工程局停下所有的项目,给朕设计制造收割机!” 第三章 麦黄六月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六月中旬前后,山西一带的麦子,熟了。 金灿灿,黄彤彤,沉甸甸,长势喜人。 而远在京城的草包皇帝朱由检,却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在乾清宫里走来走去,时不时的将魏忠贤召唤进来臭骂一顿。 甚至,还动手动脚的,打了几名不长眼的大臣。 麦黄六月,你给朕提议征剿陕甘三府的‘贼兵’,并想办法大张旗鼓的去西北平叛? 朕曰你老母! 朱由检在乾清宫里急的团团转,??可是,??一到早朝时间,却瞬间变成一副懒洋洋的败家子模样,对朝廷重臣们的各项建议,一概照准。 甚至,就连一些看似荒诞不经的题本,也干脆让王承恩代替自己做了朱批,一律照准! 你们爱玩,就玩去吧。 朕的第一任务,就是想办法把每一颗粮食,尽快收割起来,存进大明朝的粮仓里再说…… …… 魏忠贤这段时间,可算是忙疯了。 他脸上的伤势刚刚养好,很快就从青紫之色,变成惨白,且,满嘴都是着急上火的燎泡。 当朱由检将自己的想法告诉魏忠贤时,大奸臣登时急了。 一旦让那条毒蛇得逞,??抢在麦黄前发动全面攻势,??大明朝接下来的日子,将十分难过。 那些草原狼,??处心积虑的,竟然是即将成熟的粮食! 此事看似不靠谱,可经过朱由检的反复论证,他终于确定,什么西北兵荒,什么建奴叩关,什么北蛮王庭…… 人家的目标就很明确。 一旦大明朝的小麦成熟,十几路、甚至几百路骑兵流窜进来,一番肆意的屠戮与抢劫后,人家便会远遁大漠深处,根本就不与大明守军纠缠。 这就是骑兵的优势。 如果攻城略地,大明的先进火器,分分钟教会他们如何做一个‘能歌善舞、热情好客’的草原部落人。 可是,如果人家只是铁了心的要抢粮食,那就是干脆没辙。 人家一日二三百里,就跟玩似的。 可大明军队,大量的骑兵队伍都被集中到山海关一线,所谓的九边,大多数只擅长防御守城,??根本就难以与那些轻骑兵进行野战。 客氏巴巴,??久居中原,并在皇宫里潜藏多年,对大明…… 不,可以说对汉人农耕文明,简直了如指掌。 对这个表面上的庞然大物的软肋和死穴,也是一戳一个准! 一旦夏粮成熟的节骨眼上,来一场‘大扫荡’,不要说人家能抢走多少粮食,就是战火蔓延开来,对大明的打击可以说是十分致命的。 “万岁爷,第一批收割机设计出来了,要不要……” “还问什么,想办法抢收麦子!” 魏忠贤急吼吼的走进乾清宫,话还没说完,就让朱由检一脚踹出来。 “滚回来!” 朱由检突然喊住魏忠贤,“走,朕也去看看。” 草包皇帝一改往日奢侈浪费,早早的就让魏忠贤备下战马,一出乾清宫,便翻身上马:“去大明学堂!” 一人一骑,狂奔而去。 一大帮子锦衣卫、随侍太监根本就来不及,只好远远的跟在后面,一个个都快跑断气了。 他们从未见过,皇帝如此火急火燎,所以,每一个人的心里,都蒙上一层浓浓的阴霾。 看来,大明朝,出大事了。 且说朱由检、魏忠贤赶到坐落于信王府的‘大明学堂’时,近千人正在满头大汗的忙碌着,十几架新设计出来的收割机,正在进行紧张的调试。 “这个横杆不太合理,应该将倾角放大一些,才能噙住麦秆!” “这个旋转式镰刃转速太低,想办法将外齿轮放大一圈!” …… 朱由检翻身下马,挤进人群中,看着眼前的收割机,不住点头赞叹。 不得不说,当初排除万难,筹建大明学堂,是他这个草包皇帝最成功的一件壮举,不亚于一支铁骑的战斗力。 甚至,在很大程度上,早已超乎所谓的神机营…… “这种收割机,一天能生产多少架出来?”朱由检弯腰查看着一架收割机,随口问道。 这时,那帮大明学子才发现,皇帝陛下驾到了。 立刻便有几名老成持重的学子跑过来,拱手施礼后,直接开始介绍这种专门为小麦设计的收割机。 “原本应该可以更精密些,不过,考虑到时间紧迫,目前只能简化到这个程度了。” “像这种能收割四行小麦的机子,让大明工程局的帮忙,一天大约能生产三万架。” “不过……” 一名学子欲言又止。 “讲。”朱由检温言说道。 “所需钢铁数量太大,恐怕一时间难以凑齐。”那学子迟疑着说道。 “钢铁的事,你们别操心了,”朱由检转首对魏忠贤说道:“这个你去想办法,就算砸锅卖铁,也要满足一应需求。 再则,每一副收割机上,要配备两套备用的刀刃。 还有,一定要简化,简化到农民自己就能修理,甚至可以自行仿造。” 众学子纷纷拱手称是。 朱由检挥挥手,道:“都去忙吧,朕就不打扰你们干活。” 草包皇帝翻身上马,立刻向西海子红柳姑娘的画舫疾驰而去。 这一次,只有锦衣卫的高手们紧随其后,魏忠贤屁颠颠的想办法弄钢铁去了。 “红柳,立刻给曹公飞报,让他和茅元仪想尽一切办法,牵制山西镇、榆林镇、大同镇、宁夏镇一线的草原骑兵。 就说是朕的意思,不惜一切代价! 对了,让茅元仪想办法把西北那边的草原豺狼,尽量拖进延安府、平凉府、庆阳府一线的外围,不能让粮食受损!” 红柳姑娘似笑非笑的瞅着朱由检,道:“公子,这会着急了?” 朱由检‘咳’了一声,催促道:“还不赶紧的!” 红柳姑娘笑吟吟的说道:“公子请放心,昨日你离开画舫后,我便给曹公那边传信了。” 朱由检:“……” 大爷的,虚惊一场啊。 看来,比起曹公、茅元仪这些人精,他这个草包皇帝还真是一个大草包。 不过,这样更好。 终于能够安心的学外语……咳咳,安心的跟红柳姑娘谈人生了。 “你咋不早说?害我心惊肉跳一整夜!”朱由检气哼哼的说道:“再这样子,朕就不疼你了。” 红柳姑娘嫣然一笑,道:“好了好了,别着急上火的,其实早在今年开春时,茅元仪那边就做好了抢收粮食的准备。 听曹公的意思,陕甘三府之地,卡在草原骑兵的咽喉上,西可支援肃州镇,北可抵挡十万铁骑,东可遏制山西、陕西,南下可随手夺取西川之地。 情况虽然危急,但还不至于让咱们束手无策。” 听了红柳姑娘的劝导,朱由检的一颗心,终于渐渐平稳下来。 这一场惊,归根结底,还是因为穷。 穷怕了。 一个粮食问题,足以让他辛辛苦苦打造经年的基本盘,一两个月内,完全崩塌。 这也就难怪他有些惊慌失措了。 “不过,抢收粮食……” 新的一个问题来了。 那些粮食抢收了,应该存放在什么地方? 按理来说,应该让老百姓存一些口粮,剩下的,想办法运到临近的一些城池里…… “不对,还是不对劲。” 朱由检刚刚安宁下来的心,又开始突突起来。 如果是单纯的草原铁骑,相信还好对付,只要能坚守一些城池,那些罗圈腿攻打无果后,往往会撤兵离去,在一些容易抢劫的地方作孽。 问题是,这一次是客氏巴巴那个烂货筹划的,她对大明朝的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可算是精通之人。 “红柳,将朕的意思再传递出去。” 朱由检沉吟几声,道:“让茅元仪想个办法,必须要克制客氏巴巴。 那条毒蛇,对咱们汉人农耕文明,实在太了解了,必须要想办法避免让她的阴谋得逞。” 红柳点头,迳直出门办事去了。 在一些重大问题上,她丝毫都不会拖泥带水,这也是朱由检最喜欢她的地方。 “大明的麦子,熟了……” 躺在红柳姑娘的大床上,朱由检低声念叨一句,头一歪,便睡着了…… …… 山西的麦子熟了。 茅元仪安顿好山海关一线数万老兵,便领着王云燕等一众人马,快马加鞭的,向大同镇方向而去。 沿途,不停地有飞鸽传书。 茅元仪随口发布各种命令。 这一次,王云燕等人,终于见识到,什么才叫精准指挥,什么才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茅元仪的指挥特点,就是精确。 大到纵横千里,山川河流尽在胸中藏。 小到一些关隘、重镇、村庄,乃至一条只有当地人才知道的河流、上头、山神庙、涝坝等,也不知道他那个脑瓜子里,都装了多少东西。 一日两夜后。 茅元仪一行抵达大同镇。 这一次,他直接拿出锦衣卫的金牌,和皇帝的尚方宝剑,直戳戳的冲进大同镇,先将所有的将军、参将、游击等统统拿下。 然后,又接管了所有的府县衙门。 因为之前早已安排好人手,所以,清理完门户后,一声令下,便冒出来三万五千人的一支军队。 简直就像变戏法似的。 王云燕等人,看的直呼过瘾。 跟着茅大帅,无论是行军打仗,还是咥羊肉泡馍、抢收粮食,简直就是一种享受! “传令下去,所有人都到大同车站集合,将第一批收割机搬运过来。” “成立一百支收粮队。” “散出谣言,就说官府要抓丁,万岁爷要民间选秀三十万民间女子,让大家伙带上足够的粮食,赶紧逃到延安府、庆阳府和平凉府去!” “另外,就说官兵与豪强地主勾结,要借剿贼名义,扑杀老百姓,割下人头去领赏钱……” 众将官:“……” 万岁爷民间选秀三十万! 茅大帅、简直了! 不过,此事想起来就过瘾啊,管他万岁爷知道后会不会气得从龙床上爬起来,先将老百姓哄骗走再说。 茅元仪的策略很简单,那就是抢完粮食后,直接来个坚壁清野,一颗粮食,一个老百姓都给你不留。 困,也要把那些豺狼困死在山西。 至于说太原城,那你就去攻打好了,正好想办法弄死几万个骑兵,让他们就算抢到一批粮食,也根本就驮运不回去。 布置完大同府的任务,茅元仪直接让自己手下兵将,接管了此地。 然后,漫不经心的给草包皇帝发一道密函,在魏忠贤的操办下,大同府顺理成章的成了‘根据地’。 神不知鬼不觉。 至于那些草包将军、参将、游击什么的,随便审问一下。 大致上,全部拖出去砍了脑袋,估计有一两个冤枉的大头鬼。 可是,如果隔一个砍一个,绝对都是罪有应得。 大明朝的烂,根本不是哪几个人烂,或者哪几个地方烂,而是烂到骨子里头了。 就算是大罗金仙下凡,估计也只能干瞪眼,忍不住跟着他茅元仪去替皇上造反吧? 于是,茅剃头也懒得多理会,让手下人等酌情处理,该砍的都砍了,该关押的……算了,都砍了吧。 关押在大牢里,还浪费粮食。 当日下午,整整一火车‘由检收割机’到货。 在茅元仪一番猛如驴的操作下,大片大片的小麦,被迅速割倒、捆扎整齐,并用铡刀将麦穗直接铡下来,打包带走。 漫山遍野,散落着凌乱的麦草。 茅元仪下令,点火烧田。 就连一根麦秆,也别给那些草原骑兵留下,这就是茅剃头的狠辣之处。 至于说抢收的粮食运到什么地方? 这问题也简单。 当然是运到延安府、庆阳府、平凉府一带,那里才是自己的老窝,现如今在大明工程局的帮助下,早就打造的固若金汤。 不要说那些用水泥钢筋混凝土浇筑的一些城堡,就是黄土高原上特殊的地形地貌,随便折腾几道沟沟坎坎,就够那些骑兵喝一壶了。 当然,茅元仪所依仗的,也并非那些没什么用处的乌龟壳。 他所依仗的,是他手里的兵,是那三府之地的老百姓! 分到田地,尝到甜头的老百姓,如果有人胆敢抢他们的粮食,争他们的田地,绝对跟你死拼到底。 如果草原骑兵想到那三府之地去闹事,反倒正中茅剃头的下怀。 所以,当他接到草包皇帝的‘密旨’时,忍不住笑了。 英雄所见略同。 老朱家的种,如果脑子正常一些,哪里还有别人的活路啊? 可惜了…… 处理完大同镇的事,茅元仪一行,继续向前疾驰。 下一个目标:榆林镇。 那地方,有个老相好的在坐镇,得去会上一会。 然后,再转战汾州府。 第四章 斗智斗勇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茅元仪领着他的割麦队,从大同镇开始,一路横推,抢收好不容易才成熟一茬的夏粮。 不负他‘茅剃头’的诨号。 有一些老百姓,在临行前也偷偷的抢收一些。 对此,茅剃头心里颇为满意。 不过,他可不敢去鼓励老百姓抢收粮食,??一旦上面放话开了口子,估计整个北方、西北方向就全乱套了。 茅剃头认为,百姓需要恩养,但必要的时候,不能放纵任由其胡闹。 否则,他与草包皇帝的造反计划,还不如先让别人去造反算了。 带兵之人,讲究的便是一个章法…… …… 一路如‘剃头’般的抢收着夏麦,顺便将大批原本的‘造反民兵’组织起来,??安置在既定位置,让他们在草原铁骑破关后,一路阻击、袭扰。 必要的时候,他会飞鸽传书,来一场夏日围猎行动。 就这样,割麦大队渐渐靠近榆林镇。 对于镇守榆林的明军,茅元仪自然是了如指掌,那个孙传庭是个人物,而且是草包皇帝钦点的后备将军。 故而,茅剃头领兵进入榆林镇后,第一个革职查办的,便是这个孙传庭。 “请问茅大将军,为何拿我?” 孙传庭乃万历四十七年进士,三十五六岁,??仪表堂堂,原本清秀的书生模样,??经过这大半年的戍边之苦,略微染上一些风尘之色,倒显得更加精明强干。 他被茅元仪以‘贻误战机’的名义拿下,倔强着不愿下跪。 茅元仪笑了笑,没有理会。 有些事不能说啊。 “茅大将军,茅校长,你奉旨拿我,所为何事?” “朝廷如此胡乱行事,就不怕贻误战机?榆林镇下,五年来第一次夏粮成熟,下官正在组织民夫抢收粮食啊茅大将军!” “茅剃头,你是个混账!” 面对孙传庭这等倔骨头,茅元仪不怒反笑:“哈哈哈,果然是一个好读书人,孙伯雅,你先去一个地方带两年兵。 想打仗,有你打的。” 孙传庭大怒,挣扎着还要咒骂朝廷、咒骂茅剃头,却被茅元仪挥挥手,直接绑起来,??连同抢收到的夏麦运到延安府去了。 对这种硬骨头读书人,一般的讲道理,根本就讲不通。 弄不好,还会适得其反。 于是,茅元仪不得不将其先绑回去再说…… …… 却说孙传庭被绑在一辆运粮的‘鸡公车’上,身下垫着五六袋麦穗,除了被太阳晒得有点迷糊,总体来说还算舒服。 眼瞅着前方骑在马上信马由缰的茅剃头,这位榆林镇总兵觉得委屈。 凭什么要查办他? 自从来到榆林镇后,拿着皇帝赐下的一道圣旨,孙传庭变卖家产,凭借三寸不烂之舌,东拼西凑的,这才组建出一支八千人的队伍。 自从他坐镇榆林后,便对废弛已久的边防兵卒,进行日夜操练,并不惜砍掉七八个参将、游击,方才将大明北方最为关键的一座军镇整顿起来。 同时,他还积极与当地世族联络,开采煤矿,加大水利工程建设,光是蓄水的涝坝,就修筑了三百余个。 榆林百姓称赞其为‘孙大将军’。 如今的榆林镇,不要说是防守北蛮骑兵,就是在主场作战的情况下,都可以打一两场进攻型的野战了…… “茅剃头,你把我绑到何处去?” “茅元仪,你说话啊。” “茅大头,茅厕,茅房!” 茅元仪充耳不闻,一边在马背上指挥抢收粮食,一边顺手将一大批自己人安置到榆林镇各处,看上去好整以暇,根本就不像个带兵打仗的。 孙传庭越想越气,忍不住就多骂了几句。 不料,接近晌午时分,他就骂不动了。 麦黄六月天,明晃晃的太阳都快把地皮烤焦了,他被绑在鸡公车上,无法动弹,只能任由太阳晒着。 “去,给孙大帅喂一口水。” 好不容易歇息下来,茅元仪坐在一棵歪脖子榆树下乘凉,一边就着干粮喝着清水,舒服的直哼哼,一边吩咐王云燕去给孙传庭喂水。 “茅剃头,你太不是东西了!” 孙传庭有气无力的骂一句,喝一口,干裂出血的嘴唇,渐渐湿润起来:“想当初,你落魄江湖、游历北方边塞时,老子还馈赠你纹银五十两! 想不到,今日查办我、羞辱我的,却是你这个茅剃头! 呸!” 茅元仪慢条斯理的啃完一个大饼,灌了几大口清水,打着响亮的饱嗝:“啊,舒服舒服,等割完这一片的麦子,就要去汾州府了。 对了,你们将孙大帅送到地方后,先别急着给松绑,这家伙骨头挺硬的,要饿上三五日才能放开。 否则,他跑了咋弄?” 王云燕忍着笑:“遵令!” 孙传庭:“……” 这个茅剃头,简直不是人啊。 哪有如此奉旨办案的? 不对……这方向?分明就是一路向延安府方向而去啊! 想当初,孙传庭因为钱谦益的举荐,白手起家,组建一支八千人的队伍前来榆林镇当都指挥使,可不就是为了准备去征剿贼寇么? 后来,他着人打探过,延安府、庆阳府、平凉府这三个地方,打土豪分田地,让原本饿的吃屎的老百姓终于吃上一口吊命饭,他还曾‘胡思乱想’过…… “茅剃头,你……该不会是要把我解送给三府贼兵吧?”孙传庭问道。 “对啊,有人一百万金币,要买下你的项上人头。” 茅元仪随口说道。 孙传庭一脸懵逼:“茅剃头,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孙传庭一介书生,蒙受皇恩,方才简拔为榆林镇都指挥使; 手下兵丁不过万,能值百万金币?” 茅元仪哈哈大笑,不想继续浪费口舌。 这个孙传庭,算是他茅元仪的故交,甚至,在一定程度上,还算是他茅元仪的恩人。 恩人嘛,就要饿上几天。 “茅剃头,你这个坏种,小人!” “当初我孙传庭真是瞎了眼,才结交你这等宵小之辈!” “呸!” 孙传庭破口大骂。 还别说,这念书人,骂起人来还真是一套一套的,很多话听起来伤害不大,但就是侮辱性挺强。 他就是想要激怒茅元仪。 不料,曾经动辄跟人动手动脚的茅元仪,现在竟然修炼成一块滚刀肉,油盐不进,对孙传庭各种姿势和角度的嘲讽、咒骂,一概充耳不闻。 就像是,他根本就没听见。 这让孙传庭愈发恼怒起来。 “茅剃头,给几口馍吃……” 终于,一个多时辰后,孙传庭消停下来了。 实在是又渴又饿,骂不动了。 “那就歇一口气,王云燕,你去指挥抢收麦子,我亲自招呼孙大帅。”茅元仪将王云燕等人都打发开,这才提着一个水囊走过来。 “来,先整几口,润润嗓子了再骂。” “我就……好吧。” 面对这个滚刀肉似的茅元仪,孙传庭还真是没脾气。 “来,啃几口馍,养一点力气。” “好吧。” 等孙传庭将大半个烙饼啃完,又喝了几大口清水,茅元仪却从怀中取出一个油纸小包,慢慢拨开,里面露出半只烧鸡。 另外,他变戏法似的,从腰间摸出一只扁平的金属酒壶,上面还刻着‘大明由检酒壶’等字样。 “要不要整几口酒?”茅元仪自己先喝了一小口,喂到孙传庭口边,“这是皇上御赐下来的毒酒,他下令让我在半路结果了你的性命。 唉,那个草包皇帝,这不是难为人么? 我茅元仪是什么人,难道你孙传庭还不知道?我可是最重情义的,哪里舍得一下子毒死你孙伯雅啊……” 茅元仪蹲在鸡公车旁边,絮絮叨叨的说了好一阵子。 酒气,加上烧鸡的香气,混合在一起,对孙传庭来说就十分要命。 要不是之前整了几大口清水,外加大半个烙饼,估计他这会儿早就要屈服在茅剃头的‘淫威’之下了。 “皇帝为什么要毒死我孙传庭?” “我咋知道啊?我又不是他亲儿子。” 孙传庭:“……” “茅剃头,你这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难道就不能给老哥分说一二么?”孙传庭叹一口气,苦笑道:“莫不是,你茅元仪投靠了阉人一党? 应该不是吧,当日你受杨镐牵连,被投入刑部大狱,哥哥曾多方打听过,你宁死不屈,就算阉党对你如何用刑也不曾松口。 你茅剃头不是那种人。” 茅元仪喝了一小口酒,出神的望着远处。 榆林镇接近延安府的这一带地方,自然条件极为恶劣,可以说是十年久旱,百姓人家苦不堪言。 今年下了两场透雨,小麦大获丰收。 眼看着金灿灿的粮食就要收割入仓了,却又闹气边患,让那个客氏巴巴所在的厄鲁特部落背后怂恿,二三十万草原骑兵虎视眈眈,随时都可能南下。 大明朝,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却早已烂成一片腐尸,根本就抢救不过来。 兴,百姓苦; 亡,百姓苦。 老百姓这苦日子,啥时候是个头…… “伯雅,你说咱这些读书人,最大的念想是什么?”茅元仪叹一口气,撕一大块鸡肉塞进孙传庭口中,神情有些悲苦之色。 “给老子喂一口酒!” 一口鸡肉嚼烂吞入腹中,孙传庭的精神好了不少,没好气的说道:“读书人,不就是货卖帝王家,匡世济民,上报朝廷,下抚百姓? 茅剃头,你这升官发财后,怎么脑子反倒还糊涂起来了?” “再喂一口酒!” 茅元仪自己先整一小口,偏偏撕了一大片鸡肉,使劲捣入孙传庭口中,笑骂道:“你老小子,不就是比我大了一岁,还真当自己是哥!” 一大片鸡肉,孙传庭嚼了好一阵子,舒服的直哼哼。 “茅剃头,整一口小酒啊。” “你说的不对,没酒喝,”茅元仪气哼哼的撕一片鸡肉,塞入自己的口中,胡乱嚼着,含含混混的说道:“草包皇帝说过,抢答不正确的,没酒喝。” 孙传庭:“……” 当今皇帝到底什么样子,他还不曾觐见过,只是听那些官吏说过,哥哥是个木匠皇帝,弟弟是个铁匠皇帝,不仅是个大草包,还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败家子呢。 “茅剃头,整一口小酒啊,”孙传庭口气渐渐软了下来,“另外,你别动不动编排当今皇帝了。 总体来说,老哥我觉得他还行,不是很昏聩。 就拿他登基这一年多来的各项举措,不能说是完全正确,但咱还是能看得出来,皇帝对百姓人甚为怜悯,损害的不过是那些豪门世族的利益。 所以,满朝文武,就开始胡乱编排。 难道你茅元仪也是那种人?” 茅元仪认真的盯着孙传庭,道:“你确定说的是心里话?” 双目炯炯,满含杀机。 似乎,一个说不好听,就要暴起伤人的那种眼神,让孙传庭只觉得一阵厌烦。 “滚开,你茅元仪是当官当糊涂了?” “言归正传,你确定没有投靠阉人一党,成了魏忠贤、王承恩之流的鹰爪犬牙?” “如果真是如此,那就趁早动手,免得你如此为难。” 孙传庭咂巴一下嘴,慢慢闭上眼睛,恨声说道:“只可惜,我孙传庭不能死在疆场上,却要受你茅元仪的百般折辱。 罢了,你享受你的荣华富贵去吧……” 他还要再感慨几句,嘴巴却被酒壶堵上了。 “喝吧喝吧,喝死你老小子,”茅元仪冷笑连连,“今日就让你死个明白,皇帝传下密旨,说你孙传庭读书都读到脑子进水,是非不分,忠奸不辨; 他让我给你带一句话,你要不要听?” “不听!”孙传庭怒喝一声,“要动手你就赶紧动手!” “真不听?”茅元仪问道。 “不听!” “呵呵,那好,偏就说给你听。” 孙传庭梗着脖子,将头歪向一边,干脆不再吭声。 遇到茅元仪这种滚刀肉,他简直一点办法都没有,想当年,二人在山海关一线游学时,也是经常如此拌嘴。 那时候,茅元仪还颇有些脾气,说不过人就动手,三拳两脚即可将他撂翻在地。 如今,小人得志。 不动手,但一张嘴就会把他气个半死。 “草包皇帝传下密旨,令你秘密组建一支勤王大军,随时准备清君侧、除阉党,剿杀那些贪官污吏,必要时马踏江南豪门世族,为咱大明百姓争得一口热乎饭吃。” “如果不听,那就算了。” “孙大人,告辞!” 茅元仪收起烧鸡、酒壶,提着一只羊皮水囊,向栓在一棵歪脖子榆树上的战马走去。 背影,略微有点萧瑟。 第五章 奸细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十余日后,孙传庭终于被‘绑’到了延安府,在那里停顿一日一夜后,又被‘押解’到了董志塬上。 庆阳府,数十万亩麦子熟了。 茅元仪领着王云燕等人,留在汾州府、平阳府、太原府一线,继续抢割粮食。 上面有人好办事。 这一次进入太原府、汾州府等地,??大大方方的拿出皇帝的金牌,以朝廷的名义,将大片大片的粮食割倒,铡掉麦穗打包带走。 顺带着,还拐走不少老百姓…… …… 孙传庭被安顿在一家农户小院里。 院子里,还住着两名年轻人,??英姿勃发,??除了每天下地种田,一回到院子里,就开始高谈阔论、指点江山,一副高人形象。 一个名叫黄梨洲,另外一个名叫顾亭林。 一看就是标准的读书人种子。 “这位兄台是新搬来的?请教尊姓大名?” “可是茅元仪的朋友?” 孙传庭在几名兵卒的帮助下,刚安顿下来,两名年轻人就提着劣酒、鸡肉前来拜访。 茅元仪的‘假传圣旨’,让孙传庭心神震荡,到目前为止还有些迷迷瞪瞪,整个人都消瘦了下去。 此刻,一听这两位年轻人的话,心下有些不快。 他觉得,茅元仪应该是在哄骗他,都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故而,觉得眼前这两名年轻人,也有些不太顺眼。 “我叫孙传庭,??二位有何贵干?” “孙传庭?没听说过。”顾亭林想了想,摇头笑道:“不过,??既然能成为茅元仪茅止生的朋友,住进他家里,??应该不会是凡俗之人。 对了,我叫顾亭林,这一位是我朋友黄梨洲。” 两名年轻人上前见礼,开始往桌子上摆放酒肉。 孙传庭却微微一愣。 顾亭林,黄梨洲,这两名年轻人不简单啊。 虽然隔着千山万水,可这两大江南才子的大名,他却是早有耳闻,并对二人的一些诗词文章颇为赞赏。 怎么,这二人也是让茅剃头那厮连蒙带骗给弄来的?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江东才子顾亭林、黄梨洲啊,孙传庭失礼了。”孙传庭拱手抱拳,苦笑道:“二位也是被茅剃头给骗过来的?” 顾亭林、黄梨洲二人面面相觑。 紧接着,哈哈大笑。 “传庭兄说笑了,我二人可是眼巴巴投奔止生先生来的,”黄梨洲笑道:“只可惜,止生先生嫌弃我二人读书没读到骨头里,先让我们种两年田了再说。 怎么,你是他主动邀请过来的?” 言辞之间,对孙传庭颇为羡慕。 孙传庭:“……” 这算怎么回事? 难道,??茅剃头所说的,??为当今万岁爷秘密练兵之事,千真万确? 可是,这里分明就是一个大贼窝啊。 “传庭兄,来来来,咱边吃边说,”顾亭林快手快脚的搬过来一张破旧的榆木凳子,“请坐下说话。” 孙传庭稀里糊涂的坐下来。 “二位年轻才俊,传庭早有耳闻,只不过一直无缘相见,想不到今日在这董志塬上能结识二位。”孙传庭端起一杯劣酒,客套说道。 “传庭兄请!” 三人吃酒喝肉,渐渐谈及陕甘三府的一些状况,当听到所谓的陕甘三府反贼头子,竟然便是大名鼎鼎的大明讲武堂校长、兵神茅元仪时。 孙传庭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那厮,果然是造反了。 不过,其中诡异之处颇多,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 比如,既然茅元仪都造反了,手里又哪里来的锦衣卫总指挥使的‘金牌’?看来,那厮所说的一些话,还真是确有其事…… 两名年轻人意气风发,挥斥方遒,谈兴极浓,故而,对孙传庭的一些询问往往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可孙传庭毕竟在官场上摸爬滚打多少年,深知‘交浅言深’之大害,对一些关键的事情,往往听的多、说的少。 他开始重新思考。 茅元仪的那几句话…… …… 中午休息半个时辰,孙传庭走出庭院,站在简陋的柴门前极目远眺。 茅元仪的这个小院落,在一片小村落东头的向阳山坡上,地势比较高,对方圆数十里一目了然。 遍地都是麦子。 黄灿灿的麦子熟了。 田地里,十几个收割队在忙碌着,后面跟着近百名百姓人家,将那些用‘由检收割机’割倒的麦子,快速捆扎好,再用鸡公车推到附近的场院上晾晒。 一套操作下来,行云流水,看着就十分舒服。 这种大规模统一收割小麦的方式,孙传庭十几天前就见识过,不过,那几天除了跟茅剃头斗嘴,就是暗暗在怄气,看见什么都觉得心烦意乱。 此刻彻底放松下来,观看这种收割小麦的火热景象,这位孙大人的心头莫名的有些感动。 这便是茅元仪所说的天道人心? “传庭兄,你的田分下来了没有?” 突然,顾亭林、黄梨洲二人推着鸡公车出门,上面绑了水囊、干粮之类,戴着两顶大草帽,还真有点农夫的感觉。 “还要、分田地?”孙传庭有些发懵。 “是啊,止生先生说过,三府之地不养闲人……”顾亭林似乎想起一事,笑道:“要不,传庭兄若是觉得耕种稼穑之事太辛苦,不妨去学堂当先生吧? 这地方,唯一可以不事农耕的,除了教书先生,就是那些看病的先生。” “再说吧。”孙传庭拱拱手,客客气气的说道:“二位先去忙,回头我问问茅剃头了再说。” 两名年轻人爽朗的告辞,推着鸡公车赶往远处的麦田。 孙传庭目送两名年轻才俊走远,沉思良久,转身向村落里走去。 鸡鸣狗吠,有儿童在黄泥巷子里玩耍。 一些妇人忙碌着做针线活,每家每户的院子里,能听到一些闲谈嬉笑声,不时的还有纺车‘嗡嗡嗡’的声响。 村口的大榆树下,一名须发皆白的长者,正摇着一把蒲扇,喝一口茶,说几句古今,膝下七八名光屁股的儿童听得津津有味。 “且说当日,太祖皇帝一声喝令,便将那名狗官拿下,质问道:你,可知罪?” “那狗官分辨说不知罪。” “太祖皇帝大怒之下,令人从其家中翻出三袋赈灾的小麦种子,斥问道:此为何物?” “那狗官一时无言以对,早就羞红了逼脸。” “于是,天下的县衙门口,便又多了一个人皮草包……” 孙传庭暗暗摇头。 心道:‘茅元仪搞的这些小玩意,宣扬的不过是鼓吹太祖皇帝那一套,其实也没有什么新意,大明贪官污吏何其多,就算是太祖爷从棺材里爬出来,估计也是没辙了……’ 走进黄泥巷子,闻着淡淡的枣花香气。 听着那些院落中妇孺老人们的闲谈玩笑,孙传庭的心境,反倒开始渐渐平和下来。 他被阉党贬斥河南当县令时,也时常走到那些农家小户去,喝喝茶,看看书,感受感受难得的岁月静好,觉得甚为舒服。 不过,那时候他身上有官袍,百姓人往往畏之如蛇蝎,根本就不敢近前。 “喂,你们听说了没,茅大先生最近出门,据说是去老家相亲去了。” “胡说,他那么大岁数了,人品又那么好,怎么会没有婆姨?估计是接老婆孩子去了。” “茅大先生听说是江南人,怪不得那么斯文……” “怎么,你一个寡妇人家,说起别的男人都要骂上几句,怎么说起茅大先生,你便两眼放光,像一个浪蹄子一般?” 一棵大柳树下,几名妇人一边做针线活,一边嘻嘻哈哈的谈笑着。 她们看见孙传庭漫步走过来,也只是多看了几眼,便不再理睬,继续谈论着那个所谓的‘茅大先生’,这倒让孙传庭大感意外。 想不到,贼匪头子茅元仪,在当地百姓口中,竟成了‘茅大先生’! “几位大嫂,忙着呐?” 孙传庭走过去,打一声招呼,便要在一块干净石板上坐下来。 “哼,一看就是个草包!” 一名妇人瞪了孙传庭一眼,气鼓鼓的说道:“你一个大老爷们,既不是教书先生,也不是看病先生,凭什么不去下田干活?” “就是,一看就不是好人!” “臭不要脸的,学人家茅大先生,还穿一身长袍……” 孙传庭:“……” 我就! 孙传庭的老脸一阵涨红,忍不住就分辨一句:“怎么,不干活不行?” “当然不行!” “是啊,不干活,你吃风拉屁去?” “哟,看样子是个狗官模样,难道,你是官府派来的奸细?” “快来人啊,这里有奸细啊~~~” 登时,整个村庄乱套了,那些老人、妇人、以及那些光屁股的儿童,手提棍棒、锄头、扫把之类的家伙,纷纷赶了过来。 一转眼,就将孙传庭团团围住。 “说,你是不是官府派来的奸细?” “还废话什么啊,先将这厮捆绑起来,让村长他们审问吧!” 俗话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此刻,孙传庭这个秀才,才是真正的说不清楚了。 这些老弱妇孺们,根本就不相信他所说的任何一句话,一根绳子就将他捆绑起来,推推搡搡的先栓到大柳树上,这才打发两名儿童喊村长前来。 孙传庭原本武功不错,练过十几年的拳脚功夫。 可是,面对这些老弱妇孺,他根本就没法下手,只好乖乖的让人绑了起来。 “我不是奸细,我是茅剃头的朋友!” “还不是奸细?”一名妇人手里捏着针线,顺就就在孙传庭屁股上捅了两针,骂道:“一看你就是个读书人畜生,这架势,这神态,哪里像个好人了? 啊?你说你,哪里像个好人了?” 说着话,又是几针戳下去。 孙传庭哭笑不得。 针戳在屁股上,疼痛倒是能够忍受,可是这般折辱却让他更加恼怒起来。 好你个茅剃头,竟然提前安排好…… 不对啊,分明是自己主动搭话,才受这般折辱的,根本与茅元仪那厮无关。 看来,只能说这董志塬上的婆姨,简直太泼辣了。 动不动用针戳人,都不知此地那些汉子们是如何过活的…… 正在吵闹间,村长来了。 只见这位村长四十几岁的样子,脸膛黑黝黝的,穿一件对襟汗衫,赤露出两条肌肉遒劲的胳膊,骑着一匹黑亮的高头大马。 却是茅元仪手下的一名‘特种兵’。 “发生什么事了?” 村长放下两个报信的儿童,翻身下马,三两步便来到孙传庭的面前,上下打量几眼,气笑了。 “几位大爷大娘,各位婶婶、嫂子们,弄错了,这位孙先生,乃茅大先生的朋友。” 说着话,‘村长’快步上前,解开孙传庭身上的绳索,连连赔笑道:“本来中午要去拜见孙先生的,可是刚好赶上今日开镰抢收麦子,便没有去成; 看看这些大爷大娘们,把你当成洪承畴派来的奸细了,哈哈哈。” 孙传庭:“……” “茅大先生竟然还有这样的朋友?” “怎么看上去不像好人呢……” 村中妇孺们低声议论,村长哈哈大笑,道:“好了好了,都忙去,孙先生,走,先喝一口水消消气。” 跟着村长身后,孙传庭满心的郁闷。 自己堂堂榆林镇都指挥使,手下兵卒近万,就算是喊一声总兵大人也不为过,可自从被绑到这董志塬上,咋还就成奸细了? 怎么说,他孙传庭也算相貌堂堂,不说威武雄壮,可也有几分儒雅豁达之气,加上带兵打仗的这半年来,更是颇有些‘姿色’…… “村中父老,被以前的大明官兵祸祸多少年,好不容易过上好日子,整日介就怕官府卷土重来。” 村长笑道:“不过,大家都没什么坏心思,就连茅大帅都曾赞叹,董志塬上的百姓人家,是他见过民风最为淳朴的。 孙先生与他们相处一段时间,慢慢就知道了。” 孙传庭心道:‘果然是民风淳朴,动不动拿针戳人屁股的婆娘,男人不老实听话才怪呢!’ “对了孙先生,茅大先生传来话,让我给您分二亩田先种着,农具、菜籽什么的随后跟你送过来。 夏麦收割后,要么点种一些萝卜白菜,要么播种一些晚熟秋田。 茅大先生说,孙先生可能不太会种田,就先种点萝卜了,准备过冬吧。” 孙传庭:“……” 村长憨厚的继续说道:“另外,先生还传来话,让你先替我当两年的村长,咱这就去交割一下,我还得带兵赶往西安府。 洪承畴那个老小子最近跳腾的厉害,声称要来董志塬上抢回他老娘。 毛先生让我们几个过去,修理修理。 顺便咥一碗羊肉泡馍。” 走着走着,孙传庭停下脚步,甚为疑惑的问道:“你是、什么人?” “此外,洪承畴的老娘…又是怎么回事?” ‘村长’一愣,笑道:“我是这清水村的村长,此外,也是茅大先生手下的孙元化。 我这人打仗不行,平时就设计改进一些火炮、火枪什么的……” 孙传庭这才大吃一惊:“孙元化?兵部员外郎、新式火炮专家孙元化?” “那是以前的官职,”孙元化咧嘴笑道:“老师徐光启举荐我当登莱巡抚,万岁爷却把我打发到这边来当村长了。 话说,登莱巡抚哪有当村长舒服? 哈哈哈!” 第六章 咱上面有人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大明朝鼎鼎有名的火炮专家、西洋文翻译学者、兵部员外郎孙元化,竟然在庆阳府的董志塬上当村长? 孙传庭瞬间石化。 在大明学堂成立以前,大明朝几乎所有的新式火炮、火枪的设计铸造,主要由徐光启、孙元化等人主持。 在大明朝,无论是皇帝还是文武大臣,见了他们这种‘国宝级’人才是,哪一个不是礼贤下士、亲厚有加? 甚至,??就连当年的建奴大汗皇太极,都曾放出话来,若孙元化能去辽东之地,他许诺一个亲王,并愿将自己的亲生女儿下嫁给他…… 熟料,就是这样一个大人物,??竟然心甘情愿在这里当反贼? “孙…大人,你在这里,身居何职?” 孙传庭有些结巴的问道。 “村长啊,对了,在军中我也有职务,是咱义军中的军械官,负责测试新式火器的性能,不是什么重要职位,关键是心里舒坦。” 孙元化笑道:“孙先生是带兵打仗之人,是我大明的人才。 所以,茅大先生叮嘱过,不必遵循先种田、后当官的规矩,直接升任为村长。” 孙传庭叹一口气,道:“不过一个练了半年新兵的念书人,哪里是什么人才! 孙大人……村长过谦了。” 他终于意识到,茅元仪所说的,要帮草包皇帝藏一支秘密大军,必要时清君侧、杀贪官、马踏豪门世族之事,??是真的。 并非茅剃头信口开河。 让孙传庭汗颜的,是他当自己是个人物,在与茅元仪之间的对抗时,??免不了有些矫情,一时间有些托大。 结果,与村长孙元化见面后,他才发现自己根本上什么都不是。 充其量,不过是带兵半年的小小县令罢了…… “可是,我初来乍到,不会当村长啊……” 孙传庭苦笑道:“茅元仪云里雾里的,话也没说清楚就把我绑到这里来,说实话,对于如何耕作稼穑,我是真的一窍不通。” “这个不要紧,”孙元化爽朗的笑道:“咱上面还有人。 钦天监和大明学堂的人,会推演出大致的农时指导,随时会传下各项指令,你负责落实下去就行了。 至于具体的农耕下种,村里那些老农比咱们这些人在行多了,你需要多听少说。 对了,这当村长啊,??还有一项难处,那就是说话要硬气,要占理,要一碗水端平,要理论水平高。 同时,还要拳脚功夫好。 否则,你会被人打成猪头。” 孙传庭:“……” 这一段时间的经历,让他这位读书人彻底无语了。 这陕甘三府之地,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怪地方,咋听着就如此不靠谱呢…… …… 一日一夜后,村长孙元化走了。 清水村换了新村长。 孙传庭。 两任村长都姓孙,村民们调侃,要不咱清水村改个名儿,干脆就叫孙子村算了。 孙传庭忍了。 这地方的百姓人不好惹,男人们动手能力较差,但嘴刁的很,基本上人人杠精,一言不合就会让你噎个半死。 婆姨们动手能力却比较强。 这一点,孙传庭深刻的领教过。 所以,他上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扛了半袋子‘土特产’,挨家挨户去‘拜访’。 这是上任村长孙元化教他的。 听说,这种传统的来头还挺大,是茅元仪在草包皇帝那里学来的一招,说什么‘治国理政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人情世故’。 反正就挺玄乎的。 “哎呀,那天把村长您当成奸细给捆绑起来,实在是不好意思,您千万别见怪哟。” “村长,家里有婆姨没?没有的话给嫂子说一声,我给你物色一个。” “对对对,听说邻村有个秦寡妇,克死三个男人了,要不村长考虑一下?我看你这人丑笨丑笨的,应该是个命硬之人……” …… 好不容易脱身,回到小庭院时,孙传庭的一张脸,因为长时间保持微笑,都快僵硬了。 他蹲在水井旁洗脸。 瞅着水面上映照出来的老脸,生了一会儿闷气。 明明挺帅气的! 茅剃头那老小子有什么好的,怎么村里人都说人家茅大先生如何如何,你看你们这些男人如何如何,简直就…… “孙先生回来了?” 正在自怨自艾时,顾亭林、黄梨洲二人推着鸡公车回来了。 “孙先生一过来就当村长,实在令人羡慕啊,”黄梨洲一边洗脸,一边感慨不已,“咱在江东也算是有点名堂,觉得读了几本圣贤书,会写几首歪诗,便觉得放眼天下,空无一人。 不曾想,一到这董志塬上,咋冒出来的人物,一个比一个令人敬服!” 顾亭林也是感慨不已。 他们二人在江东的读书人中间,声名显赫,本想着寻到茅元仪这里来,怎么也能混一个‘狗头军师’。 最不济,也该是卧龙雏凤般的人物。 结果,连个村长都混不上。 “整日躲在书斋里,能有什么出息?” “行万里路,破万卷书,古人诚不我欺也!” 听着两个风流才子在一旁自怨自艾,孙传庭的心情方才渐渐好转起来。 他都有些奇怪,以他的年龄、阅历,怎的如一个少年人那般,开始计较起这些有用没用的来了? “我这个村长当的莫名其妙,今后还有很多事情要向两位请教呢!” 孙传庭躬身就是一礼。 黄梨洲、顾亭林二人赶紧还礼,道:“不敢当。” 三人开始动手做饭。 两位年轻人轻车熟路、刀法娴熟的擀面、切面,不到一盏茶工夫,一大盆鸡丝炒面就出锅了。 这一点,让孙传庭再一次感叹,他这个曾经的‘榆林镇都指挥使’,简直就是一个废物。 “对了村长,洪老夫人那边你去过了没有?” 吃饭时,顾亭林突然问道。 “洪老夫人?”孙传庭一愣,“哪一家?” “就是洪承畴老娘的家里啊,”黄梨洲笑道:“就在村后面的山坡上,最高的那一户人家。 听人说,她是陕西三边总督洪承畴的老娘; 当初,因为看不惯儿子的混账样子,苦口婆心的说教后,却丝毫不见悔改,一怒之下,干脆搬来董志塬上了。” “老夫人多好的一个人,都是让那混账儿子给气坏了!” 顾亭林补充一句。 孙传庭再一次无语了。 此事,在外面传的有些玄乎,大明官场上多以为饭桌上的谈资,孙传庭一直以为是官场上讽刺挖苦洪承畴的,想不到确有此事。 而且,洪承畴的老娘,就住在这清水村? “吃过午饭后,我便去拜访她老人家。” 孙传庭正色说道:“如此深明大义的老母,咱们绝对不能让她老人家吃苦受累啊。” 说着说着,想起自己的老娘。 孙传庭虎目之中,沁出两颗清亮亮的泪珠子:“洪承畴身为陕西三边总督,怎的如此不济,难道,他就没想过要接老夫人回西安府?” 顾亭林、黄梨洲哈哈大笑。 孙传庭不明觉厉,只好老老实实的问道:“二位为何发笑啊?” “不是洪承畴不想接回去,而是他根本就没本事接啊,”顾亭林哈哈大笑道:“前后三四次,牛皮吹的震天响,三四万大军浩浩荡荡开赴过来; 然后,被茅止生一顿捶,屎都快打出来了。 前后几次,损失兵力超过五万人。” 孙传庭默然不语。 他是榆林镇都指挥使,从军事指挥权属上来说,还归人家陕西三边总督节制,统一调拨指挥。 当初,洪承畴也曾几次三番下令,让他从侧翼后方,对延安府、庆阳府发动剿贼行动。 结果,他只是试探着进攻一次,便被打了个屁滚尿流,干脆不再考虑剿贼,而是一心一意以训练新兵为主…… 想不到,自己的顶头上司,神不知鬼不觉的,被人给打的满地找牙? 感情是,当初将他孙传庭打的找不着北的,便是茅剃头那厮…… …… 吃过午饭,孙传庭心情复杂的向村后的山坡上走去。 恍惚间,他甚至觉得有些荒诞。 十几天前,他还是榆林镇都指挥使,人前人后的,被尊称为‘孙大帅’、‘孙总兵’,再不济也是一位‘孙大人’。 世事难料。 让茅剃头硬生生绑过来后,摇身一变,竟成了反贼窝里的‘孙村长’! 这种蒙在鼓里的感觉,让他很不爽。 ‘下次见了茅剃头……算了,那厮的拳脚功夫不错,咱好像还打不过。’ 半山坡上,是一个人工挖出来的平台,有三间泥皮茅草屋,用一些木桩围拢一圈,便是一个小小的庭院。 庭院的柴门边,有一棵碗口粗细的榆树,枝繁叶茂,遮出一小片阴凉。 一名老妪正在庭院晾晒豆子。 一名丫鬟坐在树荫下做针线活儿,一针一线,看上去就十分认真。 “请问,这里便是洪老夫人家吗?” 来到柴门口,孙传庭拱手抱拳,温言说道:“我是清水村新任村长孙传庭,特来拜访洪老夫人。” 那丫鬟赶紧站起身,朝着老妪喊道:“老夫人,有客来访。” 老妪应了一声,转头笑道:“是买豆干还是买豆腐?” “如果买豆干,有现货,豆腐没有啦,您只能等到明天早上来。” 孙传庭躬身说道:“不是来买豆干豆腐的,小生孙传庭,听闻老夫人在此隐居,特来拜访。” 洪老夫人站起身,揉着腰走过来:“我一个做豆干、磨豆腐的老太婆,不敢劳驾孙村长啦。 咦,不对。 你不是孙村长啊。” 孙传庭笑道:“我是新任村长,也姓孙。” 洪老夫人点点头,上下打量几眼孙传庭,颇有深意的温言道:“又是一个有出息的后生,不像我那不争气的混账儿子,当官都当成畜生了。 进来喝口水吧。 丫头子,去给客人倒一碗清水。” 丫鬟应一声,进屋去倒水。 “坐吧,孙村长,”洪老夫人指了指树荫下的小凳子,“条件简陋,不过这地方视野开阔,能看到很远很远,倒也算是一件美事。” 孙传庭心头一惊。 这位洪老夫人,不简单啊。 几句简简单单的话里,却饱含深意,普通中不乏豁达之感,不愧是能教养出陕西三边总督的老娘。 “多谢老夫人。”孙传庭规规矩矩的躬身施礼,这才落座。 “你应该是刚来的吧?外面情况如何?”洪老夫人突然问道。 “是刚来几日,外面情况……比较糟心,不知老夫人询问哪一方面的?”孙传庭大大方方的说道。 他还就不信,洪承畴的老娘不愿呆在西安府里,巴巴的跑到这乡下地方‘隐居’。 ‘估计,这洪老夫人跟我一样,也是被绑来的吧?’ “外面糟心,那都是向来如此的,也没什么大惊小怪,”洪老夫人坐在小凳上,神情有些黯然,“一个让老百姓吃不饱饭的世道,能好到哪里去。 我就经常教导我儿洪承畴,如果大家都吃不饱饭,不要紧,想办法大家一起努力,就算是开荒种地,也能慢慢好起来。 可是,如果一部分人吃不饱饭,甚至吃不上饭,动不动出现饿死人的情况; 而另一部分人却顿顿大鱼大肉,那就是咱们这个大明朝,出问题了。 你们这些当官的,就要想办法平衡一下。 无论如何,总不该让人活活饿死啊。 凭什么啊? 这是罪,就连上天都不可饶恕的滔天大罪! 我儿不听话,还说什么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的混账话,我老太婆觉得,这是不对的……” 孙传庭端端正正的坐在小凳子上,被洪老夫人‘教训’了足足有大半个时辰。 他终于明白,顾亭林、黄梨洲两位读书人,为何一定要他过来拜访洪老夫人。 这分明就是洗脑…… “对了,还没请教孙村长尊姓大名?”洪老夫人突然问道。 “晚生孙传庭。” “哦,我观你相貌堂堂,又有几分书生意气,就不免多说了几句,孙村长不要见怪。”洪老夫人满是歉意的说道: “当初,我教训儿子读书成才,日日絮叨,结果却教养出一个没骨头的东西,此刻想来,这人呐,学识、见识、才能什么的,都可以后天培养。 唯有这骨气,和对百姓人家的怜悯之心,却是天生的。 你这后生很不错,比我儿子略强一二分。” 孙传庭涨红了脸,连称不敢。 “好好干吧,争取将洪承畴那个混账打趴下,给老身绑来,帮他老娘再磨几年豆子。” 洪老夫人温言笑道:“这人呐,在高位时浑然不觉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要想让他回心转意,唯一的办法,就是打回原形,让他将往日的百姓生计,再体味一遍。 如果磨几年豆子,都不能令他洪承畴清醒过来…… 老身,情愿一死!” 第七章 黑云压城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最先越过北长城,冲入大同府的是土默特人。 紧随其后的,则是鄂尔多斯部落的骑兵。 大同镇一线的长城防线形同摆设,这一发现,令他们大喜若狂。 看来,大明帝国果然已经病入膏肓,竟然连北长城这等险要之地的防务,??都如此废弛! 而且,长城以南的那几座兵营,虽然驻扎一些大明守军,却只敢龟缩在坚固的城池里不敢冒头。 两个骑兵万人队,试探性的攻击一下,发现轻易无法攻克后,便迳直南下。 他们的目标的大明的粮食。 区区几千城防兵卒,??草原骑兵根本就没放在眼里。 可是他们不知道,当大队的草原骑兵翻越长城、进入大同府后,龟缩在城池中的那些明军,迅速回防,全部开进长城防线。 将草原骑兵的退路,彻底堵死。 …… “小麦、都被收割了?” “收割了才好抢啊,难道,还要让我们的勇士们去收割庄稼?” “哈哈,对,咱们直接抢村庄、抢他们的城池,多舒服!” 两个部落,两支万人骑兵队,已进入大同府就分成七八路‘抢粮大队’,一个急行军就是七八十里。 结果,令这些北蛮人意外的,是大明的所有村庄里,竟空无一人! 无论是粮食、牲畜、以及所有值钱的东西,??一样都没留下。 不仅如此,从凌乱的现场来看,??分明就是在十几天前,已经被人劫掠过似的,很多大户人家的房子,竟然都被烧成一片白地…… 田野上,遍地都是焚烧过麦秆的痕迹。 北蛮人傻眼了。 他们这些人行军打仗,最多只带三天的干粮和清水,最多也就备上一些肉干、酥油、马奶酒什么的。 但仅凭这些玩意,根本就扛不住半个月以上。 “明猪们一定躲进他们的县城里去了!” “勇士们,集中力量,先攻下一座县城再说!” 在呼哨声和怪叫声中,北蛮勇士们快马加鞭,向大同府方向疾驰而去…… …… 大同府偏东的一座山寨里,正在杀猪宰羊,几十口大锅里,浓稠的热粥能立住擀面杖。 另外,还有几口大锅里,熬的是野菜汤。 有肉,有热粥,有野菜汤。 这日子美气的,让王云燕这些大明老兵卒,忍不住都想吼上几嗓子了。 跟着茅大先生打仗,??简直就是享受生活呢! 茅元仪蹲在一棵老柳树下,抓着十几枚小石头在玩‘羊吃狼’游戏,神情专注而淡然。 时不时的,还在裤裆里抓几把。 还是草包皇帝说的对,以后一定弄一个好浴桶,隔三差五的就该泡个热水澡。 厮混在王云燕这些老军汉中间,一个比一个脏乱差,到处都是臭臭,虱子,跳蚤,搅扰的人睡觉都不踏实。 “茅大帅,两万北蛮骑兵,攻打大同府去了。” 突然,一名总旗快步赶来,手里捏着几卷丝帛,却是飞鸽传书时所用的那种薄绸。 “另外,咱们的人已经堵死他们的退路,要不要现在开拔,将那些狗日的弄死在大同城下?” 茅元仪摇摇头,眼睛始终盯着方格子里的石子,呲着牙骂道:“等着一仗打完,你们所有人都把衣甲、被褥等用沸水煮一下; 另外,想办法搞一些石灰粉,给每个人都杀一杀。” 总旗:“?” 大帅这是什么命令? “遵令!” 不过,既然茅大帅都下达命令了,所有人等,必须无条件服从。 “还有,回头问一下大明学堂的那些小鬼,看有没有好医生,配几副药不死人、但能杀死臭虫的药粉。” “遵令!” “不对啊,这只狼挺狡猾的,偷吃了我的两只羊,嘶!气死我了!” “遵令!” 终于,茅元仪抬起头来,笑骂道:“你咋就不带脑子呢?” “遵令!” 茅元仪气笑了。 “北蛮骑兵先头部队到哪个位置了?” “陈家壕沟。” “落在最后头的,有多少人马?” “五百人的一个小队,刚过小王庄和米家店,据飞报,这五百人是鄂尔多斯部落的骑兵。” “那就先打这五百人,记住,只要打死一个人就算赢,不要纠缠,不得恋战!” “遵令!” 总旗将几卷丝帛双手捧上,递给茅元仪后,转身便走。 ‘扑棱棱’一阵响,几只鸽子腾空而起,在山寨上空盘旋几下,便一路向大同府方向飞去。 “草包皇帝说正在让徐光启、宋应星发明一种信号机,隔着十万八千里外,都能互相接收暗号。” 听起来就跟吹牛皮的一样…… 茅元仪扔掉手中的小石头,站起身来,在裤裆里使劲抓挠几下,恨声骂道:“狗日的王云燕,以后在我房间里捉虱子,打断他的狗腿!” “大帅,您喊我?” 不远处的王云燕赶紧跑过来,憨笑道:“这一仗,该轮到我打主力了吧?” “不行。” “为什么啊,李明周那厮,都弄回来几百匹战马了,看把他给能的,整天骑着一匹大黑马在我面前夸耀……” “就因为你眼窝子太浅,盯着人家的战马,所以才不让你打主力。” 王云燕张口结舌好几下,终于不吭声了。 这日子,没法过了。 眼看着那么多北蛮人的骑兵,却不能主动出击,这让王云燕心急火燎,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大帅,就让我另一支队伍,打一场吧。” 王云燕突然改变策略,将一张大黑脸凑到茅元仪跟前,咧嘴笑道:“保证带出去一千兵,牵回来八百匹战马。 如何?” “不如何,”茅元仪嫌弃的将王云燕的黑脸拨到一边,骂道:“给你说多少次了,要洗澡洗澡,还要用沸水烫衣服被褥。 你闻闻,都馊了。” 说着话,忍不住又在肋下、肚子以及裤裆里抓几把,一脸的郁闷。 “去,给我烧一大桶开水,再拔些苦参熬成汤汁,我先洗个澡。”茅元仪走到树荫下,抓起一把石头,继续玩他的‘羊吃狼’游戏。 王云燕乐颠颠的下去烧水了。 只要茅大帅给他安顿活儿,他就高兴的不知道说什么。 当然,最好是让他出去打一仗。 最近抢收麦子,他们这一万多人,都快成关中麦客了…… …… 几乎与此同时,大同府那边的情况,又有所不同。 躲在城墙后头的大明守军,绝大多数是茅元仪的‘杂牌军’,平时在深山老林里活动。 打猎,务农,闲暇时挖矿跑商。 除了不打家劫舍,基本上就属于一些落草为寇的山大王。 即便如此,在原本那些明军眼里,这些新来的‘同袍’,却还是强悍的有些过分。 因为,这些人手里的家伙,太硬气了! 新式火枪,霹雳子手雷,子母连环地雷,还有两百多门三四尺高的小钢炮…… 简直富得流油啊。 除了没有那种笨重无比的攻城火炮,这些家伙完全可以压着大同府原有的大明官军,往死里打,根本就没有反抗的余地。 “那些北蛮人咋还不来?我都有些尿憋了。” “刘畅,你小子犯贱啊,生怕人家不来攻城?” “不是我犯贱,是我手里的枪犯贱,我都快摁不住了。” 城墙上,箭垛后面的大明官军一个个瑟瑟发抖,时不时的探出头去,观察一下,看看那些北蛮骑兵来了没有。 那些土包子兵,却三五成群的窝在箭垛下面,嘻嘻哈哈的,谈笑风生。 就好像,来大同府守城是一件喜事,跟过个年的差不多。 “咱们每人才两百发子弹,等会省着点用。” 一名身穿对襟汗衫的汉子,骑着一匹黄骠马,在北门一线缓缓而行,沉声喝道:“对方两万骑兵,都给老子瞄准了再打! 争取三颗子弹弄死一个北蛮人。 当然,打伤最好。 我最喜欢看那些畜生在血水里挣扎、打滚、哀号的样子……” 那些衣衫褴褛、犹如猎户、农夫的老兵们哈哈大笑,有人大声调侃:“参将大人,你还喜欢什么?” “还喜欢你妹子!” 那位骑着黄骠马的汉子骂道:“子弹打完,用你爹的求去戳死那些北蛮人?” “都给老子听清楚了,瞄准了再放枪,他们的弓箭射不到一百步,但咱们的子弹能打两三百步,要充分利用自己的优势。 别慌慌张张的朝天上放枪,让人家冲到一百步以内,一箭射死你狗日的!” 老兵们不开玩笑了。 开始默默擦枪。 有的人,还把枪栓这些都拆卸下来,仔细检查一下,用柔软的布片仔细擦拭一遍,该上油的,上一点特制的枪油。 战场上,手里的家伙什,似乎比新娘子都好玩。 黄骠马上的汉子甚为满意,干脆翻身下马,快步来到城墙上,向远处张望着。 当年,他在榆林镇当边卒的时候,有一次北蛮骑兵攻城,前面赶着一千多大明百姓。 那些畜生用马鞭、长矛、弯刀,在后面驱赶。 老百姓在前面跌跌撞撞的往前跑。 一边奔跑,一边向城墙上的明军哀求:“不要放箭,不要放箭,我们是大明百姓……” 然后,四轮箭雨过后。 一千多名老百姓,就剩下百八十人。 他们茫然的停下脚步,孤零零的站在被射成刺猬般的尸体中间,手足无措的干号着: “狗日的官军,这是咱大明朝的老百姓……” 当时,他还是一个新兵蛋子,手中的弓箭刚刚熟悉起来,才能拉开最软的那种‘新手弓’。 所以,他射出去的四支羽箭,只有一支射进人群。 其他三箭,落在城墙下四十几步的地方…… …… 夏日午后的阳光,火燎燎的烧烤着大地。 大同府城里,将近八万民众,被分成近百个队伍,有的负责往城墙上搬运石块、木头等;有的负责救火,一旦北蛮人的火箭或火炮打进城里,引起火灾,他们必须按照既定的方法,用黄土、砂石等进行灭火。 还有一些,拆卸了一批门板,随时准备抬伤员、抬死人。 老人,孩子,也都没有闲着。 只要能挣扎着爬起来的人,都有活儿干,比如,帮忙抱柴火,烧开水,给守城兵卒准备热粥、汤药等,都是老人孩子们在帮忙。 大兵压城。 城欲摧。 作为靠近北长城一线的大同府,这些年来每隔十几年、几十年的,便要遭受一次战火的洗礼。 但从未被北蛮人的骑兵,正面攻破过。 当然,茅剃头的那次‘偷袭’,是一个例外…… 所以,总体来说,大同府高大的城墙内,老百姓的情绪还算稳定,并未出现那种哀声遍野、哭天抹泪的景象。 “方圆数百里,所有的老百姓,要么进了大同城,要么逃亡太原府,其中绝大多数都被茅大帅拐骗去了延安府。” “这一次,北蛮骑兵应该抓不到更多的老百姓吧?” 站在城头,不少大明老兵心里其实都在嘀咕。 只要经过守城战,就必然见识过北蛮人的攻城方式,好像前面不驱赶一些大明百姓,他们的攻城之战就毫无意义? 真是一群畜生! 怒火归怒火。 一旦正式开战,该开枪、该弯弓放箭的,还是不能犹豫。 那些北蛮骑兵在马背上弯弓射箭,就跟玩儿似的,随手一箭射过来,差不多都是直奔城墙守军的面门而来。 一个不小心,可能就会被射翻在地。 那就是死路一条。 北蛮人的箭头,都是在粪水里浸泡过的,只要射中无法彻底挖掉一大片肉的部位,基本上都没救。 甚至,据说外喀尔喀、厄鲁特、布里亚特等部落的大祭司,还发明了一种‘尸腐毒’。 就是将一些沾染了草原瘟疫的人畜尸体,堆积在一个密闭的空间,发酵一两年后,上面会形成一层可怕的‘尸油’。 那就是所谓的‘尸腐毒’。 箭头上如果沾染‘尸腐毒’,那才是真正的可怕…… …… “来了!” 突然,城头一个吊脚高塔上,瞭望哨的一名老兵暴喝一声:“西北方向,先头一千多人!” “后续尘土飞扬,看不清楚!” “粗略估计,不少于八千人马,全部是骑兵!” “并未发现携带火炮!” 城头大明守军,登时精神大振。 “准备战斗!” 那名‘参将大人’暴喝一声,快步登上一处瞭望塔,取出一根精致的‘远视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向远处看去。 “西北方向八百骑,放进地雷阵。” “东北偏北,有一支千人队,有火枪,携带攻城弩,进入射程后即刻开枪!” “小钢炮调整角度,射程三百五十步,随时准备开炮!” “工程兵准备,所有骑兵进入预定地点后,立刻放水!” 第八章 没见过这种打法……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北蛮骑兵没有抓到大明的百姓。 他们搂草打兔子,沿途一路扫荡,却仅仅抓到百十名老弱病残,是那些实在不愿背井离乡者,在山间东躲西藏。 结果,被暴怒的北蛮人,一律格杀当场。 驱赶大明汉猪攻城,??向来是他们的传统,也是一种爱好。 他们喜欢听到绝望的大明百姓,在面对自己人的箭雨时,那种彻底的绝望和愤怒,以及那种惊天动地的哀号和咒骂。 这一次,他们却只能自己冲在最前方。 难免有些大煞风景。 不过,对遥遥在望的大同城,他们还没怎么放在眼里。 根据王庭那边传来的密信,大同府里,有百姓五万多人,孱弱守军不足八千,且装备落后,很多人手里连那种火绳枪都分不到一支。 至于弓弩,马背上长大的他们,根本就没放在眼里。 “西门北门,分别派出三个千人队,轮流攻城。” “其他几个方向,派出十五个百人队袭扰就行了,别让明军腾出手来。” 指挥攻城的,是土默特的一位王爷。 和鄂尔多斯部落的一名万户。 他二人在距离大同城尚有五六里的地方,停下胯下马,来到一处小山上,遥望夏日午后的大同城。 “王爷,估计多久能攻下此城?”鄂尔多斯部落的万户问道。 “三个时辰。”王爷笑道。 “进城后,??你东我西?” “好。” 北蛮王庭的部落会盟,??主要协商的,便是如何瓜分战利品,??包括粮食、财帛、牲口和妇女,至于其他的东西,能带走就带走。 带不走的,该杀的杀掉。 该烧的烧掉。 总之,这一场大战,不能再让大明朝翻过身。 “土默特攻打北门,鄂尔多斯攻打西门,如何?” “好!” 于是,土默特部落的那位万户,挥动手中五色彩旗,传令直接开始攻城战。 鄂尔多斯的王爷,则传令下去,让两个千人队向西门方向迂回包抄过去。 “王爷,要不要喝一口马奶酒?” “好。” 对于如何攻城略地,下面的千夫长、百夫长、十夫长们,每个人都很熟悉,作为大战指挥的王爷和万户,??坐在山头上饮酒观赏就行了…… …… “这些北蛮人贼鸡的很,??每次只派出几个千人队攻城,??后续的人马躲在远处修整,??养精蓄锐,咋整?” 城头瞭望塔上,参将大人捉着远视镜,眉头紧皱。 茅大帅的命令,是让他们想办法消耗掉一两千人马就行了。 就算战果无法扩大,打死打伤五六百人也行。 反正,就是一场没什么压力的守城战,能占多少便宜就占多少便宜。 绝对不能贪小便宜吃大亏…… 可是,手里头的家伙这么硬气,每一个人心里都憋着一口气,就想扩大战果,争取能弄死三五千北蛮骑兵。 “实在不行,只能按照原计划打了……” 参将大人收起远视镜。 茅大帅的计划,太过缜密,不仅将自己人的位置、火力配置标记的清清楚楚,就连对手的作战方式,也是了如指掌。 跟着这样的人物打仗,简直太舒服了。 “传令,按照原定计划!” …… 大同城,北门,箭垛后。 一百二十杆长枪,安静的搭在青砖上,黑洞洞的枪口,随着老兵们平稳的呼吸,慢慢移动、瞄准。 数百步外,北蛮骑兵看上去还很小,只是一个小小的黑点。 倒是马蹄扬起的黄尘,看上去十分霸道,滚滚翻卷,犹如一条条土龙在大地上驰骋。 隔了七八个呼吸,轰隆隆的马蹄声方才传来。 渐渐的,能看见马匹的颜色。 以及北蛮人依稀可见的面孔,有老的,有少的,一个个面色黧黑、焦黄,身上的羊皮软甲上,羊毛都没处理干净,反倒更像是一种特殊的装饰物。 他们趴伏在马背上,身体尽量前倾,以减轻马匹的负重。 五百步。 四百步。 刚开始冲锋时,骑兵的声势惊人,但其实速度并不快。 只有到接近三百八十步左右时,才开始加速前进。 那些北蛮人熟练的取下弓箭,微微侧着身子,将一面耳朵贴在马鬃上,发出一声声奇怪的呼哨和吆喝之声。 距离城墙三百步时,马匹的速度被拉满。 开始搭箭。 拉弓。 轰—— 轰轰! 十几枚子母连环地雷,突然爆炸了。 冲在最前面的数十骑没有遭受地雷的轰炸,反而是他们身后七八十步的地面上,轰然掀起十几团耀眼的火光。 浓烟滚滚而起。 暴戾的铁钉、金属碎片、砂石等,瞬间就将十余人马撕扯成血葫芦,强大而炽热的气流,掀翻了二十几匹战马。 前面的战马受惊,猛的向前疾冲一下。 而地雷爆炸时,后面的数十骑则略微停滞一下。 不过,在全速冲锋的骑兵队而言,这种突发状况实在太过常见,所以,几乎没有人在意,地雷炸死了几人几马。 战争,一旦打响。 所谓生命,便是一个名字,或者,干脆只是一片烂肉。 有朝一日,当他们回到大漠深处的部落里,将那些战死之人的牛羊、母亲、妻子和儿女重新分配一次就行了。 至于男子。 大战一场下来,很多男人尸骨无存,即便是在他们的亲人心里,也不过成为一丝略微伤感的回忆罢了…… …… “冲进百步,放箭!” “哦嗬嗬~” 随着一声声地雷惊天动地的爆炸,第一个千人队,将近有四百人冲到了一百步左右。 弯弓。 射箭。 箭如飞蝗,激射向天。 这些北蛮人的箭术,几近通神,根本都不用刻意瞄准,抬手一箭射出,便在天空形成一道道完美的弧线,很容易的就能射中箭垛后面的明军。 不过,这一次,他们失算了。 根据茅元仪的战前部署,城头上所有的大明守军,每人都准备了一面类似锅盖的小盾牌,盾牌的一面是普通木头,另一面则蒙了一层羊毛毡。 远距离射过来的箭雨,根本就穿不透羊毛毡。 嘭嘭嘭! 嘭嘭嘭! 箭雨过后。 大明火枪手,也扣动了扳机。 一百二十杆火枪,第一次轮射,就干掉了七十几名北蛮骑兵。 同时,城墙犄角突出位置的箭垛后,又是两百多声枪响,冲锋在最前方的四百人还剩下不到百人。 他们在射出第二箭后,兜转马头,急速向侧后方疾驰而去,好在兜一个大圈子后,加入到冲锋队伍中,进行第二轮冲锋。 就在此时。 他们的背后又是一阵枪响。 百余人马,被撂翻一半。 剩下三五十骑,扬起一片黄尘,回到大队人马的后方。 蓦然回首,北蛮人惊呆了。 就这一轮冲锋,就被人干掉三百多人马! 看着那些中枪后,趴在黄沙里哀号、翻滚的草原勇士,他们第一次意识到,攻城战似乎并不是这样打的? 如果当初被茅元仪一炮轰死的皇太极在场,一定会明白过来,骑兵时代,快要终结了。 虽然目前在与明军的野战对抗中,尚处于强势的一方。 可是,终究已经不像从前,可以从容不迫的冲锋。 弯弓。 射箭。 让草原勇士举着羊毛毡盾牌,顺着攻城器械附蚁急攻…… 当初,参与过喜峰口战役的建奴鬼魂们,应该是明白过来了。 时代,变了。 “举盾冲锋!” “举盾冲锋!” 督战的千夫长怒吼连连,从马背一侧取下羊毛毡盾牌,带头向前冲锋而去。 所有的北蛮人,纷纷取下盾牌,紧跟其后的发起第二波冲锋。 “可惜了,这么好的战马……” 城头指挥的参将大人哭丧着脸,传下一道十分肉疼的命令:“瞄准下半身开枪!” “最好能打伤肚子、大腿根、小腿啥的,最不济也给老子把战马撂倒!” 北蛮骑兵入关时,配备的是一人三批马。 每打死一匹战马,就等于砍掉他们的一条腿。 等到三匹马都没了,那些敌人就是一群罗圈腿的兔子,屁股又那么大,根本就跑不过大明步兵。 于是,火枪手们黑洞洞的枪口,略微向下调整了微不足道的一丁点,几乎肉眼都难以觉察。 但效果好的惊人。 毕竟,战马的体积比人体要大很多,就算最菜的火枪手,三颗子弹里,总有那么一两颗,就能打倒、打伤一匹战马。 马鸣风萧萧。 硝烟、箭雨与漫天黄尘之中,那一声声哀切的战马嘶鸣声,混杂着一些北蛮骑兵的咒骂和惨号,让守城的大明兵卒,莫名的兴奋起来。 “弄死你狗日的!” “弄死你狗日的!” 很多人,每打响一枪,便会咬牙切齿的咒骂一句,似乎只有如此,方能缓解因为激动和紧张,所造成的肌肉僵硬、手指痉挛等‘症状’。 枪声清脆,地雷隆隆。 大同城北门的战斗,显得有些单调而诡异,让远处遥遥观战的鄂尔多斯部落的王爷,和土默特部落的万户,面面相觑。 他们停下杯盏,有些茫然的对视一眼。 这种战争模式。 他们没见过。 这种情况,只有在当初,他们的一些先祖面对红夷大炮、火绳枪等火器时,才出现过。 当时,骑兵们被打懵了。 就连战马,也因为受不了那种惊天动地的爆炸声,而开始畏缩不前。 后来,随着对火器的了解和应用,他们自己也开始拥有火炮和火绳枪,战争的天平,再次倾向草原骑兵。 对付那些落后而笨拙的红夷大炮、火绳枪,最有效的冲锋方式,就是一往直前,不惜一切代价。 然后,大明的火器营便会一溃而散…… 如今,明军的这种守城模式,再次震惊了北蛮人。 他们所不知道的,是茅元仪的兵,手里头的家伙什,还不仅仅是新式火枪、子母连环地雷两种…… …… 大同城的战斗,开始的很快。 结束的更快。 当北蛮骑兵意识到,所谓的攻城战,最终只能是一场添油战术,除了死伤更多的骑兵和战马,根本就没有意义时。 鄂尔多斯部落的王爷,土默特部落的万户,直接下令撤退。 北门、西门的城墙下,丢下了数百具北蛮人的尸体。 和数十匹茫然的战马,在炎热的下午,寻找自己的主人。 硝烟散尽。 城池里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 负责守城战的大明老兵们,却一脸沮丧,靠坐在城墙的青砖上,骂骂咧咧,抱怨那些北蛮人咋说撤退就撤退了? 两百多门新式小钢炮,还没来得及发射呢…… …… 茅元仪接到飞报时,整个人还泡在浴桶里,舒服的直哼哼。 “大帅,北蛮人只攻击了一波,就迅速撤退了。” 王云燕笑嘻嘻的说道:“成文国那家伙,估计都快要气死了吧?哈哈哈,谁让他们抢着去守城的! 活该吃不上大肥肉!” “云燕啊,有个任务,你去完成一下。”茅元仪闭着眼睛,招手让两名亲兵过来搓澡,“数量大约在三千五百左右。 当然,可能有些错估。” 王云燕大喜,单膝跪地,怒吼一声:“遵令!” 茅元仪点点头,指了指搭在树枝上的衣衫,淡然说道:“帮我把衣服里的跳蚤、虱子和臭虫全部弄死。 这几天都快吃掉我了。 看看,身上全是疙瘩。” 王云燕:“……” 就这?让我这么大的参将,去捉虱子、跳蚤? “嗳~” 他不情不愿的走过去,提起茅元仪的衣衫,先使劲抖了几下,这才一屁股坐在树荫下,十分仔细的开始“大肆屠戮”。 对于茅元仪的命令,就算再离谱一些,王云燕都会无条件执行。 不就是弄死一些跳蚤、虱子和臭虫吗? 这个,他最在行了…… 哔哔啵啵。 没有三五千,起码也有三五百。 “大帅,接下来咋打?”王云燕瓮声瓮气的问道:“要不要打几场阻击战?米家店、陈家坡那一线,我亲自勘查过,保证不损失一兵一卒,就能占很大的便宜。” “虱子抓完了没?”茅元仪问道。 “还没有。” “那就继续。” “哎。” 随着时间推移,小半个时辰后,茅元仪这才从浴桶里爬出来,换上干净的衣衫。 “大帅,下面呢?”王云燕忍不住又问一句。 茅元仪低头看一眼,笑道:“下面还在。” 王云燕:“……” “王云燕听令!” 茅元仪突然喝令道:“令你率领三千轻骑兵,在小王庄一线打一场埋伏,时间地点你自己确定。” “记住,只许败,不许胜!” “不得损失一兵一卒,滚!” 第九章 一盘凶险的大棋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只许败,不许胜,还不得损失一兵一卒…… 这场伏击战,还怎么打? 王云燕接了茅大帅的将令,领着三千兵马走出去七八里之地,心里头还在嘀咕不已。 小王庄,位于大同府到太原府之间的必经之路上,??有两条小河,常年干涸,基本没有什么利用价值。 此外,周边七八十里内,沟壑纵横,两条大川应该是绝佳的伏击地点。 问题是,??那片地方的道路实在有些逼仄,无论步兵还是骑兵,根本就无法顺畅通行。 打一枪换一个地方? 也不行。 那帮北蛮骑兵随身携带的干粮,应该差不多这一两天就吃光了。 他们最着急的,应该是寻找粮食…… 王云燕坐在马背上,陷入沉思。 “将军,前方十二里,就是小王庄了。” 突然,一名传令兵快马加鞭赶来,顾不上抹一把满头满脸的汗水,大声禀报:“北蛮骑兵距离小王庄,约莫还有四十余里。 前方胡参将请示,如何排兵布阵?” 王云燕勒住马头,沉吟几声,道:“让他们在必经之路上,埋设三百颗子母连环地雷。 另外,在狗娃山上设一个口袋阵。 记住,??咱们这一次要一冲击溃,满山遍野的乱跑,最后在甜水井一线汇合。” “一冲击溃?”传令兵一愣。 “对,把阵势摆足了,吓他们一大跳后,然后丢下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面溃退!”王云燕沉声说道:“记住,只能败,不许胜。 不许损失一兵一卒!” “呃……” 传令兵一脸疑惑的拨转马头,疾驰而去。 王云燕使劲挠了挠后脑勺,自己觉得都有些莫名其妙。 这仗打的。 窝囊啊…… …… 王云燕不知道,其实除了他这个义军第一猛将外,其他几位将军,此刻也是一脸的郁闷。 只许败,不许胜。 这仗还怎么打? “怎么,只会打胜仗,你算个屁的将军啊!”山寨的一间木头房子里,茅元仪盯着墙上的一张山西地形图,头都不回的说道: “王云燕就比你们会打仗,我一说他就明白了。” “此刻,估计已经抵达小王庄,??再有小半个时辰,便会被北蛮骑兵打的屁滚尿流、全面溃散。” “游击战,??就是要能胜,??还要会败,总体而言,败就是为了最后更大的胜利。” 众将:“……” 茅大帅的话,太深奥了,大家都听不懂啊。 茅元仪也不生气,像个好脾气先生那般,捏一根棍子,在地图上慢慢讲解:“你们看,这一路上的地形,山区、丘陵居多; 沟壑纵横,同时也有大量的林地。 咱们得尽快将他们从林地里引出来,放在没有清水、青草和野味的地方再打。 否则,那些罗圈腿钻进山林,跟咱们捉咪咪,无疑就把战线拉长喽。” 众将似懂非懂。 他们这一批人,都是当初袁崇焕招募起来的大明老兵卒,跟随茅元仪在关中、陕北、秦岭一带,打了很多游击战。 对茅元仪的指挥方式还算清楚。 不过,这一次,他们实在看不太懂。 因为,就算是在小王庄、陈家沟、小米店一线,随便打几场伏击战和围歼战,便可以最小的代价,彻底击溃这两万北蛮骑兵。 “你们必须要清楚,这两万北蛮骑兵,咱们必须要想办法彻底歼灭,而非击溃!” 茅元仪的声音,终于冷峻起来。 他放下手中的‘教鞭’,语重心长的说道:“他们这些人叩关南下,是干什么来了?谁能说说看?” 一名大将试探着说道:“不就是跟以前一样,抢劫、屠杀、打谷草么……” “不对,如果你这么想,咱们这一次要吃大亏。” 茅元仪正色说道:“这一次,北蛮一百多个部落,在外喀尔喀草原深处重建黄金王庭,图谋甚大,可不像以往那般,干一票就逃回大漠。 他们的第一个目标,是抢粮食。 第二个目标,还是粮食。” 紧接着,茅元仪便将自己所获情报,详细给众将说清楚:“南方、东南沿海一带,有人蠢蠢欲动,估计近期内便要起兵; 西北、北方、辽东以及西南方向,所有的那些土皇帝、王爷、贝勒们,这是商量好的要断我大明根本。 他们早已计算清楚,如果这一茬夏粮出现问题,陕西、山西、山东、直隶、河南、乃至安徽等地,将爆发大面积饥荒。 到时候,咱们是先剿匪呢? 还是先与九边之地打个你死我活、疲于奔命呢? 所以,诸位不可轻视这一场大战,对每一支北蛮骑兵,都要想尽一切办法,对他们进行毁灭性打击,绝对不可放走一兵一骑!” 众将这才明白。 原来,这是一盘大棋啊! “另外,对于这两个万人队,我也是煞费苦心,才如此布局的。” 茅元仪再次拿起教鞭,在地形图上开始指点:“你们看,大同府周边,往东、南、西三个方向,往东就是保定府、顺天府,那可是京师之地。 咱们敢放他们过去吗? 不敢。 往南,就是太原府,咱们敢放他们过去吗? 也不敢。 因为,这两个方向的城池虽然很牢固,区区两万轻骑兵,根本就不够塞牙缝的,问题是,那两个方向的城外是什么? 是粮食! 夏麦咱们已经抢收的差不多了,他们也抢不去多少。 可是,咱们的田地里生长的,还有秋粮,高粱,糜子,谷子,玉米,还有大面积皇田里的番薯。 两万骑兵在平原地带的良田里,胡跑乱窜,咱们的麻烦可就大了。” 茅元仪摆事实,讲道理,还真是一个好老师。 “诸位,可听明白了?” “听明白了!” “那么,这仗怎么打啊?” “不断败退,将其引到西面,放在咱们的地盘上全部打死!” 茅元仪欣慰的笑了。 这一届将军,还不算太差,不用指着鼻子臭骂了。 早在一个月前,在接到曹公的飞鸽传书后,茅元仪便开始谋划,该如何打好这一仗。 在他看来,这是一场极为凶险的大仗、硬仗,不亚于马踏豪门世族。 因为,他有顾虑。 他得为草包皇帝稳住大明朝这个最大的基本盘,否则,凭着他茅元仪手中的这十几万人马,在大明工程局、大明学堂的支持下,就算横扫天下,又有何妨! 道理讲清楚,接下来的战略战术安排,就顺理成章了。 一条沟壑,一个村长,一道山梁,茅元仪给大家交代的清清楚楚。 目的只有一个。 那就是,将这两万畜生,弄到延安府、庆阳府一线,彻底打垮、打残、打死,绝不手软! 在那里,茅元仪才能放开手脚,痛下杀手。 也只有那里,才是北蛮骑兵的噩梦之地。 …… 王云燕的溃败,简直就跟真的一样,让两支北蛮人的先头部队,只损失了七八十名草原勇士,就给冲开了包围圈。 干粮! 水囊! 还有一些锣鼓旗子锅灶之类的‘破烂货’,让北蛮人激情高潮,大声欢呼起来。 不过,远远看着明军的溃败方向,土默特部落的王爷、鄂尔多斯的万户却微微皱眉,脸上露出疑惑之色。 “他们溃败的方向,是东面吧?” “对,是东面,应该是真定府、保定府方向。” “通往大明的京师重地?” 王爷与万户对视一眼,脸上的惊疑之色渐渐浓重起来。 大明的新式火器,将北蛮人打疼了。 也打怕了。 对于今后的攻城战,他们心存畏惧,或者说,根本是想都不愿去想。 除非一些城墙破落、可以一击即溃的那种小型城池,否则,就算打死莽古尔泰,估计也不会再轻易去攻城。 茅元仪的第一步计划,差不多实现了。 那就先打疼一次。 然后,引狼入室…… …… “王爷,咱们的目标,是大明的粮食,下一步,该如何走?”鄂尔多斯部落的万户侧头问道。 “向南,便是太原府方向。”土默特王爷沉吟几声,突然转首,招呼一名年轻的勇士过来,“你说说,大同府到太原府,粮田、人口、道路等情况吧。 对了,还有他们的城防情况。” 那名年轻勇士在马背上,先给王爷、万户施礼,这才口齿清晰的说道:“此去太原府,有三条路可行。 其中一条,道路逼仄难行,最适合明军的地雷、火枪等打埋伏; 一条,需要翻越一大片山区,山高林密,道路难行,很少有官方兵马通行。唯一的问题便是,这一路沿途很少有村庄、城镇之类,咱们的粮食补给是最大的问题。 至于第三条路,则稍微有点绕行,而且,途中还有一座山西镇,大明常规驻守兵卒三万左右……” 这年轻勇士,乃当初北蛮各部落,与某些朝中大臣暗中勾结,潜入山西几大书院中的‘留学生’,对山西、河南、陕西、乃至直隶的京师重地,了如指掌。 若非当初茅剃头的马踏大同、血洗太原,估计还有更多的‘大明通’冒出来,充当北蛮骑兵的‘作战参谋’…… 只能说,草包皇帝与茅元仪的臭味相投、一拍即合,竟为后面的这一场大战,彻底铲除了一个心腹大患。 若朱由检听说此事,估计又能得意洋洋的一日一夜了…… “依你的看法,咱们应该走哪条路?”王爷问道。 “王爷、万户大人,我认为,走太原镇方向较为妥当,”那年轻勇士朗声说道:“原因有三。 其一,那条路上,人口村庄稠密,可提供大量的补给; 其二,正因为有一座三万重兵把守的太原镇,大明的主力反而不会放在那个方向,以我之见,他们的阻击军队,应该集中在通往直隶京师的方向; 最后一点,那条路上,多有开阔之地,且靠近北长城沿线,咱们一见形势不对,三五日即可退出长城,明军对此只能干瞪眼……” 年轻勇士侃侃而谈,终于说服了王爷和万户大人。 “传令下去,穷寇莫追!” “掉转方向,向太原镇方向进发!” 土默特部落的王爷和鄂尔多斯部落的万户大人,暗暗松了一口气。 幸好身边有这么一个‘大明通’。 否则,让人打几场埋伏,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于是,北蛮的两万人马,转而向西南方向的太原镇杀去。 一路上,自然少不了各种‘不堪一击’的阻击战,让这支军队的统领者觉得: 这条路,走对了! …… 于此同时。 王云燕的三千人马,反倒落在了后面。 仗打到这个份儿上,他也算是打明白了。 所以,当他接到茅元仪‘断其后路’四个字的命令后,王云燕立刻下令,尾随在后。 时不时的,还会突然跳出来,吃掉一二十个骑兵,让对方烦不胜烦,却又觉得并无大害。 就这样,打打停停,拉拉扯扯,两万骑兵终于被牵到太原镇城下。 “王爷,攻不攻城?” “要不、试探的攻击一下?” “好,那就先来一波冲锋,发现不对劲,咱们转身就走?” “试探一下即可,咱们的粮食再有一两天,差不多就要吃完了……” 一个极为严峻的问题,摆在两名北蛮骑兵统帅的面前:没粮食了。 一路上,夏粮被整个抢收运走了。 所有的村庄、小镇等,空无一人。 好多骑兵断粮后,只能随手猎杀一些野兔、黄羊、獐鼠等充饥。 再这么拖延下去,有个七八日,就只能宰杀一批战马了。 对骑兵来说,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可能宰杀马匹。 马匹倒还好解决,沿途有不少田地,里面的青苗就是最好的马料…… …… 太原镇的防守,还是茅元仪的人。 所以,打法基本差不多,北蛮人的第一波冲锋,就被弄死了两百多人马。 而且,汲取上一次的教训,除了地雷、火枪之外,守城的参将大人下令,对着冲锋的骑兵队伍,美美的打了几炮。 两百门小钢炮,射程不远,威力也不是很大,但贵在轻便啊。 拆卸开来,两匹马就可以驮一门小钢炮,比起动辄几千斤的红夷大炮,简直太好使了。 大明老兵们,一下子就喜欢上这种小钢炮,亲昵的称之为‘剃头大炮’…… “撤下来,停止攻城!” 眼看着一波冲锋就损失惨重,王爷、万户大人直接下令,绕道太原镇,向山阴、朔州一线进发。 他们沿着汾河,一路寻找粮食。 五日后,抵达吕梁山区。 第十章 欠揍的茅元仪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北蛮骑兵一进入吕梁山区,茅元仪立刻下令,节节阻击,断绝其后路! 剩下一条路,只有通往延安府那边的了。 可以放开手脚打一场了。 不,是打几场。 因为茅元仪不愿意自己的人马损失过大,每一场战斗,??不做到绝对占便宜,宁愿先拖着不打。 如此这般,北蛮两万断了粮草的骑兵,在吕梁山崎岖难行的道路上,被茅元仪的两万多人马放风筝、打闷棍、套白狼,很猥琐的打掉了将近五千人马…… …… 于此同时,??榆林镇、宁夏镇一线的北方长城,被另外几支北蛮铁骑突破了。 七万骑兵,如饿疯了的野狼一般,对几座军镇、城池进行试探性进攻后,发现占不到任何便宜,干脆选择直接南下。 于是,茅元仪苦心经营的延安府、庆阳府、平凉府等‘陕甘三府之地’,同时受到攻击。 草原骑兵的作战方法,讲究的就是一个灵活多变,日夜兼程的情况下,长途奔袭二三百里,是完全能够做到的。 可以说是‘早期游击战’的成功典范。 如今,游击战对上游击战,茅元仪想起来就忍不住抓几下裤裆,骂一句:“王云燕、李明远你们几个狗东西,能不能讲究一下卫生!” 王云燕、李明远等泥腿子出身的‘参将大人’、‘游击将军’等,对茅大帅的恼怒丝毫不知情。 因为,他们都在撵着那两万北蛮骑兵,往死里打呢。 当然,??就算他们几人在跟前,对茅元仪的抱怨估计也不在乎。 吃饭,??睡觉,打仗,捉虱子。 对了,再加上开荒种地。 这几样东西,可不就是他们这些军汉最得意的几件事么?茅大帅你还讲不讲理了? 有本事,你弄来几百斤传说中的‘香皂’,让咱也享受一下,草包皇帝的待遇呗…… “传令给孙传庭、孙元化、曹变蛟等人,让老弱妇孺撤退,能进城的进城,能上山的上山。” “把青壮年组织起来,每个人发一支火枪,一百发子弹,手雷、地雷若干,令其配合大部队作战。” “记住,新组织起来的青壮年民兵,只许袭扰、传递军情,不准正面迎敌!” …… 一连串的命令,其实早在一个月前,就做了精心布置。 这一次,??是重申,是提醒。 那些分到了田地的农民,一个个看上去老实巴交的,憨厚的一句攒劲话都说不出来。 可是,如果有人想抢他们手里的粮食,或者想动他们的土地,转眼间就是一匹匹龇牙咧嘴的凶兽,比王云燕那厮还莽撞。 一旦有人不服从命令…… “禀大帅,京城有消息传来了。” 就在茅元仪站在地图前,反复推演、斟酌时,一名游击将军快步走进来,递上两卷丝帛。 “知道了。” 接过飞鸽传书过来的丝帛,茅元仪捏在手里好一阵子,目光这才离开地图,回到一张破旧的榆木桌子边坐下。 倒了一碗清茶,慢慢喝着。 打开第一卷丝帛,只看了一眼,他笑了。 打开第二卷丝帛。 茅元仪霍然起身,快步走到地图前,陷入沉思。 清俊的脸上,杀机隐现。 第一卷丝帛是草包皇帝传过来的,只有一句话:“朕要修铁路,借三十万百姓。” 这是之前早已商量过的,要让铁路贯通京师、大同府、延安府、庆阳府、平凉府。 如果可能,向西直通金城关、永昌卫、凉州卫、肃州卫,最后直捣吐鲁番、厄鲁特,最后将大明的北方防线彻底稳固下来。 第二卷丝帛,则是曹公传过来的。 洪承畴向江南借钱、借人、借粮食,应该是要剿匪了。 “蠢货!” 茅元仪骂一声,只觉得牙根有些疼,半个脸都快要肿起来了。 到江南借钱借人借粮食? 开玩笑! 江南豪门世族谁愿给他洪承畴钱粮?这半年来,被茅元仪压着打成猪头的陕西三边总督洪承畴,可是出了名的‘草包将军’,江南那些读书人,谁愿意尿他? 还不是盘踞福建沿海一带的黑寡妇,那个先帝奶娘客氏巴巴! 还别说,那个北蛮公主让茅元仪都觉得有些头大。 是皇宫经营多年,加上魏忠贤那个蠢货的帮忙,悄咪咪的终于做强做大了。 当然,这里头说不定还有建奴、以及辽西将门的一些算计,因为没有证据,茅元仪也只是大致猜测一二。 洪承畴这个猪队友…… 打就打吧。 反正只要在陕甘三府之地,有多少人马来,他茅元仪就有胃口吞掉多少。 唯一让他闹心的,其实还是草包皇帝的‘败家之举’。 整个北方、西北都打成一锅粥,草包皇帝不想着如何帮忙打仗,整天胡思乱想着搞基建,这让茅元仪都有些快受不了了。 不过,想到一条铁路贯通整个大明朝的北方…… 啧,还挺带劲呢! “来人,招募三十万铁路修筑工人。” “告诉老百姓,这不是壮丁、徭役,而是朝廷恩养人员待遇,一个月一枚银币,管够口粮,管住宿,另外在年老体衰后俸薪待遇不变。” 茅元仪大致知道草包皇帝的一贯作风,干脆就大大方方的给老百姓一个承诺。 反正,俸薪、养老什么的,都是皇帝的事,跟他茅剃头没一分钱关系。 “既然又要打仗,又要修筑铁路搞基建,那就得调整一下思路。” 给草包皇帝写完回信,茅元仪立刻摊开七八张地图,写写画画,开始发布新的命令…… …… 孙传庭接到命令的时候,正在他的两亩自留地里种菜,无非就是一些萝卜、青菜、大白菜什么的,趁着麦收后不错的墒情,一个多月后就可以吃一口新鲜菜。 “孙村长,茅大帅传下密令,要你去庆阳府议事!” ‘副村长’张有标骑着一匹黑骡子,疾驰而来,身后扬起一股黄尘,硬生生给骑出战马的声势。 “去庆阳府议事?” “对,立刻动身!” 孙传庭有些发愣,他一个小小的村长,去议什么事…… “村长,这头骡子你先骑走,到了清水驿站,直接换乘战马就行了。”张有标将缰绳递过来。 孙传庭翻身上了黑骡子的背,说一声‘好’,便扬鞭而去。 他就想尽快知道,那个茅剃头又在搞什么名堂! …… 三个多时辰后,孙传庭换过三匹战马后,终于一身疲倦的赶到庆阳府。 远远的望见一座大城,他就呆住了。 这是、庆阳府? 关于陕甘三府之地,有很多传说,说这一支‘贼军’不简单。 可到底怎样一个‘不简单’,却谁都说不清,有人说打土豪分田地,有人说废书院开学堂,有人说他们打仗不要命…… 总之,就是一股洪水猛兽,让大明官吏谈之色变。 说到底,大家谁都没有亲眼见过,被‘贼军’经营后的三府之地,究竟是一副什么模样。 对县城、驿站、村镇和乡下地方,孙传庭还算熟悉。 虽然他初来乍到,很多事情只是看到一个表面,那些具体的军务、政务等,根本就没来得及深入了解。 但总体来说,那种蓬勃生机,还是很快就震惊到这位老县令。 不一样,真的不一样。 百姓安居乐业。 老有所养,少有所学,生活即便还不是很富足,但百姓人家家户户充满干劲,生怕自家田地里的庄稼,比邻居家的产量低。 甚至,有人还三更半夜的从炕上爬起来,套上牲口,一家老小在田里头干活。 对于‘贼军’首领的一些命令,也是丝毫不大折扣的完成,根本就不会拖延、推诿、质疑,就好像这一切,都是天经地义的。 这哪里是贼军? 分明就是传说中的政通人和的景象啊。 昔日尧舜,估计也不过如此吧? 如今,再看到这座董志塬上的庞然大物,还是吓了一大跳。 方圆二三十里的一座大城,城墙高约七八丈,比金陵城墙还要高出一大截;而且,最让孙传庭吃惊的,是修筑城墙的材料。 ‘这便是传说中的水泥混凝土?’ 灰塌塌的,看上去丝毫不起眼。 一些整齐划一的缝隙处,用一种蘸了不知名黑油的毛毡隔开,作为热胀冷缩时的‘收缩缝’,防止在冬天或夏天时候裂开。 城墙的高大还在其次。 最让孙传庭吃惊的,还是每隔一百五十步左右,就有一个凸出七八尺的圆柱形堡垒。 见识过新式火枪、火炮后,他一下子就清楚了,那些看着极为坚固的‘圆柱形堡垒’,应该便是守城兵卒日常生活、休息的‘烽燧’。 一旦开战,却又立刻成为这座大城的第一道防线。 那些半尺左右的‘窗户’,应该便是向外瞭望、放枪的…… …… 带着震惊走进庆阳城。 孙传庭张目望去,便又是一个震惊。 整齐划一,干净整洁。 这是第一印象。 其次,便是漂亮。 所有的房屋,约莫也就三四层,清一色的水泥混凝土浇筑,看上去浑然一体,用一种不知名的石灰粉刷成雪白之色。 在房屋的顶层,还有围栏,上面搭建了一些凉亭什么的。 不少屋顶的凉亭里,三三两两的人在乘凉,喝茶,下棋。 或者负手而立,眺望远方…… 看那些人的身份,也不过就是这董志塬上的农夫、牧民和小商小贩,但往那楼顶的凉亭这么一坐,俨然成了江南才子的做派。 简直就、过分! 孙传庭有些不平的抱怨一句,好你个茅剃头,将我‘孙总兵’连哄带骗、带绑架的,弄到这陕甘三府之地,竟然打发到乡下当村长去了。 这么漂亮的庆阳城,住的却是农夫、商贩! 大城里面的街区、房屋等,建成的只有一小部分。 在东门、西门那边,大片的空地上,七八台蒸汽机轰鸣着,冒着浓烈的黑烟,一队队大明工程局的年轻人,正在有条不紊的忙碌着。 看来,这座庆阳城,还得修筑三五年。 孙传庭有些奇怪,放着这么好的人力、技术资源,为什么不去大搞农田水利工程,修筑这样一座大城,只能是劳民伤财、毫无意义啊。 嗯,等见了茅剃头,就把这条建议提上去…… 怀着这般心思,孙传庭骑马来到城中心位置的‘府衙’。 这是一个独门小院,周围三四十亩空地上,种了一些花草树木,另外还有几大片庄稼。 若非有几队衣衫褴褛的兵卒在巡逻,孙传庭还以为自己这是走错地方,来到哪个农夫的小院…… “姓名?” “孙传庭。” “身份?” “清水村村长。” 小院门口,两名兵丁摆开一张桌子,一本正经的在‘登记造册’。 当他们听说是清水村村长时,两名兵丁站起身来,客客气气的说道:“孙村长,请!” 孙传庭:“……” 村长是什么官衔?咋感觉挺大的? 走进小院,孙传庭一眼便看见茅剃头,正蹲在树荫下跟一个老农在玩‘羊吃狼’游戏。 他一只手捏着石头,另一只手不时的挠一下咯吱窝、脊背、脖颈等处。 甚至,还偶尔抓几把裤裆。 “你的狼走不走?不走就认输啊!” “等一下,让我再看看。” “看个锤子看,再有三步我就把你堵死了,弃子认输吧。” “等等!” “快点!” “吗的,你烦不烦啊,下个棋叽叽歪歪的,嘴贱是吧?” “我嘴贱不假,可总比你这手贱货好吧?连输七盘,有一炕妹子都输完了,你……” 嘭的一声闷响。 茅元仪被人一拳捣在嘴上,直接被打了翻在地,嘴角都流血了。 “你这老汉不讲武德,咱说好的动口不动手啊!”茅元仪愤愤不平的爬起来,将一把石子劈手打在老农脸上,“老子不玩了!” 老农怒目而视:“老子看你生的周正,想嫁个闺女给你,你老惦记我妹子作甚? 她都三十几岁的人了,刚刚守寡一年多,你就……你就是个混账!” 说着话,劈头盖脸就是几拳。 看得出来,这老农的拳脚功夫不错,就连茅元仪都有些招架不住,头脸上又挨了重重两下。 脸颊上,登时青了一大片。 发型略显凌乱。 孙传庭:“……” 没眼看啊。 堂堂大明讲武堂校长、大明兵神、三府之地的反贼首领,竟然被一个老农殴打,丝毫没有还手之力。 这还了得! 孙传庭便要上前帮忙。 转首一看,这才发现,小院里还有七八名汉子,各忙各的,对这边的动静基本没什么反应。 就好像、大家对此,早已习以为常了? 第十一章 深入漠北?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好了,我们要商量生意了,王大爷您先去忙,”屁股上重重挨了几脚后,茅元仪怂了。 他将那位老农客客气气的送出小院,还龇牙咧嘴的笑道:“王大爷,慢走啊,??回头闲了再来玩啊。” “跟你个赖皮再不耍了!” 王大爷气哼哼的走了。 眼瞅着王大爷走远,茅元仪缓缓转身,恢复往日的书生模样,迳直走进北面的一间屋子。 “都进来吧,”他淡然说道:“十二个大村长都来齐了,咱们直接开始部署任务。” 一瞬间,??之前的那种闲散气氛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股引而不发的萧杀之气。 带过兵的孙传庭,明显感觉脊背猛的一凉,??头皮有些发麻,不由自主的往端正坐了一下。 其他十一位村长,也是如此。 茅元仪扫视一圈,沉声说道:“喊你们十二人过来,主要是为了下一步的一场大战。 你们这些人,目前的历练还不够,但底子都比较好,有当过县令的,有当过知府的,还有一个草包,还当过都指挥使。 如今,把你们的那些狗屁身份都放下来。 因为,论打仗,你们还不够格……” 开门见山,先是一顿训斥,让十二名村长纷纷低下了头。 尤其是其中‘官最大’的孙传庭,??更是满面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茅元仪喝一口清水,??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们有些人还不太心服口服,这不要紧,因为,在座的,论带兵打仗,除了我茅元仪,你们都是废物。 尤其是孙传庭,别以为曾经当过榆林镇的都指挥使,半个总兵大人,简直就是废物中的废物。” 孙传庭霍然抬首,怒目而视。 哪有这么欺负人的! “孙传庭,给你三百兵马,在你所辖的清水村里,如何打败三千北蛮铁骑?”茅元仪慢悠悠的说道。 孙传庭:“……” 三百人对三千人,你咋不上天呢! 茅剃头这厮,分明就是官报私仇啊。 “三百人兵马,??对上三千北蛮铁骑,??这仗就没法打啊茅大先生!”孙传庭冷声说道:“你是大明兵神,你能,??你来打打看?” 另外几名‘村长’,也是一脸恼怒,看样子他们的来路,跟孙传庭差不多,也是被连蒙带骗带绑给弄到三府之地的。 “区区三千北蛮铁骑,何足挂齿?”茅元仪喝一口清水,淡然说道:“就算是建奴两万最精锐的铁骑,加上皇太极、代善、阿敏那样的废物,还不是让我屈指一弹,烟消云散? 你们,算什么东西!” 众村长:“……” 好吧,这种惊世之功,果然就、很镇场子。 “让你们看看,什么叫带兵打仗,”茅元仪瞥一眼孙传庭,喝道:“王云燕,李明远,你们两个废物滚进来!” 一脸憨厚老实、五大三粗的王云燕、李明远大踏步进门,躬身施礼:“大帅有何吩咐!” “来,给几位村长大人推演几场战斗,让他们看看。” 茅元仪端了一碗清水,转头去看挂在墙上的地形图,都懒得回头去看。 “几位村长大人,请问,什么地方、跟谁打、双方兵力对比如何?” 孙传庭冷哼一声,道:“清水村,咱们的三百兵马,对战北蛮三千铁骑,两位大将军,这就开始推演吧。” 另外十一名村长,一副幸灾乐祸的瞅着王云燕、李明远,均在想:‘这二人,一看这模样就知道,是没念过几天书的泥腿子,不过是跟着茅元仪多打了几仗而已。 难道,还真的要逆天不成?’ “清水村啊,那片地形我熟悉,我就来说说,”王云燕咧嘴笑道:“我不会抓毛笔,不会像大帅那般纸上谈兵。 这样吧,咱们出去到院子里,我在泥地上画图,可行?” “好,那就到院子里!” 十二名村长异口同声的说道。 说实话,跟茅元仪同在屋檐下,那种若有若无的杀气,让他们太难受了。 老感觉有些心惊肉跳。 众人来到院子那棵歪脖子树下,围拢成一圈,就看王云燕开始画起‘清水村’的地形图来。 “各位村长们请看,这清水村方圆四十余里,进出村庄的道路,总共有七条。 其中,四条为崎岖小路,作为老百姓撤退时,完全可用,反正搬运粮食什么的,主要是鸡公车; 所以,这四条小路也是咱们的撤退路线。 至于剩下的三条,一条通往苦水河边,河对面就是龙井村,咱既然要想办法全歼三千铁骑,就必须要把这条路给堵死了。 不能我们打不过,放到邻居家去祸害人吧? 还有两条路,一进一出,其中多半都是两山夹一路的地形,这种地形,对我们来说可算是极为有利的,既可以往路上埋设地雷,也可以打几场伏击战。 总之,怎么恶心怎么打。 当然是让那些北蛮骑兵恶心,不是让咱们自己人恶心……” 接下来,便是一场‘游击战’的现场教学。 王云燕没念过书,一些高深学问不会说,但一招一式,都是照着北蛮铁骑的软肋处、下三路招呼,深入浅出,语言朴素老实,反而听上去更加娓娓动听…… 火力配置,后勤给养,进攻和撤退路线,那个位置大致歼敌多少,发生各种紧急情况需要如何应对…… 等等,不一而足。 孙传庭和另外那十一名‘村长’,直接听的入迷了。 “如果他们兵分三路,我们该如何应对?” “清水村东头的那片丘陵地带,骑兵完全可以逃窜进去,咱们只有区区三百人,该如何应对?” …… 王云燕很认真的进行解答,不温不火,简直就是茅元仪当老师时的样子,最终彻底征服了村长们。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王将军,多谢指教!” 村长们纷纷抱拳施礼,对王云燕的敬佩之意,溢于言表。 “不过,若是茅剃头…咳咳,若是茅大帅亲自指挥,这仗该怎么打?”唯有孙传庭还有些不服气,忍不住问了一句。 “茅大帅?”王云燕哈哈大笑,“人家只需要动动嘴皮子就行了,三千北蛮人,灰飞烟灭!” 众村长:“……” 好吧,人家是大明兵神,你就是吹破了天,估计也没人质疑。 “好了,咱们还是进去听听茅大帅部署吧,”王云燕笑着将十二名村长请到屋子里,“大帅,推演完毕。” 茅元仪站在地图前,眉头微皱,似乎有什么事情令他沉吟不决。 “孙传庭,曹变蛟,李鼎国……你们都是读书人,也带过兵打过仗,年纪最大的五十岁,年纪最小的才是少年英才; 我想委以重任,不得不用言语刺激诸位。 请包涵一二。 因为,接下来的这一仗,对咱大明朝来说至关重要,牵扯到万岁爷的基本盘能不能保住的军国大事,我不能贸然行事。” 茅元仪缓缓转身,给各位‘村长’躬身施了一礼,继续说道:“故而,让王云燕给你们推演一个小小清水村的战斗,主要是让你们直观了解到,游击战的精髓之处。 你们,可明白我的苦心?” 孙传庭、曹变蛟等人纷纷点头。 “茅…大帅,下令吧,”孙传庭抱拳说道:“孙某人,服了。” 另外几人点头称是。 “服了还不够,要学会打仗,”茅元仪温言笑道:“你们这些人,都是万岁爷亲笔点名,要我好好培养的将军; 你们可能还不知道吧,整个陕甘三府之地,能当上村长的,还就你们这十二人。 对了,我茅元仪,王云燕,李明远这些人,是第一批村长。 先让你们种种田,跟百姓人家相处一段时日,才能明白万岁爷为何如此布局,你们,可想明白了其中的玄妙?” 茅元仪目光炯炯,盯视着每一位‘村长’。 听了茅剃头一番话,大家悚然心惊。 原来,他们是万岁爷传下密旨给‘绑’过来的…… 怪不得茅元仪手里的火枪、火炮等物,远胜大明边军。 而且,就连大明工程局、大明学堂也派来不少人,在这三府之地深耕,在短短的半年时间内,就让这片原本贫瘠之地,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还有一件事,诸位须得严守机密。” “那就是,在万岁爷没有昭告天下前,咱们每一个人,都是大反贼,你们可有心里准备?” 原本,按照草包皇帝、曹公和茅元仪的想法,在三府之地藏一支奇兵,必要时即可横扫天下,故而对下面很多人都是秘而不宣的。 计划不如变化。 如今,九边皆乱,东南沿海一带成为心腹大患,不得不加快步子,先想办法把北蛮、建奴们打趴下再说。 所以,孙传庭、曹变蛟等被草包皇帝‘雪藏’起来的后备将军,不得不提前启用…… …… 次日清晨,茅元仪终于将十二位‘村长’送走。 他站在小院的门口,负手而立,英俊硬朗的脸上,挂着一丝担忧与疲倦。 他突然想起草包皇帝的一句话:‘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吧。’ “还是太过苛刻,想要打一场完美的歼灭战……” 数万北蛮铁骑,在这片沟壑遍地的黄土高原上,纵横开阖,犹如一群群饿疯了的野狼,如何能全歼之? 只不过是尽人事罢了。 尤其当茅元仪想到,他手里目前只有不足三万的精锐,外加临时组织起来的二十万‘民兵’,更是觉得忧心忡忡。 但愿被万岁爷看中的十二名‘村长’,真能尽快成长起来,成为他茅剃头的左膀右臂。 “大帅,您歇息一阵吧,都三天三夜没合眼了。” 就在茅元仪沉思之际,王云燕快步走了过来,手里还端着一碗羊肉:“先咥一碗羊肉,再睡上几个时辰,至于打仗的事,就交给我们吧。” 茅元仪接过那一碗羊肉,寻了一块干净石头坐下来,却不忙着去吃:“打仗肯定要依靠你们这些大明老兵,问题是,那些村长…… 到底靠不靠谱?” 他都有些埋怨草包皇帝,造反就造反,还连带着,要给他培养一批‘后备干部’! “刚开始肯定不靠谱,咱们的这一套战法,跟以往的战法差别太大,就算我和李明远几人也只是领悟到一些皮毛……” 王云燕苦着脸说道:“要不,让我去打主力,几仗下来,将北蛮骑兵打的元气大伤了,咱们在慢慢练兵?” “不行,”茅元仪骂道:“就知道蛮干,赔本的生意,咱坚决不做!” “云燕啊,你要记住,咱手里头的这点所谓的精锐,每一个人都是宝贝,损失一个我都会觉得肉疼。” 茅元仪开始吃羊肉。 先填饱肚子,迷糊两个时辰了再说。 至于打仗…… 突然,一名哨探快马加鞭的向这边赶来。 “禀大帅,从金城关方向过来的一支北蛮骑兵,已进入平凉府境内!” 好吧,看来是睡不成了。 茅元仪一边慢慢吃着羊肉,一边思索、推演,道:“孙元化送过去的一批火枪、火炮,什么时候抵达平凉府?” “三日前已经送过去了。” “那就不要紧了,”茅元仪眉头舒展了一些,几口喝完羊汤,将碗顺手递给王云燕:“平凉府那边只要扼守六盘山、关山和三关口几个地方,北蛮骑兵的进攻速度,就会迟缓很多。 可惜,华家岭一线没有咱们的兵马,否则,从后面捅上几刀子,都不用放进来打,那些北蛮骑兵就差不多成废物了。” 王云燕道:“可是,那边只有七八千精锐……” “无妨,只要按照原先部署打,问题不大,”茅元仪沉吟几声,笑道:“大不了,放进来损失一些坛坛罐罐的罢了。 给平凉府传令,放手去打,务必全歼那一万多骑兵!” “王云燕听令!” 茅元仪霍然起身,转首看向北方,冷声说道:“给你五千人马,出宁夏镇一线,越过北方长城,孤军深入草原大漠; 绕过鄂尔多斯草原,放开手脚去大闹一场。 记住,不灭了北蛮王庭,你就别回来了!” 王云燕大喜之下,却又有些愕然:“大帅,出宁夏镇……去大漠深处打北蛮王庭?” 五千人马,洒在北方大漠、草原上,估计连一朵像样的浪花都砸不起来…… 这仗,还怎么打? “猪脑子啊你,那些北蛮人怎么行军打仗,你难道还不熟悉?” 茅元仪感慨道:“只可惜我不能亲自领军,远征漠北之地,直捣黄龙;也不能前往西北之地,快意高歌,痛斩楼兰!” “你王云燕就是我茅元仪的刀,去吧,砍掉他们的黑头,砸断他们的脊梁骨,断了他们的回乡之路!” “等你封狼居胥之日,功成名就之时。” “我请万岁爷、敕封你为冠军侯!” “大明冠军侯!” 第十二章 魏忠贤大婚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北方长城一线、西北边境,打成了一锅粥。 茅元仪坐镇董志塬上,同时抵挡数万北蛮骑兵的进攻,同时还腾出手来,将陕西三边总督洪承畴的五万人马打了个落花流水。 不少大明官兵,手里的火枪朝天胡乱放一枪,往山沟沟里随便一滚。 装死了。 有一说一,??那些家伙装的太像,洪承畴还没反应过来,五万大军就剩下不足两万了。 紧接着,在长武、凤翔等地,被放了半个月的风筝后,又散去三千。 最后,刚接近庆阳府,??被小钢炮轰散好几千。 那些散去的兵卒,??有不少人摇身一变,??成了茅元仪手下的民夫,被登记造册后送到大同府,成了吃皇粮的铁路工人…… …… 京师之地,乾清宫暖阁。 草包皇帝捏着几份飞鸽传书,一脸无奈。 原剧本中,洪承畴指挥围剿农民军的几场大战时,颇有建树,甚至还为自己打出一个‘西北洪’的响亮名号。 如今,却被茅元仪顺手打的翻不过身。 朱由检有点疑惑,难道,是因为自己的一番瞎折腾,胡乱败家,改变了所谓的国运? 进而,又影响到一些历史人物的命运? 这种封建迷信的说法,朱由检自然不太相信,他的初步判断,??还是那个茅剃头实在太能打,??在原来的剧本中被严重低估。 “万岁爷,??今儿早朝上,有人对修筑北方铁路一事强烈反对,怎么办?” 借着‘远征高丽’一事,草包皇帝朱由检顺水推舟,随便寻了一个借口开始不上早朝,躺在龙床上等待‘败家值’。 目前,主持朝政的,除了张瑞图、钱谦益等几位内阁大学士,中山王徐允祯、大太监魏忠贤从旁协助。 “万岁爷,要不、奴婢将那几位大臣的老底儿翻一翻?” 魏忠贤小心翼翼的问道。 “翻一翻老底儿有个屁用!”朱由检笑骂道:“你就不能玩点新花样?动不动翻老底儿、查办、严刑拷打,又搞不来粮食。” 魏忠贤不敢多说话,垂手而立。 “一件事情,如果所有人夸赞,不一定是好事,”朱由检好不容易逮着一个没文化的,忍不住就想卖弄一番: “而同样的,一件事情如果所有人反对,??也不一定是坏事。” “忠贤啊,你这家伙太没文化了,你看看朕,经常读书、思考国家大事,是不是显得很有文化啊?” 魏忠贤:“万岁爷自然是有文化的,比孔孟王阳明都厉害三四倍!” “不,厉害三万倍!” 朱由检被气笑了。 这个魏忠贤,自从他老婆客氏巴巴成了‘黑寡妇’,整个人都吓成了怂包,生怕有一天草包皇帝突然翻脸,将他分分钟剁成肉泥。 连带着,拍马屁的水准也严重下降。 “别胡乱吹捧了,朕不过就比尧舜禹汤贤明豁达一些,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啊,以后还是尽量要低调些啊。”朱由检感慨说道。 魏忠贤:“……” “万岁爷,那修筑北线铁路之事?” “明日早朝,你就说谁不想修铁路,就领一支兵马去西北救朕的皇兄去,肃州卫被围困三个月,刚好缺几条好汉扭转乾坤!” 魏忠贤连连点头,称是。 西北边境打成一锅粥,朝廷里头屁大的事都会吵成一团,就连他这个大奸臣都看不下去了。 草包皇帝的这主意不错。 估计明日早朝时,那些跳腾的最欢的文官清流,一听要去西北打仗,屎尿都能吓出几大碗。 “对了,忠贤,西北那边三十万修筑铁路的民夫,你一律清点造册,在大明工程局这边设立专门的管理机构,派一个会花钱的人去打理。 那种整天板着一张逼脸,开口闭口国家社稷、千秋万代的货,就别往里头塞了。 朕要的是会办事的,要的是干吏、能臣!” 想起庙堂上一摊子烂事,草包皇帝朱由检心里就是一阵窝火。 朕不就是败败家,弄一点败家值么。 咋就这么难呢! 那些老臣…… 罢了,该闹腾就让闹腾,该争吵就让争吵去,还是想办法把北线铁路贯通再说。 “徐光启、宋应星两位爱卿,何日回京?” 突然,朱由检想起一事,随口问道。 “奴婢不知……”魏忠贤小心翼翼的说道。 “他们两个倒是清闲,躲在苦兀岛上生崽子去了?”朱由检骂一句,突然眼前一亮,笑道:“忠贤啊,商量个事。” 魏忠贤忍不住打一个激灵,默默后退半步。 草包皇帝的脸上,分明就写着两个大字:败家。 “忠贤啊,你老婆客巴巴跟上一群草原男人跑了,给你戴了一定绿帽子,朕想起此事就生气。” “嗯,生气的很呐!” 朱由检喝一口,继续说道:“所以,朕思前想后,这口气咱不能就这么咽了是不是?” “这样,朕做主,再赐你一门婚事吧。” 魏忠贤:“……” 草包皇帝的脑袋里,也不知道整天捉摸些什么破事、烂事,想一出是一出,就连他这等心思缜密、八面玲珑的大太监,都跟不上人家的节奏。 “忠贤,你只告诉朕,你喜欢什么样的婆娘?”朱由检越说越来劲,拉着魏忠贤的手,十分亲厚的问道:“喜欢婉约些的,还是豪放些的? 或者,还是喜欢客巴巴那种老鹰吃小鸡?” 魏忠贤涨红了老脸,轻咳一声,道:“万岁爷,奴婢只想伺候万岁爷,对婆娘…… 咳,对天下妇人,早已没有任何想法了。” “那怎么行!” 朱由检正色说道:“正所谓,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你看看你魏忠贤,最近都瘦了,白头发也多了,朕看的都有些心疼啊。 福建水师提督左岸长的老婆,花枝招展,年方六八,朕看着与你挺般配呢。 如何?” 魏忠贤先是一愣,旋即面现恍然之色。 “万岁爷,此计甚妙,此计甚妙啊!” 朱由检不吭声了。 灵人不可细提,魏忠贤这等心灵手巧的大宦官,如何不明白其中奥妙? 原水师提督左岸长的夫人,前几日被郑芝龙的海盗船抓住后,解送到京师,此事只有魏忠贤等人知晓。 而且,对那妇人的审问,还是魏忠贤亲自下的手。 一套绝活儿下去,那妇人不仅把知道的都说了,就连她不知道的一些事情,也挣扎着要胡编乱造一些。 黑寡妇在福建一带的声势,让两广、江西、江浙几省的总督、巡抚心惊肉跳,如坐针毡,生怕突然有一天,自己治下的兵将、百姓学样子,成了第二个福建。 草包皇帝的意思很明确,解铃还须系铃人。 福建那边的祸患,他魏忠贤难辞其咎,那就你自己想办法去摆平好了。 “万岁爷,赐婚之事……好吧,奴婢这就去准备!” 大宦官转身就走,也不问朱由检为何如此。 朱由检再次感慨,这就是魏忠贤与王承恩之间的差距啊…… …… 三日后,魏忠贤大婚。 朱由检宣布: 大赦天下! 这是他登基将近两年来,第二次大赦天下。 与第一次的一样,除了一些先天性心理残缺者、勾结外族者、倒卖大明机密给建奴北蛮者,和一些实在贪得无厌、敢在赈灾钱粮上下手的官吏,一律斩杀。 其余的,全部放了。 年老体衰的,发半袋炒面两枚银币,让滚回老家去务农、养老,令其写下一份保证状就行了。 老百姓嘛,若为一口活命的饭食而造反,不能称之为造反。 一些年轻体壮的,全部编入北线铁路修筑队里去‘吃皇粮’,多好的劳力,打发回家有点可惜,对地方治安也不是很好…… 一石激起千层浪。 就这么一下子,修筑北线铁路的民夫,就达到将近五十万民夫。 魏忠贤这个快要当新郎官的人,都快要愁死了。 五十万民夫,人吃马嚼,加上后勤给养,还有矿山机械、伐木设备……得多少钱粮才能摆平啊。 还有,西北那边的战事,上来的奏疏全是要钱、要粮、要人、要枪炮的,钱谦益束手无策,只能全盘推给大宦官魏忠贤。 而且,还不止这些。 辽西将门蠢蠢欲动,一天三道奏疏,逼着朝廷给粮给钱给最新式的火器。 祖大寿、祖大乐、吴襄那一帮畜生,为了逼迫朝廷就范,竟然接二连三的‘被破城’,沈阳中卫、辽东都司、定辽右卫、盖州卫、复州卫等大片国土,尽落入建奴之手。 建奴数万铁骑,都快将炮管子架在山海关的城门楼子上了…… 畜生! 都是要钱不要命的畜生! 魏忠贤还能不知道,那些辽西将门在玩什么把戏?不就是养寇自重、逼迫朝廷加派‘辽饷’么? 大明朝都穷的快要吃屎了,还哪里能榨出来几百万石粮食去喂狗! 还有东江镇的毛文龙,向朝廷索要一批工匠,说是要自己想办法铸造新式火炮,这要是造反了可咋办? 此外,还有全国近百处大型农田水利工程;京师到山海关的铁路; 京师到大同府的铁路。 露天煤矿的开采,铁矿、铜矿的开采…… 每想起一件事,大宦官就心慌的不行。 太要命了。 草包皇帝却还要大兴土木,搞什么‘北线铁路’工程,这不是把大明朝往死路上推么? 草包皇帝,简直不是人! 同时,他还得准备自己的‘大婚’。 这也是一件天大的事情,丝毫不敢马虎,否则,稍微出一点纰漏,坏了草包皇帝的‘平闽大业’,魏忠贤估计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 魏忠贤的大婚典礼,搞的极为隆重。 皇帝、皇后、皇嫂亲自到场庆贺。 草包皇帝朱由检,躲在乾清宫里苦练了‘早生贵子’几颗大字,令人制成鎏金大匾,吹吹打打的送到魏忠贤府上。 整座京城里,张灯结彩,鼓乐喧天,让这座连遭两次重创的京城,终于有了那么一丝的喜庆和生机。 礼部筹办,钱谦益主持。 礼品都堆成了小山,看的魏忠贤心惊肉跳,却又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草包皇帝,一步步的将他高高举起。 至于什么时候摔下来。 估计,只有草包皇帝自己知道吧。 正所谓伴君如伴虎。 朱由检居中而坐,大吃大喝,谈笑风生,一张俊俏无比的帅逼脸上,一副无忧无虑、人畜无害的表情,更是让一些老成持重的大臣感慨连连: “陛下龙行虎步,神采飞扬,真乃我大明之福、万民之福啊!” “何止我大明之福,陛下如此年轻,便有远征高丽、经略台澎、横扫九边、安定辽东、名扬宇内之大名声,实乃天下之福、四海之福啊!” …… 阿谀奉承之词,源源不断。 听得朱由检忍不住哈哈大笑,更加得意洋洋起来。 “诸位爱卿,咱大明疆域辽阔,物产丰厚,文化底蕴博大精深,只要咱君臣一心,全心全意为百姓服务,何愁咱大明不能中兴呀! 来来来,吃好喝好。 接着奏乐,接着舞!” 在请客吃饭这件事情上,朱由检颇有些天赋,端起酒杯就是一场即兴表演,让每一位文武大臣都能感受到,这草包皇帝,就是个绣花枕头大草包! 只有钱谦益、魏忠贤等极少数人,心里才多少有些惊悚不安。 因为,他们发现,朱由检说这番话的时候,脸上神情发生微妙变化,露出他败家前的那一抹特殊的古怪微笑。 “怎么,新娘子还不出来?”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朱由检突然问道:“再丑的寡妇,也要见公公,新娘子呢? 怎么还不请出来?” 众位大臣:“……” 有这么说话的吗? 什么叫再丑的寡妇,也要见公公?这不明着寒碜九千九百岁么? 只有魏忠贤知道。 草包皇帝所言,其实都是真的。 他这一次娶的,又是一个寡妇…… “请新娘!” 钱谦益作为司仪,就等朱由检发话,才可以进行下一波 两队宫女搀扶着‘新娘子’,出场了。 婚礼现场一片静默,每一个人都张大了眼睛,就想看一眼魏忠贤的第二个老婆,是不是跟客氏巴巴一样风骚。 甚至,有大臣还心有灵犀的彼此对视一眼,默默看向草包皇帝朱由检。 大致的意思也很清楚。 有人怀疑,魏忠贤的这个一任‘老婆’,莫不是草包皇帝的‘奶娘’? 就如客氏巴巴是先帝朱由校的奶娘那般,时不时的传进乾清宫的暖阁中,为了不忘当日的乳汁恩养之情,咂巴上半夜…… 对此,朱由检心知肚明。 不过,他不但不生气,反而觉得挺有意思。 “忠贤呐,掀开新娘子的头盖骨,让大家伙都瞧瞧仔细喽。” 第十三章 掀开你的头盖骨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掀开你的头盖骨…… 草包皇帝的话,让一些大臣晒笑不已。 看看,果然就是草包皇帝,从哪里学来的的新词,不伦不类,根本就不像是一个皇帝该说的。 魏忠贤却郑重其事的躬身应道:“遵旨!” 于是,大宦官缓步走到‘新娘子’面前,??轻笑一声,道:“左夫人,来来来,咱先拜天地,再拜万岁爷、皇后娘娘; 然后,咱夫妻再对拜一次。 放心,为夫这一次再不动刑了……” 头顶大红霞披的‘新娘子’闻言,浑身簌簌发抖,要不是旁边两名健硕宫女搀扶,估计听到魏忠贤说话,便会瘫软在地。 只有草包皇帝等少数人知晓。 这位新娘子自从被郑芝龙活捉送到京师后,便一直由魏忠贤亲自审理,整整二十个日夜,在东厂的大牢里,她可算是生不如死。 大宦官魏忠贤的手段。 就算当初的‘东林六君子’、钱谦益这些颇有文人风骨者,也会煎熬不住,该说的,不该说的,胡乱攀咬一气…… 何况一个水师提督的夫人? “一拜天地!” “二拜皇帝、皇后!” “夫妻对拜!” 随着钱谦益的司仪主持,魏忠贤与新娘子很快就完成‘大婚’,接下来,便应该是将新人送入洞房。 不料,魏忠贤却笑了笑,躬身说道:“万岁爷、皇后娘娘,请回避一下。” 周皇后尚在疑惑,??朱由检却已起身。 “走吧,陪朕去划船,??夏日炎炎,正好泛舟中海。”皇帝领着皇后娘娘出门,直奔红柳姑娘的画舫而去。 途中,周皇后忐忑问道:“万岁,为何要回避?” “魏忠贤那厮崇尚暴力美学,不太适合咱这种好人。”草包皇帝随口敷衍几句,便不再详说了…… …… 草包皇帝朱由检、周皇后、皇嫂张嫣等一行离开魏忠贤的府邸,诸位大臣这才感觉到一丝异常。 和不安。 大家素知魏忠贤的手段,此刻看着他白净的脸上,几道深深的皱纹,似乎都能夹死几只蟑螂,一看就是要动手前的表情。 就连钱谦益、张瑞图等‘内阁大学士’,也默默向后退了几步。 低头不语。 眼观鼻,鼻观心,心无旁骛。 “好了,咱家今儿奉旨大婚,娶的是哪一家寡妇,你们可曾知晓?”魏忠贤缓缓走上台阶,??自有两名小太监搬来朱红大椅。 “乃福建原水师提督左岸长的原配夫人,??过段时间,咱家灭了他男人,可不就是寡妇了?” 他大咧咧的往上面一坐,扯着公鸭嗓说道:“来几个人,替咱家掀开新娘子的头盖骨!” 立刻,便有七八名东厂太监快步出来,抬着一个不足三四尺高的铁笼子。 众人悚然心惊。 尤其如钱谦益等‘进去过’的文武大臣,一看到这口大铁笼子,更是觉得后背发凉,一股子阴冷之气,嗖嗖嗖的顺着脊梁骨冒上来,让头发根一下子就硬了…… 这哪里是大婚。 纯粹就是大刑伺候! 一名东厂太监轻车熟路的打开笼子,一把掀开‘新娘子’的红盖头,劈手将其提到笼子里。 在那妇人索索发抖中。 “咣当”一声巨响。 铁笼子上面的盖子,被打开了。 那太监将妇人的一颗头颅提上来,往里面一推,便紧紧的卡住了。 妇人哀告:“我说,我什么都说……” 魏忠贤面无表情的扫视一圈。 所有人,接触到大宦官森冷的目光时,忍不住便会打一个寒战。 有些人已经开始懊悔。 之前给大宦官送的礼当,有些轻,都没有将家藏的那几件宝贝献出来,简直就是昏招啊…… 同时,那些送过重礼的,则也在担心。 如果这阉贼反咬一口,追问你一个小小的四品、三品京官,哪里来的几十万两金银珠宝? 总之,一句话。 一瞬间。 人人自危! “左夫人,你想说什么?”扫视完那些文武大臣,魏忠贤低头看向那妇人,“你丈夫左岸长身为大明水师提督,竟然领着手下兵丁、水手和船队,背叛朝廷。 如今,他们身在何处,你可知道?” “不知……” “那你知道什么?”魏忠贤脸色猛的一冷,道:“算了,咱家看着你心烦,来人,掀开她的头盖骨。” “遵令!” 几名东厂太监快步上前,取出几盘亮晶晶、明晃晃的刀子、镊子、锤子、锯子等物,便要开始动手。 不但那妇人绝望了。 就连前来贺喜的两三百文武大臣,也是面色剧变,忍不住失声,猛然往后退出两步。 这个魏忠贤,太不像话了。 要虐杀人犯,你到东厂的大牢里去折腾啊。 在这文武百官面前,展示一场惨绝人寰的酷刑,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道,仅仅就是为了立威? 以他魏忠贤眼下的威势,以及草包皇帝的重用和恩宠,根本就不需要如此行事…… “饶命啊,我什么都说,我说……” 妇人徒劳的挣扎着、哀号着,乱蓬蓬的头发,被一名太监劈手抓住,一把冷森森的小刀子,眼看着就要在额头上割下去。 “奴家知道,我丈夫左岸长与朝中那些大人有来往!” 妇人终于煎熬不住,大声喊道。 魏忠贤终于来了兴致,轻咳一声。 那名动刑的太监,心领神会的立马住手,不过,那把刀子却始终搁在妇人的额头。 原来如此! 文武大臣这才反应过来,大宦官魏忠贤之所以如此行事,根本就不是什么大婚,也不是为了杀人立威。 纯粹就是为了肃清黑寡妇在朝堂上的遗毒…… 客氏巴巴是他魏忠贤的对食老婆,她这些年在朝廷上下、深宫后院以及福建、江浙一带的经营,说到底,还不是依仗了他魏忠贤的威势? 朝廷上下,除去崔呈秀等‘阉党’之人,就连所谓的浙党、楚党、齐党、甚至东林党之人,恐怕也曾上下串通、勾结一气吧? 如今,客氏巴巴造反,福建水师提督跟着去了。 但朝廷里,与客巴巴有过‘生意往来’的,何止一二十家…… 将近两百名京官,其中有一半的人,早已汗出如浆、抖若筛糠。 魏忠贤这一招。 也太狠绝了。 “咱家说一句话,各位大人,可愿听否?”就在众人心惊肉跳之际,魏忠贤突然冷笑一声,“与客氏巴巴有关联者,咱家其实大致都知晓一二。 不过,万岁爷说了,不要动不动打打杀杀的。 要安定祥和。 所以,咱家给各位大人一炷香的时间,到咱家这里来投案自首,说明情况后,一起让万岁爷下旨定夺你的死活。 一炷香一过,就让这妇人指认吧。” 言毕,大宦官竟开始闭目养神。 身边一名太监,将一根线香点燃,小心翼翼的插入香炉中。 香烟袅绕,夏虫嘶鸣。 几乎所有的人,额头开始冒汗,就算是用宽大袍袖不住手的擦拭,却还是滴滴答答的往地上流。 甚至,有几名官员的脚下,还出现一小滩清亮亮的尿水子,双腿抖抖的厉害,看上去极为滑稽而狼狈。 不过,谁都没敢笑。 也没心思发笑。 当初,客氏巴巴乃先帝乳娘,极得那位木匠皇帝的恩宠,一品诰命,权势熏天,堪比真正的皇太后…… 那个时节,满朝文武大臣,又有几人不去可以逢迎、巴结,对客氏巴巴、魏忠贤两口子的生意,谁还没开过绿灯。 这种秋后算账的事。 如果是由草包皇帝朱由检来做,那些耿直的文官清流和御史大人,自然会义正言辞的怼回去,大不了让皇帝心里不舒服就是了。 问题是,现在算账的,是魏忠贤…… …… 半柱香过去了。 终于,有人快步上前,躬身说道:“我投案自首。” 却是工部尚书、内阁大学士钱谦益。 众人哗然。 不过,谁都没敢吱声。 就连钱谦益都坦承,当初与‘客氏巴巴’勾结一气、祸国殃民、与民争利…… 其他人,还有什么说的呢?几乎所有涉事者,心里头其实已然下定决心,认下算了。 反正又逃不出魏忠贤的手掌心。 免得到时候被揪出后,将人世间的刑罚逐个品尝一遍…… “说。”魏忠贤冷淡的说道。 旁边几名太监,早已摆好笔墨纸砚等物,就等着有人来投案自首。 “天启三年开始,客氏巴巴差人来我府上,说她儿子侯国兴想做福建茶山生意,要我看在先帝的份上,方便一二。 本官当时便答应下来,给福建督抚衙门捎话,将原有的那些小门小户茶农一律清除,为客氏巴巴的生意大开方便之门; 此外,还有山西煤矿生意,山东海盐生意,云贵铜铁冶炼等生意,本官都曾或亲自出面、或给门生故交打招呼……” 钱谦益洋洋洒洒近千言,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让魏忠贤很舒服。 这个队友,还行。 “钱大人很是坦诚,所说之事跟咱家掌握的线索大致差不多,”魏忠贤喝一口茶,淡然说道:“不过,有些钱粮数目还需要详细核对一遍。 这样吧,请钱大人先去东厂喝一碗凉茶。” 钱谦益抱抱拳,风轻云淡的跟着两名东厂太监走了。 魏忠贤缓缓站起身来,冷声说道:“看来,只有钱谦益一人与客巴巴勾结了?” “诸位大人,好自为之!” 说着,便要转身离去。 这一下,大家伙都慌了。 不是说好的一炷香么…… 结果,刚才大家都听钱谦益的‘投案自首’,竟然没人注意到,那一根线香,只剩下半寸左右。 “魏厂公,我有罪啊,我自首!” “魏公公,我自首,我自首!” “魏厂公,我不仅要自首,还要举报礼部右侍郎李建科……” …… 近百名文武大臣,一窝蜂似的涌上来,迫不及待的开始‘交代问题’。 甚至,因为做记录的东厂太监人数太少,根本就来不及细数罪状,几名文官为了‘插队’问题,竟然大打出手。 场面登时有些诡异起来。 魏忠贤站在台阶上,心中暗叹一口气。 草包皇帝说的对,治国理政不是打打杀杀,而是拉拉扯扯、吃吃喝喝。 只不过,当这些所谓的文官清流,感受到一股难以避免的杀机时,却又一窝蜂似的,开始想办法‘交代问题’,企图尽量减轻自己的罪责。 就连大太监魏忠贤,都有些看不起他们了。 罢了,还是尽快办好万岁爷的差事要紧…… “诸位大人,不要着急,不要惊慌,先去东厂那边喝茶,慢慢交代问题吧。” 一声令下,七八队锦衣卫、东厂太监冲入院中,如狼似虎,将那些投案自首的官吏用绳子串了,一起押送东厂大牢。 一路上,京师百姓纷纷围观,议论纷纷。 大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只要是抓捕官吏,百姓人家就傻呵呵的高兴。 “啧啧,一下子抓这么多贪官?大快人心啊!” “看看看,那不是礼部尚书么?” “天呐,连顺天府尹都是被抓了,老天爷真是要开眼了!” …… 魏忠贤坐着兰呢小轿,闭目养神,听着京师百姓的议论,心中苦笑不已。 老天爷开眼有个屁用。 还不是万岁爷开眼了…… 自从草包皇帝朱由检登基以来,不到两年时间,就发生了太多的大事,抓一批贪官污吏,不过是举手之劳。 而且,皇帝的意思很明白,能不杀,就尽量先别杀。 那就…只能榨油了。 如此这般想着,魏忠贤的眼角,开始微微抽搐。 想起草包皇帝的手段,不由自主的打一个寒战…… …… 于此同时,在北海的一艘画舫上,丝竹声声,欢歌笑语。 朱由检居中而坐,左边周皇后,左边皇嫂张嫣,两名洋婆子坐在下首,与红柳姑娘低声交谈,时不时发出吃吃低笑。 “皇嫂,皇后,请喝茶。” 朱由检身穿一套素色宽大睡袍,没有戴皇冠,一头乌黑油亮的秀发,用一根明黄丝绸带子随意梳拢着,让他的容貌更显阳光明媚。 “万岁请。” 皇嫂、皇后端起茶碗,浅饮一口。 “皇嫂,最近在宫中住着可还如意?”朱由检对这位皇嫂,心中充满感激之情。 故而,一言一行间,自然不敢稍有放肆。 “还好,你带来的安娜、凯瑟琳母女,给我教授沙俄语言,日子也过的极快呢。”张嫣温言说道。 “那就好,”朱由检笑道:“等你学会沙俄语言,朕给你办一所大明外语学堂。” “沙俄语,倭语,德意志语,英格兰语,波斯语……外语何其多,就怕你不学。 只要皇嫂想学哪一门,朕都给你想办法弄回来一群王妃、公主什么的,让他们陪朕……的皇嫂、皇后、爱妃们玩耍。 哈哈哈。” 朱由检老脸一红。 差点说漏嘴了。 “此外,朕还想……” 草包皇帝正在吹牛,突然,一名锦衣卫快步走进船舱,躬身说道:“禀万岁,魏忠贤那边出事了!” 第十四章 先审红丸案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一位直言敢谏、两袖清风的都御史大人,当初被客氏巴巴所利用,从宫外购买一批麝香等名贵药材,作为进身之阶,送到宫里头…… 原本,这种小事根本就不起眼,谁都没怎么在意。 在大明朝,??那个官吏没向上面送过礼,估计才是官场上的大怪物,所以,大家早就见怪不怪了。 就连草包皇帝朱由检都说过,走人情、认亲戚那种礼当,不算是行贿受贿…… 不料,随着那位都御史大人的撞柱自杀,却解开一件宫廷秘闻。 就连魏忠贤,??也被唬了一个半死。 那一批所谓的‘名贵药材’,经过御医的精心调配、熬制,最后形成一枚名为‘冷香玉露丸’的药,成为后宫嫔妃们的最爱。 无他,香气氤氲耳。 这种名为‘冷香玉露丸’的药丸,无论皇后、贵妃、嫔妃还是宫女们,只要吞服一枚,即可保证三五日的体香。 尤其令人赞叹的,是这种体香日积月累,最终会彻底改变一个人的体味,就算是停止吞服那玩意,也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 同时,据说其中还有一种香气,可大幅催动皇帝的阳气…… 就连草包皇帝朱由检,都甚为喜爱那种淡淡的香气。 不料,现在有人突然揭露,??那玩意有毒。 而且,毒性很大。 因为,??这‘冷香玉露丸’是客氏巴巴从草原深处带来的一种秘方,??在增加人体的香气同时,却令女子宫冷不孕。 即便是有孕在身,也会莫名其妙的流产…… …… “这么说,是一种波斯那边流传的宫廷秘方?可以导致后宫嫔妃流产?”初闻此事,朱由检一脸茫然。 还可以这样玩? 紧接着,脸色阴沉下来了。 先帝哥哥朱由校,前后有八名妃子怀孕,却前后莫名其妙的流产,这才让他这个草包皇帝继位。 对于此事,大家谁都没在意。 甚至,就连草包皇帝朱由检都认为,他那位木匠皇帝哥哥沉迷酒色,早早的便把自己的腰给报废了,实在有些得不偿失。 可是如今看来,并非如此啊。 其中,反应最大的,还是皇嫂张嫣…… 毕竟,??她就是受害人之一,前后三次怀孕,??满心期望着能给先帝诞下一男半女,??以续皇家血脉。 可是,每次怀孕不到三个月,便会…… “万岁,不,皇弟弟,此事,绝对要一查到底!”说着话,皇嫂款款起身,直接跪拜在朱由检面前,放声大哭道: “景泰朝时,一件红丸案,闹的很大,最终却不了了之。 如今,又出来一个冷香玉露丸…… 大明朝的皇室血脉,这便要断绝么?皇弟弟,由检,你后宫嫔妃数百,这都一年多快两年时间了,却迟迟不见有动静。 此事,实在令人发指啊。 皇家颜面,何存!” 周皇后也跪倒在地,低声哭泣不已。 皇后娘娘的性情温婉可人,向来对皇帝百依百顺,就连父亲周奎被诛杀,她也只是默默哭了几场,并未与皇帝掰开脸的去闹腾。 她还曾经想过,皇帝对自己的冷落,应该与自己的肚皮不争气有关。 前后两次怀孕,却无一例外的流产。 为此,她只能自怨自艾,躲在深宫后院里再哭上几场,给朱由检都不敢说,生怕彻底惹恼了皇帝…… 如此看来,客氏巴巴的遗毒,尚在这深宫后院里流传! 若非这一次大张旗鼓的查案,估计谁都不会知道,那个北蛮公主对大明的恶毒行径,会造成令人惊悚的后果! “皇嫂,皇后,你们先起来吧。” 朱由检伸手搀扶起皇嫂张嫣和周皇后,端了一碗酒,慢慢喝着,脸色阴沉的可怕。 船舱里,杀气逼人。 良久良久。 草包皇帝突然笑了。 “其实,也挺好的,终究还是发现的比较早,”他端起酒碗,一饮而尽,“传旨,将所有涉事人员,都交给魏忠贤、钱谦益二人。 另外,锦衣卫的人,不要参与此案审理,只要随时监控他们即可。 朕倒要看看,他二人如何处理此事。” “你去告诉魏忠贤,就说朕知道了。” 那名锦衣卫出门时,朱由检又补充一句:“昭告天下,朕要在民间选秀了。” 锦衣卫躬身应诺一声,便前去传旨了。 “皇嫂,皇后,继续喝茶,”朱由检神色淡然,似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各位,请。” “接着奏乐,接着舞!” …… 草包皇帝朱由检轻飘飘一句“朕知道了”,却难坏了大奸臣魏忠贤。 同样的,文官领袖钱谦益也是一脸颓丧。 想不到,原本一件‘勾结反贼’的案件,竟然牵扯出这么一个惊天动地的‘大案要案’,简直就令人措手不及啊。 两个人的心思,都差不多。 皇帝面子上不表态,其实就是最大的表态。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一遛再说。 给皇室后宫嫔妃下毒,算计其子孙后裔…… 此事! 就太骇人听闻了! 那个客氏巴巴,简直就是一条潜伏多年的毒蛇,这是要把大明的皇室往绝路上逼呢。 “魏厂公,此事……咳!” 钱谦益刚想开口说话,可是转念间,心头一阵惊悚,忍不住打一个寒战,闭嘴了。 不仅仅是冷香凝露丹。 跟文官清流们有牵扯的,还有一件‘红丸案’…… 如果皇帝铁了心的闹事,要将那一件案子也一并查办,不要说他钱谦益,就是大明朝将近八九成的文官,恐怕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毒害皇帝,此事一旦撕开面皮,那可不就是前所未有的丑闻啊! 这咋就! “钱大人,为何欲言又止?”喝完一碗茶,魏忠贤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万岁爷说了,要民间选秀,钱大人意下如何?” 钱谦益还在愣神。 “钱大人,是想起你们文官清流们搞的红丸案了?”魏忠贤森然说道:“当初,你们一门心思的要搞死景泰帝,设计弄出那么一摊子烂事。 谋杀皇帝,多大的罪名,最后都落在我魏忠贤头上。 钱大人,你们文官清流们的好手段啊!” 钱谦益默然不语,端起茶碗想喝一口,却才发现早已干了。 他缓缓放下手中茶碗,深吸一口气,道:“红丸案,咱不提能行不?” “一旦揭开来,咱二人,谁都讨不了好。” 魏忠贤微微摇头,像看白痴一样的,扫了钱谦益一眼,冷淡的说道:“钱大人,如果你心里还存着一些侥幸之心,那你就等死吧。 咱二人之间的合作,也到此为止。 你做你的狗屁文官领袖,我做我的大奸臣、大宦官,老阉货! 说的到底,你我都在皇帝的爪牙,是鹰犬,别以为你钱大人多念几本圣贤书,就自以为高人一等。 在咱家看来,不过是识了几个字的狗贼而已!” 魏忠贤的话,说的十分不客气。 就差指着钱谦益的鼻子臭骂了。 “你以为红丸案天衣无缝,所有的脏水都泼在阉党头上了?”魏忠贤继续骂道:“自以为是的读书人,狗屁都不是!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 现在终于要出事了,还想着欺瞒下去?你以为当今皇帝,真如你们文官清流所说,是一个不学无术、游手好闲、卖官鬻爵、贪财好色的大草包? 如果你还如此想,那,钱大人,请吧。 咱家要办案了。” 钱谦益脸色阴晴不定,沉吟不决好一阵子,方才铁青着脸说道:“那依魏厂公的意思……” “咱家保自己的狗命,钱大人随意。” 钱谦益喟然长叹一声,道:“我何尝不是如此作想,可是,一旦要牵扯到红丸案,我……根本就保不住自己的性命啊。” 他说的,在很大程度上,可能还是实情。 毕竟,毒杀皇帝…… 想起来就令人心惊肉跳。 他钱谦益虽然不曾亲手参与‘红丸案’,但作为东林党核心人物,起码是知情的。 知情不报,按照大明律。 与犯事者同罪。 那可就是、夷灭九族之罪…… “魏厂公,请救我!”钱谦益思前想后,终于想通了。 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以头杵地,道:“我钱谦益身为大明臣子,对红丸案知情不报,罪该万死,只求魏厂公能搭救我一条性命。 钱某,定当厚报魏厂公之大恩大德!” 魏忠贤面无表情的瞅着钱谦益,冷然说道:“可是,从根本上来说,当初的景泰帝,对你们读书人的信任和恩典,比我魏忠贤可要大了去了。 到头来,还不是一枚红丸,要了他的老命!” 钱谦益不吭声,默默磕了几个头,站起身来。 “罢了,咱家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魏忠贤终于松了口,道:“你钱大人也考虑清楚,一旦此事筹划的不够周密,泄露出去一言半语,我魏忠贤无所谓,反正就是大明朝最大的狗宦官。 可是,你钱大人,嘿嘿!” 言下之意,就十分清楚。 一旦那些文官清流们知晓,是钱谦益将那些人转手卖给魏忠贤……不对,转手卖给草包皇帝,他钱谦益的名声,也就全毁了。 今后,估计在大明朝,没有他的立锥之地。 “魏厂公,只说下一步该如何做吧。”钱谦益突然说道:“现在多说无益,反倒只令人心烦意乱,既然要做,就做的彻底一些吧。” “如何个彻底法?”魏忠贤冷笑一声,道:“莫不是,再弄来一枚红丸,骗着让皇帝吞服下去?” 钱谦益脸色大变。 这玩笑,可开不得! “魏厂公!” 魏忠贤冷笑几声,也就不再继续开玩笑了。 “钱大人,现在面子上看来,是一个案子,实际上,在皇帝的心里,可是三件、四件案子呐!” “客氏巴巴利用冷香玉露丸,祸害后宫,造成先帝断了皇家子嗣,此为明面上的案子,谁都跑不掉了。” “这第二件案子,应该便是先帝英年早逝的案子,这一条,你们文官清流与我阉党都脱不了干系,也是谁都跑不掉。” “还有第三件案子,便是红丸案……似乎,也是谁都跑不掉。” “如此说来,咱大家谁都脱不了干系,那就只能想办法,将所有的案子,归结为一个案子,能保下来几条性命,便保下来几条吧,说实话,咱家自己的这颗脑袋,估计都保不住喽!” 魏忠贤一边说着话,一边给二人把茶水斟满,浅浅喝了一口,忍不住搓一把老脸:“总之,这一次,凶险万分啊!” 钱谦益不敢吭声。 这种时候,可不能耍嘴皮子。 “钱大人,你那边还有什么能让皇帝龙颜大悦的事?要不想办法说几件,先抱住你的性命再说?”魏忠贤幽然叹道: “可惜,咱家牵涉太深,恐怕难逃一死啊。 否则,好好给折腾几条铁路、煤矿、铁矿什么的,也不至于事到临头、束手无策啊……” 钱谦益微微点头,不动声色的说道:“我这边其实也能做点事,只可惜,就怕皇帝不满意,反倒弄巧成拙。” 于是,二人相视一笑。 心知肚明。 这一次,必然会砍掉很多人的脑袋,但起码他钱谦益、魏忠贤二人的脑袋,无论如何暂时应该能够保下来。 “魏厂公,皇帝要贯通北线铁路,目前应该最为缺少的,便是钱粮吧?”钱谦益问道。 “不止钱粮,”魏忠贤道:“还有那些读书人,动不动冲到铁路上,让大同的煤炭都运不到京师,委实可恨!” “此事,我能搞定。”钱谦益说道。 “还有沿途的那些豪门世族,书院什么的,动不动说哪条山脉不能动,哪条河道不能填充,说是影响了大明朝的龙脉,简直荒唐!” “此事,我也能处理妥当。” “至于那些与建奴、北蛮勾结的杂碎,估计还会在朝堂上、各沿途督抚府县衙门,进行各种阻挠。” “此事,也能解决。” “最令万岁爷生气的,便是钱粮不足,工程进度缓慢,他想乘坐火车巡视北线长城防务,看来只能等上三五年之后了……” “此事,我…也能想办法解决一部分!” 魏忠贤的脸色,终于松弛下来,耷拉着眼皮,看着手中的茶碗,低声说道:“那就,先审红丸案!” “红丸案?” 钱谦益微微一愣,旋即面现大喜之色,低声赞叹一句:“魏厂公,高明!” 第十五章 一箭双雕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在魏忠贤、钱谦益的‘通力合作’下,大明朝的两件大事,拉开帷幕。 第一,严查‘红丸案’和‘冷香玉露丸案’; 第二,大明北线铁路,开工了。 ‘红丸案’说穿了,只不过是一个借口,??是钱谦益、魏忠贤用来捏拿文武百官,和天下豪门世族的一把杀猪刀。 在如此惊天大案下,谁都想着首先自保。 而非草包皇帝朱由检所担忧的那般,起兵造反。 对此,朱由检还颇为失望。 他是个败家子,现在手里有三支铁军,就等着那些豪门世族造反,然后顺手给打趴下算了。 在稳固基本盘的同时,还可以捞取一大笔‘败家值’…… 只可惜,那些文官清流、豪门世族太贼鸡了,根本就不想着起兵造反,反而开始一场令人匪夷所思的‘大揭发’…… “这些个官宦人家,咋就不造反呢?” 乾清宫里,草包皇帝朱由检有些犯愁,忍不住骂了魏忠贤几句,无外乎就是办事不力,让你去查‘冷香玉露丸’,你咋给朕翻出来一件‘红丸案’? 魏忠贤面上战战兢兢,汗出如浆。 心里却笑了。 这一把,他算是赌对了。 这个草包皇帝,一旦开口骂他,甚至动手动脚的打他,就说明还没有必杀之心,他魏忠贤暂时还有点用处。 “万岁爷,??那些文官互相揭发,闹的满朝风雨,??人人自危,??咋办?”魏忠贤小心翼翼的问道。 “凉拌。” 朱由检叹一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道:“忠贤啊,你的苦心,朕其实心知肚明。 对于红丸案…… 罢了,你就按照你设想的去办吧。 记住,尽量少杀人,多搞钱粮……” 剩下的话,就不能再说下去了。 有些事,他朱由检知道,魏忠贤知道,就行了。 “万岁爷,奴婢这就去办案,”魏忠贤毕恭毕敬的向后退出几步,接近门口时,方才转身。 “回来。” 朱由检突然说道。 魏忠贤一个激灵,额头的冷汗就下来了,“万岁爷,还有何吩咐?” “你还没说北线铁路的事呢,就想溜出去?” 朱由检让自己躺的更舒适一些,继续说道:“如何规划,??如何修筑,如何保护,如何运营,这些小事都是你魏忠贤需要考虑的; 朕只想知道,何时开工?何时竣工? 何时,朕能北巡?” 魏忠贤抹一把额头的汗渍,心里一阵叫苦:‘这草包皇帝,也太心急了吧?’ “启奏万岁爷,北线铁路的修筑工程,已经在两日前开工了,” “京师到大同府之间的铁路,目前运营正常,每日可向京师之地运来将近十万斤煤炭、铁矿、铜矿等。” “京师之地的钱粮、工具等,也可及时运过去。” “目前,最大的问题……还是粮……咳咳,还是铁矿石不够……” 本来,他想说粮食是目前最大的困难。 真相也是如此。 可是,当魏忠贤看到朱由检听到“粮”字时,脸上现出一抹难以言说的怒意时,他只好临时改口。 在这个节骨眼上,在皇帝面前提“粮食”的事,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果然,朱由检听到魏忠贤改口。 一股怒意登时消解一大半。 还是这个大奸臣魏忠贤好使啊…… “忠贤啊,国内所有盐铁、金属矿、石灰石、水泥厂等,一律收归朝廷所有。” 朱由检沉吟几声,吩咐道:“记住,在有些事情上,咱们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在根本的战略物资上敢伸手的人,你一定要砍掉他们的爪子。 杀一百个、一万个都行。 不管官当得多大,背后势力多雄厚,也不管他是朕的小舅子还是老丈人,一旦犯了忌讳,就弄死他狗日的!” 魏忠贤:“……” 这话,不敢接。 人家要弄死自己的老丈人,那是人家皇帝的事,他魏忠贤算老几…… “对了,还有一点,”朱由检突然想起一事,“京师的几样基建工程,目前都进行的如何了? 信王府那一片的土地开发,大明工程局,万国商会会馆,大明学堂。 还有最重要的,京城地下铁路建设,都进展如何了?” 魏忠贤‘噗通’一声跪倒了。 这些‘大事’,基本都烂尾了…… 朱由检的脸色,渐渐阴沉下去,冷哼一声,道:“是不是,都成了所谓的烂尾工程?” 魏忠贤以头杵地,嘭嘭作响,根本不敢吱声。 当时,就连他这个大宦官都以为,这些所谓的‘基建工程’,不过是草包皇帝信马由缰、胡乱指挥的,根本就是闹着玩的。 再加上各项事务实在繁忙,他到处想办法筹措钱粮,又是赈灾又是准备粮饷,基本上就没消停过。 而且,按照大明朝目前的财力,有些工程根本上就支撑不起来…… “朕的话,都不算数啊,”朱由检突然叹一口气,冷声说道:“自从朕登基第一日起,朕安排下去的事,你魏忠贤从来都是大打折扣。 说说,为何如此?” 魏忠贤不敢吭声。 这不都因为,刚开始他以为,这是草包皇帝随口说说而已。 事后,这家伙也从未过问。 这就给魏忠贤一个错觉。 他觉得草包皇帝应该早已将之前安顿的‘大事’,统统给忘了…… 没想到,以前不吭声,也不过问。 只不过是朱由检知道,他的根基还很浅,根本就没有与魏忠贤、钱谦益等文武大臣掰腕子的实力。 也没有与辽西将门掰腕子的实力。 更没有,与整个豪门世族决一死战的实力。 所以,隐忍至今。 原来的剧本中,李自成、张献忠、高迎祥、王和尚等人举兵造反时,因为没有了活路,所以,也就没有了所谓的顾虑。 因此,人家可以向流寇一般,打一枪换一个地方。 反正就是搞事抢饭碗,才不管基本盘的问题。 草包皇帝朱由检顾虑太多,没办法像那些家伙一样,不管不顾的杀戮、抢劫…… …… 将魏忠贤训斥一番后,朱由检挥挥手,让大宦官自己忙乎去。 就算明知道下面人办事,总会给你大打折扣,他这个穷皇帝又有个屁办法。 “还是出去散散心吧,”朱由检喃喃低语,“去西苑湖面上,勾栏听曲。” 乾清宫的某一个角落,一条淡淡的人影,默默消失。 自然是皇帝的暗卫,出去布置了。 京城里的世道不太平,草包皇帝现在的每一次出行,都要做到万无一失,不仅有数百名明面上的锦衣卫保护,另外,还有三百多名武功高强的暗卫,承担了他的安全护卫。 因为他不知道,这个被自己搞的脱轨的了大明王朝,是一个低武世界,还是高武世界。 他目前的力量、敏捷+12…… 不知道算不算武林高手。 换了一身素雅干净的白绸衣衫,弄一方书生巾往头上一戴,手里捏一把纸扇,朱由检摇摇晃晃出了紫禁城,俨然一副富家浊公子打扮,让沿途的妇人们侧目不已。 甚至,就连一些抠脚大汉,似乎也对他多看了几眼。 ‘还是当老百姓好。’ ‘不过,得有钱,有粮食,有权有势,最好有个皇帝亲爹……’ 草包皇帝感慨不已。 如果他是个世子殿下,或者皇子皇孙,可能还活的更加滋润一些。 当皇帝不是个技术活,在太平盛世里,就算往龙椅上栓一条癞皮狗,照样会政通人和、四海清明。 可是,要当好崇祯皇帝。 简直,就不是人干的! “大爷,行行好,给一口吃的吧。” “大爷,赏一口饭吃吧,我们都三天三夜没吃一粒米了。” “大爷,我这两个孩子,你看上哪个就带走吧,我不要钱,只要她们能有一口饭吃,能吊住一条小命,我们一家子就给您老人家磕头了……” 一路走过,身后跟着数十名乞丐。 听口音,应该是山东一带的。 在一个岔路口,朱由检停下脚步,回头看着那些乞丐,道:“你们都是山东的?” “是啊大爷,我们都是山东莱州府的,家里遭了灾荒,只好沿途乞讨来到京师……” “莱州府的?” 朱由检微微皱眉。 莱州府、登州府一带,因为靠近港口海岸,且一直为东江镇毛文龙的军队运送粮饷,朱由检曾下旨,恩免这两府之地十年的赋税。 此外,在魏忠贤、郑芝龙的运筹下,将其中一大半灾民,统统海运到苦兀岛上去了。 现在,咱们还有这么多的灾民? 看来,他这个草包皇帝整日窝在皇宫,对外面的事根本就不知道啊。 ‘曹公的飞报中也没有相关消息。’ 朱由检脸色渐渐冷了下来:“你们那边没有了朝廷税赋,再加上海运、渔猎、晒盐等事,就算不能富裕过日子,但吊一条性命,总归不难吧?” “唉,这位大爷有所不知啊,”一名老年乞丐痛哭流涕的说道: “朝廷如果不免除莱州府、登州府的赋税,可能我们这些小百姓还有一条活路,可是,正因为朝廷恩免一切赋税,我们才彻底没了活路啊。” “为何?”朱由检好奇的问道。 “朝廷恩免赋税前,一些贫瘠的耕地,和一些浅滩渔港、渔村,那些大户人家看不上眼,也就任凭我们讨一口饭吃。 可是,自打草包皇帝颁下一道圣旨,将所有赋税免除后,那些地方很快就被大户人家想尽一切办法给占了去。 更有甚者。 一些年轻力壮的,还被人用绳子串在一起,整日给那些大户人家劳作,不让他们离开故土讨生活。 好多人,都被活活挣死、打死了……” 朱由检默然半晌。 想不到,他朱由检的大明朝治下,竟然正在向奴隶制方向发展。 而且,这才是山东一地的事。 在西北,在西南,在江南,在闽浙、福建…… 算了,想想就心累。 “你们为何不去修路、或者搞农田水利建设也行,朝廷不是全面实行以工代赈么?你们去,就算挣不到钱,可一口吊命饭还是可以混上的嘛。” “大爷有所不知,那些工地上,只要青壮年劳力。” “我们这些老弱病残,就算混一口稀粥喝,人家也不要啊。” 草包皇帝掏出一把金豆子,想扔给那些乞丐。 突然,他的想法变了。 这些人,就算是一座金山,估计也消受不了。 那么多眼睛盯着,撒出去一把金豆子,他朱由检可能获得三五点‘败家值’,可是,估计到不了天黑,这些人的脑袋就会被莫名其妙的拧下来。 京师之地,别看着金碧辉煌、人模狗样,实际上,就是一个土匪窝、BIAO子门…… “走吧,我请你们去吃肉喝酒。”朱由检挥挥手,在前面带路,向不远处的信王府大街走去。 那一片,目前算是大明京师最繁华的地段,说是寸土寸金都不为过。 那些江南豪门迷信的很,纷纷传言,信王府那一片地方有龙气,读书人在那里读书写字研究八股文,很容易就能醍醐灌顶,通透四书五经的圣人之言。 做生意的,在那一片地方,可以沾染一些富贵之气。 更有甚者。 还有一种传言,久居草包皇帝的潜邸一带,可强身健体、壮腰健肾,据说只要住上一年半载,就算夜御十女也不在话下。 因为,宫里有人传出话来。 当今万岁爷,龙筋虎骨,强悍无比。 往往,一日一夜…… …… 对于这些传言,草包皇帝一笑了之。 炒地皮嘛,总得豁出去一点什么。 皇家的面皮,又不怎么值钱,他不过是暗示一下魏忠贤,将那片地方的神妙之处略加‘包装’而已。 不过,用‘一日一夜’这个噱头炒地皮,的确还是有点超乎草包皇帝的意料。 “看见最阔气那家酒楼了么?” 来到信王府大街,朱由检遥指昔日信王府门口沿街一座大酒楼,笑着说道:“去,把流落京城的你们山东老乡都请过来,朕……正的吃一顿酒席! 本公子可是最喜欢请客吃饭了,哈哈哈。” 紧跟其后的数十名乞丐,拖儿带女,衣衫褴褛,一个个面黄肌瘦,看见远处那座“红楼”,早就吓得不敢吭声了。 这么阔气的地方,是草包皇帝请他小姨子吃饭的地方吧? 乡下人,不怎么会说话,有人忍不住就问了出来:“公子,前面那红楼,看着像皇宫一样,该不会是皇上请他小姨子吃饭的地方吧?” 众乞丐嘿嘿偷笑。 朱由检哈哈大笑:“对啊,那是草包皇帝专门请客吃饭的地方。” “走,本公子请你们去喝酒吃肉,勾栏听曲,享受她妈的一回!” 第十六章 又出事了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五六百名乞丐,在‘朱脚公子’的带领下,浩浩荡荡,涌入京城最大的酒楼。 红楼。 “老板呢?今天我包场,所有的酒钱饭钱都算在我身上。” 一进门,朱由检随手拨开一名上前阻拦的店伙计,找一个临窗的位置落座。 那一桌上,??有七八名富家子弟正在吃酒,突然插进来一位风度翩翩的浊公子,几人搞不清楚状况,一时间面面相觑,竟无一人去问朱由检。 “你们随便吃,随便喝,我请客。” “那个小二,??先上一坛好酒,??再喊你们老板过来说话。” 说着话,??他随手丢出去一袋金币,笑道:“多退少补,不能让你们做生意的吃亏啊。” 那伙计接住装金币的袋子,脸色一阵阴晴不定。 正在这时,乞丐们涌入大堂。 一时间,气氛有些热烈。 那些家伙,单独一二人时,看上去十分的谨小慎微,见了城里的达官贵人大气都不敢多出几鼻子。 可是,当汇聚成数百人时,却一个个的像大爷一样,吆喝着,自己寻找空位子,坐下来就开始抓着桌上的饭菜往嘴里塞。 很多人,已经饿了三五日,??见了食物都疯了。 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这位爷,??您稍等,小的这就去将他们赶出去!”店小二转身便走,??却被朱由检一把拉住。 “别,那是我的客人。” “您的……客人?” 那小二一脸懵逼,回头上下打量着朱由检,看看这么清俊贵雅的公子哥,怎么会请一帮子叫花子吃饭? “对,都是我的父老乡亲,”草包皇帝朱由检哈哈大笑,“有什么好酒好菜,专挑贵的上。 放心,金币不够的话,我让人再送来几袋子。 别的没有,咱就是金币多。” 小二面露疑惑之色,从袋子里到处几枚金币,不着痕迹的检查一遍,确定都是正版的大明金币,丝毫没有掺假。 “这位爷,您看这……” “快去喊你们掌柜的来见我,??另外,??有好酒好肉,??给我的那些乡党尽管上。” “这位爷,??您这金币……” “怎么,这金币有假?” “不是,金币是正版的大明金币无疑,不过……” “赶紧说,别婆婆妈妈的。” “这正版的金币……可不怎么值钱呐……” 朱由检愣住了。 正版的金币,不值钱? 那什么金币才值钱? “你是说,正版的金币不值钱?那你说说看,什么样的金币才值钱?” 朱由检心下有些不安。 这个大明朝,随随便便整出来一两件事,往往会刷新他的三观。 自己远征苦兀岛,顺手将高丽国打趴下,又去了一趟台澎宝岛,这回到京师之地还没一个月。 好多事情,他根本就来不及掌握。 “公子,您的金币,的确是正版的大明金币,”那店小二一看朱由捡愕然之色,还以为这位爷,应该是哪位地方大员的公子哥,应该对京城不太熟络。 故而,言辞之间,自然有些轻慢之色。 “可是,现在市面上最值钱的,并非大明金币,而是金币!” “不是大明金币,而是金币?” 朱由捡隐约间有些明白过来了。 感情是,这一段时间,市场上的货币…… 出了问题? “本公子第一次来京城,有些情况不太了解,来,小二哥,说说看,到底怎么个不值钱了?” 朱由捡温言说道。 小二:“公子爷不知,这几个月前呢,大明金币可是硬货,比金子都值钱。 可惜,现在不是啦。 那些大人们来了,随手一把金币,我们实在不敢说什么,反正人家都是爷。 可是,来往的客商、豪门富户之间,根本就不用那玩意,哈哈哈。” 同桌的几位公子哥,也是一阵放浪大笑。 这小子,唬人一跳。 猛的闯进门来,大大咧咧的说是要请客吃饭,结果,掏出来一袋大明金币,充什么大头蒜呢…… 朱由检面不改色,笑道:“那把你们的金币拿出来本公子看看,放心,要金子还是要银子,咱家里多的是。” 桌上一位富家公子,随手摸出一枚金币,滴溜溜丢在桌上:“公子,您看仔细喽。” 朱由检捡起那枚金币,心下了然。 原来如此。 竟是将金子熔铸成币,表面看着跟‘大明金币’差不多,也在上面刻画了草包皇帝朱由检的头像,背面也有字。 只不过,这枚金币表面光泽不如大明金币,铸造工艺也极差。 但扛不住人家这可是真金白银啊…… “既然有了金币,想必应该还有银币吧?”朱由检笑道:“有没有银币,让咱也开开眼?” “给你。” 一名富家公子甚为不屑的丢出一枚银币。 朱由检接住银币,仔细查看下,心里有底儿了。 金币是真金子,银币是真银子。 这不就是变相的让金银之物,在大明朝流通了吗?如此说来,他当初煞费苦心捣腾出来的‘币制改革’,宣布破产了? “那这一枚真正的金币,能兑换大明金币多少枚?” 朱由检问道。 “兑换?” 几人哈哈大笑起来。 “大明金币,不过是官场上流行之物,税赋饷银俸禄用着就行,至于实际上的用途,哈哈哈。” “嘿嘿嘿。” 朱由检面不改色,也跟着哈哈大笑几声:“说说看,本公子家里管得严,很少出门游玩,对这些还真不知道呢。” “这么说吧,一枚真金币,兑换一百枚大明金币。”有人笑道。 朱由检笑道:“这比例也还合理,毕竟,大明金币里头含金量实在太少了。” “何止是少!”一名富家公子咬牙切齿的骂道:“魏忠贤那阉货,实在是我大明千百年来最大的罪人! 那狗贼忽悠皇帝,推行什么狗屁大明金币,分明就是要将这天下的金银之物收入囊中,然后,再想办法废除大明金币。 果然是千古第一罪人。 打的一手好算盘! 哼,阉党狗贼,天诛地灭!” “对对对,魏阉不除,大明必亡啊!” 朱由检:“……” 魏忠贤,好样的,替朕背负了这么大的一口黑锅。 不过,他的心里始终有些疑惑。 在京师之地,天子脚下,十余万锦衣卫、东厂太监都是吃干饭的?发生这么大的事情,竟然丝毫没有察觉? 难道,他们也是同谋者? 表面上,朱由检谈笑风生,跟着那些富家公子痛骂几句魏忠贤,顺便还骂几句草包皇帝。 心下,他却是一阵悚然。 这个大明朝,水太深了。 一个不小心,淹死在茫茫大水之中,估计很多人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吧? 就连他这个当皇帝,想要干一件事,下面的人阴奉阳违,竟然到了如此地步,还有什么事,是他所不知道的? “既然大明金币不值钱,咱就不用它了,”朱由检哈哈大笑着,从腰间解下一只玉佩递给店小二,笑道:“这个比金子都值钱,先换成酒钱吧。 对了,这些乞丐都是我山东老乡,别嫌弃他们衣衫褴褛,有好酒好肉尽管上。 如果这枚玉佩不够,本公子身上好东西多的是!” 那小二接过玉佩。 只是随便看一眼,就脸色大变。 京城之地的店小二,多有精细灵活者,尤其像‘红楼’这么大的酒楼,对店伙计、跑堂的、站柜的和后厨之人,自然是精挑细选。 并严格培训过。 所以,这一双眼睛,可以说是甚为毒辣。 这一枚玉佩,就算是在那些古玩店里,都算得上是极品中的极品,根本就做不得假。 “公子爷,您放心吧!” 小二喜笑颜开的说道:“我们家掌柜的说过,这天下开饭馆的,最怕的不是穷人多,而是没人吃饭喝酒; 您老就放心吧,就算是再衣衫褴褛些的食客,咱红楼都是一视同仁。 谁让您有钱呢? 您就是咱亲爷爷嗳!” 众人哈哈大笑。 朱由检也跟着大笑起来,道:“让所有人敞开肚皮吃,放开手脚的喝,只有喝不死,就往死里喝! 本公子有的是钱。” 登时,红楼里爆发出一阵欢歌笑语,很多富家子弟纷纷端了酒碗,过来要与朱脚公子结识结识。 这么财大气粗、且有点缺心眼的主儿,谁不喜欢? 所以,朱由检很快就成为那些富家子弟眼里的小肥羊,谁都想蹭过来‘结交’。 朱由检对前来敬酒的,一视同仁,酒到必干,自然是十分的豪爽…… …… 在距离红楼不远处的一家‘浙商会馆’里,钱谦益、张瑞图等人,却面面相觑,大惊失色。 “皇帝、去了红楼?” “金币的事,他已然知晓?” “这下子该如何是好?” “早就说过,此事在京师之地绝对不容许出现,那个金发容难道是吃屎的?” “红楼那么大,所有的达官贵人都会去消遣,谁让那老狗明着使用真金币的?” …… 七八位一品、二品大员,愁的连茶都喝不下去了。 此事一旦泄露,以草包皇帝朱由检的手段,还不知该有多少人头落地,想想就令人心惊肉跳。 这下子,玩大了。 “早就说过,在货币上绝对不能伸手,你们都不听,非要跟朝廷的币制背道而驰,现在好了,出事了,你们自己看着办!” 钱谦益以手扶额,几乎咬牙切齿的痛斥道:“你们都是猪脑子啊?” “明知道此事绝对瞒不过去,迟早会让皇帝知晓。” “就算是锦衣卫都指挥使、东厂几名大太监都拿了好处,可是,出了这么大的事,那些人还不是直接给你反咬一口? 说说看,你们…… 你们简直是不可理喻!” 钱谦益是真的怕了。 朱由检的手段,他领教过,魏忠贤的手段,他更是熟悉无比。 一旦此事…… 嘶,他都不敢往下想了。 “赶紧想办法弥补吧,前几日刚刚买通魏忠贤,将红丸案给压下来,用几百万石粮食将此事糊弄过去,现在倒好,一波未起又起风浪。 我钱谦益,迟早要被你们这些人给坑死!” 张瑞图等人默然不语,一个个噤若寒蝉,生怕说错一句话,被钱谦益再痛斥一顿。 “赶紧想办法,务必妥善解决此事方为……” “能有什么办法?还妥善解决?你?你?还是你?想啊,想出一个妥善办法啊!”钱谦益直接将一只茶碗摔的粉碎。 “你们自己要作死,那就自己去死好了!” “钱大人,你在江浙的产业和生意,在这一次的金币替换过程中,也是受益匪浅,怎么,你现在的意思就是不管不顾,让草包皇帝将我们都拖出去砍头? 钱大人,你以为,你能独善其身?” 张瑞图也怒了。 他作为内阁大学士,身份权势,并不比钱谦益小,而且,他还有一个隐秘的身份,那就是魏忠贤的‘门生’。 大不了,他彻底投靠魏忠贤也就是了。 跟着这些江南富户,他迟早要翻船。 因为,这些人为了财富和利益,胆子实在太大了,什么事都敢做…… “谁都不能独善其身,”钱谦益使劲揉着眉心,涩声说道:“你们难道还不了解草包皇帝的为人?对于一些奢侈浪费之事,他从来都不管不问。 甚至,他经常还带头胡闹。 问题是,只要是他亲口交代的事情,如果十分里,你只做到七八分,那就是绝对要遭殃的。 魏忠贤在皇帝登基之初,承诺好几件事情,因为钱粮问题没有得到妥善解决。 结果,你们知道,那老阉货为此差点被皇帝活剐了……” 想起魏忠贤的一些遭遇,钱谦益的头皮,再一次觉得有些发凉。 而且,还很痒痒。 都说伴君如伴虎。 草包皇帝朱由检,何止一只猛虎…… “我有个想法,”张瑞图沉吟几声,捻须说道:“要不,咱再出一次血,帮皇帝将北线铁路彻底修好?” “对对对,草包皇帝不是缺钱缺粮食么?” “就用粮食和钱币,换一次皇帝的谅解!” 钱谦益叹一口气,道:“你们想多了。” “人家,现在根本就不缺钱,也基本不缺粮食了,”钱谦益生无可恋的继续说道:“皇帝缺的,只是时间!” “一旦他能扛过今年,北线铁路绝对能修通。” “到那时,粮食问题得到彻底解决,你们的……不,是咱们这些人的好日子,也就该到头了。” “难不成,要逼我们造反不成!” 突然,一位大臣霍然起身,朗声说道:“那就,造他娘的反算了!” ’ 第十七章 这是你们逼朕的……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造反?” 此言一出,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纷纷猛然离座。 大家对大明朝没什么感情也就算了,读书人,尤其是江南读书人,对这个烂透的大明朝更是没有丝毫好感。 甚至,还有些反感。 但是,??要说明晃晃的说出‘造反’二字,却是根本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在骨子里,无论是浙党、楚党、齐党、还是闽党,对一个王朝的依附是毋庸置疑的。 他们与王朝同生共死,休戚以共。 可以说,他们本就是王朝的根本。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谁都不愿与任何王朝撕破面皮。 说出这句话的,??是李三才。 曾任凤阳巡抚,??在万历年间,因强烈反对矿税而遭到皇帝贬斥,后来遭受魏忠贤一党的打击报复,终于一蹶不振,淡出大明朝堂。 此次,他进京来,本为探亲访友一番,便要泛舟江湖之上,甘愿做一个富家翁就算了。 不料,刚一来就遇到‘真假金币案’,忍不住勃然大怒,这才说出‘造反’这等大逆不道的话来。 “诸位不必如此看我,”李三才白发苍苍,面容清癯,一脸正气的说道:“上无道,??就该讨之伐之! 草包皇帝为了解决灾荒问题,改革币制,本来是好事。 只可惜,??他身边有魏忠贤一党为非作歹,这才导致朝廷采用不含一丝金银之物的狗屁,替代原先流通正常的金子、银子。 这,根本上就是取死之道。 怪不得别人。” 李三才义正言辞的继续说道:“对于朝廷搞出来的什么狗屁大明金币,我早就说过,这分明就是搜刮民间钱财,故意让金银之物贬值; 然后,等到朝廷将我们手中的财富掠夺完毕,那也就该是大明金币寿终正寝之时。 到那时,谁才是最大受益者? 是皇帝,是那个草包皇帝!” 一番话,说的还挺像那么回事,就连钱谦益、张瑞图等当初曾经亲身经历并参与过大明金币出台的人,也纷纷点头不已。 有些事,他们觉得看破不说破也就罢了。 既然现在李三才将此事说破,那倒也不妨再说上几句,无非是‘推波助澜’、‘火上浇油’而已。 至于说真的要造反…… 谁都不傻。 口上说说而已,别人不知道朱由检的手段,钱谦益、张瑞图二人,可是心知肚明。 不要说其他,??就是一个大明工程局,一所大明学堂,里头捯饬出来的各种新式火枪、火炮、火箭什么的,想要摧毁一座城池,简直就是摧枯拉朽。 这还正应了一句‘秀才造反十年不成’。 说的多,做的少。 过过嘴瘾罢了。 “都骂够了没?”等到诸位的怒火发泄的差不多,钱谦益端起一碗新沏的茶水,淡然说道:“造反不造反,那是你们的事,与我钱某人没有半点关系。 如果可以,我倒是只愿意想办法先解决当前的困局。 真假金币案,如何解决?” 在座诸位,竟无一人应答。 遇到这么大的事情,谁都没办法解决。 “李大人,您觉得该如何解决当前之事?”钱谦益转头看向李三才,问道:“你李大人反正就是一介布衣,就算是胡乱骂几句朝廷、皇帝,其实也不算什么大罪。 可是,你说你要造反,那钱某人可就要问上一句,你如何造反? 什么时候造反? 拿什么造反? 你有兵有钱有粮?还是有什么底牌?” 李三才愕然半晌,颓然落座,恨声说道:“钱公不必嘲讽在下,我只是胸有不平意,就想出一口浊气而已。 要说造反,在座的谁敢? 谁愿?” 钱谦益叹一口气,道:“那就以后把嘴给管好了!” “李大人年纪大,书也读的好,就是这张嘴太过分,造反的话,岂能随口就说出来?你是想害死我们大家伙啊?” 李三才面现愧色,躬身抱拳,道:“是老生失口了。” “罢了,咱们还是商量一下,给那些窝在江南的大爷们擦擦屁股吧。”钱谦益有些疲倦的说道。 “钱公,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张瑞图苦笑道:“论读书,论学识和眼界,你钱公现在可是咱大明读书人之翘楚。 我虽不是你们浙党之人,但对钱公的敬佩之意,却还是十分真诚的。 而且,钱公跟皇帝、魏忠贤都走的比较近,对他们的一些手段之了解,自然也就比我们这些人更加深入一些。 接下来,需要如何去做,钱公不妨明示。”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钱公,快说说该如何处置!” “首先,这事已然瞒不住了,那就需要大家齐心协力,给皇帝把态度摆端正,”钱谦益沉吟几声,道: “皇帝这一次,肯定动了真怒。 以在下对皇帝的了解,他面上大为震怒,并动手打人时,实际上并不可怕,无非是敲山震虎、隔山打牛的那一套,意思意思也就过去了。 可是,若是他面不改色,浑然不觉之时……” “就是起了杀心!” 众人皆惊。 这一次,草包皇帝明知道大明金币出事了,却还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与一帮富家子弟称兄道弟,胡吃海喝…… “所以,当务之急,便是想办法让皇帝息怒。”钱谦益摇头叹息好一阵子,方才黯然说道:“至于说能不能熄灭皇帝胸中怒火,实在是难以预料。 要不,我这就去寻一趟魏忠贤那老贼?” 众人勃然大怒。 旋即,冷静一想,却又纷纷点头。 此事,好像还真的只有魏忠贤才能摆平。 看看这事闹的。 真假金币之事,在江南一带,悄咪咪的进行就好了,非要闹到京师之地,这分明就是取死之道! “那就辛苦钱公了。” “钱公,需要什么尽管开口……” …… 钱谦益乘坐一顶蓝呢小轿,迳直来到魏忠贤的府邸,在门口,让门口的一名太监将折本递送进去后,便从轿子里下来。 天气炎热,阳光甚好。 魏忠贤的府邸靠近皇宫,以方便皇帝随时传召,修筑的甚为富丽堂皇,但在钱谦益眼里,却怎么有一种日落西山般的落魄感。 不过,这话不敢说出口。 “钱大人,请进吧,魏公等着您呐!” 钱谦益点点头,随手从袖中摸出几枚金币,笑道:“请公公喝一碗清茶。” 那小太监接过金币,眉开眼笑的说道:“哎哟,钱大人真是客气了,咱家只不过是给魏公看门的一条叭儿狗,钱大人其实不必破费的……” 钱谦益笑了笑,没说话。 你个阉货,以为我愿意啊? 跟着小太监身后,左转右转,穿过两道门庭后,方才来到魏忠贤的后宅。 “钱大人,今日怎的有这等闲情逸致,来咱家这破落园子里来了?” 魏忠贤正坐在池塘边钓鱼,身边几名太监、妇人伺候着,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怎么,本官想念魏厂公了,还不能顺道进来请安?”钱谦益不动声色的笑道:“魏厂公不欢迎钱某人?” 魏忠贤头都不回,耷拉着眼皮,阴阳怪气的说道:“钱大人,莫不是有江南女子想让咱家品鉴一二? 咱家在这方面可是不太在行啊。” 钱谦益尬笑两声,道:“不是江南女子,是塞外女子,魏厂公可否赏脸?” 魏忠贤这才缓缓转头,瞧一眼钱谦益,笑道:“钱大人是咱大明朝最为风流倜傥的大才子,眼光自然不会太差劲。 这样吧,你叫她们过来,咱家亲自检查一遍,看能不能献给万岁爷。 咱万岁爷才是此道大行家呢。 钱大人,您说是不是啊?” 钱谦益只是连连点头,没敢应声。 这种淫词浪语,岂能是他这位大读书人所能说的?圣贤书上,虽然也有食色性也,可那毕竟是圣人的话,谁知道他老人家到底要表达一个什么意思? “有没有图鉴什么的?”魏忠贤看着钱谦益的脸色,笑问道。 “有,不过,不曾带在身边,”说着话,钱谦益向左右不经意的看了看。 魏忠贤会意。 “尽管开口吧,这都是心腹之人,不必担心泄露你钱大人的机密。”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钱谦益走到池塘边,蹲在魏忠贤身边,低声道:“真假金币案,皇帝知晓了。” 魏忠贤微微一笑,看着水面上浮子略微一抖。 他反手一使劲,鱼竿‘嗖’的一下高高扬起。 鱼饵不见了。 鱼却没有上钩。 “看看,现在这些鱼啊,钓着钓着,就变得贼鸡起来了,耐心不够,或者鱼饵不够诱人,都很难钓上一条半条的小虾米呢。” 魏忠贤望着空空如也的鱼钩,若有所思的说道:“万岁爷应该不动声色吧?” “是,果如魏厂公所预料。”钱谦益说道。 “那就很正常,说明万岁爷现在想杀人了啊。”魏忠贤看一眼钱谦益的脖子,轻笑一声,道:“钱大人的脖子,不知够不够硬? 万岁爷的这一刀下去,还不知有多少颗脑袋滚落尘埃。 咱家的这脖子,可是早早的就洗干净了,等着哪天万岁爷心情不好,砍几刀,解解气呢。” 钱谦益对魏忠贤的讥讽不以为意,淡然说道:“我的脖子自然洗干净了。 只可惜,大鱼没上钩。” 魏忠贤嘿嘿冷笑,道:“那是因为鱼饵不够大,不够诱人,钱大人,你在江浙一带的产业,总共也就十几万亩良田,外加一些矿山、盐铁、茶山什么,舍得不舍得?” 钱谦益苦笑道:“不舍得又能如何?皇帝就算要我钱某人的脑袋,难道我能缩回脖子不让人家砍? 魏厂公放心,区区田产、金银等,不过是身外之物。 自从上一次山西血案、京师草原鼠疫案和红丸案以后,钱某人将很多事情看得很开。 我的这条性命,就交给皇帝了。 魏厂公,什么时候想要,钱某人情愿洗干净了,自己找人砍了送过来……” 魏忠贤摆摆手,笑道:“咱家要你的脑袋壳有个屁用,没鸡儿的人,撒尿的时候跟妇人一样,胡乱撒出去,不怕尿你钱大人一脸啊?” 话说的十分不客气,钱谦益却浑然不觉。 魏忠贤这老货,本来就没念几天书,说话向来粗俗不堪,如果跟他计较这些口舌之利,还不把人给活活气死不成? “魏厂公,你说吧,接下来该如何继续撒饵?” “不用撒饵了。” 魏忠贤站起身来,伸了伸懒腰,背负双手,望着皇宫方向说道:“万岁爷没有当场发怒,就说明下一步必然是雷霆一击,你我先想办法自保就行。 至于说该谁倒霉,那就让他去死好了。 大明朝都穷成什么样子了,若非万岁爷的金币替代原本的金银流通,不要说新修那么多的水利工程,顺手打死皇太极,还没有让陕甘、山西、山东、河南、安徽等地饿死太多百姓; 就是连你我二人,估计现在都死无葬身之地了。 你们东林党搞党争,一枚红丸,搞死大明皇帝,这一桩罪过,就能让你江南的读书种子灭上一遍你信不信? 再加上京师之地爆发草原鼠疫,山西血案,大同府血案,一样样算下来,你钱大人想想,其实,咱们这位万岁爷根本就是心慈手软,与咱们这些当奴婢、当臣子的不怎么计较罢了。 别真以为他是草包皇帝。 草包皇帝还能想到让大明朝的老百姓有一口热乎饭吃?想屁吃呢!” 魏忠贤难得一见的大发感慨,顺便敲打一番钱谦益,这才正色说道:“江南豪门世族的爪子,伸得太长了,这才过了多长时间,就按捺不住了?” 钱谦益苦笑道:“那些人,也在观望之中,他们真以为远离京师之地,朝廷就拿他们没办法了。 故而,多多少少有些得意忘形。” “得意忘形?”魏忠贤冷笑一声,道:“恐怕是忘恩负义吧?” “万岁爷当时将大明皇亲连根拔掉,统统打发到西北苦寒之地,让那些王爷们去肃州卫吃沙子去了。” “千万亩上等的皇田,二话不说就租给了各地的富户,本意就是想着让大家好好种田,好好过日子,谁也不要想着乱整。 看看,现在倒好,皇田到手后,不是想着如何让粮食丰产,挖空心思的又开始在大明金币上动手脚。 真以为朝廷是摆设? 真以为,万岁爷是吃素的? 钱大人,等着瞧好了,这一次,就看万岁爷的雷霆一击,第一个灭掉的是谁吧!” 第十八章 隐忍不发?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草包皇帝朱由检居中而坐,身边围拢一大群富家子弟,眼瞅着黑压压一大片乞丐黑头,心情说不上好。 当然,也说不上坏。 真假金币案。 红丸案。 冷香玉露丸…… …… 一件件,一桩桩,涌上心头。 让草包皇帝再一次明白过来,??这个大明朝,的确烂透了。 烂成一片脓包了。 这一年多、将近两年时间的胡折腾,只不过是给大明朝续了一口苟延残喘之气,根本就是治标不治本,抢救不了大明朝的。 “诸位,吃好,??喝好,等会儿,??本公子还要请诸位玩好!” “来来来,咱再走一碗。” “哈哈哈,你们这些草包,酒量不行啊。” 朱由检红光满面,举着酒碗左右碰碗,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让那些富家子弟们心下折服。 这位朱脚公子,不仅心情豪爽。 而且,酒量还如此惊人,烈酒灌入腹中,浑然不见其有丝毫醉意,除却俊俏清贵的脸上涌出两团飞霞,两只眼睛反而越来越亮,委实令人不可思议。 “朱脚公子,来来来,咱敬你一碗!” “朱公子,??能结识你这等风流人物,??真乃我等之福气,这一碗酒,我先干为敬!” …… 两个时辰过去,一场奇怪的酒宴终于结束。 朱由检趁着众人不注意,悄然出门,向红柳姑娘的画舫而去。 有些事情,他心下疑惑。 必须要向曹公他们问明白,真假金币案,如此重大案情,为何没有及时向他禀告。 “公子,你喝了多少酒啊!” 一进画舫,红柳姑娘吓一大跳,赶紧上前搀扶住朱由检。 草包皇帝嘿嘿笑道:“酒不醉人人自醉,红柳,朕想你了……” 说着话,一阵酒意涌上来,他脚下一个踉跄,就扑倒在牙床之上:“唉,还是你这里好,??朕的一颗心,终于能够得到片刻安宁。” 红柳姑娘快手快脚的整治了一碗醒酒汤:“公子,??来,喝一碗醒酒汤。” “看看你,也不知道疼惜自己的身子,这都喝了多少酒啊!” 听着红柳姑娘的娇嗔,朱由检心情渐渐好转。 “红柳,外界的真假金币案,你和曹公都知晓吧?为何不曾告诉过朕?”朱由检喝过醒酒汤,斜歪在牙床上问道。 “知晓的,”红柳姑娘笑道:“还不是担心你着急上火,忍不住动手砍人。” 红柳洗了一条素色丝巾,敷在朱由检的额头,这才继续说道:“曹公说了,此事,在江南之地刚刚有些苗头的时候,他就得到消息。 那些江南富户不甘心自己的金银之物变成一堆废物,所以,便互相联络,暗中约定,所有的茶叶、丝绸、盐铁、漕运、骡马、粮食交易等,一律抵制大明金币; 他们约定了金七银三的比例,私下铸造钱币,作为流通之物。 到后来,甚至还出现铸造了银币。 曹公说过,这种事情,是一把双刃剑,说不定会伤到朝廷还是伤到那些豪门富户,咱不妨静观其变。 甚至,在必要时,还免不了给推波助澜一番……” 朱由检听着,默默点头。 对于这种朝堂、江湖、人心层面的斗争,还是要依仗曹公、茅元仪、魏忠贤、甚至钱谦益这些老狐狸,因为,他根本就不懂啊。 只有老狐狸,对老狐狸才是最了解的。 后世不少穿越者,一回到古代,便依仗着金手指为所欲为,好像无所不能,装逼打脸,将古人配角都当成傻逼,这简直就是笑话。 这些人,在朝堂之上,江湖之远,对人心世故的理解,基本没几个降智的…… …… “也就是说,曹公早已知晓此事?” 朱由检一听,放心了。 专业的事,就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吧。 他这个草包皇帝的任务……是什么? 一阵酒意再一次涌上来,朱由检脸颊飞红,笑眯眯的瞅着红柳姑娘:“那就,来一发?” 红柳姑娘一愣。 旋即俏脸一红,笑道:“你呀,都醉成这般模样了,还想着……” “乖,听话,咱今日喝茶听琴,欣赏湖光山色,如何?” “你竟敢小看朕的骑射能力?”朱由检嘿嘿笑着,伸出双手,在空中虚抓几下,道:“行行行,一切听凭红娘子的安排。 谁让你是朕在这世上,唯一心动不已的奇女子呢。” 红柳姑娘闻言,一颗心早已融化,忍不住脚下一个踉跄。 这不是朱由检第一次赤果果的表白,但每一次,都会让她醉意阑珊好几日…… 这个冤家哟! 于是,一日一夜。 次日早朝,草包皇帝例行传出话去:‘朕体有恙,略感不适,诸位臣工朝堂自行议事,随后将拟定的题本送入宫里便可。’ 从海外归来后。 朱由检做出的第一个决定,便是从此君王不早朝。 刚开始,那些文官清流们还叽叽喳喳议论一阵子,纷纷泣血上陈,言说君王不勤勉于国政,此为大明之祸。 乃亡国之道。 与圣人教诲、太祖遗诏背道而驰,绝对不可。 朱由检忍不住拍碎一张梨花木桌子,大发雷霆,将几名跳腾的最欢的读书人痛斥一番后,这才渐渐消停下来。 那些文武大臣们,心里头打的什么小算盘,真以为草包皇帝不知道? 君王不早朝,对手握实权的内阁大学士、六部尚书、都御史们来说,只能说是少了一个眼中钉、肉中刺,让他们贪赃枉法打捞黑钱时,更加肆无忌惮而已。 尤其是在官员的任用上,更是大开方便之门。 对大明朝的官吏来说,没有皇帝,他们能玩的更加开心一些。 或许,还更加得心应手一些。 因为,皇帝在上面坐镇时,大臣们心里总有一种推诿责任的心思,想着反正上面有人撑着,这个大明朝,亡不了。 大家随便糊弄着,就算是天塌了。 总有个草包皇帝在顶缸。 可是,如今,草包皇帝干脆不上早朝,一旦政务上出现偏颇,谁的责任可不就是明晃晃的摆在哪里么? 朱由检沉迷于酒色,怀里搂着红柳姑娘,泛舟西苑之上,心情舒畅,卿卿我我。 朝堂上,群臣们却吵成一团。 中山王徐允祯奉旨暂领朝政,魏忠贤、钱谦益、张瑞图等人辅助,处理大明朝的日常政务。 “辽西连发十余道疏,请求朝廷筹备钱粮、新式火器,火速支援山海关一线,朝廷却迟迟按下不表态,这分明就是要断送我大明的辽东大片土地啊。” “是啊,山海关一旦被破,那些建奴铁骑三五日后,即可长驱直入,抵达京师城下,中山王可得想个办法啊。” “此外,九边之地,同时遭到攻击,其中,大同、榆林、宁夏三镇,早已被破关!” “山东、河南、山西几省,天灾不断,百姓流离失所,多有饿死之人横尸荒野,狼群野狗一个个吃的眼珠子都滴血了,朝廷为何不继续赈灾啊?” …… 听着文武百官的诘难,中山王徐允祯以手扶额,不声不响。 他这个‘摄政王’,简直太过委屈了。 他的主要任务,就是统辖京畿三大营,职责是拱卫京师的安全问题,对于筹措钱粮、铸造火器支援辽西之地,他根本就心有余力不足。 魏忠贤阴沉着老脸,眼皮耷拉着,也不吭声。 他就想看看,那些人跳腾的最欢,表现的最为忠心耿耿,而心里头却把大明朝根本就当成一只大肥猪,能宰一刀算一刀。 能咂一口血,撕下一片肉,口下绝不留情。 眼下的情况,他算是看明白了。 那些个口口声声‘为国为民’者,恨不得将自己的一颗心掏出来,让草包皇帝瞅一眼的,并非大奸大恶之人。 相反的,这些人对大明朝的忠心,完全发自内心。 只可惜。 空谈误国而已! 遇到事情,无论大小,无论缓急,先表一番忠心,泣血上陈,以头杵地,恨不得掏出心窝子来。 却谁都没个屁办法…… …… “钱大人,你看?”魏忠贤侧脸看向钱谦益。 治文官清流,还得文官清流自己来。 “各地告急,皇帝龙体不安,诸位同僚的心情焦急,也是理所当然的,”钱谦益淡然说道:“不过,凡事总有个轻重缓急,总得先理出一个头绪来。 就说说辽西的粮饷、新式火器一事,就不是很急,可以搁置一二,等到朝廷筹措足够的钱粮和火器,一并运过去便是了; 至于九边战事,诸位同僚可曾到现场去勘查过? 那些北蛮骑兵,现在境况如何? 胜了,还是败了? 哪位将军在前线抗敌?敌军粮饷、兵力配置、战略目的等,究竟是什么?诸位可有准确情报?” 钱谦益一开口,便将那些文官们给压了下去。 屁都不知道,就知道胡咧咧! “此外,赈济灾民一事,是由魏厂公亲自督战,”钱谦益喝一口茶,悠然说道:“各地传报上来的灾情,到底有几分真? 几分假? 总计需要多少钱粮、人力? 而且,还需要将各层官吏雁过拔毛的那一部分钱粮计算在内,总共需要多少钱?多少粮?需要朝廷派出去多少人监督,方能保证赈灾钱粮一分不少的分发到灾民手中?” 钱谦益说着说着,脸色渐渐冷了下来。 “你们中间有些人,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几次贪腐大案,砍掉了多少官吏的脑袋,这才消停了多长时间,老毛病又犯了?” “赈灾的钱粮,你们也敢伸手,以我看啊,今日幸好皇帝没有临朝,否则,龙颜震怒之下,又得砍掉多少颗大好的头颅!” “户部右侍郎李象龙,拨付山东的两百七十万石粮食,七百七十万枚大明金币,还没运出京师,就剩下不足三成。 怎么回事?” 一名正想‘慷慨陈词’的官吏,噗通一声,软倒在地。 “钱大人,此事、此事……我罪该万死啊,钱大人饶命!”堂堂户部右侍郎,软的跟面条一般,跪爬到钱谦益脚下苦苦哀告。 眼见的钱谦益不吭声,便又跪爬到魏忠贤脚下哀告:“九千九百岁,魏厂公,下官该死,下官鬼迷心窍……” 魏忠贤端起茶碗,浅饮一口。 他默默收回靴子,免得被那人的眼泪鼻涕弄脏了。 “徐王爷,您老人家……” 户部右侍郎刚跪爬到中山王徐允祯脚下,就被一脚踢翻在地。 中山王沉声问道:“你李象龙在湖广之地,拥有良田十二万亩,还有一些其他产业,不至于看上区区一百多万石赈灾粮吧? 而且,五百多万金币,这么大的缺口,你一个户部右侍郎一个人也不敢独吞。 自己说吧,免得等会进了魏厂公的东厂,你就算是想说,估计也说不出来了。” 李象龙脸色骤变。 汗出如浆,脸色煞白,却终于跪伏在地上不肯开口。 “不用说了,”一直都阴沉着脸不吭声的魏忠贤,突然开口说道:“兵部的,工部的,户部的,还有御史台的几位大人,你们把赈灾所用的钱粮,掉一个包,运到山海关去了。 此事,刚一开始,万岁爷就已然知晓。 他只是嘱咐咱家说,看看有人能够醒悟过来,主动交代问题不,暂时不用理睬。 嘿嘿,万岁爷对人,那可算是仁至义尽,咱这些做臣子的,难道就不愿坦承相待?真是令人失望透顶。 想必,万岁爷看到今日朝堂上这一幕,心情也不会很好吧?” 一番话说出来,群臣中登时便有七八人瘫倒在地。 这一年多来,阉党势力被皇帝刻意打压,早已元气大伤,很多人以为从此后便可稍微放松一口气…… 如今看来,还是想多了。 “辽东辽西防务,万岁爷正在想办法筹措钱粮,并责令大明学堂铸造新式火器,务必一战便将建奴打趴下,故而,迟迟不曾拨付下去。 不料,诸位同僚可真是煞费苦心,为咱大明朝的江山社稷殚精竭虑,竟然将赈灾钱粮挪用到山海关去了? 朝中大臣,与封疆大吏、督抚、总兵大人的关系,还真是铁啊。 竟然,都开始替万岁爷操心了?” 魏忠贤的公鸭嗓,犹如一把寒冷的杀猪刀,在那些犯官的身上、咽喉处,抹来抹去,令人不寒而栗。 朝廷上,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骚臭味儿。 “既然你们不肯自己说,那就,请吧。”魏忠贤轻飘飘撂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大殿外涌入十几队锦衣卫,开始抓人。 “魏忠贤,阉狗!” “我跟你拼了!!!” 第十九章 咋这么残忍啊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有七八位大臣挣扎着,把自己撞死在大殿的柱子上了?” 听到这一消息,朱由检愣了好一阵子。 大明朝的读书人,其实还挺有风骨的,就是贪财好色,比皇帝还会弄钱、会做生意,很多人在口外、关东一带都有生意。 跟建奴、北蛮人的那些王爷贝勒的关系,??普遍都很铁。 死了就死了吧。 估计其中有几位大臣,不过是害怕落入魏忠贤手中,将大宦官的手段一一品尝一遍。 生不如死,还不如自己寻死。 “接着奏乐,接着舞!” 人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也。 对于那些犯事的官吏,??如果心存怜悯,又该如何面对大明的万万百姓呢?那些人,??死了就死了吧。 反正,这个烂怂大明,最好当的就官。 只要是个人,多少念几天书,穿上衣冠禽兽,往那地方一坐,便是大老爷。 朱由检躲在西苑的画舫上,饮酒作乐,一日一夜…… …… “公子,魏忠贤、钱谦益求见。” 这一日,朱由检正在悄咪咪研究自己的‘人物面板’,看着增长缓慢的‘败家值’发愁时,红柳姑娘进来了。 “要不要召见?” “让他们进来吧。” 朱由检关掉人物面板,拿起一本《农政全书》,装模作样的开始‘苦读’起来。 他是皇帝,??要求别人要好好读书,尤其是要读农政全书这等好书,??在人前自然也就需要佯装‘好读书而不求甚解’。 对此,??红柳姑娘都习惯了。 她抿嘴一笑,出了船舱。 “让他们过来吧。”红柳招呼一声,便有一艘略小些的画舫,缓缓靠过来。 “万岁爷心情不好,你们好生伺候着。” 临进船舱,红柳姑娘不忘‘敲打’一下魏忠贤和钱谦益,同时,也顺便表达了一丝善意,让两个大明朝的大人物有个心理准备。 公子说的对,治国理政,不能光知道打打杀杀的,还得有点人情世故在里头。 “多谢姑娘提醒……” 魏忠贤、钱谦益赶紧拱手道谢一句,弯腰走进船舱。 “万岁爷,奴婢有罪啊!” 一进船舱,还不等钱谦益开口说话,魏忠贤直接跪倒在地,向前爬出去几步,??眼泪鼻涕霎时间就糊了半脸。 钱谦益:“……” 这老阉货不讲武德啊! 说好的一起过来请罪的,咋抢先一步跪爬过去了? 怪不得人家能成为皇帝的近臣,而自己这个大读书人,却只能在很多时候靠边站…… “陛下,罪臣钱谦益,叩见陛下。” 朱由检‘哦’了一声,眼睛盯着一部《农政全书》,两根白皙而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似乎读书读得入迷了。 不时的,还沉吟几声。 当皇帝的,还真是辛苦啊! “万岁爷,奴婢闯下大祸了,请万岁爷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接受惩处啊万岁爷!” 钱谦益刚要说话,却再一次被魏忠贤抢了先。 “好端端的,咋就闯下大祸了?”朱由检终于抬起头来,伸手揉了揉眉心,苦笑道:“都起来吧,坐下说话。 你们这么哭天抹泪的,成何体统。” 钱谦益老老实实的爬起来。 结果,发现魏忠贤还跪爬在地上,使劲的以头杵地,咚咚作响,不由得心头一紧,膝盖一软,又跪下了。 这个魏忠贤,臭不要脸的! 皇帝都说赐座了,却还赖在地上不起来,反而哀声哭了起来:“万岁爷啊,奴婢,奴婢这一次可是死罪啊! 就算万岁爷能宽恕奴婢,奴婢自己也不敢放过自己啊万岁爷……” 钱谦益:“……” 好吧,终于学到一招了。 下一次,也要使出这一招‘苦肉计’,不就是大飙演技么…… “陛下,罪臣也是死罪……” “好了好了,差不多就行了。”草包皇帝摆手笑道:“这几日的事,朕早已知晓,刚开始的确很伤心,就想杀一批贪官污吏解解恨。 可是,凭心而论,朕又不是个嗜血好杀的暴君,岂能动不动就杀人呐? 都起来说话吧。 朕,早就想通了,这个大明朝,就算再烂一些,可还是得依靠各级官吏来维持正常运营啊。 总不能将所有的贪官污吏,全都给抓起来,抽筋剥皮、夷灭九族、砸骨敲髓、碎尸万段、千刀万剐、点灯熬油……吧?” 草包皇帝说的越轻松。 魏忠贤、钱谦益二人越是心惊肉跳。 听听,这些话,还是怒气消解后的话。 如果在皇帝的气头上…… “来啊,给九千九百岁和钱大人看座。”朱由检将那本农政全书往旁边一推,淡然说道。 ‘噗通’一声。 魏忠贤、钱谦益二人,同时膝盖一软,又跪下了。 砂仁猪心。 皇帝这是根本就没解恨啊。 九千九百岁,钱大人,单凭这两个称呼,几乎就等于是要千刀万剐的前兆…… “红丸案,有结果了?” “冷香玉露丸,有结果了?” “闽浙沿海一带的黑寡妇,对了,就是你九千九百岁魏忠贤的对食老婆,弄死了?” “九边战事,平息了?” “京师之地的基建工程的烂尾问题,都解决了?” “西北边境的战事有结果了?朕的皇兄朱由崧解救出来了?将北蛮骑兵都打趴下了?捣毁他们的狗屁王庭了?” “还有,陕西、山东、河南、安徽等地的饥荒,都解决了?” “朕交代下去的水利工程,都完工了?” “增加水田多少?” …… 一连串问话,让魏忠贤、钱谦益汗流浃背,偏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好了,大明朝的事,是大家的事,又不是你魏忠贤的,也不是你钱大人的,何必凡事都那么尽心竭力呢? 不如,咱君臣整日介吃吃喝喝、玩玩乐乐、拉拉扯扯算求了。” 草包皇帝朱由检招呼一声,红柳姑娘亲自端上来两碗茶,分别放在魏忠贤、钱谦益的面前。 “起来喝茶吧,”朱由检冷着脸说道:“总不能,喝一口茶,都要跪着喝吧? 尤其是你钱谦益钱大人,咱大明朝眼下难得一见的读书人种子,跪着喝茶,简直就是斯文扫地。 这种事情一旦传播出去,那些个读书人,还不知道如何咒骂我老朱家的皇帝,如何如何慢待读书人呢。” 魏忠贤、钱谦益二人颤巍巍的站起身来,小心翼翼的端了茶碗,却一时间不敢落座。 “坐下说,坐下说,”朱由检有些烦躁的挥挥手,“如果不坐下说话,那就滚出去,少在这里扫兴! 朕最恨的,就是表面一套。 背后地里,却又是一套!” 魏忠贤、钱谦益赶紧落座。 “看看,这才像我大明朝的顶梁柱,这才像朕的肱股之臣嘛。” 朱由检揉着太阳穴,似乎有些牙疼的说道:“对了,江南之地的那些豪门世族,把大明金币搞成了一堆垃圾,此事,你二人之前可曾知晓?” “启奏陛下,此事、微臣知晓!” 这一次,钱谦益终于抢在魏忠贤的前面,霍然起身,躬身说道:“微臣在三个月前就已察觉,江南富户对大明金币的抵制情绪,已然十分高涨; 甚至,已经有人开始私铸金币、银币。 微臣想着,这么大的事,须得向万岁爷当面禀奏……” 说着说着,钱谦益的声音低沉了下去。 这话,咋说下去啊。 大明金币案,这分明就是夷灭九族的大罪,不啻叛逆造反,怎么自己明明知晓了,却还坐视不理,一直要等到皇帝自己发现,这才急吼吼的跑来禀奏? 钱谦益心下暗骂一句:‘老阉货,太鸡儿贼了!’ 怪不得自己这一次能抢在魏忠贤前面开口,原来,这事简直就是一个大坑啊…… “你们看着去处理吧。” 不料,预想中的龙颜震怒,并未出现。 草包皇帝听到这些之后,只是眉头微微一皱,似乎略有不快,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这倒让钱谦益摸不着头脑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 按照朱由检一贯的铁血与强势,不应该是雷霆大怒,当场宣布圣上旨意,严查此案,将所有案犯统统缉拿归案? “陛下,此事……” 钱谦益刚一开口,就被朱由检伸手制止了:“钱爱卿不必多说,这种案子,你和魏忠贤二人看着处理就行了。 朕要干的是大事,这种鸡毛蒜皮子的小事,以后就不要来烦我了。 哦对了,还有那些烂尾工程,统统都停下吧。 既然你们觉得没什么意思,对我大明朝也起不到什么作用,都停了。 节省下来的钱粮,你们户部、工部、内阁什么的,看着去胡折腾吧。 朕,不管了。 只要不起兵造反,不饿死老百姓,剩下的,随便你们去玩好了,别整天哭丧着脸,心里头还觉得十分委屈,觉得朕这个草包皇帝是瞎胡闹。 朕想通了。 朕躺平了,不想奋斗了。 什么狗屁大明朝,什么狗屁江山社稷,什么万万黎民百姓,什么君臣之道、天子职责,都是屁话,废话,跟朕有个屁上的关系!” 朱由检说着说着,哈哈大笑,随手将眼前的一张梨花木桌子,拍成齑粉。 连带着,桌面上的茶碗、笔墨纸砚等,也化为齑粉。 “朕只告诉你二人,今后的大明朝政,便以你钱谦益、魏忠贤、中山王徐允祯、内阁大学士张瑞图等人主持。 朕,要民间选秀,开始造娃了。” 这真真假假的,又是发牢骚,又是拍桌子瞪眼,又是将朝政一股脑的抛出去,看着好像从此不管不顾的做法…… 就很离谱。 只有魏忠贤心里约略有些猜测。 这一次,万岁爷真是伤心了。 接下来的一场风暴,还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第一颗被砍掉的脑袋,也不知道是谁的。 总之,就十分的凶险。 反观钱谦益,却一脸茫然。 这,还是大明朝的皇帝吗? 这还是那个杀伐决断、心黑手辣,连自己的老丈人,说砍就砍的男人吗? 不对劲啊…… “好了,你们出去办差吧,”朱由检一本正经的说道:“传旨下去,朕,要四海选秀,数量嘛…… 魏忠贤,你下去跟礼部的定个章程就行了。 朕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这秀女呢,人要漂亮,出身要好,书香门第、将门之后、富商女子当然最好; 高丽国的,倭人国的,沙俄国的,那些金发碧眼的王妃、公主什么,都可以考虑。 有本事弄来几船欧洲的也行,哈哈。 平头老百姓的女子,就不要送来让朕祸祸了……” 魏忠贤:“……” 这是一个要求吗? 草包皇帝的脑子、好像不好使了…… 这还是当初那个勤勉刻苦、忧国忧民的‘信王朱由检’吗?当初在苦兀岛上,大宦官就见识过皇帝的臭不要脸。 可是,他没想到。 竟然如此的厚颜无耻! “万岁爷,奴婢这就去办,这就去办!”魏忠贤心下疑惑,面上却喜笑颜开,乐颠颠的说道:“那些高丽国的、倭人国的公主还可以考虑。 至于王妃嘛…… 奴婢也想办法弄来几船!” “至于大家闺秀,奴婢也大致有个想法,就选那些读书人家的、豪门世族家的……” 魏忠贤心里头猜测,草包皇帝这是想通了? 其实,所谓的大明朝,说到底还是人家那些读书人、豪门世族的大明朝,你老朱家的不过是坐在龙椅上发号施令,为读书人、豪门世族的谋取福利而已。 别真以为自己是真龙天子,也别真以为这大明朝,就是你老朱家的江山社稷…… 不过,这些小心思,终究只是大宦官的一个猜测而已。 这个草包皇帝行事不按套路出牌,最好还是不要胡乱揣测,免得到时候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吃不了兜着走! 眼看着魏忠贤乐颠颠的走出船舱,钱谦益的小心思,也开始盘算起来。 ‘看来,皇帝这一次是想着有些妥协了?’ ‘名为天下选秀,填充后宫,实则……不过是对那些读书人、豪门世族示好?’ ‘嗯,应该便是如此。’ 毕竟,自古至今,能够让皇权更加稳固的,不过是那些豪门世族的扶持和支持,离开江南富户,你一个没钱没权的光杆皇帝…… 算个球! “陛下,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钱谦益规规矩矩的起身,躬身抱拳,朗声道:“微臣恭贺陛下大喜!” 朱由检摆摆手,笑道:“哎呀,不就是多娶几千房爱妃么,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啊。” “对了,钱爱卿,你说朕要同时娶这么多老婆,那些个老丈人,总该给朕一点面子,从此不再使绊子吧?” “还有,听说你钱谦益有三个闺女,都未曾婚配……” 第二十章 一万名新娘……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民间选秀在进行,天下官吏、富商、豪门世族们很快便行动起来了。 都不用朝廷多说什么、做什么。 那些有权有势的人,心甘情愿的替草包皇帝张罗起来,将所有尚未出阁的女子遴选出来,并逐个让画师画像。 编辑成册,装裱精美。 “嗯嗯,还行,??这个就不错。” “江南沈家的三姑娘,娴静雅致,就看这鼻子眼睛就甚为不错。” “米脂的婆姨绥德的汉,洪承畴选送上来的这一批女子都不错,回头朕得赏赐他一点什么才好。” “啧啧,这鼻子,??这眉毛,这眼睛,??这风流体态,简直就是人间尤物啊,朕心甚悦。” …… 草包皇帝在乾清宫里,彻夜不眠的‘勾勾画画’,丝毫感觉不到疲倦之意。 开玩笑,力量、敏捷、骑射都达到15级的男人,这点辛苦根本就不是什么事。 想想一下子就能拥有一大群老婆,朱由检隐隐激动的同时,也开始有些犯愁:‘这么多后宫嫔妃,住在这后宫里头,多少有些不便啊。’ 在天下人眼里,皇宫后院,可算是人间最好的地方。 可对于草包皇帝朱由检来说,他其实一直有些不太习惯。 每一间宫殿,在他眼里,总感觉有些阴森可怕,??似乎每一间房子里都曾经死过人、流过血。 每一块青砖上,都曾经被人血浸染过一般…… …… “忠贤啊,你进来一趟。” 后半夜,??鸡叫二遍了,朱由检终于将所有的‘美色’遴选一遍,随口招呼让魏忠贤进来。 大太监魏忠贤还真不错,皇帝在里面看‘画册’,他竟然端端正正的在殿门外站了好几个时辰,听到皇帝的召唤,他的老脸上登时显出喜色。 从皇帝的声音里,他听出了满意和欣然。 “万岁爷……” 一进门,魏忠贤就想跪下。 不过,想到这位爷不喜欢别人动不动下跪,便很自然的一个过渡,快步走到一旁,给草包皇帝沏了一壶新茶。 “万岁爷,您不能太累着,您可要为大明朝的江山社稷着想啊……” 草包皇帝接过一盏茶,浅饮一小口便随手放下,笑眯眯的说道:“无妨,朕是为自己找小老婆的,??累一点也是应该的嘛。 倒是你这老货,??咋不早点歇息去? 大明朝那么一大摊子事,哪一样能离开你魏忠贤啊……” 这几句话,朱由检说的自然而然,并无一丝一毫的矫揉造作。 这个魏忠贤,本就是皇帝手里的一把杀猪刀而已,如果不是皇帝自己作死,加上满朝上下的文武百官、豪门世族瞎折腾,原本的崇祯皇帝根本就用不着上吊…… “万岁爷,奴婢……” “好了,不用如此作态。” 草包皇帝随手指了指龙床跟前的绣墩,温言说道:“忠贤啊,你先坐下,歇一口气,在外面值守大半夜,朕心里都有些过意不去呢。 看看你这身子骨,要不是跟着那些大内高手修炼几年的硬功夫,一般人根本就扛不住……” 魏忠贤赶紧趋步上前,给皇帝续了一点茶水,这才小心翼翼的坐落,苦笑道:“万岁爷,奴婢的身子骨还行,就是这上了年纪,总是睡不着觉; 尤其是当奴婢想到,万岁爷还在这乾清宫里忙碌着,一日一夜的,奴婢就更加难以入眠。 可惜奴婢没念过几天书,目光短浅,很多大事都理不清头绪,给万岁爷帮不上什么大忙……” 朱由检斜眼瞅着魏忠贤,心下暗叹一句:‘这老货的一张嘴,不愧是跟客氏巴巴对食过,功夫了得啊!’ “不用如此,”朱由检揉了揉眉心,苦笑道:“有你魏忠贤打理朝政,朕才能腾出些许时间,考虑一下大明朝的一些大事。 忠贤啊,朕离不开你啊。 以往在气头上,朕动辄要杀要剐的,实际上,不过是朕恨铁不成钢,希望你能尽快成长起来,不要原地踏步走。 大明朝已经脱轨…… 咳咳,大明朝的各项事务,在你我君臣的共同努力下,已然进入高速发展的轨道,以后还有你老货忙碌的呢。 可别将一把老骨头给弄散架,朕到时候可就没有左膀右臂啊。” 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听得魏忠贤一腔热血滚涌不已。 “万岁爷,奴婢纵然粉身碎骨,也要……” “好了好了,不要动不动就粉身碎骨,你老货粉身碎骨了,还如何给朕、给咱大明朝办事啊?” 草包皇帝安抚几句,这才用手指了指堆积如山的‘选秀图册’,笑道:“朕逐一遴选过了,你下去忙吧。 记住,阵仗要搞大些,阔绰些,不要小里小气的让人看着寒碜。 咱大明朝,还没穷到那一步,连皇帝的婚礼都办不起来吧? 如果缺钱,你直接去大明钱庄借上几百万枚金币……算了,既然你们都不喜欢大明金币,所需钱粮便自己想办法去吧。 如果实在不行,朕就将这座紫禁城给卖了……” 说着话,他的嘴角上扬,清俊的脸上流露出一抹十分满意的微笑。 魏忠贤心中暗呼一句:‘来了来了,又来了!’ 草包皇帝又要卖紫禁城了…… “万岁爷,大明金币案,奴婢汇同中山王徐允祯、内阁大学士钱谦益,即刻开始办理,严查严办!” 魏忠贤躬身说道:“至于选秀大典,奴婢保证办的风风光光,绝对不能落了咱大明朝的面皮!” 草包皇帝点头笑道:“有你魏忠贤办事,朕就放心了。 对了,朕想另外修一片别墅… 咳咳,朕想另外修一片园子,也好安置那些嫔妃们,毕竟,这一批女子不同以往,都是各地豪门世族、江南江北读书人的千金小姐,总不能跟以前一样草率吧? 至于建筑风格……” 朱由检伸出两指,在案几上轻轻敲击,沉吟着说道:“朕想要那种二三层高的,窗明几净的,有落地窗的,有花有草、有山有水的…… 算了,你即可传令,让大明工程局的杨鹤进宫。 另外,让徐光启、宋应星二人尽快回京吧,朕,甚为思念两位大科学家了。” 魏忠贤乐颠颠的去办事了。 将近一万本‘选秀图册’,便是将近万名‘娘娘’。 皇帝还想着要给每一位‘娘娘’修筑一座小楼,光是这一笔开支,就让魏忠贤莫名的有些上头。 一万座小楼,一万个园子! 只要草包皇帝还想着要‘干大事’,想着如何胡乱花钱败家,他魏忠贤的脑袋,就还大有用处…… …… 打发走魏忠贤,朱由检沉默着喝了一会儿茶,终于做出一个决断。 “来啊。” 大殿烛光映照不到的某处,悄然出现一道虚幻人影,却是一名暗卫出现。 “朕要去西苑红柳姑娘那里。” 朱由检的话一说完,那名暗卫默默点头,躬身,转眼间便隐退不见了。 对此,朱由检见怪不怪,心里头还是挺满意的。 曹公的这手笔,简直了! 草包皇帝换了一套衣服,便一溜烟出了皇宫,迳直向西苑而去。 如今,皇宫里尽为他朱由检的人,无论是太监还是锦衣卫,还是那些宫女们,都是曹公、红柳姑娘操持遴选后,方才送进宫中的。 所以,他想要出宫进宫,甚至比攻打高丽国的都方便…… …… 天亮时分,朱由检在西苑的画舫上,召见了杨鹤。 这位大明工程局的‘董事长’,自己辞去朝廷三品大员的高官厚禄,甘愿为大明朝的‘基建工程’奉献绵薄之力,光是这份气概,就让草包皇帝甚为敬佩。 谁说大明朝的读书人没有骨气? 还是格局小了。 这些真正的读书人种子,并非一味的迂腐,他们缺少的,不过是一个合适的机遇而已。 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 当皇帝的,整日介所思所想,不是如何与朝臣勾心斗角,便是贪图享乐,搜刮民脂民膏为自己所挥霍。 心里头却还想着那些文武大臣们,要清正廉明、刚正不阿,可以为大明朝呕心沥血、死心塌地? 想屁吃呢! “陛下,这么早召见微臣,可有什么急事?” 走进船舱,杨鹤躬身施礼道。 “杨爱卿,最近你都瘦了不少啊,”朱由检招呼杨鹤落座,亲手斟满一碗茶,温言抚慰道:“公务繁忙,可是你杨爱卿还要学会偷懒; 总不能咱大明朝刚刚有点起色,你这位大明工程局的一把手就先累倒吧? 悠着些,饭要一口一口吃,水要一口一口喝。 同样的,咱大明朝重疾难返,更需要抽丝剥茧,一点一滴的改变,方为办大事的态度。 你看看你,四五十岁的人了,一点都不疼惜自己的身子骨,难道,要累倒了让朕自己去主持工程局? 你啊你,太不像话了!” 杨鹤清瘦的脸上,显出一抹激动之色,双目含泪,道:“陛下……” 没办法,草包皇帝的随口几句笑骂,就让这位读书人破防了。 大明朝的问题,堆积如山。 各种烂事,各种烂账。 各种朝廷拖欠一两百年的水利工程、民用设施,若非他杨鹤亲自主持工作一两年,实地到全国各处去看了看…… 一句话:触目惊心。 国库空虚如斯。 要不是草包皇帝灵机一动,直接废除金银之物的流通,强行推动‘大明金币’,他杨鹤拿什么去搞工程? 如今,大明金币又出了问题…… 简直就是雪上加霜啊。 “杨爱卿,最近的水利工程进行的如何了?”朱由检开门见山的问道。 “黄河流域的良田改造工程,进展还算顺利,陕西、河南、河北、山东一带,改造良田三千万亩,另外还有一些支流的良田改造工程,大约能将一千六百万亩贫瘠旱田,改造为水田; 此外,喜峰口水库一片,良田三百万亩。 河道通往京师、天津卫一线,顺带着也可以改造水浇地八百万亩……” 朱由检默默算了一账。 比他想象中的,要少了不少。 不过,就大明朝目前的科技水平来说,杨鹤和他的大明工程局,已经算是做到极致了。 毕竟,没有石油、电力的支撑,所谓的水利工程,不过是一些防洪堤坝、引流灌溉而已。 ‘不知道,徐光启、宋应星两位大佬,何事方能捯饬出发电机……’ “杨爱卿,辛苦了。” 朱由检颇为感慨的说道:“想我大明朝,立国两百多年来,每年投入的水利工程、良田改造工程,如果光从账册、题本上计算,早已良田遍地; 只可惜,呵呵。” 他苦笑几声,继续说道:“水利工程这方面,朕就不再多说什么,你杨爱卿自己看着办就行了。 这一次,朕召见你杨鹤,是另有一项小工程,想跟你商量一二。” 杨鹤赶紧起身,神情肃穆的说道:“陛下尽管吩咐即可,言说商量,可就折煞微臣了!” 朱由检摆摆手,笑道:“没那么严重,别动不动就这么严肃嘛。” 他沉吟几声,道:“朕想在这西苑附近,修筑一万座园子……” ‘噗通’一声。 杨鹤膝盖一软,差点摔倒在地。 “一万座园子……”杨鹤清瘦的脸上,闪现一抹愁苦之色,涩声说道:“不知陛下的这一万座园子,规模如何?用途为何? 此外,每一座园子的占地面积、修筑规格、内外装饰,都有什么要求? 另外,是要木石结构,还是要纯木结构? 宫殿格局,是否要与紫禁城一样?” 看看,这就是专业。 草包皇帝哈哈大笑,道:“不用砖石结构,也不用木石结构,更不用什么纯木建筑,那些建筑方式,,不但不够结实,防震性能也太差劲。 朕这一次啊,是要你用钢筋水泥。 如何?” “钢筋水泥?” 杨鹤有些发愣。 对于徐光启、宋应星二人捯饬出来的钢筋水泥混凝土什么的,作为大明工程局‘董事长’,他极为熟悉,甚至为那种新型建筑材料,痛饮过几场,表示对科学家的尊敬…… 可是,那种材料想要应用到民间,用来修筑房子。 似乎、有些大材小用啊。 “陛下,钢筋水泥修筑房屋,不合五行,住进去对人颇有妨碍啊。” 杨鹤愣了好一阵子,终于憋出一个理由来,让草包皇帝哈哈大笑。 “你这个大明工程局的领头羊,竟然还开始讲迷信了?” “放心,等你将这一万座园子都修筑起来,朕发一道圣旨,让五行之力休要多管闲事,若不听话,朕便……朕便要骂娘了!” “哈哈哈。” 杨鹤:“……” 这个草包皇帝,脑回路太过清奇,仗着自己的皇帝,是所谓的天子,竟然口出狂言…… “陛下威武!” “陛下,这一万座园子、微臣这便找人去设计!” 朱由检笑了笑,道:“不,还是让朕来。” “搞设计什么的,朕在行!” 杨鹤:“……” 第二十一章 朱由检的狰狞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草包皇帝朱由检终于想通了。 想要治愈这个烂透了的大明朝,他这个挂逼还不能太过心急,凡事都讲究一个循序渐进啊。 “那就,一点一滴的来。” “要败家,先找一两万个爱妃,生下一两万个皇儿出来再说!” 眼瞅着草包皇帝意气风发的样子,杨鹤莫名的有些小小的激动。 大明朝,??终于有救了! “陛下,原来这一万座小别墅,是为娘娘们修筑的啊?”杨鹤忍不住搓着双手,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那就是把微臣卖进青楼,也要办成这件事! 陛下,您就放心吧!” 朱由检点头微笑,道:“有你这句话,朕就放心了。” 看看,这就是大忠臣的优秀品质,??为了让皇帝娶亲找老婆,诞下一大片皇子皇孙,杨鹤这位大明朝的读书人都愿意卖身了…… …… 别墅区的选址很讲究。 就在中海一侧、靠近紫禁城的一面。 根据朱由检的说法,那片别墅区,不能归入皇宫范围,但起码要十分便捷,以便他随时随地的前去‘宠幸’自己的那成千上万个爱妃。 至于建筑风格,这个他门儿清。 想当初,他朱由检送外卖时,也曾见识过一些低端的小别墅。 真正的豪宅,人家都有专门的厨子,根本不需要外卖…… “杨爱卿,朕给你画几幅图纸,你就看着去修建吧。” 说着话,自有一名随侍太监捧上纸笔。 朱由检深吸一口气,??捉起一根毛笔,??在一张洒金熟宣上开始‘泼墨’,??一笔下去就是一道弯弯扭扭的笔画,??看的杨鹤眼角直抽抽。 万岁爷的这笔法,甚为霸道啊。 “这是大致的样子,要有简洁朴素的质地感,还要窗明几净,不能搞成紫禁城那种黑咕隆咚的阴森样子。 对了,每一个园子里,还有有游泳池。 至于加上、池塘、花花草草什么的,这都是你杨鹤的强项,随便弄一下就行了。 关键是要中西结合,注重享乐……” 听着草包皇帝口中不断涌现出来的‘新名词’,杨鹤强忍着好奇心,没有开口去请教。 这位皇帝陛下,脑回路有些清奇,说不定问着问着,又会冒出一些奇怪的念头和想法,徒增几倍的‘施工难度’,对他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杨鹤啊,你看看朕画的这别墅草图,可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好不容易‘画’完一幅草图,朱由检仔细看着,??心里有些犯嘀咕:‘这弯弯扭扭的,有点野兽派的艺术张力,就是不知道杨鹤能否领会其中的妙处?’ 杨鹤忍着笑,道:“陛下,微臣另外再画一幅,将领悟到的一些精华重新展现一遍,可行?” 好好好。 早该如此了。 这个杨鹤杨大人,简直没有一点的眼力劲儿,眼看着他这个当皇帝抖抖索索的抓不稳毛笔,却还要在一旁不主动帮忙…… 嗯,还是宋应星那厮有眼色。 每次看到皇帝画图纸辛苦,都要随手将他拨拉到一边去,迅速画出一幅标准的设计图纸来。 “杨爱卿,你根据自己的理解,就在这里画吧,”朱由检扔下毛笔,使劲活动着手指、手腕,只觉得有些发酸。 这一根小小的毛笔,简直太难了。 杨鹤将草包皇帝的‘设计图纸’放到一旁,重新铺上一张洒金熟宣,略一沉吟,便开始画了起来。 同样一根毛笔。 在朱由检手里,简直就跟一截木头似的,直戳戳的,干巴巴的,要么一笔下去就是一大滩墨,要么连纸都给戳破。 可是,在杨鹤这位读书人手里,却一下子变得灵动起来。 一笔一划,勾画按捺,看着就很有章法。 都不用尺子什么的,不到一个时辰,一幅标准的‘小苑春色图’便画好了。 建筑结构,布局,乃至一些门窗、围墙、碎石小道、花园、鱼池、回廊等细节,纤毫毕现,简直就跟一幅工笔画差不多。 “可以啊,杨爱卿,就你这一手画工,朕都想赏赐你两个小老婆了。” 眼瞅着杨鹤的‘设计图纸’,再看看自己的那幅‘涂鸦之作’,草包皇帝面不改色的哈哈大笑,道:“就按照你设计的去修筑! 对了,为了节省经费,为咱大明朝省下一些钱粮,这一批小别墅的建筑面积就不要太大了。 嗯,差不多每一个园子,有个二三十亩就差不多了。 再多,就有些浪费啊。 还有,每一个小别墅里,再修建一小栋单独的小楼,同样都是钢筋水泥,面积弄大一些,朕的那些岳丈、岳母、小姨子什么的来京城玩耍,就可以小住几日……” 杨鹤:“……” 这也叫省钱?这位皇帝陛下,对勤俭节约的概念,似乎有些偏差啊? “好,微臣谨记陛下教诲。” 杨鹤想了想,将那幅设计图纸卷起来,便要躬身退下。 “杨爱卿,等等,”朱由检温言笑道:“都辛苦这小半日的,眼瞅着要传膳,你就陪朕吃个便饭吧。 这一年多了,杨爱卿为我大明四处奔走辛劳,朕一直都想好好跟你聊聊。” 杨鹤赶紧躬身谢恩。 草包皇帝喜欢请客吃饭,杨鹤可曾领教过。 不过,自从他掌管大明工程局以来,长年累月的在外面奔波,说真的,还很少见到皇帝陛下。 于是,大半个时辰后。 数十艘装修的极为低调而奢华的画舫,纷纷向这边靠拢过来。 船头上,文武大臣们各怀心思,在姑娘们的‘搀扶’下,一个个看上去状态不是很好。 没办法。 连着几个大案,又是红丸案,又是冷香玉露丸,又是大明金币案…… 无论哪一件案子,草包皇帝一旦翻脸开始严查,必然会有一大堆人头要落地。 千刀万剐,夷灭九族…… 嘶,想想就疼。 “红柳,让大家去水云榭那边汇合吧,”草包皇帝随口吩咐一句,于是,那数十条大船便向水云榭方向驶去。 “北面那一片,你回头就给朕修建别墅群吧,”遥指远处一大片区域,朱由检笑着对杨鹤说道:“如果地皮不够用,就征一些吧。 遇到钉子户什么的,你尽管找魏忠贤,他在这方面很有想法。” 杨鹤默默听着,没有多言。 看得出,皇帝的心情其实并不是很好。 尤其当他看向那些战战兢兢前来‘赴宴’的文武百官,杨鹤差不多就明白过来,这一场酒宴,恐怕并不是表面吃一顿饭、喝一场酒那么简单…… …… 出乎杨鹤意料的,是这一场酒宴,皇帝并未杀人。 相反的,草包皇帝看见每一位文武大臣,乃至那些文人清流们,还都要亲自上前几步,与每一位都要温言温语一番,一副推心置腹的样子。 人群中,只有魏忠贤、钱谦益等寥寥几人,却只觉得头皮发麻。 浑身的寒毛,竖起来以后,根本就软不下来…… 草包皇帝的手段,他们几人可算是见识过。 平日间,与你嘻嘻哈哈,不拘小节,甚至……还喜欢开一些不荤不素的小玩笑,俨然一副仁君模样。 可是,想想那些被发配去西北的皇亲贵胄。 再想想周皇后的老爹周奎。 再想想那些被斩草除根的‘八大晋商’、‘十大矿主’、以及那些没有什么眼色的‘读书人’的下场…… “诸位爱卿,来来来,都入席。” “最近朕身体抱恙,没怎么操心家国大事,诸位爱卿辛苦了,朕特此设宴,请大家不要拘束,该吃吃,该喝喝,咱君臣一体,不醉不归!” 说着话,朱由检先端起一大碗烈酒,脖子一扬。 吨吨吨! 一饮而尽。 “朕,先干为敬!”提着一只大碗,朱由检豪爽的如一名江湖豪客,哈哈大笑。 诸位大臣赶紧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这酒,是徐光启令人从淞沪一带送过来的‘玉米酒’,酒精含量估计在56度以上,堪称大明朝当下最为烈性的酒。 很多不善饮酒者,光是这一碗就下肚,就忍不住双腿打战。 “来来来,再来一碗!” “再来一碗!” “啧啧,好酒啊好酒!” “恰逢如此良辰美景,咱君臣不再整上三碗五碗的?敞开肚皮,喝!” 转眼间,就有七八碗烈酒入喉。 一些不胜酒力的文武大臣,一言不发,直接钻了桌子。 就连中山王徐允祯等酒量极佳的武将们,也有些扛不住了。 这酒,太烈了。 朱由检却面不改色,依然端了酒碗哈哈大笑,不住口的在劝酒。 终于,场上倒下七八十名文武大臣时,朱由检这才主动罢手,笑道:“看来,有些爱卿已然不胜酒力,这可不行啊。 咱大明朝的官吏,不会喝酒,不会吃饭,这要是传出去都有些丢人呐! 这治国理政,怎么能离开吃吃喝喝、拉拉扯扯的? 魏忠贤,将那些不胜酒力的人一一记录在案,下一次如果还不能陪朕尽兴喝酒,干脆就让回家抱孩子去,别特娘的跑出来丢人现眼!” 草包皇帝的脸,说翻,就翻了。 刚才还笑眼盈盈。 转眼间,就露出一丝狰狞之色。 “奴婢、遵旨!” 魏忠贤赶紧拿来纸笔,将那些钻了桌子的文武大臣的名字,一一记录下来。 朱由检居中而坐,神色淡然,一直等着魏忠贤把事办完,这才开口说道:“今日朕宴请诸位爱卿,是有一件大喜事要商议。 钱爱卿,具体何事,还是你来说吧。” 钱谦益心头一揪。 明明应该是魏忠贤那老阉货说的话,却偏生要他这个读书人领袖来开口,这个草包皇帝,简直太、好了! “万岁爷大喜!” “诸位,大喜啊!” 钱谦益心下不情不愿,却又丝毫办法都没有,只能硬着头皮向前跨出一步,朗声说道:“有些同僚应该有所耳闻,咱大明朝,出大事了!” 此话一出,群臣吃了一惊,面面相觑。 出大事了? 出什么大事了? 红丸案,冷香玉露丸案,九边战乱,北方饥荒,大明金币案…… 难道,还有更加糟糕的大事? 怪不得皇帝翻脸了。 这是要杀人的节奏啊…… 就连高高在上的草包皇帝朱由检,也是微微一愣,心道:‘什么大事?朕怎么不知道?’ “你们,我钱谦益,还有魏厂公魏忠贤,咱们每一个人,都是大明朝的罪人呐!” 钱谦益突然‘噗通’一声,跪倒在皇帝的脚下,哀声说道:“请陛下,将臣等,一刀两断、诛灭十族!” 朱由检:“……” 咱还来这一招? “钱爱卿,起来说话吧,朕赐你无罪。”朱由检淡然说道。 钱谦益却不肯起身,涩声说道:“陛下乃千古一帝,仁慈恩泽,惠及我大明天下万民。 可是,臣等却如同禽兽,真是罪该万死啊陛下!” 朱由检搞不清楚钱谦益的意思,只能微微点头,温言道:“先起来说话吧。” 这文化人搞事跪舔,朕有些摸不着头脑啊。 “谢陛下隆恩!” 钱谦益这才从地上爬起来,满面羞愧的再次谢恩。 而后,他缓缓转身,满面悲愤的沉声喝问一句:“难道,你们就没有罪孽?” 文武大臣:“?” “你们,不,咱们每一个人,都愧对大明,愧对陛下啊!”钱谦益眼看着气氛烘托的差不多了,这才继续说道: “红丸案,皇亲国戚,文武大臣,内廷太监,甚至包括一些后宫贵人,竟然联合起来害死咱大明的一位皇帝。 这,难道就不是罪? 还有,九边兵刀,狼火烽烟,若非朝廷有人内外勾结北蛮、建奴、土司皇帝,岂能让咱大明蒙受如此大的损失? 而最为严重的,则是冷香玉露丸!” 钱谦益恨声说道:“一枚丸药,竟然是断子绝孙的毒计,此事,牵涉到的文武大臣、后宫嫔妃、东厂太监、乃至锦衣卫,涉案人数竟然不下三万之众! 三万之众啊! 你们,我们,该有多少颗狗头,能让陛下去砍的?” 此言一出。 众人大惊失色。 有些事情,根本就不能说出来啊,这钱谦益不要命了? 这下子,大家都完蛋求了…… “祸害后宫,断绝我大明皇家血脉,这是什么?这种罪,就算将我们满朝文武统统斩杀千遍万遍,也是不够的吧?” 钱谦益再次向前跨出两步,冷声喝道:“将太医院一干人等,押上来!” 第二十二章 到底是文化人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钱谦益的一番操作,让草包皇帝朱由检莫名其妙。 不过,这位大读书人的智慧,他还是比较信服的,想必,是大有深意吧? 姑且观之。 众人中间,只有魏忠贤心知肚明,??对钱谦益的表演嗤之以鼻:‘这个钱大人,太浮夸了,太假了!’ “红丸案,牵扯到文官清流七百余人,后宫各色人等九百余人,另外,江南富户、晋商八大家等,分别有百余人; 此案,微臣与魏厂公已然审理明白,??等刑部、锦衣卫、东厂审理明白,即可亲自定罪; 而这一次的冷香玉露丸案,牵扯的人数更多……” 趁着太医院的那帮倒霉蛋还没有押进来,钱谦益躬身禀奏道:“陛下,出现此等恶行大案,陛下一定不能心慈手软,定要将相关人等千刀万剐! 而第一个需要砍头的,便是微臣。 罪臣钱谦益,请陛下杀之!” 钱谦益自己动手,从头上取下乌纱帽,郑重其事的双膝跪下,朗声说道:“请陛下绝对不可放过冷香玉露丸案的任何一个罪人!” 朱由检:“……” 这个水太凉、头皮痒,心思原来是这般啊? 你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还让朕如何翻脸不认人啊?想不到,这大明朝的读书人耍起流氓来,??比魏忠贤还要过分啊? “钱谦益,??你可知罪?” 没办法,该配合表演的,还是要表示一二。 不就是飙演技么? 这个,朕比较在行。 “罪臣知罪,罪臣罪该万死,恳请陛下传旨,将罪臣碎尸万段,斩尽罪臣十族亲友!” 钱谦益这家伙还真是个狠人,直接将台词抢完了。 这不是逼着他这位草包皇帝,要当一个‘青天大老爷’吗?办案子这种事,朕不太行啊。 “冷香玉露丸案,牵涉数万之众,”朱由检沉吟几声,冷声说道:“祸乱后宫,暗害皇室血脉,此等恶毒之事,就算是千刀万剐,也不能解去朕的心头之恨! 魏忠贤,你这个东厂提督太监,就没什么说辞? 难道,你就是无罪之人了?” 朱由检本来想要亲自上场,转念一想,??却又改变了主意。 既然这个钱谦益想演戏,总得弄一个对手戏,要不然,容易出现冷场…… “万岁爷!” 魏忠贤早就等着这一时刻,草包皇帝的话音还没落,他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开始‘泣血上陈’…… …… 足足一盏茶工夫。 魏忠贤还在叽叽歪歪的数说自己的大逆不道、罪该万死,竟然没有几句重复的话语,这一手,就很让朱由检心悦诚服。 大宦官,果然非同凡响啊。 同样的,跪在地上的钱谦益,也是心服口服。 这个老阉货,太能抢戏了…… …… “都起来说话吧,”看着脚下跪倒一大片文武百官,朱由检叹一口气,道:“朕,心里有些累。 都起来吧,起来。” 眼见得没人爬起来,朱由检低头看向魏忠贤、钱谦益二人。 果然,两个老贼正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并悄咪咪的抬头,对着皇帝眨眨眼。 朱由检:“……” 这挤眉弄眼的,到底啥意思啊? “钱谦益,还是你来说吧。” 钱谦益从地上爬起来,躬身说道:“罪臣钱谦益的这颗人头,就先寄存在陛下这里,那一日罪臣再有什么大小罪责,不用陛下开口,罪臣自当砍下来!” 表完忠心。 钱谦益这才缓缓转身,十分沉痛的说道:“一枚冷香玉露丸,断了先帝九位皇子的性命,此事,可谓大明朝最大的恶行! 此乃,大明朝所有读书人的罪孽!” “陛下龙精虎壮,后宫嫔妃娘娘足有五六百,为何目前尚未诞下一位龙子龙孙?” “还不都是因为冷香玉露丸?” “各位大人,都扪心自问,难道,你们的心,就没有丝毫愧疚之心吗?” “……” …… 朱由检默然不语,心里吐槽不已。 这个钱谦益,演技有些差。 一个民间选秀的事,直接宣布不就得了,竟然还如此殚精竭虑,就不怕将群臣们给吓傻了啊? 不过,既然他要表演,就随他去吧。 在钱谦益的一番讲说下,群臣开始‘垂泪’。 有些大臣。甚至还用额头使劲在地上杵着,咚咚作响,让朱由检又是一阵心烦意乱。 这些家伙,表面上忠心耿耿,口口声声为大明的江山社稷甘愿去死;可是,一转身,在背后地里,还不知如何想尽一切办法贪腐…… 罢了,且随他去吧! 草包皇帝朱由检端起一碗酒,慢慢喝着,目光阴冷,随手配合着钱谦益的浮夸表演。 “故而,我与魏厂公、张阁老等人商议,考虑到咱大明皇亲血脉之延续,陛下需要在民间选秀……” “附议!” “附议!” “附议!” …… 毫无阻碍,每一个大臣老老实实的大表忠心,恨不得将自己的心窝子掏几下。 …… 民间选秀之事,很快便定下一个章程。 对此,朱由检看上去兴致不大,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这一表情,让群臣们更加摸不着头脑,一个个噤若寒蝉,生怕弄出一点声响,为自己召来杀身之祸。 “那就定下来,陛下钦定的九千多名世家女子,即可进京!” 钱谦益一锤定音的说道。 群臣纷纷开始朝贺。 朱由检瞅着大家伙,突然叹一口气,道:“如此一来,你们都成朕的国丈、国舅爷了,之前的红丸案、冷香玉露丸案,也就只能一笔勾销。 罢了,将太医院那几名主事之人,杖毙算了。 朕不想杀人。 更不想杀自己的国丈、国舅……” 众人一阵恶寒,冷不丁的就打一个冷战。 每一个人,似乎都想起了被朱由检砍掉脑袋的国丈周奎…… “魏忠贤,传膳吧,”朱由检落寞的说道:“咱们还是先吃饭再说。” 钱谦益的演技太差,他本来还想发挥一下,结果…… “陛下,微臣有本上奏!” 突然,一位老臣跨上前一步,沉声说道:“陛下此次选秀,总计报上来一万三千余名官宦人家、豪门世族女子; 此乃皇恩浩荡,微臣心下十分赞赏。 不过,陛下这一次便要近万名女子进宫,不要说民间传言如何言说,就是这紫禁城里,恐怕也住不下吧? 微臣斗胆,恳请陛下减去六千女子……” 原来是嫌弃他这个草包皇帝,一次选秀近万名? 朱由检没来由的一阵烦躁。 这老家伙,都快七十岁的人了,在福建老家有良田十万,十七八个年轻漂亮的妻妾荒芜一片,京城里,还有一大片宅子,据说妻妾、侍女近百人。 此等艳福,让魏忠贤都曾愤愤不平过好几次。 如今,竟然跳出来嫌弃皇帝‘荒淫无度’了…… “郑爱卿所言甚是……” 朱由检沉吟几声,刚要开口说话,一旁的钱谦益却不干了。 “郑海亮,你还要不要脸了?” 钱谦益一开口,就是猪心之词:“你郑海亮都快死的人了,一把老骨头,就算扔出去,河南直隶一带的狗都不愿啃上几口,却还要在陛下面前大放厥词? 根据大明律,你郑海亮乃二品大员,可有一妻三妾。 但是,据我所知,除了正妻刘氏,你郑大人的妾室,以及被你祸祸的婢女、丫鬟、厨娘等,不下一百二十人。 你,还有什么脸面,站在陛下面前? 还有何面目,活在这世上!” 周围,一片唏嘘之声。 众人看向郑海亮的目光中,就十分的复杂。 啧啧,看不出来,这糟老头子,挺猛的一个人啊…… 郑大人却不太好了。 他长期任职礼部、都御史,甚至还有入主内阁的机会,如今,让内阁大学士、大明文官清流领袖如此当众辱骂,基本等于是断了前途。 要知道,大明朝的文官清流们的一贯作风,便是落井下石、痛打落水狗。 这种事,他老郑头儿也没少干过。 只不过,这一次,轮到他自己的头上,感觉就不是很美妙了。 “钱谦益,你!” 郑大人猛然向前跨出半步,并指斥了一句,两只眼睛瞪的像铜铃,鼻孔里缓缓流下两股黑血。 ‘噗通’一声。 郑大人直挺挺的倒在地上,转眼间就没了气息。 朱由检:“……” 诸位大臣:“……” 钱谦益,可以啊,三言两语骂死一位二品大员,堪比当年的诸葛孔明,在战场上骂死王朗老儿。 “咳咳,诸位爱卿,如果大家觉得,朕这一次有些过分,那就……算了吧。” 朱由检不失时机的轻咳一声,苦笑道:“看来,诸位爱卿是想着要朕断子绝孙,好让这张龙椅空闲下来……” 一句话,吓倒一大片。 草包皇帝这话,太瘆得慌了。 “臣等请陛下选秀一万!” “臣等贺喜皇帝、恭喜皇帝陛下!” …… 嗯,这还差不多。 郑海亮,好样的,汝之妻女朕必然厚待之! “唉,那就、依了诸位爱卿吧,”朱由检无可奈何的说道:“魏忠贤拟旨,着令钱谦益、张瑞图筹办此事。” 剩下的,便是等着当新郎官。 这事,他在行。 …… 一场闹哄哄的酒宴,就这般结束了。 等到群臣退下,朱由检将钱谦益、魏忠贤、杨鹤、张瑞图四人留下,开始商议一万座‘皇家小别墅’的事情。 魏忠贤早已知晓此事,只是听着有些牙疼。 张瑞图、钱谦益二人,却是第一次听到此事,心中稍微盘算一下,脸色就绿了。 一万座园子…… 就算是将户部给卖了,也搜刮不来如此多的钱粮啊! 更何况,眼下的大明朝,到处都是窟窿,就连赈济灾民的粮食,都还是他们几人挖空心思,又是卖官鬻爵,又是坑蒙拐骗,方才筹集的…… “陛下,辽西祖大寿、吴襄等人,已经连发二十几道奏疏,催促粮饷。” “此外,孙承宗也连发密函,催促山海关粮饷、新式火器……” 钱谦益、张瑞图还要诉苦,魏忠贤却不屑的嗤之以鼻,阴阳怪气的说道:“哎哟,两位阁老这是给万岁爷诉苦来着,还是留下来帮万岁爷想办法的?” 钱谦益、张瑞图为之气结。 偏生又不敢多言,只好默默瞅一眼魏忠贤,闭嘴了。 “朕也知道,咱们的国库空虚,民力贫瘠,根本就搜刮不到如此多的钱粮,所以,这才将你们几位留下来,商议此事。 大家都说说,看此事该如何解决。” 朱由检一心想要败家,才懒得理会辽西将门的事呢。 大不了,想办法让那帮人起兵造反,他也好顺势而为之,让毛文龙、曹文诏、茅元仪几人,顺手给弄死算求了。 辽西将门,可是大明的心腹大患…… “万岁爷,奴婢有一个主意,不知当讲不当讲?”魏忠贤躬身说道。 “说说看,如果不行,这不是还有钱爱卿、张爱卿在么。”朱由检浑不在意的挥挥手,笑道:“区区一万套小别墅而已,你们看着办就是了。” 钱谦益、张瑞图:“……” 听听,这还是人话吗? 大明朝眼下什么样子,都穷的快要当裤衩子了,当皇帝却丝毫不在意,又是选秀一万名,又要修建别墅一万套,这分明就是亡国之道啊! “陛下,此事……” 钱谦益还想说什么,却被魏忠贤直接挥手打断:“钱大人,你到底有没有办法?如果没办法,就不妨先听听我魏忠贤的办法,可行否?” 钱谦益默默点头。 “万岁爷,其实,您老人家早已胜券在握了,之所以留下我们几个废物,无非是考校一番而已。” 魏忠贤先是一通漂亮的彩虹屁奉上,这才稳稳当当的说道:“不要说一万套小别墅,就算是一万套,陛下也能随口修建起来! 钱大人、张大人,对了,还有杨大人,你们不用如此怪异的瞪着我。 万岁爷的神妙想法,岂是你们这等只知道死读书、读死书的废物所能理解?简直了!” 魏忠贤今日的状态有些异常。 这一点,就连朱由检都有些诧异:‘最近给这个大宦官的担子,是不是有些太过沉重,竟然把这老阉货给压成了神经病……’ “几位大人,”魏忠贤笑道,“尤其是你钱谦益钱大人,再过一段日子,您可就是国丈大人了。 怎么,你闺女小兰就要成娘娘了,你钱大人就没想着表示表示? 一座小园子而已,对你来说,不算是什么大事吧? 嗯?你想想,你想想呗!” 钱谦益一阵茫然。 很快的,他的两只眼睛,就亮了。 哎呀,原来如此! 不就是一座小小的园子、一栋小别墅嘛,早说啊…… 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光把人给吓死、愁死了一遍,这个草包皇帝,太坏了! “陛下,微臣、悟了!” “陛下,微臣也悟了!” 朱由检:“……” 悟了,悟到什么了?朕、又不是佛祖。 第二十三章 纷乱之局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钱谦益顿悟了。 原来,国丈的正确打开方式,竟然是这样? 眼瞅着高高在上、面容俊雅清贵的草包皇帝,这位大明读书人领袖,心里打翻了一口调料缸,酸甜苦辣咸,什么滋味都有了。 同样的,??朱由检也悟了。 魏忠贤这个人有脑子,嗯,幸好没有开局就给弄死,他简直就是朕的败家小助手啊! 娶一个老婆,让老丈人陪嫁一套小别墅。 顺带着,加上装修、美化、家具什么的,乱七八糟算下来,随随便便就是几十万枚大明金币…… 这一万门亲事,赚了。 朱由检有些牙疼的吸着气,??开始有些懊悔:‘朕刚开始光想着弄一批豪门世族的老丈人、国舅爷,也好在后面慢慢拾掇他们……’ 不料,这么一来,他就莫名其妙的刷掉几千名大家闺秀,这简直是作孽啊! “陛下,魏厂公这个主意好,”钱谦益这老货开始补刀,“那些江南富户、豪门世族,还有大大小小的官宦人家,家里能出一位娘娘,此乃皇恩浩荡、福泽天下万民之举呐。 想想那些国丈… 咳咳,那些皇亲国戚,在京师之地给陛下和娘娘修筑一座小小的别苑,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恩惠呐!” 眼看着钱谦益表功,张瑞图也不甘示弱。 不过,??他的几名女儿都已出嫁,最大的孙女才七八岁,??底气有些不足。 “陛下,要不、再扩大一下选秀范围?”张瑞图正色说道:“上一次选秀过程中,一些地方官吏胆大包天,竟然多有遗漏,这简直太不像话了。 据微臣所知,仅仅江浙、蜀中一带,就有不少大家闺秀,不知什么原因,竟然没有报上来……” 钱谦益、魏忠贤、杨鹤几人默默点头。 手头一些关系户,刚开始对草包皇帝心里颇有抵触情绪,以为不过是凑热闹的,很多人都没有将自家闺女的画册呈报上来。 结果,看看这事弄的…… 痛失良机啊。 在大明朝,哪个男人,还能与皇帝陛下相提并论?而且,还如此俊秀、清贵、雅致,年轻有力……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陛下,??微臣以为张大人之言,甚为有理,臣附议。” “微臣附议!” 好吧,只有魏忠贤没吭声,钱谦益、张瑞图、杨鹤三人纷纷附议,让皇帝扩大‘战果’。 朱由检却微微摇头,笑道:“天子无戏言,已经决定的事情,就不用再更改了。 几位爱卿将眼前之事操办好,看看如果今年能熬过饥荒和九边之乱,朕明年开春还可以再选一次秀嘛。” 看着几人略微失望的神情,草包皇帝心里美滋滋的。 一套小别墅就想当朕的老丈人、舅子哥? 想的美! 第一次能主动参与选秀者,说明对他这个草包皇帝、对大明朝,多少还是有些香火情分,可是后面得知其中玄妙后,还想着要见缝插针的把闺女塞进皇宫,这就不是人品的问题了…… 必要的时候,还是要敲打敲打。 朱由检继续说道:“至于接下来的流程,诸位爱卿比朕熟稔许多,还须有劳几位了。” 几人赶紧躬身施礼,口称‘万岁’。 …… 打发几位大臣离去,朱由检转头,似笑非笑的瞅着魏忠贤,道:“忠贤,你似乎有话想说?” 魏忠贤略一迟疑,说道:“红丸案、冷香玉露丸案、大明金币案,奴婢已经大致查清楚了,其中牵扯到的文武百官、豪门世族,甚至北蛮、建奴那边一些王爷贝勒,也参与其中。 万岁爷,您看?” “不用看,也不用说,”朱由检直接说道:“对此事,咱二人知晓即可,不用传出去引起恐慌。” 魏忠贤点头,道:“遵旨!” “对了,你那个黑寡妇老婆,如今已然成了气候,你就没想着给弄死?”朱由检突然想起一事,冷不丁的说道: “客氏巴巴的发家,离不开你魏忠贤的上下其手,现在成了大明的心腹之患,你可不要关键时刻掉链子! 客氏巴巴,必须要弄死!” 魏忠贤脸色铁青,一言不发的跪倒在地,道:“万岁爷,奴婢、记下了!” 大宦官心中苦涩。 却偏偏没有丝毫办法,如果不将客氏巴巴弄死,他魏忠贤的人头,迟早都会被草包皇帝给砍掉的。 “那就去筹备朕的婚礼去,”朱由检盯着魏忠贤,沉默良久,方才淡然说道:“去吧,心里也不要太过沉重,该办的事,一件都不能遗漏。 等到朕腾出手来,借你一支铁军,踏平福建。” 魏忠贤慢慢的从地上爬起来,躬身施了一礼,方才默默退下…… …… 一日一夜。 次日清晨,草包皇帝朱由检走出船舱,神清气爽,丝毫不显疲倦之色,倒是红柳姑娘却似乎被射了几百箭,走路的时候颇有些不自然。 眼瞅着红柳姑娘夹着双腿,慢慢走到船头,吩咐姑娘们准备早餐时,朱由检笑了。 “红娘子,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哼!” “哈哈,你也算是武林高手了,难道还怕朕这个凡夫俗子?” “讨厌……” 草包皇帝哈哈大笑,得意的说道:“朕的骑射功夫,比那些武将厉害多了,等过一段时间,朕播种一万亩良田后,便去九边之地巡视一番。 顺便,到西北一带去看看,帮朕的皇兄打上几仗。 朕还就不信,区区一群草原罗圈腿,竟然大举进攻大明朝!” 红柳姑娘笑道:“公子可别忘了之前的承诺,打下昆仑山,点亮明教圣火……” 朱由检微微点头。 他笑了笑,却再没说什么。 有些事,只需要他去做,并不需要说多少豪言壮语。 不就是西北边境么? 朕解决大明朝的粮食问题,稳住江南局面后,就去收拾那些家伙。 对了,还有建奴猪尾巴头。 莽古尔泰那厮,最近跳的很欢,也该收拾收拾了…… “红柳,曹文诏、徐光启、宋应星、李自成、茅元仪这几人,最近有没有消息传来?” “有。” 朱由检转身走进船舱,红柳姑娘紧随其后。 “曹文诏在白山黑水间,颇有建树,已然开垦荒田七百万亩,第一茬粮食,足以养活那一百多万灾民; 另外,苦兀岛通往辽东之地的铁路,修筑了六百多里,货运、客运火车正常运营。 唯一的问题……” 红柳姑娘迟疑着说道:“那边的野人建奴,还有建奴老窝那些猎户,最近闹腾的很不正常,已经劫掠大明农场七八处,杀死灾民三百余人……” 朱由检的脸色,登时冷了下来。 还真是应了一句老话,热脸贴到人家的冷屁股上了。 “那些野人建奴,不是有额温春他们负责沟通么?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朱由检沉吟着说道:“难道,莽古尔泰那厮,发现朕的战略意图了? 没事,给曹文诏传旨,打就是了。 记住,要么别动手。 要动手,就给朕往死里打!” 红柳姑娘点头。 她旋即又取出一份密函,正色说道:“还有一个坏消息。” “嗯,说说看,朕最喜欢听坏消息了。” “茅元仪那边,似乎有麻烦了。” 朱由检猛的站起身来,皱眉问道:“茅元仪那边,有什么麻烦了?” 难怪草包皇帝着急。 茅元仪,那可是他这个造反皇帝目前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如果出现一丝闪失,后果不堪设想啊。 “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挺麻烦的。” 红柳姑娘说道:“西北战况一切顺利,他采用公子传授他的游击战术,已经在庆阳府、延安府、平凉府一带,打死打残北蛮骑兵五万余人。 剩下的三两万人马,已经被他引入关中,前去攻打西安府的洪承畴了。 茅元仪传来密信,让公子不用担心西北战局。 他目前面临的麻烦,还是山海关一线……” 听到西北边境稳定,朱由检暗暗松了一口气,缓缓落座,脸上露出一抹笑意,道:“山海关一线没什么大麻烦,最多也就是祖大寿、吴襄等人造反。 对了,毛文龙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他突然想起一事,便随口问了一句。 “没有任何消息,”红柳姑娘有些疑惑的说道:“曹公的人,还有暗卫这边,都没有传来任何消息……” 这就有些奇怪了。 朱由检眉头微皱,沉吟着说道:“毛文龙那边可不能出现什么偏差,东江镇的战略位置太过重要,不仅压制整个高丽国。 同时,还牵制了整个辽东、辽西……” “或许,是他最近按兵不动,咱们的人没有发现新情况?” 话一出口,红柳姑娘自己摇头否定。 对于一些重要地方、重要人物的监控,都是一日一报,那怕就是对方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那人什么事情都不干,要必须要飞报过来。 “应该出现什么意外了。” 朱由检当下传旨,将自己疑惑飞报曹公,并给镇海王郑芝龙也传了一道密旨,大致意思,就是让郑芝龙派人前往东江镇一带,将毛文龙的动向搞清楚。 “对了,给曹文诏传旨,组建一支铁军,人数不要太多,但必须要保证其火器的威力和部队的机动能力,长驱直入,奔袭建奴人的屁眼! 不需要他攻城略地。 朕要的,是让莽古尔泰腾不出手来攻打山海关,也腾不出手来对付毛文龙。” 就在二人密议之事,早餐传来了。 根据朱由检的口味喜好,无非是一些熊掌、鹿肉、羊肚、鲍鱼之类,平平无奇,贵在品种齐全,足足有三十六道热菜,外加四个汤羹。 “公子,先用膳吧。” “嗯,红柳,来一起。” 二人边吃边谈,很快就将手头的一大摊子事分解下去,让曹公、曹文诏、茅元仪等人去忙乎。 专业事,专业人去干。 这是草包皇帝一贯的作风。 “对了,徐光启、宋应星那边有没有消息?”吃了几块烤鹿肉,朱由检这才继续‘谈公事’。 “他们二人啊,”红柳姑娘终于有些笑意,“唯二的两个好消息,就是你的徐爱卿、宋爱卿给你送过来的。” 朱由检眼前一亮,笑道:“什么好消息,赶紧说说,让朕也高兴高兴!” 他使劲搓着脸,叹一口气,苦笑道:“最近窝在这京师之地,朕都快要憋出毛病了,想来想去,还是外面好啊。 不管是搞基建,还是带兵打仗,多舒畅啊? 对了,李自成那边的飙歌大赛,应该也有成效了。” 瞅着朱由检喜笑颜开的样子,红柳姑娘笑道:“你呀,还真是没心没肺的!” “怎么一个没心没肺了?” “北方大旱,饥荒,九边战事,西北战事,山海关出了问题,毛文龙失去消息……这一大堆事情,还不够你苦恼的?” 朱由检哈哈大笑,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吧!” 他心里也明白,眼前各种烂事堆积如山,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导致大明朝这个基本盘崩溃。 可是,除了摆烂、躺平…… 他这个草包皇帝还能干什么? 原剧本里的崇祯皇帝,不就是因为太过勤勉节俭,沉迷于家国大事,才导致大明朝的猝死么? 朕才不要把自己吊死在煤山的歪脖子树上…… “赶紧说说,徐光启和宋应星二人,传来什么好消息了?”朱由检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 “难道,是发电机发明出来了?” 这是他目前最为关心的一件大事,是他这个草包皇帝败家子,今后能否愉快的刷‘败家值’的神兵利器,能不关心? “发电机的事,他们没有提及,”红柳姑娘笑吟吟的说道:“不过,另外两件东西,公子应该也感兴趣。” “好了,红娘子,你再卖关子,朕……下一次提前下马!” 朱由检索性拉下面皮,厚颜无耻的开始‘威胁’红柳姑娘:“或者,朕下一次去扫平西北边境的时候,不带你!” 红柳姑娘俏脸微红,娇嗔道:“把你美得!” 朱由检哈哈大笑。 “好好好,下次去西北打仗,朕带上你这个武林高手就是了,”他伸手捏了捏红柳的脸蛋,嬉笑道:“赶紧说说,到底是两样什么好东西啊!” 红柳姑娘笑而不语,转身走出船舱,召来一名姑娘,低声吩咐一番,便转身走了进来。 “等会你就知晓了。” 朱由检端起一碗酒,一饮而尽,笑道:“朕就提前祝贺一下。” 对于徐光启、宋应星二人,他心里十分放心。 就是不知道,这一次能带给他什么天大的惊喜…… 第二十四章 两个难题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一盏茶工夫后,几名劲装女子抬了两只大箱子,快步走进船舱。 嘭! 嘭! 箱子一大一小,看上去似乎都还挺沉重的,这让草包皇帝更加心下疑惑:‘徐光启、宋应星两位大科学家,不是在研究发电机么……’ “公子,要不要亲手开启?” 几名劲装女子躬身一礼,??转身走出船舱后,红柳姑娘笑吟吟的说道:“徐光启大人传来密信,说这两件物件的发明,主要得益于公子爷的启发。 是要我动手呢,还是公子爷亲自动手开启?” “朕最喜欢拆快递,还是朕亲手来开封吧,??”朱由检搓着两只手,??笑道:“就怕里面钻出来一只大马猴,可别被吓着了。” 红柳姑娘娇嗔一声,没应声。 朱由检坏的很,经常背诵一些不太正经的顺口溜,比如什么‘女儿愁、绣房里钻出个大马猴;女儿乐、一根鸡毛往里戳……’ 臭不要脸的。 朱由检缓步走到两只木箱前,略一迟疑,伸手掀开那只大箱子。 “这是……什么玩意?” 朱由检愣住了。 一个大铁架子,上面有固定了四根特制的钢管,看不清里面的构造,外面连接着两根细细的铜管,接在一个方盒子的底部; 此外,还有两个貌似烟囱的管子,以及好几组曲轴连杆…… …… 朱由检蹲在这个‘钢铁怪兽’跟前,仔细查看一番后,心中有些茫然。 “这玩意、看着好像蒸汽机,可又不太像……” 对机械一知半解的草包皇帝,转头看向红柳姑娘,笑道:“来,??给朕演示一下这只大铁狗的用途。” 红柳姑娘连连摆手,笑道:“我才不敢乱动,??徐大人的密函中,称之为石油机。 至于用途什么的,我真不知晓。” 石油机? 朱由检眉头一挑,愣了好一阵子,方才大笑起来:“石油机,好一个石油机,徐光启、宋应星两个家伙还真是捯饬出一个新玩意了? 不过,这台所谓的石油机……” 他蹲下身子,仔细查看着,微微点头。 旋即,又摇了摇头。 “严格来说,这玩意应该叫煤油机,或者柴油机,其工作原理是通过一个点火装置,点燃煤油或柴油的喷雾微粒后,爆发出巨大的能量,推动缸体里的活塞……” 徐光启、宋应星两个科学家不在场,草包皇帝终于有了装逼的资格。 他洋洋洒洒说了好一阵子,真真假假,??对对错错,反正都是根据前世一鳞半爪的记忆碎片,对柴油机的工作原理煞有介事的介绍一番。 果然,红柳姑娘瞪大两只眼睛,流露出一抹奇异的光亮。 “公子爷嗳,你简直不是人!” “不对,我的意思是,你简直不是正常人!” “呃、我的意思是……你咋这么不是人?” 朱由检:“……” 草包皇帝得意洋洋的笑道:“好了好了,也就多少知晓一点点科学知识而已,何足道哉。 何足道哉,哈哈! 不过,这台柴油机……或者煤油机,还缺少两样东西啊。” “还缺哪两样?”红柳姑娘满目崇拜的问道。 在她眼里,草包皇帝俨然一副高人形象,看着就忍不住想抱住亲亲…… …… “一个是喷油头点火装置,一个是水箱冷却系统啊,”这两样,朱由检倒还真知道,“喷油头点火装置,必须与缸体内的活塞什么的保持严丝合缝的一致; 其次,发动机缸体高速运动过程中,会产生大量的热,必须得将其想办法冷却、散热…… 嗯,差不多就是这样吧。” 装了一会儿逼,朱由检自己都觉得没意思了,这才罢口。 “光有机器,没燃料,这玩意没用啊。” “燃料?徐光启大人送来了几大桶呢。” 很快的,红柳姑娘传令,让四名劲装女子抬进来一只大铁桶,外面用木头、铁骨、麻绳等物加固了。 “是柴油。” 大铁桶抬进来的瞬间,一股浓烈的刺鼻味道便弥漫开来,朱由检只闻了几鼻子,便十分肯定的笑道:“这便是从石油里提炼出来的柴油。 等过两年,咱大明的科技水平发展起来,从石油里面还可以提炼出化肥、农药、塑料、汽油、煤油、沥青什么的。 哈哈,徐光启、宋应星二位,辛苦啦!” 草包皇帝有些得意忘形,对着北方遥遥抱拳,朗声道:“朕想你们了!” 红柳姑娘笑眯了眼。 难得看到公子爷如此高兴,她的心里,其实更加高兴…… “给里面加些油,”朱由检指点着几名女子,往油箱里添加七八斤‘燃料’,“另外,再准备一些清水过来; 这玩意估计只是简单测试过,并未考虑到缸体冷却……” 与‘石油机’一起送来的,还有一根‘摇把’。 这玩意,朱由检知道。 他提起摇把,戳进一个洞洞里,试着慢慢摇了两圈,微微点头:“应该便是这样发动的。” 他一手按住‘石油机’,另一只手握住摇把,开始甩开膀子摇起来。 啪啪啪! 啪啪啪啪啪! 力量+15的体质,到底不一样,轻轻松松的,石油机就发动起来了。 两股淡蓝色烟雾,从两只烟囱中喷爆而出,登时便笼罩整个船舱…… …… 十几个呼吸后。 画舫船头。 朱由检、红柳姑娘、以及那几名劲装女子,一个个脸上沾满黑色烟尘,大声咳嗽着。 船舱里,不停的爆发出阵阵‘啪啪啪’的机器轰鸣声。 画舫的门窗里,大量的蓝烟滚涌而出,便如着火了似的…… “咳咳咳,两个混账,弄个半成品出来,也不知道测试一下就急吼吼的送过来了……” 朱由检满脸黑污,身上的素色丝绸睡衣,也沾了几大片黑色油污。 口中骂骂咧咧的,脸上却早就笑出两朵菊花来。 徐光启,宋应星! 朕,想你们了! 这台石油机还是一个试验机型,距离真正的柴油机,可还差了太多太多。 可是,即便如此,对眼下的大明朝来说,这台机器的出现,简直就是一个人间奇迹啊。 谁能想到,一两年前,就连‘木牛流马’那种玩意,都依然处于‘神话传说’的阶段,大家说起来时,最多也就是赞叹几句: ‘三国时,诸葛孔明,不是人啊!’ 现在,不仅有了蒸汽机,而且,就连‘柴油机’的原型机都给设计制造出来了…… …… 试验完‘石油机’,朱由检兴致很高。 他让红柳姑娘将这一艘画舫,直接‘封印’起来,就当是存放‘石油机’的地方。 当然,经过柴油烟雾的‘洗礼’,这艘画舫的船舱里,差不多也就不能再行使用了,提炼不太精纯的柴油,味道太鸡儿冲了! 在船头的甲板上,朱由检亲手打开另一口略微小一些的箱子。 同样的,他眼前一亮。 旋即,又苦笑不已。 “马克沁?不像……” 徐光启、宋应星运回来的,是一架‘自动机枪’…… 不过,跟马克沁什么的机枪造型,根本就是两回事。 他蹲下身子,随便摆弄一会儿,便十分确定的知道,这一架‘机枪’,最多只能称之为‘半自动机枪’。 ‘可惜,当年是好孩子,对这些人间凶器只知道其大致的样子,根本就提不出一个更加合理有效的建议啊!’ 穿越门槛越来越高了。 不懂得枪械原理,都不配穿越…… “这种新式火枪,最多可连发五十发子弹,”朱由检亲自动手,鼓捣一番后确定的说道:“而且,每打出去一颗子弹,就需要手动退出里面的弹壳……” 本来,他心里还挺失落的。 不过,想到山海关一线的辽西将门麾下兵卒,手里还握着火绳枪、攻城弩、小手弩等‘远程兵器’,他的心情很快又好了起来。 “这玩意还有一个缺陷,就是连续发射时,枪管容易发热变形,如果没有冷却办法,会炸膛的……” 朱由检沉吟几声,笑道:“给两位科学家回信,就说朕收到两件礼物,龙心大悦,打算好好的赏赐两位爱卿; 对了,顺便问问他们二人,想要美女还是金钱? 科学家么,对当官没什么想法,朕就不另行封赏了,哈哈哈。” 红柳姑娘:“……” 草包皇帝这话说的,好像每一个人都跟他这般好色…… …… 七八日后,苦兀岛上。 徐光启、宋应星以及数十名大明学堂的学子,围拢在一台‘石油机’前,陷入沉思。 当初,石油机刚刚被设计出来一个‘原型机’,两个大科学家喜不自胜,觉得发现一个天大的秘密武器,便赶紧送会京师让草包皇帝先睹为快。 这段时间里,他们没日没夜的在改进机器,却始终不得其法。 首先就是点火不同步问题。 其次,就是缸体散热问题。 这般高端科技,在后世来说,都是很难解决的难题之一,对他们来说,就更加难比登天了。 “陛下的信中,对石油机有何奇思妙想?” 宋应星蹲在机器旁边,眉头紧锁,一头乱蓬蓬的头发,沾满了黑色油污,眼窝深陷,脸色苍白,眼球上布满血丝…… 一看就是苦思冥想好多天的样子。 “陛下说,点火不同步,关键是进气阀、排气阀、喷油嘴和缸体内活塞压缩精密配合……” “至于具体如何,陛下……并未说什么。” 徐光启笑道:“估计,陛下对这石油机的运行原理,所知并不如何精深吧?” 宋应星没有抬头,随口说道:“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徐光启:“……” 好吧,这话题可以打住了。 宋应星这家伙的眼里,从来只有科学发明,根本就没有什么人情世故的概念,继续说下去,还不知道会说出一些什么‘大逆不道’的讥讽之词。 “不过,红柳姑娘的密信中,提到一个词,老夫认为很重要。”徐光启思量着说道。 “什么词?” “四冲程,柴油机。” “四冲程?”宋应星手里捏着一根铁签子,随手在地上画着圈圈,口中念念有词: “四冲程,什么鬼意思?” “是一个运行环节,需要分为四步走?” “也不对啊……四冲程的话,咱们的这个进气阀、排气阀和喷油嘴,就需要重新改进。” “好,这就开始重新弄!” “老子还就不信了,咱们一大群人,搞不出来一个四冲程柴油机?” 眼瞅着宋应星势如疯魔的样子,徐光启苦笑不已,却也没有劝阻。 宋应星是个科学狂人。 一旦心中有所疑惑,或者有个什么新的想法,便会没日没夜的去捉摸、去思考,反复不断的进行实验,直到彻底解决问题为止…… …… 趁着宋应星‘改进’石油机的空档,徐光启来到另一边。 那里,还有一架‘半自动火枪’需要改进。 老头儿从袖中取出京师发来的密信,反复阅读、参详,将红柳姑娘传来的那些一鳞半爪的‘皇帝语录’,认真拜读好几遍。 他的心里,大致有个想法了。 这架半自动火枪,目前亟需解决的有两个核心问题。 其一,是后膛进弹、退弹壳的‘自动化’问题,这个好解决,属于简单的机械改进; 其二,便是枪膛冷却问题…… 因为限于钢铁合金的技术水平,目前这架自动火器的枪膛、枪管,连续打出去四五十发子弹,便有可能出现炸膛。 这就很要命。 “早期的马克沁机枪,需要准备一大桶凉水,一边打枪一边冷却……” “很多时候,如果手头没有清水,只能让一队士兵往枪管上撒尿……” 草包皇帝的话,听起来都很有道理。 只可惜,都是碎片。 没什么实用性啊。 徐光启伸出干瘦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着自动火枪,暗叹一口气,苦笑道:“这还真是不好解决呢。” “你们几个都过来吧,”老头儿对那二十几名专门研究‘自动火器’的学子招招手,温言说道:“咱们大家一起来想办法。 先考虑子弹连发问题。 而后,再想办法解决枪膛、枪管的冷却问题。” 学子们闻言,搬过来一些大桌子,将其拼凑在一起,另外又搬来一些凳子,摆开纸笔、尺子等,开始画图作业。 徐光启也是如此。 他端然而坐,右手捏着一根毛笔,左手提一把角尺,沉吟良久。 屏气凝神。 缓缓落下一笔…… 第二十五章 我有个嫂子……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崇祯二年,仲夏。 草包皇帝难得一见的来到坤宁宫,很负责任的宠幸了周皇后,并商议了一下,接下来的一万名小老婆,该如何管理。 一日一夜后。 次日清晨,像往常一样,??朱由检大摇大摆的走出紫禁城,在西门外溜达一圈,便迳直向西苑太液池方向走去。 皇帝身边,只有七八名身穿便装的锦衣卫高手。 其他数百锦衣卫,都在暗中保护,以免妨碍他的自由发挥…… …… “这么多人?都是干嘛的?” 来到西苑中海一带,朱由检望着对岸锣鼓喧天、热火朝天的景象,??微微皱眉,??心道:‘对面那一片,??应该便是别墅区的工地; 可是,看着那些工地上……’ 不像是在施工。 反倒,更像是一处批斗现场? 草包皇帝招一招手,很快便有一艘画舫快速驶来。 船头上,俏生生的站着一名女子,却正是红柳姑娘。 “你怎么亲自来了?”朱由检跳上船头,随手捏一把红柳姑娘的脸蛋,笑眯眯的问道。 “我每天早上,都在这里等候公子……” 红柳姑娘不好意思笑了笑,转首问道:“去哪里?” “去对岸看看,那地方乱哄哄的,不知道在搞什么。” “对岸啊,”红柳姑娘噗嗤一笑,“公子为何不问问我啊?” 朱由检笑道:“好,那就问问你。” “数千近万家豪门富豪,在抢地盘、争地段呢,??”红柳姑娘遥望中海对岸的工地,??“魏忠贤、钱谦益、张瑞图几人,搞了一个竞拍大会,在哪里炒地皮骗钱呢。” 朱由检:“……” 行啊,到底是朕的肱股大臣,败家小助手。 这三个人,终于成熟了! “怎么个炒地皮法?说说看。”朱由检坐在船头的马扎子上,惬意的吃着茶点,一副游山玩水的纨绔子弟懒散模样。 “魏忠贤假传圣旨,放出一股子风,声称您这位皇帝陛下有意将那一片皇家别苑,分成上中下三个品阶; 上等品阶的地段和园子,自然是要让上等品阶的娘娘居住,中等品阶的,自然便是让中等品阶的娘娘居住。 如此一来,您这位皇帝陛下的国丈、国舅爷们,自然慌了……” 红柳姑娘笑意盈盈的说着话,脸上也没有什么其他表情。 可说着说着,一股子明显的醋酸味儿,??不由自主的便流露了出来,听得朱由检失笑不已。 这女子…… “魏忠贤、钱谦益这两个老货,??狼狈为奸,坑壑一气,臭味相投……”朱由检笑道:“甚合朕意,甚合朕意呐。 哈哈哈!” 没想到,曾经水火不容、生死相见的阉党、东林党人,有朝一日会悄咪咪的联合起来,这让朱由检觉得颇有些意外。 看来,很多时候,之所以出现党争乱国,根本原因,还在于这个国本来就很乱,皇帝本来就很操蛋。 那些个文武大臣,不结党营私才不正常。 “走,过去看看。” 朱由检还真想看看,魏忠贤、钱谦益几人,到底是如何炒地皮搞钱的。 必要的时候,他这个草包皇帝还能出上几个馊点子…… 对于治国理政,朱由检一点都不在行。 可是要说炒地皮、搞房地产、日弄那些有钱人,他就算自己没搞过,可他见识过…… …… “这一片区域,朝廷规划为上等品阶,临近中海,距离紫禁城也最近,万岁爷坐船过来第一个落脚点便是此处。 故而,居住在这片区域的娘娘,其宫中地位…… 咳咳,有些话,咱家不能明晃晃的说出来,诸位,可千万不要为难咱家了。” 魏忠贤站在一张巨幅别墅规划图前,手持一根鎏金长棍,指指点点,面现为难之色:“到底是哪位娘娘要有资格居住这片区域,咱家根本就不知道啊。 诸位,不要吵啦,不要吵啦!” 台下,数千名衣着显亮的人物,浑不理会魏忠贤的制止,一股脑的往前挤来,每个人手中捏着一张名帖,大声嘶吼着: “魏公公,这是我们家老爷的名帖,请魏公公帮忙。” “魏厂公,这是我们家少奶奶的名帖……” …… 哪里是名帖。 分明就是一张张数额惊人的‘存折’啊! 为了方便聚敛钱财…咳咳,为了方便大明朝的官吏、富商、百姓人家使用大明皇家钱庄的‘大明金币’,朱由检亲自设计出一套‘大明存折’,让李岩他们广泛推广使用。 刚开始,这种类似于银票的‘存折’,颇受人嫌弃。 甚至,还曾爆发过富商抵制使用存折的风波,都让魏忠贤想办法给镇压下去了。 如今,在大明朝,最值钱的是什么? 当然是存折啊。 “你们这是公然贿赂咱家啊?”魏忠贤眼睛瞅着那一张张‘存折’,脸上露出冷峻的神情,眼底的满意之色却根本不用遮掩。 “让万岁爷知道,为了给未来的娘娘们修建别苑,咱家收受各位的贿赂,他老人家绝对要将咱家剥皮抽筋啊…… 你们先将名帖都收起来。 收起来啊,别让人看见行不?” 大宦官越是如此,下面那些人越是确定,这个狗阉党手里,定然有极大的权力,可以定夺哪些娘娘能居住在‘上等品阶’的别苑里! 于是,人们更加疯狂的向台前拥挤着,谁也不让着谁。 还别说,魏忠贤这厮的确有脑子。 光是这么真真假假的一番话,就让那些人心存念想,恨不得将手中的‘存折’赶紧塞入其口袋。 朱由检与红柳姑娘悄咪咪的下了船,站在不远处观察。 “公子,要不要靠近些?” “不用,咱是来看热闹的,别给魏忠贤、钱谦益他们添乱。” 二人寻了一棵垂柳,好整以暇的坐下来。 “公子,一万位娘娘,你扛得住?” “呃、试试看吧。” “一日一位,想要睡遍一万后宫佳丽,也需要好几年呢。” “嗯,差不多就是十年。” “真能扛得住?” “应该差不多吧……” “那我呢?还有皇后娘娘她们呢?” “大胆红柳,还不给朕弄一碗凉茶过来!” 红柳姑娘轻笑一声,到船上搬来一张小案几,两只小凳子,另外亲手沏了一壶上好的清茶,这才坐下来与草包皇帝共饮。 她就有一样好,便是从一开始就把草包皇帝当成一个人,而非当作皇帝。 所以,说话的时候,少了诸多顾虑。 这也是朱由检喜欢听她说话的原因之一…… …… 抢购现场,一片喧哗。 魏忠贤摆不平台下数千人,只好让钱谦益上前。 “钱大人,我是江苏蔡家的大管家,这是我们老爷星夜送到京城的名帖,请钱大人笑纳!” “江苏蔡家算什么东西?不过就是拥有良田七十万亩,我是淞沪徐家,徐家你知道?徐光启徐大人,便是我们老爷的本家小太爷!” “都别吵了,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吗?” 突然,人群中站出来一名黑大汉,随手拨开身边几人,几步跨到台前,抱拳说道:“俺是山东孔老三,俺妹子成了皇帝老婆,俺就是国舅爷啦。 你说吧,这片区域的别苑,什么条件的可以入住?” 钱谦益上下打量着黑大汉,喉头一阵抖。 山东孔家,可都是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眼瞅着这位黑大汉,再想想他妹子…… 是不是搞错了啊? “陛下的意思很清楚,就是不分门第出身,条件优厚者,皆可入主上等品阶的别苑……” “条件优厚?”黑大汉伸手挠了挠后脑勺,一脸茫然的问道:“俺妹子能背四书五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对了,武功也很好。 从她十二岁起,就可以压着俺这个当哥哥的往死里捶……” 钱谦益:“……” 这也算条件优厚啊? 台下数千人,听到这山东莽汉的话,登时轰然大笑起来。 武功很好,这让皇帝听到,还不赶紧从名单上划去啊? 要知道,大明朝自从永乐皇帝遭遇宫女刺杀案后,对后宫嫔妃的管理,可算是几近苛刻,不要说武功超群,就算是手劲稍微大一些的,估计都会立马被淘汰掉。 这个莽汉子! 远处柳树下喝茶的朱由检,却脸色古怪,端了一碗茶,差点笑出猪叫声。 这个舅子哥,太特么逗了。 有些话,根本不能说啊。 同时,他也有些疑惑,山东孔家……他记得在选秀画册上的确选中了三五名,其中几个,都是名门闺秀。 这个黑大汉的妹子…… 不会是一朵黑牡丹吧? 如果真像这位舅子哥的样貌,肯定也不会被选送上来…… 就在草包皇帝暗戳戳回忆,山东孔家的几位‘娘娘’时,红柳姑娘却用肩膀碰了碰朱由检:“哎,我说公子爷,听见没有,武功很好呢! 要不要我教你几招擒拿手,免得到时候被人给打趴下? 放心,我的擒拿手,可是曹公亲传……” 一脸的幸灾乐祸。 “打架?朕最不怕的就是打架!”朱由检没好气的说道。 讲真的,想到以后真有一个武功高强的爱妃,每天晚上可以战斗到天明,草包皇帝的心里,还颇有些期待感…… …… “这位先生,陛下的心思谁知道呢?他老人家不过是说了一句条件优厚,咱当臣子的,又不能追问到底什么是条件优厚啊。” 钱谦益苦笑道:“所以,本官与魏厂公、张阁老几人,才召集大家前来,面对面的商议此事嘛……”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此为智也!” 那山东黑汉子一脸的耿直,斥道:“朝廷恩养你们这些内阁大学士、东厂提督,不就是为皇帝办事,为朝廷做栋梁么? 皇帝陛下没有说清楚,你们这些当臣子的,就该问清楚。 也只有问清楚了,后面的一些事情,才不会出现偏差,这才是为臣之道啊钱阁老……” 钱谦益:“……” 山东孔家! 果然就没有个省油的灯啊,就是如此一个黑大汉,随随便便站在这里,几句话说的他哑口无言。 因为,人家说的是真话。 就连躲在远处喝茶的朱由检,也是暗暗点头,心道:‘这个黑脸舅子哥,说的话还挺在理啊……’ “这样吧,钱阁老,魏忠贤,张阁老,俺今天带的钱财不多,但以山东孔家的名声,你们画下一个道道来,需要多少钱粮、多少田产,尽管开口。 俺,为了妹子的终身大事,就算散尽家财也心甘情愿!” 这下子,倒让钱谦益、魏忠贤、张瑞图三人为难了。 他们本来就商量好了,制造一个紧张抢购的现场,哄抬X价,好好的将这些未来的国丈、国舅爷们宰一下…… “说话啊,你们都是朝廷栋梁,怎么在关键时刻不说话了?嘴让驴啃了?” 黑大汉不依不饶的说道。 “就是,你们说出一个章程来啊。” “要让大家筹资修筑娘娘的别苑,偏生又没定下一个章程,让大家很为难啊!” 场面开始混乱起来。 大家每一个人,在大明朝可算是有头有脸、有权有势,谁怕谁啊?不就是钱粮的问题啊? 那还算问题吗? 朝廷穷,不代表人家穷。 “朕……是的!都吵什么吵?我有个主意,不知钱大人、九千岁、张大人愿意采纳否?” 朱由检听了一阵子,终于忍不住出手了。 魏忠贤、钱谦益这几个猪头,炒地皮这么简单的事情都不会啊?真是让人着急的不行…… 台上魏忠贤等人,陡然看见草包皇帝,心下一惊,膝盖一软,便要跪下见礼,却被朱由检不经意的挥手阻拦下来。 “本公子……有个嫂子,也在此次选秀过程中,被皇帝御笔钦点,”朱由检信口胡诌,却把台上台下数千人吓了个半死。 ‘有个嫂子……’ ‘皇帝选秀,不都是大家闺秀么,你嫂子是如何被选送进宫的?’ ‘选送有夫之妇入宫,可是欺君之罪啊……’ …… 魏忠贤、钱谦益、张瑞图等人,眼角抽搐,心头狂跳不已,偏生一句话都不敢多说,只能尴尬的讪笑着,拱手抱拳。 “今日,听说要争夺上等品阶的皇家别苑,所以,本公子便亲自前来,”朱由检拨开人群,缓步走到台下,朗声说道: “既然是争夺,那就采用拍卖会制度啊。” “本公子要最好的一座别苑,情愿出价五十万金币!” “五十万金币?想屁吃呢?”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哄笑之声。 “区区五十万金币就像得最好的别苑?这谁家的臭小子,疯了吧?哈哈哈,五十万金币也算钱?” …… 朱由检笑而不语。 台上的魏忠贤、钱谦益二人,迅速对视一眼,立马心领神会。 原来,是这么玩耍的啊…… “这位朱公子,出价五十万金币,争夺第一等的别苑,还有出价更高的吗?” 一旦领会了皇帝的意图,下一步的具体操作,对魏忠贤几人来说,简直如鱼得水。 “五十万金币,一次!” “五十万金币,两次!” 第二十六章 这才叫炒地皮!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我出六十万金币!”突然人群中走出一人,身材矮小,但身上服饰却极尽华贵。 应该是某大户人家的管家。 “七十万。”朱由检淡然说道。 对于加价这种事,他最拿手了。 “八十万!”那管家同样淡然。 区区百八十万金币,对人家这些真正的大户人家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事。 大不了,让主家从江南运过来一批黄金白银,??去大明皇家钱庄兑换一下就是了。 而且,各地督抚衙门现在都有一个专门的机构,可以帮助大家将金银之物兑换成大明金币、大明银币、大明铜币。 粮食、牲口、土地等,都可以兑换。 甚至,还可以抵押‘贷款’…… “八十五万。”朱由检似乎略一犹豫,加了五万金币。 “九十五万!”那位管家到底豪横,直接加了十万。 “九十、不,??一百万!”朱由检说道。 “一百一十万金币,要是敢跟上,??尽管来!”那管家一挥手,另有一名家丁模样的人快步上前,给管家老爷搬来一张紫檀木绣墩。 “福老爷,请喝口茶,润润嗓子了再喊价!” 那管家振一振衣袖,稳稳当当的坐在绣墩上,端起一碗茶浅饮一口,淡然说道:“小子,你继续加,我总要比你多十万金币。” 朱由检略一沉吟,舔了舔嘴唇,涩声道:“你们亳州福家财大气粗,真的就不给我们一条活路吗?” “哈哈哈,给你活路,谁给我们东家活路?” 管家哈哈大笑,继续喝着茶,??伸出一根手指:“看见没,无论你出价多少,??我们福家,就比你们家多出来十万金币! 不争取一个头等品阶的园子,老夫无法回去给老爷太太交代啊。” 台上,魏忠贤、钱谦益、张瑞图几人,早就看傻眼了。 这种损招,其实说穿了也不算什么。 而且,在大明朝的文武百官中,经常会出现这种‘托儿’。 官托儿,商托儿,贼托儿,赌托儿,窑托儿…… 不过,谁都没想到,眼前第一个站出来当托儿的,竟然会是当今皇帝陛下。 若是对面那管家知晓,自己翘着二郎腿,喝着小茶,??鼻孔朝天的与草包皇帝朱由检‘同台竞价’,估计能吓个半死。 “那我出价五百万金币!”朱由检声情并茂,几乎咬牙切齿的说道:“有本事你加啊?我直接出到五百万金币! 而且,??还是正经的大明金币! 咱今儿可把话说清楚,谁要是拿出一堆假金币,可别怪本公子翻脸无情,立马进宫去举报你!” 果不其然,那位管家老爷脸色有些难看。 五百万金币,其实对福家来说,已经开始伤筋动骨了。 而且,还要那种正经的大明金币…… 放眼天下,有几家富商、豪门、世族在做生意谈买卖的时候,会用到没什么含金量的‘大明金币’啊? “出啊,我今天就算是倾家荡产,也要给我嫂子争取一座最好的别苑!” 朱由检恨声说道。 要论演技和耍赖,他两世为人的朱由检,从来就没怕过人。 “五百一十万!” 沉吟片刻,那管家有些肉疼的加了十万金币。 “五百二十五万!”眼看着鱼儿咬钩,朱由检开始加大心理攻势。 “这位管家老爷,能不能让一把,本公子感谢你十八代祖宗!” 那管家冷笑一声,粗短的胳膊猛然一挥,道:“五百八十万!” 台上台下,一片哗然。 五百八十万大明金币,意味着什么? 按照当前的金银兑换价格,可不就是五百八十万两黄金?如果折算成白银,按照七比一的兑换比例,可不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另外,在魏忠贤、钱谦益等人暗中推动下,一枚大明金币,明面上可是足足十亩水浇地…… …… “亳州福家这是疯了吧?就算把他们家的田产全部卖掉,也不够这个数字吧?” “别小瞧这些小门小户,说不定,人家还有老底儿呢。” “哦,那还真是说不上呢。” 听着台下人群中议论纷纷,亳州福家的胖管家一脸得色,虽然心里头已经在打退堂鼓,可想到能为自家的姑娘争取到天字第一号的别苑,他的脸上登时露出一抹笑意。 “你这人不讲理啊,怎么一次加那么多?”朱由检肉疼的说道:“我、我我都要倾家荡产了啊……” “你没钱了是吧?那就滚回去吧,谁知道你这小家碧玉的,能不能出落一个娘娘出来呢,哈哈。”福家管家哈哈大笑。 朱由检抬头看一眼魏忠贤、钱谦益、张瑞图,眨巴眨巴眼睛。 意思很明白:老小子,学着点! 然后,他缓缓转身,极目远眺,目光所及正是中海对岸的紫禁城。 “哪位老爷,借我一百万金币,等我嫂子成了贵妃娘娘,本公子一定加倍奉还!” 朱由检的话音刚落。 台下就是一片哄笑声。 开玩笑呢,借给你小子一百万金币,让你跟我们大家竞拍最好的别苑? 想屁吃呢! “喂,臭小子,没钱还在这里装什么老大?一边玩泥巴去!”一位财大气粗的汉子拨开人群,缓步走到台前,淡然说道: “淞沪徐家,加价一百万金币。” 台下,又是一片哗然。 淞沪徐家,最近百年来可是大明朝真正的大户人家,不要说徐光启等大人物,就是其家族旁支的一些人家,也多有占地三府两县者。 在还是在京城,他们多少有些顾忌,行事比较克制和低调。 若是在江南一带,淞沪徐家出面要干一件事,十有八九的大户人家,不但会客客气气的将手头的生意拱手相让,并且,可能还会搭进去百八十万金币。 谁让人家淞沪徐家,既有钱又有势呢? 这一次,如果再有一位徐家的姑娘进宫成了娘娘,那还不更加飞黄腾达、气焰熏天? “七百八十万金币,货真价实的大明金币,还有来加价的吗?”那位淞沪徐家的大人物环顾一圈,沉声说道: “这七上八下的,听起来也不舒服。” “干脆,我们徐家自己加价,一千万金币!” 众人:“……” 还可以这么玩? 不就是钱多么?钱多就可以如此任性?简直不是人啊! “怎么,亳州福家不加价了?”伤害完其他人,淞沪徐家的那位大人物转头看向福家的管家,轻笑一声,道: “小小的亳州福家,也敢在京师之地耍派头?” “这一碗茶,很香?” “要不要加上一两百万?” 福家那位管家脸色涨得通红,粗短的脖子使劲抽抽数下,终于挤出一句话:“福家,加五万!” 台下一片哄笑。 人家淞沪徐家,直接给自己一口气加上去两百多万。 结果,亳州福家的人,坑坑巴巴半天,才加了区区五万金币…… “一千二百万。”淞沪徐家直接提价。 这一下,亳州福家的人,终于不敢再跟着加价,只好灰溜溜的钻入人群躲了起来。 …… “一千二百万一次!” “一千二百万两次!” “一千二百万……” “等等,我加价。”就在钱谦益乐颠颠的敲下手中棒槌时,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响起。 众人定睛一看,却是一名俊俏至极的后生。 一张脸上吹弹可破,竟比一般人家的姑娘还要水灵上好几分…… 台上,魏忠贤、钱谦益、张瑞图几人的脸色,微微变化一下,便赶紧掩饰过去。 那不是红柳姑娘么…… 显然,人家这是女扮男装,跟着草包皇帝哄抬X价的。 “本公子加五百万金币,”红柳姑娘啪的一声,打开手中洒金纸扇,轻摇数下,笑吟吟的说道:“本公子为我姐姐争夺最好的别苑,大家没什么意见吧? 一千二百万,加上五百万,就是一千七百万金币。 如果谁不服,上来跟本公子抬一抬价格!” 收起手中纸扇,女扮男装的红柳姑娘缓步上前,上下打量一眼淞沪徐家的那位大爷,笑问道:“徐家果然财大气粗,不过,区区以前两百万就像让自家的姑娘住进最好的别苑。 嘿嘿,想多了吧?” 淞沪徐家的那位大爷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两千万金币。” 终于。 超出了台上台下大多数人的想象,两千万金币,如果实打实的兑换金银之物,可以说是一笔天文数字。 很多富户,名为豪门世族,但一次拿出如此多的财富,却还是颇有些难度。 “你、真要加到两千万?”女扮男装的红柳姑娘瞪大眼睛,再一次打量起淞沪徐家的大爷。 十几个呼吸后。 红柳姑娘叹一口气,苦笑道:“好吧,其实,一千七百万金币,已经足够让我们家破产吃土了,两千万金币,我是加不上去了; 唉,我那苦命的姐姐啊,看来只能住进一般的别苑了!” 她唉声叹气的退到大柳树下,端起一碗茶,对坐在对面的朱由检眨眨眼,低声笑道:“怎么样,我这一手可还见效?” 朱由检默默给她点了一个赞,笑道:“还行,十几个呼吸赚回来五百万金币,比抢钱庄的好多了。” 二人都快要笑出猪叫声了。 接下来的拍卖,便开始渐渐落入低潮。 但因为前面有两千万金币的标尺立在那里,原本打算百八十万金币,就想给自家姑娘修建一座别苑的想法,终究还是落空了。 一千五百万。 一千二百万。 一千万。 九百八十万…… …… 最终,在朱由检、红柳二人的‘反复横跳’下,就连最后一座别苑的拍卖价格,也终于以七百九十万金币的价格敲定。 接下来,便是签订提款契约。 魏忠贤早有准备,提前通知了大明皇家钱庄的李掌柜,亲自带领近百名伙计,前来给大家办理‘转款手续’。 当李岩在人群中瞅见‘朱脚公子’时,他本想上前见礼,却被朱由检用目光阻止了。 开玩笑,你小子扑过来相见,不就穿帮了吗? 朕就是朱脚公子。 朱脚公子可不能成为朕…… “走吧,到船上去喝酒吃肉打扑克去。”朱由检一本正经的说道。 “打、扑克?”红柳姑娘颇为疑惑的问道:“公子,什么叫打扑克?” 朱由检:“咳咳,回头我慢慢教你玩。” 大爷的,不经意间,差点说漏嘴,给大明朝又带出一个‘不太正经’的新名词来,简直丧心病狂啊…… …… 草包皇帝带着红柳姑娘,悄咪咪的回到画舫里去打扑克。 在拍卖会现场不远处的一艘大船的船舱里,魏忠贤、钱谦益、张瑞图三人正在喝茶休息,看得出来,几个人都快要憋出内伤了。 一场拍卖会,就敛财……咳咳,就筹措到大明朝一二十年的财政总收入。 这门亲事,简直太划算了! 其中,最高兴的还是钱谦益钱大人,这位大明文官清流的领袖人物,只拿出区区数百万金币,就体体面面的给自己的二闺女寻了一个好婆家。 啧,想不到,他钱谦益摇身一变,竟成了草包皇帝的岳丈…… 钱谦益端一碗茶,嘴角上扬,露出一抹难以掩饰的笑意:“魏厂公,张阁老,喝茶,喝茶。” 魏忠贤不动声色的端起茶碗,慢慢喝着。 顺带着,连茶碗中的茶叶渣子,也一并捞出来塞入口中,仔细嚼碎,吞入腹中。 草包皇帝的这一招,他学到了。 看来,比起万岁爷的臭不要脸,他这位大明朝鼎鼎有名的大奸臣,心还不够黑啊。 光是娶一万名老婆,就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天下的富户狠狠的坑了一把。 如果照这么继续玩下去,还有别人的活路么…… ‘这个钱谦益,乐颠颠的成了国丈,却根本就没想起来,去岁被砍了脑袋的周奎?’ “钱大人,这一次为万岁爷筹办大婚之事,当以钱大人为首功呐!”魏忠贤嚼完茶叶,将茶碗随手放在案几之上,笑眯眯的抱拳向钱谦益贺喜。 “魏厂公客气了,这是大家的功劳,钱某可不敢贪图此等泼天之功啊。”钱谦益赶紧放下茶碗,拱手笑道。 “魏厂公说的对,钱大人应为首功。”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内阁大学士张瑞图笑道:“而且,钱大人还成了国丈,今后还要多多照应才是。” 钱谦益捻须一笑,淡然说道:“小女容貌一般,才疏学浅,即便进宫成了后宫嫔妃,估计也就是一个才人、选侍或者淑女罢了。 哪里敢斗胆自称国丈啊? 二位,千万不可再提及此事,否则,钱某的面皮上可就下不来喽!” 第二十七章 这就挺离谱……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皇后。 皇贵妃、贵妃; 贤妃、淑妃、庄妃、敬妃、惠妃、顺妃、康妃、宁妃; 德嫔、贤嫔、庄嫔、丽嫔、惠嫔、安嫔、和嫔、僖嫔、康嫔;昭仪、婕妤、美人、才人、选侍、淑女…… 皇后有了,皇贵妃、贵妃什么的,目前尚未册封。 一下子娶来一万名老婆。 到底给如何册封? 草包皇帝想想就头大,干脆召来钱谦益、魏忠贤、徐允祯等人,让大家商议解决。 他的基本原则,就是刚一开始的册封,不能太高,??也不能太低。 而且,还要分出一个‘梯次’,这样才方便今后的管理。 想给皇帝当老婆,各种规矩实在太过繁琐,根本就不是朱由检这等不学无术之人所能考虑明白的。 “诸位爱卿,你们拟一个章程出来,照此执行即可。” 听着几位‘肱股之臣’争论不休,整整三个时辰,??尚未得出一个合理的结果,??朱由检不禁烦躁起来。 不就是娶一万个老婆么…… …… “万岁爷,奴婢觉得,所有民女入宫后,都册封为淑女,然后再慢慢加封为选侍、才人、美人;以此类推,每一位嫔妃娘娘都有机会上位……” “不行,微臣以为,从一开始就要有一个尊卑上下。” “此事,还要请陛下乾纲独断……” …… 朱由检刚开始还听得津津有味,学到不少奇怪的知识。 可是,随着时间推移,他越来越无聊。 干脆,悄咪咪的打开自己的‘人物面板’,研究自己的败家系统。 上一次升级,他得到一件‘特殊奖励’,因为徐光启、宋应星等人不在身边,??一直都藏在身边,还没什么机会使用。 不过,这玩意……怎么说呢! 就挺离谱的。 【硅酸盐类非金属材料】 名字听着有点奇怪,不过,朱由检大致能够猜到,应该是一种全新的材料。 ‘难道、是玻璃?’ ‘非晶无机非金属材料,一般是用多种无机矿物如石英砂、硼砂、硼酸、重晶石、碳酸钡、石灰石、长石、纯碱等为主要原料,另外加入少量辅助原料制成的。’ 草包皇帝甚为疑惑,大明朝不是已经有玻璃制品的全套工艺了么? 系统奖励的这玩意,到底有什么用处? 若非之前奖励的《农政全书》、《武备志》、《天工开物》、《毛瑟4步枪设计原理》、《蒸汽机设计原理》等书籍,对大明科技发展推动明显。 朱由检可能都会觉得,区区一本‘玻璃是怎样炼成的’,基本没什么用处…… “魏忠贤,徐光启、宋应星什么时候回来?” 草包皇帝突然开口说话,让下面几位争论的口干舌燥、面红耳赤的大臣微微一愣,旋即有些沮丧。 原来,咱们在这里旁征博引的,皇帝根本就没往心上去啊? “万岁爷,昨天苦兀岛传来飞报,说徐光启、宋应星两位大人,在五天前就离开苦兀岛了。” “估摸着,??也就最近这一两天,他们就能回到京师。” 朱由检微微点头:“接着讨论,接着说。” 几位大臣:“……” 这一打岔,还怎么继续讨论继续说? “陛下,新晋民女入宫册封之事……”钱谦益欲言又止,似乎想说什么,却又颇有些顾虑。 这也难怪他了。 如果搁在以前,他钱谦益的女儿没有入选‘娘娘序列’,估计他脑门一拍,便能想到七八条十分有用的建议和意见。 正所谓关心则乱。 考虑到自己的亲闺女,这位内阁大学士,有些着相了。 “那个册封之事啊,”朱由检微微一愣,心下有些不悦,“你们看着办就行了,区区小事,不用凡事都让朕独断乾纲啊。 对了,干脆这样,根据拍卖别苑的钱币排名,可不可以?” 这话本来也没什么毛病。 毕竟,有人出资两千万大明金币,给自家姑娘争夺到天字一号别苑的名额,岂能让人家的钱白花? 当皇帝,有时候还真不是打打杀杀。 也不是吃吃喝喝、拉拉扯扯。 而是人情世故啊。 “这样,出资钱币多少,作为一个标准,另外,出身、姿色、才艺等,也可以作为几个得分项,将朕的一万爱妃做一个基本排名,这也是可以的。” 朱由检的话,基本算是给此事定了性。 钱币,出身,姿色,才艺,四大考察项目,完全是可以分门别类的‘综合考评’…… 魏忠贤眼前一亮。 钱谦益却面现难色。 朱由检看在眼里,心中哂笑不已,这个水太凉,为了自己的亲闺女,倒是挺上心的? 不错不错,这才是为人父母者应该有的样子。 那些个把自己的闺女,当成一件物品,作为自己官阶、财富生意方面的敲门砖,才是真正的人心险恶,让草包皇帝想起来就觉得不舒服。 “魏忠贤,先遴选出一批书香门第、才艺出众、姿色绝佳的民女,册封为美人。” “钱币最多的前十名,也册封为美人。” “其他的,最高为美人,以次为才人、选侍、淑女吧。” “如此一来,可以很大程度上实现基本的公平公正……” …… 早知道一次不娶这么多老婆了。 朕的心,好累啊! “还有一点,朕这里答应,只要能给朕生下一男半女,无论出身、品阶,一律册封为昭仪。” “生下第一胎者,直接册封为妃。” 朱由检心里头默默盘算,一万名嫔妃,一次生下一万龙子龙孙,他都可以在二十年后,组建一支父子军团了。 可旁边的魏忠贤、钱谦益等人,却听得牙酸不已。 这一万名嫔妃…… 一日一夜。 十年可行否? “好了好了,都别这么苦哈哈的,钱爱卿,你为咱大明呕心沥血、披肝沥胆、日夜操劳、夙夜忧叹……故而,朕特准你女儿,优先册封为美人。 魏忠贤,记下了?” 钱谦益大喜。 所以,对皇帝一连串用错的词语,也就不再觉得丢脸。 反正,草包皇帝一贯喜欢乱用各种典故,往往会惹来文官清流们的哂笑与鄙视。 “好了,你们都忙去吧,朕想一会儿静静姑娘。” 朱由检挥挥手,打发几位出门。 他的‘败家值’最近增长缓慢,往往两三个晚上,才打一个激灵,这让草包皇帝十分的不爽快。 …… 用过晚膳后,在乾清宫的暖阁里略微歇息片刻,朱由检换一身便装,便悄然出宫了。 周皇后那边这两日不方便。 两名洋婆子,在给皇嫂张嫣教外语。 之前客氏巴巴、魏忠贤两口子送进宫里的那些‘败家值’,他让锦衣卫彻底清洗过后,连一个都没剩下。 红柳姑娘也在忙大事。 所以,想来想去,他朱由检反倒成了京城里最寂寞的男人,这让喜欢热热闹闹的、灯红酒绿、觥筹交错的草包皇帝,十分的无趣。 ‘对了,好久没有召见李岩,不知那小子最近在忙什么?’ ‘张献忠自从去岁借了一笔巨款,到关外去贩马,从此了无音讯,该不会是躲在什么地方悄咪咪的造反了吧?’ 这还真说不定。 张献忠那种人,从来都是不甘平庸的,有钱有马,如果不造反的话,都不符合那厮的人设。 走走停停,在华灯初上的街道上漫步,朱由检心里挺难受的。 一场草原瘟疫,让京师之地的人口骤减七成多,原本繁花似锦的大街小巷,如今竟然出现一片颓然之势,很多民房的院子里、屋顶上,生了成片的茂密野草。 他一直忙于搞粮食、打仗、筹集钱粮、学外语等,几乎没有什么闲暇时间转悠。 今天,草包皇帝骤然放松下来。 第一次察觉,这个大明朝,不正如脚下这座京师之地,破破烂烂的,没什么生机…… …… ‘就连京师之地都如此颓败,可想而知,大明朝的其他地方,该是一副什么景象?’ 一边感叹不已,一边行走。 很快的,草包皇帝来到一片十分荒凉的街巷,放眼望去,一片萧瑟而黑暗。 那些低矮的民房里,偶尔出现一两盏灯,却犹如远古荒原上,瞌睡人的眼睛,眨巴眨巴着,似乎一转眼就要永远闭上。 “氢氦锂铍硼,碳氮氧氟氖……” “钠镁铝硅磷……” 突然,一座类似祠堂的破败建筑里,传来一阵隐约的读书声。 不是大明朝读书人推崇的圣贤书,也不是流行话本小说和今古传奇,而是朱由检前世十分熟悉的化学元素表? 这让朱由检甚为惊奇。 须知,全面推广简易科学读本,目前只有大明学堂在茅元仪的地盘上才有,这京师之地,哪来的‘化学元素表’? 朱由检缓步走进那座祠堂。 七八名儿童,正在津津有味的读书。 一名落魄书生,手捧一本泛黄古卷,凑在一盏羊油灯前认真阅读,口中念念有词。 朱由检听了几句,大致确定,这书生所读的,应该是《易经》之类的古书,至于到底哪一本书,他却一点都不知道。 自己读古书,让学生读新学。 这书生,挺有意思呢。 草包皇帝迳直来到那书生面前,在一张十分破旧的椅子上落座,上下打量着,觉得这小子看着挺顺眼的。 眉清目秀,就是年龄有点偏大,估计跟宋应星的年龄差不多,四十多岁的样子,还留了一口山羊胡子。 “贵人来访,小生没有酒食招待,有些失礼啊。” 突然,那书生抬起头,放下手中泛黄古卷,目光炯炯的望着朱由检微微一笑:“囊中羞涩,招收几名儿童教学识字,混几个饭钱,贵人莫要见怪。” 朱由检拱拱手,笑道:“偶尔经过此间,听到儿童所读之书很是神秘玄奥,竟然一颗字都没听懂,忍不住好奇之心便进来探看。 打扰先生读书雅兴了。” 那中年书生凝目细观,突然翻身起来,长跪在案几旁边,躬身道:“小生有幸得见龙颜,尚请恕罪!” 草包皇帝吃了一惊。 这小子,行啊,一下就猜到朕的身份了? 不对,难道,是他推演出来的? 嗯,这还真有可能,毕竟,人家可是在诵读《易经》的男人呢…… “先生怎么猜到的?”朱由检温言问道。 “皇帝要听真话,还是想听假话?”那书生苦笑道。 “当然先听假话,然后再听真话啊。”朱由检笑道,“只有小孩子才做选择题,朕,全都要。” 那中年书生神情微变,拱手道:“果然是真命天子,就凭这份气吞山河的大气,便不是一般人所能及也。” 有用没用,先是一顿彩虹屁射出去。 这是历代书生偶遇‘大人物’的一贯做法,果然,这一招从来都很有效果,起码朱由检心里头就挺舒服的。 他微眯双目,微笑不语。 这家伙说话真好听,不妨多说几句…… 对面那书生,哪里知晓草包皇帝的心思,还道是自己哪句话说错了,不由得有些发憷。 “天子面前,小生汗出如浆,不敢多言呐。”书生道。 “无妨,多说几句。”朱由检笑道。 那书生深吸一口气,稳定一下心神,这才正色说道:“所谓的假话,就是小生完全可以胡编乱造一番,声称自己熟读易经八卦,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昨夜小生梦见有太白金星下凡,指点小生来此破旧祠堂,静心等候天子上门…… 至于真话么……” 中年书生略一沉吟,苦笑道:“皇帝的这一身便装,在百姓们看来,只当是哪一家的清贵公子爷,其实,在真正的读书人看来,您这是…… 有些欲盖弥彰、掩耳盗铃了。” 朱由检哈哈大笑,伸手一掌将那书生拍了个狗吃屎。 “呃、朕最近升级太快,还无法控制自己的力量,实在不好意思啊。”双手搀扶起那书生,并顺手帮其拍打一下衣衫上的灰尘。 力量、敏捷、骑射都加到15…… 这一个不注意,就会拍死一个大臣,看来今后得锻炼身体,学会控制自己的力量呢。 “继续说,朕怎么个欲盖弥彰、掩耳盗铃了?” 朱由检自己都有些奇怪,自己这套便装,他仔细检查过,并没有什么暴露身份的玩意,这书生又是如何看得出来? “您身上悬挂的两样物件……” 中年书生被一掌拍的差点吐血,生怕皇帝一激动,给他再来上一掌,所以,说话的时候自然有些小心翼翼。 “悬挂的两样物件?”朱由检低头一看,突然笑了。 “还是你们这些读书人贼鸡,一眼就看出问题了。”草包皇帝伸手又想拍一拍那书生的肩膀,却见那书生脖子一缩,脸上露出苦色。 不能再拍了,要不然就给弄散架了。 朱由检笑吟吟的瞅着书生,道:“走,陪朕出去走走。” 这小子一眼看出,自己腰间悬挂的两枚金印龙钮,光这份见识和眼光,就不是一般人物。 第二十八章 论一个挂逼的养成……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皇帝印玺有两种,一种为国玺,一种为私玺,称为金印龙璃,或者金印龙钮; 而皇太子用金印龟钮,诸侯王用金印骆钮,二千石以上官员用银印龟钮,??六百石以上官员用铜印鼻钮…… 听了中年书生的提醒,朱由检恍然大悟。 看来,今后要行走江湖,首先得将这两样东西贴身藏起来,再不能如此明晃晃的挂在腰间,让一些别有用心的‘知识分子’给糊弄了。 “朕喜欢你这个读书人,??”在一家小酒馆里,??朱由检瞅着对面狼吞虎咽的落魄书生,笑问道:“还没请教先生大名呢。” “我叫徐霞客,??”那书生看样子饿坏了,一口气吃掉两盘羊肉,一碟花生米,七八只烙饼。 “你就是徐霞客啊?” 朱由检微微一愣,旋即笑道:“你淞沪徐家咋回事,穷的穷,富的富,你咋还连饭都吃不上一口了?” 淞沪徐家,不就是徐光启他们那一家人么? 对于淞沪徐家的富豪天下,朱由检可是心有体会,不能说富可敌国,但随便买下一两个省的所有田产,似乎也没有什么大问题。 尤其令他感兴趣的,还是徐家在海外的那些买卖…… 丝绸,茶叶,瓷器,??火器,??粮食,什么玩意最赚钱,到江南一带探查一番,绝对都有淞沪徐家的影子。 甚至,朱由检曾经大致算过一账,这个徐家的资财,很有可能超过镇海王郑芝龙的家底。 如此一个庞然大物,作为嫡系血脉的徐霞客,怎么穷到如此境地的? 在他的印象中,徐霞客,可是一个有钱的主儿。 自掏腰包,周游世界,写下一本徐霞客游记,还曾经让多少华夏儿女大半夜的还在哭哭啼啼的背诵课文…… “唉,家门不幸,小生都不好意思说啊。” 徐霞客吃饱喝足,两碗劣酒下肚,登时满血复活,??“主要是我书读的太多,也太好,??人品也好,容貌也算周正……” 一开口,就让朱由检愣住了。 这货也太自恋了。 有这么夸奖自己的吗? “陛下想必知道,我们淞沪徐家向来颇有些闲钱,对血脉子弟的教养,也十分重视,所以,才出现不少相当不错的读书人。 我算是一个书生,对官场科举没什么兴趣,最大的爱好就是游历天下之名山大川,乐哉悠哉,流连忘返。 结果,终究还是出事了。” 徐霞客站起身,恭恭敬敬的给草包皇帝斟满一碗劣酒,苦笑道:“陛下如此盛情款待,小生却身无分文,不能回请陛下,小时实在汗颜不已……” “继续说你的故事,”朱由检摆摆手笑道:“朕不喜那些繁文缛节,跟先生相处,在这小酒馆里谈天说地,感觉心情很舒畅呢。” “说说看,到底出什么事了?” 徐霞客突然叹一口气,道:“还不是因为我的容貌太过出众,才华太过惊艳,家里资财又过于丰厚,这才惹出一番祸事来。” 朱由检:“……” 嗯,这一波,算你姓徐的装的圆润。 “小生在江南江北一带,共有七八处田产,每一处,都有十几房妻妾,此事在大明律中是不被准许的,可是,小生没办法。 那些略有才艺的女子,大家闺秀,想尽一切办法要给小生做偏室,并声称如果小生拒绝这门亲事,她们便要殉情。 陛下有所不知,这女儿家,一旦要寻死觅活的想要嫁给你,那可是十头水牛都拉不回头的……” 说着说着,徐霞客似乎有些郁闷,端起半碗残酒一饮而尽。 他用手背随手一抹湿淋淋的嘴,苦笑道:“结果,小生家中就有了一百多位妻妾。” “为了方便照应,小生将所有妻妾集中到淞沪老家,修建了一处大园子,想着让她们读读书,学学女工,必要的时候给我徐家多生育一些儿女。 不料,那些妻妾! 唉,真是一言难尽啊……” 朱由检默默端起一碗酒喝干,心里开始犯嘀咕:‘这个徐霞客,不过家里娶了百十名妻妾,就被折腾这般模样,宁愿流落江湖也不愿回到淞沪老家去。 朕一次娶一万后宫嫔妃……’ 细思极怖啊! 这个徐霞客,跟他想象中的那些大明读书人不太一样,感觉更像个缺心眼的二货。 在皇帝面前,说这些家长里短的,要不是遇到草包皇帝朱由检,估计就这么一番装逼犯病发作,就能让淞沪徐家脱一层皮。 “那一大群妻妾留在淞沪老家,你就不怕她们出事啊?”朱由检笑问道。 “出事?呵呵,就算我出事,人家都不会出事的。” 徐霞客略有些醉意阑珊,含含混混的说道:“陛下有所不知,这女子相聚,最怕的是什么?对,最怕的就是寂寞,是清冷。 可是…… 人家! 咳咳,人家一个比一个会玩啊陛下。 当初作闺女的时候,琴棋书画、吹拉弹唱,读书女红,样样精通,一个个的全是贤妻良母型。 结果,这才嫁过来三五年时间,她们就! 她们就堕落了啊陛下……” 眼瞅着满脸风霜之色的徐霞客,草包皇帝的心里,已经开始脑补: 富豪之家的‘大观园’里,住着百十名大家闺秀,一个个独守空房,对月发呆,观花垂泪,在池塘边暗暗思恋远在天边的良人徐霞客…… 大明有钱人的日子,就是如此低调、枯燥而平淡。 “朕给你些盘缠,回乡去看望她们一番,再想办法出来混吧。”朱由检伸手入怀,刚要拿出几袋大明金币馈赠。 不料,徐霞客神色大变。 “陛下,不可!” “请陛下饶我一条性命!” 朱由检:“……” 给你回家的盘缠,怎么好像要送你去地狱一般? “陛下有所不知,小生、小生实在受不了那一百多名妻妾,这才花了一大笔钱财,买通剑圣先生后,才从那园子里将我劫掠出来的……”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又是花钱买通剑圣…… 不对,剑圣? 朱由检眼前一亮,难道,这个世界位面还真有绝世高人?最好有修仙学道的,朕才可以不负‘朱脚’之名啊。 “剑圣是谁?” “剑圣、便是剑圣,没有名字,世间知晓他存在的人也不多,”徐霞客叹道,“我那些妻妾之中,多有江湖豪客女儿,也有书香门第之女。 本想着,在园子里读读书,生儿育女就行了。 可是! 她们! 哎呀,太会玩了。 小生我、实在扛不住了啊陛下……” 听着徐霞客的醉言醉语,朱由检又是一顿脑补—— 百十名妻妾,犹如闺中怨妇,一旦徐霞客回到园子里,便会出现大规模的流血冲突,妇人们抠脸抓头发,一个个犹如前世孽缘,都想要与徐霞客打扑克…… “你这家伙,身子骨不行啊,”朱由检哈哈大笑,道:“你要修习武功,练好身体,才能在家中如鱼得水、统帅三军呐!” 徐霞客自斟自饮,又是三四碗劣酒下肚。 他醉眼朦胧的抬起头,涩声说道:“陛下误会了,小生最值得自夸的,便是驴一样的体力和行当! 问题是,她们、她们根本就不跟我玩耍啊。” 朱由检默默戳一下自己的双眼。 他堂堂大明皇帝,在这贫民区的小酒馆里,跟一个醉鬼胡扯大半夜,这要是传出去,他还怎么去继续装逼啊…… 徐霞客这家伙,不像课文中出现的那般光伟岸。 反倒,更像个LSP。 “你仔细说说,她们为何不与你玩耍?” “因为,她们自己玩啊。” “还能自己玩?这也太过分了啊。” “是啊陛下,她们自己玩,日日夜夜,无休无止,小生就算想插一条腿进去,都没什么机会。” “哎呀,她们哪里来的玩具?” “有自己动手制作的,有从外面高价购置的,甚至,有一些玩具,还是她们从京师之地买回去的,听说,还是当今万岁爷亲手发明的……” “朕发明的?朕、朕绝对不会发明那种玩具!” “真的,陛下,我在叔父徐光启哪里询问过,有几样玩具,的确出自陛下之手。” “徐光启、这就,冤枉好人!” 朱由检登时有些恼怒,好你个徐光启,朕把你老头子当成大哥,你却给朕造谣抹黑…… 不对,徐光启不是那样的人啊。 其中,定然有什么误会之处。 “徐先生啊,你就实话实说吧,哪几样玩具,是朕亲手发明制作出来的?”朱由检强装笑颜的问道。 “好几样呢,”徐霞客含混说道:“扑克牌,麻将,牛九,挖坑,斗地主……” 朱由检:“……” 大爷的,吓朕一大跳。 原来,徐霞客所说的,他的一百多位妻妾自己玩,玩的并不是她们自己,而是那些国粹啊! 那就没事了。 “那跟你流落江湖有什么关系?”朱由检继续问道。 “她们打牌喝酒,用我千辛万苦搜集的孤本垫桌腿,用我搜集的古籍字画当筹码……” “不仅如此,她们还跟我老娘、婶娘、嫂子们,也打成一片,你可不知道,那哗啦啦的搓麻将的声音,足足可以传出去二三十里之地。 到淞沪一带,不用打听徐霞客的园子在何处。 老远的循着麻将声,一直往前走,绝对错不了!” 朱由检突然笑了。 哈哈大笑。 这个徐霞客,你活该啊,谁让你娶那么多老婆的! 累死你! 草包皇帝大笑,让徐霞客霍然清醒过来。 七八成的醉意,登时少了三五成。 在皇帝面前,如此叽叽歪歪说了大半夜,全是一些没用的废话,这简直就是欺君之罪啊。 徐霞客踉踉跄跄的站起来,便要躬身施礼请罪,却被朱由检伸手按回凳子上。 “朕每日所见所闻,都是一些冠冕堂皇的大话、废话,难得有你这么一个家伙,陪朕说半夜的实话,家常话。 徐霞客啊,朕,心里挺感激的。 你让朕能够畅快的大笑几声,朕不赏赐你一点什么,心里都过意不去。 说吧,你想要什么封赏? 要官还是要钱?还是要美女?” 徐霞客猛的一哆嗦,面露惊慌之色,连连摆手说道:“陛下,这三样东西,陛下千万莫要封赏小生,小生听见钱财、官爵和美女,心里就有些发慌。 尤其是美女,更是绝对不敢再要了……” 朱由检哈哈大笑,道:“你这家伙就没意思了吧,这三样东西,朕比你多得多,却还是趋之若鹜,喜欢的不行。 你啊,还是缺乏一些手段而已。” 徐霞客一阵发愣。 这种话,平头老百姓说说,没什么毛病。 可是,你一个当皇帝的如此措辞,可就有失身份啊。 “陛下,小生……” “别说了,这三样东西,朕还就要封赏给你!”朱由检沉吟几声,淡然说道:“朕就封你一个山河候,代替朕遍访天下的名山大川; 你不妨将沿途所见所闻,一字不落的书写下来,然后通过锦衣卫的飞鸽传书渠道,随时让朕拜读一二,也算是解解馋。 另外,钱币之物,朕就不多给你了,你们淞沪徐家,不缺那点钱财,不过,朕的一点小心意,你还是不要推辞的好; 每年一百万大明金币的活动经费,够不够花? 不够花,朕随时给你增加预算。 只要你把《徐霞客游记》写好,朕还是舍得在你身上搞投资的嘛……” 啊,舒服! 就是这一番话说出口,朱由检听到一声久违的【叮!】 【七百三十五万败家值到账!】 不行,朕都熬了大半夜,怎么才这么一点败家值? 看来,是朕的封赏姿势不对劲。 “你啊,说到底就是一个书生,行走江湖,寻访名山大川时,多有狼虫虎豹之类的会伤及先生的性命,故而,朕打算给你组一个团。 嗯,组团考察天下。 要有一些武功高强者,还要有一些能够绘制地图者,对了,还少不了一些风土人情考察研究者; 这都不行? 那就再加上一些坑蒙拐骗者? 加一些科学考察者? 加一些砸锅卖铁、贩卖骡马者? 加一些地质勘探、钻井挖矿者?” 【叮!】 【两亿捌仟肆佰叁拾万点败家值到账!】 【是否升级?】 终于蒙对了…… 原来,这个系统还可以卡BUG?这也太爽了吧。 朱由检哈哈大笑,提起一坛酒,吨吨吨吨吨,就灌下去二三斤,脸上都要笑出两朵怒放的菊花了。 坐在对面的徐霞客,却一脸懵逼。 这个皇帝陛下,脑子有问题? 第二十九章 这事、朕在行……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天子一言,四台蒸汽机都拉不回去。 尤其是莫名到账一大笔海量的‘败家值’,让草包皇帝朱由检明白过来,之前的败家之举,格局小了。 炒地皮,斗地主,杀一批又一批贪官,??只不过是为了稳固眼下的基本盘。 基建,全球领主,科技树,这些才是真正的败家。 把旅行家徐霞客招募麾下,朱由检突然有了一个新想法。 地质勘察队。 不错,这才是他的蒸汽大明、基建大明、海上巨无霸大明、全球领主大明的强大辅助。 石油,煤炭,挖矿,??甚至农业水利,??以及后续的发电机组…… …… “徐霞客,朕就给你这位山河候一支科考队,这山川河流里有什么,你负责给咱们勘探出来,朕帮你摆平你的那百余名泼妇,如何?” 朱由检微笑着说道,双目炯炯。 徐霞客:“……” 自己的老婆,自己摆不平,竟然需要皇帝出马,他觉得有些愧对眼前这位有道之君呐! “放心,别看眼下的大明朝内外交困,又是九边战事,又是北方饥荒,江南一带的海运商贸又被黑寡妇之流所阻碍。 不出两年,朕将其统统打趴下。 到那时,不仅北方无粮食之忧,??就连南方的丝绸、茶叶、盐铁等,朕帮你们贩运到海外去,??赚回一船又一船的金银财宝!” 朱由检踌躇满志,站起身来,遥指南方,笑道:“朕之前有些糊涂啊,这大明朝想要富庶起来,光是斗地主还不行。 同时,更需要挖矿打麻将啊。” 徐霞客:“……” 好吧,怪不得自己的那一百多老婆痴迷与此,原来,这皇帝果然就是天下赌徒之楷模。 “陛下,小生、恐怕不能担当此重任……” 徐霞客还想说什么,却被朱由检轻轻一巴掌,就拍打的坐回凳子上。 “大明朝的官,最好当,也最不好当,”朱由检笑道:“对于那些贪官污吏来说,很不好当,??欺上瞒下,鱼肉百姓,同时还不干人事,朕查实一个弄死一个,查实两个,弄死一双; 如果实在不行,朕会将其连根拔起,千刀万剐! 但想要干出一番事业,如你们淞沪徐光启那般,为国为民,鞠躬尽瘁,反而最好当。 朕不会亏待人。” 言毕,哈哈大笑,挽了徐霞客的胳膊,向中海一带的画舫而去。 …… 于是,三日后,大明京师发生两件大事。 第一件,自然是一万多栋‘皇家别苑’开工奠基。 锣鼓喧天,万炮齐鸣,人山人海,彩旗招展…… 朱由检没有出面。 一些准丈人、准丈母娘、准大姨子、二舅子、小姨子、三大姑七大婆们的事,他一个当皇帝的不好出面,就随便他们去折腾吧。 不就是败败家,刮刮油,给天下的那些豪门望族、官宦人家,一个使劲败家、努力作死的舞台罢了。 第二件大事,则甚为低调。 甚至,高度机密。 在中海画舫的船舱里,朱由检、魏忠贤、钱谦益、徐霞客等寥寥几人,一边喝茶闲聊,一边将事情定夺下来。 大明科考队正式成立。 朱由检的意思很明白,朝廷出一大笔钱,组建一支科学考察队,到全国各地去免费旅游吧。 不管是历史人文、农业水利,还是矿藏、油田什么的,随便去折腾,能搞来什么好东西就搞什么东西,为了败家,他这个草包皇帝不太忌口。 相对的,魏忠贤、钱谦益、张瑞图几人,就显得专业很多。 写写画画,圈圈点点。 经过好几个时辰的努力,终于制定出厚厚一本‘科考队项目大全’,让徐霞客陡然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足足有十万斤重。 一个衣食无忧、风流倜傥的读书人,活活愁出一脸的黄连苦涩…… “徐大人,这支科考队,可是万岁亲手抓的项目,你可不能辜负了他的重托啊。” “对,大明国库空虚,举步维艰,即便是在这种极度困难的情况下,陛下还要组建这样一支科考队,可见其对大明未来发展的重要性!” 徐霞客连连点头,一脸的坚毅:“好,定不辱使命!” 朱由检却听得苦笑不已。 魏忠贤、钱谦益这两个混球,竟然学到不少新名词,又是项目,又是未来发展…… 不过,凡事都有因果。 他这个草包皇帝不学无术,游手好闲,口中念念不忘各种流行口语,当臣子的,自然投其所好。 这就好比原剧本中的那位崇祯皇帝,整天高高在上,说一些没什么屁用的废话、假话、空话、屁话,整个朝堂搞的像一部辫子戏…… 那种情况下,大臣们也觉得累。 随便糊弄糊弄,凑合着过日子也就罢了。 于是,终于将一个好好的大明朝,直接断送在李自成、张献忠几人之手。 至于建奴猪尾巴头? 呵呵,朱由检根本就没拿他们当回事,区区几万、不足十万精锐铁骑,在他刚刚登基之时,的确让他愁了个半死。 现在么,只要解决粮食问题。 就算是铲平辽东、辽西之地,不过是时间问题,根本就不足为虑。 “徐霞客,朕与徐光启、宋应星等爱卿曾经谈论过,咱大明地大物博,矿藏丰富,其中有好几处地方,你不妨先去想办法勘探?” 朱由检突然想起一事,招手让随侍太监端上笔墨纸砚,笑道:“朕给你画一张大明藏宝图吧。” 然后,就在徐霞客无限仰慕的注视下,捉起一根毛笔,抖抖索索…… “算了,魏忠贤,还是你来吧。”朱由检面不改色的笑道:“朕不善于丹青……” 魏忠贤暗道:‘挺善于的……’ 草包皇帝的‘墨宝’,向来受到朝廷文官清流们的鄙视,觉得一个当皇帝的,竟然连笔杆子都抓不稳,写出来的字歪歪扭扭、形同狗爬。 但在魏忠贤心里,却并非如此。 草包皇帝的笔法拙劣不堪,但这影响大明朝的正常运转吗? 把字写好,那是读书人的事。 当皇帝的,自有当皇帝该做好的事情…… “万岁爷,先画一幅大明地图?”魏忠贤捉笔在手,笑道:“万岁爷御笔通神,就怕画一幅大明地图后,一些山神土地、先人祠堂之类的,扛不住浩荡天威,连一座座赖以生存的小庙,都要给塌了……” 朱由检微微点头。 看看,这就是专业。 “你捉摸着,咱大明朝需要什么铁矿啊、铜矿啊、镍矿啊、石油啊什么的,随便画吧。” 对一些十分著名的铁矿、油田,草包皇帝多少知道一些。 所以,他也不藏私,随口指点一番,看上去就十分的在行。 而至于一些细节,譬如大明朝当前的采挖冶炼技术,能够直接‘变现’的,他根本就一窍不通,反倒是大宦官魏忠贤心里一清二楚。 ‘果然是朕的败家小能手,如果登基之初就给弄死,实乃大明朝之最大的损失啊……’ 朱由检坐在一旁喝茶、沉思,目光在魏忠贤身上打量着。 魏忠贤有所感。 但不敢回头,只是双腿默默夹紧一些,绯红色的蟒袍,很快就被冷汗打湿几大片…… …… 打发徐霞客、以及两千多名‘大明科考队员’离去,朱由检再一次陷入‘贤者时刻’。 吃吃喝喝,拉拉扯扯,请客吃饭那种事,早已勾不起草包皇帝的兴致。 尤其是徐光启、宋应星、茅元仪、郑芝龙等人不在身边,他连个吹牛的对象都没有了,这不禁让他开始怀疑,自己在败家子的路上,是不是越走越远了? “接下来,该怎么捞取败家值呢?” 身为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他再一次感叹,身不由己。 如果他是闲王,或者太子,或者…… 太上皇? 突然,朱由检猛的翻身起来,口中念念有词:“对啊,朕还有一项大事没干呢……” 正在一旁翻看闲书的红柳姑娘吓一跳,问道:“公子,什么大事?” 朱由检使劲搓一把脸,笑道:“此事、少儿不宜。” 红柳姑娘轻笑一声,道:“不就是一万名嫔妃之事么?还遮遮掩掩的,生怕别人知道啊?” 朱由检哈哈大笑,不置可否。 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个屁。 朕所谋划的大事,说出来吓你一大跳! “走了,曹公那边有紧急军情,立马让暗卫禀告。”说着话,朱由检开始换衣服。 “对了,给徐光启、宋应星二人传信,令其尽快回京,朕有大事相商。” 临出门,朱由检补充一句。 那两个科学家太不像话了,躲在苦兀岛上搞科研,把他这个草包皇帝都快憋出毛病了。 …… 晃晃悠悠上了岸,朱由检挥手让红柳姑娘去忙乎。 他一路悠闲的来到‘大明皇家钱庄’。 抬头看一眼鎏金匾额,以及周边近百亩大的场地,以及重重叠叠数十栋钢筋水泥混凝土浇筑的‘炮楼’,朱由检忍不住吐槽。 大明工程局的杨鹤,简直就是猪脑子啊。 让他们修筑一批‘高科技’建筑,结果,弄出一堆炮楼。 除了结实耐用,这也太难看了。 看到‘大明皇家钱庄’的小炮楼,朱由检心里,对自己的那一万座‘小炮楼’开始担心。 如果不改进建筑风格,估计他这个当皇帝的,会被冷淡…… “这位客官,请问您是要存款还是取款?”还没进门,两名白白净净的小厮快步迎接上来,左右搀扶住朱由检。 “不存款,也不取款,”朱由检淡然一笑。 李岩这人有脑子,前一次随口提点一句,让他学学胭脂胡同的服务态度,别板着脸去挣钱。 “不存款不去款,那肯定就是借款了?” “对啊,这位公子爷一看就是清贵之人,不知是内阁行走,还是六部衙门里任职?或者,是督抚衙门进京来筹款的?” 两名小厮叽叽歪歪说个不停。 朱由检微微皱眉。 这就,有些过了啊。 一个小厮,废话如此之多,这就不是服务态度问题,而是服务思想错了。 “让李岩来见我。”朱由检淡然说道。 他也不进去,就站在钱庄门口,负手而立。 两名小厮见状,缩一缩脖子,赶紧跑进去禀报。 很快的,李岩快步迎接出来。 “朱脚公子,您今日怎么得空,小生有失远迎,真是罪过罪过!”李岩连连躬身作揖。 朱由检似笑非笑的说道:“有没有僻静些的去处,咱去喝两杯?” “僻静些的去处?” 李岩微微一愣,脸上现出恍然大悟之色,嘿嘿笑道:“有一个好去处,是小生最近才发现的,不仅环境优雅,而且,那里的茶水十分清淡。” 朱由检点点头。 还行,这小子都开始有品位了,竟然也领悟到,真正的好茶绝非那种香艳的三炮台、大红袍之流,而是一种清淡。 “既然有好去处,那就去坐坐。” 李岩召来一辆马车,吩咐手下一些‘武林高手’暗中保护,这才陪着朱由检向城外而去。 朱由检看在眼里,心中哂笑不已。 这个李岩,成长的不错,手底下开始豢养武林高手,说明对自己的小命还是比较在意。 这一点,跟原先的剧本中,似乎有些出入…… …… 不过,他很快也就释然了。 这个大明朝,因为出现他这么一个不学无术、游手好闲的败家皇帝,其实早就脱轨了。 一些历史人物,自然会随着一些历史事件的更改,发生一种莫名其妙的变化,从而成为另外一个人物。 就比如魏忠贤、钱谦益。 眼下,朱由检觉得用起来挺顺手的,比王承恩好使唤多了…… “你说的好去处,到底在什么地方?” 马车行驶两个多时辰,朱由检听着李岩逼逼叨叨说了好多话,却始终没有抵达‘好去处’,不由得有些烦躁。 他大致看一眼,应该是出了京城,一路向北行驶。 好像快要进山了? “再过小半个时辰就到了,”李岩赶紧赔笑说道:“请朱脚公子喝茶是一个方面,另一方面,还是想跟您商量一件事。” 朱由检笑了。 这就对了。 生意人嘛,无利不起早,李岩眼下虽然是大明皇家钱庄的‘大掌柜’,属于大明朝最有钱的人物之一。 当然,也可能是最有权势的人物之一。 问题是,如果不拓展一下业务,不好好表现,展露一番自己的硬实力,谁知道这位‘朱脚公子’哪一天心情不好,随口一句‘换人’。 到那时,他连个屁都不是。 所以,这小子不仅智商、情商远超常人,就连其‘逆商’,也让朱由检颇为感兴趣。 “要谈生意,你早说嘛,何必如此遮遮掩掩,跑这么远的路。”朱由检呵呵笑着,兴致勃勃。 “赶紧说说,什么生意?” “对于其他的,我不是不行,是不感兴趣,但对于做生意弄钱这种事,朕……正是本公子最拿手的!” 一句话,这种事,他比较拿手。 第三十章 馒头庵闲话……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小半个时辰后,马车抵达一片丘陵山区。 在一处较高的山峰上,老远看见一座小小的建筑,甚为简朴、自然,看着就很舒服。 尤其是当朱由检、李岩二人走到半山腰时。 鐺—— 鐺—— 鐺—— 钟声突然响起。 钟声清越古朴,恬淡之中,略带一缕清香,??听得人舌底生津,通体不由自主的一阵舒服。 “好地方!” 朱由检不由的赞叹一句。 李岩笑道:“一般人也品味不出其间的妙处,公子到底不同凡俗,只是听几句钟声,就能解得其中雅意啊……” 草包皇帝摆摆手,不再说话。 跟这些大明的读书人咬文爵字,??很容易露馅,很多事情点到为止就行。 临近山门时,朱由检脸上露出一抹奇怪的笑意。 这里,??竟然是一座尼姑庵? 草包皇帝还是第一次来到这方外之地,心里不由得有些紧张:“李岩,你说的好去处,便是这里?” 李岩笑道:“对啊,馒头庵。” 嗯,馒头庵。 这名字好! 朱由检决定,无论如何,他都要给这座馒头庵题写一个匾额,让他的皇恩更浩荡一些…… …… 进了馒头庵,一名面目清雅的尼姑迎接出门,双手合十,道:“二位贵客,可是要品茶?” 李岩摸出两枚金币递过去,笑道:“请问妙语大师可在?” “在的。” 那尼姑接过金币,随手塞入功德箱中,神情平平淡淡,??似乎那只是两枚小小的铜币而已。 看到这一幕,朱由检心中暗暗点头。 出家人,就该如此。 在他的印象中,那些道观、庙宇、山场什么的,霸占着天下的名山大川,行的却是卖票弄钱的勾当,往往一柱高香动辄三五千、七八万,简直就是印钞机。 看看大明朝的尼姑庵,多淳朴。 那尼姑引了朱由检、李岩二人走进一座偏殿,道:“两位施主稍等片刻,妙语主持稍候便来。” 朱由检没有落座,而是随意的走动着、观察着。 “尼姑庵里供奉的,竟然是送子娘娘?”朱由检有些好奇的说道:“不应该供奉观世音菩萨么?” 李岩笑道:“山不在高,有仙则灵。” 朱由检摇摇头,笑骂道:“你这厮,别摆弄你的那几滴墨水了,明知道本公子不学无术,根本就听不懂你们这些读书人的话。” 李岩讪笑一声,不吭声了。 人家朱脚公子是老板,老板说什么都好听,老板说什么都对。 “既然是送子娘娘,??本公子倒还真应该敬上一敬。”说着话,??朱由检捏起一根线香,在烛火上点燃,恭恭敬敬的插入香炉。 咔嚓! 突然,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吓了二人一大跳。 这好端端的,竟然打雷了? 刚刚进门的时候,不是还晴空万里的么?怎么这一炷香点燃,就是一声惊雷? 朱由检还没反应过来,李岩却快步出门,站在廊檐下,举头向天上张望,脸上的神情就好像是见鬼了一般。 “奇怪,怎么突然就要下雨了?” 黑云翻滚,电闪雷鸣,一阵凉风席卷而过,好一阵暴风骤雨! 朱由检走出殿门,昂首看一眼通云密布的天空,笑道:“我知道了,是本公子的一柱清香,让送子娘娘感应显灵了。 这通云密布的,我很喜欢。” 自从进入夏天,北方又是一个多月没下雨,旱情严重。 所以,看见天空黑云翻滚,电闪雷鸣,分明就是一场疾风暴雨,他这个当皇帝的心中,=自然十分喜欢。 不过,对于李岩来说,却是脸色大变。 这片丘陵之地,周围有两条河流,一条名为白河,另一条名为潮河,平日间相安无事,反倒让这一片地方植被茂密,可以说是山清水秀、风景宜人。 可是,每次出现暴雨天气,可就有些麻烦。 洪水,泥石流,随时都可能出现。 “公子、要不咱往高处走走?” 噼里啪啦一阵响,暴雨倾盆而下,肉眼可见的,平地上就泛起一层白花花的水雾。 馒头庵的三座古旧大殿上,廊檐水犹如数十道瀑布,哗哗哗的泼下来,看上去就很吓人。 朱由检站在廊檐下,却陷入沉思。 在他的记忆中,这一片……应该便是燕山一带,距离京城二三十里之地…… “密云?” “密云水库!” 他终于搞清楚,之前心中为何对‘彤云密布’这个词念念不忘。 原来,凡事都有定数,他这个草包皇帝悄咪咪出了京城,来到这馒头庵里,心中微动之下,给送子娘娘奉上一柱清香。 然后,一场暴雨倾盆而下。 这就对了。 “李岩啊,你这一次立了大功,本公子要好好封赏你!”朱由检伸手接了一把水,凝视片刻,正色说道: “不仅要封赏你,而且,还要让你成为天底下最最有钱的人之一!” 李岩目瞪口呆。 “封赏……” 天爷爷哟,朱脚公子这是失心疯了啊,连封赏这种大逆不道的词都敢说出来? “公子,这地方的地势有些低洼,如果暴雨持续时间长,白河、潮河爆发山洪,这一带很容易被洪水湮没……” “无妨无妨,有本公子在此,洪水没那么大的胆子。” 朱由检淡然说了一句。 “咦,那位便是妙语大师?” 突然,朱由检眼前一亮,口中喃喃自语:“奇怪,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漂亮一些,丰满一些,而且,啧啧,妙语、妙语,太有味道了!” 李岩:“……” 他开始有些后悔。 早知朱脚公子是个好色之徒,想不到,竟然如此好色,比他李岩还要过分好几倍! “两位施主。”妙语大师撑着一把油纸小伞,在狂风暴雨中款款而来,竟没有沾湿一丝一缕。 朱由检心中微动。 早就听红柳姑娘说过,大明朝的民间,多有奇人异士,不要说一些隐居山林的武林高手,就是三教九流之中,风尘之地,也多有奇人。 看来,这位妙语大师,便是一位奇人。 看着眼前这位妙语,朱由检不由得痴了,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人家的脸庞、胸腹、大腿…… …… “大师,这是我们东家,朱脚朱公子。”李岩用余光瞅见‘朱公子’的丑态,心中暗暗叫苦,赶紧上前一步,抱拳躬身说道。 好歹,也要掩饰一二啊。 这个朱脚公子,太不像话了! “妙语大师,你多大了?”朱由检突然问道。 李岩:“……” 这就,粗俗,太粗俗了! 妙语大师在京城权贵、文官清流眼里,堪比观音菩萨般的存在,就连一些大读书人来到此间,也只敢谈论一些学问、书法、音律之道。 谁还敢如此粗俗! 这一次,真是草率了。 他原本想着朱脚公子虽然好色,但根据其一贯的风雅清贵,应该也算是半个读书人了,岂不知,眼前这货直接就是一个草包! 妙语大师闻言,也是微微一愣。 然后,她微笑道:“不知施主问的是小女子的年龄呢,还是贫尼遁入空门的年岁?” 朱由检抬头看了看天空。 黑云滚滚,大雨如注。 漫天都是狂风暴雨,眼前偏生站立一位清雅可人的小尼姑,草包皇帝淡然笑道:“你愿意说哪一个?” 李岩心中暗骂:‘给你说个屁!’ 不料,那妙语大师却学着朱由检的样子,伸手到雨幕之中,接了一大把水,嫣然一笑,道:“你猜。” 朱由检微微点头。 这便是佛家所说的‘机锋’? 他不懂啊。 早知道应该多请教一下钱谦益,那货对三教九流之事,多有涉猎,几乎可算是一个‘小爱同学’了。 “小孩子才做选择题,本公子,全都想听。” 朱由检哈哈大笑,伸出一手,递到妙语大师面前:“外面雨大,来,我拉你上来。” 他的本意是,一个大美女站在雨中,他一个大老爷们却在廊檐下避雨,这就不对了。 所以,他就很单纯的想拉人家到廊檐下来避雨。 不料,这话落在妙语大师、李岩耳朵里。 却变成了另外的意思…… 李岩默默转首,看着漫天大雨,假装沉思着走到大殿的另一边。 妙语大师,则微眯着两只妙目,侧着头,很认真的上下打量着朱由检,脸上现出一抹红晕。 “这位施主……” “我叫朱脚,老朱家的种,名字很霸气,就是没什么金手指啊。” “贫僧……” “赶紧上来,雨水落到你的秀发上了!” 朱由检一把抓住妙语大师的袖子,直接将她提到廊檐下。 ‘这个世外高人,约莫九十八斤左右,按照一米七二的个头来算,应该算得上是大长腿小姐姐了……’ 朱由检拍了拍手,面不改色的说道:“你还没告诉我芳龄几何呢?” 妙语大师站在廊檐下,一张俊俏小脸涨的通红。 这个朱脚公子,太粗暴了。 把人家的胳膊都弄疼了…… 场面突然变得有些诡异起来。 朱由检大大方方的一伸手,道:“大师,既然不愿告诉我你的芳龄,那就请喝茶去吧。” 妙语大师:“……” 这馒头庵,是她的地盘啊。 这位朱公子……好霸道的说…… 不由得,她的脸再一次出现一抹飞红。 她藏于宽大袖中的两只小拳头,捏的叭叭作响,就想干点什么才好。 她有些疑惑,以往,她作为出家人,对天下男子从来不假于色,从来当他们是一群酒囊饭袋之徒,尤其是一些读书人,更是有贼心没贼胆,偏偏一个个装腔作势的,跑到这里来‘品茶’。 要不是乱世之下,几文香火钱来之不易。 她早就将山门关闭了。 今天这是怎么了…… …… 朱由检似乎看出尼姑的窘态,哈哈大笑,道:“不就是个年龄嘛,即便是那些天生地长的神明造化之物,也不过是悠悠岁月而已。 更何况,你我皆为俗尘之人。 别以为剃了光头就是佛菩萨,也别以为脸上生的俊俏,就成了大师,本公子看不得别人装逼卖萌。 因为,本公子最喜欢的,就是装逼卖萌。” 这一番话,说的不伦不类,粗俗不堪,不过却也是草包皇帝的心里话。 大明朝的老百姓,都饿的在吃屎,你一个小小的尼姑,不就生的美丽动人些么?比起朕的一万名爱妃来说,不过也就是红粉骷髅大军中的一粒尘埃而已。 给朕装什么清纯? 装什么大师风范! 信不信朕来一个霸王硬上弓…… …… “这位施主说话……颇有禅理,深入浅出,简单明了,却令人深思。” 妙语尼姑定了定心神,淡然说道。 “本公子不懂禅理,但懂人情世故,”朱由检也淡然说道:“你这座馒头庵,一年十万金币的香火钱,够不够花? 如果不够,缺多少,本公子给你多少。 当今世上,官吏贪腐,军纪废弛,百姓涂炭,你一个妇道人家化缘不容易,本公子包养你了。” 还有一些话,朱由检没说出来。 那些个猪尾巴头、罗圈腿、土皇帝、辽西将门、豪门世族之流,都想谋取朕的这江山社稷,朕眼下还,没能力一一给弄死弄残。 可眼下这座区区馒头庵,朕先给荡平再说。 不料,他的话音刚落,妙语大师就连连摆手,道:“太多了,太多了……” “不多,区区十万金币而已。”朱由检面不改色的说道:“只要你让送子娘娘显灵,让我所有的老婆都怀孕,再给你百万金币都行。 对了,你这位送子娘娘灵不灵啊?” 妙语尼姑:“……” 这话,没法接招啊。 这位财大气粗、说话霸道粗俗的朱脚公子,果然就……十分的英武呢。 “神佛之事,信则灵,不信则不灵,这完全看你心中所念所想了。”迟疑好几个呼吸后,妙语尼姑终于忍不住说道。 “我信的很。”朱由检笑了笑,伸手去牵妙语的手。 却被人家不着痕迹的避开。 朱由检再次确认,眼前这个小尼姑,身上的功夫十分不错,估计他得花上大半夜功夫,看能不能给打哭。 “施主,你是要求子还是求女?” 为了摆脱尴尬,不至于得罪眼前这个‘冤大头’,妙语尼姑走到神像前,捏起一根线香点燃,随口问道。 “最好都是龙凤胎啊,”朱由检想到,自己的一万名爱妃,如果都能怀孕,给他诞下一儿一女,那可不就是一个军么…… “阴阳交合,男女乾坤,自有天定,岂能如此……”妙语尼姑还想说什么,却被朱由检直接拦住了。 “你上香就是了,别说不吉利的话,”朱由检没好气的说道:“本公子就要龙凤胎,你的送子娘娘做不到,那你就帮我生几胎; 如何?” 妙语:“……” 第三十一章 你这人啊,老身看不透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一场雨,下了整整一夜。 又是狂风,又是急雨。 雨打芭蕉,落了一地残红。 早上醒来,朱由检伸手抹一把妙语的光头,暗叹一口气:“把人家主持给祸祸了,送子娘娘还灵不灵验……” 妙语尼姑其实早已醒来。 不过,??她不好意思睁眼。 她一个出家人,被见了第一面的俊俏霸道男子,三下五除二,直接在寺庙的客房里就地正法,她觉得罪孽深重。 同时,却又有些迷瞪。 她这是怎么了…… 朱由检明知她早已醒来,却也没去故意调笑,而是轻轻起床,洗漱一番后,??独自走出山门,极目远眺。 一夜暴雨,这一片地方,果然爆发山洪。 不过,也仅仅是山洪而已。 距离这座馒头庵尚有很大一个落差。 “公子……咳咳,您起的好早呢。”李岩悄咪咪出来,左右看看没人,这才满眼敬佩的看着‘朱脚公子’,笑道: “这位妙语大师,京城里多少勋贵子弟、读书人,跑了不知多少趟,却始终不曾博得人家嫣然一笑。 公子出马,直接拿下……” 朱由检摆摆手,很装逼的说道:“些许小事,不值一提,回头在太液池一带,??买一座小岛,重修一座馒头庵吧。 这地方,本公子要征用了。” 李岩张口结舌好一阵子,方才结结巴巴的说道:“公子……这里、征用了?” 有钱人的世界,真是不太懂啊。 “对,征用了,”朱由检若有所思的说道:“本公子想在这地方,修建一个大池塘,养养鱼,顺便给京城里的人弄点水喝。” 李岩:“……” 这个朱脚公子的脑回路,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就算你现在是大明最有钱的主儿,也不能如此任性的胡乱花钱吧?这明明就是败家之举…… 不过,他没敢再说什么。 事实证明,这个朱脚公子在挣钱做生意方面,的确是个天才,就拿‘大明皇家钱庄’来说,眼下每日光是利息一项的进账,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另外,还有二三十个‘朝廷项目’,虽然眼下尚处于投资阶段,比如一些大型的水利工程,??但长期下去,绝对是赚钱的行当。 “这一片丘陵地带,四面都是燕山余脉在环绕,有白河、潮河两条河流汇聚于此,简直就是一个天然的大水库啊。” 朱由检微眯着眼,眺望莽莽群山,继续说道:“京城里闹了一次草原鼠疫,不少猫啊狗啊的,死了之后尸体落到井里,地下水资源被严重污染。 李岩啊,你想想,如果有一口干净的水,那些达官贵人们,愿不愿意掏钱买水?” 李岩道:“其实,人家都不用京城的水。” 朱由检默默点头。 那些达官贵人们,的确还真是不需要喝脏水,因为,人家有的是钱,有的是势,想喝水,都是有人专门从城外一些山泉里运进城里…… 大爷的,有钱人的日子,就是这么任性? 不行,朕的自来水生意,这一次还真就做定了! “不要紧,咱们可以把这里的水,想办法净化成纯净水,不但人畜吃了不生病,说不定还能治病呢。” 朱由检沉吟着说道:“其余的,你别管了,李岩啊,你的主要任务,就是先把这方圆百里之地,全部征用了。 要花多少钱,你给我报个数字即可。 到时候,我会派人过来打理这片生意。 嗯,再成立一个公司吧…… 叫个什么公司呢?就叫……大明皇家自来水公司吧,哈哈,这名字好,霸气,估计皇后娘娘听了,都要重重赏赐与我!” 朱由检想到得意处,哈哈大笑。 李岩却眼角抽搐,觉得后背有些发凉。 这个朱脚公子……思想很危险啊。 让皇后娘娘知道,你是这么个败家玩意,动不动打着皇家的旗号,胡乱折腾……想让皇后娘娘打死你了吧? 其实,开一个自来水公司,这事草包皇帝还真是早有想法。 主要是他不想得病。 大明朝的医疗甚为发达,并非后世建奴历史书中所抹黑的那般,一大堆花花草草不能治好一个阑尾炎。 据他所知,在太医院里,其实早已有了‘医学手术’这样的概念…… ……、 “下一步,就想办法在医学上败家。” “眼下的当务之急,还是赶紧建好这个京城的饮用水水库,搞一个自来水公司,看能不能挣一笔败家值……” 朱由检遥望远处,沉思良久,突然吩咐:“李岩,你这会就去征地皮吧。 记住,不要害怕花钱,制定一个地皮标准出来,将京城京郊方圆三百里之地,详细勘察,分出个三六九等出来。 一类土地,一亩地补偿百姓多少钱,二类土地,补偿百姓多少钱,都要整理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绝对不可马虎。 在这个狗日的大明朝,谁都好得罪,就是老百姓绝对不能得罪。 你清楚了? 不要舍不得钱,这点小钱,本公子根本不在乎。 可是,你要是因为省钱,让老百姓或者那些地皮的主人在背后嚼舌根,本公子把你小子的蛋蛋割下来喂狗你信不信?” 又是吓唬,又是开玩笑,李岩觉得肩头的担子很重。 这么胡乱花钱败下去…… 这位朱脚公子的家产败光了,今后他家里人会不会找上门来,将他这个‘败家帮凶’给活活打死啊? 他赶紧领命,就要去办事。 不过,朱由检突然又喊住他:“对了李岩,你不是要跟本公子谈一下,你想作什么生意吗? 看看昨天,又是暴风骤雨,又是妙语大师的…… 本公子日夜操劳,都还没来得及听一听你的生意呢。” 李岩:“……” 你还知道自己是日夜操劳啊? 说好的到馒头庵来烧香拜佛,品一品妙语大师的一杯清茶,顺便谈谈生意上的事。 看看,把人家女主持都给睡了…… 不要说品茶。 这个朱脚公子,估计连妙语大师都给品茶了一个遍吧?谈个屁的生意! “咳咳,是这样的,”李岩轻咳一声,正色道:“朱脚公子,我最近捉摸着,想在京城组织一个飚歌赛。 我听说,有个叫李自成的人,在台澎宝岛举办飙歌大赛,吸引了不少海外富商、海盗、以及闽浙淞沪一带的豪门公子,到台澎宝岛去消费。 听说,那地方的一亩地皮,都快赶上京城的了。 公子在京城的产业,主要集中在水利、火器、城建和钱庄,对了,还有窑子生意。 所以,我就想着,能不能再拓展一下,在京城里也组织每个月一两次的飙歌大赛,估计会是一大笔收入……” 李岩说着说着,声音低沉了下去。 因为,他看见‘朱脚公子’的眉头微皱,似乎陷入沉思状。 “公子,小生没啥做生意的经验,就是想到了,便随口一提,若是公子觉得不行,直接骂我几句就行了……” 朱由检沉思良久,突然笑了。 “李岩,你小子说说看,为什么那李自成姓李,你也姓李?” “另外,他那老小子开赌场、开窑子、炒地皮、举办海外飙歌大赛,你小子也觉得屁股眼子痒痒?” “有时候,本公子都觉得,你跟李自成那厮,是不是天生的一对儿?” …… 李岩使劲吞咽口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怎么突然感觉到,眼前这个‘朱脚公子’,身上渗出来一股阴寒刺骨的杀气? 这种感觉怪怪的。 但真的还挺吓人的。 话说,这个朱脚公子,与那个叫李自成的人,是不是有仇啊? 正当李岩胡思乱想时,朱由检掏出家伙,直接对着远处莽莽群山,撒了一大泡尿。 尿水子射出去三四步,吓了李岩一大跳。 朱脚公子的腰,这么好啊…… 撒完尿,朱由检慢条斯理的系好裤腰带,伸手拍了拍李岩的肩膀,温言笑道:“看看,人吃五谷要生病,喝了太多的水,就需要尿尿。 你说的那个飚歌赛,本公子其实早有想法。 不过,眼下不行。 北方大旱,这一点你也清楚,很多老百姓都饿的快要吃屎了,咱们这些锦衣玉食的,如果想活的长久一些,最好还是要低调一些。 飙歌大赛,那是富人们的游戏。 对老百姓来说,解决温饱之后,才能考虑精神愉悦……” 朱由检的一番话,说的云里雾里,听上去就很是高大上。 不过,终归一句话:可以搞,但眼下在京城里,还不能搞。 李岩默默点头。 他发现,朱脚公子借着拍他肩膀的时候,一只手在他的衣服上默默揩了几下,就好像他是一张手纸…… …… 打发李岩出去办事。 朱由检悄立馒头庵前,很认真的思考了几个重大问题。 ‘京城里搞飙歌大赛,有没有败家值赚?’ ‘这种全民的娱乐活动,该不该引进到京城?要不要给茅元仪写一封密旨,让他在延安府、庆阳府一带搞搞?’ ‘全民皆兵……全民娱乐……’ 这种事,要么是富人的游戏。 要么、是穷人的精神支柱? “大生产呀嘛忽而嗨,大生产呀嘛呼儿嘿!” 朱由检突然大声唱了两嗓子,哈哈大笑,转身走进馒头庵,口中大呼小叫:“妙语大师,本公子想到一个极好的主意。 走走走,搬家搬家!” …… …… 数日后,正在庆阳府的董志塬上,与洪承畴的老娘亲说闲话的茅元仪,突然接到一封草包皇帝密旨。 “茅剃头,朕有几首歌,已经令人写好了曲谱,你试试让老百姓传唱。” “朕是个天才,这些歌词,简直是惊天地泣鬼神,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你小子打仗还凑合,就是没什么文化,你要学学朕,闲暇之余,一定要多读书,多唱歌,多找几房小老婆……” 看完这封不伦不类的‘密旨’,茅元仪面不改色。 心中却一阵好笑。 草包皇帝,这是想念他茅剃头了。 说起来,君臣二人已经又有好一阵子没见面了,两个人心有灵犀,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呸呸呸。 老子在替你造反呢,想用几首‘战歌’勾引我回京城? 门儿都没有。 “茅大先生,接到妻妾的信函了?”正在磨豆子的洪老夫人微笑问道。 茅元仪哈哈一笑,道:“是啊,整天造反打仗,家里妻儿都顾不上照看,老夫人,您说说,我这是图一个什么啊?” 洪老夫人:“你这个人,我看不透,也猜不来。 总而言之,就算你说是在造反,可是,老身却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暴戾之气,反倒比那些自诩为读书人种子的穷酸们,更令人如坐春风。 茅大先生,你这人,不简单呐。” 茅元仪笑了笑,没说话。 不是他茅元仪不简单,是草包皇帝不简单。 一个当皇帝的,竟然造自己的反,天下还有如此离谱之事?茅元仪能想明白,但时不时的,总觉得有些诡异。 “洪老夫人,过几天,等我把那些草原豺狗子都弄死,就要去打你儿子洪承畴了。” 茅元仪突然笑道:“最近一段时间,趁着我跟草原豺狗子打仗,顾不上理会陕西三边总督衙门,你儿子洪承畴可是跳腾的很厉害。 前几日,他竟然派兵,截断了平凉府、庆阳府之间的粮道……” 洪老夫人摇头苦笑,道:“行军打仗的事,老身不懂,不过,从眼下老身的眼光看,你这延安府、庆阳府、平凉府的三府之地,地盘有点小; 大明朝廷,迟早不会放过你的。 如果朝廷对你进行重兵围困,首先,你的这三府之地的粮饷、军械等,会是第一个大问题,希望茅大先生不要掉以轻心。” 茅元仪深深一躬,抱拳说道:“老夫人教诲的是。” 洪承畴的老娘亲,出身贫寒,磨了几十载的豆干,没念过什么书,但这份天资聪慧就很让人吃惊不已。 茅元仪每次打完一仗,回到董志塬上时,都会前来拜访一次。 顺便,聊聊天,解解闷,相处的还不错。 “茅大先生,老身还是一句话,等你抓住洪承畴了,尽量不要直接打杀,就当是我这个当娘亲的,提前求个情。” 洪老夫人笑着说道。 “嗯,我不会杀他,”茅元仪同样笑道:“不过,他的两条狗腿子,是一定要给打折的。 老夫人可能有所不知。 你那个儿子啊,现在挺有能耐的,为了跟围剿我这个土匪头子,堂堂陕西三边总督,竟然向草原上的一位王爷,借了一支三万人的骑兵。 嘿嘿,过几日,便要攻打董志塬了。 他托人捎来一份书信,说是让我对他老娘好一些,否则,他便要屠灭董志塬上三万百姓,以解心头之恨……” 第三十二章 这生意、太亏了……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一日一夜后。 朱脚公子用一辆马车,拉走了馒头庵的‘妙语大师’,并让魏忠贤在北海附近,先寻一个宅子安置下来。 他承诺人家,在京城里,要给修建一座馒头庵。 这种事情,魏忠贤最可靠。 同时,??草包皇帝的‘大明皇家自来水公司’正式成立。 这种花费几百万金币的小事,他根本就没有与朝廷大臣们商议,而是以‘朱脚公子’的身份,让李岩出面摆平。 如果他在朝堂上提出,想要干一件利国利民的大事,那帮子文臣武将,估计又是一番瞎扯淡,??什么都干不成。 他都能想象出来,??那些大臣们一定会‘泣血上陈’,痛斥此举乃亡国之道。 因为,大明朝现在都穷成什么样子了,你一个做皇帝的,难道就没有一点逼数? 九边之乱要不要平息了? 北方饥荒要不要赈济了? 草原骑兵在三府之地,与‘匪首’大战两三个月,要不要派兵去铲除大明朝的心腹大患了? 还有,辽西之地的粮饷,啥时候才能筹集运过去…… …… 反正就是事多。 朱由检干脆不予理睬,这种打打杀杀、勾心斗角、阴谋阳谋的事情,他一个草包皇帝,不在行啊。 孙承宗、洪承畴、祖大寿、吴襄等人,不弄的挺好吗? 接着奏乐,接着舞。 朕先挣点败家值再说。 不得不说,在很多时候,有钱能使鬼推磨。 李岩出面,以‘大明皇家钱庄’的名义,??修筑‘密云水库’,??成立‘大明皇家自来水公司’,比他这个草包皇帝出面的,效果好了何止百倍千倍! 开业当日,京城里的达官贵人、豪门世族、读书种子、文武大臣,到场跪舔者,占到了九成八之多! 没办法,谁让人家大明钱庄有钱啊。 谁让大家都欠人家的钱! 更何况,魏忠贤、钱谦益、张瑞图等少数人,心知肚明,这大明皇家钱庄实际上就是人家草包皇帝自己的,口上虽然不说,但只要大明钱庄办事,这些人绝对忠心耿耿。 二话不说,先过去捧捧场子再说。 结果,以李岩的想法,他想用钱庄的钱,筹办‘大明皇家自来水公司’,可是,??那些达官贵人们二话不说,??每人先表一个态,投资入股! 有出资三枚金币的,??有出资十五枚银币的,有出资三石粮食的…… 大明官吏的穷,还真是装出来的。 李岩做不了主,赶紧给草包皇帝传信,请‘朱脚公子’定夺。 朱由检大笔一挥,写下两个歪歪扭扭的大字,算是恩准首肯:准奏! 接到密信的李岩吓得不轻,赶紧抽空子,将‘准奏’两个字烧成灰,心里还有些不放心,竟然将那一小撮灰,直接吞入腹中…… 朱脚公子简直就是胡闹。 写一份密信的,竟然用的是朱红; 而且,用的是‘准奏’两个大逆不道之词,如果让锦衣卫、东厂太监得知,那还了得! “李大掌柜的,恭喜发财啊。” “李大掌柜,生意兴隆啊。” “李大掌柜,财达三江啊……” …… 在达官贵人们的跪舔中,李岩再一次感慨,自己这一次,跟对人了! 这个朱脚公子虽然没出面,可他的这些‘朋友们’,却是一个比一个显贵,一个比一个仗义疏财。 得到‘准奏’后的李岩,也终于放开手脚,与那些达官贵人们周旋、谈生意。 很快,事情就定了下来。 大明皇家自来水公司,以大明钱庄为第一大股东,而且,占到百分之九十九的股份,全权负责征地、修建蓄水大坝、构架输送管道。 而那些达官贵人,则主要负责在京城里全面‘推广’自来水…… 否则,那些吃惯了井水的百姓人家,即便知道自来水干净,吃了不生病,也绝对会纷纷起来反对。 于是,事情很快就拍板了。 接下来,便是施工过程。 这就没有李岩什么事了。 他负责筹措钱币,一股脑的交给大明工程局,便又回去当他的‘钱庄掌柜’的去了。 不是朱由检猜忌,实在是原先的剧本中,正是这个念了几天圣贤书的二货,帮助闯王李自成成就一番大事,把大明朝硬生生的给拖垮。 然后,让区区几万建奴猪尾巴头,伙同洪承畴、吴三桂、耿精忠等明奸,攻破山海关,终于将一片锦绣之地,硬生生的给弄成一个奴才窝…… 朱由检对此,可谓是恨的不行。 因为,大明朝就算是不行,可是在文化、医疗、军事、科技等方面,还算是在当时的世界上遥遥领先。 所需者,不过是一个机遇。 建奴铁骑入关后,车门都给焊死了…… …… “杨爱卿,自来水入京城,有没有困难?”画舫船舱里,朱由检召来杨鹤,直接问道。 “如果有什么困难,一并提出来,要钱还是要人,朕无条件满足你。” 杨鹤沉吟片刻,这才郑重说道:“缺一个人才。” 朱由检点头,甚为满意。 这就对了。 杨鹤这个读书人不错,带兵打仗就是一个大白菜,但在搞建设方面,无疑是目前大明工程局的不二人选。 为人也很耿直,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陛下,要在数十里之外的水库中,将过滤处理后的纯净水,用管道引入京城,此事难度不大,可是,想要控制不让水管爆裂,保证用水安全,这才是大事。” 杨鹤分析说道:“早在宋元时代,东都汴梁,大都,都曾有人提出过,要引水提供人畜日常饮用,可是,尝试过几次后,不得不采用明渠引水的方式,还是不能实现陛下所说的那种完全干净的效果。 故而,微臣恳请陛下,让徐光启、宋应星两位大人尽快回京,看能不能想出什么办法。” 朱由检心中一阵恼怒。 徐光启、宋应星两个二货,躲在苦兀岛上搞科研,都乐不思蜀了。 几次传召过去,都被找借口堵了回来。 实在不行…… “对了,大明学堂不是给你培养了一大批人才嘛,怎么,没有相关的人才?”朱由检使劲揉着眉心,问道。 “大明学堂初期培养人才,多为农业水利和火器方面的人才……” 朱由检点点头,他也承认,术业有专攻,一个能制造出坦克火箭的团队,不一定能够解决自来水的‘小问题’…… “要不要发出皇榜,在大明……不行,时间来不及了。” 刚想到一个馊主意,他自己先否定掉。 他为了败家值,已经有些饥不择食了,在全国招贤纳士,其实也算是一个不错的主意,但他不想等那么久的时间。 朱由检的想法很简单。 既然之前的很多‘败家项目’,被魏忠贤、钱谦益等人,以各种各样的借口,硬生生的给拖成了‘烂尾工程’。 那么,今后所有的项目,就只能是一项一项的去落实。 别人靠不住,那就靠自己! “来啊,笔墨伺候!” 朱由检还就不信了,带兵打仗搞阴谋,他玩不过这些老奸巨猾的‘先人’,搞一点点科研小项目,他还就不行了? 一听‘笔墨伺候’四字,杨鹤眼角微不可查的抽搐数下。 草包皇帝的‘墨宝’,在大明朝都快炒作成‘天价’了…… 是绝对没有读书人收藏的那种‘天价’,大约一两枚大明金币…… “不就是一个城市供水系统么,”朱由检捉着一根毛笔,蘸满墨汁,沉吟好一阵子,突然开始涂画起来。 “这是净化处理。” “这是阀门控制系统。” “这是水塔,专门给水压的,否则,一些低处的水管都爆裂了,高处的一些地方,却还没水喝……” …… 一番操作下来,满满的七八张八尺宣纸被‘报废’了。 笔法拙劣,刷新了杨鹤的三观。 草包皇帝的‘绘图能力’,简直惨不忍睹啊…… 看着眼前一大坨一大坨的墨汁,杨鹤几次想上去帮助皇帝陛下勾画,却始终没敢开口。 其实,朱由检早就心里暗暗叫苦。 这个杨鹤,死脑筋啊。明明看着朕的笔法太过强硬,宣纸都给捅出七八个大洞,也不知道将朕拨到一边! 比起宋应星来,杨鹤简直就是个蠢货! 呼! 终于将自己心中的构想,勾勾画画的‘落实’在纸面,朱由检长吐一口浊气,抹一把额头的汗水,笑道:“好了,弄完了。 此图,不可外传,以免咱大明朝的核心机密泄露……” 杨鹤自然连连点头应承。 他实在看不出,这些不着调的‘水利工程’图纸,能有什么机密。 “陛下,微臣……这就组织人手,开始施工?”杨鹤试探着问道。 “对对对,还不施工,等着吃屎啊。”朱由检没好气的骂一句。 杨鹤赶紧躬身施礼,便要离去…… 突然,船舱的门帘被人掀开。 一名锦衣卫进来,躬身禀告:“徐光启、宋应星两位大人回京,正向中海这边赶来。” 朱由检闻言,愣了一下。 “好吧,刀斧手伺候……分列两排,等他二人前来时,狠狠的给吓唬一下,”朱由检不怀好意的笑道:“最好让宋应星那货,吓的尿裤子!” 杨鹤:“……” 锦衣卫:“……” 皇帝陛下这想法,太过离谱,分明就是想那二人都快想疯了。 “还是算了吧,徐光启那老头儿年纪大了,如果吓得生了病,大明朝的损失就有些太大了……” 终于,草包皇帝还是强忍住出口恶气的想法,挥挥手,吩咐道:“设宴摆酒,歌舞升平,在万寿山庄上,朕请所有的文武大臣用膳。” 万寿山庄,原本客氏巴巴的在中海的产业。 自从那条毒蛇远遁海外,成了什么狗屁黑寡妇,京城一大摊子产业,在朱由检的授意下,由红柳姑娘出面,全盘接手。 至于之前的那些人。 不用朱由检开口,红柳姑娘直接给连根铲除,估计就连那些花花草草什么的,都给清除一遍。 据红柳禀告,一次砍掉了两千七百多人的脑袋…… …… 不说朱由检坐在画舫里,坐卧不宁,心神不定,时不时的拉长脖子向外张望几眼。 接到圣旨,赶紧向万寿山庄赶路的徐光启、宋应星二人,却显得有些好整以暇。 甚至,还有些慢条斯理。 这一次,真是可以放松几天了。 在苦兀岛上,没日没夜的搞科研,又是提炼石油,又是设计发电机,同时还要帮助曹文诏的‘辽东拓荒团’处理蒸汽机火车、铁轨等问题。 更重要的,是研究不同金属合金,在不同熔点、不同比例的情况下,如何更加有效的利用起来…… 可以说,两个人,早就应该累趴下的。 可是,说来也怪,徐光启的头发丝儿,竟然开始变黑…… “徐大人,你这是要返老孩童啊,”坐在船头,宋应星半开玩笑的说道:“要不,找太医院的那些太医过来,帮我一起研究徐大人的头发? 嘿,徐大人,你还别说,我早年写天工开物的时候,的确想到过一个问题,这世上,有没有长生不死的仙人? 如果没有,那自古相传的那些神话人物,又是从何而来? 如果说没有。 我还有点不信服,只要方法得当,应该能够阻碍人身体的渐渐衰老啊,你说是不是?” 徐光启眼角抽搐。 这个宋应星,在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跟前,大谈特谈什么‘长生不死’,这合适吗? 不过,他也知道,这个宋应星还真就是一个没心没肺的人。 只要他想到什么,绝对会随口说出来。 就算是很得罪人的那种话,宋应星根本就没考虑过其他人的感受,所以,这才屡试不中,且被一路打压,差点在乡野之地当了一辈子的‘教书匠’。 “宋应星……咳咳,长庚啊,”眼看着船都快要驶进万寿山庄的码头,徐光启终于逮住机会开口:“等会见了草包……咳,见了皇帝陛下,千万不可提及长生不死的事情。 你别给自己惹火烧身。” 徐光启是个明白人,知道自古以来,有多少帝王将相,为了所谓的长生不死,做出多少看似荒诞、实则的确很荒诞的举动。 始皇帝,汉高祖,汉武帝,宋太祖……知道老朱家的这一支皇族血脉,对长生不死的事情,可是更加变本加厉。 目前来看,这个草包皇帝,从做皇帝的角度来说,徐光启很满意。 草包,不揽权,爱民,必要的时候,杀人如麻不眨眼。 他就是有些担心,如果让宋应星这货提及道“长生不死”的话题,草包皇帝突然脑子抽风,跟他的那些皇爷爷、皇太爷一样,开始修仙学道…… 那就,麻烦了! “好,我见了他,不提长生不死的事情!”宋应星保证说道。 第三十三章 朕要拜大哥……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陛下,微臣最近在苦兀岛上研究电子、磁铁石、石油分离和新式火器的同时,还在考虑一个很根本的问题,那就是人的生死之事……” 宋应星见到草包皇帝的第一句话,就让徐光启使劲插一下自己的双目。 刚才,不是说好的,绝对不说‘长生不死’的事情么? 宋应星这个大坑货! 本来想着要给两个大科学家一点‘颜色’看看的朱由检,??也是一脸懵逼:“宋爱卿所说何事?” “陛下,微臣突然想到,咱们既然能够充分有效利用电子、磁极等看不见摸不着的能量物质,那么,是否存在一种全新的能量,能够保证一件机器永久的运动下去? 当然,这只是微臣的一个想法而已。 我想说的,是如果把我们的身体,??看成一台机器,那么,在药石、体能和某些神圣物质的加持下,能否保持常用常新,就像…… 对了,就像一台永不生锈、也不会炸膛的蒸汽机那般,永生永世的活下去?” 一口气说出心中疑惑,宋应星松了一口气,迳直走到一张桌子前,端起一碗就,吨吨吨吨吨就是一阵狂灌。 “啊,还是皇帝的酒好喝,苦兀岛上徐光启大人酿制的那些酒,简直是驴尿……” 朱由检:“……” 徐光启:“……” 两百余大明朝廷重臣:“……” 这个宋应星,依仗着草包皇帝恩宠无匹,说话一点分寸感都没有。 这有些话,是当臣子的能说的吗? 不过,??草包皇帝更喜欢,只不过面子上不是那么明显的流露出来而已。 偶尔一两个宋应星,??这是心无城府,天真烂漫,如果满朝文武都是这般毫无顾忌的说话,他这个皇帝也该当到头了…… …… “宋爱卿,你的这种长生不老的想法,很妙,”朱由检不动声色的说道:“等你解决朕眼下的一个难题,朕便恩准你研究长生不死药。 而且,朕可以作为你的研究对象。 你炼制出什么白日飞仙丹,朕保证,第一个……让魏忠贤品尝!” 魏忠贤双腿猛的一软。 只觉得,他的小命有点危险,额头上隐隐约约的,刻写了一个大大的【危】字。 “好,微臣定不辱使命!” 宋应星大喜,随口问道:“陛下所说的难题是什么?赶紧说出来,我帮你解决了,就开始研究长生不死的问题。” 于是,朱由检便将‘大明皇家自来水公司’的事简单说了一下,??笑道:“朕跟杨爱卿潜心研究好几个时辰,??差不多就要成功了,结果你和徐爱卿回朝。 这样吧,你就……” “陛下,此事很简单啊,”朱由检的话还没说完,宋应星却抢先开口说道:“燕山水库微臣没有去过,不过,都无所谓了。 无论水库的地势高低,反正都不能采用自然水压的方式供水,否则,一旦管道出事,整座京城都会被洪水湮没。 到那时,不要说陛下想干点为民谋利之事,你反而会成为大明朝的罪人!” 朱由检:“……” 这个宋应星,在苦兀岛上呆了大半年,脑子更加不好使了啊? “宋爱卿,那你就简单说说,该如何解决供水问题?”朱由检苦笑着问道。 “修筑一座供水站,利用蒸汽机带动抽水泵机,然后,架设管道通往京城。” “因为水的特性是往低处流,所以,可能需要好几座供水站,逐级将水源引入京城,然后,再修筑二三十个分级供水站,将整座京城分成甲乙丙丁等不同区域,修建一些水塔……” 宋应星洋洋洒洒,信口开河,听的朱由检一愣一愣的。 满朝文武,也是一脸懵逼。 明明很简单的一件事,就是从密云水库将水源引进京城,供应全城人畜饮水问题。 可是,让鼎鼎大名的宋应星一说。 怎么就、如此复杂! “陛下,宋大人的设想是对的,不过,微臣还有几个补充。”将近半个时辰后,面对七八张十分标准的‘京城供水系统设计图纸’,徐光启皱眉凝神,沉吟着说道: “比如这供水站的阀门,就需要三级甚至四级管理,如此一来,方能确保绝对不影响供水的情况下,还能绝对保证京城的安全。 另外,无论是水库、供水站、泵站、水塔,还是自来水管道架设等,必须要实行严厉的律法管辖。 否则,有些心怀叵测者,完全可以利用这些管道,给京城投毒……” 徐光启老成谋国,一言一行,都很平和,但瘦不拉几的往那里一站,白发苍苍,面容清癯,正气凛然,自有一番威势,让朱由检都甚为心折。 “徐爱卿所言极是。” 朱由检当场拍板,此事,就按宋应星、徐光启的设计图纸进行! 杨鹤喜极而泣,暗道:“看看,还是徐光启、宋应星二人回来的好,要不然,抱回去一大堆废纸,却引不来一股清水,到那时…” 自来水的问题,很快就落实下去了。 杨鹤顾不上吃饭喝酒,抱着一卷设计图纸,屁颠屁颠的跑掉了。 酒宴继续。 朱由检心情极佳,居中而坐,左右开弓,将一大群文臣武将灌的醉成一滩滩烂泥,不由得开怀大笑,得意非凡。 “来来来,喝酒喝酒,不醉不休!” “连酒都不会喝,你还会不会当官啊?” “咱大明朝的官员,就都不会喝,那你还会干啥?要不,让魏忠贤带你们去画舫上洗个头?搓搓背、泡泡脚?” …… 草包皇帝酒量惊人,却也不由得有些醉意。 特么的,徐光启、宋应星两个二货,终于肯回来陪他败家了。 除了宠幸后宫爱妃们,跟红柳姑娘、妙语大师游戏人生,想尽一切办法过好日子。 就问这世上,还有什么东西,能够与败家值相提并论? 没有啊! 败家,使劲败家! 朕要败出一个长生不老之身,敏捷、力量、骑射等综合指数,绝对超过一百级。 到那时候,估计他都能肉身飞升了。 想到得意处。 朱由检不由得又是一阵嘿嘿嘿,脸上流露出的古怪微笑,让一旁随侍的魏忠贤、钱谦益等人,膝盖都快破了。 ‘幸好,这一次还没提要卖紫禁城……’ “徐爱卿、宋爱卿,你们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朱由检哈哈大笑,将两名大科学家拉在自己身边,频频敬酒,笑道: “你们送来的柴油机和由检号重机枪,朕很满意。” “放心大胆的搞发明,只要对咱大明朝有利的事,朕就举双手赞成!” “不,不用朕的准许,你们搞就是了!” “朕要的是结果,至于过程嘛,你二人自己享受就好了,哪怕就算是朕将这座京城给卖掉,也要帮你们干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 魏忠贤、钱谦益:“……” 好吧,草包皇帝不卖紫禁城了。 而是,开始卖京城了…… …… “陛下,那台石油机没屁用,早就被淘汰了,”宋应星不善饮酒,早就醉的不像样子了。 他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哈哈大笑道:“不信?你不信问问徐光启,我采用一种四缸八冲程压缩点火的方式,另外加上进气阀、排气阀同步协调一致,解决了科学上的一大难题。 陛下,这一次,你可的说话算数。 上一次,你要封我一个科学王,被袁崇焕那个贱婢给搅扰了。 这一次,你可不能耍赖,一定要封赏徐光启一个科学之王! 至于我宋应星,何须那般区区虚名? 哈哈哈……” 周围那些尚未钻入桌底的文武大臣,纷纷脸色大变,有人高兴有人忧。 高兴的,是这个皇帝的宠臣终于犯了逆天大罪,眼看着就要吃亏;至于担忧的,则是一些心怀比较宽阔者,打心眼里觉得大明朝出了宋应星此等奇人,实乃朝廷之福、大明江山社稷之福。 朱由检却毫不在意,哈哈笑道:“好你个宋应星,够狂的啊?” “魏忠贤,拟旨!” “封赏徐光启为科学之王,享受上朝不用跪拜、带刀入宫、不用禀告即可闯入乾清宫的待遇。” “至于品阶么……就按照亲王待遇吧。” “对了,上一次朕选美过程中,有不少大家闺秀朕没看上,实际上还是颇有几分姿色,魏忠贤啊,回头你物色一两百名容貌、品性俱佳者,给徐爱卿洗干净了送过去……” 文武百官:“……” 这个草包皇帝,哪里还有点皇帝的威严?分明就是大明朝最大的流氓啊…… 徐光启苦着脸,想要推辞,却被朱由检狠狠的瞪了一眼:“朕前段日子选秀一万名爱妃,朕都没说什么,给你送去百十名妻妾,你就愁成这般模样了? 亏你还是咱大明朝的科学之王! 回头就让太医院给你全面体检,好好补一下腰子,争取年底大丰收!” 一番话说出来,谁都不敢吱声。 正所谓伴君如伴虎,此刻,眼看着皇帝陛下醉的没了样子,信口开河,随口封赏,谁知道等他明日酒醒之时,会不会秋后算账? 朱由检心里却在暗暗偷笑。 以为朕醉了? 笑话,就算再喝上一坛烈酒,朕都能一日一夜,不换气的那种! 他其实就是借着耍酒疯,想要治一治徐光启这个老科学家,不信给你一百多名妻妾,你还接到朕的旨意不理不睬,躲在苦兀岛上搞科研? 美得你! “对了,对宋应星的封赏,就不用金钱美女那等酒色财气的俗物了,”朱由检突然想起,还没给宋应星封赏,不由得多了一个心眼。 因为,他无意间瞥一眼。 发现在一些偷奸耍滑、不肯好好喝酒的文官清流,竟然暗中对视几眼,目光闪烁,似乎有些见不得人的什么想法在暗中交流…… 满朝文武,弄走一个袁崇焕。 还有千千万万个袁崇焕。 宋应星白丁出身,曾经得罪过东林党余孽,与朝中那些读书人不怎么对付,目前依仗着皇帝恩宠,可以口无遮拦的说话。 实际上,比起徐光启来说,这种科学新贵,被满朝文武盯着呢! “魏忠贤,拟旨。” “封赏宋应星为……算了,别封官了,朕要与宋应星八拜之交,义结金兰!” “他比朕年长几岁,比郑芝龙都年长些许。” “这样吧,朕就称宋应星为大哥,郑芝龙为二哥,李自成为三哥……” 此言一出,众人一片哗然。 不过,此事乃人家皇帝的私事,所以,几乎没有一人敢跳出来说三道四。 本来,都御史和一帮子文官清流,已然暗中想好,要是宋应星被封为亲王,大家一起站出来反对,不信制不住一个连进士功名都没有的小子…… 好吧,就算你宋应星成了皇帝的大哥。 可是,既然此次没有封为亲王,说到底,还不是一介白丁而已? 众人松了一口气。 朱由检却憋了一口恶气。 这个烂脏大明朝,朕不将其彻底打碎,朕就弄死莽古尔泰那狗东西! 对了,茅元仪那老小子最近如何?朕还有点想念了…… …… 宋应星莫名其妙的,从封赏亲王,变成了草包皇帝的‘大哥’,却丝毫没有什么意见。 他满脑子都是图纸、数据、研究对象,对皇帝的封赏,其实并不是如何在意。 至于之前所说的讨要封赏,不过是他突然想起来,上一次说好的要封王,结果被袁崇焕给搅黄了,他多少有些不舒服罢了。 现在挺好的,徐光启封了亲王。 以后,应该更有钱了吧?那就好,一些奇怪的矿石、研究材料、乃至大明学子的衣食住行用,很大程度上,还在吃人家徐光启的老底儿呢。 “陛下,微臣刚才心中闪过一个念头,”突然,宋应星抬头,直勾勾的盯着草包皇帝:“陛下想不想长生不老?” 朱由检笑道:“不想,朕就想为大明的江山社稷千秋万代,只想为大明朝的黎民百姓谋取一点福利,不让大明亡国,坠入建奴猪尾巴头的手里,落后海外各国三百年! 所以,等朕解决根本问题后,统一全球后,再考虑长生不死之事吧。” 宋应星想了好一阵子,多少有些懊恼,低声嘀咕道:“不想长生就算了,我再找一个人去做实验。” 朱由检听着,脸都有些绿了。 这个宋应星,最近不是一直在研究石油机、大炼钢铁、重机枪的研究么? 怎么突然对长生不死感兴趣了? 不会是、开始精神分裂了吧? 哈哈,要是这老小子真的成了疯子,朕就更加方便败家了。 想想看,一个疯狂的科学家。随随便便提出几样‘新科技’,那还不是一大堆败家值? “宋爱卿,无论如何,朕绝对赞成你成为疯狂的科学家,哈哈!” 第三十四章 科学家的沙雕行为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宋应星果然有些疯狂了。 满脑子都是长生不死的问题,让这位大科学家看上去有点不正常,好多文武大臣默默退后,远离了好几步远。 朱由检却无所谓。 科学家不疯狂,难道,让你们这些只读圣贤书、死命捞钱不要命的狗东西疯狂? 想要疯狂,大明朝的读书人,??有过那么一些。 但不是眼前这些货色! 朱由检暗叹一口气,想到刘伯温、王阳明、徐渭…… 算了,人不能老是仰望着别人过日子,这座大明朝的天下,此事还捏在他这个败家子的手里头,就算是要出几位大文人、大科学家,还得靠他这个草包皇帝。 “宋爱卿,你说说看,??如何才能长生不死?” 朱由检故意逗弄宋应星。 “陛下,??微臣突然想到,蒸汽机采用不同金属合金,并大幅度改进气缸、进气阀门、排气阀门后,功率大幅上升。 而且,最为关键的,是使用寿命大幅增长。 于是,微臣突然有个想法,咱大明朝的太医院人才济济,能不能想办法将人体的一些器官更换、强化,辅以药石等物,就可以大大增加人的寿命……” 此言一出,那些文官清流纷纷脸色大变。 朱由检却哈哈大笑。 还当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就是人体器官改造么。 在前世,不要说人体器官改造已然成为现代医学的主流,就是修改基因链组合,都不是什么难事。 在很多时候,那些神神秘秘的玩意,??可不就是近似于神迹般的存在么? 没事没事,等朕…… 算了,先让宋应星设计一些先进武器什么的出来再说,要不然,这货一头扎进现代医学的海洋中,大明朝的武器更新换代、水利水电工程、矿产勘探、重金属冶炼等大事,可就没人搞了啊。 ‘人才,人才是第一生产力啊……’ 朱由检温言笑道:“此事不难,朕答应你宋应星,将大明学堂进行扩建,再增加一些新的学科进去。 眼下不是已经有机械工程、火器研制、矿产勘探采挖、建筑工程等方面的人才储备了么? 再增加一个医学科,城市建筑科就是了。” 为了防止宋应星沉迷太久,真的跑去研究现代医学,朱由检赶紧岔开话题:“对了宋爱卿,你说石油机有了新进展,给朕展示展示?” 果然,宋应星还是单纯。 让朱由检一句话就带偏了。 “陛下,石油机的改进,??主要是压缩、点火、进气、排气和曲轴动力传输的同步……陛下,此为大明绝密,那些人都支起耳朵在听。 要不要、杀人灭口?” 朱由检:“……” 那些果然支起耳朵偷听的文武百官,??则脸色突变,再一次默默向后退出去几步。 大家有不少人在装醉,这个宋应星,脑子有坑吧。 你明晃晃的让皇帝杀人灭口,简直是把大家往火坑里推,你还是不是个人啊! 朱由检环视一圈,微微皱眉。 这些大明朝的‘国之栋梁’,从来都是反对那些奇技淫巧之术的,打心眼里看不起徐光启、宋应星这些科学家。 可是,一旦看到科学技术带来的大量好处和利润时,却又一个个暗戳戳的侧耳倾听着,生怕漏掉一两句关键的话,以后给建奴、北蛮人、高丽人、倭人卖不出高价…… 对此,朱由检想起来就恨得牙痒痒。 可是,没办法。 大明朝烂透了,人心不古,只要别人给钱,其中的有些人不要说随手卖掉这个狗屁大明朝,就算是给建奴人当奴才,剃一个猪尾巴头,跪拜请主子安…… 好吧,原来的剧本里。 的确就是如此一个结果。 大明朝的读书人,其实也有不少铁骨铮铮的汉子,宁可站着死,被建奴狗皇帝砍去脑袋,也不曾有一丝一毫的后悔。 但是,扛不住绝大多数读书人背叛。 成了建奴狗奴才…… 一霎时,朱由检想到很多。 但他不露声色,只是微微一笑,道:“诸位都不胜酒力,醉的都站不稳脚步了,今日酒宴,就到此为止吧。” 挥挥手,将群臣驱散。 回到红柳姑娘的船舱里,魏忠贤早已安排人手,重新整备了一桌清淡素雅的酒席。 同时,换上几大盘时令果品和点心蜜饯,沏好几壶清茶。 船舱里,只有草包皇帝朱由检、徐光启、宋应星三人。 就连魏忠贤,伺候着人家落座后,默默退了出去。 对此,朱由检再一次感慨。 看看,魏忠贤这大奸臣,专业啊,皇帝心中想什么,忌讳什么或反感什么,根本不用暗示,这老阉货竟然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现在,就咱君臣三人,有什么机密之事,尽管开口。” 给两位大科学家亲手斟满茶水,朱由检这才温言笑道。 “石油机,对了,陛下说它是柴油机,那就称之为柴油机吧,其实已经改进过数十次,现在完全能够投入量产使用了!” 徐光启拱手笑道:“陛下,真乃大明之福也。” “陛下飞报传来的一些奇思妙想,虽然没什么实质性作用,但很能启发我二人的思考方式,所以,经过改进后的柴油机,比蒸汽机先进十倍百倍都有!” 宋应星一贯的不会说话,却偏偏说的每一句话,朱由检很喜欢听。 “无论是缸体的冷却系统,还是压缩点火的同步协调问题,现在都解决了,”宋应星皱眉说道:“剩下的最大的问题,还是在于缸体的金属材料上。 普通的合金,根本扛不住持续高温,很容易出现炸缸。 另外,活塞的材质也很成问题。 咱们的冶炼手段有限,冶炼出来的钢材、铜材等根本就扛不住持续高温……” 对于这种科学技术上的事情,朱由检只是默默听着,没敢吭声。 既然这二人知道其中的关键所在,他这个草包皇帝根本就没必要指手画脚。 后世那些似是而非的经验,在徐光启、宋应星眼里,根本不值一提,他唯一的作用,就是想把搞钱,想办法满足人家所有的要求。 “陛下。石油机的改进,勿用陛下犯愁,我们自己想办法解决。” 宋应星说了好一阵子‘科学难题’,发现皇帝竟然听得昏昏欲睡,于是,他甚为不满的说道:“能不能搞一大笔钱,我们想成立一个勘探队,在全国各地搜集各种矿石、油料、木料等?” 朱由检笑道:“科考队么,朕早就给你们筹建好了。 就在前不久,朕组建了一个两三千人的科考队伍,已然奔赴全国各地,专门勘探各种铁矿、铜矿、油田等。 而且,领队之人,跟徐爱卿还是本家呢。” 徐光启微微一愣,问道:“跟微臣本家?” “对,徐霞客,也是淞沪徐家,不知道跟你什么辈分。”朱由检笑道。 徐光启侧头想了想,没有再说什么。 管他是那个小辈,只要能帮大明朝勘探出大量的铁矿、铜矿、铝矿、石油什么的,他才懒得去理会到底跟自己什么辈分。 别人口中自诩,用人避嫌。 但在徐光启的想法里,只要是个人才,是个可造之材,就算是自己的亲儿子,该重用的时候,就得重用啊。 所谓的‘用人不避嫌’,才是君子之道。 “这是第一个难题,既然陛下已经解决,那我就再不操心了,”宋应星咧嘴笑道:“不过,还有一个难题,也要请陛下解决一二。” “说。” “陛下,能不能放我回到苦兀岛上去?” 宋应星很真诚的说道:“微臣搞的很多东西,不仅需要的场地很大,还要保证方圆数百里没有人烟,否则,一个弄不好,把京城给炸平,我可赔不起啊!” 朱由检:“……” 他无语好一阵子,反复思量,觉得宋应星的请求,其实很有道理。 目前,大明学堂研究出来的玩意,无外乎机关枪、发动机、发电机、重型火炮等玩意。 等到柴油机、合金冶炼、石油提炼等前置条件完成,那可不就是要进入热武器火速发展的阶段? 一颗炸弹,轰平一座小小的紫禁城,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 更何况,连她自己都搞不清楚,这个宋应星下一步,到底想要研究个什么玩意出来,可千万不要是核弹头、纳米技术什么的出来。 这可是历史频道。 不是玄幻小说。 弄不好,估计会被天打五雷轰。 “朕想到一个好地方,回头让人收拾出来,你二人就可以搬过去了。” 徐光启、宋应星大喜:“什么地方?” 朱由检假装认真思量,心中其实根本就没什么底儿。 要说搞科研发明,京城周边,什么地方最适合? “天津卫,那地方靠近大海,方便运输什么的,而且,有些新式武器、新式发动机什么的,直接可以想办法安装在轮船上……” 听了草包皇帝的话,徐光启没说什么。 宋应星却略微有些不满。 “那地方的基础很差,还没有大型金属矿和油井……”宋应星嘀咕道。 “你要改变思路,为什么要在有矿的地方才能搞科研?”朱由检笑道:“又不是开水泥厂,肯定要靠近有矿的地方。 你搞你的研究,需要什么金属材料,从各地想办法运过来,你直接取用即可。 这样,不但不影响研究进度,还能培养大批量的熟练工人,同时又能在很大程度上,刺激大明各地的经济运行,提供更多的就业机会。 而且,有个很重要的作用,就是可以大张旗鼓、合情合理的去发展铁路啊!” 说着说着,朱由检把自己都说服了。 大明学堂、大明工程局相对集中起来,将整个大明朝的各种资源源源不断的从原产地采掘、冶炼、粗加工后,运到京城周边。 一下子就可以盘活好几个行业啊。 比如在河北开铁矿,一下子就可以解决数以万计的矿工、冶炼工,从而解决数以万计的家庭温饱问题。 再加上修桥补路,运输等环节。 一个规模差不多的铁矿,可不就能养活一方百姓了? 煤矿,铜矿……对了,还有石油。 越想越激动,朱由检哈哈大笑着,一巴掌将宋应星拍了个狗吃屎,“宋爱卿啊,你和徐爱卿这些人,才是咱大明朝真正的福将! 你们才是真正的人才,宝贝!” 徐光启默默向旁边坐了坐,他一把老骨头,可真经不起草包皇帝的一掌。 倒是宋应星,一脸碰在桌子上,脸上沾满汤汁茶水,却丝毫不在意,咧嘴笑道:“徐光启徐大人曾经说到过,陛下虽然看上去甚为草包; 其实,属于内秀型人物……” 朱由检:“……” 徐光启:“……” 会不会说话啊。 不会说,以后就少说几句行不?这不是随手将徐光启给卖掉,顺便还要补上几刀? 要不是朱由检心里知道,宋应星这货就是一个科学狂人,对人情世故基本不懂,就是这一句‘草包’,估计都足够夷灭九族了。 “宋爱卿啊,徐光启还说了些什么?”朱由检笑问道。 “他啊,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别看他年纪大,其实挺骚包的一个人,他曾经感叹过,说陛下到底是年轻,一日一夜都不知道腰子疼,而且,次日还能骑马狂奔,简直不是人! 他还说,那一对沙俄洋婆子,其实母女二人都喜欢上陛下了。 不过,陛下虽然是个草包,但基本的人品还能信得过,据他观察,那位名叫凯瑟琳的洋婆子,目前应该还是个黄花大闺女。 这说明什么问题? 说明陛下虽然爱吹牛逼说大话,好色嗜酒,但作为男人,能做到这一点,真的很不容易……” 朱由检哈哈大笑。 徐光启则早已脸色发绿,头发爆炸,一颗心早就咚咚咚的快要跳出咽喉了。 宋应星,你这个大坑货! 老夫,老夫……要让你给害死了啊! “这个徐爱卿啊,他就是喜欢开玩笑,不过,心里头其实挺喜欢我这个草包皇帝的,”朱由检笑吟吟的瞅着宋应星,道: “难道你没发现,在很多时候,朕在徐爱卿这里说话,很是放松自如。 为什么呢? 都是因为,朕知道,满朝文武大臣,能够将朕当成子侄小辈看待、并能恨铁不成钢的调教的,除了他徐光启,再没有别人。 都说朕是草包,但别人说草包,那是嗤笑朕少不更是,完全就是把朕当成一个昏君、暴君、狗屎皇帝来看待的。 但徐爱卿对朕,有一种父辈的溺爱在里头。 对此,朕,心怀感激之情!” 朱由检端起一碗茶,对退到桌子对面的徐光启遥遥致敬,正色说道:“徐光启,徐叔叔,朕,谢谢你!” 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 草包皇帝的眼角,开始有些湿润。 这些,还真就是他的一腔肺腑之言,根本就没有作伪。 对于这位白发苍苍的徐光启,他在心中,的确有一种‘徐叔叔’的亲切感觉,让他这个败家子草包皇帝,感念不尽。 “陛下……” 徐光启端起茶碗,默默喝了一口,垂泪道:“陛下,微臣……有本要奏。” 朱由检:“讲,朕准了。” 徐光启:“陛下,宋应星、他也骂过陛下……” 第三十五章 一条龙服务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陛下,徐光启徐大人骂你三百余次,话很难听。” “宋应星比我骂的更凶……” 朱由检:“……” 好吧,科学的尽头是神学。 科学家的尽头,是神经学…… 眼瞅着徐光启、宋应星二人,像孩子过家家似的行为举止,草包皇帝心里头却甚为欣喜。 他终于体味到,??那种久违的、作为人的一种感觉。 “好了,酒菜都凉了,过来赶紧吃点东西,”朱由检歪歪斜斜的坐着,十分惬意而舒适,招呼两个大科学家吃肉喝酒,??“这是老虎的腰子,??二位品尝一下,晚上回家去好办事。” 两个人终于不闹腾了。 “陛下,这一次回到京城,微臣感觉气氛有点诡异,是不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突然,徐光启问道。 “没什么大事,不过是朕快要大婚了,那些老丈人看着我这女婿,有点其他想法吧。”朱由检摆摆手,有些无奈的说道。 “大婚?” 徐光启、宋应星瞪大眼睛,直勾勾的瞅着朱由检。 “陛下,是跟安娜王妃,还是跟凯瑟琳公主?”宋应星的脑回路果然比较清奇,忍不住问道。 朱由检哈哈大笑,道:“那两名洋婆子啊,朕还没想好到底娶哪一位…… 这一次呢,是魏忠贤、钱谦益他们商议好的,从全国选秀一万名知书达理的女子……” 一万名! 果然,??话已出口,??徐光启、宋应星闭嘴了。 这种事情,??咋听着就如此的不靠谱? 一万名嫔妃…… 草包皇帝能睡的过来么?就算一天宠幸一名妃子,也得十头八年吧? 而且! “陛下,此事、嗯,甚好,甚妙!” 无奈之下,徐光启的苍白老头,连连摇摆,口中却说道:“陛下龙筋虎骨,生龙活虎,如狼似虎,势不可挡,日夜操劳……” “陛下,保重龙体!” 朱由检笑了笑,不接话茬。 徐光启有时候其实也不怎么会说话,能一句话将他噎个半死,而更多的时候,还是更像一位老父亲,??一旦展开有些话题,??草包皇帝有点头大。 “还是说说你们给朕带来的新玩意吧。”朱由检双目炯炯,??笑道:“朕知道,你们这一次,应该不仅仅是捣腾出一台柴油机。” 宋应星仰着脸,似乎还在计算,一万名妃子,草包皇帝得如何掐着时间点去宠幸。 徐光启则从怀中取出一物,郑重其事的递给草包皇帝:“陛下,请看看这件事物。” 朱由检顺手接过来。 他慢慢打开,却是一幅设计图纸,他翻过来翻过去没看明白,这玩意到底是干啥的…… “陛下,可曾认出这是一件什么宝贝?”徐光启问道。 “这个、圆圆的,白白的,大大的……”朱由检沉吟半晌,笑道:“不是发电机,也不是抽水泵,更不是雷达接收器…… 差不多,嗯,朕不认识。” 说完,面不改色的将图纸递回去,笑道:“你知道朕没什么文化,还是你直接告诉朕吧。” 徐光启淡然一笑,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让朱由检心中有些不服。 不过,不服不行。 科学家的事情,他一个草包皇帝知道个屁! “这是陛下最想要的。” 徐光启接过图纸,伸出两根干瘦修长的手指,开始指指点点:“看看,这两片金属,浸泡在酸性液体中,便会分解成一阴一阳两种能量粒子; 这种能量粒子,能够让宋应星的舌头产生麻木感,同时,还能让青蛙、兔子、麻雀等,瞬间失去平衡,一头栽倒在地。 如果持续时间长,还能出现烧焦现象……” 朱由检终于搞明白了。 原来,两个二货,竟然提前几十年上百年的,弄出一个蓄电池! 草包皇帝猛然坐正,道:“这玩意,你们如何设计发明出来的?” 徐光启呵呵笑道:“这不是陛下启发微臣,想要哪种可以存储雷电的宝物么? 在一次雷电过程中,宋应星将两根金属线,用孔明灯送入云层,结果电闪雷鸣的瞬间,宋大人被一团火光击飞出去三四米远。 他原本正在研究一种全新的金属合金,在不同环境下的耐腐蚀性,所以,云层中的电流,便顺着金属线爬传导下来……” 然后,蓄电池就被发明出来了? 朱由检侧目看一眼宋应星,心中暗暗叫苦。 这种科学疯子,弄不好会让大明朝失去一个大明星,从而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 可是,他并未说什么话。 宋应星这人,就算明知道电流很危险,为了科学研究,估计会毫不犹豫的将小鸡儿塞进蓄电瓶,都是说不定的事情呢。 “这是蓄电瓶。” 朱由检重新接过图纸,这才看清楚,里面的不少金属片、金属棒、金属线圈以及高强酸池,果然是蓄电池的雏形。 而且,因为这玩意是阴差阳错的情况下,一场电击事故中偶尔被发现。 在发现的同时,已经算是一种科学逆推验证。 那么,先有了蓄电池,然后想办法研究其生成原理,很多东西都另辟蹊径,不得不说,这简直都可算是科学界的奇迹之一。 “电流这种东西,是世界上最危险的物质之一,”朱由检将自己所知的电的危险和用途,零零散散的开始讲述。 两名大科学家,像孩子那般,双手托腮,听得都有些入神了。 啊,终于能在徐光启、宋应星二人面前装逼一次,这种感觉,简直太酸爽了,看看他二人认真倾听的样子,草包皇帝朱由检终于好好的表现一番。 当学霸的感觉。 竟然如此舒坦? 嘿嘿,过瘾…… “陛下,你说的这些危险,和其应用范围、领域等,徐光启徐大人和微臣二人,早已反复讨论过好几遍,甚至,比你说的更全面…… 嗯,大约也就是七八倍之多吧。” 宋应星突然插嘴说道:“徐光启这糟老头子,坏的很!” “在来的路上,他就曾预言,当陛下拿到这份蓄电池的图纸后,定会洋洋洒洒说上好半天,他让我跟他一起演戏,尽量装作很认真在听的样子; 徐光启还说,陛下没有自信,这对大明朝来说,很不好。 所以,他要我闭嘴少说话。 对了,就是为了给陛下一丝自信……” 朱由检:“……” 徐光启以袖遮面,假装眼睛里扑进了灰尘,使劲咳嗽不已。 “你别再咳嗽了,陛下其实比我们想象的要聪明好多!” 宋应星瞪了徐光启一眼,正色说道:“起码,他的想象力很丰富,虽然没有什么逻辑,经常胡言乱语,不过,这不能掩盖陛下真的是一位好皇帝啊!” 好吧,这话题都聊不下去了。 朱由检从未想过,自己这个草包皇帝,竟然会被臣子如此鄙视…… “好了好了,说点有用的,”朱由检实在听不下去了,只好主动开口笑道:“你二人,在苦兀岛上呆了几个月,关系相处不错嘛。 其实,朕对很多东西,都是一知半解,知其一二,不知其三四五六七。 朕一个当皇帝的,知道那么多也不行啊。 反正朕会当皇帝就行,你们说是不是?哈哈。” …… 君臣三人说说笑笑一阵子。 气氛甚为融洽。 然后,徐光启方才说出他的一些构想:“有了这种全新的能量,其实,很多之前的新玩意,都可以加快速度进行了。 比如,我们发现,这个金属壳子里所产生的电流,完全可以应用到石油机、蒸汽机、日常照明等方面。 对了,水利水电工程上,这种全新的玩意,用处会更大。 不过,一下子全面应用,反倒会成为一种祸害。 所以,微臣建议,研究继续进行,但对于转化成产品广泛推广应用,还是要有所顾虑……” 朱由检连连点头。 此话,的确有理。 作为一个有见识的学渣,对全新玩意的认识,自然不会如别人那般急功近利,一看见蓄电池,马上就考虑批量生产电灯电话、电瓶车什么的。 当然,先给皇宫里弄一些电器,他倒没什么意见。 “技术必须完全保密、不,绝对保密!” 朱由检一锤定音:“先悄悄研究,等技术完全掌握后,再陆续推出系列产品,只有这样,才能挣到更多的钱。 同时,别人就算想要偷学技术,却始终落后于我们几大步。 咱们,必须要在科学技术的层面,拥有足够的底气和力量,能够随时掐着别人的咽喉问一句:特么的,你这个狗皇帝莽古尔泰,服不服? 信不信朕电死你个小鸡儿! 哈哈哈……” 朱由检难得一见的开怀大笑,顺手给两位科学家勾画了一幅波澜壮阔的‘大明蓝图’: “放心大胆的搞,朕负责解决粮食问题,饥荒问题,九边战事问题,国库空虚问题,军务废弛战斗力不行……等问题。 你二人,给朕提供最强大的技术支援!” 吹吹牛逼,喝喝茶,时间过的很快。 转眼间,已到子时前后。 “两位爱卿在苦兀岛上辛苦劳碌,朕铭记在心,时常想着给你们补偿一二,却始终没有机会,今晚上,朕终于可以放心的补偿二位了。 走走走,去湖上泛舟。 勾栏听曲,泛舟江湖,心怀天下,指点江山!” 朱由检也不管二人同意不同意,直接大手一挥,便有几名健硕大长腿女子走进船舱,躬身施礼道:“公子爷,有何吩咐?” 朱由检呵呵笑道:“这两位大人最近一直在海外荒岛上求生,好不容易回到这繁花似锦的花花世界,朕想拉拢腐蚀他们一番,你们说,该怎么弄? 这样吧,这太液池一带有什么最好玩的,给他二人安排上。 发汗、健身、洗头、刮痧打扑克,一条龙服务,一样都不可或缺。 尤其是这老头儿,蔫坏蔫坏的,平日一本正经,可是脑子里捉摸出来的姿势挺多的,就让他教教大家。” 一名健硕女子忍着笑意,一挥手。 立时便有几名女子扑上来,直接架起徐光启、宋应星二人,快步向船舱外走去。 “放开我,你们想干什么?” “陛下,救我……” “陛下,老臣年老色衰,架不住折腾啊陛下!” “陛下,微臣错了还不行……” 徐光启、宋应星二人开始有些慌乱了。 其实二人心里都明白的很,伴君如伴虎,这天底下当皇帝的,差不多都一个德行,翻脸无情都是好的。 还有一些狗皇帝,不要说翻脸无情。 就是提起裤子不认账的都有。 翻脸比翻书还快,一个不如意,就是打打杀杀,活剐剥皮,抽筋拔舌下油锅…… “你们好好伺候,那个谁,绿蚁姑娘,一条龙,不管是下油锅,还是活剥皮,甚至是六九式倒拔杨柳这些节目,都给他们安排上。 明天他二人要是还能站着尿尿,你们就给朕滚蛋!” 听到朱由检的‘嘱托’,徐光启、宋应星更是开始暗暗后悔。 之前,太亲厚了。 觉得皇帝与臣子交心,掏心窝子的说话,两个科学家竟然一时没把持好,好话歹话胡言乱语,这下子,估计吃不了兜着走…… …… 于是,一日一夜。 次日一大早,朱由检走出红柳姑娘的船舱,先去万寿山庄转悠一圈子,在妙语尼姑那里吃了一盏茶,这才晃晃悠悠出门。 一身富贵公子打扮,面如冠玉,身材挺拔,朱由检站立船头,在中海一带的水面上,随波逐流,也不吩咐船子具体的方向。 他纯粹就是闲的慌而已。 自从他登基以来,满脑子都是九边战事,粮食危机,北方大旱大寒,南方大涝,国库空虚,民力贫弱…… 罢了,烦恼太多,只能徐徐图之。 “公子,曹公那边传来急报!” 就在草包皇帝朱由检泛舟水上,打算彻底放松一下时,红柳姑娘乘坐一条小船,快速向这边驶来。 “红柳啊,什么大事急吼吼的?”朱由检伸手将红柳姑娘拉上大船,笑道:“你来的正好,朕正愁着没人陪着用早膳呢……” 进了船舱,红柳姑娘正色说道:“曹公那边传来急讯,辽东、辽西一带,可能要变天了。” 朱由检:“哦?是辽西将门,还是山海关一线?” 红柳姑娘:“都有。而且,毛文龙那边也似乎有所异动,曹公提醒公子爷,要提防毛文龙反水倒戈。” 朱由检点点头,略一沉吟,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吧。” “建奴猪尾巴头,不足虑也。” “至于辽西将门……” 朱由检推开船舱窗户,出神的望着浩渺的水面,突然轻笑一声,道:“朕其实有点巴不得他们早点造反……” 第三十六章 陛下请自重……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辽西将门与建奴狗皇帝莽古尔泰,内外勾结,蠢蠢欲动。 对此,朱由检不怎么在意。 如果说,大明朝早已烂透,成为一个藏污纳垢的大脓包,若能提前化脓,??他只需一刀子下去,即可消肿拔脓…… 问题是,辽东之地的情况,比情报上的复杂太多。 曹公、红柳姑娘传来的消息,的确很是重要,但作为一个拥有金手指的男人,??草包皇帝朱由检所思所虑者,却是更大的一盘棋。 辽西将门,迟早都要造反。 那么,??不如干脆…… “红柳,徐光启、宋应星二人,没被姑娘们给折腾残废吧?”朱由检突然笑问一句,让红柳姑娘为之气结。 这位公子爷! 都什么时候了,心里头却还在考虑着此等闲事…… “都好端端的,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不知疲倦啊!”红柳姑娘没好气的瞪了朱由检一眼,噗嗤一笑,似乎想到什么好事,一张俏脸上登时有几缕飞红飘过。 “朕想到什么好事了?”朱由检笑眯眯的问道。 “哼,不告诉你!” 红柳姑娘娇笑一声,正色说道:“公子爷,曹公那边传来的消息十分重要,辽西将门与建奴勾结,似乎有所举动,??咱可不能不有所防范。” “无妨,”朱由检摆摆手,温言笑道:“那帮狼崽子,无非是养寇自重,试图用建奴铁骑威胁朝廷,给他们钱粮和新式火器而已。 对于这种贪得无厌之徒,朕有的是办法。 一个字,拖。 两个字,拖死那帮狗日的!” 红柳姑娘:“……” 这是两个字么? “公子,其实,祖大寿那人并不想造反,倒是他的那个弟弟,和吴襄二人,没什么本事,胆小怯敌也就罢了,还左右摇摆不定,是十足的小人。” 红柳姑娘还是一脸忧色。 朱由检却笑而不语,只是摆摆手,让她去将徐光启、宋应星召来,说是有大事要商议。 有时候,想不想造反是一回事。 会不会造反是另一回事。 而朱由检考虑的,??则是辽西将门敢不敢造反的问题,??祖大寿那人,??朝廷如果不要太过分,应该不敢造反,但从根本上来说,那种人永远都不可能与朝廷一条心。 一句话,不可靠。 至于吴襄等人,造不造反无所谓,反正都是一群废物。 造反了,让人恶心。 不造反,也让人喜欢不起来,谁让他能生出吴三桂那样的一个两面三刀、反复无常的孽障呢…… …… “陛下。” “陛……” 一盏茶工夫后,就在朱由检心中暗暗盘算,如何对付辽西将门时,徐光启、宋应星二人乘船赶来。 一日一夜,两位科学家略显憔悴。 朱由检似笑非笑的瞅着二人的双腿,让两位科学家老脸微烫。 这个草包皇帝,简直是个大流氓…… “二位爱卿,昨夜……”朱由检轻笑一声,欲言又止。 他本想问一句,昨夜可还好。 可自己是个皇帝,多少还是要顾忌一点大臣们的颜面。 “陛下,老臣发明一种新玩意,要不要看看?” “陛下,微臣的机关火枪改进过来,请陛下提点一二……” 徐光启、宋应星生怕皇帝问出令人汗颜的话来,赶紧上前躬身,大声禀告。 朱由检嘿嘿笑道:“好好好,这就看,这就看!” …… 于是,大半个时辰后。 煤山上。 一棵歪脖子树下,君臣三人并肩而立,二三十名大明学子忙碌着,将几只大铁箱子搬过来,一一打开。 “陛下,这是老臣最新研制的一台传声机,”徐光启指点着两个大铁架子说道:“得到陛下的启发和提点,老臣利用蓄电池,将两个声筒用两根金属线连接起来,即可实现远距离对话。” 不错啊,电话机的雏形都弄出来了。 不过,朱由检俯身查看一下,亲自试验一番,笑道:“徐爱卿,这电话机的局限性太大,里面很多核心零件都需要好好调试……” 严格来说,这台所谓的‘通话机’,尚处于研发的初级阶段,根本就不能投入使用。 但朱由检心里却明白,用不了多久,大明朝就要有电话机了。 此乃天大的喜事。 “对了徐爱卿,这种电话机的研发,你这边继续,朕交给你一项光荣而艰巨的任务。”朱由检突然想到什么,赶紧说道: “就是上一次朕给你说过的,能不能利用电能,远程传输一种类似密码的信号……” 上次在苦兀岛,草包皇帝突发奇想,给徐光启、宋应星提过一嘴,关于电报、无线电信号等‘高科技’玩意。 他曾经想过,如果给茅剃头那厮配上一套‘无线电报系统’,那还不如虎添翼? 想想都带感。 “陛下说过的话,老臣岂敢忘记,”徐光启笑道,“下一个新式玩意,就是陛下所说的电报机。” 朱由检:“……” 得,大明朝的读书人、科学家,也太妖孽了吧? 看看眼下都使用什么工具?要什么没什么,很多新玩意,不过是他这个草包凭借想象说出来,徐光启竟然就能给做出来? “这么说,电报机都研究出来了?”朱由检满脸喜色的问道。 “老臣、不辱使命!” 徐光启躬身抱拳,白发苍苍,犹如一棵苍松挺立,让朱由检忍不住就想走过去拍一拍老头儿的肩膀。 不过,想想而已。 他现在的力气太大,还不怎么会收束,一巴掌估计能将老爷子拍进土里,抠都抠不出来。 “陛下请看。” 指挥几名大明学子抬过来两只大铁箱子,徐光启开始摆弄两台‘电报机’。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随着一番复杂而繁复的操作,在一台机器上,徐光启输入一段‘密码语言’。 几乎与此同时。 另外一台机器发出‘滋滋滋’的电流声音,一名大明学子戴着两只‘耳机’,快速几下一串十分简单的笔画、数字等。 然后,当着朱由检的面,那名大明学子翻看、查找、对比一个小本本,将徐光启发送过去的一连串‘字符’,很快就翻译成一句话: 陛下,宋应星昨夜与小桃红一日一夜! 朱由检捏着大明朝的‘第一份电报’,哈哈大笑,指着徐光启笑骂一句:“哈哈哈,果然是朕的肱股之臣,不错不错,好好好!” 宋应星黑着脸,嘀咕道:“他跟绿蚁、雪雁、流云三位姑娘……” 一起桌上喝酒,一个战壕里战斗。 一条船上…… 嘿嘿,这才有点那么个意思了。 对自己心中亲厚之人,就得如此一条龙服务啊。 朱由检蹲在‘电报机’前,仔细研究、查看,并在徐光启的指导下,亲手试着发送一条‘电报’:莽古尔泰,我草你妹! “限于技术和材料,这玩意还是有些笨拙……” 朱由检伸手抚摸着‘电报机’,正色说道:“徐爱卿,你组织人手,继续研究,朕要那种能够随身携带的电报机。 对了,能用马匹驮着,长途奔袭的那种。 这玩意用在战场上,堪比十万铁骑,可是今后咱大明最给力的战略武器之一!” 徐光启郑重点头。 从草包皇帝提出,能不能设计制作出一台远程发送密码文字的机器的那一刻起,徐光启便猜想到,皇帝想要的,必然是一个行军打仗用的‘神器’。 “陛下给这机器命名为电报机?”徐光启问道。 “暂时就叫由检电报机吧,”朱由检洋洋得意的笑道:“后续一系列升级产品,都叫由检电报机,等到你折腾出无线电雷达天眼什么的新玩意,也还是要以朕的名号命名。 嗯,不错不错。 由检雷达,由检微波炉,由检电台……” 听着皇帝奇奇怪怪的话,徐光启、宋应星早已司空见惯,也不做他想。 反正,这个草包皇帝时而精明,时而铁血,时而天真烂漫,时而疯疯癫癫,二人早已见怪不怪了。 “先改良一下,制造出七八台,分别送给茅元仪、李自成、郑芝龙、曹文诏,记住,要放拆卸,以免这东西落入他人之手后,被拆解开来研究、盗版。 朕,最恨的便是盗版白嫖怪,哈哈哈!” 徐光启指挥大明学子们,将两台‘电报机’重新装进大铁箱子里,并随手画出十几章草图,让那帮学子下去继续改良机器。 “好了,徐爱卿的好东西,朕很满意,接下来,该你宋爱卿了。” 朱由检笑道。 宋应星挥手,让大明学子搬上来两只大铁箱子,开始一件件往出拿零件。 精钢支架,各种规格的精钢管子,机括,顶针,枪栓…… 经过一番组装后。 一架森然大杀器终于出现在朱由检的面前。 重机枪! 朱由检悚然动容,不由得瞅了宋应星一眼。 这家伙,看着黑不溜秋,老实巴交,一句有情商的话都不会说,脑子是怎么生长的? 与徐光启一样,又是一个大明妖孽! 上一次朱由检将其送来的‘机枪模型’看完后,随口提点几句,这才多长时间,竟然就能研制出一架真正意义上的‘重机枪’? 要知道,马克沁机枪的研制过程,可是在有了一定重工业基础的情况下,方才磕磕碰碰的研发出来,从而成为地球上杀人最多的武器之一…… “宋爱卿,这机枪……的冷却,如何处理的?” 抚摸着重机枪,草包皇帝声音都有些颤抖,这下子,厉害了…… “暂时采用水冷方式,给枪管降温,”宋应星皱眉说道:“不过,水冷的话,机关枪的重量太大,得两三名兵卒抬着; 微臣最近在捉摸,如果采用一种全新的金属合金,利用空气流动散热的原理,应该也能实现枪管风冷却; 但眼下,还没有发现一种合适的合金……” 宋应星是个科学狂人,一旦进入思考模式,基本上就会显得疯疯癫癫,说话的时候也会颠三倒四、絮絮叨叨。 “宋爱卿,就目前所用的枪管,持续发射,能打出去多少子弹才会让枪管滚烫?” 朱由检也皱着眉头。 不过,他是在搜肠刮肚的‘回忆’,当年在网络上看到的一些重机枪的‘相关知识’,虽然都是一鳞半爪的,但毕竟是‘生而知之者’,多少还是有些优势的。 “采用新式精钢锻造的枪管,可以连续发射五百三十发子弹,枪管就会通红、滚烫、变形,如果不停止下来,继续发射,再发射五六十发子弹,枪管便会彻底报废; 甚至,有一次还炸膛了。” 宋应星说的轻描淡写。 可朱由检心里清楚,这种精确的数据,可是宋应星这个疯子,亲自下场试验的,其中凶险根本不是别人所能够想象得到。 “宋爱卿,辛苦了。” 朱由检伸手要拍宋应星的肩膀。 宋应星脸色大变,猛的向后窜出去四五步,皱眉说道:“陛下,请自重!” 朱由检:“……” 好吧,以后还是要想办法学会收束、控制自己的力量,否则,他会渐渐没朋友。 “其实,能做到目前水平,已经足够傲世天下了,”朱由检笑道:“朕有个不成熟的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宋应星道:“既然不成熟,那就别讲了。” 朱由检、徐光启:“……” 徐光启:“宋应星,你、疯了啊?这可是陛下……” 宋应星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赶紧上前,躬身说道:“陛下,微臣不会说话,令陛下难堪,实在罪该万死; 这样吧,等微臣将这机关枪改进完善后,陛下再行惩罚,就算给微臣派来七八名女子,微臣也都认了!” 朱由检哈哈大笑。 宋应星越来越不会说话了,这就说明,他在科学技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其研究领域,必然也会越来越深入。 对于草包皇帝朱由检来说,这简直就是一个国宝级的大人物,足以改变这个烂透了的大明朝。 进而,彻底改变世界。 “就算是不成熟的想法,也总比没有想法好吧?”朱由检温言说道:“朕的想法,你听一听,看有没有启发意义。 至于有用无用,不重要啊。 反正你都能给朕一个满意的结果。” 宋应星微微点头,蹲在机枪前,一边思索,一边皱眉说道:“好吧,有话就说,有屁……咳咳,陛下,微臣想到一个解决办法了! 哈哈哈,陛下,我找到解决办法了!” 第三十七章 暗藏杀机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采用风冷式枪管,每一架机枪,配套十根枪管,这样一来,就可以在发射三百发子弹后,直接换上一根新枪管……” 宋应星想到兴奋处,抓起一根毛笔,??铺开一张宣纸,开始涂涂画画。 朱由检暗叹一口气。 大明朝的读书人,实在太过妖孽,根本不给他这个草包皇帝装逼的机会。 “既然机枪枪管发热的问题能够解决,那就让他们去设计生产,先弄来五百架吧。” 朱由检沉吟着说道:“先秘密送往延安府,让茅剃头试一试威力。” 那边情况甚是危急,草包皇帝其实挺担心的,刚好,有了一批重机枪,先让茅元仪把那些草原客人打发了。 “等到机枪制造出来,朕就可以御驾亲征,到西北边境耍耍了。” “朕的皇兄朱由崧,还不知死活呢……” …… 草包皇帝再一次陷入无事可做的境况。 游手好闲,不学无术。 手头上几样大事,都在加紧速度推进,重机枪的改进,柴油机的研发,蓄电池的测试,电报机的调试,一万名嫔妃别苑的修建,妙语尼姑的馒头庵…… “朕,好难啊。” 斜躺在中海的画舫上,朱由检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让红柳姑娘哭笑不得:“公子,你是不是又想溜出去御驾亲征了?” “不去,??”朱由检叹一口气,道:“好多事情还没准备好,朕没心情。” “要不、让绿蚁她们来一段异域风情的舞蹈?” “算了,又不是真的异域风情……” 对啊,说起异域风情,皇宫里不是还有两位正宗的‘洋婆子’么? 安娜王妃和凯瑟琳公主母女,自从来到京城后,皇嫂张嫣见猎心喜,也想学外语,便将二人留在身边,这段日子乱七八糟的事情太多,朱由检差点都给忘记了。 “给魏忠贤传信,宣召安娜、凯瑟琳二人过来,朕想学外语了。” 红柳姑娘鼻腔里哼了一声,却也没说什么,转身出去传信。 朱由检坐直身子,使劲搓着老脸。 啧啧,整日间打打杀杀的,忧国忧民,??夙夜忧叹,??辗转反侧,梦寐思服,为大明朝**了心,却收效甚微。 还是学外语好玩…… …… 崇祯二年的夏天,不咸不淡的过去了。 正当草包皇帝朱由检在京城里忙着勾栏听曲、“学外语”、胡乱闲逛时,远在西北的茅元仪,则开始忙碌起来。 朝廷秘密送来一批新式火器,一盏茶工夫,即可打空一箱子弹。 望着远处一堆碎石渣,茅元仪只觉得后背有凉气乱冒。 “这、就是所谓的机关枪?” 茅元仪热衷于阵战之学,喜好改进各种攻防器械,曾经设想过将五百火箭在几个呼吸间全部发射出去,射倒一大片草原罗圈腿。 为此,他与宋应星二人可谓是臭味相投,私交几位亲厚。 然而,当他亲手测试过草包皇帝送来的‘机关枪’后,却喟然长叹:‘草包皇帝,简直不是人啊……’ …… “禀大帅,金城关方向的北蛮骑兵,在平凉府接连几仗后,损失惨重,仅有不足千人流窜向陕西、汉中一带。” 就在茅元仪思忖,该如何充分将五百挺机关枪与弓弩手、火枪手、以及火炮搭配,使之发挥出最佳效果时,一名兵卒快步上前。 “一群豺狗子,不能任其胡作非为,”茅元仪沉吟片刻,淡然说道:“派出一支三千人骑兵,尾随其后,慢慢弄死就行了。 对于那些畜生,不要让他们死的太快。 嗯,就让张延义去吧。 他原来是个杀猪的。” 兵卒快步离去,茅元仪站起身来,站在崖畔上极目远眺,似乎有所谋算。 一盏茶工夫后。 茅元仪回到自己的小院,牵出自己的黑色瘦马,一人一剑,渐行渐远,一路向陕西三边总督衙门所在地的西安府而去。 好久没有咥过西安府的羊肉泡馍,茅元仪想想都有些馋。 当晚,在即将走出庆阳府边界时,天色已晚。 群鸦归巢,夕阳如血。 老远看见一座孤单的村庄,炊烟四起,却另有一番人间烟火的滋味,这让茅元仪的心略微有些软和。 打打杀杀时间久了。 人的心,就硬了。 村中儿童多在巷道里玩耍,不少七八岁的孩子,竟然一律光溜溜的,最多用柳树枝条编织一条小内内,用一根冰草绳子胡乱绑起来,就大致算是一条裤子吧。 村庄房屋十分破败。 一些残垣断壁间,荒草萋萋,偶有几朵娇弱野花寂寥开放,喷吐着不知什么味道的花香。 “看,有人来了。” “呀,好像还是个教书先生,竟然牵着一匹大黑马。” “看脸上不算太凶恶,应该不是官匪吧?” …… 走进一条黄泥巷子,十余名儿童追着茅元仪打听,从何处来,往何处去,丝毫没有因为他是陌生人而露怯。 茅元仪笑眯眯的点着头,一副教书先生的模样,让孩童们更加舒服。 当然,也就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喂,这位教书先生,你叫什么名字?”一名十一二岁的少年上下打量着茅元仪,皱眉问道:“这里属于茅大帅的地盘,你这厮看着面生得很,莫不是洪大头派来的细作?” 在三边之地的百姓人家,饱受陕西三边总督洪承畴麾下兵卒的祸祸。 所以,对所谓的‘那边’,没有丝毫好感。 理所当然的,洪承畴便有了一个“洪大头”的诨号。 “我是个教书先生,从庆阳府来,不是细作。”茅元仪笑眯眯的说道。 “嗯,看着倒也白白净净,不像个坏人,”那孩童挥挥手,大咧咧的说道:“那就去村东头李寡妇家吧。 记住,这一带最近闹土匪,晚上尽量别出门。” 茅元仪微微一愣:“李寡妇家?” 他原本就有借宿一晚的打算,不过,这借宿到一个寡妇家,不免让他多转了几个念头。 “对啊,李寡妇的儿子是洪大头手下的官兵,坏的很,所以,来往的一些闲汉,便被村长统统给打发到李寡妇家去借宿。” 茅元仪:“……” 这个,就甚为诡异啊。 茅元仪不动声色,打听清楚李寡妇家的所在,牵了瘦马慢慢走过去。 很快的,他就来到李寡妇家。 只有破败的三间草房,院落里,荒草丛生,只是随便看几眼,便见其中竟有鼠兔蛇虫之类,正自躲在草丛里探头探脑。 这些野物也不怎么怕人。 这让茅元仪再次心中纳罕,不由得多留了一点心思:‘鼠兔蛇虫等野物,能够大摇大摆的在院子里行动,说明这地方根本就没什么人气啊……’ “有人吗?” 院墙早已塌陷,一扇破败木门在夕阳下摇摇欲坠,眼看着一阵风吹过,便可能会轰然倒地。 茅元仪心中暗叹,这几年的征战,可是苦了这些边界的百姓人家了。 可是,这种念头转瞬即逝。 一将功成万骨枯。 这道理,他比草包皇帝都清楚。 因为,有很多人的骨头,就是他这位‘茅剃头’给捣腾出来的,替皇帝造反的这一年多时间里,他茅元仪手上都不干净了。 总有一些百姓人家,会遭受莫名其妙的飞来横祸,动辄家破人亡,这都已成为边界之地的常态。 ‘过段时间,还是想办法将洪承畴弄死算了,老百姓没什么罪过,没必要受此磨难……’ 正想着心事,一件破败草房里,传出一声甚为悦耳的妇人声音。 年纪不过三十余岁。 让茅元仪有些好奇的,是这妇人的嗓音,竟有一抹令人十分舒服的沙哑和淳厚,完全不似穷乡僻壤的农家妇人。 “到东厢房去歇息吧,”草房里,那妇人淡然说道:“家里两番遭难,早已没了粮食,客官自行寻觅吃食吧。 我一个妇道人家,加上孀居,不方便出门,还望客官海涵。” 茅元仪甚为诧异的问一句:“夫人口音,不像是陕甘一带人氏?” “山东的,落难后流落至此,死了男人,为了一口饭吃,我卖了几年身,现在人老珠黄,不想为一口饭食就委身于人; 客官,东厢房有草席,有锅灶,你自行解决饭食吧。” 茅元仪闻言,心下更是有些好奇。 这妇人不仅嗓音好听,就连说话时的语气捏拿、言语措辞等,更是与那些农妇完全不同,而且,说话也不会遮遮掩掩,就让人觉得挺舒服。 “我带了粮食,夫人若是想喝一碗热粥,不妨移步东厢房。” 说完话,茅元仪将瘦马拴在一根木桩上,走进东厢房后,开始打扫屋子。 说是东厢房,其实不过一间破败草房,一面土炕上,铺了一张茅草席子,另外还有锅灶,因为长时间烟熏火燎的,早已乌漆嘛黑的,看不出原来的材质到底是黄泥还是砖石。 这一两年来,茅元仪的生活起居极为简陋,一饮一食,一瓢一箪,都不会假手于人,全部都是他亲手煮熬。 所以,对于洒扫屋舍、提水洗锅洗碗、生火做饭等‘家务活’,他干的自然十分顺手,一看就是屋子里没女人的老光棍。 长期无人居住,东厢房的地上、墙面上、甚至锅灶台子上,竟然有不少细弱的青草,因为长期不见阳光,看上去黄黄的,绿绿的,软软的。 吹一口气,差不多就能折断腰肢。 花了将近半个时辰,直到天色完全黑下来,茅元仪方才将一间东厢房整理出来。 替一大桶井水,他开始淘米做饭。 “夫人,要不要火烛之物?”茅元仪注意到,那妇人所居住的草房里,黑灯瞎火的,并没有一丝一毫的灯火。 “不用,一个瞎子,点什么灯。” 妇人平静的说道。 “我多熬了两碗小米粥,等会儿熟了,我给你端过去。”茅元仪站在荒凉的院落里,看着远处村庄里的点点灯火,随口说道: “出门在外,没有多带粮食,香油调料也不齐备,夫人凑合着喝吧。” 言毕,便转身进屋,蹲在灶火前,安静的烧火。 乱世之下,能有一口热乎饭吃,对茅元仪来说已然是不幸中的万幸,所以,他此刻的心境很不错。 “咣当”一声响。 突然,数名农夫打扮的干瘦汉子,手提棍棒、刀子等物,快步向李寡妇家的小院落而来。 临进门时。 一名干瘦汉子顺脚踢在门板上,差点将仅剩的半堵墙都给踢塌。 “咦,一匹马!” “哈哈,在李寡妇家借宿的,应该都是外乡人,二狗子,你进去看看去。” “嘿嘿,肖老大,你的山寨不是刚好缺少一匹战马么……” …… 那些农夫打扮的干瘦汉子,站在荒草丛生的院子里,大声嚷嚷着,肆无忌惮的谈论茅元仪的黑马,浑然不将其主人放在心上。 嘭的一声闷响。 那名扑进东厢房的汉子,莫名其妙的飞了出来,直挺挺的趴在地上,竟是一动都不动了。 “有硬爪子?” 几名精瘦汉子互相对视一眼,露出一抹意外之色,但明显的,他们每一个人眼里,只是略微有些疑惑和意外而已,并无其他神色。 “虎四,张三,进去弄人!” 一名貌似首领的汉子,蹲下身子,扒拉一下那名趴在荒草里的汉子,眉头微微一皱,站起身来,朗声说道:“这位过江龙,走那条道?黑的还是白的? 要不要出来白搭白搭?” 东厢房里,茅元仪手里捏着一根木柴,很认真的添柴烧火,对外面那人的叫嚣根本就没有理睬。 根据他们这些人的行事风格,茅元仪大致猜测,应该是附近某处山寨的一伙响马盗匪而已,他都懒得理睬。 “喂,你是谁?我苟二哥是不是你给弄的飞出去的?” “大胆狂徒,竟敢如此放肆,太不将我们二龙山放在眼里了!” “哥,他这是找死,咱们就成全算了?” “好,上去一起弄!” 两名汉子张牙舞爪的扑过来,一看就是平日间打家劫舍的,习惯了那种欺软怕硬、以多胜少的战斗风格。 茅元仪暗暗摇头。 这些小小蟊贼,这一次,估计是要吃点小亏了…… …… 突然,茅元仪眉头一扬。 这是、杀气! 凌厉至极的两股杀气,轰然而起,那两名汉子摇摇晃晃的身形步法,在临近茅元仪两三步时,骤然大变。 竟如两把森寒的刀子。 倏忽一闪,便贴到茅元仪身上! 第三十八章 姑娘,你伤势太重……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二名看似虚浮的精瘦汉子,在冲到茅元仪身边时,突然爆发出一股凌厉杀气。 唰唰! 两把不足一尺的短刀,直取要害。 茅元仪一愣。 手中柴火随手挥出,格挡住其中一人的短刀,身子向侧后方跨出半步,险之又险的避开另外一刀。 还不等他再有动作。 那两把短刀,??猛的一改方向,再次袭向他的咽喉和小腹部位。 这分明就是刺杀! 茅元仪额头的冷汗,登时就下来了。 他的身手不错,随便十几名莽汉,他都能随手应付,之前被甩出去的那汉子,??便是一个不慎,??被茅元仪以擒拿搏杀之术,转眼间就给弄出去的。 可面对这种训练有素的杀手,??他的那点功夫就有些相形见绌。 好在茅元仪也在战场上摸爬滚打过,一个拧身,再一次避开夺命两刀,同时,他终于抽出一把短剑。 “你们等一下。” 茅元仪向后退出两步,后背紧贴在土墙上,皱眉问道:“你们是要劫财还是劫色?” 那两名精瘦汉子对视一眼,不说话,直接向前扑出,眼看着就要将茅元仪格杀当场。 “哼,曹老八,你们要杀人害命,也不问问我这位房东?” 突然,另外一间草房里,传来那妇人的声音,极为冷清,??听上去也十分的淡然,??一听就是那种绝世高手的风范。 茅元仪暗暗松了一口气。 果然,??这里的主人不简单…… “你们弄脏了我的房子,难道想让我搬到你们二龙山去住?” “那种狗窝一般的地方,妾身住着不太习惯啊。” 那妇人的声音,有如魔音,一开口说话,在场的人突然就没了杀人之心,一个个脸色潮红,脚下都有些虚浮。 茅元仪也不例外。 “哈哈,李三娘不是退出江湖,不再插手武林纷争了么?”一名精瘦汉子向前跨出一大步,抱拳笑道:“放心,我手底下的弟兄手段熟练,不会弄出太多血污,以免脏了李三娘的房子。 还望李三娘给兄弟一个面子。 今后,有用得着二龙山的地方,尽管开口,要金有金,要银有银,??要汉子……随时给你弄来二三十名,??让你一次玩个够! 哈哈哈哈!” 随着那汉子的笑声,李三娘说话时弥漫的那种令人如坐春风的感觉,登时化为乌有。 吱呀一声。 那间草房的小柴门,缓缓打开。 一名青衣女子扶着门框,楚楚可怜的站立着,胸口位置似乎还在不停的起伏,就好像身子骨柔弱到没法呼吸那般,令人不由得就心生怜悯。 “曹老八,你真是个粗鲁莽行子,到李三娘家里来,都不知道带点礼物?” 茅元仪从敞开的门洞里看见李三娘,脸色有些古怪:‘这女子、怎么有点熟识之感?’ ‘这是在哪里见过她?’ ‘真是好生奇怪……’ …… 且不说茅元仪心中疑惑不解,门外的曹老八一众精瘦汉子,却纷纷拔出兵刃,面色凝重的盯着弱不禁风的李三娘。 “李三娘,在江南一带你是个人物,有钱有势也就罢了,手底下的功夫听说也挺俊的,”曹老八阴险的笑着,又向前跨出一步,笑道: “不过,听说自从三娘被你那风流倜傥的师兄,失手成重伤之后,可就成了一只病猫了。 道上的朋友给你面子,称你一声李三娘。 可是,你知道外面那些朋友都怎么说的?你李三娘,每隔十几日就需要几斤男子纯阳之血,方能压下阴寒之伤。 兄弟们算过,这几日,你李三娘正好吸过男子血气,正在疗伤吧?哈哈哈” “哈哈哈!” 一众精瘦汉子早已默契的分散开来,口中发出连连冷笑,手底下却丝毫不敢有任何放松,俨然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二龙山的名声响亮,不过,除了大寨主段三刀还有几分手段,你们嘛……” 李三娘面容清瘦,略带一丝病态的苍白之色,伸手撩了撩耳边发丝,突然展颜一笑:“这位先生,实在不好意思,你来我家里借宿,却无端的遭受了一番无妄之灾。 你这就离去吧。” 她是面对东厢房说话的,茅元仪自然心里知晓,这位李三娘所说应该属实。 这帮精瘦汉子的目标,根本就不是他这位‘教书先生’,而是李三娘。 这种江湖仇杀之事,茅元仪曾经听说过一些,不过,他很少与草莽人物交往,其中曲折自然无从知晓。 “这位姑娘,你元阴亏损严重,经脉不和,应该受过不轻的伤,需要寻个先生帮你把把脉,好好诊断、调养一番才是。” 茅元仪拨开眼前精瘦汉子的短刀,缓步走出东厢房,对着倚在柴门的李三娘拱拱手说道:“小生多少知晓一些医理药石之学,说不定可以帮你开几副汤药调养一二。” “当然,你不收我房钱,我也就不收你药方钱。” “如何?” 看着风轻云淡、对眼前剑拔弩张的阵仗毫无防备的茅元仪,不仅那些精瘦汉子面面相觑,就连李三娘也为之愕然。 这个书呆子,仗着自己的三脚猫功夫,难道就敢趟这种浑水? 须知,大明朝自太祖年间开始,一向严禁民间习武,以防百姓人以武侠乱禁。 而实际上,这一条“大明律”形同虚设。 民间习武之风,一向极为浓厚,一些江湖门派、侠客剑客之流,根本就不把所谓的朝廷放在眼里,动不动打打杀杀,还形成一条不成文规矩: 江湖事,江湖了。 绝对不麻烦官府。 民间武林高手据说很多,茅元仪身在军中,只是听说过一些传奇人物,具体如何却根本没有深入了解过。 眼下,剑拔弩张,说不得一转眼就要人头落地、喋血黄沙,这个书呆子竟似毫不在意? 难道,此人是一个大高手,只不过穿了一件书生衣衫? “老小子,你活的不耐烦了?” 一名精瘦汉子恶狠狠的上前,眼看着就要一刀劈下。 “算了,让他滚蛋,”曹老八冷声说道:“此人功夫拉胯,但施展出的擒拿搏杀之术却是戚家军的军中拳法,应该是边境兵卒出身。 咱没必要招惹官府的鹰犬。” 曹老八看似大度,其实,他的心中应该已然存了疑心,担心此事有官府插手。 毕竟,无论是所谓的“三府之地”,还是洪承畴掌管的“陕西三边总督衙门”,他们都不愿有太多牵扯,更不想无端树下一个莫名其妙的敌人。 “先生,你还是先走吧,”李三娘目光闪动,淡然说道:“江湖纷争之事,本就上不得台面,先生不要无端丢了性命; 今晚若有幸得脱,妾身一定寻访先生,到那时,先生再帮妾身开几副汤药调养调养。” 言毕,一步跨出柴门。 茅元仪这才看清楚,这妇人年纪其实不大,也不过二十七八岁的样子。 容貌清秀,就是脸色极为苍白,嘴角还有淡淡的一缕血迹,徒增一抹令人心悸之娇艳。 茅元仪深深的看两眼李三娘,心头再一次有些疑惑:‘这妇人……怎么如此熟悉?’ 他也算看清楚了。 眼下,这帮所谓的二龙山的精瘦汉子,从一开始就是冲着李三娘而来,至于说想要对他下手,无非是无妄之灾罢了。 “此地应该属于三府之地管辖吧?” 茅元仪皱眉说道:“怎么,你们打打杀杀的,就不怕被茅剃头的人过来镇杀当场?” “你还是走吧,这种浑水,不是先生所能趟的。”李三娘道。 “滚滚滚!” 曹老八等人,也是一脸晦气的挥挥手,让茅元仪赶紧滚蛋。 “你们这些江湖人物其实还不错,”茅元仪默默向略远处走了十几步,回头笑道:“要不,给我个面子,都罢手如何? 江湖嘛,这么大的一片江湖,你走你的阳关道,他走他的独木桥,这般打打杀杀的好没意思。” “你还不快滚蛋!”曹老八恶狠狠的瞪一眼茅元仪,“信不信老子先弄死你?” 江湖人物,草莽汉子,最厌烦的就是这种喋喋不休、絮絮叨叨,简直让人受不了。 茅元仪终于闭嘴了。 他算是看透了,这些草莽汉子,根本就听不进去他的良言相劝。 所以,他索性寻了一块大石头,左右看看没有蛇虫之物,这才一屁股坐下来,并从怀中取出一颗紫皮葫芦,随手拔掉塞子,慢慢喝了起来。 “你……滚远些!” 一名精瘦汉子怒斥一句。 这些念书人,简直太没眼色了,放他一条生路赶紧滚蛋就是了,你看看这老小子,竟然好整以暇的在喝酒? “好了,别呱噪了,”曹老八皱眉骂道:“一个当过边卒的糟老头子,大家不用理会,先拿下这婆娘再说。” 一众汉子轰然应诺,便一门心思的提着兵刃,慢慢向李三娘围拢过去。 李三娘却丝毫没放在心上。 她的一双妙目,远远的瞅着坐在石头上喝酒的茅元仪,嫣然笑道:“先生是看热闹呢,还是想等着送死呀?” 茅元仪一愣,苦笑道:“我的半锅稀粥还在锅里……” 饿了一下午,早就饥肠辘辘,不想眼看着就能喝上一碗热粥了,却又发生这般无奈的江湖仇杀之事。 他突然想到,如果草包皇帝在场,估计早就高高兴兴的下令上酒上菜,你们接着打,往死里打…… …… 经过一番对峙。 约莫十七八个呼吸后,曹老八暴喝一声,骤然拔刀。 一道森寒白光犹如一条匹练,夹杂着一声暴戾的呼啸之声,刷的就砍向李三娘,同时,他口中厉声呵斥:“看刀!” 茅元仪暗暗摇头,嘀咕一句:“卑鄙!” 他这位大明军神,自己武功稀松平常的很,但眼光却十分毒辣。 他一眼便看出来,这个曹老八看似忠厚老实,一刀劈出去声势极大,颇有点先声夺人的架势,而实际上,不过是想要掩盖其左手的一样兵刃。 因为,这家伙在出刀前,其左肩不经意的微微一耸。 就在茅元仪嘀咕之时,曹老八的那一刀已然来到李三娘的面门处。 李三娘看上去怯弱弱的,俏生生的身子骨估计连半刀都挨不住。 可是一出手,却让曹老八眼角狂跳。 这婆娘,一出手就是杀招,竟然不动声色的按动身上的机括,将数百枚细若牛毛的针暴射而出,劈头盖脸的将曹老八笼罩起来。 暴雨梨花针! 其中的二三十枚针,射在迎面劈来的刀面上,发出叮叮当当的轻响,煞是好听。 不过,曹老八就不好过了。 他原本想着一刀劈过去,逼着李三娘出手时,再使用左手的暗器击杀。 不料,这婆娘也太不讲武德了。 一出手,就将其最大杀器“暴雨梨花针”给施展出来,这还讲不讲理了! 说时迟,那时快。 曹老八一声怒吼,身上早就被一大片针给覆盖,密密麻麻的,都不知被戳出来多少个洞洞,反正他的整个身子突然就软了。 然后,犹如一坨烂泥巴。 栽倒在地。 手脚抽抽几下,七窍溢血,脚在地上使劲蹬了三五下,再使劲一挺,慢慢吐出一口浊气。 气绝身亡。 原来,李三娘的暴雨梨花针,是淬了剧毒之物,差不多能够见血封喉。 曹老八一下子中了一两百枚毒针,自然扛不住其剧烈的毒性。 这一下,大家都愣住了。 就连茅元仪也瞪大双眼,看看倒地身亡的曹老八,再看一眼摇摇欲坠的李三娘,口中喃喃自语:“大爷的,这才是狠人呐……” 在行军打仗时,茅元仪最喜欢的,其实并非游击战。 而是李三娘的这种碾压战。 一上手,直接祭出大杀器,将对手转眼间弄死,想想都带劲啊。 不过,这种打法的弊端就是接下来怎么办。 对方可还有七八名精壮汉子。 另外,茅元仪还注意到,不远处的小树林里,寒光闪动,似乎还有另一拨人手在伺机而动。 李三娘的处境,有些不妙。 当然,他茅元仪的处境也差不多,说不定就要被人顺手宰杀掉,以免走漏风声。 “姑娘,你的身体扛不住了,要不要先歇一口气?” 突然,李三娘一皱眉,嘴角溢出两道鲜血,整个人的气息迅速衰弱下去,眼看着就要跌倒在地。 茅元仪猛的站起身来,向前跨出一大步,口中喊道:“姑娘,你伤势太重,不能再妄动真气!” 李三娘:“……” 她幽怨的瞪了茅元仪一眼,心中怒道:‘就你这个书呆子多嘴!’ 她原本想着痛下杀手后,立威人前,让这些二龙山的家伙知难而退,她好有个脱身之计。 不料,这个书呆子茅元仪! 第三十九章 我不太在行……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姑娘,你内伤严重,不可再行妄动真气。” 茅元仪站起身来,向前跨出一大步,正色说道:“这些二龙山的江湖人物武艺超群,我最多只能打倒一两个最弱的。 姑娘,要不,??我抵挡一阵,你先走?” 李三娘气得不行,嘴角又溢出两缕鲜血。 她颤巍巍的直起身子,伸手指一指呆头呆脑的茅元仪,却是好一阵子都没说出一句话来。 这个书呆子! 自己找死就算了,竟然当面喝破她的手段,??李三娘心中气苦,真恨不得在其身上戳上二三百个洞洞。 “这几位二龙山的兄弟,你们头领已被李三娘弄死,??这其实也怪不得人家李三娘,主要是你们先对人家姑娘存了杀心,这怨不得旁人啊。” “要不,此事就此了结如何?” “给我个面子嘛。” 那几名精瘦汉子打量着茅元仪,心下多少有些犯嘀咕。 江湖道上,自古以来就有一个说法,和尚道士小尼姑,乞丐孤儿烂书生,这几种人物能不招惹,最好就不要去招惹。 谁知道人家是不是身怀绝技的前辈高人,说不定刚要动手,便会被人直接打成一坨狗屎…… “你这书生,老子看你挺顺眼的,要不,你自己滚蛋算求,免得脏了弟兄们的刀。”一名精瘦汉子斜着眼良言相劝。 “还不滚蛋!” 几名汉子恶声斥道。 茅元仪叹一口气,又向后退出三五步,??左右仔细观察一番,这才拱手笑道:“我是个过路的,手底下的功夫最多能打倒几名莽汉。 几位兄弟拳脚功夫好,我担心打不过。 这样,我替这位姑娘出点钱财,你们两家的恩怨就此一笔勾销吧……” “混账!” “还不滚蛋!” “郑老五,你去打断这厮的狗腿!” 精瘦汉子们终于忍无可忍,直接开口斥责,并让一名叫郑老五的过去,将眼前这个碍事的家伙赶走算了。 本来,有曹老八的阴阳手,几人有恃无恐,就算对上没有受伤的李三娘,几人也还是有那么五六分胜算。 不料,曹老八还没使出绝招。 李三娘却不讲武德。 直接一招暴雨梨花针,将曹老八转眼间就给弄死在地上,大家伙的心里很是忐忑,犹犹豫豫的,谁也不肯冲在最前头。 “郑老五,打断他的狗腿就行了。”一人喊道。 “好嘞!” 郑老五快步上前,手里的钢刀拖在地上,??发出刺拉拉的声响,让茅元仪一阵牙痒痒。 这家伙不地道。 要打架杀人,直接动手就行了,摆出一副江湖豪客的架势,实在有些令人生厌。 茅元仪突然想起草包皇帝朱由检的话:‘有些装逼犯,拖着一把长刀,借着秋风萧瑟、大旗猎猎,就以为自己是叶孤城……’ “等等,你是不是叶孤城?” 茅元仪突然问道。 “叶孤城?不认识。”那汉子一愣,继续拖着长刀在地上刺拉拉的响着,一步步的向茅元仪逼近。 “好了,就站在那里吧,”茅元仪叹一口气,道:“如果你不是叶孤城,就别拖着一把破刀走路。” “为何?”郑老五愕然问道。 “我这人有个念想,就是想会会真正的天下英雄人物,既然你是个无名之辈,那就别逼我动手。” 茅元仪伸手入怀,似乎想摸一件厉害兵刃出来。 结果,摸了又摸。 他叹口气,再次劝说:“你别逼我出手,我下手挺黑的。” 郑老五大怒,这书生胡搅蛮缠,简直不可理喻,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他一句话不说,手腕一抖,一柄长刀便抡圆了的照着茅元仪的脖颈处狠狠的一斩而下。 “砰”的一声巨响。 郑老五的脸上,直接被打出一朵野菊花大小的洞,后脑勺位置,一大片头皮连着几绺秀发,甩在干净的黄泥地上,就像一团脏兮兮的鼻涕…… “呕!” 别人还没反应过来,茅元仪自己先吐了起来。 他不是没杀过人。 关键是,他几乎没有当面杀过人,而且,还是这种距离不过十一二步、能够清晰看到那团烂肉带着一团红白之物。 太骇人了…… …… “火枪?这厮手里有火枪!” 那几名精瘦汉子大吃一惊,看一眼倒在地上的郑老五,再看一眼茅元仪,心中不由得暗暗懊悔。 早知如此,就该一上手便剁了这穷酸书生! 倚在门框上的李三娘眼前一亮,旋即,却又渐渐黯淡了下去。 她心里明白,以她所知道的火枪,最多也就打出一枚铁弹,然后,便须重新填装黑色火药,捣实后用一团麻纸堵上,再填装一枚铁弹…… 这书生、脑子不好使啊。 “这位先生,你滚一边去,让我宰了这帮畜生!”李三娘冷声说道。 “先杀这穷酸书生!” “对对对,他手里的火枪没铁弹了,咱大家伙,并肩子上!” “弄死这狗戳的!” 七八人挥舞着手中兵刃,轰然向茅元仪这边猛冲过来,口中还呜呜啦啦的嘶吼着,似乎只有如此,才能更显出其不是什么害怕。 茅元仪手里提着一把短枪,有些郁闷的喊道:“等一等!” 那帮汉子早就铁了心杀人,乱哄哄的,谁还理会茅元仪的喊话,自然是一股脑的向前冲来。 砰! 砰砰砰! 砰! 茅元仪手持短枪,瞄都没怎么瞄,直接抬手就是五枪,撂倒了五名精瘦汉子。 一人当场气绝。 另外四人,则分别被击中胸腹、大腿根、肋下等处,暂时不要命,倒地之后开始大呼小叫起来。 其声凄惨,令人毛骨悚然。 剩下两名没有中弹的汉子,猛然停下脚步,两股战战,额头、脸上、身上的冷汗纷纷冒出来,转眼间就变成了落汤鸡。 火枪,竟然能够连发! 这种情况,让两名幸存者的心都要碎了。 吗的,这穷酸书生不讲理啊,这么近的距离,竟然使用火枪杀人,还有没有一点江湖道义了! “我都说过,别逼我出手,”茅元仪苦笑道:“我其实最不喜欢打打杀杀的,江湖是大家的江湖,讲点人情世故,难道就不好吗? 的亏你们遇到的是我,如果遇到草包…… 咳咳,好了,现在可以心平气和的谈一谈,化解你们两家的恩怨了吧?” 两名精瘦汉子:“……” 李三娘:“……” 这穷酸书生,说的真好听,举手投足间,便伤了二龙山好几条弟兄的性命,一开口说话,却将自己完全置之度外? 这人…… “这位先生,妾身感激不尽,不过,我们李家与二龙山的恩怨由来已久,断断续续都互相厮杀了三四代人几十年了,先生这便离去,剩下的事,还是由我来处置吧。” 李三娘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忍不住大口喘息起来。 亭亭玉立,楚楚可怜。 啧啧,还是练过绝世武功的女子好看,草包皇帝的经验果然非同凡响…… 茅元仪使劲摇摇头,骂一句:“见鬼,最近咋总是想起草包皇帝的胡言乱语……” …… 茅元仪转眼看一眼远处的小树林,心中大致有个想法,便随手再抽出一把短枪,对着那两名精瘦汉子,砰砰两个点射,直接给撂倒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跟人磨牙。 这不是他茅剃头的风格啊。 难道是、跟草包皇帝一样,见了漂亮妇人就乱了阵脚? “好了,他们都死了,你们的恩怨也越结越深,不过,这跟我没什么关系,等你养好伤了,自己去寻他们的晦气吧。” 茅元仪沉吟几声,继续说道:“不过,那片小树林里似乎还藏了不少人,看来这麻烦还挺大。 姑娘,你会不会使火枪? 就这种短枪,很好使,压上子弹,对着别人的脑袋扣下扳机就行了。 你练过武艺,手上功夫应该不错,这枪的后坐力对你应该没什么影响……” 说着话,茅元仪将打完子弹的一把短枪丢给李三娘,又从背囊里摸出一盒子弹,走上前去递给她。 “压子弹会不会?来,我手把手的教你……” 他蹲下身子,熟练的给枪里压上六发子弹,略带嫌弃的说道:“这种火枪没屁用,射出去的子弹没什么力道,软哒哒的,像跟尿尿差不多。 而且,最多才能压进去六发子弹,跟烧火棍差不多……” 李三娘强忍着内伤的阴寒之气,浑身瑟瑟发抖,却一声不吭,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茅元仪如何给短枪里压子弹。 以及,他如何嫌弃的拨弄着打开保险,手指在扳机上示范着扣了扣。 这么简单? 这位先生什么身份,竟然能搞到如此绝世大杀器,简直令人不可思议啊。 李三娘行走江湖多年,自从前几年死了丈夫,从此便隐匿穷乡僻壤,伺机寻访世仇,却被人一掌差点给打死,落下一身的病根儿…… “先生,谢谢你……” 李三娘低声说道。 “一把枪而已,不足挂齿,回头我送你几盒子弹,也好在行走江湖时防身之需。”茅元仪闻着妇人身上淡淡的清香气息,不由的心中一荡。 “这是中毒了……” 他不由自主的嘀咕一句,心中暗骂草包皇帝:‘都怪那个草包,跟上他,感觉就学不了好啊!’ “中毒?我不是中毒,是被大阴阳手打伤的,伤了经脉,断了阳气……” 李三娘低声说道:“先生,二龙山的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要不,你还是快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 我和他们之间的仇怨,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开的。 有了你的火枪,我多少也有自保之力,应该不妨事的。” 李三娘还要说话,却被茅元仪摆手阻拦住:“别说话了,还是先养养精神等会儿一起御敌。 我不怎么会杀人。 等会儿那些二龙山的家伙摸过来,主要还需姑娘出手相助。” 李三娘抬头看向那片树林,心下一沉,道:“他们已经过来了。” 茅元仪却蹲在地上,毫不在意的说道:“放心,那片树林距离此地,足足有七八百步,就算是快马加鞭冲锋过来,也需要十几个呼吸。 他们都是武林高手,前面两百步,脚力堪比冲锋陷阵时的战马,不过,后面会越来越慢,除非有人专门练习过轻身功夫。 对了,你们江湖人有没有练过轻功的? 比如,草上飞、水上漂、云中鹤之流,听上去就很霸气,我一直没机会结识,等此事一过……” 砰的一声巨响。 茅元仪愕然转首,这才发现二十几步外,一名干瘦如猴子的汉子,被一颗子弹打穿胸腹处,正跌坐在地上一脸茫然与惊惧。 低头看一眼李三娘,只见她手里的短枪十分稳定,枪管里的白烟袅袅绕绕,在月光下看上去…… 就十分的写意。 这妇人,这么快就学会了打手枪? 茅元仪呆了呆,笑道:“这种战斗,还是需要简单布置一下的好,姑娘,咱们先挪个地方吧。 这间草屋已经成为对方目标,要是一阵箭雨射过来,咱们就会吃大亏。 你看啊,这是我们的位置,这是对方位置。 如果我们移动到这个位置,就在那一片乱石滩,咱们的火枪就能施展出更大威力,至于说躲避到另一片山林里,显然对我们不太有利……” 砰砰 砰! 接连又是三枪。 这些江湖人,才是真正的不讲武德,竟然跑的比北蛮骑兵胯下的战马都要快上两倍左右,根本就超乎他茅大帅的想象。 就在他分析战场形势时,已经有好几人疾冲过来,眼看着就要将这几间草屋给包围了…… …… “姑娘,好枪法!” 有点尴尬的茅元仪顺手又抽出一把短枪,快手快脚的压满子弹后,顺手递给李三娘,笑道:“这玩意我不怎么使用,不过看你的手法,还真是一个打手枪的天才。 你开枪,我给你压子弹。” 说着话,他还真的开始压子弹。 李三娘深深瞅一眼茅元仪,暗叹一口气,苦笑道:“对方来了不下七八十人,就算咱们有火器依仗,可是如果对方一阵乱箭射过来,咱二人难逃一死啊。 先生,你还是先走吧。 多留些子弹,我……” 李三娘说着话,顺手两枪,又撂倒一名二龙山的贼匪,接着说道:“还没问过先生高姓大名?” 茅元仪低着头,一边压子弹,一边温言笑道:“放心,我这人别的方面不行,就是命比较大,区区几十名贼匪而已,我屈指一弹间,便可灰飞烟灭,烟消云散……” 正在此时,五名劲装汉子疾冲进破败小院落里,一声不吭,举起手中弩箭便要扣动机括。 李三娘急切间连射两枪,却只打伤一名汉子。 “你快走!” 她急吼一声,便要站起身来。 第四十章 姑娘,你找错对象了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姑娘稍安勿躁,”茅元仪伸手,按住正欲起身的李三娘,道:“区区数十名贼匪,不足挂齿。” 正说着话,二三十支弩箭激射而至。 茅元仪刚要有所动作,不料,??却被李三娘一把抓住领口,在地上双双来了一个懒驴打滚,险之又险的避开羽箭攻击。 “你个书呆子,不要命了!” 李三娘重伤未愈,这一下使劲太过猛烈,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身子弓起来犹如一只滚圆的大虾米,??呼哧呼哧的胸口起伏。 茅元仪后知后觉的说道:“我有新式盾牌。” 他伸手从背囊里摸出一件黑不溜秋的玩意,呆了一呆,笑道:“不是这个。” 说着话,他将一根手指抠到一个小铁环里,随手一扯。 那黑不溜秋的铁疙瘩,噗嗤嗤的冒出一股白烟。 捏在手里一个呼吸后。 茅元仪顺手将其扔出去,恰好落在几名贼匪脚下,滴溜溜的打着转。 “这什么东西……” 轰的一声巨响。 那铁疙瘩骤然爆炸,化为一团耀眼白光,炸出一大团烟雾…… 几名贼匪转眼间被炸飞,半空中稀稀拉拉洒下一些残肢断臂和破碎衣衫的碎片,混合着一阵砂石泥土,犹如下了一阵雨。 茅元仪探头看一眼,心道:‘宋应星那个老怪物,制造出来的空气手雷,比江湖上流传的霹雳子不知如何……’ “霹雳子?” 那些正在向这边疾冲的贼匪猛然停下脚步,各自躲在残垣断壁后,面面相觑,??谁都不敢轻易露头。 江湖人物对使用火器者,打心眼里害怕。 所以,??才打心眼里痛恨,觉得使用火药杀人实在有失武林高手的风范,所以,大家不约而同的避免去接触那种‘不正经’的兵器。 于是乎,历来被传得神乎其神的霹雳子暗器,也鲜为人知。 因为,绝大多数见识过霹雳子的江湖好手,基本上都被炸死了。 不多的几名死里逃生者,对这种大明官兵最喜欢使用的玩意,却有心有余悸,从来都是闭口不谈…… …… “你是官兵?”李三娘盯着茅元仪,冷冷问道。 “不是,”茅元仪笑了笑,道:“当然,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你不是官兵,手里为何有火器?” “这是我一个朋友捯饬出来,让我带上防身的,这一年来,我还是第一次使用。”茅元仪无奈的说道: “我最不想干的,就是跟人面对面搏杀,??我觉得没意思。” “当然,最根本的还是因为我太菜。” “菜是什么意思?”李三娘皱眉问道。 “菜……就是大白菜,随便来个猪,都可以拱上几口的意思,”茅元仪笑道:“这是我一个草包朋友的口头禅,他说这个词,将会是大明乃至世界流传最广的言辞之一。” “对了,与之相关的,便是菜鸟,菜狗,菜猪,菜菜子……” 李三娘:“……” 这位教书先生的朋友,不会是江洋大盗吧?怎么又会制造短枪、又会制造霹雳子,同时,还说话如此奇奇怪怪的,感觉就没读过书。 “先生,对方人多,就算我们有短枪和霹雳子,也占不到什么便宜,咱们还是要想个脱身的办法才好。” 这一次,李三娘不再提及让茅元仪先走、她断后的话,言下之意,竟是商量的意思更多一些…… “没事,就算对面有千军万马,我也只当是一个屁,无非就是让我不舒服而已,”茅元仪再次探头张望几眼,轻笑道: “好巧不巧的,碰上我这个绝世高手,就该他们倒霉了。” 李三娘没吭声。 这个教书先生的实力忽高忽低,似乎是一只所谓的“菜鸟”,被几名三流江湖人物能打的满地找牙,可一转眼,他就能随手弄死对方好几人。 其身上鼓鼓囊囊的背囊里,还不知藏了多少稀奇古怪的玩意…… “对了姑娘,你叫什么名字?”茅元仪一边说话,一边随手在地上画了几个圈圈。 “我叫李三仇,自从死了丈夫,就干脆改成了李三娘。”李三娘冷淡的说道,似乎不愿别人问及。 “李三仇?” 茅元仪微微一愣,嘀咕一句:“你父母脑子不好使啊,怎么给一个女子取这么个名?” “落难官宦人家的女子,自然胡乱起一个名字,总不能跟那些畜生禽兽们一般,没个称呼罢了。”李三娘挣扎着坐直身子,病恹恹的说道: “好了,还是想办法对付外面那些人吧。” “好。” 茅元仪不再追问李三娘的身世。 大明一朝,也不知从哪一位皇帝开始,对那些犯官的家眷从来都不手软,该杀杀,该剐剐,该卖进窑子里去的,随便几两银钱胡乱塞出去,根本就没有所谓的怜悯之心。 茅元仪是个书呆子,对大明律甚为熟稔,却从未找到其中的一鳞半爪,想来应该是一些官吏为了斩草除根,或为不为人所知的心思,便有了这一结果。 后来,随着魏忠贤权势熏天,这口大黑锅,自然只能由阉党来背着…… “商量个事,”茅元仪在他画的圈圈里,又点了一些小标记,“这张图你可认得?” 李三娘垂手细观,有些诧异的问道:“这是、阵图?” 茅元仪笑了笑,温言说道:“对,是一张孔明八阵图的简化阵图,本来可以困住一两千骑兵的,现在只能大材小用,抓几只小虾米吧。” 李三娘:“……” 茅元仪的口气太大,她都不知道该不该接口。 “你将此图牢记在心,随便寻一些石头、木桩等物,插在固定位置后马上回来。”茅元仪手里捏着一颗‘霹雳子’,伸出一指点点画画,看得李三娘有些心惊肉跳。 这人不靠谱,一个不小心,将霹雳子弄的炸裂开来,两个人估计转眼间就会被炸成两片烂肉。 “这是坤位,这是坎位,这是东方震位,差不多就是阵眼位置,千万不可弄错了。” “好,我这便去。” 李三娘起身便走,反倒让茅元仪愣住了。 这套阵战之法,是他从一本残缺兵法书中所得,经过两三年的参详、推演和计算,方才搞清楚其中之奥妙。 就算是大明军中一些擅长阵战之人,想要熟练应用,也需要他亲手指点一两个时辰,方能磕磕碰碰的摆出一个阵仗出来。 这妇人…… “等等,我说的这六十四个点,你得记清楚,千万不可勉强。”茅元仪正色说道:“否则,就只能我亲自出手,将对面那些小蟊贼镇杀当场。 你要知道,我最不喜的便是打打杀杀……” “不就是后天八卦图么,我七八岁时就背的滚瓜烂熟,闭着眼睛就能将飞镖打进阵眼,不差分毫。”李三娘也正色说道: “难道,先生所画阵图,还有什么精妙变化?” 茅元仪:“……” 没有了,你可以去了。 “变化还是有一些,不过,那都是困住对方后,想要镇杀或者困杀时,只需挪动几块木石之物。”茅元仪笑道。 “好,那我去了。” 李三娘深吸一口气,稳定一下气息,转身走了。 茅元仪摇头苦笑。 江湖多奇人,古人诚不我欺也…… …… 于是,一盏茶工夫后。 李三娘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了,浑身沾满污泥、草屑和砂石等,甚是狼狈,不过,苍白的脸上却露出一抹笑意。 在摆布阵法之际,她慢慢体味,这才发现茅元仪教给她的“小八阵图”,果然妙用无穷,即便是她一个阵法外行,都可以随便推演出三五种厉害变化出来。 不要说困住数十名贼匪。 如果能有足够时间准备,一大堆破石头烂木头,再加上一些其他玩意,困住一两千北蛮铁骑似乎还真不在话下? 不由得,她看向茅元仪的目光,自然柔和了不少。 “这种阵法说起来玄之又玄,实际上,不过是利用五行相生相克的变化,将一小块地方的气息引导着流转起来,改变别人的视听触觉罢了。 其实,也没什么神秘的。 我有个草包朋友就说过,这种东西,只要他愿意,人家分分钟就可以画出来一大堆法阵。 而且,他还在我面前吹嘘,就连龙虎山天师的飞天符、遁地符、大乾坤挪移符什么的,他都能画出来,哈哈哈,那家伙比我还能吹!” 李三娘:“……” 这先生神神秘秘、深深浅浅、高高低低的,感觉一点都不靠谱,他那位什么草包朋友,估计更不靠谱吧? “阵仗摆好了,如何发动?”李三娘问道。 对方被一颗‘霹雳子’吓破了胆,躲在残垣断壁以及树木山石后不敢露头,但以对方凶悍异常的秉性,定然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此刻已然开始想办法向这座破败小院落里摸过来。 “已然发动了。” 茅元仪不以为意的说道:“你摆下第八颗石头时,法阵便已发动,要不然,那帮家伙早就冲进来了。” “啊?已经发动了?” 李三娘这才吃了一惊。 法阵玄妙,果然名不虚传。 “他们一旦困住阵中,会不会移动那些阵眼上的石头、木桩等?”李三娘若有所思的问道。 她熟知所谓的先天八卦、后天八卦、九宫图等“易学之法”,但仅仅用在武功上面,对阵法之学根本就一无所知,自然就有些疑惑。 “无妨,就怕他们不动。” 茅元仪站起身来,活动活动筋骨,抬头看一眼星空,藏于袖中的左手掐算一阵,笑道:“后半夜有一场透雨,百姓人家后半年的口粮有着落了。” 李三娘愕然半晌,张口结舌几下,终于没说话。 读书人装腔作势的她见识过不少,但能如此清清脱俗的装腔作势者,眼前这位教书先生算得上首屈一指,简直过分。 “来,趁着他们陆续走进阵中,说说你和二龙山的恩怨吧。”茅元仪略微有些遗憾的摸摸肚皮,苦笑道: “可惜了我的半锅小米粥,估计这会儿都糊了吧。” “我和二龙山本身没有任何恩怨,但二龙山的上一任头领,与我祖父却有血海深仇,所以,我几次潜入山寨,杀死他们二三十名江湖好手。 为此,二龙山便开始针对我,发下帖子,想借助江湖人物之手将我击杀。 哼,要不是上一次被一个死太监打了一掌,让我重伤难愈,区区一群草莽汉子我还没放在眼里!” 李三娘讲述时,脸色难看,时不时的打一个冷战,应该是旧伤复发。 “你被一名太监打伤,他使得什么招式,竟然如此霸道?”茅元仪对武学一知半解,不由得追问一句:“会不会是魏忠贤那老阉货?” 话问出来后,茅元仪自己都笑了。 魏忠贤应该是一位武学好手,不过,以他的地位,岂能受一个小小的二龙山指使、参与所谓的江湖仇杀…… “不是魏阉,”李三娘叹一口气,苦笑道:“是一名姓曹的阉货,住在金陵皇宫,身份地位应该不高。 但他的武功实在恐怖,隔着二三十步之遥,随手拍我一掌,便将我的武功废去一大半……” 说起那位姓曹的“老阉货”,李三娘不由自主的露出一抹惧意。 冷不丁的,打一个冷战。 茅元仪看在眼里,心中颇为疑惑,不禁皱眉问道:“这种大高手怎么会跟你结怨?而且,以人家的武学修为,岂能受一个小小的贼匪头子指使? 其中必有缘故啊。” 李三娘道:“他打我,跟二龙山没什么关系。” 她从怀中摸出一只青瓷小瓶,从里面倒出一枚火红色药丸,张口吞入腹中后,缓了一阵子,这才继续苦笑着说道: “我听说当今皇帝是个草包,便一直伺机想要刺杀他。 不料,却被人所利用,差点将小命丢在金陵皇宫。” “刺杀草包皇帝?”茅元仪微微一愣,旋即哈哈大笑,道:“你笨啊,草包皇帝住在京师,金陵皇宫里不过是一些老宫人、老皇太妃们,你去刺杀谁? 更何况,草包皇帝你打不过啊……” 茅元仪想起草包皇帝,嘴角微微抽搐几下,继续说道:“我可是听说了,草包皇帝一掌便能拍倒一头牛,三拳两脚即可将一名武林高手打趴下。 谁都不知道,他的武功到底有多高,姑娘,你找错对象啦!” 第四十一章 你们山寨缺不缺军师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姑娘,你找错对象了,草包皇帝可是一位绝世大高手啊……” 茅元仪语重心长的说道:“你说你,这么好看的一位姑娘,好端端的,怎么想到想要去刺杀草包皇帝了? 不要说你打不过他,问题是,??就算你能打过,他住在皇宫深处,那么多锦衣卫保护,你根本就没机会靠近他啊。” 李三娘叹一口气,道:“本来,我就想出一口恶气……” “罢了,??反正已经这样了,就算再后悔也是徒劳,还是想想如何对付二龙山那些江湖人物吧。” 茅元仪点头笑道:“对,??先解决当下的几个小蟊贼,回头咱再商量,如何创造一个机会把草包皇帝从京城里骗出来,让你试着去刺杀几次。 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 他不出京城,咱就去京城找他。 总之,只要你想弄,我就能想办法让你弄到他。 不过,你的武功可得再厉害一些,要不然,被人一巴掌扇到泥里,估计会抠都抠不出来。” 李三娘苦笑:“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说话没高没低的,让人听着有些虚幻……” 茅元仪道:“你直接说我好吹牛就行了,不必如此拐弯抹角。” 二人相视一笑,彼此之间,??竟似贴近了一些…… …… 且说正当茅元仪、李三娘两个人叽叽咕咕的商量着,??如何以后将草包皇帝骗出来,让李三娘试着刺杀几次。 二龙山的一众人等,此刻却苦不堪言。 他们悄咪咪摸到小院落周围,一个接一个的越墙而入,手持刀、剑、锤子、棍棒等‘兵刃’,小心翼翼的向三间草房围拢过去。 “铁二哥,要不……咱直接放火,烧死他们算了?”一名精瘦汉子低声说道,凑到一名黑脸魁梧汉子身边,“对方爪子太硬,手里还有能够连发的火器、霹雳子,兄弟们吃亏不小; 故而,干脆一把火烧起来,咱们弓弩手在外面一通乱箭射出去,保证让他们插翅难飞!” 铁二哥的一张黑脸,看上去十分阴沉。 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大手,猛的向前一挥,??低声斥道:“冲进去,抓活的!那个手中有火器的书生身份神秘,应该是官府的人; 大家冲进去后,将其直接格杀。 至于李三娘,大头领交代过,一定要活口,而且,还不能缺胳膊断腿的,她身上有一个大秘密,抓回去后老大要亲自审问!” 汉子们轰然应诺。 立时,便有人挥舞兵刃,发一声喊,向三间草房冲了过去。 嘭的一声。 东厢房的门被人一脚踹开,两名汉子挥舞兵刃,一拥而入,紧接着便没了声息。 另外两间草房,也是如此。 看上去空无一人,破破烂烂的,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似乎一阵微风吹拂而过,那房子便会倒塌…… 可是,为何接连冲进去几人,只是怒吼一声,便会戛然而止? 铁二哥脸色铁青,伸手抓住悬挂在腰间的刀柄,手背上青筋暴露,手心里似乎沁出一层黏糊糊的冷汗。 “铁二哥,此地有些诡异……” “是啊,我怎么觉得头皮发紧,心里慌得不行?” “大家稍安勿躁,让铁二哥进去看看!” 铁二哥:“……” 铁二哥冷冷的瞅一眼,那个大喊着让他亲自进去的‘小弟’,心头一阵烦恶,目光中隐约闪过一抹杀机。 娘的,这小子叫刘四儿是吧? 好,你个蠢货让老子进去送死,老子就先送你去死…… “刘四儿,咱弟兄们中间,你是胆气最正之人,一声横练功夫也早已出神入化,就算是刀剑加身、万箭穿心,都不过是毛毛雨。 所以,还是你先进去看看。 放心,外面有我们给你把风,保证谁都别想冲进去!” 刘四儿看着铁二哥的眼神,忍不住想破口大骂,这个铁老二,仗着自己的两个姐姐颇有几分姿色,在在西安府里有两个参将姐夫,所以,在山寨里身份特殊,就连大头领都给他几分面子…… “铁老二,你特娘的是想让我送死啊?” 刘四儿索性撒泼,刷的抽出一把雪亮的宰羊刀子,怒吼一声:“刘四爷我是什么人?落草为寇前,老子就是个屠夫,杀猪宰羊,顺便还弄死了几名财主老儿。 顺便还弄死他们上下几十口子家眷! 你铁老二算个锤子! 信不信我弄死你狗日的?” 平日间,刘四儿这人甚是低调,因为他出身贫寒,长相猥琐,浑身上下一年四季散发着一股黏糊糊的骚臭味儿。 所以,在山寨里没有任何一个朋友。 今天也不知怎么回事,一贯猥琐的刘四儿,竟然自称‘刘四爷’,还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泼皮架口,一时间还真的将铁二哥等人给唬住了。 “铁老二,信不信四爷弄死你?” “来,手底下见真章,你这种人吃里扒外,暗通官府,老大早就防备着你,让我在暗中盯着你狗日的!” “想不到,老大的感觉还真准。” “你狗日的,果然是官府的卧底,就是想把我们二龙山的弟兄一个一个的想办法弄死,然后,你霸占我们山寨的金银财宝后,再到西安府你姐夫哪里去请功领赏? 哈哈,你狗日的打的好算盘!” “可是,你想过没有,咱二龙山的老大可曾亏待过你?明知道你两个姐夫是洪大头手下的参将,却还是扶持你坐了山寨第二把交椅! 不仅如此,老大还将山寨一应大小事务,统统交给你。 你呢,看看你做的好事! 你跟外人设下这个局,就是想要弟兄们一个个的进去送死,你好在西安府那里捞取好处……” …… 大家都愣住了。 尤其是铁二哥,一张黑脸上更是阴冷的不像话,两只眼睛里射出想要杀人的寒光,刷的一下,便要上前去将刘四儿镇杀当场。 有些事情,别人不知道,可是他铁老二却清楚的很。 自己想办法混入二龙山,还真是有所图谋,正如这该死的刘四儿所说,他就是接了两名参将姐夫的密令,想办法混入二龙山,摸清这个土匪窝,好以后与官兵勾结,一举将其踏平。 二龙山在陕西地面上,名头十分响亮,可以说是那些作奸犯科者、流民草寇最好也最大的去处,向来都让陕西三边总督府颇为头疼。 若能一举将其剿灭,可不就是一桩天大的富贵! 刘老四,你狗日的坏我大事! 铁老二心中恼怒,登时生出杀人灭口的心思:“刘四儿,你才是官府派来的细作吧?” 刘四儿冷笑连连,道:“谁是官府细作,大家心里清楚的很,铁老二,你敢不敢走进草房去活捉李三娘,以此来证明你自己的清白?” 铁老二:“哼,老子本来就清白,何须去证明?” 刘四儿:“那你就忍心看着弟兄们一个个地进去送死?你分明就是存心害死我们所有人!” 众贼匪一阵哗然。 平日间,这些人吃吃喝喝,打打杀杀,随心所欲,为所欲为,无法无天,哪里动过脑子想事情? 可是,让刘四儿这么一说,每个人心里,其实早就信了。 铁老二,是官府细作。 是坏怂。 是跟官府勾结设下一个圈套,想要弄死大家伙! 于是乎,都不用人吩咐,这些汉子们手中的兵刃,一股脑的砸向铁老二。 “你们都疯了!” “你们听我说……” 嘭嘭嘭 嗤嗤嗤! 一阵刀剑、棍棒、铁锤胡乱撞击过后,地上多了三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其中一人还没有死透,一边抽抽着,一边还不住口的咒骂铁老二: “铁老二,你特么不得好死……” 铁老二身上被砍伤七八处,虽然情急之下避开要害,并未伤及性命,但一时间鲜血淋漓,滴滴答答的流了一大滩,看上去就十分的凄惨。 刘四儿为人机灵,虽然挑头闹事,正儿八经殴打起来时,却只是抽空子甩出一支袖箭,便龟缩在人群后面不吭声了。 他的那支袖箭,戳进铁老二的一名死党的大腿根处,疼的那厮登时便没有战斗力,只是抱住裆部大口的吸着冷风,口中哎吆哎吆呼痛不已…… …… 很明显的,人群分为两大拨。 其中一拨人数较少,都围拢在铁老二身边周围;另一拨,人数比较多,自然是山寨老大的人,此刻几乎人人身上挂彩,狼狈不堪。 “你们……果然是官府细作!”一名独眼汉子冷声怒吼一句,“弟兄们,铁老二是官府狗腿子,大家伙儿并肩子上! 将他们剁成肉泥!” 铁老二铁青着脸,抹一把脸上的血污,道:“就凭你们?” 说着话,他从怀中摸出一枚霹雳子,作势便要扔出去:“哪个不怕死的,走出来让铁二爷看看?信不信老子跟你们同归于尽?” 对面的几十人愣住了。 霹雳子。 这狗日的身上竟然藏有霹雳子。 果然是朝廷鹰犬! “大家并肩子上,混战起来后,霹雳子便没了作用!”眼见大家被一颗霹雳子唬住,刘四儿不失时机的躲在人群后面,大声吼道。 于是,众人发一声喊,再次冲向铁老二等人。 一场并不如何激烈,但十分血腥的战斗爆发了。 刀剑砍进肉里,剁在骨头上,发出一声声闷响,听得人心头狂跳,牙根痒痒,谁都不敢懈怠,生怕一个不注意被人暗戳戳的弄死当场。 混战中,每一个人的心思都差不多。 那就是尽量将对方砍死,同时也在提防着身边其他人,生怕被人莫名其妙砍上一刀。 所以,不少人根本就没搞清楚对手是谁,手中的兵刃一顿胡乱挥舞,反正谁碰上谁倒霉,浑然没有一丝一毫的章法。 就连其中有些武林好手,明明在平日可以轻松打倒七八名壮汉,此刻,却也被搞的晕头转向,莫名的身上挨了好几下。 血迹斑斑,天昏地暗。 在这场莫名其妙的厮杀中,每一个人的心头,突然涌出一阵阵滔天恶意,每一个人的眼珠子瞪得通红,犹如一群人间狂魔,残忍而嗜血。 很多人,被砍倒在地后,本来还可以勉强活下来。 不料,当他们挣扎着想坐起来,或者想挣扎着爬到圈外去时,路过的人,顺手就会给那些受伤着来上几下。 或者是刀子,或者是剑。 或者干脆是棍棒和大铁锤,劈头盖脸的一顿乱砸乱剁,直到将伤者的脑袋弄成一颗血葫芦,早就气绝身亡了,却犹自不觉得解恨。 很多人,会照着那颗血葫芦,疯狂输出十几个呼吸。 直到他们自己被人砍倒在地,变成别人施虐的对象…… …… 疯了,都疯了。 躲在人群后面的刘四儿心头狂跳,默默向后退出七八步,躲在一堵残垣断壁后,探头探脑的向外张望。 “兄弟,好样的,”突然,刘四儿的肩头被人拍了一下,一个陌生的男子声音温和的说道: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刘四儿,脑子不好使,村里人以前都喊我刘四儿。” 在陕西一带,“四儿”是个骂人的话,往往带有一种调侃和鄙视,等同于“半脑子”、“缺心眼”等言语,一般情况下,不会轻易如此称呼。 由此看来,这刘四儿的憨厚老实,纯粹就是装扮出来的,哪有缺心眼的人,会被老大委派出去,监视自己的“二把手”? 果然是江湖纷乱,人心难测…… “你是老大的人,还是谁的人?”那男子继续问道。 “我是杨老大的人,他老人家让我盯着铁老二,老大说过,铁老二这厮心术不正,明明可以依仗两个参将姐夫在西安府混个一官半职; 可是,他放着官老爷不去做,偏偏混入一个土匪窝,此事就十分不靠谱……” 正说着话,刘四儿突然反应过来。 这谁啊? 从来没听过这声音,山寨里绝对没有这一号人! 刘四儿猛然回头。 一位面容清癯的中年男子,一袭青衫,头戴书生帽,正蹲在他身边向外张望…… “你是谁啊?我怎么没见过你?”刘四儿伸手挠挠后脑勺,皱眉问道:“你不是山寨的人?” “嗯,我不是山寨的人,”那中年书生笑了笑,道:“不过,很快就会成为山寨的人。” “我满腹经纶,经天纬地,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既会掐指神算,又懂得排兵布阵之法,就连昔日的诸葛孔明见了我,估计也要俯首称臣,甘拜下风……” “对了,你们山寨缺不缺军师?” 第四十二章 茅剃头的贴身保镖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你谁啊?” 刘四儿眨巴几下眼睛,老实巴交的说道:“如果你真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能掐会算,我们大头领自然会拜你为军师。 可是,我看你这人相貌还算凑合,就是有点爱吹牛。” 青衣书生自然是茅元仪。 他轻笑一声,探头向院落里看几眼,??低声说道:“我算这两伙人马上就要死完了。” 刘四儿探头看一眼,道:“这还用你说,看看现在的架势,人不死光也不行啊。” “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死光吗?”茅元仪从怀中取出一颗紫皮葫芦,拔开塞子,咕咚咕咚就灌了几大口酒,??“是我弄死他们的,怎么样,厉害吧?” 刘四儿:“你放屁,明明是我灵机一动,在关键时刻识破铁老二的诡计,这才大义灭亲,伸张正义,两肋插刀,见死不救……” 茅元仪:“……” 这个家伙,不但表面伪装的忠厚老实,就连这些细节都能做到滴水不漏,让人一看就以为他是脑子缺根筋…… 实际上,这种人反手一刀,可能就会要了身边人的小命。 幸好,茅元仪也是这种人。 而且,如果说到装神弄鬼、胡乱吹嘘、阴谋算计之术,他这位茅剃头估计都能给这货当祖师爷了。 “不错不错,这都是你的功劳。” 茅元仪拍拍刘四儿的肩膀,轻笑一声,??道:“小生茅老二,自幼饱读诗书,什么孙子兵法、武穆遗书等兵法之书,装了大半肚子。 小生前段日子失手睡了魏忠贤的小老婆,被官府缉拿,四海文书撒下来,简直让人无路可逃啊。 兄弟,能不能搭条线,让咱也去你们山寨厮混。 放心,我知道规矩的……” 说着话,取出一枚大明金币递给刘四儿:“给,这是兄弟的见面礼。” 刘四儿一脸懵逼。 他捏着一枚大明金币,使劲挠了挠后脑勺,瓮声瓮气的说道:“这事儿太大,咱做不了主啊……要不,你随我去一趟山寨,让我们老大定夺?” “好。”茅元仪笑道。 “那就等会儿,让他们互相厮杀死绝了再说。”刘四儿探头探脑的说道。 “院子里还有二十几个人,看他们软哒哒的,??没吃饭啊?有些人连刀都提不起来了,??想要让他们互相厮杀到死绝,??还不知猴年马月。 要不,咱给加把火,让他们死的快一些?” 茅元仪摇头叹息,又灌了几大口酒,长吐一口酒气,舒服的直哼哼。 “加把火?怎么加火?” 刘四儿挠挠头,有些疑惑的问道:“他们都杀红了眼,这会儿跳出去掺和,那就是找死啊! 放心,这一次派出的人马,都是平日不怎么服从我们老大的命令,正好一锅端,回去后我还能领一笔奖赏呢。 嘿嘿嘿……” 茅元仪斜眼瞅一眼老实憨厚的刘四儿,没来由的一阵恶寒。 他再一次想到草包皇帝。 当初,二人在皇宫乾清宫里吃烧烤时,草包皇帝就曾叹息过,大明天下不管是姓朱的坐天下,还是姓刘的坐天下,甚至哪怕是他姓茅的坐天下。 其实,都特么一个德行。 因为,无论怎么看,这世道都是不公平的,大多数百姓人是懦弱的,而且,越是懦弱的百姓人,就越容易令人憎恨。 ‘可怜之人,必有其可恨之处。’ 大明的百姓人,刘四儿这种貌似憨厚老实,实则心狠手辣、心思歹毒且精于算计者,实在是数不胜数…… “刘四儿,你有兄弟姐妹吗?”茅元仪突然问道。 “有两个弟弟,三个姐姐。”刘四儿一边看着战斗场面,一边随口应承,一张忠厚老实的黑脸因为激动而微微抽搐。 “我那两个弟弟不是东西,跟我争家产,让我打瘸了一个,另一个跪地求饶,我便饶了他的性命,将一半家产留给他。 我两个姐姐命苦,被我爹卖到西安府的窑子里,这都七八年没消息了。 估计,都被人给弄死在炕上了吧? 伤风败俗,呸,老子想想就羞先人……” 刘四儿说着说着,声音渐渐低沉下去,一脸的茫然:“娘的,老子这是见鬼了吧?怎么啥话都往外面说…… 对了,刚才说到哪了? 对对对,我两个姐姐被卖进西安府,七八年都没消息传来,估计是被人给弄死在炕上了。 还有我爹,那个老畜生,为了一窝仓鼠藏起来的粮食,竟然失手打死了我三伯,真是苍天有眼啊,老货终于被官府捉去。 一顿板子,再加上一插竹签、剥头皮,反正在监牢里三五天之后,就给活活弄死在里头。 听说,牢头拷问哪里有粮食,一晚上就抽断三十几根鞭子,监牢里,当夜就死了二十几人,用驴车拉到西安府外面的乱坟岗子上,喂狗去了……” 茅元仪默默听着,又喝了一大口酒。 “你们头领叫什么名字?是什么路子出身?”茅元仪淡然问道。 “你问我们老大啊?哈哈哈,实话告诉你吧,他姓张,名讳张献忠,江湖人称黄虎……” “张献忠?”茅元仪微微一愣,突然笑了。 这个张献忠,难道便是之前骗了草包皇帝的钱币,跑去北方草原地方贩马的那厮? “绰号黄虎……” 茅元仪嘀咕一句,十分肯定,这位二龙山的大头领,必然是张献忠。 因为,江湖有江湖的规矩,从来只有喊错的名讳,却从未有过弄错的绰号、诨号、称号等。 譬如,及时雨、黑旋风什么的,一听就不是什么好鸟,要么是伪君子真小人,要么就是一个只顾着自己快活而不管别人死活的莽汉、浑人…… “你们大头领的名声,我听说过啊,”茅元仪拍一拍刘四儿的肩膀,随口说道:“我这就出手加把火,赶紧将剩下的人都弄死算了。 反正,你们这些人活在世上,也不过是打家劫舍、荼毒百姓罢了。” 说着话,翻手之间,手掌中便多了一把崭新的拂尘。 一看就知道,这把拂尘,他都没怎么用过,估计还是一个原装货…… “太上老君如律令!” “土地山神快显灵!” “发动五行颠倒阵,搅乱天地混沌……” 嘀嘀咕咕好一阵子,看得刘四儿两眼放光,满眼都是敬仰佩服之色。 茅元仪这才低斥一声:“疾!” 手中拂尘微微挥舞一下。 嗡的一声轻响。 刘四儿只觉得脑子一热,又一冷,身上噗嗤嗤就冒出一层冷汗,头疼欲裂,两眼凸出,差点一头栽倒在地。 “先生真的会施法术……” 刘四儿一句话还没说完,‘嘭’的一声闷响,后脑勺挨了重重一砖头,直接栽倒在地上。 口吐白沫,手脚抽搐。 嘴里,犹自嘟嘟囔囔的说着一些‘先生真乃神人也’…… …… “先生的这简易版八阵图,果然厉害至极。”李三娘吞服了丸药,歇一阵子后,气息渐渐稳固下来,脸色也不再惨白。 她站在院子门口,看着一大片死状诡异的死尸,禁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这个教书先生,还真不是吹牛…… 于是,她看向茅元仪的目光之中,都开始冒小星星了。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茅元仪淡然说一句,沉吟几声,继续说道:“其实,我还有一个朋友,说话没高没低,没深没浅的,别人都以为他痰迷心窍,送他一个草包大王的绰号。 结果,时间不久,他就做下几件天大的事情。 从此以后,别人再也不敢小瞧于他。” “先生的朋友,自然是人中龙凤,当世豪杰人物,若能有缘,妾身还真想拜会拜会先生的这位草包大王先生……” 茅元仪:“……” 会有机会的,不把草包皇帝骗出来,让李三娘刺杀几次,茅元仪觉得心里就堵的慌。 那老小子自己躲在京师之地,整日花天酒地、无所事事,听说最近都快要大婚,一次娶一万位嫔妃娘娘。 他这位大明军神,却只能躲在西北之地,苦哈哈的替他老小子造反。 不搞他一把,有点亏…… “好,一言为定,到时候定然引荐你们认识!”茅元仪笑道。 “这些尸身如何处置?”李三娘问道。 她身怀武艺,杀人不眨眼,可那都是一个一个对手,纵然将对方杀死之后,也根本不管如何掩埋如何处理的问题。 眼下这几十号人的尸首…… “姑娘是个妙人,只管杀,不管埋,哈哈,跟我一个德行,以后你跟我混算了。”茅元仪笑道。 李三娘默默点了点头。 然后,又摇摇头,轻声说道:“妾身仇家太多,其中有些仇家的背景势力极大,与先生在一起,只会给先生带来危险和麻烦……” 茅元仪摆摆手笑道:“放心,这世上只有一个人能威胁到我,其他人,只有我欺负人,别人想寻我的麻烦,估计会后悔十八辈子。 咱说好了,你以后就跟我混。 我武艺不行,打架斗殴欺负的事情,就交给你,至于你那些仇家,我弹指一挥间,即可令其粉身碎骨、灰飞烟灭。” 李三娘没吭声。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位读书先生背景深厚,自身实力……也算是相当凑合吧。 起码,人家这一手“简化版八阵图”,估计天下就没有几人能够做得到,跟着此人身边,说不定还真能避开那些疯狗似的仇家的追杀。 不过…… “不过,先生,我的仇家真的很多,也很厉害,就连朝廷……就连朝廷都在追杀妾身……” 李三娘迟疑不决的说道:“如果先生担心会遭受牵连,大可开口,妾身随时离开就是了……” 茅元仪哈哈大笑,道:“好不容易骗到一个看着顺眼的妇人,怎么能轻易放你走? 走走走,咱先去二龙山转转。 张献忠那厮心黑手辣,不是什么好鸟,为人也不怎么讲信用,咱们可得小心为妙。” 李三娘:“……” 既然知道对方危险,却还要前往,这位先生是蠢笨之人呢? 还是真的身怀绝技、有恃无恐? 不过,她什么都没说。 她还有最后一招,等到了二龙山见到那位所谓的“黄虎”,如果发生异变,她想要暂时自保应该完全能够做到。 不过,这位先生的死活…… 那就只能听天由命吧。 于是,二人一前一后离开村庄,深一脚浅一脚的向二龙山方向走去。 七八十里路途,正好卡在庆阳府、西安府之间的秦岭余脉里,还别说,这位置选的真是巧妙,可谓是左右逢源。 西安府的洪承畴剿匪时,他们一旦守不住山寨,即可随时窜进庆阳府、平凉府等地,反正洪承畴这短时间被茅剃头打怕了,根本就不敢轻易冒进。 而一旦庆阳府这边攻打山寨,人家同样可以退到秦岭深处,一边在西安府一带打家劫舍,一边与茅剃头的兵卒周旋。 “姑娘,你饿不饿?” “还行。” “饿就是饿,不饿就是不饿,还行是什么意思?你要知道,这人啊,活在世上最怕的就是这种模棱两可之间; 似是而非,似懂非懂,模模糊糊的,此为作人之大忌讳。 当然,若你以后想要带兵打仗,这种想法,就更是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遗存,一定要让自己言行一致,十分精确; 否则,便是败兵之道。” 茅元仪一边信步闲庭的走路,一边絮絮叨叨讲个不停,俨然一副村中老学究的样子,让李三娘再一次默然无语。 不过,这人说话虽然十分迂腐。 甚至,以她这等江湖人物来说,茅元仪的言语和絮叨,甚至都算是对牛弹琴、令人生厌了。 想当初,祖父他老人家闲暇时,也会如此絮絮叨叨的‘毁人不倦’…… 此刻想来,还真是恍如隔世,令人唏嘘不已。 “先生,妾身错了,”沉默半晌,李三娘低声说道:“今后,我一定做到言行一致、十分精确。” “嗯,孺子可教也。”茅元仪停下脚步,侧头看向李三娘,再次问一句:“姑娘,饿不饿?” 李三娘:“十分饿。” 茅元仪:“累不累?” 李三娘:“极累,都快走不动了。” 茅元仪点点头,道:“那就歇息一阵,顺便弄点吃的,说实话,我早就又饿又累了。” 李三娘:“……” …… 从布囊里取出一个折叠铁架子,茅元仪让李三娘猎来一只獐兔,寻一处小溪流,他快手快脚的动手剥洗干净后,便开始生火烧烤起来。 李三娘则瘫坐在地上,痴痴的望着天穹。 此时,天色已然渐明,东方泛白,一大片鱼鳞长漫天撒开,看上去犹如一大片波光粼粼的大海,闪耀着鲜红色的光晕,十分美丽。 “对了,还没问姑娘的出身,”突然,茅元仪随口问道:“你似乎颇为精通易理之学,应该出身官宦人家; 或者,至少也算是读书人之家。 听你口音,既有陕西口音,又带着顺天府通州一带的口音,姑娘说话时,倒让我想起一位前辈读书人。 李三才是你什么人?” 李三娘猛然一呆,脸色大变,浑身竟开始颤抖起来…… 第四十三章 你想不想当皇帝?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李三娘,竟然是李三才的孙女? 茅元仪的脸色,终于凝重起来,他郑重其事的躬身施礼,拱手说道:“姑娘,小生之前言语之间多有冒犯,还请海涵一二。 李三才老大人,??曾经指点过我易理之学。 只可惜,老大人夹在东林党、浙党、楚党、晋党、阉党之间,从未有过一日消停,这才导致其被先帝所不喜,有两三次入阁大学士的机会,却终于未能如愿。 想不到,他前几年去世后,家道竟然沦落至此……” 李三娘抱拳,??默然不语。 茅元仪叹一口气,不再言语了。 想不到,当年风云数十年的大明名臣,其后辈的遭遇竟然成为江湖人物,还真是令人喟然。 茅元仪觉得,李三才这人有经略大才,为官还算清廉,不过太爱惜自己的名声,所以,既不肯靠拢当时的东林党、楚党、浙党等,也不愿投靠阉党。 故而,这才被多方攻击。 只有东林党人为其极力辩护,并未其遭受的皇帝冷落与不公而奔走。 不得不说,正是东林党人的表面抬举,才是李三才饱受皇帝冷落的主要原因之一…… …… “姑娘出身官宦人家,饱读诗书,颇通易理之学,??怎么流落江湖了?” 大半个时辰后,??茅元仪啃掉一整条獐兔腿烤肉,??突然问道:“我只听说,李大人在万历三年时,终于受皇帝启用,授金陵户部尚书,却不料在上任前病逝。 实在令人叹惋。” “祖父并非病逝,而是被人所谋害。” 几大口热乎乎的烤肉下肚,李三娘的脸色渐渐好转,不仅不再苍白无血色,而且其两颊还出现一抹嫣然血色,更增其清丽淡雅之色。 茅元仪凝视片刻,问道:“被人谋害?” “对,就是被当今草包皇帝、昔日的信王朱由检所谋害,这才致使祖父他老人家上任前暴病辞世……”李三娘说的咬牙切齿,似乎恨不得将远在京师之地的草包皇帝撕咬几口方才解恨。 茅元仪却听得微微皱眉。 李三才在天启三年暴病身亡,未能去金陵上任户部尚书。 天启三年,身为信王的朱由检还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因为其母后出身低贱卑微,??根本就没人注意到其存在,就算是在老朱家的嫡系血亲中,都很不受人待见…… 此事,怎么跟草包皇帝有牵扯? 其中必有什么缘故吧? 茅元仪沉吟几声,道:“姑娘说李三才大人的暴病,与草包皇帝朱由检有关,可有什么根据或这证据?你要知道,李大人暴病之时,信王才是一名十二三岁的少年; 而且,在皇室血脉中,还很不受人待见……” “妾身自然有证据,这种事情,岂敢信口胡说、血口喷人!”李三娘说的很肯定。 茅元仪伸手:“拿出证据来。” “如果有真凭实据,证明草包皇帝害死你祖父李三才,小生为你报仇雪恨,想办法骗他离开京城,让你刺杀他七八次; 若如真凭实据,还是想办法寻找真凶吧。” 看着茅元仪油腻腻的手,李三娘咬着嘴唇,迟疑片刻,伸手入怀,摸出一个小小的荷包。 然后,当着茅元仪的面,小心翼翼的打开荷包,从里面抽出一样小物品。 “看看这个,是不是信王的东西?” 茅元仪两只手因为烤肉时沾满油污,所以,他没有伸手去接,而是微微侧身,仔细看一眼那件“信王的信物”。 突然笑了。 “傻姑娘,这玩意你也当真?” “这是信王的书信,令我祖父自己决断赴死,莫要再耽误大明朝,岂能有假?” 李三娘一脸愕然,问道:“莫非,你是草包皇帝的人?你想为他洗脱罪名?” 茅元仪笑了笑,温言说道:“不说我是不是草包皇帝的人,先说你这封伪造的信王书信吧,当年他才十二三岁的一个少年,而且,因为生母出身卑贱,在皇室血亲中很不受人待见; 在很长一段时间,他就像一个透明人一样,虽然身在皇室,实际上,连普通百姓人家的孩童都颇为不如。 而且,据我所知,他自幼聪慧,喜好读书,对国家大事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后来,他的那位木匠皇帝哥哥驾崩之际,因为无后,这才下了一道遗诏立其为储君。 当然,其中也有东林党、楚党、浙党、晋党与阉党之间的权力博弈和平衡,说不得,很有可能是那些个大明朝的读书人们制造出来的一位草包皇帝而已。 不过,你说他在天启三年便插手朝政,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不可能。” 这一次,轮到李三娘发呆了。 当年,祖父出事后,就在家里一团乱糟糟、准备后事之时,她父亲郑重其事的将这件事物交给她,让她想办法脱身后,先去终南山深处拜师学艺。 她连夜被一辆驴车送进深山。 然后,在三个月后,便接到消息,就在祖父李三才出殡当夜,李家遭受灭顶之灾,被一伙蒙面人血洗,上下百余口人,竟无一人得以幸免…… 后来,她学艺出山,四处寻访、探查,终于搞清楚,自己手里的这件“密函”乃昔日信王、当下的大明皇帝朱由检的“手笔”。 于是,她开始游走江湖,一心想要刺杀草包皇帝,为李家的百余条性命报仇雪恨…… “等等,你等等!” 就在此时,茅元仪突然出声,有些疑惑的问道:“你说你是天启三年才去学艺,当时你多大岁数?” “十六岁。” “天启三年,你十六岁,天启七年木匠皇帝驾崩,草包皇帝登基,这才崇祯二年,满打满算,你才二十二岁吧? 可是,你之前说你死了男人成为寡妇? 这其中,时间对不上啊?” 茅元仪很认真的上下打量着李三娘,再一次摇头说道:“年纪对不上。” 李三娘伸手摸着自己的脸颊,皱眉问道:“怎么对不上?难道,我很老吗?” “不,你太年轻。” 茅元仪正色说道:“刚开始看见你,觉得你应该是三十四五岁的样子,后来,发现你不过三十岁左右,可是现在看上去,却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 好奇怪,难道是我眼花了?” 说着话,他还作势揉一揉自己的双目,再次看着李三娘的脸庞。 李三娘俏脸微红,低声说道:“其实,所谓的死了男人成为寡妇,都是我为了行走江湖方便,胡乱编出来的……” 茅元仪这才点头,笑道:“哈哈,幸好我还算精明,差点都被你这小丫头给哄骗过去了。 对了,说正事。 以我的看法,你们李家发生的血案,应该与草包皇帝没有任何关系,这一点,我可以十分肯定的告诉你。 你手中所谓信王的密函…… 你展开来,我再瞅一眼,此事颇为蹊跷,我都有些迷糊了。” 李三娘将手中信函展开,凑到茅元仪面前,让他仔细看过。 “……公之大才,岂不知盐铁矿税为国之根本乎……公请免南方矿税,名为安民,实则害民,误国,坑天下苍生也……” 寥寥七八句话,有理有据,有条不紊,果然颇有一丝王霸之气。 “没有落款?” 茅元仪注意到,这封“密函”的最后,只有一个端端正正的“检”字,盖一方拇指大小的印信,再无其他。 “即便此信函为昔日信王所写,但内容只谈及南方矿税之事,并无其他内容,姑娘如何肯定,李家惨案与信王有关?” “此外,据我所知,信王的笔迹……咳咳,对不上啊。” 茅元仪对草包皇帝的“墨宝”可算是极为熟悉,那种狗爬虫蠕的书法,简直惨不忍睹,与眼前这封书信的笔迹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算了算了,这种破案子的事情,还是留给你自己吧。” 茅元仪侧头想了又想,笑着摆摆手,道:“等你以后制服草包皇帝,用剑顶着他的咽喉时,就好好盘问一下,当年他还做过那些糊涂事。 咱们抓紧时间撸串。 等吃饱喝足了,还要去二龙山单挑张献忠呢,哈哈哈。” 听了茅元仪的分析,李三娘心中尚存疑惑,却也不再纠缠草包皇帝之事,心情也渐渐好转起来,开始大口吞嚼烤肉。 看着比自己还能吃肉的李三娘,茅元仪心情舒畅,忍不住就想吟诗一首。 不过,憋了半天,却终于还是没憋出一个像样的华丽辞藻出来。 跟随草包皇帝日久,他觉得自己除了越来越会打仗,原本的一些读书人的底蕴竟越来越少,不仅说话粗鲁不堪,心中所想,目中所视,都变得有些俗气起来…… 罢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跟着一位草包皇帝,还能有什么出息,还是想想怎么好好造反打仗吧…… …… 临近中午时分,天气热的厉害,山林间的鸟雀哑了声。 虫鸣之声,却偏生十分起劲。 院子里,一条大黄狗耷拉着舌头,有气无力的趴伏在地上,时不时的朝天空吠叫几下,好像在抱怨老天爷咋弄的,这么热的天儿,还让不让狗活了。 同样的,山寨里的那些贼匪们,各自寻找树荫、山崖等阴凉地方,三三两两的歪在地上,没一点的精气神。 一座最为高大的石头房子里,黄虎张献忠却一脸的狠厉之气。 飞报传来,前两日派出去抓捕李三娘的两队人马,全军覆没,竟然是起了内讧相互厮杀,竟无一人幸免。 据那名山寨探子的飞报,那些人的死状极为惨烈,每一个人脸上,带着一抹古怪的笑容,就好像中了某种奇怪的毒药…… 杀人者,必然是高人。 根本就没怎么动手,随随便便的,就让他的七八十名手下死了个精光,而且,还是那种自己人杀自己人! 汪汪汪! 院子里,那条大黄狗朝天空叫唤几声,从这个树荫下,换到另一片树荫下,却始终无法安静下来。 “娘的,连一条狗都养不熟,汪汪汪的咬啊咬,咬你XX!” 张献忠一阵发燥,就觉得牙根痒痒的不行。 就是那种恨不得撕下一块血肉,往死里咬,三五下咬成渣渣,咬成肉泥,连同血水子、骨头渣子都吞入腹中,似乎才能解恨吧! “来人!” 张献忠也热,光着膀子,怒吼一声。 过了十几个呼吸后,一条精壮汉子方才推开石头房子的大门,小心翼翼的走进来,躬身说道:“大……大头领,有何吩咐?” “吩咐,吩咐你娘X!” 张献忠看着手下唯唯诺诺的样子,活脱脱就是一条狗腿子、软骨头、没出息的软蛋,忍不住就火冒三丈。 他一跃而起,照着手下人的肚子,狠狠的就是一脚,将那条精壮大汉踢出去七八步,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最后被粗粝的石壁挡住。 “还不给老子死起来!” 看着手下哼哼唧唧的半天爬不起来,张献忠愈发恼怒,顺手拔出一把弯刀。 “嚓”的一声轻响。 他面前的一张松木桌子,就被一刀两断,上面的酒碗、时令水果拼盘等,叮叮当当碎了一地。 “废物,都是废物!” “还不给老子爬起来!” “信不信老子将你剁了喂狗?” 那条精壮汉子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强打着精神,快步来到张献忠面前,单膝跪地,道:“请大头领责罚!” 张献忠突然叹一口气。 他的怒火来的快,但消失的也很快,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过分,自己最近的心境有点问题,似乎是中了魔怔一般,忍不住就像杀人。 但在手下人面前,却还不能表现出来。 “罢了,是铁老二、刘四儿那两队畜生不争气,七八十号人对付一个重伤的婆娘,竟然还被全部反杀,一个人都没有逃回来,你说说,他们是不是废物? 他们该不该死!” 说着话,张献忠再一次觉得牙痒痒,心神有点失控。 他索性闭上嘴,不再言语。 自从上次在草原上被北蛮巫师暗算一次,他就开始时不时的出现心神失守状态,而且,随着时间慢慢推移,这种病症愈发剧烈,他都快压制不住了。 ‘都怪那个狗屁李公子,娘的,要不是帮他去贩马,老子能落得这般下场?’ ‘还有那个草包皇帝,老子恨不得弄死他狗日的……’ 怒不可遏的坐在一张虎皮上,张献忠再一次将目光盯向眼前的精壮汉子,冷声说道:“江八杠,你想不想当皇帝?” 第四十四章 孺子可教也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江八杠听到张献忠的话,膝盖猛的一软,差点就跌倒在地。 大头领的话,实在太过骇人。 ‘想不想当皇帝……’ 这种话,这种事,作为一名合格的山贼,打心眼里就没敢想过。 “大头领……小的罪该万死!” “大头领,??不,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江八杠没读过书,但最喜欢听戏文,大明朝时的杂耍、鼓子词、以及各类传奇类戏文颇为流行,无论是官家还是江湖上,封神榜、穆天子传、风尘三侠传以及唐宋传奇小说话本,被江湖艺人改头换面后,??十分的繁荣。 故而,一些大逆不道的话语,??完全可以藉由古人的口说出来。 吾皇万岁之类的话,便是如此。 江八杠是无心之举,脑子一时转不过来,不知该如何去面对自己的‘大头领’。 可这话听在张献忠耳朵里,却是说不出的古怪与舒坦。 “吾皇万岁、万万岁么……” 张献忠一颗躁动的心,突然平复下来,他瞬间觉得自己心情舒畅,骨头缝里,似乎都在往出渗透着一股子令人心醉神迷的富贵气息。 “江爱卿,平身。” 张献忠缓缓坐回到虎皮上,端起一碗劣酒,浅饮一口,双目如电,颇有意味的瞅着江八杠,心里突然有了主意: “江爱卿,你刚才说的话,朕听在耳朵里很舒服,??那就再说几句呗。” 江八杠愕然抬头。 这就、真的成皇帝万岁爷了? 这可是诛灭九族、大逆不道、足以抽筋剥皮、挫骨扬灰……的死罪啊! 要知道,在大明一朝,因为太祖皇帝朱元璋的缘故,历代皇帝对一些起兵造反的百姓人甚为宽厚,即便是被官府捉了去,最多也就砍头示众罢了。 很少有因为当贼匪,而被诛灭九族拖累家人者。 可是,这一旦称了皇帝…… 嘶!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江八杠高声呼喊,学着戏文上的样子,三叩九拜,山呼万岁,并像模像样的起身,向后退出三五步,再次跪倒在地: “臣,江八杠,恭贺真龙天子皇帝万岁岁大头领登基!”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张献忠舒服的呻吟一声,忍不住就摆摆手,温言笑道:“江爱卿,??平身,??平身吧。” 这种感觉,简直太酸爽了。 比昔日在北蛮之地,??贩马、买马、倒马、盗马、睡别人老婆爽多了! 既然想当皇帝,就要有点皇帝的样子,起码,先得弄上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子三千六百宫娥嫔妃什么的吧? 另外,至少还得一群忠心耿耿的臣子啊…… 张献忠微眯着眼,垂头看着跪伏在地上不敢抬头的江八杠,心里慢慢活泛起来:“江爱卿,你先起来吧; 朕今后是要登基大位、一统江湖…… 咳咳,是要一统江山的,免不了到时候封赏群臣、大赦天下,到时候,你江八杠将是朕的开国第一功臣,是要被钉在凌烟阁的柱子上的大人物啊!” 江八杠脖子一缩,心里头猛的一紧。 被钉在……凌烟阁的柱子上…… 听着有些瘆人啊。 不过,偏生想想就激动兴奋的不行,忍不住就像再磕几个头。 看着连连磕头的江八杠,黄虎张献忠哈哈大笑,心情大畅,端起一碗劣酒,一饮而尽:“好,好酒啊,真是好酒啊!” 奈何他实在没什么文化,本来想说几句豪言壮语的,不过,话到嘴边,便成了一连串粗鲁不堪的好好好。 这不影响张献忠、江八杠君臣二人的心情。 “来来来,江爱卿,朕赐你一碗酒,回头你捉摸一下,如何让大家伙都行动起来,为我大……国尽心竭力、精忠报国!” 江八杠连连称是。 有些太过厉害的话,他二人只是在戏文中听过,故而,只能挑拣一些耳熟能详的话,反反复复的说着。 却也不怎么厌烦…… …… 数十里山路崎岖。 茅元仪、李三娘二人走走停停,说说笑笑,不时的停下脚步极目远眺,犹如观看风景的游人那般,十分的散淡而写意。 故而,直到傍晚时,方才来到二龙山。 “奇怪,这山寨外围怎么没有岗哨?这个张献忠,简直太不像话了,哪有这么当山大王的,简直就是胡闹嘛!” 茅元仪背负双手,缓步走进山寨。 他信步走着,好整以暇的查看着,就像回到自己的兵营,时而点头微笑,时而摇头苦笑,时而眉头微皱,口中骂骂咧咧的,无外乎‘军纪废弛,太不像话了’…… 李三娘则一声不吭的跟在茅元仪身后。 她的两只手藏于袖中,紧紧攥着两把可以连发的短枪,一颗心都快要提到嗓子眼上了。 这个茅元仪,胆子太大了。 二龙山是什么地方? 名为山寨,其实,里头高手如云,至少有三五百名精壮汉子,就连一般的州县衙门都不敢正眼去瞧。 如此大大咧咧的闯进来,分明就是飞蛾扑火。 “李姑娘,你说说,这个二龙山也太不像话了,很多关隘、箭塔、吊楼上,都应该摆布一些弓弩手、瞭望手之类的; 另外,那些山石、密林,更需要安排一些暗哨,防备有人偷袭。 同时,在大军驻扎的地方,还要考虑饮水、退路、可以绕行到敌方后面捅菊花的密道等,也可以设置几座像样的阵图,这样才能做到进退有度、攻防兼备。 这个张献忠,太令人失望了……” 李三娘:“……” 好吧,这书呆子本来就有些痴呆傻,尤其在思量行军打仗等事时,更是一副胸有百万雄兵的自信,实在令人…… 就十分的离谱。 “喂,有没有活人啊?” 二人穿过两三道关隘,一路畅通无阻,一盏茶工夫后,便来到一座寨中寨前。 高大险峻的石头关隘上,空无一人,寨门却是紧紧关闭着的。 茅元仪站在山门前,喊了嗓子,便寻一块干净些的石头,一屁股坐下来,从肩头解下行囊,从里面摸出两块用油纸包裹严实的獐兔烤肉,递给李三娘一块。 另外,他解下紫皮葫芦,拔开塞子后递给李三娘:“来,大热天的走这么多山路,喝几口酒,解解渴。” 李三娘略一犹豫,接过紫皮葫芦,浅饮几小口,道:“多谢先生。” “哎呀,你这姑娘怎么就不改口,小生有那么沧桑?真是的!”嘀嘀咕咕的说着话,茅剃头接过紫皮葫芦,开始慢条斯理的吃肉喝酒。 “这山寨的地理位置不错,易守难攻,而且,后山有三条小路可通向秦岭余脉深处,若能善加利用,完全可以作为一处军事要地。 进可攻打庆阳府、西安府,直取关中、陇东之地。 退,则可攻取汉中、陇南乃至蜀中平原,足以自保也。” 李三娘默默啃着烤肉,没有应声。 “呔!来者何人?” “大胆狂徒,竟敢擅闯二龙山!” “快快快,快去禀告万岁爷,有人攻打山寨!” 茅元仪、李三娘:“……”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尤其是茅元仪,陡然听到‘万岁爷’一句话,不由自主的想到草包皇帝朱由检。 可是…… 十几个呼吸后,张献忠在一帮小喽啰的拥戴下,缓步登上石头高墙,垂头看向好整以暇正在喝酒吃肉的茅元仪、李三娘二人,阴沉着脸不吭声。 刚刚才‘登基’不久,张献忠尚未想清楚,当皇帝的应该如何说话、行事,生怕被人笑话了去。 “喂,你们是什么人?” 一名‘大臣’爆喝一声,挥舞手中的大铁锤,倒也有几分威风凛凛的感觉。 “让你们皇帝出来说话,”茅元仪含一口酒水,将手上的油脂仔细清洗一番,淡然说道:“我乃高人,昨夜观看天象,发现此处有金光闪耀、黄龙翻身; 山人掐指一算,料定此地这一二日间,应有真龙天子现身。 故而,携带小老婆前来投奔,想辅佐真龙天子建树那千秋基业、万古社稷,平扫天下,咸宁四海,威震宇内,成就那万世不朽之大功也!” 张献忠:“……” 李三娘:“……” 其他山寨小喽啰们,更是目瞪口呆,不知如何应答。 对方一看就是高人,搭不上话啊。 “这位、先生,请问高姓大名?”张献忠拱拱手,故作淡定的问道:“先生言说此地有真龙天子现身,可是……实话?” 文绉绉的话,张献忠说不了几句。 当初,跟随李公子李岩在京师之地厮混时,更多的是打打人,耍耍狠,喝几杯花酒,强占几家黄花大闺女,半夜踢几家寡妇门而已。 只能说是京城小混混而已。 如今陡然之间‘登基称帝’,张献忠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尤其面对这来路神秘,一看就是高人中的高人,他的心里更是胸潮澎湃,激动的不知怎么办才好。 “陛下登基,没有军师,成何体统!” 茅元仪随意的瞅一眼张献忠,心中大致明白,眼前这位黑脸汉子,应该便是江湖人称黄虎的张献忠吧? 这么一个蠢货,也想当皇帝? 罢了,先糊弄着混一碗酒喝,回头指点一二,令其尝点甜头了,好成为他的造反好帮手。 当然,归根结底,是成为草包皇帝的小帮手。 啧啧,想想给草包皇帝弄出来一个“争夺”天下的对手,茅元仪心头大悦,忍不住捻须微笑,口中淡然说道:“此事,甚善!” 张献忠:“……” 高人说话,都是这么云遮雾罩的么? “先生……不,军师,请入寨!”张献忠恭恭敬敬的躬身抱拳,并喝令几名喽啰大开寨门,将茅元仪、李三娘二人迎接入寨。 “军师,请!” “军师,请坐!” “军师,请上座!” 茅元仪风轻云淡的走进去,左右环顾,眉头微皱,似乎在叹息着什么。 “军师……此山寨可有何不妥之处?”张献忠干笑两声,问道。 “何止不妥!” 茅元仪随手指点几处关隘,摇头叹道:“若以此山寨为真龙天子潜邸,则需以大阵镇压,承迎天地之阴阳二气汇聚于此,用以滋养陛下之龙脉之气。 可是你们看看,这地方本为巽位,当有春夏秋冬之四季之气息传递进来,却有偏偏堆了一片乱石,如何能养的出一国之气运? 还有那边,本为坎离之间的位置,却又挖出一溜茅坑,整个山寨的污秽之气汇聚此地,只能是邪风四起,多有血光之灾降临山寨众人头上……” 一番玄之又玄的说辞,不要说几乎目不识丁的张献忠,就连熟知易理之学的李三娘,也是暗暗点头称赞。 “军师、此话当真?”张献忠眼角抽搐,涩声问道。 “在来到山寨之前,路上,我远观此地风水,赫然发现一团青色龙脉之气中,夹杂着两团猩红血色之气,间杂一些莫名之黑气; 陛下,此乃大凶之兆啊。” 茅元仪像模像样的拱拱手,然后便不再言语,只是负手而立,仰面向天,似乎在看着天空云朵被夕阳渐渐染红…… “军师救我!” 终于,张献忠心头折服,深深一躬,道:“我……咳咳,朕不识字不读书,想要成就一番大事业,须得有军师这般大才辅佐。 放心,俺老张……朕情愿拜先生为军师,共襄盛举,夺取大明天下后,朕封你一字并肩王,与朕共享这百万里锦绣江山!” 渐渐的,张献忠进入状态,神情气势等,竟然发生悄然变化,还真有点草莽皇帝的架口。 这让茅元仪甚为欣慰。 ‘我茅剃头一个人造反,太累了,现在终于又扶持起来一个山大王皇帝,不知草包皇帝知晓后,会如何暴跳如雷却又无可奈何……’ 茅元仪呵呵笑了笑,道:“既然要登基,便须有人有枪有钱有地盘,同时,更要有自己收买民心的一套说辞。 否则,谁吃饱了撑得慌,跟着你一个穷酸皇帝去造反打天下?” 言毕,茅元仪转身便欲下山。 张献忠心中大为惶然,赶紧上前,牵了茅元仪的手,咧嘴大笑道:“军师的意思,俺明白,朕明白,哈哈哈……” 茅元仪叹一口气,反问一句:“陛下明白什么了?” 张献忠:“朕要与关中百姓约法三章!” 茅元仪点头,道:“孺子可教也。” 第四十五章 牛刀小试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张献忠戏文记了半肚子,一旦进入‘皇帝’的角色,倒也有几分文采,让茅元仪深感欣慰。 “陛下果然是真龙天子也。” 茅元仪从行囊里拿出笔墨纸砚,让李三娘研墨,侧头问一句:“陛下,哪三章?” 张献忠沉吟几声,??咧嘴笑道:“朕装了半肚子的学问,看看这会儿都要造反了,啼哩吐噜的,反倒一句话都想不起来。 军师,你就替俺想上三句哄人的话吧。” 茅元仪点头,道:“陛下贵为真龙天子,??如何能说哄骗百姓的话?” 张献忠干笑几声,??道:“哈哈哈,??那就不哄人,不哄人还不行嘛!” 茅元仪:“当皇帝的不学会哄人,你哄鬼去?” 茅元仪冷笑一声,继续说道:“陛下不仅要学会哄人,还要学会哄鬼神、哄天地、哄宇宙四方,唯有如此,你才会成为真龙天子,否则,不过一条可怜爬虫而已。 我有约法三章,可让陛下称心如意,大展宏图,成就万年基业也。” 张献忠被茅元仪斥责几句,不怒反笑。 看看,这才是读书人。 这才是高人。 “来啊,杀鸡宰羊,摆宴设酒,犒赏军师!”张献忠一声令下,??自有十几人轰然应诺,??快步跑出去拾掇酒食了。 大家伙都是土匪,没什么文化。 打家劫舍,四处流窜,表面看去似乎风光无限,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看谁不顺眼,半夜摸到大户人家的堡子里去一顿祸祸。 爽是爽,可就是没前途。 谁也不知道,哪一天时运不济,他们这些人会被官府捉了去砍了头,犹如一条死狗般被遗弃在乱坟岗上,任凭狼撕狗嚼,家人后代还要被人戳着脊梁骨好多年…… 现在好了。 大头领都‘登基称帝’了。 戏文上不是唱的好么,草头皇帝登了基,手下喽啰们自然免不了封王封侯,最不济,也该弄一个一品大官当当。 眼瞅着张献忠对他这位‘军师’开始有些服帖,茅元仪这才稳稳当当的坐下来,??淡然说道:“陛下若真想成就一番大事业,山人愿辅佐一二。 这样吧,??我先给你写下约法三章,??再给你献计一条,想办法先弄来一批先进火器再说。” 张献忠闻言大喜。 约法三章什么的,那玩意比一泡尿都虚,彼此之间都心知肚明,不过是为了下一步招兵买马方便才捯饬出来的。 最令人心动不已的,还是新式火器。 张献忠在京城呆过一段时间,另外,在北蛮、建奴等地方也曾游荡过,见识过新式火器的威力,早就心痒痒的不行。 只可惜,大明草包皇帝对其他很多玩意不放在心上,哪怕就是边境的防务似乎不在乎,但对新式火器的控制,却极为严厉。 一旦发现新式火器外流,必然要杀掉不少人严查追究…… “军师,新式火器……也可以搞到?”张献忠搓着双手,憨厚老实的笑问。 “区区新式火器,不过是身外之物,”茅元仪叹一口气,道:“陛下,你一个想当真龙天子的人,要拿稳重些。 要学会淡然处之。 在那些喽啰们面前,你要温文尔雅,不可高声大嗓,更不可恶言恶语动手动脚,还需要做到石破天惊却还要稳若泰山的样子。 几条破枪而已,陛下便露出如此饥渴难耐的样子,实在不应该啊。” 张献忠一张涨的通红,尴尬的笑道:“这不是穷怕了么……” 茅元仪摇头,道:“就算穷的只剩下裤衩子,也要装出一副坐拥天下的大气势出来。” 张献忠连连点头。 “先说这约法三章吧。” 茅元仪提笔写下三句话: 不听军令者,斩! 胡乱杀人者,斩! 祸害百姓者,斩! 连着三个面目狰狞的‘斩’字写出来,茅元仪长吐一口气,缓缓落座,微眯双目,似乎在闭目养神。 张献忠的脸色,却一变再变。 前两个斩字,他倒也知晓,这不就是大明官军律条里的话么? 他当过兵吃过粮,对官军这一套东西很熟悉,虽然大家都没怎么遵从过,可…… 最后一条,祸害百姓者,斩。 当土匪不祸害百姓,那还能祸害谁去?找官兵?现在二三百人的一支土匪队伍,见了官军躲避都来不及,还打个屁。 只能祸害老百姓…… “军师,这第三条……不对,这约法三章,怎么都是约束我二龙山山寨的律条?” 张献忠的意思很明显。 当年,汉高祖刘邦入关时,曾经约法三章,安抚民心,最后得到三秦父老的拥戴,方有后来的大汉朝天下基业。 这些玩意,戏文上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现在,军师的“约法三章”,却完全是对他们这些土匪的约束…… “连自己都管不住,还想管天下?” 茅元仪早已料到这些,冷笑道:“张献忠,你到底想不想当皇帝?不想当,你特么的早点说一声,免得山人呕心沥血为你出谋划策; 如果真想当皇帝,你就给老子闭嘴! 本山人清修于名山大川,访亲拜友时,尽为天下奇人异士,通晓天文地理,熟知兵法韬略,辅佐一个皇帝老儿登基,不过是兴之所至。 看你身上有一丝真龙气象,这才勉为其难的过来帮忙。 既然你自甘堕落,那就赶紧滚蛋!” 言毕,茅元仪开始收拾行囊,招手对李三娘说道:“走走走,此地气息污秽,赶紧去外面呼吸几口新鲜空气……” 张献忠急了。 他被茅元仪的气势所震慑,早已心悦诚服、五体投地。 真正的高人,才有资格耍脾气…… “军师,军师!” 张献忠一把抓住茅元仪的袖子,恳切说道:“军师不必如此,俺……朕全听您的,军师说什么就是什么,二龙山上下所有人等,唯军师马首是瞻还不行嘛!” 茅元仪这才停下脚步,淡然说道:“那好吧,既然陛下有如此决心,山人也不好推却,那就暂时帮你一段时间。 如若发现你口是心非,阴奉阳违,拿山人计谋当成儿戏,那就别怪我翻脸无情了。” 张献忠为了挽留‘军师’,自然是连连点头称是,要多乖巧就有多卑微。 没办法,只要能成就千秋基业、万年江山社稷,就算让他现在认贼为父都愿意,何况表面臣服一个小小的军师…… …… 茅元仪察言观色,便已知晓。 眼前这个黑脸汉子,名为黄虎,其实心狠手辣绝非善类,面子上的心悦诚服,不过是想利用他这位“世外高人”罢了。 不过,倒也无妨。 反正,这本就是顺手而为之,张献忠能被利用就被利用起来,成为他替草包皇帝造反的好帮手,实在不听话,弄死就是了。 一个小小的草莽皇帝,在茅元仪眼里,不过一条颇能蹦跶的长虫而已。 “先将约法三章颁布下去。” 茅元仪还没说话,张献忠抢先一步,他站直身子,厉声喝道:“从今往后,山寨上下须听从军师调遣,若有违抗军令者,定斩不饶!” 众喽啰稀稀拉拉的唱一声喏,算是勉强答应下来。 张献忠看在眼里,没吭声。 茅元仪也没吭声。 众人不服管教,这是肯定的,因为大家本来就是一群乌合之众,落草为寇后,不过为一口热乎饭吃,顺便还能咋咋呼呼的欺负一下人。 至于皇帝、军师什么的…… “江八杠,本军师命你为招讨大元帅,统领山寨所有兵卒!” “景洪大,本军师命你为先锋官,领兵五十,前往临潼一带打探消息,准备截取一批新式火器!” 茅元仪随口封了两名贼匪为“大元帅”、“先锋官”,开始在一张羊皮纸上涂涂画画。 张献忠探身看去,却是一点都没看懂。 “这是二龙山防务图,陛下可令人重新修筑关隘城墙,以防官军征剿。”茅元仪手里捏一根毛笔,随手圈圈点点一番。 张献忠一脸懵逼:“军师……俺不识图。” 他低声说道:“要不,还是军师亲自下令指挥吧。” 茅元仪点点头,让所有喽啰逐个报名后,便将每一个人的容貌、性命、特征、武力值等记在心中。 他指挥过千军万马,区区二三百山寨贼匪,权当是小菜一碟。 “山寨人等,除了之前的江八杠、景洪大二人,其余的,一律为最低一阶小兵卒,之前的山寨身份不作数。 此为其一。 其二,本军师随后制定一份军功表册,所有人等,每一份战功,都将详细记录在案,军饷、升迁、封赏、山寨资源供应,皆以军功论处。 其三,所有兵丁,皆须以令而行,不奉军令、自行其是者,无论胜败,也无论军功大小,斩!” “……” …… 接连说了将近三十个“斩”字。 那些山寨喽啰们傻眼了。 想要弄个一官半职,咋就这么难…… “好了,吃完这一顿酒食,大家便去执行军令吧。” 就在此时,山寨的酒宴开始,茅元仪端起酒碗一饮而尽,笑眯眯的说道:“等截获第一批新式火器,本军师便教你们阵仗之法。 放心,只要你们好好干,总有一日,每一个人都会有封王列侯的机会。 你说是吧,陛下?” 张献忠哈哈大笑,端起酒碗,豪横无匹的说道:“军师说的对!” “军师说的好!” “今后,山寨上下人等,无论大小事宜,皆以军师命令为尊!” …… 闹哄哄两个时辰后。 众人各自领命而去,偌大的山寨里,只剩下茅元仪、李三娘、张献忠三人。 茅元仪负手而立,昂首向天,似乎在思考什么重大问题。 李三娘乖巧的躲在一旁。 张献忠表面看去醉的一塌糊涂,趴伏在桌上咂巴着大嘴,鼾声如雷,犹如一头死猪那般,两只耳朵却悄咪咪的支棱起来,将茅元仪二人的动静了然于胸。 “东北方向白光充盈,天河澹澹,看来,明日有雨。” “等我辅佐眼前这位真龙天子登基称帝,成就一番大事业后,你我二人便退隐山林,逍遥人间,继续过那神仙般的日子去吧?” 小样,跟我斗心眼! 茅元仪不动声色的转首,对着李三娘眨眨眼,继续说道:“不过,这位张皇帝命中犯天条,若不能克制心中恶念邪性,必然招致杀身之祸,你我二人须好言好语的劝说于他才是,免得他遭受那五雷轰顶之时,你我二人受到牵连……” 李三娘强忍着笑意,淡然点头,道:“谨遵师父教诲。” 茅元仪:“……” 之前不是说好了,是贴身女保镖么,怎的成了师徒之间…… 二人一番云里雾里的对话,听在装醉的张献忠耳朵里,则犹如天籁之音。 这两个人,果然是高人! 而且,朕果然是真龙天子啊,哈哈哈,想不到,俺黄虎浪荡将近三十年,终于要有个出头之日了。 黄袍加身,君临天下,后宫三千佳丽! 于是,本来装醉的张献忠,终于真醉了。 脖子一歪,便人事不省…… …… “姑娘,你怎么把他给戳晕过去了?”眼瞅着李三娘动手,用金针将张献忠戳晕,茅元仪哭笑不得。 “死猪一般,看着膈应。” “算了,咱先去歇息一阵,你的伤不要紧吧?” “不要紧,就是身上冷的紧。” “呃,那就去歇着,我再赏会儿月。” “……” …… 风清月白,江山如画。 中海一带的湖面上丝竹声声,歌舞升平,一片祥和。 一艘极为高大阔绰的画舫船舱里,香气萦绕,红袖添香,青丝如瀑,隐约之间露出一大片白。 草包皇帝朱由检霍然起身。 他伸手抹一把额头的冷汗,左右看一眼,确认自己的确还在温柔乡中,这才不由自主的苦笑摇头。 适才间,他与红柳姑娘玩耍一两个时辰后,进入所谓的‘贤者’时光,竟恍恍惚惚的沉睡入眠。 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两条大蛇,一黑一黄,兴风作浪,将一大片浩瀚水面掀起万丈波涛,他脚下的一条巨船被大风大浪所撼动,发出咔嚓嚓的声响。 几根桅杆登时被暴风雨弄断。 另外,还有一只极为丑陋的蛤蟆,在东北方向虎视眈眈,张开大口,几乎能吞下大半个天空。 转眼间,那癞蛤蟆的头脸变幻。 却无端的生出一张痴呆傻人般的猪脸,拖着一根老鼠尾巴般的辫子,露出一抹凶残邪笑…… “黑虎黄虎,原剧本中,应该是李自成、张献忠两个莽夫。” “金钱鼠尾猪尾巴头,应该是建奴。” 李自成不是被朕忽悠瘸了,在台澎宝岛上组织大明飙歌大赛么?张献忠那厮去北蛮贩马失去踪迹,应该是一个心腹大患。 至于建奴,朕随手即可将其打成猪头。 这一梦,又是何意? 草包皇帝朱由检心神不宁,一阵烦热过后,痛痛快快的出了一身汗。 他默默点开自己的人物面板,陷入沉思…… 第四十六章 大西天子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两日两夜后。 草包皇帝朱由检收到一封飞鸽传书,只看得一眼,脸都青了。 这个茅剃头,简直就! 离谱! 说好的是去西安府搞事,顺便将洪承畴那个冤大头给打趴下,好迅速扩大‘根据地’的地盘。 不料,路上遇到一件小事,??掺和到江湖人物的纷争中去也就罢了。 可是,那家伙竟然顺水推舟,搞出来一位“土皇帝张献忠”出来,而且,已经开始运筹帷幄着,想要招兵买马…… …… “这个茅剃头!” “简直就……是朕的败家小能手啊!” 朱由检咬牙切齿的嘀咕着,??哭笑不得,??这其实也不怪茅元仪,以那位大明军神的脑回路,既然要帮皇帝造反,对付豪门世族根深蒂固的势力,定然是一场你死我活的血拼。 那还不如多多扶持一批能够掌控的‘土皇帝’出来。 群魔乱舞中,方好火中取栗。 这想法是没错,而且,还可以给朝廷树立起几个明显的靶子,将大量的兵力吸引过去,好让三府之地‘猥琐发育’起来。 问题是,这一次选中的人物。 竟然是张献忠。 这就有点阴差阳错了。 原剧本中的黄虎张献忠,可是比李自成那厮还要凶狠,根据面目全非的《明史》记载,黄虎动辄屠城掠地,甚至在兵败之际,还曾纵兵吃人…… 罢了罢了,已经如此,还能怎么办? 朱由检坐在一群花枝招展的女子中间,??心神不宁了一阵子,悄咪咪的,??再瞅一眼自己的‘败家值’,心情渐渐好转起来。 茅元仪扶持张献忠在二龙山称帝登基,草包皇帝的‘败家值’暴涨将近三亿点。 难道,让群魔乱舞,才是天意不成? 朱由检唉声叹气的样子,让侍候在身边的红柳姑娘有些小紧张。 她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草包皇帝如此心神不定,心不在焉的与姑娘们玩耍,于是,便忍不住开口询问:“公子,可有什么难以决断之事?” 朱由检:“没有,就是有些寂寞。” 红柳姑娘:“这么多姑娘陪伴,公子难道还寂寞?” 朱由检叹一口气,道:“正因为姑娘们陪伴,才更觉得寂寞难耐啊,灯红酒绿心神醉,乱花迷离岁月稠; 红柳,当有一日,朕在煤山的歪脖子树上上吊,你记得帮朕多烧些纸钱……” 红柳姑娘的脸色剧变,伸出白生生的小手,??捂住朱由检的嘴,颤声道:“公子,不许你胡说八道!” 朱由检伸手捏住红柳姑娘的玉手,哈哈大笑,道:“好好好,不胡说八道,那就胡说九道吧。 来啊,接着奏乐接着舞!” 于是,画舫上的歌舞彻夜不休,让大半座京城的达官贵人们心下大慰:“听听,咱的草包皇帝彻夜饮酒作乐,此乃亡国之道也!” “是啊,既然如此,咱要不要冒死进谏一次?” “滚球子,要去你去,别害人!” “西湖歌舞几时休,直把杭州作汴州,这才是咱大明朝皇帝应有的气度,即便是九边之地乱成一锅粥,遍地狼烟又如何? 该干嘛,干嘛!” 于是,京城消费水平更上一个台阶,各行各业的生意,莫名的火爆了七八分。 草包皇帝的‘败家值’,也开始没日没夜的增长着,让他时不时的打一个冷战…… …… 茅元仪接到草包皇帝的回信后,哈哈大笑,随手将其搁在灯火上点燃,直到其化为一团飞灰。 草包皇帝的回信,只有一句话:“别特娘的玩脱靶就行!” 可以看得出,朱由检的心里其实并不舒服。 甚至,应该还窝了半肚子的邪火。 这就对了,草包皇帝既然想要我茅剃头帮你造反,就该好好造反,想尽一切办法真正的造一次反,岂能敷衍了事? “先生,你笑什么?” 李三娘坐在一旁的灯下做针线活,瞅见茅元仪古怪的笑容,忍不住问道。 “我笑这天下可笑之人。”茅元仪使劲搓一搓手,转头看着李三娘清丽的脸庞,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姑娘,过两天我抢一个人来山寨,给你治病疗伤。 放心,那人医术高明,就算是再重二三倍的内伤,他都有办法给你治好。 而且,他还是一位内家拳高手,你可以向他请教一番。” “既然是内家拳高手,先生如何能将人抢来?”李三娘白一眼茅元仪,不在意的说道:“我的伤不要紧,无非是武艺打了些折扣,并不影响我杀人。” 茅元仪摇头,道:“可不能这么说,你现在怎么说也是我的贴身保镖,自然是功夫越好,我越觉得放心……” 说着话,茅元仪伸出两指,在松木桌面上轻轻叩击,沉吟片刻,转身走出石头房子。 院子里,两队兵卒在手持红缨枪,踏着整齐划一的步伐走来走去。 这是张献忠派来‘保护’军师的。 说穿了,不过就是前来监视的,茅元仪却丝毫没放在心上。 “来人,我要见陛下。”茅元仪吩咐一声,自有一名兵丁躬身领命,快步跑了出去。 不到十几个呼吸,张献忠提着长袍下摆快步走进院子,刚进门就是深深一躬,笑道:“军师,有何吩咐?” 挺像个礼贤下士的土鳖皇帝。 茅元仪满意的点点头,淡然说道:“派去潼关一线的兵丁回来了没有?” 张献忠满脸堆笑的说道:“回来了,回来了,果如军师神机妙算,有一队护送辎重的官军战斗力孱弱,听到咱们的一阵呼喊,扔下马车就逃命去了。 哈哈哈,军师,真乃神人也!” 张献忠这两日跟随茅元仪,似乎也沾染了一丝文绉绉的气息,说话的时候,脏话都少了很多。 “那就好,抽调善于骑射的兵丁一百名,我要对他们进行火器操练。” “好好好,这就办好!” 张献忠转首,对一名亲兵吩咐道:“还不赶紧按照军师命令行事!” 那名亲兵抱拳领命,快步而去。 “军师,还有什么吩咐?”张献忠笑问道。 “抢来多少条火枪?多少子弹?多少门小火炮?”茅元仪皱眉问道。 “这个……朕还不曾清点过,要不,等会儿我清点完毕,就给军师报个数目?” 这个张献忠,表面忠厚老实,其实心思狡诈异常,此次‘抢劫’而来的军火不过是茅元仪令人送上门的一点小福利,张献忠便起了贪念,竟连具体数目都不肯主动提及。 这再一次让茅元仪心知肚明。 这位土鳖皇帝,还真不是什么好鸟。 “不用了,这种新式火器,以后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先分发下去让兵丁们使唤着。”茅元仪轻描淡写的说道。 张献忠心头狂跳。 以后,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这位军师不但神机妙算,而且,这分明就是朕的福将啊。 “军师大才,军师威武,军师……” “好了,废话少说,带我去演武台给兵丁操练。” 茅元仪微微皱眉,举步便走。 身后,张献忠双目微眯,射出两道凶厉寒光。 倏忽闪过后,却堆出一脸的憨笑:“军师等等俺,军师,等俺!” 他屁颠屁颠的跟在茅元仪身后,完全一副忠厚老实、人畜无害的农夫模样,这一幕落在不远处冷眼旁观的李三娘眼底,却也只能暗自叹息。 这位教书先生,她实在是看不透。 …… “预备,瞄准!” “放!” 砰砰砰! 砰砰! 演武台前的一大片荒地,在茅元仪的建议下,早已平整改造成一片干硬的泥地,近百名土匪兵趴在地上,像模像样的操练着“枪技”,让坐在一旁饮酒的张献忠狂喜不已。 新式火器,真乃神器也! 一两百步距离,一枪打过去,一颗狗头大小的石块,便会瞬间爆裂,化为一团齑粉和碎石屑。 近百条火枪,还是能够手动连发的那种,一两个呼吸间,便可以射出第二颗子弹…… 想不到,大明最先进的火器,咱二龙山如今也有了。 那么,距离他张献忠真正的登基称帝,还会远吗? 这十几日来,他时时刻刻跟随着军师来到演武台,眼看着自己手底下的兵丁的枪法越来越神妙,人数也越来越多,张皇帝的心里头美滋滋的。 想当初,他刚从北蛮逃回大明,身负重伤,身无分文,想办法投奔二龙山大头领后,经过一番设计陷害,方才弄死老大,自己成为老大。 现如今,却已经兵强马壮…… “陛下,山人适才掐指一算,东北方向将有一批新式火器送上门来,要不要派人去搬运到山寨来?” 突然,茅元仪缓步走过来,眉头微皱,道:“只不过,这批火器想要到手,还需费点心思……” 张献忠赶紧起身,笑道:“军师,有何吩咐尽管吩咐!” 茅元仪点头,抬头看一看天色,随口说道:“之前任命的招讨大元帅江八杠和先锋官景洪大二人,不听将令,我担心他们会因为争抢功劳而坏事……” 张献忠大怒,道:“狗日的,老子……咳咳咳,朕这便传一道圣旨,免去他们二人的官职!” 说着话,便要“传旨”。 茅元仪笑着摆摆手,道:“陛下不必如此,这样吧,西南方向还有一批粮食,要不,让他们二人分头行动? 谁的功劳大,就封谁为山寨二把手,也就是陛下封赏的第一位侯爷,如何?” 张献忠连连点头,只是答应下来。 其实,以他的想法,手底下的几位核心贼匪,根本就不会听命于茅元仪这个‘狗头军师’。 戏文里唱过,当皇帝的,要懂得松、懂得紧,更要懂得如何提防臣子勾心斗角、争权夺位…… “军师,今后这种小事,你就看着办吧,不必事事都要跟朕商议。”张献忠很大度的摆摆手,咧嘴笑道。 茅元仪拱拱手,却在没说什么。 他懒得与之勾心斗角。 “等这一批新式火器运来,又有了粮食,山寨就得招兵买马了……” 远远的,传来茅元仪的嘀咕声。 张献忠瞅着茅元仪瘦俏挺拔的背影,再一次双目微眯,也嘀咕一句:“这军师……难道真是诸葛孔明转世?” …… 几日后,一支兵马悄然来到二龙山周边。 为首的,是一位名叫孙传庭的中年汉子,黑脸膛,身材魁梧,跨坐在一匹黑马背上沉默寡言。 他在被茅元仪活捉后,送到董志塬上,被迫当了一名“村长”。 后来,北蛮骑兵分几路进攻中原,突破榆林镇、延安府、金城关一线上千里防线,大举南下。 为防止这些豺狗子流窜作案,祸害更多的大明百姓,茅元仪干脆将其拖进三府之地,利用地形优势和手中火器的威力,将其一一歼灭在黄土高原上。 这场混战中,孙传庭被茅元仪迅速启用提拔,一跃而成为一名参将,麾下领兵八百余人。 根据茅元仪的安排,这八百兵卒,皆为昔日孙传庭在榆林镇当总兵时的老部下,所以,战斗力相当强悍,堪比张云燕等‘老队伍’。 “就要进入预定地区,大家将马匹集中起来,让马夫赶到山里面藏起来。”来到一片破败村庄后,看着遍地焦土、残垣断壁的场景,孙传庭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这片区域,乃陕西三边总督治下,属于洪承畴的地盘。 看惯了军民一体、大搞生产的三府模式。 再看看大明官府治下地方的凄惨模样,孙传庭暗叹一口气,继续发号施令:“换上百姓衣衫,将兵刃和武器装备贴身藏好,等着大帅派人来抓丁吧。” 八百老兵默默遵令,竟无一人开口询问。 这便是铁军的特质。 等一切都准备妥当,孙传庭率先走到破败村落里,走进一个农家小院,寻到一件称手农具,默默来到村口的田地里“忙碌”。 其他人也一样,纷纷伪装成农夫,等待这被抓丁。 根据茅元仪的密函,他们这一支兵马,将长期潜藏起来,帮助二龙山的假皇帝攻城略地、起兵造反。 茅元仪没有写明目的。 但孙传庭大致已然猜想到,茅元仪这一次应该是在下一盘大棋,至于棋局如何摆布,下一步该如何去行动,他却实在猜想不透。 不过,这就对了。 如果连他孙传庭都能想到的一盘棋局,朝廷那些老奸巨猾的家伙,岂不是一眼便能看穿? …… 傍晚时分,一队土匪兵策马狂奔,迳直扑了过来。 砰砰砰! 距离“农夫”尚有数百步,这些土匪兵便朝天胡乱开了十几枪,打着呼哨,将孙传庭等人驱赶、包围了起来…… 第四十七章 九名混混与四女子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什么,一次抓回来八百余壮丁?”听到景洪大回报,张献忠兴奋的搓着两只大手,嘿嘿笑着说道:“去给军师禀报,让他也高兴高兴!” 这一次,他学乖了。 茅元仪的‘神机妙算’委实惊人,随随便便掐掐手指头,??便可知晓哪个方向、什么位置有肥肉吃…… “对了,吩咐下去,宰几十只肥羊,搬一百坛好酒,咱得庆功!” “顺便请军师过来喝酒吃肉!” 小兵乐颠颠的下去,张献忠坐在虎皮上,时不时的咧嘴大笑。 过瘾,实在太过瘾了。 这转眼之间,自己手里就有了一支千人铁军,??啧啧,大明狗皇帝,这百万里锦绣江山就先替咱老张经略着罢…… …… 听到小兵禀告,茅元仪却只是笑了笑,道:“不就是八百壮丁么,就这点出息?等以后有了千军万马,还要如何庆贺? 你去告诉皇帝陛下,山人还要修炼,就不去凑热闹了。” 小兵张了张口,转走便走。 整座山寨里,谁都知道军师的厉害,掐指一算便知千里之外的大小事,简直不是人。 “李姑娘,来,给我再舀一碗小米粥。” 关上房门,??茅元仪端一碗热粥慢吞吞的喝着,思量着,??两根修长手指在桌面轻轻叩击。 “先生,咱们……真的要留在此地造反?” 李三娘仔细瞅着茅元仪清瘦脸庞,颇为关切的说道:“那个土鳖皇帝张献忠,绝非善类,表面忠厚老实,实则贪图小利、心胸狭隘,等到山寨实力有多积蓄,必然会下手害你性命。 先生,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茅元仪轻笑一声,道:“就他?” 剩下的话他没说出口。 不就是一个土鳖么? 要说对手是草包皇帝朱由检,他茅元仪打心眼里觉得敬服,不要说想着要造反,就是别人想要对付那家伙,茅元仪都不会答应。 “自以为是的人,往往都混的不好,这可是先生您亲口所说的。”李三娘掩嘴笑道。 茅元仪哈哈大笑,摆手笑道:“不是我看不起他,而是我知道他的软肋。” “此人正如你所说,骨子里就是一个小人,??偏偏想着要干一番大事业,那就是德不配位,??迟早会遭受天谴的。 我们所做的,不过是让他提前心态膨胀、炸裂而已,算不得什么。 我有一位至交好友曾经说过,想要一个人灭亡,就先让他膨胀……” 李三娘眨巴着眼,轻声叹道:“还别说,此话、颇有几分歪理呢。” …… …… 不过半月时间,二龙山实力大涨。 有钱有粮有新式火器。 更重要的是队伍迅速扩充到一千两百余人! 如果有一批战马就好了…… 张献忠在北蛮地方当马贩子,清楚里头的行道,所以,一旦有了余力,便开始捉摸组建骑兵的事情。 这一日,酒足饭饱后,他迈着方步来到茅元仪所住的独门小院。 还未开口说话,先是一阵爽朗大笑:“哈哈哈,军师大喜,军师大喜啊!” 茅元仪正坐在一颗歪脖子树下读书,听到土鳖皇帝的话,微微侧脸,皱眉说道:“不过就是两三千匹战马,陛下都能欢喜成这般模样? 有朝一日,陛下若有铁骑三十万、步兵百八十万的,又该如何?” 张献忠干笑两声,道:“原来,军师早已成竹在胸啊?” 茅元仪摇摇头,淡然说道:“战马之事得抓紧些,最好能一次弄来五六千匹,过段日子,我再想办法给陛下弄来三五千大明老兵,保证让你能够攻打西安府。” 张献忠吃了一惊,道:“军师、此话当真?” 茅元仪道:“眼下大明天下大乱,民不聊生,关中一带大旱连年,百姓们背井离乡,拖儿带女的往外面跑。 陛下,你说说,当下要紧的是什么?” “屯兵百万,夺取大明天下?” 张献忠一句话说出口,突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搓着两只毛茸茸的大手,憨笑道:“寡人对国家大事一知半解,还望军师不要笑话……” 茅元仪:“……” 这个土鳖皇帝,一会儿自称为朕,一会儿又变成了寡人,时不时的还冒出一句俺。 简直了。 “陛下乃真龙天子,山人岂能笑话?”茅元仪叹一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道:“眼下最要紧的,便是广积粮、高筑墙、缓称王啊陛下……” “对对对,寡人还把戏文中的这句话给忘了,朕是该死!”张献忠哈哈大笑,十分豪爽的挥一挥大手,道:“那就赶紧弄粮食!” 茅元仪点头,道:“这就对了,这兵荒马乱、饿殍遍野的世道,只要手里有粮食,谁就是大爷,就是皇帝万岁,谁还在乎你姓张姓朱? 故而,山人给陛下定下一策,定能搞来数百万石粮食。 至于马匹一事,陛下还须抓紧去办。” 张献忠大喜之下,不免有些担忧:“军师,从北蛮那边贩卖马匹很简单,只要咱手里有火器有粮食,想要多少战马,随便都能搞到。 只不过……” “不过什么?陛下是担心战马入关后,要经过延安府、庆阳府、平凉府等三府之地?”茅元仪放下手中书卷,从袖中取出一张地图交给张献忠。 “此图,乃山人亲手所绘,是三府之地的防务空隙,不要说是几千匹战马,就算是一两万骑兵纵横穿插,那帮土匪兵都不会发现的。” 张献忠半信半疑的接过图纸,有些懵逼的翻看着。 然后,他将地图交回给军师。 “嘿嘿,军师明知俺是个粗人,不要说看地图,就是看几眼这满纸的圈圈点点,早就头晕目眩……” 一句话,他看不懂。 “军师,贩卖马匹之事,还是军师亲自出马吧?”张献忠憨厚的笑道。 茅元仪却摇摇头,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山人的本事不过就是谋划天下、行军布阵、横扫四海,对于贩马卖盐之事,却是一个外行也。” 张献忠:“……” 好吧,这军师的口气,就十分夸大。 “也好,也好。”张献忠捏着地图,回到自己所住大院。 一进门,他的一张黑脸就阴沉了下来。 这个该死的军师! 说话办事竟然滴水不漏,他一番思谋后的事情,自然便落了空…… …… 送走张献忠,茅元仪拿起书卷,继续津津有味的读着,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架势,让过来添茶倒水的李三娘摇头不已。 “他真能贩来几千匹战马?”李三娘轻声问道。 “他本来就是个马贩子,这点小事难不到他,”茅元仪笑道:“他最怕的还是三府之地,生怕途径时被人给截胡了。 不过,有了我的地图,此行保证一匹马都不会少。” “你如何知晓三府之地的防务?”李三娘颇为疑惑的问道。 茅元仪没吭声。 三府之地,那边是先生我的地盘,放谁过路,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 就在茅元仪在秦岭一带,帮助土鳖皇帝张献忠招兵买马、扩充军备之际,远在台澎宝岛的李自成则遇到了大麻烦。 大明飙歌大赛出事了。 九名江湖混混,在由检城夜市吃烧烤时,对一名外地女子动手动脚欲行不轨之事。 遭到激烈反抗后,九名混混恼羞成怒,大打出手,将其中一名女子抓着头发拖出去数百米,酒坛子、凳子、拳头,靴子,犹如雨点般落在女子头脸之上。 围观众人中,有人赶紧跑到数百米外的捕快衙门报案。 不料,衙门里的人正在饮酒作乐,直到大半个时辰后,方才醉醺醺的赶到事发现场。 一番不咸不淡的问话后。 七八名衙役便回去了。 被打的四名女子躺在血泊之中,呻吟着、抽抽着,眼看着就要命断黄泉。 幸好几名路人施救,将其送入附近的一家医馆,救回她们的几条小命…… …… 本来,乱世之下,这种当街打架斗殴之事十分稀松平常。 可是,台澎宝岛是什么地方? 那可是草包皇帝朱由检钦定的一座全球娱乐城,虽然当下只不过是福建、江浙、淞沪一带的富商前来玩耍。 可是按照草包皇帝的意思,此地今后将是整个大明朝最为繁华的地方。 出了这档子事情,几名受伤女子的家人四处奔走,想讨要一个说法。 不料,几乎所有的衙门对此不闻不问,不理不睬,将他们踢来踢去权当是皮球一般,根本无人出面处理。 无奈之下,那些家属开始想办法。 一名落魄书生闻听此事后,自告奋勇,提笔写下一首打油诗,将此事原原本本的写出来,令大街小巷的乞丐进行扩散。 紧接着,几位前来参加飙歌大赛的‘清倌人’听说此事,主动寻来,让那书生将此事编写成一段脍炙人口的戏文…… 一时间,此事在短短三五日里,便掀起轩然大波。 不仅衙门的人傻眼了。 就连草包皇帝的二哥、台澎宝岛岛主、由检城城主李自成都听闻此事,大发雷霆。 还没等李自成下令彻查此案,整座台澎宝岛上的百姓人家,纷纷站出来喊冤。 城主府门口,喊冤的百姓排队等候…… …… 李自成懵逼了。 这座台澎宝岛,从拓荒到现如今,不过一年半载而已,怎么出现这么多的冤假错案! 难道…… “城主大人,外面百姓开始哄闹、打砸,简直就是一群刁民,一群疯狗!” “城主大人,要不要让亲兵营出去镇压?” “对,城主大人,对这些刁民可不能心慈手软,否则,后患无穷啊……” …… 听着属下七嘴八舌的‘谏言’,李自成的脸色渐渐变得铁青,额头的青筋突突的忽闪着,两只蒲扇般的大手藏于袖中,捏的叭叭作响。 这便是所谓的城主府? 这便是大明朝的衙门? 这便是,朝廷命官们干的好事! 对大明朝,李自成自然知晓早已烂成脓包,随便一处地方,在大灾之年都是残垣断壁、饿殍遍野,官府却还要时不时的拆门砸窗,催缴所谓的辽饷、边饷…… 要不是草包皇帝传下严旨,不得继续催缴粮饷,免去北方几省几乎所有的赋税,大明朝,估计早就流寇四起、遍地狼烟了。 如今,台澎宝岛竟然在短短一年半载里,就变成这般模样,实在令李自成想不通。 “那几名施暴者,可有名有姓?” 李自成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一口恶气,尽量平静的问道。 “城主大人,那九人中的一人,可是王公公的干孙子……”一名官吏小心翼翼的说着话,偷眼查看李自成的脸色。 很黑,铁青色。 两条浓密的眉毛,都快要拧成一根麻绳了。 “还有呢?”李自成问道。 “还有二人,来魏公公的干孙子。” “还有呢?” “其他六人,皆为江南豪门子弟,虽然不是嫡亲血脉,但毕竟与朝廷一些大人沾亲带故,据下官所知,这九人不要说在咱台澎宝岛横行无忌,就算是在江南之地、京师之地,照样是混世魔王般的人物,谁都不敢惹,也惹不起啊。” “还有呢?” “还有……还有就是他们打完人之后,还自己跑到衙门里负荆请罪,说明原委后,留下三千两银子作为赔偿金……” 那名官吏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因为,他发现自己的头脸、后背等处,莫名其妙的一阵发寒,却是在李自成阴沉的盯视下,不由自主的出了好几身冷汗。 这位城主大人,简直不是人啊。 不就仗着是草包皇帝的二哥吗?这世道,谁有钱粮谁官大,谁就是爷。 你一个小小的城主,区区三品小官,出身贫寒,不过是个时来运转吃了狗屎的泥腿子么…… “来人,请锦衣卫李指挥使过来一趟。” 李自成长吐一口浊气,不动声色的传令下去,封锁整座台澎宝岛。 尤其是对由检城,更是关闭四门,只许进,不许出,遇到有人胆敢违反军令,杀无赦。 城主府的一帮官吏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吱声。 当然,这命令也就无人前去传达。 看到这一幕,李自成瞳孔微微收缩一下,旋即苦笑道:“既然大家都觉得此事有些疑点,那就算了。 来人,请锦衣卫李指挥使过来饮酒。 俺三弟临别前,赠俺几坛御酒一直不曾舍得喝,就让李指挥使过来饮酒赏月,哈哈哈哈。 哈哈!” 笑声干涩,其声如铁。 第四十八章 四海无人看斜阳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李自成不善于当官,同时,也不善于与大明朝的官吏交好。 当初他当村长的时候,感觉干什么都能使上劲,干什么都顺畅,实在不行,三拳两脚下去,??别人都会服服帖帖的,根本就没这么多的屁事。 可是,现在官大了,他反倒觉得束手束脚,凡事都须收敛七八分。 真特娘的窝心。 请来锦衣卫的李指挥使,他亲自下酒窖,??取出两坛当初草包皇帝留给他的御酒。 “老哥,??今天兄弟我不爽,请哥哥过来喝几碗酒,??浇浇心火气儿。”一掌拍碎封泥,一边倒酒一边咧嘴笑着说道: “你是皇帝身边的人,留在这荒岛之上受罪,兄弟我忙着没顾上去拜访,今日咱哥俩就掏一掏心窝子吧。” 李自成是个直爽之人,不会那种弯弯绕。 “可是为了那九名当街行凶者?”李指挥使不动声色的问道。 “差不多是吧,”李自成先喝了两大碗酒,用手背抹一把湿淋淋的大嘴,这才继续说道:“不过,也不全是因为那几个小混混。 老哥你知道,我李自成从来不怕什么混混,不怕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可咱就怕官官相护、相互推诿啊。” 说着话,他倒满一大碗酒又要喝,却被李指挥使摆手拦住:“城主大人,不,还是叫你兄弟吧,这样喊着亲切。 酒碗先放下,??咱说几句话,若兄弟你觉得实在不爽,继续喝上几碗也行。 不过,俗话说的好,借酒浇愁愁更愁。 如果咱把话能说透,这酒也就喝不下去了。 毕竟,酒这玩意儿,哪怕就算是御酒,你喝少了要晕,喝多了会吐,再这么喝下去你这做东的先醉了,难道要我扶你上床?” 二人哈哈大笑。 “说说这事该咋弄吧,”李自成渐渐收敛笑容,正色说道:“兄弟我不怎么会当官,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处置此事。” 看着李自成郁闷的样子,李指挥使笑了笑,道:“先抓人,然后,??升堂审理,将案情审问明白后,根据大明律令,该咋弄就咋弄,这是最常见的一种做法; 当然,若是觉得此事背后牵涉到朝廷大员、豪门世族太多,一座小小的衙门无法掌控此事,也可以将此事逐级上报。 说穿了,这方法对大多数案子有效,不过就是将风险与责任打包处理,一股脑的塞给上司衙门,让他们头疼去。 如此一来,一级推一级,一条流程走下来,估计至少得一年半载后,刑部批文或可下来,到那时你发布缉捕文书就行了。 能抓住,慢慢审理;抓不住,就只能拖泥带水的等着……” 李指挥使说的颇为详尽,将大明官吏的‘规矩’一五一十的讲说一番,倒也没有丝毫藏私。 李自成却越听越恼怒。 他的两条粗黑眉毛紧紧拧巴在一起,眼底尽是不满:“老哥,还有没有其他处置办法?” 李指挥使喝了三五碗御酒,咂巴着嘴,笑道:“皇帝陛下恩赐的御酒,果然不同凡响,这三五碗下去,老哥怎么就有些醉意了。” 说着话,他竟然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作势拱拱手,便要离去。 李自成瞅着李指挥使的老狐狸样子,也不遮遮掩掩,直接开口说道:“老哥,你藏私不肯指点,自然没有将我李自成当兄弟。 你要走,也行。 不过,从今往后,我只当你是锦衣卫指挥使,是我三弟派驻台澎宝岛的一名大人而已。 想要我心甘情愿与你交心,那就只能等下辈子了。” 说完话,他也不起身,只是端了一碗酒伸出去,就等着李指挥使与自己碰碗。 李指挥使站定身形,颇为玩味的瞅着李自成的黑脸膛,良久良久,方才叹一口气,道:“还有两个办法。 其一,先拿人,同时将此事向朝廷、向皇帝禀告,请皇帝示下; 其二,先拿人,直接审理,该杀杀,该剐剐,案子办理完结后,再行向上递交文书之类的就行了。 至于说那九人背后都有谁撑腰,你假作不知情就是了。” 李自成的脸色这才慢慢舒展开来,站起身来,主动将酒碗伸出去碰一下,先行一饮而尽:“多谢老哥指点迷津。” 李指挥使点头笑道:“你这米脂汉子,果然有些耿直,不太适合当官啊。” 李自成嘿嘿笑着,又开始倒酒。 “好了兄弟,哥哥不敢再喝了,再有三五碗下去,我就不能帮你去抓人了。”李指挥使伸手阻拦。 李自成却笑道:“不要紧,该吃吃,该喝喝,几个小混混而已,难道还要劳您大驾?” 一场酒宴,吃吃喝喝,说说笑笑,将近一个半时辰后方才结束。 李指挥使果然酩酊大醉,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刚说一句‘哥哥告辞’,便软哒哒的倒下去,直接钻到桌子下面不动弹了。 李自成也有七八分醉意。 他让亲兵将李指挥使扶到床上去歇息,并安顿几名城主府官吏,等指挥使大人清醒后,一定要备好一碗醒酒回魂汤,另外再备上两坛御酒一并送过去。 而后,李自成踉踉跄跄的走出城主府,喝令亲兵牵来战马,手提一根丈八蛇矛,策马狂奔,冲了出去。 两队亲兵见状,立马整备军马跟了上去。 李自成来到“大剧院”的高台上,也不下马,就那么端坐在马背上,双目微眯,极目远眺,似乎在想着什么心事。 一炷香工夫后,亲兵们赶来了。 “城主大人……” 亲兵队长刚一开口,李自成便摆手打断,沉声说道:“今后,不要喊我城主大人,我叫李自成,如果你看得起我这人,就喊我一句李村长。” 这是他的真心话。 当城主大人,真特娘的没有当村长舒心。 亲兵队长犹豫两个呼吸,单膝下跪,喝道:“遵令,村长!” 其他亲兵面面相觑几个呼吸,也纷纷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大声喝道:“村长!” 李自成微微点头,道:“从今往后,台澎宝岛没有什么狗屁城主府,也没有什么狗屁衙门,咱这座岛,就是一个村子,说话顶事的,也只有我这个村长! 传下村长令: 所有岛上村民听令,全力缉拿九名当街行凶的狗屁混混,活的抓不到,死的也行,只要他们还没有离开台澎宝岛,就是挖地三尺也要给老子挖出来!” 亲兵队轰然领命。 “此外,再传一道村长令,招募火枪手三万,十八岁以上,六十岁以下,凡身体没毛病者,皆可报名参加,每月两枚金币的饷银,同时每人每户补偿两田三十亩!” “第三条村长令,全岛居民但凡遭遇不公者,受人凌辱者,被衙门官吏欺压者,无论事情大小轻重,一律上报我这里,我李自成替他们做主!” 三条‘村长令’传下去,亲兵们翻身上马,分头去办事。 大剧院的高台子上,只留下李自成一人。 他在马背上端坐一阵子,拨转马头,缓缓向城主府走去。 蹄声得得,声声清脆。 李自成喜欢这马蹄的声音,几乎沉醉其中,觉得男人若听不到马蹄踩在干硬土地上的声响,应该会缺少点什么…… …… 骑马来到城主府,抬头看一眼府门上“城主府”三颗鎏金大字匾额,李自成凝视良久。 “来人。” 他淡然喊一句。 立时,便有七八名官吏、十几名兵丁、三五名府上管事趋步上前,有人牵马,有人搬凳子,有人试图去接他手中的丈八蛇矛。 李自成冷眼看去。 大家伙儿打了一个激灵,忍不住抬头看去,这才发现城主大人的脸色有点阴沉,额头的青筋突突着,犹如一头隐忍多年的狮子,随时都可能会张开血盆大口。 “这匾额,不好看,请一位写字的先生来,换一个。” 沉默片刻,直到所有人的额头都开始冒冷汗时,李自成这才开口说话。 “匾额、不好看?” 一名城主府官吏愕然,有些困惑的说道:“此匾额……有什么问题吗?这可是朝廷……啊!” 一矛穿胸。 血溅当场。 那名官吏伸出双手,想要抓住长矛,奈何这一矛直接刺穿他的心脏,根本就没有留下任何余地。 他的手抖的厉害,口鼻之中不停的往外冒着血沫子,喉咙里发出‘咯咯咯’的声响。 双目圆睁,死不瞑目。 啪! 李自成单手持矛,手臂手腕翻转之间,便将那名官吏挑飞出去十七八步,在黄泥地上翻滚好几下方才停下。 “传我令!” “海盗洋毛子来袭,全岛进入紧急备战,但凡有暗通贼寇者,杀!” “有不遵军令者,杀!” 言毕,冷冷的瞅向其他官吏、兵丁,道:“可曾听清?” 众人大骇,谁还敢多嘴,每一个人抖抖索索的喊一嗓子:“听清了!” “传令去吧。” 李自成抬头再看一眼“城主府”三颗大字,冷笑一声,拨转马头,扬长而去,只留下一众人等面面相觑。 几个呼吸后。 大家轰然散开,传令的传令,去请写字先生的去请人,竟是丝毫不敢悖逆城主大人的命令。 李自成拍马出城,来到一座高高的山岗上,这才翻身下马,将丈八蛇矛随手插在地上,一屁股坐下来,开始平生第二次思考人生重大问题。 第一次,是他老婆被人弄死后,在逃亡途中,他曾经很郑重的思考过要不要去寻找舅舅高迎祥,参加义军造反; 这一次,情况有点不同。 他伸手入怀,摸出一块金牌,看着上面铭刻着“大内密探零零捌”七个大字,陷入沉思。 “道理是给人讲的,不是跟畜生讲的。” “在一个操蛋的世道,如果你不想继续操蛋,那就要想办法让自己比这操蛋的世道更操蛋……” …… 当初,草包皇帝朱由检与他李自成彻夜长谈,说过不少“名言警句”。 李自成当时听了只是笑笑,并没当回事,反倒觉得这位皇帝脑子有问题,总给人以奇谈怪论之迷惑感。 可如今慢慢想起来,却是每一句话都好像挺有道理的…… “三弟,二哥是个粗人,没什么文化,也没什么大本事,不能替你驰骋疆场建功立业,也不能帮你在朝廷上安邦定国稳固江山社稷。 那就、给三弟的大明朝,当一个像样的捕快吧!” 台澎宝岛之外的地方,他李自成管不着,也懒得去管,但对于这座岛,他还是有信心折腾出一片清朗。 不就是抓人吗? 不就抓坏人吗? 不就是抓坏人背后的坏人,以及保护坏人的那些狗官吗? 老子敢抓就敢杀。 先斩后奏,这是三弟当初亲口准允了的,就算是捅破了天,不还有个草包皇帝在撑着么? 这事,能干。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李自成大致想清楚,要想彻底肃清岛上的歪风邪气,就得从根子上去抓、去砍,弄不死一大片贪官污吏和江湖小混混,他宁愿去造反,也不愿当什么狗屁城主大人。 李自成站起身来,伸了伸懒腰,长吐一口浊气。 他觉得嗓子眼里有点痒痒。 该喊上几嗓子了。 于是,他拉开架势,双手叉腰,清一清嗓子,舌绽春雷,暴喝出声: “呼喊一声绑帐外, 不由得豪杰笑开怀。 某单人独马把唐营踩, 直杀得儿郎痛悲哀。 直杀的血水成河归大海, 直杀的尸骨堆山无处埋! 小唐儿被某把胆吓坏, 马踏五营谁敢来。 敬德擒某某不怪, 某可恼瓦岗众英才。 想当年歃血为盟三十六人同结拜, 到今日一个一个投唐该不该。 单童一死阴魂在, 二十年报仇某再来。 刀斧手押爷在杀场外, 等一等小唐儿祭奠某来……” …… 秦声秦韵,苍茫悲怆; 如泣如诉,如歌如诉,简直太过瘾了! 一板秦腔怒吼出来,李自成只觉得浑身的毛孔都有些酸爽,嗓子眼里的痒痒止住了,手底下的痒痒却愈发厉害起来。 他就想怒吼几声,杀几个贪官污吏和欺负百姓人的小畜生,顺便将其剥皮抽筋、挫骨扬灰! “过瘾呐,真特娘的过瘾!” “狗日的大明朝,你给老子等着!” 四野无人看夕阳。 李自成一个人又哭又笑,又吼又叫,犹如一头受伤的远古凶兽,使劲折腾一番,将一身的力气消耗殆尽,这才消停下来。 该去办事了。 李自成翻身上马,沉默寡言的回到城主府…… 第四十九章 拔出萝卜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登高一呼,应者如云。 逃到台澎宝岛上的、大明朝的百姓人家,经过大饥大荒、生死离别、颠沛流离后,表面上沉默寡言,犹如一群待宰羔羊默默无闻。 很多人,早就做好忍耐一辈子的准备。 不料,李自成不肯吞下这口恶气,??豁出去不当大明朝的大官,都要将那九名小混混给弄死。 顺便,可能还要弄死更多的人。 这其中,应该有官宦人家,有豪门世族,甚至有皇亲国戚,通常情况下,除非自己作死犯事让皇帝抓住把柄,否则,根本就无法无天的大人物。 李自成,这个粗糙的米脂汉子算是豁出去了。 他还就不信,不过一小撮人,还弄他不死! 第一个开刀的人,很快就冒出来了。 这是一名小小的刀笔吏,原本是闽南一带一个县衙小吏,因为前几年闹饥荒丢了饭碗,被郑芝龙招募为水手。 后来,郑芝龙拓荒台澎宝岛,因为此人熟知农业、渔业,便被指派为拓荒小头目。 等到后面局面渐渐稳定下来,大量的百姓运过来,大片的良田开垦出来,岛上便需要一大批官吏进行统筹管理。 这人便顺理成章的进入城主府,成为一位从九品“官宦”,管辖由检城一大片区域,??手中颇有点实权。 李自成布置完一切后,??便在城主府衙升堂,公开审理所有案件。 当街行凶案,首当其冲…… …… “陈福堂,行凶之人可曾查清?那九名凶徒分别叫什么名字?何方人氏?家住哪里?可曾拘拿归案?审理情况如何?可否招认?人证物证、行凶动机、悔改态度…… 等等,可曾有个详细的笔录案卷?” 李自成眼瞅着跪在堂前的从九品,随口问道。 陈福堂:“城主大人……” 这话,根本就没法接啊,因为那九名凶犯……他惹不起,也不敢惹,前几日还曾在一张桌子上吃肉喝酒,完事后,又去勾栏听曲。 不就是小小的一桩当街互殴案么? 至于如此较真? “城主大人,此案件有几个疑点,”陈福堂舔了舔嘴唇,满脸堆笑的说道:“下官已然查明,当日陈公子、黄公子、毒公子、黑公子等九人,在由检城的路边摊吃烧烤; 期间,四名行为不够检点的烟花女子到场,??饮酒吃肉,??大呼小叫,吆三喝四,??全然不顾路人鄙视之眼光,哪里还有一丝一毫的良家女子模样! 陈公子……咳咳,就是陈继志陈公子实在看不下去,便上前劝说几句,让她们四人休要如此招摇过市,免得败坏咱大明朝、由检城的民风。 不料,那四名女子不但不听从良言相劝,竟然率先动手动脚。 据下官时候查访得知,当时,有至少三十位人证出面指认,声称他们看到那四名不检点的女子,趁着酒性,公然调戏陈公子,自然是看见陈公子生的面如冠玉、风流倜傥,一看便知非富即贵,定然家中殷实,自然生出邪念歪想法……” 经过这位当值官吏的一番说辞后,打人行凶的九名小混混,俨然成了伸张正义、维护淳朴民风之正人君子。 而那四名差点被打残废的女子,自然便是万夫所指的‘浪荡货色’。 李自成面无表情的听完‘案情’,点了点头,侧头看向两边七八名陪同审理的官吏,道:“各位大人以为如何?” “那四名女子有伤风化,最该万死,当判处骑木驴游街示众!” “对对对,太不要脸了!” “陈公子、黄公子、黑公子、毒公子等九名公子,见义勇为,仗义执言,为人端正,品行高洁,城主府理应撤销海捕文书,还九位公子以清白……” …… 一边倒的说辞,让李自成很舒服。 这就对了。 老子还不怕你们不冒头呢。 “诸位大人的话,甚是有理有据,本城主很高兴诸位能够在大堂之上说实话、讲真话,此乃大明之福也。”李自成淡淡说几句文绉绉的场面话,让大家很是舒服。 于是,更多的官吏纷纷开口。 毫无例外的,都是偏向九位“公子”,对那四名尚躺在医馆里生死难料的女子,极尽侮辱、百般泼脏水。 就差吐口水了。 “将每一位大人的话,全部记录在案。”李自成吩咐一名亲兵,“写完后,让诸位大人签字画押。” “遵令!” 那名亲兵大手一挥,从大屏风后走出七八名‘文书’,每一个人手中托着一个盘子,上面笔墨纸砚一应俱全。 “村长,所有大人的话,一字不落,全部记录在案。” “好,那就让他们签字画押。” 李自成摆摆手,随口说道。 这一下,满堂大大小小数十名官吏、衙役,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应对。 每一个人心里,已然开始打鼓。 这在大堂上信口胡编,随口乱说,给九位公子开脱开脱罪名,顺便给几名小小百姓人泼几桶脏水,大家的配合都很顺溜。 因为在大明朝,这是官场上的‘潜规则’。 就算你没拿别人的好处,可保不齐自己身边的某位、某几位大人没管住手,拿了人家的好处,自然下手要轻、要软、要柔…… 但眼下将所有人的话记录在案,作为呈堂证供,这玩意的性质可就完全变了。 大家还没有注意到,那名亲兵对李自成的称谓,已然由“城主大人”,变成了“村长”。 “城主大人,此事、恐怕有些不妥吧?”一名官吏干笑几声,说道。 “是啊,让堂上大人们做证人,此事根本就……” “无妨,大家放心签字画押,”李自成温言笑道:“我不怎么会当官,这还是第一次审案子,有些规矩不太懂。 不过,今后,台澎宝岛之上,所有的规矩,除了我三弟所说的话和大明律条,其他的规矩,都由我李自成来定。 可行否? 哪位大人有意见,可以站出来。” 诸位大人面面相觑,沉默良久,却终于没有任何一人站出来。 他们有些人,已然感觉到有些不太妙。 “既然没人站出来,那就说明这条所有规矩由我李自成来定的规矩,是个没什么毛病的规矩,大家说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众人:“……” 这种当面得罪顶头上司的蠢事,最好还是不要去干。 “那就签字画押吧。”李自成吩咐一句。 亲兵们端着“呈堂公证”,快步走到每一位官吏面前,让他们签字画押,闹哄哄的好一阵后,方才消停下来。 “好了,既然如此,那就……” “城主大人,此事有违大明律!” 李自成刚要说什么,不料,一直跪伏在地上的从九品小官陈福堂却突然开口。 “哦?不知违背那一条?”李自成笑问。 “这个……这个刑不上大夫……”陈福堂期期艾艾的说着话,转脸看向其他大人,希望有人能站出来帮几句场面话。 然而,面对李自成蛮不讲理的“讲道理”,大家伙心里早就开始突突,谁都知道,这种莽汉一旦想要蛮干,就算你搬来一部‘大明律’摆在面前,估计也根本无济于事。 还是各求自保吧…… …… 李自成的脸色渐渐阴沉下来。 他的两只威严大眼,微微半眯着,鼻子里发出几声不知道什么意思的‘哼哼’声,淡然开口说道:“既然你说不上个子丑寅卯一二三,那就是欺负本城主不识字,不晓得大明律里如何写的; 这不怪我,要怪,就只能怪大明律这些年来流传不够广泛,咱这些当百姓的都不知道里面写了些什么狗屁东西,那还有什么用? 你说,老百姓都不明白的大明律,究竟有何用处?” 众人心头暗喜。 这个不知死活的李自成,仗着是皇帝的结义兄弟,肆意妄言,竟然在公堂上公开指责‘大明律’,这分明就是死罪啊。 等退堂后,大家伙稍微商议一二,给朝廷上一道密折,不信扳不倒你一个泥腿子出身的李自成! 更何况,这些人中间,还有东厂、锦衣卫派过来的‘密探’,他们会将所有地方官吏的一言一行分毫不差的奏报上去…… …… 李自成为人豪爽,看上去粗枝大叶,其实心细如发。 诸位‘同僚’的这点小心思,岂能看不出来? 不过,他不在乎。 因为,他就没打算放这些人出去。 “来人!” 李自成一声吩咐,登时便有亲兵队的数十人冲进来,轰然应诺一声,杀气腾腾的站在那里。 “将此间所有犯官一律拿下!” 李自成从桌上一只竹筒里,随便抽出一支令箭,喝令道:“先摘掉乌纱帽,再剥掉衣冠禽兽服,法绳捆绑后,本城主要亲自审问。” “喏!” 亲兵们一声吼,便扑上去开始拿人。 转眼间,在众位官吏愕然无措的几个呼吸间,所有人等统统被拿下,摘掉乌纱帽,剥掉衣冠禽兽服,用一根棕绳五花大绑起来。 “城主大人,你这是?” “城主大人,你胡乱捆绑朝廷命官,你小心违反法律!” “李自成,你好大的胆子,你知道我干爹是谁吗?王承恩就是我干爹,你放开我,我在干爹哪里给你好言好语的说上几句,免你死罪!” “李黑头,你放开我,我是魏厂公魏忠贤的人,你一个小小的三品官,竟敢……” …… 嘭嘭嘭! 李自成听得心烦,大手一挥。 立时,亲兵们便领会城主大人的意思,对着那些叫嚣的最为厉害的官吏之嘴脸,就是一阵拳打脚踢,下手间竟是丝毫都没有容情。 那些人终于消停下来了。 其中有几人,原本是锦衣卫、东厂的人,身手还算不错,可算是江湖二三流高手。 那些亲兵与之对抗,根本就不够人家看的。 不过,李自成不讲武德,直接下令拿人,几乎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谁都料想不到,这个黑脸汉子竟然如此胆大包天,竟敢将所有官吏一律拿下。 这在大明官场,简直就是闻所未闻。 除了传说中的太祖皇帝朱元璋…… “有人可不服?” 就在众人心怀怨恨与愤怒,思谋着如何尽快将此间消息传递出去,让朝廷派人来严厉处置李自成时李自成黑着脸冷笑道: “诸位都是大明朝的官,也是大明朝的蛀虫,今日,竟在公堂之上大言不惭的为九名小混混开脱罪名,实在是丢人呐! 没办法,俺老李耻与尔等同朝为官。 怎么办呢?总不能让俺老李挂印归田去务农吧?好不容易才当这么屁大的一个官,而且,还是我那仁义的三弟恩赐下来的,可不能辞官啊。 这也太没面子了。 所以,只好委屈一下诸位大人了。” 李自成大手一挥,冷声说道:“先将这些犯官押解飙歌大赛的高台之上,专门竖起一百根木桩子,将其捆绑在上面,本城主要好好审问一番。” 亲兵们轰然应诺一声,提着犯官们鱼贯而出。 出乎意料的,是这些‘犯官’竟然谁都没吭声。 大家是憋了一股子恶火,就等着一旦脱身后,立刻便要给京城写密信,这一次不弄死李自成,大家伙就别在混官场了! 于是,闹哄哄大半个时辰后。 由检城的‘飙歌大赛剧场’里,人山人海,附近居民听说城主要公开审理近百名朝廷命官,无不拍手称快,纷纷赶过来凑热闹。 甚至,一些心思敏捷的买卖人,还将自己的小摊一并搬了过来。 卖瓜子的,卖瓜的,烧烤摊,馄饨挑子,散酒架子车,只要不是腿脚不灵便实在走不动路,听说此事的百姓人,蜂拥而至。 人头攒动,放眼望去,黑压压的一大片。 就十分的壮观。 一次逮了近百名官吏,而且,每一个人,都还是这座台澎宝岛上最有地位的那些人物,这让百姓人心生痛快的同时,也不禁有些质疑: 这位李自成城主,想干什么? 难道,世道变了,从此以后再没有官官相护、鱼肉百姓之事了? 李自成缓步登上高台。 他站定身形,微微低头,俯视黑压压的人群,心境平和如秋水,山洪海啸般的欢呼声、官吏们的咒骂声,都不能令其泛起丝毫波澜。 百余城主府官吏一溜摆开,被亲兵们五花大绑捆在木桩上,面如死灰。 当然,也有几名官吏不服气,叫嚣不已。 这些,都不重要了。 李自成看都没看那些人,只是伸出一臂,蒲扇般的大手在空中随意挥舞两下,现场登时安静下来。 他,李自成,诨号黄来儿的陕西米脂汉子。 今日,要大开杀戒了! 第五十章 带出泥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为官不能为民做主,要官何用?难道,朝廷俸禄养活的,不过是一群尸餐素位的废物、蠹虫、臭狗屎?” 李自成沉声问道。 没人回应。 近百官吏人人愤怒,无奈被捆绑在木桩上,刚有人喝骂几声,便被李自成的亲兵一顿窝心肘,??杵的满口都是酸水儿,哪里还能发出声音来? 百姓人家,则面面相觑。 这个……城主大人脑子进水了吧? 同样是大明朝的官吏,怎么突然互相厮杀起来了? 难道,是因为分赃不均、踩着别人的脑壳子向上钻营?这路子也太野了吧?对了,听说这位城主大人来当今皇帝的结拜弟兄,难道…… …… 李自成暗叹一口气。 百姓人的心思,??他如何不懂。 在这个烂透了的大明朝,百姓人其实早已变成一群任人宰割的羔羊,??就算当官的将他们的脑袋往刀口上推搡,估计很多人只是仰天长叹几声: 天呐,你就降下五色神雷,赶紧弄死我算了。 这世道,百姓人活不下去了啊…… …… “大明太祖皇帝,一心为民,心系天下,砍掉多少颗贪官污吏的脑袋当夜壶?昔日里,有官吏一旦贪银三五两、吞没赈灾粮食一两斗,便要砍头剥皮,以干草填充后制作成干尸,立于衙门口一侧,让继任者和百姓人亲眼看看,那些蠹虫的下场! 俺李自成不敢学太祖皇帝的做法,但砍一批狗头,还是乐意的。 大家都看清楚了? 这些人,都是城主府的官吏,??有三品的,有从三品的,有四品五品的,也有没品没阶的小杂毛,他们竟然为前几日九名混混打死打伤民女案做伪证。 此其一。 其二,经本城主详查,这些人贪墨最少者,也在三五百金币;更有甚者,竟然在咱台澎宝岛开始跑马圈地,霸占田产三万九千多亩者……” 李自成的声音低沉而苦涩,略带一丝沙哑。 若是草包皇帝朱由检在此,定然大呼几声‘窝草’,李自成这厮,太会煽情了,简直就是起兵造反夺天下的最佳人选…… …… “我叫李自成,承蒙俺三弟、哦对了,就是俺那皇帝三弟的重托,经略台澎宝岛,想要将此间经营成一片遍地黄金的宝地; 临行前,俺三弟拉着俺的手,情深义重,??依依不舍; 皇帝陛下叮嘱俺李自成,一定要将台澎宝岛修筑成一座固若金汤的海上堡垒,一定要让岛上百姓安居乐业、幸福美满,过上吃喝不愁、不受人随意欺负的风水宝地; 可是,有些人却不答应了。 他们与朝廷狗官勾结,与江南江北豪门富户勾结,肆意欺负、践踏咱百姓人,不把咱们小小百姓的性命当回事。 你们说,此事,可还能忍?” 稀稀拉拉的,有一些大胆的百姓人应和道:“不能忍……” 虽然城主大人站在上面替百姓人说话,可是,大明朝的百姓人,早就看多了各种官吏、豪门世族以及那些读书人的‘画大饼’,谁都以为李自成不过是站在上面说空话、说大话、说假话。 李自成老脸一黑。 旋即哈哈大笑,大手一挥,怒吼一声:“能不能忍?” “不能忍。” 这一次,终于有点那个意思了。 于是,李自成干脆拿出当村长的架势,向前猛然跨出几大步,来到一名‘犯官’身边,拔出腰间佩剑。 “杀贪官,还青天!” 怒吼一声。 ‘嚓’的一下,手起剑落,一颗硕大的人头便被剁了下来,骨碌碌的,沿着剧场的台阶一路滚下去。 血污四溅,殷红刺目。 那名被砍掉脑袋的官吏,估计到死都没搞清楚,李自成哪里来的狗胆,竟然当众斩杀朝廷命官,故而,就算那颗人头滚落出去百余步,在石头台阶上摔了个血肉模糊,其两只眼睛却始终圆睁着。 无助而愤怒的眼神里,似乎还透露出一抹茫然与无措…… …… “狗官吴勇良,无勇也无良,枉为朝廷四品大员,鱼肉百姓,横行枉为,肆意霸占岛上田产一万两千多亩,委实可恨!” 李自成提着一柄白森森铁剑,一步一顿,似乎行走的十分艰难。 几个呼吸后,来到第二名官吏跟前。 “李自成,你特……啊!” 手起剑落,又一颗人头落地,顺着台阶滚落下去。 围观的数千百姓一声惊呼。 近百名被五花大绑的官吏则面如土色,倒吸一口凉气,有些人甚至已经开始两股战战,小腿肚子抽抽着,屎尿糊了一裤裆。 “李自成,你大胆!” “城主大人饶命,下官错了下官错了。” “城主大人饶……啊!” 又一名狗官被斩杀当场,无头的脖颈中,两股热血陡然喷出三四尺高,在海风的吹拂下,似乎还冒着丝丝缕缕的热气。 眼瞅着第三颗人头滚落下来。 围观百姓再一次惊呼出声,犹如一阵飓风席卷而过。 每一个人,看向高高在上的李自成时,就好像看见一尊杀神降临人间,手提四尺铁剑,为民除害,为民伸张。 为民做主!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今日,俺李自成为全岛的百姓人做主!” “来人,笔墨伺候!” “事无大小巨细,一律记录在案,凡百姓状告属实,牵连到的官吏,无论大小,一律处死!” 李自成转身欲走上高台。 突然,一名绑在木桩上的官吏嘶声怒吼:“李自成,我干爹是魏忠贤魏公公,你今日动我一根毫毛,我干爹必将你挫骨扬灰、诛灭十族!” “姓李的,你就等死吧,我干爹是……啊!” “啊啊!” 接连两声凄厉惨叫后,又有两颗硕大人头滚落,带着满眼的不甘与迷茫,断了气息。 他们实在想不通,这个李自成明明都成为朝廷命官,堂堂三品大员,依仗跟草包皇帝义结金兰的背景,封王封侯不在话下。 大家应该是一伙儿的…… 这狗日的,疯了吧? 果然,李自成就是疯了。 他就是一条疯狗,此刻,他面目狰狞,咬牙切齿,想起这些年见识过的大明上上下下的狗官、豪门土财主,这位米脂汉子恨不得朝天上剁几剑。 黄天已死,苍天当立! 他突然想起戏文中所唱的两句词,当年大汉天子在咸阳,各地官吏贪财肆虐如豺狼,立逼的百姓恨上苍,头裹黄巾乱茫茫…… “接着审问,接着杀。” 李自成回到高台最顶端,仰面向天,深一口气,憋了七八个呼吸后,缓缓吐出。 随口一句话,便教台澎宝岛变了天…… …… “李自成杀光岛上所有官吏,只留下朕留下的五百锦衣卫?” 接到飞报时,草包皇帝正在一片皇家小别院里巡视,满心欢喜的准备夜夜当新郎。 他捏着一卷丝帛,只看了一眼,就愣住了。 这个哥哥……就十分靠谱嘛。 朕想动手杀几名贪官,还需要动一番心思,先装腔作势的揪住一件案子,顺藤摸瓜,雷厉风行的一路查下去,让锦衣卫、东厂、刑部等齐头并进,方才抓住百八十名大明蠹虫。 李自成这厮倒好,先将岛上所有官吏缉拿归案,然后慢慢审理,一天杀上几十个…… “陛下,听说台澎宝岛现在整个乱套了。”大太监王承恩涩声说道。 “呃、怎么个乱套法?”朱由检皱眉问道:“是不是李自成造反了?郑芝龙的铁甲战舰开过去没有?能否弹压住我李二哥?” 王承恩:“……” 人家都蹬鼻子上脸了,你还认他这个哥哥啊? “启奏陛下,李自成……倒也没有造反,不过,岛上数十万百姓却纷纷以为李自成起兵造反、自立为王,故而,将近三万青壮年投奔其麾下,眼看就要起兵造反呐!” 王承恩满头满脸都是冷汗,绯红色蟒袍后背,也湿了一大片。 看看这事闹的。 那几个不争气的干儿子,好惹不惹的,招惹李自成那厮干嘛啊,那个米脂流民分明就是一条疯狗,一旦犯起疯来,一通胡乱撕咬,只能让兔崽子们丢了性命。 “这不是还没有起兵造反嘛!” 草包皇帝朱由检呵呵一笑,道:“李二哥那人还行,这不,他对朕的锦衣卫还算是客客气气的吧?这说明什么?这只能说明,那些贪墨成风的狗官们,一个一个的,还真是该死呢! 承恩呐,听说你的七八个干儿子,被李自成误伤了性命? 这样吧,回头朕让魏忠贤给你补偿一些金币,你买上几斤好茶,小小心火,如何?” 王承恩噗通一声就跪下了。 砂仁猪心。 这个草包皇帝简直不是人,一个胡乱斩杀朝廷命官的李自成放着不去追责,随口就将了他王承恩一军,分明是心底间暗自赞成、甚至纵容李自成那莽夫如此胡作非为。 长此以往,大明朝廷的尊严脸面何在? “陛下,奴婢、奴婢罪该万死啊!”王承恩实在没话可说,只好以头杵地,使劲将额头在青砖地上磕碰不已。 转眼间,他的额头便一片血渍。 朱由检冷着脸,阴沉的盯着王承恩,道:“要不是今后在煤山的歪脖子树下,你王承恩是最后一个陪伴朕自挂东南枝的,今日,朕必杀你!” 王承恩:“陛下、万岁爷……” 朱由检:“你名下干儿九百多人,干孙子三千五百七十八名,其中朝廷一品大员便有二人,二品武官三人,三品以下不计其数,每一个都是咱大明朝的顶梁柱啊; 每一个,都是朕的肱股之臣。 承恩,你,做的很好。” 这才是真正的杀人诛心之言,每一句话,都是真凭实据,没有任何添油加醋、捏造事实,都是锦衣卫掌握的一些情况。 有些话,装在肚子里的时候,是把柄,是秘密,是皇帝对臣子的了解。 可是,当皇帝一旦将这些烂事抖露出来,这将意味着什么?王承恩的一颗心,迅速沉了下去,身子僵硬无比,犹如坠下万丈冰窟。 他第一次感觉到,什么的绝望。 “万岁爷……”王承恩哀号一声。 继续以头杵地。 “罢了,承恩啊,朕保证不杀你,”朱由检叹一口气,转身吩咐一名锦衣卫:“来啊,速去乾清宫取来王承恩、魏忠贤二人的罪证。 让他们自己去查案子。 朕眼看着就要大婚,当新郎官了,可别拿这些烂事来烦朕。 对了王承恩,你想自己去查办自己的干儿子、干孙子,还是跟魏忠贤互相换一下,你去查他的,他来查你的? 放心,一旦查实,有贪墨、徇私舞弊、霸占民田、鱼肉百姓、横行乡里等乱七八糟的事情,一律处死就行。 朕,不会株连到你和魏忠贤头上。 至于你二人这些年所作所为,朕岂能不知?大明眼下内忧外患,朕还需要一批忠心耿耿的铁血死士,陪同朕征战四方,扫平这狗日的天下。 难道,你和魏忠贤就不愿与朕同行?” 一番话,说的王承恩心头狂跳,满头满脸的汗水如同浆水般簌簌簌的冒出来。 同时,莫名的,心头却有充满了战意。 不就是誓死效忠吗? 不就是跟随万岁爷征战四方、扫平天下吗?一句话,不就是要让他这个没什么用处的废人,为皇帝、为大明的江山社稷去死吗? “万岁,奴婢,情愿跟随万岁镇杀天下!” 草包皇帝微微点头,淡然说道:“那就去办案去吧。” “哦对了,台澎宝岛那边,你和魏忠贤想办法帮忙遮掩一二,如果可以,甚至还可以下一道朕的旨意,嘉奖李自成大义灭亲、先斩后奏、为民做主、先下手为强……” 终于,草包皇帝没文化的底儿,暴露无遗。 可是,跪伏在地的大太监王承恩却根本没意识到这一点…… …… 挥手打发掉王承恩。 朱由检缓步来到另一处别苑,在一棵梧桐树下,随侍太监早已摆好一桌时令水果、宫廷蜜饯,并由魏忠贤亲手沏了一壶好茶。 “万岁爷,先喝口茶,润润嗓子了再叱骂奴婢吧……” 魏忠贤乖巧的干笑着,手法熟稔的斟一碗茶水,双手奉上:“万岁爷,您别生气了,那些犯事的狗官,奴婢保证将其一网打尽……” 朱由检接过茶碗,浅饮一小口,叹道:“还是你魏忠贤的茶水好,不温不烫,清爽宜人,而且,还能主动剔除茶叶中的残花败柳。 当然,水至清则无鱼。 忠贤啊,朕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草包皇帝双目炯炯,颇有深意的凝视着魏忠贤。 魏忠贤吃了一惊,赶紧躬身说道:“万岁爷真龙天子,金口玉牙,哪有什么当讲不当讲一说。万岁爷,有何吩咐,请示下。 奴婢就算上刀山下火海,必不辱使命!” 朱由检轻笑一声,道:“那,朕就明说了。” “忠贤啊,你能不能想办法让江南一带的豪门世族,起兵造反?” 请假条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最近两个剧本同时开排,还要挣扎着更新(混全勤),终于累出毛病了。 只能说,岁月不饶人。 躺平一两天,就开始继续更新。(没有杂务打扰,尽量保持8000字日更) 感谢读者老爷。 第五十一章 套路太深了……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你能不能想办法让江南豪门世族起兵造反…… 草包皇帝一句话,直接将魏忠贤吓的一哆嗦,两个膝盖一软,猛的就是一个趔趄。 “万岁……” 魏忠贤低着头,有些忐忑的问道:“这让他们起兵造反,倒不是不可以……” “然后呢?” “然后、然后该如何收场?” “不用收场啊。” “可是、万岁……爷爷!” 草包皇帝慢悠悠的喝着茶,左右环顾,??笑道:“一下子多出来一万个老丈人、丈母娘,多出来数十个大舅子小姨子什么的,难道就不应该引起那些读书人的反感吗? 挑几个会写文章的,让他们使劲骂一骂朝廷,骂一骂你魏忠贤啊。 骂的狠了,骂的人多了,总有一些别有用心之人会利用这些负面情绪,??起兵造反,??打着清君侧、杀奸臣的旗号,??一路上攻城略地、直逼京师的嘛。 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魏忠贤:“……” 好吧,他其实早就料到,最后被黑锅的,终究还是他这位大宦官、大奸臣,教唆皇帝荒淫无度、奢侈浪费、红颜祸水乱国者,魏忠贤也…… “万岁爷,奴婢、遵旨!” 魏忠贤乐颠颠的直起腰来,谄笑道:“万岁爷,怂恿下面的人清君侧、杀奸臣这事儿,奴婢很在行。” 朱由检温言道:“那就好。” 于是,魏忠贤快步出门,脚底犹如鸡毛般轻飘飘的,脸上带着一抹古怪的笑意,似乎被皇帝糟蹋过后的那种娇憨、羞涩与满足。 这一波,??又稳了。 回头看一眼魏忠贤轻飘飘的走路姿势,??草包皇帝低头看一眼自己的踏云靴,??摇头叹息:“魏忠贤这老货是个受虐狂啊?” 不过他对此十分满意。 看看,??这就是专业大奸臣,??心思敏捷,十面玲珑,文弦而知雅意,他这个草包皇帝刚刚生出一个大致的想法,魏忠贤便能迅速领会。 而且,还能够立即予以执行。 不愧为朕的败家好助手…… …… 于是,一日一夜后。 京师城里,流言四起。 一篇篇辞藻华美、鞭辟入里、有根有据的‘征讨檄文’应运而生,满大街的百姓人都在议论纷纷:“草包皇帝受到大奸臣、大太监、老阉货魏忠贤的蛊惑,贪图美色,不理朝政,横征暴敛,夜夜笙歌……” 另外,还有一些快板书、鼓子词、乃至一些梨园戏子们,也开始大模大样的痛斥魏阉。 京营官兵,在中山王徐允祯的率领下,开始向京师方向逼近,??并在距离京师十七八里的地方扎下营寨,对京师之地虎视眈眈。 京营打出的旗号,??赫然是一句“清君侧、杀阉党”。 草包皇帝‘仓皇失措’,紧急调集十万东厂太监、数万锦衣卫火速驰援京师;京师内城九门紧闭,只准进不准出。 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看着满大街慌里慌张的太监、锦衣卫和寥寥无几的禁军兵卒,听着耳边传来的阵阵‘讨逆檄文’,京城里百姓人家犹如狂欢,纷纷走上大街小巷,往墙面上唾几口浓痰,将一张张‘清君侧杀阉党’的纸条贴上去,顺手在那些高门大户门口的清玉石狮子下,撒一泡尿,这才觉得解了气。 与百姓人截然不同的,是文官清流和满朝的武官。 他们保持沉默。 反正自从朱由检从苦兀岛回来后,便一直不怎么喜欢开朝会,所谓的朝堂早已废弛不堪,大小事宜皆归内阁、阉党共同把持。 现在倒好,找个借口,大臣们碰了几次头之后,便干脆各自躲在腐宅里静观其变。 浙商会馆,闽商会馆,楚商会馆,以及山西会馆等‘私人会所’里,表面看去紧闭大门,实际上,里头的灯火从未熄灭过。 每一个人,都看到一丝胜利的曙光。 朝廷,要变天了! 这是大多数人的想法。 不过,在一些高人眼里,这些表面的乱象还不足以说明事态的严重性,大明朝,似乎还稳固得很呢。 “钱公,南边传来消息,询问要不要折腾点动静出来?” “徐尚书,淞沪一带的海商已经准备好,一旦京城周边闹起来,他们那边的数万水手、兵勇即可揭竿而起,共襄义举!” …… 三五年前,饱受魏忠贤残害的读书人、有钱人,开始四处联络,纷纷秘密碰头,商议的大事无外乎两条: 要不要造反? 要不要抗税? 这是很多东林党人当年不曾想过的大事,只要成就其中任何一条,就算是大家伙这些年没有白折腾。 大明朝这些年来,早就散了人心。 至于说少数死心眼的,对大明朝还心存希望者,也开始打起自己的小算盘。 天下大乱,他们这些人不会乱。 事实证明,就算是北蛮铁骑、建奴猪尾巴头进关,那些狗皇帝、死太监、锦衣卫们,必然要被砍掉一大堆脑袋。 而他们这些大户人家,和读书种子,还不是吃香的喝辣的? 就算是再野蛮的外族入侵大明,他们这些人只要品性端正、饱读诗书、占有大量良田,根本就不担心那些没文化的外族蛮夷不重用大家伙。 毕竟,这都一两千年了,鸿学大儒从来都不曾被断了根基…… …… 唯一让大家有些疑惑的,是向来以大明读书人马首自居的钱谦益,这一次却乖巧的不像话,这都闹腾起来了,他竟然一次府门都没有踏出来过。 于是,一些饱学之士,连同一些江南世族的长者,纷纷登门拜访,试图说服这位文坛领袖人物说几句什么。 对此,钱谦益一视同仁。 一律闭门不见。 庭院深处,一处二层阁楼上,钱谦益愁的茶饭不思。 坐在他对面的,是一名枯槁老者,一把破扇子摇啊摇,摇的钱谦益好一阵头昏脑涨,不由得抱怨一句:“黄老,您老能不能消停一会儿? 您这把扇子,把我都快要晃晕了。” 那枯槁老者呵呵一笑,继续摇着扇子,道:“老朽就等着你钱大才子一句话,要不要跟朝廷对抗?如果要对抗,老朽当下便可发出飞鸽传书一封,从金陵城开始,一直到江浙、淞沪、两广、湘江两岸,一粒粮食都不会再征收上来。 此外,盐铁、矿山、丝厂、蚕桑等方面,也会一呼百应,共同对抗朝廷的苛捐杂税。” 老者半眯着眼,似睡非睡,一副高人模样。 钱谦益却心头上火,没好气的说道:“朝廷征不上各种税收,这烂摊子恐怕就要更烂了,黄老是前辈高人,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的道理,恐怕比小生领会的更加深刻吧? 更何况…… 罢了,实话告诉你吧,这一次风声鹤唳、大张旗鼓的清君侧,小生觉得其中必有玄奥,绝对不可轻举妄动啊黄老。” “呵呵,想不到连你钱谦益钱大人,都成了魏阉一党!” 枯槁老者冷哼一声,冷言冷语的继续说道:“怪不得江南一带的读书人传言,你钱谦益已经被草包皇帝所收买,成为其荒淫无道的帮凶! 想我江南读书种子,在这京师之地的大染缸里,终究还是变了颜色。 实在是,令老朽痛心疾首也……” …… 枯槁老者摇头叹息,颤巍巍的站起身来,似乎就要离开。 钱谦益赶紧走上前去,伸出双手,想要搀扶老者,却被老者一把拨开:“钱谦益,钱大才子,钱大人,呵呵,钱阁老,您呐,就享受您的荣华富贵去吧。 老朽此去,便要南下。 烽火狼烟起,书生暗伤情。 这还真是应了一句话,百无一用是书生呐。 哈哈哈,哈哈!” 老者长笑几声,颤巍巍的站起身来,拄着一根颇为考究的竹杖扬长而去,只留下钱谦益怅然若失的站了一会儿,方才颓然落座。 钱谦益端着茶碗,想喝一口茶。 不料,茶碗中早就没了一丁点茶水。 钱谦益慢慢将茶碗放下,目光闪动,似乎在思谋着什么,两根手指在案几上轻轻敲击不已。 时不时的,还抽抽两下…… …… 相同的情景,在京城内外、大江南北的不少隐秘之地,悄然进行。 一些多年不曾走动的人,开始频繁交往,书信往来;一些原本就有点野望者,则不遗余力的拉拢一批人、打击报复一批人。 总之,不出半个月,整个大明朝风起云涌、暗流涌动。 就连一些江湖人物,也开始纷纷冒头…… …… “清君侧、杀阉党,呵呵,京城那位还真是好手段,这是想要再来一次刮骨疗伤啊。” 秦岭山脉的二龙山上,茅元仪接到京城飞报,瞬间就明白草包皇帝朱由检的想法。 这是对他茅元仪扶持起一位‘大西天子张献忠’的回应,其中含义,全天下估计只有他这位茅剃头才能领会一二。 天高鸟不飞,明月照我怀。 端起一碗酒,对着天上那一轮明月晃荡几下,就算是互相敬酒:“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李太白的这诗还是不够劲儿。” 茅元仪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而后,惬意的往藤椅上一躺,舒服的都想喊李三娘过来帮他揉揉肩、捏捏腿,顺便再干点什么了。 “先生看上去兴致不错,是有什么喜事?”李三娘浅笑一声,问道。 “不算什么大喜事,不过就是将有几万人头落地了。”茅元仪淡然说道,“而且,都是该死之人的脑袋。” 李三娘:“……” 这个臭教书匠,还挺会装。 “杀天下该杀之人,还一片朗朗乾坤,嘿嘿……”茅元仪想了想,忍不住笑了起来。 替皇帝造反,毕竟还是过瘾。 至于到时候会不会被‘秋后算账’什么的,茅元仪也曾思量过,却并未放在心上,若是那草包皇帝到时候卸磨杀驴,他茅元仪这头野驴,自会提前一人一剑,飘然离去。 人常说货卖帝王家。 这话听起来都有点蠢…… “李姑娘,你说如果这天下乱起来,要死很多人,是好事还是坏事?”茅元仪突然问道。 “应该……不是好事……吧?”李三娘迟疑着说道:“有一句话不是说过,神仙打仗,凡人遭殃,这天下乱哄哄的总归……不是什么好事吧?” 茅元仪微微点头。 旋即,又摇了摇头,道:“那是你还没感觉到疼。” “没感觉到疼?” 李三娘愕然片刻,不知想到了什么,一张俊俏的小脸突然泛红,连脖颈、耳朵等都有些发烫,嗔怪一句:“先生你、说话挺有意思的……” 说完话,转身就走。 月光下,李三娘俏生生背影尤其令人心动不已。 茅元仪却有些发懵:“我说话、有意思?有什么意思?” 对于这种动不动就脸红的婆娘,茅元仪一点经验都没有,他伸手摸了摸鼻子,苦笑摇头,终于还是没明白过来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在月下饮酒小半个时辰后,张献忠来了。 这位被茅元仪提前‘催生’出来的“大西天子”,一张黑色脸膛满是憨厚笑意,拱手道:“军师,外界传言,这大明的天下,要完蛋了!” 茅元仪微微点头,没说话。 他知道,自己不说话,张献忠会自己说出来。 果不其然,张献忠眼瞅着“军师”不吱声,便自顾自的说道:“朕派出去的探马回报,临潼、长武、华阴一带的官府、以及大户人家,都在招兵买马。 军师,你说,大明的天下是不是快要完蛋了?” 茅元仪:“一个烂摊子,早就应该完蛋的,现在才起兵造反,他们都迟了好几大步。” “陛下目前还只是一条蛟蛇,有龙气,但尚未化形,但已然比其他草龙提前好几步,故而……”茅元仪老神在在,沉吟着继续说道: “故而,山人打算先帮陛下攻下西安府,扶你登上龙位再说。” 张献忠大喜:“军师此言当真?” 茅元仪点头,正色道:“军中无戏言,一个月拿不下西安府,山人愿意军法处置自己。” 张献忠哈哈大笑,憨厚老实的说道:“好,若能在一个月内拿下西安府,老子……咳咳,朕便登基称帝,先封你军师为一字并肩王,上朝与寡人同起同坐……” 听着张献忠不伦不类、犹如戏文里那些大白脸奸臣的言语,茅元仪端起酒碗,默默喝了一小口,双目微眯。 这人呐,一旦有了野望。 还真就把自己当回事了。 第五十二章 小白脸,瞅啥呢?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借着“大西天子张献忠”起兵造反的名堂,暗中给草包皇帝练一支百战百胜的铁军,这种大逆不道的做法,也就茅元仪敢去做。 也敢当。 于是,秋高气爽、草长莺飞的九月。 张献忠的两万兵马,横扫关中平原一带,不到二十日,??便攻破西安府周边七八座县城。 兵锋所指,便是西安府…… …… “这个茅剃头,闹腾的挺凶,就是带不来多少败家值啊……” 听着魏忠贤细声细气的禀报,朱由检悄咪咪打开人物面板,瞅着到账的几十万点败家值,??他只觉得心累的不行。 这种隔靴挠痒式的‘败家计划’,??让他十分不满意。 “这都弄出一个大西天子张献忠,并即将在西安府登基称帝了,怎么才到账区区几十万点败家值?” 显然,败家姿势出问题了。 “忠贤啊,你说西安府那边张献忠造反,该派谁去剿杀镇压?”草包皇帝揉着眉心,慵懒的问道。 “万岁,奴婢……不敢说。”魏忠贤小心翼翼的说道。 “嗯?你这老阉货,除了不敢弄客氏巴巴,还有什么你不敢的?”朱由检嫌弃的瞪一眼魏忠贤,突然笑道:“啊,是朕说错了,你是不能弄,而不是不敢弄。” 魏忠贤:“……” 草包皇帝的这种肤浅调侃,让魏忠贤心中暗喜不已。 只要皇帝还记得敲打他魏忠贤,则说明他这个大宦官,??在皇帝心目中,??尚有一席之地。 “万岁,奴婢觉得,区区一个张献忠,就算是攻破西安府,也不过是疥癣之疾,万岁爷根本就没必要纠结,调集几万精兵即可镇压之。” 魏忠贤沉吟着继续说道:“而且,就算是朝廷大军顺利剿灭这股流寇,其实对朝廷也没什么好处。” 朱由检点头,默默的瞅着魏忠贤,以示鼓励。 “万岁爷的心思……咳咳,奴婢斗胆谏言,对这一支流寇,朝廷完全可以装作手足无措,既没钱又没粮,同时还调集不出一支可以征剿的大军; 唯有如此,那些个蠢蠢欲动者,才敢陆续冒头……” 听着魏忠贤的‘馊主意’,朱由检深以为是,笑道:“以你老阉货的想法,??朝廷此时该做的,??便是哭穷装弱?” 魏忠贤:“大致差不多,??而且,??朝廷还需要表现出色厉内荏、手足无措,唯有如此,那些大鱼才愿意咬钩。” 朱由检哈哈大笑,指点着魏忠贤的鼻子骂道:“你个老阉货,以后就喊你老阴货吧,这治国理政之事,朕一点都不懂,随便你去折腾吧。 对了,朕的一万爱妃什么时候到位?” 魏忠贤心中苦笑不已。 这位万岁爷,表面上一副痴呆傻,心底间却明白的跟镜子似的,嘴上说着对治国理政一窍不通,实际上…… “万岁爷,奴婢昨日已经问过钦天监司礼监的值守官,下月二十六日,乃黄道吉日,大吉大利,要不?” “好,干!” 草包皇帝一锤定音:“治国理政、打打杀杀这些小事,你们大臣们商量着去办,朕一心一意宠幸一万爱妃便是了。” 魏忠贤眼角抽搐,连声称是。 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看看人家草包皇帝这生龙活虎的样子,魏忠贤只能哀叹不已。 打发魏忠贤离开,朱由检再一次陷入百无聊赖、无所事事的‘贤者状态’。 隔靴挠痒! 他叹一口气,暗道:“要不,出去耍耍?” 不过,想想还是算了,他是皇帝,出去玩耍一趟,明着暗着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让他想起来就头皮发麻,浑身不舒服。 “还是太过孱弱啊……” 朱由检伸了一个懒腰,斜歪在一张罗汉床上闭目养神。 “公子有心事?” 一阵幽香袭来,却是红柳姑娘走进船舱,手里捏着一截翠竹,却是曹公那边有飞鸽传书过来。 “欲将心事付瑶琴,只是当时已惘然。” 草包皇帝感慨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两句诗,说的甚为顺溜。 红柳姑娘掩嘴一笑。 公子爷的“文采斐然”,她是早有领教,这种胡乱搭配的功夫,估计能气倒山东大儒孔氏后人一大片。 “公子,曹公那边有消息传来,江南一带的韭菜开始疯长,要不要狠狠的刮一层地皮?”红柳姑娘将翠竹递给朱由检。 朱由检呵呵一笑,随手打开竹筒,抽出一卷丝帛,粗略看一眼便递给红柳,道:“你们看着办,朕不懂,也不管,反正只要不玩脱靶,随便他们去折腾吧。 这个曹公也真是的……” 他再一次躺平,在罗汉床上伸出手臂:“红柳,来,陪朕说说话。” 红柳姑娘笑道:“今天还是算了吧,这段日子,公子还是要养精蓄锐……” 朱由检哈哈大笑,不以为意。 不就是一万名爱妃么。 “对了,茅剃头那边可有消息?”突然,朱由检想起一事,皱眉问道。 “有,”红柳姑娘正色说道:“洪承畴组织七万兵卒严阵以待,打算在关中一带全歼流寇张献忠。 对了,茅元仪还传来消息,让公子再给他送过去一批新式火器,最好是那种机关枪……” 朱由检:“……” 这个茅元仪,这前前后后都送过去多少新式火器,就算是装备两三个师都差不多了吧?还催着要火器,简直就是朕的败家好助手啊! “大明北线铁路还没修筑好,搬运不方便,这样,回头让宋应星派一批大明学子过去,直接在西北建几个兵工厂,让那个茅剃头自己想办法弄枪炮去。 朕懒得过问这种小事。” 朱由检这一次是豁出去的想要大败特败一次,甚至,他都不顾忌茅元仪是否会拥兵自重,到最后来一把‘龙虎斗’…… ‘如果茅元仪真的要造反,朕干脆把这大明天下让给他算求了!’ ‘这个败家子当的有些憋屈啊。’ ‘不能征战,不能自己搞科研,前后整个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废物傀儡……’ …… 如此想着,草包皇帝的脸色渐渐阴沉下去。 他也想干点大事。 问题是,实力不允许啊! “公子,要不去湖面上吹吹风?”红柳姑娘看着朱由检的脸色难看,笑着劝慰道:“曹公再三叮嘱,要我时刻关注公子的心情,若是有些憋闷或者烦躁,最好出去散散心,走走看看,心情慢慢也就会好起来的。” 朱由检摆摆手,道:“无妨,男人嘛,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心情不太好,习惯就好了。” 红柳:“……” “朕出去找一下静静。”朱由检翻身起来,慢悠悠的走出船舱,踏上一条小舟,一路向岸边靠去。 他是真的想静一静了。 登基一年多来,他又是赈济灾民,又是想尽一切办法平衡朝廷各种势力,同时,更是不遗余力的搞生产、搞扩张、拉动内需,全力以赴的发展科技树…… 草包皇帝的心里,甚至已经盘算过让出江山社稷,他宁可去当一个藩王。 甚至,一介草寇。 跟随茅剃头去造反,也是他心里非常向往的。 想要好好败家,他也蛮拼的,所做的一切,不过就是为了稳住基本盘不崩而已,这条路难道走错了? 然并卵。 这个大明朝实在太烂,就算是科技再发达,农业水利再先进,大明火器即便是横扫天下、一统全球,在朱由检看来,却不过是让一坨狗屎开花而已。 没什么意思。 到头来,还不是成为豪门世族和贪官污吏手里的枪,掉转过来欺负老百姓? “还是茅剃头好,心无旁骛,一心一意打仗造反搞事……” 踏上北岸,朱由检在京城里无所事事的晃悠着,感叹着,不知不觉间,竟然来到曾经的信王府。 大明学堂。 站在大明学堂并不如何伟岸的‘校门’前,草包皇帝微米双目,很认真的仰望着‘大明学堂’那几颗鎏金大字,若有所思。 ‘朕的书法还行嘛,起码能混个大明书协……’ “喂,小白脸,你瞅啥呢?” 突然,一名黑脸汉子走过来,并肩站在朱由检身旁,昂起脖子,也很认真的看着‘大明学堂’那四颗大字,嘴里犹在嘟嘟囔囔:“瞅啥瞅?这字写的真鸡儿丑,比蚯蚓爬的还难看。” 朱由检:“……” 这黑脸汉子会不会说话啊?不会说话就少说几句。 “你懂书法?”朱由检随口问道。 “不懂,”黑脸汉子挠一挠后脑勺,憨笑道:“不过,俺媳妇懂。” 朱由检愣了一下,忍不住问道:“你媳妇懂?” “对啊,俺媳妇曾经说过,她用脚丫子夹住一根棒槌,随便在烂泥里画一画,写出来的字都比咱大明草包皇帝写的字好看十倍、百倍!” 黑脸汉子颇为得意的笑道。 朱由检叹一口气,道:“看来,你媳妇不是山东孔家的,就是江浙王家的。” 黑脸汉子:“你啥意思?俺咋听不懂你说的话?俺媳妇既不是山东孔家的,也不是江浙王家的……对了,要不你猜猜俺媳妇是哪里人? 你这小白脸若能猜的出来,俺算服了你!” 朱由检:“……” 这莽汉子简直了。 一个乡下妇人,让他如何去猜测她的出身?又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名门大户…… “我猜你媳妇是西北那边的,五大三粗,虎背熊腰狮子头,武功高强,心狠手辣,对你这糙汉子是三天一小打,五天一重揍!” 朱由检瞅着黑脸汉子,半开玩笑的说道。 既然这糙汉子甚是无礼,还不怎么会说话,干脆刺激几句看看能不能激怒。 最好勃然大怒,动手动脚…… 不料,那糙汉子听着草包皇帝的话,两只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一张毛茸茸大嘴张开好半天,这才惊奇的说道:“大爷的,这你都能猜中啊?” 朱由检愣住了。 这也行? “俺媳妇还真是西北那边的婆娘,粗手粗脚就不说了,反正在草原大漠深处生活二十几年,就算是皇后娘娘估计都会被风沙刮成一坨骆驼粪!” 黑脸汉子咧嘴笑道:“而且,你这小白脸说的还真准,俺媳妇出身武林世家,当姑娘的时候开过饭馆子,开过客栈,而且还当过山大王; 一身横练武功举世无敌,胳膊腿儿上的腱子肉,简直比骆驼的腿还硬气,棍棒砸上去当当作响呢,哈哈哈……” 朱由检默默插一下双眼,向后退出半步。 黑脸汉子满身的汗臭,差不多比骡马店的那些骆驼还冲…… “你能娶到如此硬气的婆娘,还真是你的福气呢。”朱由检调笑道。 “那当然了,自从娶了媳妇,俺就再没被别人欺负过,嘿嘿。”黑脸汉子嘿嘿笑道。 朱由检没吭声。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糙汉子是个耿直人,根本听不来别人的讥讽调笑之语,让朱由检心里挺舒服的。 跟满朝文官清流、武官督抚们斗智斗勇,草包皇帝自己感觉都快成老狐狸了,好不容易碰见一个直爽人,反倒感觉挺爽快。 “你知道为啥自从俺娶了媳妇,别人就再也不敢欺负了吗?”黑脸汉子笑问道。 “因为,你媳妇太厉害,别人都害怕被你媳妇揍呗。”朱由检道。 “你这小白脸啊,脑子不好使吧?”黑脸汉子同情的拍了拍朱由检的肩膀,感叹道:“因为,别人没机会揍俺啊……” 朱由检:“……” 这也行? “对了,你到京城干嘛来了?”朱由检突然问道。 “来找人。”黑脸汉子有些尴尬的笑道:“本来,俺媳妇跟俺一起进城的,结果,在西门大街附近被一队兵马冲散后,俺媳妇找不见俺了; 小白脸,你知道信王府在什么地方吗? 俺媳妇说过,如果在京城跟她走散,可以到信王府一带等她。” 朱由检神色古怪的瞅一眼黑脸汉子,笑道:“这里便是信王府,瞅见没有,那几颗鎏金大字,写的不就是信王府三个字么?” 说着话,他指着‘大明学堂’四颗鎏金大字,调侃道。 “不对啊,信王府……是三个字,这是四个字……”黑脸汉子板着指头仔细算计一番,突然咧嘴一笑,道:“小白脸人不错,没有骗俺,这里果然是信王府。 不过,这信王府三个字前面,为啥多了一个大字? 嘶,好奇怪啊……” 朱由检摇摇头,转身便走。 跟这种憨厚之人相处时间太久,他担心自己的脑子也会不好使…… …… “站住,俺让你走了吗?” 不料,就在草包皇帝刚要转身离开之际,那黑脸汉子暴喝一声,一只毛茸茸的大手便按在他的肩头。 朱由检吃了一惊。 他现在的敏捷、力量和骑射,早已超乎常人数倍,就算是一些武林高手想要将爪子搭在他的肩头也是不可能的。 这黑脸汉子、有问题! 第五十三章 媳妇救俺……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下意识的,草包皇帝朱由检肩头一低,旋即一个侧身,卸去黑脸汉子搭在他肩头的爪子。 这黑脸汉子,果然有问题! 虽然是简简单单的一抓,可给朱由检的感觉,却好像比锦衣卫里的那些武学大家更厉害几分,??这让他不由得心中微微一动。 “小白脸,身手不错啊,”黑脸汉子一愣,似乎也没料到眼前这位瘦不拉几的小白脸,轻松写意的避开他的一抓之力,忍不住伸手挠了挠后脑勺,??咧嘴笑道: “有意思,有意思,??嘿嘿。” 说着话,??他向前跨出一大步,又一次伸出毛茸茸的大手,抓向朱由检的肩头。 看似笨拙,实则灵巧至极。 果然是一位武学大家。 朱由检微微一笑,不着痕迹的也向前跨出一步,几乎贴着黑脸汉子的胸膛错身而过,避开那只毛茸茸大手的同时,瘦俏的肩膀在黑脸汉子的怀中轻轻一抖。 嘭的一声。 那黑脸汉子便被撞飞出去七八步,踉踉跄跄犹如醉汉,两三个呼吸后方才稳住脚步。 “咦,小白脸,你是六扇门的人?” 黑脸汉子愣住了,口中嘟囔着说道:“俺媳妇说过,你们大明六扇门的武功很不错,擒拿格斗,擅长贴身搏杀,若能配合戚家军的滚刀、阵战等,就算是千军万马中,??也算是不错的杀人技。 不过,当年戚家军打了胜仗,却被皇帝老儿砍了脑袋,这说明啥? 说明皇帝老儿是猪头,是草包啊,哈哈。 对了,俺媳妇不让俺招惹你们。” 朱由检:“……” 也就是遇到他这个冒牌的‘崇祯皇帝’,要是在原剧本中,就凭这几句话,这黑脸汉子还不得脱一层皮?当面痛斥皇帝,还说的是大明皇室的一件丑事,就算是恼羞成怒、诛灭九族…… 罢了,不就是被人臭骂一通么。 大明朝的老朱家,确实对不起人家戚家军…… 朱由检弹一弹肩膀上的灰尘,温言笑道:“你这汉子不懂事,动手动脚的,看看,??都弄脏我的衣服了。” 黑脸汉子:“喂,??你是不是六扇门的?” 朱由检:“不是。” 黑脸汉子哦了一声,上下打量着朱由检,??很认真的说道:“那你是哪一个门派的?俺可提前告诉你小白脸,俺老马最恨花言巧语之人,若是发现你骗了俺,就算你是天王老子,俺都要想办法弄死你!” 草包皇帝嘴角抽搐,忍不住骂道:“你这黑汉子,怎的不信本公子的话呢。” “好,俺信了。” 黑脸汉子敷衍的拱拱手,道:“那你说说,你们六扇门现在的老大是谁?是不是朝廷狗官?如果是朝廷狗官把持六扇门,那不就是欺负百姓人的鹰犬了么? 唉,俺媳妇说过,大明天下啥都好,就是贪官污吏太多,百姓人太可怜,皇帝太草包,军纪太废弛,党争太严重,江南江北豪门世族死灰复燃,比黄巢老爷子屠戮之前更加可恨……” 朱由检:“……” 你媳妇、就十分离谱啊? 这话听着,比茅剃头、宋应星这些人的言辞激烈太多,根本就是一个世外高人的话,随便几句出来,绝对骇世惊俗。 “你媳妇叫什么名字?听着很厉害啊。”草包皇帝笑吟吟的问道。 “俺媳妇叫……俺凭什么告诉你啊?”黑脸汉子黑着脸说道:“俺娘说过,探听别人媳妇名字的,非奸即盗! 俺一看你这小白脸就不是什么好鸟……” 朱由检哈哈大笑,走上前去,拍一拍黑脸汉子的肩膀,道:“听你口音,似乎是陕南一带人氏,浓眉大眼,笨手笨脚,一看就是忠厚老实的英雄豪杰。 这样吧,本公子请你涮羊肉,如何?” 黑脸汉子舔了舔嘴唇,踌躇不定,道:“你这小白脸,说话的口气有点像俺娘。” 朱由检:“……” 他还要继续调侃几句,正在这时,两名妇人缓步从大明学堂走出来,一脸的不忿与恼怒,似乎胸有不平意。 其中,一名年轻些的妇人还攥紧拳头,黑亮的脸膛上,满是愤怒:“婆婆,要不要俺再进去一趟,将宋应星那厮绑起来,逼他给咱们弄来几千新式火枪?” 朱由检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是哪里来的妇人,如此彪悍?竟敢跑到京师重地,在他的地盘上明火执仗的打家劫舍? 不过,看另外一名妇人的样子后,朱由检心中大致有了一个想法。 这妇人,不简单。 或者说,这两名妇人,都不简单! 只见其中年纪大者,不过四十岁左右,身材高挑,肤色绝佳,一头秀发用鲜红布巾包裹,更显飒爽无比;身穿一袭猩红色战裙,搭配一副边卒老兵的软甲,腰间悬挂一柄四尺五寸长刀,竟是一位女兵卒打扮! 尤其让朱由检诧异的,是这位女兵卒眉宇之间的气度,竟比朝堂上那些武将们更加精神。 而另外一名妇人,年纪不大,面容倒也十分俊俏,就是皮肤甚为黝黑,两条手臂垂下,竟然在膝盖以下。 同样的,这年轻妇人也是一身大明边卒打扮,满脸愤懑,额角的青筋似乎都在突突突的跳动着。 简直、就是两条母老虎…… 朱由检饶有兴味的瞅着两名妇人,心思电转,搜肠刮肚的捉摸着,大明朝什么时候还有如此彪悍的女将…… “祥麟,你今天咋开窍了,竟然能找到这信王府来?” 年轻妇人看见黑脸汉子,俨然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咦,这个小白脸是谁?祥麟,这小子没骗你钱财吧?” 朱由检老脸一黑,讪笑着拱拱手,道:“二位……女汉子……咳咳,二位女英雄,小生这厢有礼了。” “去去去,一边玩唱戏去,”那年轻妇人不耐烦的挥挥手,“我最烦的就是你们这些唱戏的,银枪蜡头子,中看不中用,一个个在戏台上装什么英雄豪杰!” 朱由检:“……” 堂堂大明草包皇帝,竟然被人当成戏子了?真是岂有此理! “我不是唱戏的,两位夫人……” “不是唱戏的,那也是个小白脸!” 那年轻妇人一挥手,便要将朱由检拨拉到一边去,因为,她有些郁闷的发现,这小白脸的一只白生生的狗爪子,竟然搭在自己丈夫的肩膀上,二人看上去似乎还有点黏黏糊糊…… “祥麟,你、过来!” “哎,媳妇!” 黑脸汉子乐滋滋的便要走,却被朱由检不动声色的按住肩膀,使劲挣了好几下,竟然没有挣脱出去,一张黑脸都涨的青紫。 “你,小白脸,找打是吧?” 黑脸汉子年纪其实不大,跟李自成那厮差不多,胡子拉碴的,多少有些显老而已。 他被朱由检一手‘镇压’,激起胸中豪气,刷的一个扫堂腿施展出来,试图一脚将眼前这个小白脸给踢飞算求了。 嘭! 一声闷响过后。 朱由检稳稳当当的站在当地,黑脸汉子却龇牙咧嘴的哼哼着,小腿一阵钻心的疼,似乎骨头都快要断裂开来。 “媳妇、救俺!” 朱由检忍俊不禁,笑骂一句:“瞧你这出息!” 那两名妇人眼瞅着黑脸汉子吃亏,脸上露出一抹异色,不过却并没有说什么。 “俺这出息咋了?俺是武将,在战场上提枪上马,在万军丛中取敌将首级犹如探囊取物,你这小白脸使六扇门的功夫,俺当然打不过你!” 言毕,一边龇牙咧嘴的抖抖腿,一边向那名年轻一些的妇人招手:“媳妇,快过来救救为夫,这小白脸功夫下盘功夫了得,俺打不过。” 那年轻妇人走过来,抱拳说道:“还请小白脸放了拙夫,我就不打折你的狗腿了。” 朱由检顺手一掌,将那黑脸汉子打了一个趔趄,噗通一声坐到地上,并顺便在其屁股上踢了两脚,这才抱拳说道:“好,本公子放过这黑头。” 那年轻妇人大怒,向前跨出一大步,浑身气息陡然变化,犹如一只被激怒的母狮,眼看着便要扑杀过来。 朱由检心中隐隐有些激动。 啊,力量,敏捷和骑射功夫,都点到十五级了,他还未曾试过自身实力究竟如何,这一次,定要好好打上一场。 大爷的,这皇帝还真不是人当的。 不仅时时刻刻都要装腔作势,为了大明朝的江山社稷殚精竭虑、夜不能寐,空有一身力气却还没地方使。 锦衣卫、东厂太监中间,倒也不缺所谓的‘武林高手’,不过,跟那些家伙动手时,总感觉对方是在放水,往往一巴掌下去就能扇倒一大片。 一句话,没意思。 朱由检余光看见不远处,暗中保护自己的数十名锦衣卫高手蠢蠢欲动,随时就要出手镇压这一家不识好歹的家伙。 他藏在背后的一只手,对那些锦衣卫高手微微摆动,示意勿要轻举妄动。 不远处,那些锦衣卫高手面面相觑。 “头儿,要不要上去保护老大?” “这三人来历不明,武功深厚,尤其是那中年妇人更是深不可测,一身血煞之气比指挥使大人的都浓厚。” “是啊,老大要吃大亏了。” “没事,老大自己想吃瘪,就让他尝尝江湖人物的厉害,等那时候咱们再出手救驾便是了。” “不行啊,老大骑射功夫厉害,一日一夜不在话下,可是拳脚功夫不行,别被人打出屎来……” …… 眼瞅着锦衣卫高手们使用“暗语”交流,草包皇帝嘴角抽搐不已。 这帮家伙,自有一套“黑话”,一个眼神,手上一个动作,挑一挑眉毛,或者嘴角微微抽抽几下,均包含一定的意思,向来是锦衣卫内部的绝密。 他们定然以为,草包皇帝对此未曾上心过,故而,言辞之间多少有些肆无忌惮。 不过,朱由检觉得挺好。 他也不想去戳穿。 只要他们对自己忠心耿耿就行…… “这位娘子,你是要打架么?”朱由检也向前跨出一大步,目光炯炯的瞅着那年轻妇人。 他这才发现,这妇人除了肌肤黝黑,其实、还挺俊俏的…… “不是打架,是打断你的狗腿。”年轻妇人淡然说道:“本将军今日心情不好,只能怪你运气不好,给我当一会出气包。 放心,我只打断你的狗腿,不会伤你性命。 毕竟在这京师之地,随便出来一只阿猫阿狗,说不定都是皇亲国戚或者朝廷栋梁之后,我们这些戍守边关的小人物,恐怕招惹不起啊。” 朱由检有些莫名其妙。 女将军?戍边小人物? 而且,恼怒中还夹枪带棒的,将朝廷贵胄骂了一个遍。 这一家三口果然有问题。 “来吧,让我试试你这位女将军的拳脚功夫。”朱由检负手而立,风轻云淡的笑道:“好久没有活动拳脚了,让我试试你这黑妞的深浅!” “黑妞?” 听到这话,那妇人一愣,旋即大怒。 这京师之地的小白脸、果然就十分欠揍。 “等打断你的狗腿,让你的嘴再犯贱!” 那妇人撕拉一下扯去猩红大氅,双手握拳,微微一使劲,便发出噼噼啪啪爆豆般的声响,其声势竟是十分惊人。 她一步一步向前踏出,身上爆发出阵阵令人心悸的危险气息。 不远处假扮成闲散人员的锦衣卫高手,纷纷停下脚步,暗自警惕,纷纷伸手入怀,打算在‘千钧一发之际’救驾…… 朱由检却恍若未见,松松垮垮的站在那里,神色淡然。 “媳妇,要不、算了吧?” 突然,黑脸汉子出声劝解道:“这小白脸也不是啥坏人,就是喜欢动手动脚调戏男人……” “闭嘴!” 朱由检、那妇人同时转首,对那黑脸汉子呵斥一句。 旋即,二人继续对视。 一步,两步,三步…… 随着那年轻妇人沉稳脚步一路向前,二人之间的距离,已然不足三丈。 这个距离,对于普通武夫来说,还算是一个缓冲地带,就算双方要打斗也需要向前疾冲一个呼吸。 而对于武林高手来说,好像已经有些危险了。 “指挥使大人,要不要出手救驾?” “是啊,老大这一次估计要被打出屎……” …… 锦衣卫高手们心中警惕,纷纷用“黑话”请示指挥使大人。 在京城里,皇帝被人打成猪头,甚至被人打死打残,这玩笑可就开大了…… 第五十四章 何必将军是丈夫!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嘭的一声闷响。 年轻妇人被草包皇帝一掌扇飞,犹如一只矫捷的母豹子,她的身形在半空中一个翻身,便稳稳当当的落在地上。 “小白脸,手劲儿还挺大啊?” 那妇人深吸一口气,脚下骤然发力,整个身子扑击过来,??挥舞一只拳头,袭向朱由检头脸。 身如飞石,气机暴虐。 看不出来,这黑脸妇人的拳脚功夫的确十分了得,其实力堪比锦衣卫中的一流高手。 “好,这一拳有味道!” 朱由检一只手背负在身后,只用一只右手,便轻松接下那一拳,轻笑道:“不过,就是一股胭脂味儿,打到人身上有点痒痒。” 此言一出,那年轻妇人更加恼怒,轻斥一声:“无耻浪荡子,竟敢调戏本将军,今日不打折你的狗腿,我就……我就回家去打马祥麟!” 朱由检:“……” 黑脸汉子:“……” 这位女汉子,果然霸道,朱由检不经意的瞅一眼黑脸汉子,颇为怜悯的笑道:“小黑脸,你能活到现在,朕……本公子都替你捏一把汗呢,哈哈哈。” 说时迟那时快,二人赤手空拳,转眼间便搏斗七八个回合。 那妇人身体矫健无比,拳脚下虎虎生风,果然很是凶悍。 不过,??在力量、敏捷和骑射功夫加成十五点的草包皇帝眼里,也就是一个很不错的磨刀石,并不能轻易伤到他。 反观那妇人,却已然变色。 京城之地,果然藏龙卧虎,随便出来一个小白脸,便有深不可测的拳脚功夫? 她一咬牙,身法突变。 身子弓起来,犹如母豹狩猎,两条修长而有力的胳膊下垂落地,两只毛嘟嘟的大眼睛死死的盯着朱由检,喉咙里发出‘嘶嘶嘶’的怪异声响。 “小白脸快跑,俺媳妇要放大招了!” 那黑脸汉子吃了一惊,赶紧对朱由检挥挥手,出声警告。 朱由检哈哈一笑,道:“你这小黑脸真没出息,不就是一只母老虎么?看着,本公子帮你镇压她!” 说话间,那妇人脚下再次发力,??身如流矢,猛然向朱由检身上撞击过来。 同时,她的手脚、腰身、以及黑不溜秋的俊俏小脸上,爆发出一股摄人心神的气息,让不远处时刻准备出手救驾的锦衣卫们心惊不已。 这婆娘,路子有点野啊。 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她在荒山野岭里,与狮子老虎等搏杀多年,浑身上下竟散发出某种野性的危险气息。 “不错不错,一看就是个好猎手。” 朱由检却混不在乎,依然站在原地,左手背负在后,右手轻飘飘的一拍而下。 嘭! 一声闷响,那妇人再次被扇飞出去七八步。 这一次,她似乎受了一点轻伤,站稳脚跟后,击打朱由检的那只拳头还在微微颤抖,好像有点疼…… “还行,再来几拳。”朱由检温言笑道。 那妇人怒吼一声,脚下发力,便要再一次扑击而上。 “好了,你打不过人家。”就在此时,那名四十余岁的妇人终于开口说话。 她的声音不是很清脆,甚至还略带一丝沙哑,平和,浑厚,散发出一股不容置疑的沙场威风,听上去十分令人受用。 “这位公子手下留情,你却还要死缠烂打,没完没了,回去后自领二十军棍。”那妇人淡然说道。 “是!” 年轻妇人垂首退下,便如一名训练有素的兵卒,竟是一丝一毫的违逆之意都不曾显露出来,这一幕,让朱由检颇为诧异。 “这位夫人……” 朱由检刚要开口说话,却被那中年妇人摆手打断:“你走吧,就算我亲自出手,也打不断你的狗腿,反而会招致你家里大人的嫉恨…… 这狗屁朝廷! 祥麟,媳妇,咱们走!” 言毕,转身便走,干净利落,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拖泥带水。 朱由检神色古怪,笑道:“这位……将军,请留步。” 那妇人停步回首:“怎么,狗腿痒痒?” 朱由检:“……” 这一家三口,咋如此粗鲁啊?一言不合就要打断别人狗腿,简直就像吃了火药,一点就炸。 “你们是从西南来的?想要新式火器?” 朱由检随手拍一拍身上的灰尘,淡然说道。 本来,那一家三口撂下一句狠话,转身走出去三四步,听到朱由检的话,却登时停下脚步,颇为疑惑的盯着草包皇帝。 “小白脸,你这是何意?”中年妇人皱眉问道。 朱由检:“没什么意思,就是本公子有权有势,跟宋应星关系不错,可以帮你们搞到一批新式火器。” 他心中隐约有个猜测,这一家三口的来历,应该差不多就是蜀中马家…… “小白脸,吹牛不犯法,但会断腿。” 中年妇人阴沉着脸,恨声说道:“给你三个呼吸时间,从我面前消失,否则,休怪我今日对你不客气!” 看样子,这妇人今天果然喝了火药水儿,一开口就呛人。 “不就是几条破枪么?放心,只要本公子愿意,想要多少有多少。”草包皇帝随口说道:“不过,你们得说明理由,朝廷凭什么要给你们新式火枪?” 如果真是蜀中马家,朱由检还真不介意给他们弄一批枪炮。 甚至,还可以弄几挺机关枪。 “几条破枪?” 那中年妇人冷冷的盯着朱由检,似乎想要看出这个小白脸的真实身份,“不要说大话,小白脸,我也能看得出来,你的身份不一般,不是朝廷狗官家的纨绔子弟,便是哪位阉党太监的干儿子、乖孙子。 给你三个呼吸,从我面前消失!” 妇人冷冷的瞅着朱由检。 朱由检叹一口气,苦笑道:“你这人,在京师之地公然咒骂朝廷就算了,怎么连本公子也骂在里头?谁是阉党太监的干儿子、乖孙子? 会不会说话啊? 幸好遇见的是本公子,对朝廷本也一肚子怨气,要是遇见那些朝廷密探、锦衣卫、东厂太监什么的,你们还能全身退出京城? 你们啊,简直是……” “好了,三个呼吸过了。”那中年妇人脸色一沉,猛然向前跨出一步,眼看着就要出手‘教训’一下小白脸。 “你这婆娘简直不可理喻啊!” 朱由检也有些气恼,向前跨出一大步,便要迎战那中年妇人…… “朱脚……朱公子!” 恰在此时,突然有一人快步奔来,却是大明皇家钱庄的大掌柜、李岩李公子。 只见他满头满脸都是汗水,浑身上下也湿淋淋的,都被汗水浸透了。 “朱公子,手下留情!” 李岩快步跑过来,连连向朱由检抱拳作揖,苦着脸说道:“公子爷,这位是蜀中马夫人,她是咱钱庄的大户,不可开罪呢。” 朱由检:“?” 钱庄大户?蜀中马夫人? 果然如此…… …… 草包皇帝上下打量着‘马夫人’,笑道:“朝廷那些狗屁王八蛋真不是东西,对不起你马家也就算了,如今还不给你粮饷补给,简直不是人啊。 这个狗屁大明朝,皇帝是草包,阉党是祸害,朝中阁老、文武大臣都是贪腐之辈,简直是不可救药。 这样吧,本公子给你弄一批新式火器,你回到蜀中去好好备战备荒,必要的时候起兵造反算了……” 那中年妇人闻言,满脸惊疑的打量着朱由检,脸色阴晴不定。 显然,她被这几句话给惊吓了。 李岩在一旁,也是心惊肉跳。 这位朱脚公子…… 简直不是人啊。 在京城里头,天子脚下,光天化日之下大言炎炎,鼓动他人起兵造反…… “公子爷!”李岩欲言又止。 “好了好了,本公子开玩笑的,就是想试试这位马夫人的胆识而已,不必惊慌。”朱由检摆摆手,毫不在意的继续说道: “你们还没吃饭吧?走,本公子请你们吃肉喝酒。” “对了李岩,今后如果是这位马夫人想要借款,随便借,回头给本公子打声招呼即可。” 李岩张口结舌,半晌没说出一句话来。 钱庄是你朱脚朱公子家的,可是,也不能胡乱应承给人借贷啊,难道你现在还不清楚,眼下的大明官吏,只要是封疆大吏,谁不是想着法子跑来借钱…… “公子爷,借贷事宜随后再说,我先去安排今日酒宴吧。”李岩苦着脸转身要走,却被朱由检笑着喊住。 “吃一顿饭的还需要安排什么?走走走,去中海的画舫上。”言毕,举步便走。 “蜀中马家”一家三口面面相觑,脸显惊疑之色。 “婆婆,咱们……要不要去?” “走呗,不就是吃一顿饭嘛,那小白脸敢放肆,俺就让他再扇俺一掌!” 李岩:“……” 要不是他熟知这一家三口的底细,李岩甚至都会以为,他遇到的这几人脑子都不太对劲。 中年妇人略一沉吟,淡然说道:“走吧。” …… 于是,大半个时辰后。 中海之上,碧波荡漾,微风阵阵,一艘颇为华贵的画舫里传出丝竹乱耳;觥筹交错间,酒香扑鼻,胭脂熏人。 船舱里,草包皇帝换了一身宽松的素色便装,赤着双脚,惬意的斜卧在波斯地毯上,端一碗酒慢慢喝着。 那中年妇人、黑妞、黑脸汉子三人,却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他们常年戍守边境,与山贼异族血拼厮杀,虽然出身将门,却哪里见识过如此豪奢的酒宴。 满满一大桌酒菜,其中绝大多数,就连那位气势不凡的‘马夫人’都未曾见过,更别说其儿子、儿媳。 而尤其令这一家三口不舒服的,则是宽敞明亮的船舱里,还有三五名窈窕女伶,在七八名乐师的伴奏下翩翩起舞,一颦一笑,一起一伏,流露出一抹勾人心魂的妖媚之气。 简直就、十分过分! “西湖歌舞几时休,直把杭州作汴州。” 中年妇人端起一碗烈酒,一饮而尽,恨声吟诗一句,道:“大明江山社稷,便是让你们这些达官贵人硬生生的给吃垮了。 九边之地,战乱不休。 辽东辽西,生灵涂炭,建奴北蛮,虎视眈眈。 西北大战,旷日持久。 黄河沿岸,流民遍野;长江南北,表面富庶,实则肥了寥寥几人而已。 这天子脚下,却是贪官遍地,哪一位大人、公公、阁老,不是品咂百姓血汗,苟活人间? 这酒,甚苦!” 朱由检:“……” 这位‘马夫人’分明是一位武将,却不料出口成章,满腔都是满江红,随口骂几句,都能让他这位草包皇帝汗颜不已。 骂的好。 骂的舒服,继续骂。 “哈哈,不就是一场酒宴,夫人能在一碗酒里品咂出一口民间疾苦,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啊。”朱由检自斟自饮,随口说道。 那中年妇人提起酒坛,给自己也倒满一大碗酒。 她端着酒碗,两只丹凤眼出神的凝望着清冽的酒水,突然叹一口气,道:“公子绝非常人,说吧,你是谁派来捉拿我母子的?” 朱由检微微一愣,旋即笑了。 本来是一场草莽英雄之间的饮酒作乐,怎么给这位马夫人的感觉,却成了一场朝廷狗官针对封疆大吏的阴谋诡计? 酒宴之前,草包皇帝专门叮嘱红柳姑娘,将这位‘马夫人’的底细深浅探究一番,印证了之前的想法。 说实话,对这位中年妇人,他心存敬意。 甚至,感激不尽。 无他,皆因为这位英气勃勃的中年妇人,是秦良玉。 原剧本中,这位巾帼英豪东征西战,为大明江山社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满门忠良,其丈夫马千乘在万历四十一年被阉党害死; 其兄长秦邦屏官授都司佥书,泰昌元年在浑河战役中战死。 其另外一位兄长秦邦翰,也在浑河战役中战死。 其弟秦民屏,官授副总兵,天启四年,在平定“奢安之乱”中战死; 崇祯十七年,张献忠四处征伐蜀中土司,荼毒川中、云贵等地,却对仅有三五千兵马的秦良玉侧目向看,根本不敢前去招惹。 崇祯皇帝曾经写过好几首诗,专门口头表扬过这位“忠贞侯”…… …… 大明朝,不缺钱粮。 也不缺文臣武将。 就算在崇祯皇帝直挂东南枝的时候,大明尚有能征善战者不知凡几。 然而,在草包皇帝朱由检心中,秦良玉这等世间奇女子,才是大明真正需要护持、培养之人…… …… “马夫人……呃,罢了,今后,本公子便称你一声秦将军吧。” 草包皇帝朱由检站起身来,走到秦良玉面前,亲手给她斟一碗烈酒,正色道:“喝了这碗酒,我帮你丈夫报仇雪恨,弄死当初害你丈夫的那几个阉货,如何?” 第五十五章 分明就是大草包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学就西川八阵图,鸳鸯袖里握兵符。 由来巾帼甘心受,何必将军是丈夫…… …… 看着抖抖索索‘题诗一首’的朱公子,秦良玉两只丹凤眼里,流露出一抹奇异的光彩。 就仿佛,回忆起曾经的烽火硝烟。 夹杂着一丝女儿家的伤感。 夫君马千乘,两位兄长,??数千铁血儿郎在两军对垒时的面孔,一一闪现而过,让这位巾帼英雄的双目之中,溢出两行心酸血泪。 俱往矣。 “这位公子对我马家、秦氏一脉,似乎颇有些了解,”秦良玉深吸一口气,端起酒碗,??一饮而尽,凄然笑道:“俱往矣,??昔日故友马革裹尸,血洒疆场,其实倒也死得其所。 只不过,我夫君马千乘乃阉党所害,实在令人难以释怀。” 朱由检喝一口酒,淡然说道:“谁害你夫君,我必杀之。” “我替夫君致谢公子,不过,眼下阉党势大,魏忠贤、王承恩等老狗把持朝政,荼毒天下黎民,蛊惑君王,公子莫要轻举妄动。”秦良玉垂首伤怀,亲手斟满一碗酒递给朱由检,道: “这一碗酒敬公子仗义!” 朱由检接过那一碗酒,一饮而尽。 他用袖子随便抹一把嘴唇,??颇有意味的低声说道:“朝廷混账,皇帝草包,奸臣乱国,贪腐横行,生民多舛,活着,真特娘的不容易啊。” 秦良玉愕然抬头,欲言又止。 有些话,在气头上说上几句就很解气。 可是,这位贵公子显然乃清贵之人,不是皇亲,便是藩王血脉…… 他,是什么意思? “秦将军莫要惊疑,本公子想跟你商量一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朱由检笑吟吟的问道。 “何事?”秦良玉问道。 “我想藏一支兵马在西南蜀中一带,平时杀一杀贪官污吏,剿灭贼匪流寇,必要时挥师北上,来京城之地帮我打上几仗,??如何?” “公子的意思……” “造反。” 朱由检轻飘飘的两个字吐出来,让秦良玉大吃一惊,??手一抖,半碗酒便全部洒在自己的衣襟上。 她猛然抬头,死死的盯着朱由检清贵俊俏的小白脸,深吸一口气,将手中酒碗随手丢在地上,淡然说道:“这位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朱由检笑了笑,道:“好,船头风平浪静,适合饮酒杀人。” 他明显感觉到,这位女将军身上散发出一抹若有若无的阴冷气息,应该是对他起了杀心。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马千乘、秦良玉夫妇二人,是大明朝难得一见的猛将,更是大明朝难得一见的忠君爱国之辈,就算朝廷对不起他们。 他们,却终究不会背负朝廷。 朱由检看重的正是这一条。 他对所谓的《明史》不怎么相信,觉得终究是猪尾巴头‘反复修订’过的史书,根本就难以令人信服,故而,他更愿意相信自己的眼睛和经验。 “秦将军,你的剑有多快?” 来到船头,迎着湖面上的清凉微风,眺望中海、南海水面波光粼粼,朱由检心情不错。 “不快,但足以诛杀乱臣贼子。”秦良玉淡然说道。 她的一只手,默默握住腰间佩剑。 “邱乘云那阉货,诬告害死你夫君马千乘,现在投奔魏忠贤门下,吃香的喝辣的,依然逍遥快活、结党营私,不少督抚皆为其干儿子,秦将军为何不仗剑而去,诛杀那些垃圾?” 朱由检笑道。 “朝廷腐败,阉党专权,那些阉货躲在草包皇帝身后,深居简出,出则前呼后拥,没有诛杀他们的良机。”秦良玉道。 “还不是因为你手里没有枪杆子,”朱由检轻笑一声,侧头看一眼秦良玉,道:“我借你一批新式火器,你便可以在川渝一带拥兵自重,逼迫朝廷诛杀邱乘云、魏忠贤之流。 怎么,你觉得本公子是在跟你开玩笑?” 秦良玉缓缓摇头,道:“公子高义,本将军心领了。” 说着话,擦的一声,剑已出鞘三寸。 “不过,为人臣子者,忠君爱国,即便是马革裹尸,血洒疆场,我也是心甘情愿的,只是你年纪轻轻,身份又是如此清贵,不是皇亲国戚,便是藩王之流,却口口声声说要起兵造反,真是该死至极! 今日,喝你的酒,取你的首级,真还是畅快!” 刷的一剑。 她的这一剑,竟是悄无声息就刺到朱由检咽喉三五寸处。 然后,凝而不发。 剑气纵横间,草包皇帝朱由检耳边的几缕发丝,飘然而下,竟是被这凌厉的一剑震断。 朱由检却不曾躲避,双目微眯,颇有深意的凝视着秦良玉的丹凤眼,笑道:“为何凝而不发?你这一剑,足以让我血溅当场啊。” 秦良玉沉默片刻,这才涩声说道:“你究竟是何人?” 朱由检:“老朱家的大草包,大明第一败家子,朱脚,朱公子。” 秦良玉:“……” 这算什么身份? 本来,她想着要一剑刺死眼前这个小白脸,不过,她感知到几缕阴冷的气息从不远处的几艘画舫上传来,赫然竟是清一色的武林高手。 七七八八,约莫有十七八道凌厉气息,在这一瞬间便锁定了她。 其中,有威胁,有警告。 而更多的,则是冷漠的明示:若想动手,必然会瞬间弄死她…… 眼前这小白脸,身份绝对非同小可。 “我不怕死,但不想莫名其妙为你这样一个乱臣贼子而死,”秦良玉收回佩剑,冷声说道:“不过,你若是再要劝我起兵造反,胡言乱语,就休怪我无情。” 朱由检伸出手掌,接住几根柔顺发丝,浑不在意的笑道:“放心,我那些手下不会出手,这船头,就你我二人,你可以放心大胆的出剑; 当然,本公子更希望与你谈一笔交易。” 秦良玉冷声道:“若是大逆不道的废话,就别说了。” 朱由检哈哈一笑,伸手拿过秦良玉的佩剑,高高举起,屈指一弹,那一柄青钢利剑便发出一声激越清凉的鸣音。 “好剑!” 草包皇帝赞叹一句,随手将其递还给秦良玉。 秦良玉却早已面如土色。 这个小白脸,简直不是人啊,伸手过来夺走她的佩剑,竟然令她丝毫没有反抗之力。 也就是说,刚才那一剑,幸好没有递出去? 人家根本就没将自己的那凌厉一剑放在眼里,若是适才她起了杀心,估计此刻横尸船头者,应该便是她这位马家未亡人…… …… 秦良玉沉默良久,突然开口道:“你是高人,我是一个妇道人家,若有什么不妥当之处,还请见谅。 不过,至于之前公子所说的胡言乱语,我权当是你的醉话……” 朱由检摆摆手笑道:“好了好了,废话少说,你我都是聪明人,也就不再打哑谜了。这么说吧,本公子其实是当今皇帝最贴心之人; 甚至,我和他的关系,超过皇帝与皇后娘娘的关系。” 秦良玉没吭声。 她此刻就像尽快离开这艘画舫,或者说,尽快离开是个脑子不对劲的小白脸。 分明就是一个包藏祸心的‘乱臣贼子’,却大言不惭的站在这里哄骗与她,简直罪不可赦也。 只可惜,不能一剑戳死…… …… “怎么,你不信本公子说的话?” 朱由检也看得出来,这位秦良玉女将军对自己万分的不信任,根本就没把他的话当回事。 “好吧,为了证明本公子与当今皇帝的关系,我这就弄死那个狗屁邱乘云!”朱由检转首侧脸,向不远处一艘画舫上招招手。 登时,便有两名锦衣少年出现。 这两名少年走出船舱后,对着朱由检遥遥拱手,并未开口说话。 “你们去给万岁爷说一声,万历四十一年,邱乘云那阉货害死忠良马千乘,并伙同魏忠贤冒功领赏,让他的那些狗屁干儿子、干孙子升官加爵,本公子很生气,你们进宫后向万岁爷禀明此事,将那一伙老阉货都提过来,并让魏忠贤当着我的面审理此案!” 两名锦衣少年面面相觑。 万岁爷这是……在飚演技? 二人默默躬身施礼,转身便走。 只见他们随手向湖面上丢下两片木头,纵身一跃,足尖在那木板上轻轻一点,便如两只花花绿绿的大鸟展翅飞翔,几个起落后,便登上数十丈外的东岸之上。 水上漂? 大内高手! 秦良玉出身名门,但对江湖上的事情也颇多了解,其所结交的亲朋好友多有武林奇人、江湖宿老,一眼便看出,这两名锦衣少年绝对是她所见过的最为恐怖的大高手…… “朱脚公子,你到底是什么人?” 秦良玉再一次发问。 朱由检呵呵一笑,随口说道:“高人。” 秦良玉:“……” 好吧,果然是高人,只不过包藏祸心,极有可能是乱臣贼子罢了。 “大明天下,奇人异士众多,可像公子手下的这十几名武林高手,竟是本将军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看来,你的身份定然大有问题。” 对于秦良玉的疑惑,朱由检懒得理会,也不用理会。 有些人,有些事情,往往需要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而非口舌之争。 “进去继续饮酒作乐吧。”朱由检淡然说一句,便转身走进船舱。 秦良玉沉吟几个呼吸后,暗暗吐一口气,似乎做出一件十分了得的决定,也走进船舱…… …… “秦将军,你现任何职?是不是袭了你夫君马千乘的爵位?” “是又如何。” “你儿子为人憨厚老实,不过就是武功太差劲,本公子一只手就可以打他两三百个。” “那又如何。” “你儿媳妇品行端正,英姿飒爽,可为你的得力助手,不过,妇道人家领兵打仗,若没有一些雷霆手段,估计那些兵卒将校不听从指挥吧?” “不关你事。” “要不,顺便让我那草包皇帝哥哥下一道圣旨,将你的官爵再往上升上一升?石柱宣慰使的官职,说穿了不过就是九边之地的一个土包子小官……” “朱脚公子,请自重!” 朱由检给自己再倒满一碗酒,无所事事的品咂着,目光闪动,似乎还要废话连篇。 秦良玉终于忍无可忍,变色斥道:“朱脚公子,别以为你是朝廷贵人后裔,就可以对我们这些在外征战多年的老兵老卒指手画脚; 本将军当年在播州大破杨应龙七座连营,将那贼匪追杀的上天入地、慌不择路时,你这位贵公子应该还在玩泥巴……” 朱由检点头笑道:“对对对,万历二十七年时,本公子还在S、偷菜呢,当时,连吃鸡游戏都未曾出现,现在想来,还真是贻笑大方、一叶障目、掩耳盗铃……” 秦良玉:“……” 这个小白脸,她实在快要受不了了。 刚开始在酒宴前,他‘口占’古诗一首,满口称赞她这位女将军,除了其抖抖索索不会抓毛笔之外,她还觉得颇为顺眼。 可是,随着话不投机,这小白脸终于渐渐露出马脚。 不但说话颠三倒四,词不达意,很多成语、古语都是胡乱使用,简直有辱斯文。 这哪里是一位清贵的翩翩公子。 分明就是一个大草包…… …… “启奏……禀公子,邱乘云带到。” 就在秦良玉忍无可忍,打算拂袖而去之际,船舱外,突然传来一声恭恭敬敬的公鸭嗓子声:“魏忠贤求见……公子爷!” “进来吧,”朱由检随口说道:“我那皇帝哥哥身体可还好?今日还在乾清宫里批阅题本?本公子这一次主动揽事,想帮皇帝哥哥处理一些朝廷政务,他不会见怪吧?” 不等魏忠贤开口说话,朱由检先是连珠炮似的将自己的‘身份’摆明,无异于给魏忠贤定了一个调调:此刻,咱是公子爷,并非万岁爷,你个老阉货搞清楚。 以他对魏忠贤的了解,此等小事,随口一提即可。 幸好不是王承恩那货…… 果不其然,魏忠贤这种人,本就聪明透顶,八面玲珑,皇帝随便咳嗽一声即可知晓接下来该如何处置国家大事。 此刻,草包皇帝不愿暴露身份,主动开口“明示”,他魏忠贤岂能领会出错? 正所谓闻弦而知雅意,便是如此吧。 “公子爷,邱乘云那老阉货已经提过来,这便开始审理当年的石柱宣慰使案?”魏忠贤躬身施礼,规规矩矩的问道。 “对,这位是马千乘遗孀,秦良玉,秦将军,咱大明朝难得一见的巾帼英雄,忠肝义胆,苍天可鉴,回头你给我那皇帝哥哥捎个话,封个侯爷大将军啥的吧。” 魏忠贤重重点头,道:“好,公子爷看中的人才,定为咱大明朝的栋梁之材!” 第五十六章 借你八千枪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审理一桩陈年旧案,并有草包皇帝的‘明示’,对魏忠贤来说自是小菜一碟,不到一盏茶工夫,便将案情审理明白。 “公子爷,邱乘云诬陷忠良,残害石柱宣慰使马千乘,??并与渝州那边的督抚衙门勾结,鱼肉百姓,霸占良田十二万亩……” “好了好了,审理案子这是你魏厂公的事情,跟我没关系,你看着处置就行了。”朱由检不耐烦的挥挥手,??端着一碗酒慢慢喝着。 透过画舫的玻璃窗户,有几只水鸟掠过蔚蓝天空,在水面上了留下几道残影。 惊得一群鲤鱼纷纷乱窜。 碧波荡漾,??岁月悠长。 这个狗屁大明朝,啥时候才能让他这位草包皇帝省心一些,悄咪咪的躲在名山大川之间,求仙问道,一日一夜…… …… 邱乘云早已被点了哑穴,跪伏在地上,浑身瑟瑟发抖,有些茫然失措。 其他七八名老太监也一样。 这些该死的蠹虫! 苍蝇! 臭狗屎! 朱由检懒得理睬,随意挥挥手,道:“秦将军,你丈夫的案子审理明白了,如何处置,你自己看着办。 对了魏忠贤,你先回去吧,告诉我那皇帝哥哥,今日之事我就自作主张了。” 魏忠贤如遇大赦,赶紧躬身施礼,??规规矩矩的退出船舱,乘坐一条小船回宫里头了。 秦良玉一家三口愣在当地,一时间不知如何才好。 “公子,多谢!” 沉默好几个呼吸后,秦良玉霍然起身,一步跨出去,劈手揪住邱乘云的发髻,就如提一条死狗那般将其拖出船舱。 “夫君,今日大仇得报,妾身再无牵挂。” “苍天有眼,让这狗贼落入我手,夫君,你在天有灵,自当含笑九泉了!” 言毕,对着苍天拜了一拜,手起剑落。 邱乘云那颗白发苍苍的老头便滚落船头,被秦良玉顺手提起来,扯下一片战袍包裹起来,这才回到船舱:“公子,秦良玉跪谢公子大恩大德,请借妾身一碗浊酒,??在这京师之地祭奠我夫君马千乘,还望公子爷勿要推却!” 朱由检亲手倒一碗酒,道:“这一碗酒,致敬马千乘将军!” 言毕,随手泼在地上。 晴天霹雳,狂风骤起。 中海、南海水面上,突然刮过一阵狂风,将画舫吹刮得晃悠几下,倒让朱由检心生警惕:‘难道说,这苍天之下,还真有冥冥之中……’ …… 接下来,便是一番痛饮。 秦良玉了却一桩心愿,对朱由检这个小白脸大草包的态度,也从一开始的瞧不上眼,终于心服口服。 “朱公子,妾身看你也是一位英雄豪杰……” 秦良玉刚要说一番客套话,却被朱由检摆手打断。 “我还是叫你一声嫂夫人,或者嫂子吧,这样亲切一些,”草包皇帝笑道:“不要再提什么感谢的话,说说川渝、云贵一带的情况吧。” 秦良玉苦笑道:“好吧,那今后便不再提及今日之事,你是贵人,喊我一句嫂夫人……罢了,妾身就认下你这位叔叔。 至于说川渝、云贵一带,眼下还真是有些麻烦。” “说说看。”朱由检不动声色的说道。 “川渝一带还好说,出了潼关,入汉中,穿过剑门一线天,川蜀之地向来富饶,人烟稠密,官府虽说压榨的厉害,民不聊生,饿殍遍野,可说过来还是有一条活路的。 最为心酸的,还是云贵高原……” “云贵高原?”朱由检随口重复一句,脸色有些古怪。 那个袁崇焕不是被自己给发配到云贵高原上,帮他藏一支‘奇兵’么?难道,那个东莞汉子出事了? “对,云贵高原一线,眼下乱成一锅粥了。”秦良玉沉吟几声,定了定心神,道:“公子也知道,云贵川在太祖朝时,曾被沐王横扫镇压,一两百年不曾掀起风浪来。 可是,最近数十年里,朝廷对那片领地的统辖渐渐松弛下来,那些派往云贵川的官吏,仗着山高皇帝远,与一些变质的土皇帝内外勾结,比这京师之地的六部尚书、内阁大学士还阔绰; 那边的一名小小府衙大人,便是一位土皇帝……” 秦良玉娓娓道来,朱由检却听得心惊肉跳。 原来,自己一直不曾重视过的西南边境,存在的各种问题,比辽东辽西之地更加令人寒心不已。 道理很简单。 辽东之地的征战杀伐,那是大明朝与猪尾巴头之间的事情,用钱粮,用枪炮,用十万铁军即可碾压过去,一了百了。 可是西南边陲…… 是自己人开始腐烂。 这就是内伤,弄不好就要发炎,就要发烧,就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去剜脓补疮,就要让大明朝付出沉重代价! 朱由检喝一口酒,暗自沉吟,心道:‘与西北、辽东、福建沿海一带不一样,西南边境一旦出了大事,朕的这座基本盘差不多就要没戏了……’ 朱由检是个大草包,很多治国理政之事一知半解,从来都是浑浑噩噩,全凭“败家值”的‘引导’…… “嫂子,依你的看法,朝廷该如何治理好西南之地?” “战!” “战?” “对。” “如何战?” “以战养战。” 朱由检沉默了。 以战养战……秦良玉的想法无疑是对的,大明朝实际上早已无力经营西南之地,但又不能任凭那些蠹虫和土皇帝们继续胡作非为,慢慢的将大明朝拖入无边深渊。 唯一可行的,还真是以战养战。 “嫂子,这么说吧,我对行军打仗、治国理政方面不太擅长,唯一的长处就是吃吃喝喝、拉拉扯扯,顺便搞搞钱,弄几千条枪……” 朱由检理直气壮的说道:“干脆,我出钱出枪,你去搞事吧。” 秦良玉:“……” 这位女将军面现迟疑之色,心下多少还是有些没底儿。 这个小白脸给她的感觉就十分古怪,时而沉稳霸道,时而轻浮奢华,时而又给人以乱臣贼子的错觉,实在让她有些怀疑,这位“朱脚公子”是不是脑子有坑? “你有多少钱?能搞来多少条枪?”秦良玉问道。 “钱财嘛,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反正我留着也不会给我下崽子,这么说吧,大明皇家钱庄是我家的,你想要多少我就给你多少。 此外,我家里还有三五十处矿山,拥有田产一两千万亩,能拿得出手的也就是大明学堂、大明工程局这些……” 朱由检说的很淡然,秦良玉却听得很不以为然。 无他。 关键是这小白脸吹牛不打底稿,要不是之前在灭杀邱乘云一事上,展露出一股王霸之气,就连大宦官魏忠贤在其面前都唯唯诺诺不敢吭声,秦良玉甚至都怀疑,这小白脸有意贴近她,是不是有什么不太纯洁的目的。 想到此处,她忍不住再一次打量朱由检。 默默向旁边挪了挪。 朱由检瞧在眼里,也不是很在意。 人嘛,总是狗眼看人低,他一个土财主,岂能轻易入了秦良玉此等天下奇女子的法眼?可若是此刻说出真实身份,以皇帝面目出现,却又觉得索然无味。 “嫂子,你放心,我这人虽然喜欢吹牛,还挺好色的,办事也不太靠谱,一句话,也就京城里最大的纨绔子弟、大明朝的第一败家子。 可是,咱有钱有势啊。 这样吧,我先给嫂子弄来几千条最先进的火枪,你回去组织一支天下第一流的铁军,帮皇帝哥哥稳固住西南之地再说吧。” 朱由检心里知道,秦良玉根本不会相信自己的话,索性也不再解释,随口招呼一声“来人”,便将一名锦衣汉子召唤进来。 “笔墨伺候。” 那锦衣汉子赶紧取来笔墨纸砚,毕恭毕敬的摆好,道:“公子爷,请。” 朱由检慵懒的站起身来,伸了一个懒腰,使劲搓了搓脸皮,活动活动手腕,这才捉起一支毛笔。 “宋应星,搞三千条半自动,外加十挺由检重机枪、三十门山地榴弹炮。” 一张八尺大宣,上面歪歪扭扭、墨迹湿漉漉的写了二十几颗大字,便挤得满满当当,就连签名盖章的地方都没留下。 上下左右看看,草包皇帝甚为满意,笑道:“本公子的书法颇有些东坡先生的神韵,肥而不腻,柔中带刚,嗯,就很有嚼头。” 说完话,将手中毛笔随手一丢,对那锦衣汉子吩咐道:“将这幅墨宝送给宋应星,就说本公子急需这一批火器,让他尽快筹备齐全了运往渝州。” 转过头,他饶有兴味的瞅着秦良玉:“嫂子,你看如此办理可还行?” 秦良玉:“……” 如此办理、似乎有点不太行。 你这小白脸,把自己当成皇帝了?而且,就算是皇帝,以她的想法,一个穷困潦倒的大明朝,到处都是窟窿,就连山海关守军也不曾配备新式火器啊…… “对了,还有一件事,”朱由检突然想起一事,这才注意到自从酒宴开始就一直默默吃肉喝酒的李岩,“李岩,你即刻回去大明钱庄,给我嫂子秦良玉办理一大笔贷款。 至于数目嘛…… 先给她三百万金币,让她回到川渝后招兵买马,后续需要多少就给她多少。 记住,此事绝对保密!” 李岩默默起身,领命而去。 这种败家之举看得实在太多,他这位李大掌柜都已经麻木了。 不就是几百万金币么…… …… 一场酒宴,尽欢而散。 眼瞅着秦良玉一家三口乘坐一条小舟离开,草包皇帝朱由检情绪有点低落。 一方面,是因为西南之地的困境令他有些郁闷,另一方面,则打心眼里羡慕这一家三口,干干净净带兵打仗,老老实实忠君爱国。 哪像他这个草包皇帝。 不学无术,无所事事。 除了整天在京城里厮混,在皇城根下的湖面上醉生梦死,简直就是一个纯粹的废物。 ‘要不……想办法出去逛逛?’ ‘西南之地民风彪悍,川妹子热情奔放,且一个比一个水灵……’ ‘不行啊,眼看着就要到黄道吉日,一万名爱妃还需要雨露均沾,岂能一走了之?’ …… 朱由检叹一口气,默默打开人物面板,看着新增加的一大笔海量‘败家值’,心情这才慢慢好起来。 这一波,又稳了。 给秦良玉搞钱搞枪报仇雪恨,顺便认下一位嫂嫂,让他平白得了将近两亿点‘败家值’,这就很舒服。 他美滋滋的点了一次升级。 啊,又麻又痒,顺便还打了一个三四秒钟的激灵。 【力量+16,敏捷+16,骑射+18】 …… 【特殊奖励:《磕头机工作原理解析及石油提炼技术初探》】 …… 朱由检:“窝草!” 终于等到一本稍微有点用处的‘科普读物’了。 前段日子,徐霞客带队的‘大明科考队’和‘大明地质勘探队’传来消息,称在庆阳府一带发现一条“油脉”,却限于当下科技实力,根本无法大量采集。 为此,草包皇帝愁的睡不着,在周皇后寝宫日夜厮磨。 这下好了,有了这本小册子,相信徐光启、宋应星那一帮大明科学家很快就能折腾出一点动静来。 “等等,庆阳府?” 突然,朱由检脑海中灵光一现,脸色变得有些古怪起来,口中喃喃低语:“庆阳府发现油脉,大爷的,这简直是天意啊?” 那地方,他在‘黄袍加身’前曾经去过! 而且,还在那地方的一家炼油厂实习过…… 不就是长庆油田嘛? 再往西北,打下河西走廊,便可以考虑玉门油田;再一路往西,将吐蕃、北蛮、厄鲁特、叶尔羌、土默特等势力打趴下,可不就是大明朝的第一批重工业基地? 如果,力量足够,一路向西。 那可就到了全球最大的石油产地…… “来人,备马,回宫!” 越想越兴奋,草包皇帝朱由检走出船舱,都来不及跟红柳姑娘告辞,一路疾行,很快就回到了乾清宫里。 “魏忠贤,传旨,召集朝会。” 回到乾清宫,屁股还没坐稳,朱由检便让魏忠贤传旨下去,紧急召集朝会。 “奴婢、遵旨!” 魏忠贤乐颠颠的出来乾清宫,脸上洋溢着一股莫名的喜悦之色。 啊,太不容易了。 草包皇帝,终于急吼吼的召集朝会,看样子是要改邪归正,当一位千古圣君好皇帝了…… 第五十七章 山雨欲来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鐺—— 鐺—— 鐺—— 落日余晖,待你而归。 西苑皇家园林,早已被草包皇帝变卖、抵押,成为大明商人趋之若鹜的投资热土。 中海一带的湖面上,有一座孤高的湖心岛。 岛上一座山峰不足二百丈高,在亭台楼阁、参天林木的掩映下,显得幽静而秀美,??配上馒头庵的几声晨钟暮鼓,倒也另有一番静雅之意。 草包皇帝尽量舒展身子骨,慵懒的躺在一张竹椅上,享受着妙语尼姑捏拿推揉按,舒服的直哼哼。 “腿。” “嗯。” “腿。” “公子,贫僧捏的就是你的腿。” “大腿。” “呃……” “大腿根。” 妙语尼姑:“……” 这个臭流氓! 妙语尼姑手上暗暗使劲,真想将这个风流倜傥的公子爷给捏疼,不料,换来的却是一连串更加令人心痒难耐的哼哼。 “公子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妙语尼姑问道。 “有点。”朱由检嘟囔道。 “哦。” 妙语尼姑再没有说什么,这让朱由检感觉很舒服。 他不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的那种女子。 昨夜朝会,百余名文武大臣吵吵嚷嚷,唾沫星子都快把彼此的老脸吐湿,却终究还是没什么结果。 这让草包皇帝很舒服。 吵吵吵,闹闹闹,大家伙最好整天忙着召集朝会互相撕逼,说一些没什么营养价值的废话,他这个当皇帝好腾出手来搞几件大事。 ‘庆阳府那边的油田,必须尽快开发利用起来。’ ‘茅剃头在干什么呢?’ ‘要不是等着娶一万名爱妃,朕都想亲自跑一趟庆阳府……’ …… 一日一夜后。 远在秦岭深处的一片山寨里,茅元仪接到草包皇帝密旨,令他即刻组织人马,对庆阳府一带进行彻底清剿,将那里的所有人员进行甄别、分类、处理。 一句话,将庆阳府收拾干净,大干一百日。 “皇帝是要有大动作了啊?” 茅元仪捏着一卷丝帛,陷入沉思。 …… 几乎与此同时,??紫禁城里,??魏忠贤、王承恩、钱谦益、张瑞图等人,也陷入沉思。 昨夜朝会,皇帝陛下破天荒的主动临朝,说是要跟大家商量一件大事,结果,他刚一开口,就被文官清流们一顿怼。 大明北线铁路还在紧张施工建设中,又要再修筑一条贯通东西的“高速公路”? 对于草包皇帝口中的各种‘新名词’,诸位大臣早已见怪不怪,反正大多数人对此并未放在心上,只是觉得这位皇帝陛下脑子不好使,想一出是一出,完全就是一个败家玩意儿。 “贯通东西的这条路,该如何去修?几位大人尽快拿个章程出来吧。”魏忠贤坐在一只绣墩上,使劲揉着眉心,有气无力的说道。 “修桥补路,此乃大明工程局的活儿,??让杨鹤他们去干就是了。”王承恩淡定的说道。 结果,??此话一出,立即召来几道鄙视的目光。 魏忠贤、钱谦益、张瑞图几人,像看白痴一样看着王承恩,眼中的不解、鄙视和痛心疾首丝毫不加遮掩。 这让王承恩很郁闷。 不过,他没敢继续说什么,不要说他的身份、权势尚不能与这几人扳腕子,就是他最近遭遇的一大堆烂事,也足够让他闭嘴了。 台澎宝岛那边,李自成将朝廷命官屠戮殆尽,而且还给朝廷传来一纸讼状,将朝中二十几位大臣、七八名后宫大太监都给告了。 其中,讼状中所告之人,‘罪孽深重’的有三个人,第一位便是他王承恩,其他二人,一个是张瑞图一个是钱谦益。 一向作恶多端、民怨沸腾的魏忠贤,反倒没有受到任何冲击。 这就、十分离谱! 而最让王承恩心惊肉跳的,则是草包皇帝看了讼状后,一言不发,顺手便将讼状扔给王承恩,让他主持审理此案…… …… “由京师出发,途径直隶、山西、陕西……就算是修到金城关,至少也是三千里,你说说,这条所谓的高速公路,将耗费大明国库多少钱粮?” “是啊,不要说国库空虚,早已入不敷出,就连河南、山东、陕西一带的赈济灾民都束手无策,山海关一线的辽饷已经两年没有拨付,就算是有了钱粮,这么一条道路修筑下来,怎么着也得数十万民夫吧?” “数十万民夫,恐怕还不够。” “应该不够,当初秦王修筑一座阿房宫,动用的民夫就何止百万……” 魏忠贤突然呵斥道:“你们,不想要命了?把一条路比作阿房宫,那万岁爷就是秦二世了?” 钱谦益、张瑞图几人登时闭嘴了。 每一个人的脸上,显出一抹惊疑之色。 “祸从口出,几位大人都是老狐狸,在朝堂上摸爬滚打数十载,难道连自己的一张嘴都管不住了?”魏忠贤冷声说道。 几人默然。 并无一人再敢多言。 “好了,诸位还是商议如何去修筑大明高速公路,别叽叽歪歪的坐在此地磨嘴皮子了,”魏忠贤慢慢坐直身子,阴沉着脸,继续说道: “万岁爷的意思很明白,大明的铁路要继续修筑,公路也要立刻开工修筑,赈济灾民、平定九边、备荒备战等大事,一样也不能落下。 而且,万岁爷的大婚在即,咱们当臣子、当奴婢的,难道就不能替君王分忧解难吗?如果真如诸位的意思,这是万岁爷的异想天开,大可以现在就说出来。 放心,我魏忠贤第一个会弄死你狗日的!” 说着话,大宦官突然动怒,嘭的一声,便将手中茶碗摔碎在地上,恨声说道:“万岁爷为了咱大明的江山社稷,夜以继日,夙夜忧叹…… 这些就不用再说了。 你们昨夜都听得仔细,为了这两条贯通东西的道路修筑,万岁爷甚至都想卖掉紫禁城,你们这些人,真是令人心寒! 咱家今日把话撂在这儿。 谁今后要是对万岁爷的旨意阳奉阴违、偷工减料,我魏忠贤绝对先弄死他!” 众人惊悚不已。 自从草包皇帝登基以来,曾经嚣张跋扈、心狠手辣的魏忠贤,其实在这两年间变得极为内敛,就算是要搞死哪位大臣,从来都是玩阴的。 像今日这般声色俱厉、咬牙切齿的样子,这还是头一次。 “钱谦益,钱粮事宜你想办法,可否?”魏忠贤顿了顿,转首看向钱谦益,冷声问道。 钱谦益沉吟几声,道:“我尽力而为。” 魏忠贤:“不是尽力而为,而是必须保证!” 钱谦益点点头,道:“五十万民夫一年的开支用度,我这里绝对保证……” 魏忠贤挥挥手,道:“不,不是五十万民夫,而是一百二十万民夫;此外,还要预算出十万精兵的粮饷、后勤给养和战时损耗。” 钱谦益眼角抽搐几下,涩声说道:“江南一带的海运商贸被郑芝龙打压、垄断,再加上福建一省之地皆为黑寡妇客氏巴巴所霸占,税赋实在难以为继……” 魏忠贤冷笑一声,道:“那盐铁呢?矿山呢?还有,两千多万亩皇田落在你们手里,难道就没有表示一下的意思? 办法终归是要你钱大人去想,至于过程如何,咱家不想过问。 一句话,两条路,必须全力以赴的去修筑。 用万岁爷的话说,那就是举国之力,大干百日,再创辉煌!” 诸位大臣:“……” 好吧,魏忠贤不愧是大明第一大太监,草包皇帝的新名词,倒是学了个七七八八。 “还有你,张瑞图,张阁老,”魏忠贤转头看向张瑞图,继续冷声说道:“张大人掌管礼部、吏部和御史台,那些个文官清流们,要么依附在钱大人门下,要么皆为你张瑞图张阁老的门生子弟; 最近各地传来不少消息,说是那些个读书人蠢蠢欲动,对万岁爷诋毁不已。 甚至,已经有人串联拱火,打出什么清君侧、杀阉党的旗号,准备在万岁爷大婚之日,举兵造反,这种小事,张阁老就辛苦一下吧。” 张瑞图眼皮狂跳,心里头犹如炸了几声惊雷。 那些文官清流、豪门世族和所谓的读书人种子,简直太不像话了,就算是想要起兵造反,你倒是直接动手啊! 八字还不见一撇,嘴皮子上却早已吹吹打打的闹的满城风雨,简直就…… 离谱! 果然还是老话说的好,秀才造反,十年不成。 用草包皇帝的话说,可不就是思想上的巨人,行动中的傻x…… …… 朝堂上,在魏忠贤的软硬兼施下,迅速拧成一股绳,开始轰轰烈烈的筹备起来。 远在山海关一线的孙承宗却满嘴的苦涩。 朝廷。 朝廷的粮饷,都拖欠大半年了。 吴襄、祖大寿等辽西将门早已闹腾的不成,甚至,一些偏将、裨将、游击将军、总旗等,在自家主子的授意下,竟然开始制造各种小规模的摩擦。 时不时的,就能听到山海关一线,有大明守军哗变。 其中一小部分人,竟然直接投奔建奴,成为莽古尔泰麾下的一条条疯狗…… …… “再这般拖延下去,山海关以北,两千里辽东辽西之地,迟早都会成为建奴铁骑的天下。”山海关一座高大石头建筑里,孙承宗愁的不行,唉声叹气。 时不时的,摔几样瓶瓶罐罐的解气。 “都督不必苦恼,朝廷如此作为,无非是取死之道罢了,你孙都督就算是操碎了一颗忠君之心,也终究是无法挽回败局啊。” 坐在孙承宗对面的,是一位中年人,一身青色儒衫,头戴一顶儒巾,风轻云淡,温文尔雅,一看便是那种饱读诗书、满腹经纶的饱学鸿儒。 “那先生的意思?”孙承宗叹一口气,试探着问道。 “静观其变。”那儒生淡然说道。 “静观其变?”孙承宗缓缓摇头,涩声道:“几个月前,建奴与北蛮诸国勾结,大举南下,突破大明七八道长城关隘,横冲直撞,要不是三府之地那一股贼匪吸引了火力,将其围猎于金城关、庆阳府一线,后果不堪设想啊。 本督原以为朝廷要加强山海关防线,彻底解决辽东辽西纷乱。 不料……唉!” 没钱没粮,新式火器也不见配备一丝一毫,朝廷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难道,真如坊间传闻,草包皇帝被魏忠贤彻底架空,成为汉献帝那般的傀儡皇帝? 魏忠贤,老阉狗! 孙承宗心中怒极,面上却还不能表现出来,这让他这位经略辽东之地的大都督气恨不已,真想领一支兵马赶赴京师,揪住那些阉党逐一挫骨扬灰。 至于眼前这位饱学鸿儒…… 狗屎一坨。 “先生,本督心中自有计较,你回到辽东后,尽可将本督的意思转告莽古尔泰汗,让他再不要瞎折腾了。 大明朝廷,不会放弃辽西辽东之地的。” 那儒生呵呵一笑,捻须说道:“孙都督这话说的很没有底气啊?” 孙承宗端起茶碗,淡然说道:“有没有底气,在山海关前打上几仗不就知道了?” 儒生道:“山海关?不过一条死城墙而已,挡一挡衰弱时期的草原骑兵倒还可以,面对大金国的铁骑,其实形同摆设而已。 此外,莽古尔泰皇帝明确表示,他根本不会来攻打山海关。 千里辽西之地,加上察哈尔草原、科尔沁草原、土默特和鄂尔多斯草原,吾皇岂能没有牧马之地?” 孙承宗摆摆手,道:“放羊牧马之事,那是你们这些草原罗圈腿的事,跟我山海关没什么干系,先生,请吧!” 那儒生淡然一笑,摇摇头,飘然而去…… …… 同一时间,高丽国,平壤城。 毛文龙的大帅府里。 一座高大宫殿深处,大摆酒宴,几队精壮兵卒赤膊上阵,却是正在演练兵刀阵仗以助兴。 两鬓斑白的毛文龙居中而坐,腰杆子挺得笔直,瘦俏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双目如刀,盯着眼前的酒碗,陷入沉思。 酒宴之中,几名浑身散发着铁血煞气的年轻将军,同样腰杆挺得笔直,眼观鼻,鼻观心,心无旁骛,犹如入定老僧般静默无言。 精兵十五万。 铁骑五万,新式火器营足足有八个,清一色的新式火器、山地炮,再加上大半个高丽国的财富、土地和民夫,让东江镇血拼存活下来的这支大军,拥有了可怕的战力。 更为可怕的,是耿仲明、尚可喜、孔有德三支大军麾下,分别都有各自的兵工厂,完全可以做到新式火器自给自足。 如果必要,还可以拿出来一部分淘汰产品,转手卖给建奴莽古尔泰,换取大批的牛羊、山货和妇女。 可以说,毛文龙大手一挥,即可横推高丽国。 就算是称王称帝,其实也是轻而易举…… “报!” “飞鸽传书,辽西急报!” 突然,一名瞭哨官快步奔进大殿,打破了这场充满铁血煞气的酒宴。 第五十八章 风满楼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曹文诏从背后捅了建奴一刀?” “莽古尔泰调集三万铁骑,疾驰北归,回援他们的老巢鹿鼎山去了?” “这么说,辽西之地只剩下不足五万精兵?” …… 毛文龙眉头微蹙,默默翻阅着七八页飞鸽传书过来的军情消息,静默如入定老僧。 唯一动弹的,是他的两只眼睛。 越来越亮。 酒宴之上,??耿仲明,尚可喜,孔有德三人,面无表情,端然而坐,对眼前之事似乎浑不在意。 手里有枪,??遇事不慌。 无论是高丽国境内,还是辽东辽西战事,??对东江镇的这些老兵来说,似乎都不是什么大事。 甚至,就连大明朝廷,好像也就那么回事。 他们等待的,不过是大帅毛文龙的一声令下。 “辽东侯曹文诏……” 沉默良久后,毛文龙的目光终于停在这几个字上,久久都不曾挪开。 他的脸色,渐渐变得舒展起来。 “吴襄、祖大寿、祖可法、祖泽润、刘天禄、张存仁……一群宵小之徒,也敢试图分土裂疆?”毛文龙低声说道: “还有那个吴襄的儿子,吴三桂,听说年纪轻轻就有万夫不当之勇,熟读兵法,颇有韬略与计谋,你们三个,谁愿灭杀之?” 孔有德霍然起身,怒吼一声:“某愿往之!” 毛文龙微微摇头,道:“孔有德听令。” 孔有德躬身抱拳听令。 “命你率麾下两万精兵,横扫高丽国境内,最好将那个谋权篡位的金氏打压到汉城一线。” “记住,??不可败。” “镇压高丽,而非灭国之战,不许你肆意残杀百姓和投降兵卒,更不许你祸害高丽王室。” 孔有德猛然抬头,看向毛文龙大帅,脸上露出一抹失望之色,道:“大帅,以咱手里的兵力,便是横扫天下、镇灭高丽也不在话下……” “滚。” 毛文龙淡然吐出一个滚字,让孔有德郁闷不已。 不过,他再没敢废话,领了兵符便快步离去。 “尚可喜听令。” “末将在!” “令你自领精兵两万,重建东江镇,并镇守东江镇七个月,无论任何理由,丢失城池者,斩!” “末将遵令!” 尚可喜领命而去。 然后,大殿里便是一阵莫名的压抑和沉闷,??毛文龙手捏一支调兵虎符,??伸出两根手指,??在上面轻轻抚摸不已,似乎有一难题委实不能轻易决断。 “大帅……”耿仲明欲言又止。 “罢了,你自领三万老兵,去辽西一带打猎去吧。”毛文龙沉吟几声,似乎终于下定决心,将手中虎符扔给耿仲明。 耿仲明面现茫然之色,道:“大帅,咱们现在有枪有炮有兵卒,给末将三万铁骑、一万火器营,足以踏平辽东之地……” 不待他把话说完,毛文龙便站起身来。 “兵者,诡道也,”毛文龙淡然说道:“当你以为要占便宜时,可能便是要吃一个大亏;同样的,当你觉得胜券在握时,也可能便是你遭受灭顶之灾日。 耿仲明,你向来勇武过人,且性情沉稳,狡猾如山中之老狐。 故而,本帅才将最棘手的任务交付与你,切记不可贪功冒进,你若不听将令,擅自攻城略地,就算是你将整个辽东辽西之地给我打下来,我也必杀你。” 毛文龙的声音略带沙哑,显得有些低沉,但给耿仲明的感觉,却比声色俱厉时更加令人心惊肉跳。 “末将、遵令!” 领了兵符,耿仲明快步离开。 “九月,秋高气爽,适合打猎。” “逐鹿中原,为时尚早,那就、兵指鹿鼎山。” 毛文龙在大殿深处负手而立,静静的望着一抹斜阳透过大殿门窗,洒落一地的金色光斑,应是岁月流逝时,在大地上遗留下来的伤痕吧…… …… 辽东之地,黑河岸边。 一条高大山脉蜿蜒千里,犹如一条面目狰狞的远古苍龙,静静的趴伏在大地上,山上终年积雪不化,随着山势放缓,向阳的一面则形成一大片辽阔的缓冲地带。 古木森严,万物疯长。 站在高高的山坡上,极目远眺,两条铁轨由东面的苦兀岛一线蜿蜒而来,一直通往南方。 沿途每隔数十里,便有一座灰色城堡,即可充当铁路站台,也是屯兵之地。 大片大片的垦荒地,分布在铁路两侧,看上去就十分的壮观。 玉米,大豆,小麦,高粱,番薯,药材…… “真是一块风水宝地,种什么长什么,怪不得万岁爷要我曹某人经略此地。”端坐在马背上,曹文诏感慨不已,对身边几名将官笑道。 “侯爷,野人女真诸部落最近终于消停下来,要不要让大军进山搜剿?”一名参将躬身说道。 “穷寇莫追,”曹文诏道:“万岁爷传来旨意,要咱们学会人情世故呢。” “人情世故?” 诸将有些不解的齐声问道。 曹文诏叹一口气,苦笑道:“刚开始本侯也不是很明白,不过,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厮杀,本侯终于领会到何为人情世故; 很简单,就是打倒一部分,拉拢一部分,分化另一部分。 剩下的那一些部分,则分给他们土地、田产、和咱们淘汰下来的火器,让他们成为咱大明的兵。” 诸将纷纷点头,称是。 野人建奴只不过是一个统一称呼,在这黑山白水间,茫茫数千里的辽阔土地上,各种部落势力何止百十个?若是一个个横推过去,估计三五十年后也不可能令其归附。 不过,最大的好处便是,在很多古老的野人部落里,其唯一的文明传承竟然是大明朝,这就不得不令曹文诏们感叹,当初的太祖皇帝到底该有多猛,竟能镇压此间两百余年不敢造次…… “侯爷,据探马回报,建奴莽古尔泰派遣一支三万人的铁骑,一路向北而来,似乎要对我们不利,要不要整备兵马进行阻击拦截?”一名参将突然说道。 “不用,不就是三万骑兵么,”曹文诏笑道:“上一个月咱们的先锋营突袭科尔沁草原,灭杀建奴骑兵九百余人,这是惊吓到他们了; 不过,也仅仅是惊吓而已。 表面看来,咱们经略的这一片野人部落领地,绝大多数都是山东海运过来的农夫,开荒种地还差不多,应该不适合征战。 就让这个错觉一直保留下去吧。 莽古尔泰被山海关拦截,一时半会攻打不下来,只能考虑长久消耗着,那么,咱们开垦出来的千万亩良田,便成为他们嘴里的一块大肥肉了,嘿嘿。” 诸将笑了起来。 没有人比他们更加了解这片土地。 从一开始,曹文诏他们的经营策略,便严格按照草包皇帝朱由检的‘全球领主’来设定,一步一个脚印,伐木,修筑,开荒,种田,养殖,暴兵…… 不要说三万骑兵,就是三十万骑兵扑杀过来,曹文诏都有信心将其一一灭杀。 两条并行铁轨,昼夜之间,即可将大批的精锐军队运送到千里之外。 再加上沿途数十座水泥混凝土城堡,就算是火炮轰击在城墙上,也不过炸出狗头大小的一些坑坑洼洼而已,根本就不惧建奴骑兵的冲锋。 “而且,以本侯判断,所谓的建奴三万铁骑,应该不过是一些老弱病残或者北蛮其他部落的骑兵,被莽古尔泰征调过来,想要夺取咱们的果子。 同时,也可能是为了制造辽西走廊空虚的假象,是给咱大明下的一个圈套而已。 不用在意,你们的主要精力,还是放在生产上,打仗的事情,有我曹文诏一人足矣。” 曹文诏颇为自负的继续说道:“更何况,咱手里不是还有万岁爷留下的两样秘密武器么,呵呵。” 诸将依然有些踌躇。 万岁爷留下两样秘密武器?此事,大家并不知晓啊…… …… 盛京,皇极殿。 一场争论从清晨持续到黄昏时分,却是谁也说服不了谁,一时间坚持下来,就等着建奴皇帝莽古尔泰定夺。 争论的核心问题,是要不要真的让那三万精锐铁骑,调转马头,扑杀向野人建奴领地深处。 曾几何时,他们的祖先从鹿鼎山上下来,在茫茫雪原和密林间谋求一条活路,打猎、捕鱼,也曾有过一段天真烂漫的时光。 然后,随着建奴铁骑一路南下,能够放羊牧马的领地越来越广阔,人的心,也开始越来越大。 大到,想一口吞下小半个大明朝。 因为,这一支建奴出现过几位桀骜不驯、英勇善战的大首领,一路吞噬,将包括察哈尔草原、科尔沁草原等大大小小近百个草原部落,一一收归麾下,成为一个强大而野蛮的部落联盟。 尤其是现如今,已经公然登基称帝。 时间长了,就连稳坐皇位的莽古尔泰都觉得,他和他的大金国,似乎已经足够可以与大明朝扳腕子了…… …… “咱们的三万铁骑,是不是已经绕过科尔沁草原了?”突然,建奴皇帝莽古尔泰沉声问道。 “启奏陛下,前几日才抵达科尔沁草原的巴尔浑,预计这一两天便可进入东海女真领地,与盘踞那里的野人部落接头。”一位不值得拥有姓名的贝勒笑道: “大明狗皇帝以为,在东海野人领地培植一支垦荒大军,便能对咱们构成威胁,殊不知,咱们的皇帝汗早有预料,就等着那些汉人种出来的粮食成熟,成为咱们的军粮,哈哈哈……” 众王爷、贝勒和一些汉人文官哄堂大笑。 辽东以北的广袤天底下,最适合的,还是放羊牧马,狩猎捕鱼,并非那些汉人热衷数千年的农耕文明,这是建奴朝廷上下一致看法。 当然,其中也有一些汉人文官,曾经不止一次的给莽古尔泰谏言,加大对黑水白山一带的开发建设,均被皇帝、王爷、贝勒爷们给否定了。 用建奴们的话讲,鹿鼎山乃女真龙兴之地,岂能在那里大面积垦荒种地…… …… 与此同时,科尔沁草原深处,三支精锐铁骑悄然潜行。 三支大军,呈三角互抵之态势,犹如一柄锋利大铁剑,在茫茫草原的落日余晖下,拉出三条绵延数十里的暗影。 草长鹰飞。 入夜十分,一场寒凉秋风吹佛过草原,雨便落了下来。 长夜绵绵,大雨如注。 在某座甚为巨大的帐篷里,柴火烧的正旺,三根铁茶子中间,吊着一口大鼎,鼎中炖着大块的羊肉,发出咕嘟嘟的声响,令人莫名的觉得有些心安。 肉香弥漫时,一位身穿羊皮战裙、鹿皮靴子的贝勒爷,令人搬来一大坛烈酒。 顺手拍开封泥,酒香四溢。 大帐里十二三人纷纷侧目,眼中流露出热切的馋意…… “吃着科尔沁草原上的肥美羔羊,不喝几大碗汉人酿制的美酒,总感觉差点意思啊?哈哈哈。”那名贝勒爷先给自己斟满一大碗,一饮而尽。 毛茸茸的大嘴,被酒水沾染后,看上去湿淋淋的。 “好酒!” 紧接着,众将依照爵位、官职高低大小,逐一上前喝一大碗烈酒,舒服的直哆嗦。 北方草原的秋夜之雨,其实极为寒凉,要不是有一堆柴火和一大鼎羊羔肉,这种鬼天气,估计等不到天亮就会死人的。 “汉人酿制的烈酒,醇香清冽,委实不错,可是说到底,还是不如咱们的马奶酒。”有人感叹一句。 “这大雨夜里,有一口肉吃,有一碗酒喝,总归是不错的,谁还顾得上有没有马奶酒啊……” …… 正当众人大块吃肉,大碗喝酒时,一人一骑从极远处奔驰而来。 马背上,是一名二十多岁的青年,身穿一袭汉人普通兵卒的甲衣,唯一醒目的,却是其腰间所系的一条虎皮战裙,以及其腰间所悬挂的一柄弯刀。 刀鞘乌黑,上面用金丝线镂刻一幅江山社稷图,镶嵌十七颗暗红色宝石,一看便绝非凡品。 这青年一路疾驰,马蹄在湿淋淋的草原上,践踏出朵朵白花花的水。 “何人闯营,报上名来!” 那一人一骑接近大营时,一座吊塔瞭望台上,传来一声暴喝。 “爱新觉罗,阿济格。” 那青年勒住马头,仰头看一眼大营上空猎猎作响的大旗,似乎松了一口气,沉声喝道:“速速禀告贝勒爷济尔哈朗,就说阿济格有紧急军情相商!” 第五十九章 她、想干吗?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济尔哈朗,建奴四小贝勒爷之一,自小就生活在努尔哈赤的宫中,由努尔哈赤加以抚养。 此时,他正值壮年,受封为和硕贝勒,是莽古尔泰极为倚重的猛将之一。 他与努尔哈赤的儿子们关系很好,??尤其是与皇太极的关系更是非同一般,从青年时代起就追随努尔哈赤南征北讨,因军功受封为和硕贝勒。 若是草包皇帝在场,定会莫名兴奋一阵子。 因为,此人在原来的剧本里,算是建奴响当当的一号人物,??曾是努尔哈赤时期共柄国政的八大和硕贝勒之一,也是皇太极时代四大亲王之一; 也是建奴历史上惟一一位受“叔王“封号的人。 后入享太庙…… …… 此刻,这位有可能名扬天下的和硕贝勒爷,却一脸的惊疑。 因为阿济格贝勒带来一个惊人消息。 辽东之地,曹文诏已然摆下一座口袋阵,就等着三万建奴铁骑钻进去后,将阵仗的口子一封,便可随心所欲的痛打落水狗。 “汉人猪猡,简直太可恶了!” 和硕贝勒济尔哈朗咬牙切齿的怒吼一声,将一大碗烈酒泼到地上,恨声骂道:“终有一日,本贝勒将亲提雄兵十万,踏平明猪百万里江山!” 比他年轻好几岁的阿济格贝勒,却稳重很多。 他是努尔哈赤的十二子,向来凶悍勇猛,同时颇为看重汉人的兵法之学,经常自诩胸中藏兵百万,自然便有一股狡猾。 “和硕贝勒,不必如此震怒,??还是想想如何破敌吧。” 阿济格贝勒背负双手,站在大帐门口,瞅着无边夜雨下的草原,双目炯炯有神,似乎有所算计。 “曹文诏小儿,原本只是山海关一名参将游击,在大明军中屁都不是,为何突然受到他们的那位草包皇帝的重用?”阿济格贝勒侧脸问道。 济尔哈朗冷声道:“鬼知道。” 阿济格摇头苦笑,道:“大明当今皇帝朱由检,虽然年纪不大,却又深谋远虑,性格狡猾,先帝皇兄便是因为轻敌,被他手下默默无闻的茅元仪戕害于喜峰口。 所以,和硕贝勒爷,咱们不可轻敌啊。” 阿济格贝勒年纪不大,但说出来的话又比较靠谱,和硕贝勒济尔哈朗的情绪自然渐渐平息下来,阴沉着脸,??与阿济格并肩而立,??也开始眺望暗夜秋雨下的草原。 大雨如注,夜色浓稠。 军营里一片静谧中,??偶尔传来几声战马嘶鸣声,反增一丝萧杀之气。 “据本贝勒亲自查探,曹文诏在辽东之地经略已经差不多快一年了,从一座鸟不拉屎的苦兀岛开始,竟然步步为营,修筑了长达八百余里的轨道铁路; 此外,还修筑了四十七座坚固无比的小型城池,不仅可以作为铁路补给站点,同时还可以屯兵数十万。 这一场,咱们输了。 大明狗才,硬生生在咱们的背后插了一刀……” 阿济格贝勒神情萧瑟,年轻的脸上,渐渐露出一抹疲倦。 “十二弟,要不,你先休息一夜,等明日一大早了,再行商议军情大事。”济尔哈朗沉吟几声,道。 阿济格贝勒轻轻摇头,道:“不行,今夜便须定下大军去向,否则,我夜不能寐啊。” 眼看着一大块肥肉就在眼前,三万建奴最精锐铁骑,却被猎物所惊吓,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这让能征善战、凶悍异常的两位建奴贝勒爷气闷不已。 “东海女真诸部落可曾联络过?”济尔哈朗突然问道:“若是能联络那些野人部落,倒也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 就算不能正式拉上战场与明军死战。 可是,作为牵制和袭扰,那些野蛮人还是很有利用价值的……” 听着济尔哈朗贝勒的话,阿济格叹一口气,道:“我这大半年时间,乔装打扮,深入白山黑水,在雪上密林间见过不下三十位部落族长; 情况有些不太妙。 曹文诏的垦荒大军,不仅手里掌握新式火器,最先进的农耕工具,最为可怕的,还是他们的蒸汽机火车。 八百里铁路,人家的大军朝发夕至,根本就难以抵挡。 咱们骑兵手里的弓弩,对人家来说,不够看啊我的和硕贝勒爷。” 阿济格唉声叹气,济尔哈朗却有些不以为然,恨声道:“自从你来到大营,口口声声说的,皆为明军如何如何厉害,人家的火器、蒸汽机如何如何威风,却怎的听不见一句咱女真铁骑的优势? 莫不是,这大半年时间里,你……” “和硕贝勒,有些话,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尽量不要去讲说!”阿济格的脸色登时阴沉下来,不咸不淡的说道: “先帝皇兄驾崩喜峰口,你我弟兄这一年多来,在莽古尔泰叔父的眼皮子底下,谁也混的不如意,就算有些话不去说,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你我。 贝勒爷,汉人有一句老话说的好,小心驶得万年船。 与明军对战,可别当成每一位将军都是吴襄、祖大寿之流,那些辽西将门说到底,其实还是我们辽东之人,不过是投递叛国罢了。” 阿济格说完,侧脸看一眼济尔哈朗,转身走到大帐中间的篝火堆旁,捞起一大块肥美羊肉,默默撕咬着,目光闪动。 济尔哈朗也坐下来,给堂弟倒了一碗酒,正色说道:“草原上的雄鹰,跟牛羊抢着啃食沙子和草,本来就是一种错误。 十二弟,为兄错怪你了。” 兄弟二人,默默喝着酒,吃着肉,陷入沉思…… …… “接着奏乐,接着舞!” 京城最大的一座酒楼上,七层阁楼里,一场酒宴正在进行。 草包皇帝朱由检居中而坐,早已有些醉意阑珊,斜眼瞅着那十几名歌姬,不住口的劝着酒:“朕自登基以来,为了咱大明的江山社稷,日夜兴叹,瞧瞧朕的这一头秀发,差不多都要秃了。 凭什么不能好好享受一番? 啊? 凭什么? 魏忠贤你说说看,朕,能不能饮酒赏月、赋诗吟唱?” 魏忠贤赶紧拱手,讪笑道:“该,应该的!” “还有你们,有内阁大学士,有六部尚书、侍郎,还有你们御史台的都御史大人们,大家都来说说看,朕能不能饮酒作乐?”朱由检端一碗酒,醉眼朦胧的哈哈大笑。 “该,应该的!!” 文武大臣纷纷附议。 “好,众爱卿果然够意思,是朕的肱股之臣,来来来,朕要与众爱卿同喜同乐,同喜同乐啊……哈哈哈!” 草包皇帝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想要离席,眼看着似乎要走进那十几名歌姬中间‘与民同乐’,魏忠贤赶紧站起身来,趋步向前,讪笑道: “万岁爷,您保重龙体要紧呐……” 朱由检微微一愣,笑道:“你以为朕要钻进去献丑?” 魏忠贤不敢应声。 “放心,朕没有喝醉,只不过是尿有些憋。”朱由检甩开魏忠贤的手,摇摇晃晃的向后堂走去。 一边走,一边还在低声嘟囔着:“朕没醉,朕就算喝干长江黄河水,也只当是一场毛毛雨……” 两名随侍太监快步跟了上去。 魏忠贤以及诸大臣摇头苦笑,面露无奈之色。 其中,有七八位大臣对视一眼,目光闪烁,似乎在默默的沟通着什么,脸上露出一抹微不可查的诡异笑容。 这个草包皇帝! 荒淫无度,败坏纲常,还真是老朱家的种…… …… 踉踉跄跄来到后堂,转过一个阁楼走廊,朱由检脚下猛然一顿,身子似乎往前倾倒。 那两名随侍太监赶紧上前,伸出双手想要搀扶。 不料,刚奔到皇帝身边,却只觉得眼前一黑,脑子里嗡的一声闷响,便失去了知觉。 “公子,这边请!” 一道半虚化的身影悄然出现,一手一个,提了两名随侍太监,低声说道:“曹公那边有紧急军情。” 朱由检微微点头。 一个闪身,进了一扇门。 “公子,有紧急军情。”一进门,红柳姑娘便迎了上来,低声说道:“莽古尔泰的三万铁骑绕过察哈尔草原、内喀尔喀和科尔沁草原,抵达东海女真边境……” 朱由检走到一张朱红桌椅前,俯首凝视,却是一幅辽东地图。 “他们的位置,昨夜在这儿。” 红柳姑娘伸出一根白生生的手指,指点着地图左上方一处山谷,轻声道:“此地名为黑龙峡,有两条草药人寻访出来的密道。 其中一条,可通向鹿鼎山山阴; 另一条,则可以沿着黑龙江一路向东,预计不足半个月,就能进入曹文诏的地盘。” 朱由检随便看了几眼,温言笑道:“辽东之地的战事,朕不怎么关心,曹文诏如果连三万草原骑兵都弄不死,就让他回家去抱孩子算了; 朕想知道,茅元仪现在具体的位置。 另外,秦良玉一家三口现在何处?是不是回归川渝之地了?” “对了,还有徐光启、宋应星二人,是否平安抵达庆阳府?” 红柳姑娘嫣然一笑,道:“就知道公子要问茅元仪、徐光启和宋颖是三位……不过,公子,那秦良玉有何过人之处,竟然能够让公子如此牵挂?” 啪的一声脆响。 红柳姑娘的翘臀上,挨了重重一巴掌。 朱由检笑道:“小丫头片子,胡思乱想什么呢?还不去斟一碗清茶。 跟那帮文武百官一起饮酒,简直太过无味,朕差点都要自斟自饮的,把自己给灌醉了……” “早就给你沏好了。”红柳姑娘轻笑一声,双手捧上一碗清茶,道:“曹公那边还在等公子消息,莽古尔泰的三万铁骑,要不要全部弄死?” 朱由检摇头:“不,第一个月,只弄死两三千人;第二个月,想办法再弄死一两千人;第三个月,弄死一千五百人。 然后,便驱赶他们进入科尔沁草原。 或者,让他们流窜进入贝加尔湖一带,朕想让曹文诏下一盘大棋。” 红柳姑娘点头,轻声道:“曹公请教,曹文诏此人可靠否?” 朱由检笑道:“可靠不可靠,这不要紧,朕只要他能征善战,至于说他今后会不会拥兵自重,逼迫朕封赏他为辽东之王,朕根本就不在意。 如果连一个曹文诏都收拾不了,朕枉为大明第一败家子!” 仿佛为了抚慰红柳姑娘,朱由检伸手又是一巴掌。 “讨厌!” “哈哈……” 喝了几口清茶,草包皇帝突然想起一事,正色问道:“你还没有回答朕前面的几个问题呢。” 红柳姑娘娇嗔道:“都怪你,轻浮孟浪,姑娘家的……今后可别随便去拍打!” 朱由检伸手,威胁道:“你不让拍打,等朕的一万名爱妃进京,便将她们的翘臀拍遍!” 红柳姑娘叹一口气,无奈的说道:“好好好,咱还是说正事吧。” 根据红柳姑娘的说法,茅元仪现在潼关一带,具体位置并不知晓,曹公只知道,茅剃头那厮好像在下一盘大棋,张献忠手下的兵卒早已超过八万人马。 此外,徐光启、宋应星带领大明学堂学子,以及数百名大明工程局骨干力量,于三日前抵达庆阳府。 据说,他们拿到草包皇帝朱由检送过去的“磕头机运行原理图纸”后,很快就设计出一套钻探设备,目前已然开始调试。 对于他二人的能力,朱由检从未怀疑过。 当然,也从未失望过。 倒是秦良玉一家三口的去向,曹公那边传来的消息,让朱由检愕然当场,好一阵子都没反应过来。 “秦良玉没有返回川渝之地,反而一路西行,向山海关方向而去?” 朱由检摸了摸鼻子,有些无奈的笑道:“随她去吧,那婆娘手下现在不过三千人马,想去山海关干什么去? 难道……” 朱由检眼前一亮,突然想到一种可能:“红柳姑娘,你说秦良玉那婆娘,会不会越过山海关防线,到辽东给两个兄长报仇雪恨去了?” 红柳姑娘愣住了。 三千兵马,就算手里配备清一色的新式火器,可是,一旦进入翻越长城后,便是一望无际的茫茫草原、戈壁和大漠。 她,到底想干什么? 第六十章 三千白杆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秋雨连绵,夜寒凉。 喜峰口一线。 铁剑关。 天启七年的一场大战,茅元仪被草包皇帝朱由检简拔录用,率领一支娃娃兵,一炮轰死皇太极,水淹三军,顺手弄死大贝勒代善,??活捉二贝勒阿敏。 从此,茅剃头一战成名。 喜峰口一带,也成为一片广袤水域,再经过大明工程局的水利工程,引水东流,灌溉滋养数百万黎民百姓…… …… “大明战神茅元仪,真乃神人也。” 悄立一座孤峰之上,??满目烟雨迷蒙,??放眼望去,喜峰口水库周围数千座大山苍翠欲滴,生机勃勃。 转首看向长城以北,却又是另一番景象。 两个字:荒凉。 “绕过喜峰口长城,咱们便可沿着当初皇太极偷袭喜峰口的路线,迂回包抄沈阳侧翼方向,”秦良玉伸手接了一把干净雨水,出神的眺望远方,道: “你两位舅舅,还有我三千川渝白杆兵,在天启元年的度浑河之战中,伤亡殆尽。” “同年九月,为娘返回川渝,再度招募三千白杆兵,却又在接下来的几场大战中死伤惨重,就连你舅舅的两个儿子也战死沙场……” 秦良玉冷俏的玉面上,笼罩一层寒霜。 一件件,??一桩桩,讲述当年的一场又一场浴血大战,让儿子马祥麟、儿媳张凤仪听得心往神驰,热血沸腾。 如今,物是人非事事休。 听说当今皇帝乃一大纨绔,说是一个败家大草包似乎也不过分,放着山海关七八万建奴铁骑不去扑杀,却大搞什么铁路修筑,实在令人齿寒也。 故而,她在“朱脚公子”那里得了三千条新式火枪,以及二十挺机关枪、数十门山地火炮后,第一时间竟未返回川渝,而是悄然绕道喜峰口,欲潜入建奴侧翼方向,灭杀一批仇敌…… “此次出关,咱们可以说是孤军深入,所以,让三千兵马掩藏行迹最为重要。” “三千白杆兵,便须奋勇杀敌,??以一当十。” “不斩杀三万建奴猪尾巴头,??誓不回川渝老家!” 秦良玉沉吟良久,反复推演一番后,方才开始布置任务。 “张凤仪听令!” “令你为先锋官,领三百骑兵一路北上,为大军探索路径的同时,更要探查水源、北蛮部落和建奴斥候游勇。” “途中遭遇建奴、北蛮人,格杀勿论!” 张凤仪领命后,翻身上马,自领三百骑兵疾驰而去。 “马祥麟听令!” “令你领三百骑兵,暗中策应先锋官张凤仪,一路留下秘密记号后,要绝对保证先锋官的安全,不得有误!” “若贻误战机,定斩不饶!” 马祥麟缩了缩脖子,翻身上马,自去准备了。 在喜峰口的一处孤峰上,秦良玉悄立良久,约莫大半个时辰后,方才下令两千余兵马绕道而行,穿过一条险峻异常的大峡谷后,进入茫茫大漠…… …… “绕道喜峰口,进入茫茫大漠?” 京城里,一艘画舫的船舱里,草包皇帝手捏一卷丝帛,脸上露出一丝古怪:“也就是说,秦良玉将军领着她新招募的三千白杆兵,要去找建奴的晦气了? 三千白杆兵…… 她的两位兄长,两个侄儿,前后七八千白杆兵,都在辽东战场上捐躯,这个仇还真是不得不报。 问题是,这婆娘、咳!” 朱由检很快就明白过来秦良玉之所以如此行事,从根本而言,还是对他这个草包皇帝不怎么信任,宁可冒着‘违逆’的滔天大罪,自行前往辽东战场,也不愿再向朝廷请战。 看来,在大明义士的眼里,他这个败家玩意儿的名声有点臭啊…… …… 朱由检轻笑一声,转首对红柳姑娘笑道:“这个秦良玉,巾帼不让须眉啊,三千白杆兵就敢去辽东报仇雪恨,如此英雄豪杰,在咱大明朝倒也不多见呢。” “错了,公子,你说错了。” “哦?朕说错了?” “对,在大明,愿意为江山社稷捐躯者,其实还是挺多的,不过,很多人对朝廷没什么信心而已。” 朱由检闻言,若有所思了一会儿,旋即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乱世方见英雄本色。 在原来的剧本中,在大明朝大厦倾覆、举国沦陷时,就有不少平日间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也慷慨赴死,并不畏惧所谓的生死。 草莽英雄,更不待言。 甚至,就连李自成那般混世魔王,胸无点墨的家伙,最后反而成为反清义士…… “公子,还是想想该怎么办吧,秦良玉将军这一去,恐怕是要……凶多吉少了。”红柳姑娘有些黯然的说道。 她原本也是江湖人,且同为女儿身,对秦良玉的事自然便更为上心些。 “凶多吉少的,应该是建奴猪尾巴头,”朱由检随口说道:“朕要让这三千白杆兵,成为莽古尔泰那厮的噩梦的开始。” 红柳姑娘热切的瞅着朱由检,道:“还请公子想办法……帮一帮秦良玉姐姐!” 朱由检伸手揉了揉红柳姑娘的头顶,温言道:“放心,朕一定给她帮帮场子。” 于是,接下来的大半个时辰,朱由检与红柳姑娘便忙碌起来。 “给曹公飞报传信,令他无论如何,要想办法联系到秦良玉将军,并保证战场信息随时通畅!” “令茅元仪布局,全盘指挥!” “罢了,茅元仪的这一封信,还是朕亲自来写吧……” …… 秦岭南麓,一座普通的农家小院里,李三娘系着围裙,一身农家妇人的打扮正在喂鸡。 院落门口的一棵大柳树下,茅元仪躺在一个马扎子上,闭目养神。 一碗茶,都快要放凉了,却顾不上喝一口。 “先生,茶凉了,要不要给您换一碗?”李三娘看着茅元仪的样子,有些心疼的走过来,动手要给他换一碗新茶。 “不用了,凉茶好。”茅元仪道。 “呃……”李三娘一愣,便不说话了。 她看的出来,茅元仪的心绪有些沉闷,应该是还没理清楚思路。 每次谋划一场大战时,茅元仪往往都会如此“闭目养神”一会儿,不过,以往都是小半个时辰后,便能有一个结果。 可是,这一次,都大半天了。 却始终如此。 这不禁让她有点担心,柔声道:“先生,要不活动活动筋骨,吃点东西了再谋划?对了先生,我煨的鸡汤应该快好了,我给您端一碗过来?” 茅元仪请来一位神秘的“先生”,又是针灸又是草药,顺便还教给她一套“五禽戏”拳法,彻底治愈李三娘的暗伤。 故而,在面对这位‘教书先生’时,李三娘是敬畏有加,言谈举止间,不经意的以学生之礼侍奉茅元仪。 “好吧,端一碗鸡汤过来,咱一起喝吧。” 茅元仪突然睁开眼睛,坐直了身子:“草包皇帝曾经说过一句话,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她去吧。如今想来,这话说的真是巧妙啊,哈哈。” 茅元仪的心情很快好转起来。 他站起身来,活动活动筋骨,仰头看一眼雾蒙蒙的天空,喃喃自语:“这一场秋雨,下下停停,停停下下,终归是要有个结果的,总不能一直这么雾蒙蒙、湿漉漉、灰塌塌……” 看着茅元仪心情大好,李三娘的心情也大好。 她扭转身子,快步去厨房端鸡汤。 茅元仪不经意的瞅一眼她的背影,没来由的就微眯了一下双目,伸手摸了摸鼻子。 用草包皇帝的话说,李三娘这婆娘的身道,可以打满分…… …… 一场秋雨一场凉。 关外尤其如此。 随着三千白杆兵渐行渐远,终于来到草原深处,那种秋雨寒凉的气息越来越明显,单薄的帐篷都隔不住呼啸的北风。 因为要掩藏行迹,所以,不能烧篝火取暖。 每一顶帐篷里,兵卒们扛不住寒冷,包裹着羊皮等,挤在一起相互取暖,即便如此,却还是冷的瑟瑟发抖。 这一支兵马都是川渝人,并不适合北方草原的深秋。 而且,眼看着灰云千里,这场雨可能还要下几天。 接下来,便是冬天…… …… 在一定不起眼的帐篷里,秦良玉披着一张破羊皮,端然而坐,背挺的笔直。 一柄宝剑横放在双腿之上。 冷俏的脸上,更加冷俏。 帐篷里的温度很低,她口鼻之间呼出来的白汽蒸腾,就如在寒冷的冬天那般,在她的眉毛、发梢上凝结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说实话,她对大漠的深秋有所了解。 但今年的冬天,似乎要提前二十几天了。 这让她的心绪有些不宁。 为将者,不知天时地利,无异于自取败亡之道,她麾下的这三千白杆兵,每一个都经过精挑细选,每一位都是铮铮铁汉,悍不畏死。 可是,眼下这天气…… “谁?” 突然,秦良玉面色一沉,刷的一声轻响,手中宝剑已然出鞘三寸,发出一道凌厉杀机。 “秦将军,我家公子捎一句话给你。” 帐篷的一角被轻轻掀开,一道人影悄然走进来,身穿一身普通牧民羊皮袍子,却是一个面色黝黑中年汉子,粗手大脚的,与那些草原牧民也并无分别。 秦良玉手握剑柄,冷冷的盯着这中年汉子,不曾放松警惕。 这汉子看上去普普通通,身上却存在一股若有若无的凌厉杀机,若非她常年与江湖人物打交道,对那些奇人异士身上的气息比较熟悉,都不会察觉出来。 “秦将军不必惊疑,”那中年汉子取下头顶的鹿皮帽子,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整齐干净的牙齿,“我叫沈不兰,将军也可以叫我一声牧羊人。” “沈不兰?牧羊人?” 秦良玉眉头微蹙,脸上惊疑之色不曾散去。 她的三千白杆兵,在前后两拨斥候的护送下,在草原、大漠和戈壁滩上,几乎可以说是神不知鬼不觉,悄然潜行。 眼前这名牧民打扮的中年汉子,却能悄无声息的贴近中军大帐,一身武功必然十分惊人。 如果此人是建奴密探…… 后果不堪设想啊。 “秦将军,看看这份密信便可知晓一切。”牧羊人沈不兰伸手入怀,摸出一截翠绿色小竹筒,从里面捏出一卷丝帛,双手递给秦良玉,道: “将军请过目。” 秦良玉接过那一卷丝帛,缓缓打开,脸色突然显出一抹古怪之色。 有些惊喜,又有震惊,另外还有些不可思议。 “你们家公子……竟然是他?” 秦良玉深吸一口气,脸上惊疑之色渐渐褪去,她走到帐篷边,掀开一角,向外面张望几眼,这才重新回来。 “沈大侠请坐下说话。” “我不是大侠,我是个牧羊人。” “沈大侠客气了。” “将军客气了。” 牧羊人沈不兰走到火盆边,往里面丢了几块木柴,开始动手烧水:“追赶秦将军两天两夜,幸好不曾耽误大事,不过,我也得赶紧弄点吃的了。” 秦良玉刚说要不要让火头军弄点吃食,却被沈不兰摆手拦住了。 “这深更半夜的,就不麻烦别人了,这里有火就行。” 看着沈不兰熟练的开始烤肉,秦良玉便没再说什么。 江湖人物,能在这寒凉雨夜有一盆火,几大块肉,简直就舒服的很。 “你家公子说,让我继续往北?” “对,一路向北。” “北方……一直到东海女真的地盘上,那不是建奴的老巢么?” “对,我家公子说了,要弄,就往死里弄,连根剜掉,别让那些猪尾巴头有任何归路。” 秦良玉沉思良久,抬头问道:“你家公子的意思我明白,不过,我就想正面战场上杀敌,为我两位兄长报仇,为我七千多白杆兵雪恨! 至于说挖人祖坟这种事情……” 她欲言又止,但意思就很明白。 她是一名将军,在正面战场与敌对阵,就算是血洒苍穹、马革裹尸都没问题,至于说,挖人祖坟这种下三路的事情,她秦良玉还不屑于去做。 牧羊人沈不兰微微一笑:“区区一个皇太极家的祖坟,我家公子还真不屑于去挖。 不过,如果是鹿鼎山呢? 或者说,莽古尔泰最精锐的三万铁骑呢?如果将其灭杀在鹿鼎山下,倒也不失为一种对他们老祖宗的祭奠。” “三万最精锐的铁骑?” 秦良玉这才吃了一惊,正色道:“建奴在老巢还藏有铁骑三万?” 三万铁骑,放在关键时刻突然征调过来,在辽西战场可算是一支奇兵,往往会起到一锤定音的作用。 想到此处,秦良玉霍然起身,道:“告诉你家公子,我去!” 牧羊人沈不兰微微一笑,道:“不急不急,三万铁骑而已,目前还被曹文诏的两万人马惊吓的不敢动弹,缩在黑龙峡当乌龟呢。” 第六十一章 黑龙峡密议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崇祯二年,一场连绵秋雨后,鹰高高飞起,雪便落了下来。 十月初一。 该送寒衣了。 京城里,一派喜气洋洋,家家户户张灯结彩,所有的店铺通宵达旦,??尤其是那些酒楼、饭店、青楼勾栏,以及各种小吃摊、烧烤店,更是连续营业三日三夜。 皇帝大喜。 一次娶回来一万名新娘,就等于大明朝的百姓人,突然多了一万位‘娘娘’。 草包皇帝朱由检传旨,大赦天下。 只要不是那种罪大恶极或与外敌勾结者,??统统打开牢门,??每人分发几枚大明金币和半袋子干粮,赶回老家去了。 至于那些不能赦免的,朱由检轻飘飘一句话:“弄死算求。” 于是,全部弄死。 甚至,就连朝廷重犯,作为人质的建奴二贝勒阿敏,也被提到菜市口,大张旗鼓的砍掉了脑袋。 那些文官清流这一次学乖了,根本不敢‘泣血上陈’,也不敢再行‘冒死谏言’,因为朱由检把话说的很清楚,谁敢为二贝勒阿敏求情,谁便是汉奸。 对于汉奸,朱由检从来不手软。 无论罪行大小,一律凌迟处死…… …… “还是不如金陵的秦淮河啊,”乘坐一辆轰隆隆巨响的改良版蒸汽机车,望一眼中海、南海水面上的灯火辉煌,草包皇帝感慨不已。 不料,他的话音刚落,就被坐在一旁的皇嫂张嫣一句话怼回去了:“这些可都是陛下的爱妃,??又不是秦淮河上弹琴卖唱的!” 坐在皇嫂张嫣身边的,还有周皇后和安娜王妃母女。 这几人,在看向朱由检的目光中,寒光森森,似乎都快能杀人了。 朱由检登时觉得有些心虚,哈哈一笑,道:“皇嫂恕罪,是朕说错话了。” “哼!” 皇嫂张嫣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周皇后不敢说话。 倒是安娜王妃、凯瑟琳公主两名洋婆子,才不管朱由检的面皮,叽叽喳喳、呜哩哇啦一阵吐槽,无外乎“渣男”、“禽兽”、“太过分了”、“臭不要脸”之类的。 朱由检假装没听懂‘外语’,风轻云淡的给几人介绍座下的这台‘蒸汽机车’: “难得宋应星那厮有眼色,听说朕要娶的爱妃比较多,一万座皇家别苑规模又如此庞大,转一圈就要走出去十七八里路程; 故而,他与大明学子专门设计出一台特制火车,可方便朕随时宠幸各位爱妃……” 皇嫂张嫣:“哼!” 周皇后:“哼!” 安娜王妃:“渣男!” 凯瑟琳公主:“噢……耶!” 朱由检哈哈大笑,??一脸的得意洋洋:“朕来大明第一败家子,??不就娶了一万名爱妃么?建奴的莽古尔泰,??那老贼不是很能战斗吗? 怎么,敢不敢跟朕比? 一万名妃子,朕敢娶,他敢吗?你们说说,他敢吗? 挣死他狗日的……” 说着说着,朱由检还有些愤愤不平起来,站起身来,手指北方叱骂道:“你们信不信,不出一年,朕便可将建奴、北蛮那些罗圈腿都打趴下? 还有西南、西北那边的土皇帝们,朕教他们做人!” 皇后张嫣、周皇后、安娜王妃、凯瑟琳公主几人,默默瞅着皇帝陛下,谁都不吭声,这让朱由检有些索然无味。 魏忠贤、钱谦益等文武大臣不在,他这是骂了一个寂寞。 “安娜王妃,等朕平定九边后,腾出手来便帮你去报仇,扶持你儿子当皇帝,信不信朕单枪匹马在万军丛中来去自如?” 安娜王妃:“不信。” 朱由检叹一口气,转首对凯瑟琳公主扬言:“凯瑟琳,明年九月前,朕给你在伏尔加河畔修筑一座三十层高的城堡,让你成为每天第一个看见日出的公主,信不信?” 凯瑟琳:“不信!” 朱由检:“……” 罢了,这俩洋婆子最近跟随在皇嫂张嫣左右,差不多都快学废了…… …… 草包皇帝意兴阑珊的坐下来,端一杯酒,一饮而尽,恨声说道:“朕今晚宠幸百名爱妃!” “朕的秦将军,夜晚斩杀三千建奴猪尾巴头,为朕遥遥贺喜!” 他补充道。 草包皇帝的话,没有引起皇嫂、皇后和两名洋婆子的注意,她们关心的,到底还是皇帝陛下的身子骨。 “陛下,保重龙体要紧啊……” 周皇后轻声说道。 柔软清亮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酸溜溜的米酒味道,听上去就、十分的幽怨。 朱由检哈哈大笑,从正在行驶的蒸汽机车上一跃而下,迳直走向一座‘皇家别苑’…… …… 辽东以北,穿过十二条河流,七十五座雪上。 古老而神秘的鹿鼎山下。 黑龙峡。 白雪皑皑,山林静默,偶尔几只獐兔、狍子、松鼠、雪貂等小兽,从树丛里飞跃而过,惊落数十片雪花纷纷扬扬,在明净的阳光下熠熠生辉,煞是好看。 也有一些云雀、雪鸡等,在远处的深山密林里低声鸣叫。 这里的冬天,比八百里外的草原上,要早来将近一个月。 济尔哈朗的中军大帐里,一大盆柴火燃烧的正旺。 火光摇曳,映照的这位不足三十岁的和硕贝勒略显疲倦,紫红色的脸膛上,一把浓密的野羊胡须平直的垂下来,更增一股特别的威势。 他并非努尔哈赤亲生儿子。 但与皇太极、阿济格等‘皇子’关系亲厚,如今莽古尔泰自称皇帝,他的处境多多少少有些尴尬。 这一次,长途奔袭鹿鼎山一线的人,本来并非他这位和硕贝勒,而是莽古尔泰皇帝的另外一名亲信贝勒爷。 为此,他曾长跪盛京皇宫门口五六个时辰,终于争取来一次带兵打仗的机会。 他曾经踌躇满志,觉得区区一个曹文诏,根本就不在话下。 他的三万铁骑应该如雷霆般滚涌而过,将那些大明汉人踏成一片片烂肉,被强劲有力的马蹄子,硬生生的踩进这片属于建奴的黑土地…… …… 此刻,他和他的三万铁骑,在这阴寒逼仄的黑龙峡里,缩头缩脑已经七八日。 一千多名斥候、探马派遣出去。 传送回来的消息,让他的心情越来越沉重,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一切正常。 平静如一。 这就是探听来的消息? 难道,那些汉人没有发现这一支骑兵? 不,绝对不可能。 以他征战多年的战场经验判断,明军虽然不擅长野战,一旦出了高大厚重的城墙,很难与建奴铁骑正面对抗。 可是,在信息情报方面,明军却极为擅长。 “十二弟,你看……” 终于,济尔哈朗涩声问道。 “不急,咱们谋定而后动,曹文诏的步步为营战术,也并非坚不可摧,只要我们找到他们的弱点,三万铁骑对坑两万步骑混合的明军,胜算还是有五六分的。” 阿济格贝勒表面凶悍,实则极为沉稳,尤其熟悉汉人兵法韬略,是建奴一族难得一见的大将之才。 所以,他的话,济尔哈朗贝勒还是十分信任的。 “十二弟,盛京那边有飞报传来,让咱们尽快出兵,踏平曹文诏……” “这个不用理会,汉人有一句话说的好,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皇帝叔叔远在两千多里外,对此地形势定然不太清楚,督促你出兵也不过是有些焦躁罢了。 和硕贝勒,我有一个大致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阿济格贝勒并非主将,所以,他只能建言,却不能直接指挥下命令。 “十二弟有什么话,尽管讲来,我济尔哈朗还不是那种听不进去忠言的蠢货。”济尔哈朗笑道:“咱们旗人中间,有不少蠢货,以为提一支万人队就可以踏平天下,简直就是猪猡! 当初,若非大贝勒代善、二贝勒阿敏等刚愎自用,皇太极岂能陨落喜峰口……” 阿济格贝勒点头,道:“不提那件伤心事了。” “这一次,我们面对的曹文诏,原本不过是山海关的一名参将游击将军,本身并没有多少战功,在战场上从未露过锋芒; 对他的战法,咱们并不熟悉。 此为其一。 其二,我曾经亲自前往汉人垦荒屯粮的地方看过,那些汉人农夫,的确全部都是真正的农夫,并非明军假扮,不足为虑; 其三,汉人的城墙十分坚固,我曾亲手测试,是用一种闻所未闻的新材料浇筑而成,里面混杂了石头和铁条,一般的火炮根本无法炸开城墙; 故而,咱们只能集中炮火,攻击他们的城门。 如此一来,势必会让咱们的勇士和儿郎们,被迫集中在一起,成为明军新式火器的靶子。” 阿济格贝勒喝一口酒,这才继续分析说道:“明军这几样优势,咱们可以避开,不与明军正面对战就行了。 至于其他,不说也罢。 今日,小弟要说的是,咱们即便出于劣势,但这都不要紧,经过我详细勘察发现,曹文诏的兵马存在一个致命的劣势。 那就是,他们满打满算,也不过两万兵马而已。 而且,其中绝大多数兵卒年纪都在四五十岁以上,可以说是一群老弱病残而已,与咱们的铁血儿郎根本无法比。 所以,我们在野战方面,完全可以压着明军往死里打……” 济尔哈朗贝勒闻言,默默点头称是。 这些因素,他曾经也详细分析过,算不得什么。 他侧脸看着阿济格贝勒,欲言又止。 阿济格贝勒淡然一笑,接着分析彼此优劣:“明军不足两万人马,目前主要集中在苦兀岛和什么狗屁由检1号城里,想要野战,必然要通过他们的铁路进行运输。 所以,咱们的下一步计划,首要的,便是想办法破坏掉他们的铁路。 让他们的狗屁蒸汽机火车变成一堆废铁! 其次,和硕贝勒爷不知注意到没有,明军每隔五十里左右,都修筑了一座小心城堡,这些城堡的城墙虽然坚固,但里面的守军却并不多。 根据小弟观察,和野人部落的朋友说,那些小城堡里居住的大多为垦荒农夫,每一座城堡里,兵卒不足百人。” “每一座城堡的兵卒,不足百人?” 终于,济尔哈朗贝勒来了兴致,两只眼睛里似乎有寒光在闪烁:“就算是一百守兵,在咱们的万人队面前,还不是几只蝼蚁,随便几只马蹄子踩下去,估计都会变成一坨烂泥! 这一消息,实在太重要了!” 济尔哈朗贝勒心情大畅,亲手给十二弟阿济格贝勒倒满一碗酒,并从铜鼎里捞出一大块鹿肉,笑道:“十二弟,来来来,喝酒吃肉!” 阿济格贝勒笑道:“如何,这不是分析出明猪的致命弱点了么?” 济尔哈朗贝勒哈哈大笑。 “不过,这只是一个方面,据小弟观察,明军还有另外一个致命弱点,那就是他们的兵力调遣,太过于依赖铁路运输,如果咱们能够拆掉他们的铁轨,结果会如何?” 阿济格贝勒轻笑一声道。 “还能如何?一旦没了铁路运输,数十座不足百人驻守的城堡,在万人队的猛烈攻击下,不过是一块块洒落在大地上的鹿肉呗!”济尔哈朗贝勒捧腹狂笑,继续道: “明军依仗手中火器厉害,同时更依赖他们修筑的城墙和暗堡等,在表面看来,对咱们的骑兵十分不利。 岂不知,自打先皇汗努尔哈赤开始,咱们其实早已掌握了很多攻城战术,只不过限于咱们女真人口实在太少,没有足够的勇士,不愿轻易扩大地盘罢了。 那些明朝的皇帝和文武大臣,却还以为咱们的骑兵无法对付他们的枪炮和城墙,果然是蠢得够可以了,哈哈哈!” 阿济格贝勒豪情大发,忍不住也大笑起来。 说起来,建奴铁骑还真是掌握了不少攻城战技术,其中,很大一部分技术,都来自于察哈尔草原、科尔沁草原和外喀尔喀草原。 三四百年前,草原人的攻城战技术其实早已成熟,曾经有过一个万人队,在十年内灭国数十的辉煌战纪。 要知道,曾经的欧洲大陆上,那些贵族最为依仗的,便是各种各样的坚固城堡…… …… “十二弟,这样吧,哥哥分你一万兵马,前去破坏曹文诏的铁路,同时,想办法将其死死的压制在由检1号城和苦兀岛上。 本贝勒亲率两万主力大军,步步为营,将他们修筑的城堡一个个攻破,如何?” 济尔哈朗贝勒长笑一声,道。 阿济格贝勒:“好,步步为营!” “套用一句汉人古话: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第六十二章 攻城战法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兵分两路,各杀一方。 阿济格贝勒提兵一万,绕过鹿鼎山北麓,顺河而下,悄然向由检1号城、苦兀岛方向摸去。 而济尔哈朗贝勒和剩下的两万骑兵,则在黑龙峡又潜藏了三日三夜。 十月初一,北风呼啸。 大雪飘飘。 正当草包皇帝朱由检花天酒地、奢侈无度、醉生梦死的一日一夜时,??建奴三万铁骑与曹文诏麾下的‘农夫’之战斗打响。 而打响第一枪的,是名大明老兵卒。 五十九岁的陈兴志,祖籍陕西韩城县人氏,吼的一口攒劲秦腔,耍的一手好刀子。 一张弓,一壶箭。 曾让十里八乡的年轻妇人们夜不能寐,在饥荒年间,??为了一口热乎乎的兔子肉,半夜往往喜欢给他留门。 猎户出身的陈兴志,本来窝在水泥混凝土城堡里喝小酒,眼看着天降大雪,正是打猎的好时节。 他给老妻、儿子和儿媳妇打声招呼,便提了打猎的行当出了城门。 因为他经常出城打猎,且本身也是老兵卒出身,故而,守城的几名老兵卒与之私交甚好,只是随便问两句,便让他出城而去。 “哥儿几个等着,哥哥打几只野味了,给你们下酒。” 陈兴志摆摆手,十分放松的来到一片深山老林。 大雪封山,野兽们出来觅食时,往往会在雪地上留下明显的踪迹,这让老猎人陈兴志很轻松的就打到三五只獐兔、狍子和两只野鸡。 用一根木棍挑了猎物,他慢慢往回走。 嘴里,还哼着几句哭音二六:“祖籍山西韩城县,杏花村中有家园; 姐弟姻缘生了变,??堂上滴血蒙屈冤; 姐入牢笼她又逃窜,大料她逃难到此间; 为寻亲那顾得路途遥远,登山涉水……登山涉水到……” 突然,陈兴志的声音慢慢低沉了下来,渐轻减弱,最终,终于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和咚咚咚的心跳之声。 建奴铁骑! 一长队建奴铁骑,偃旗息鼓,悄然潜行,犹如一支幽灵大军,在茫茫密林中快速行进。 看他们的方向,应该…… 是47号由检城? 陈兴志躲在一棵大树后,随手抓几把积雪洒在头脸上,慢慢探头出去,一颗心渐渐沉了下去。 没错,的确是建奴骑兵。 而且,绝对是从辽东、辽西战场开赴过来的‘正规军’,??因为,??这将近一年时间,??陈兴志虽然没有扛着枪与东海女真的那些野人部落打仗。 但对那些穿了兽皮、浑身散发野性的野人部落,??却也是十分的了解。 他曾参加过喜峰口战役。 是十八名火枪手之一。 对建奴骑兵可是终身难忘,就算对方化成了灰,估计他都能闻到一股子凶悍的恶臭气息…… …… 怎么办? 此地距离由检47号城尚有三十余里。 城中只有守兵九十余人,虽然他们手里的火器十分先进,清一色都是那种可以连发十二枚子弹的“全自动步枪”,射程绝对恐怖。 可是,区区九十余人。 对抗这样一支一眼望不到头的建奴铁骑…… 陈兴志快速做出决断。 他借着密林、山石和灌木丛的掩护,快速移动到一座山峰之巅,仔细观察片刻,终于骇人发现,这一支建奴骑兵至少有八九千人。 根据建奴骑兵的编制特点,陈兴志十分肯定:‘这是一支万人队!’ 在茫茫群山之中,一支万人队看着不怎么起眼,也就是绵延一二十里。 可是,当他们一旦进入平原地带,一万骑兵,两万多匹战马,骤然发起冲锋,那将是一场令天地失色、大地震颤的恐怖大军! 陈兴志想起城堡里的老妻、儿子和儿媳,脸色数次变幻,转身向另一座山峰攀爬过去。 他要想办法迟滞一下。 如果让建奴骑兵就这么顺顺当当的通行,不出一个时辰,估计就会抵达平原地带。 那里开垦出来的大片荒地倒无所谓,反正所有的粮食都收进城堡。 危险的是城中百姓。 将近五千百姓,在不足百名兵卒的守卫下,绝大多数人窝在暖和的水泥混凝土房子里,老婆孩子热炕头。 而他这个曾经的大明老兵能做的,无非是选择一个有利地形,边打边退,迟滞大队人马行进速度的同时,等待可能中的援军…… …… “贝勒爷,前面三十余里便是老河口,出了老河口,便是汉人垦荒的一大片河谷地带,咱们的骑兵即可展开,发动冲锋。 汉人辛辛苦苦修筑起来的城堡,城墙不足三丈,咱们的万人队两三个来回,即可填一道斜坡。 剩下的,就是儿郎们杀敌建功之事了,哈哈哈。” 一名甲喇额真遥指老河口方向,颇为得意的说道。 “派出去多少斥候?可有消息传来?” 统领这一支骑兵的,乃阿济格贝勒,努尔哈赤的十二子。 此时的他,脸色阴沉,目光深邃,眉宇间始终保持一股子阴狠之气。 这名甲喇额真可能一直都在辽东战场,从未见识过大明最新火枪的威力,也未曾见识过水泥混凝土浇筑的城墙,将会坚固到多么令人绝望。 井底之蛙! 阿济格贝勒心里暗叹一声,却没再说什么。 建奴皇帝莽古尔泰十分重视汉人的火器技术,以及其发展数千年的农耕技术,但并不是所有的女真贵族都感兴趣…… “禀贝勒爷,第七批斥候回来了。” 就在阿济格贝勒沉思之际,那名甲喇额真笑道:“十二贝勒爷,这都第七批斥候回报,一路上并无发现明军,要不要让队伍加快速度?” 阿济格贝勒摇摇头,道:“继续保持潜行,休要轻敌冒进。” 那名甲喇额真转首,不以为意的撇撇嘴,露出一抹不以为然。 这个十二贝勒爷,曾经也算是女真部落最能打的将军,如今,不仅在朝堂上有些失意,不受莽古尔泰皇帝陛下的待见。 如今看来,就连其胆识似乎都没有了。 一万铁骑,便是一万勇士,外加两万多匹战马,一座小小的城堡何足挂齿? 一人一包土堆过去,即可将其掩埋掉…… …… 阿济格贝勒看到这位甲喇额真大人的神情,心下恼怒,面上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 他手里没有军队。 这一万人马,还是他从堂兄手里借来的。 “让斥候继续探路,记住,小心驶得万年船。”阿济格贝勒淡然说道。 那名甲喇额真无声的冷哼一声,喝令道:“你们听见没有?十二贝勒爷要你们继续探路,小心驶得万年船!” 一队斥候领命,策马扬鞭,疾驰而去。 身后,扬起一片雪雾…… …… 陈兴志选择了一处伏击点,将自己的整个身子藏在一片乱石中,将手边的弓箭随手放在身边。 他手里握着的,是曹文诏给农夫们配发的火枪。 不是那种火绳枪,也不是大明最先进的连发半自动步枪,而是打一枪便须退出蛋壳,重新压进去一颗子弹的老式步枪。 大明兵卒笑称其为“由检式步枪”。 枪是好枪。 就是子弹少了点。 这一次出来打猎,他随身携带的子弹还不足三十发,除去打猎消耗,还剩下二十二发子弹。 陈兴志粗略计算着,如果两枪打死一名建奴骑兵,他一人一枪即可弄死十一名猪尾巴头…… 若是按照曹文诏侯爷的军功赏罚令,他这一次便能领到足足三百三十枚大明金币,有了这些钱币,便可买到三百三十亩肥沃的水浇地! 啧啧。 这生意,硬是要的! 陈兴志慢慢将枪口伸出去,瞄准一个貌似头领的人物。 因为他发现,那人骑在马背上的时候,腰身挺得笔直,不像其他骑兵那般微微驼着背。 “要是能打死一位建奴小官,哪怕是一名小小的牛录额真,便能领到一百大明金币的奖赏……” 牛录额真乃建奴军队编制序列中,比较不起眼的角色,麾下约莫三百人左右,差不多也就是明军中的游击将军。 深吸一口气。 憋住。 感觉咚咚咚的心跳,犹如一面干燥的牛皮战鼓,在陈兴志的胸膛里使劲的捶打着,震颤着,令他全身的血液开始加速流动。 耳边呼啸的风声,消失了。 两点一线。 一个小小的黑点,在那位建奴‘小头领’的眉心位置微微颤动,总是稳定不下来,这让陈兴志十分恼火。 吗的,不就是一个建奴猪尾巴头么? 如此紧张,至于吗? 不至于! 老子一枪崩了你狗日的! 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滚烫的气息喷在干净的积雪上,瞬间便融化了一小片。 陈兴志奇怪的看到,自己口鼻中喷出的热气,在雪地上融化出一个歪歪扭扭的文字来,定睛一看,似乎是一个‘天’字? 不对,天字下面,还多了一个‘口’字。 约莫,大概,应该,似乎。 是个“吞”字吧? 陈兴志再一次抬头,深吸一口气,憋了三四个呼吸后,缓缓吐出。 如此三五次后,他的一颗心,终于完全平静下来,就好像他瞄准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獐兔,或者,一只曾经羽毛丰满的野鸡。 这一次,他也不再追求一枪爆头。 那种打法,听起来很过瘾,一旦子弹击中对方的头颅,爆发出来的一团猩红色血雾也极为艳丽,令人心醉神迷。 但在真正的战场上,很少有人专门瞄准对方的头颅。 陈兴志慢慢调整开枪的角度。 两个呼吸后。 就在那名‘小头领’即将进入一大块岩石时,陈兴志扣动了扳机。 时间过的很慢。 这位大明老兵甚至有一种错觉,自己扣动扳机时,似乎迟滞了好一阵子,也许是三五个呼吸,也许是七八个呼吸。 也许,是永远永远。 他的脑子中瞬间一片空白,就连步枪的后坐力都没怎么感觉到,一颗尖尖的子弹头,猛的射出枪管。 高速旋转的子弹,在寒冷的空气中倏忽一闪。 便消失了。 过了大约半个呼吸后,陈兴志才听到一声清脆的枪声,看到一团淡蓝色的青烟,在寒冷的空气中迅速飘散。 一枪。 群山震响,万兽惊心。 附近的数十座高大雪山,突然一个激灵,便如沉睡中的远古巨龙,在受到一声清脆枪声的刺激后,浑身微微一颤,打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哆嗦。 所有大树上的积雪,哗啦啦洒落下来。 在午后阳光的照耀下,犹如一大片五光十色的金属碎屑,飘飘洒洒,无边无际。 轰隆隆 一阵阵沉闷的巨响声中,陈兴志就地一个翻滚,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原来的伏击位置。 然后,他像一只矫健的雪豹,弓着身子,快步向另外一座山峰跑去。 “打中了没有?” “好像打中了?” “又好像……打偏了。” “管不了那么多,先离开伏击点,寻找下一个绝佳的伏击点,这才是正事!” 心中存了一丝疑惑,陈兴志在雪地里连滚带爬的,很快就来到另一处伏击点,透过一些瘦骨嶙峋的乱石缝隙,他将枪口慢慢伸了出去。 这一次,他瞄准的是另外一个‘小头领’。 那人骑着一匹漆黑油光的战马,身上的装束,跟其他骑兵差不多,唯一显眼的就是他的一只手,在空中使劲挥舞着,似乎还在嘶吼着什么。 “就你了。” “至少也应该是一位牛录额真吧?” 枪声引起不少地方发生小规模的雪崩,漫山遍野,都是那种雾蒙蒙的雪花飞扬,这让陈兴志有些不舒服。 因为距离有些远,他必须保证要瞄准。 同时,还要把空气、风向这些都计算清楚,唯有如此,方能保证一枪命中。 大明的子弹使用铅铜合金,其中铅汞的比例较高,不仅能大幅增加子弹的命中率,更能确保对方的身体被子弹打中后,发生铅汞中毒…… 所以,子弹打在头颅上,跟打在肚子、胸口、大腿根等部位,没有多大差别。 这是一名大明老兵卒的经验。 深呼吸。 平静。 寒风呼啸声,渐渐消失。 小小的黑点正前方,那名牛录额真还在疯狂的嘶吼着,挥舞着手,脸上的表情看不见,但陈兴志大约猜想,应该是在骂人。 “那就,让我打死你吧。” 陈兴志再一次扣动扳机。 嘭的一声脆响。 第二颗子弹,高速旋转着,瞬息之间便来到那名“牛录额真”的胸口位置。 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子弹便打进他的右胸口,将其一片肺叶撕裂后,继续穿行,在打断了一根结实的肋骨后,方才猛然停下来。 那名牛录额真挥舞的手突然被定格。 黑黝黝的脸膛上,露出一抹奇怪的微笑…… 第六十三章 够本了……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猎户出身的陈兴志,总共开了三枪,打死一人,打伤两人。 然后,他便利用地形优势,犹如一只矫健的雪豹,消无声息的消失在茫茫大山密林间。 雪地上,??空留两行蹒跚的踪迹…… …… 打死的那人,叫阿济格。 努尔哈赤的第十二个儿子,和硕贝勒,阿济格。 莫名其妙的,被一个大明的农夫一枪打死。 子弹从左肋射入,将一颗阴郁、沉稳而凶悍的心脏,直接撕出一个拇指粗细的洞,几乎瞬间便要了他的命。 整个骑兵队伍,??很快便乱了起来。 紧接着,??一名甲喇额真、一名牛录额真分别被打死,建奴骑兵们这才彻底慌乱了。 “停止前进!” “我们中埋伏了!” “快快快,列队!” …… 毕竟是久经沙场的精锐骑兵,这种骚乱仅仅持续不过一盏茶工夫,在几名甲喇额真的呵斥下,便很快平息下来。 然而,当他们听说,此次统领他们的十二贝勒爷阿济格遇袭身亡时,大家都傻眼了。 一万人,两万马。 十二贝勒爷混在绵延十余里的行伍里,差不多就等于是藏身一片沙子里的小石头,就算很多建奴普通骑兵,其实也很难发现他们的贝勒爷。 明军火枪手,是如何发现的? 而且,第一枪瞄准的,便是这位倒霉的贝勒爷? 细思极恐…… 四名甲喇额真,被打伤了一个,肚子中了一枪,??早已疼晕过去,浑身抽抽着死活不知。 剩下的三名甲喇额真面面相觑。 这一次出师不利,明军火枪手专挑重要人物下手,已然造成严重后果,如果不是出了内鬼,火枪手岂能第一枪便打中了阿济格贝勒爷? “全面铺开,守住附近所有通道,就地防守!” “利用地形优势,撤往三座高地,扎营!” “格杀一切可疑之人!” 一连串的命令发布下去,一万骑兵迅速行动起来,对附近方圆二三十里的山峰、峡谷、密林和河谷等,进行一场大扫荡。 明军一个都没搜到。 倒了猎到几大堆野味,无外乎獐兔、黑瞎子、锦鸡、雪鸡等…… 在一座地势险要的巨大山峰半山腰,建奴骑兵扎下一座中军大营。 三名甲喇额真、十余名牛录额真紧急碰头,分析眼下的紧急形势,商议下一步该如何,??大家都曾在辽东辽西战场征战多年,??什么样的凶险没有见识过? 故而,几条后续任务很快就被传下去。 军心稳定后,方能继续作战。 “前方斥候传来消息,在老河口三四里处,发现零星的明军,对方看上去甚为悠闲,似乎对我大军的到来并无察觉。” “第七波斥候传来消息,出了老河口向南七八里处,便是明军堡垒,城门打开,百姓正常出入,应该没有任何防备。” “在附近的山上,发现一个人的踪迹,根据行动轨迹,应该便是伏击十二贝勒爷的凶手所留……” …… 中军大帐里,不断有最新消息传来。 所有的证据证明,伏击者,只有一人。 老河口外的明军城堡里,毫无察觉,一点防备的迹象都没有,完全就是摆在嘴边的一块肥肉。 “诸位,打不打?” “如果要打,我领军三千,小半个时辰踏平明军小城!” “对,趁着他们没有防备,先攻破一城再说。” 听着牛录额真们的请战,三名甲喇额真愁云满面,再转首看一眼躺在羊皮上不知生死的那名同僚,大家的心情尤其沉重。 “十二贝勒爷曾经说过,明军作战不够凶猛,但极擅长使用阴谋诡计,虚虚实实,真真假假,不得不防啊。” 一名甲喇额真叹一口气,郁闷的继续说道:“咱女真铁骑在战场上,从来都是勇往直前,悍不畏死,可是,面对如此叫唤的敌人,咱们……” “哼,不就是一座小小城堡么?” 突然,另外一名虬髯豹眼的甲喇额真怒斥道:“就算对方摆出一个空城,施展什么狗屁空城计,在我女真铁骑的绝对力量碾压下,还不是形同摆设? 你们不敢打,我去打! 我令麾下两千五百儿郎,踏平明军空城,屠灭所有汉猪,为十二贝勒爷报仇雪恨!” 说着话,那人霍然起身,恨声道:“大军尚未展开,战斗尚未打响,折损一位和硕贝勒爷,即便是打了大胜仗,咱们也须遭受皇帝陛下的震怒; 索性,还不如大战一场!” 众人闻言,一阵默然。 根据建奴作战铁律,在战场上,长官殒命,麾下所有兵将都会遭受严厉处罚,甚至,根据殒命主帅长官的身份、地位和战力等,就曾出现过一位亲王殒命,麾下八百亲兵一律被五马分尸的酷刑…… …… 十二贝勒爷在朝堂上不受待见,但毕竟是太祖努尔哈赤的亲生血脉,这一次,估计他们这一支骑兵从上到下都将受到惩处。 不过,在场的甲喇额真、牛录额真们已经无所谓了。 人都死求了。 管那么身后事干嘛? 还是想办法打好眼前这一仗再说。 “诸位肃静,肃静!” 一名老成持重的甲喇额真沉思良久,终于开口说话:“十二贝勒爷虽然殁了,可是,这仗还得继续打下去。 在出发前,济尔哈朗贝勒爷与阿济格贝勒爷密议时,我刚好就随侍左右,对此次大战的目标还算清晰。 咱们这一支万人大军,主要目标便是破坏明军铁路,压制苦兀岛明军,不令其驰援治下的数十座小城堡。 所以,这一仗,必须要打。 但如何去打,却不能乱打一气……” 大家终于安静下来。 群龙无首,在战场上可是很要命的,现在终于有人能够出面统领,这让所有的甲喇额真、牛录额真们暗暗松了一口气…… …… 陈兴志回到城堡时,一身的血污和疲惫,让城门口的几名老兵卒吃了一惊:“陈老哥,咋弄一身血?遇到黑瞎子了?” 鹿鼎山一带,黑瞎子、老虎、豹子和野猪,算是最为致命的野兽。 一些猎户进山后,即便是七八人结伴而行,若是遭遇此等致命的凶兽,也往往会损失惨重。 “是自己擦伤的,”陈兴志往地上吐一口唾沫,晦气的骂道:“山里头发现一长队建奴骑兵,我只开了三枪,便差点被人发现,只好连滚带爬跑回来了……” 建奴骑兵? 几名守城老兵愣住了。 这个消息,实在太过惊人,让人瞬间便喘不过气来。 这些被郑芝龙“贩卖”过来的大明老兵,哪一个不曾与建奴骑兵血战过?就算是最差劲的,也曾在榆林镇、延安府一带,与北蛮骑兵浴血奋战过…… “陈老哥,你说的建奴骑兵……有多少人?”一名老兵涩声问道。 “距离此地多远?”另一名老兵问道。 “他们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难道目标是咱这座小城?”另一人嘴唇有些哆嗦。 陈兴志叹一口气,道:“哥几个,给一口酒,暖暖身子……吗的,老子差点就回不来了。” 一名老兵赶紧解下腰间酒葫芦递过去。 陈兴志接过酒葫芦,啵的一声拔开塞子,咕嘟嘟一阵灌,大半葫芦劣酒便被吞入腹中。 他的脸上现出一抹别样的红光。 啊,舒服。 虽然几样野味在逃命途中全都丢弃,但总算是开了三枪,至少能弄死一个建奴骑兵,这就够本了。 想当初在喜峰口一战中,他和他的那一帮老哥们儿,打掉七八十颗子弹,弄死弄残至少三十余人,那一场大战才是真正的过瘾呢! “这一队建奴骑兵很多,队伍绵延七八里长,都还看不到两头……” 陈兴志用袖子抹一把湿淋淋的大嘴,继续说道:“根据我的经验,至少七八千人,将近两万匹战马。 吗的,老子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建奴骑兵,还是在去年的喜峰口,皇太极被我大明战神一炮轰成渣渣,那才特么的过瘾呐……” 几名守城老兵卒:“……” 大家都是大明老兵,年老色衰,谁还没有几场值得吹嘘的战场轶事? 只可惜,他们这些人,更多的是江浙、福建等地老兵,属于大明朝的地方兵,跟建奴骑兵战斗的经验十分有限,自然就没有什么值得可歌可泣的英雄往事…… 可以拿出来吹嘘。 这个陈兴志,却是参与过喜峰口大战的老兵。 据说,亲手打死打伤三十多建奴骑兵,光是赏金,就能买下数百亩良田…… “此事重大,咱们必须要上报侯爷!” 突然,一名守城老兵反应过来,猛的一个激灵,怒吼一声,便向城内奔跑而去。 “要不要鸣炮?” “赶紧鸣炮,让附近的百姓进城啊!” “全体都有,敌袭,敌袭,准备关闭城门!” 嘭嘭嘭! 三发钻天猴拖着尖锐的尾音,骤然射向高空,在天空深处炸开,化为三团淡蓝色烟雾,却是曹文诏特意让人制作的“示警礼炮”。 一声表示野兽来袭。 二声表示野人部落来袭。 三声,则表示大量敌人来袭。 若是七星连珠上天,则表示极度危险降临,全体军民必须进入战斗状态,哪怕是妇孺老幼,只要能拿起刀枪,爬也要爬到城墙上去御敌…… …… 因为搞不清楚陈兴志的话是否属实,所以,先放三炮,让大家进入战斗状态再说…… 小小城堡,瞬间便乱了。 因为长期与东海女真的那些野人部落战斗,城堡的战场反应能力其实十分惊人,只用了一盏茶工夫,城门关闭,所有守军已然做好防御战准备。 至于一些在城门关闭后才赶回来的百姓人,则只能通过一条特制的绳索进城。 小城不大,几乎所有人都互相认识。 所以,混进奸细的情况几乎没有…… …… “小城守军发现建奴骑兵?” “还开枪伏击了?” “阿济格率领的骑兵在老河口附近安营扎寨,不敢冒头了?” 听着连续一串消息,曹文诏有些懵逼。 他这位辽东侯,早在九日前便接到皇帝密信,令他组织一场大型的狩猎战,力争将这一万建奴最精锐的骑兵,一口一口的给咬死。 吞了。 消化成一泡屎,给拉掉。 于是,这几日来,曹文诏倾尽所有的布置下一座巨大的‘口袋阵’,就等着建奴骑兵突出老河口,他手下的工程兵便会及时的炸毁其所有退路。 然后,将其牵着鼻子,在冰天雪地里乱碰乱撞,等到他们疲惫不堪时,冷不丁的回头咬一口。 然后,继续拖着跑。 一句话,就是利用草包皇帝传来的‘山地游击战’策略,将这支万人骑兵军团,活活耗死、累死、饿死在这片黑土地上…… 结果,精心准备的口袋阵,似乎用不上了? 那些建奴骑兵受到惊吓,竟然停步不前?这一仗还怎么打? “那就只能调整策略了,”曹文诏揉着眉心,满脸疲惫的呻吟一声,道:“让额温春老族长过来见我,对了,让那七八名归顺我大明的野人部落族长也一起过来; 将所有消息封锁,违令者,斩!” 不多时,额温春老族长,以及七八名归顺大明的野人部落族长来到大殿,每一个人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惊疑之色。 他们通过各种消息通道,其实已经知晓建奴大军压境的消息。 所以,除了额温春老族长一脸平淡外,其他所有野人部落的族长大人,心里都是十分的忐忑。 早年,大家都曾是大明百姓。 后来,建奴从鹿鼎山上下来后,一步步崛起,称霸整片辽东之地,大家伙差不多都成为建奴贵族的附庸。 大明垦荒军团战力惊人,辽东侯曹文诏又刻意结交所有的野人部落,所以,有不少人摄于压力,投奔大明的辽东侯。 如今,建奴铁骑杀回来了…… …… 曹文诏坐在高处,冷眼瞅着野人部落的族长们,心里冷笑不已。 这些人,尚未完全归顺大明。 是时候给点颜色看看了。 当然,也不用太使劲,让他们观摩一场大战后,相信每一个人都会对大明心服口服。 这人啊,就是这么贱! 第六十四章 全民皆兵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各位族长大人,苦兀岛上的风光可好?” “好。” “军中酒菜可还入口?” “入。” “大明皇帝待各位有如亲骨肉,送来的丝绸、茶叶、瓷器、盐巴和烈酒,大家都搬运回各自的部落了吧?” “是。” 曹文诏问完几句话,便不再言语。 他缓缓起身,负手而立,平淡的俯视下方站立的那些野人部落族长,??目光闪动,似乎有一件重大事情无法一时决断下来。 额温春族长抬头,凝视辽东侯曹文诏挺拔的身材,以及他那张不动声色的脸庞,沉吟几声,道:“辽东侯大人,此次召见我们这些人,是不是有什么大事需要商讨?” 曹文诏回头,??笑道:“无事。” 额温春族长微不可查的点点头,??退后半步,眼观鼻,鼻观心,心如止水。 老头儿心里清楚,眼下建奴铁骑压境,这位辽东侯爷心里应该对他们这些人不太放心,却一时间不好挑明了说什么。 既然如此,他也就懒得去说。 反观其他族长,则一个个噤若寒蝉,面色入土。 显然,受惊了。 “老河口以西那片山林里,驻扎了一万建奴骑兵,据说是建奴皇帝莽古尔泰最为精锐的军队之一,大家有没有兴趣打一次猎?” 突然,曹文诏开口说话。 他扫视一圈野人部落族长的面庞,展颜一笑,道:“当然,??如果大家不太愿意,那就别掺和此事,如何?” 众族长默然不语。 这也无所谓。 曹文诏轻咳一声,继续说道:“这段时间,本侯与各位族长大人同饮共乐,情同手足兄弟,整个东海女真领地一片祥和。 在此,本侯感谢各位的鼎力相助。” 曹文诏走到桌边,提起一坛酒,倒满一大碗后端起来,笑吟吟的说道:“这是一碗手足酒,喝的是情分,喝的是兴致,诸位,要不要再来共饮此酒?” 额温春等族长面面相觑,对曹文诏没头没脑的几句话,弄得有些懵逼。 “我愿共饮此酒!” 额温春老族长左右看看,大踏步走上前来,微微躬身,??伸出双手,便如晚生后辈请求尊贵者赐酒那般,??恭恭敬敬的,一脸的郑重之色。 曹文诏淡然一笑,将手中满满一碗酒递过去,温言道:“额温春老族长,辽东总督大人,老英雄,曹某人愿与你共饮此酒!” 说完话,他给自己再倒满一碗,轻轻一碰。 一饮而尽。 噗! 这一碗酒,甚烈! “额温春老族长,令你率领部落勇士三百名,穿过鹿鼎山北麓大峡谷,绕道折回老河口一线,灭杀所有被打散的建奴骑兵!” “额温春谨遵侯爷将令!” 额温春老族长皱巴巴的老脸上,登时舒展开来,领了一支将令,快步走出大殿。 “可还有人要共饮?”曹文诏颇为玩味的问道。 那七八名野人部落的族长面面相觑,终于有人扛不住来自辽东侯的压力,迟疑着站出来,学着额温春老族长的样子,躬身请赐酒。 紧接着,所有族长纷纷上前。 “请辽东侯赐酒!” 众族长齐声喝道。 曹文诏轻笑一声,道:“其实,这一坛酒,乃我大明皇帝陛下前段日子喝剩下的,就连我自己平日间都舍不得喝上一口。 你们这些家伙,真是好口福呐!” 曹文诏似乎心情大畅,仰面向天,呵呵大笑几声,这才给每一位族长‘赐酒’。 “你们传话给部落,让大家伙躲进鹿鼎山一线,各自寻找安全的藏身之地,不要参与此次大战罢。” 曹文诏笑着继续说道:“天龙与猛虎相争,看上去声势颇大,实际上胜负早已注定,但这片黑土地上,必将被鲜血浸染一遍。 诸位野人部落的族长大人,要流血,也应该是那些建奴骑兵流血,不该是你们野人部落的勇士。 要死,也该是他们去死。 你们坐观龙虎斗就行了。” 曹文诏一饮而尽,吩咐一句:“各位族长大人,请随本侯去狩猎。” “我大明皇帝陛下,还给莽古尔泰备了一份大大的惊喜,咱们一起去见证一番,如何?” …… 一夜落雪,无事。 黎明时分,一场大规模的攻城战骤然爆发。 三队建奴铁骑,在夜色的掩护下,悄然摸出老河口,想十二三里外的城堡掩杀过去。 小小城池,耸立在茫茫雪原上,犹如一头黑不溜秋的怪兽,一言不发。 城墙上,九十几名大明老兵六人一组,分别躲藏在水泥混凝土浇筑的‘暗堡’里,有些紧张的向外张望。 三千铁骑,在距离城墙还有数百步时,开始逐渐加快速度。 第一波冲锋。 开始了。 三百步,两百五十步,一百八十步。 一百二十步。 “放近了再打,保证绝对的杀伤!” 六人一组中,有一人是队长,低声下着命令,手中摇摆一台造型奇怪的远视镜,随时盯紧那些疾驰而来的小黑点。 “第一波冲锋,是三个骑兵队,九百人。” “一百步,九十步……七十步。” “五十步!” “开火!” 徐光启、宋应星亲手设计的这种水泥混凝土城堡,城墙凸出部分,便是藏兵之所在,也是火力交叉点的关键部位。 一旦全面开火,便会瞬间形成一个交叉扫射无死角的火力网。 此时,九十多条新式火枪同时开火,转眼间便撂倒七八十名建奴骑兵,还没等后面的人反应过来,第二轮齐射又开始了。 嘭嘭嘭! 嘭嘭嘭! 清脆的枪声颇有穿透力,竟然瞬间便压住九百铁骑奔腾冲锋的‘轰隆隆’之声。 战斗正式打响了。 建奴骑兵的先锋部队,其实只是一个火力测试,属于试探性攻击,最大的目标便是让大明守军的火力点暴露出来。 然后,便是第二轮有针对性的攻击。 这种攻城战术,在辽东、辽西战场上,屡试不爽,往往一个冲锋,便会让大明守军的地雷、霹雳弹、守城弩、火枪、火炮等暴露无遗。 无论城墙多高,建奴骑兵都有办法进行有效攻击。 这一次,好像也不例外。 虽然,第一波冲锋便损失百余骑兵,可算是较为严重的战损。 然而,端坐马背上的一名甲喇额真却笑了。 区区百人,就算手中火枪再凶悍,岂能阻挡滚滚铁骑? “传令,即刻发动第二波冲锋,实行填城濠战法!”这位甲喇额真淡然传令,开始发动第二波冲锋。 这一次,他们干脆放弃了攻城火器和最为擅长的弓弩,而是让两千骑兵下马,手持挖土工具和羊毛口袋,开始热火朝天的挖土。 另外一队千人骑兵,则形成一个冲锋队形,逐次疾驰过来,弯腰提起一袋泥土,策马狂奔,冲向城堡的一面城门。 在距离城墙一百五十步左右时。 这些骑兵手腕一抖,便将羊毛口袋里的泥土随手向地上一泼,胯下使力,拨转马头折返回去。 大明守军竟是来不及开枪。 于是,只好看着那些骑兵耀武扬威的疾驰而回…… …… “竟是北蛮骑兵的攻城之术。”城堡里,一名老兵透过远视镜,仔细观察着城外的景象,脸上露出一丝意外之色。 “他们的办法很有效,让骑兵承担泥土搬运,可快速铺设一条适合战马冲锋的斜坡过来,一直延伸到城墙之上……” 老兵一说,其他老兵自然明白。 当年,成吉思汗的骑兵,借用此法,横扫天下,几乎成为骑兵攻打坚固城池的最有效战术之一。 据传,著名的襄阳城,便是被三个万人队日夜急攻,眼睁睁看着人家用泥土,铺设出一条达四五里的斜坡…… “这还怎么打?”有人脸上露出惊疑之色。 毕竟,他们还才九十几人守城,火力有限,当那条大斜坡被彻底铺设完成,数千铁骑一拥而上,根本就来不及击杀。 “侯爷那边有消息吗?”有人涩声问道。 “侯爷府传令,让我们固守待援。” “固守待援?固守多长时间?” “不知道……” “……” 正在大家惊疑不定,暗骂侯爷府那些狗币实在不够意思,让他们区区九十几人对抗两三千建奴铁骑,还要‘固守待援’……之际。 轰隆隆! 一声沉闷的巨响传来。 大地一阵震颤。 三四里外,一大团浓烟滚滚而起,夹杂着一些木屑、乱石等,声势极为惊人。 “吗的,建奴猪尾巴头,竟然把咱们的铁路给炸毁了!” 一名负责观察的老兵惊呼一声,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口中喃喃自语:“完了,这下全完了,铁路被炸毁,咱们的援兵根本就开赴不过来啊!” 众人皆惊。 “快快快,东门外有一队骑兵偷袭过来,试图爬上城墙!” 突然,有人怒吼一声。 立刻,便有两队火枪手快速移动,向东门外方向驰援。 不一会儿工夫,那边便传来一阵密集的枪声,和敌人临死前的嘶吼、咒骂之声,夹杂几声战马的悲鸣,让一众老兵面面相觑,心情更加沉重起来。 “对方人马太多,咱们人太少,顾不过来啊。” “要不,启动第二套守城方案?” “不行,侯爷府那边没有命令传来,不准动用第二套守城方案!” 一名负责全城守卫的游击将军站了出来,通过城堡里特制的“指挥喇叭”,对所有老兵下达命令:“暂时静观其变,各小组各司其职,一旦建奴骑兵进入射程,放开手脚开枪就是了。 至于人手问题,本将军自有主张!” 人心安定下来。 那名游击将军走出一座高大的水泥混凝土浇筑的暗堡,对身边两名传令兵吩咐一声:“传令全城百姓,无论男女老幼,只要能拿起枪,都到这边来领武器!” 守军手里的家伙,清一色都是大明最为先进的火枪。 而在守军兵备仓库里,还堆放不少老旧退伍的火铳,甚至,还有一大堆火绳枪、弓弩、刀剑等武器,放着也是放着,还不如分发给老百姓,让城中数千人全部武装起来。 这样一来,就算城墙被建奴铁骑攻破,一旦涌入城堡,大家也不至于手无寸铁,成为那帮嗜血成性的畜生们的练刀靶子。 此刻,这位游击将军方才明白过来。 当初,皇帝陛下传旨,让郑芝龙王爷从海上运来大批落后兵器,分发给各个城堡,作为“战备物资”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位草包皇帝,不是人啊…… …… 建奴骑兵兵分六路,互为犄角,形成一柄尖刀般的进攻态势,一路碾压的开始攻击。 五六座遭到攻击的城堡里,所有的老百姓都领到了武器。 火铳,火绳枪,弓弩,腰刀,利剑,还有各种不知名目的兵器,无不是大明眼下已然抛弃的‘老古董’,在正面战场上没什么大用。 但这些兵器分发到老百姓手里,却另有一番气象。 如果草包皇帝在场,定当会哈哈大笑,得意洋洋的自斟自饮几大碗烈酒。 全民皆兵。 四个简简单单的字,其中包含的深意,岂能是眼下大明朝的这些文臣武将所能理解? 就算是没人分发下去一把杀猪刀,那也是兵刃啊。 这五六座城堡里,居住两万多将近三万百姓,就算是一群手持杀猪刀的猪,建奴骑兵想要在破城后进行屠城,也要让他们付出极为惨重的代价! 更何况,草包皇帝朱由检当初的一个无意之举,将会造成一个什么样的后果,就连朱由检自己可能都没有预料到…… …… “爹,孩儿领到一把火铳,不怎么会使啊。” 城堡里,一座农家小院里,陈兴志的儿子陈满仓,手提一杆破破烂烂的火铳,颇为嫌弃的说道。 陈兴志领到二十发子弹和一把杀猪刀。 他自己就有火枪,比火铳先进不少,属于大明朝崇祯元年的产品,这让老汉颇为自负。 “只要是兵器,就是好的,你小子还嫌弃?”听到儿子的抱怨,陈兴志笑骂一句,顺手接过儿子手中的火铳,随手摆弄几下,熟练的往里面填充火药、铁砂等物。 “还行,就是没啥威力,只能近距离开枪打死人。” 将填充好火药、铁砂的火铳递给儿子,陈兴志快步走到院门口,搬来一张门板,用杀猪刀在上面画了一个狗头大的圈圈: “你躲在窗户后,瞄准这个狗头开一枪。” 儿子愣了一会儿,迟疑道:“爹……我有些害怕……” 第六十五章 老娘打的就是精锐!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终究,陈兴志的儿子没有放那一枪。 因为,游击将军传下军令,所有能参加战斗的父老乡亲,在一刻钟后在东门外的演武场集合。 等到他父子赶过去时,乌茫茫的一大片,足足两千人已经开始列队集合,??在几名大明老兵的指挥下,被集中成四个方队。 “大敌当前,守城兵卒人数不够,所以,将兵器发放到各位手中,与我们并肩作战,??共同抵御建奴铁骑,??大家怕不怕?” 游击将军站在一处高台上,洪亮的问道。 “不怕!” “那就好,??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大家每一个人心里都清楚,一旦城池被攻破,建奴畜生一贯的做法便是屠城,老弱妇幼,一个活口都不留。 所以,大家伙该怎么办?” “杀!杀!杀!” “杀!杀!杀!” 群情激奋,;根本就不需要做战前动员,每一个农夫脸上,洋溢着一股决然。 建奴屠城,一贯如此。 大明百姓几乎都知晓,一旦城破,所有的人都活不了,还不如拿起武器血拼一场,倒也算轰轰烈烈的活了一场…… …… “两千人,分成四队,??分别去守东南西北四门。” “大家过去后,要听从守城兵卒的统一指挥,不得自行其是,否则,军法从事!” “城在人在,城破人亡!” “出发!” 在四名老兵的带领下,四队被临时组织起来的民夫,赶赴四面城墙。 陈兴志父子被分在同一组,奔赴西门城墙。 “儿子,怕不怕?”路上,陈兴志低声问道。 “爹……我不怕!”儿子脸上惊疑不定,嘴上却还是说出不怕二字。 “不怕是不对的,”陈兴志抬头看看天,侧脸看一眼儿子,温和的笑道:“儿子,第一次上战场打仗,说不怕,那是骗人的。 老子当年第一次上战场,还不满十六岁,硬一些的弓我都拉不开,一根红缨白杆子舞动起来,??能把自己给甩一个狗吃屎。 为此,??当年没少受嘲笑。 可是,当你真正面对敌人时,一旦你射出第一支箭,突然就不怕了……” 陈兴志便走边说,声音低沉,似乎在回忆当年往事,脸色平淡的神情渐渐感染到儿子,令他的那可恐惧的心,慢慢平静下来。 “爹,我争取不给您丢人!” 快接近城墙时,儿子突然说道。 陈兴志没有言语,默默看一眼儿子,伸出粗粝大手,在儿子肩膀上拍了拍,顺手将自己手中的‘半自动火枪’递向儿子。 儿子却没接,涩声道:“爹,好枪你留着,等你战死,我再捡起来继续杀敌。” 父子二人眼中,约莫有水雾闪烁…… …… 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随着农夫武装队伍赶赴四面城墙,进入防守暗堡时,原来的守城老兵心头大慰。 这些人手里的武器装备很差,在城墙上基本没什么作用。 但每一个人的脸上,却流露出一副决一死战的神情,让疲惫的守城老兵精神大振。 徐光启、宋应星他们设计的这种防守型城堡,真正做到了易守难攻,只要每一座碉堡里火力不停歇,交叉火力网便足以对骑兵构成致命威胁。 每一个防守射击口,都被设计成倾斜向下的一个角度,刚好能覆盖城墙下七八十步的位置。 那些骑兵想要将箭矢射进碉堡,必须要冲到五六十步的位置…… “大家填充好火药,收拾好弓弩,眼睛盯着五六十步的位置,看见建奴骑兵冲过来,直接射击就行了。” “放心,就算他们都是神箭手,想要射进咱们的这个小洞洞,还真不容易呢。” 在老兵们的指导下,农夫们很快掌握了守城要领。 “原来,还可以这样守城?” 陈兴志蹲在一个射击口,适应了一下,心中一下子就放松不少。 曾经,他在长城上驻守,那些粗糙的城墙和箭垛,其实很难抵挡有经验的建奴神箭手,一个不小心,就可能被一箭射翻在地。 而眼下这种城堡,七八尺厚的墙壁就不用说,哪怕是红夷大炮轰击在上面,也不过是挠一个痒痒,更别说这种斜角向下的射击口,对方的箭矢、子弹很难打进来。 唯一的麻烦就是每一个人的视线不太好。 但作为守城兵卒,一切听从指挥就行了,好像没必要左顾右盼…… “注意,建奴的斜坡向前延伸了!” “全体准备!” “准备射击!” 突然,负责观察的一名老兵怒吼一声,让所有人都紧张起来。 每一个人的手心里,都湿了。 那是汗。 陈兴志也一样,虽然他不怕死,但久经沙场的他,听到攻击命令后,第一个反应就是心头一紧。 然后,两只手心便会湿润。 他深吸一口气,稳稳的握住火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然后,再一次深呼吸。 让自己的一颗心静下来,静下来,静下来…… “嘭”的一声巨响。 他扣下扳机,亲眼目睹射击孔里闪现过一抹猩红血雾,应该是命中了。 紧接着,才听到一片爆豆般的密集枪声,同时还伴随着几声沉闷巨响,脚下的水泥洪凝土城墙似乎都微微震颤了几下。 陈兴志快速退掉弹壳。 然后,熟练的将一枚擦拭得锃亮的子弹压进去,控制着自己的气息,再一次瞄准射击孔能看到的一小片地面…… …… 这一场战斗持续时间很短,前后约莫不到一盏茶工夫。 建奴骑兵丢下七十多具被打成烂肉的尸体后,迅速撤离战场,只是一次试探性进攻,却白白战死七十多人,这让远处督战的甲喇额真脸色铁青。 “狡猾的明猪!” “在城墙前方四十余步的地方,竟然还埋设了霹雳子地雷!” 三千铁骑,犹如一群凶悍无比的虎狼,面对一座小小的灰色城堡却束手无策。 这种状况,他们从未曾遭遇过。 而最让这位甲喇额真心烦意乱的,是当他想到,假以时日,若是大明国力缓过劲儿来,将所有的城池都修筑成这种令人心累的‘乌龟壳子’,今后的仗还怎么打? “将所有的火炮拉过来,对准一个地方,将所有弹药都打完!” “就算是一个铁疙瘩,也要给我撕一个口子出来!” 甲喇额真咬牙切齿的怒吼道:“传我将令,接下来攻破一座城,就屠灭一座,绝不留一条汉人性命!” 这一仗,打的窝囊! 不多时,三十门改良火炮被拉上战场,犹如三十尊笨拙的恶魔,冷冷的对准城堡西门城墙。 因为是长途奔袭,不能携带更多重型武器,所以,这一支万人铁骑只有眼下这三十门火炮。 至于弹药,却也不少。 甲喇额真还就不信,数以百计的炮弹轰击同一面城墙,难道还轰不塌? “建奴火炮拉上来了,全体进入地下一层!” “全体进入地下一层!” 西门碉堡里,负责观察的老兵,通过远视镜看见三十门昂首挺胸的火炮,脸色大变,快速传令,让全体守兵进入地下一层。 火炮一时半会可能轰不塌城墙。 但数十门火炮同时轰击,所产生的滚滚热浪,一旦这城墙抵挡不住,那可是十分要命的。 因为这座城堡自从修筑起来后,第一次面对大规模的火炮轰击,所有人都没有什么信心。 城墙地下一层掩体内,数百人面面相觑,每一个人的脸上,显出一种奇怪的惊惧和绝望,这让陈兴志摇头感慨不已。 到底是农夫,没经过真正的大战。 三十门火炮就把人吓成这样,后面的仗还怎么去打?想当年,他跟随茅元仪统领的那些学生兵,在喜峰口长城上,面对的不仅有火炮。 还有那如雨的箭矢。 长城箭垛后…… 轰! 轰轰轰! 陡然间,大地震颤。 三十门火炮几乎同时轰鸣,将炮口平对着西门方向的城墙,将三十发改良后的炮弹倾泻出来,瞬发息至,骤然炸响。 一阵地动山摇后。 躲在地下一层的大明老兵和农夫,一个个脸色煞白,满头满脸都是冷汗,目光似乎都有些呆滞。 旋即,大家发现一个问题。 就算是头顶的城墙遭受三十门火炮轰击,好像并没有倒塌、断裂?而且,地下一层作为守军临时躲避大规模火炮轰击时的藏身地,好像只是掉了一些水泥碎屑…… 和一些泥土? 就这? 三十门火炮齐鸣,就这点威力? 从惊恐中慢慢醒过神的人们,轰然欢呼起来…… …… “预备!” “射!” 轰轰轰! 轰轰轰轰…… 三四轮齐射过后,城堡西面城墙,被一大片滚滚浓烟所笼罩,巨大而炽热的气浪,将城墙附近的地面轰出一个个大坑。 建奴骑兵们大声欢呼。 每一个人似乎都在跃跃欲试,手提缰绳,双腿夹紧,随时准备发动一次致命冲锋。 然而,只有少数几人的脸色,却更加阴沉起来。 尤其是那位甲喇额真大人,脸上阴沉的都快结冰了,满脸横向生长的肉,微微抽搐着,半眯着的两只眼睛,射出两道令人心悸的寒芒。 他想杀人。 他想屠城。 他想……将全天下的汉人赶尽杀绝,霸占他们的良田,财产,肆意凌辱汉人的妇女,想让全天下的土地都变成建奴铁骑下的猪狗! 他,终将成为莽古尔泰皇帝陛下的一条鞭子,抽打那些敢于反抗和违逆的汉人! 三十门火炮。 几轮轰击过后,却仅仅在灰塌塌的城墙上,留下狗头大小的一些坑坑洼洼。 烟熏火燎,乌几麻黑。 看上去就、十分的丑陋而刺目…… 硝烟散尽,建奴骑兵们傻眼了。 这真的是城墙?就算是那种最坚硬的石壁,经过这几轮炮火的狂轰乱炸后,至少也会裂开几道口子吧? 大明修筑的这种城墙,到底是什么怪物? “甲喇额真大人,要不……让骑兵连续发动几次冲锋,将火药包埋在城墙下面……” 一名牛录额真惊疑不定的说道。 结果,他的话还没说完。 啪! 一声脆响。 他的脸上就挨了重重一鞭子,脸上登时出现一道狰狞的伤口,肥肉翻卷出来,露出颧骨、眉骨位置白森森的骨头来…… “大人……” “滚!” 甲喇额真大人阴沉着脸,喝令一声:“围而不攻!” “派出最精锐的骑兵,毁掉所有的大明铁路!” …… …… 茫茫雪原上,一队兵马蹒跚而行。 经过将近十天的急行军,所有的兵卒早已疲惫不堪,每个人脸上,都被凌冽的寒风刮成暗紫色,眉毛、睫毛和额头的发梢上,凝结着一层厚厚的白霜。 战马也极度疲倦。 在一尺多深的厚厚积雪中,马腿在微微打颤,马蹄也开始打滑。 为了节省战马体力,所有的兵卒都下马不行,可即便如此,马匹的体力还是越来越衰弱,不少老马走着走着便一头栽倒在雪地里。 从此,再也没有爬起来。 行走在这支队伍最前方的,是一名中年妇人,身上裹着一件羊皮袍子,一手牵马,一手按在冰冷的剑鞘上不曾离开,其冷俏的脸上,同样被冻成青紫之色。 “传令下去,抵达前方那片山谷,大军安营扎寨。” 突然,那妇人将军传令道。 跟在她身边的,是一位二十余岁的女将军,面色黧黑,浑身上下充满野性的力量,犹如一只矫捷的母豹。 “婆婆,咱们现在所在何处?” 传令完毕后,年轻女将军环顾一圈,满目都是莽莽群山和雪原,老远的地方,似乎有一条巨大山脉趴伏在大地上。 她脸上露出一丝期待和惊喜,道:“难道,前面那条山脉,便是著名的白山?” 中年妇人微微摇头,笑道:“白山?不,那条山脉,名为鹿鼎山,是建奴老祖宗的发源地。” “鹿鼎山……” …… 黄昏时分,赶在一场暴风月来临前,秦良玉和她的三千白杆兵扎下营寨。 营寨地处一片山谷的斜坡,背风,向阳,视野开阔,地势易守难攻,且有一大片密林和溪水保证大军日常用度,是一个安营扎寨的好地方。 端坐在中军大帐的一张羊皮上,秦良玉翻阅着一卷地图,英俊秀美的脸庞上,隐约可见一抹凌厉杀气若隐若现。 “建奴……三万铁骑……老河口……” 她目光湛湛,两根修长手指,在一张临时制作的松木桌子上轻轻叩击,缓缓说道:“朱脚公子果然没有骗我,建奴最精锐的骑兵之一,还真是悄咪咪的回到鹿鼎山了。” 正在一旁烧水炖肉的儿媳妇张凤仪闻言,有些担忧的问道:“婆婆,对方三万铁骑咱们才区区三千人。 更何况,这三万铁骑,可是建奴精锐中的精锐啊……” “精锐?” 秦良玉笑了笑,淡然说道:“老娘,打的就是精锐。” 第六十六章 毒奶一词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一锅鹿肉刚炖烂,牧羊人沈不兰就来了。 他犹如一条影子,来去踪,去无影,但有一个规律便是每当秦良玉这里有好吃的,他便会如期而至。 这让秦良玉很无语。 但没办法,对方身手了得,??而且还是朱脚公子委派过来,专门负责传递消息的。 “沈大侠来了。” “来了。” “请吃肉。” “好,我请你喝酒?” “不必了。” “呃,好吧,那我就不客气了……” 看着沈不兰大口撕嚼鹿肉,还不时的灌几口烈酒,秦良玉神情恍惚,??突然想起自己的夫君马千乘和两位兄长。 当年在战场上,他们三人便是如此吃肉喝酒,??对生死之事浑不理会…… “沈大侠,可有最新军情传来?”秦良玉突然问道。 “十二贝勒阿济格死了。”沈不兰含含混混的说道。 “啊?阿济格死了?!”秦良玉脸色突变,急切的问道:“谁杀死的?可是中了曹文诏的埋伏?不应该啊,曹文诏满打满算两万人,还以步兵居多,根本不是一万骑兵的对手啊……” 秦良玉站起身来,正色道:“谁杀死的阿济格,本将军代表三千白杆兵,定要向他致谢!” 沈不兰神色古怪,抹一把油腻大嘴,笑道:“估计你想不到,堂堂十二贝勒爷,阿济格,竟是被一个小小的猎户一枪打死。 唉,这还真是天意。 想当年,阿济格在辽东战场上耀武扬威时,谁能料到,??要他命的人,会是一名小小的猎户,哈哈。” 沈不兰心情不错,哈哈大笑,忍不住又灌了几大口烈酒。 “被一名猎户打死……了?”秦良玉有些不相信,“在万马丛中,能一枪打死建奴贝勒爷的,定然是神功盖世之人,岂能是一名小小的猎户?” 沈不兰笑道:“还真是一名猎户,不过,此消息尚未传递开来,估计就连曹文诏都不知道,这一支兵马的主帅已经被人莫名其妙的给干掉了。 那名猎户叫陈兴志,原本也是大明一老兵卒,曾参加过喜峰口之战,枪法了得。 后来,他流落民间,在逃难途中被魏忠贤贩卖给了郑芝龙,稀里糊涂来到苦兀岛,??成了一名垦荒农夫,闲暇之余经常打打猎……” 秦良玉:“……” 这还真是……有些意外。 想那阿济格贝勒,多么显赫的建奴大人物,若非皇太极殒命、莽古尔泰争夺皇权后登基称帝,以他的沉稳、奸诈和凶悍,估计都会成为大明朝的心腹大患。 不料…… “看来,建奴这一次注定要吃个大亏了。”秦良玉道。 带兵之人,不仅要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还须相信一些冥冥之中的事情,简单而言,所谓的“天意”便是如此。 “那当然,遇上朱脚公子,算他们倒霉。”沈不兰轻笑道。 “你真不喝几口?这是酒啊。” “好,我喝!” 秦良玉接过酒葫芦,狂灌几大口,使劲咳嗽着,俊俏的脸上涨的通红,却犹自笑意嫣然的道:“好酒,沈大侠的这酒,的确不错!” 二人相对大笑。 “还是说说前线战况吧,现在怎么样了?”二人对饮一阵后,秦良玉这才正色问及前线战事。 “建奴三万大军兵分两路,一路两万人马由济尔哈朗贝勒统领,沿着辽东平原一路横推,名为扫平大明垦荒大军,实则沿途烧杀劫掠,主要目的为镇压东海女真领地内的各野人部落; 另一支,便是咱们追击的一万人马。 这一支人马的主要目标,是牵制和压制辽东侯曹文诏的两万兵马,顺便破坏大明八百余里铁路……” 牧羊人沈不兰熟悉数十个部落语言,早年以贩马为生,草原上有很多朋友,所以,他打探来的消息便十分准确,让秦良玉叹为观止。 要是没有这些绝密情报,这一仗、根本就没法打。 “沈大侠,你说这一支兵马的目标一是牵制,二是破坏铁路,曹文诏麾下只有区区两万人马,估计会吃大亏吧?”秦良玉问道。 沈不兰笑道:“那可不一定,辽东侯曹文诏手下虽然只有两万兵马,且以步兵居多,但要是正面与建奴这一万骑兵遭遇,估计吃大亏的绝对是建奴人。” “为何?” “很简单,曹文诏手里的家伙好,腰杆子就硬气。” “手里的家伙硬?你是说……火器先进?” “不止如此,秦将军,等打完这一仗后,我便引荐你去见一个人,让你也知道知道,咱大明真正的精锐之师到底有多能打!” “好,一言为定。” 二人继续喝酒,听着账外寒风呼啸,战马嘶鸣,红彤彤的一盆柴火照耀着二人的脸,忽明忽暗。 “我该走了。”沈不兰酒足饭饱,抹一把嘴,站起身来。 “沈大侠,接下来、该怎么去打?”秦良玉问道。 沈不兰从怀中取出一截翠绿色竹筒,双手递给秦良玉,笑道:“这是我家公子爷传来的密函,你按照他老人家的指挥去打,保证不吃亏。” 言毕,转身走出账外,几个起落后,便消失在苍茫群山。 “还真是一位江湖异人。” 秦良玉走出帐篷,望着雪地上浅浅的两行足迹,感叹一句,便回到帐篷里,郑重的打开那一截竹筒。 从里面捏出一卷丝帛,缓缓展开,却是一张作战地图。 地图上,山川河流,各个野人部落之分布,以及建奴大军行进路线等,皆用红黑两种颜色的毛笔勾勒圈点出来,可以说是纤毫毕现,一目了然。 另外,在地图左上角,还有寥寥数语: 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十六字诀。 山地游击战精髓? 沉思良久,再对照作战地图上犬牙交错的敌我态势图,秦良玉暗叹一口气,低语道:“这位公子爷,真乃神人也……” …… 秦良玉有所不知,她手里的这副“作战地图”,以及山地游击战‘十六字诀’的总体指导方针,并非出自‘朱脚公子’之手。 而是茅剃头、茅元仪的大作。 就在辽东鹿鼎山一带剑拔弩张、战斗一触即发之际,远在数千里外秦岭余脉的一片山坡上,茅元仪招待两位特殊的客人。 徐光启和宋应星。 李三娘在一旁伺候,端茶送水,低眉顺眼的一副小媳妇模样,惹得徐光启不停的注目不已。 “我说茅止生啊,这位姑娘……可姓李?”徐光启捻须问道。 “你怎么知晓的?”茅元仪吃了一惊,问道。 “呵呵,猜的,猜的。”徐光启卖了一个关子,转而谈论其他事情,让茅元仪也没脾气。 如果是其他人,茅剃头都有办法让其开口。 可是面对白发苍苍、一脸正气的徐光启,他觉得有点束手束脚,人家不愿意开口,茅元仪自然也不方便去追问。 “这一次过来,有两件事情要跟你这茅剃头商议,顺便还带给你一件小玩意,估计你能用得上。”徐光启喝一口清茶,笑眯眯的说道: “听说你在辽东下了一盘大棋,怎么,你这个大明战神不去辽东坐镇,整日呆在秦岭一带小打小闹,是不是想偷懒?” 茅元仪连连摆手,苦笑道:“徐大人听谁瞎说,我茅元仪就是一个劳碌命,除了打仗就没什么事情可做,当然,也不会做。 还真是应了一句老话,百无一用是书生。 徐大人,宋大人,其实,辽东那边的执棋者并非我茅元仪,而是皇帝陛下啊。” 徐光启微微一愣,笑而不语。 以他对草包皇帝朱由检的了解,休要说是在辽东之地下一盘大棋,就是在京师之地,想要摆平一件事,都要依靠魏忠贤、钱谦益等人。 说穿了,朱由检之所以是一位大明的好皇帝。 究其根本,无非一条: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大草包而已。 正因为朱由检知晓,自己是一个大草包,所以,才将所有的大事小事烂事烦心事,统统丢给别人去做,自己躲在后面当一个甩手掌柜…… “徐大人,您还别怀疑,这一次,真是皇帝陛下在执棋,我茅元仪不过是他手里比较好使的一枚棋子而已。”看到徐光启的神情,茅元仪便知道老大人心里在想什么,忍不住再次开口澄清。 “哦?这一次、皇帝陛下真是执棋者?”徐光启脸色微变,急切的问道:“依你之见,辽东大战不会玩脱吧?” 话问出来,徐光启自己都惹笑了。 他连连咳嗽几声,正色说道:“止生莫要会错了意,老夫这是关心则乱,关心则乱啊,哈哈。” 茅元仪笑道:“也就你徐光启徐大人敢如此说,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反倒令人心里觉得踏实。” 旋即,他的脸色渐渐凝重起来,叹一口气,道:“实不相瞒,这一次辽东大战已经开打,战况不太明朗,我心里也是十分的着急。 可是,相隔千山万水,消息闭塞,而战场形势瞬息万变,我茅元仪又非神人,岂能遥控指挥这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 故而,目前来说,还仅仅是出一出馊主意,做几个小动作,对整个战局而言,起不到根本的作用呐,我的徐大人……” 说着话,茅元仪摇头叹息。 这一幕,让徐光启的心情再一次紧张起来,正色道:“老夫担心的就是这一点,皇帝陛下思维敏捷,博学多才,但心情总归是有些浮躁,毕竟没有接受过正式的储君教育; 故而,老夫斗胆请教,那边战情如何? 能否全盘把控?” 徐光启潜心天文、数学、农学等,对兵家之事略知一二,但比之茅元仪来说,则显然不够看。 所以,老大人的态度就十分的恭谨。 “目前来看,应该还没有大的遗漏,”茅元仪沉吟几声,道:“不过,我总感觉什么地方不对劲……” “对了,这张地图徐大人先看看。” 茅元仪从袖中摸出一副地图,摊开在榆木桌面上,伸出一根手指指点:“看看,这里是苦兀岛,这里是由检1号城,这里是鹿鼎山,这里是老河口…… 建奴三万骑兵,兵分两路,一路绕过鹿鼎山,目标是苦兀岛; 另一路兵锋所指,明面上是远征曹文诏,实际上不过是驱狼吞虎,顺带着灭了数十个野人部落,莽古尔泰的这一手棋,甚是高明啊。” 徐光启低头凝目,认真观察着地图,花白的眉毛微微抖动,似乎有所领悟。 “莽古尔泰的这一手驱狼吞虎很高明,而实际上,咱们的草包皇帝更高明。”徐光启突然笑道。 茅元仪:“嗯?何解?” 徐光启:“你是大明战神,那老夫就斗胆考校一下止生,如何?” 茅元仪苦笑摇头,道:“徐大人,你这不是为难我茅止生么?” 二人相对大笑。 “那我就说说自己的想法吧,”茅元仪也不谦虚,直接开始分析起来:“咱们的皇帝陛下最擅长的,并非兵法,而是人性。 徐大人你看,从苦兀岛出发,沿途向南八百里,皆为辽东之地最为肥沃、最适合垦荒、且最适合修筑水利工程的好去处。 看看其在地图上像什么? 是不是像一吊肥美的羊羔肉?” 徐光启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皇帝的这一招,叫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茅元仪继续分析:“我没去过苦兀岛,也不曾去过鹿鼎山一线,对那边的具体情况其实了解有限,但有一点我却早已领会; 皇帝明知道建奴铁骑目前无力叩关南下,一道山海关,就将其死死的摁在辽西走廊,基本上翻不起什么浪花。 所以,皇帝陛下干脆不理会山海关,而是将大量的钱粮民夫通过海运,搬送到苦兀岛上; 在苦兀岛站稳脚跟后。 这才开始经略辽东之地,让曹文诏大规模进行垦荒种田,修筑城堡,一副扎根辽东建奴老窝的架势,让莽古尔泰如坐针毡。 俗话说的好,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好家伙,咱们的草包皇帝,干脆在人家的龙兴之地大张旗鼓的搞事,又是垦荒,又是筑城,又是修筑铁路,同时还将那东海女真的野人部落收拢起来。 这明显就是要长期经略的架势啊。 徐大人你想,如果你是莽古尔泰,你能睡得着觉?你还有心思去叩关南下、袭扰大明疆土吗?” 茅元仪娓娓道来,很多艰深的兵家之道,用最为简单明了的言辞讲述出来,让徐光启连连点头称是,笑道: “就说你止生乃我大明战神,果然名不虚传啊。” 茅元仪赶紧摆手,笑道:“皇帝陛下经常说一个新名词,叫什么毒奶,止生愚笨,始终不得其解,此刻听你徐大人的夸赞之言,我一下就懂了。 你啊,这是喂我茅元仪一口毒奶啊,哈哈。” 徐光启哈哈大笑,道:“毒奶一词,的确是皇帝陛下所说,不过,老夫这里可还有另外一解,不知止生愿不愿听?” 第六十七章 茅秃头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草包皇帝朱由检在辽东之地的“大棋”,说白了,就是一个阳谋。 建奴莽古尔泰想不接招都不行。 “皇帝陛下的这一招姜太公钓鱼,莽古尔泰实际上不咬钩都不行,因为,在分明是在他们建奴人的老巢,另辟一方广阔天地,??无异于在他们头顶悬了一柄杀伐之剑。” 徐光启、茅元仪二人感慨不已。 而这期间,宋应星却手捧一卷图纸,口中喃喃自语,如痴如醉。 “徐大人,还没请教二位此次前来的具体事宜呢。”茅元仪道。 徐光启呵呵笑道:“看看,说高兴了,把正事都给忘记了,是这样的,??此次专门寻你,??是有两件大事需要止生帮忙。 其一,便是能不能想办法弄来几万兵,我和宋应星急需人手; 其二,能不能借我三两位能征善战的将军,一定要很能打的那种,我和宋应星急需要帮忙。” 茅元仪:“……” 好吧,这老爷子的胃口不小,一张口便是几万兵,一张口便是三两位很能打的将军。 说的轻松。 茅元仪自己手里都正在为兵马太少而犯愁呢…… “好,此事我答应下来,”茅元仪深吸一口气,坦然说道:“很能打仗的将军,我只能给你一个,孙传庭,绝对让你满意,而且还是个读书人出身; 不过,??几万兵马则需要三五日。 因为,我得先想办法把洪承畴给打趴下,??那草包手里有精兵十几万,到时候我分你五万!” 徐光启大喜,笑道:“好好好,那就先谢过茅剃头了。” 茅元仪笑骂:“连你都叫我茅剃头啊?你徐大人嘴皮子一动,便是几万兵马,依我看呐,你才是那个寸草不生的徐剃头!” 二人再次哈哈大笑。 宋应星终于被二人的笑声干扰,不解的抬起头来,道:“你们两个在笑什么?不就几万兵吗?这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徐光启、茅元仪一愣,旋即笑的更加欢畅了。 宋应星摇摇头,道:“你们啊,真是莫名其妙!” 说着话,他便又一次埋首,仔细的翻看着手中的图纸,时不时的,还叹一口气,似乎有什么绝世难题不能化解…… “他这家伙就这样,??每隔一段时间,便会疯癫一次,咱不理会他。”徐光启笑道。 茅元仪亲手给两位大科学家添了茶,??突然问道:“对了徐大人,你说是两件半事,前面两件我都帮你解决,那后面的半件……” 徐光启哦了一声,朝着门口喊一声:“那个谁谁谁,将礼物抬进来吧。” 两名大明学子抬着一口铁箱走进来,让茅元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有些困惑的问道:“徐大人,这是……” “看看就知道了。”徐光启意味深长的说道。 茅元仪站起身来,十分郑重的走上前去,亲手打开那口铁箱子。 里面露出一样物件,让茅元仪摸不着头脑:“徐大人,这东西……干嘛的?” 徐光启伸出一指,指点着两名大明学子,道:“你们帮茅大帅演示一番。” 两名学子躬身应诺,便开始忙乎起来。 他们先将铁箱中的东西搬出来一部分,支起两个架子,将七八样小玩意摆放在上面;另外,又从外面扛进来一根木头,将几根蜻蜓翅膀般的支架捆绑其上。 而后,竖起木头。 一番调试后,一个铁盒子里突然传出一阵“刺啦刺啦”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刺耳,但还不至于令人烦躁。 茅元仪瞪大双目,眼巴巴瞅着两名学子一番复杂折腾。 终于,一个类似日晷的圆盘上,指针稳定下来。 茅元仪细看,却是一个周易六十四卦,无外乎乾坤屯蒙需讼师…… 指针指向“震位”,在卦象里算是东方木。 刺啦—— 刺拉拉—— 听着一股奇怪的声音,茅元仪转脸看向徐光启,道:“我说徐大人啊,你就别卖关子了,咱茅元仪是个大老粗,不懂你们的科学呢。” 徐光启嘿嘿笑道:“好好好,终于还有你茅剃头不懂的玩意啊? 你们两个,那就帮茅大帅操控一下。” 徐光启轻声问道:“信号输出输入都正常吧?” “一切正常。”两名大明学子点头道。 “好,那就开始。” 徐光启看上去也是十分的兴奋,转首对茅元仪笑道:“来来来,你说几句话。” “说几句话?说什么话?”茅元仪摸了摸鼻子,一脸茫然。 “随便说,你就给咱们的草包皇帝说几句话吧。”徐光启呵呵笑道。 茅元仪略一沉吟,道:“草包皇帝陛下,你不是人啊。” “可以不?” 徐光启点头,给那两名学子说道:“行行行,就这一句,记住,这是你们茅大帅说的,可不是我徐光启说的啊,哈哈。” 两名学子使劲点头,将两只耳朵用两个类似小喇叭一样的玩意塞住,便开始快手快脚的操作起来。 哒哒哒! 哒哒! 哒哒哒哒哒…… 眼瞅着两名学子的操作,听着哒哒哒的敲击声,茅元仪莫名的觉得后背有些发冷,忍不住打一个冷战,问道:“徐大人,我换一句话行不行?之前那句话……有点不妥啊。” 徐光启老神在在的笑道:“已经迟了啊茅剃头。” 虽然不清楚徐光启的葫芦里在卖什么药,可是茅元仪就是觉得心里有些发虚,感觉要有什么不太好的事情要发生。 这种奇怪的感觉,已经好久不曾感觉到了…… …… 几乎同一时间,京城,一艘画舫上。 草包皇帝朱由检惬意的喝着茶,手里玩弄着一件小玩意,放心大胆的盯着红柳姑娘丰腴而高挑的背影,感慨不已: “红柳啊,朕,好累!” “一万名爱妃,一日一夜,换了二三十座皇家别苑,跑了好几里路,却还是杯水车薪、杯水车薪啊。” “古人云,贪多不烂,诚不我欺也。” “红柳,有没有办法一次宠幸百名爱妃……” 红柳姑娘正蹲坐在一个架子便,耳朵塞了两个类似小喇叭一样的小玩意,眼前放着一张操作示意图,还有一个小册子,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乾……位一,兑位二,震位东方木……” 红柳姑娘忙碌着,对草包皇帝颇为自得的“宠幸心得”懒得理会,这让朱由检多少有些郁闷。 “不就是一台电报机么,等大明朝的技术赶上来,朕给你设计雷达、无线电、手机电话,朕要刷抖音音……” 说到高兴处,草包皇帝朱由检伸出一脚,悄悄挖一下红柳姑娘的翘臀。 啪! 红柳姑娘随手一巴掌,口中骂道:“去去去,没看人家正忙大事嘛!动手动脚的,有本事去寻你的一万名爱妃娘娘去!” 朱由检讪讪一笑,不吭声了。 红柳这丫头…… 老家是山西的吧?反应比皇嫂张嫣、周皇后、安娜王妃几人都要激烈,他昨夜都哄了一晚上,不遗余力,一日一夜,却还是看不到一张好脸子。 唉,这也太小家子气了…… …… “公子,成了!” “公子爷,成功啦!” “我们成功啦!” 就在草包皇帝自叹自唉之际,红柳姑娘猛的一声尖叫,一张俊俏小脸涨的通红,两只手都激动的有些发抖。 她拿着一张纸,猛然转首,看向朱由检大声说道:“公子,徐光启、宋应星两位大人设计的神话机,调试成功啦!” 说着话,一把扯掉戴在耳朵上的小喇叭,一个转身就扑上来,抱住朱由检就是一顿啃。 “哎哎哎,姑娘,请自重,请自……唔唔唔……” 一张嘴却被两片湿润而滚烫的柔唇堵住,一阵嗦、咂、搅、挖、剜、舔、吸、拉、咬…… “嘶嘶嘶,好疼好疼!” 朱由检猛的翻身,这才脱离危险,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脸上却洋溢着笑意,道:“看看你这丫头,一点都不自重,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将我活活给亲死啊?哈哈哈。” 红柳姑娘一扭身,理一理鬓边凌乱发丝,轻笑道:“让你卖弄一万名爱妃!” 草包皇帝哈哈大笑。 “公子,咱们的神话机测试成功了!”红柳姑娘一边整理衣衫,满脸兴奋的说道:“今后,就算公子躲在天涯海角,红柳都能给你直接传信了……” 朱由检:“……” 神话机,还写信…… 不过,这名字还不错,那就叫由检号神话机吧,至于红柳姑娘的这番情义,他还是最为看中的…… “红柳,以后出海外征战,朕带你一起去。”朱由检笑道。 “真的?太好了!”红柳姑娘雀跃不已,满脸都是期待之色,“老听你说什么海外诸国,异域风情,红柳感觉好向往呢。” “哈哈,以后带你去见识见识金发女郎、法兰西葡萄园里的贵妇人,对了,还有昆仑女奴……” 谈笑一阵子,红柳姑娘突然想起“神话机”的事,赶紧走到桌子旁,将一页纸递给朱由检。 “让朕看看,徐光启、宋应星两位大科学家说了些什么……” 然后,他的脸色就有些拉胯了。 这个茅剃头! 说的这还是人话吗? 草包皇帝陛下,你不是人啊…… “红柳你听听,这是不是人话啊?朕怎么就成草包皇帝了?朕怎么就不是人了?”草包皇帝朱由检愤愤不平的骂道: “这个茅剃头,简直是无法无天,大逆不道,朕定要将他…… 将他…… 红柳,你说说,该如何惩处一下茅元仪那厮?要不,回骂他几句?或者,先记在小本本上,等他回到京城后,数罪并罚,打折他的狗腿?” 红柳姑娘掩嘴笑道:“骂他几句有什么用,跟何况,他说的又不是瞎话!” 朱由检一拍大腿,叫道:“好好好,朕知道该如何惩处茅元仪那厮了!” “回头向郑芝龙打听一下,高丽国、建奴、倭国或者荷兰洋毛子的婆娘一个多少钱币,让他采购几船回来,全部赏赐给茅剃头,让他成为茅秃头!” “哈哈哈,茅秃头,这个主意好!” 朱由检想到得意处,忍不住捧腹大笑,道:“你现在就回他话,你就说,茅剃头,你的话朕收到了,你说的话很好听,以后尽量多说几句,朕让郑芝龙从海外运来几船异国女子,全部赏赐给你茅剃头当老婆,你就等着变成茅秃头吧,哈哈哈!” 红柳姑娘:“……” 这些话、都发出去? 这话咋听着有些粗俗,不像皇帝陛下的口吻。 “公子,就这么发出去?”红柳姑娘有些迟疑的问道。 “对对对,一字不差的发出去,这个茅剃头,气死朕了!”朱由检笑骂道:“还有那个徐光启、宋应星…… 不对,这种馊主意绝对不是宋应星那书呆子能想出来的,必然是徐光启,嘿嘿,徐光启这是嫌弃自己的老婆少,也想让朕给赏赐几船异国女子? 罢了,老头儿年纪大了,一把老骨头经不起折腾,还是算了吧,回头让魏忠贤传一道旨意,封赏他儿子为淞沪侯吧……” “红柳,来,朕的腿脚有点酸麻,要不你给朕捏揉捏揉?” “讨厌,没看人家正忙着呢!” “来嘛。” “哼……唔唔唔……” 一件举世瞩目的大事,便在这种调笑声中,悄然完成。 大明朝的第一台“由检号神话机”诞生了! …… 远在两千多里外的茅元仪,接到草包皇帝陛下的“回话”,一张脸登时拉胯下来:“茅剃头、茅秃头…… 徐大人,徐光启,你这老货是在坑我啊! 来啊,将徐光启给我拿下!” 转眼间,哗啦啦便涌进来两队兵卒,浑身杀气腾腾,躬身怒吼:“遵令!” 然后,便恶狠狠的向徐光启老头儿逼过去,齐声喝道:“大胆狂徒,还不束手就擒!” 徐光启、宋应星二人苦笑一声。 没办法。 茅剃头这厮手里有人有枪,他们两个读书人哪有反抗之力?只能束手就擒。 “茅剃头、不对,茅秃头,你想干什么?以后还想不想要好东西了?”徐光启被两名劲装大汉扭住两条老胳膊,花白的胡须吹的老高,骂道: “你再如此嚣张无礼,便休怪老夫翻脸无情!” 宋应星也被人捉住,忍不住开口说道:“咦,你不是叫茅剃头么?怎么,改名叫茅秃头了?” 宋应星一脸的茫然与无辜。 这就、很让人没脾气。 茅元仪冷笑几声,斥道:“哼,不给你们二人一点颜色看看,还道是我茅元仪手段不行?” “给我押下去!” 第六十八章 秘密武器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将徐光启、宋应星二人给我押下去,杀猪宰羊,大摆宴席,让他们醉死算了。” “等我打下西安府,抢几名当红歌姬,逼迫他们拜堂成亲!” 茅元仪一声令下,徐光启、宋应星二人便被押送到一座山寨大厅。 大块的肉,??大碗的酒。 另外再安排几十名老兵光着膀子,来上几段傩面舞,打打杀杀,神神叨叨,气氛很快便被推向高潮…… …… 三千里外,老河口一带。 一万建奴骑兵扎下七八座大营,??互为犄角,高筑石木防御工事,俨然一副长期驻扎、不死不休的架势,??让得到消息的曹文诏大喜。 一万骑兵,分成好几个大队,肆意破坏完铁路后,并未远遁离开,这就足够了。 不就是牵制么? 好,我主动咬住你的鱼钩,不然你远遁逃离,也不让你钓出水面。 正好是寒冬季节,农夫不用垦荒种地,正是练兵时…… …… “建奴骑兵队对咱们的城堡围而不攻,并在方圆近百里的地方,布置了一个巨大的口袋阵,就等着一口吃掉咱们的救援部队,真是打的好算盘。” “看看这几个点,用红笔圈起来的地方,便是建奴骑兵的驻扎地和埋伏点。” “蓝色的,则是我大明军队的行进路线。” 苦兀岛上,??曹文诏的侯爷府大殿的墙上,??悬挂一幅巨大的作战地图。 曹文诏站在地图前,负手而立,听着一名“作战参谋”在分析战场形势,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草包皇帝真是有先见之明,当初离开苦兀岛之际,传令让茅元仪派过来一批大明讲武堂的学子,经过这半年来的历练,已经足够独当一面了。 这种全新的作战方式,让曹文诏觉得很舒服。 这才叫打仗。 当初在山海关一线作战时,很多命令都是一群将领在那里‘坐而论道’,若非一些熟读兵法的妖孽人物,很多作战命令其实都存在很大的谬误和漏洞。 像眼前这种精细化作战部署,可不就是草包皇帝经常提点的“现代化战争模式”? “侯爷,可以下达作战命令了。” 分析完战场态势,一名负责讲解的演武堂学子转首看向曹文诏,道:“根据皇帝陛下传来的密令,咱们此次作战方式主要分为两步; 第一步,城市保卫战,让咱们的数十个新型城堡牵制建奴骑兵,令其攻而不克、无功而返,??不得不围而不攻,分散其兵力; 第二步,山地游击战。 至于游击战就很简单,让所有前线作战参将、偏将、游击将军和总旗等,将部队化整为零,时刻保持游击状态,牵着建奴骑兵转圈圈。 必要时,则化零为整,集中优势兵力,反手之间,一招致命,狠狠的咬上一口大肥肉……” 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十六字诀,神来之笔也。 听完演武堂学子的话,曹文诏缓步走到正堂的桌子后,缓缓落座,开始发布一连串的命令。 “令张威率两千骑兵,袭扰老河口!” “令李森率八百人,佯攻龙骨山,开展山地游击战,拖死拖瘦一部分建奴骑兵!” “令江平率一千五百工程兵,炸掉老河口方圆百里所有桥梁、关隘和河谷等通道,不令一人一骑逃出生天!” …… 一场大战悄然开启。 鹿鼎山南麓一条河谷里,三千白杆兵偃旗息鼓,悄然而行。 他们的目标,便是老河口。 建奴骑兵临时驻扎地,那里有大大小小数十座营寨,目前已经被经营的固若金汤,简直就是一个敞开口子的绝地。 或者,死地。 一片山坡上,秦良玉将军端然而立,身边是几名面容陌生的年轻人,在沈不兰的指挥下,快手快脚的调试一台奇怪的‘大铁盒子’。 尤其令秦良玉觉得奇怪的,是一根四五丈高的木头上,还顶着几根银光闪闪的金属条,乍看之下,倒像是蜻蜓翅膀…… 刺啦。 刺拉拉刺啦…… 一阵奇怪的声音过后,那几名年轻人面露喜悦之色。 “成了?” “成了!” “好,先试验一下,可别搞出乌龙来。” “好,那就先试试。” “这个……先给谁发呢?对了,先给公子爷发一封信吧。” “嗯,好的。” 刺啦刺拉拉…… 又一阵奇怪响声后,一名年轻人轻声说道:“好了,可以发信了。” 牧羊人沈不兰沉吟几声,转头对不远处的秦良玉笑道:“秦将军,你来给我们公子说几句话呗。” “我?”秦良玉一脸茫然,指了指大铁箱子,“就这?” “对,就这!” 沈不兰肯定的说道:“秦将军,想给我家公子说什么话,我们这便帮你传送出去。” 秦良玉何曾见识过这等‘妖异玩意’,一张冷俏的脸上,露出一丝迟疑:“这个……真能发送出去?飞鸽传书,不是要用信鸽和驯服好的猎鹰等飞禽么?” “哈哈,那都是老黄历了,秦将军,想说什么话尽管开口,我们这便给你发送出去。”沈不兰哈哈大笑道。 秦良玉半信半疑的打量着‘由检号神话机’,道:“那就……告诉你家公子,嫂子谢谢他搞来的这些新式火器,不弄死几千建奴猪尾巴头,嫂子就…… 嫂子就……嗯,就骂死草包皇帝和大奸臣魏忠贤!” 秦良玉结结巴巴的说完,两只丹凤眼瞅着沈不兰,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沈大侠,这样说可以不?” 沈不兰眼角抽搐,嘴上却哈哈大笑,豪气干云的道:“行啊,怎么不行!” “将秦将军的原话一字不落的发出去!” “是!” 几名年轻人一阵忙碌,只听到“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一连串富有节律的‘哒哒’声过后,一名年轻人取下耳朵上所戴的‘小喇叭’,道:“组长,发出去了。” “嗯。”沈不兰微微点头。 “这就发出去了?你们家公子怎么能听到我说的话?难道他是千里眼顺风耳?”秦良玉一脸的不可思议。 心底里,其实还是半信半疑。 毕竟,这也太离谱了,远在两三千里外,凭着一个大铁箱子就能将自己的话传送出去,那不就半仙…… 不,简直就是神仙般的手段了啊! “好了,再给大帅和辽东侯分别发信吧。”沈不兰摇摇头,开始指挥让年轻人将自己的位置发出去,同时请示茅元仪接下来该如何行动。 …… 京城里,第一时间接到“电报”的朱由检,嘴角抽搐,忍不住就想拍一把红柳姑娘的翘臀:“放肆,大胆,无法无天,大明朝的风气,都让茅秃头给带坏了! 听听,又是一句草包皇帝! 简直就……太恰当了,哈哈哈!” 红柳姑娘一把拨开朱由检的咸猪手,娇嗔道:“你嫂子骂的是草包皇帝,又没骂你这位小叔子,你高兴个什么呢!” 朱由检嘿嘿一笑,坚持将爪子伸过去,在红柳姑娘鼓鼓囊囊处抓捏几下,这才惬意的笑道:“好吃不过饺子,好看不过……饺子。 咱那位秦家嫂子,朕是打心眼里敬服的,这一仗打完,朕就给她封一个西南侯,配备成天下最为精锐的一支铁军,让她好好打上几仗。 西南那些土皇帝的好日子,快到头喽!” 朱由检心情大好,传旨:“给嫂子回信,就说让她放手去打,别怕子弹和炮弹不够用,朕……咳咳,本公子这便给曹文诏下令,准备几万发子弹,随时随地就可以搬运过去!” “另外,再给沈不兰传旨,让他好好干,不带出一支天下第一的特种作战队,小心朕弄死他狗日的!” “给茅元仪传旨,辽东战场不打一场大胜仗,朕叫他绝对成为名副其实的茅秃头!” “给曹公传旨,江南一带的事情,让他抓紧办理,遇到一些不长眼的家伙,弄死就行了。” “给曹文诏传旨,就说朕明年春暖花开的时候,要巡幸苦兀岛、鹿鼎山!” …… 随着一阵“哒哒哒”的脆响。 一条又一条消息,被快速传递出去…… …… 老河口,群山环绕,密林苍茫,一眼望去银装素裹,自有一番北国冰封的壮美景象。 并肩站在一座高峰之巅的三名甲喇额真,却没有一丝一毫欣赏人间美景的心情,其脸色,一个比一个阴沉可怕。 数十名亲兵站在远处,大气都不敢出,一个个噤若寒蝉。 不远处的山坡上,横七竖八扔着几名骑兵尸身,都是派出去的斥候回来禀告,一连串的坏消息终于激怒三位甲喇额真大人,喝令将其推出去乱刃分尸。 这种情形,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过了。 说明,前线的战事,比预料中还要糟糕。 “内奸,我们中间出了内奸!” “是啊,否则,明军为何对我们的部署和行踪了若指掌?” “狗东西,揪出内奸,定要将其碎尸万段!” “不,碎尸万段尚不解恨,必须要禀告皇帝陛下,将其整个部落全部屠灭!” …… 被陈兴志打中肚子的那位甲喇额真,苦苦硬撑三日三夜后,终于一命呜呼。 这支一万人大军,目前就剩下这三位甲喇额真统领。 最近两三日来,曹文诏麾下的明军突然一改战法,从龟缩不出,到主动出击,牵着几千骑兵在方圆二三百里的雪原兜圈子,趁着人困马乏之际,回过头来狠狠的咬上一口。 然后,掉头便跑。 等到大军追击好几个时辰后,那些可恶的明军故伎重演,回头就是一口…… 刚一开始,建奴铁骑直接被打懵了。 这算什么打法? 行军打仗,不是拉开架势,在战场上比拼战力和勇气的么?这些可恨的明军,根本不理睬任何挑衅和咒骂,我行我素。 能打过就打,打不过,掉头就跑。 从不拖泥带水。 甚至,还沿途埋设地雷、铁蒺藜、绊马索,并利用对地形熟悉的优势,专门挑骑兵的软肋往死里打。 短短三日间,便损失七百余精锐骑兵。 表面看来,这个战损并不大。 问题是,对方可是连一个人都没死! 尤其令人发狂的,对方明明只有一两千人,而且,还以步兵为主,可偏偏就能够牵着数千骑兵兜圈子,简直离了大谱! “饭桶!” “废物!” “猪猡!” 三位甲喇额真暴跳如雷,砍掉好几颗牛录额真的脑袋,却终究还是于事无补。 前线战局,一下子变得糟糕起来。 “要不,继续实行之前阿济格贝勒制定的方案,稳扎稳打,步步为营,明军袭扰过来,咱们不理不睬,看他能奈我何?” 一名甲喇额真大人提议。 另外二人点头。 这倒也是一个办法。 之前,那个倒霉蛋贝勒爷制定的战法,其实很见成效,选择位置最重要的几座城堡围困住,然后派出几队骑兵破坏铁路,已经很好的完成了之前制定的战略任务。 “后面,咱必须要稳扎稳打,不能再犯险冒进。” “另外,尽快联络方圆千里内的野人部落,令其速速派兵驰援。” “对,让他们先运送一些粮食过来也行!” 三位甲喇额真商议已定,便要传下将令…… 突然,极远处传来一声沉闷的巨响。 群山轰鸣,雪花飞扬,整片老河口在一阵轻微的颤动后,渐渐恢复平静。 “发生何事?” “是锁龙关方向!” “速速令人回报!” 锁龙关方向,是一条巨大而狭长的大峡谷,乃通完科尔沁草原的一条密道,也是建奴一万铁骑的退路之一,绝对不容有失。 一名传令兵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二位,刚才那一声巨响有些诡异,难道是明军搞出来的动静?”一名甲喇额真遥望锁龙关方向,脸色阴晴不定的说道。 “好像还真是爆炸声……” “不会吧,锁龙关大峡谷驻守着咱们一千精锐,明军不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摸进去搞事。” “难道……真是明军搞事?” 一名甲喇额真突然脸色大变,惊疑不定的说道:“诸位可曾记得当年喜峰口一战,那些什么狗屁大明工程局的,在战场周围大肆引爆火药,炸毁、炸塌所有的通道……” 另外两名甲喇额真也是脸色大变:“明军狗贼,还真是毒辣啊!” 就在此时…… …… 远处,二三十里地之外,数十团耀眼火光升腾而起。 裹挟着一团团巨大的黑色云团,犹如一尊尊远古时代的神明。 冷漠,狰狞而巨大。 俯视大地。 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毁灭的力量,冉冉升腾,在高空中翻滚着,变幻着,嘶吼着…… …… 轰隆隆! 轰隆隆轰隆隆! 地动山摇,万山回响,群兽哀鸣。 百草倒伏。 无不尽的禽兽鸟类受到惊吓,恍恍惚惚的睁开眼睛,一阵懵逼后,嘶声鸣叫几声后,便开始抱头鼠窜。 慌不择路时,不少鸟兽一头撞在树桩、山石上,一命呜呼。 三位甲喇额真大人目瞪口呆,使劲揉了揉眼睛,这才听到一声接着一声的巨响。 惊天动地! 第六十九章 前戏(上)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随着一声声惊天动地的爆炸,老河口方圆数十里内,所有的桥梁、河谷、关隘,瞬间便被炸塌。 紧接着,因为巨大的爆炸声和大地震动,引发大规模雪崩。 一座又一座高耸入云的大雪山,缓缓崩塌,??犹如一些远古巨人在陨落前,发出阵阵令人心悸的轰鸣。 然后,默默的倒塌。 化为一团又一团恐怖的雪雾,迅速将大地笼罩。 天黑了。 天暗了。 天,好像塌了! 一些修筑在险要处的营寨,首当其冲,转眼间便被潮水般滚涌而过的大雪抹平,从此,??消失在大地之上。 无论是战马,??还是那些曾经英武凶悍的骑兵,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直接消失了。 “大明工程局……” 一名甲喇额真脸色惨白,喃喃自语。 当年,喜峰口一战,大明工程局名声大噪,成为建奴人心中永远的伤,从未痊愈过。 如今,再一次见识到大明工程局的“大手笔”,建奴人早已被吓得魂飞魄散,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几十声爆炸,所引起的雪崩倒是小事,被大雪抹去的兵马不过区区数百人。 可问题是! 那些方向,分明就是大家撤退的通道,如今,随着一声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化为乌有。 进不能进。 退,又没了退路。 三位甲喇额真脸色铁青,??面面相觑,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禀报甲喇额真大人,那那那……边的爆炸,好像炸毁了我们的所有退路……” 恰在此时,一名牛录额真快马加鞭的赶来,刚刚翻身落马,都来不及擦一把汗水,便急吼吼的喊道:“甲喇额真大人,这下子,可咋办呐!” 刷的一声。 那名牛录额真的脑袋,被一名甲喇额真一刀剁掉,骨碌碌滚出去七八丈,碰在一块硕大的山岩上方才停下来。 他的两只眼睛里,一片空洞和茫然。 吗的,怎么回事,老子冒着生命危险前来报信,狗东西咋还剁了老子的脑袋啊? 还有没有天理了啊…… …… “扰乱军心,??杀无赦!” 那名甲喇额真冷声喝道:“今后,谁还敢如此明火执仗的扰乱军心,??五马分尸!” 言毕,嚓的一声。 弯刀入鞘。 三名甲喇额真大人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开始商议接下来的对策。 没有了退路,那就只有一条路:杀出重围,直捣苦兀岛,将曹文诏以及其两万孱弱明军踏成肉泥,屠灭将近百万汉人垦荒者! 战斗方略迅速制定出来。 兵分三路,每一名甲喇额真统领一支铁骑,分头并进。 其中一支两千人马,沿途想办法攻破一两座城堡,解决大军的粮草补给问题;另一支两千人马,继续与那些游走的明军捉迷藏,学习他们的战法,与之周旋; 最后一支,则为中军主力,五千多铁骑横扫过去,直捣苦兀岛! “记住,攻城战中,要想办法克制他们的火力交叉网,尽量减少伤亡。” “与游走的明军战斗,施展咱们骑兵最难受的放鹞子战法,不怕拖不跨那些猪猡一样的步兵。” “至于攻击苦兀岛的中军主力,须得发挥骑兵的最大优势,快速穿插,攻击侧翼,以最快的速度消耗明军步兵主力!” 既然被迫要死战一场,建奴骑兵还从没有将明军放在眼里。 尤其是在这片甚为平缓的平原地带,能彻底发挥出骑兵的真正优势,若配合一些非常规的骑兵战法,足以成为大明步兵的一场噩梦…… …… “建奴骑兵兵分三路?” 苦兀岛上,侯爷府里,曹文诏坐在一张硕大的松木桌子后,翻看着几份“电报”,面无表情。 “根据前线传来最新消息,建奴两千骑兵围攻由检3号城。” “另外一支两千人骑兵学着我们的打法,也在游击战。” “另外五千余人,抄近道,绕开我们的两座城池,快速向苦兀岛方向逼近,预计明日午后申时左右抵达由检大道。” 草包皇帝朱由检喜欢以自己的名字,给所有的城池、桥梁、铁甲战舰等命名。 刚开始,众人称呼那些城池、桥梁、铁甲战舰等时,还甚为拘谨,生怕冒犯龙颜,触怒了那位大名鼎鼎的草包皇帝。 可是,随着时间推移,大家喊顺口了。 就连有些并非朱由检亲口命名的城池,大家伙也是自然而然的命名为“由检X号城”、“由检X号桥”…… …… “传令给张威,令其驰援由检3号城,记住,只许败,不许胜,袭扰、牵制、消耗他们就行了,减轻守城兵的压力。” “传令给李森,令其进入老河口,将部队化整为零,占领对方巢穴后继续开展山地游击战。” “传令下去,让那些野人部落的族长们过来,大摆宴席!” “明日一大早,与本侯一同督战,让他们也见识见识,咱大明的战力。” …… 哒哒哒! 滴滴滴! 一条条命令发布下去后,曹文诏稳坐大殿,令人召来大明工程局和大明学堂的学子们,共商御敌大计。 很快的,数十名学子鱼贯而入,来到侯爷府的议事大厅。 “诸位先生,请坐!” 面对这些草包皇帝十分看重的‘技术性人才’,辽东侯曹文诏可不敢摆谱,离开座位后,亲自给大家泡茶,笑吟吟的说道: “诸位,明日申时,建奴骑兵便要攻打苦兀岛,本侯召集各位大才子过来,就是再敲定一次随后的御敌之法。” 曹文诏客客气气的说着话,给每一位学子亲自斟茶,就如面对饱学鸿儒那般,不曾缺了半分礼数。 他这位辽东侯心里清楚,这一批人物,在大明朝而言,可是真正的国宝级人物。 虽然比之徐光启、宋应星等大科学家,其学识、见识、身份、和地位等,尚有些不如,可随着时间推移,草包皇帝‘全球领主模式’的全面推进。 这些年轻人的前途不可限量啊。 甚至,曹文诏在给这些年轻人斟茶时,脑海里突然闪现过一个念头,恍惚间觉得自己的这侯爷名头,可能到头来一文不值,反而是这些年轻人,终究会成为大明朝今后的大人物。 大将军。 伯爷,侯爷,王爷…… …… “侯爷客气了,我们受命驻守苦兀岛,本就是为了今日一战,灭杀建奴铁骑于此,本就是学生们分内之事呢。” 一名浑身油污、满头满脸都是铜铁碎屑的年轻人含着笑,拱一拱手,算是致谢。 曹文诏定睛一看,乐了。 这不是风流公子冒辟疆么? 这小子是个好读书人,才高八斗,生的又极为标致,妥妥的美男子一只。 只不过,自从来到这苦兀岛后,先是修筑城寨、修筑公路、铁路,参与过开矿山,钻油井,最近又被宋应星安排着去钻研新式蒸汽机火车头,堪为大明学子的佼佼者。 “冒公子一段时日不见,越发风**彩了。”曹文诏半开玩笑的说道。 “哈哈,侯爷说笑了,像我们这些搞科研的,身上的油污味道能把天下女子熏晕一大片,还谈什么风流啊?”冒辟疆哈哈大笑。 曹文诏走过去,牵了冒辟疆的手,笑道:“来来来,你到地图前给大家再讲解一遍,明日一战该如何去打。” 曹文诏也不推辞,大大方方的走上前去,捏着一根‘教鞭’,开始详细分析、部署,对明日之战竟是十分熟稔,这让曹文诏更加感慨不已。 后生可畏。 后生可畏啊! “建奴铁骑,号称陆地无敌,只要数量足够,兵械装备到位,指挥得当,甚至可以横扫天下,天下无敌。” “不过,俱往矣。” “草原骑兵的没落,其实早在火枪、红夷大炮、霹雳子手雷地雷等火器广泛应用时,便已经开始了。不过,目前尚不明显而已。” “究其原因,无非两点,其一,火器的威力还不足以镇杀骑兵;其二,骑兵的游击战模式,让彻底歼灭他们成为一门学问。” “只不过,这一次,这一支建奴骑兵,要完蛋了。” “因为,他们面对的敌人,不是别人,而是我们,大明铁军!” 冒辟疆侃侃而谈,先是一通鞭辟入里的分析,给大家打足了气,这才开始具体的部署。 “侯爷可先令三五千兵马节节阻击,边打边退,只许失败,不准胜利,而且还不能让自己受损严重。 不要让建奴骑兵轻易突破防线,此为重重之中,千万要把戏给演足了。 否则,那些骄横无匹的草原骑兵,要么心生疑虑,打着打着半途而废,掉头跑进深山老林里,可就不好收拾了; 其次,在由检跨海大道西头,囤积重兵防守,做出一副死守到底的架势,吸引其他两支兵马来帮忙,这个也要把戏给演足了,要让建奴骑兵产生一个错觉—— 再攻打一盏茶工夫,这城就要被攻破!” 洋洋洒洒数千言,冒辟疆分析的头头是道,其部署也是严丝合缝,让曹文诏听得也是暗暗赞叹一番。 ‘草包皇帝简直不是人,培养出来的这些年轻人,一个个的都是妖孽啊……’ ‘就算是纸上谈兵,也听着令人十分舒服。’ 等冒辟疆讲完,曹文诏缓缓起身,笑道:“听了冒公子的战情分析和战略部署,本侯心里甚为感慨,建奴铁骑,今日遇到你们这些年轻人,不知是上辈子积了大德呢,还是倒了十八辈子血霉。” 众人哈哈大笑。 有人笑道:“肯定是上辈子积德,才能见识一场真正的大战。” 曹文诏点头笑道:“本侯觉得也是如此,万岁爷曾经指出,草原骑兵,号称天下无敌,自诩嗜血好杀、能征善战; 可是,万岁爷强调,草原骑兵的辉煌岁月,很快就要烟消云散,成为让人追忆唏嘘的过去; 因为,万岁爷保证,他将亲手葬送天下的草原骑兵。 他要让草原骑兵跑步进入,热情好客、能歌善舞的美好时代!” 众人齐声叫好,并在曹文诏、冒辟疆的带领下,使劲鼓掌,以示对草包皇帝陛下这句话的认可。 别人不知道。 他们这一批人却一清二楚。 他们这一次,给建奴骑兵准备的‘惊喜’究竟是什么…… …… 当夜,辽东侯府里,曹文诏大宴宾客,通宵达旦。 大块的肉,大碗的酒。 一个接一个的歌舞,将晚宴气氛推向一次又一次高潮。 曹文诏醉眼朦胧,亲自下场,给各位野人部落的首领和族长,表演了一个舞剑节目,并趁着酒意,附庸风雅两首词唱以助酒兴。 一名《破阵子》,一名《满江红》。 《破阵子》一词,乃辛弃疾之作,婉转低回,醉意朦胧,令人拍案叫绝。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而接下来的【满江红】,却是岳飞大作。 愤懑积郁,剑拔弩张,恨不能提剑上阵,灭杀一切敌。 曹文诏本就是一名武人,生性粗狂,倒也唱出一股子冲天的杀机。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 …… 剑光森寒,杀机冲天。 随着曹文诏的剑舞和吟哦,酒宴也接近尾声。 斯时,东方泛白,天光渐明,苦兀岛上晴空万里,隔着一条‘由检跨海大道’,西面的天空中却一片灰蒙蒙。 冻云千里。 “看我今日,如何提剑杀敌!” “即便是醉死……不,不对。即便是战死疆场,本侯、本侯也将名留青史,哈哈哈哈……” 曹文诏大醉酩酊,两只眼睛似乎都快要睁不开了。 踉踉跄跄的走出去几步,还没来得及继续吹嘘,便轰然倒地,登时鼾声如雷,让所有的野人部落首领和族长面面相觑。 大战在即。 这位大明的辽东侯、竟然醉生梦死成这般模样? 此乃,自取灭亡之道也! 座中,有十几名部落首领对视一眼,微不可查的点点头,目光闪烁,便开始纷纷起身告辞,声称要传令让他们的勇士尽快赶来,帮助辽东侯死守苦兀岛…… 第七十章 前戏(中)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这一波,就很圆润啊?” 京城里,征战一夜的朱由检精神抖擞,依依不舍的走出一座‘皇家别苑’,来到专门接送他的‘蒸汽机车’上。 “万岁爷龙体……” 哈着老腰、满脸谄笑的魏忠贤刚一开口,就被朱由检嫌弃的拨过老脸:“你个老阉货,这太阳还没升到三竿,??咋就屁颠屁颠的跑来搅扰朕的雅兴? 说吧,何事。” 魏忠贤赶紧凑上前,递过来一截翠竹,讪笑道:“万岁爷,曹文诏传来急报……” 朱由检没好气的骂道:“不就是打仗嘛,想办法将对方彻底打死打残,斩草除根,??一个都不让逃脱就是了……此等小事也来请示,??朕又不是圣人!” 话虽如此,不过,他还是伸手接过那一截翠竹。 轻轻拧开塞子。 从里面抽出一卷纸,随意看一眼便收了起来。 一切皆在意料中。 说实话,区区三万建奴骑兵,他现在还真的没放在眼里,唯一让他有点不放心的,是必须要想办法将其全歼,一个都不能放过。 那些猪尾巴头,本来就是鹿鼎山一带的土著,一旦打了败仗,让其中一部分逃窜进深山老林里,那可就是一股流寇? 要么不打。 要打,就全部打死。 留上千儿八百人逃进深山,还要想办法去剿匪,太费事了…… …… “魏忠贤,传朕旨意,从今日开始,??大明朝文武百官休沐半个月,??有些外地的官员,甚至可以酌情放假,让他们会一趟老家,省省亲什么的。 人这一辈子,最遗憾的几件事情是什么? 锦衣夜行,富贵不能还乡……等等等等,大致如此吧。” 坐在豪奢而低调的‘蒸汽机车’车厢里,朱由检对魏忠贤一阵‘耳提面命’,胡吹乱侃,看上去心情不错。 魏忠贤唯唯诺诺,点头哈腰,自是不敢指点出万岁爷的错讹之处。 大宦官最羡慕的,还是朱由检的这‘龙体’,简直不是人…… …… 打发魏忠贤离开,朱由检晃晃悠悠一大圈,眼看着日到中天,该用午膳了。 他这才踏上一条小船,??迳直去了红柳姑娘的画舫。 “可有辽东战场的最新电报?” 一进船舱,??朱由检还没顾上擦洗一把脸,??便急吼吼的问道。 魏忠贤接到的“密报”,是通过常规的飞鸽传书,都是几天前的战报,朱由检不太放心朝廷那些文武大臣,于是,便索性将所有人都给瞒了下来。 远程电报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国之利器,岂能轻易示人! “有一堆,其中一部分我都转发给曹公、茅元仪和沈不兰了,剩下两封信,必须要公子亲手处理。” 红柳姑娘最近也忙,满面疲惫,顶着两个熊猫眼,身材也明显的瘦了一大圈。 给草包皇帝当“秘书”,简直太累了。 这家伙纯粹就是一甩手掌柜的,却偏偏逞强,想要在辽东之地下一盘惊天动地的大棋,结果,几乎所有琐碎杂务,便都落在红柳姑娘的头上。 幸好她自幼练习武功…… “哪两件事情?莫不是秦家嫂子的事?” 朱由检舒舒服服的往罗汉床上一躺,顺手捏起一件物件,却是一只粉红色肚兜,上面刺绣着鸳鸯戏水图,看样子应该还没绣完…… “讨厌,乱翻什么呢!” 朱由检刚将那肚兜放在鼻孔便,作势要闻一闻,却被红柳姑娘劈手夺走,丢给他两页“电报”。 草包皇帝哈哈大笑,也不以为意,从罗汉床上捡起两页纸。 只看得一眼。 他的脸色就变了。 “这群……算了,不生气,不生气!” “魏忠贤,给朕准备的这靴子有点显小,硌疼朕了!” 骂几句魏忠贤,喝了两口香茶,他的情绪方才慢慢平复下来,清贵而俊俏的脸庞上,重现浮现出平日间的那种温和、淡雅和懒散。 红柳姑娘掩嘴笑道:“就知道你会生气,所以,我就专门给留下来,让你亲自处理……” 朱由检挥挥手,笑骂道:“你这家伙太坏了,明知道朕会生气,你还要刻意来挑逗,就不怕朕会将你就地正法?” 红柳姑娘瞪一眼,不再理睬。 她也看的出来,她的这位公子爷,这一次是真的生气了。 此刻虽然脸上恢复正常,但其两只眼睛里,似乎有两团冷幽幽的火焰在燃烧,这是当皇帝想杀人的警兆…… 朱由检重新展开那一页纸,很仔细的再阅读一遍。 “红柳,传膳。” 草包皇帝淡然吩咐,“弄点鹿肉、熊掌、虎鞭什么的,给朕补补。” “另外,给魏忠贤传旨,今晚,让魏忠贤那老阉货将那些野人部落的狗屁公主,还有那些北蛮人的公主,都给朕洗干净了! 准备好了! 朕弄死她们!” 看着朱由检咬牙切齿的狰狞面容,红柳姑娘没来由的心头一紧。 她知道,朱由检这一次,必然要大干一场…… …… 草包皇帝朱由检的旨意只有一句话,四个字,却充满了杀机。 一网打尽! 接到“电报”的茅元仪、曹文诏、秦良玉、沈不兰诸人,无不陷入沉思。 总共三万建奴铁骑,如何才能一网打尽? 就是是三万头猪,一旦一哄而散,就算有十万兵马也休想将其一网打尽…… …… “皇帝这是动真怒了。” 苦兀岛上,一回到偏殿,酩酊大醉、被几名亲兵抬到暖阁的曹文诏忽然睁开双目,翻身爬起来。 “没有被人察觉吧?” 几名亲兵摇头,道:“没有,那些野人部落的首领、族长毫无察觉,已经开始往外面传递消息了。” 曹文诏点点头,阴沉着脸,吩咐道:“传下密令,放任那些野人部落的首领、族长传递消息,外松内紧。 记住,盯死那些野人部落首领和族长,不可让任何一人离开苦兀岛!” 亲兵领命,快步走出偏殿。 端坐在一张结实的松木椅子上,曹文诏淡然说道:“出来吧。” 然后,偏殿暖阁一侧的墙面上,悄然出现一道隐秘门户,一名年轻人走出来,抱拳道:“都准备好了,请侯爷最后确定一次命令。” 曹文诏接过年轻人递过来的地图,埋首凝神,仔细检查两三遍后,这才抬头,长吐一口浊气,道:“可以给前线下令了。” 那年轻人躬身施礼,转身走进那道暗门。 咔哒一声细微轻响,那道隐秘之门悄然关闭,从外面看去,竟是一丝一毫的异常都发现不了。 且说那名年轻人走进暗门后,东转西转,来到另一面墙壁前,按下一个机关按钮。 轰隆隆一阵响。 面前的墙壁,赫然竟是一面高达十余丈的石壁,石壁上,露出一道门。 走进石门,便是一条长约七八十丈的甬道,一路上,足足有七八道厚重石门,需要层层验明身份方才得以进入。 最后,年轻人来到一间甚为宽阔的石头大厅,大厅里摆放着四五台“由检神话机”,有二三十名年轻人在忙碌。 哒哒哒 滴滴滴 夹杂着刺啦刺啦的电流声,让整间大厅显得高深莫测。 “辽东侯传令,按照原定计划,开启围猎行动!” 那年轻人来到一位年龄稍长些的中年汉子身边,低声说道。 那中年汉子微微点头,提起毛笔,在一张纸上写下几句话,让那年轻人马上发送出去。 年轻人接过来一看,却是写给茅元仪的一份“电报”—— 大帅,曹文诏计划节节阻击,拖住其主力五千人马在由检跨海大桥西头,吸引其他两支兵马前来增援,再予以围歼;本人以为,尚存遗漏,因为,据我们探知,建奴骑兵已经缺粮三日,必不会久战,发现一时间无法攻克苦兀岛,定会脱钩远遁。请大帅斟酌。 “要不要给万岁那边也传一份?”年轻人低声问道。 “肯定要传送一份,至于万岁爷看不看无所谓,如此重大战事,不让他知晓,便是欺君之罪。”中年汉子温言说道。 于是,不到一盏茶工夫,茅元仪、朱由检都收到“电报”。 …… 草包皇帝收到密信时,正打算去皇家别苑一趟,以解心头之恨。 看着手里的一页纸,朱由检慢慢平静下来。 他重新坐回罗汉床,让红柳姑娘重新沏一壶上好的龙井,并召几名歌姬、乐师等进来,化解化解心中之戾气。 “公子,你刚才……看着好吓人。”红柳姑娘安顿好一切后,偎依在朱由检身边,柔声说道。 朱由检叹一口气,揉了揉她的头顶,道:“还是养气工夫不到家,也说明朕的实力还不够强大,对这一场大战患得患失,是朕失态了。” 顿了一顿,他继续说道:“记得有高人点评天下书法,认为风神秀逸为上品,平和简静为中品,媚俗狂乖者为下品。 朕刚才一瞬间,突然就悟了。 天下之事,未尝不是如此啊,当皇帝者,练武术者,写文章者,搞艺术画画者,弹琴吟诵者,差不多都如此。 尤其是刀兵之事,本就杀伐极重,为皇帝、为将帅者,若是心存杂念,暴戾震怒不能自已,无疑于落了下乘,自然便是媚俗狂乖之下流。 朕,岂能下流? 肯定要上流,上流你懂不?就是很上流……嗯,就是很高大上的意思,反正就是挺厉害。” 朱由检自己都快编不下去了,只好大手一挥,道:“反正就是无形装逼、天下无敌的意思,你以后慢慢就会领悟到,哈哈哈。” 红柳姑娘本来依偎在朱由检身边,一脸的仰慕与崇敬。 结果,还不到四五句话后,草包皇帝便露馅了。 她掩嘴一笑,轻轻在朱由检脸颊上亲一口,柔声道:“那你就是无形装……那个,天下无敌的好公子!” 朱由检颇为受用,道:“容朕平心静气的琢磨一下,再给苦兀岛回信。” 红柳姑娘嗯呐一声,默默的给朱由检添了新茶。 丝竹乱耳,歌舞升平。 朱由检斜躺在罗汉床上,悄咪咪打开人物面板,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败家值”一栏,只觉得胸口憋着一团恶气,令他十分难受。 他表面上是个大草包,京城第一纨绔,大明第一败家子,荒淫无度,昏聩无能,任用奸佞…… 而实际上,他还的确是个大草包。 不过,他能想办法作弊啊! “钓住五千兵马……吸引另外两支兵马前来……围歼……漏网之鱼,奔逃进山……鹿鼎山剿匪记……” 草包皇帝朱由检将所有信息快速梳理一遍,发现问题的关键,并非这条计谋本身,而是偶然因素实在太多,一个玩不好可能就会脱靶。 到了那时,几千建奴铁骑遁入深山老林,后果不堪设想。 还有,最令他头疼的,还是那些野人部落的首领、族长们,目前来看,除了额温春老族长还没露出异心,其他人估计全都是墙头草。 这无可厚非。 如果他朱由检是某野人部落的族长,夹在大明与建奴之间,弱小者只能选择自保,根本就谈不到忠心二字。 “对了,野人部落……” 朱由检眼前一亮,喃喃自语:“不行,得想办法放那些首领、族长们回去,让他们出人出粮食,帮助建奴攻打苦兀岛?” 【叮!您的五亿三千万败家值到账!】 朱由检:“……” 嗯?这也可以?果然是能卡BUG! 就在这一瞬间,他登时便明白过来,之前自己莫名其妙冒出来的怒气值,和心底间令他很不舒服的不安情绪从何而来。 其根源,原来是那些东海女真领地内的野人部落…… 一网打尽的,不仅仅是建奴两三万铁骑。 更重要的,其实是野人部落的彻底归顺,唯有如此,自己提前布局、经略苦兀岛和辽东之地的‘大棋’,才能够彻底盘活! 原来如此! 草包皇帝一骨碌爬起来,喝令:“给曹文诏传旨,不着痕迹的放虎归山!” “不要讲任何理由,让他想办法巧妙的放那些野人部落首领、族长们离开苦兀岛,曹文诏若有疑虑; 令他亲口来问朕,朕教教他,该如何当一位合格的辽东侯!” ………………………………………………………… PS:也不知怎么回事,最近几章连续被屏蔽,烦不胜烦。修改后重新发一遍,如果还被屏蔽,那我也就实在没办法了。 有些搞心态…… 诸君便挑着看吧。 第七十一章 前戏(下)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茅元仪的想法,与草包皇帝朱由检的想法,不谋而合。 定下的第一条,便是放虎归山。 同时,他还补充了两条:其一,想办法让建奴铁骑攻破一两座城堡,在避免大量人员伤亡的情况下,??给建奴骑兵多准备些粮草、兵器; 其二,经过一场“苦战”后,明军通过由检跨海大桥,退守苦兀岛。 如果有必要,甚至可以“溃散”到苦兀岛更深处。 然后,关门打狗。 …… 连续接到两道密令,曹文诏一下子就明白过来,狠狠的拍一下大腿根,??暗暗赞叹一句:“啧啧,到底是皇帝,到底是大明战神!” 他与茅元仪没有多少交往,只是久闻其盛名,但对茅元仪喜峰口一战中的惊艳表现,则是心驰神往,对这位大明战神五体投地的佩服。 而对于草包皇帝朱由检,则既敬又爱,同时还有一种莫名的畏惧。 他自诩阅人无数,饱读兵书,对天文历法麻衣相术等‘旁门左道’,均有涉猎,自认为一眼观去,基本能看到别人的骨头和五脏六腑。 可是对于这位草包皇帝,他却始终看不透。 “来人,传本侯令:让所有野人部落的首领和族长们,以七日为限,责令其送来粮食、兽皮、药材等若干,??以助我大军守城; 同时,??令其率领部落勇士若干,赶赴苦兀岛,与我大明铁军同仇敌忾,共御强敌!” “传本侯令:令张威、李森二人紧急回援,顺便护送由检3号城、由检4号城、由检7号城百姓撤退苦兀岛。 令其只许败,不许胜,若让建奴骑兵生疑退却,让他二人提头来见!” 另外,还有一连串的命令和部署,曹文诏一一安排妥当,这才松了一口气。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呸呸呸,只有我曹文诏是臭皮匠,哈哈哈。” 曹文诏斟酌再三,觉得再无明显遗漏,便将所有战前部署写了一份题本,让人以“电报”的形式发送给草包皇帝…… …… 老河口附近,一条隐秘峡谷里。 秦良玉带领儿子马祥麟、儿媳妇张凤仪,跟随牧羊人沈不兰来到一座高峰上,提前勘探地形地势。 “那个方向,??便是锁龙关,??乃建奴骑兵溃退后最大的退路,峡谷长约二十五里,最狭窄处已经被大明工程局的炸塌,兵马无法通行。” “可是,还有一条草药人穿行的密道,可以直接通往鹿鼎山深处。” “翻过鹿鼎山,便是沙俄地盘,那里万里雪原,地广人稀,若让其遁入茫茫雪原,足以成为一个心腹大患。” “故而,你秦将军的任务,便是派兵驻守此地,斩杀一切敌。” 秦良玉闻言,重重点头,淡然道:“绝不辱使命!” 旋即,她便传令下去,令儿子马祥麟率五百精兵,镇守锁龙关大峡谷。 五百条新式火器,一千霹雳子地雷,和两挺由检号机关枪,应该能抵挡二三千人的全力冲锋。 紧接着,秦良玉、沈不兰等人,来到另外几处峡谷、河谷和采药人密道,分别布置下人马镇守,这才回到中军大帐。 “沈大侠,现在你实话告诉我,那位朱脚公子……到底是什么?” 落座后,顾不得喝一口水,秦良玉便急切的问道。 沈不兰含笑摇头,道:“等打完这一仗,你回到京城后,朱脚公子会自己告诉你他的身份。” 秦良玉叹一口气,道:“初见朱脚公子,觉得他作风浮夸,油嘴滑舌,完全就是京城一纨绔,当时本将军还差点动手揍他; 熟料,经过这一场结交,我才发现朱脚公子不仅财力雄厚,思维缜密,就是一些沙场老将可能都要自叹弗如了。” 言辞之间,赞叹之情溢于言表。 这一幕,让沈不兰暗暗点头,看来,“公子爷”的目光还真是不错,像秦良玉这般有情有义的沙场老将,的确不多见。 唯一让他有些担忧的,还是草包皇帝的那德行…… 见了美女便挪不开脚步的毛病,简直太好了,这才能彰显咱大明朝之国威煌煌! “秦将军,镇守建奴骑兵溃退道路,只是任务之一,另外朱脚公子还再三叮嘱,那些野人部落不甘寂寞,不服大明统辖; 故而,公子爷断定,此次大战中,那些野人部落是一个很大的变数,一个玩不好,可能就会脱靶,留下一个方圆数十万里的巨大隐患。 若真是如此,有生之年,可能会出现很多建奴铁骑。 打死一个皇太极,还会诞出一个李太极、王太极、张太极、赵太极……” 秦良玉点头称是,道:“你家公子真是深谋远虑,我在抵达此地后便发现,这片冰天雪地覆盖下的黑土地,对大明朝而言,实在太过重要,一旦失去这一片土地,大明整个北方便会失去屏障与牵制。 东海女真,实际上比建奴更难驯服……” 沈不兰笑道:“所以,公子爷才要放虎归山。” “放虎归山?” 秦良玉一愣,略一思量,冷俏的脸上很快便显出难以掩藏的惊叹:“你家公子,他,简直不是人啊!” 沈不兰:“……” 你是他嫂子,随便你怎么说,估计我家‘公子爷’都不会生气吧? “对了,还有一事,你秦将军必须明白,”沈不兰突然想起一事,正色说道:“山地游击战的十六字诀,公子爷令你铭刻在心,要活学活用,此为其一; 其二,公子爷还有一句话让我转告秦将军。 狭路相逢勇者胜。 有时候,在退无可退,避无可避的情况下,遭遇平生大敌,在明知打不过对方的情况下,你便须有拔剑相对的勇气……” 秦良玉道:“这一点,不用担心,我川渝白杆兵什么都缺,唯一不缺的,便是勇气。” 沈不兰摇头,笑道:“秦将军,我家公子爷的话还没说完呢。” 秦良玉哦了一声,闭嘴了。 “拔剑一战,死而后已,乃为将者第一样品质,想必秦将军和你的三千白杆兵从不缺少,我家公子特意传话过来,令我务必转告秦将军: 无论胜败,他都要嫂子全身而退。 公子爷说,这座天下,好吃不过饺子,好看不如嫂子,他要你必须活着去见他。” 秦良玉:“……” 这番话,就十分…… “好了,秦将军,我该走了,告辞!”沈不兰眼瞅着秦良玉脸色微变,两道秀美一挑,分明就是想生气的样子,便赶紧起身,“差点忘了一件大事。” “何事?” “你负责镇守的密道,若有野人部落的兵马想进入老河口,尽管放行便是,只不过,只准进,不准出,一旦自己钻进老河口这个是非窝,就必须要付出沉重的代价!” “好,只准进,不准出。” “告辞!” 沈不兰快步走出大帐,身形几个忽闪,便消失在茫茫群山之中。 秦良玉跟着走出大帐,望着雪地上淡淡的一道踪迹,怅然若失,仰面向天,深吸一口气。 嘭的一声闷响。 一剑挥出,一棵胳膊粗细的小树便被砍倒,扑簌簌,一阵雪雾扬起,被风吹到脸庞上,只觉得甚为清凉。 “这个朱脚公子,简直就……简直就讨厌!” “讨厌!” 秦良玉没来由的想起朱由检那张帅逼脸,以及其慵懒、无所事事、无所谓的神情,简直就是一个大祸害! 她的心,有些虚。 空落落的,好像丢了一点什么…… …… 陈兴志老汉窝在水泥洪凝土暗堡里,吃了睡,睡了吃,偶尔出去撒一泡尿,在城墙根儿转悠一会儿。 最近一直都在刮南风,寒凉中,夹杂着一股微不可查的烦躁。 “看样子过两天就要下雪了。” 走进暗堡,陈兴志使劲搓着皱巴巴的老脸,来到儿子跟前一屁股坐下:“儿子,放了几枪了?” 儿子:“三枪。” 陈兴志:“现在还怕不怕?” 儿子:“还有点,不过,我的手有点痒痒。” 陈兴志:“那就放在石头上磨一磨。” 儿子:“好。” 儿子果然很听话,将两只汗津津的手掌心,紧贴在水泥墙壁上,使劲搓了几下,疼的龇牙咧嘴的,让陈兴志嘴角抽搐不已。 这个傻儿子。 还真是一个好孩子…… “儿子,开枪前,你要深呼吸几下,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脑子里什么都没有,耳朵里什么也听不见,然后,再瞄准。”陈兴志提起儿子手中的火铳,手把手的开始教他如何开枪。 “这种火铳在三十步以外,根本就打不死人,但响声挺唬人的,所以,还不错。” 儿子继续在墙上磨手,郁闷的说道:“那不就是在浪费火药和铁砂吗?” 陈兴志摇头,骂道:“只要有胆子放枪,就不是浪费火药铁砂,等你娃面对面一火铳轰在建奴骑兵的逼脸上,你就晓得啥叫浪费了。” 儿子一副无所谓。 他是个农夫,又不是大明兵卒,就算天塌下来,还不是有大个子顶着么…… …… 陈兴志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伸手一巴掌,便将儿子打了一个狗吃屎。 “不杀几个建奴,别再喊我爹。” “若是城破,老子可不管你个怂货!” 陈兴志老汉寂寞的提着火枪,回到自己防守的射击口,一屁股坐下来,有些无聊的望着外面一小片地方,解下腰间的酒葫芦想整两口。 这天气,冷怂的冷。 突然,他瞳孔一缩,很自然的握紧火枪。 一道黑影倏忽一闪,便如幽灵般消失不见了。 深呼吸。 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他右手食指,下意识的扣紧扳机,一只眼睛半眯起来,透过射击孔,能看到的那片空地登时被拉近无数倍。 雪地上,出现一道浅浅的脚印。 然后,一只裹着鹿皮靴子的大脚试探着向前踏出一步,接着,便是小腿、膝盖、大腿根…… 嘭! 一声清脆枪响。 陈兴志的眼前出现一团血雾,刚刚露出的半张脸被打成一片模糊,一个身披白色羊皮的汉子栽倒在地,手脚抽搐几下便不动了。 “敌袭!敌袭!” “全体战斗!” 陡然之间,守城明军炸锅了,很多人看都没看,将枪口戳出射击口,直接扣动扳机。 负责监视的大明老兵猛的一个激灵,惊醒过来,却是眼睛顶在透视镜上睡着了…… 嘭嘭嘭! 啪啪啪! 良莠不齐的枪声,以及慌里慌张的应对,显示出守城明军的杂乱无序。 看来,之前的判断有误。 这座看似固若金汤的乌龟壳子,并非坚不可摧,守城兵卒人数太少,是硬伤! 这一幕,落在远处督战的甲喇额真眼里,无异于天籁之音。 “你们仔细听,发现什么没有?” 负责攻城战的甲喇额真大人,半眯着眼,出神的望着落日黄昏下的由检3号城,嘴角渐渐露出一丝笑意:“枪声驳杂,最新式的火枪数量不超过二十; 剩下的,有单发步枪,算是明军手里最好的武器; 还有一些枪声,简直就是烧火棍,什么鸟铳、火铳,甚至还有人在使用小弩……” 甲喇额真大人转头,对麾下几名牛录额真道:“第一天攻城的时候,咱们被两轮齐射打怕了,在气势上首先衰弱了。 这是我的错。 如今细细想来,区区百名正经的明军火枪手,加上一两千农夫,岂能抵挡两千铁骑的冲锋?” 甲喇额真大人摇头苦笑,开始下令:“传令下去,今夜,攻破此城!” 牛录额真们纷纷领命,拍马而去。 甲喇额真大人暗叹一口气,心里一阵莫名的烦躁。 他嘴上说的轻松,实际上,有一些实情根本不敢说出口,要攻下这样一座小小的城池,付出的代价将是极为沉重的,很有可能会造成近千人马的损失。 但是,必须得攻城。 因为,大军粮草已经告罄。 大明工程局炸毁所有的退路,就连一些进山的通道,也堆满了碎石、巨木等,根本回不了头。 几千大军人吃马嚼,若在温暖时节,倒也没什么困难,大不了一边牧马一边狩猎,同时慢慢跟明军消耗,谁也奈何不了谁。 如今,冰天雪地。 再不想办法攻破一座城池,补充一些粮草,这一支精锐铁骑将面临灭顶之灾…… …… “甲喇额真大人,攻城器械准备完毕,何时开战?” “记住,尽量减少伤亡……” 就在此时,突然,一阵轰响远远传来,却是老河口方向传来的。 朦胧夜色下,一队彪悍至极的骑兵疾驰而来。 足足有六百余骑。 马背上,影影绰绰的,一时间辨认不出到底是什么人。 只听见怪叫声,呼哨声。 夹杂着几声低沉而古老的号角之声…… 第七十二章 放虎归山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骏马,弯刀,虎皮裙子,鹿皮靴子,每一个人都是神箭手。 一名勇士,三匹马。 马背上驮着大包小包,鼓鼓囊囊的,??一看便是粮草等物。 “这是第几波了?” “第六波。” “要不要杀掉?” “……罢了,我妈下的可是死命令,进入老河口的,无论是谁,都不得阻拦。” “可是,这些野人部落的,??明显就的偷偷给建奴骑兵送粮食的!” “隐蔽好!” “可惜了……” 锁龙关密道上,马祥麟眼巴巴看着过去六拨野人部落的人,??通过密道,??进入老河口区域支援建奴骑兵。 他心里十分憋闷,恨不得冲杀几个回合。 可是,想起老娘那冷俏的脸,根本不敢违逆,因为,那是军令。 …… “阿林保,你们部落真的要背叛大明朝,前去支援建奴人?” “额温春老爹,什么叫背叛?我们与建奴人同出一脉,本就是这白山黑水的主人,那些明猪占领我们的地盘,开垦我们的土地,我们为什么还要像奴才一样跟在他们屁股后头吃土?” “阿林保你别忘了,早在两百多年前,你的先祖曾经接受大明朝册封……” “好了别说了,额温春老爹,??你真是老糊涂了!” “阿林保,你!” “哼,??我?我怎么了?想在我面前龇牙,你的牙口不行了,你太老了!” “阿林保,你这么做,会给部落带了厄运!” “哈哈,厄运?建奴八万铁骑,马上就要踏平这片土地,要是苍天要降下厄运,也该是降临在大明汉人头上,让他们接受建奴人铁蹄的践踏吧!” “……” 一座山寨前,一名野人部落的首领,带领部落五百名勇士,驮着大量的粮食、盐巴等,想要通过。 额温春老族长苦劝不下,只好打开寨门,让他们这些人通过。 额温春部落的这座山寨,本是一座通往苦兀岛方向的一道关隘,??被额温春部落占领后,修筑起一座山寨,??差不多也算是额温春指挥使的屯兵之地。 站在高高的石头寨门上,??看着阿林保等人鱼贯而过,急吼吼的赶往苦兀岛方向。 额温春老族长只觉得心累。 大明经略的苦兀岛,在他看来,简直就是一个人间奇迹,很多东西匪夷所思,完全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巨型怪兽…… 新式火器,蒸汽机火车,水泥混凝土,大型爆破…… 前几日,曹文诏假装酩酊大醉,第二天一早,便传出话来,让所有野人部落的首领、族长们赶回各自的寨子,送一批粮食、兽皮和药材过来。 同时,更要求所有部落派出勇士,协助明军守城。 其他部落的首领和族长,立马便动了小心思。 经过短暂的秘密商议后,很快便赶了回去…… …… 这分明就是一次试探。 那位辽东侯缺你野人部落的那点粮食?缺你那几百个兵?人家什么都不缺,缺的,是忠心不二! 额温春部落的祖地在苦兀岛上,但这大半年来,在白山黑水间,也占据了不少好地方,修筑了好几座固若金汤的山寨。 用草包皇帝朱由检的话说,他额温春部落,是这一次的最大受益者。 他原本不想赶回山寨。 但他担心部落里的那些年轻人,因为受到蛊惑后,会忍不住左右摇摆成为墙头草,悄悄资助建奴骑兵…… 果然,等到他回来时,数十名年轻人正嚷嚷着要出兵苦兀岛,鼓动部落勇士们拿出血性和勇气,夺回被汉人占领的整座苦兀岛,一举成为这片黑土地上的霸主! 额温春老族长一声令下,将那些‘妖言惑众’者五花大绑,投入地牢。 并派人严加看管。 同时,他还派出几名亲信,分别赶赴其他几处山寨,防备族人掺和到这一场龙争虎斗里,从而给整个部落带来滔天大祸。 “老族长,大事不好了!” 就在额温春老族长沉吟着,打算返回苦兀岛时,一名年轻勇士策马狂奔而来。 还没下马,那勇士便嘶声怒吼:“布尔罕寨子那边的年轻人,中了建奴人的蛊惑,带领全寨两百多名勇士赶往苦兀岛方向,与建奴骑兵汇合……” “蠢货!” 额温春老族长如遭雷击,眼前一黑,一口老血差点就喷出来。 蠢货。 真正的蠢货! 额温春部落,恐怕要遭受厄运了…… …… “出发多长时间了?”稳定一下情绪,额温春老族长涩声问道。 “已经一日一夜,应该追不上了。”那勇士答道。 “好吧,我知道了。”额温春老族长缓缓摇头,道:“有些鸟兽,天生便是别人的盘中菜;这不能抱怨森林里的小草和野花,也不能抱怨泉水; 狐狸比它们活的长久,不是因为吞吃过灵丹妙药和仙草果子。 而是因为,人家的脑子最好使。” 额温春老族长莫名其妙的说了几句话,心情渐渐好转,他低头看着回来报信的年轻勇士,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已经如此了,多说无益,”额温春老族长目光闪烁,沉吟几声,压低声音道:“此事绝对不可传出去,就当是……从未有过此事! 你,可明白?” 年轻勇士:“啊?从未有过?” 旋即,他恍然大悟,也压低声音说道:“好,此事,就算烂在我的肚子里,也绝对不会说出去!” 额温春老族长微微点头,淡然说道:“你尽快带领三百勇士,携带一些粮食、兽皮和药材,随我赶往苦兀岛。 另外,让苦兀岛上的族人做好准备,紧闭寨门……” 有些事。 一旦发生,就不可挽回。 但是,如果可能,将一堆鸡蛋分别放在两只篮子里,不也是一种天意么…… …… 同样的一幕,在不少部落里发生。 让一部分勇士驰援建奴铁骑,另一部分支援大明守军,两头讨好,总归是想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当沈不兰将此事传送到草包皇帝朱由检手中时,已经是五六日后。 “不错不错,趋利避害,人之常情,朕可以在时候宽赦他们,让他们搬到城里过好日子去。”对于野人部落两头卖好的做法,朱由检淡然一笑,便不再理会。 选择了,就得负责。 人世间的很多事,便如一位笑颜如花的婆娘,一旦打开了,就算含着泪,你也得喝完。 那些野人部落为了生存…… “公子,给沈不兰如何回复?”红柳姑娘轻声问道。 “不用回复。”朱由检沉吟几声,道:“传旨给茅秃头,今年,我想在西安府过年,那边的羊肉泡馍味道不错。” 红柳姑娘一愣,没有言语,直接开始“发报”。 公子爷在辽东之地的大棋,看样子很快就要收官,他已经将目光投向西北方向。 这让她又惊又喜。 草包皇帝朱由检答应她,等到搞定东北那边的一堆烂事,他便带她去西北打几仗。 争取一年内,将那些土皇帝打趴下。 然后,去昆仑之巅的光明顶上,亲自点燃熊熊圣火…… …… …… 与苦兀岛隔着一条海峡的由检3号城,面积不大,但城墙极高,足足有十丈左右。 钢筋混凝土城墙,在寒冷的风中耸立。 灰塌塌的,给人以一种奇怪的错觉,就好像这不是一座城,而是一尊远古存活下来的怪兽,不声不响,不言不语,冷漠的昂首向天…… 建奴数千铁骑,就在西门七八里外的一片山坡上扎营。 站在最高处,用远视镜可以清楚看到城中瑟瑟发抖的大明兵卒和战马,不少人猫着老腰,在冰天雪地的城中慢慢走着,像一些毫无生机的老人。 这一幕,让负责攻城的甲喇额真大人暗暗点头。 明军的城墙修筑的的确结实,火炮轰击在墙面上,只能炸出狗头大小的一个小坑,相比三四丈厚的城墙,根本就憾不动。 蛋蛋碰石头。 蜻蜓撼石柱。 大致便是如此吧。 “不过,他们的兵卒却羸弱不堪,简直就是一群待宰的肥羊,就等着咱们破城之日,对其无情碾压与屠戮!” 建奴大军围困此城已七八日。 甲喇额真大人只是命令前锋营,进行过几次尝试性攻击,发现一时半会无法突破明军火力网防线后,便立刻停止攻城。 他在等待。 等待一个绝佳的时机,等待着一击致命! 粮食,兽肉,马奶酒,随同东海女真各部落的勇士,源源不断的涌来,让这位甲喇额真大人有一种错觉,就好像眼前这座孤城,只需要将其围困起来即可…… “额温春部落勇士来了!” “赫哲部落勇士来了!” “高丽部落勇士来了!” …… 甲喇额真大人举着远视镜,认真观察着由检3号城里的防务,听着亲兵不断传来各种好消息,他颓然十余日的脸上,终于慢慢浮现出一丝微笑。 “让他们的首领、族长们前来见我。” “宰杀一批老病战马,拿出仅剩的烈酒,招待我们最好的朋友。” 亲兵快步离开。 不到一盏茶工夫,数十位野人部落首领、族长们,快步走过来。 远远的,他们停下脚步,一手抚左胸,一手搭在屁股上,恭恭敬敬的施礼:“英明神武的后金将军甲喇额真大人,鹿鼎山上走下来的真正的勇士,辽东之地的骄傲,草原雪上和密林中的神灵后裔…… 你们,终于打回来了!” 一番话,说的甚为顺溜,一听便知道是在见他之前,这些部落首领、族长们,曾经提前商量并预演过几遍。 好一群墙头草! 甲喇额真大人微眯着双目,面无表情的扫视着每一位首领、族长。 良久,良久。 直到有些首领和族长的额头,慢慢沁出一层冷汗,甲喇额真大人方才缓缓开口,道:“你们,辛苦了,我的兄弟们,白山脚下,黑水河畔,我们本就是情同一家,是同一位天神的后裔。 我们的莽古尔泰皇帝,在辽西走廊,在盛京忙着攻打汉人的大明朝,没顾得上这一股蟊贼,让其偷偷的在这片黑土地上搞阴谋。 诸位英雄的首领、族长。 你们,受苦了! 今日,我们终于还是站在一起,并肩而站,我们将无敌于天下!” 甲喇额真大人手中的鞭子,遥指七八里外的由检3号城,森然说道:“看见没有,那些汉猪只会修筑城墙,然后,像一群懦弱的猪猡那般,龟缩在僵硬的壳子里不敢冒头。 等到破城之日,城中妇人、粮食和新式火枪,任由尔等取拿。 我大金铁骑,只会奋勇杀敌!” “攻破眼前这座城,进军苦兀岛!” “攻破眼前这座城,进军苦兀岛!” 受到甲喇额真大人的‘鼓舞’,各野人部落的首领、族长们挥舞手中鞭子,眼睛死死的盯着远处的城池,脸上露出一抹奇怪的笑容。 这笑容,是一种释放。 大明兵卒手中的火枪、火炮和蒸汽机火车,让每一个人的心里都觉得很沉重,犹如一块巨大的山石,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野人部落不喜建奴铁骑的蹂躏和强行征召。 同时,打心眼里,更不喜明军汉人…… …… “我们的铁骑,将于三个时辰后开始攻城,东海女真诸部落的勇士,紧随其后即可。” “这一次,我们将采用最有效的攻城战术,让明军的乌龟壳子成为摆设,同时,也让诸位见识见识,大金铁骑真正的实力!” 甲喇额真大人与每一位野人部落首领、族长们见礼,并当场赐予他们一枚黑不拉几的铁牌子,哈哈大笑道:“诸位,此乃我皇莽古尔泰恩赐给天下真正的勇士的信物,凭此信物,诸位随时都可以前往盛京,拜受我皇之封赏。 成王成侯,便在今日一战!” 诸位不配有姓名的野人部落首领、族长们,纷纷躬身,单膝跪地,以最高礼仪接下那一枚铁片。 每一个人的脸上,隐约流露出一抹释然。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尤其是额温春部落的那位年轻勇士、少族长,心里的一块巨石,终于落地。 他不由自主的暗叹一声: 这一波,又稳了。 夹在两只凶悍的怪兽中间的感觉,实在令人压抑。 现在,无论是大明朝赢了,还是建奴铁骑赢了,野人部落似乎都不会受什么影响。 用草包皇帝朱由检的话说,大家活着都不容易。 无非是每一个人,都在鸡蛋上跳舞罢了 第七十三章 毛文龙、造反了?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一场并不怎么激烈的攻城战,在黄昏时突然爆发。 杀声震天,天昏地暗。 数千建奴铁骑手持牛皮软盾,身披羊毛簸箕作为防护,一路策马狂奔,一口气便冲到城墙下三四十步的位置。 在一番精心准备下,明军的火枪似乎威力大减。 很多人身上中了两三枪,??却只是一些擦伤,并无大碍,看来,甲喇额真大人的话说的没错,天下最锋利的不是刀剑和子弹。 而是草原骑兵的勇气。 紧随在骑兵后面的,则是诸部落的勇士们。 他们推着沉重而结实的攻城器械,??在骑兵后方快速推进,??在付出很少代价的情况下,顺顺当当的来到城墙二十几步外的壕沟边沿。 深逾数丈的壕沟,早已被建奴骑兵用土包填平。 前方,一马平川。 勇士们发一声喊,一鼓作气,凭借坚硬的木板、羊皮毡等物的掩护,将攻城器械推进到城墙下面。 轰轰轰 一阵霹雳子手雷炸响,其中两架攻城器械被炸成碎片,周围的二三十名野人部落的勇士登时殒命,被炸成一片片烂肉飞上天空。 噼里啪啦洒落大地。 如此惨烈景象,不仅没有吓到那些勇士。 相反的,每一个人骨子里的野蛮血性反而被激活,每一个人嘶吼着,一拳捶胸,口中‘啊呜啊呜’喊叫几声,一口气将攻城器械打开。 口中横咬弯刀。 附蚁而上! 明军的火枪密集响起,却似乎终究是迟了一步。 转眼间,便有数十人攀上城墙…… …… 与此同时,在苦兀岛的侯爷府里,曹文诏站在一张巨幅作战地图前,??面无表情。 身边几名大明学子,正在忙碌着。 滴滴滴。 哒哒哒…… “侯爷,3号城传来消息,建奴与野人部落联合攻城,已经有人攀上城头。” “侯爷,要不要执行爱计划?” 曹文诏的嘴角,微不可查的抽搐数下。 皇帝陛下的新名词太多了,让他这位辽东侯都快‘跟不上时代’了…… “命令守军,执行爱计划,然后,按照逼计划,有序撤退!” “遵令!” 滴滴滴滴滴…… 一道命令立时便传递出去…… …… 由检3号城里,一座高大的浅灰色建筑里,参将李森通过远视镜,观察着西门方向的战况,脸色冷然。 他有些想不明白,侯爷为何要给自己下达一个奇怪的撤退命令。 什么狗屁爱计划。 打仗,??不就打的是一鼓作气、奋勇杀敌么? 最近一段时间,??他在一连串的密令指挥下,已经连续丢掉了三座城堡,完完全全就是一个‘败军之将’。 不要说是他自己。 就连那些手底下的兵卒,也早已怨声载道,纷纷找他来诉苦,说为什么手里有枪有炮不去用,整天跑来跑去的,一身肉都快耗干了,却没有弄死多少建奴骑兵…… 大明军功,以斩首数目来定。 眼看着到手的滔天军功,却只能白白错过,每一个兵卒的心里都不是滋味。 “将军,侯爷府密令!” 就在李森胸中郁闷之时,一名兵丁快步进来,躬身将一页纸递上来。 “爱计划……” 李森叹一口气,涩声道:“传令下去,全体进入密道,撤退!” “最后一波撤退前,引发地雷,炸掉城墙!” 传令兵一愣,不由自主的问道:“将军,炸……炸掉城墙?” 李森微微点头,道:“传令去吧。” 之前,所谓的‘爱计划’、‘逼计划’,他已经做了详细的部署,可是此刻说出来,却还是让他心里不太舒服。 这仗打的,窝囊! …… 小半个时辰后,城外。 甲喇额真大人手持远视镜,看着又一批勇士攀爬到高大的城墙上,挥舞手中弯刀,将一面又一面狗牙旗插上城头。 他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 “传令下去,加速攻城!” “最先攻入此城者,赏金千两!” “屠城后,无论兵民,只要是明朝汉人的头颅,皆可论功行赏!” 命令被快速传递下去,一时间,欢声雷动,群情激奋,所有的建奴骑兵、野人部落勇士们,如同打了鸡血般,嗷嗷叫唤着往前冲锋。 就连一些野人部落的首领、族长,也忍不住策马狂奔,冲向城墙方向。 建奴以军功论英雄,不得不说,这倒也是一个好主意…… …… 突然,大地微微一颤。 漫天喊杀声似乎凝滞了那么一刹那。 所有人的心头一紧,脸上显出一瞬间的茫然和无辜之色。 尤其是那数千正在奋力攻城的人,更是猛然觉得心跳加速,有那么一刻,感觉自己的身子轻如鸿毛,一口气吐出去便再也吸不进来。 发生什么事情? 所有人都没有意识到,心里头的这一句问,将会是他们最后的一点念想和遗憾。 轰隆隆! 大地又是微微一颤,旋即,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轰然响起。 大地一片静默。 城墙上,那些建功心切的勇士,再一次感觉到某种令人难受至极的心悸,骤然袭来,没有丝毫征兆。 当然,也无法拒绝。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中,一大团淡蓝色浓烟,滚滚而起,就像一位远古巨人,在冰天雪地中,在诸勇士愕然的注视下,缓缓翻身。 在北风呼啸中,缓缓抬起头颅。 露出他那可怕而狰狞的额…… …… 轰隆隆! 轰隆隆! 所有人尚未反应过来,一声接一声的巨响传出,大地一阵痉挛,空气似乎被刹那抽空。 飞沙走石,烈焰滔天! 高大的灰色城墙,骤然间化为磨盘大小的石块,漫天抛洒,中间混杂着着一些勇士的尸身碎片,和羊皮袍子的碎片。 血,早就被可怕的高温烧干。 三百多名攻上城墙、正在到处寻找汉人脑袋的勇士,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什么事,便被炸成碎片,连一缕残魂都没有留下。 从此,便消失在天地之间。 此外,受损最为严重的,还是那些野人部落的勇士,他们刚刚赶到城墙附近数十步内,迎面一阵乱石穿空,便有数百人被活活砸死当场。 至于伤者,则不计其数。 “我们,中计了!” 远处督战的甲喇额真大人面色铁青,一手死死勒住战马的缰绳,让受惊的战马不能乱跑出去,破口大骂明军无耻,竟然使用此等大杀器……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城墙……塌了? 明军简直是猪脑子,如果依仗其坚硬无比的水泥混凝土壳子,再配合其犀利无比的火枪、火炮等,对攻城的骑兵和勇士威胁太大。 根据他刚开始的预计,攻破眼前这座城池,他将付出极为沉重的代价,牺牲至少三千精兵的准备…… 可是,这才攻城半个时辰,明军就扛不住了? 果然是懦夫! 竟然用了同归于尽的打法,将一段长达二三十丈的城墙,连同攻城勇士,一起炸毁? “传我令!” “骑兵,发起冲锋!” 战场上,战机稍纵即逝,明军使出这般昏招,他这位久经沙场的老将岂能错失良机! 于是,一声令下。 数千建奴铁骑重整旗鼓,将受到惊吓的战马收拢起来,迅速形成一个冲锋的队列,犹如一把锋利森寒的尖刀,猛的戳进由检3号城的豁口处…… …… “没人?” “老百姓都没有找到一个?” “不可能!” “几个时辰前,我还看到他们在城中走动……” 听到各路兵马勇士传来的消息,甲喇额真大人面露古怪之色,心下有些惊疑不定。 难道,守城兵卒和百姓,眼看城池要被攻破,竟然引爆火药包,与城墙一起被炸死? 人在城在。 城破人亡? “想来应该是与城墙一起被炸成灰了,他们只有区区三五百守兵,百姓人提前跑掉不少,城里应该没有多少人……” 一名牛录额真低声说道。 甲喇额真微微点头,沉声说道:“派出两个千人骑,出城巡逻,防止被围困此孤城。” “其他人,屠城!” 明知城中早已无人,甲喇额真大人还是下达了‘屠城’的命令。 无他,习惯了。 每一次建奴攻破汉人城池,无一例外的,都要屠城,杀掉所有的男子、老人,抢走所有的妇人、儿童,将其变成自己的战功和财产。 “传令下去,令一个千人骑兵队快速占领跨海大桥,不可放任何一个汉人出来!” “给济尔哈朗贝勒爷传信,将此间战况呈报上去!” 安顿完这一切,甲喇额真大人方才暗暗吐一口气,拨转马头,沿着一条颇为宽阔的水泥混凝土斜坡,踏上东面城墙。 极目远眺。 黑夜笼罩下,海峡对岸,苦兀岛犹如一片无人之地。 那里,才是明军的地盘。 可是,等到济尔哈朗贝勒爷的两万大军一到,发动一场突袭,即可快速攻破其懦弱防线。 到那时,不仅平定明军在背后的“小动作”,顺带着还彻底征服了东海女真诸部落,此等泼天之功,眼看着就要降临…… 甲喇额真大人的心里,突然涌上一阵澎湃豪情。 汉人猪猡,你们就等死吧…… …… 崇祯二年,初冬。 由检3号城。 明军退守苦兀岛,近百万农夫开垦出来的千万亩良田、数十座水泥混凝土城堡,以及大批粮食、农具、牲口等,尽落建奴之手。 济尔哈朗贝勒爷一战成名,莽古尔泰皇帝传旨,封赏其为和硕亲王,经略辽东鹿鼎山一线。 大明京师之地,草包皇帝朱由检夜以继日、一日一夜。 为大明皇亲血脉之源远流长,深耕不辍。 这一日,冬日暖阳刚刚升到三竿,魏忠贤快步来到一处‘皇家别苑’,满头满脸都是汗水,绯红色的蟒袍湿了几大片。 “万岁爷还没起床?” “没有。” “这都日上三竿了……” “日上四竿也正常,咱这位万岁爷的身子骨,简直就是金刚不坏,不愧是真龙天子!” 站在院子里,魏忠贤与随侍太监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嘴上虽然不说,但其面上焦急的神情还是遮掩不住,并夹杂着一股子疲倦之色。 “魏公公,您老这是有急事禀告?”那名随侍老太监笑问一句。 魏忠贤摇头,苦笑道:“罢了,还是等万岁爷起床后再说吧。” “呵呵,那我就给魏公公泡一壶好茶去。”老太监是随侍太监,深受朱由检宠信,就连魏忠贤也不敢怠慢半分。 于是,魏忠贤赶紧说道:“不用,咱家正好晒晒太阳。” 正在此时,突然听得房内有人大声清一清嗓子,使劲打几个喷嚏,大呼小叫的喊道:“那个谁谁谁,死哪里去了?还不给朕弄一盆洗脸水!” 魏忠贤与那老太监脸色微变。 皇帝要起床,往往会先洗一把脸,用他自己设计的牙刷蘸了青盐,很仔细的洗漱一遍,再用上好的龙井茶水漱口,方才出门、传膳。 “来了来了!” 老太监慌里慌张的答应一声,便要跑进去伺候皇帝,却被魏忠贤一把拉住长袖。 “今儿早上,就让咱家去侍奉万岁爷吧。” 说着话,魏忠贤迈着小碎步,快步趋走,转眼间便进了那间豪奢而低调的大房里。 房间里的陈设,完全按照乾清宫暖阁的规格布置,唯一的差别,便是此间的那个大大的白铁炉子,被改造成壁炉样式,正烧的红彤彤的。 壁炉前,铺设了一大片波斯地毯,上面随意散落一大堆服饰,无外乎皇帝的龙袍、内衬小衣,以及一些不堪入目的抹胸、兜兜等…… 简直就、十分的凌乱。 草包皇帝斜躺在地毯上,身后一名绝色女子含羞带涩、半推半就的充当靠枕,散落的一头秀发,犹如一片青色瀑布柔顺的垂下来,遮掩住大半白生生的香肩、酥胸等。 “嘶,你这家伙,读了那么多卷书,朕还想着应该是满肚子都是墨水,谁晓得,竟是满肚子的糖水……” “嘶嘶嘶,朕的半截舌头发疼,发麻,是不是被你咬去半寸?” “哈哈哈,还害羞?朕可是啥都……咳咳,是魏忠贤啊,你这老阉货不在乾清宫坐镇,帮朕治国平天下,跑这里来干嘛?” 朱由检不露痕迹的缩回咸猪手,骂骂咧咧的开始“起床”。 “朕就喜欢这调调,地上结实,感觉骑马打仗时能使上劲……”朱由检一边任由魏忠贤侍奉,一边感慨不已: “过上一两年,朕亲自去欧洲、美洲等处,弄十几船爱妃过来,让你老阉货见识见识,什么才叫五星级……不,八星级享受。 大爷的,想当初,此等艳福,可是只有那些朝廷大员才能享受的……” 听着皇帝胡言乱语,魏忠贤只敢嘿嘿笑着附和几声,却不敢多说什么。 草包皇帝,已经化形成龙。 他魏忠贤,不敢造次…… …… “对了,忠贤啊,你这一大早跑来,是不是有什么事要禀告?”草包皇帝突然问道。 魏忠贤迟疑一两个呼吸,道:“万岁爷,毛文龙……造反了……” 第七十四章 楼兰公主?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毛文龙造反了?”朱由检微微一愣,旋即笑了,道:“不可能。” 魏忠贤深吸一口气,道:“千真万确,东厂那边已经连续发来三份密函……” 草包皇帝朱由检轻笑一声,反问道:“毛文龙为什么要造反?他凭什么敢造反?他拿什么造反?” 一连三问,让魏忠贤张口结舌好一阵子,??方才干笑道:“要不,就是东厂那帮小兔崽子没弄明白,误传假讯息,奴婢这便回去严查……” 朱由检却随意挥挥手,道:“先侍候朕洗漱,等会儿一起用膳,下午去中海、南海一带泛舟听曲,??朕前几日认识一名异族妇人,功夫了得,??朕赐给你当个外宅吧。” 魏忠贤膝盖猛的一软。 眼角抽搐几下,颤声道:“万岁爷饶命,奴婢……奴婢老了,不中用了。” “老了?不中用了?” “对,老了,不中用了。” “那就是说,经不起什么大风大浪的折腾了?” “万岁爷、奴婢……的确经不起大风大浪的折腾了……” 魏忠贤汗如雨下。 他就不明白了,草包皇帝分明是一句玩笑话,他咋听着就是一句砂仁猪心的虎狼之词? 难道,他这是打心眼里发憷? “不行,朕乃皇帝,一国之君,金口玉牙,岂能言而无信?放心吧忠贤,那妇人姿色、身段和功夫都十分了得,朕差点都降服不了。 你是个老阉货,水磨功夫不错,慢慢弄她就是了。” 草包皇帝随口几句话,??便将魏忠贤的嘴堵上,一句废话都不敢说。 “对了,那妇人曾与你老婆客氏巴巴是老相识,好多姿势,应该都是客氏教她的,你好好享受吧。” 魏忠贤:“……” 果然,如此! 难怪草包皇帝一开口,他魏忠贤的一颗心就揪紧了…… …… 一个时辰后,南海水面上。 一艘奢华而低调的画廊游弋碧蓝色水面,冬日暖阳下,水面上波光粼粼,泛着一股子难以言说的森寒之气,令人忍不住就打一个寒战。 魏忠贤悄立船头。 听着船舱里传出阵阵歌舞丝弦,负手而立,默默盘算着下一步该如何布局,彻底铲除盘踞在闽浙一带海上的客氏巴巴。 白寡妇…… 那贱人最近跳腾的很欢,似乎与西班牙海盗勾结上,??弄来不少先进的火器,将那原本的福建水师彻底训练成一批亡命之徒,??在近海一带十分嚣张。 甚至,??根据东厂太监传来密报,白寡妇客氏巴巴的海盗船,还曾数次偷袭台澎宝岛,让郑芝龙、李自成二人甚为恼火,却又一时间无计可施。 草包皇帝不怎么提及东南沿海的战事,并不能说明,他对那边的事情不怎么上心。 相反的,以他魏忠贤对皇帝的了解,越是忍着不说,越是说明皇帝对客氏巴巴的事情,已经快到忍耐的极限,一旦爆发,他魏忠贤估计便是第一个遭殃的泄愤对象。 此事,尚需…… “忠贤,你进来一下,”就在这时,草包皇帝在船舱里朗声喊道。 魏忠贤立马换上一副谄媚的笑脸,快步走进船舱,躬身道:“万岁爷,奴婢在这呢!” 朱由检拨开一名歌姬的脸,随口说道:“你先回宫里头,以朕的名义,给李自成、郑芝龙二人分别写一封密函,令他二人在过年前回一趟京城,朕想他们了。” 魏忠贤赶紧遵旨,迈着小碎步一溜烟走出船舱。 七八个呼吸后,眼瞅着魏忠贤乘坐一条小船离开画舫,朱由检的脸色渐渐阴沉下来。 “你们先下去休息吧。”他挥手解散歌姬,从书桌上拿起一份题本,破天荒的认真阅读,并不时的皱一皱眉头。 显然,他的心情不太好。 西南沿海的客氏巴巴,那条毒蛇与西班牙、葡萄牙海盗勾结,爪子伸得很长,在安南、南掌、缅甸一带,拥有数十座大小岛屿。 终于,还是让她给成长起来了。 朱由检将手中题本一捏,一揉,搓成一堆废纸屑,纷纷扬扬的洒落一地。 “等朕收拾完辽东、辽西的一摊子烂事,再说西南沿海的烂事吧……” 他长吐一口气,将胸中郁闷驱散一二,默默点开“人物面板”,潜心研究自己的‘败家值’,竟然连红柳姑娘什么时候进来都没有察觉…… ‘好几天都没有大笔败家值进账,这让朕有点不太适应啊。’ ‘辽东战事达成预期目标,就等着那个狗屁贝勒爷钻进口袋阵,让曹文诏来一招关门打狗。’ ‘问题是,毛文龙那边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还有郑芝龙、李自成那边,最近也没什么大事喜事发生,简直太让朕心累了……’ …… “公子,日色偏西,要不要吃些蜜饯点心什么的?” “不用……哦,红柳啊,要,朕当然还要!” “你……嘶……讨厌!” “哈哈哈,朕这一招叫什么?叫饿虎扑食还是海底捞月?” “这一招叫臭流氓!” 朱由检哈哈大笑,胸中郁闷一扫而空,伸手将红柳姑娘的纤纤细腰揽住,温言道:“如果你腹中饥饿,朕便喂你?” 红柳姑娘早已习惯草包皇帝的无耻下流,轻笑一声,挣脱开来,变戏法似的从袖中取出一页纸,道:“还是先看看辽东那边的战事吧。” 朱由检点头,接过那一封“电报纸”。 “这么说,那个叫济尔哈朗什么的狗屁贝勒爷,亲率两万骑兵,横扫方圆千里的野人部落后,终于要开赴苦兀岛战场?” “也不对啊,他这么急吼吼的跑去送死,这让朕没什么爽感啊。” 朱由检感慨一阵,笑道:“红柳姑娘,沈不兰那边可有消息传来?朕的那位秦家嫂子此刻在什么位置?” “沈不兰传来密报,秦良玉将军已经秘密进驻鹿鼎山,在大明工程局的帮助下,将方圆三百里修筑成一片极为凶险的绝地。 同时,她还想办法在周围开战山地游击战,收复野人部落三十九个,麾下多出勇士七百余名……” 朱由检安静的听着,脸上露出欣慰的笑意,道:“不错不错,嫂子终于成熟了。” 红柳姑娘:“……” 一句好好的话,从公子爷口中出来,咋就变了味道? “红柳,去把那名异族妇人带过来,朕想亲自审问。”朱由检耍一会儿流氓,自我感觉胸中杀气渐渐消退大半,这才突然说道。 红柳姑娘默默点头,走出船舱。 ‘辽东战事,布局基本完成,就等着建奴铁骑钻进口袋阵,痛打落水狗……不过,这个毛文龙,在玩什么幺蛾子?’ 就在朱由检沉吟之际,红柳姑娘带着一名三十岁上下的妇人走进船舱。 那妇人一声精致汉人服饰,胸高臀翘胯骨大,两条大长腿看上去便是十分的有劲道,金发蓝眼,颧骨颇高,两片湿润嘴唇倒也甚为丰腴。 与之相比,红柳姑娘的绝佳容颜,似乎都失了一二分颜色。 “公子,人带到了。”红柳姑娘躬身道。 “嗯,你先下去吧,”朱由检低头看着一页纸,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淡然说道。 红柳姑娘欲言又止。 旋即,她转身走出船舱,俏生生的站立在船头,一阵寒风呼啸而过,卷起她那火红色的衣裙和素色貂毛大氅,更显一身英气勃勃,且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清贵,让附近几艘画舫上的达官贵人、纨绔子弟都快看直了眼…… …… “朕应该喊你一声阿古丽呢,还是叫你一声格兰娜呢?” “或者,干脆叫你一声公主?” 船舱里,朱由检不言不语,只是埋头翻看着一卷纸片,让那妇人脸色阴晴不定,白生生的额头沁出一层细密的汗水。 两只毛嘟嘟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朱由检。 看似平静如常,实际上,眼底的那一丝惊疑不定,却早落在草包皇帝的眼里。 “你们这些放羊牧马的家伙,实在太让人不放心了,”朱由检端起一碗茶,浅浅喝一口,觉得稍微有点凉,便随手递过去,苦笑道: “来,喝口茶,坐下慢慢说。” 那异族妇人迟疑一两个呼吸后,暗自松一口气,整个丰腴身子似乎都松弛下来了。 “谢谢贵人赏赐。”她一开口,却是一口纯正的大明官话,嗓音听起来略显低沉,但有一抹莫名的沙哑和淳厚,让朱由检觉得心里头微微一颤。 便如那,柔软的心尖尖,被春天的一只母猫,偷偷舔了一下。 痒痒的,怪怪的,让人忍不住就想打一个激灵…… 总之,就十分的舒服。 “啊,朕都让你撩拨的硬朗起来了,哈哈哈,果然是传说中的天生尤物。”朱由检哈哈大笑,将手中茶碗往前递了递,“来,喝茶,润一润嗓子在弄。” 那异族妇人微微一愣。 旋即,她的脸色泛上一抹潮红,呼吸都粗重了些许,高耸入目的胸一阵荡漾,道:“多谢大明皇帝陛下赏赐,奴家……奴家……第一次见识到皇帝陛下这般英气勃勃的风姿,都有些…… 都有些、情不自禁了。” 一只俏生生的手接过半碗冷茶,那妇人微微加重些许呼吸,媚眼如丝,含羞带怯的瞟一眼朱由检,自己的半个身子都要软了。 “嗯,你这腰肢甚柔软,你这胸腹线条甚写意,你这臀部、嗯,就甚跳脱,让朕忍不住就像拍打几下,到底是天生尤物,来来来,让朕弄几下。” 草包皇帝朱由检摸一摸鼻子,使劲吸几下,笑道:“痒痒的还以为是鼻血要流下来,不料,血倒是没有,鼻水倒有一些…… 阿嚏!” 他使劲打了几个喷嚏,用一片素色丝帛随便擦几下,伸出左手一根中指,微微勾了勾:“小狐狸精,过来,让朕弄疼你的翘臀。” 那异族妇人的大腿根似乎微微一颤,整个身子更加松弛下来,眼看着便要软倒在地,低声呢喃一句:“大明皇帝陛下,奴家、腿脚有些发软……” “软了好,软了才能折出平常难得一见的姿势和动作,这就跟你们跳舞时差不多。”朱由检一伸手,便抓住那妇人白生生的手腕,“来,朕教你几个举世无敌的姿势。” 那妇人借着朱由检的一拉之力,软软倒过来。 朱由检顺手抓住她的发髻。 砰的一声。 便将她甚为妖娆的额头,重重撞击在罗汉床上…… “啊——” 一声哀切惨号,那妇人浑身的白肉,微微颤抖着,整个身子犹如一只春天的母猫,便要向朱由检身上蹭过来。 “陛下,轻点,奴家、疼……” 朱由检手上使劲,抓着那妇人的发髻,手腕微微一翻,便将她那张惊世绝俗的脸露出来,笑吟吟的说道:“轻点?那可不行,你们一族的生理结构特殊,不使点力气,弄不疼,也弄不爽啊……” “陛下……” 那妇人拖着一丝动人心魄的颤音,脸上一片羞涩,夹杂着一丝哀怜,同时还混杂一缕隐隐的兴奋潮红,让朱由检看着都心动不已。 于是,他忍不住伸出右手,在其高高翘起的两瓣臀上,啪啪啪便是三下。 “陛下,饶过奴家吧,奴家受不了了……” 朱由检听着那妇人趴伏在罗汉床沿边,天生尤物的身子,微微起伏着,随便一眼看去,便有无限风情与勾引。 “不错不错,到底是公主,这妖狐子脸就足以惊世骇俗,朕很喜欢。” 朱由检笑吟吟的提着那妇人的发髻,对准罗汉床的边沿,嘭的又是一下。 那妇人一声哀鸣。 我见犹怜的缓缓抬头,伸手抹一把额头血迹,并将手指放进嘴里,用柔软舌头轻轻舔舐几下,妖媚如丝的低声说道:“陛下,你弄疼奴家了……” “嗯,就是要弄疼些,要不然,你不肯开口。”朱由检的脸色渐渐阴沉下来,啪的一巴掌扇出去,便将那妇人打飞出去七八步。 那妇人颤巍巍的爬起来,哀怜的垂泪道:“陛下,难道一点都不心疼奴家么?” “过来。” 朱由检伸伸手指,突然笑道:“过来,让朕好好疼疼你。” “西域诸国扰乱我大明边境,早已成为祸胎,朕早已存了扫灭百国的心思,想不到,朕还没动杀机,你们却先闹腾起来了? 啧啧,楼兰古国的公主…… 朕,还真是颇有些期待呢。” 第七十五章 风起辽东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所谓‘楼兰古国’,在草包皇帝的心思中,无非是一个传说中的、被覆灭千年的西北古国,好像与大明朝没什么关系。 然而,瞅着眼前这妇人。 他沉默良久。 据这异族妇人交代,楼兰古国,曾是古丝绸之路上的一个小国,位于罗布泊西部,处于西域的枢纽,王国的范围东起古阳关附近,西至尼雅古城,南至阿尔金山,北至哈密。 一千多年前,随着一场史无前例的乱战,楼兰古国被西域诸国攻破后瓜分,逐渐消失在历史长河。 “罗布泊……楼兰古国……西域……” 朱由检低声嘀咕着,在一张纸上涂涂画画,圈圈点点,让跪伏一旁的异族妇人惊疑不定。 她愕然发现,眼前这位大明皇帝笔下涂画的山川与河流,甚至包括一些早已消失在草原、大漠和戈壁滩上的湖泊,竟然与她在故国壁画上所见大致差不多。 甚至,更加详尽。 “你们楼兰古国,原本乃西域一小国,在大汉朝时,时而附庸大汉王朝,时而成为匈奴人的眼线与我汉人为敌; 如此左右摇摆,灭国之祸在所难免。 可是,朕有些想不通的是你们不是早已在千年前就灭国了么?怎么突然又冒出来一个楼兰古国?这很不科学啊……” 朱由检缓缓抬头,脸色阴沉的盯着异族妇人,突然笑了,道:“你们想复国?” 那妇人迟疑一两个呼吸,欲待不说,可是想起之前朱由检的手段,不自禁的打一个寒战,颤声道:“大明皇帝陛下,您说的……对。 我们楼兰古国早在一千多年前就已灭国,可是,我们的族人还有遗存,我们的王室血脉并未断绝,这一千多年来,我们像一群幽灵,在阿尔金山一带游荡,最大的梦想便是复国……” 妇人的声音渐渐低下去。 朱由检默默听着,两个手指在案几上轻轻敲击,似乎有些沉吟不决。 “你们如何与客氏巴巴勾结的?”朱由检突然问道:“厄鲁特在西北之地的势力分布,量你也说不出来,朕也就不为难你了。 所以,你对我来说没什么大用,那就去死吧。” 言毕,一声招呼,红柳姑娘快步走进船舱。 “押她下去,将其埋在土里,只留脖子和脑袋在外面,然后,在头顶位置割一个小口子,灌进去几斤水银;然后,她便会如一只猴子那般,从土坑里一跃而出,才会受尽人间苦楚,慢慢死去……” 朱由检说的很随意,就好像在说一件陈年往事。 红柳姑娘打一个冷战。 她一双妙目里,流露出的神情,幽怨中,带着一丝怨恨与不忍:“公子……为何如此?” 朱由检笑了笑,道:“这异族妇人与厄鲁特公主客氏巴巴相互勾结,潜藏在我大明都城十几年,还不知做了多少祸事,既然她不想说,干脆就弄死她算了。 哦对了,等她从自己的臭皮囊里钻出来后,你记得喊上京城的那些闲人,前去观摩一二。 朕如果有时间,自然也会前去看看,像这般绝世容颜,在剥了皮后…… 啧啧,实在令人有些期待。” 朱由检的脸上,露出一抹古怪笑容,不要说那异族妇人,便是红柳姑娘都快受不了…… “大明朝的皇帝陛下,奴家……奴家有重要军情禀告!” 那妇人突然大声喊道。 “带下去,一副臭皮囊而已,竟敢在朕面前卖弄风骚,释放你那狗屁狐媚之术!”朱由检冷声斥道:“红柳,带她下去,按朕说的去办。 如果真有什么重要军情,量她一个小小的亡国公主也说不出所以然来。” 红柳姑娘欲言又止。 不过,当她看到朱由检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的两根手指,登时明白过来。 这个公子爷! 竟然也学会了吓唬人。 还真是吓人,这个草包公子是从哪里学来的…… …… 于是,两个时辰后。 时近黄昏。 深秋的京城一片萧瑟,无数落叶纷纷扬扬的落下来,被寒冷的北风一吹,便会在脏乱差的街巷里翻卷,发出刷刷刷的嘈杂声。 因为遭遇所谓的‘九渊大灾’,时间尚未进入隆冬,湖面上却早已结冰。 万里铅云,天欲雪。 湖面上的一座小孤峰上,一座毫不起眼的尼姑庵里,几只崭新的白铁火炉里,山西大同府运过来的煤炭烧的通红,让原本清冷的佛堂都热烘烘的。 朱由检披一件素色貂皮袍子,赤着双脚,坐在一张波斯地毯上,手捏一只琉璃杯,慢慢在喝酒。 腿边,妙语尼姑垂眉低眼,像一个受气包小媳妇,有些幽怨的给草包皇帝捏着腿。 在佛堂里吃肉喝酒,还不知羞耻…… 这个草包皇帝简直不是人! 可是,转念一想,他说过的一些话好像还挺有几分道理,他说,酒肉穿肠过,佛祖在心头,所谓慈悲心,不过是高高在上者随意亵渎的狗屁玩意。 若一个人真有慈悲心,便须胸怀这人间烟火。 而不是像那些读书人和出家人,面子上正襟危坐、一本正经,骨子里,却全特么的是贼骨头,最为可恨的,还是那些读书人,有贼心没贼胆,所以鼓弄出一些让他们自己心安理得的狗屁文章…… …… “公子,那楼兰古国的亡国公主交代,厄鲁特联合北蛮、叶尔羌、吐鲁番、土默特、外喀尔喀、哈萨、布哈拉诸国部落,兵分两路,一路向西征伐,占地几十万里; 一路向东,试图攻破河西走廊的肃州卫,叩关金城……” 草包皇帝的对面,红柳姑娘跪坐在地毯上,一边大大方方的吃肉喝酒,一边低声禀告审问详情。 那异族妇人之前说的话,果然一句都不能信,全是似是而非的欺骗之言。 可是,当红柳姑娘将其埋在土里,只留下脖颈与脑袋,让人提过来一些水银,并用一把小刀子在其头顶比划时。 那亡国公主瞬间便尿了。 苦苦哀求,并慌不择口的开始“交代问题”。 “那亡国公主甚是狡诈,刚开始交代的问题,全是似是而非的,半真半假,根本就不可信。”红柳姑娘喝一大口酒,一手抚胸,哀怨的瞪了草包皇帝一眼,继续说道: “都怪你,好好的一位公子爷,不知从哪里学来的残暴手段,我听了都觉得心寒!” 朱由检哈哈大笑,道:“那妇人生的娇媚,天生媚骨,好像还拥有一种特殊的魅惑之术,若不惊破她的狐狸胆,岂能问出几句有用的话来? 红柳,说说看,西北那边到底如何了? 还有,那个楼兰古国到底怎么回事?” 红柳姑娘沉吟几声,道:“西北那边不容乐观,厄鲁特原本是一个部落联盟,虽然战力彪悍,但毕竟是一盘散沙,并不足以为我大明隐患。 可是,现在不同了,厄鲁特出了一位大汗,不知怎么搞的,竟然能够通神,与外喀尔喀的长生天能够直接沟通对话,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外喀尔喀的数百北蛮部落统一起来,成为厄鲁特的附庸之国。 据说,那位厄鲁特大汗,法术通神,武功盖世,力大无群,能上天入地,与天地同……” “好了好了,”朱由检笑着摆摆手,道:“一个神棍而已,就别听人胡吹了。” 他还就真不信,世上会有通天彻地之人。 “朕穿越的是历史大明,又不是高武大明或者什么神话大明,哪有仙神大能存在……”朱由检嘟囔一句,便不放在心上了。 倒是伺候一旁的红柳姑娘、妙语尼姑二人,却面面相觑。 ‘什么是穿越?’ ‘高武大明、又是什么高大上的玩意……’ “先想办法解决眼前大事,等朕腾出手来,领着你们去一趟西北,顺便将那位狗屁汗王打趴下就是了。”朱由检不理会二女的疑惑神情,继续说道: “那个自称楼兰古国的亡国公主,先关押起来,朕日后还有用处;红柳,你先说说辽东那边的事,莽古尔泰有没有新举动? 他是不是派出一支援军,绕过察哈尔草原,迂回向鹿鼎山一线移动?” 红柳姑娘顿了顿,道:“没有。” 朱由检:“嗯?没有?” 草包皇帝一阵愕然。 “不应该啊,莽古尔泰不借势平定整个辽东之地?朕给那老小子创造的机会,可是千载难逢的……”朱由检眉头微皱,嘟囔道。 红柳姑娘掩嘴一笑,伸手入怀,摸出一卷纸递过来,却是一份最新收到的“电报”。 “毛文龙、开始兵出东江镇,兵锋所指……是盛京?” 朱由检看着手中‘电报’,脸上神情有些古怪。 这个毛文龙,想干什么?难道,真的想造反了? 他趁机攻击盛京,表面看来是借着辽东大好局面,给建奴以致命一击,可问题是……草包皇帝的这一盘菜里头,毛文龙纯粹就是一个意外。 说白了,就是添乱啊。 “吴襄、祖大寿那边什么情况?”朱由检问道。 “那边整顿兵马,看样子很快就要出兵攻打盛京。”红柳姑娘道。 朱由检点点头,沉吟几声,道:“给孙承宗传旨,令其加强山海关防线,防止狗急跳墙。” “另外,给茅元仪传旨,就说他的棋子,快能用上了,别躲在西安府一带吃羊肉泡馍,小心朕割他***!” “狗急跳墙?”红柳姑娘问道:“防止谁狗急跳墙?在毛文龙、吴襄、祖大寿等人的强大攻势下,建奴区区三五万骑兵根本就难以抵挡……” “不是建奴,是辽西将门。”朱由检随口说道。 “辽西将门?” 红柳姑娘愕然片刻,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位公子爷防备的,其实从来都是辽西将门那些‘自己人’,而非建奴的莽古尔泰…… …… 千里之外,茫茫雪原上。 济尔哈朗贝勒爷的中军大帐里,柴火烧的正旺,帐篷里,肉香四溢,酒香扑鼻,几名北蛮妇人正在酒宴前翩翩起舞。 济尔哈朗贝勒居中而坐,面带威严笑容,频频举碗,与那些东海女真领地内的野人部落首领、族长、勇士们共饮。 不时的,大帐里传出阵阵欢声笑语。 “来来来,本贝勒再敬诸位一碗酒。” “贝勒爷请!” “敬祝和硕贝勒爷旗开得胜,扫平辽东,收复鹿鼎山!” “请!” 十几大碗烈酒下肚,一些野人部落的首领、族长和勇士,早已醉意阑珊,踉踉跄跄,坐都坐不稳了,却偏生还要站起来给建奴的这位贝勒爷敬酒。 稀里哗啦一阵响。 十几名勇士跌倒在地,口中犹自大声劝酒不已。 “诸位首领、族长和勇士,此次平扫辽东,诸位功不可没,等吾皇莽古尔泰攻破山海关,提兵南下,镇灭汉人的百万里江山时,诸位须当与吾皇共进退,共享这泼天的锦绣人间啊!” 济尔哈朗贝勒喝的最多,看上去也醉得厉害,提着一只硕大酒坛,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 “和硕贝勒爷首功!” “和硕贝勒爷威武!” …… 座下,一片欢呼声,让这位和硕贝勒爷更加心意大畅,忍不住仰天狂笑几声,提起酒坛子。 吨吨吨吨吨 半坛子烈酒便灌入腹中。 “等到咱这一次彻底踏平苦兀岛,本贝勒必会保举诸位,受吾皇莽古尔泰的册封,今后,在这辽东之地,在察哈尔,在外喀尔喀草原……” 轰! 突然,外面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大地一阵痉挛。 大帐里,人人心悸。 “出什么事了?是不是火器营方向?这群狗奴才,怎么如此不小心!”济尔哈朗贝勒醉眼朦胧,啪的一声,将酒坛子扔在地上,顺手拿起鞭子怒吼道: “将火器营统领佟图边给我拿下!” “鞭挞五十,罚饷半年……” 突然,就在诸人惊疑不定时,一名探马策马狂奔而来。 “报!” “济尔哈朗贝勒爷,大事不好了……” 第七十六章 关门打狗啊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贝勒爷大事不好!” 那名探马翻身下马,刚一开口,就让济尔哈朗贝勒心头一紧,沉声喝问:“何事?” “启禀贝勒爷,盛京……盛京告急!” “吴襄、祖大寿等数路明军辽西大军,三日前突然发难,提兵围攻赫图阿拉,另外,毛文龙部三万火器大军秘密出高丽,直逼盛京……” 诸人大惊失色。 济尔哈朗贝勒眉梢微微抽搐几下,沉声问道:“皇帝陛下可有旨意传来?” 那名探马应道:“没有。” 济尔哈朗贝勒仰面向天,沉吟良久,突然下令:“传令,日夜兼程,快速向苦兀岛方向推进,途中遭遇任何阻拦,格杀勿论!” 诸将轰然应诺…… …… 三日后,与苦兀岛相隔一条海峡的由检3号城。 三位甲喇额真大人站立城头,齐齐向南瞭望,寒风呼啸,数百面花花绿绿的牙旗呼啦啦的翻卷不已,平添几分肃杀。 “济尔哈朗贝勒爷传来消息,应该便在今日抵达此地,诸位耐心些等待便是。” “据探马回报,曹文诏大军龟缩在苦兀岛上,调集重兵,把守跨海大道,咱们的牛毛毡盾牌准备的如何了?” “已准备好所有攻城器械,只等贝勒爷大军一到,即可发起冲锋。” …… 就在诸人讨论一些攻城细节时,数骑探马疾驰而至,来到城头后翻身下马,单膝跪地禀告:“甲喇额真大人,济尔哈朗贝勒爷两万七千大军抵达由检4号城,正在埋锅造饭! 贝勒爷传令,今日酉时左右,大军即可抵达此处!” “好!” 三名甲喇额真大人大喜,传令下去,全力准备攻城器械等。 这一仗,终于要开打了? “曹文诏小儿,就等着去死吧!” “哈哈,三万建奴铁骑,另外还有一万多野人部落的勇士协助,踏平苦兀岛,便在这一二日内。” “据野人部落首领言说,明军在苦兀岛上经营多时,还修筑起一座黑龙城,并将岛上所有野人部落征服,听说还有几座煤矿和火油矿呢。” “经营的再好,终究还是要被我们的铁骑踏平,哈哈哈!” 诸将也不回营帐,索性让亲兵抬上来几口大锅,搭建起几顶硕大帐篷,开始饮酒吃肉,好不快活…… …… 苦兀岛上,曹文诏的侯爷府中,此刻也是一派热闹景象。 十几名参将围坐一起,一边撸串,一边听曹文诏的“纸上谈兵”。 “济尔哈朗的两万铁骑,外加这一路上征召的七千五百多野人部落勇士,预计今日酉时抵达跨海大道,据前方密报,可能会对苦兀岛立即发起冲锋。” “而且,更大的可能,是那三名甲喇额真大人忍不住会提前发起冲锋。” “毕竟,在济尔哈朗贝勒面前,抢一份天大的功劳,可不就是天大的一份恩赏?” “所以,传令下去,让桥头堡的守军顶住,不惜一切代价,务必坚守此城。” “至于其他兵马,快速集结,到海边去登船。” …… 诸将突然停下撸串,愕然望向曹文诏,齐声道:“登船?” 曹文诏微微一笑,道:“对,登船。” “郑芝龙的船队今早上秘密抵达苦兀岛,你们登船后,绕到建奴骑兵后面,截断其所有退路就行了。”曹文诏继续说道: “这一招,便是皇帝陛下所说的关门打狗。” “不过,建奴将近四万骑兵,本来应该是放进苦兀岛后再关门的,可陛下在密旨中说了,苦兀岛是咱大明自己的地盘,不能让疯狗破坏一山一水。 故而,让咱们想办法灭杀大部分骑兵,然后,网开一面,驱逐其一路向北,让疯狗到外面去咬别人家的疯狗,等到咱们腾出手来,一举将其打趴下就行了。” 诸位参将听得似懂非懂,一个个的满脸茫然。 还等这么玩? 将将近四万骑兵放进苦兀岛,凭借手里的先进火器,以及对苦兀岛地形的熟悉,灭杀他们还不是跟杀鸡宰羊差不多? 草包皇帝到底在想什么呢? 若放走一部分骑兵,那可不就是等于放虎归山?以建奴对草原大漠的熟悉,只要给他们足够的时间,便可能会迅速成长起来…… “诸将莫要疑虑,陛下自有后手安排。” 曹文诏心中其实也是颇为疑惑,不过,当着诸将的面,他却又不敢质疑草包皇帝朱由检的旨意,只能打个哈哈,笑道:“诸位尽管放手去打好眼前一仗,至于说后面怎么打,等朝廷旨意就行了。” “好了,大家这便去吧。” 诸将纷纷起身,即刻出门而去。 大殿里,只剩下辽东侯曹文诏一人,默默端坐在椅子上,出神的凝视着墙上那面巨大的作战地图,突然苦笑出声:“陛下,这一仗……微臣想不通啊……” “关门打狗,留了一个后门,还打什么狗?” …… 鹿鼎山上,女将军秦良玉接到“电报”,令她死守所有通往深山的道路,不放一兵一卒进去。 同时,“朱公子”还叮嘱嫂子,等到建奴铁骑逃遁时,便是她的三千白杆兵报仇雪恨时。 这一刻,她都快要等不及了…… …… 远在京师之地的草包皇帝,收到一封密报后,刻意召集一次朝会,让满朝文武大臣心存疑惑的同时,也暗暗感慨万千: ‘草包皇帝,难道真的要幡然醒悟,不再荒淫无度,而是要亲力亲为的开始署理朝政了?’ 一时间,朝堂上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说什么的都有,想什么的都有。 除了魏忠贤等‘阉贼一党’,所有的皇亲贵胄、读书世家和文臣武将,其实都不希望草包皇帝临朝,因为大家通过这一两年的观察,发现这位爷不仅仅是个十足的败家子,更应了大家伙的话: 十足的草包皇帝。 能不上朝,对一切运转自如的大明朝来说,其实可能还是一件大好事。 对此,朱由检心知肚明。 不过,也无所谓。 他之所以想尽一切办法,表面上远离朝堂,不过是给自己腾一点时间,免得被那些读书人给带偏方向,步了哥哥朱由校的后尘。 而这一次…… “陛下,山海关孙承宗急报,辽西走廊大战在即,吴襄、祖大寿、毛文龙等人提兵攻打建奴城池七八座,眼看着便要围住盛京,故而,急需朝廷调拨一批新式火器、粮饷等,还请陛下酌情处置。” “陛下,福建闽浙一带,海盗横行,郑芝龙、李自成拥兵自重,拿着朝廷铸造的铁甲战舰横行海面,却从来不思清剿海盗,实在是可恶至极!” “陛下,西北王朱由崧被困肃州卫已然大半年之久,再不派出救兵,恐怕整个河西走廊、金城关、临洮、陇右会落入北蛮骑兵手中,兵锋所指,直指潼关,形势危急啊陛下!” “陛下,西南土司起兵作乱,急需派遣大军征剿,臣保举一人,可一句荡平西南边境……” …… 又是一团糟。 满朝文武在乾清宫大殿里,吵得不可开交,这让草包皇帝暗暗发笑,同时,更是喜上心头。 啧啧,真是朕的好臣子。 大明朝的好官员! 随便哪一位,可不就是他朱由检的败家小助手么? “诸位爱卿,此等些许小事,就让内阁大学士、东厂、六部衙门看着办理就行了,何须朕亲自署理?”等到大家说的差不多,朱由检伸一伸懒腰,笑吟吟的说道: “朕早已说过,眼下咱大明朝恰逢九渊大灾,不是大涝就是大旱,好多地方的百姓人都吃不上饭,若不加快赈济灾民的进度,恐怕便要起兵造反啊。 更何况,朕对行军打仗之事不在行,完全就是外行指挥内行,此乃皇帝大忌。 钱谦益、张瑞图,魏忠贤,你们看着去打就行了。 朕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只准胜不准败,打了大胜仗,朕可以随时给大家封王封侯,放心,咱大明朝的乌纱帽朕很舍得给大家……” 诸大臣低头不语。 跟草包皇帝谈论军国大事,简直就是白费口舌,若是此刻正在议论‘皇家别苑’里要不要增加一批民间秀女,这位爷定然早已喜上眉梢、侃侃而谈。 也有一些大臣暗暗叹息,觉得大明太祖皇帝的子孙后代,还真是一代比一代奇葩,有修仙学道的,有躲在深宫当木匠的…… …… 将朝堂上一摊子烂事迅速甩锅给魏忠贤等人,朱由检在暖阁里过了一夜,第二日一大早,便悄然离开皇城,继续他那没日没夜、没羞没臊的‘皇家别苑’生活。 一万名爱妃。 的确是一项大工程。 至于说辽东之地、苦兀岛等地战事,朱由检竟是再没有问过一句半句,这一反常情况,让红柳姑娘都开始摸不着头脑…… …… 而远在两千多里外的苦兀岛,那一场大战终究还是如期打了起来。 不过,预想中的铁血与惊艳并未出现。 相反的,这一场大战打得极为沉闷,甚至有些无趣,无非是一队队骑兵冲杀过去,被一轮又一轮新式火枪打死打残,丢下数十到数百、数目不等的尸体。 那些尸体随意丢弃在桥头堡前方干硬的雪地上,染红一大片积雪地面,让初冬阴冷的寒风吹上几日几夜,便会成为一坨又一坨像狗屎一般的脏污,远远看上去甚为刺眼。 济尔哈朗贝勒每日会登上一座高台,远远的用远视镜观察一番,脸色一天比一天阴沉,两只眼睛里似乎都能杀人于无形。 这一仗,打的实在太过窝囊。 看似颇为宽敞的一条跨海大道,在大战之际,却显得犹如一条逼仄的死亡通道,明军手中的火枪随便放上几轮,便可将一大片勇士撂倒在地。 之前准备的一些攻城器械,一时间也没了用处。 因为,骑兵根本就冲不到那座桥头堡七八十步以内…… …… “贝勒爷,要不……不惜一切代价冲锋过去?” 攻城战第七日,一名甲喇额真大人硬着头皮,来到济尔哈朗贝勒的中军大帐请战:“贝勒爷,就让末将亲率麾下八千勇士,发动一次冲锋!” 济尔哈朗贝勒却始终不肯点头。 如此添油战术,乃兵家大忌,他这位常年带兵打仗的建奴贝勒心知肚明,可是,他之所以迟迟无法做出决断,却是另有一番顾虑。 “曹文诏在辽东经营大半年,开垦良田数百万亩,又是修筑铁路,又是修筑屯兵城池,手里头两万步兵虽然没有骑兵机动灵活,但其手中的新式火器、火炮、地雷等物,却绝对不容小觑; 可是,咱们两路大军,除了与人家的一些散兵游勇接过几仗,从未正面交锋过。 诸位可曾仔细想过,这是为何?” 面对济尔哈朗贝勒的问询和质疑,帐下数十名大将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应答。 “贝勒爷,明军一向孱弱不堪,除了躲在乌龟壳子里放冷箭,与我大金铁骑根本就不敢野战,此为其一。” 一名甲喇额真大人沉吟良久,方才开口继续说道:“其二,便是他们所依仗者,不过是铁路运输,可眼下,他们的狗屁铁路已然被我们破坏殆尽,只剩下一条坑坑洼洼的路基而已,难道,他们的蒸汽机火车还能在没有铁轨的情况下行驶? 贝勒爷放心,这一战,定要攻破对面的那座乌龟壳子。 我亲率麾下铁骑,就算对面是一个金铁铸造的城池,我们的勇士儿郎,就是用手撕、用牙啃,也定要啃下一面城墙来!” 诸将纷纷起身,躬身齐喝:“请贝勒爷下令,全力攻城!” 面对麾下诸将的请求,济尔哈朗贝勒轻轻摇头,道:“再……等等。” “贝勒爷还在等什么?” “等盛京那边的消息。” “盛京的消息?” “对,皇帝陛下传来密旨,此次逐鹿辽东之地,便如一盘大棋,有虚晃一招,当然也有直捣黄龙的最后一击。” 济尔哈朗贝勒凶悍的脸上,突然露出一抹似笑非笑、十分古怪的笑容,淡然说道: “大明的那位草包皇帝,小小年纪,却心思缜密,心狠手辣,若非咱们的莽古尔泰皇帝识破其阴险手段,并有他们朝廷内部大臣透露绝密消息…… 这三万铁骑,可就成人家曹文诏的下酒菜啦! 哈哈哈……” 第七十七章 跳梁小丑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草包皇帝朱由检自以为聪明绝顶,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表面上在山海关一线摆开架势想御敌于外,背后里,却派出曹文诏经略辽东之地,又是开荒又是修筑铁路、城池; 嘿嘿,要不是咱们的莽古尔泰皇帝神目如电,这一次,还真要栽一个大跟头。” 济尔哈朗贝勒阴恻恻的笑道。 麾下诸将不明就里,听的一头雾水。 济尔哈朗贝勒却不再言说。 有些事,乃绝密之事,大金国除了极少数人之外,都不可宣扬出去。 “传令下去,每日早晚冲锋几次,将明军死死的压制在乌龟壳子里,休要令其有喘息之机!” 传下将令后,济尔哈朗贝勒便回了打仗…… …… 京城里,醉生梦死的草包皇帝突然接到一封来自东江镇的密报。 传信之人,乃毛文龙。 ‘辽西将门有变。’ 短短一句话,六个字,却成功让草包皇帝朱由检笑出了声。 终于,等到了。 “传旨,今日,大宴群臣。” “朕要请诸位爱卿撸串。” 随侍太监一脸懵逼:‘咋又要请客吃饭了?’ 于是,一个多时辰后,皇极殿前一溜齐的摆开近百个白铁炉子,上面架了烧烤架,数十名太监、宫女忙里忙外的,好不热闹。 草包皇帝在大殿廊檐下,披一件纯白貂皮袍子,乌黑油亮的头发柔顺披散下来,用一根素色丝帛带子随意梳拢在一起,使得其清俊贵雅的小白脸尤其棱角分明,自有一番帝王家的清贵之气。 鱼贯而入的文武大臣们,却一个个面色如土。 两股战战,几欲先走。 无他。 皇极殿前烧烤摊,给诸位大臣的影响,实在太过恐怖,这才多长时间?八大晋商,阉党余孽,里通外国的那些文武大臣…… 统统被砍掉脑袋。 尤其令人心寒的,还是当初一场撸串,草包皇帝面不改色的将数十万皇亲血脉,轻飘飘一句话便给打发到西北苦寒之地。 西北王朱由崧,此刻还被困肃州卫呢! 有大臣悄悄抬头,看一眼天空灰蒙蒙的铅云,忍不住心里一阵叹息:‘不知,这一次又要掉多少颗脑袋……’ …… 看着群臣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样子,朱由检心里其实也挺无奈的。 打心眼里,他不想打打杀杀,不想成为一名暴君。 昏聩之君不好吗? “诸位爱卿,请入座。” 自从他苦兀岛、台澎宝岛归来后,便很少在群臣面前露面,绝大多数时间不是躲在中海、南海的画舫上莺歌燕舞,便是夜以继日的在‘皇家别苑’耕田播种。 一日一夜,夜以继日。 用他自己的话说,这世上没有耕不肥的田,只有不够勤奋的大黑牛…… 所以,此刻看见诸位大臣,心里倒还有些热络。 面子上,自然更是一团和气:“那个谁谁谁,你往前排坐,朕好就不见你这位兵部左侍郎,家里人都还好吧?” “还有那个谁,魏忠贤,去给李阁老搬一只小手炉,这天气,眼看着就要落雪了,贼鸡儿冷啊。” 在一团和气中,大臣们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那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感觉终于消散,众人脸上神情,自然也开始活泛起来。 朱由检看在眼里,心中蛮不是滋味儿。 当初,若非情况紧急,北方流民眼看着便要如蝗虫般爆发,辽东之地军务废弛,一个不小心,便可能会引发一场建奴三万骑兵叩关南下,直接来到京城的残局…… 他岂能勃然大怒,砍掉那么多颗文武大臣的脑袋? 现在好了。 他终于不用动辄杀人,即可将大局牢牢捏在自己的手心里,不得不说,这两年多来的一番“败家之举”,效果还是有些的。 不过…… “吴三桂来了没有?” 眼看着诸位大臣纷纷落座,在太监、宫女们端来各种食材、油碗后,大快朵颐时,草包皇帝扫视一圈,突然问道。 “吴三桂?吴三桂是谁?” “陛下问的,应该是锦州总兵吴襄之子、吴三桂吧?听说那少年虽然年纪不大,一身武艺却出神入化,刀枪剑戟十八般兵器样样精通。” “是啊,听说那个吴三桂箭法了得,百步穿杨不在话下呢。” “辽西将门,为我大明镇守辽东之地,真是虎父无犬子啊……” …… 群臣低声议论,却无人站出来。 而且,听得出来,诸位大臣对辽西将门颇有些回护、赞赏之意,这都是意料之中的事,倒也没什么异常。 “万岁爷,您说的是锦州总兵吴襄之子吴三桂吗?”魏忠贤皱巴巴的老脸凑过来,低声说道:“前几日他还在京城,到奴婢府上送过两只玉麒麟呢。” 朱由检‘哦’了一声,便不再言语。 本来,他想着今天天气不错,天欲雪,正好宰杀一两名后世藩王下酒助兴。 既然吴三桂那小子不在,就算了。 “既然吴三桂那小子不在,就算了,诸位,来来来,撸串撸串!” “朕让钦天监的监正大人观看过天象,说今日有雪,这才一时心喜,宴请诸位爱卿来到这皇极殿前,大家不要拘束,一定要吃好喝好玩好。” 草包皇帝笑吟吟的招呼着,撸起袖子,率先开始撸串。 诸位大臣也纷纷效仿。 一时间,香气四溢,热气腾腾,哔哔啵啵的烧烤声和稀里哗啦的撸串声中,君臣之间,一派祥和。 “对了,忠贤啊,现在的兵部尚书是谁?” 草包皇帝突然问一句。 魏忠贤:“……” 诸位大臣:“……” 好一个草包皇帝,竟然不知道自己的兵部尚书是谁?这简直……就十分离谱啊。 当然,在很多人心中,此乃天大好事。 “启奏万岁,眼下的兵部尚书乃王在晋。”魏忠贤小心翼翼的说道。 台阶下,一名面皮白净的官员满头大汗,战战兢兢的站起来,低声道:“微臣王在晋,叩见陛下,微臣在任上寸功未建,罪该万死!” 说着话,王在晋便要跪拜,却被朱由检笑着挥手阻拦住:“好了好了,堂堂兵部尚书,不要动不动就下跪,也不要动不动就罪该万死。 咱们大明朝的官,动不动口称罪该万死,那还不几下子就死绝了? 今后,谁还敢辅佐朕呢?” 言毕,亲手斟一碗烈酒,道:“来来来,喝酒喝酒。” 王在晋心头一突,赶紧趋步上前,毕恭毕敬的接过那一碗酒,二话不说便一饮而尽,这才谢恩道:“微臣叩谢陛下隆恩!” 说着话,又要跪拜。 朱由检一阵头大,眉头微微一皱,道:“王在晋,你是我大明朝的兵部尚书,不要动不动就跪拜、谢恩、罪该万死好不好? 边关将士奋勇杀敌,浴血奋战,一个个都是我大明的好儿郎。 你这位兵部尚书也要学学那些铁血儿男,休要成为一个软蛋、混蛋,或者,干脆变成一个笨蛋!” 朱由检笑吟吟的说着,王在晋却脸色骤变。 其他诸位大臣也是心头一紧。 来了来了,果然又要……杀人吗? “罢了,说了你也不懂,”朱由检看着王在晋以及诸位大臣的样子,登时有些意兴阑珊,挥一挥衣袖,道:“好了好了,下去继续撸串。”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有不少人甚至还悄悄抹一把额头的冷汗。 “今日,朕请诸位爱卿来这皇极殿前撸串,并非一时兴起,而是咱大明朝有几样天大的喜事,朕也是喜不自胜,忍不住就像请客吃饭,哈哈哈。” 朱由检口中嚼一块鹿肉,喝一大口酒,一脸的得意之色。 “陛下,那几样大喜事?陛下讲一讲,让大家伙也高兴高兴啊。”内阁大学士钱谦益不失时机的一颗彩虹屁奉上,让朱由检颇为舒服。 看看,读书人就应该这个样子嘛。 搞什么党争…… “请陛下讲上一讲!” 诸位大臣纷纷附和。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朕接到密报,辽西将门造反了,此外,陕西三边总督洪承畴兵败如山倒,溃不成军……” 哗—— 草包皇帝的话还没说完,诸位大臣登时便炸锅了。 大家被‘辽西将门造反’的消息所震惊,对皇帝后面的话基本没怎么听进去。 辽西将门造反? 这也太离谱、太惊人了! 这大明朝的天……是要塌啊…… 能享受皇帝宴请的,无一不是朝中大臣、重臣,没有一位愚笨之人,自然知道辽东之地、辽西将门对眼下的大明朝而言有多么重要。 自从建奴兴起后,辽东之地大乱。 辽西走廊一度成为大明朝君臣最为关注的焦点地带,尤其在这几十年来,大明朝每年输送到山海关一线的兵马、粮饷和兵械,可以说是源源不断。 以举国之力,全力抵御建奴铁骑。 这不是一句虚话。 而此刻……大明朝以为屏障和依靠的辽西将门,竟然起兵造反?这也太离谱了吧? 假的吧? 草包皇帝这是在皇家别苑‘耕田种地’,挣昏了头、胡言乱语吧? “诸位爱卿不要惊慌,不就是辽西将门造反嘛,区区小事,不足挂齿,诸位还请继续撸串、饮酒!” “对了,魏忠贤,让她们进来吧。” 草包皇帝越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诸位大臣越是心惊肉跳,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 难道……果然……大概是要……大开杀戒? 就在众人惊疑不定时。 一阵悠扬的丝弦鼓乐声中,数十名异族绝色少女,扭腰摆胯的快步入场,在一个提前预备好的平台上开始翩翩起舞。 歌舞升平,一派祥和。 草包皇帝频频举杯相邀,诸位大臣却一个个面色如土,食不知味。 辽西将门都造反了。 草包皇帝竟然还有此等闲情逸致?大明朝,这是天要亡我大明朝啊! 终于,有人按捺不住心中狂躁不安,猛然起身,快步来到台阶下躬身施礼,朗声说道:“陛下,边关告急,此乃十万火急之大事,还请陛下以国事为重,为我大明江山社稷着想,尽快想办法调兵遣将,解决辽东危局啊陛下!” “请陛下解决辽东危局!” 稀里哗啦的,文武大臣跪倒一大片,每一个人脸上,都写满了忠心耿耿,这一幕,让朱由检忍不住嘴角抽搐好几下。 不就是辽西将门造反么。 多大的事…… “诸位爱卿且放宽心,撸串饮酒,欣赏这异族乐舞才是正事,区区辽西将门而已,不足为虑。”朱由检淡然说道。 诸位大臣却不依。 一个个如木桩子般戳在那里,一声不吭,摆明了就是要‘死谏’,朱由检脸上苦笑,心中却还是多少有些欣慰。 武将死战,文臣死谏。 当皇帝的,对臣子的要求也不过如此。 “好了好了,忠贤,让乐舞暂停一下。”朱由检无奈的笑道。 魏忠贤拍一拍手掌,乐舞立停。 “诸位爱卿,稍安勿躁,”朱由检轻咳一声,温言笑道:“你们这些家伙就是太过猴急,朕的话还没说完呢,怎么就一个个像打了鸡血那般炸毛了? 朕都提前说的清楚,是几件大喜事啊。” 诸位大臣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辽西将门造反,山海关形同虚设,数万建奴铁骑长驱直入,不过三五日即可兵临城下,难道这还是大喜事? 草包皇帝,果然名不虚传! “魏忠贤,还是你来说吧。”看着诸位大臣炸毛的样子,朱由检知道自己一开口,定然会被唾沫星子喷一脸水。 毕竟,草包皇帝的大名,还是颇为深入人心的嘛。 魏忠贤躬身领旨。 大宦官稳稳的向前跨出,只是冷冷的扫视一眼,台阶下那些文武大臣便忍不住心中一凛,缩一缩脖子,闭嘴了。 “万岁爷的话还没说完,尔等便随意打断,是什么意思?” 魏忠贤阴沉着脸,淡然说道:“区区一个辽西将门造反,便让你们如此惊慌失措,亏你们还都是我大明重臣、国之栋梁,这些年来,是不是让建奴铁骑吓破了胆子呀?” 顿了一顿,大宦官继续冷声说道:“祖大寿、吴襄几人,仗着手中有精兵十八万、家奴兵丁三十万,便想要翻天? 在万岁爷眼里,不过是一群养寇自重的跳梁小丑罢了……” 第七十八章 黄雀在后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崇祯二年,冬,辽西将门造反。 祖大寿、吴襄等七八名总兵,在没有朝廷旨意的情况下,提兵二十几万全力攻打盛京时,突然反水,狠狠的阴了一把毛文龙,将其三万精锐一口吞下七八千。 毛文龙吃了一个大亏,一声不吭的退回东江镇。 建奴皇帝莽古尔泰率领后宫嫔妃、文武大臣,亲自出城迎接,为祖大寿、吴襄等大明总兵牵马坠蹬,并当着三军的面,封赏下四名亲王、七八名贝勒、数十名甲喇额真。 祖大寿、祖大乐、祖大春、吴襄四人为亲王。 授汉军正黄旗总兵。 祖大寿弟兄三人受封亲王,子侄五人受封贝勒,麾下大将皆有封赏;吴襄受封亲王,其子吴三桂受封贝勒。 建奴原本只有区区三五万骑兵,一口吞下辽西走廊后,竟一下子多出来精兵二十几万,家奴步骑兵不下三十万,加上明军的火器制造技术,瞬间成为一个巨无霸。 至此,朝廷方才收到急报。 山海关告急…… …… 一时间,举国震惊,人心惶惶。 不少人开始哀叹,大明不幸,出了一个无所事事、不学无术、厚颜无耻、荒淫无度的……草包皇帝朱由检! 文武大臣纷纷泣血上陈,请求加派辽饷,并调集重兵火速驰援山海关一线。 天下读书人,则开始撰写文章,痛斥建奴残暴不仁的同时,隐晦讽刺大明朝廷的腐败无能和草包皇帝的罪孽深重,恨不得提剑上马,前往辽东之地与建奴血战一场。 各地豪门世族,蠢蠢欲动。 九边之地,军心涣散…… …… 与文武百官撸串后,大醉一场的草包皇帝朱由检,被魏忠贤等“大奸臣”火速送往‘皇家别苑’,继续醉生梦死、荒淫无度。 这一幕,让大明朝堂大佬们哀叹不已。 不少人的心思,开始活泛起来。 当然,更多的大臣们,则纷纷挺身而出,不惜一死,开始呼朋唤友、召集旧部门生,蜂拥向皇城对面的‘皇家别苑’,打算来一场不死不休的‘觐见’。 一时间,京城大乱。 江南大乱。 大河南北大乱。 流言四起,群情激奋,三十几路草莽江湖势力纷纷揭竿而起,一下子涌现出十几名“闯王”,开始招兵买马。 甚至,张献忠在攻破西安府后,登基称帝,自号大顺天子。 还发出一道征讨檄文,痛斥草包皇帝朱由检任用奸佞,听信谗言,放任阉党魏忠贤残害忠良、误国害民…… 对此,草包皇帝心知肚明,却不管不顾,只是给中山王徐允祯传下一道密旨,下令三大京营之一的神机营进驻京城,协同锦衣卫封锁九门。 一切,都是题中之义。 “公子,曹公传来密信。” “公子,毛文龙传来急报。” “公子,曹文诏急报。” “公子……” …… “好了好了,不就是辽西将门造反么,”看着红柳姑娘有些着急的样子,朱由检哈哈大笑,浑不在意的说道:“告诉曹公,既然是脓包,最好让它先烂掉再说。 朕,是故意的。” 红柳姑娘:“……” 这位公子爷向来低调,很多锋芒都深藏不露,看似荒唐度日,其实对大明朝的掌控还算可以,可是,说好的经略辽东之地,怎么就成了这般模样? 这根本就不是曹公规划的道路啊。 “公子,曹公屡次提醒,一定要稳住辽西将门,不能逼他们倒戈偏向建奴一方……”红柳姑娘欲言又止。 朱由检却笑吟吟的说道:“辽西将门造反是迟早的事情,早一些逼他们造反,朕还有办法挽救一下,如果等到大明朝真的病入膏肓、无药可救时,那帮畜生,可不就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草? 红柳啊,你告诉曹公,让他经略好江南就行了,北方有朕,还有茅元仪茅剃头扛着,天,塌不下来。” 红柳姑娘还想说什么,却被朱由检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压在温润丰腴的两片嘴唇上。 “好了,此事就按照朕的意思去办,”朱由检沉吟几声,接着说道:“你给曹文诏发报,可以关门打狗了。” “此外,给沈不兰传旨,准备好几个月的干粮,准备驱狼吞虎。” “给茅元仪传旨,令他……罢了,茅元仪的电报,朕亲自来写,你去给毛文龙传一道密旨,令他无论如何,死守东江镇!” “此外,给沈不兰发一封电报,让他给毛文龙带一句话,让他注意自己麾下几名大将的动向,可别给建奴培养几位亲王、贝勒、大将军。” 红柳姑娘一一记下,转身去发报。 朱由检则坐下来,手捏一根毛笔,苦思冥想好一阵子,方才歪歪扭扭的写下一句话:“茅剃头,你老小子自己出的馊主意,你自己看着去收拾!” 沉吟几声,他有补了几个感叹号,方才扔下毛笔,长吐一口气。 “这个茅元仪,非要提前动手让脓包烂掉,现在好了,没办法收拾了吧?那就让他去收拾!” 草包皇帝一阵哀叹,却也实在没办法。 当初在乾清宫的暖阁里,君臣二人密议之时,辽西将门、以及后世那一帮子投降建奴,成为灭杀大明汉人的狗屁藩王、大将军们的名字,还是他亲手拟定后交给茅元仪的。 所以,这才定下“一锅烩”的‘国策’。 听起来很丰满。 实际上,却甚为骨感…… …… 茅元仪接到“电报”时,他正蹲在鼓楼大街上吃羊肉泡馍,吃一口,叹一口气:“老天爷嗳,饥荒年月,能有一碗热腾腾的羊肉泡馍吃,老子便是活神仙啊。” 羊肉馆子的老掌柜蹲在对面,眯着眼睛看夕阳,原本五十多岁的一条汉子,脸上密密麻麻的皱纹中,夹杂一条狰狞而可怖的刀疤。 刀疤从眉梢到下巴,看得出来,当时那一刀绝对是正面砍上去,应该露出过白森森的骨头茬子。 “你这手艺不错,柳城一带的牧羊人便是这种吃法吧?”茅元仪突然不经意的问一句。 “对,火州、柳城一带的吐鲁番牧羊人,最喜欢这种只放盐巴和花椒的羊肉,不坏羊肉的肥美鲜嫩。”老掌柜叹一口气,脸上的刀疤似乎微微涨红了一瞬,“可惜,当年一起吃粮的弟兄,都被人剁成块,喂了荒原狼了。” 茅元仪用筷子点点粗瓷大碗的边沿,沉吟几声,道:“就剩你一个了?” “就剩我一个。” “那边风光可好?” “很好,就是风沙有点大。” “风沙大没关系,有羊肉,有婆娘,还有烧酒,你开一家客栈应该挺有生意。” 那老掌柜想了想,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稀稀拉拉的豁牙,道:“好,我这就出发。” 茅元仪默默吃完羊肉,让老掌柜添了两大勺热滚滚的羊肉汤,洒一把香菜与葱花,开始稀溜溜的喝汤、吃馍。 “茅大帅,你这吃法不对,应该先泡馍再吃肉喝汤。”老掌柜站起身来,轻轻捶打着弯曲的老腰,淡然说道:“另外,你的吃相也很难看。” 茅元仪挥挥手,道:“收拾好东西,赶紧给老子滚蛋!” 那老掌柜叹一口气,没吭声,慢吞吞走进饭馆后堂,开始收拾。 其实,要带走的东西很简单,无外乎一把宰羊刀子,一把剔肉刀子,一包大明金币,和两只黑乎乎的大铁箱。 “那边狼多,给我几个手脚麻利的,”突然,老掌柜想起什么,掀开黑乎乎的门帘子,探出脑袋嘟囔一句,“最少要七八名伙计和一个俊俏老板娘吧?” 吃饱喝足的茅元仪舒服的打着饱嗝,在寒冷的空气里,喷吐出几大口白茫茫的热气,舒服的直哼哼。 “店伙计没问题,给你七八个高手,另外在附近给你派过去三千火枪手,如何?” “那俊俏的老板娘呢?” “老板娘?还要俊俏的?” “嗯,最好风骚些,就那种白生生、水灵灵、鼓囊囊的……” “去做梦吧,梦里啥都有。” “……” 老掌柜与两名店伙计将两只大铁箱和一卷行李搬到一辆驴车上,也不出来打招呼,迳直出了西门,一路向西而去,竟是再没回过头。 茅元仪在夕阳下蹲了好久,这才从袖口里摸出一卷“电报纸”,反复看了好几眼,这才长身而起,慢吞吞的向西门大街一带走去。 张献忠在他的“辅佐下”,顺利攻破西安府,并在原来的陕西三边总督府里,登基称帝。 国号大西。 作为张献忠麾下第一功臣的‘狗头军师’,茅元仪不显山不露水,给张献忠献出一份“封赏功臣名单”后,便安静的在西安府的西门大街买了一片宅院,每日读书写字,偶尔出去到外面吃一顿羊肉泡馍…… 大西天子封赏名单里,张献忠原本山寨的大小头目,差不多每一个人都被封官加爵。 至于那些带兵打仗的将军,全是茅元仪从延安府、庆阳府和平凉府调集过来的,不用封赏…… “先生回来了,这里有您的信函一封。” 刚进门,李三娘便迎了上来,低眉顺眼的像一个受气包小媳妇,柔声道:“是张皇帝令人送过来的,请您过去商议军情大事。” 茅元仪点头笑道:“得陇望蜀?” 李三娘掩嘴一笑,道:“先生神机妙算,张皇帝果然是这个意思。” 茅元仪脱了靴子,舒舒服服的坐到热炕上,随手拿起桌上的一卷书,淡然说道:“给他回信,就说我这几日要香汤沐浴,给他这位大西天子占卜一卦,让他别来烦扰; 此外,给他捎过去一句话,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得陇望蜀之事先别想,还是考虑一下如何赈济灾民,让关中百姓有一口热乎饭吃吧。” 李三娘应一声,乖巧的出门而去。 茅元仪翻看几页书,喝一口茶,目光闪烁,陷入沉思。 草包皇帝看人的眼光还真毒,这个张献忠不仅心情残暴,脾气暴戾,心胸也不是很开阔,分明已然占据关中之地,却一心想要逃窜进西川蜀中去当土皇帝。 这样的人物,只能算是乱世枭雄。 “来人。”茅元仪沉思良久,突然开口。 一道人影缓缓出现在屋子角落,躬身施礼,道:“茅大帅有何吩咐?” 茅元仪沉吟着说道:“给陛下回复一声,辽东之地的战事不足为虑,让他高枕无忧就是了。” “至于具体如何排兵布阵,等今晚一过,我便会详细拟一份题本发送过去。” “另外……罢了,我还是亲自给他写一封信吧,你先给曹公那边传信,让他做好金陵、江南一带的谋划,过年前后,我会让张献忠提兵南下。” 那道人影默默拱手,缓缓散去。 茅元仪铺开纸笔,轻轻搓几下被冻得有些僵硬的双手,略一沉吟,便开始埋头书写。 “……辽东用兵之法,无非有三,其一,令曹文诏关门打狗,尽量消灭掉建奴三万精锐骑兵之七八即可;其二,令秦良玉将军驱狼吞虎,尾随在建奴败军后面,进入沙俄境内展开游击战,拓展苦兀岛方向的战略空间; 其三,令蓟辽总督孙承宗死守山海关,不惜一切代价,将建奴、辽西将门堵在长城以北,令毛文龙死守东江镇,令郑芝龙封锁倭国、高丽、建奴、东海女真、乃至天津卫一带所有海岸港口,不令一枪一炮流入辽西辽东,此为釜底抽薪之计也,陛下可斟酌。 此外,请陛下传旨,封赏北蛮、吐鲁番、鄂尔多斯、外喀尔喀、土默特、永紹部、察哈尔草原等土司、部落首领等,派人送一批粮食、瓷器、茶叶、美酒等到草原深处,与草原王庭搞好表面关系…… 至于上一次陛下说的话,一定要算数,微臣就等着陛下赏赐一片大宅子,娶几百房异族妻妾,享受那无边的香艳与温柔……” 洋洋洒洒一两千言,让负责发送“电报”的几名大明学子头疼不已。 哪有如此发电报的? 指头都能给磨短啊…… …… 后半夜,草包皇帝收到茅元仪的电报,兴奋的不行,连夜赶到红柳姑娘处。 茅元仪的构想,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至于能不能大胜仗,管他呢,反正将近二十亿点‘败家值’已经到账,具体如何筹集粮草、整备兵马、运送火炮去前线,自有魏忠贤、钱谦益等人去操办。 “红柳,立刻给郑芝龙、李自成传旨,让他们三日后起兵造反!” 第七十九章 天下大乱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朝堂震动,乱了江湖。 人间便是地狱。 大明朝在崇祯二年冬天,终于被草包皇帝一番骚操作给搅浑,犹如一股浑水猛兽般,从辽东之地开始席卷天下。 辽西将门归顺建奴,成为莽古尔泰皇帝麾下最得力大将,屯兵赫图阿拉、广宁、永平府一线,整备兵马,遥指山海关。 毛文龙调集兵马,火速修筑七道防线,令耿精忠、尚可喜、孔有德三员大将在高丽国内,征集粮草和兵士、战马等,两座火器制造厂日夜不停,将大量的新式火器源源不断的运送到前线,摆出一副决一死战的样子。 陕西、河南一带,“大西天子”张献忠攻城掠地,一月间便占领城池三十五座,一时间风光无限。 福建沿海以及江浙部分海域,化名“白寡妇”的客氏巴巴也露出一口尖利獠牙,流窜作案,袭扰大明海岸线的同时,还让整个福建宣布造反。 而最令人愕然的,则是镇海王郑芝龙、台澎宝岛岛主李自成,打出“清君侧、诛阉党”的旗号,悍然出兵吴淞口,依仗其战无不克的铁甲战舰,顺江而上,直逼金陵…… …… 刀兵四起,狼烟遍地。 大河上下,流寇作乱,百姓流离失所; 长江以南,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草包皇帝朱由检,则像个没事人那般,整日花天酒地,无所事事,沉迷于酒色财气之中,让满朝文武大臣捶足顿胸不已。 皇城外,时常可见文官清流率领一大帮读书人,长跪不起,打算以死相谏。 草包皇帝也曾接见过几次,温言抚慰一番后不见效果,便干脆传旨,让锦衣卫和顺天府尹联合执法,将所有以死相谏的读书人全部请到景山皇家园林,好酒好肉的招呼着。 辽饷? 练饷? 筹备兵马驰援山海关? 别开玩笑了。 这天下都乱了,朕一个草包皇帝,守着一个穷得叮当响的国库,一粒粮食都拿不出来,让朕如何去打仗平叛? 于是,在魏忠贤的“谗言”下,草包皇帝干脆玩了一把大的—— 封赏一大批地方督抚为公、为侯,传旨让他们自行其是,招兵买马,自行平定叛乱…… 这一下,天下更是乱成一锅粥。 各地督抚衙门,摇身一变,成了公侯将相,等于是将大明百万里江山直接割裂开来,分封给那些总督、巡抚大人。 消息传出,天下哗然。 草包皇帝胡作非为,这是老天爷要灭我大明江山社稷啊…… …… 当然,也有为之欢喜雀跃者。 比如,各地督抚、豪门世族迅速联合起来,有钱的出钱,有人的出人,有矿山资源的,纷纷献出大批的金铁之物。 一两个月时间,大明天下,便冒出来十七八路藩王。 三十余处火器制造厂。 各地兵勇加起来,足足有三百五十万以上,这还不包括有些豪门世族秘密豢养的家丁、江湖势力等,让魏忠贤、钱谦益、张瑞图等朝堂大佬也闻之心惊。 “陛下这是玩火自、焚啊……” 紫禁城里,魏忠贤忧心忡忡,几次想要去‘皇家别苑’哭谏一番,无奈想起草包皇帝的手段,只好将这一念头死死的压在心底间。 不过,忐忑不安想来是必然的。 怀此心思者,朝堂上大有人在,对于这些,草包皇帝实际上心知肚明,不过,他也是在等待一个契机。 一个由头,或者借口…… …… “辽东乱了,江南乱了,关中乱了,就连西南一带的土皇帝们也蠢蠢欲动,这还真是一个又一个好消息啊。” 一座皇家别苑里。 水池边。 草包皇帝手里捏一根钓竿,也不管能不能钓上来一条小鱼,随手将鱼线扔在水里,便半眯着双目,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败家子模样。 侍候一旁的,是金陵王家的一位姑娘,此刻已然成为草包皇帝的爱妃之一,低眉顺眼的同时,丰润体态流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书卷气和清贵之气,让朱由检十分的满意。 当皇帝还是好啊。 看上哪个…… “陛下,请喝口酒暖暖身子。”那来自金陵王家的爱妃端了一杯酒,轻声说道。 大冬天的钓鱼,草包皇帝身子骨硬朗,看上去一点都没有寒冷之意。 可是,那十七八名随侍太监、宫女们可就遭了大罪,不仅要前前后后的伺候皇帝,更要不停的用长竹竿,将池塘表面两三寸厚的冰捣碎,以方便草包皇帝‘垂钓’。 其实,以朱由检的想法,根本就用不上如此兴师动众,他此刻钓的不是鱼,而是寂寞啊。 至于说做做样子垂钓小池边,不过是眼下的富贵日子实在令他无比腻味。 乃至厌倦。 这天下都乱了。 他一个当皇帝的,却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束手无策也就罢了…… …… “天下都乱成一锅粥了,爱妃,你说老百姓在这大冷天的吃什么?喝什么?如何取暖?”朱由检喝一口酒,叹一口气,清贵俊雅的逼脸上,难得一见的露出一抹郁郁寡欢。 败家值很重要,可老百姓的命更重要。 “陛下,臣妾为天下百姓拜谢皇恩浩荡。”王姓妃子款款施了一礼,轻声道:“听金陵那边传来消息,江南一带,百姓人家的生计艰难,不过暂时还能有一口饭吃。 不过,原本就遭了大灾的陕西、河南、山东、安徽诸地,却有些……艰难。” 朱由检发了一阵子呆,低头看着瑟瑟发抖的王姓妃子,温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王姓妃子神色黯然一瞬,旋即便恢复平静,轻声回道:“臣妾出身金陵王家,乳名媚儿,名淑云。” “王淑云……媚儿……” 草包皇帝目光闪动,上下打量一眼侍寝三日三夜的爱妃,心头不免有些愧疚。 当初,之所以一次选秀万名妃子入宫,一方面是为了收拢人心,给天下贵胄、读书人们一个态度,另一方面,则是一次试探和报复。 大明朝到了眼下境地,皇权只不过是一个幌子,是摆在皇宫里的那一把龙椅而已,满朝文武大臣不说离心离德,可是,这全天下的豪门世族其实早已将老朱家的草包纨绔们看透,口呼万岁的同时,心底里估计也是畏惧多一些,哪有多少敬意。 一件“红丸案”,文官清流与阉党合谋,弄死一位皇帝。 一件“玉露丸案”,便是要绝了皇家嫡系血脉…… 于是,他干脆娶了一万名新娘子,便是动了报复的心思,可是,随着他不停的播种、耕耘,带给他的却只是无尽的厌倦与乏味。 皇家血脉必须要续存,不过,也不急于一年半载。 “爱妃悲天悯人,朕心甚慰,”朱由检沉吟良久,突然说道:“就封你为淑妃吧。” 王淑云的身子微微一颤,赶紧跪谢:“臣妾跪谢陛下隆恩。” 朱由检微微点头,笑道:“能在朕这里说几句实话的人,实在不多,爱妃敢为天下百姓说话,真是难得啊。 过段日子,朕想出去走走、看看,你若没有怀上龙种,便可与朕同行。” 王淑云大喜,赶紧再次跪拜谢恩。 “去歇息吧,朕出去一趟。”草包皇帝扔下鱼竿,迳直出门而去。 在皇家别苑门口,他回头让随侍太监、宫女先行上船,自己却一路漫步而行,沿着一条蜿蜒的湖岸向正北方向走去。 他的心里头,压着几座大山。 用茅元仪的话说,就是他心里自有一股不平意,犹如块垒,压的他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这天下都大乱了,茅剃头和曹公怎么还不行动起来?’ ‘罢了,谋篇布局有曹公,行军打仗有茅剃头,朕还是继续蛰伏在这京师之地,继续当一个草包皇帝败家子吧……’ …… 如此思谋着,沉吟着,不知不觉间,朱由检来到一片建筑前。 他抬头一看,呆住了。 “这里、是大明皇家钱庄?”朱由检暗暗苦笑一声,举步走进翻修一新的钱庄。 上一次李岩传信,说是想要花一大笔金币,将大明皇家钱庄扩建翻修,朱由检不怎么在意,随口让红柳姑娘给回了一封信。 这才多少日子?方圆万丈以内,竟一片金碧辉煌。 且清一色的水泥混凝土建筑,让朱由检都倒吸一口凉气,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尤其是搞建筑摆阔气这一方面,更是充分展示了‘壕无人性’的一面。 “公子是存款还是贷款?” 刚一进门,两名身材高挑、状如葫芦的年轻妇人迎接上来,左右搀扶住朱由检,卷过两股决然不同的香艳气息,让草包皇帝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这个李岩,太不像话了! 这不是诱导顾客么…… “让李岩来见我,”朱由检淡然吩咐一句,便在富丽堂皇的大厅里转悠着,忍不住摇头叹息:“这个李岩啊,果然是堕落了,腐败了,简直壕无人性啊。” 一名妇人闻言,伸手召来一名小厮,让其去给大掌柜李岩通报。 “公子,请雅间里用茶。”两名妇人拉拉扯扯的,便将朱由检推进一间装潢豪奢的雅间,并快手快脚的给他沏上一壶极品好茶。 看来,李岩手下的这些年轻妇人眼力劲儿不错,比当初那些小厮、伙计们灵动太多。 “朱公子、哎呀,真是公子爷到了!” 朱由检刚喝一口茶,李岩便一阵风的快步跑来,一见面便要大礼参见,却被草包皇帝笑着制止:“好了好了,莫要动不动便大礼参见,还是说说最近的生意如何吧。” 李岩赶紧上前,将最近一段时间的生意禀报一遍,还要吩咐人拿来账簿,再一次被朱由检拦住。 “李岩,最近借款最多的是谁?”朱由检直接开口问道。 “是、徐光启、宋应星两位大人……”李岩欲言又止,脸色神情颇为古怪,“那二位大人连面都没见过一次,却要借给那么多钱币……” 李岩还要说什么。 朱由检哈哈笑道:“无妨无妨,全天下所有人可能赖账,只有那二人绝对不会赖账,李岩啊,他们下次要来借钱,给他们三倍……不,干脆十倍的借贷出去。” 李岩倒吸一口凉气,怔怔的望着‘朱脚公子’,口中不自禁的说道:“上一次,他们就借走三千万金币。” “不够不够,区区三千万金币能干什么?李岩啊,你这掌柜的当得甚为称职,本公子决定要好好的奖赏你一番,说吧,你想要什么尽管开口,这天下我办不到的事情还不多见。” 一番话说的掷地有声,让李岩更是心下敬畏不已。 ‘这朱脚公子,难道是当今皇帝的……什么人?’ “公子爷,说起来,我还真有一件事需要您帮衬一下。”李岩深吸一口气,道:“听说张献忠那厮竟然举兵造反,他还欠着咱钱庄好几十万金币和七十万两银子,我想找人前去讨债!” 李岩说话时,咬牙切齿,脸色甚为难看。 实在是那黄虎张献忠不是东西,借走大明钱庄那么多钱币,说是要去北蛮之地贩马,结果,这一别经年,等到李岩听到其消息时,竟然已经成为大明逆贼。 “大西天子,呸,狗屁!” 李岩恨声说道:“我最近联系了一些江湖人物,其中不乏刀王和黄河帮帮主这样的江湖大人物,想趁着混乱,取了那狗贼的性命!” 朱由检愕然片刻,笑道:“怎的,你对那张献忠如此痛恨?” 李岩恨声道:“他借钱不还是一方面,主要是他贩马前,得了我的好处和资助,如今他已然成为大明头号反贼,岂能容他存活于这世上!” 草包皇帝闻言,默默点头。 这李岩到底是兵部尚书家出来的官二代,朝堂上一些渠渠道道都颇为熟悉,明知自己借钱让张献忠去贩马,如今却成了‘大西天子’,自然是心魂俱碎,早就吓坏了。 如今想办法去刺杀张献忠,也无非是给朝廷某些人看看,他李家并非反贼同党…… “算了,区区一个张献忠,本公子还没放在心上,回头让我哥将他打出屎来便是了,”草包皇帝朱由检淡然一笑,突然问一句:“对了,各地督抚衙门的借款情况如何?尤其是江浙、金陵、福建那边,有没有人来借钱?” “有,但不多。” 李岩略一沉吟,正色道:“江南一带的大户人家很多,平日间生意场上借钱也算是正常,不过,我最近发现一个规律……” 第八十章 去他的庙堂!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从‘大明皇家钱庄’出来后,草包皇帝朱由检的脸色始终很阴沉,双眉紧蹙,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让红柳姑娘甚是担心。 “公子,你有什么烦心事,不妨说出来,也许会舒畅一些。” 红柳姑娘最近忙的焦头烂额,辽东、辽西、东江镇、江南、西北边境、西南边陲……每一件大事发生,她这里都要想办法整理成册,并做出各种梳理后,发送给曹公、茅元仪、曹文诏等人。 心情本来不好,现在看着朱由检的样子,她心里着急上火也没用,只能轻轻的抱住他的胳膊,低声细语的抚慰一番。 “魏忠贤那边,让麾下的十万太监全部撤回京城,最近正在训练新式火器。” “曹文诏坚守苦兀岛,已经差不多能关门打狗了。” “曹公说了,咱大明的天下,乱一乱,其实也不是什么坏事,毕竟已经病入膏肓,便须有壮士断腕、刮骨疗伤的决心。” “对了,茅元仪发来电报,说他已经回到董志塬上,估计过不了多少日子,西北战事便会有个结果……” …… 红柳姑娘喋喋不休,朱由检听得一阵心烦意乱,忍不住骂一句:“狗日的莽古尔泰,咋还不去攻打东江镇?” 这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听得红柳姑娘一脸愕然,问道:“建奴铁骑,为什么要去攻打东江镇?” 朱由检叹一口气,道:“是朕希望莽古尔泰那狗奴才,借着吴襄、祖大寿等人反水的机会,顺势去攻打东江镇,咱们才有机会将他们一网打尽啊。” 红柳姑娘听了,颇不以为然。 辽东、辽西、东江镇和山海关一线的战事,错综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一个弄不好便可能会酿成大祸。 对辽东之地的经略,曹公很是赞赏,但红柳姑娘却始终觉得是一步无关紧要的“闲棋”…… “红柳,你记得咱俩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么?” 突然,草包皇帝侧脸,仔细盯着红柳姑娘白皙俏丽的脸庞,有些动情的叹道:“朕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当时,是一个初冬的早上,你带着晴儿几人买胭脂,被金陵兵部尚书家的李二公子威逼利诱,就差绑回他们家去了……” 朱由检突然说起昔日往事,红柳姑娘心中一酸,低声道:“晴儿被他们活活打死在当街,顺天府尹根本不敢审理。” 说着话,她的泪珠儿就下来了。 当年,她才是刚刚梳了头的歌姬,无权无势,也没个像样儿的靠山,在金陵、京师两地来回漂浮,就是比那水中浮萍可都不如呢。 一贯低调的信王朱由检,突然出现在她的生活中。 “当时,你的样子好吓人,一脚就将金陵兵部尚书家的二公子,硬生生的给踩成废人,差点惹出大祸呢!”红柳姑娘娇嗔一声,一脸的娇羞之色。 朱由检哈哈大笑,道:“跟朕抢女人,他小子活得不耐烦了。” 二人谈笑一阵后,之前的阴霾之气一扫而空。 “还是传膳吧,朕今天想请客吃饭了。”朱由检一高兴就想请客吃饭,这毛病一点都没改,不仅红柳姑娘知道,只要是大明朝里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谁都知道这个。 所以,不等他吩咐,红柳姑娘早就安顿下去了。 一时间,画舫里温暖如春,丝竹乱耳,歌舞升平,魏忠贤、钱谦益、杨鹤等文武大臣,也被紧急召集在一起,气氛甚是融洽。 席间,诸人各怀心思,却谁都不肯主动说话。 朱由检一边大碗饮酒,如江湖豪客那般,与人频频敬酒,另一边,却只是冷眼旁观,在心里默默想着几件大事。 “天下都乱成这般模样了,那些大反派,怎的还不赶紧跳出来啊……” 他不知道的是,正当他如此作想时,一个大反派还真的跳了出来…… …… 台澎宝岛上,将朝廷委任过来的官吏一次大清洗后,李自成在郑芝龙的帮助下,终于站稳了脚跟,成为台澎宝岛上最狠厉的角色。 坐拥五万雄兵,清一色的新式火器,训练有素,教官是草包皇帝亲自给他挑选的孙传庭。 对于孙传庭来说,这一年来的人生机遇,可算是十分可观了。 他先是从一个小小县令被简拔,一跃而成为朝廷从三品大员,镇守榆林镇,成为一方总兵官。 紧接着,他屁股还没焐热,便被茅元仪搂草打兔子,顺手给‘绑’到了董志塬上,成为一名村长。 被茅元仪以及其手下的学生们一番洗脑后,这位村长再次转变,成为茅元仪麾下最能打仗的将军之一,几次大战下来,斩获北蛮骑兵三千余人。 正当他以为自己的苦日子终于要熬出头时。 一道密旨,他便远赴海外,成了一名教头…… …… “李自成,咱们的新兵训练结束,是不是需要再征召一批?” 这一日,孙传庭从军营里出来,策马狂奔,迳直来到李自成的城主府里,一进门就直嚷嚷:“天下都乱成什么样子了,该有几个人站出来,好好打上几仗,好为朝廷效力,为陛下解忧啊。 看看那些督抚、巡抚、总兵官,一个个脑满肠肥,这是要等着咱大明朝亡国?” 看着皇帝给自己派过来的“造反助手”,李自成哈哈大笑,道:“好好好,再征召一批,五万够不够?” “五万怎么够!” 孙传庭叹一口气,顾不上喝一口茶,满面忧色的说道:“城主大人应该也知晓,辽东乱了,辽西将门反了,西北战事遥遥无期,西北王朱由崧以及八十万皇室血脉还在血水里打滚。 再加上福建江浙一带的乱局……十万精兵,能镇压的下去?” 李自成却摇了摇头,笑道:“我是个粗人,没读过什么书,不过,听说书先生讲古今之事,却也知道一些,兵不在多,贵在精锐啊。 这样,咱想办法再搞一批新式火炮? 听说大明学堂搞出来的新式火炮,一炮便能轰塌一面城墙,啧啧,想想就过瘾呐,哈哈哈。” 孙传庭笑骂道:“哪有你说的那么玄乎,新式火炮我也见识过,威力自然是极大的,比起所谓的红夷大炮来说,简直是天壤之别,不过,也就是威力大了二三十倍,用来攻城,还是有些吃力。” “还是想办法多搞些新式火枪吧,”孙传庭从怀中掏出一卷纸,缓缓展开,却是一幅台澎宝岛的地图。 “在几处要紧的港口,布置一个炮阵,能击沉红毛子和黑寡妇海盗船就行了,咱们今后的主要作战方式,还是游击战。” “游击战?”李自成皱眉问道:“游击战是个什么玩意?打仗就打仗,两军对峙,兵刃火力足,士气高涨的一方,定然能够大胜仗,游来游去的,如何击打?” 孙传庭苦笑一声,开始给李自成详细解惑,将自己在茅元仪那里学到的关于游击战的一些东西,深入浅出的给李自成讲说一遍。 李自成黑着脸,想了又想,差不过过了一炷香工夫,方才恍然大悟。 他狠狠的一拍大腿,哈哈笑道:“到底是我三弟,光是这敌退我进、敌疲我打几个字,就顶得上千军万马了啊,哈哈哈。” 他一脸兴奋,越想越高兴,道:“想不到,世间兵法里,还有如此绝妙战术,简直让俺老李大开眼界啊。” 李自成出身农户,本身没读过什么书,对所谓的兵家大事,其实还停留在“汉张良、三国孔明”的阶段,想要让他去读那些出名的兵法典籍,估计一个头会有背篓大,根本就读不进去。 可是,对于游击战…… 却是一听就懂,一学就会,对其中一些精微之处,竟也能品尝出一些味道了。 “那就游击战,游走与江湖,打杀那些祸祸老百姓的害虫,这战法,俺喜欢!”李自成一高兴,传令让人杀猪宰羊,打算好好款待一下孙传庭。 孙传庭却一点面子都不给,梗着脖子,一定要李自成先下令征召新兵,然后方才落座。 “京城里,皇帝被阉党和文官清流瞎搞,硬生生的给架空,都快成傀儡皇帝了,咱们得尽快想办法破局,”饮酒时,孙传庭不止一次的提醒,生怕李自成趁着危局,在海外之地称王称霸,那可就是一件天大的祸事。 李自成心里暗暗好笑:‘这个孙传庭,俺老李就是不明说,急死你老小子!’ 他前几日已经接到‘三弟’的密旨,令他想办法先将台澎宝岛打造成一座钢铁之城,绝对不能落入西班牙红毛子和黑寡妇海盗们的手里。 同时更不能成为福建、江浙一带豪门世族口中的肥肉。 这道理,他李自成懂。 不就是让他先稳住局面,然后寻找机会,给江南一带的豪门世族,狠狠的砍上几刀么…… …… 乱世如风雨之飘摇,百姓则成为最大的苦主,偏生还没地方去喊冤。 那么,一些佛寺、道观、山场等地,便成为百姓人家唯一能够摸得着的希望,虽然说在很多时候,大和尚不念经,僧度有钱人。 但毕竟也算是一种毒。 多多少少的,能让人沉迷那么一瞬,恍惚间,看到一丝光亮透出来。 李自成迟迟不起兵,不仅让孙传庭着急难耐,更让草包皇帝朱由检望眼欲穿。 他不怕李自成的造反,就如当年宋仁宗不怕黑三郎宋江造反一样,还是因为自己有后手…… 这一日,在京城里呆的实在无趣,朱由检便干脆带着红柳姑娘一行人,悄咪咪出了京城,一路向西而去。 他在没登基前,曾经去过山海关一线。 登基后,曾经去过山东、天津卫和苦兀岛,对了,还有高丽半岛。 他突然很想出去转一转,看一看,自己所谓的百万里江山社稷,到底一副什么风雨飘摇的样子?他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那就是这个大明朝,与他所知的那个大明朝,是不是有点不太一样? 行万里路,破万卷书。 草包皇帝想亲眼去看上一眼。 于是,便有了此次的秘密西行之举。 在朝堂上,知道他去向的,只有锦衣卫都指挥使和中山王徐允祯,其他人,包括魏忠贤、钱谦益、杨鹤、张瑞图等,一概不予告知。 他现在有些怀疑,当初,原主崇祯皇帝朱由检,是不是也跟他一样,在朝堂上摸爬滚打一番后,颓然发现,所谓的皇帝,不过也就那回事。 “别把自己太当回事,当然,也别把自己抬不当回事。” 这是他经常挂在嘴边,用来‘指教’身边人的一句话,此刻想来,似乎还真的挺有点道理在里头。 “遇到僧佛道观山场什么的,大家不妨停留一下,咱不烧香,但佛菩萨什么的,总归还是要尊重一些的好。” 因为随行的人里头,既有锦衣卫的高手,更有曹公、红柳姑娘那边派来的江湖人物,所以,草包皇帝也不能太招摇,打扮成一位风度翩翩的浊公子。 面如冠玉,自有一番清贵气象,一路走过,倒也多多少少有些引人注目。 不过,朋友什么的,却是连一个都没有结交上。 这也不能怪他,关键现在是乱世,老百姓为了一口活命饭,总得想一些办法。 其中,有不少人便成了流寇土匪。 与当初王和尚、高迎祥等“闯王”造反时差不多,这些老实巴交的百姓人,白天扛着锄头干农活,晚上啸聚山林,干一些没本钱的买卖。 草包皇帝对此,也不怎么反感。 甚至他觉得,都这年月了,辛苦到头来一年整,却连一口活命饭都吃不上,若还不造反,那还算男人吗? 大明百姓,便须有如此担当和气概! “让大家伙都低调些,别一个个趾高气扬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个有钱人、是个什么狗屁大人物?” 这一日,一行人来到保定府,一路没“体察”到民情的草包皇帝甚是恼怒,便将一口怨气撒到红柳姑娘头上。 “你去告诉他们,让他们低调些!” “低调是什么,你知道不?就像朕这样,明明贵为天子,但还是能吃得下粗茶淡饭,能与百姓人家掏心窝子说废话!” 朱由检说着说着,有些气闷,便干脆从马车里出来,想要弄一匹好马过来,策马狂奔一番,释放一下烦闷心境。 正在这时,黄泥管道上,远远的出现一个人。 不对,应该是一驴一人,缓缓而行,好像有点世外高人的样子。 “看看,那位大侠的气度,便是低调啊,”朱由检遥指那一人一驴,笑道:“你们都要向人家学习啊。” 第八十一章 天涯何处不撸串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一驴一人,一把剑。 远远而来的那人,一袭青衫,头戴偌大一顶斗笠,身披一件稻草蓑衣…… 无论怎么看,都应该是一位高人。 “很高很高的那种人,一般都是这个样子,”朱由检站在马车上,颇有些得意的笑道:“本公子其他方面的功夫,也算是一流,可比起这相人之术,大明朝,我称第二,没人敢说自己是第一名,你们信不信?” 红柳姑娘没吭声。 这种时候,她要么跟着奉承几句,要么干脆不理不睬,否则,朱由检便会更加洋洋得意。 这一副草包样子,也不知道脑袋瓜子里想着什么,竟然能够发明出最新式的火器、抽水泵、电报、以及蒸汽机。 而且,好像还知道很多大家都不曾听说过的新玩意,简直就离谱…… “红柳啊,你敢不敢跟本公子打赌,对面走来的这位世外高人,他姓茅?”朱由检嘿嘿笑着,上下瞅一眼红柳姑娘丰腴腰身,“一日一夜,如何?” 红柳姑娘虽然早已习惯草包皇帝的流氓和无赖,不过,如此当着别人的面说荤话,她的心里还有窝了一团气。 “哼,要是猜的不准,那你三天不准……反正就是不准!” 朱由检哈哈大笑。 马车继续往前行驶,与对面那一人一驴很快相遇。 就在马车与那一驴一人擦家而过时,朱由检突然斥道:“你,老小子,还不下驴拜见本公子!” 驴背上那人勒住驴头,有些郁闷的取下斗笠,露出一张清癯的中年男子的脸,道:“好不容易冒充一次高人,想到京城里去招摇撞骗的,咋半路就遇上你……们了。” 来人竟是茅元仪! 朱由检早就得意的哈哈大笑,只有红柳姑娘一脸茫然,喃喃低语:“原来,大明战神长这般模样?看上去挺风流的呢。” 茅元仪躬身施礼,见过朱由检后,这才转首,对红柳姑娘笑道:“红柳娘娘,微臣这厢有礼了。” 红柳姑娘羞了个满脸通红,笑骂道:“什么娘娘,还不是伺候人的丫鬟,倒是你这位大明战神,不再西北那边搞事,咋悄咪咪一个人跑到京师之地了?” 茅元仪叹一口气,道:“还不是因为陛下写信,让我解决眼前的一摊子破事。” 朱由检笑而不语,只是从马车里往出搬东西,又是酒又是肉,最妙的是还有一个烧烤驴子。 治国安邦之事,让魏忠贤、钱谦益等一应文武大臣们去忙活,虽然党争激烈,动不动互相在背后捅刀子,弄死几个大官,但朝堂上的事,不就是如此操蛋么? 而至于行军打仗的事情,他就更加不懂了。 虽然,他给茅元仪提出“山地游击战”的十六字法诀,并通过系统作弊的方式,将大明学堂的科研水平硬生生推进一两百年,制造出天下第一流的新式火器…… 不过,这跟亲自带兵打仗完全两回事。 这一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止生,红柳,先来撸串!” 摆好烧烤架,吩咐穿着便装的锦衣卫抬过来一些山珍海味,草包皇帝登时来了精神,“你们可曾知晓,这全天下什么事情最好?” “撸串啊。”茅元仪、红柳姑娘异口同声的说道,脸上露出一抹无可奈可。 “错了,你们这一次可猜错了。”朱由检嘿嘿笑道:“最好的事情,就是与能对上眼的家伙,在这京城外面相遇后,撸串!” 茅元仪:“……” 红柳姑娘:“……” 二人一阵无语,不过,心下却也是一团温暖。 跟草包皇帝朱由检相处日久,刚开始,他们觉得这家伙完全就是一个纨绔恶霸,京城最大的祸害,有点小聪明的草包皇帝。 而且,杀起人来,却是眼睛都不眨一下。 皇亲国戚足足八十万人,借着一件小事,便统统给发配到西北边疆去戍边了。 还有“晋商八大家”、“江南十大豪门”、“阉党余孽”、“清流贻害”……说砍头就砍头。 然后,经过苦兀岛、台澎宝岛、赈济灾民等大事,发现这草包皇帝的眼光其实挺毒的,起码,比建奴那个莽古尔泰要高明、长远很多。 此刻,却是另外一种感触。 草包皇帝,是一个人。 一个重情重义的人…… …… “辽东之地的经略,朝廷最好的做法,就是压一头,举一头,如此,无论是毛文龙还是曹文诏,谁都不敢吱声,会老老实实的去攻城掠地。” 几块肥美鹿肉吞入腹中,再浅饮几口美酒,茅元仪脸上的高人形象终于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只老狐狸,手里捏着一根小木棍,随手在地上画出一幅地图,在上面指指点点:“陛下请看,东江镇的位置,现在尤其显得重要,若吴襄、祖大寿几人想在新主子面前表功,定然会想办法风化、攻打东江镇,将毛文龙彻底赶到高丽半岛去。 以他们的想法,毛文龙现在兵强马壮,足以横扫整个高丽半岛,就算是登高一呼,想当一个高丽国的国王,估计也没什么问题。 但问题是,陛下有先见之明,提起堵了毛文龙的后路。” 茅元仪详细分析,对当初朱由检一时兴起,顺手在汉城一带修筑起十几座水泥混凝土城池,就赞不绝口。 朱由检一脸懵逼,干笑道:“朕当初的一步棋,你难道也看出来了?” 茅元仪点头称是。 朱由检轻咳一声,没再吭声。 实际上,当时在高丽半岛的汉城一线,修筑十几座城池,完全是无心之举,纯粹就是因为他不想让高丽国的那位李姓国主有好日子过。 他不是一个君子,有仇就要报。 当初,毛文龙的东江镇,可不就是在建奴铁骑、高丽水军的联合攻击下,差点被破么? 所以,他就仗着手里的枪炮厉害,干脆先打一顿再说…… 不过,这一切,现在看来只能咽下去,绝对不能承认当初自己完全是无心之举,而是深谋远虑,就是为了今日辽东之地的危局而提前下的一步闲棋。 “唉,朕当时还是有些着急,其实,还能布局得更加缜密一些……”朱由检谦虚的说道。 “是这样的,”茅元仪却不知道草包皇帝心里的那点事,埋头沉思,继续分析说道:“陛下请看,这便是高丽国、东江镇、辽西走廊、盛京和苦兀岛的局势图; 若是微臣当时在场,这布局应该会更好一些。 起码,在东江镇一线,咱就应该抢修三座坚固城池,配合郑芝龙的铁甲战舰,直接把建奴的活动范围压缩在盛京一带。 如此一来,这一仗就更好打了。” 朱由检狠狠点头,道:“嗯嗯,现在还不迟,就照你说的,想在哪里修筑城池,就在哪里修筑,哪怕就算是让朕卖掉紫禁城,也必须如此!” 茅元仪、红柳姑娘:“……” 好吧,终于再一次听到“卖掉紫禁城”这句话了。 二人心里明白,一旦当草包皇帝说出这句话时,便是铁了心的想干一件“大事”…… …… “现在没必要了,”茅元仪毫不客气的说道:“陛下想要修筑城池,我倒有一个好地方,就是需要花费不少钱粮。” “真的?赶紧说说,在什么地方修筑城池?” 一听能够花费不少钱粮,朱由检登时来了精神,亲手给茅元仪斟满一碗酒,笑道:“朕没其他的特长,唯一能做好的有两件事。 第一件事,便是骑射功夫十分了得,就算是沙俄洋婆子,朕都能轻易将其降服、镇压,让她们喘不过气气来! 第二件事,便是搞钱。 嘿嘿,你二人可能不知道,当初,朕刚刚登基,国库空虚的跟贼偷过一般,可是河南、陕西、山东、山西一带灾民遍地,继续大量的钱粮去赈灾。 你们知道,朕那一次筹集到多少钱粮吗?” 茅元仪、红柳姑娘摇头。 那次赈济灾民,朝廷的确拿出前所未有的气魄,上下一条心,硬是少饿死几百万黎民百姓,让草包皇帝获得不少民心所向。 “钱粮数字不说,反正你们只要心里清楚,在这大明朝的天下,最能搞钱、也最会花钱的,便是朕!” 朱由检傲然说道。 “现在还是赶紧说说,你想在什么地方修筑城池?”他吹嘘一番后,再次追问道。 茅元仪沉吟几声,笑道:“陛下真舍得花钱,去修筑一座没什么用处的城池?” 朱由检狠狠点头,道:“是,朕就想花一大笔钱,干点没用的事情。” 茅元仪突然笑了。摇头说道:“还是有些不妥,若是陛下真的听了我的谏言,去修筑一座没什么用处的巨大城池,估计那些文官清流会将我老茅家的十八代祖宗都给挖出来……” 朱由检有些着急,劈手揪住茅元仪的衣领,发狠说道:“好你个老小子,欠揍是吧?还不老实交代!” 茅元仪苦笑一声,这才慢吞吞的说道:“其实,微臣想在淞沪沿海一带,修筑一座大城,足以解决西南沿海的黑寡妇海盗势力。 同时,也可以解决一部分江南豪门世族的事情……” 茅元仪说着说着,声音低沉下去,似乎自己的想法实在有些离谱,明明是在商量辽东战场的事情,怎么突然要在淞沪一带修筑大城? 不料,朱由检却猛的一拍大腿,哈哈大笑,道:“此事,朕,恩准了!” 茅元仪一脸懵逼,有些迷惑的看向草包皇帝。 “就算你不谏言,朕其实都想修筑一座超级巨无霸的大城。 而且,不瞒你说,朕不仅要在淞沪一带修筑超级大城,在天津卫、苏杭、还有黑龙江老河口一带,都要修筑。 而其中,最大的一座城,朕将修筑在这里!” 草包皇帝伸出一指,在茅元仪所画的地图西北,一大片没有画出来的空地上,轻轻一点,轻笑一声,道:“老小子,这里,如何?” 茅元仪蹲在地上,陷入沉思。 在沿海一带修筑超大城池,这一点,他能想到,草包皇帝自然也能想到。 想要彻底遏制那些所谓的豪门世族,以及辽东、辽西、还有西南边陲一线,一大批超级大城,配合郑芝龙天下无双的铁甲战舰,绝对是一条毒计。 可是,在西北一喜…… 那一片地方,他茅元仪不曾去过,只是凭借一些诸如《大唐西域记》等文献典籍,方才了解一二。 草包皇帝的“败家子”名号,果然名不虚传! “陛下,在金城关、肃州卫一线,修筑坚固城池,微臣能够明白其中要害,可是……在那一片不毛之地修筑大城,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茅元仪有些迟疑的说道。 “不过分,一点都不过分,”朱由检终于能够装一次逼,心情就十分的舒畅,哈哈大笑道:“你可别小看那一片沙漠、戈壁和草原。 你可知晓,那地方北可以抗拒沙俄,西可进入中亚西亚,更别说能够最大限度的震慑叶尔羌、厄鲁特、吐鲁番之流,简直是一箭十八雕的大生意啊。 你想想,铁路修通那边后,再整一条输油管道,直通京师、淞沪、天津卫,啧啧,硬是要得硬是要得!” 草包皇帝朱由检说起来,眉飞色舞,全然不顾茅元仪、红柳姑娘一片茫然的眼神。 “茅元仪,茅止生啊,这败家……咳咳,这治国理政,必须要做到通观全局,必须要能做到敢想敢干、敢为天下先,不能缩手缩脚、畏头畏尾啊。” 茅元仪苦着脸,道:“陛下圣明!” 朱由检一脸得意,接着卖弄道:“你知道朕派徐光启、宋应星二人去庆阳府,是去干什么的吗?” 茅元仪没好气的说道:“添麻烦的。” 话已出口,自己觉得话不能这么说,便赶紧补充一句:“陛下让他们去挖石油、开煤矿、大炼钢铁,结果,那两个人整日介瞎转悠,这地方放一炮,那地方挖个坑。 这都多长时间了,竟是一滴石油都没挖出来呢……” 朱由检哈哈大笑,对此浑不在意。 如果石油那么好开采,还能轮到他朱由检?凡事总要有个过程,今天挖不出来,说不定明天一大早,就会挖出来一口井喷式的好油井! “不说那二人,咱还是说说,如何解决辽东问题吧。”说笑一阵子,撸串也接近尾声,朱由检正色说道:“说实话,这一次不将建奴、辽西将门一网打尽,朕有些不甘心。” 说起战事来,茅元仪登时气势一变,振一振衣衫,淡然说道:“放心,微臣挥手间,皆可令其灰飞烟灭。” ……………………………………………… PS:推荐一本好友新书《亮剑从警卫员开始做大做强》,节奏快,爽点足,很厚实,还挺有关中味道。 第八十二章 挥手间……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挥手间,辽东建奴、辽西将门烟消云散? 茅元仪说的大气磅礴,朱由检听得心潮澎湃,唯有端坐在一旁的红柳姑娘却一脸的生气。 这两个人,一个敢吹,另一个敢听。 “茅剃头,君前无戏言……”红柳姑娘没好气的嘀咕一句。 茅元仪哈哈大笑,转头看向朱由检,问道:“陛下可信微臣的话?” 朱由检道:“信啊,为什么不信?” “信茅哥,得天下太平三千年!” 二人相视而笑,红柳姑娘叹一口气,道:“还是想想怎么下一步怎么走吧,你们再吹牛,山东、河南一带就更不下雨了。” 朱由检笑笑,没有说话。 他相信茅元仪,同时,相信自己的实力。 若不是想着要顾全大局,不至于在战乱爆发时造成千千万万个黎民百姓,遭受那无妄之灾,他哪里还有什么可以忌讳的? 铁甲战舰,机关枪,新式火炮,蒸汽机,电报……等到后面石油能够被大量开采,内燃机发明出来,弄一批铁壳子横扫天下也不是空话大话。 不过,眼前之局…… 还是限制太大,他自己的大明王朝,自己的基本盘,岂能随便折腾? 朱由检心里暗暗叹息,那些所谓的“闯王”之所以厉害,无非是不顾百姓死活,甚至必要时还会下令,让兵卒将百姓变成随军的“双脚羊”。 所以,那些历史上的狠角色,才能成就一番大事。 这种事,他朱由检可做不出来。 当然,也不屑于去做…… …… “止生,这一次会京师之地,是要去山海关一线?”朱由检突然问道。 “不去山海关,”茅元仪沉吟几声,低声道:“那边微臣已经做好万全准备,一支七万大明老兵,将孙承宗的手下都给换掉了,那家伙竟然到现在还没察觉。 我早就防着辽西将门呢。 那帮家伙,向来拥兵自重,朝廷无限制的钱粮运送过去,他们便永生永世都不会起兵造反,可是,一旦觉得朝廷对他们有所提防,所谓的辽饷一口啃不到朝廷的骨头上…… 定然造反!” 朱由检默默点头。 这一判断,与他自己的差不多一样,辽西将门、辽西走廊、甚至山海关防线,表面看来,是大明朝的屏障,实际上,不过是饮鸩止渴之举。 就算将整个大明朝的一大半拿出来,丢在辽东战场,也只能喂肥一群养不熟的狼狗。 “陛下,微臣不是夸口,要灭掉辽东之敌,其实不费吹灰之力,”茅元仪继续说道:“可是,一旦辽东的狼解决掉,东江镇、苦兀岛的狗又该怎么办?” 茅元仪这话说的很不客气。 但贵在真诚。 此话若传出去,估计大半明朝官吏会群起而攻之,将茅剃头列为与阉党魏忠贤同等地位的“大奸臣”。 “据微臣所知,毛文龙此人,虽无叛逆之心,但人虽势走,东江镇现在拥有横扫小半个天下的实力,陛下难道就不怕驱赶了狼,再出两只虎?” 朱由检沉吟几声,突然笑道:“朕,还真不怕。” 茅元仪目光炯炯,直视着草包皇帝,道:“陛下真不怕?” “不怕。” “为何?” “因为,朕不想死太多的百姓人。” “还有?” “还有,朕今后所能依靠的,并非豪门世族,也不是所谓的督抚衙门。” “那是要靠谁?” “靠人,靠百姓人,先把这片天下给扫平了,打疼了,镇压的喘不过气的时候,朕再考虑重新登基。” 茅元仪听了,半晌不语,端着一碗酒,迟迟没有喝下去一小口。 突然,他抬头问道:“那我这就去灭了建奴莽古尔泰,顺手弄死祖大寿、吴襄之流。” 斩钉截铁,毫不含糊。 朱由检颇有深意的伸手拍一拍茅元仪的肩膀,笑骂一句:“你这个茅剃头啊,还担心朕是那种薄信寡义的君王不成?” 茅元仪苦笑道:“自古忠臣良将无下场,想想当年的韩信三齐王……” 草包皇帝龙颜大悦,哈哈大笑,转头对红柳姑娘吩咐一句:“去,将青草、牵牛、红藕、三七几人召来,全部赐给茅剃头当老婆。 记住,以后茅剃头所有的老婆,都是大老婆,不准有妻妾之分!” 红柳姑娘还愣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开口。 茅元仪却早已面色大变,一骨碌爬起来,转身便要离去,口中喊道:“陛下,辽东战事紧张,微臣这便要前去平定叛乱,为大明的江山社稷……” “来人,将他拿下!” 朱由检喝令一声,立时便有七八名身穿百姓衣衫的锦衣卫高手冲出来,也不知道适才藏在哪里,呼啦啦的,便将茅元仪拿下。 “哼,便宜的你,还想溜?” 草包皇帝换了一副德行,斜靠在红柳姑娘丰腴的身子上,懒洋洋的说道:“止生啊,朕其实就想给你赏赐几百个老婆而已,放心,等打完仗,朕将你所有的老婆,都敕封为一品诰命夫人!” 茅元仪岂能不知草包皇帝的能力,这种胡闹之举,完全就是损人不利己,这位皇帝一定是说到做到。 想到今后家里一大群诰命夫人,谁都是大老婆,茅元仪一阵头大,哭丧着脸求饶:“陛下,你就饶过微臣吧……” “饶过你?茅剃头,这么一场温柔富贵,你竟然觉得苦不堪言?”朱由检勃然大怒,斥道:“好你个茅剃头,你可知道,当年朕送外卖的时候,看见别人家的老婆,可是心里羡慕的紧呢! 朕那时候便在想,如果,朕今后发达了,一定要娶上好几个别人的老婆……” 茅元仪、红柳姑娘、以及在场的那些锦衣卫高手,一个个面色古怪,却偏生谁都不敢说话,每一个人都憋成了大红脸。 朱由检却浑不在意,犹自自顾自的卖弄着:“这男人啊,一定要有理想,有道德,有底线,有追求,不能让自己活的太窝囊。 止生啊,你是读书人,自然知晓一些肤浅的历史知识。 朕来问你,关二爷为何千里送嫂嫂? 曹丞相为何偏爱别人家的妻妾? 一代天骄,成吉思汗,一生灭掉王国百千记,最为宠爱的,为何偏偏是那位被人抢走好几年的老婆?” 茅元仪:“……” 草包皇帝在朝堂上威风凛凛,杀伐果断,曾让多少文武大臣心胆俱裂。 可他心里清楚,在亲近之人面前。却完全一副纨绔恶霸的做派,可是什么事都敢做,什么话都敢说,简直就是一个十足的大流氓…… “红柳听旨:令人就地安营扎寨,为茅剃头举办大婚之礼!” 红柳姑娘一脸懵逼,呆了两三个呼吸后,方才忍俊不禁,笑吟吟的说道:“红柳遵旨!” …… …… 于是,三日三夜后。 茅元仪扶墙而出,一脸哭笑不得。 草包皇帝的这一招,太狠了,简直不是人啊,根本就不按照套路来。 “贤者时刻,最适合思考重大问题,故而,朕帮你放松放松。”草包皇帝在一片山坡上,铺开了摊子,摆上烧烤摊,亲切接见了茅剃头。 一见面,草包皇帝就调笑不已。 这让茅元仪更是觉得被阴了一把,这个……算了,其实他也挺放松的,不就是回头将那头脾气不太好的瘦驴给宰了么? 补一补,没事。 倒是朱由检的一句话说的很对,那就是贤者时刻,最适合思考。 就在这三日三夜间,茅元仪重新梳理自己的一些战略部署,赫然发现,其中有不少遗漏之处,平常看不出来,可是,一旦全面开战,九边之地都开始发动…… 一些小小的漏洞,便可能会很要命。 比如,辽东之地的战事,按照他原本的想法,无非一路横推,充分调动曹文诏、毛文龙和孙承宗的争强好胜之心,一举而灭掉建奴。 问题是,人心。 他千算万算,算计到最后,才发现人心是最难以预料的,还真让草包皇帝给猜中了。 “陛下,微臣想了又想,觉得辽东之地,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根本就不需要大战一场。”茅元仪蹲在地上,老老实实的画了一幅地图,很小心的分析道: “陛下请看,这里是东江镇,这里是赫图阿拉,这里是叶赫,这里是盛京,一旦大战起来,这些兵马无论胜负,必然像狼群一样,开始胡跑乱窜。 如此一来,几座坚固城池,其实反倒会成为咱们的掣肘之物。” 朱由检饶有兴味的听着,端一碗茶,淑一漱口,呼噜噜好一阵子,这才随口吐在地上。 “建奴不足为虑,朕早已知晓,”草包皇帝一副老成持重的样子,让茅元仪还有些不太习惯,“辽西将门,也不足为虑; 此外,你说的毛文龙、曹文诏,更不在话下,朕根本就不怕他们造反。 朕最担心的,是不能一网打尽。 止生啊,朕当初提出一个全球领主模式,因为大明朝太穷,没怎么好好执行下去,你仔细想想,如果咱们在辽西走廊、辽东之地、高丽半岛,甚至察哈尔草原一带……” 草包皇帝的话还没说完,茅元仪猛的一拍大腿,笑道:“陛下,我懂了!” “真懂了?” “真懂了。” “大约多久能布好局?” “两个月,足矣!” “好,那朕就先去江湖上转转,跟天下英雄比武招亲,你给咱把辽东之地搞定就行了。” 茅元仪深施一礼,转头便走,挥手大笑道:“陛下,微臣的家眷你先带上,别给饿瘦了,微臣这便去弄死那个狗屁莽古尔泰!” 朱由检哈哈大笑,也没有阻拦。 他相信茅元仪懂了自己的意思。 不想死更多的人,同时,还要彻底铲除边境危机,最好的办法……还是让茅元仪自己去想办法布局吧。 他一个草包皇帝败家子,最多也就搞搞钱粮,给得力手下大臣彻底放权。 …… 小半个时辰后,朱由检的马车,再次启动。 方向,还是一路向西。 途中遇到茅元仪,还真是意外之喜,让多少有些担心的草包皇帝,对北方和辽东战事彻底放下心来。 “红柳,走,到黄河边去会一会老朋友。” “老朋友?公子说的、是那位黄河大侠?” “不,那是钱谦益的人,表面豪爽,实际上,不过是被文官清流洗脑过度的废柴,不值一提,咱不能去见他。” 当初,那位大侠士被钱谦益等人一顿洗脑,便傻乎乎的跑来给草包皇帝“谏言”,朱由检随手一顿忽悠,将其打发掉。 红柳姑娘还以为要见的是那人。 “公子,你说的老朋友、到底是谁?”红柳姑娘有些疑惑的问道。 “你还记得……对了,你不认识,那是朕最好的朋友之一,上次写信来,说他们就在河间府一带生活。”朱由检说起这个“老朋友”,脸上难得一见的出现一抹温柔之色。 这一幕,让红柳姑娘颇为疑惑,心里直犯嘀咕:“难道,是一位女……朋友?” 似乎看透了红柳姑娘的小心思,朱由检呵呵一笑,道:“放心,是男朋友。” 红柳姑娘心中松了一口气。 旋即,她抬头看见朱由检似笑非笑的样子,没来由的就有些害羞,低声骂道:“你一天不欺负我,就心里痒痒是吧?” 朱由检嘿嘿笑道:“都痒痒,都痒痒……” …… 马车慢慢行驶,在一条黄泥道上走了足足三日三夜后,突然拐进一条大路。 这条路,足足有七八丈宽,平整硬实,一眼望不到头。 尤其让红柳姑娘大开眼界的,是这条大路中间竟然夹着一条铁路…… “这便是大明铁路?”红柳姑娘这一两年没有出过京城,对大明铁路只是耳闻,并未亲眼目睹。 此刻一见,登时惊得张大了嘴巴,好一阵子方才合拢起来。 “天呐,这铁路、的工程量也太大了吧,”红柳姑娘跳下马车,举目远眺,看着一条大道直通天际两头。一些高大山脉,竟然都被硬生生的劈开…… 鬼斧神工! 这是她唯一能够说出的一句话。 朱由检却神色淡然,站在马车车辕上,用手遮住耀眼阳光,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又好像在盘算着什么。 “这路……不对啊,杨鹤这老东西,一点都不懂事,怎么把一条路,修筑的如此结实?” “真是气死朕了!” “修筑的太结实,使用上三五十年都不坏,朕如何乱花钱搞腐败……咳咳,搞败家值,拉动内需呢!” 朱由检捶足顿胸,痛不欲生,好像莽古尔泰挣了一大笔钱,一脸的沮丧。 红柳姑娘睁大了眼。 她,好像第一次见识到,草包皇帝的真实嘴脸…… 第八十三章 本姑娘看不起你这草包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铁路配套预想中的高速公路,从河间府出发,直通真定府、太原府、西安府……庆阳府、平凉府和金城关。 一部分路段已经开始通车。 另外一部分,则尚在全力修筑过程中,因为修筑的太过结实,让朱由检开始发愁。 本来,他想着这条路修好后,每隔上几年,需要维修一次,可不就是一大笔“败家值”入账? “杨鹤这个老狐狸,竟然明修高速、暗度陈仓,哄骗朕……” 朱由检站在车辕上哀叹不已,红柳姑娘却笑意嫣然。 这条路,她是第一次见识,只是在曹公等人的“快报”中有所耳闻,如今一见,不免大吃一惊。 跟随草包皇帝身边这么久,听了很多“离经叛道”的说辞,比如什么“想要富先修路”之类的名言警句,让她忍不住就想多看朱由检几眼。 咋就觉得,草包皇帝有点……装逼呢! “公子,你说的老朋友是修路的?不会是杨鹤吧?”红柳姑娘笑问道。 “杨鹤不是朕的朋友,”朱由检左右看看,指着远处的一片山林笑道:“走,咱们去混一口热乎饭吃。” 马车驶上“高速公路”,轻快的向那片山林而去。 蹄声得得,清脆无比,朱由检不知想起什么,脸上竟然露出一抹十分古怪的神情,让红柳姑娘心头猛跳几下。 来了来了,又来了。 这分明就是草包皇帝想要败家的节奏啊…… …… 小半个时辰后,马车来到一片山坡前。 一条修筑的十分考究的岔路,直通向山林深处,也不知会通到何处。 “继续走?”红柳姑娘亲自驾车,转头问道。 “嗯。” 马车拐入岔路,向山林里行驶足足一个时辰,方才翻过一座山,露出山坡后面的真面目。 “天呐,此处竟藏着这么一座大城!”红柳姑娘惊呼一声,脸上露出不可思议之色。 朱由检却似乎早已知晓,只是让红柳姑娘驾驶马车,迳直来到那片“城池”的东门口。 “杨花落尽子规啼,闻道龙标过五溪……” 进城时,也没有什么守卫之类的盘问,竟是一路顺风的进了城池,这不免让红柳姑娘略微有些疑惑。 “公子,你念的这是李太白的诗?” “嗯,朕有感而发,怎么样,朕的文采可还入目?” 红柳姑娘笑吟吟的说道:“你是皇帝,自然说什么都对,李太白的这首写给王昌龄的诗,本来一般,经过公子的这一诵读,自然便是很经典的传世之作了。” 朱由检老脸一烫,哈哈大笑,道:“走走走,先进城去混饭!” 于是,一炷香过后,马车来到一处十分普通的大院前,红柳姑娘上前去叩门。 “谁呀?请问你们找谁?”一名青衣小子快步出门,看一眼马车,颇有些疑惑的问道。 实在是,这辆马车太过招摇,不仅高大,而且使用材料也并非常见的那种木料、木轮毂,而是通体都由十分贵重的金属打造而成。 更为离谱的,是马车上的纹饰,不仅有龙凤呈祥图案,更有一些部位,竟然用玉石、黄金等物装饰,看上去就豪奢的一塌糊涂。 似乎察觉到那青衣小子的疑惑,朱由检从马车里出来,哈哈大笑,道:“本公子是当今草包皇帝的三哥,这马车,自然是我哥送我的,看看,够低调了吧?” 现场几人默默摇头。 如果这也算低调节俭,那些江南豪门的马车,估计只能叫花子去乘坐了。 红柳姑娘刚开始也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只是觉得这马车特别,因为整日见识的都是大明朝最为富丽堂皇的人物,所以,也没什么感觉。 可是,如今可是在河间府一带……的乡下地方啊! “皮老二在不在?本公子想去西边游历,途径此处,突然想起还有一位朋友在这里,便顺道过来瞧瞧,看看那小子现在是不是还跟个瘦猴一样……” 朱由检说着话,便要往大门里走。 “等等,你是找皮老二的?”那青衣小子突然脸色微变,伸手拦住朱由检,“你们是什么人?” 朱由检笑道:“朋友。” “朋友?你是皮老二的朋友?”那青衣小子眉头一皱,陡然一声招呼,立马,便有十七八名闲汉模样的人快步奔出来。 “林哥儿,怎么回事?”有人问道。 “将这二人拿下!” 那青衣小子一声令下,那帮汉子猛然看向朱由检,同时,也注意到其身后那辆豪奢无比的马车,每一个脸上,登时露出贪婪之色。 “拿下这二人,无论死活都可以,上面的赏金少不了大家伙的!”那青衣小子一步踏出,便跃上门楼子,显露出一手漂亮的江湖轻身功夫。 “公子,这个……就是你朋友家?”红柳姑娘一脸懵逼。 区区十几名闲汉,在她眼里,不过是一群死人而已,顺手便能弄死一大片,问题是,草包皇帝说过要来看朋友的,此刻的情形…… 有点不对劲啊。 她忍不住看向草包皇帝。 草包皇帝朱由检也是一脸懵逼。 吗的,皮老二这家伙,当初在京师的酒楼上吹嘘,说他武功盖世,只可惜英雄无用武之地,只能屈居在夜郎国那种小地方…… 当初,一群流民涌入京城,朱由检“微服私访”时碰见,便在京城最好的酒楼里请客吃饭,并顺便搞出一场大明朝的惊天大案。 那群流民中,便有一个叫皮老二的家伙,看上去很是威猛,手底下的功夫也很了得,差不多能在朱由检手底下走上十几招。 于是,草包皇帝大手一挥,给杨鹤亲自写了一封信,将其举荐给大明工程局。 同时,还给皮老二出了不少馊主意,比如,到大明皇家钱庄贷款三百万金币,去大明工程局包揽工程。 朱由检的要求很简单,就是想办法专门给修路民夫修筑一座城池,养一批“工人阶级”出来…… …… 无心之举,不过是一步纨绔闲棋。 草包皇帝本来没什么想法,任凭皮老二等人去折腾,今日途径此地,心血来潮,便想顺道过来蹭一顿饭。 熟料,突然成了这般模样。 朱由检的心里,也是一阵懵逼。 “你们是什么人?皮老二人呢?”朱由检忍不住开口问道。 “皮老二?你既然是皮老二的朋友,定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那青衣小子冷笑一声,骂道:“仗势欺人,欺男霸女,克扣工钱,那皮老二简直就是一个活阎王、活剥皮! 他作恶多端,早已被我们老大拿下,就在这几日便要用乱石砸死!” 朱由检:“……” 红柳姑娘:“……” 怎么会这样? 想当初,皮老二给朱由检的感觉挺好,为人豪爽,仗义,声称视金钱如粪土……的啊? “咳咳,这位小兄弟,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朱由检抱拳笑道:“让你们老大来见我吧。” “对了,让皮老二也来一下,本公子当面询问,若真如你所说,他是一个十足的坏蛋,不需要你们动手,本公子亲手将他给阉了,送进宫里让当太监去。” 那青衣小子“呸”了一声,喝令:“大家伙并肩子上,死活都行!” 仓朗朗一阵响。 所有人都亮出了兵刃,有使用镰刀的,有使用锤子的,也有使用解腕尖刀、宰羊刀子的,一看就不是什么正规军。 朱由检一阵头大,道:“我最不喜欢的就是打打杀杀,你们别逼我。” 那些人哪里理会,暴喝一声,一拥而上。 登时,刀光锤影,杀气腾腾。 “红柳,上!”朱由检也不由得上了火,淡然说道:“不要伤及性命,此中应该有什么误会。” 红柳微微点头,赤手空拳,俏生生的冲入人群,一顿拳打脚踢。 不到七八个呼吸,所有人,包括那名轻身功夫颇为了得的青衣小子,都被红柳姑娘一顿胖揍,倒在地上哎吆哎吆的痛呼不已。 不过,这些人的骨头还挺硬。竟无一人开口求饶,这让朱由检颇为喜爱。 这就对了,大明百姓,最缺的第二是钱粮,第一是骨气。 “还不错,没有一个人开口求饶,本公子甚为佩服,”朱由检抱拳笑道:“现在,可以让你们老大来见本公子了吧?” 那名青衣小子鼻青脸肿,发型凌乱,冷笑道:“放心,你竟敢在由检城里出手伤人,大明朝将没有你二人的立足之地!” 听到“由检城”三字,朱由检、红柳姑娘二人面色古怪。 这座城……竟然也叫由检城? 熟悉朱由检的红柳姑娘转首,强忍着笑意,低声问道:“难道,这也是公子的布局?” 朱由检哈哈一笑,也不生气,随口说道:“这个拿下皮老二的人物,看来还挺有意思,胆子也够大啊,竟然给这座城,用了草包皇帝的名讳来命名……” “小哥儿,麻烦你去通报一声,让你们老大……罢了,让我们去拜见你们老大吧。” 那青衣小子恨声道:“好,你们等着瞧!” 说着话,他一瘸一拐的走进门去。 至于那些动手打人的闲汉,则躺在地上哼哼不已,偶尔看一眼红柳姑娘,便会忍不住打一个寒战。 这哪里来的小娘皮,不但模样俊俏丰腴,祸国殃民,就连拳脚上的功夫,也是如此恐怖,竟然将他们一大群人,举手投足间便打得溃不成军。 而且,下手真特娘的狠。 几乎所有人的手臂,都被红柳姑娘顺手给脱了臼,稍微一动,便疼的浑身冒汗…… …… 不一会儿,靴声囔囔,一群人快步出门。 为首的,是一名蒙面人,黑衣黑纱,身材高挑,竟是一名女子? 红柳姑娘看向那蒙面黑衣女子,眼里露出一抹稀奇之色,草包皇帝则一脸的古怪,隐隐觉得,这位女子……好像在哪里见过? 不过,他终究还是摇了摇头。 他将脑海中所有与他交过的女子想了一遍,却没有任何一位,与眼前这位黑衣蒙面女子有瓜葛。 “这位姑娘……”朱由检向上踏出一步,抱拳笑道:“冒昧打扰,还请姑娘莫要见怪啊。” 那一群人簇拥着黑衣蒙面女子走出院门,齐齐看向面容俊俏、清贵典雅的草包皇帝,脸上露出愤怒之色。 “你就是皮老二的朋友?” “你为何动手打伤我们的人?” “见了我们老大,为何还不上前拜见!” 朱由检刚要开口说话,红柳姑娘却抢上一步,将朱由检护在身后,对那些聒噪的壮汉们正眼都不看,一双妙目只是盯着那黑衣蒙面女子,笑道:“小妹妹,有婆家了没?要不要姐姐给你牵个红线,将你尽快给嫁出去? 你看看你,黑衣蒙面,应该是容貌姿色还算凑合,姐姐保证给你找一个英雄豪杰人物。” 她这话一出来,对面一群人登时勃然大怒,纷纷出口斥责。 就连那位黑衣蒙面女子,也是冷哼一声,隐隐透露出一抹凌厉杀气。 朱由检摇头苦笑不已。 这个红柳姑娘,生怕自己出面,勾搭对面这位女侠……吧? 啧啧,可以嘛,都知道护食了。 “你们是什么人?闯入我由检城,还敢动手打人,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之前那名青衣小子一步跨出,厉声喝道。 “我们是过路的,之前跟皮老二有点私交,顺道过来蹭一顿热乎饭,不知你们之间发生什么误会……”朱由检刚一开口,就被人打断。 “既然是皮老二的朋友,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老大,让我们将其拿下,严刑拷打一番,让他们说出其同党吧!” 终于,那位黑衣蒙面女子开口了:“罢了,应该是有什么误会,曹老八,你去安顿一下,杀猪宰羊,款待一下两位贵客就行了。 不好意思,我还有事,不能陪你们吃饭。” 言毕,转身便要离去。 “姑娘,请留步!” 朱由检突然开口,一脸的诚恳,温言笑道:“本公子听着姑娘的美妙声音,突然觉得咱俩之间颇有缘分,不如一起用膳?” 一番话说的,端端正正,俨然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只有红柳姑娘心里暗暗恼怒。 这个草包皇帝! 一见漂亮女子,腿也软了,嘴也甜了,整个人的气质也都变了,竟然让她都觉得一阵心动。 “不必了,”那黑衣蒙面女子淡然说道:“你这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应该是出身富贵的纨绔子弟,本姑娘看不起你这种草包。” 第八十四章 女侠之间的肉搏战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本姑娘看不起你这草包!” 一句话出来,红柳姑娘脸色大变,俏脸一寒,便要跨出去一步,与这黑衣蒙面女子讲讲道理。 不料,她还没开口,却被草包皇帝朱由检伸手拦住。 “这位姑娘果然慧眼不凡,一眼便看出本公子是个大草包,”朱由检也不生气,哈哈大笑道:“不过,本公子也有一些优点和长处,姑娘有没有兴趣一探深浅?” 那黑衣蒙面女子微微一愣,上下打量朱由检一眼,似乎对这位纨绔浊公子的大度略微有些意外。 只有红柳姑娘却听得仔细。 又是长处,又是一探深浅…… 草包皇帝太坏了,只要跟美貌女子说话,自然而然的便会夹枪带棒,能在口头上占便宜,绝对不放过任何机会…… “公子,这女子口出狂言,要不要出手教训一下?”红柳姑娘寒着脸,冷声说道。 “好好好,美丽姑娘干架,本公子最喜欢看了。”朱由检笑道,“只不过,这位黑衣蒙面女子的武功,应该不差,你小心阴沟里翻船,被人反而压在地上摩擦。” 说着话,“啪”的一声,随手打开手中折扇,若无其事的走上台阶蹲下,完全一副看热闹的嘴脸。 红柳姑娘转首,盯着那黑衣蒙面女子,脆生生的说道:“这位姑娘,请教了!” 那黑衣蒙面女子本来不想理睬,可转头一看蹲在台阶上的草包皇帝,心里莫名的就冒出一团邪火,恨不得冲上去在那清贵而帅气的逼脸上踩上几脚。 就连她自己都有些奇怪,今日,这是怎么了。 怎的看见这小白脸,她的心境就稳固不下来? “你不行,让那个小白脸放马过来,看本姑娘不打折他的狗腿!”黑衣蒙面女子冷声说道。 “还是我来吧,我家公子下手重,而且,武功还挺下流的,姑娘你冰清玉洁一位黄花闺女,扛不住他折腾。”红柳姑娘笑吟吟的说道。 黑衣蒙面女子:“你……不要脸!” “本姑娘怎么不要脸了?啊,你说清楚,我怎么就不要脸了?我不要脸,还敢把脸露出来让人看,你要脸的很,怎么还用一片遮羞布给遮住了? 难道,是刀疤脸恶婆娘? 或者,干脆是一脸白麻子,小时候被猪拱过、被狗舔过、被驴踢过? 张口就说别人不要脸,来来来,本姑娘今日就教教你,如何做一个要脸的女人!” 红柳姑娘混迹江湖多年,在青楼勾栏里当老大,什么人没见过,什么话没听过?要论口头交流的功夫,她还没怕过人。 只是平日间没什么机会,还要刻意在“朱公子”面前装淑女,不免有些屈才。 今日,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反正就是很生气。 尤其当她看到朱由检出言调戏眼前这黑衣蒙面女子时,更是怒火中烧,忍不住就爆发了出来,俨然一副泼妇骂街的架势。 不过,这一招果然有效果。 对面那黑衣蒙面女子,被红柳姑娘一顿臭骂,登时气的不行,厉声喝道:“小娘皮,这是你只找的!今天,不撕烂你这泼妇,我就……我就不姓茅!” 言毕,一把扯掉黑色大氅,一个箭步便冲了过来。 于是,一场激烈而诡异的战斗,开始了…… …… 渐渐的,蹲在台阶上看热闹的草包皇帝,脸色变得古怪起来。 时不时的,口中发出‘嘶嘶嘶’的吸气声。 疼。 很疼。 非常疼! 这两位武功高强的“女侠”,一开战,便使出大杀招,骤然碰撞在一起,开始贴身厮杀起来。 大擒拿,小擒拿,无影脚,华山十三绝技…… 配合撕头发、抓脸、海底捞月、仙女摘桃、饿虎扑食……等绝招,杀的有来有回,有模有样,就十分的惨烈。 不到一盏茶工夫,二女的青丝已然凌乱,衣衫也被扯破好几处,露出白花花的身子,简直惨不忍睹。 这一战,不仅把草包皇帝朱由检看傻眼了。 就连周围那数十名闲汉和劲装汉子,也是看直了眼,双目一动不动,生怕错漏过一丝一毫,每个人的脸上,就十分的精彩。 甚至,其中有那么三四名年轻气盛的少年人,竟然一时没忍住,鼻孔里不停的往外喷着血沫而不自知,一脸的傻笑…… …… 实在看不下去了。 草包皇帝朱由检叹一口气,缓缓站起身来,转头看向那些闲汉和劲装大汉,冷声喝道:“还不快滚,这场面,该是你们这些家伙看的?” 这一下,终于捅了马蜂窝。 那些闲汉、劲装大汉霍然转首,脸色阴沉的瞪着朱由检,就好像护食一般,恶狠狠的围拢过来。 “打,打死这小白脸!” “大家并肩子上!” “打死他!” 众人纷纷抽出兵刃,骤然发难,开始围攻朱由检。 朱由检也有些生气,向前跨出一大步,道:“好,朕……咳咳,本公子今天正好手痒痒,你们这是自己找不痛快啊。” 说着话,他一个闪身,足下发力,犹如一头脱缰的野驴,骤然冲向人群中而去。 噼里啪啦。 嘭嘭嘭 啪啪啪 一阵沉闷巨响和惨号声中,那群闲汉和劲装大汉纷纷倒地不起,不是被打折了胳膊,就是被蹬断了腿,要么,就是被草包皇帝顺手一巴掌下去,直接打一个狗吃屎。 不到十个呼吸,战斗结束。 数十名汉子东倒西歪的哼哼着,鼻青脸肿,狼狈不堪,竟没有一个不遭受到草包皇帝的重击。 “老大,快跑,这小白脸扎手的很!” 有人大声呼喊,提醒那位尚在“肉搏”的黑衣蒙面女子,竟是颇有几分江湖义气。 朱由检拍一拍手,振一振衣衫,再一次回到台阶上蹲下来,淡然说道:“你们,要么闭上眼睛,要么滚蛋!” 那些大汉愣了一下,赶紧闭眼。 这个小白脸,简直就是个魔鬼,下手也太黑了…… …… 于是,小半个时辰后。 红柳姑娘与那黑衣蒙面女子之间的“大战”,终于消停下来,两个人累了一身的香汗,衣衫褴褛,娇喘连连,听得草包皇帝心跳不已。 啧啧,想不到江湖女侠之间的战斗,如此好听! 朱由检从腰间取下酒葫芦,狠狠的灌了几大口,这才笑道:“二位女侠,来,喝口酒,润润嘴唇了继续咬……” 红柳姑娘、黑衣蒙面女子一起转首,冷冷的瞪着朱由检,异口同声的娇斥一声:“闭嘴!” 朱由检:“……” 好吧,闭嘴就闭嘴,谁让你们都这么娇艳若花呢。 好男不跟女斗嘛。 草包皇帝嘿嘿一笑,不吭声了。 “要不要再打过一场?” “打就打,还怕你这浪蹄子了?” “哼,你才是浪蹄子,你全家都是浪蹄子!” “你不要脸!” “你全家不要脸!” …… 于是,接下来的第二场战斗,终于爆发了。 第八十五章 深情的表白……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有些人,坐在你身边,那便是很好很好的一件事。 而有些人,则只能让你看着闹心。 如今,草包皇帝朱由检夹在二女中间,一边喝酒吃肉,一边连连微笑点头,生怕被人家突然暴起抓脸。 经过一场肉搏战,一场口水战,黑衣蒙面女子、红柳姑娘二人竟突然放弃了战斗,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成了好闺蜜。 “姐姐,你的武功很好,应该师出名门吧?” “妹妹见笑了,我那几招三脚猫工夫,就是平日间打那些臭男人的,哪里还敢称为武功。” “彼此彼此,在这大明天下,咱们女子的命太苦了。” “都是那些臭男人的错,若有一日,本姑娘能领一支红巾大军,必然斩尽那些负心人!” “对对对,尤其是躲在京城的那个草包皇帝,姐姐听说了没,那个纨绔败家子狗皇帝,竟然一次选秀万名女子入宫,简直天怒人怨,实在该死啊!” “嗯……的确不像话啊。” 朱由检:“……” 了不得,女子之间的对话,让草包皇帝忍不住缩了缩脖子,默默夹起一片烤肉。 “对了,你家公子一看就不像好人,要不今后跟了姐姐,咱们组建一支大军,去江南、西北、辽东等地打仗杀男人去?”突然,那黑衣蒙面女子说道。 “我家公子……除了长得水灵,为人顽劣,贪财好色……其实,心底还算是比较善良的。”红柳姑娘有意无意的瞅一眼草包皇帝,嫣然一笑,道:“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啊?” 那黑衣蒙面女子早已换上一件全新的黑衣,脸上蒙面却始终遮掩着,道:“我叫李三娘,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红柳。”红柳姑娘笑道。 “妹妹,你我二人一见如故,不如咱就结拜为姊妹吧?”李三娘正色说道:“放眼天下,能与我李三娘结拜的,妹妹你算是第一个。 而且,我觉得,可能还会是最后一个。” 红柳姑娘连连点头,道:“能的姐姐青睐,妹妹求之不得呢!” 于是,当着草包皇帝朱由检的面,二女焚香祷告,三下五除二,便结拜为异姓姊妹,一口一声的“姐姐妹妹”,朱由检直接懵逼了。 这便是江湖女侠的世界? 如此草率,这样好吗? 这位黑衣蒙面女侠的面纱尚未掀掉,朕还没看仔细她的容颜呢…… …… “姐姐,听你口音,不是河间府一带的人,怎么会流落至此?”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两位‘女侠’早已灌下去不少烈酒,舌头都开始打结。 “我?唉,一言难尽啊,妹妹,我是被一个负心汉扔在此地的……”黑衣蒙面女子叹一口气,脖子一仰,‘咕咚’一声,灌下去满满一大碗酒。 “赶紧说说,朕……正的好故事,本公子最喜欢听了。”朱由检不失时机的插一句话,满脸堆笑的说道。 “闭嘴!” 黑衣蒙面女子、红柳姑娘异口同声的斥道:“臭男人,休要说话!” 朱由检幽然一叹,闭嘴了。 他知道,一旦女人喝醉酒,就很难给你开口的机会,此时此刻,他又不愿也不能端出皇帝的架子,胁迫眼前这两位女子就范。 他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岂能如此没品? “姐姐,也遇到负心汉了?”红柳姑娘狠狠的剜一眼朱由检,叹息说道:“这天下之大,负心汉如此之多,简直就……唉!” “妹妹,难道你也是一位伤心人?”黑衣蒙面女子趴伏在桌上,眼看着都快要钻桌子了。 “岂止是伤心人!”红柳姑娘咬牙切齿的说道:“我爱那负心人,胜过爱惜自己的性命,可是,那男人却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与我,我……我简直就……哼!” 黑衣蒙面女子恨声道:“哼,若让我见到他,必然手起刀落,送他进宫去见魏忠贤!” 朱由检默默夹紧双腿,神色尴尬,只好不停口的喝酒吃肉,以为掩饰。 红柳姑娘这些话,应该是憋在心里很久很久,却始终没有什么机会吐露,如今,遭遇到这位‘同为天涯沦落人’的黑衣蒙面女子,十几碗酒下去,忍不住便开始往外倾诉。 草包皇帝其实也很委屈。 这大明朝什么都不好,唯有这一夫多妻制,真贴心啊。 尤其是他这个做皇帝的,刚开始想做个好人,却被朝中文官清流、武官集团、阉党集团和客氏巴巴那贱人所害,差点落一个“断子绝孙”…… ‘不就一次娶了一万名妃子么……’ ‘其实,朕最喜爱的,还是你啊红柳!’ 朱由检轻咳一声,刚要开口说话,却猛然看见一只粉嫩的拳头,狠狠的捣了过来,直奔他的眼窝子。 本来,想要避开这一拳,对他来说简直轻而易举,不费九牛二虎吹虎之力。 可是,这一次,他偏生不再躲避。 男人嘛,有时候需要装逼,但更多的时候,还要学会装怂…… “嘭”的一声闷响。 朱由检鼻子中拳,登时鲜血长流,却是他在关键时刻,抓住时机,让自己的眼窝子避开那一只粉嫩拳头,而是将自己的鼻子凑了上去。 不见点血,如何让你兴奋? 顺便,为了让他自己的样子看起来更凄惨一些,草包皇帝苦着脸,一脸的不相信,嘴唇哆嗦着,深情的凝视着红柳姑娘的眼睛,伸手在脸上一抹。 然后,将本来不太多的鼻血,摸了大半个脸。 看上去就十分的凄惨…… …… “公子!”红柳姑娘突然愣住了。 她的酒,瞬间便醒了。 拳打皇帝,还把他弄出了血,这罪过……简直太上头了。 “公子,给,手巾,擦擦。”红柳姑娘扑过来,一把抱住草包皇帝的肩膀,满脸关切的给他擦拭着脸上的血迹,“都是我不好,我没忍住便出手,原本想着你能够避开的……” 红柳姑娘俏脸失色,不住口的试图解释一二。 草包皇帝朱由检却轻轻摇了摇头,幽然说道:“曾经,有一段爱情摆在我的面前,我却不知道珍惜……我只想告诉那个人,我爱她。如果这段感情有个期限,我愿意,这个期限是……一万年!” 深情凝视,满脸的痛苦与自责,让他本就英俊清贵的脸庞,比当年的星哥更加生动。 第八十六章 茅剃头,你给朕等着……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一举将红柳姑娘拿下,草包皇帝一脸的失落与感伤,心里头其实早就乐开了花。 小样儿,跟朕这种渣男玩悲情? “红柳姑娘,是我对不起你啊,”朱由检一招得手,忍不住便要再卖弄一下自己的‘文采’,幽然继续说道:“你知道吗,我时常一个人独自在想,若有朝一日,你渐渐老去,而我却还要长生不死。 你知道么,那将是上苍对我最大的惩罚啊……” 红柳姑娘早就感动的一塌糊涂,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紧紧抱住草包皇帝,一时间竟然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好了,傻孩子,别哭了。”朱由检伸手揉一揉红柳姑娘的头顶,“一切都会过去的,咱们的好日子还长着呢,岂能在乎眼前的那些小事? 朕……真的好难啊!” 仰面向天,黯然叹一口气,他端起一碗酒,默默喝干。 然后,还要再动手倒酒,红柳姑娘却一骨碌爬起来,忙不迭的给他斟满一碗,低眉垂眼的柔声说道:“公子,请喝酒。” 朱由检心下颇为得意,暗道一声:“幸好不是大郎请喝药……” …… 眼瞅着自己刚刚结拜的“好妹妹”,适才还在痛斥天下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可转眼间,便被身边这小白脸给轻松拿下。 黑衣蒙面女子的酒意涌上来,忍不住伸出一指,点着朱由检的鼻子斥道:“小白脸,无耻,败类,你…你如此欺瞒我妹妹的感情,迟早会遭到报应的!” 草包皇帝笑吟吟的问道:“会遭什么报应?” 那黑衣蒙面女子张口结舌好一阵子,终于咬牙切齿的斥道:“你这小白脸,迟早要碰到大明草包皇帝的!” 朱由检叹一口,纠结道:“碰到草包皇帝朱由检,便会如何?难道他还会打我鼻子不成?” “不仅要打你,说不定还要杀你,把你所有的妻妾都抢走!”黑衣蒙面女子实在不知道如何骂人才解恨,憋了半天才说出这一句话,让草包皇帝登时乐了。 他心下笑道,朕的妻妾,当然都是朕自己的了,抢了自己的,不算什么丢人的事啊? “放心,如果我遇见那位草包皇帝,不要说妻妾,就是儿女、女朋友、江山什么的,统统送给他老人家,我最爱大明朝,最爱草包皇帝。 草包皇帝朱由检不但人物风流,相貌俊雅,而且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运筹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简直乃我大明朝…… 不,乃我华夏数千年来,最为仁慈睿智、雄才大略、吃喝……咳咳,总之,草包皇帝就是咱大明朝的大救星啊!” 红柳姑娘:“……” 黑衣蒙面女子本来只有六七分醉意,被草包皇帝的一番话,直接气得又醉了一二分,忍不住便要钻进桌子下面。 “你胡说八道,你放屁!”黑衣蒙面女子怒道。 “你才放屁呢,你全家都在放屁!” 还不等朱由检发挥一下,红柳姑娘却霍然起身,指着那黑衣蒙面女子的鼻子,直接开喷:“你一个当姐姐的,竟然如此不懂事,你这两只丹凤眼,是瞎了啊?还是摆设啊? 当今皇帝陛下,年轻有为,人物清雅风流,为我大明的江山社稷日夜不休,一日一夜,差点都快要挣死在……龙床上了,你竟然如此诋毁与他? 哼,你若再不懂事,你这个姐姐,我便不再相认了!” 这一次,朱由检有些傻眼了。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眼下,两个女人,加上他一个男人,竟然比戏文里所唱的,还要热闹许多,一波三折,令人叹为观止。 不过,一直纠缠与此等无聊之事,也非他所愿。 他,还有大事要办呢。 因为,眼前这黑衣蒙面女子不是别人,而是李三娘啊…… …… 李三娘这一生中,可能从未想过,自己的命运,其实早已掌握在别人的手中。 而且,这个人不是茅元仪,也不是其他任何一个人。 而是眼前这个小白脸。 草包皇帝,朱由检。 “红柳,你不要再伤害这位姑娘了,”朱由检暗暗伸手,在红柳姑娘的臀上,轻弹三下,并不经意的眨一眨眼,“草包皇帝本来就该骂,甚至,该打屁股!” “堂堂大明天子,只可惜不识人之明,不晓得为朝廷招揽人才,想想此事,本公子就来气啊!” 红柳姑娘渐渐从之前的感动中恢复过来,又是一条精明强干的‘女汉子’,朱由检略加暗示,便知其中有什么蹊跷之处。 于是,她乖巧的点点头,轻声道:“一切都听公子的……” 黑衣蒙面女子,也就是李三娘,则一脸鄙夷,哼一声:“一对狗男女!” 朱由检振一振衣衫,正色道:“李姑娘,咱们先不要逞口舌之能,还是商议一下大事要紧啊。” 李三娘警惕的问道:“什么大事?” 朱由检的脸色登时显出一抹黯然,道:“听说,京城里那位草包皇帝不识人,好多江湖上的奇人异士,之能在草莽之中沉浮,却不能为我大明朝所用,想想真是可惜啊。” 李三娘问道:“说人话。” 草包皇帝轻咳一声,道:“比如,听说在西安府一带,有一位高人,无名无姓,却拥有经天纬地之才,堪比汉张良、三国孔明先生。 可惜,朝廷没眼光,竟然不知招揽过来,为大明所用,如今却成了反贼张献忠的狗头军师,难道就不令人痛惜万分么?” 李三娘一脸愕然,酒意略退一二分,挣扎着抬起头来,道:“这位小白脸……公子,你说的那人,真的如此厉害?” 朱由检狠狠点头,道:“已经不能说厉害不厉害,只能说,若那位高人回归朝廷,必然能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出来。” 李三娘张口欲言。 突然,目光渐渐变得迷离起来,口中喃喃自语:“我也是如此认为的,可是,那负心汉……简直太可恨了!” “姑娘,坐下慢慢说!”朱由检赶紧起身,亲自给她斟了一碗茶,“先喝口茶,醒醒酒。” 李三娘结果茶碗,一脸的凄然之色,道:“他是个大骗子,他骗我说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让我在这里先想办法组建一支兵马…… 他还说,过几天就会有贵人前来,送来足够的钱粮和火器。 我这都等了多久了,那负心汉也不知去了哪里。 哼,他分明就是在骗我,就是想要甩开我的,可笑我却还在这里傻傻的等着他的消息……” ………………………………………… 最近隔离在家,一个剧本需要修改,又要开始忙碌了。只能保持小杯单更。 第八十七章 异常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一堆黑夫妻,两个狗男女。 草包皇帝朱由检想起茅剃头……心里头就舒服,想不到,你也有把柄抓在朕的手里? 嗯,下一次安排的时候,让李三娘“恰好”遇见,想想就十分舒坦。 “李姑娘,你说的那人,本公子恰好认识,而且,前几日还在河间府一带遇见过,”朱由检轻咳一声,温言道:“不过,我们遇见之时,他好像并非…… 算了,本公子都不好意思说他。 对了李姑娘,那人让你在此地招募一支兵马,可曾办妥当?” 李三娘心中存疑,但面对陌生人,却又不愿说出“老白脸”的事情,听到朱由检问话,自然顺着话音说道:“只是将之前的那些人渣灭杀,顺手招揽其手下不足千人……” 草包皇帝笑道:“是不是手里头缺钱?” “对,不仅缺钱,还缺少新式火器。”李三娘道。 “红柳,写一封信,让咱们的人送过来一批钱粮火器给李姑娘,”朱由检随口吩咐,看着红柳姑娘的脸色不是很舒展,也不理会。 真是头发长见识短。 不就是互殴一场么,反正茅剃头的“姘头”也没占到什么便宜,就送一批钱粮和火器过来,让她去折腾呗。 整个大明朝都乱成一锅粥,还怕再有人添乱? 对于茅剃头的想法,朱由检还是基本相信的,即便不知道那家伙在此地有什么安排…… …… 一日一夜后,朱由检等一行继续西行。 因为马车上了“高速公路”,不仅快捷、舒适,就连心情也渐渐舒畅起来,一路上,听着红柳姑娘讲述江湖趣事,看着窗外风光,倒也不显寂寞。 这一日,他们抵达太原府。 “公子,要不要进城?” “不用了,继续西行就是了。” “过了太原,应该便是汾州府,继续向西,便是延安府。” “真要去延安府?” “对。” 红柳姑娘不说话了。 她默默点头,吩咐车夫沿着硬化大路绕城而过。 一路向西而行,红柳姑娘算是被这一条所谓的“国道”给震撼了。 宽阔,硬化等也就罢了,反正她也知道,草包皇帝就喜欢大的,宽的,硬的,这一想法,在大明学堂、大明工程局、以及内阁六部衙门里,基本已成标准。 上行下效,杨鹤等人负责修筑的道路,定然如此。 不过,穿过太行山脉时,那些不可思议的“隧道”、桥梁和推平的沟壑,还是令她再次被震撼。 “公子……在石山打洞,就不怕塌陷?”穿过十几处“穿山隧道”后,红柳终于忍不住问道:“我呆在京城,光是在一些情报中了解,想不到实际上如此令人震撼。” 朱由检掀开窗帘,探头看了几眼,有些不满的嘀咕道:“这算个锤子,修筑速度慢就算了,质量还弄这么好,后期维护都要在七八年以后了。 这个杨鹤,太不会办事了……” 红柳姑娘:“……” 这还是不是人话啊? 不过,人家是皇帝,那就……好吧,算是人话吧。 朱由检的“败家值”,最近增长速度实在缓慢,他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升级,心里头窝在一团火,就想着再弄几个“败家项目”。 ‘要不,抵达延安府以后,朕干脆坐镇陕甘宁边区,继续给茅剃头加把火?’ ‘不行,基本盘不稳,容易玩脱水。’ ‘还是要做好万全准备,最好能够平推的那种,一举将各种问题解决……’ …… 眼瞅着草包皇帝愁眉苦脸、唉声叹气的模样,红柳姑娘还以为眼前这位“朱公子”忧国忧民,不禁心中一疼,伸手握住他的手,低声道:“公子无须发愁,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眼下大明兵刀四起,九边之地烽火狼烟,但有茅大帅、曹公和朝中文武大臣……” 朱由检叹一口气,什么都没说,只是顺势将手戳过去,不依不饶。 于是,马车的轱辘,开始不稳…… …… 就在朱由检、红柳姑娘一行没羞没臊、不紧不慢的前往延安府之际,庆阳府的董志塬上,传来一个好消息。 “真的挖出石油了?”红柳姑娘捏着一封‘电报’,激动的满脸涨红,“公子,庆阳府那边真的挖出石油了!” “呃,知道了。”朱由检随口应道。 “是挖出石油了!” “不就是石油么,朕早就知道,给徐光启、宋应星传信,就命名为由检一号油田吧。” “……” 红柳姑娘张口结舌好一阵子,长吐一口气,方才压住心头之火。 她发现,最近几日,草包皇帝的心境有点异常,要么一日一夜不吭声。 要么,就窝在马车里打盹睡不醒。 “公子,你没事吧?”红柳姑娘伸手摸一摸草包皇帝的额头,发现一切正常,并没有发热发冷。 “朕能有什么事,”朱由检懒洋洋的说着话,掀开窗帘,向外张望几眼,突然说道:“红柳,你难道就不觉得奇怪么?” “啊……奇怪什么?” “咱们自从上了这条高速公路,再见过人没有?” 红柳姑娘一愣,旋即脸色微变,道:“公子一说,我才注意到……” 的确有些诡异。 自从他们的马车上了“高速公路”,除了每隔四五十里路,便有一处“驿站”,可以补充食物清水,顺便让马匹歇一口气外,还真是再没遇见其他任何人。 “公子说的有道理,这条路上,也太干净了,就算是尚未启用,可沿途那么多的村落小镇和城池,百姓人家竟然没有见到过,还真是有些说不过去。” 红柳姑娘皱眉说道。 “这道路修筑好,应该有专人打理,修修补补,自然不在话下,没有保养的道路,就算修筑得再好有个屁用,还不是……” 朱由检钻出马车,站在车辕上极目远眺。 突然,他闭嘴了。 “朕知道怎么回事了,”朱由检眉头微皱一下,旋即脸色舒展开来,若无其事的钻进马车,“弄一坛酒,朕想整几口。” 红柳姑娘微微一怔,掀开窗帘,对骑马随行的一名侍卫吩咐一句:“到后面的马车上,取一坛酒,另外再配几道凉菜。” —————— —————— PS:前几日,身体出了点状况,颈椎影响血压、视力……提醒各位读者老爷,适当运动,不能长期熬夜啊。 第八十八章 曹公的后手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一队人马,鲜衣亮甲,足足有一千余人的样子,在一名老太监的带领下,疾驰而来。 马铁踩地,发出轰隆隆的巨大声响,气势如龙。 草包皇帝朱由检与红柳姑娘走下马车,在路边支起一张精致的梨花木案几,悠然的吃肉喝酒,坐等那一队人马过来。 在距离他们百余丈时,为首的老太监轻轻挥手,那一队人马骤然勒马,胯下坐骑犹如钉子般,纹丝不动,只听得一声声唏律律的马鸣声。 竟是一支训练有素的精兵。 “陛下,曹化淳……叩见陛下!” 那老太监面容清癯,白白净净的脸上,若非光溜溜的下巴,竟好像一位饱学鸿儒,带着一股子难以言传的书生气息。 大太监,曹化淳。 “曹公免礼,过来吃酒。”草包皇帝温言笑道:“这一路上原来是曹公在捣鬼,朕还有些奇怪,怎的不见百姓也不见官兵呢。” 曹化淳笑一笑,快步走上前来,双手接过草包皇帝递过来的一碗酒,一饮而尽。 他用袍袖抹一把湿淋淋的嘴巴,咧嘴笑道:“陛下如龙潜行,朝中一些人其实早已探知清楚,自然是要蠢蠢欲动,奴婢只能动一些雷霆手段了。” 朱由检也不在意,哈哈大笑,再给曹公亲手斟一碗酒,道:“曹公这几年辛苦了,朕好几次梦里还见你呢。” 曹化淳跪坐到案几对面,接过酒,浅饮一口,含泪道:“陛下为国为民,夙夜忧叹,奴婢却不能时时刻刻侍奉左右,每每想起来,这心里头就难受。 现在好了,金陵那边的布局差不多完成,江浙闽淞沪以及西南边陲之地,差不多也掌控住局面了。 故而,奴婢方能腾出手来,回到陛下身边做事。” 朱由检端一碗酒,默默听着,浅饮一口,轻声道:“很快就好了。” 三人默然,只是慢慢饮酒,望着天际一抹长云横贯千里。 “这越往西面,风光就越是壮美,”朱由检突然开口,温言笑道:“等到解决完那些豪门世族,咱们也该好好打几仗了。” “是啊,是该好好教训一下九边之地的土皇帝了,”曹公叹一口气,笑道:“那些土皇帝、土司、还有那些养寇自重,割据一方的将军们,也该收拾收拾一下了。 这人呐,总是有些下贱,眼看着咱大明的国势有些衰弱,便总想着要来摸一摸头皮,试一试态度,若非陛下这些年来的暗暗发力,给咱大明朝准备了几样厉害玩意,恐怕还真要让那些家伙给慢慢磨死,终究如沙漠里的那些胡杨树,看上去庞大无匹,实际上,不过是人家的一堆干柴而已。” 曹化淳好久未见草包皇帝,这几碗酒下肚,情绪调动起来,免不了就想要多说几句。 红柳姑娘在一旁侍奉,默不作声,眉眼间却是喜不自胜,就连手脚都轻快许多。 “陛下,等咱们布下的局发动,京师之地就会成为世上最凶险的地方,奴婢会提前告知陛下……”感慨良久,曹化淳突然话锋一转,道。 “不,朕不会离开京师之地。”草包皇帝认真想了想,道:“你和茅元仪几人精心布局,就是要彻底解决我大明的痼疾,朕就该好好呆在京师,与你们几位大好配合。 放心,朕自有安排。 而且,就算是形势恶化,京师之地的那些人不安分,想要冲击皇宫,想要拿下朕这个草包皇帝与你们讲道理,也没有那么轻松写意的。 朕,还没那么虚。” 曹化淳摇头,正色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陛下乃我大明之陛下,岂能明知其中有莫大凶险,却还要呆在皇宫,坐等那些乱臣贼子围攻内城? 此事,奴婢坚决不会答应。 想必,茅元仪、徐光启、宋应星,以及金陵那边的一些老臣也不会答应!” 言语之间,竟有些不容置疑。 草包皇帝笑了笑,道:“无妨,若非朕亲自坐镇京师之地,咱们苦心布下的这一盘大棋,就没有意思。 你们想想,若是这上上下下都闹腾起来,十几路兵马起兵造反,目光自然盯得便是京师之地,说穿了,就是想要捉住朕,或者弄死朕。 如果那个时候,朕却消失不见了。 岂不是,让人家失去了奋斗目标? 曹公,舍不得皇帝,套不住狼,这可是千古名言呐。” 曹化淳默然不语。 不得不说,皇帝说的是对的,若是京师之地没有一位草包皇帝,天下那些想要造反的十几路人马,定会疑神疑鬼,哪里还敢轻举妄动? 想要给别人下套,就得有一个诱饵。 只不过,拿皇帝作诱饵…… “好了,此事便这样定下来吧,”草包皇帝淡然一笑,道:“朕没有那么虚弱,拱卫京畿的三大营,再加上茅元仪给朕留下的那几千学子,京师之地还真不是一块肥肉。 有人想要来啃一口,朕保证让他崩掉几颗门牙。” 有些话,草包皇帝尚未说出口,那便是他自己的一些“后手”。 譬如,门头沟煤矿的那七八万矿工,杨鹤麾下的三十几万筑路工人,太原府、大同府一线的数万铁路工人和矿工…… 而这些,都还只是一个方面。 草包皇帝在京师之地,还留了一个杀手锏,几乎可算是一件大杀器,一旦发动起来,不敢说京城防卫固若金汤,但起码数十万兵马围攻一年半载,他根本就无惧于此。 ‘想造朕的反?朕先造你们的反!’ “曹公,这一碗酒喝过,你便领兵回去吧,”草包皇帝亲手再斟一碗酒,双手递给曹化淳,笑道:“朕轻车简从,表面看来颇为凶险,实际上,在没有撕开面子之前,京城里的那些人还真不至于要下死手。 更何况,就算是他们想要对付朕,也没那么轻松。” 曹化淳接过酒碗,一饮而尽,站起身来,躬身施礼道:“奴婢在这一路也留下不少后手,若遇到什么危机,随时都可以调用。 奴婢这便回江南。 红柳,好好侍奉公子,遇到危急关头,你立刻给我发电报,同时,动用这边的一些底牌,绝对不可令陛下深陷危险境地。” 言毕,含泪凝望一眼草包皇帝,转身便走。 第八十九章 有BUG啊?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曹化淳离开后,朱由检与红柳姑娘继续喝酒,直到日落西山、薄暮四起时,方才意兴阑珊的起身,道:“走吧。” “走?晚上不歇息?”红柳姑娘一头雾水。 “会京师。”朱由检淡然说道。 “不去延安府了?” “尽兴而来,兴尽而归,不去了。” “呃……” …… 七日七夜后,草包皇帝回到京师。 进城时,正是中午时分,一行人装扮成达官贵人的商队,悄然进城,迳直来到皇宫门前。 途中,红柳姑娘自然是寻了一个机会,回到她的画舫上去。 老远的,魏忠贤、钱谦益、张瑞图、杨鹤等数十位朝中大人物便迎了上来,这是草包皇帝让人传来讯息,刻意安排的。 “万岁爷,您老人家微服私访,咋不告诉奴婢一声啊……”魏忠贤率先趋步上前,作势便要抱住朱由检的大腿。 朱由检哈哈大笑,主动伸出一条腿,颇为嫌弃的骂道:“朕最不喜欢别人跪舔,你这个魏忠贤啊,是想让朕做一个昏君吗? 哈哈哈。” 其他几位大臣抢上前几步,也想作势“抱一抱皇帝的大腿”,不过,大家都是读书人,有些事情只能心里头想想,却也还真是做不出来。 ‘呸!阉党!’ ‘老阉货,竟然抢大家的风头……’ …… “走走走,朕不过是出去转几天,散散心,等过段时间了,咱们君臣上下组织一次下江南旅游活动,朕将你们都带上。” 朱由检心情不错,龙行虎步,快步走进乾清宫的御书房:“魏忠贤,宣旨,午后咱开一次大朝会, 啧啧,要说这出去一趟嘛,朕的心情固然不错,不过想起来这段时日,朕这个做皇帝的还真是太过任性,不是在皇家别苑厮混,就是在北海的画舫上胡闹。 朕想起来就汗颜呐……” 一番话说出来,诸位文武大臣面面相觑,心下多多少少有些惊疑不定。 草包皇帝出去一趟,这性子就转变如此之大?难道,他真是回心转意,想要每日临朝? 有人欢喜有人忧。 端坐在龙椅上的草包皇帝端一碗清茶,漱口的同时,暗暗观察诸位大臣的反应,心下了然。 果然,这些读书人的脸上似乎洋溢着欣喜若狂,武官系列的大臣们,则面露不喜之色,宦官阉党一路,则面无表情。 ‘宦官阉党一路子人马,其实早已成为朕的党。’ ‘文官清流固然可恨,实际上,他们这些人的心里头,还是有些江山社稷、黎民百姓的概念,只不过,在这些人的心里,所谓的江山社稷,所谓的生民百姓,都是需要放牧的羊群而已。’ ‘至于武官系列……罢了,人性根本无法考量,改咋就咋吧。’ “啊~呵呵呵~” “TUI!” 漱完口,朱由检这才接过王承恩奉上的一盏茶,浅饮一口,舒服的长吐一口气,笑道:“朝会之前,给诸位爱卿赐座吧。” 王承恩闻言,赶紧指挥太监们,搬出数十个绣墩给诸位大人们。 “坐,都坐下说话吧,”见诸位大臣惊疑不定,面面相觑的样子,草包皇帝温言笑道:“今日朝会,时间可能比较长,诸位爱卿年纪都不小了,站也站不住,还是坐下说话吧。 王承恩,给诸位爱卿上茶。” 诸位大臣这才迟疑着坐下来,不过,每个人的屁股,差不多也就在绣墩上挨了小半个,根本就没人敢大马金刀的落座。 毕竟,这个被人私下嘲讽为‘草包皇帝’的少年天子,杀气太重,自打登基以后,几桩大案,便砍掉好几百颗头颅。 甚至,就连皇族贵胄们,也是连下狠手。 想想七八十万皇族,目前尚在肃州卫的大漠深处镇守,差不多被北蛮围攻,如今也不知死活…… …… “杨鹤,最近忙什么呢?”突然,朱由检开口问道。 杨鹤赶紧上前,躬身禀告:“启奏陛下,微臣最近令人勘察京师直抵金陵的道路,另外,京师与天津卫一线的铁路,也将于最近开工。” “此外,黄河流域的旱情严重,江南江淮一带的涝灾严重,各项以工代赈的水利、桥梁等民生工程,也陆续展开。” “还有大同府露天煤矿,也加大开采力度……” 朱由检含笑点头,道:“杨爱卿辛苦了。” “此乃陛下之功,杨鹤不敢贪冒。” “功就是功,过就是过,诸位都是念书人,朕就不再多说了,回头让魏忠贤拟旨,给你杨爱卿先封个建工侯吧。” 草包皇帝此言一出,数十文武大臣一片哗然。 “修桥筑路,搞一搞水利设施,弄几处煤矿便可封侯?”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啊。” “是啊陛下,咱大明朝的爵位,绝不可如此草率……” …… 眼瞅着一个侯爷的乌纱帽丢出去,下面的诸位大臣便嚷嚷成一片,草包皇帝心情大好:‘瞧一瞧,看一看,这些老家伙……’ ‘这样的一批老顽固,若是全部给封侯拜相,甚至全部弄成亲王、藩王什么的,再将他们丢到琉球、南美洲、日不落大英……’ ‘我大汉文明,千秋万代,悠悠五千年锦绣文章,足以镇压全球万族……吧?’ ‘嗯,不行,就这样弄……’ 啧啧,想想就带劲! 【叮~您的四百七十二亿捌仟玖佰万败家值到账!】 【是否升级?】 朱由检:“……” 什么情况?就是心里头暗戳戳的想一想,败家值就自动到账了? 这个狗系统,有BUG啊! 草包皇帝似笑非笑的扫视一圈,轻咳一声,道:“诸位爱卿稍安勿躁,今日朝会,还将有几顶……咳咳,朕还想要封赏十几位侯爷,如果大家觉得我大明的爵位弥足珍贵,不可轻易封赏,那……朕可就……十分为难了啊!” 诸位大臣登时鸦雀无声。 众人的目光,刷的一下,便齐齐扫射过来,让朱由检心里头乐开了花。 ‘大爷的,一直想着稳住基本盘,这简直是愚蠢啊。’ ‘不过,这也是基本盘稳固的情况下,朕才敢如此肆无忌惮的封赏一大批侯爷……’ “诸位爱卿,你们啊,真是让朕有些为难了。”草包皇帝摇头叹息,意兴阑珊的站起身来,看样子好像是要退朝。 数十位朝中重臣脸色微变,齐齐躬身,怒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九十章 舔狗魏忠贤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诸位爱卿劳苦功高,自从朕登基以来,兢兢业业,克己复礼,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朕其实早已存了封赏一批公侯爵位的想法。” “只不过,恰逢什么狗屁九渊大灾,大明上下,内忧外患,困顿无比,简直就是一塌糊涂也!” “辽东猪尾巴头,尚未打趴下,九边之地的那些土皇帝,却又开始蠢蠢欲动,朕恨不得弄死那些傻逼!” “还有大英日不落,倭国***,美丽国、沙皇什么的,都还在暗戳戳的猥琐发育,朕心里头难过啊。” “对了,回头让你们见识一下戴安娜王妃……” “……” …… 听着草包皇帝在一番“肺腑之言”,诸位大臣默不作声。 听听,这便是当初素有“贤王”之称的朱由检?丢人呐,不仅言行无状,很多成语都用错了,简直有辱斯文也。 不过,这草包皇帝的话里头,夹杂了两句诗,倒是极佳之作,并不输于所谓的唐诗宋词。 ‘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 “陛下,老臣惭愧啊!” 正当诸位大臣腹诽不已时,突然,一名老臣跌跌撞撞的上前数步,噗通一声就跪倒在地,呼天抢地的喊道:“陛下乃文曲星下凡,此乃我大明百万里江山之福,天下亿兆百姓之福呐!” 诸位大臣:“……” 朱由检:“……” 咋还突然扯这么远了?草包皇帝满**词秽语,胡说九道,咋还就成了文曲星下凡了? 舔狗! 舔狗不得好死! 诸位大臣恶狠狠的转过头去,盯着跪伏在地的内阁大学士张瑞图。 “张爱卿……咳咳,朕其实也是一个凡人,如何当得起张爱卿这一番称赞啊,”草包皇帝叹一口气,缓缓扬起下巴,差不多在45°角的时候,他的神情已然一片肃穆,涩声道: “朕自登基以来,为我大明江山社稷夙夜忧叹,生怕有哪一天会做错什么,或者,哪一天没做什么,朕本是一个闲王,只想安安静静的享受这尘世间的荣华富贵。 可惜,时不我待,辽东、辽西串通一气,谋取我大明百万里江山,想将我大明土地变成他们的牧场,想将我亿兆百姓,变成他们的奴才、狗腿子。 还有九边之地…… 诸位爱卿,朕,还是个孩子啊,如何能担负起这天下重任? 可是,朕有的选择吗? 没有,朕必须迎难而上,负重而行,朕必须要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 草包皇帝用余光扫视一圈,发现其中一些老臣,已然是泪流满面,眼睛里都开始冒星星了。 嗯,差不多就行了。 过犹不及也。 早知道应该在送外卖的时候,多刷刷陈康熙的抖、阴视频,学一学人家的装逼姿势,细节,以及段落大意、中心思想等等…… 可惜了。 “诸位爱卿,朕本想封赏一批公侯……”朱由检欲言又止,只是深深叹一口气,跌坐在龙椅上,继续保持着仰天长叹的姿势。 “陛下,臣等无状,不知陛下胸怀竟如此宽广。” “是啊陛下,臣等有罪啊。” “陛下,臣等死罪啊,请陛下传旨,将臣等严办吧!” “……” …… 文武大臣们纷纷跪伏在地,以头抢地,恨不得在自己的额头撞出几滴鲜血,以表忠心。 朱由检端起茶碗,浅饮一口,恨铁不成钢的说道:“诸位爱卿的忠心,朕心中有数……王承恩,将朕前段日子绘画的那幅周天子巡游图拿来。” 王承恩:“……” 什么周天子巡游图?奴婢不知道啊! “陛下,您画过千万张地图,不知……”王承恩心中难过,只恨自己了解皇帝陛下没有魏忠贤那厮深刻,却偏偏此刻那厮不在场。 “那就算了,等魏忠贤回来了,让他去拿吧,”草包皇帝瞥一眼王承恩,心里一阵堵,这个老太监忠心是没问题,能陪原主崇祯皇帝一起上煤山。 不过,这厮好像没有陪皇帝一起上吊吧? 后来,好像还在南明小朝廷里,谋取了一定的职权和地位,竟是落得一个忠心护主的好名声…… …… 一盏茶工夫,魏忠贤宣旨回来。 紧接着,近百位四品以上朝中重臣陆续觐见,朱由检一视同仁,给大家又是赐座又是赐茶,顺带着,将魏忠贤叫到身边。 “忠贤啊,去将朕前段日子所绘画的周天子巡游图拿来吧。”草包皇帝随口吩咐一声。 魏忠贤愣了一下,旋即面不改色的高声说道:“遵旨!” 魏忠贤迈着小碎步,趋步走出殿门,心里却是一阵犯嘀咕:‘我的老天爷哟,万岁爷整天涂涂画画的,每日浪费的湖州熟宣不知有多少斤,到底哪一幅图是他老人家描画的周天子巡游图啊……’ 来到御书房,魏忠贤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眼睛。 他需要静静。 十几个呼吸后,他的核桃老脸上,终于露出一抹难以言明的微笑,让身边陪伴的几名小太监猛的一个激灵,默默退出御书房。 魏公公每次杀人前,便是这样一副神情…… 魏忠贤睁开双目,只觉得气定神闲,福至心灵,在一大堆废纸里,开始扒拉。 仕女图? 不对,怎的光溜溜的,没有那一股子飘飘欲飞的仙侠之气,草包皇帝太没文化了! 嗯,就是没文化,看看这一副……算了,辣眼睛。 翻翻找找,魏忠贤终于看到一张‘地图’,是两片圆球状的玩意,上面歪歪扭扭的画了一些山川、河流、大海,还有一些十分奇怪的地名。 诸如、法蓝西、英吉利、美丽姐、恩罗诗…… 零零总总,约莫有三四百个地方,被草包皇帝批了朱红,甚至,在法蓝西、英吉利、美丽姐、恩罗诗、***等国家的名字上,还写了不少难看至极的批注。 应该便是这一幅。 不过,如此难看的地图,简直不堪入目、有辱斯文啊! 魏忠贤再一次深吸一口气,铺开一张八尺熟宣,轻车熟路的捏了一支毛笔,开始重新作画…… …… 很快的,一幅精致的“周天子巡游图”出现在眼前,线条自然极为优美,纤细如丝,银钩铁画。 上面题写的万国名称,自然也是十分考究。 还有……罢了,魏忠贤都不好意思夸赞自己了,还是赶紧拿到朝堂上去,让草包皇帝大大的装一次逼吧。 “万岁,万岁!您亲笔描绘的这一幅世界地图,简直美轮美奂,惊为天人之作啊万岁!” “万岁,此图就不应该称为周天子巡游图啊。” “此图,只应称为大明天子巡游图啊万岁!” 魏忠贤踉踉跄跄的扑进大殿,噗通一声,跪伏在地,还忍不住往前使劲爬了好几步,口中惊呼不已:“万岁,奴婢谁也不服,就服您呐万岁!” 朱由检:“……” 诸位大臣:“……” 第九十一章 下令:开战!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一片闹哄哄的氛围之中,草包皇帝朱由检的‘敕封活动’,终于落下帷幕。 一次封赏四名公爵,三十位侯爵,将近百名伯爷爵位,让满朝文武大臣兴奋之余,心下也有些嘀咕:‘这个大明朝的爵位,也太便宜了吧?’ 不过,当他们想想自己的爵位和封地。 几乎所有人都有些凌乱了。 法蓝西侯,美丽姐公,英吉利伯,维多利亚公爵,西伯利亚三等伯…… 在那幅魏忠贤重新描绘过的‘大明天子巡游图’上,每一个人,都找见了自己的“封地”,并像模像样的签字画押,就像是牛羊市场上的小商小贩,在每一笔生意做成后,便会简单签署一份‘商榷协议’。 虽然只是一批遥不可及的公侯伯子男爵位。 但是,在大明朝的待遇,却是实打实的,朱由检不是舍不得花钱的主儿,在这些公侯们“赴任前”,每个爵位的钱粮,自然都是朱由检自己掏腰包…… …… 一场大朝会,莫名其妙的召开,又莫名其妙的散会,封赏一大批“爵爷”后,自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于是,本就风云变幻的大明朝,显得更加危险起来。 谣言四起。 “草包皇帝朱由检德不配位,竟然大肆封赏公侯伯爵,拉拢讨好文武大臣。” “还真是一个大草包,文不能吟诗作对,武不能提枪上马冲阵杀敌,简直就是大明败类、老朱家的耻辱啊!” “草包皇帝,不得好死!” “……” …… 对于外界流言蜚语,草包皇帝朱由检根本无所谓。 讽刺朝廷、咒骂皇帝,这本就是老百姓日常生活的一部分,何至于跟那些人较劲?要知道,曾经经历过信息大爆炸的朱由检,对于些许不满之词,根本早已免疫。 他是大明天子,是皇帝。 他需要的是里子,而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面子。 前世崇祯皇帝朱由检太要面子,被文官清流一顿忽悠,很容易就瘸了,好好的一副牌,硬生生给打成一坨屎,简直臭不可闻。 活该被逼上煤山。 活该自挂东南枝,在那棵歪脖子老树上,以发遮面,还混不吝的说一句‘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勿伤朕之百姓’…… 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简直就是糊涂头顶。 “魏忠贤,最近的朝会,你们几人相机行事就行了,朕最近身体倦乏,需要在皇家别苑里多多的锻炼身体。”草包皇帝面不改色的说道。 “万岁爷,威武雄壮!” 魏忠贤老脸微红,不知想到了什么,捏着嗓子说道:“万岁爷安心滋养身子骨,朝堂上最近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不过就是辽东辽西之地,正在打仗。 山海关一线,孙传庭大人正在调集兵马,同时……” “好了,朕都知晓了,你还是盯着你老婆那一摊子烂事吧。”朱由检最听不得的,就是有人在耳边叽叽歪歪的说起辽东之事。 想想就心累。 你们都是大明朝廷之栋梁,朕之肱股,天下人的希望之所在,既然辽东战事紧张,你们赶紧想办法去弄啊,莫名其妙在朕这里说个屁! 挥一挥衣袖,冷哼一声,草包皇帝一溜烟似的去了皇家别苑‘锻炼身体’去了。 魏忠贤趋步送到宫门处,犹豫两三个呼吸后,叹一口气,转身回到乾清宫。 草包皇帝给他的感觉,犹如一头笑眯眯的上古凶兽,看着人畜无害,但每当他魏忠贤想起来,就觉得心头狂颤,忍不住的,就想打一个冷战。 ‘万岁爷真的不在乎辽东战事?’ ‘恐怕又是一个大坑,就看这一次,哪个倒霉蛋会掉进去……’ …… 不说魏忠贤、钱谦益、张瑞图、杨鹤等人在朝堂上如何勤勉,凡事都会亲力亲为的去操持,大明朝的官场风气,竟然为之一震。 且说草包皇帝朱由检离了皇宫后,先是在皇家别苑里玩耍七八个日夜,然后,便再一次来到北海一带的画舫上。 “红柳,最近想朕了?” “嗯。” “想的有些紧了?” “讨厌!” 朱由检调戏几句红柳姑娘,这才一屁股坐下来,随口问道:“茅剃头那边可有消息?” “有,不过,都是三天前的。”红柳姑娘从一叠信笺里,抽出一张茅元仪的密信,“公子,这是茅元仪的密函,他已经秘密抵达山海关。” “这么慢?”朱由检接过密函,颇为嫌弃的说道:“朕还以为他在半个月前就能抵达山海关,这沿途上,是不是让姑娘们给掏空了?” 说着话,他哈哈大笑。 “公子,他没有直接去山海关,而是先去了一趟天津卫,”红柳姑娘皱眉说道:“曹公那边来信,天津卫的锦衣卫暗中跟随茅元仪,发现他与镇海王的人,在天津卫秘密会过面……” “那是朕的意思,”朱由检笑道,“朕给郑芝龙传旨,令他委派几艘铁甲战舰过来,配合茅元仪打好辽东这一仗。 这一仗,朕必须要全歼莽古尔泰的铁骑。 尤其是祖大寿、吴襄那几个畜生,更是不能放过他们,朕还想着辽东、辽西之地徐徐图之,试一试他们是否有机会不叛变。 想不到,那一窝畜生! 竟然等不及朕下定决心,便急吼吼的投奔莽古尔泰那个猪尾巴头,简直就是蠢猪,辣鸡,废柴,狗屁不如的汉奸!” 草包皇帝突然发怒,霍然站起身来,一把掀开画舫的帘子,指着东北方向冷声说道:“朕最恨的,有两种人,第一种,就是自己觉得高高在上,把百姓不当人的人,那些文官清流、豪门世族和皇亲贵胄,便是这一种人; 第二种,便是汉奸。 无论什么原因,只要投奔莽古尔泰,或者,投奔了高丽国、倭国、法蓝西、美丽姐什么狗屁们,都是绝对不可原谅的。 朕本来不想杀人。 朕一直觉得,这江山吗,我姓朱的能坐,姓李的、姓杨的、姓赵的都能坐,大家不妨轮流坐一坐皇宫里的那把龙椅,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就知道了。 这一次,朕却是彻底想清楚了。 这江山,还是得朕来坐,有谁不服,朕打死他就行了啊,根本就不费什么力气的红柳……” 草包皇帝朱由检憋了一肚子的怨气,终于爆发出来。 他并指大骂。 清俊贵雅的小白脸上,隐隐有紫气在闪耀,目光中的幽冷,似乎能让一大片天地瞬间结冰、破裂,落在地上,摔成一堆废渣。 “给茅元仪传旨:下令,开战!” 第九十二章 乱打一气吧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很多年以后,当茅元仪想起草包皇帝给他下令,让他将大炮顶到莽古尔泰数万铁骑的鼻子上,轰然挥下手中旗子的那一刻,他便会开一坛酒,斟满一大海碗,郑重的端起来,对着东方喃喃低语: “大明草包,来,喝酒!” …… 战争基本上没什么悬念,如果抛开暴力美学的渲染,以及后世文人的歌功颂德、拍马溜须,差不多也就是七八十轮巨炮的轰炸,冲在最前锋的祖大寿、吴襄等“后金伪军”,犹如夏日薄冰,根本就不堪一击。 经过将近两年的布局和准备。 山海关一线,茅元仪、郑芝龙收拢起来的七万大明老兵,都还没来得及冲锋陷阵,便听到一阵怪异的呼啸声,铺天盖地的从头顶飞过。 然后,便是一团团耀眼的白光。 白光过后,便是一阵地动山摇,让孙承宗苦心修筑的七八十里长城,发出一阵哀鸣之声,裂开三四寸宽的口子。 有些修筑在山峦上的城墙,甚至一度出现坍塌,平添一份惊心动魄的气势。 五百门新式榴弹炮,在精确计算后,对方圆三十里的地方,进行地毯式轰炸。 直到秘密搬运来的几千马车炮弹,一颗不剩的倾泻在山海关前的铁骑群中,掀起阵阵狂风,吹落站在山海关城墙上目瞪口呆的孙承宗总督的帅盔…… …… 乱了天下,笑了江湖。 长达半个时辰的炮轰过后,便是七万大明老兵倾巢出动之时。 他们沿着提前修筑好的地道,迅速进入战场,对前来叩关试探的五万铁骑,迅速进行切割、包围、歼灭。 枪声如雨。 自以为掌握了大明火器制造技术的辽西将门,手里不仅有骑兵标配的各种武器,更是每人一杆“新式火枪”,并配有好几枚“霹雳手雷”。 如此配置,配合骑兵的野战冲阵能力,本应该可以对抗大明步骑兵十二万左右。 不料,不到一个时辰后。 五万铁骑,剩下不足八千,而且,还是丢盔弃甲,很多人甚至在战场上脱下甲衣,趴在烂泥里装死。 有不少人,便是如此莫名其妙的被踩踏而死。 毫无悬念的,一战定输赢。 祖大寿、吴襄和莽古尔泰狗皇帝,三方混搭的五万铁骑,全军覆没。 孙承宗麾下的数万人马,龟缩在坚固的城池之中,根本都没搞清楚外面发生了什么大事,只有一些胆气略壮的,探头探脑的向外张望。 然后,大家都愣住了。 这是谁跟谁在打仗?有人看见,他们的大帅孙承宗,默默站立在城头上,手按一柄尚方宝剑,神色肃穆,悄立良久之后,终于缓步走下城头。 城门大开。 孙承宗亲自策马出城,带领二三十名亲兵,快速向远处的一座军营而去。 那里,原本是他标下的一位总兵大人的营地,如今,却成了茅元仪的临时营地,营寨里飘扬的旗帜不曾更替。 但孙承宗却知道,这里有高人坐镇。 毕竟,他经营山海关这几年,如果还搞不清楚状况,那他这位蓟辽总督,还真就该死了。 “是哪一位大人指挥大战?蓟辽总督孙承宗求见!” “孙承宗拜见高人!” …… 一盏茶工夫,营寨大门终于缓缓打开。 两队衣衫褴褛的大明老兵,默默的分列两排,一名同样衣衫褴褛的总旗官快步出迎,朗声笑道:“原来是蓟辽总督孙承宗孙大人,我们家先生有请!” 言毕,作势相邀。 孙承宗翻身下马,跟随那名总旗官,默默走进营寨大门。 他心里有些奇怪。 这一群兵卒,为何如此衣衫褴褛,就算是丢在大街上,别人当成是乞丐也不足为奇,为何却能打出如此惊天动地的一战? 而且,一名小小的总旗官,面对他这位蓟辽总督,不卑不亢,直呼其名,简直有些令人……爽快! “你们家先生是哪位高人?”孙承宗忍不住问道。 “进去就知道了。”那总旗官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森森的大板牙,“反正你们都是熟人,孙大人,请!” 孙承宗闭嘴了。 在一座大帐前,总旗官躬身禀告:“先生,蓟辽总督孙承宗求见。” “让进来吧。”茅元仪淡然说道。 孙承宗深吸一口气,缓步走上台阶,伸手掀开厚重的羊皮门帘,一眼便看见一位面容清癯的中年书生,端坐在大帐正中,手捧一卷书,正读的津津有味。 “坐吧,陛下临时传旨,催促我立刻马上开战,先打掉辽东辽西的几万兵马再说,小生实在无奈,只好越权指挥,小打一场,孙大人莫要见怪啊。” 自始至终,茅元仪都没有抬头正眼去看孙承宗。 孙承宗自己搬来一只小凳子,规规矩矩的坐在下首位置,像一位学生那般,仔细听着茅元仪略带抱怨的言辞。 这一仗,算是把他打服了。 作为一名文官,麾下十余万兵马,孙承宗其实也算是饱读兵书,即便是整个大明朝廷,能入他法眼者,也不过寥寥几人而已。 兵法有云:兵者,诡道也。 说的就是用兵之道,便须神出鬼没,令敌人不知如何进攻、如何提防,出其不意,迎头痛击之。 想不到,他苦心经营两三年之久的山海关,竟不知在什么时候,早就换了主人。 之前,五万建奴铁骑试探性叩关,他不闻不问,权当是一场令人乏味的守城战而已。 结果,却令他大吃一惊。 自己的兵营被替换,还不知在什么时候完成的,就连城外的那些地道、战壕、以及各种稀奇古怪的防御工事,究竟是在什么时候修筑而成的,他这位蓟辽总督,竟然一无所知。 如此,就更别说那些叩关的建奴铁骑了。 “上一次,小生奉旨与孙大人碰头,便是要商议这山海关一线的防御战事,孙大人位高权重,手握重兵,自然没有把我这布衣放在眼里。 故而,小生才不得不出此下策,将陛下苦心招募而来的七万大明老兵,一股脑的安顿在山海关一线,孙大人切莫心生疑虑才是。” 茅元仪伸出细长白皙的手指,轻轻翻着书页,继续说道:“这一仗,如果能与孙大人配合,战果还能再大一些,至少能顺势夺取广宁三卫,辽西走廊的战事,差不多也该结束。 不过,也无所谓,留着一条后路,让莽古尔泰和辽西将门心存一缕希望,后面的几仗打起来,他们应该不会狗急跳墙,要死要活的跟小生拼命。 不过,山海关一线的防守压力,可就要凭空大上好几倍。 孙大人,你可做好死守山海关的打算了?” 孙承宗起身,躬身说道:“下官已然做好死守打算,茅大人放心……” “孙大人不必如此说,”茅元仪终于抬起头来,温言笑道:“小生乃布衣之身,非将非相,孙大人可不要坑我。” 孙承宗:“……” 茅元仪深的草包皇帝厚爱,虽然没什么官身,差不多就像他自己所说,无官无职,也没有什么爵位,但大明战神的名头,岂是浪得虚名? “好吧,那下官就称你一声先生吧,”孙承宗恭恭敬敬的再次施礼,道:“先生,下一仗,该如何去打?” 茅元仪略微沉吟一下,笑道:“乱打一气吧。” 第九十三章 床上…功夫如何?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乱打一气?”孙承宗一愣,颇有些意外的望着茅元仪,“辽东建奴铁骑,尚有七八万精锐之师,再加上辽西将门叛变的明卒不下二十三万,这仗……” 这位蓟辽总督陷入沉思。 茅元仪也没多废话,慢慢喝着茶,又一次捧着一卷书册,气定神闲的看了起来。 不时的,还微微摇头,简单点评几句:“此言差矣,用兵之道,岂能照猫画虎,那不就成一条狗了?” 如此这般,二人在大帐里呆了将近两个时辰,直到日薄西山时,孙承宗方才起身告辞:“先生,下官今日受教良多,这便告辞了。” “不忙不忙,孙大人留下来陪小生吃一顿便饭吧,”茅元仪放下书卷,轻轻揉着眉心,道:“至于如何乱打,还有一些细节要跟孙大人商议呢。 来人,设宴,款待孙大人!” 孙承宗赶紧抱拳感谢,道:“下官洗耳恭听。” “哎,不用如此,孙大人这两年苦守山海关,这一线的长城修筑和十余座边城,对建奴铁骑的遏制之力有目共睹,也不必过多的妄自菲薄。” 茅元仪凝视着孙承宗,想了想,接着说道:“对了孙大人,等过几天辽东打起来,你尽管死守就行了,就算是一只兔子,也不能让其逃窜进关。 这一点,你必须要做到。 而且,小生敢断言,一旦北边打起来,最先想要叩关南下的,不是建奴铁骑,反而是祖大寿、吴襄等标下大明叛军。 你这里有十一万兵马,再加上我留给你的三万大明老兵,应该能够支撑上两三个月吧。” “留下三万大明老兵?”孙承宗愕然抬头。 “对,这三万大明老兵,是陛下的人马,算是借给你孙大人的,”茅元仪随手取出一幅地图,招手道:“孙大人过来看看,这是下一步的战略攻防图,你我二人共同再敲定一些细节吧。” 孙承宗闻言,大喜,赶紧走过去与茅元仪共同观察地图。 “看看这一线,广宁三卫,加上蓟州府、永平镇,这是孙大人在后面三个月内需要死守的地方,不接到小生的密令,绝对不准主动出击。 孙大人擅长防守战,这一次,就放心大胆的当一回老乌龟,在所有通道、城池周边,埋设大量地雷。 小生随后便会给陛下传信,让朝廷那边配备几十船新式火器过来。 记住,只准死守,不准出门迎战! 哪怕就算是祖大寿、吴襄、莽古尔泰那帮狗东西脱光了衣衫,剥洗干净,在城外如何表演,也不得去跟他们肉搏。” 孙承宗含笑点头,道:“大明边军与辽东战事,这几十年来,向来都是朝廷的督战旨意一道接着一道,恨不得前线将士能够一句扫平建奴猪狗。 不料,这一次竟然接到死守不准出战的命令?” 茅元仪笑了笑,道:“咱们要的是打死、打残他们,并不是要炫耀武力秀肌肉。” “先生妙言。”孙承宗抚掌感叹一句。 “其实,你我心里都清楚,咱们大明边军,并非不擅长野战,而是这几十年来,朝廷不断的添油,将数十万铁骑慢慢的消耗在一场又一场没什么用处的战事上去了。 这种话,咱只能在这里说说而已。 若是陛下能够下定决心,将拱卫京畿的三大神机营悄咪咪的调集过来,效果保证会更好。” 孙承宗默然片刻,摇头道:“拱卫京畿的三大营,乃国之重器,不可轻易调集,毕竟,现在这大明的天下,还不怎么太平,有些人就等着京营离京。” 这话就没法继续说下去了。 毕竟,牵涉到京城的安危,就连茅元仪都不敢冒险。 “那就咱们打咱们的吧,”茅元仪叹一口气,苦笑道:“孙大人,其实,还有一支兵马甚为彪悍,差不多都快接近小生麾下兵卒战力一半了……” “哪一支……先生是说毛文龙?”孙承宗猛然一喜。 旋即,他又颓然叹息,道:“毛文龙的东江镇,现在估计拥兵十五万以上,而且,还拥有了自己的新式火器制造所,占据大半个高丽岛。 其战力自然是不差,只是……” “只是害怕他跟祖大寿、吴襄等人一样,也是心存了反心?”茅元仪一句话挑明,道:“他的那十几万兵马,的确是一支劲旅,不过,在小生看来,还真不是什么大事。 相比之下,如果他毛文龙敢于造反,背叛皇帝陛下,小生保证不出一个月,就会被人打趴下。” 孙承宗没有说话,只是征询的望着茅元仪。 在他这位蓟辽总督的心中,公然背叛大明的祖大寿、吴襄诸人,也算是骄兵悍将,但比起毛文龙的东江镇兵马来说,到底还是差了那么一点意思。 没有别的原因。 就是因为毛文龙此人,绝对就是一位活土匪,本人凶狠冷厉自然不用多说,就是其手底下的耿仲明、孔有德、尚可喜几人,便有“小人屠”之称。 自然而然,那个毛文龙,便是“人屠”了。 这样一支兵马的存在,在茅元仪的眼里,竟是一个月就能给打趴下?此事说出来,孙承宗姑且听之而已,差不多就没往心里去。 茅元仪瞅着孙承宗的神色,心知肚明。 不过,他也没多说什么。 一个小小的毛文龙,在他茅元仪眼里,还真不算什么,如果毛文龙对草包皇帝忠心耿耿也就罢了。 若是他敢造反,下场一定会十分的凄惨。 曹文诏的几万铁军,加上此地的七八大明老兵,配合镇海王郑芝龙的铁甲战舰,这世上能够抵挡得住的,恐怕没有几人吧? “对于毛文龙部,孙大人防备其暴起伤人就行了,至于如何调遣,还要看皇帝陛下的意思了。”茅元仪站起身来,舒展了一下腰身,舒服的哼哼几声,道:“走,先吃饭!” …… 就在茅元仪、孙承宗二人,在大帐里饮酒吃肉时,东江镇一处大营里,毛文龙安静的在饮酒。 下首,耿仲明、孔有德、尚可喜三员虎将作陪。 “义父,山海关那边打起来了。”孔有德是个火爆性子,受不了大帐里的压抑气息,忍不住开口说道:“咱们就这般坐观虎斗?” “是啊义父,要不,咱们也出兵打上一场?”尚可喜道。 毛文龙阴沉着脸,默默饮酒不吭声。 火把明灭,映照着他的苍苍白首一阵摇曳,毛文龙冷峻而威严的脸上,慢慢显出一抹冷笑,道:“打?想打哪一方? 是想打孙承宗呢,还是想打建奴猪尾巴头?” “或者,你三人想打一打祖大寿、吴襄那一帮畜生?” 毛文龙端着一碗酒,迟迟没有去喝,反而是夹了一片鹿肉放在嘴里,慢慢咀嚼着,冷笑道:“连打谁都没想好呢,就想轻举妄动? 耿仲明,莽古尔泰送给你的那三百名异族女子,可还算是风骚? 床上功夫如何?” 耿仲明、孔有德、尚可喜三人闻言,脸色大变,猛的看向毛文龙。 尤其是耿仲明,更是脸色惨白,双目中,露出一抹绝望、惊恐之色。 第九十四章 难道,老爷的腰不好了?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几百名异族女子,加上几百斤黄白之物和一纸屁都不是的空头子人情,便能收买你们的心?”毛文龙浅浅饮了一口酒,满脸的萧瑟与沧桑。 “你们啊,还真是有眼无珠。” 毛文龙的脸色变化不大,声音里,却是一股子难以抑制的痛心疾首,接着说道:“以你三人的战力,如果在三年前投奔建奴狗皇帝,在降后叩关南下时,必能成为其最为锋利的刀子。 那么,就算是拜将封侯,甚至挣一身异姓王的莽龙袍,也是差不离儿了。 只可惜,时不我待。 世道变了。 建奴,大势已去,你们就算是想要投奔,谋取一个不错的前程,差不多也是没有任何一丝机会,相反的,如果这时候跟辽东、辽西那边勾勾搭搭的,本帅可以预料到,你们的下场,定然会十分凄惨。” 一番话说出来,耿仲明、尚可喜、孔有德三人脸色阴晴不定,迟疑的望向毛文龙。 “别这么看着本帅,”毛文龙淡然说道:“自从你们一开始与辽西将门、建奴莽古尔泰,甚至皇太极在世时的勾当,本帅早已知晓。 只不过,念在多年抚育的份上,本帅从来都没有说起过。 甚至,都不愿意去想起那些事情,你们都颇有将才,算得上咱东江镇乃至整个大明朝,最能征战的将军,自然就更希望有一个好的前程。 问题是,前程就如此重要? 胜过廉耻?” 毛文龙的话很重,但语气却十分的清淡,似乎这一切,都跟他没什么关系,他只是在表述一个既定的事实,懒得去掺杂什么情感。 这三个人,是他的干儿子。 在很久很久以前开始,他毛文龙对这三人倾注的心血,胜过对待老父亲、自己的亲生儿女,如今想想,还真是颇为讽刺。 “你们要想好,出了这大帐,你们可以带走各自的本部兵马,也可以带走兵卒们手中的新式火器和一部分粮草,义父不拦着你们。 但是! 如果你们真的想要自己去谋取一个前程,对大明、对东江镇弃之如敝履,本帅可以承诺,一个月内,不对你们动刀枪。 但一个月期限满了,那就是你死我活,你们便是叛兵,逃兵,甚至,是建奴猪狗,本帅自然不会手软。 给你们一炷香时间,自己去选择吧。” 言毕,毛文龙自己提过来一坛酒,轻轻拍开封泥,闭上眼仔细闻上几下,露出一抹满意之色。 他给自己斟满一大碗,一饮而尽。 然后,再斟满一碗。 想了想,举起酒碗,淡然说道:“来,陪本帅共饮此酒。” 耿仲明、孔有德、尚可喜三人,赶紧端起酒碗,半跪着遥遥碰碗,仰起脖子,一饮而尽。 谁都不说话了。 烛火明明灭,哔哔啵啵,让原本酒肉飘香的一座军中大帐,竟硬生生的增添了一丝萧瑟的秋风寒凉之气。 大帐外。 日薄西山,暮色四野,一面“毛”字帅旗,呼啦啦的随风挥舞,卷起一阵令人心悸的声响。 不足一炷香工夫。 耿仲明、孔有德、尚可喜三人,默默走出毛文龙的中军大帐,翻身上马。 在大帐前,他们三人悄立片刻。 旋即,对视一眼,一声不吭的策马而去,空留三条马蹄踩踏出来的黄尘烟雾,在东江镇粗陋的黄泥街道上,久久不曾散去。 大帐里,毛文龙给自己再斟满一碗酒。 他端起酒碗,张口欲喝,旋即似乎想起什么事情,却又站起身来,缓步走出大帐,望着空荡荡的黄泥地面和遥远天际处几只高高飞翔的海鸟,暗叹一口气。 ‘草包皇帝有一句话说的好,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吧!’ ‘该回家看看了。’ 家里两个妻子,一个是寡妇,鼓鼓囊囊,白白净净,额头很高、很干净,正是他喜欢的那种女人;另外一个,如花似玉,适合消火。 想起家里的两个婆姨,毛文龙的心境渐渐平和下来。 他抬头张望了一会儿老天爷,默默的向帅府走去,一路上,那些东江镇的商贩们笑着招呼:“大帅,新鲜的萝卜,拿几根回家去凉拌?” “听说二夫人怀了崽,我这里有酸甜爽口的几样果子,这就给大帅包起来?” “……” 东江镇很多百姓人,都认识毛文龙毛大帅,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一股子难以言传的崇敬之情,也不怎么害怕他这位“大明人屠”,似乎谁都敢于上前说上一两句话。 更何况,其中有不少人,还都曾是他毛文龙麾下的老兵卒,九死一生后,又不想回到原籍,便只能安顿在东江镇,做一点小本生意,养家糊口。 故而,每次在黄泥道上走过,毛文龙总会想起当年的一场场苦战。 这样挺好啊。 这人呐,最怕的就是忘本。 最恶心的人,便是忘恩负义之徒。 毛文龙在一个小摊上,随手拿了一根萝卜,在猩红色的大氅上胡乱擦几下,便开始“嘎巴嘎巴”的啃了起来。 到底是老了。 左边的两颗槽牙已然松动,嚼几口萝卜,都没年轻时候那么爽快,这让毛文龙多少有些不满,笑骂道:“张老头,你这老东西卖的什么萝卜,硌的牙疼。” 那卑微老头儿咧嘴一笑,露出半口豁牙,道:“大帅的牙口还算好,看看标下这口牙,只能吃软饭了。” 毛文龙骂一句:“软饭?世上最软的四样,你都吃过?” 那老汉腼腆一笑,道:“世上有四软,姑娘的腰,棉花包,水晶柿子猪尿脬,标下只吃过一样水晶柿子。” 毛文龙哈哈大笑,再咬一口萝卜,嘎巴嘎巴的嚼着,含含混混的说道:“四硬是什么,还记得不?” 老汉咧嘴笑道:“不要说四硬,当年,大帅说过的四白咱都记得呢。” “四硬,分别是木匠的锛子,铁匠的砧,和尚的锤子,金刚钻,而四白可不就是头场雪,瓦上霜,大姑娘屁股白菜邦!” 毛文龙大笑,伸手打了那老汉一个暴栗,笑骂道:“这话可别让你儿媳妇听见,小心落下一个扒灰张老汉的名声啊。” 周围几名商贩纷纷起哄,大笑。 场面,一度十分热闹,让毛文龙原本极为低沉的心境,渐渐变得软和起来。 他在一个小摊上,随手又拿了几样时令果子,用猩红色大氅兜着,一边吃,一边走,慢慢回到帅府。 “老爷,回来了。” “老爷,今儿妾身熬了一碗锁阳参汤,赶紧来补补。” “老爷,大补之物最伤身,还是要多吃一些五谷杂粮,再加上几样牛羊腱子肉什么的,才是正常男人的吃法。” “老爷,你听听,你听听,妾身不过就是看着老爷日夜操劳,难免疲倦不堪,就想着给老爷补一补身子,你听姐姐的这说法,就好像妾身整天惦记的,不过就是老爷的两颗腰子……” 毛文龙轻咳一声,淡然道:“难道,老爷的腰不好了?” “贱人!” “今晚,本帅先镇压大夫人,痛斩敌首三万下,而后,再来镇压你这小娘皮!” 嗯,男人嘛,该吹的牛,还是需要吹上一下的…… 第九十五章 该捅刀子了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一日一夜后。 日上三竿。 毛文龙方才起床,步履多少有些蹒跚,双手背负在身后,暗戳戳的用大拇指顶着左右两个腰眼处,走出帅府,向中军大帐走去。 这是他毛文龙的习惯,也是他的规矩。 每日早上起来,第一件事便是去军营,与那些兵卒将校们一起吃早饭。 不过,今日他来的有些迟,一盆羊汤被热了七八遍,几名亲兵却依然锲而不舍的忙乎着。 毛文龙走进大帐时,正好一名亲兵要将那盆羊汤端下去,打算再热一遍,迎门却碰见毛文龙,二人在掀开厚重门帘时相撞。 咣当一声。 汤盆掉落在地上,砸了一个稀巴烂。 那名亲兵大惊失色,赶紧道一声“大帅恕罪”,便蹲下来收拾地上的汤盆碎片。 然后,他整个人都傻眼了。 羊汤倾洒在地上,竟冒出缕缕浅灰色的烟雾,袅袅绕绕,看上去煞是好看。 “毒……” 那名亲兵脸色惨白,赶紧抬头看向毛文龙,眼中的惊惧、绝望和迷茫之色,让毛文龙一阵恍惚。 “起来吧,”毛文龙面不改色,缓步走到大帐正中的大桌边,慢慢坐下,“这汤是谁送来的?经过何人之手?火头军当值官是谁?” 毛文龙的嗓音不高不低,也不见有任何情绪波动,听在那名轻便耳朵里,却犹如平地惊雷,轰隆隆的一阵轰响。 “大帅,这汤是属下亲手端来,没有经过他人之手,火头军当值官徐武洲……” 毛文龙微微点首,道:“只要不是你下毒就行。” 那亲兵早就吓破了胆,只是趴伏在地上,不住口是说着“属下该死、属下该死”。 按照规矩,这亲兵自然是该死,大帅的一饮一食,作为亲兵,自然要先品尝过后才能端上来,如此冒冒失失的,即便是在毒并非他所下,也是一个大罪。 “李桐,你跟随我几年了?”毛文龙问道。 “七年。”李桐涩声说道。 “七年……你这便悄悄回家去吧,回头我让人给你办一份手续,回到乡下后,好好务农。”毛文龙冷淡的说道: “你这是大罪,但你也曾在乱军之中,救过我毛文龙的命,今日之事,我不再追究,放你一条生路,算是你我两清,如何?” “大帅!”李桐重重磕了几个头,额头上,鲜血淋漓,低声哀求道:“大帅,属下该死,还是请大帅将属下斩首吧!” 毛文龙暗叹一口气,摇头道:“想死,还不容易?这乱世之下,人的性命犹如败草,随便一场风,便能折断多少人的脖子和脊梁骨? 你啊,还是回家去吧。 我记得你还有一位老娘,这些年来,你跟随本帅东征西战,也算是我毛文龙欠你老娘一份人情,你回去后,好好侍奉老娘去吧。” 说着话,毛文龙有些疲倦的挥挥手,让李桐离去。 他有些疲倦。 想杀人。 但他心里清楚,这不是李桐的错,下毒之人应该另有他人,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让他的隐忍之心,终于来到了爆发的边缘。 如果眼前这名亲兵再呆一阵子,他担心自己压抑不住心头之怒火。 “大帅,属下……没家了,”那亲兵跪伏在地,泣不成声的说道:“三年前,我老娘便已辞世……大帅,老娘没了,家也就没了。 大帅,你就让李桐去死吧,这是我的失责,最该万死!” 毛文龙额头的青筋一阵抽,然后,他缓缓吐一口气,道:“好吧,那你留下吧,不过,也不用去死……来人!” 毛文龙一声招呼,一名脸色黧黑的老兵快步进来,躬身施礼,却是没有开口说话。 “今日有人在我的饭食里下毒,你去查一下,看看是谁做的。”毛文龙说道。 那老兵默默点头,看一眼李桐,走到门口那一堆瓦盆碎片边蹲下,用手指沾了一点汤汁,放在舌尖上天了一下。 然后,闭上眼睛,就好像在品尝美酒佳肴般,露出一抹古怪的微笑。 “五步参,辽东极北之地的江边,一些山上有一种参,外形与普通人参差不多,本身并没有什么毒性,但是,这种参一旦与牛羊牲口的胃液混合后,便会诞出一种毒物,中者肝肠寸断,哀号三日三夜后,方才凄惨死去。” 那老兵的脸色黧黑,身形矮小干瘦,说话的时候声音甚为刻板,似乎好多年不曾开口一般。 毛文龙挥挥手,道:“你去查吧,不要留下活口。” 那老兵抱拳,转身走出大帐。 “你招呼几名亲兵来,并顺便将我中毒的消息散播出去。”毛文龙吩咐一声,直接趴伏在桌上,脸色竟瞬间变得惨白异常,口角有白沫缓缓溢出。 李桐呆了呆,旋即扑上来,大声呼叫:“大帅,大帅!” “来人啊,传军医!” “大帅中毒啦!” …… 一盏茶后,远在京师之地的草包皇帝朱由检,捏着一页纸片,露出古怪之色,口中喃喃自语:“毛文龙中毒了?谁下的毒? 耿仲明?尚可喜?孔有德? 还是建奴狗皇帝莽古尔泰?吴襄?祖大寿……” 蹲坐一旁的红柳姑娘也陷入沉思。 这大战在即,毛文龙竟然被人在自己的军营中下毒? 而且,好巧不巧的,还是在耿仲明、尚可喜、孔有德三人公然反叛的第二天,便出现此等下作之事,实在令人不得不多想上那么一瞬。 “公子,该不会是耿仲明、尚可喜、孔有德……” “有动机,但没证据。” “好像谁都有嫌疑,但谁都没证据。” “给茅元仪传信,让他猜去吧,朕是个大草包,吃喝嫖赌还差不多,这种事情太费脑壳了。” “嗯。” “对了,毛文龙一事,给朕也提了一个醒,今后咱们的饮食起居,也要再加几层……不,再加一百层防护,曹公、茅元仪、徐光启、宋应星等人,你也逐个提醒他们。” “好。” “这天下一乱,世道也就乱了,一些下三滥的手法便也就有了用武之地,咱不给那些人机会,憋死他狗日的,哈哈。” 红柳姑娘:“……” 都什么时候了,草包皇帝还能如此没心没肺的笑出声来,简直就……好帅气呢! “给动手了,”朱由检笑了几声,一屁股坐下来,“布局一两年,该到收割的时候了。” “给曹公、茅元仪、曹文诏、郑芝龙、李自成传旨,就说一个月内,朕要一个结果。” “既然他们蠢蠢欲动,那就在那些人的屁燕子上,狠狠的捅上几刀子!” “HE~TUI!” 第九十六章 由检1号城的秘密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崇祯三年,腊月初八。 城外方圆几千里,冰天雪地,白雪皑皑,冻死的牛羊、野兽不计其数,不少部落窝在山洞里、窝棚中,好多天不曾露头。 由检1号城里外,建奴三万余铁骑、将近两万野人部落的勇士,日子过得十分辛苦,时不时的,便会传出有人外出觅食,从此杳无音信。 饥饿,寒冷和恐慌,犹如一条毒蛇,吞噬着每一个建奴骑兵、野人部落勇士的心。 尤其是那些野人部落的人,从一开始的狂欢,一腔热血,在漫长的攻城战中,慢慢被消磨殆尽。 终于,开始有人逃走。 这一场糟糕的战争,是建奴莽古尔泰与大明皇帝之间的战争,他们这些野人部落的人,曾经承过大明皇帝和辽东侯的恩惠,但在关键时刻,却不甘寂寞,倒戈成为建奴铁骑大军中的一员。 原本,那些族长们的想法很简单,就是在他们帮助建奴铁骑赶走大明军队后,那些开垦出来的大片沃土,以及大批的汉人农具,将落入自己之手…… 如今,悔之晚矣。 号城天下无敌的建奴铁骑,面对由检1号城的浅灰色硬壳子,竟然毫无建树。 就算加上从辽西走廊赶来的大明叛军也不行。 祖大寿、吴襄分别派遣三万精兵,携带大量的火器和工程器械,试图将辽东北方的大明军队一扫清空。 他们尤其觊觎的,其实还是苦兀岛。 那片曾经的不毛之地,全年大多数时间,都是冰天雪地、白雪皑皑,只有区区三四个月的暖和日子。 就连建奴英豪皇太极等人,也从未想过要好好的开发那座孤岛,而只是作为自己的势力版图内,野人部落勇士的征召地,和少的可怜的贡品来源地…… 如今,在草包皇帝的一番操作下。 几万大明兵卒,数十万大明百姓,在大明学堂众学子的帮助下,却硬生生的将一座荒芜的孤岛,变成了一片富饶之地…… …… 与之相反。 位于由检1号跨海大道最前端的由检1号城里,却一片祥和,该打仗的打仗,该忙碌的忙碌,该吃吃,该喝喝。 炮声隆隆中,炊烟袅袅。 九丈高、八丈宽的钢筋混凝土城墙,中间混杂了大量的岩石,就算是郑芝龙所部的铁甲战舰上的巨炮,也一时半会儿轰不开来。 更别说祖大寿、吴襄标下的火器营,手里的家伙什,号称火器营,实际上,在曹文诏麾下兵卒眼里,其实也就是一堆烧火棍。 根本就不足为虑。 火炮轰击在高大坚固的混凝土城墙上,只能炸一个拳头大小的浅坑…… “听说了没,城外又来了几万人马,好像是原来咱们大明辽东总兵大人的兵马。” “来就来呗,这仗都打了好几个月了,他们攻破过咱们的城池没?” “攻破个屁,咱们的城墙如此之高,又坚固无比,他们根本就破不了防。” “也不能掉以轻心呐,那些建奴骑兵的攻城战术,其实也还算厉害,听说在前几年的山海关之战中,人家的几个万人骑兵队,用羊皮袋子装土,用了十几天时间,便将一座城池外头给填平了。 人家的骑兵顺着斜坡,一路狂奔,转眼间就冲上了城头。” “没用的,那是守城兵卒手里没有好家伙,看看咱们,一百步开外,一枪便能打死一人,他们近不了身……” …… 曹文诏、郑芝龙二人并辔而行,领着几名将军,在由检1号城里巡视,听着守城兵卒的议论,心里也是一阵舒坦。 想当初,自己在山海关一线当兵时,只要听见轰隆隆的铁骑冲阵声,心里就觉得发颤,忍不住的便要张大嘴巴,狠狠的吞吸几口冷空气。 野战方面,大明军队,实在不行。 可如今…… 想到前几日郑芝龙海运过来的一批“怪兽”,他的心里,一阵接着一阵的激动,恨不得立刻下令开战! 不过,这鱼饵撒出去几个月,吸引过来的建奴铁骑、野人部落和辽西将门叛军的数量,也差不多有十万了吧? 由检1号城,能不能一口将其吞下? “镇海王,这一仗该如何打,陛下有没有旨意下来?”突然,曹文诏侧脸看向郑芝龙,问道。 “等着吧,这几天便应该有新的旨意下来了。”郑芝龙含含混混的说道。 曹文诏心里略微有些不满。 这辽东之地,本是他最先过来经营的,从苦兀岛上的黑龙城开始,他带领着一众人马,披荆斩棘,吃尽苦头,终于才有了今日的一片基业。 这个郑芝龙,不过也就是海盗出身…… 不过,曹文诏并未继续想下去。 他为自己适才危险的想法而羞愧,自己之所以能有今日,从一名什么都不是的大明游击将军,短短两年,就发迹成为大明的辽东侯。 这一切,可都是草包皇帝朱由检所赐。 想起朱由检的孟浪轻浮的样子,再回头细想一番其行事手段,曹文诏禁不住就冒了一身冷汗。 如今,天下大乱,大明朝表面看上去焦头烂额,草包皇帝却根本无所谓,今天忙着修筑水利,明日修筑铁路,或者不声不响养一支铁军,经营这鸟不拉屎的苦兀岛。 这说明了什么? 见识过徐光启、宋应星等人的手段后,他终于渐渐明白过来,草包皇帝的依仗是什么。 火器。 铁甲战舰,铁路,蒸汽机。 还有黄河流域四通八达的道路和水利工程,以及贯通东西的那条“高速公路”…… 这一切败家之举,在外人眼里,无非是大明第一败家子,眼看着就要将这百万里江山社稷折腾成一片烂泥潭。 可是,曹文诏…… 可是亲眼目睹过,大明水师在海上的横冲直撞,举世无敌。 同时,跟是亲眼目睹了,苦兀岛从一片荒岛,如何在短短两年内,即可轻松的将建奴数万铁骑压在一座城池外头,寸步不曾有所进…… “镇海王,下官有些着急啊,”曹文诏坐在马背上,抬头看一眼灰蒙蒙的天空,道:“这几日又要下雪了,你说城外那几万人马,都是如何苦熬度日的?” 郑芝龙轻笑一声,道:“你可莫要小瞧那些建奴猪尾巴头,他们的先祖,原本就是这冰天雪地里的猎人,最擅长的,便是在苦寒之地生存。 别看他们不断有兵卒冻杀,而且,不断的传出有野人部落的勇士,因为缺少粮食而大批死亡。 这个莽古尔泰,并不是一个蠢货。 他打得一手好算盘,对辽东之战,并非如表面上如此不堪一击,反而是老谋深算,打算施展那驱狼吞虎之计呢。” “驱狼吞虎?” 曹文诏有些诧异的看一眼郑芝龙,笑道:“镇海王,你是跟那些倭人、南洋人和海盗们交往多了吧?一群彪悍异常的建奴骑兵,还会使用这般计谋了?” 郑芝龙哈哈大笑,道:“这并非是我郑某人想到的,而是咱们的皇帝陛下深谋远虑,识破了莽古尔泰的计谋和打算。” 曹文诏微微点头,心下了然。 远在京师之地的那位草包皇帝,果然并非如表面上显示出来的那般不堪…… “莽古尔泰的打算是,以攻打由检1号城和苦兀岛的一场战事,渐渐将整个辽东之地的野人部落调动起来,动之以情,诱之以利,从而一统辽东之地。” 在经过一处兵营时,郑芝龙跳下马背,笑道:“辽东侯,不请郑某喝一碗酒、吃一盘鹿肉?” 曹文诏也翻身下马,笑道:“什么都瞒不过你这海王爷。” 他率先走进营门,边走边说:“这一处大营,来皇帝陛下亲自下令,由宋应星设计,大明学子耗费好几个月方才修筑而成的。 本来,此地就连我这位辽东侯都不准进入,也不知道里面藏了些什么东西。 可是前几日,陛下突然传来密旨,恩准我进去一趟。 镇海王爷可想知晓,这兵营里,藏了什么东西?” 郑芝龙笑道:“不过就是一处军械库而已,辽东侯前面带路吧,本王此番前来,便是为这一批大明最新式的火器,运送弹药来的。” 曹文诏脸色微变,却是一句话都没敢多言…… 第九十七章 先射一轮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郑芝龙、曹文诏二人走进一座毫不起眼的兵营,在几名大明学子的带领下,来到一片空地上。 “镇海王郑芝龙、辽东侯曹文诏,请出示皇帝密旨,并出示各自手中兵符,经过印证后,方能进入此处。” 一名大明学子迎接上来,笑眯眯的说道。 郑芝龙取出一页纸,连同一片虎头兵符交付给那学子,笑道:“我三弟的密旨,现在可是越来越没样子了,远远的传来一张纸片就是命令啊。” 几人都笑了起来。 如今这天下,能接到这“一张纸的圣旨”的人,还真是不多见。 比如,曹文诏接到的密旨,就不是一张纸,而是……一个破纸条。 上面简单一句话:“曹文诏,等郑芝龙来了,一切听从他的指挥,在莽古尔泰的屁燕子上狠狠的捅上一刀。大明皇帝朱由检……” ‘还是镇海王深的皇帝陛下的宠信啊……’ 曹文诏心中苦笑,面上却没显露什么异常表情出来,而是将那张纸条与自手中的虎头兵符,一并交付出去,笑道:“这位先生,以前可不曾谋过面。” 那学子笑了笑,并未多说什么。 他回头招呼一声,喊了一句“没问题,可以开门了”。 轰隆隆一阵闷响。 冰天雪地的一片空地上,突然裂开一条七八丈宽的缝子。 一个倾斜向下的混凝土甬道,赫然出现,黑咕隆咚的,一路直通大地深处,一眼望去也看不到尽头,也不知到底通往何处。 “镇海王爷,辽东侯爷,请传令召唤两千亲信兵卒,进来搬东西。”那学子站在甬道入口处,双手拢在羊皮袍的袖子里,一脸的淡然之色。 “多谢先生了。” 郑芝龙、曹文诏拱手,下令让亲兵去传令,各自召唤来一千兵丁。 “王爷,侯爷,请吧。”那学子笑道。 于是,一行人走进那条黑咕隆咚的甬道,一路向地下深处走去…… …… 将近一个时辰后。 陆续走出地下甬道的郑芝龙、曹文诏等人,目瞪口呆,面面相觑,竟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眼前这两百个大铁架子…… 到底是干嘛用的? 而且,每一个大铁架子下面,还安装了一个类似马车的底座,上面安装着钢铁轴承、轮子。 尤其让众人不解的,便是这个铁架子上,整整齐齐的排列着四十根“铁轨”,设计精巧,所用材料,自然尽为大明朝眼下最为先进的精钢,看上去就十分的……霸气。 “这是……何物?”曹文诏抚摸着一个铁架子,一脸愕然之色。 郑芝龙也是一头雾水。 他负责海运过来的一批弹药,是炮弹,这一点他心里很清楚。 可是,这铁架子上,也没什么炮管之类的玩意,弹药该如何装填、如何发射出去?他简直是两眼一抹黑。 “先生。”二人来到那大明学子面前,躬身施礼,道:“请教这位先生,此物……” 那学子笑了笑,道:“这是咱们陛下与宋老师一起,亲手研制出来的新式火器,之前只是试着发射过两次,也没什么名字。 这一批火器,还需要一样东西,请辽东侯爷传令,与镇海王爷海运过来的弹药,一并搬运过来吧。 我们接到陛下密旨,三天后,便给城外的建奴骑兵发射一次,让他们从这人间消失算了。 陛下说了,原本他老人家想着给骑兵留一点余地,慢慢来,可是,祖大寿、吴襄二人的背叛,让他老人家很生气。 另外,毛文龙手下的三员大将,耿精忠、孔有德和尚可喜三人也造反了。 陛下心中不喜,便想尽快结束战斗。” 那学子双手拢在袖中,一张黑不溜秋的脸上,就十分的平静,说出这番话来,也没什么情绪波动,就好像说着一道简单的几何学定理。 这一副淡然,让郑芝龙、曹文诏心中,更加感慨不已。 在外人看来,他们一个是大明铁甲战舰的主人,足以横扫天下海域,是名副其实的镇海王;另一名,坐拥苦兀岛、辽东数百万亩肥沃良田,就算是想要自立为王,也似乎轻而易举…… 实际上。 他们此刻心里知晓,想要造反? 除非是豁出去,赌一把皇帝陛下手中再无底牌。 可是,这可能么? 郑芝龙的铁甲战舰,所有的核心部件,都掌握在朱由检的手里,一旦损坏,可能便是一堆废铁,在茫茫大海之上,随波逐流,渐渐成为一艘锈迹斑斑的废船。 曹文诏其实也一样…… …… “镇海王爷,辽东侯爷,先到营房里喝一碗羊汤,暖暖身子,等弹药和其他零件搬运过来,我们就可以准备开炮了。” 就在二人心下胡思乱想之际,那学子笑眯眯的招呼二人进去。 隆冬时节,外面寒风呼啸,大明学子们的营房里,却烧起一只硕大的白铁火炉,青蓝色的火苗安静的舔着一只大铁锅。 锅里面,炖着两只羊。 “今天是个好日子,要不要喝一碗酒,提前给城外的那几万人送个行?”那学子笑道。 郑芝龙、曹文诏二人点头。 于是,酒香四溢,肉香鲜美,一场绝世大战的前夕,这一锅羊肉,让郑芝龙、曹文诏等人在很多年以后想起来,都觉得有些荒诞不经。 同时,又忍不住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默默回味。 那一锅肉,真是人间美味啊…… …… “将这些管子镶嵌上去。” “还有那些金铁打造的机括,也一并安装起来,记住,所有的元件,一定要按照图纸安装,千万不可弄错了。” 在那名大明学子的指挥下,另外一百名大明学子,冒着苦寒、风雪,将两百个大铁架子和一大堆‘零部件’组装在一起。 经过一日一夜的忙碌。 终于,郑芝龙、曹文诏明白眼前的铁架子到底是什么玩意。 不过,他们明知这种名为“火箭弹”的新式火器,应该是一件大杀器,可是,没有炮管,这些火箭该如何发射出去? 一位镇海王,一位辽东侯,仔细查看着“火箭”,面面相觑。 两个人身为大明王爷、侯爷,常年带兵打仗,自然都曾读过茅元仪的《武备志》,其中记载者一样兵器,据说乃宋元时代之人发明出来,用以对付草原骑兵。 不过,也另外有一种说法,天下火箭,以三国时诸葛孔明最先发明、制作,并用之以两军对阵,威力不俗。 后来,在蒙元时期,更是有大幅改进。 洪武年间,火箭技术更加先进,有百虎齐奔箭、一窝蜂等“绝世大杀器”,在对付建奴铁骑时,也是表现不俗。 不过,这玩意的准头不行啊…… “镇海王,这便是宋大人设计制造的……一窝蜂?”曹文诏脸上露出一抹疑惑之色。 “应该……是吧,”郑芝龙也是一脸懵逼,“不过,这玩意真的能用?” 草包皇帝令人发明蒸汽机、各种新式火器,向来都极为震撼人心,每一样都可算作是这世上最为令人心惊肉跳的‘大手笔’。 尤其是对各种火器的研发制造,二人都有所了解。 可是眼前这两百个铁架子…… 火箭技术古代便已有之,虽然千百年来,经过历代先人的不断改进,已然颇有所建树,问题是,那玩意可是真的没什么准头,一旦乱箭齐发,说不定‘嗖’的一声,有不少箭矢可能会在半空中拐一个弯儿…… “传令下去,等明日点火之时,让那些兵卒提前进入掩体!” 郑芝龙想到害怕处,直接传令。 “对,躲进掩体后再点火!”曹文诏自然也想到这一后果,赶紧传令下去。 那一百名大明学子闻言,也没说什么,只是摇头苦笑一番。 皇帝陛下、徐光启大人、宋应星老师等人亲手设计的“火箭弹”,岂是这些草莽粗汉所能理解? “传令:明日凌晨,先射一轮!” 第九十八章 凯瑟琳的管风琴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一声“点火”命令。 五十名大明学子,瞬间扣下手中扳机。 啪啪啪! 五十声清脆的扳机敲击过后,一根火绳被点燃,嗤嗤嗤的冒着白烟和火星,迅速向那铁架子上燃烧过去。 三丈,两丈半,一丈二尺…… 嗤嗤嗤。 不到三四个呼吸,那根火绳便烧光了。 紧接着,第一枚火箭弹被点燃,先是冒出一股猩红火星和蓝烟。 然后,是第二枚、第三枚、第四枚…… 肉眼可见的,铁架子开始颤抖起来,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声响,令站在远处探头探脑的镇海王郑芝龙、辽东侯曹文诏心惊肉跳。 这帮大明学子,简直胆大包天。 这种携带一枚弹头的火箭,一旦失控,或者原地爆炸,引发其他弹头爆炸,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这偌大的军营,恐怕的三两个呼吸间,即可被夷为平地! 说时迟那时快。 在众人的感觉中,时间仿佛过的很慢很慢,差不多有小半个时辰左右。 而实际上,却不过两个呼吸左右。 第一个铁架子猛的一抖,一枚火箭爆发出一声尖啸,终于射了出去,屁燕子后面,拖着一条长长的猩红色尾巴,冲天而上。 然后,是第二枚、第三枚、第四枚…… 所有的火箭,在冲上天空二三十丈的时候,似乎略微停顿一刹那。 然后,一闪而没。 呜呜呜! 呜呜呜! 呜呜呜! 由检1号城的某处神秘军营里,在一阵尖啸声中,数以百计的火箭冲天而去,空留一片硝烟和狼藉,以及目瞪口呆的镇海王郑芝龙、辽东侯曹文诏。 “真的射出去了?” “这铁架子和钢轨,便是为了固定火箭的方向,不令其乱飞乱射?” “就这么飞出去,能打中建奴大营么?” “应该够悬的,建奴大营距离此处不下三五里之地,就算最先进的火炮,也无法准确的进行轰击……” …… 数百道尖锐呼啸,惊天动地,铺天盖地,让躲在掩体后的大明兵卒心惊肉跳的同时,却有莫名其妙的兴奋起来。 “是咱大明的火器!” “天呐,这是什么火器,就像一窝蜂似的飞射出去,简直太过瘾了!” “看方向,应该是直奔城外建奴人的大营而去的。” “不对,那边除了一座建奴骑兵的军营,还有一个野人部落的大营。” …… 不提由检1号城里的激动、疑惑与兴奋。 且说在距离城外三四里处的一片向阳山坡上,建奴人的中军大营里,三名牛录额真大人,正自围坐在一堆篝火边,吃肉喝酒,顺带着,咒骂几句这贼老天。 连续几个月的攻城战,让这一支号称天下无敌的建奴铁骑,损失了差不多有三四千人马。 而最为糟糕的,还是兵卒们的战意。 建奴铁骑,除了在东江镇、喜峰口一带吃过两次大亏,一次是被毛文龙、郑芝龙联军杀退,损失惨重。 另外一次,则是在茅元仪的指挥下,在喜峰口一战中,一炮轰死皇太极,并彻底歼灭其最精锐的铁骑三万人。 可是,这些能征善战的骑兵,在面对大明的骑兵和步兵时,打心眼里其实看不上他们。 一群汉人猪猡而已。 在他们的铁蹄、箭矢和攻城器械下,无非是一些只能躲在坚固城池中,偷偷摸摸放冷枪的懦夫而已,何足挂齿。 可是,这一次,他们的攻城器械失去了作用。 这一座城池里的大明兵卒,手里头的家伙太硬气了,清一色的最新式火枪,并且,还配备了一部分短程火炮,攻击距离不远,也就两三百步的样子。 问题是,这家伙准头好啊。 很多建奴人的攻城器械,就是被这种短程火炮逐一轰没的…… “再煎熬一个多月,等翻过年关,冰雪略微消融一下,咱们的攻城便可开始了。” “对,这一次,就算是将城外的斜坡延长二三里,也是要想办法完成,我就不信,咱们将泥土堆满汉人猪猡的城墙外,咱们的骑兵还不能冲杀上城头?” “此法乃骑兵攻城之压箱底的办法之一,虽然耗时耗力,但万无一失。” “那还用说?当年,蒙元大汗成吉思汗横扫天下,其攻城之法千变万化,而最为有效的,还得是这种堆土登城之术!” “要不是皇帝密令,驱狼吞虎,想要彻底将辽东之地纳入咱大金版图……” …… 突然,一名牛录额真大人眉头一皱。 他霍然抬头,惊呼一声:“什么声音?” 其他两名牛录额真大人侧耳倾听,张口刚想说一句什么。 轰—— 轰—— 轰—— 一片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中,方圆二三里之地,刹那间陷入静默。 爆炸声,火光,浓烟。 三五个呼吸后,一座两万人的大营,便被彻底抹去。 两千枚火箭弹,根据一定的排列方式,从天而降,笼罩整座军营,巨大的爆炸声中,火光冲天而起,爆炸所产生的真空,以及瞬息而至的巨大气浪,将炮弹覆盖范围内所有的血肉,直接撕成碎片。 化作漫天血雨与黑灰。 一声不吭的随风而逝。 而在远处,距离这座军营五里之地的另一座大营里,数千建奴骑兵刚刚起床,一些兵卒还窝在帐篷里,口中骂骂咧咧的,不知道在诅咒老天爷还是那些官老爷。 猛的,大地一阵震颤。 而后,便听到一大片尖锐鸣啸,和随之而来的一大片惊天动地的巨响。 因为这轰响声太过密集,便如一声悠长而令人心悸的尖啸。 “警戒!” “什么玩意?” “是天石陨落吧?” …… 很快的,周边几座大营里的人,纷纷跑出帐篷,向适才巨大的爆炸声方向张望。 是中军大帐! 建奴人的中军大帐,笼罩在一片滚滚硝烟之中,根本就看不清任何东西。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建奴骑兵、野人部落的勇士、大明叛将祖大寿、吴襄手下的精兵,以及那些将校、族长等,不由得面面相觑。 一定是大明兵卒干的好事! 不约而同的,众人将目光投向由检1号城方向。 整座汉人城池里,也是一团浓烟滚滚,看不清里面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趁着那些人没反应过来,在灭掉两座大营!” 那名指挥火箭兵的大明学子,迅速将两张图纸交给身边二人,道:“将剩下的那些火箭弹,在二十个呼吸内发射出去。 记住,一定按照这上面的数字坐标,再调整一下火箭弹的方向。” 第九十九章 食人铁兽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四轮火箭弹齐射,便抹去四座建奴人大营。 歼灭地方精锐将近三万之众! 而这一切,不过一盏茶工夫,三万曾经横扫天下、自号无敌的建奴铁骑,便化为飞灰,估计连其骄横跋扈的灵魂都未曾留下,便被撕成了碎片。 大明神器! 由检牌火箭弹。 又名凯瑟琳的管风琴…… …… 懵了好久好久。 建奴人,野人部落人,大明叛军,五六万人马这才从无比震惊之中清醒过来。 “撤!” “快撤!” “大明神器出世了!” 大大小小十几座大营,原本堵在由检1号城的正前方,犹如一群荒古凶兽,对大明这座城池虎视眈眈,整日想着尽快攻破此城后,即可挥师跨海,攻入苦兀岛。 将大明苦心经营的苦兀岛,据为己有。 然而,随着四轮齐射后的巨大轰鸣声,一切梦想,登时便破碎了。 数万骄兵悍将,在没有统一指挥的情况下,乱成一团,在方圆二三十里的空旷雪原上,抱头鼠窜,恨不得多生出两条腿,让自己跑的更快些。 然而,这才是草包皇帝“关门打狗”方略的第一步。 就在数万兵马夺路而逃时,周围极远之地,又传来一阵密集而沉闷的爆炸声。 通完外界的三条大道,和建奴人自己修筑的十余条应急小路,在一声声沉闷的爆炸声中,转眼间便被炸毁。 滚滚而下的山石、巨木,将建奴人的所有退路都堵死了。 “向西南方向撤退,夺下老河口!” 到底是精锐之师,即便是在如此紧张情势下,一些建奴额真大人、野人部落首领和大明叛军将校,迅速做出判断,一窝蜂似的向东南方向突围而去。 那个方向没有什么山峰、河谷,一片通途,真是骑兵可以大肆纵横的好战场。 “大明猪猡就会搞阴谋偷袭,咱们撤退到开阔地带,跟他们来一场正面厮杀!”几乎所有的建奴人都是如此作想。 于是,小半个时辰后。 他们迎面对上一支大明军队。 与以往所见的大明军队不同,这一支明军,人数并不是很多,也就七八千左右。 奇怪的是,在他们的正前方,是一字排开的一百只奇怪的“钢铁巨兽”,体型硕大,比马头还要高出一两尺,宽约五步左右,正面一个黑黝黝的铁盖子,上面戳出一根小腿粗细的炮管…… 这又是什么玩意? 而且,不止如此。 尤其让建奴人心惊肉跳的,是这一百只“钢铁怪兽”,竟然还在轰鸣着,缓缓的向前推进,犹如一群笨拙的老乌龟,慢慢向这几万骑兵所在的方向“爬”过来。 “汉人火器营,预备!” “开火!” 祖大寿、吴襄麾下的大明叛将,很快就明白过来,这玩意,一定是大明学堂折腾出来的又一样“新式火器”! 嘭嘭嘭一阵乱枪响过。 距离实在太远,他们手中的火枪,射程根本就不足以射杀对面之敌。 不过,还是有一些流弹,软软的击中那些钢铁怪兽。 子弹打在那些钢铁怪兽身上,发出一声声‘乒乒乓乓’的清脆响声,却是只在上面留下一些浅灰色印痕。 至于那些卑鄙的大明兵卒,却早已躲在钢铁怪兽后面,不疾不徐的慢慢走来。 大明叛军兵卒脸色大变,便想要向后面撤退,却被建奴铁骑堵住,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甲纳额真大人,前方是明军精锐,此地地势平坦,最适合精锐骑兵冲锋陷阵,我们胯下的战马不行啊。” “是啊,你们是精锐,就应该在前方冲阵,我们这些杂牌军紧随其后,给明军以致命一击!” 几名建奴骑兵首领大怒,喝令让大明叛军在前方冲阵。 于是,数万兵马再一次混乱起来…… …… 而在那些钢铁怪兽后面,约莫七八百步之遥,几名大明将校则好整以暇,通过远视镜,观看着乱成一锅粥的建奴骑兵。 “张勇将军,为何不下令进攻?” “是啊,咱们的由检号坦克机,不惧对方任何攻击,自己又能射击炮弹,还有十几个火枪射击孔,直接横推过去就是了啊。” “你们懂个屁!” 张勇作为此番大战的主将,往地上吐一口唾沫,咧嘴笑道:“临行前,茅大帅可是再三叮嘱,这一仗是个歼灭战,绝对不令其一兵一卒逃脱。 如果咱们横推过去,难免会有漏网之鱼,后面那几道防线若不能留下这帮杂碎,岂不是违了咱茅大帅的军令? 你们看看,本将如何钝刀子杀猪,将这几万人马全部给弄死!” 另外几名副将撇嘴,竟是没有人相信张勇的话。 实在是大家都曾在战场上厮杀过,深知那些建奴骑兵,一旦发起疯来,想要大胜仗是不可能了。 可是,一旦他们胡乱冲撞起来,想要一举将其歼灭,却是根本都不可能的事情啊。 “传令,让咱们的由检号坦克列阵,挡住一切正面之敌!” 张勇开始传令:“后面的预备队,兵分两路,在埋设过地雷的区域两侧,形成两把剪刀状防御阵势,绝不放一人一马通过此地!” “咱们就在这地方消耗吧。” “传令给火头营,让那帮兔崽子准备埋锅造饭,咱先跟这帮家伙消耗两三天再说。” 大战在即,竟是毫不在乎。 另外几名副将纷纷上前谏言,张勇却只是笑而不语。 幸好临行前,他专程跑去请教茅元仪,来到辽东之地后的第一仗该如何去打。 茅大帅简直不是人啊。 一番分析指点,断定建奴铁骑在由检1号城前方,吃过大亏后,定然会全军溃散、撤离,而且,必然要夺取这一片开阔之地,抢夺老河口。 而且,就连对方会在阵前发生争执、混乱,竟然都了如指掌,便如眼前这几万骑兵,不过是依照茅元仪茅大帅的“指点”,在表演一场战场大戏…… “传令给那些开坦克的,让慢点跑。” “给老子节省油料,可别打完仗后,跑不进城里,那可就丢人丢大发了,哈哈哈。” 张勇只觉得心情一阵舒畅,接着,下了一道令人莫名其妙的军令:“在前面那道土坎前,让坦克兵开上一炮后,开始慢慢撤退。 撤退的速度,越慢越好!” 第一百章 一场乏味的屠杀……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一进一退,一百‘食人铁兽’动作迟缓的慢慢散开,形成一个半弧形,刚好能够做到火力交叉。 而这一切,对面的建奴骑兵却也心里清楚。 不过,对于这样一堆钢铁怪物,他们的心里还是有些不屑一顾,因为,这玩意的行动速度实在太过迟缓,对骑兵构成的威胁似乎并不是很大。 “注意对面的那些火枪手!” “列队,冲阵!” 祖大寿、吴襄麾下的明朝叛兵,在建奴人的胁迫下,只能忍气吞声的列队,形成一个冲阵队形,骤然发动进攻。 轰隆隆的马蹄声,重重的落在大地上,掀起一阵冰雪雾气。 两三百步的距离,对于骑兵来说,可以说是一个冲锋便可抵达。 不过,这一次,出了点意外。 那些‘由检牌坦克’,还不等对面骑兵的速度提起来,突然开炮了。 在平坦的荒野地带,一百发炮弹呼啸而出,越过前排骑兵的头顶,在四百步左右的地方,也是骑兵最为密集之地,轰隆隆的爆炸开来。 紧接着,便又是第二发炮弹。 中间相隔,差不多也就七八个呼吸。 炮声轰鸣,人嘶马叫,在浓烟滚滚中,建奴数万骑兵的心态瞬间有些崩溃。 因为,在他们的想法中,就算是大明的新式火炮再厉害,也应该是打出第一发炮弹后,需要好半天时间填装弹药。 可是,这群钢铁怪兽上配备的火炮,竟然在短短几个呼吸间,就能完成下一发炮弹的填装? 如果真是如此,那可就麻烦了…… …… 终于,在第三轮火炮轰击后,冲在最前方的大明叛军,已然突破火力交叉网,挥舞着手中弯刀,想在那些铁疙瘩的间隙一冲而过。 那些大明步兵士卒,在精锐骑兵眼里,不过是一群待宰的羔羊而已,一个冲锋,就能撕开一条大口子。 嘭嘭嘭! 嘭嘭嘭! 突然,一阵密集的枪声骤然响起,犹如爆豆子一般。 还不等那些骑兵反应过来,冲在最前排的近百名骑兵,转眼间就被打成了筛子,犹如一片烂肉一般,在马背上歪歪斜斜的耷拉下来,被战马拖拽着继续往前冲锋。 然后,随着连绵不断的枪声。 那些狂奔的战马,也很快就被打死,纷纷翻滚在地,与骑兵的尸身一起,被后面冲锋过来的马蹄踩踏成烂泥,重重的揉进冰天雪地的辽东土地里…… …… 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碾压和屠杀。 这一万大明军队,可算是当世第一流的战力,不仅拥有世上最为先进的火炮、火枪、乃至初代坦克,而且,其战法也是经过草包皇帝朱由检、茅元仪反复论证过的,无论其火力配置,还是单兵作战的战壕、单兵坑掩体等,可都是草原骑兵从未见识过的全新模式。 战斗很快就进入尾声。 那些建奴骑兵不是傻子,总不会无休止的将自己麾下兵马,像添油一般,源源不断的让他们去送死。 在损失将近一万名精锐骑兵的时候,一名建奴牛录额真果断下令,停止进攻。 并迅速形成一道防线。 他们借着沟壑、山坡等地形优势,火速构筑防线,毫无疑问的,那些大明叛兵,再一次被摆放在最前线的位置。 “大爷的,这些建奴狗真不是东西,为什么每次都让我们冲在最前面?” “就是,这也太欺负人了!” “好了好了,大家就少说几句吧,难道你们还没看清楚眼前形势?自从我们跟随祖大帅、吴大帅造反后,那些建奴兵就看我们不顺眼!” “……” …… 听着麾下兵卒议论纷纷,群情激奋,眼看着便要发生哗变,大明叛将喝令:“都给老子打起精神,别看对面明军的铁疙瘩和火枪厉害,但他们的速度不行,根本就不能冲阵,你们怕个锤子哟!” 那些叛军兵卒的心,终于略微安定下来。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对面的明军,根本就没打算冲阵。 那位名叫张勇的指挥官,用远视镜观察着建奴骑兵的阵势,嘴角微微上扬,笑道:“啧啧,果然不出茅大帅所料,这些建奴骑兵还真是一茬好麦啊。” “一茬好麦?”旁边几名将领愕然问道。 “就是一茬好麦子,”张勇轻笑一声,遥指对面数万兵马,道:“就是数量多,质量好,最重要的是好收割啊,哈哈哈。” “那就请将军下令收割吧!” “请将军下令,收割!” 张勇笑道:“好,那就开始收割。” 然后,十几条军令被迅速传达下去,一万名大明铁军就地摆开阵势,既不进攻,也不后退,反而开始扎下营寨,埋锅造饭。 两军阵前,一片静默。 唯一动弹的,便是那一百架‘由检牌坦克’,嘭嘭嘭的轰鸣着,却是担心天气寒冷,一旦熄火,就不好重新启动…… …… 一盏茶工夫后。 大明铁军的第一锅热水尚未烧开,对面的建奴骑兵就按捺不住了。 就算是手中有先进火器,又能如何? 在骑兵大队不要命的冲锋下,就算对面是一座山,也应该能够将其一举而踏平! “传令,组织两个万人队,冲锋!” “是!” 轰隆隆一阵响,两支万人骑兵大队,再次发动冲锋。 无奈,明军早已将此地打造成一片死地,不要说那些冰雪覆盖下的地雷,就是那些早在几个月前就挖好的沟沟壑壑,不仅是明军火枪手最好的掩体,更是让骑兵难以跨越的一片死地。 两支浩浩荡荡、气势汹汹的骑兵队,一旦冲进去,就陷入进退维谷。 进不了,退不快,活脱脱便是两万个缓慢移动的靶子,让大明火枪手训练了大半个时辰而已。 于是,又一轮惨烈而乏味的战斗,很快就结束了。 毫无悬念的,数千兵马被打成筛子,胡乱丢弃在两军之间平坦的荒野之上,引来一阵秃鹫、老鹰之类的鸣号,听得人头皮发麻。 然后,大明兵卒们就地开始吃饭。 而对面的建奴骑兵,却只能在寒风刺骨的风中,紧张的准备着防御工事。 “牛录额真大人,此地显然是明军设置的一个陷阱,要不,咱们从另外的方向突围?” “是啊,牛录额真大人,下令吧,这一支明军的火器太厉害了。” “那些狗东西,竟然早已在此地挖了数百条战壕,人家可以躲在壕沟里开枪射击,我们的弓箭和战马,却无法攻击人家……” 那名负责指挥的牛录额真大人,脸色阴沉的厉害。 他环顾左右,咬牙切齿的下令:“让那些明军叛徒死守前沿,后队变前队,分三路人马,向东、西、北三个方向突围!” 第一百零一章 杀一个吴三桂,组建一个农科院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遥远的辽东之地,鹿鼎山下,黑龙河畔,一场毫无悬念的屠杀正在进行。 大明京师之地,草包皇帝朱由检却对此毫无兴趣。 反正胜负已分,他所关心的一大笔‘败家值’已经到账,至于那数万建奴精锐骑兵……如果茅元仪、曹文诏、郑芝龙不能将其全歼,那就可以去吃屎了。 这种火力配置,就算拉到数百年后的东北战场,都可以将倭国鬼子打的屁滚尿流。 区区几万草原骑兵,根本就是一盘菜。 或者说,是茅元仪口中所说的,一茬好麦子,颗粒饱满,还容易收割,一轮火炮、一轮火枪齐射后,便会齐刷刷的倒下一大片。 简直就……太乏味了。 “红柳,给郑芝龙发信询问,高丽半岛上有没有什么异动?” “毛文龙那老小子在干什么?” “他手底下的尚可喜、孔有德、耿仲明三人反叛,去向如何?可不能大意啊,那三个兔崽子,朕还真是没料到在这个时候会造反。” “简直就是三个被诅咒过的蠢货!” 红柳姑娘呆了呆,愕然问道:“为什么是被诅咒过的蠢货?” 草包皇帝朱由检不吭声了。 这是一个小秘密啊。 总不能告诉红柳姑娘,她眼前这位“崇祯皇帝”的躯体里头,隐藏着一个几百年后的社畜灵魂? 那该多没面子! “红柳,你只需要记住,朕上通天文下知地理,古今中外,无所不知,科学杂算,兵法布阵,文韬武略……咳咳咳,反正就是很厉害。” 草包皇帝终于扬眉吐气一回,哈哈大笑,洋洋得意的吹嘘一番后,便开始谋划另一场战斗。 山海关以北,整个辽西走廊和建奴老窝,以及高丽半岛、东江镇,可还处于失控状态,尤其是尚可喜、孔有德、耿仲明三人,更是让草包皇帝心头不舒服。 对了,还有一个吴三桂! “红柳,朕让你查的那个吴三桂,现在干什么?”草包皇帝突然问道。 “吴三桂?吴襄的儿子?”红柳姑娘略一凝神,从书架上取下一个小盒子,打开后,却是厚厚的一叠纸。 她在其中翻捡一阵,抽出一页纸片,道:“吴三桂,在祖大寿、吴襄等人起兵反叛时,被其父吴襄紧急遣返,潜回大明。 如今,应该藏身于其祖籍之地。 江南高邮。” “躲在高邮老家去了?”朱由检一愣神,笑道:“这个吴襄不简单,打仗不行,胆子又小,就是这脑瓜子还挺灵光的。” 红柳姑娘笑道:“是啊,这些辽西将门之人,其实都是十分厉害的枭雄人物,如果不是公子的一番布局,说不定还真让这些人就成事了呢。” 草包皇帝暗道,成个屁事,老子穿越过来一趟容易吗? 让李自成、张献忠、吴三桂、尚可喜、耿仲明、孔有德等一帮蠢货成事?那朕还真就可以去吃屎了。 “给魏忠贤传旨,将吴三桂给朕剁了喂狗。”草包皇帝一声令下,“不惜一切代价,定要将其斩草除根,若此事办不成,就让魏忠贤滚到福建一带去找他老婆。” 一代枭雄,大明罪人,汉奸吴三桂,很快就落网了,果然如朱由检所传旨意,被剁成碎肉喂狗了。 当然,这些都是细微小事,不足挂齿。 对草包皇帝来说,弄死一个吴三桂,不过收入几万点‘败家值’而已…… …… 处理完手头一堆琐碎小事后,草包皇帝紧急召见了钱谦益、张瑞图、杨鹤等朝中文武大臣。 辽东之战,没什么悬念,不过就是时间长短、弹药损耗多少的问题,有茅元仪在山海关一线坐镇,加上孙承宗等人的辅助,基本无虞。 让朱由检十分揪心的,还是大明的基建、农业水利等。 用他自己的话说,如果大明朝的基本盘稳固下来,老百姓有一口活命的饭食吃,就算那些江南豪门世族再怎么折腾,也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 可是,这样一个烂摊子,要彻底解决粮食问题,简直就……朱由检想起来就头大。 自从穿越过来,他脑子里一刻不停的,便是在不断的盘算着如何搞粮食。 如今,辽东战事都快结束了,建奴铁骑的威胁已然不怎么重要了。 粮食的问题,却依然是大明朝最大的问题…… …… “启奏陛下,黄河流域连年大旱,北方不少地方的农事在陛下的英明决断下,修筑了不少水利设施,却还是远远不够,河南、陕西、山东一带,还是有连片的府县出现饥荒。” “此外,入冬前平息的十几处流民作乱,最近又开始死灰复燃,已经开始迅速聚集,围攻府县衙门,甚至开始抢粮。” “请陛下传旨,对流民贼匪进行征剿,否则……” “否则如何?”难得上朝议事的草包皇帝突然大怒,顺手一脚将身边的魏忠贤踢了一个跟头,骂道:“老百姓吃不上饭,还不让人家造反?这天下,就没有这样一个道理啊! 你,你你,还有你,从今日起,五日五夜不准吃饭,每顿只喝一碗凉水,朕就想看看,你们会变成什么样子! 如果饿上几日后,还能站在这里侃侃而谈,张口闭口流民、贼匪,喊打喊杀,朕就服你,给你升官发财的机会,让你领兵去征剿,如何?” 一众大臣纷纷缄口不言。 草包皇帝的手段,大家都有所领教,之前所谓的征剿流民之事,也不过是常规操作,历朝历代的皇帝,不是都在如此做么? 国库空虚,就跟被狗舔过一般。 各地府库仓廪也是虚无可虚,根本就拿不出足够的粮食去赈济灾民,不镇压、打杀一批流民,还能怎么办? “钱谦益,张瑞图,杨鹤,你们三人上前来,朕有话问。”草包皇帝气咻咻的说道。 顺手,一巴掌扇下去,将魏忠贤又打了一个趔趄。 魏忠贤:“……” 其他大臣不是东西,对老百姓动辄征剿打杀,万岁爷您老人家为何要打骂奴婢啊? 不过,遭受打骂的魏忠贤,却一脸的喜悦之色。 这说明什么?说明草包皇帝还是很看重他魏忠贤啊,草包皇帝不是经常念叨,打是亲骂是爱嘛! “你们三位,乃朕之肱股,国之栋梁,眼下辽东战事吃紧,九边之地的那些蠢货又不安分,故而,朕迫切期望你们三位能解决眼下这一轮饥荒。” 草包皇帝忧心忡忡的望着钱谦益、张瑞图、杨鹤等三人,继续说道:“你们三人,掌管内阁、工部,尤其是杨爱卿,大明工程局眼前可是朕之依仗啊。” 三人赶紧躬身,齐道:“陛下圣明!” 朱由检暗叹一口气,腹诽不已:‘陛下圣明,圣明个屁啊,经过这几年的经营,随手即可将辽东那几十万铁骑打趴下,可是,朕还是解决不了大明老百姓的吃饭问题啊。 那还圣明个毛线哟……’ “钱爱卿,张爱卿,你们替朕拟一道旨意,诏令天下,召集天下热爱农桑、心忧天下的学子入京,朕要重新组建大明农学院。” 重新组建、大明农学院? 诸位大臣面面相觑,这个大明农学院,从来就不曾组建过吧?何来重新组建一说? 不过,皇帝正在兴头上,大家很默契的保持沉默,眼巴巴的瞅着草包皇帝兴致勃勃的一番话。 渐渐的,大家的脸色,有些难看起来。 尤其是掌管全国土地、钱粮、人口、教育、祭祀、外交等‘大业’的户部和礼部,其两位尚书大人脸都快要发绿了…… 第一百零二章 西北、射天狼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一个农科院,直接接管了原本属于户部、礼部绝大多数差事,这让原本就岌岌可危的‘六部内阁制’更是雪上加霜。 对此,朝堂上闹成一团。 不少读书人也纷纷上书请命,要草包皇帝朱由检收回成命,大致意思就是这个所谓的‘大明农科院’可以设立。 不过,只能搞一些农业水利方面的研学,绝对不可替代六部职能。 无非就是争权夺利罢了。 草包皇帝直接无视之。 他现在已经有点魔怔了,为了所谓的‘败家值’豁出去了。 因为,他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自己的那个狗屁系统,竟然发生一点微不可查的‘变异’,一些他最需要的图纸什么的,都需要海量的败家值才能换取…… 这就不好玩了。 “魏忠贤,你负责大明农学院的筹建和人才选拔,谁不听话,直接给捏造一个罪名弄死算了。”草包皇帝一心想造反,开始胡作非为了。 然后,他便拍拍屁股走人,一溜烟的出了京师之地,竟连魏忠贤、钱谦益、张瑞图等人都寻访不到…… …… 三个月后,西北之地。 董志塬上。 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山村的窑洞里,茅元仪掌勺,炖了一大锅羊羔肉,外加一大筐烙饼。 “止生,你这手艺不错,回头可以考虑入宫掌管尚膳监,”在京师之地消失三月之久的草包皇帝朱由检,此刻正躺在热炕上,舒服的直哼哼。 “微臣去掌管尚膳监,陛下去打仗?” 茅元仪轻笑一声,舀了一大碗羊羔肉,洒一把葱花在上面,双手端给朱由检:“陛下,请用膳。” 草包皇帝嘿嘿笑着,坐直身子:“你说朕跑到西北之地,京师那帮大臣们这会儿在干吗?不会是乱成一锅粥了吧?” “不会的,”茅元仪笑道:“陛下不再京城,大明的天下才稳固……” 草包皇帝也不以为忤,挽起袖子开吃。 “陛下,辽东战事差不多快结束了,莽古尔泰、祖大寿、吴襄、尚可喜、孔有德、耿仲明等人的精锐兵马,目前已伤亡过半,”茅元仪又给红柳姑娘端了一碗羊羔肉,继续说道: “微臣担心的还是毛文龙,那老小子现在成了势,手握八万雄兵,连自己的兵工厂都建了三座了。 陛下,要不要调集郑芝龙去会会毛文龙?” “不用,毛文龙不敢造反,”草包皇帝埋头干饭,含含混混的说道:“那老小子是个有脑子的人,想要造反,也必然不会在这一两年。” 茅元仪略感诧异:“陛下,为何?” “不为什么,就因为,朕吃定了他,”朱由检哈哈大笑,“而且,毛文龙也知道朕能吃掉他,你想啊,他所占据的地方,不过是朝鲜一座半岛而已。 咱大明有什么? 咱手里头有铁甲战舰,有郑芝龙,一座小小的半岛,根本就掀不起什么风浪,毛文龙现在不过是在观望,看朕对他的态度。” 茅元仪点点头,认同草包皇帝的看法:“不过,咱们还不能掉以轻心,毕竟,他是一头老虎,即便要不死人,可让他冷不丁的给你来一口,也是要疼上好几天。” 朱由检沉吟片刻,笑道:“那就给郑芝龙传旨,令他率领五艘铁甲战舰,先把汉城的那个李姓国主打趴下。” 茅元仪一愣。 这不是在说毛文龙么?怎么突然要打高丽国了? 旋即,他秒懂了。 “陛下,这一招隔山打牛,使的不错啊。”茅元仪竖起大拇指,纯手工点赞。 草包皇帝苦笑:“还不是让那老小子给逼的,其实,朕最想当的还是领主国王,并不想当什么天下共主,哈哈哈。” 茅元仪也大笑起来,草包皇帝这是有点得意忘形了。 不过,在毛文龙的屁燕子附近,建筑七八座水泥混凝土的屯兵之城,无疑是一招妙棋,只要毛文龙敢有所动作,第一时间就可以插刀子。 “还是说说西北战事吧。” 草包皇帝与茅元仪两个老阴π一边吃着羊肉,喝着羊汤,开始悄咪咪的商量着,怎么把西安府给打下来。 另外,还得派一支铁军,绕道榆林镇,出关后,在草原上迂回两千里,将正在围攻‘肃州卫’的三十几万草原骑兵给灭了。 之前,无论是草包皇帝,还是茅元仪,都腾不出手来对付那些家伙。 现在,辽东战事在曹文诏、孙承宗二人的南北夹击下,大局已定。 东北虎眼见不活。 那么,剩下的,就该会一会西北狼了。 “止生,说说你的考虑,”草包皇帝对此很重视,脸色也渐渐凝重起来,“肃州卫那边具体什么情况,朕可还没来得及去了解,你先说说。” 茅元仪沉吟几声,伸出三根手指:“陛下想要经略西北之地,有三大难处。” “哪三件?”朱由检笑道:“一并说出来,朕专治各种疑难杂症。” 二人哈哈大笑。 “第一个难点,就是出了金城关,就算是北蛮之地,七八方实力争夺的你死我活,谁冒头谁就会被群起而攻之。” “第二个难点,就是那边的骑兵为主,擅长草原游击战,很难一鼓作气的拿下。” “这第三个难点,还跟陛下有关。” 茅元仪停下话音,似笑非笑的瞅着草包皇帝朱由检:“那八十万皇室勋贵,陛下打算如何处置?” 这才是核心问题。 周围那几十万骑兵,听上去很吓人,而且,战力也极为恐怖。 但是,在草包皇帝、茅元仪二人看来,不过就是毛毛雨,只要想办法,总归会将其彻底打趴下,从让其与东北虎们一样,从能征善战,跑步进入能歌善舞时代。 问题是,那些皇室勋贵…… 不好处理啊。 “你给朕出了个难题啊止生,要不你先说说你的看法。”草包皇帝揉着眉心,颇为苦恼的说道。 当初,他借着几件大案,顺手将那近百万堂哥堂弟叔叔伯伯们发配到西北之地,成为镇守西北大门的,如今,那帮家伙都成了势,还真不好对付。 以前的皇室勋贵,不过就是有钱有势。 现在,他们手里还有了兵…… “以微臣看来,陛下不妨将他们的爵位再加上一阶。”茅元仪深思熟虑后,缓缓说道。 …………………………………… 身体状况好转,终于能继续写书了。感谢留言关心的读者大大们。 第一章 哎呀,那就太可惜了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崇祯四年春,一个飘雪的早晨。 董志塬的黄泥官道上,一小队人马疾驰而行,卷起一阵雪花,在马蹄后面翻滚不已,久久方才落入泥土之中。 这一行人马,在一个平平无奇的场院门前止步。 为首一人,大红斗篷蒙住大半个脸,只露出毛茸茸的下巴,和半个紫色脸膛。 “官爷,请通禀一声,就说我们是临洮那边过来的。” 院门口两名英气少年微微点头,笑道:“诸位辛苦了,先到隔壁窑洞喝茶,暖暖身子再说。” 于是,一行人便在一名少年的带领下,来到隔壁一个院落。 院落里,正有一人在赏雪,一口酒,抓一把雪,竟是吃的津津有味,让那几名大红斗篷包裹着的汉子微微一愣。 “是杨土司本人么?” 那饮酒吃雪的中年书生抬头,看向为首的那名斗篷汉子:“要不要整一口?” 说着话,将手中酒杯递过去。 那斗篷汉子一呆,顺手接过酒杯,学着那中年书生的样子,也抓了一把雪塞嘴里,喝了一杯酒,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茅先生的酒,不错。”斗篷汉子掀开斗篷。 露出一张颇为粗犷的脸,脸膛紫黑,嘴唇甚厚,满脸的毛发让他的两只眼睛看上去十分犀利:“卓尼杨,拜见大明战神。” 那中年书生,自然便是茅元仪。 而风尘仆仆赶来的这一行人,却是格桑草原上的土司头人,杨日朗。 “杨土司真乃信人也,”茅元仪躬身施礼,“请进屋说话。” 二人走进一间屋子。 “大明战神密信相邀,想必是有所求?”刚一落座,杨日朗也不客气,直接开口说道:“如果说想要对付格桑草原上的王,杨某誓死不从。 当然,大明战神若是想要借兵,用之去征讨北蛮、叶尔羌、吐鲁番、外喀尔喀诸部,本土司绝无二话!” “杨土司真是个爽快人,”茅元仪拱拱手,笑道:“若是只用你的兵,去对付厄鲁特呢?” 杨日朗霍然起身,正色说道:“不行,厄鲁特的骑兵太厉害,我的兵打不过他们,让我去跟厄鲁特人作战,无异于送死。” 茅元仪哈哈大笑,给杨日朗递上一碗清茶:“来来来,先喝茶。” “杨土司习惯饮用酥油茶、奶茶,小生这里不曾备下,还望土司见谅。” 杨日朗赶紧接过茶碗,咧嘴笑道:“只要是茶,就是香的,更何况,这天下能喝到大明战神亲手所煮的一碗茶之人。恐怕也没有几个吧?” 二人相视大笑。 “言归正传,杨土司,想与你合作,不是小生一时兴起,而是咱大明皇帝的意思,”茅元仪也开门见山的说道: “大明铁军虽然举世无敌,可是,毕竟人数有限,而且,骑兵太少,很难与草原骑兵作战。” “故而,咱大明皇帝陛下深思熟虑后,认为可以考虑与各位愿意亲近大明朝的草原部落,展开一次全面合作。 而你杨土司,则是皇帝陛下钦点的第一人啊。” 言毕,茅元仪端起茶碗,浅饮一小口:“如何,这个面子,可是给足了。” 杨日朗双目炯炯的盯着茅元仪,突然咧嘴一笑,道:“大明战神不必虚言相欺,据本土司所知,前来董志塬参加皇帝召见的草原诸部,我们卓尼杨家,不算第一家吧? 还有后海、林芝、若羌诸部,他们早就到了吧?” 茅元仪轻笑一声,道:“杨土司的消息倒也没错,不过,大家都不曾受皇帝陛下召见。” “大明皇帝陛下,可在董志塬?” “在。” 茅元仪指了指隔壁小院,笑道:“皇帝陛下就在隔壁小院,若是杨土司这边能谈妥,皇帝陛下随时有可能召见你。” 杨日朗一呆。 口中喃喃自语:“奇怪,大明皇帝陛下能来这鬼地方?” 茅元仪也不理睬,自顾自的喝着清茶,老神在在的样子,让杨日朗略感不适。 他怎么感觉,眼前这个中年书生给他的压力,比一直万人队的杀机还要浓烈,让他渐渐的开始呼吸有些困难…… “大明战神,跟大明皇帝陛下合作,我们能得到什么好处?”杨日朗问道。 “好处?与皇帝陛下义结金兰,如何?”茅元仪笑道。 “与皇帝陛下……义结金兰?”杨日朗一愣,旋即脸上显出一丝不以为然,“你们中原王朝的皇帝最爱骗人,要么和亲送一个民女过来,要么义结金兰,可到时候一翻脸,还不是照样派兵攻打过来……” 茅元仪哈哈大笑。 这个杨土司,净说实话,还让人无法反驳呢。 “你们想要的,无非是新式火器,以及粮食、盐巴,铁器,瓷器,丝绸什么的,”茅元仪喝一口清茶,淡然说道:“这些玩意,大明朝想有多少,就有多少。 尤其是新式火器,咱大明皇帝陛下可是花了大代价,建了七八座火器制造营,光是每天消耗的精铁,便是一座山。 杨土司,你手下有多少兵马?” 杨日朗侧头想了想,伸出三根手指:“三万,都是一等一的好骑兵!” “才三万?”茅元仪摇摇头,“远远不够啊。” “皇帝陛下觉得,以你杨土司的名声,就算有八万骑兵精锐,应该也是能够轻易做到吧?毕竟,你所占领的那片草原面积不小,人口也还算密集。” 杨日朗摇摇头,说道:“最多五万壮丁,要是一次征召的骑兵太多,草原上妇人老人和孩子,不能打理好草场,后果会很严重。” 茅元仪微微点头。 这种情况,他是知晓的,草原骑兵可以说能够无限征召,而且,一旦征召起来,就绝对是好骑兵。 问题是,正如杨日朗所说,若一次征召太多,很容易造成草场荒废,大批的牛羊牲口无力照料,会出现各种问题…… “哎呀,那可就有些可惜了,”茅元仪沉吟几声,颇为痛惜的说道:“大明皇帝陛下,在给你卓尼杨家准备新式火器时,可是按照八万骑兵运过来的…… 这就!” 茅元仪重重拍一下大腿,忽的站起身来:“杨土司,那就这样吧,给你配发的火枪火炮,就按照三万骑兵算,走走走,咱们这就去看火器。 哎呀,你可不知道,这一批新式火枪,就算是大明边军也不曾配发呢,清一色的自动火器,一个弹匣,就是十二发子弹! 啧啧啧,走走走,咱们去给你领火器去!” “等等!” 突然,杨日朗脸色大变,猛的扇了自己一个嘴巴子,骂道:“哎呀你看看你看看,我这头疼病真是太要命了,这不迟不早的,偏偏今日就给犯了! 大明战神啊,我格桑草原上,明明是十三万精锐骑兵,我怎么就给你说成是三万了? 你说,我这脑袋里,是不是进水了?” 茅元仪:“……” 第二章 发发发,给他们发枪!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杨日朗,格桑草原部落的头人,大土司,看见整整十万条新式火枪时,眼睛都开始泛绿光了。 这可是火器。 大明朝最先进的自动火枪! 一个弹匣,就是十二发子弹,要是自己的骑兵,人人都装备上这种天下最新式的火枪,格桑草原上,到底还是谁说了算? 哈哈哈,等本土司回到草原,第一个要收拾的,就是后海的那个狗屁葛良日巴! 想当年,本土司不就抢了你的新娘么,竟敢派兵来攻打格桑草原部落,让我足足损失一万多骑兵,五万只牛羊…… …… “杨土司,清点结束了?” 就在此时,茅元仪骑着一匹瘦驴,慢吞吞的过来了,他一边打招呼,一边颇为羡慕的看着那些新式火器:“杨土司,你比我幸运啊,你看看我,手底下才七十万兵马,这种最新式的火器,还不曾完全配发下去呢。 以后在西北作战,你杨土司可一定要帮衬一二啊。” 杨土司嘿嘿笑着,道:“大明战神谦虚了,你的数十万铁军,谁敢跟你打啊,哈哈哈。” “那可不一定,我大明朝没什么骑兵,作战方式死板的很,在这广袤无垠的西北之地,你们这些人,才是真正的英雄。 才是真正的西北狼啊!” 二人哈哈大笑,相见甚欢。 然后,便是一番假惺惺的‘签订协议’,无非是在大明皇帝陛下今后征讨厄鲁特部落时,格桑草原部落的兵马,必须要无条件驰援。 另外,就是一点点微不足道的贡品。 从表面上看,这一次,大明朝亏损严重,杨日朗一边谈笑风生,一边都开始用屁燕子笑话大明战神与草包皇帝了…… …… 如此这般。 整整三个月时间,草包皇帝、茅元仪二人,就像送财童子那般,在董志塬上将大批的新式火器‘白白送了出去’。 “全是白眼狼,呵呵,”草包皇帝心情舒畅,忍不住就想回到京城去宠幸一番。 不过,事情还没办完,他不能走。 “厄鲁特部落的使者也来了,”突然,茅元仪说道。 “厄鲁特部落也派使者来占便宜了?”这一结果,倒让朱由检颇为意外,“咱打出的口号,不是讨伐厄鲁特部落么?他们怎么也来凑热闹了?” 茅元仪笑道:“还不是你出的馊主意,给那么多草原骑兵发了枪炮,如果他厄鲁特部落没有枪炮,估计很快就会被打成狗。” 朱由检嘿嘿冷笑:“那就先将其打成狗。” 就在这君臣二人密议时,红柳姑娘进来了。 她是这一次草包皇帝唯一带过来的‘女眷’,所以,身份就有点特殊,差不多是半个女主人。 “茅先生,你们事情商议完了?”红柳姑娘道。 “没什么商议的,都是陛下传旨,小生照办即可,”茅元仪嘿嘿笑道。 这一番给草原部落发放一大批新式火器,本来就是题中之义,只不过,以前大明学堂建设的几处兵工厂的产能有限,一时半会无法制造几十万条火枪。 此外,新一代火器的测试尚未结束,根本就不敢大量扩散火器。 因为,一旦失控,草包皇帝、茅元仪两个人,估计要当一次‘大明罪人’了…… “曹公传来密信,肃州卫告急。”红柳姑娘也不废话,直接开口说道:“咱们发下去的新式火器太多,一大部分被用来打咱们的肃州卫了。 当然,其中大部分,还是被那些土皇帝们运回去,装备他们的私兵。” “肃州卫那边到底什么情况了?朕一直没有十分准确的消息呢。”草包皇帝朱由检唉声叹气的说道,“你们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朕,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不给朕一句实话?” 红柳姑娘看向茅元仪。 茅元仪轻咳两声,道:“那边的情况十分复杂,一时半会也解决不了,就算给陛下禀告过,也只是徒增烦恼啊……” “放屁!” 朱由检随口骂道:“是不是西北王,对了,就是朕的那位皇兄想造反?或者,已经起兵造反了?” 这是他所能想到最糟糕的一件事。 不料,听了草包皇帝的话,茅元仪、红柳姑娘却露出一丝意外之色。 “陛下以为,西北王朱由崧会造反?”茅元仪问道。 “他想不想造反,朕还真说不上,毕竟,朕对那位皇兄的了解只不过是道听途说,根本就不了解。”草包皇帝苦笑道。 在前世记忆中,他只记得朱由崧后来成了南明皇帝。 “不是他造反了,而是,他现在太忠心耿耿了。”红柳姑娘叹一口气,“原本,以曹公和茅先生的考虑,西北王朱由崧遭受陛下贬斥,必将造反。 故而,曹公在那边安排了后手,就是防备他心存异志,不管不顾的打开西北国门,大明朝的局势可就麻烦了。 结果……陛下的那位皇兄,竟然困守肃州卫两年多,目前已经弹尽粮绝,却依然在浴血拼杀。” “弹尽粮绝了?” 朱由检这才吃了一惊。 肃州卫深入大漠戈壁,可算是眼下大明西北的第一道防线,如果肃州卫防线失守,金城关三五日即可被攻破。 到那时…… “弹药不足,还可以用滚石、巨木、弓弩等守城,只要军民一心,困守三五个月绝对没问题,毕竟,肃州卫的城墙可算是大明最牢固的。 可是,这粮食……” 朱由检有些焦躁。 “陛下也无须焦虑,微臣与曹公已经在想办法了。”茅元仪躬身说道:“第一批粮食,应该还有三五日即可运到。” 朱由检这才略微宽心一些。 不过,想到肃州卫那边的困局,他一时间也没什么主意,只能看向茅元仪:“止生,你如何打算?” 茅元仪笑道:“也没什么打算,以微臣的计划,就让西北王再吃一个月的沙子。” “什么意思?” “就是让他们再坚守一个月,微臣定能破局。” “一个月够不够?” “足够了,不过,如果他们坚持不到一个月,可能就有点麻烦了。” 茅元仪取出一幅地图,在朱由检面前的桌子上摊开,指点说道:“陛下请看,这里便是肃州卫,后路甘肃镇山西行都司、永昌卫与凉州卫已经失守, 西北王在肃州卫的兵力,为二十七万,皆为皇室勋贵,号称朱家军。” 草包皇帝凝视着地图,似乎在上面能够看到漫天黄沙的戈壁滩上,一座孤城坚挺而立,抵挡着一波又一波疯狗一般的攻击…… “南面,是永紹部、鄂尔多斯一部、土默特部的游骑兵,西面,是吐鲁番的兵马,在沙洲一带盘踞,战力相当凶悍。 而北方,则更是凶险,厄鲁特部、鄂尔多斯部、外喀尔喀部的二十万铁骑,一直都是攻打肃州卫一线的主力……” 听着茅元仪的战场分析,草包皇帝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草原诸部落的骑兵,其实已经能够绕过肃州卫,直接攻击金城关了? 那他们为什么还要在肃州卫的城池外头苦苦纠缠?这不是很诡异的一件事吗?” 以他的想法,派出几支骑兵,将肃州卫围困起来不就行了么? 茅元仪笑了:“陛下的想法的确不错,而且,草原诸部的骑兵,此刻正是想要绕开肃州卫,叩关东进。 金城关,将是下一场大战的主战场。” 草包皇帝看了一会儿地图,突然笑了:“到底是大明战神,你老小子也太阴险了,嘿嘿。” 茅元仪:“陛下过奖了。” 草包皇帝朱由检使劲搓着手:“咱们发下去的那些火器,很快就能见效了!” 第三章 草包皇帝的日常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过了凉州卫、庄浪卫,便有两条道路可通中原之地。 其中一条路,便是向临洮府进发,若一举夺得巩昌府、岷州卫,即可兵分三路,分别进攻平凉府、凤翔府和汉中府。 关中腹地,差不多也就是一块嘴边肥肉。 而另一条路,要么叩关金城关,要么绕道宁夏镇、榆林镇,兵锋直逼大同、太原,进退自如,乃北方诸部落最喜欢走的一条路。 此刻,摆在草包皇帝朱由检、茅元仪面前的选择,也只有两个。 要么,吸引大量骑兵到金城关下,包围起来,打死打残打成狗;要么,还是采用‘山地游击战’,诱敌深入,借助祁连山余脉、六盘山、秦岭等地形优势,迎头痛击之。 “止生,该如何取舍?”草包皇帝问道。 “简单,两面都打,一头打疼了,自然便会让他们自动汇集一起。”茅元仪对此颇有信心,“草原骑兵攻击中原腹地,无外乎劫掠一番,便时刻想着退缩回去。 按照以往的打法,要么如冠军侯霍去病那般,直捣黄龙,在草原深处把他们的老窝给端了。 要么……” “好了好了,”朱由检却有些不耐烦了,“能不能换个姿势弄?” 茅元仪:“……” 打仗这种事情,怎么换姿势啊? “止生,你考虑过没有,敌我双方的态势,现在发生了一点微妙的变化?”朱由检沉吟着说道。 “微妙的变化?陛下是指……新式火器的作用?”茅元仪问道。 “对。” “可是,就算是那些草原骑兵有了新式火枪,可他们的战争方式没什么巨大变化,还是以草原游击战的方式展开,以前是射一箭换一个地方,现在好了,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 草包皇帝朱由检呵呵笑道:“不不不,止生,他们的变化不止如此。” 茅元仪:“还请陛下明示。” 朱由检趴在地图上,用指头划来划去的,似乎在沉思。 良久,他终于抬头:“止生,那些草原部落的骑兵首领,现在都在干什么?” 茅元仪一愣,笑道:“他们估计在吃羊肉吧。” 二人哈哈大笑。 “朕有个想法,一个穷逼,如果手里头突然有了一大笔钱,他第一时间会去干什么?”朱由检笑问道。 “去下馆子啊,弄一桌好吃的……”茅元仪道。 “有没有出息啊?你这老小子,除了口腹之欲,还能不能再有点其他追求?”草包皇帝不满的笑骂道。 “嗯,可以考虑弄几壶好酒。” “……” 这天都没法聊下去了。 朱由检整理了一下思路,指点这地图说道:“那些用惯了弓箭的骑兵,手里头一旦有了新式火枪,其实,他们的战斗方式的确并不会一下子就发生变化。 可是! 他们的心理,会发生巨大变化,这就像你打九九九传奇,本来是正常爆率,可是,当有一天你发现自己进了一个私服,一刀下去就是九九九级,你是不是会膨胀起来?” 茅元仪一脸茫然:“……” 什么传奇,什么九九九,没听说过有此战法啊。 陛下的新名词,又多是好几个…… “就拿你止生来说吧,你现在才三个老婆吧?如果朕一次赏给你三百名绝色女子呢?”草包皇帝谆谆善诱,“你会不会膨胀,会不会觉得自己很行,看别的男人都有些骄傲自满?” 茅元仪微微摇头,正色道:“陛下,微臣的腰子没那么厉害。” 这一次,终于轮到朱由检发愣了。 这么简单的道理,茅元仪咋就不懂呢?是朕的表达能力有问题? “总而言之,当一群用惯了弓箭长矛砍刀的骑兵,突然拥有了一条枪,他的心理就不一样了,如果给他们一个选择,他们会下意识的认为能分分钟拿下金城关……” 草包皇帝洋洋自得的说了好一阵子。 终于,消停下来了。 茅元仪这才轻咳一声,道:“陛下,行军打仗,并非如陛下所说的那个什么传奇游戏,而是实实在在的要流血要死人,要拼死拼活才能打胜仗。 所以,微臣判定,那些草原骑兵定会兵分两路,绕开金城关。” 话说到这个份上,再争执下去就没意思了。 跟何况,草包皇帝哪里会打仗?他不过是过过嘴瘾罢了,就是整日介呆在董志塬上,只有红柳姑娘一个美女陪伴,多少有些寂寞冷…… “不过,陛下的想法,微臣也尽量考虑进去。”看着草包皇帝蔫不拉几的颓废劲儿,茅元仪暗暗好笑,“那两路上的局早就做好了。 南下一线,有曹公坐镇。 北上这一线,我指挥。 至于金城关一线……也派一支兵马去镇守吧。” 茅元仪开始写写画画,进行详尽的战略部署,对于这些复杂的玩意,草包皇帝实在是看不懂,自然也就不感兴趣,便干脆出了院子,骑了一匹战马信马由缰的转悠着。 “喂,你们听说了没,京城那边大乱,阉党魏忠贤造反了。” “一个太监也造反?不可能。” “那就是俺听错了,难道是徐达的后人造反了?对对对,就是哪个中山王徐某某……” 听着一群老农蹲在田埂上胡说八道,朱由检干脆也蹲过去,凑起了热闹。 “咱董志塬可是一个好地方,是有龙脉的地方,当年刘伯温斩尽天下龙脉,到了咱董志塬上,一条真龙从天而降,一爪子便将那小老儿拍了个狗吃屎,老老实实的滚回应天府了。” “哈哈哈,过瘾。” “那你们说说,咱董志塬上的龙脉在什么地方?” “那还用问?自然是六盘山了,盘龙卧虎明白不?真没文化。” “可是,六盘山在平凉府……” …… 蹲着听了将近一个时辰的‘古今传奇’,朱由检拍拍屁股上的泥土,牵着马继续转悠,倒也有一丝古道西风瘦马、断肠人在天涯的既视感。 “这日子没法过了。” “已经有七八天没有败家值进账……” 草包皇帝仰面长叹,突然想起在不远处的‘由检石油城’里,还有几个老熟人,他可以去找徐光启、宋应星几人玩耍啊! 说走就走,他在路上随便问了一个方向,策马狂奔,迳直向西北方向疾驰而去…… 第四章 其实,还可一这样玩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骑着马,漫无目的的走出去三四十里之地,在一处颇为安定祥和的庄子前停下。 听了一会儿老农的胡吹乱侃,再骑这一阵子的马,草包皇帝觉得有些饥肠辘辘,想寻一户人家弄点吃食。 “大儿,你不要这样啊,咱有庄院,那些薄田就咱就少分几亩吧。” “不行,我是嫡长子,这老祖宗留下的庄院,肯定属于我。可是,那几十亩良田,怎么能让老二老三全部占去?” “大儿,你不是还有二十几亩川里的水田吗?老二、老三都是你的亲弟弟,可不能太绝情啊。” …… 刚走进庄子,一阵争执之声传来,让朱由检微微一愣。 这山野之地的百姓人,为了几亩薄田,一般都是很拼的,有不少人就是因为分家时,反目成仇,最后大家都落不下一个好。 遇到几个讲道理的还好说。 可是,利益面前,人性最不值得去测试。 朱由检骑在马背上缓缓而行,来到一家子争吵的现场,翻身下马,然后,像个没事儿似的,蹲在一旁看热闹的一群庄稼汉中间,看起了热闹。 自从穿越过来后,他就成了所谓的信王、崇祯皇帝,当年黄袍加身时,凑在大街上看热闹的爱好一直都没什么机会重温,不得不说也挺遗憾的。 “大儿,咱家里不缺那几亩山地薄田,你又何必往死里逼两个弟弟呢?” “爹,这不是逼不逼的问题,而是儿子考虑清楚了,两个弟弟年纪还小,若是家道太过殷实,他们容易养成大手大脚的毛病啊爹。 更何况,他们年纪轻轻,不给点生活压力,还怎么迅速长大成人? 故而,爹,儿子完全是为了两个弟弟日后能有个好前程啊……” 这一番话,说的义正辞严,就连周围看热闹的庄稼汉,一个个的似乎脸上都有些沉吟之色。 吗的,太不要脸了! 草包皇帝朱由检往地上吐一口口水,继续听那小子的表演,心思却渐渐活泛起来:‘草原诸部给大明的压力,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眼下最要紧的是搞粮食,解决基本盘老百姓的温饱问题。 搁这里天天打仗,还恢复个屁的民生……’ ‘只要给朕三五年时间,生产力上去了,就算是两三个省的地盘,加上辽东之地、台澎宝岛,就足以横扫天下,成就自己当初的败家设想了。’ ‘那么,怎么弄一下,戈壁草原上的那些憨货,才会消停一些呢?’ ‘前段时间发枪,是一个方面,可以让那些家伙一个个的膨胀起来,互相看着不顺眼,动不动就开枪闹事,倒是茅元仪的一招妙计。’ ‘问题是……对了,还可以这样玩啊!’ “好了好了,你们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朱由检霍然起身,大咧咧的拨开人群,“这么简单的事,还吵来吵去的,有没有脑子啊? 两个弟弟怎么了?不是你爹娘亲生的?你把祖传的宅子占了也就算了,毕竟,朝廷有规矩,你是嫡长子,这也算是天经地义。 不过,你的两个弟弟呢?分家的时候,几亩山地薄田你都要占大头,这显然不对吧?” 朱由检面如冠玉,相貌自然极为俊雅清贵,站在一群庄稼汉中间,尤其显得鹤立鸡群、雍容华贵,让一大群庄稼汉登时有些自惭形秽。 所以,他的话,自然就很有道理嘛。 “老宅子,你作为老大,可以占有,”朱由检直接开始断官司,“至于田产、牲口、以及其他东西,一分为三,你们弟兄三个一人一份。 而且,你父亲年纪也大了,他也该有一份养老钱吧? 这样,一分为四,你爹娘占一份,你们弟兄三人各一份,以后二老在谁身边享受侍奉,二老过世后,他名下的田产什么的,就归侍奉人所有。 好了,就这么执行吧。” 他是皇帝,才懒得跟人商量,便直接‘传旨’了。 “你你你……放屁!” 其他人觉得这位公子说的话挺顺耳,好像挺有道理的,可是,那个‘老大’却急眼了:“从哪里跳出来的野种,竟然敢管我们梁家的家事!” 啪! 一个嘴巴子扇下去,梁家老大直接被打趴下了,三四颗槽牙,混合着一口血污吐出来,哼哼唧唧半天都没爬起来。 “吗的,谁给你的胆子,竟敢口出狂言?” “知道这是谁的天下吗?别以为紫禁城里那位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爱民如子、仁德宽厚、天下无双、聪明睿智……的皇帝朱由检懒得管你们家这等破事,他老人家神目如电,心思通天!” “如果不想死,就给朕……真的如此办理!” “要不然,咱弄死你狗日的你信不信?” 说着话,他转头寻找一下,选了一棵足有碗口粗细的白杨树,缓步走上前去。 嘭嘭嘭! 连着三拳,那棵树竟被生生打断,哗啦啦的倒在地上,将一大群庄稼汉惊得长大了嘴巴,哈喇子流下来都没有察觉。 吗的,这是遇到绝世高手了啊? 三拳打断一棵树,这一拳下去,一头野驴恐怕也得打趴下…… 装了一波逼,朱由检心情大好,他哈哈大笑,翻身上马:“你们大家作证,此事就按我说的办理,若有人弄虚作假,老子弄死他!” 言毕,催马扬鞭,直奔茅元仪所在的那个山村而去…… …… 于是,两个时辰后。 一间简陋的窑洞里,外面淅淅沥沥的下着雨,热炕上,草包皇帝朱由检、大明战神茅元仪、红柳姑娘三人,围坐在一个炕桌上,低声议论。 三个人的脸上,各有精彩。 朱由检脸上洋溢着得意之色,似乎弹指间,草原诸部的骑兵即可灰飞烟灭;茅元仪的脸上,则阴晴不定,时不时的伸出几根修长手指,似乎在推算着什么。 红柳姑娘,则只是纯粹的兴奋。 她侧脸瞅着滔滔不绝‘演讲’的草包皇帝,水汪汪的眼里,正有雾气蒸腾而起,整个身子似乎都有些甜腻腻的、热烘烘的,就像一颗熟透的水蜜桃。 只需草包皇帝轻轻戳一指头,便能流下一大滩水来…… “咱根本不需要跟那些憨货血拼,”草包皇帝得意洋洋的说道,“我反复思量过,现在他们手里有枪,腰杆子很硬是不是? 问题是,他们的日子还过的很苦,漠北之地,苦寒之地也,如果能有一座牢不可摧的城池,有大量的美酒、美女和牛羊,有成千上万牧民供养他们。 你们想,这是什么日子? 活着的仙佛?嘿嘿,必须让他们成为仙佛,成为人间至尊,成为举手投足间即可君临天下的傻逼!” 朱由检越想越兴奋,‘叭’的在红柳姑娘的脸蛋上亲一口,大咧咧的笑道:“止生,你赶紧的,婆婆妈妈的,这不是一个真男人的模样啊。” 茅元仪却是眉头微皱,沉吟几声道:“陛下,此计甚妙,问题是,咱大明没那么多钱粮喂那些狼狗啊?” “更何况,咱大明还有一大堆烂事,急需钱粮、民夫和技术员,怎么能分出去一部分力量,帮那些豺狼……” 草包皇帝朱由检嘿嘿一笑,道:“这就是妙处啊,笨蛋!” “其实,咱们完全可以换一个姿势玩啊。” “止生,你永远要记得,这治理天下呢,可不全是打打杀杀,有时候,可能还真就是吃吃喝喝、拉拉扯扯。” “这便是人情世故啊止生!” 第五章 三百多亿败家值到账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敕封一大批金帐王庭、天可汗、可汗,朕与之八拜之交,并愿提供大量的新式火器和弹药。” 听着草包皇帝朱由检的‘宏伟蓝图’,红柳姑娘的脸都快绿了。 这样不顾后果的扶持草原诸部,后果还真是不堪设想…… 不过,茅元仪却陷入了沉思。 良久之后,他微微点头,轻声问道:“陛下有几分把握?” “七八分。”草包皇帝朱由检笑道。 “七八分把握不失控,那就是有三四分把握,一次性收拾掉所有的豺狼……”茅元仪有些心动了,“陛下,此事还真可以考虑一下。” 朱由检也难得一见的认真思量,绞尽脑汁,反复衡量一旦大力扶持周边诸部落的后果,以眼下大明的实力,能不能收拾这个烂摊子。 最终,他还是决定,可以尝试着玩一把。 反正,只要不提供尖端科技方面的帮助,光是买卖火器弹药就是一大笔收入,然后,再将这一笔收入投入到大明学堂、大明工程局、大明农科院…… 啧啧,这生意,值当! “止生,你好好谋划一下,咱分几步走,一把梭哈了算求!” 草包皇帝嘿嘿笑道。 “梭哈……何意?”茅元仪、红柳姑娘微微一愣。 “呃,就是给那些家伙致命一击!”朱由检阴险的笑道。 …… 于是,十余日后。 当草原诸部的骑兵,在北线、南线双双受阻,被茅元仪的数万铁军打得溃不成军,只好败退到河西走廊以及金城关一线。 金城关的压力,陡然增大,这让镇守此地的大明守兵叫苦不迭。 不过,随着一支神秘大军的到来,金城关的兵权直接归了茅元仪。 至此,擦皮包皇帝的两大战略目的完成:整合西北陕甘青宁四省的地盘,将其彻底经营成皇帝朱由检的私人地盘。 其二,将所有草原诸部死死的顶在河西走廊以外,不令其踏入中原半步! 与此同时,草原诸部的头人、首领、王爷和土司们,分别收到一道大明皇帝的国书,大致意思很明白,就是朕愿与天下诸可汗、头人、首领、土司们,共享这锦绣天下,共进退,跑步进入新时代。 这一纸国书,并未引起大家的重视。 因为,他们早已习惯了射一箭换一个地方的游牧战斗方式,对大明皇帝陛下的想法,根本就不予理睬。 然后,第二道诏书传了出去。 这一次,范围更广,不仅那些可汗、头人、首领和土司都收到国书,就连他们手下的一些重要将领、兄弟等,也收到了。 这一下,引起轩然大波。 当然,主要针对的,还是大明皇帝的厚颜无耻、下作和没底线,这种赤果果的挑拨离间,简直太笨拙了。 于是,诸部落的首领在甘州、凉州一线,召集了一次‘白马会盟’,商议如何应对大明朝廷的一反常态。 因为,在以前,大明向来强硬,不朝拜,不纳贡,不和亲,要打就打,反正老子不怕你们这些草原人! 可是,这一次…… “大明皇帝的阴谋,显而易见,本王奉劝各位提高警惕,可莫要上当受骗!”外喀尔喀部落的金帐王庭汗王主持会盟,一开口,便将草包皇帝的‘阴谋’戳穿。 果然,会盟的数十个首领纷纷点头,痛斥大明皇帝的阴险狡诈。 “大明皇帝太可恨了,竟然想用一批新式火器和弹药,就想收买、分裂我们草原诸部?做他的清秋大梦去吧!” “对,让他去死吧!” “我格桑草原诸部落,坚决不会服从大明皇帝的命令!” “这一次,哪一家若率先成为大明走狗,咱们定要群起而攻之,直接将其彻底抹杀!” “对对对,男人统统杀光,妇女和儿童咱们平分!” “草场,牛羊牲口,也要平分!” …… 诸部落的头人们议论纷纷,群情激奋,每一家都展现出草原部落的彪悍与骄傲。 然而,金城关里。 茅元仪却也快忙成狗了。 短短一个半月时间,草原诸部各头人、首领、可汗和土司的密使,络绎不绝,像一群闻见羊肉的绿头苍蝇般,纷纷潜入金城关,很快就与大明签署了‘两国互利互惠协议’。 至于具体内容,对外自然是秘而不宣。 如此过了将近两个月,第一波‘外交战’完美收工。 “这些兔崽子,胃口一个比一个大啊,”在金城关肃王府的花园里,草包皇帝朱由检翻看一份份‘国书’,眉开眼笑。 不为其他。 三百七十余万败家值,到账了! 根据以往经验,草包皇帝算是将自己的这个‘系统’玩明白了。 只要有败家值到账,就说明此事可行,算是一个‘BUG’。 如果此次大肆签署‘合作协议’,没有什么败家值到账,说明有凶险之事发生,有可能会让大明朝陷入万劫不复…… 若真是那样,他这个草包皇帝不过是嘴皮子稍微动动:你说什么?协议?国书?朕不知道、不明白、搞不懂…… 反正,面子不值钱。 里子才划算。 “止生,给他们准备第一批支援些什么?还是火枪?”朱由检问道。 “微臣想给他们送一批粮食过去。”茅元仪沉吟道:“毕竟,只有粮食才是眼下最能收买人心的……” “不行,坚决不行!”朱由检直接否决了茅元仪的提议。 “粮食,只能等到咱能保证所有的大明百姓不会饿死,而且,还略有盈余时再考虑,”草包皇帝的态度很坚决,“本国百姓都饿的在吃屎,哪怕拿出一颗粮食去救济敌人,朕都是个千古罪人,狗屁王八蛋!” “这样,给他们送一批弹药过去,”朱由检思谋一阵子,轻笑道:“让他们的腰杆子再硬些,一家看着另一家不顺眼就行了。 对了,送给诸部的弹药数量,以谣传的方式散播出去。 嗯,不错,分别压缩九成!” “压缩九成?”茅元仪略一沉吟,秒懂了。 “也就是说,真真假假的,让他们彼此低估对手?嘿嘿,此计绝妙!” “一般吧,等到他们都打起来了,咱们再看情况给下药。”草包皇帝舒坦的直哼哼。 他已经开始想象,那些突然拥有强大火器的草原诸部,心里头会膨胀到什么程度,先搅乱这一滩水,再想办法给他们更多的“援助”吧…… 第六章 磕头机图纸与安娜王妃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大批新式火器、弹药,源源不断的被生产出来。 然后,秘密运出金城关,落入西北草原诸部骑兵之手,这一‘国策’绝对机密,否则,一旦传扬出去,京师之地估计能吓瘫一大片文官清流。 防贼防盗放豺狼。 草包皇帝给豺狼‘走私’火器弹药,这简直就……离谱! …… 办完这件大事后,草包皇帝朱由检、茅元仪、红柳姑娘三人返回董志塬,准备干活儿了。 因为三百七十多亿‘败家值’的到账,朱由检意外的发现,这一次能够兑换的图纸,竟然是‘磕头机’以及其配套设备的图纸。 对此,他很满意。 徐光启、宋应星二人,带着数百大明学堂的学生,在董志塬一带苦干一年多,开采石油的计划,却迟迟没有什么大的进展。 其中,最大的困难,便是钻探和开采。 对于那种动辄一两百米高的‘石油磕头机’,朱由检当年在西北旅游时,只是远远的见过,对其工作原理什么的,直接就是一个白吃,什么都不懂。 有了这些图纸…… “陛下,老臣思念陛下久矣!” 一见面,白发苍苍、浑身油污的徐光启规规矩矩跪下来,便要三叩九拜,却被朱由检抢先一把搀扶住:“徐爱卿不必如此,朕这个皇帝,不愿自己人磕头。” 徐光启也不再坚持,抱拳说道:“老臣谢过陛下。” 朱由检摆摆手,笑道:“来来来,做下聊。” “对了,宋爱卿人呢?怎么不见他过来?”朱由检突然问道。 “宋大人和一众学子,正在赶着研究制造钻探器械,这会儿可能还赶不过来。”徐光启苦笑道。 草包皇帝微微点头,看着一身油污、白发苍苍的徐光启,脸上颇有几分疲倦之意,不由得心中一疼:“徐爱卿,你们,辛苦了!” 徐光启捻须一笑,道:“能为大明钻探石油,让陛下的蒸汽轮机、铁甲战舰又一次更新换代,老臣甘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不准死啊活啊的,”草包皇帝哈哈大笑,道:“赶紧将宋爱卿喊来,朕有几样好东西给你们看。” 正在此时,门外传来宋应星的声音:“陛下来了?大家都忙的热火朝天的,他跑来添什么乱!” 朱由检:“……” 徐光启、茅元仪:“……” 好吧,宋应星这个科学狂人,一见面就开始作死了。 不过,朱由检的脸上却显得更加欢悦,一个只知道科学研究的‘大明科学院院士’,如果见了皇帝和当官的畏畏缩缩、卑贱的像一条狗。 他这个大明皇帝,还不如去吃屎算了。 同样的,这个大明朝,迟早特么的要完蛋…… “陛下,有事说事,没事我还要去工地上忙活儿,”宋应星大踏步走进屋子,根本就没想到要跪拜,直戳戳的说道。 草包皇帝也不拖泥带水,直接一翻手,将一大卷图纸递给红柳姑娘:“红柳,将这几张图纸送过去,让徐爱卿、宋爱卿指点斧正一二。 唉,朕最近疏于作图,也不知两位大人能看懂不。” 红柳:“……” 搁这儿装什么呢,谁不知道你捉毛笔就跟抓筷子一样,抖抖索索的,一提笔就忘字。 这一次,还不知涂了一些什么‘神作’…… 红柳颇为同情的将一大卷图纸递给徐光启、宋应星二人,心里头一阵同情与哀叹:‘以公子爷的墨宝水平,画出来的图纸,估计只有神仙才能看懂吧?’ 不料! 刚刚几个呼吸后,两声惊呼,吓了红柳姑娘一大跳。 “陛下,此乃神作啊!” “是啊陛下,此图真乃天赐我大明之福也!” 红柳姑娘:“……” 两位大人被公子爷的‘墨宝’亮瞎了双眼,出现幻视幻听了? 她微微探头一看,自己也呆住了。 她从未见识过朱由检的那些‘系统出品’,所以,印象中只有草包皇帝歪歪扭扭、又丑又笨的‘由检剃体,对眼前这种极为精密的设计图纸,还从未见识过呢。 “陛下不是人啊!”宋应星快速将几张图纸翻看完毕,忍不住感叹一句。 朱由检:“……” 这个宋爱卿,果然不同凡响…… “陛下,有了这些图纸,咱们的石油钻探水平,足足可提前三年之久了!”徐光启喜极而泣,用袖子擦拭几下湿润的眼窝子,“老臣已经可以料定,在半年之内,咱们大明的燃油机便可进入调试阶段了。” 朱由检微微点头,满脸嘚瑟。 “朕可是已经让人修筑好了两条铁路,一千多里高速公路,就等着二位的好消息呢。” “老臣不辱使命!” “陛下,还有没有其他神作,一并拿出来,让微臣借鉴借鉴?”宋应星直愣愣的问道。 “咳咳,就这一卷图纸,朕三四日没有近女色,方才点灯熬油给画出来的,你还不知足啊?”草包皇帝终于能装一次逼,当然不想错过机会: “宋爱卿啊,科学技术方面,有什么不懂的,你可以尽管请教朕,朕定会倾囊相授!” “倾囊相授?”宋应星上下打量着草包皇帝,露出一抹狐疑之色,道:“陛下,微臣记得你第一次说这句话,是给沙俄那两个洋婆子说的吧? 当时,你反复请教徐大人,说倾囊相授用外语咋说……” 草包皇帝朱由检:“……” 吗的,这个宋应星,脑回路有些清奇啊! “宋爱卿记性真好,哈哈哈,朕也是随口跟你客气几句而已,”朱由检老脸一烫,却根本就没有生气的意思,反而越发觉得宋应星这人能处: “说起来,安娜王妃、凯瑟琳两个洋婆子,还在京城里头,日夜思念朕呢。” “宋爱卿,多谢你适才提醒了朕,记得你也学过一些沙俄语言,这样,咱俩结个亲吧,免得你这老小子动不动就拿朕开涮!” 宋应星一脸茫然,讷讷问道:“陛下跟微臣结亲?微臣并未生育下女儿让你祸害啊?这个亲,如何结?” 徐光启、茅元仪、红柳三人早就憋不住了。 这个宋应星,越来越像个书呆子了,说话时竟是一点心机都没有,这不是想让草包皇帝给阴死的节奏? 果然。 朱由检听了宋应星的话,哈哈大笑,道:“朕想过了,你这个岳丈,朕还就认定了!” 宋应星一呆,忍不住问道:“都说了,微臣膝下并未有女儿给你祸害啊?” 朱由检突然翻脸,嘭的一拍桌子,怒斥一句:“宋应星,你好大的胆子!” “你竟敢欺君罔上!” “你没有女儿,难道,沙俄洋婆子安娜王妃没有女儿吗?” “红柳,给京城发送密电,让魏忠贤派人护送安娜王妃来庆阳府,朕赐婚给宋应星、安娜王妃!” “同时传旨,命令天下:朕封宋应星为科亲王,迎娶安娜王妃后,再敕封为国丈大人!” 宋应星傻眼了…… 第七章 第一座炼油厂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不提草包皇帝的‘乱点鸳鸯谱’,让大明科学之王宋应星焦头烂额的同时,也暗暗窃喜了好一阵子。 毕竟,那可是金发碧眼的风情王妃…… …… 且说西北诸部,与大明私下签署了‘合作共赢’协议后,分别接受了大批新式火器的援助,很快就从河西走廊退兵了。 肃州卫的困局,终于被解。 大明西北王朱由崧接到密旨后,终于风尘仆仆的赶到董志塬上,秘密觐见了草包皇帝朱由检,兄弟二人在一个窑洞里,彻夜长谈,定下后续的一系列计划。 无外乎三点:第一,运送一大批新式火器,将几十万‘朱家军’装备起来; 第二,收拢河西走廊的残局,修筑铁路、高速公路,贯通一千三百里。 第三,在原本屯军制度的基础上,全面推广‘庆阳府模式’,发动一切能发动的力量,大面积开垦荒田,恢复农业生产…… 这三项‘国策’中,朱由检最紧迫的,便是要有一条贯通河西走廊的交通要道,对于朱由崧来说,比他死守肃州卫的难度不知大了几倍。 不过,这位曾经的纨绔王爷,经过这一两年的沙场磨砺,终于成熟了。 他很快就拿出几条可行的方案,开始大刀阔斧的干活儿了。 当然,之所以如此顺当,主要还是草原诸部之间的混战,终于在几个月后爆发了。 每个王爷、头人、土司和首领的手里头,不仅有大量现成的骑兵,现在,更是有了不要钱的火枪和弹药,谁都不服谁,每个人感觉都很牛逼哄哄。 然后,几件原本很小的事件,终于成了导火索。 其中,外喀尔喀与厄鲁特部之间的战争,最先爆发,一发不可收拾。 厄鲁特部与外喀尔喀部,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便是外接沙皇俄国,等于是在大明、沙俄之间摇摆不定,属于两头能吃拿卡要的那种。 根据安娜王妃、凯瑟琳母女的情报,沙俄现在正陷入内战,各大公国之间连年混战,自顾不暇,草包皇帝的计划才得以迅速实现。 然后,紧接着,永紹部、吐鲁番、叶尔羌、土默特、鄂尔多斯诸部之间的战争,也陆续爆发。 刚开始,草包皇帝给草原诸部提供武器弹药,都是免费赠送,同时,为了显示合作的诚意,还负责护送。 等到后面,战火越少越旺,不但诸部之间的战争不断升级,硝烟弥漫,就连诸部内部的争斗,也日渐显露出来。 于是,草包皇帝终于开始‘服务收费’了。 只要有牛羊、马匹牲口等,火枪子弹要多少有多少,几乎可以无限提供。 同时,也不再局限于给那些头人、土司、王爷和首领提供,只要你有可以叫唤的牲口,咱就跟你做生意,反正都是一代、二代产品。 真正的大杀器,却是一样都不露面! 如此一来,金城关、凉州卫、肃州卫一线,竟然出现一条十分特殊的真空地带。 因为,这是给大家运送枪支弹药的专属通道,哪个部落敢动手动脚,草包皇帝绝对会痛下杀手,同时,其他诸部都死死的盯着呢,谁敢动手? 这就好比,有了一大批免费保镖…… …… 与此同时,庆阳府上,传来一条令人振奋的消息! 第一眼正儿八经的油井,成功了! 看着高大的烟囱里,猩红色的火苗,正在将目前尚无办法采集的煤气、天然气等燃烧,一台钢木结构的巨大‘磕头机’开始运行。 一条输油管道,直通三十里外的一处‘炼油厂’。 草包皇帝激动的不行,只好与红柳姑娘一日一夜都没睡觉…… 次日一大早,他便策马狂奔,直奔炼油厂而去。 至于油井现场,他觉得自己去的话,可能会影响大明学子的工作进度,所以,很有自知之明的没有去。 大明的第一座炼油厂,依然沿用草包皇帝的一贯喜好,命名为: 由检1号炼油厂。 对于这个炼油厂,他手头并未有现成的图纸,完全由宋应星带领一众学生,反复论证、试验,最终可将石油简单的提炼成三种物质。 汽油,柴油和沥青。 至于农药、化肥、塑料等高科技产品,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浪费掉,草包皇帝都有些心疼了…… “一日一夜间,可提炼多少柴油?”一走进炼油厂,朱由检直接问道。 汽油机的发明尚未有任何进展,目前能够用得着的,便只有柴油和沥青。 “第一次炼制,柴油数量不大,估计也就三五千斤的样子,”宋应星在工地上忙碌,无暇接驾,徐光启自然便成了最好的‘导游’,“目前这些器械,均为试验品,等到正式投入生产,便可以逐步扩大产量。” “有什么困难没有,赶紧提出来,朕哪怕将紫禁城卖掉,也要支持此事!”朱由检哈哈哈大笑,得意的说道。 “精铁。”徐光启也不客气,“需要大量的精铁。” “很多部件,因为缺少足够的精铁,只能采用木头替代,根本就不适合在高温下工作,所以,陛下还是要想办法运来大量的精铁。” 朱由检沉吟良久,转头对红柳姑娘道:“给茅元仪传旨,让他与西北王朱由崧联手,以最快的速度贯通河西走廊的铁路交通! 另外,此地不远处的张家川一带,加大铁矿探测,争取就近挖掘、粉碎、炼制,这样可节省大量的人工与钱粮消耗。 对了,大同、榆林、庆阳府一线的铁路,也加快进度,给魏忠贤传旨,让他不惜一切代价,先给朕调集一千万吨铁、铜、锡、铅等,火速运往金城关!” “金城关是个好地方,那座肃王府,就赏给朕的皇兄朱由崧吧……” 数十条密令传下去,草包皇帝又成了游手好闲、不学无术的败家子。 他在平凉府、延安府一带转悠一个多月后,这才秘密返回京师之地。 皇帝回京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在中海、南海一带的画舫上,张灯结彩,拉拉扯扯,请客吃饭,搞好与诸位大臣的关系…… …… “万岁爷,奴婢有急事禀报!” 宴席刚刚开始,魏忠贤便一路小跑的赶来,满头满脸都是汗,一见面,直接就连滚带爬的扑了过来:“万岁爷,救命啊……” 第八章 这谁啊,年纪轻轻不学好? /298235我,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最新章节! “万岁爷,救命啊……” 眼瞅着连滚带爬扑过来的魏忠贤,草包皇帝颇为嫌弃的伸出一脚,踏在大宦官的肩膀上:“别,你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想弄脏朕的龙袍啊?” 魏忠贤一呆,赶紧赔罪:“奴婢罪该万死!” “罢了,如果能死一万次,你估计就成绝世高手了,”朱由检叹一口气,环顾一眼埋头干饭的诸位大臣,“看看,大家都竖起耳朵听着呢,就盼望着要你这个大宦官倒灶呢吧?” 诸位大臣:“……” 魏忠贤:“……” 好吧,人家是皇帝,名为草包皇帝,可却是实权在握心狠手辣的老朱家的种,您老说什么都对! “万岁爷,是福建那边传来消息,客氏巴巴与倭人、西班牙、葡萄牙海盗内外勾结,正在全力攻打台澎宝岛呢……” 魏忠贤小心翼翼的说道。 这种事,可大可小,全在草包皇帝的一念之间。 如果朱由检觉得小事一桩,他魏忠贤自然高枕无忧。可是,如果这位年轻的皇帝勃然大怒,自然会将目光缓缓投向他这个大太监—— ‘这不是客氏巴巴的老公么……’ ‘你老婆在福建沿海兴风作浪,是不是跟你这死太监有什么关联?’ 于是,他魏忠贤就算是长了一身的嘴巴,估计也说不清楚了。 故而,他干脆先来一个‘恶人先跪倒’…… 《论大宦官的日常自保基操666》罢了。 对此,朱由检心知肚明。 “忠贤呐,你这家伙不对劲吧?”草包皇帝端着一碗酒,慢慢饮了一小口,“区区一个客氏巴巴,就把你吓成这般模样了?” 魏忠贤只是连连磕头,汗出如浆,嘴唇哆嗦着不敢开口说话。 草包皇帝嫌弃的在其屁股上踢一脚,笑道:“起来吧,文武大臣都在这里,你这个样子成何体统!” “来,给朕说说,你老婆最近又搞什么幺蛾子?” 魏忠贤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凑到草包皇帝朱由检身边,一边捏腿,一边低声禀告:“万岁爷,客氏巴巴那条毒蛇,竟然与葡萄牙、西班牙海盗,以及倭寇勾结,组建了一支不下三百战舰的海军队伍,正在攻打台澎宝岛。” “打下来没有?”朱由检没有微皱。 当初,一时失察,让客氏巴巴给逃脱,他现在想起来就窝火,真恨不得宰了眼前这个死太监。 “启奏万岁爷,消息前天才传过来,奴婢已派人火速前往福建。”魏忠贤赶紧说道。 朱由检点头。 趁着客氏巴巴攻打台澎宝岛,扫清福建沿海一带的贼子,倒也算是一个好主意。 不过,他怎么觉得此事透着一股子诡异呢…… “客氏巴巴不是笨蛋,她明知郑芝龙有铁甲战舰,台澎宝岛上有大量的炮台,不要说三百艘海盗船,就是三百艘铁甲战舰,一时半会也攻不下来……” 朱由检沉吟着继续说道:“你派去福建的是谁?底儿查过没有?可别给人家送一支火枪队过去。” 魏忠贤一愣,下意识的说道:“查过了,家底清白……” 旋即,他的脸色大变,噗通一声跌倒在地,脸色苍白,口中喃喃自语:“万岁爷,奴婢死罪,胡阔龙那厮…… 那厮原本曾是魏朝的人!” 嘭的一声。 朱由检一脚踢出去,魏忠贤肥硕的身躯,便在空中划了一道圆弧,重重跌在地上,滚出去七八步方才停下来。 他口中喷着血沫,艰难的爬起身来,跪伏在地上:“万岁爷,你下旨将奴婢碎尸万段吧,奴婢该死啊!” 诸位文武大臣不知发生何事,纷纷转首看过来,却无一人敢开口说话。 大家都看清楚了。 草包皇帝这一次,动了真怒,脸色阴沉,双目中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这正是朱由检要杀人的前兆。 ‘魏忠贤,终于要完蛋了!’ ‘死太监,真是罪该万死!’ ‘赶紧弄死啊,魏忠贤不死,大明朝不得安宁呐……’ …… 草包皇帝朱由检端坐不动,冷冷的扫视一圈在场的近百位文武大臣,对大家伙儿的心里话,自然是一清二楚。 说实话,这一次,他真对魏忠贤动了杀心。 可是,当他看到朝堂上那些老阴π们幸灾乐祸的眼神,他突然改变了主意。 为什么要杀魏忠贤啊? 这么好的一把刀子,刀把握在朕的手心里,想捅谁就捅谁,看谁不顺眼,关门放忠贤就行了啊,咱为何要断掉自己的左膀右臂…… “魏忠贤,你给朕听清楚了,”朱由检冷冷的说道,“若是你派出去的人投靠客氏巴巴,朕也不怪你,毕竟,客氏在朝堂经营多年,这不是你魏忠贤一个人的祸事。 而是,咱大明朝上上下下,从皇帝,到文武大臣,朕,你们,咱们共同的失责。 朕不罚你,扫平福建后,朕也不会赏你。 这是你们自己的屁股,还请诸位自己洗干净,若是朕再听到有客氏巴巴与朝廷大臣勾结,图谋不轨之事,休怪朕下死手,灭你的十族。” 一番话,让在场的每一个人,心头微颤。 这个草包皇帝,杀气太重了…… 分明是先帝、魏朝、魏忠贤的锅,凭什么要甩给满朝文武大臣一起背?可是,此时此刻,却谁都不敢吱声,只是埋头默默的吃肉喝酒,就连平日间最擅长的‘道路以目’,‘相视一笑’也没有了。 嗯,这就很舒坦了。 朱由检端起一碗酒,慢慢饮着,好整以暇的点开自己的‘人物面板’,暗戳戳的给自己点了一个升级。 呼,寿命都接近五百岁了。 力量,敏捷,以及耐力等基础属性,差不多能打哭两三个武林宗师的样子吧? 不过,没有什么机会验证,草包皇帝就是觉得自己现在挺能打的,而且,一日一夜的也丝毫不见困倦,反而生龙活虎…… “启奏陛下,微臣有本奏上。” 突然,一位年轻官员站起身来,规规矩矩的来到朱由检那一桌前,老老实实的跪下磕了一个头,这才起身说道:“微臣听说陛下今日龙体有恙,三四个月未曾临朝。 微臣以为,身为天子,这是不好的。 陛下应该效仿咱大明太祖皇帝,每日事必躬亲,勤勉于政务,切莫沉迷于女色,厌倦朝政,弃我大明百万里江山社稷于不顾……” 朱由检一愣。 这谁啊? 好大的胆子,年纪轻轻不学好,竟然跑来教训朕如何做一个好皇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