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女神降臨》


 第1章 風暴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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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的天氣總是很悶的，就算漂洋過海到了另一個國度也是如此。紐約機場，一個背著黑色雙肩包，戴著副遮住大半張臉墨鏡的亞洲女孩正往離開機場的路上前行。不過她方才走了不過三分鐘，就有四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到她身邊。周圍的旅客多數識相地遠離，少數想要拍照的也被其中兩人阻止。

    “陸博士，謝謝你的到來。”其中一人向這個女孩微微頷首，看上去是負責人，“接下來由我們護送你到達目的地。”

    “麻煩你們了。”被稱作陸博士的女孩只是點點頭，似乎已經非常熟悉這些。

    負責人忍不住低頭多看了眼面前身高不足一百六十公分的女孩，雖然有些令人難以置信，不過這個一眼看上去平平無奇的人的確就是當今世界生物病理學領域的翹楚——陸拾洲。說是翹楚都有些謙虛，她在生物病理學領域的造詣已經遠遠超過了其他人。不只是生物學，陸拾洲在很多領域都取得了斐然的成就。

    但她看上去就像一個初中生。

    坐上黑色的SUV，座位上的陸拾洲從前來接應的同行的手中接過資料開始閱讀。

    資料顯示，在六月十日的凌晨四點，一個包裹著藍色光芒的神秘物體穿過大氣層時被點燃，隨後墜落在曼哈頓一個荒蕪的牧場上。這抹藍色光芒在沖天的火光中很快消失，而大火則持續了半個小時，將周圍的一切燃燒地干干淨淨。墜落地點什麼都沒留下，周圍的雜草還在旺盛地生長。似乎一切都是幻影。

    陸拾洲將額前劉海撩到耳後，她縴細的手指飛快地掀過幾頁直接看向病例最後。

    “宣布死亡？”陸拾洲有些疑惑地啟唇看向坐在身邊年長的教授，她只是病理學專家，又不是一個能夠招魂引魄的術士，人都死了還讓她過來看什麼？

    “他死亡的過程很，曲折……”車後座的老教授斟酌了一下用詞，他研究人體多年，還從未見過這樣的局面。

    陸拾洲微微低下頭以示知情，隨後意識到這個聲音有點耳熟，她轉過頭，有些驚喜地看著人︰“本教授？”

    “是我。”頭發花白的本教授露出笑容，“現在不是寒暄的時候，你先看資料。”

    陸拾洲點點頭，她仔細地看起病例來。死者是一位接觸過那場神秘藍光墜落的消防員。

    六月十日上午十點，這名消防員病倒並入住紐約一家醫院，但他的癥狀十分奇怪。全身的細胞都在發生奇怪的變化，但很快就衰老死亡並不再繁殖。身體的防御系統就像失靈了一樣，沒有家族病史，之前也沒有過類似的情況。

    六月十日下午十八點，他安詳地離開了人世。雖然很想這麼說，但事實上，這位消防員只是心髒停止了跳動，他還在呼吸，可以眨眼楮，艱難地向醫護人員傳達他的痛苦。

    六月十日夜晚二十三點，他的生命活動才完全終止。

    “儀器監控顯示的生命現象已經完全消失的人還能繼續活動？”陸拾洲合上資料，她面上雖波瀾不驚，心底卻是受到了不小的震撼。這是人類史上前所未有的事情，是吉是凶，尚無定論。“也就是說，有什麼生物寄宿在他身體里支撐著他做這些？”

    “這個還無從得知，他的尸體還在停尸間保存著，等下你可以親自檢查。”

    “我不喜歡解剖……”陸拾洲小聲地嘀咕了一句，依舊坐到她身邊的本教授沒听清只好疑惑地望著她，陸拾洲立刻露出一個淺淡的笑容搖搖頭︰“沒什麼。”

    到達疾病預防與控制中心後，陸拾洲只休息了片刻就換上制服進入了隔離間，在經過數個小時不食不休的工作後，陸拾洲從消防員的體細胞里提取出一種物質。輕車熟路地離開隔離間到達實驗室，陸拾洲開始對這種物質進行多方面的測試。

    在經過一系列復雜的測試後，陸拾洲確信這是一種未被記載的生命體，活躍度極高，新陳代謝旺盛，生命力很強，繁殖速度也相當驚人，有著致命的侵略性。而她斷定，這絕不是地球上的生命體。沒有蛋白質，沒有核酸，分子結構和所含的元素也尚未在地球上發現。

    “我們有個棘手的事情要處理了，教授。”無視一起工作的其他人，陸拾洲在看過一架顯微鏡後對邀她前來的人說道。在那架顯微鏡下，未知物質將一個完整的動物體細胞變成了完全未知的新物種，而且再生速度極其驚人。

    沉默在實驗室里蔓延，最後還是陸拾洲打破寂靜︰“這是一種以我們的知識和科技都難以解釋並限制的物種，在演變成全球性的問題以前，希望你們的政府能解決——畢竟這是發生在你們領土上的事情。”

    “我們的想法一致嗎？”本教授在陸拾洲離開前向她炸了眨眼。

    “我想是的。”陸拾洲回以笑容，本教授是她的授業恩師，他們在理念上也相當一致。不過陸拾洲畢業後就回國，兩人見面的次數很少。

    與本教授握手告別之後陸拾洲就去了相關方為她訂的酒店，然而上車之後她就發現有些不對勁。陸拾洲倒也沒有驚慌失措︰“有什麼需要我效勞的嗎？”

    “陸博士說笑了，”司機的聲音赫然是今天去機場接應的負責人，陸拾洲尚在茫然，他已說明來意︰“為了保護美利堅的國土安全，我們需要對您進行保護性監管，謝謝您的配合。”

    一定與今天的發現有關，但目前還沒得出結論，美國政/府為什麼要軟禁她……陸拾洲的腦子轉得飛快，很快就理清了思路。這種未知的物質在生化武器領域的發展簡直就像游魚入海，充滿了無限的可能性。這種廣闊的可能性足以讓人忘卻潛在的危險——

    陸拾洲深深地嘆了口氣，或許在當權人看來，有可能向世界公布這件事的她才是最大的危險吧。頗為憂郁地看著窗外飛逝的越發荒涼的景象，陸拾洲不可遏制地擔心起自己的未來。

    不過擔憂也無濟于事，她在被注射鎮定劑之後陷入昏睡。等她睜開雙眼，視線所及已經是全然陌生的景象。

    普通的房間，但品味良好，生活用品一應俱全，只是沒有任何可以和外界聯絡的工具。陸拾洲在床頭桌上發現幾張打印好的文件，她掃了一眼，大致熟悉了新型監/獄守則之後就丟到一邊，開始自己被軟禁的生活。

    只是陸拾洲沒想到，她的監/獄生活居然持續了三個月之久。不過在她第四個月第一天的監獄生活開始之時，陸拾洲知道，今天會有什麼特別的事情發生。

    起床洗漱，打開電視，陸拾洲悠然地靠在沙發上。雖說這里是個監獄，沒有任何可以和外界通訊的設備，不過在多次交涉後，陸拾洲還是獲得了一些讓她打發時間的設備——比如她現在在看的電視。

    “國內東南地區目前已發現兩起類似D612病毒感染患者，這兩位患者已接受隔離治療，請各位民眾注意……”

    波瀾不驚的黑色雙眸掃過液晶顯示屏上的新聞報道，陸拾洲幾乎本能地皺起眉。D612指的是未知物質，這三個月間並沒有引起大範圍的異常，如果只從數量上來說的話。新聞宣傳D612是與*和禽流感同種性質的爆發性流行疾病，唯一不同的是D612目前還沒發現治愈與預防的方法，且正在爆發。

    陸拾洲當然不認同這種觀點，還沒有哪種傳染病能惡劣到這種程度會在全球範圍內爆發，小小的病毒要漂洋過海在所有大陸同時出現並引起災難性的爆發幾乎是不可能的。如果不是有人有意識地攜帶這些病毒到各個大陸，那就是這些病毒自己擁有自主意識。比起後者，陸拾洲更希望是前者，這就意味著還有機會把這些人揪出來找到在幕後操控的人。如果這些病毒擁有智能，那麼後果不堪設想。

    然而陸拾洲也很清楚，當時在場的學者要麼是相關人員，要麼被不同程度的軟禁起來。美國政府對D612的控制一定異常嚴格，是被人類有意傳播出去的可能性相當渺茫。她出神地看著已經播放到其他節目的電視，有些心神不寧。

    良久之後陸拾洲回過神來，她揉了揉後頸，視線掠過窗外廣闊無垠的天空和陰暗的層雲。約莫是天氣的原因，她的心情有些低落。午飯沒吃兩口就放在一邊，陸拾洲轉向窗外風雲莫測的天際，淺灰色的陰雲越積越厚，頗有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壓抑感。倏爾，一大片黑壓壓的鳥群從遠方的天空飛過，密集地讓半片天空都是黑壓壓的。陸拾洲目不轉楮地看著鳥群飛過，明亮的銳利光芒從她眼中一閃而逝。

    異變在此刻突然發生！

    房間劇烈地晃動了一下，鋼化玻璃的碎片濺到身前。地震？這個想法一閃而過，又被陸拾洲自己否定。因為在這之後一切都平穩下來，只有警報系統像是狂風驟雨一樣響個不停。

    有什麼撞了進來——陸拾洲被鋼筋水泥撲騰起的灰塵嗆得捂住口鼻，她抬起另一只手揮了揮，過了會兒才看清眼前的狀況。

    銀灰色的機翼像是折翼的蒼鷹卡在石縫間一樣卡在樓層中，但渦輪引擎流暢的聲音說明這架飛機其實運轉良好。能夠悄無聲息地到達這里，至少配備了相當高端的反監控設備，也具備光學迷彩隱形能力。而此刻，艙門無聲開啟，一名修長身體包裹在迷彩服里的烏克蘭女性用手臂利落地擋掉邊框上的玻璃渣子，祖母綠的雙眸沒有半絲溫度，視線鎖在還咳嗽著的陸拾洲身上。

    “陸博士？”流利的京片子從這位戰士的薄唇中溢出，語氣中的驚訝顯而易見，就連眼神也暖起來。

    沖擊帶來的影響還沒完全消除，陸拾洲有些耳鳴。她眯著眼試圖看清全副武裝的來人，但未能如願以償。不過在一片混沌的雜音中，陸拾洲還是听到了那句很是驚訝的詢問，她點了下頭，下一秒就被人抱在了臂彎之中。

 第一次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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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架戰斗機撞到房間里都沒能讓陸拾洲驚呼出聲，來人出人意料的舉動更不會。不過雙腳離開地面身體懸空的感覺還是讓陸拾洲下意識地抓住了來人的手臂，她愕然地抬頭看著來人漂亮的眼楮︰“請問你是……？”

    “我是來帶你離開這里的，陸博士。”來人無視滿室的狼藉與尖叫的警報，低頭對陸拾洲露出了一個笑容。

    這是……打破次元壁的中二戰士？陸拾洲恍神的功夫，她已經被帶到飛行器里了。來人將陸拾洲放在副駕駛的位置上，隨後在她面前傾身，伸手穿過她的腋下將安全帶翻出來系好才在她身邊的位置上坐下︰“請允許我重新自我介紹一下，我是負責接應你的特工安菲薩，這里的材料可以解答你心中所一切疑惑。”說著她將一份紙質檔案袋交給陸拾洲，“當然如果你有其它的問題，也可以直接問我。”

    陸拾洲正在打量這架飛行器的內部，機艙內不算寬敞，看得出結構精簡，多數空間用于儲存武器，是艘火力強大的攻擊型飛行器。聞言她看向安菲薩，伸手接過檔案袋打開，從中抽出文件夾熟練地翻開。

    第一頁的內容和眼前這位優秀的特工有關，陸拾洲一目十行地看完了檔案，對短途旅行的同伴有了一個粗略的認識。

    安菲薩，俄羅斯籍特工，身手一流能力卓越，完成過多次危險的任務。武器專家——這就意味著任何有可能成為武器的東西她都很擅長，冷兵器，熱兵器，信息武器，乃至生化武器……陸拾洲敢打賭最後一個安菲薩沒有自己擅長。

    而剩下的部分都是關于D612在世界的傳播情況，確切來說，是D612患者在世界的行動。目前已知世界上的D612患者逾越千萬人，他們正在有計劃有阻止地圍攻紐約等美國各大城市。這些一夜之間聚集起來的人擁有超乎想象的能力，普通的軍隊在這只由“病人”組織起來的大軍前不堪一擊，不過數個小時，交通和通訊已經癱瘓，紐約成為第一座淪陷的城市。根據衛星雲圖顯示，美國的其它地方也正在遭受攻擊。

    由于這些人分布在世界各地，掌握了相當一部分的技術力量，而且目前局勢尚不明朗，無法進行核打擊。也就是說，這些感染者在一夕之間攻佔了地球？陸拾洲深吸了口氣，她覺得自己迫切地需要冷靜一下。

    “你看過嗎？”陸拾洲終于抬起拿到文件後就一直低著的頭，她頓了頓，隨後又添上稱呼，“安菲薩特工。”

    “你可以直接叫我安菲。”安菲薩轉頭直視著她的雙眸認真地回答道，雖然名字對特工來說只是一個代號，不過陸拾洲于她而言是特別的，“除了我檔案的部分，在來的路上我已經看過了。你看上去一點都不驚訝？”

    “別忘了，我可是最早接觸過D612的人。那玩意兒有多危險我很清楚……”如果不是嚴肅的學術討論，陸拾洲的語言風格簡直就像是一個沒接受過教育的無業游民。

    “怎麼說？”安菲薩只知道目前很多地方都在發生戰爭，不過嚴格意義上她不是軍人，並不清楚一線的情況。

    陸拾洲回憶起那時的實驗，語氣里多了幾分擔憂︰“我曾經試圖消滅這種物質，但只要未能完全破壞，只需一刻鐘，奄奄一息的病原體就能精神抖擻地起來跳舞，恢復能力相當驚人。而且如果在寄生到其它生物上時，會從細胞開始改變其生物性征。D612能在半個小時內讓一只小白鼠變成完全不同的凶殘嗜血還能不斷再生的物種，由于人類的身體結構很復雜，所以需要相當長的一段時間來演變。但我計算過，這整個過程最長也不會超過三天，潛伏期則不一定。”

    安菲薩認真地听完陸拾洲的最後一個字，她點了下頭表示了解。陸拾洲看著她的側臉，驀然覺得她有點眼熟。安菲薩不是一般意義上的美女，也不會拋頭露面，按陸拾洲這個記憶力來說，如果她覺得安菲薩眼熟，那她們百分百見過了。

    “我們是不是見過？”不過陸拾洲在腦海里搜遍了記憶，也沒能找出和安菲薩契合的影像。按理來說，她不會忘記像安菲薩這麼特別的人。

    安菲薩已經在調整儀器指數了，聞言又有些驚訝地轉過頭去︰“你記得我嗎？”

    那一瞬間，安菲薩翠綠的眼眸涌起的情緒幾乎呼之欲出。陸拾洲因此愣了片刻，她凝視著了安菲薩好一會兒還是決定據實相告︰“想不起來到底是在哪里。”

    安菲薩的眼神迅速黯淡下去，她轉頭看向電子地圖。陸拾洲看著她一連串的動作，心里莫名泛起一股罪惡感。不過安菲薩設置了自動飛行的航線以後又很快轉過頭來，她甚至露出了一個微笑。

    “沒關系，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安菲薩說完又打量了一下陸拾洲，“不過你和當年看上去幾乎沒什麼變化，我是說，四年前在加州理工學院，你在那里有個演講——”

    陸拾洲微微點著頭，她記得那次演講。回憶了一下當時的各種細節，陸拾洲還是想不出哪里有安菲薩。

    “當時，我接到的任務是在不被你發現的地方保護你。”安菲薩的笑容消失了，偷偷看了下陸拾洲的表情見她並沒有露出異常的表情，她才有些緊張地繼續說︰“因為一些復雜的原因，某些組織並不希望你進行那場演講。但當時我們在調查那件事，順藤摸瓜到了你那里，而原本復雜這件事的特工受傷了，所以我接替他去做這件事……我們找到了狙擊手，悄無聲息地干掉了她，演講可以正常進行。然後我坐在台下，听你講完了全程，又暗地里保護你直到你回國。”

    陸拾洲自然也注意到了安菲薩的異樣，不過她的重點更多在于怎麼從安菲薩邏輯混亂的回答中得出想要的信息。憑借著過目不忘的記憶力，陸拾洲找出了答案︰“你是第一排第……嗯，十二列的那個女生？”

    安菲薩的不安因為陸拾洲眼里純粹的探究而消失無蹤，她彎起唇角點了下頭︰“如果有什麼意外，那個位置是能最快到你身邊的。”

    “也就是說，之前和之後你一直在跟蹤我？”陸拾洲思考了兩秒，隨後歪頭看向她。

    笑容僵在臉上，安菲薩盡量讓自己的表情看上去嚴肅一點︰“那是……為了保護你。”

    “我知道，你別緊張。”陸拾洲笑出聲來，她向後靠在椅背上，“總之很感謝你，無論是當時，還是在剛剛。”

    “職責所在。”意識到自己已經緊張到了這種地步，安菲薩立刻冷聲回答道。本來她還想繼續這個話題，陸拾洲能夠清楚地記起她這件事讓她的心情很是復雜。不過在听到陸拾洲小聲嘀咕了一句“洗澡時不會也在偷看吧”後，安菲薩立刻按捺住沖動的魔鬼。

    “不過我當時居然沒有發現你的存在，現在也沒有第一時間記起你，這讓我忍不住開始懷疑我自己了。”陸拾洲輕輕嘆了一口氣，她雖不是很健談的人，不過她很很在意這件事。

    安菲薩偏頭看了她一眼，淡定地給出了自己的回答︰“我很擅長我的工作。”

    聞言陸拾洲忍不住去看安菲薩，自信但不盲目，有著不輸給美貌的能力。陸拾洲不想再糾結自己的*問題，只好繞開了話題，︰“為什麼會選擇這份工作呢，安菲？”

 第3章 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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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選擇這份工作？這個問題安菲薩不用回憶也知道答案︰“當我接受這份工作時，我並沒有其它選擇。”

    “啊，世事多艱。”陸拾洲挑了挑眉，並不打算深究。

    換做旁人可能會覺得陸拾洲是在嘲諷，不過事實並不盡然。安菲薩私下里調查過陸拾洲，再怎麼光鮮的成就也改變不了六歲就被父母拋棄的事實，經歷了五年顛沛流離的生活後進入天才培訓機構，直至十五歲畢業留學，開始進行各專業的研究。陸拾洲的生活看似遙不可及，但在最初，她又何曾有過選擇的權利？

    “嗯。如果無聊你可以休息一下，我們再有兩個小時就到達目的地了。”安菲薩說。

    陸拾洲點了下頭，昏昏欲睡時她卻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安菲，你是什麼時候到達……新澤西，我在的地方是新澤西沒錯吧？？”

    “是新澤西，我兩天前到的，為了尋找最佳的出手機會。”安菲薩回答道。

    “那你最後一次和你的聯絡人聯系是什麼時候？”陸拾洲問。

    “一般情況每小時通話一次確認彼此的安全，緊急情況下是六小時內聯絡……我們最後一次聯系，是三個小時前——不過我請示了上級，指示是任務繼續。”安菲薩說，“你听上去很焦慮。”

    “我的確很焦慮，無線電開著嗎？”陸拾洲沒有急著解釋。

    安菲薩點了下頭，然後伸手關掉，通信提示燈的光芒隨即消失。

    “因為我懷疑你的聯絡人已經死亡，你的上級也已經不是普通人了。”陸拾洲說出了自己的猜想，“我們不能回去，至少不能什麼都不確認就回去，安菲。”

    “我相信你，博士。但我不能因為你的推測就違抗命令。”安菲薩沒有絲毫猶豫就否定了陸拾洲的提議，雖然她對陸拾洲的確懷有不一般的感情，但她並不會將這兩者混為一談。

    陸拾洲心想這哪里是相信我了，不過她並沒有說出來。她深吸了一口氣，時間有限，她必須得盡快說服安菲薩︰“能等我說完你再決定嗎？”

    安菲薩遲疑了一下，她凝視著陸拾洲的眼楮。向來波瀾不驚的眼神此刻閃著焦慮的意味，就連表情都變得生動起來。安菲薩移開視線，就在陸拾洲以為她會拒絕的時候，她輕輕地點了下頭。

    “想想他們的數量，安菲——數千萬，甚至可能更多。這麼龐大的一支軍隊怎麼可能只攻擊一個在地球上實力首屈一指的國家？這是全人類的戰爭，並且已經爆發了。無論你是從什麼地方出發，那個地方或許已經不安全了。無論D612的原始攜帶母體想做什麼，但他潛伏了三個月，絕對不僅僅是為了破壞一個國家。”陸拾洲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措辭，邊想邊說，因此她的語速不快，也給了安菲薩思考的時間。“試想一下，作為對地球的支配種族人類具有支配權的你來到這個地球潛伏了三個月就是為了攻擊一個國家繼而引起全人類的圍攻嗎？沒有絕對的把握你會貿然向一個有著七十五億人口軍事生化科技發展到一定水平的星球進攻嗎？就憑借著區區幾萬人？不要低估敵人的智商，你肯定懂這個。半個小時前你相信了我送出的信息並且成功找到我，所以這一次，也選擇相信我吧——”

    “你的計劃？”對陸拾洲關于外星人的推論半信半疑，安菲薩還沒有完全接受這個理論。她對D612只是略知一二，上級沒有告知她關于這方面的信息，她也不需要去了解。作為特工，安菲薩就像是一柄涂毒的利刃，她只需要知道自己應該刺向什麼敵人，其他的都不重要。這次任務的特殊性大概在于上級沒有給出目標——這也是她見到陸拾洲那麼驚訝的原因，給了執行的具體方式，這是以前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情。

    這個計劃目前來看的確是高效可行的，可陸拾洲是怎麼在全天監控的情況下將有關信息送出去的？

    看出了安菲薩的疑惑，但陸拾洲只是聳了聳肩，唇邊笑意染上幾分狡黠︰“你可以猜猜看我是怎麼把消息送出去的，安菲。”

    作為全能特工，安菲薩傳遞信息的技能點沒有點滿至少也是精通，但她思考了三分鐘，對陸拾洲是怎麼傳遞出消息的依舊沒有半點頭緒。她低頭看著這個外表稚嫩的科學家，陸拾洲的臉與四年前沒有任何變化，那雙明亮的墨眸像深不見底的深淵，但美麗地讓人移不開視線，美麗往往是厚重的，陸拾洲就有這樣的歲月沉澱下來的厚重感。她的年齡遠遠不足以讓她擁有這種氣質，但早慧還會帶來很多與盛名相符的東西。

    安菲薩移開視線，在充足的理由與命令間動搖了下，最終還是做出了決定︰“保險起見，我不會直接降落在預定地點。在確保地面情況安然無恙以後，我再將你完整地送到總部。”話題到此為止，陸拾洲得到想要的結果後沒有再說話。

    調整了輸入的著陸計劃，切斷與基地的網絡聯系改為手動操作。做完這些安菲薩又看了眼陸拾洲，後者的神情也與四年前時別無二致。

    她第一次看見陸拾洲其實並非通過本人，而是全息立體投影。聯絡員向她介紹任務目標，那時她還在疑惑一個初中生能犯上什麼事兒，就被告知這是世界知名學者陸拾洲，即將在加州理工舉行演講。跟進這個案子時，安菲薩並沒有真正意義上和陸拾洲見過面。直到最後一天確認威脅解除，她有了一天假期。

    收回視線，安菲薩又說了一遍︰“我相信你，博士。”說完她不等陸拾洲回答，又接著道︰“你知道嗎？我還是希望你能別說的那麼準。”

    “我也希望我這次沒有說中，可是到目前為止，我從來沒有失誤過。”陸拾洲掃了眼無人操縱的飛行器，她的功課里並不包括戰機大全。比起這架飛機的運作原理，她對那些D612感染者更感興趣。

    “從沒有失誤過？”這句話讓安菲薩挑了挑眉，她本來想提起初見，不過陸拾洲卻不再看她，她已經打開了飛行器里的數息網絡終端，隨後進入了一個安菲薩從未見過的頁面。訪問用戶陸拾洲，之間她飛快地輸入密碼，S級訪問權限確認，隨後一個龐大的頁面展開，縱然是黑進過無數系統的安菲薩也從未見過這個數據庫。

    安菲薩向來不多話，但此刻她卻在陸拾洲沉默而快速的舉動中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的緊張的味道。她的視線在那些復雜的分子式和數據中停留片刻，最後鎖在陸拾洲精致的側臉上︰“這是什麼？”

    “聯合國生物科學安全與實驗信息保障組的數據庫。”陸拾洲的語速很快，“這個數據庫里有世界頂尖的生物專家們在各種實驗中的突破性進展報告，致力于攻克世界上的生物醫療難題，也存放著各類新的傳染病。我在被軟禁以前將D612的數據上傳了，也許會有同行研究過D612。”

    陸拾洲的猜想沒錯，雖然在紐約以前，並沒有D612大肆擴散的報道出現，但隔三差五地在相隔甚遠的地區出現的同類型傳染性疾病還是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有不下十個人上傳了自己的研究結果。而其中最具價值的無疑是知名細胞學家的實驗報告。

    D612病毒寄生在細胞上，然後轉化人體細胞，從肌肉到腦組織，就算只有一個病毒單位也可以在三天內完成轉化。而如果是提純的病毒，一毫升試液就能在短短數個小時內完成人體轉化。當然也會出現人體防御組織的抵抗，如果最終不能兼容，那麼被寄生者就會被細胞殺死。

    “好吧，不管怎麼說，我們已經快到了，一切如常。”距離基地還有兩千米左右，與指揮塔的通信也很順暢。安菲薩已經坐到了駕駛位置上，“我要結束自動飛行，準備降落。”

    “伏爾加河已經解凍，無法停機，請指示具體停機區域。”安菲薩的聲音冷靜干脆，不帶任何猶豫。

    陸拾洲有些意外地看著安菲薩，此刻的她就像是一台機器，與之前完全不同。

    通訊設備傳來發音與格式都很標準的降落引導，但安菲薩卻瞬間變了臉色。迅速輸入新的指令，飛行器驟然一個大轉彎隨後劇烈加速遠離近在眼前的基地。

    基地方面顯然也看出了安菲薩的意圖，很快就有飛行器從後面出發追趕過來。

    望著雷達上顯示的綠色目標，陸拾洲關閉了網絡終端︰“安菲？”

    “基地被不明勢力佔領了，給我下命令的人不在那里。”安菲薩言簡意賅地總結道，瞥了眼還坐在空艙里的陸拾洲，她溫聲提醒︰“坐到前面副駕駛的位置上系好安全帶，博士，等下可能會有點抖。”

    通訊器的指示綠燈亮起，語調愉悅的男聲響起︰“反射神經還是那麼厲害啊，安菲薩小姐。伏爾加河已經解凍，無法停機這句果然是暗號吧，那個指揮官死都不肯說的秘密就是這個麼？”男人頓了頓，輕笑一聲才繼續道︰“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把陸拾洲交給我們，主人會考慮讓你也成為我們的一員。”

 第4章 逃亡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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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菲薩剛要回答，陸拾洲抬手食指抵唇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她轉頭看著只有聲音的通訊設備，沉聲開口︰“既然你們想要的是我，那麼我應該可以確認一下你們是不是有這個資格？”

    “哇喔，這是本人嗎？听起來比看上去上要成熟很多啊，博士。”坐在指揮塔中心，深藍色發的青年玩味地看著數息面板上關于陸拾洲的資料。

    陸拾洲刻意的聲音听上去雖然比較成熟，不過倒也符合她的年齡。她沒理會對方無關緊要的回答，而是開門見山地提問︰“你听上去也不像是會為某人賣命的類型。不過人不可貌相，我就直說了，你的主人是誰？”

    “……你真不擅長套話，博士。”男人頓了兩秒才出聲，面板上的關于陸拾洲數據可不僅僅是年紀輕輕成就斐然可以形容的，出生于科學世家，但成就遠超過現在不知所蹤的父母。地球上最先提取並定位D612存在的人，就算也是機緣巧合，能夠果斷地判定是外星物質這一點也值得被重視。單看著這些成績，他也能明白為什麼主人想要招募陸拾洲成為他們的一員︰“不過我欣賞你的坦誠，為了向你表達我對你充足的善意，讓我來向你做個自我介紹吧。我是阿奇柏德，歐亞大陸新任總指揮官。”

    陸拾洲和安菲薩交換了個眼神才繼續對話︰“好的阿奇，如果我猜的沒錯，歐亞大陸新任總指揮官意味著你們打算佔領整個歐亞大陸對吧？指揮官先生，恕我直言，你現在控制了多少區域？”

    阿奇柏德愉悅的語調里摻著明顯的笑聲︰“這麼正大光明地從敵人嘴里問情報，我真是越來越中意你了，博士。”

    “是敵是友判斷地太早，我沒說過要拒絕你們。既然你拿著我的檔案也該知道我是個什麼樣的人，友情提醒，你可以看一下我小學一年級的班主任給我的評語，或許你會有不同的決定。”毫不避諱坐在自己身邊的安菲薩，陸拾洲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地說。

    听到這句話時，安菲薩只是從光亮可鑒的儀表盤的反光上看了眼陸拾洲，隨後又專注地投入自己的工作當中。她說過她相信陸拾洲，第二次並不是在敷衍。這種信任與那種盲目的感情沒有關系，從她識人無數的專業水平來判斷，也同樣是這個答案。安菲薩一邊避開指揮塔追蹤，一邊計劃如何解決跟在兩翼虎視眈眈的兩架敵機。

    阿奇柏德過了一會兒才回答，他如陸拾洲所言去看了那個評語︰“一半一半吧，但我們的攻擊不過開始一天而已，將這顆星球全部佔領也不過時間問題。就算是你，主動投誠和戰俘的待遇也依舊是天差地別，剩下的——”

    陸拾洲關掉了飛行器上的話筒，阿奇柏德的游說還在繼續但陸拾洲恍若未聞，她凝視著安菲薩的側臉湊近到她耳邊小聲問︰“你準備好了嗎，安菲？”

    和與阿奇柏德談話時的聲音完全不同，此刻陸拾洲的音量壓的極小，她溫熱的呼吸順著安菲薩的耳廓帶起一陣奇異的感覺，而她溫順無害的語氣與眼里的認真對比鮮明卻又異常順眼。安菲薩的回答並未像思緒這樣有幾秒的延遲，本能脫口而出的答案讓她的語氣冷淡而內容精簡，完全沒有一般和陸拾洲說話時的溫和︰“什麼？”

    “解決掉那兩個小尾巴。”陸拾洲自然察覺到了反差，不過她覺得或許這就是工作狀態的安菲，並沒多想。

    安菲薩沒說話，只是點了下頭。

    “我切斷通訊的同時，你就開始攻擊吧。”陸拾洲說。

    安菲薩听到聲音就轉頭看向儀表盤，她還什麼都沒來得及說就看見陸拾洲就毫不猶豫地切斷了和阿奇柏德的聯系，風掣電馳的爆發力讓經受過專業訓練的頂級特工都自愧不如。本來安菲薩還想著對一下暗號一起來，現在看來用不上了。

    不過安菲薩也不至于失態到目瞪口呆，她只是小小地驚訝了一下，幾乎與此同時，她的攻擊就開始了。

    能量光束從武器管道迸出，跟隨在左翼的敵機顯然沒料到安菲薩會忽然發動攻擊，盡管一直在戒備此時卻還是被擊中引擎。操縱飛行器完成一個大角度的航線轉變，顯示屏上右翼的敵機卻是顛簸了一下，發出的攻擊都失去準心，激光炮也貼著飛行器飛過去。

    看著安菲薩嫻熟地操縱飛行器翻轉回去擊落第二只敵機，陸拾洲挑眉夸獎︰“利用氣流來擾亂對方的飛行，真是大膽又冒險啊，安菲。”

    “我從未失手。”安菲薩並不認為自己是在冒險，確認沒有更多的敵機在追蹤之後，她打開光學迷彩設備和能源防護罩阻隔外界的任何搜索，重新設置航線之後又定義了自動飛行。

    陸拾洲很快就反應過來這是安菲薩在回應她那句“我從來沒有失誤過”，她重新連接上數據庫︰“只派了兩架敵機來追趕我們，看來我對那個主人也不是那麼重要。”

    “不，”安菲薩對陸拾洲的看法表示不贊同，不過旋即她意識到身邊的人是陸拾洲，想到剛剛自己冷漠的語調，安菲薩清了清嗓子，緩聲給了解釋︰“因為如果一開始就埋伏數量眾多的飛行器在三十公里以外這架飛機的系統就會發出警告。阿奇柏德不能打草驚蛇，否則他連我們的影子都摸不到。指派兩架敵機應該也不是為了抓我們回去，而是為了確認我們的身份。這還只是個開始，我們不能在一個地方停留太久，首先得選個落腳點，然後再安排一下接下來的計劃。你覺得呢？”

    安菲薩分析地頭頭是道，陸拾洲在一旁安心地听著，不及防安菲薩忽然來這麼一句，她有些摸不著頭腦，不過還是給出回答︰“這種事你決定就好，我覺得挺好。”

    “嗯——”安菲薩稍微拖長音量以表明自己並非是在應付，她不想讓陸拾洲產生她是決策人的錯覺。雖然她不認為陸拾洲會在乎這些。

    思緒飄回四年前，她們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見面是在一家咖啡廳里。陸拾洲的桌子上除了半杯咖啡還有一台便攜電腦。她似乎正在寫論文，當一個十歲左右的男孩子走過時不小心跌倒，意料之中的，她的咖啡灑在電腦上，系統關閉。

    而意料之外的，陸拾洲沒有特別生氣，卻也沒有對犯錯的孩子和顏悅色地安慰，她只是喊了服務員來收拾，然後去洗手間整理了一下衣服，最後連同碎杯子的錢一起結賬並離開。安菲薩也在那間咖啡廳里，她刻意躲著陸拾洲沒有讓對方看見自己，卻習慣性地注視著陸拾洲離開的腳步。

    安菲薩不討厭那些和善的人，但也說不上認同。而喜歡——喜歡這種感情是盲目的，遇到陸拾洲後的安菲薩這麼堅信著。她看著陸拾洲離開時從容的身影，她離開時淡然的眼神，莫名覺得心髒某個地方被擊中了，她幾乎按捺不住想要追上去對她自我介紹，和她交換聯系方式，在她平靜的注視中露出笑容。

    但也只是幾乎，安菲薩很清楚她們是兩個世界的人。身為特工，她是在黑暗中行走的利刃，而追求真理的陸拾洲卻像是雲端的光。她們錯過了，但安菲薩卻忍不住暗地里去收集和陸拾洲有關的東西。休假時期她偶爾會偷偷去看一下陸拾洲，遠遠地看上一眼再若無其事地離開。因為這份感情不能被任何人發現，她只能深埋心底。然而現在，復雜的局勢，機緣巧合，她們成了一起亡命天涯的同伴。

    安菲薩緩緩地舒了口氣，如果真的有更高的意志在運行這個世界，那麼希望她的祈禱可以傳達︰無論這個世界如何，無論她會怎樣，請一定要讓陸拾洲安全。

    “安菲，那我們現在要去的地方是？”陸拾洲看著航線上設定的終點，那是小興安嶺東北部的一個地方，經緯度上看接近中俄交界處。

    “算是一個安全屋。”安菲薩避重就輕地回答道，那並不是一個嚴格意義上的安全屋，而是她的家。不過這個地方只有她一個人知道，比登記過的安全屋更保險。“至少暫時是安全的，我想我們可以在里面呆上一周，計劃下一步的行動。”

    “一周？”陸拾洲蹙著秀氣的眉，她搖了搖頭︰“我覺得這很難，安菲。”

    “怎麼了？”安菲薩問。

    “今天早上我在新澤西的時候看過一群往北遷徙的飛鳥。”陸拾洲看著窗外茫茫的天穹，不同于陰雲蔽日的北美，東亞上方晴空萬里。“我從來沒有見過那種鳥……我是說，那種鳥類並非是以前的地球上會有的品種。而且你想想，凜冬將至，什麼樣的候鳥才會往更寒冷的北方遷徙？”

    “你是說，不只是人類，就連其它生物都受到了影響嗎？”安菲薩很快就反應過來。

    “根本細胞的反應來看，我覺得絕大多數動物都能被影響。至于植物，細胞結構不同尚未可知。”陸拾洲回答說，“我們掌握的信息太少了，現在沒辦法下定論。”

    “到了再說吧。”

    顯示器上飛行器已到達預定地點，安菲薩利落地切換手動操作，開始降落。

 第5章 你相信一見鐘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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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透明玻璃向外看出，遼闊的山野青黃相接，秋高氣爽，視界之中郁郁蒼蒼的樹木覆蓋了整個地面。陸拾洲沉默了數秒後挑眉︰“……別告訴我你在樹洞里有個住了三年的巢，不然我怕我會忍不住走回阿奇柏德的陣營里。”

    這個玩笑雖然沒能戳中安菲薩的笑點，不過她還是很給陸拾洲面子地彎了彎唇角。駕駛飛行器繞過一個山脊，山谷的全貌在兩人面前呈現。一潭幽深碧綠湖水倒映著清澈天空，白樺樹淺金的落葉交織著溫暖陽光，遠離都市的這里看上去依舊平靜祥和，但依舊感覺得到外界帶來的影響。空山鳥語依舊，如同世外桃源，陸拾洲不由有些唏噓。

    飛行器的高度在持續下降，但四周並沒有任何可供降落的地方。陸拾洲很快就想明白了，顯示器上的畫面清楚地演示下方湖水被分開，隨後一個大小剛好的通道出現在飛行器正下方。安菲薩修長的手指靈巧地按下過幾個顏色各異的按鈕，飛行器便直接降落下去。在她們進去後，入口被密封，隨後通道往下回縮。

    陸拾洲良好的空間感和方向感在漫長狹窄的管道旅程中變得遲鈍，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飛行器已經停下。安菲薩打開艙門，外面接著台階，地面很寬廣，里面還有三架不同型號的飛行器和五輛改裝過的跑車。

    安菲薩沒走階梯直接從飛行器艙口跳到地面上，她將手中的黑色包放在地面上，隨後轉身看向站在門口的陸拾洲。陸拾洲腳上穿著那雙略微顯大的白色室內拖鞋，身套一件樣式簡單的白色連衣裙剛剛沒膝，衣角安靜地垂下來。陸拾洲小腿的形狀挺好看，就是膚色有些不健康。

    陸拾洲剛想抬腳下來，安菲薩已經走近，她伸出手繞過陸拾洲的腰，一把將她從飛行器上抱了下來。

    雙腳重新回到地面，陸拾洲有些尷尬地抬頭看她一眼。雖然她看上去比較小，但也不至于被人當成一個什麼事都需要照料的孩子，下個台階還是沒問題的。她覺得自己應該和安菲薩談談，不過還是等兩人安頓下來以後吧，畢竟停車場不是聊天的好地方。

    默然轉身的安菲薩斂眸，除卻常年在實驗室的因素，陸拾洲膚色蒼白到這個地步肯定也有被軟禁了整整三個月的原因。不管待遇再怎麼好，將近一百天天都呆在不足一百平的房間里，看見的風景見到的人全都一模一樣，陸拾洲沒有因此崩潰已經相當難得了。

    放慢腳步和陸拾洲一起步入電梯，安菲薩按下了三樓的選項。這個建在地下的基地一共有五層，每層的作用和面積不盡相同。

    陸拾洲抿著唇沉默地看著跳動的發光的數字，還在思考安菲薩的反常表現，安菲薩已經向她介紹起這個安全屋來︰“三樓是起居室，基本的生活設施都有。等會先洗個澡，我們吃點東西，之後你就先去休息一下，我會去通訊室試著和外界聯系上。”

    陸拾洲轉頭看著她，剛想說什麼電梯就停下來，接著電梯門打開，出現在她眼前是一個正常的生活居室，日光壁燈的光芒柔和溫暖，牆壁上掛著一個巨大的液晶顯示屏，雖然陸拾洲在工作時偏愛數息顯示板，但看打發時間的科普節目還是這樣的顯示屏分辨率更高。顯示屏前方兩米的地方是一個茶桌，上面有一套全自動的茶具。茶幾三面都是神色沙發，兩邊是雙人的，正對著顯示屏的單人的。

    在沙發後面是白色的餐桌，餐桌左邊是廚房，右邊的房間是書房。書房對面是主臥，隔著顯示屏，另一邊是客房。

    “浴室和洗手間都在房間里，你可以住客房，博士。衣櫃里的衣服都是我的，絕大多數都是標簽還在的新衣服，你可以隨便選你喜歡的穿。”安菲薩看著她誰。

    “多謝。”陸拾洲禮貌地道謝。

    見她沒有問題，安菲薩拎著包回到自己房間。

    目送她關上門，陸拾洲也沒多說客套話抬腳就進了房間。她拉開衣櫃，看了眼一排面料舒適樣式精致的衣服感受到了安菲薩對她的惡意。夸張點說，里面一條長褲都快有她本人長了，更別說那些長裙。鞋櫃里的鞋也是如此，雖然拖鞋大了點還是能穿，但太大了難免不方便。有些泄氣地呼了一口氣，陸拾洲最後選了一件咖啡色T恤，長度剛好可以包住屁股。

    花了四十來分鐘好好洗了個澡，陸拾洲換上新的衣服，將頭發吹的半干之後就踩著太不合腳的拖鞋回到客廳里。安菲薩听到聲音從廚房里探出頭來︰“晚飯還要稍等幾分鐘。”說著她就忍不住多看了陸拾洲幾眼。

    陸拾洲原先是不太長的碎發，會定期去剪。被軟禁的三個月內沒人給她剪過頭發，現在剛到肩膀，還泛著濕潤的光澤。臉頰兩邊是浴室水汽蒸出來的緋紅，咖啡色的t恤還有些寬松，但總還不算太大，包裹著形狀飽滿的臀。半截大腿到小腿挺直白皙，要不是腳上那雙看上去就很滑稽的拖鞋和任務的性質，安菲薩都要誤會陸拾洲是來誘惑自己的。考慮到陸拾洲並不清楚自己對她的感情，安菲薩決定抽個時間和陸拾洲討論一下儀表問題。

    “知道了，再次感謝。”陸拾洲倒是沒太在意自己的裝束，她相當誠懇而認真地表達了謝意，還雙手合十地作個揖，“我可以去書房借用一下電腦嗎？”

    安菲薩看了眼隨著她彎腰的動作而向上撩起的衣角下白皙的大腿，下意識地移開視線︰“請便，有台最新的便攜式筆電在抽屜里。”

    陸拾洲點點頭表示知道，等安菲薩去了廚房她才轉身去書房。從安菲薩說的地方找到一台深紅色外殼的筆電，封面上小缺口的隻果標志一如最初的精致。翻轉巴掌大的屏幕蓋，開機，數息面板展開。

    “喔噢——”每天用著大型的超高速運算計算機，陸拾洲對現代居家科技的發展並沒想象中那麼了解。這款半個月前上市的便攜式電腦是隻果公司的新品，512T內存，全數息面板，還具備瞳孔掃描聲紋驗證等加密功能，運轉速度更不用說。大小只有陸拾洲的巴掌大，重量真和一個煙台紅富士差不多，平時都能放進口袋里，真正意義上的便攜式。

    這麼驚艷了兩秒，陸拾洲很快把注意力轉移到顯示面板上。網絡並未癱瘓，不過很明顯被控制了。大型網站的首頁到處是關于戰爭的宣傳報道，而且是出自勝利方的手筆。

    無論搜索什麼都會出現地球淪陷的報道，不過陸拾洲倒是很有興致地看完了全篇報道。這篇報道中提到，格林尼治時間地球歷公元二零六五年九月十二日零點對地球發動攻擊，考慮到時差，那會兒美國還在九月十一號，應該已經遭到了攻擊，為什麼新澤西方面在下午才收到消息？不管是北京還是莫斯科，在安菲薩出發以後應該也遭到了攻擊，但是為什麼沒人通知安菲薩呢？

    除非在一開始，進攻方的上層已經注意到了自己的存在並且想活捉自己。陸拾洲很快就想到這個可能性，但是，為什麼呢？

    收集信息的陸拾洲並未注意到時間的流逝她靈巧的手地在數息面板上移動，一行行的文字以讓人目不暇接的速度閃過，不過陸拾洲卻是一目十行，閱讀速度也是驚人。直到安菲薩過來敲門，她才停下來。

    “我想和你談談。”

    在餐桌邊坐下來之後，安菲薩與陸拾洲異口同聲地道。

    兩人頗有些意外地彼此對視一眼，還是陸拾洲先反應過來︰“你先說。”

    “你相信一見鐘情嗎？”安菲薩問。

    陸拾洲微微一愣，安菲薩提起的這個話題完全在她意料之外。如同安裝了八核處理器一樣的大腦開始飛速運轉，她想了會兒，並沒把自己和這個話題聯系上，只當安菲薩想要咨詢感情問題。腦補了一下安菲薩有了喜歡的人因為工作原因不能告白等等前因後果，陸拾洲覺得自己大概明白是怎麼回事。

    抬眼看了一眼安菲薩，陸拾洲擺出認真的表情淡定地開口了︰“一見鐘情鐘的不是情，是臉。日久生情生的不是情，是習慣。”

    安菲薩听到這話有點懨，她沒出聲，她知道自己肯定辯不過陸拾洲。

    “我是不太贊同這種說法了，說的好像這個世界上就沒有真愛一樣。”陸拾洲扒拉了一口飯塞嘴里，這里的椅子高度都是按安菲薩的身高配的，對陸拾洲來說太高，她晃著懸空的雙腳，眸光如水︰“喜歡這種東西，又不是交朋友還要看是否志趣相投。喜歡就是喜歡，和其他的東西都沒有關系。其實無論是一見鐘情，還是日久生情，都是某個瞬間的事情。就像得到神諭，認定了對方——大概就是這樣的東西吧。”

    “得到了神諭啊……”安菲薩重復了一下這句話，心想自己對此的形容就是被閃電劈了，腦袋被門夾了，這大概就是她和陸拾洲的區別吧。“所以你相信？”

    陸拾洲點了下頭。

    “我喜歡你。”安菲薩說，“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喜歡上你了。”

 第6章 大概這就是喜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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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拾洲還是挺喜歡開玩笑的，她為人風趣幽默，不過在感情上的事兒，她不開玩笑。她頓了幾秒，還是被口中的飯粒嗆到了。七手八腳摸到杯水灌下去才得以恢復呼吸，安菲薩又給她到倒了一杯水，然後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我是認真的，沒有開玩笑。”安菲薩接著說。

    陸拾洲轉頭看了眼周圍，她看向安菲薩，然後又低頭。安菲薩說的幾個字拆開來她都能說出出處與意思，不過組合在一起的意味就莫名復雜，過了一會兒陸拾洲才緩緩開口︰“為什麼？”

    “就像我說的，一見鐘情？”安菲薩皺眉反問道，“難道我說的不夠清楚嗎？”

    “但是你根本不了解我……”陸拾洲干巴巴地說。

    “咳，這個，我還是挺了解的。包括你小學一年級班主任給你的評語……”安菲薩移開視線有些不自然地回答道，事實上，她關于陸拾洲的調查研究可以寫個百萬字的論文報告。

    “你調查過我？”陸拾洲覺得她的大腦處理器又開始運轉了。

    “是。”本來想說任務需要，不過本著對喜歡的人應該坦誠的原則，安菲薩點頭承認了，“因為想更了解你一點。”

    陸拾洲心想那她知道在過去的二十八年間自己從來沒有被告白過嗎？拿起水杯又喝了一口，陸拾洲婆娑著杯壁︰“那為什麼當時沒有告訴我，而是現在呢？”

    “因為那個時候，我以為不會再和你有交集了。”安菲薩說，她直視著陸拾洲的雙眼，“但是現在，你知道，外面有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在肆虐，地球遭到攻擊，一切都變得很混亂。我想在事情變得無法控制以前讓自己喜歡的人知道我對她的感情，畢竟誰也說不好明天會怎樣。”

    “……那我要怎麼回答？”陸拾洲思索了一會兒，在她的知識範疇和經驗里，不包括這些。

    安菲薩因為她的問題而愣了半晌，隨後反應過來，依陸拾洲的生活環境，肯定是極少處理這類事情。想到這里，她的眼神柔和起來︰“你不用回答，博士。其實我只是要告訴你這件事而已，並非想要你給我一個答案。”

    尤其還是拒絕的話——安菲薩沒有說出這句話來，她微微歪頭，長發有一縷散到身前，標致的臉在暖黃色的燈光下有種不羈的感覺︰“我說這個，是為了接下來要談的事情。”

    “什麼？”陸拾洲不解地看著她。

    “你不能在我面前只穿著一件t恤，這會讓我沒辦法專心我要做的事。”安菲薩回答。

    “……”陸拾洲特別想手里的水杯扔出去，這真的不是在逗她嗎？這種事直接說不行嗎？而且她即將給出的解釋也挺讓人傷感的，“你的褲子和裙子都太長了，我穿不上。”

    陸拾洲的身材比例很好，不過個子矮了沒辦法，撐不起安菲薩的衣服。

    “是我考慮不周道，抱歉了，博士。”安菲薩曲起食指敲了敲桌面，“這樣吧，我明天出去一趟看看外面的情況，順便幫你買些合身的衣服回來。”

    “那麻煩你了，十分感謝。”陸拾洲抬頭看了她一眼，正對上安菲薩的視線，她又迅速地低下頭。

    “還有什麼其他的需要嗎？”安菲薩問。

    思考了會兒，陸拾洲擦完嘴抬頭看她，幽深的墨眸明亮地像是透光的黑曜石︰“什麼都可以嗎？”

    因她的眼神而微微驚訝，安菲薩遲疑了下才點點頭。

    “我想要一個變異人，活著的。當然要是死了也沒關系。”陸拾洲回答說。

    “……”安菲薩實在沒想到陸拾洲會說這個，她停頓了三秒鐘，才讓自己的語氣听上去和之前一樣平靜︰“要這個干什麼？”

    “做實驗。”陸拾洲不假思索地說，“我想知道他們听命于主人的原因，看看能不能找到解決辦法。還有變異人的身體結構和普通人有什麼不同，我已經解剖過一個變異人了，多少算是有交叉對比的樣本吧，雖然有點少。”

    在提到這方面的時候，陸拾洲會下意識地多解釋一點。

    “你說听命于主人是什麼意思？”安菲薩收拾了一下桌面，她目不轉楮地看著陸拾洲。

    盡管知道這只是一種禮貌，不過陸拾洲還是因為她的視線有些不自在。她低下頭看著手中的杯子，語調有些僵硬︰“這也是我剛剛想和你說的事情。我在網上瀏覽了他們公布的消息，這種被感染的人自稱自己為變異者，還給自己取了英文名——the changers，考慮到他們的身體和心智都被轉變了，我認為這個稱呼還是相當適合的。”說到這里陸拾洲的語氣里明顯多了幾分嫌棄。

    不過因為這是她所擅長的領域，進入狀態後比剛剛放松不少，語言也比剛剛流暢許多︰“目前全球應該有接近一億變異者，在三個月間，他們的數量快速地增加到這個數字。身體能力明顯提升，少數人能體現出超自然的能力。比如力氣變大，控制風，能力會有重合。而智力水準維持不變，被轉化後對主人絕對听從和尊敬，以消滅人類為目標。目前大陸的百分之八十都被他們控制，包括網絡通訊交通資源，剩下的百分之二十大多是這樣人跡罕至的山區沙漠和沼澤區。簡單來說，一億的變異者控制了這顆星球，剩下的五十多億億人活在牢籠里或者像我們這樣準備戰斗。”說到最後她甚至能看著安菲薩的眼楮。

    將這些都看在眼里，安菲薩自然地彎起唇角。或許這也是她喜歡陸拾洲的地方，盡管在面對突發情況時會驚慌失措，但只需要很短的時間就能找回自己的節奏。就好像無論這個世界怎樣，陸拾洲永遠都是陸拾洲。她難以被形容，也難以被改變。

    當然，安菲薩也有認真去听陸拾洲的“今日地球”小課堂，她思考了一會兒︰“主人是什麼？”

    “不知道，不過十有*和三個月前跟隨飛船一起墜落下來的東西有關。”陸拾洲回答說，她沒有給出絕對的答案，“我看過現場報告，里面提到了消失的藍光，或許和那個也有關系。不管怎樣，現在一切都是未知數。”

    “了解。”安菲薩簡明地回答道，“明天我出門的時候會記得幫你弄個變異者回來。”

    “說的好像要去強搶民女一樣……”陸拾洲下意識地吐槽道。

    “說不定是民男？”安菲薩想了想，配合地接口。不過看到陸拾洲略顯尷尬的笑臉她知道時機太晚，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她理智地轉移了話題︰“這個基地有自動防御機制，如果警報響起，去五樓控制室，那里的防御至少能撐上一陣子。如果你正面和敵人對上了，不要抵抗和他們走，我會去找你的。當然，希望我離開的時候這些都不會發生”

    “嗯，多謝你到目前為止為我做的一切。”陸拾洲向她點點頭示意自己明白，她從椅子上下來，“我會先去休息一下，明天見？”

    “明天見——”安菲薩說，目送陸拾洲回到房間之後，安菲薩也回了房間。不過片刻之後她就換了一身暗色的衣服穿過客廳進入電梯。

    安菲薩所說的明天從來都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明天。

    到達車庫後，安菲薩選擇速度最快的輕型飛行器登入，隨後輕駕駛著它輕車熟路地離開基地。她去了最近的城市，在無人的郊區停下來，隨後開著一輛拉風的黑色摩托下了飛行器。鎖上飛行器艙門開啟光學迷彩讓這個不大的交通工具隱形後，安菲薩戴上頭盔踩動加速器，飛一樣疾馳出去。

    昔日繁華的街道此刻一片混亂，撞在一起的變形的車輛，隨處可見的尸體，包括執槍的士兵們的。城市里一片死寂，好像一夜之間就人去樓空什麼也沒有了。安菲薩沒空去思索翻天覆地的變化背後隱藏什麼，她停在了一家百貨商場門口，取下頭盔鎖在車把上，接著鎖好車。電梯還在兀自運轉，尸體比街道上的要多一點，但數量也不算超出預料。

    安菲薩踏上電梯，直接去了三樓的服裝城。看見陸拾洲的第一眼就目測了她的身體數據，可能沒辦法精確到毫厘，但八/九不會離十。

    考慮到陸拾洲嬌小的身量，安菲薩直接去了學生區拿了四套這個季節的常服，隨後在內衣區隨手拿了四套都塞進一個包里，接著把包裹塞進她背後半空的武器盒中。打開紅外線搜索儀，確認四周的情況之後，她將武器盒背起來開始向外面走。

    安菲薩在電梯口停下來，她神色如常安靜地等在哪里。在電梯門打開的一瞬間，她快速地向一邊閃開，一個快到幾乎看不清的黑色人影竄了出去，但是很遺憾安菲薩沒看見臉的人沒快過子彈。一槍打出，安菲薩又快速回到了電梯前，向正前方開了一槍後她快速邁入電梯，同時將槍插/回大腿上的槍套換了把匕首。

    電梯里還有兩個人，在進去以前安菲薩就看見了。兩個人分別在電梯的兩側，一左一右，潛伏的姿勢不錯，可是他們的影子卻投在了背後。

    安菲薩沒有任何猶豫地就攻向右邊的男人，在如此狹小的空間里開沒有把握的槍，反彈的子彈指不定會打到誰，匕首反而更適宜進攻。安菲薩的速度很快，兩個變異者沒有料到來人如此專業，盡管反應能力驚人，躲過直擊心髒的一擊但還是免不了要受點皮外傷，吃痛之余尚未來得及反擊，安菲薩已經一腳踢向他的膝關節，清脆的骨頭斷裂聲傳來，男人才驚呼出聲安菲薩已經屈身左手手肘直擊左胸，順帶一腳把他踢在女人身上，隨後安菲薩按下一樓並關上了電梯門。

    一切都不過三秒的時間，電梯門合上。安菲薩拔出手槍連開了兩槍擊向男人的雙腿，男人哀嚎著捂著傷口倒下、她身後的女人已經有點嚇呆了，安菲薩並沒有施舍她不多的憐憫，在女人遲疑地舉起手中安菲薩從未見過的武器時，她的手被安菲薩整個切掉了。

    在面對敵人時，不如說在面對除了陸拾洲以外的所有人時，安菲薩就像一台精密的沒有感情的機器。她不會同情，也不會恐懼。她沒想過為什麼會這樣，以後也不會去想。

    混合在一起的嘶吼聲大到有點可怕，確認兩人暫時無從反擊後安菲薩從背包里抽出了一條繩子將兩人捆地結結實實地直接一路拖出到摩托車旁。她回頭對幾乎半昏死過去的兩個變異者問候道︰“準備好來一場公路旅行了嗎？”

 第7章 實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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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拾洲回到房間以後並沒有立即入睡，而是開始收拾逃亡必備品。她不喜歡等事到臨頭才開始手忙腳亂落下什麼東西。安菲薩的房間里的設施很簡潔，簡潔到有些過分了。陸拾洲試著打開了幾個暗門——好吧，她不是故意的，只是這謎題太簡單了，她的大腦還沒來得及阻止，她就已經打開了。陸拾洲心想這可不是我的錯，誰讓安菲薩不設置一點難的機關。而且安菲薩還調查過她，她這樣也算扯平了。

    不過陸拾洲沒找到什麼有用的，只發現了一堆冷兵器熱兵器，還有很多她沒見過的非制式槍支。將房間翻了個底朝天，陸拾洲找到的唯一能用的東西是一個雙肩背包。這個包顯然也是按安菲薩的尺寸來的，不過現在情況緊急，陸拾洲也只能湊合用了。

    折騰地差不多了，陸拾洲到客廳的冰箱里去拿牛奶。安菲薩房間的門鎖著，她只當安菲薩休息了。回房間的時候她看到擺在那里的兩個盤子，陸拾洲想了想，走過去將盤子放在洗碗機里，洗滌干淨後又擺到廚房里，隨後才回到房間。

    安菲薩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後半夜了。原本可以早點，不過考慮到陸拾洲所說的實驗，她去了一家已經無人的實驗室搜集了一些簡易的器材。回來後，安菲薩收拾了一間空房弄了個簡易的實驗室才去休息。她睡了三個小時，然後在六點準時醒過來。

    陸拾洲起的稍晚一點，七點的時候也醒了過來。洗漱完拉開門的時候她在門口發現了放在凳子上的新衣服，陸拾洲有些疑惑地拿起來，洗過之後烘干換上。等她收拾妥帖的時候，正好遇上晨練結束的安菲薩。

    安菲薩就穿著一件黑色的小背心，一條貼身的運動褲，流暢的肌肉線條充滿美感。她脖子上掛著一條白色毛巾，汗水順著臉頰留下來，幾縷金發黏在臉上，這反而為她增添了幾分魅力。

    “早上好，博士。”安菲薩向陸拾洲點了下頭，在陸拾洲打量她的功夫，她也看著陸拾洲。

    衣服的尺寸正合適，深紅的色的小西裝與黑色的領結相得益彰，格子裙下是黑色長襪，陸拾洲這樣子不被當成初中生才奇怪。不過這會兒有得穿她就不挑了，陸拾洲揮了揮手︰“早上好，安菲。”

    “我去洗個澡。”安菲薩說著擦了把汗，“給你帶了禮物，在四樓最東面的方面，你可以去看看。”

    “謝謝。”陸拾洲不明所以地點點頭，在安菲薩進入房間以後，她不明所以地乘坐電梯去了四樓安菲薩所說的房間。

    房間不大，看得出是個簡易的實驗室，基礎設備離完善的標準還遠得很，旁邊的儀器車上放著各種瓶瓶罐罐以及裝著顏色不盡相同液體的試管。最重要的是，兩張救護床上分別用鐵鎖鏈綁著兩個人。

    “……”陸拾洲沉默半晌，揭開了男人嘴上的膠帶。這種情況下，男人罵人的想象力比女人的匱乏多了。

    “你他媽的是什麼人？”男人粗著嗓子罵罵咧咧出聲，注意到陸拾洲審視的眼神莫名有些脊背發涼。他開始不安的左顧右盼，試圖能找出逃脫的方法。

    陸拾洲到試驗台的水龍頭下淨手後開口︰“如果你們是在找把你們帶來的那個金發美女，她現在在做飯，應該進行到了一大半了吧，我猜。”背對著兩人擦干淨手，陸拾洲進到無菌室換了一整套防護衣物，她拿起一把手術刀︰“在開始以前，我還需要問你們一些問題。”

    “別以為我會回答，你這個臭/婊/子！”男人罵道。

    “為什麼攻擊安菲？”陸拾洲沒理他的叫罵，而是直接問道，“還有雖然估計你們也不知道，但還是問一下，主人是誰？”

    “你去死吧。”男人一臉小人得志的表情看著陸拾洲。

    “看來你們是不知道主人是誰了。”陸拾洲掛起了兩瓶點滴，“一瓶興奮劑，一瓶鎮定劑，同時注入應該會讓你想說話的，應該。”

    三分鐘後，男人開始急促地喘息，並且斷斷續續地說出了一句話。

    “所有的低等人類都要去死，這個世界是屬于主人的。主人是全知全能無所不能的，他將會是新世界的神。”

    陸拾洲看了他一眼，淡定地暫時停止了興奮劑的供給。同時在心里決定以後絕對不得罪任何一個特工，無論敵友。雖然安菲薩是特工中的精英，不可能人人都像她，但陸拾洲已經錯誤地認為每個特工都是家中有個小型生化實驗室的武器大師。

    “你們是怎麼知道這些的？”陸拾洲繼續發問。

    男人稍微平靜了下來，誠實地回答了陸拾洲的問題︰“一個級別的變種人公用同一個大腦神經元網絡，我們在進化之後就能共享所有的知識，這也是我們強大和睿智的原因。我們不用依靠任何工具就能和同伴交流，這是一次大進化！”

    “零再多還是零……”陸拾洲低頭有些嫌棄地看著自詡強大睿智變異人，不過她很快就掩飾了自己的眼神，原諒她眼拙沒看出這兩個躺在實驗台上的人到底強大在哪里，睿智在哪里。

    如果要和這些人共享同樣的思維世界，陸拾洲覺得自己的智商大概要被拉低兩個次元。那樣的話還不如讓她去死……

    “那麼強大的變異者，你們就乖乖躺在這里當小白鼠吧。以防我失手殺死你，在我動手以前必須得糾正你，全知全能和無所不能有語病，睿智的變異者，這次記好了。”陸拾洲看似漫不經心地開始了實驗。

    對這些變異者絕對不能掉以輕心，陸拾洲很清楚這一點。這兩個人先是被安菲薩打成毫無還手之力的重傷，又被以不知名的但據對粗暴的方式帶回這里，但僅僅是過了不到四個小時，兩個人就恢復了健康，這個回復速度比起正常人類絕對是了不起到有些可怕的自愈力。

    在男人開始恢復以前，陸拾洲將一劑加大分量的麻醉藥推入。

    陸拾洲在兩人中間看了看，最後她轉向了女人開始做自己列了小半個清單的測試的第一個。

    忙碌了不過半個小時，安菲薩擰開門︰“博士……”她面不改色看了一眼被開膛破肚的變異者，視線在陸拾洲染著紫色血的安全手套上停留片刻，最後移到陸拾洲干淨的臉上︰“該吃飯了。”

    陸拾洲也抬頭看了她一眼，隨後鎮定地將一只綠色的藥劑從脖頸處打入女變異人的體內︰“這就來，安菲。”

    摘掉手套，扔到垃圾桶里，陸拾洲洗完澡換上常服從另一個出口離開了實驗室。

    三道精致的湘菜和小份的玉米排骨湯，陸拾洲挑了挑眉︰“你有沒有考慮過轉行當個廚師？還有我很抱歉，讓你在飯前看到那樣的場景，我不是故意的。”如果不是實驗室里還躺著兩個變異者，她或許會試圖說服自己末世到來都是幻覺。

    “別在意，我看過更糟的。”安薩菲想了想才反應過來陸拾洲在說什麼，想不出如何回應關于職業的調侃索性不理會，她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來，陸拾洲依舊在她對面。“說點別的，你發現了什麼嗎，博士？”

    陸拾洲聞言直接放下了筷子︰“挺多的，先說比較重要的吧。我認為這些變異者也是分時期的，現在絕大部分都處于變異初期，他們的細胞還是很活躍，雖然已經完全地轉變成另一個物種，不過還是不成熟的。隨著時間的轉變，他們的能力在變強的同時也會穩定下來。另外在提到共用一個大腦方面，我覺得肯定不是每個變異人都在這個網絡之中。你能想象阿奇柏德這種世界最大陸地目前的指揮官和試驗台上那兩個智商加起來還不如他們任意一個身高的物種共用一個大腦？”

    安菲薩在消化米飯的同時也消化了一下這些話︰“簡單來說，試驗台里的那兩個是蹣跚學步階段的白痴，阿奇柏德是長好了的聰明點兒的？”

    “……”陸拾洲被結結實實地噎了一下，不過她點點頭同意了安菲薩的總結，“還有一點就是身體結構基本都發生了某種程度的改變——比如說大腦退化，那里寄宿的病毒數量不多，但是活躍度都極高。我猜這也是他們听令于同一個人的原因。”

    “有沒有什麼辦法消滅他們呢？”安菲薩最關心的還是這個問題。

    “病毒主體寄宿在脊髓心髒和腦干上，眼球鼻骨這些地方還是很脆弱的。考慮到它們的自我恢復功能，獵殺的建議是火化。畢竟三個地方都寄宿了病毒，除非一次性把三個都解決掉，否則在一處受到傷害時另外兩處就會自行轉移了，只有宿主的身體還在，或早或晚都會重新復原。”陸拾洲說。

    “砍頭也不行？”安菲薩從電影的角度提出建議。

    “可以爭取時間——不過就像我說的，還是會重新長出來的。”陸拾洲說。

    “看來消防員們暫時可以歇歇了，我們要把世界上有名的縱火犯們從監獄里拉出來溜溜嗎？”話雖如此，不過安菲薩還是在心里默默記下了。

    陸拾洲重新拿起筷子吃飯︰“監獄里還有犯人嗎？不過我有點好奇病毒是怎麼進入宿主體內的，照理來說只要那個主人想，感染所有的人也不是不可能，但是他為什麼只感染了一億人呢？”

    “鬼才知道。”安菲薩倒是沒想過這一點。

    微嘆了一口氣，謎團太多了，陸拾洲反而沒有那麼強烈的解謎*了。她的問題可以寫一本十萬個為什麼，工程量大到她決定慢慢來。

    “我試著搜索外界的信號，但鋪天蓋地的都是那些變異人的，還沒有發現臨時政府，不過我會繼續追蹤的，當我找到的時候，我會第一時間告訴你。”等了一會兒陸拾洲沒繼續往下說，安菲薩匯報了一下自己這邊沒有進展的進展。

    這在陸拾洲意料之中，但她不知道如何回答，繼續努力和加油在這種語境下並不太適合。她的確相當會察言觀色，但並不圓潤，也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和安菲薩說這些。思考了半天，她只是點點頭，話題到此為止。

    兩個人先後吃完飯，陸拾洲收拾餐桌和盤子後繼續投入工作。當她換好制服推開門進去的時候，兩個變異者都對她露出了恨之入骨的眼神。

 第8章 怎麼可能相安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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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別這麼看著我，一副要把我生吞活剝了的眼神，我還以為你們為我墜入愛河了——彼此單獨的。”陸拾洲看著兩人面不改色地說道，當然她為此收獲的白眼比過去的二十八年都多，不過她並不在乎。

    作為一名優秀的學者，陸拾洲能從交叉對比試驗中找到她要的大部分問題的答案。謎題相繼解開，比如只選擇感染一億人就發動攻擊的原因是，這些病毒只能在沒有宿主無以攝取營養的情況下活三十分鐘。當溫度高過五十度時，人體內的病毒會在一小時內死亡，不過這個溫度同樣會殺死宿主本身。而真空中的病毒會死亡——不過這應該不是最終答案，因為要把一億有組織有能力有技術很團結的超能力者全部丟到火山里，不僅不符合人道主義的要求，也難以達成。

    至于病毒的傳播條件雖然不算苛刻，但是考慮到轉化完成之後它們都乖乖地留宿在人體深處，和變異人一般正常的接觸反而不會傳播。換言之，要發展變異者，最快的方法是用提純出來的病毒。生活在細胞里的病毒不會主動脫離宿體，讓變異者去發展更多的變異者，必須讓變異者的DNA進入普通人體內。

    安菲薩隨便翻了翻陸拾洲兩天內完成的將近五萬字的實驗報告，她硬著頭皮看了寥寥千字就忍不住道︰“這份報告不太平易近人——”

    “我是在寫實驗報告又不是在寫兒童科普版變異者一百問，當然按我習慣來。”陸拾洲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把它解讀地通俗易懂的日常用語不是我的工作。”

    “所以你就寫一份這樣的報告，為什麼不在開頭寫上智商不超過200的人類直接去死呢？”安菲薩半開玩笑半是認真地反問道。

    “你在質疑我的報告嗎？”陸拾洲挑眉。

    安菲薩凝視了她一會兒︰“訓練時間，博士。我先離開一下，晚飯準備好以後我會過來叫你。”說完她離開書房，離開時順手帶上了門。

    確定安菲薩離開後，陸拾洲歪了歪頭不置可否地撇了撇嘴。她不否認自己是為了刺激安菲薩故意那麼說的，一般情況下她還是很友好的。目前來說，她對安菲薩的了解知之甚少——行動力強，每天睡三個小時就足夠，作戰的時候強大而值得信賴，見慣了恐怖與悲傷的場景，不會憐憫，不會同情，估計也不知道什麼是溫柔。而且，她很確定，安菲薩才不是一個只會听命于上級的特工。

    一般來說，優秀的特工會唯命是從，這會讓他們的任務成功率很高，也能得到良好的書面評價。當然，還有極少數特工會讓他們的上司認為他們唯命是從，這會讓他們的任何成功率高的離譜，同樣也能得到全是溢美之詞的書面評價。

    她很肯定安菲薩是後一種。陸拾洲不得不承認自己對特工的職業其實沒多少好感，她堅信特工就是一群聰明的滿嘴謊言的婊/子，不過她對安菲薩的判斷是建立在事實基礎之上的。而管理特工的人一般都很聰明，但安菲薩卻聰明到可以操縱她的上級。

    然後陸拾洲就不得不承認自己學過一點行為學，至于她所認為的一點是多少，雖然不能分析出一個人到底在幾歲尿過床，但是判斷出他是不是尿過床還是沒問題的。當然，這絕對不是為了報復安菲薩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調查她，這只是為了了解安菲薩。

    為自己的行為貼上合理化的標簽後，陸拾洲開始繼續自己的思索。這樣一個人會知道喜歡是什麼樣的感情嗎？陸拾洲很懷疑。雖然她自己也不知道，喜歡到底是什麼樣的感覺。

    如果是一個普通人對陸拾洲說出那樣的話，或者安菲薩真的像她說的那樣只是告白，陸拾洲大概會唱著再回首恍然如夢讓往事隨風而去，不過現在可是她一起工作的，能力卓越的特工安菲薩，在她的側寫里是個控制欲極強的聰明的人，她必須得有所準備。

    在听到安菲薩的告白以後，陸拾洲就開始側寫安菲薩，同時也表現得好像這件事沒有發生過，對臨時拼湊出來的實驗室和忽然多出來的兩個實驗室毫不知情。在溫和了兩天後忽然變成恃才傲物的不招人喜歡的混蛋去刺激安菲薩，安菲薩也沒有表現出一絲不耐。相反，她在忍讓。這是出于喜歡，還是為了增加她的好感度呢？

    所以，到底是她的什麼讓安菲薩感覺如此與眾不同呢？真的是喜歡嗎？如果是的話，這會給旅途帶來什麼影響嗎？陸拾洲的八核處理器也處理不了感情問題。不管怎樣，如果安菲薩想要挑戰或是玩游戲，那就來吧。

    “我不僅從來沒有失誤過，我也從來沒有輸過，安菲。”陸拾洲靠在椅子上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繼續編輯她的變異人說明書。

    另一方面，安菲薩一邊擺弄著她心愛的武器們一邊思考陸拾洲一反常態的原因。

    這不可能是為了測試她是不是個合格的戀愛對象，因為這是在有了好感想要進一步發展後才會做的事情。而安菲薩調查過陸拾洲，這個天才並不像她表面上那麼隨遇而安，不然她就該去向阿奇柏德投誠了，只是追求真理的話，誰在乎這個地球按什麼規則運行。

    而陸拾洲沒有談過戀愛，也沒有表現出這方面的需求，很可能是因為她根本沒有愛情觀。所以陸拾洲這輩子要麼忽然腦子被門夾了看上一個人，要麼就這樣孤獨一生了。

    安菲薩很確定陸拾洲是故意刺激才那麼做的，但她無法確定原因。陸拾洲太無聊了拿她來做消遣？相當有可能，這人骨子里還是很惡劣的，不然她會表現地更善良一點，在咖啡店里安慰一下那個被嚇呆的小家伙。陸拾洲對她感興趣了？安菲薩的動作頓了頓，或許是因為她的告白，所以陸拾洲對她有興趣了？

    這是人之常情，對喜歡自己的人也會忍不住多一點注意力，尤其是在同居的情況下——安菲薩聳了聳肩，無論是哪個原因，對她來說都無所謂。她會因此更了解陸拾洲，而這也讓她放下心來，假裝什麼什麼都沒發生的是一般人，會讓人猝不及防的才是陸拾洲。

    她對陸拾洲告白了，如此直白的宣言，兩人一起生活，一起行動。怎麼可能相安無事呢？她和陸拾洲不是膽小鬼，誰也不會逃避這份感情。直到這份感情變成什麼別的東西或者消失以前，她們的關系都會在這個混亂的世界變得更混亂，但是，誰在乎呢？

    安菲薩的思緒被警報聲打斷，她快速收拾好武器裝入武器盒內，然後帶上武器盒進入書房里。陸拾洲正將報告保存備份到一個小巧的貯存器里，安菲薩看向主機數息顯示屏上的紅色警告——系統已被入侵。

    安菲薩並沒有第一時間去檢查系統，而是看了陸拾洲一眼。這幾乎是本能的動作，在確認陸拾洲其實還安全地坐在那里時，安菲薩這才繞到電腦前。

    無論怎麼敲鍵盤都沒有反應，系統被鎖定，隨後顯示屏強行切換到通訊頁面。

    “陸博士，安菲薩特工，你們的位置已經被阿奇柏德鎖定了，組織要求你們立即撤離。”

    身著迷彩服的中年男人神色冷峻，雖然情況危急，氣氛緊繃，但男人的指示卻非常清晰。除了他的面容，他身後的空間也可以瞥見一二。快速運作的數息面板，不遠處有幾個人往返迅速，動作很快但沒有任何慌亂。

    安菲薩卻是站定行了個軍禮︰“請驗證身份，否則請允許我拒絕執行。”

    “安菲薩特工，你此次行動的代號是S101，伏爾加河已經解凍，那就去紅場吧。現在這里就是你們的紅場。”男人並沒有計較，他的語速很快，不過依舊很鎮定。

    “收到，請問撤退地點是？”安菲薩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男人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你們的系統正在被阿奇柏德監控，地點不能說，我們會想其它方法接應你們，現在的當務之急是離開這里。以上——”

    “等一下。”陸拾洲忽然出聲，她迎上男人轉向她的視線︰“這邊有一份關于低端變異人的實驗報告，現在把這個傳送過去，也許能幫上什麼忙。”

    “我很欽佩你，博士。”男人頓了頓才說道，他向陸拾洲行了個軍禮，“但是現在不行，這個會被阿奇柏德攔截，網絡傳輸太危險，這在他們的控制之中，你們必須得把這個送過來。”

    陸拾洲看向眼神沉靜的安菲薩，她點點頭，什麼也沒說。

    “現在，離開這里。我們的設備沒辦法干擾阿奇柏德太久，他的人已經在路上了。”

    “收到，我們會在兩分鐘內起飛。”安菲薩話音剛落，屏幕上就只剩一片雪花。不過現在已經沒人在乎顯示屏怎麼樣了，安菲薩轉頭看向陸拾洲，她走到陸拾洲身邊彎下腰，隨後將裝著實驗報告的項鏈儲存器系在陸拾洲脖子上︰“去房間收拾你的東西，一分鐘後電梯集合。”

    安菲薩出來的時候就看見陸拾洲已經背著和她身量相合的黑色雙肩包，還是那麼一身英倫風的學生裝，紅底的格子裙下是黑色的長襪，腳上一雙平底小皮鞋雖說很精致，但真要到了跑路的時候肯定沒有運動鞋方便，更別說她還穿著裙子。

    她在房間門口頓了三秒鐘，隨後快步走到電梯內按下樓層時還在凝視著陸拾洲︰“你打算穿著這個逃亡？”

    陸拾洲毫不在意地將裙子掀起來，然後又很快放下，她掃了眼安菲薩，冷靜的聲音里還帶著幾分淡淡的笑意︰“有安全褲，完全不用在意裙子會影響我的行動。我沒辦法在一分鐘內換衣服，我又沒有一鍵變身器，鞋子我會在飛機上換一雙適合運動的。”

    “……不錯的計劃。”陸拾洲關于衣服和變身器的吐槽與平易近人的態度讓安菲薩愣了下，陸拾洲已經脫離那種挑釁的狀態恢復正常了。

    抵達停車場，安菲薩與陸拾洲上了其中最大的一架飛行器。起飛，繞過很長的通道，沖破水面重見天日——

    被瞬間透進來的日光晃地有點睜不開眼，陸拾洲向一邊別過了頭。安菲薩剛打開基地自毀程序就看見陸拾洲轉向她的臉，這是她第一次看見陸拾洲皺眉，但那張耐看的臉上並沒有煩躁的神情，只是單純地在躲避強烈的光芒。陽光下她年輕的面容滿是生命力，光點在她長而濃密的睫毛上跳躍。

    熟悉的電子音開始匯報進度。

    “基地自毀程序已啟動，倒計時五秒，5、4、3、2、1——基地自毀開始。”

 第9章 遇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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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機械的電子提示音響起，陸拾洲揉了下眼楮從窗邊看向微微抖動的地面。她嘆了一口氣，歪倒在椅背上。隨後她從背包里拿出一個紙袋，拿出紙袋里裝著的輕便的帆布鞋，她半眯著眼楮給自己換好鞋後抬起右手握了握胸前的儲存器，隨後將這個塞到衣領里︰“安菲，我可以睡一會兒嗎？”

    “當然。”安菲薩毫不猶豫地給出肯定回答，她的大腦在機械性地運轉著思考下一步怎麼辦。她們還不知道大部隊在哪里，不過從哪里開始搜索也不是安菲薩一個人決定的事情，她轉頭看向閉著眼楮歪在椅子上的陸拾洲，在這樣的局面下陸拾洲依舊睡的很安穩。她黑色的短發被自己蹭地有些凌亂，可是神情很從容，就像剛剛從秋游回來。

    安菲薩莫名有種想嘆氣的感覺，她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不過現在她沒空嘆氣，回來後她就給飛行器補充了滿滿的能源，有這些能源她們能繞著地球飛個三五天，但問題是現在她們必須得盡快找到歇腳的地方並降落下來。在天上飛目標太明顯了，最多一天，她們就會被找到。降落，換車，在地面上雖然不方便行事，但卻更安全。

    安菲薩最後的選擇是黃島區，那里臨海是旅游區，九月份已經過了假日旺季，人不多。這樣就意味著敵人也不多，臨海一帶，敵人的後援只會來自同一個方向。

    快要到達時陸拾洲醒了，她打了個哈欠，然後看向地圖顯示的終點線︰“想要背水一戰啊。”

    安菲薩知道這個中國典故，但作為一名特工而言，她雖然身手不凡，卻沒有投身戰爭奮不顧身的覺悟，那是戰士才會去做的事。而且她還有陸拾洲要保護，在這個任務完成以前她也不想以身殉國。

    “不，僅僅是一個鋌而走險的選擇。”安菲薩偏頭看向她，“準備好，我們要降落了。”

    低頭檢查自己的安全帶，陸拾洲努力讓自己的思緒清晰起來︰“降落之後呢？我們要往哪里去？”

    “暫時不轉移，找些人打听點關系大部隊轉移的消息，你知道，他們共用一個大腦，雖然還是愚蠢之極，不過這也就意味著共用一個消息網。”安菲薩的話也慢慢多起來，她快速地調整到無聲模式，開始降落︰“阿奇柏德比我預料地更快找到我們，我得重新評估一下他的實力。”

    “評估他的實力有幫助？”陸拾洲看向越來越近的地面，很快她們就平穩地降落了。“就算你需要我也不會說的，我們就在這個露天停車場等一個落單的過路的變異者嗎？”

    “嗯哼，至少我可以估計我們的落腳點在多長的時限里是安全的。”安菲薩單手拎著包從艙門跳下來，她轉過身，極其自然地將陸拾洲抱下來，旋即便轉身走向停車場出口︰“不，我們去找一個落單的變異者，隨便他在哪兒。”

    陸拾洲背著過大的雙肩包在後面跟上，對安菲薩的舉動沒有發表任何看法。她在一邊目睹安菲薩直接用萬能鑰匙打開出口處一輛黃色賓利的車門直接坐到駕駛位置上後，才拉開車門坐到副駕駛的位置上︰“大黃蜂的忠實粉絲？你對世紀初的電影的愛還真是深刻啊。Transforgers高端多了。”

    “只是這款油耗低速度快安全性能好，還離門口比較近。”安菲薩並沒草草敷衍了事，“另外，Transformers在1984年就誕生了。”

    “受教了。arvel在二三十年代就出現了，我也是懷舊黨。”陸拾洲聳了聳肩，她看向窗外風和日麗的景致，“我們現在在哪兒？”

    安菲薩抿起唇，結束了關于愛好的話題。被陸拾洲就這麼套出她對Transformers的喜愛這一點讓她有點憋屈，雖然陸拾洲也回應了相當的誠意，但安菲薩還是有點郁結。她是個間諜，卻在一個常年呆在實驗室里的科學家面前說漏嘴……打開車載導航系統，地圖很快就加載出來。安菲薩將努力集中精神在亡命之路上︰“金沙灘路，這條路上有很多旅游區必備設施，我們肯定會遇到什麼人的。”

    “為什麼是這里？”陸拾洲還是一副只是在閑聊的樣子，好像剛剛的話題只是她隨口一說。

    安菲薩遲疑了幾秒，最後還是選擇了坦白。這種時候再隱瞞下去也沒有任何意義︰“海灣里有一個海軍特種部隊訓練基地，已經成立了二十多年。這里比其他地方干淨，很可能是因為他們掩護平民一起撤退了。”

    道路兩旁的風景在飛速後退，明亮的晴空藍地有些深邃，海浪濕潤的氣息都能侵襲過來。街道上只剩一輛飛馳的車，空無一人。如果不是這死一般的寂靜，還真沒有末世的氣息。

    “所以我們要找到落網之魚，問出他們的撤退方向？可是阿奇柏德肯定也知道他們撤退的方向，而他們之所以逃脫了，就是因為他們撤出了阿奇柏德的信息網。”陸拾洲一針見血地指出了這個計劃的局限性。

    安菲薩點點頭對陸拾洲的想法表示贊同，不過她依舊選擇這麼做說明她還有別的考量︰“我知道。但是坐以待斃，這應該不是你想要的結局吧，博士？”

    她才說完，“大黃蜂”就停了下來——在引擎運轉良好，輪胎還在繼續轉動的情況下停了下來。

    安菲薩立刻踩了剎車，她從包里掏出了兩個防毒面具，先傾身快速給陸拾洲戴好︰“自己調整一下，博士。”說完她已經戴上自己的。

    將背包拉鏈整個拉開，安菲薩快速地打開了武器盒，從最下面拿出一個小型火箭筒，填充進一枚綠色彈藥，她直接掀開車頂對著上方發射了子彈，將火箭筒塞回去換把手槍，合上武器盒背起拉上拉鏈的背包，安菲薩下車到陸拾洲這一旁幫她打開車門︰“跟我來，博士。”

    陸拾洲看了她一眼，兩只烏黑的眼楮被空在黑色的防毒面罩之外。她沒有說話，只是眨了眨眼楮。安菲薩大概能看懂吧……陸拾洲想。

    “肌肉松弛劑，吸入之後十秒之內就會因為全身無力而倒地。”安菲薩想了想，她的眼里浮現出幾分笑意，隨後低聲解釋道。她話音剛落，不大的“撲通”聲就從兩人後方傳來，安菲薩抬眼看向聲源方向，她向陸拾洲做了一個手勢，但是陸拾洲沒動。安菲薩瞪大眼楮看著她，又做了一遍。陸拾洲本來想搖頭，不過她並不想再這種時候給安菲薩添麻煩，無辜地眨著眼楮，思索片刻後，她站到安菲薩身邊。

    安菲薩無聲地嘆了口氣，她本意是打算讓陸拾洲回到車里，但是陸拾洲看上去不太明白她的手勢。安菲薩並不覺得陸拾洲看不同她的指示，只是不想遵從而已。或許跟著自己更有安全感？考慮到可能還會有別的埋伏，安菲薩也就默許了陸拾洲跟著自己。

    聲音是從綠化帶後面傳來的，綠化帶約高八十公分，安菲薩可以輕輕松松跨過去的高度，但陸拾洲那小身板感覺就是爬也需要半天。安菲薩更不可能先讓陸拾洲過去，她決定在陸拾洲試圖去爬綠化帶以前解決問題。沒有任何征兆，也沒有和陸拾洲交流，安菲薩瞬間加快速度，跳過綠化帶後就地翻滾卸去沖勁，直起身子將槍指向因為藥物而癱瘓的男人。

    “你是什麼人？”安菲薩沒有開槍。

    躺在地上的男人也沒有回答，他只是盡力不呼吸並勉強地挪動自己的身體。掃了眼慢慢逼近的安菲薩，他的食指抖了抖，啞著嗓子道︰“比你們更高級的人。”

    無論是陸拾洲，還是安菲薩，都不覺得這個襲擊者已經進化到那個地步，至少智商沒有。

    “這里的人撤退的方向是哪里？”安菲薩更是相當反感這種自以為是的進化理論，陸拾洲的報告里完整地提到了這些變異人的本質已經遠離人類太遠。她沒有和襲擊者廢話，簡明扼要地提出了自己的問題。

    新時代的確已經到來，但並不是網絡上那些變異人聲稱的美好世界。那些跨越了國籍和膚色，建立在對人類本身之上的同情和哀悼只是一種病態的團結，更是少數勝利者對多數失敗者的羞辱。這個世界還是一團糟，不久之後，或許會有人想要主動變成變異者。而剩下的人類會為了更狹窄的生存空間繼續自相殘殺。而無論如何，這顆星球的主宰者都不是人類了。現代文明並沒有因為外星人的到訪跨入理想之中的新紀元，而是步向毀滅。

    “你以為我輸了嗎？不，失敗的是你！”已經手無縛雞之力的男人還是癱倒在那里，但一輛重型卡車車卻凌空快速飛來試圖從後面砸向安菲薩。陸拾洲的小心還沒能出聲，安菲薩已經舉起手臂開了一槍，于此同時她轉頭看向陸拾洲︰“抱頭蹲下來。”

    陸拾洲雖然不明所以但還是立即照做，重型卡車在離她們不遠的地方墜落下來，慣性讓它繼續往前滾了兩圈，堪堪在離安菲薩不到半米的地方停下來。她只是轉頭瞥了眼卡車，隨後面不改色地再度舉起槍︰“如果你不想你的第三條腿或者你的心髒也像你的雙手一樣燒起來的話，告訴我，這里的人往哪個方向撤退了？你有同伙嗎？”

    手槍里的是燃燒彈，數量不多但效果絕對很好。陸拾洲的研究表明灼燒是變異者的噩夢，雖然之前一直停留在理論階段，不過安菲薩對她毫無保留的信任讓她在此刻再一次掌握了主動。

    “等等！有人說看到他們在上海外灘出現過，我是一個人！不要再燒我了！”男人一邊拼命地在地上滾試圖滅掉手上燃燒的火焰，一邊慘叫著回答道。

    灼燒並不會即時結束，這種痛苦讓他沒心思去說假話。

    “好的。”安菲薩答道，接著她扣動扳機，一顆子彈射/進男人的脖子，火迅速往兩邊燒起來。安菲薩收起槍︰“不是第三條腿，也不是心髒。”

    無視男人的慘叫，安菲薩又快速地翻越了綠化帶。陸拾洲還蹲在那里，雙手抱頭蹲成一小團。安菲薩無語片刻，她蹲下來拍了拍陸拾洲的肩膀輕聲︰“已經好了，博士，現在我們要重新出發。”

    陸拾洲先是松手抬頭看她一眼，隨後才站起來︰“你怎麼知道那個人的能力缺陷的？萬一他不是用手控制呢？萬一他能控制人呢？”

    安菲薩走回車內，等陸拾洲系好安全帶後發動引擎，提速沖出去︰“如果沒有缺陷，在肌肉松弛劑打出去後我們的車不會停下來。如果他可以控制活人的話，那他完全可以制造車內事故直接殺死我，但是他沒有。這說明他的控制範圍其實很有限，說實話我甚至懷疑他是不是能控制運動中的東西。他只是讓我們停了下來，並沒有搖晃車身或是做些其它的，我猜他為了鎖定我們應該已經潛伏了很久。”

    就連向來心思縝密的陸拾洲此刻也不得不欽佩安菲薩在戰斗時表現出的驚人觀察力判斷力和分析力，不過這樣一來她們的位置也算是暴露了，這里已經不再安全。

    “我們接下來要去上海嗎？”陸拾洲看著向前方無限延伸下去的道路，她想起自己五歲的時候夢想過這樣的公路旅行，陽光，海風，無人的沿海公路，灼熱而潮濕的世界，她喜歡這樣孤獨的世界。但現在她看著眼前飄散的綠色霧在風中散開，倒在一邊的重型卡車，以及綠化帶後燃燒冒出的火苗，有些疲倦地閉上了眼楮。

    “你覺得是陷阱嗎，博士？”安菲薩發動車子，兩個人很快就沖出了肌肉松弛劑的範圍。單手把防毒面具取下來塞到後座上，安菲薩看向就那樣靠著椅背的陸拾洲，伸出手將她臉上的防毒面罩解下來。安菲薩的手指擦過她的耳垂，軟地有些可愛。安菲薩頓了頓才繼續說︰“但是在上海填海造陸的最外圍也有一個水下海軍基地。”

    陸拾洲解開防毒面具的安全扣，她看著自己手中的面具︰“我只是覺得一切太順利，潛伏已久的對手落單了，還沒怎麼逼問就說出了我們想要的地址，看上去就像是他們希望我們去那個地方一樣。”

    安菲薩沒有停下來︰“那依你的看法呢？”

    “我？我覺得與其一直從臨海的地方走，不如從內陸走，雖然敵人的數量可能會多一點，但那邊的情況更加復雜，大隱隱于市，更方便我們隱藏行蹤。至于到底要不要去上海，我們可以邊走邊確定。至少我們不可能一路暢通無阻地往上海去。退一萬步講，就算他們真的在上海外灘見過我們要找的人，阿奇柏德不可能坐視不理，他們現在也肯定離開那里了。”陸拾洲翻來覆去地玩著從安菲薩手里接過的防毒面具，說完這些她像是終于對這個玩具厭倦了而將其放在一邊，她抬頭看向表情一直很鎮定的特工︰“不過比起這些，我還有更擔心的事情，安菲。”

 第10章 維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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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拾洲語氣中的擔憂與不確定是安菲薩以前從來沒有听到過的，她從後視鏡里看了眼陸拾洲，那雙墨眸如同一個漩渦，復雜的情緒在其中旋轉，她的臉色很蒼白，像是在極力忍耐什麼。

    “你還好嗎？博士？”雖然對陸拾洲未說出口的事感到擔憂，不過現在安菲薩更擔心擔心陸拾洲的狀態。

    “我沒事，安菲。”陸拾洲小聲說著搖搖頭，她收回視線，語速很慢，一字一句地都傳進安菲薩心里︰“你覺得那個所謂的主人選擇變異者的標準是什麼？訓練有素，攻擊力強，紀律井然——我覺得他選擇的人都是軍方的，我們現在遇到的不過是些甚至不在他棋盤上的棄子，兩個特種海軍基地的士兵，你覺得真正幸存下來的有多少？變異者在外型上與我們並無差異，絕對不是每個人都在依靠本能行動，如果他們偽裝成人類接近我們，你覺得我們能分辨出來的可能性有多大？”

    亮黃色的跑車在馬路上驟然停下來，安菲薩沒有像陸拾洲這樣深入地思考過。她在戰場上的綜合能力或許可以甩陸拾洲一個太陽系，但是在這樣一個龐大的戰局里，從未面對生死殺伐的陸拾洲卻每分每秒都在證明她的價值。

    安菲薩反而彎起了唇角，她的笑容沒有半分溫度，但還是很好看，淺色的薄唇抿起的弧度端莊而冷冽，綠色的眼楮仿佛成了天地間唯一的色彩︰“我終于明白為什麼每個組織都那麼渴望得到你了，博士。不管在什麼場面，你的任何方面的能力都遠遠超越了一般人——除了武力。所以，我們只需要相信彼此就好了。”

    “誒？”陸拾洲一時有點沒反應過來安菲薩是什麼意思，她的雙眸中閃現了一縷亮光，就像反射著陽光的鑽石。

    安菲薩看了她一眼又將視線移到前方的公路上︰“也就是說，在任務結束以前，我不會相信除你之外的任何人。相對的，為了安全起見，我也希望你在任何時候都要相信我的判斷。我可以保證，我絕對不會做出任何可能會傷害到你的事。”

    “……啊，我想說句無關的話。”陸拾洲歪頭看向路邊的風景。

    “嗯？”安菲薩很疑惑。

    “我覺得你剛剛的話非常lesbian。”陸拾洲說。

    “事實上，難道博士不覺得應該對這樣的我負責麼？”安菲薩打開了地圖，語調輕緩地像是在說情/話。

    陸拾洲彎起唇角，拖長音調︰“不覺得啊——”

    所以和陸拾洲說話不能使用任何疑問句，她會理直氣壯地給出否定答案。雖然沒有听到想要的結果，不過至少獲得了有用的信息，安菲薩也就沒有再糾結，只是轉了話題︰“我們先去濟南。”

    濟南距離兩人現在的地方大約三百公里，順利的話一個半小時就能到，但問題在于是否能順利到達。而怕什麼來什麼的墨菲定律屢試不爽，這也是安菲薩擔憂的事之一。

    “濟南已經是淪陷城市了吧？”陸拾洲從背包里拿出便攜式筆電，“哦對，安菲，你不介意我順手拿來了這個吧？”因為這款巴掌大的筆電攜帶相當方便，陸拾洲一直都是放在口袋里，那天安菲薩讓她收拾準備離開秘密基地時她就把這個放在背包里一起帶出來了。話雖這麼說，不過陸拾洲的臉上可一點都沒有順手牽羊的愧疚感。

    “不介意，有網絡嗎？”安菲薩的正在看路線，從高速和國道走雖然很方便，但相應的風險值也很高。如果被圍攻的話就很難逃脫，而且容易被發現。但如果走小路就會耗費將近兩到三倍的時間，到達濟南的時候說不定已經是夜晚了。

    陸拾洲開機，電量還剩百分之六十。她掏出充電線連接上車載電源，同時打開車上的能量轉換系統，這樣一來能最大程度的減少能耗。

    半個世紀以前的智能機耗電問題已經被解決了，除了硬件消耗的減少，還包括電池容量的提升。這樣一台便攜筆電在滿電量的情況下可以不眠不休地使用一周，充電時間也不算太長。

    陸拾洲在計算機領域的研究雖然比不上業內的頂尖專家，不過黑進一般的網絡系統也沒什麼問題了︰“有，我在試著黑進現在的能源系統。”

    “能源系統？”安菲薩下意識地重復，她不太明白原因。

    “嗯，像信息庫，交通系統，監控系統這些重要的領域的安全程序肯定會很堅固，就算悄無聲息地潛入也會被很快發現，但是能源系統的安全防御從來都不是在網絡上，而是在實體守備上。只是查閱一下那些基本的流向消息，應該能推斷出其他系統的嚴密程度。”陸拾洲解釋了自己選擇能源系統的原因。

    而目的安菲薩自己想明白了，能源的流向就能清楚地表明勢力分布。阿奇柏德的統治還不穩固，在追捕兩人之余，他應該有更多鞏固統治的事情在做。硬件建設，追查臨時政府大大小小的事務纏身，這也是安菲薩她們尚未遭遇難纏對手的主要原因之一。

    離開黃島，安菲薩拐入窄窄的無人林蔭路，滿地的梧桐落葉被卷起，車內一時無聲。安菲薩發現自己有點不習慣這樣的寂靜，她還是第一次執行這樣的護送任務，帶著一個拖油瓶不是她擅長的任務類型——雖然這個拖油瓶是她的暗戀對象。獨來獨往已經成為她的習慣，但和陸拾洲一起行動似乎也並沒有給她束手束腳的感覺。雖然她喜歡陸拾洲，兩個人之間也存在其它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不過這似乎並不影響她們的工作。兩人在短短的幾天內就建立了相當良好的溝通的模式。從變異人到世界局勢，從主人到臨時政府，只要是必要的，她們都會向彼此解釋清楚。

    這些都是建立在兩人一切如常的基礎之上的。坦白地說，安菲薩很擅長揣測人心，但陸拾洲太聰明了，她完全看不透。

    此刻，陸拾洲一言不發地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緊蹙眉頭看著屏幕上的各色線條，對這些很擅長的安菲薩明白陸拾洲的進展應該很順利，那她為什麼看上去還憂心忡忡？

    “有人在幫我們。”陸拾洲忽然開口道。

    “是不是臨時政府？”安菲薩首先想到了這個可能性。

    陸拾洲卻搖了搖頭︰“這個人是從系統內部幫助我們的，換言之這個人是變異人的一員。可如果是變異人的話，他們應該是共用一個大腦的，他的想法應該早就被其他人洞悉了。但這也不是一個陷阱，我沒發現任何危險。”

    因為共用一個信息網，潛伏進變異人之間就目前兩人掌握的信息來說是不可能的。如果是陸拾洲說沒有發現危險的話，那這肯定不是陷阱。安菲薩一時也想不出來其它的可能性︰“不管怎樣，先把要做的事情做完吧。有什麼後果，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博士。”

    “那還真是感謝你啊。”陸拾洲的聲音里染上了幾分敷衍的意味，這個時刻還不忘調侃的安菲薩讓她沒辦法保持平靜。她緊張地手心都要出汗了，畢竟這關系她們兩人的安全，可安菲薩好像對她完全信任。那雙眼楮似乎隨時在說著什麼，比如現在就寫滿了“只要是你的決定我都會支持”的信息，這讓陸拾洲再一次堅定了自己的信念︰與其指望一個優秀的特工誠實，不如訓練一只上樹的母豬。

    同一時間，千里之外的莫斯科地下工廠中，一個金色短發通透藍眼身著淺色風衣的人坐在寂靜的控制室前，她坐在椅子上轉來轉去，修長白皙的十指隨意地在展開的數息屏幕上給一個入侵者開闢通道。

    “你是什麼人？！”一個變異者搖搖晃晃地站起來，他舉起手，空氣慢慢變成污濁的黑色，但身處其中的人絲毫不為所動。

    “哇哦，居然還活著，生命力還真是旺盛，就像打不死的小強，實在是太討厭了。”戲謔的女聲響起，滿滿的蔑視不加掩飾。“區區的感染者，就死在那里多好，還特意跑過來給我添麻煩。不是美女就別作死——”轉動椅子直視著傷痕累累的人，漂亮的藍色的眸子里閃過一絲殺機，雌雄莫辨的臉上浮出一個淺淡的微笑︰“所以，就算是幫我一個忙，請你去死吧。”

    恐懼從純黑的雙眸浮現，雙手緩慢而不受控制地抬起扼住自己的脖子。女人滿意地點了下頭︰“就是這樣，這一回乖乖躺下吧。”說著她打了個響指，男人的頸骨發出清脆的斷裂聲，隨後整顆頭掉落下來滾出去。男人應聲而倒，因為身體結構被徹底改變的關系沁出的血液如同涓涓細流，他的手指動了動，最後完全地癱軟下去。

    女人卻連看都沒再看這里一眼，數息顯示屏的熒光照在她英氣十足的臉上。在她身後，除了剛剛倒地的男人，還有眾多失去行動能力的軀體，或是被直接斬殺，或是心髒被挖，偌大的工廠就像一座巨大的墳墓，血腥死寂在其中盤旋不離。女人安之若素地繼續搜索直接想要的信息。

    “指揮官，指揮官——”女人悠閑地哼著小曲，直接黑進了主系統進行搜索需要的信息，“行動夠快啊，已經離開俄羅斯了，現在的位置是，北京——好吧，這個首都控，找到你了。”

    單方面關機，女人轉向另一邊還開著的電腦，對方的操作並不算頂尖專業，但是意圖卻是難以讀懂。不過只要是和阿奇柏德作對的人，她都不介意幫上一把。雖然不知道電腦另一端的人探測能源部意欲何為，她還是打算將整個能源的使用計劃發送一份過去。她剛剛下載好完整計劃，就發現阿奇柏德有了新的人事調動。

    他派遣了一個五人小隊精英小隊去獵殺追蹤能源的人，雖然阿奇柏德還不知道他們的具體位置，但是利用衛星監控圖發現他們也是遲早的事情。

    這個五人小隊的成員不同于最低級的感染者，在檔案上可以清楚地看到他們的執行者等級，這可不是一般的雜兵，都是三級變異者了。女人摸了摸下巴，能夠讓阿奇柏德為了這個人下這麼大的手筆肯定不是簡單人物，與其這樣追著阿奇柏德打，不如先試著聯系這個人。既然阿奇柏德在追殺他，那麼找到這個人隱藏實力在他身邊的話，接近阿奇柏德的機會也就大得多了。

    但是在隱藏實力的情況下，要對付五個執行者太勉強了。女人還在權衡，任務目標讓她下定決心——活捉陸拾洲。阿奇柏德要找的這個追蹤能源的人叫陸拾洲？雖然不明白阿奇柏德為什麼想要活著的陸拾洲，但既然他有這個目標，那麼接近陸拾洲就絕對有機會找到阿奇柏德。

    主意打定，女人向能源追蹤者發送了一條消息。

    收到了來自對方要求見面的消息。陸拾洲並不驚訝，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她從來沒有奢望過這樣的好事會在這種時候發生。與安菲薩分享了信息，意料之中的，安菲薩拒絕了這個要求。

    而陸拾洲則持不同意見︰“我覺得能黑進那樣系統的人應該會對我們有所幫助。”

    “這也可能是是個圈套。”安菲薩不肯冒險。

    “但我已經答應了見面。”說話的同時陸拾洲已經用加密代碼傳遞了信息。

    安菲薩抿起唇，沒有再說話。

    得到肯定回復，女人滿意地勾起唇角，她用編程語言回答了收到之後就關機。現在已經接近中午，如果不快點處理完手頭的事，下午四點她未必能夠趕得到濟南。

    從椅子上站起來，女人雙手□□風衣口袋里，接著步履輕快地走到控制室內部的電梯里，一直上升到地面。跳出電梯，她從容地上了停在地面的戰斗機，起飛後開啟自控系統。接著她從口袋里拿出手機，撥號，事先設置好的炸彈從廠房深處開始爆炸，劇烈的顫動就像是一場小規模的地震。地面塌陷，火光閃現，黑煙與火焰一起冒出來，一場火災在地底爆發。

    “維拉，有收獲嗎？”

    風衣里嵌在針織衫上的小巧的徽章散發出藍色的光芒，維拉吹了個口哨︰“當然有了，我現在要去找一個地球人，我有信心利用他接近阿奇柏德。”

    “小心行事，不要暴露了。”徽章閃爍不定，女人聲線溫柔，語氣里的嚴厲微不可察。

    “遵命，我的寶貝兒——”維拉笑嘻嘻地拖長了調子，最短航線確定，她向濟南飛去。

 第11章 外星來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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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四點，陸拾洲與安菲薩已經到達濟南有一個小時了。四點整時陸拾洲又收到了維拉的消息，幾經周轉後，約定的最終地點是一個小公園。

    陸拾洲與安菲薩早就到了約定的地點，只不過一直沒有現身。兩人隱藏了半個小時，直到安菲薩確定沒有任何異常後，她才和陸拾洲一起出現在維拉面前。

    雖然遠遠看去維拉就已經可以看出維拉是個美人，不過近距離看更明顯。和視頻上的不同，現實中她本人更具有侵略性。輪廓分明的無關深邃而銳利，不同于安菲薩油畫一樣的優雅端莊，更像是電影海報那種刺人的美。

    陸拾洲與安菲薩在打量維拉，維拉同樣也在看她們。她第一眼看到的還是安菲薩，面容精致氣質出眾眼神冷冽，放在什麼地兒都很顯眼但是並不過分。跟在她身邊的陸拾洲雖然看上去尚未發育完全，但這並不妨礙她有張可愛的臉。雖然她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那雙眼楮里也透著一個小孩子絕對不會有的平靜和深邃，但這種反差意外地很新鮮。夕光中的兩個人有一種莫名的穩定感，一點也不像亡命之徒。

    維拉的眼神一再掃過兩人，最後落在陸拾洲身上。她從長椅上站起來走到陸拾洲面前，半低下頭笑眯眯地對陸拾洲伸出手︰“hello，博士，約嗎？”她話音剛落就感覺到安菲薩視線像針一樣落下來，如芒在背的感覺不過如此。

    陸拾洲伸出手握了握她的︰“你好，不約。”

    維拉縮回手，眼神在兩人中間晃了一圈，她恍然大悟地一拍手︰“我明白了，你們是一對兒就早說啊，我從來不對有婦之婦下手。”

    “這是安菲薩。”從維拉的反應中陸拾洲已經判斷出她認識自己，因此直接忽略維拉的玩笑，而是向她介紹了身邊的安菲薩。

    “赫爾達斯‧維拉，直接叫我維拉就可以了，面無表情二人組。”維拉悻悻地聳肩，她完全理會安菲薩，而是繼續看向陸拾洲︰“你就是陸拾洲，阿奇柏德要找的人？”

    “我不敢確定那種行為用找這樣溫柔的詞是否合適。”陸拾洲對她笑了笑，“不介意告訴我們你是怎麼得知這些的吧？”

    “現在你可以確定了，我能知道為什麼阿奇柏德想得到你嗎？”維拉坐回去，一點也不客氣地盯著站在那里的陸拾洲。

    “我先提問的。”陸拾洲攤手，並沒有回答維拉的問題。

    “很簡單，我黑進了阿奇柏德的數據庫，發現他藏起來的機密信息，關于你的，內容大概全地球上最有價值的資源之一，全科學霸，成長經歷和驚人成就巴拉巴拉。不管你信或不信，我絕對是站在阿奇柏德對立面的。”維拉看著陸拾洲說，有點不相信面前這個人已經接近三十歲。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在這個局面下並不適用，這是人類與非人類的戰爭，不存在第三勢力。”安菲薩的聲音適時響起，毫無疑問，她並不相信。

    “如果你知道你身邊的小博士的小學班主任是怎麼評價她的，或許你就不會認為她和你是一個陣營的人類了。”維拉眯起了眼楮，視線轉向安菲薩，語氣里充滿了誘/惑。

    “這話根本就輪不到不是地球人的你來說不是嗎？”陸拾洲漫不經心地開口。

    她這話一說出來，不僅是維拉，就連安菲薩都很明顯地楞了一下。維拉沒再說話，反倒是安菲薩遲疑地看了眼維拉，隨後轉頭看向陸拾洲︰“博士？”

    “視頻里你也看到了她殺死那些變異者的方式，如果她真不是變異者內部人員，卻擁有那樣卓越的能力，那麼她的身份就很值得懷疑了。就算有人可以獲得超能力而不被阿奇柏德控制，但絕對不會單槍匹馬殺進那樣一個地方。除非掌握了大量的信息，地球上會有比我們掌握更多信息的人嗎？”陸拾洲條理清晰地回答道，她甚至在提出疑問時歪頭看了眼安菲薩，“你不覺得如果引起這一切的是個外星來客，那麼說不定他有一些同鄉這個猜測很合理嗎？”

    “就憑這些？根本沒有任何證據——”話雖如此，可維拉沒有否認。她只是看向安菲薩︰“而且博士回避了那個評語——還是說，你認同陸博士是資源，並非是與你一同作戰的人類？”

    “如果你再試圖挑撥離間，我會直接向你開槍，維拉。”安菲薩沒有看她，只是看著陸拾洲︰“我知道那個評語。你確定她是外星人嗎，博士？”

    “以上的確都是推測，我是在見到你本人後才確定的。”陸拾洲並沒理會三人之間的暗潮涌動，她不在乎別人怎麼看她，一心求證自己的推斷︰“末世到來，還沒哪個地球人能用你這麼事不關己的態度來面對這一切。簡單來說，大概就是那種異鄉人的感覺吧。另外，中文說的不錯。”

    維拉很快就平靜下來，她攤攤手︰“好吧，我好像已經可以明白為什麼阿奇柏德要找你了，那麼你們有什麼想問的嗎？”

    “你來地球的目的是什麼，有沒有同伴？”陸拾洲和安菲薩交換了一個眼神，安菲薩開口問道。

    維拉搖搖頭︰“我一個人來的，我來這里只是為了確認一下他們的王是不是我要找的人，但現在我還沒見到他人。”

    “王，變異者和你剛剛說的執行者都是什麼？”安菲薩沒錯過剛剛她只說了一次的名詞。

    維拉四下看了看︰“這些都是很麻煩的東西了，你們確定要在這里說嗎？”

    “那就化繁為簡，快點說完。”陸拾洲理所當然地說道。

    維拉臉上出現了你他媽在逗我的表情，她一言不發地看向安菲薩。

    陸拾洲茫然地看著兩個人，她的要求很過分嗎？

    安菲薩清了清嗓子，她拍了把陸拾洲的肩膀，但並沒有立刻放開手，而是在她肩上停留了數秒︰“我們換個地方說？”

    “好。”陸拾洲點點頭，好像她從來沒有說過剛剛那句話，也沒有注意到安菲薩不同于平時的動作。

    維拉並不知道兩人的關系，這個互動讓她更加確定陸拾洲與安菲薩是情侶關系。從公園里出發的時候，安菲薩讓陸拾洲走在了自己右側，而維拉則走在她左邊。雖然是安菲薩帶路，但維拉一直都走在稍微前面一點的地方。到了路口如果維拉有走錯方向的趨勢，安菲薩就會提醒她往另一邊。

    而一路上，安菲薩在每個路口都提醒了。

    最後到達一家還算干淨的酒店前時，維拉已經整個人都陷在一種對自己運勢絕望的神奇的低迷氣氛之中。

    “根據墨菲定律，這是完全有可能發生的事情。”陸拾洲安慰她說，“而且從概率學上來講十二次二選一錯了十二次也是相當可怕的運勢了，這也算是很了不起了。”

    “雖然你是在安慰我，但我還是很想揍你怎麼辦？”維拉意思意思地揮舞了下自己的拳頭。

    安菲薩不動聲色地走在了維拉和陸拾洲之間︰“忍著。”

    “什麼忍者？！”維拉一臉理解不能的表情。

    陸拾洲摸著下巴出聲︰“我忽然明白當我要你長話短說化繁為簡的時候，你露出了那麼可怕的表情。這個要求的確挺為難你的。”

    “……”維拉開始思索自己來找她們是否真的是一個正確的選擇。

    在一樓角落的房間落腳以後，安菲薩打開窗戶，夕光從窗口照進來。她轉頭看向已經坐下來的陸拾洲和維拉，走過去在陸拾洲身邊坐下。

    維拉大大咧咧地碼起腿︰“想知道什麼，問吧，我一定知無不言。現在那些人找不到我們也听不見我們在說什麼，你們可以放心。”

    陸拾洲把自己的背包放在桌子上，她在維拉對面的沙發上坐了下來︰“你說他們找不到我們是什麼意思？”

    “你應該知道那群需要回爐重造的垃圾的可以通過腦電波共享信息對吧？我可以把你們從他們的信息網里屏蔽掉，就好像從從電腦里刪除一個文件，是的到了垃圾箱里，還沒有完全刪除，但是他們沒辦法還原這個文件，所以他們就找不到你們。”維拉用了一個相當形象的比喻來說明這個問題，她抬起手將一縷頭發捋到耳後，隨後又看向陸拾洲。

    陸拾洲點了點頭，盯著維拉的腦袋思索自己是不是應該在有條件的時候借她的頭研究一下這些是怎麼完成的。畢竟變異者們沒有了腦袋還是可以繼續活著的。

    維拉被她看的頭皮發麻，忽然覺得眼前這個弱不禁風的人類有點可怕。她摸了摸鼻子，也不管陸拾洲有沒有提問直接開始講述“這麼來說吧，我覺得現在發動戰爭的人建立了自己的軍隊，這個軍隊大致有五個階層︰王，就是一開始到這里來的外星人。王利用自己的部分，就是你們說的病毒什麼的，引起變異，所有的變異人一共分為四個階層。”

    “願聞其詳。”陸拾洲拉開背包拿出一盒牛奶，在安菲薩驚訝的眼神中她將這盒扔了過去，接著給自己打開了一盒。

    安菲薩拿著牛奶不可置信地看著陸拾洲︰“你收拾東西的時候還收拾了牛奶嗎？”

    “我之前就收拾好的。”陸拾洲回答道。

    “不會很重麼？”安菲薩實在想不出別的話，雖然她知道維拉在說很嚴肅的問題。不管是先收拾好，亦或是臨時起意，陸拾洲的計劃里都少不了逃亡路上的牛奶。這是安菲薩絕對沒有想過的問題，也是她不曾了解到的陸拾洲。或許這也是陸拾洲——她從來不會輕易改變，但是她也從來沒有展現過完整的自己。

    陸拾洲咬著吸管搖了搖頭，她又看向維拉︰“你可以繼續說。”

 第12章 說的很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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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維拉屈起指節敲了敲桌子，她整理了一下思路繼續說明︰“統治者，只有少數極有天賦的變異者才可以達到的境界，萬中無一，我是說真的，萬中無一。地球上現在有一億個感染者，有十個統治者就是相當稀奇的數字了。顧名思義，他們就是幫助王來統治這個世界的。我猜阿奇柏德也是其中之一，或者是其中之一的代理人，統治者和王一樣很神秘。”

    說到這里維拉停了下來，似乎是為了給陸拾洲與安菲薩緩沖和理解的時間。不過兩人在她聲音消失的一瞬間就都抬起頭看著她，維拉明白她們完全可以即時消化這些內容。

    “統治者下面就是執行者了，執行者也不多，幾千人吧，相當于那種身經百戰並且百戰百勝的高手，如果說執行者是超級英雄，那麼統治者就是畫超級英雄漫畫的人了，就像Stan‧Lee和spider man的關系——你們知道他們的關系對吧？”維拉用手比劃了一下，她不確定陸拾洲是否能明白她的比喻。

    陸拾洲微微彎起唇角︰“你現在是在用地球的事物向兩個地球人打比方，需要我提醒誰才是異鄉人嗎，維拉？”

    維拉聳了聳肩︰“我剛來的時候再美國呆了很久，我看了他們的很多東西，但是那個時候我還沒給自己取名字，直到後來我意識到我需要一個。”

    “我們偏題了，維拉。”安菲薩挑了挑眉，她目不轉楮地看著陸拾洲和維拉，在她看來維拉的話太多了，維拉說的無關緊要的部分都快比過去一個星期里她和陸拾洲說的加起來要多。

    “抱歉，我很久沒說話了。我來地球好幾個月了，但是我還從來沒有像這樣正常地交流過，人們不喜歡和我說話，真是相當無法理解啊，誰會拒絕我這樣優秀的人呢？”維拉真的如她所說並不在意時間，她沉浸在自己無人可以對話的憂郁心情中。她低迷了三秒鐘，隨即立刻又精神抖擻地開始給陸拾洲講述她認知到的體系。

    “絕大多數執行者都擁有極快的自愈能力，速度，超強的力道，相當高的智謀，忠誠……簡直就像是完美的殺戮機器人，還會自動修理殘破零件給自己上潤滑油好讓別人下一次操他們時更方便的那種。”維拉再一次用了比喻，雖然這個比喻有點下/流。“執行者下面就是些雜碎了，他們是觀察者和感染者。觀察者有幾百萬吧，他們能做的就是……好吧，我也不知道他們做什麼，反正他們什麼都做，听從命令行事。觀察者要管理感染者，感染者就是剩下的絕大多數，一億人中九千多萬的那種只會听從命令做事的傻逼們，他們就像磕了藥的提線木偶一樣，沒有命令在身的時候就會亂high。”

    陸拾洲一口氣將牛奶全部喝進肚子里，然後將空盒子扔了，她深吸了一口氣，就好像這樣就可以剛剛把接受的大量消息消化了一樣，而事實是她早就消化了。陸拾洲輕輕地敲了敲桌子，她抬眼看向維拉︰“你屬于哪個等級？”

    “嗯哼，這個可不好說，我們不屬于那種軍隊體系，這得看王的實力。就目前來看這個王的能力還是很厲害的，但是沒見到阿奇柏德以前我沒辦法明確界定。不過別擔心，那個執行者小隊我可以輕松搞定。”維拉喋喋不休地說道。“哦對，我忘了說阿奇柏德派遣了一個五人小隊精英小隊來獵殺你們，這個五人小隊的成員都是三級變異者，也就是剛剛說的殺人機器執行者。”

    耐性好如陸拾洲，這會兒也忍不住嘆了口氣。她抬手輕輕揉了揉自己的額角，似乎並沒有在意維拉所說的獵殺小分隊。深吸了一口氣，陸拾洲看著她︰“那麼，最後一個問題。”

    維拉終于安靜下來，亮晶晶的眼楮迎向陸拾洲深邃的墨眸。

    “你接近我們的目的是什麼？”

    安菲薩打開夜燈，陸拾洲姣好的面容蒙上一層光芒，她目光灼灼，神色平靜。

    維拉明顯楞了一下，隨後她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微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這句話百分之百代表著我懷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安菲薩面無表情地揭穿了維拉拙劣的謊言，“就我的經驗來說。”

    “那應該說些什麼？”維拉虛心地請教道。

    “什麼都別說——”陸拾洲一本正經地唱了起來。

    安菲薩看了她一眼，雖然什麼都沒說，但陸拾洲還是扭過頭看向了一邊，雖然看上去是了掩飾那點不存在的無所適從，也就是說她只是看上去感到不好意思。

    維拉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陸拾洲與安菲薩同時看過去。暴露在兩個相當會用眼神表達什麼的人的目光之中，就算是維拉也有點不自在了。她聳了聳肩︰“好吧，基于基礎的騎士精神，我也不會在你們不知情的情況下進行我的計劃。”

    “看不出來你還是一個騎士。”陸拾洲撇了撇嘴，“不過怎樣都無所謂，說吧。”

    維拉攤手︰“我有個計劃，我在找阿奇柏德，但是他很狡猾，藏得很隱蔽，地方換的很快，我沒辦法很快直接找到他。而阿奇柏德在找陸博士——活著的陸博士。雖然不知道原因，但既然他有這個目標，那麼我們一起行動我就有機會找到阿奇柏德。你們很好找，所以我就來找你們了。鑒于阿奇柏德不一定知道我在找他，所以我們自投羅網吧。你們幫我找到阿奇柏德，就算阿奇柏德反悔我也能保證你們的安全，很公平是吧？”

    “我很確定他知道你在找他。”陸拾洲說，她打開電腦，將一個數息頁面拉到維拉面前︰“你是他的通緝犯。”

    “好吧，完全摧毀一個地下工廠動靜是有點大，但這就是我的風格，沒辦法。”維拉說著自戀地撩了一下自己的頭發。

    安菲薩不說話，陸拾洲不理她。

    “你們好歹搭個話啊？”維拉有點崩潰。

    “我在思考怎麼拒絕你才不會讓你覺得地球人很不友好。”陸拾洲說。

    “我怎麼不知道你已經變成地球在宇宙的形象大使了？”安菲薩輕哼一聲，她的視線一直沒有離開過陸拾洲。

    維拉有點不可置信地看著她們︰“你們要拒絕？為什麼？！難道不覺得這筆交易很劃算嗎？你們只需要跟我一起行動一小段時間就能保命，說不定還能順道拯救整個星球。為什麼要拒絕？還有陸小姐從進屋後你的眼神基本上沒從我身上離開過，現在你是後悔了，約嗎美女，這個邀請仍在時限以內。”

    陸拾洲搖頭︰“不約，我只是在想你在地球上一定學到了不少新東西，而且其中的一些相當不好。”

    “什麼意思？”維拉很快就把自己的疑問丟到一邊。

    安菲薩同樣有點不清楚陸拾洲是在影射什麼。

    “大多數時候，你的舉止很有教養，你剛剛說過騎士精神，我猜那是你們那里一種高貴的信仰，事實上在我們星球上就是如此。但你現在的坐姿，你刻意說的那些髒話包括狗娘養的和一些比喻都很下三濫，我只能懷疑你是在來到地球後為了融入地球的生活而刻意學會了這些話。you son of bitch和damn it是美國的國罵，不是我們的，我們罵人一般都說媽的。最後，你罵人的時候沒有特別性感，所以，答應我，不要再那麼說了好嗎？”陸拾洲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听上去沒那麼幸災樂禍。

    維拉呆呆看著陸拾洲，就好像受到了什麼極大的打擊。安菲薩和陸拾洲茫然地看了眼彼此，不知道到底什麼觸發了維拉的精神開關，倒是維拉自己開口，她可憐兮兮地看著陸拾洲，濕漉漉的眼楮就像一只金毛犬︰“那些話真的很下三濫嗎？我從電視劇里學到的，我是說，美國的電視劇。”

    “罵人的話當然不登大雅之堂。”陸拾洲誠實地說道。

    維拉深吸了一口氣︰“好吧，我詛咒那些電視公司破產，雖然可能他們早就破產了。”

    “……”陸拾洲看了維拉一眼，她認真思考了一會兒，覺得在當前雙方實力——尤其是星球現狀極度不對等的情況下，她覺得自己已經沒什麼可以和維拉交流的了，于是她看了安菲薩一眼，表示自己這邊已經沒別的問題了。

    安菲薩了然地點頭，她看向尚在消沉之中的維拉，冷淡的聲音和說話的內容就像一劑強心針︰“我再說一遍，拒絕合作。”

 第13章 暗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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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吧？為什麼啊？我又不會害你們？我保證不會讓你們有危險的好嗎？”維拉再次懇求道。“我真的很需要找到阿奇柏德，這對我來說很重要。”

    陸拾洲長嘆了一口氣︰“維拉，我們需要的不是保證，我們沒辦法信任你。我們並不知道你的能力，或許見到了阿奇柏德之後你就像個超自然生物一樣消失地無影無蹤，留下我們獨自面對阿奇柏德——反正你只是見他一面和他談談天不是嗎？而且這還是在你可以的情況下，萬一你不行呢？更可能的情況是，我們在去見他的路上就會被殺死了。這對你來說是完成任務的步驟，但我和安菲可能要賭上我們的生命和地球的未來。”

    “如果我是阿奇柏德的人，我現在就可以帶你去見他，何必在這里和你們浪費口舌？”維拉還沒有放棄。

    “並不只是不相信你的立場，還有你的能力。”陸拾洲歪頭看著她，“你能以你的信仰發誓，無論處于什麼樣的環境，你都能在保護好我們的同時毫不費力地制服阿奇柏德嗎？”

    “不，既然阿奇柏德費盡心思要找你，那他就不會殺了你才對。”維拉明確地指出了這一點。

    陸拾洲對這個說法有點反感，但她沒有就此說什麼。她也不希望自己如此特殊，但事實上無論發生什麼，無論什麼時候，無論在哪里，她都是那麼特別。

    “阿奇柏德想得到活著的博士，是因為他認為他們有合作的可能。一旦他確定博士不可能成為他們的一員，你還能保證阿奇柏德不會殺了她？我們沒有資本去賭那個可能性。”安菲薩一針見血地指出其中最大的問題，“而且我的任務是讓博士活著與我們的同伴匯合，而不是把她活生生地送給阿奇柏德當國慶節禮物。”

    維拉深吸了一口氣，雙方都在壓抑自己的脾氣。她明白這些，只是從未多加考慮。她沒辦法指責陸拾洲，這對她來說只是一個任務，但對陸拾洲來說攸關性命。維拉只好抬眼看向安菲薩，她適時轉移了話題︰“那你們的同伴在哪里？”

    “我們還在尋找。”安菲薩的誠實在此刻顯然起不到什麼作用。

    “好吧……”維拉閉上眼楮又睜開，她沉默了一會兒，隨後看向陸拾洲。過了幾秒鐘，她又看向全副武裝的安菲薩，隨後她彎起了唇角，視線停在陸拾洲臉上︰“她是你的保護者，所以去哪里，是你說了算？如果你想去找阿奇柏德，她也沒辦法阻攔你，是這樣吧，陸小姐？如果你答應我，我會幫你解決掉那個執行者小隊。”

    雖然維拉理解陸拾洲與安菲薩，但這並不能改變什麼。陸拾洲的命再重要也與她無關，維拉對這兩個地球人一點都不在意。她甚至不在意這顆星球，為了完成任務，她會不惜一切。

    陸拾洲點點頭，隨後她對面露喜色的維拉說︰“但是我不想去找阿奇柏德，至少現在不想，一點都不想。”

    維拉覺得這是她這輩子听過最不好笑的笑話了。“為什麼你們就是不懂呢？我是來幫忙的。”維拉扯著自己的一綹頭發悶聲道，听上去她的怒氣值已經快突破臨界點了。

    對維拉提出的條件毫不心動的陸拾洲波瀾不驚的黑色雙眸里倒映著她頹敗的樣子，她的聲音很輕︰“幫忙？什麼忙？讓阿奇柏德得到他想要的人？殺掉一億多變異人讓一切恢復原狀嗎？只有你一個，你能做什麼？還是說你能把那些變異人都變回來？”

    維拉語塞。

    “你只是為了完成你的任務，如果那真的對你很重要，那就盡你自己的全力去完成。只是別拖我們下水，好嗎？”陸拾洲溫柔的寬慰更像是威脅。

    就像冰涼的月刃落在心上，安菲薩好像也听到陸拾洲在對她說︰做好你的工作，別說是為了我，好嗎？

    兩人同時看向陸拾洲，維拉鮮見地陷入沉默。她確信自己沒有露出任何破綻，也沒有說出什麼冷血的話語，一直裝作熱情的樣子並非難事，這是她用的最多也是最習慣性的偽裝。可陸拾洲的話毫無疑問地表明她已經洞悉維拉內心所想，她知道維拉不在乎地球的存亡，她也知道維拉只是在假裝無害。

    側寫一個人並不是難事，雖然維拉是個優秀的演員，但她的演技比起安菲薩還稍遜一籌。陸拾洲忽然覺得有些累，不僅僅是身體上的。

    地球被外星人入侵，身邊的人卻沒有一個可以讓她完全地信任。安菲薩的確不會害她，但她的所有舉動在感情的前提下都變得不單純。只對她一個人的溫言軟語，抱她下飛機的貼心動作，公私兩便，讓她疲于應對。這句話是在說維拉，可同時也是在無聲地拒絕安菲薩。

    安菲薩當然听地明白，但她也理所當然地不會順應陸拾洲的心意。看得出陸拾洲的倦怠和失望，在她脆弱的時候，安菲薩更沒理由退卻。得寸進尺雖然不太厚道，但感情從來沒有公平的時候。

    而陸拾洲的疲憊不堪也情有可原，在事情開始之初，她就向疾病防疫中心的人發出了警告，但是她的警告只是被當成威脅而導致她本人被軟禁在一個上不著天下不著地的鬼地方三個月。隨後安菲薩半強迫性質地帶著她逃出了那里，然後一群反人類的異星生物盯上她們，並且在滿世界的追殺她們。

    安菲薩不是一個戰士，她只是一個間諜。理論上來講，這種時候她的作用不大，或許找個隱蔽的地方什麼都不做等待一切結束才是上上策，但是她選擇了戰斗。她沒有道理為陸拾洲選擇未來的道路，但陸拾洲現在還在阿奇柏德的名單上。

    雖然安菲薩喜歡陸拾洲，可她的所作所為確實對陸拾洲造成了不便。她覺得自己或許欠陸拾洲一個道歉，安菲薩不是那種“我是間諜我完成這個任務我們就毫無聯系所以只要完成任務我可以隨便做什麼”為了提升逼格什麼都能做出來的人，更不是那種“我喜歡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好你不接受你就是玻璃心”的強盜邏輯。

    安菲薩意識到自己一直以來的做法過于強勢並沒能讓陸拾洲產生安全感，反而讓她的戒備更加森嚴。于公于私，安菲薩都應該對此做出回應︰“我很抱歉，博士。”

    “為什麼？”陸拾洲看了眼安菲薩就斂下眸。她和安菲薩在一起雖然不久，而且到現在為止，她也沒那麼喜歡安菲薩，不過她不覺得安菲薩做過什麼需要向自己道歉的事情。而這一眼就讓她明白，安菲薩並沒有因為她的拒絕就放棄。

    “為了這幾天來發生的所有事。”安菲薩說，她誠懇地看著陸拾洲，“我越界了。”

    陸拾洲看著安菲薩澄澈的眼楮，難以想象一個人在經歷過那麼多黑暗之後依舊擁有一雙純粹的雙眸。如果沒那麼了解安菲薩，陸拾洲肯定會被她打動。嘆了口氣，陸拾洲小弧度地搖了下頭︰“你不用道歉，安菲。你只是做了你應該做的事情，你沒有犯錯，也沒有對不起我。”只不過你所做的一切都有目的，陸拾洲心知肚明，卻只字不提。

    “好吧，保護你只是我達成任務目標的途徑，這是我應該做的。我不否認這些，博士。但我希望你知道，就算我不是一名特工，你也不是名滿天下的博士，我們只是兩個普通人，我依舊會做和過去一樣的事情。”安菲薩很快就接話，現在她沒有時間來思考陸拾洲的言外之意。與陸拾洲交鋒是一件很耗費腦細胞的事情，她甚至能從一次眨眼中分析出幾張A4紙那麼多的信息。

    陸拾洲對安菲薩假設的如果並不懷疑，安菲薩在暗示什麼她一清二楚。將兩人脫離這個環境並非證明感情純粹性的好辦法，就算安菲薩看上去那麼誠摯，但陸拾洲保證，換個對象她能把這番話說的深情款款無比動人。陸拾洲禮貌地微笑起來︰“當然，我相信你，安菲。”

    安菲薩深知陸拾洲已經得到了想要的消息，再加上還有維拉在旁邊，她只好結束這次談話︰“我會證明的，博士。”

    說完她深吸了口氣，隨後走到床邊開始檢查自己的武器。武器盒里的武器林林總總，她擦槍，檢查各個部分，快速拆裝，然後放回原處。

    目睹了一切的維拉覺得自己有點看呆了，她從沒見過吵架還能吵得這麼風平浪靜，說實在的，她甚至不敢確定剛剛兩人是在吵架還是在相互告白，現在的氣氛讓她覺得有點窒息。維拉的思緒很快就轉到正事上，既然她也在阿奇柏德的通緝令上，那她現在應該隨時都可以假裝被抓去見阿奇柏德了，一走了之不算下下之策，但她卻莫名地的對陸拾洲有了興趣。

    阿奇柏德抓捕陸拾洲肯定是王的命令，阿奇柏德充其量只是條小魚，維拉的最終任務是驗證王的身份。想到這里，維拉決定暫時與陸拾洲一起行動。

    不過這個決定能否得到實施尚未可知，首先要得到殿下的認可與批準，維拉並不認為這很難。可是她還要得到陸拾洲與安菲薩的認同，沒什麼比這件事更難了。

 第14章 寵物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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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章，外星人get

    不過她還是打算假裝離開兩人一段時間去找到真相。

    說出自己的想法後，陸拾洲和安菲薩都沒有阻攔她。兩人還沒摸清彼此的底細暫且不表，她們對這個外星來客可是相當一致的戒備。如今維拉提出主動離開，安菲薩和陸拾洲自然誰也不會去阻攔她。

    “……那我走了啊。”維拉說。

    “……嗯。”陸拾洲地輕哼一聲，那眼神很明顯就是在說你為什麼還不走。安菲薩臉上的表情如出一轍，她剛剛擦完最後一把長刀，正把刀收納到武器盒里。

    安菲薩的武器盒是一個內部空間可折疊的雙重五層武器盒，陸拾洲目測長度大約八十公分，寬是五十八左右，高度應該是四十厘米，內部空間相當充裕。她以前一直沒太注意安菲薩的武器盒里都有些什麼，現在她的注意力都在這上面。

    維拉崩潰︰“你們就不能來個人稍微阻止我一下嗎？”

    “我們就兩個人，而且我們兩個都挺想讓你走的。”在沒有撒謊必要的時候，安菲薩絕對是這個世界上最誠實的人。

    維拉深深地長嘆了一口氣，然後她伸手將自己的額發捋向腦後。她柔軟的金色頭發被撫起，又自然地下垂︰“我說你們兩個啊，踫上善良的維拉騎士就感恩戴德吧。阿奇柏德現在可是有一個變異人小隊在找你們啊，那可不是低級的感染者隊伍，那是五個執行者。五個執行者啊而且還是能力未知的五個執行者，想象一下漫威把旗下五個終結者版的超級英雄送過來了結你們，你們就不能稍微緊張起來嗎？”

    安菲薩把刀插回黑色的刀鞘，她拿起一把小匕首對著陸拾洲晃了晃，唇角甚至染上了一分淡淡的笑意，好像方才的劍拔弩張都是錯覺︰“要不要帶著這個防身？”

    陸拾洲覺得安菲薩這個動作就像拿著一塊骨頭在招呼她自己家的哈士奇，為了不讓安菲薩看見自己嫌棄的神色，陸拾洲搖了下頭索性就看著牆面不搖回來了︰“不用了，如果他們是終結者版的美國隊長，你就算給我一架隱形戰斗機我也會很快被弄死。”

    “事實上這種情況下終結者版的鋼鐵俠才更可怕。”維拉糾正道，“所以再問你們最後一次，到底要不要暫時和我一起行動。我會幫你們解決這次的執行者小隊，之後我會一個人離開。”

    “算你一個。”安菲薩說。

    事情轉變的太突然，維拉都有點反應不過來了，她看了看鎮定的陸拾洲，忽然明白過來︰“你們早就料到了我會再問一次？”

    安菲薩聳肩︰“你就是那種人。”

    “什麼樣的人？”維拉的視線在陸拾洲和安菲薩之間逡巡，她現在有一種深刻地被夫妻檔算計的不爽的感覺，而且這不是錯覺。

    陸拾洲從口袋里拿出安菲薩的便攜式筆電，她沒有連接iFi，在這里連接上無意義自投羅網，就算阿奇柏德在地球另一邊都能快速鎖定他們的位置。

    調出一款棋類游戲，陸拾洲放大頁面，她瞥了一眼維拉，幾個貼切的形容詞毫不停歇地蹦  出來︰“詼諧幽默，可惜是個話嘮。體貼善良，可惜是個強迫癥。固執己見，每時每刻都在犯二，簡單來說，一個強大的傻逼。”

    “……”維拉思考了半天，發現自己竟然無法反駁。

    看著陸拾洲已經沉浸到自己的游戲世界里，安菲薩出聲吸引維拉的注意力︰“那麼暫時一起行動，等下我會去找點吃的回來。吃飯的時候我們商量一下接下來要做些什麼，就在這兒等著那個所謂的執行者小隊來這里？”

    “當然不。”維拉不假思索地回答道，“那可是五個執行者，我們沒辦法確保陸——博士？她的安全，離這里三個小時車程的地方有個人類暫居地，我們去那里。在那里，我們還可以得到人類的後援。”

    “先不說你是怎麼知道那里藏著一個人類暫居地，我們就這樣把執行者引過去？”安菲薩皺起眉。

    藍色的雙眸如蒙冰霜，維拉唇角的弧度多了幾分嘲諷︰“你覺得我們還有選擇的余地嗎？”

    “那也不能讓一堆無辜的人去死吧。”陸拾洲忽然插嘴進來，“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麼，無非就是一群人的命比起這個星球和你想見王的目標微不足道，但安菲，你並不能確定我就能做到拯救這個世界，我自己也不確定，我們不能冒這個險。”

    “現在是聖母的時候嗎？”維拉撇了撇嘴，悄悄翻了個白眼。

    “你們就不覺得偌大一個濟南就那個地方有個人類據點很奇怪嗎？”陸拾洲反問道，“我之所以不想去肯定不是因為我想死啊。”

    維拉被噎到了，陸拾洲的擔心不無道理。

    “如果是陷阱的話，我們就不用為把他們牽連進這種事情而愧疚了。”安菲薩說。

    陸拾洲轉頭看向她，唇角勾起的弧度有些冷冽︰“安菲，別說的好像不是陷阱你就會愧疚了一樣。”

    安菲薩直視著她的眼楮，她還沒有說話，維拉連忙圓場︰“無論如何，那是我們最好的選擇，二比一，你得听我們的，小陸同學。”

    “你什麼時候有投票權了？寵物閉嘴。”陸拾洲看都不看她，明亮的眼楮一直都注視著安菲薩。

    “和維拉見面是你做的決定，這次該听我的。”安菲薩並沒領維拉的人情，她也不喜歡和陸拾洲說話時有其他人插嘴進來。

    “我什麼時候變寵物了？！”維拉不可置信地指著自己問道。

    “如果不是陷阱，我會組織他們撤退的。”陸拾洲皺起了眉。

    “對于是陷阱的把握你有多大？”

    “七八成——”

    “好。”安菲薩點頭與陸拾洲達成協議。

    兩人達成一致後接下來的事情就變得簡單許多，雖然維拉一再強調她不是寵物，不過收效甚微。安菲薩專心地選擇行車路線，確保在路上萬無一失。而有些困倦的陸拾洲則直接靠著牆閉上了眼楮，不多時呼吸就變得均勻。

    維拉雖然不甘，卻也只能在安菲薩毫無表情地注視中噤聲。

    不過在一切都安排好以後，安菲薩與維拉在出發的時間上起了爭執。維拉的提議是在這里留一晚再走，夜晚視野太窄太小，很容易被伏擊。而安菲薩則認為留一晚會給執行者小隊更多時間找到她們，五個執行者會更麻煩。

    兩人爭執不下，決定權又到了陸拾洲手里。陸拾洲在兩人的注視中，不緊不慢地從口袋里掏出了一枚硬幣。她歪頭看著兩人︰“正面白天，反面夜晚？”

    安菲薩挑眉。

    “那好吧，正面夜晚，反面白天？”陸拾洲的語氣就像有人搶了她碗里最大的那塊肉。

    安菲薩深吸了一口氣，她看向維拉︰“這里我說的算，所以今天夜晚就出發。如果你想明天走，你可以自便，我們不強求。如果你想和我們一起走，那就听我的。”

    陸拾洲窩在椅子上眯著眼楮沒說話，她還沒睡醒，不過卻已經在漫不經心地思考著兩人的考量。

    她很清楚維拉不想在夜晚出發的原因絕對不是遭遇伏擊，只是她現在不想出發，並且有把握在五個執行者的圍攻下全身而退。而安菲薩並不相信維拉可以帶著她們一起全身而退，雖然看上去她們是一個團體，但實際上三個人之間誰也說不上信任誰。微妙的平衡得以維持下去的局面是三人的有心促成。

    而且等到第二天早上出發，面對的敵人說不定就不只是一個執行者小隊，而是維拉帶領的五人執行者小隊了。

    相信另外兩人心里都明白，陸拾洲什麼都沒說。直到要出發了她才揉著眼楮從椅子上下來，用手將及肩的柔順黑發打理了一下，她背上背包走在安菲薩旁邊。維拉跟在她們後面，她將雙手反剪在腦後，悠閑自在地踱步跟上去。

    清理整個地下工廠，讀取了重要文件篡改系統設置，接著又馬不停蹄地趕來這邊，維拉的身體有點吃不消。工作量並不是大到難以承受，只是她在地球這些天，還沒有完全適應這里的立場與氣候。考慮到這一點，隱匿的王也許只是因為狀態不是最佳所以才不露面？那麼這個背後的起源者是她的母星來客的可能性又大了幾分。

    上車以後安菲薩先檢查了車內的安全，然後守著陸拾洲上車，之後才走到另一邊到駕駛的位置上坐下來。而這會兒維拉已經自覺地坐在後車座上，上車以後她就躺了下來眯著眼楮小憩。

    陸拾洲從後視鏡里看著維拉，車內昏黃的燈光照在她美麗的側臉上，恍惚有一種中世紀繪畫作品的古老神秘的美感。她長而密的睫毛闔在一起像是小扇子，在眼瞼下透出淡淡的陰影。維拉的輪廓清秀而雋永，不僅僅是臉，身體的線條也充滿了藝術的美感。

    陸拾洲收回視線，她又轉了轉頭看向身邊的安菲薩。安菲薩的輪廓更加深邃立體，有著東歐人先天的端莊與大氣。她翡翠一般的雙眸澄淨而不含雜質，如同深藏山中的與世隔絕的湖水。浮光掠影一般的光芒閃過時，好看地有點過分。

    雖然維拉的臉蛋兒更中性，陸拾洲卻覺得其實安菲薩的輪廓更英氣。自信，堅定，霸道，還有點不近人情，不過這些對一個特工來說都不是缺點。

    安菲薩當然注意到了陸拾洲的視線，她轉過頭看著陸拾洲，一個單音輕輕從抿起的唇間溢出︰“嗯？”

    陸拾洲搖搖頭，她露出一個無辜的笑容，隨後看向前方。

 第15章 殺人機器執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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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內一時無聲，安菲薩專心地開車。車載系統在酒店的時候讓陸拾洲升級了一下，改成了一個簡易版的偵察雷達。

    行駛了大約一半的距離，路上依舊一切正常。安菲薩本應該適當放下警惕，可事實卻恰好相反。她有一種相當不祥的預感，這種感覺讓她頭皮發麻，身體里的每一個細胞都叫囂著要迎戰。

    可安菲薩不知道危險來自于什麼地方，或者這只是她狀態不對。又行駛了五分鐘之後，維拉的聲音忽然出現在安靜的車里︰“陸拾洲，我們被追上了，安菲薩——”維拉的語速很快，漫不經心的調調完全消失了。

    “嗯？”陸拾洲下意識地轉頭看向安菲薩，卻發現她的臉蒼白地驚人，額頭上沁出的汗珠貼著臉頰流下來，漂亮地狼狽著。陸拾洲動了動唇，一時間不知道說些什麼，她低下頭從背包里翻出一條手帕遞給安菲薩。

    瞥了眼淺色的手帕，安菲薩沒有伸手去接。她幾乎不敢讓自己的手離開方向盤，不然她一定不會讓陸拾洲就這麼懸著手︰“確認一下你的安全帶是不是系好了。”

    陸拾洲卻沒有直接垂下手，她試著直起身，然後歪過去。左手撐在安菲薩的椅背上，陸拾洲的右手拿著手帕直接幫她把額頭上的汗珠都擦掉︰“你太緊張了，安菲，這對事情沒有任何幫助。”陸拾洲頓了頓，然後接著說︰“貌似只有我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誰來解釋一下？”

    “一個執行者追了上來。”維拉打開窗玻璃，氣流從窗口撞進來，呼啦的風聲就像是鼓動的節拍，蔓延在其中的肅殺意味就連陸拾洲也察覺到了。而維拉就像完全沒感覺一樣，直接探出半個身子出去。

    陸拾洲忍不住打了個冷噤，她想自己有點明白安菲薩為什麼是這個反應了。坐回去檢查了自己的安全帶系的很結實之後，陸拾洲忽然說道︰“我相信你，安菲。”

    安菲薩沉默了幾秒，她轉頭看向陸拾洲。後者臉上的神情一如既往，沒有臨陣前的怯弱，也沒有鼓勵人的真切，仿佛只是說出一個平淡的事實。

    “嗯。”安菲薩不輕不重地應道，因為敵人太強帶來的壓迫感並沒有因此消失，安菲薩的身體正因為本能與經驗沉浸在緊張的僵硬之中。不過她的理智已經完全地回來了。她看向陸拾洲，陸拾洲的神色依舊很從容，但那雙明亮的眼楮卻沒有聚焦，漆黑的雙眸一片空曠，就像一個小小的黑洞，可以把任何看見的東西都吸收進去。她就這樣平靜地睜著眼楮，像是在思考一般。

    “來的只有一個執行者。”維拉縮回椅子上，順手關上了窗玻璃。

    “嗯。”安菲薩看似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心里已經在思考來人的能力和對應的計劃。但是她大腦的一小部分，仍在處理和陸拾洲相關的消息。

    她還是第一次看見陸拾洲這個樣子，如果那個樣子可以稱之為發呆的話，那麼陸拾洲的發呆也太絕望了。安菲薩忍不住想，絕望這個詞閃現的時候安菲薩愣了愣，很快她就推測出陸拾洲會露出這樣表情的真正原因是什麼——

    陸拾洲也會害怕，她或許直面過生死，但肯定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的壓迫感。雖然陸拾洲看上去總是對周圍的事情漠不關心，有點遲鈍，但事實上她敏銳地驚人。訓練有素的安菲薩都被那個追上來的執行者的殺氣攪得一團糟，更別說從未有過這種經驗的陸拾洲。有著類似從鬼門關門口溜達一趟的感受，陸拾洲不能安之若素在情理之中。

    陸拾洲的腦子在飛快地轉著，安菲薩知道這件事，也知道原因，但她不知道陸拾洲在想什麼。

    “有什麼計劃嗎，維拉？”安菲薩面無表情地瞥了維拉一眼，隨後注意力又放回道路上，繼續往目的地前進。

    “計劃是這樣的，我們停下車等他追過來，然後我們干/死他，我是說你一個人。”維拉面不改色地說。

    “這是什麼鬼計劃？”陸拾洲皺起眉，她看向維拉︰“我們同意你一起行動又不是為了讓當戰術指揮的，現在是體現你價值的時候，我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信口雌黃？”

    維拉卻悠閑地靠在後車座上︰“如果我在這個時候听了你的，那才證明我沒有和你們一起行動的價值。而且你看不出來嗎，安菲薩也很滿意這個安排，她躍躍欲試，想和追來的執行者一較高下。”

    “大概是因為我不信任你吧，我不想單獨和你呆在這里。”陸拾洲蔫下去了，她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不過如果安菲想那麼做的話，我會相信她。”

    維拉忍不住叫起來︰“這是什麼差別待遇？！我哪里不可信了？我長的很像壞蛋嗎？”

    利落地解開安全帶，安菲薩一邊清點武器一邊對陸拾洲說︰“我保證我會回來的。”她拎著武器箱打開車門下去，甩上車門走到後窗前時她彎下腰看著維拉動了動唇說出一句完整的話，隨後走到車後五十碼的地方停下來。打開武器箱放在腳邊，安菲薩的手里多了一把手槍。

    維拉有些好奇地看向陸拾洲︰“她說了什麼？”

    “別做小動作，不然你下次閉上眼楮後就不會睜開了。”陸拾洲將跑車頂棚收起來，她貼著椅背，下巴擱在邊緣。晚風從兩人身邊掠過，帶著秋日的涼意。

    維拉想了想當時的情境︰“但你當時都沒有回頭？你怎麼知道的？”

    陸拾洲頭也不回地向後揮了揮右手︰“後視鏡，她用俄語說的。”

    “欺負外星人合適嗎？掌握兩種語言已經很費心力了。”維拉頭疼地說，她將劉海捋到耳後，“還有，那個執行者來了。”

    陸拾洲下意識地繃緊了神經，盡管她的臉色很平靜，但維拉可以很清楚地听到她的心跳就像磕了藥一樣正在以不正常的速度跳動著。

    維拉也學著陸拾洲的姿勢看著後面站在那里的安菲薩，她唇角的笑容里多了幾分玩味。如果陸拾洲真的只是一個學者，那麼她沒有敏銳到能察覺到執行者的殺氣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很明顯，她的身體不是這麼認為的。她有成為一個戰士的潛質，可是從數據上來說，這副軀體又是毋庸置疑的弱小。

    看來陸拾洲的秘密不僅僅在她的知識里，也在她的身體上。

    摸了摸下巴，維拉在思考什麼時候將這些信息反饋回去。

    不過現在的情況沒有給維拉太多時間來思考。追蹤她們的執行者終于出現了。他就站在安菲薩面前十來米的位置，一身黑色的大衣與天氣有點格格不入。

    “人類，你確定要阻止我？”來人語氣輕佻地問。

    安菲薩沒說話，她直接開槍了。

    但那個影子只是一閃就消失了，如果不是有了足夠的心理準備，安菲薩肯定會暗咒一句“你他/媽在逗我”並為此驚慌零點幾秒。但現在她鎮定地就像一個戰爭機器——比起找過來的執行者，她更像一個戰爭機器。

    執行者的消失不是魔法，他只是很快，比子彈和安菲薩的意識還快，但安菲薩的洞察力和反射弧也很讓人吃驚。她繼續開槍，彈夾打空時她的手里多了一把長長的軍刀，正是之前她在旅館里擦的那一把。

    子彈打穿了執行者的衣角，但並沒能傷到他。當他停在安菲薩面前時，冰冷的刀光已經向著他的胸膛砍下去了。這一擊自然未能奏效，安菲薩的揮刀的動作卻是流暢自然從未停過。陸拾洲只能看見安菲薩穩固的下盤和不斷閃現的刀光，執行者就像無規律跳動的光束下的影子，她簡直沒辦法想象安菲薩是怎麼攔住這個人的。

    陸拾洲目不轉楮地看著數米之外並不清晰地纏斗︰“你覺得誰會贏？”

    這句話自然是說給維拉听的。

    “我們會贏。”維拉說。

    “那邊的兩個人，誰會贏？”用陸拾洲的母語和她玩文字游戲無異于班門弄虎。

    “不是人的那個。”維拉聳肩，說出陸拾洲一點都不想听到的答案。

    “一點勝算都沒有嗎？”陸拾洲問完，安菲薩就被一拳揍到小腹上，整個人飛出了數米遠。

 第16章 自投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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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維拉的神色還是一如既往地淡定，“不過有我在，放心吧，不會讓你們死的。”

    “呵。”陸拾洲低不可聞地垂下頭輕笑了一聲，並沒有反駁維拉的話。

    “你剛剛說話了嗎？”維拉的注意力全在戰局上，並沒注意到陸拾洲剛剛的表情。

    “沒有啊。”陸拾洲說著移開了視線，她眯起眼楮看著遠方，“如果有可能的話，我想要個望遠鏡。”

    陸拾洲與維拉正說著，安菲薩卻還伏在地上。

    來人低頭看著沒入腰側的小刀，無所謂地撇了撇唇角剛邁出一步停了下來。他轉頭看著捂著小腹艱難地想要站起來的安菲薩，只是動了動唇什麼都沒說出來就被火光吞沒，爆炸的聲音很響，向四面散開的熱浪卷起氣流。安菲薩抬起左手擋住臉，偏頭避過滾燙的風。等到稍微平息，她才面無表情地站起來。

    樣式簡單的堅硬鞋子踩過燃燒的地面，安菲薩將長刀回鞘放回武器箱。她合上武器箱，彎腰拎起來，然後大步走回車上。

    “我要被她迷死了。”維拉已經看呆了，好久才說道。

    “你剛剛不是還說她會輸。”陸拾洲歪頭看著她。

    “那是因為我沒想到她會把微型炸彈放在匕首里——你們的腦子實在太聰明了。”維拉由衷地夸獎道。她想過人類遲早會設計出對付這些變異者的東西，但她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麼早。過了一會兒她才意識到問題所在︰“是你想出來的？”

    陸拾洲換回正常的坐姿︰“多謝夸獎，這個目前還不能推廣，因為實施難度太大。”

    “果然是你弄出來的啊——”維拉看向副駕駛座位上的手無縛雞之力的陸拾洲，“炸彈是怎麼啟動的？”

    “我寫了一個算法植入到炸彈的芯片里，當周圍環境急劇改變時，炸彈就會啟動。當然根據具體情況有不同的運轉方式，它會自己判斷級別然後選擇最佳引爆方式。”陸拾洲解釋道。

    安菲薩坐回駕駛的位置上，她關上頂棚，系上安全帶發動車子︰“你听懂了嗎？”

    “我以為你听懂了。”維拉攤手。

    “總之是非常好用的武器。”在陸拾洲炸毛以前安菲薩趕緊接口安慰道，“體諒一下我斷掉的肋骨，讓我們先趕路吧。”

    陸拾洲闔上張開的唇，她看了眼安菲薩臉上被石子割出的細小傷痕，視線移到她的肋骨位置。凝視了幾秒後，陸拾洲低下頭從包里翻出一個小型創口貼。

    “幫我貼上？我沒辦法在看著這個的同時開車——”安菲薩用商量的口吻對陸拾洲說道。

    陸拾洲抿起唇，她先是用衛生棉球沾上酒精清理了安菲薩的傷口，接著才撕下創口貼上的小布條，輕松地將創口貼完美地貼在安菲薩臉上的傷口上︰“幾個小時後應該就會完全好了。”

    “挺熟練的？當個護士嗎？”安菲薩有些好奇地摸了摸自己完全沒感覺到痛的臉。

    陸拾洲重新將背包拉鏈拉好︰“實驗做得比較多，對這種事情的還是挺熟練的。”

    坐在後排的維拉覺得自己被閃瞎了。好在陸拾洲與維拉也沒有什麼後續話題，兩個人保持了沉默。

    天光將曦之時，她們在第一個哨卡前停下來。

    哨卡的存在並不讓人意外，變異物種佔領了這個城市並且想把所有人類干淨殺絕，人類聚居地有這樣的防備是理所當然的，但這同時也導致了一些問題。

    阿奇柏德統治下的感染者又不是沒智商了，他們是擁有智慧的生物。哨卡的存在恰恰說明了道路前方的確有可以摧毀的東西，這麼做無異于提示感染者們這里有一群人類等著你們來屠殺。

    安全過了哨卡之後，陸拾洲表達了自己的疑惑︰“為什麼這里還沒有被發現？他們大張旗鼓地就像準備開戰了。”

    “一個城市這麼大，阿奇柏德或許只是沒有注意到？”維拉倒覺得很正常。

    “不，博士是對的。”安菲薩停了下來，“就算阿奇柏德沒有注意到，在這里設置明哨本身就是錯誤的，任何一個發號施令的人都應該想到這一點。這個基地有問題，如果真是那樣的話，那麼阿奇柏德就是想引我們過去。這是個陷阱——”安菲薩說著看向陸拾洲，當時她說的七八成把握，在這里變成了現實。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而且你們之前不是考慮過這種可能性嗎？難道沒有對策嗎？”維拉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從結果來說，她並不在乎。如果阿奇柏德想把她們活著帶走，那正如她所願。如果阿奇柏德想讓人只帶活著的陸拾洲回去，她有自信可以阻止這件事發生——除非阿奇柏德親自來，而一旦他露面，維拉也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前行無異于往南牆上撲，但是她們已經沒有退路了。安菲薩敢打賭那個哨卡也變成嚴陣以待的關卡了，而在那個關卡之外，無限廣袤的城市，都在阿奇柏德的掌控之中。

    “我們是不是應該懷疑一下你，是你建議我們來這里的。而且在我說八成是陷阱的時候，你沒有阻攔我們。”陸拾洲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淡定地發問了。

    維拉笑眯眯地搖搖頭︰“當然可以。”因為這也是事實的一部分，在建議這里時她也想過這里是陷阱的可能性，但是她不在乎。“不過眼下你們最好相信我，因為我是唯一可以幫助你們化險為夷的人。如果不想被阿奇柏德玩弄于鼓掌之間，那就繼續往前開，看看他到底想要什麼。”

    陸拾洲吹了聲口哨︰“真是個好建議，為了不被阿奇柏德玩弄于鼓掌之間，所以親自跳到他的手心里？”她大約猜得出這里是陷阱，也知道維拉是想引導她和安菲薩來到這里。而她之所以也乖乖任人擺布，不過是因為前路茫茫，倒不如和敵人正面對上看看能否掀開對方底牌。

    “反正現在整座城市都是他的手心了。”安菲薩意有所指地說，不過她還是發動了車——不是出于相信維拉，而是看看阿奇柏德是否知道他的上司到底為什麼想要陸拾洲。在這一點上，安菲薩和陸拾洲心照不宣。

    “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維拉趕緊在話題結束以前說道，“僅憑一個哨卡你們就得出結論不覺得證據不足嗎？”

    陸拾洲想了想看著她︰“難道你覺得直到一群感染者圍著我們說‘交出那個小矮子饒你們不死’我們才能確定我們的結論嗎？如果你不信我們可以打個賭——”

    “基本上是那樣的，因為直到那個時候我們才能確定這是個陷阱不是嗎？”維拉從哲學的角度提出了自己的見解，“不是說計劃趕不上變化？”

    “那說明計劃不夠周密，當然人總是會百密一疏的。”陸拾洲很有興致和她討論這個問題，“而且根據墨菲定律，越是不想發生的事情，越可能發生。”

    維拉躺平在後車座上，金色的頭發凌亂地散下來，指尖繞著發梢，她看著車頂︰“那我們只要希望這是個陷阱是不是就不會發生了？”

    “雖然我知道你真的希望是陷阱，我們也對此抱著相同的態度，不過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就只好假裝這里不是了。”陸拾洲笑出聲來，“順便我當你不和我賭這個。”

    維拉終于閉嘴，心思全被人看穿的感覺實在是可怕。“大黃蜂”里久違地安靜下來。

    半個小時後天方大亮，周圍的景色也早已不是昔日熱鬧非凡的城市，而是一派悠然閑適的平原沃野風光。晨露在玻璃上凝結，雨水刷規律地轉動著，再過不久，就會到白露為霜水一篙的日子。

    一路上又經過三個哨卡，終于到了維拉所說的臨時聚集地。那是一個村落，一眼可以看見村尾，屈指可數的樓房大多不超過五層，這會兒外面的人已經很多了。雖然行人的衣飾還算干淨，但面容卻很憔悴。一輛光鮮的跑車的到來並沒引起太大的轟動，過路的人只是漠不關心地掃兩眼，又各自去做自己的事了。

    趴在窗玻璃上，維拉看著這個平靜地像世外桃源一樣的地方︰“說好的陷阱呢？”

    “我電腦里……”陸拾洲將一個數息頁面打開放大，拉到座椅之間的空位。她收到了一封郵件，來自匿名人士的邀請函。

    維拉歪頭看著她︰“別告訴我你蠢到聯網了。”

    “別告訴我蠢到你以為關機就能阻止自動聯網，郵件的發送和接收，科技在進步，小傻瓜。”陸拾洲毫不猶豫地反唇相譏，雖然她的小傻瓜說的異常溫柔，但莫名就充滿了嘲諷的意味。

 第17章 一方坦誠相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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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菲薩對兩人忽然之間緊張的氣氛沒有任何反應，她只是找到了一個停車位，然後扭過頭問郵件上說了什麼。

    “今天下午六點半，在一個叫豐樂的飯店見面。為我們安排了住所，名字是三月花旅社，離這里大約兩百米——真貼心。”陸拾洲聳了聳肩夸獎道，她轉頭看向維拉︰“現在覺得這是個陷阱了嗎？”

    “或許，至少他們還沒有表現出惡意，不是嗎？”維拉心里早一清二楚，但是面上卻死鴨子嘴硬不肯認栽。

    陸拾洲長嘆了一口氣，她扭過頭不再看維拉，轉而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維拉小姐，我不知道你的母星到底是怎樣的環境，但是，惡意不是只有一種把毒刃橫在你脖子上的表達方式。一個人讓你去死時是否微笑著可不是判斷他是否對你懷有惡意的標準。”

    “難道不是嗎？”維拉皺起眉。

    陸拾洲已經拉開車門，她淡定地邁下車，轉頭看了眼世界觀被摧毀而陷入驚訝之中的維拉，頗為無奈地點了下頭︰“不是——看來關于地球上的常識，你還有很多功課要做。”

    對于兩人的對話充耳不聞，背上武器箱，沉默的安菲薩看向四周開始尋找郵件上說明的三月花旅社。

    然而不知何時，一個身材頎長的女人悄然出現在三人視線之中。陸拾洲完全沒有注意到她是從哪里出現的，就連安菲薩與維拉也毫無頭緒。

    來人穿著一襲白底青花連衣裙，外套一件淺色針織衫，長發自然地散在身後。她淺淺地勾起唇角，露出純真無害的笑容，隨後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窈窕地像一幅畫。聲音也是清純甜美的︰“請跟我來。”

    審視來人一番，陸拾洲不置可否地撇撇嘴看向安菲薩，等待她來做決定。只不過安菲薩還沒說話，維拉已經兩步走上前去，她拉起來人半垂的左手就吻上手背︰“能在這種偏僻的地方見到如此漂亮的美女實屬榮幸，嗨，約嗎？”

    來人明顯被這不按理出牌的動作嚇了一跳，不過良好的素養讓她維持住臉上的微笑——雖然她抽回手的動作一點也不優雅，但她還是柔聲回答道︰“非常抱歉，但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維拉，赫爾達斯‧維拉。”毫不猶豫地自報家門，維拉心情愉悅地看著人勉力維持的微笑。“現在輪到你告訴我你的名字了，小姐。”

    “我叫吳太陽。”來人微笑著邁動腳步，維拉已經抬腳跟上去了。

    陸拾洲一下子笑出聲，安菲薩攬上她的肩膀，歪頭小聲對她道︰“當心腳下，不要分心，不然容易跌倒。”

    “我有基本的生活自理能力，安菲。”陸拾洲收斂了笑意，她側身看向安菲薩，雖然稍仰著頭，但是眼神里的認真與警告不容忽視。

    安菲薩點點頭，然後撤回手︰“我以後會先提醒的。”雖然輕快的語調讓陸拾洲懷疑她到底有沒有自己的話听進去，不過安菲薩臉上的確是一副肅然的神情。

    這表情讓陸拾洲百分百確定安菲薩根本就沒有听進去，不過安菲薩剛剛的舉動也並非和她鬧，這個村子里的路的確不太平整，比起城市小區，這里更加愜意自然，也更適合殺人滅口。不過如果到處都是感染者，那麼在哪里也無所謂了。

    兩人的舉動在先入為主的維拉眼里又是另一番景象，才被美女拒絕，又要看她們秀恩愛，維拉覺得心很累。

    到達三月花旅社後，吳太陽就和來時一樣忽然不見了蹤影。在前台被服務生領到房間門口以後，安菲薩接過房卡就讓服務員離開了。進入房間以後，維拉就找地方坐了下來。作為旅社的套房來說，這房間條件也實在太好了，除了沒有廚房就像一個完整的主臥室，里面還有兩張床。床邊是圍著沙發的茶幾，再往外是落地窗。床腳是個過道，過道分別通向衛生間，浴室和更衣室。

    維拉還在惦記忽然消失的吳太陽。她像是想起什麼似的看向陸拾洲︰“為什麼剛剛她自我介紹的時候你笑地那麼開心？”

    “因為吳太陽是假名啊——”陸拾洲理所當然地回答道，想起剛剛的情景她又忍不住彎起唇角來。

    “我想也是，因為美女的名字一般都比較有品位。”維拉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但是這也沒什麼好笑的啊？”

    “因為吳太陽還有另外一層意思。”陸拾洲解釋道，她把背包取下來放在桌子上。“吳和吾同音，意思是我，太陽簡稱是日，也就是我日——小姑娘變著法罵你呢。”

    “我靠，還能這樣嗎？”維拉這才反應過來，很明顯，她對中國那博大精深的文言文知之甚少。

    安菲薩沒理會維拉，她只是看著陸拾洲︰“你叫她小姑娘？”

    “因為她看上去很年輕啊。”陸拾洲理所當然地說道。

    “而你看上去只有十五歲。”維拉憐憫地看著她。

    陸拾洲扶額︰“我都快比十五歲大上一輪了。”

    “這個話題到此為止。”安菲薩把武器箱靠放在桌上陸拾洲的背包旁邊，她揉了揉眉心看向維拉︰“既然已經到這里了，我們先休息一下吧。兩個小時換一次班，誰先？”

    “我先吧。”陸拾洲自告奮勇地往前走了一步，雖然她也困得不行，但是如果有必要，她可以把不久以前的執行者戰斗報告放進實驗報告的後面。

    安菲薩掃了她一眼便揮揮手，動作之順理成章好似訓練養成的習慣︰“洗個澡去睡吧，我在和維拉說話。”

    “這不公平。”維拉顯然沒有因為陸拾洲十五歲的外表就產生要照顧未成年人的憐憫心理。“為什麼小陸同學不需要守夜？”

    而安菲薩有更好的理由說服她︰“在博士放哨的時候你能安心睡覺嗎？”

    “好吧，听上去很公平，不過三個小時換一次吧，剛好是人類的兩個睡眠周期。”維拉擺了擺手，接受了這個提議︰“你先，我實在不行了。”說完她就倒在其中一張床上，連衣服都沒換。

    而陸拾洲還要說什麼，安菲薩直接把她推到浴室里，在面板上調好熱水然後關上門︰“待會見，有事叫我。”

    被關在里面的陸拾洲也沒多想，被熱水淋得暈暈乎乎，快洗完了才想起自己的衣服沒拿進來，不過這也沒什麼。她關掉熱水，從放浴巾的架子上拿了一條浴巾裹在身上開始捶浴室的門——當時被安菲薩從外面反鎖了。

    浴室的門被捶地砰砰響，里面似乎遇到了什麼狀況。安菲薩以最快的速度沖過去打開門，只看見裹著一條浴巾頭發還濕漉漉地往下滴水的陸拾洲安然無恙地赤腳站在她面前。她又看了看水霧彌漫的空曠浴室︰“怎麼了？”

    “你從外面鎖了門，還沒有給我衣服，里面沒脫鞋。”陸拾洲仰起臉回答道，一陣寒氣逼來，她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安菲薩回頭看了眼桌子上的陸拾洲的書包，她直接把陸拾洲打橫抱起來扔在另外一張床上，隨後轉身去拿書包。陸拾洲的生活能力雖然不至于到三級殘廢的地步，但她肯定也不是裹浴巾達人。那條白色浴巾本來就松松垮垮地搭在她身上，得陸拾洲時刻注意才不至于散開。結果安菲薩這麼一來，胸前的浴巾直接散開滑到腰上了。

    安菲薩一回頭就看到陸拾洲裸著上半身，墨色的頭發搭在雪白圓潤的肩膀上，有幾縷頭發散到身前，小水珠從發梢落下來滾到形狀姣好的胸上。

    等陸拾洲反應過來慌慌忙忙地把浴巾往上裹的時候，安菲薩下移視線就這麼瞥了一眼她精瘦的腰線，本來就看的夠多了，也不差這一瞥。雖然都是女人，不過陸拾洲還從來沒被人這麼看過，再加上安菲薩還對她告白過，陸拾洲感到非常不自在。她小聲清了清嗓子，氣氛尷尬起來。

    安菲薩平日雖然喜歡逗弄陸拾洲一下，不過這次她倒真不是故意的。在原地愣了兩秒，安菲薩上前兩步把書包放在陸拾洲身邊，又取來一次性拖鞋放在床前，接著她低聲說了句“去洗澡”就帶上自己的衣服進到浴室里。做這些的時候，自始至終她都沒有抬眼看過陸拾洲。

    等听到關門聲陸拾洲才呼出一口氣，她伸手撓了撓還在滴水的頭發，從包里拿出貼身衣服，隨後快步到了換衣間。為了不讓浴巾掉下去，短短幾步路她還扯著浴巾。用干毛巾把頭發擦地不會滴水之後，陸拾洲換上了衣服。她到床上的時候浴室水聲已經停了，但安菲薩還沒有出來。

    陸拾洲沒有多想，直接到另一張床上鑽進被子里。她睡的很沉，很快就進入夢鄉。

 第18章 清純佳人顧小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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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浴室里的安菲薩在確認外面沒什麼聲音之後才走出浴室，作為一名訓練有素的特工，她做事一向很快。在浴室里多呆一會兒也不過是為了避免可能出現的尷尬。雖然她並不在意，不過看上去陸拾洲有點在意，也可能是相當在意。

    當然安菲薩不在意並不是因為陸拾洲的身材倒不入眼，事實上陸拾洲只是個頭小了點，身體的比例和線條還是相當好看的。疏于鍛煉的身體雖然說不上多緊致，但勝在膚色白嫩，觸感柔軟——安菲薩的回想到此打住，她看了眼床上熟睡的只露出臉的陸拾洲，不由嘆了口氣。她有點後悔自己當初那麼輕率地就向陸拾洲告白了，原本以為陸拾洲只是智商過人，沒想到情商也高的過分。幾次相互試探的得失雖然難以言說，但陸拾洲處理的姿態完全出乎安菲薩的意料。然而另一方面，安菲薩卻也對這樣的陸拾洲更感興趣。

    如果一切都在她意料之中，那麼或許她早晚會厭倦這種生活。想到這里，安菲薩釋然。她關掉床頭溫暖的台燈，隨後在拎著武器盒到走廊邊地上坐下。

    三個小時一晃而過，維拉準時醒來。她伸了個懶腰，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楮就看到靠牆席地而坐擦一把狙擊步槍的安菲薩。安菲薩也注意到她醒了，她看了眼在另一個被窩里略顯憔悴的陸拾洲，無聲無息地歪頭示意維拉到這邊來。隨後她站起來，利落地將狙擊步槍拆好放回武器箱里。鎖好後安菲薩走到窗前將窗簾拉開一條縫，從里面看了看外面一切如常後，她和維拉交換一個眼神，就垮下肩膀走到沙發上睡下了。

    維拉看了看自己睡過的床，揉了揉亂糟糟的金發皺起眉，至于那麼嫌棄別人睡過的地方嗎？還是說這也是特工的習性？

    維拉緩緩神，從冰箱里拿出一瓶礦泉水灌下幾口。沁入心底的涼意讓她的大腦更加清晰，眼神也慢慢清明起來。

    她把水瓶放在床頭桌子上，然後到門邊背抵著牆坐下閉上眼楮。

    數秒後，維拉彎起唇角。她找到了白天自稱是吳太陽的人，用自己的腦電波——

    “hello，這位小姐——騙人可是不好的行為。”

    心不在焉地整理著手中的資料，好像有什麼熟悉的聲音響起。杏眼掃過空蕩的房間，早已脫掉裙子換上褲裝的女人皺了皺眉，她抬起手按壓著太陽穴，還以為是幻听。

    “逃避現實也是沒有用的，我在你的大腦里——”

    顧小滿——也就是自稱吳太陽將陸拾洲一行人領入旅店的女人，從辦公桌前站了起來。她雙手撐在桌子上，視線掃過桌面每一寸，試圖從中找出維拉的小把戲。

    但是她並沒有發現任何儀器。

    “嗨？”

    回過神時，顧小滿已經無師自通地回應了維拉。

    “哇哦，天賦絕佳的精神控制型執行者，難怪你沒有被發現——”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喔，是嗎？我猜只要你想，你可以看透別人的心里並且控制別人做一些事，但是這件事你沒有告訴任何人——你大概是九月十二號左右可以熟練運用這種能力的。”

    靠著牆壁，維拉悠閑地把玩著一把蝴蝶刀。她看了眼昏暗的房間，語氣似在享受顧小滿的沉默，臉上卻沒有任何笑意。

    過了好一會兒，顧小滿才大大咧咧地坐回位置上︰“你說得對，不過你是怎麼知道，你是什麼人？”

    “既然你想開誠布公，不過考慮到現在是你們想要對我們不利，所以你先說明。我知道你不相信我們，所以你自己能力的部分你可以保密，建議從這個村子是什麼時候被控制的開始。”

    顧小滿又沉默了一會兒，接著才慢慢給出了回應︰“我們這樣交流不會被發現嗎？”

    “這個你可以放心，我能保證沒有任何人能夠監听我們的對話。換言之，你在另一邊也是絕對安全的。需要合作的話，我們也不會暴露你的。”維拉的保證雖然沒有任何根據，但是語氣卻很真誠，很容易讓人就信服。

    顧小滿思考了數秒，不過最後還是回答了維拉的問題。

    被感染的人是一周前進入並佔領這里的，在強大的武力面前，鎮上的普通人類沒有任何反擊之力。不過對方並沒有趕盡殺絕，反而要求這里繼續偽裝成一個人類暫住點。其中大部分居民都被逮捕作為威脅的人質，留下來的都被分派了不同的任務，如果任務失敗的話，那麼被帶走的親人就會被殺死。

    而顧小滿的任務就是引領陸拾洲、安菲薩與維拉三人進入這個三月花旅社並且監視三人的一舉一動，如果有三人中有任何一人離開旅社，就把這件事報告給他們。

    “兩個問題，你就這麼把事情告訴我們，不害怕敗露之後你的親人被殺害嗎？”維拉的動作停了下來，一般情況下她的確懶得追究一個人的話到底是真是假，但這一次情況不同，“第二個問題，他們在哪里？”

    “首先，我只是來這個村子寫生的美術生，戰爭忽然爆發讓我被迫留在了這里，這里沒有我的親人，雖然他們都覺得有。”雖然干的不錯，可是還沒能和父母親朋取得聯系，顧小滿的語氣並沒多驕傲，反而有些擔憂。“我們都是通過電話和那些感染者聯系的。”

    維拉沒立即回答，那些人一定還在這個村子里，否則如果她們想要離開這個村子，這些人類是無力阻止的。至于為什麼找不到這些人，一定是他們用什麼方法屏蔽了腦波檢索。只不過到底是什麼方法，維拉自己也不知道，在她的母星沒有開發出這種技術，如果這真的也是地球科技的一環，那事情也太麻煩了。

    “hello？”顧小滿久未得到回應，忍不住主動找起維拉來。

    “在。”維拉言簡意賅地給出了回應，“你告訴我這些，我可以理解為你是打算和我們站一邊然後對付那些人嗎？”

    “我還不知道你們是什麼人。”顧小滿並沒有立即答應，“雖然現在這里的這伙人明顯不是什麼好人，但是你們也未必是。我憑什麼相信你們？”

    維拉明顯被噎了一下，她倒是沒想過這個問題。不過她還是很快就想出了對策︰“這很簡單，你應該知道陸拾洲博士和軍人安菲薩吧？她們正在執行一項任務，如果這個任務完成的話，我們就有可能把這群狗娘養的驅逐出地球——”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什麼？”

    “我不知道誰是陸拾洲和安菲薩。”顧小滿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她只是一個藝術生，中國有那麼多博士那麼多軍人，她不認識也是理所當然。

    維拉沒料到這一點，不過很快她意識到這里已經不是她的母星了，好在地球人也有地球人的方法，而且簡單粗暴︰“你可以谷歌一下陸拾洲。”

    “中國流行百度，親愛的外國友人，順帶你的普通話說得不錯。”顧小滿解除電腦的休眠狀態，打開瀏覽器轉到搜索引擎輸入lushizhou時輸入法默認為陸拾洲。點進百科詞條，顧小滿看著一長串的頭餃和獎項也不得不汗顏。

    百科圖片基本都是陸拾洲在國際性學術研討會上做報告的照片，其中有一張是陸拾洲穿著英倫風的小西裝格子裙，看著就像一個要去約會的初中生，底下坐著的各路精英大多年逾花甲，最年輕的看著也四十出頭，簡直讓人目瞪口呆。

    顧小滿忍不住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幸好我是個學藝術的，我要是個搞學術的簡直要被她打擊到死了——”

    “你可以從身為女性的角度被打擊，這人已經快三十了，小姑娘——”維拉淡定地給陸拾洲拉了仇恨，“現在，那些發動戰爭的人想要得到陸拾洲博士，而我和安菲薩在保護她不被那些人抓走，現在你可以決定要不要幫我們了。”

    “我可以幫助你們，但是你得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我只知道一夕之間世界就變樣了，我還沒有搞清楚怎麼回事呢。”顧小滿快速地回答說，“听上去他們是有組織的？”

    豈止是有組織的……維拉忍不住苦笑起來，不過她還是通過這樣的腦內通話將變異人的組織結構以及可能的猜想毫無保留地告知給顧小滿。當然，她來自外星的部分和她是怎麼加入安陸二人隊的事情暫且沒提，這個解釋起來太麻煩。

    不過這個顧小滿跳脫的樣子和之前完全不一樣，維拉有一種深深地被她之前的外表欺騙了的感覺。這個星球上的人天生都是精神分裂癥嗎？維拉深沉地嘆了一口氣︰公主大人，她想回家了。

 第19章 洽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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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小滿花了點時間來消化這些事實，不過她還有自己的疑惑︰“那我能夠這樣和你進行腦內通話也是因為感染了那些病毒的緣故？”

    “確切來說，是的。你已經是一個高級感染者了，我覺得你至少應該是執行者的等級，至于你為什麼沒有被更高一層的人發現和控制，原因肯定很復雜。就我來看，首先你在這樣的小角落里……不過最主要的還是因為你發展出來的能力，你是一個精神控制型的執行者，你保留了自己的全部意識並且控制了病毒，雖然概率很小，但不是不可能。而一般情況下，這里不會讓你有機會遇見那些高等級的變異者，在你想隱瞞的情況下，同等級的人即使朝夕相處也不會察覺你是變異者。不過凡事都有例外，機緣巧合，你遇見了我，我發現了你的與眾不同之處。”如果是說話，維拉這會兒一定會解釋地口干舌燥，好在這些只需要出現在她的思維里就可以傳達給顧小滿。

    “你剛剛說高等級的變異者才會發現我？那你比我的級別高咯？你是統治者級別嗎？”顧小滿想了想問道。

    維拉撇了撇嘴，她可不想被和變異人混為一談，不過眼下如果否認麻煩肯定又是一堆，而她又不喜歡說謊，所以她的回答就很有點微妙了︰“我的確比你級別高，而這也恰好說明眼下這里的變異者等級不會超過執行者，情況有變，我們需要擬定作戰計劃了。你加入嗎？”

    “當然，這是我的星球，我的家園，怎麼能讓一群病毒橫行霸道？”顧小滿當即回答道，她像是又想起了什麼似的叫了一聲，維拉正在疑惑怎麼了，就听見一直出現在她腦海里的聲音說︰“忘記自我介紹了，我不叫吳太陽，我叫顧小滿。”

    顧小滿生活在一個和平的年代，二十出頭的藝術系高材生，畢業以後打算當插畫師，暫時還沒有當藝術家的打算。

    她的人生規劃基本進度就停留在大學的招生宣傳廣告上的階段，不過這也不能怪她。有追求的藝術生比比皆是，只是她自己沒追求。結果大四剛開始，她就要畢業得開始準備新的人生規劃時，莫名其妙的戰爭爆發了。

    顧小滿其實對這些沒有實感，她只是需要做點什麼來打發人生。所以當她得到命令的時候她沒有試圖反抗，而當維拉想讓她入伙時，她也沒有拒絕。

    而現在，她正在等待維拉的消息。

    維拉在等三個小時過去，她也想過直接把安菲薩叫起來，不過考慮到夜晚的未知狀況，必須得讓安菲薩時刻保持在最佳狀態以保護陸拾洲的安全。

    三個小時剛到，維拉還沒起身，安菲薩就半睜著眼楮從沙發上坐起來。她手里握著從地上抄起來的手槍，幽藍深邃的光芒從半闔的眼瞼中溢出，頭發有些凌亂地保持著半綰的狀態。

    “生物鐘很準時嘛，瑞士造的？”維拉從地上站起來，她走到床邊拿起那瓶礦泉水，隨後在安菲薩旁邊的沙發上坐下。

    安菲薩閉上眼楮再完全睜開，她完全沒理維拉而是轉頭看了眼床上蜷起來的陸拾洲，確認陸拾洲一切都好後她把手機別進後腰帶里，旋即抬手將散到額前的暗金色頭發捋到後面。站起來，安菲薩走向洗手間，她覺得維拉的聲音有些遙遠，自己的嗓子也有些干澀︰“有事？”

    “旅店里有個執行者。”維拉故意賣關子。

    “然後呢？”可惜安菲薩不為所動，她接了一捧冷水潑到臉上，驟然的冰冷讓大腦清醒不少，听覺也恢復了正常。

    維拉有些失望地聳肩︰“你不能表現得稍微激動點嗎？”

    “你都不激動，博士又好好的，我有什麼可激動的？”安菲薩瞥了她一眼淡定自若地回答道，接著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她看了眼維拉，做個深呼吸之後倒在沙發上靠上︰“到底是什麼事？”

    維拉小聲說了句無趣，接著才說了顧小滿的事。

    安菲薩的眉頭擰成一個好看的川字，她搖搖頭︰“不行，我不相信她。”

    “為什麼？我覺得她很可靠啊。”維拉不由提高了音量。

    床上的陸拾洲翻了個身，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安菲薩回頭看了她一眼，隨後轉過頭來用手勢示意維拉降低音量，她歪頭看著維拉︰“因為我們是被你推薦來這里的，現在的狀況讓我有理由覺得你很可疑，所以就算你覺得她再可靠也沒用。”

    維拉無言以對，半晌她才看著安菲薩，一臉委屈地道︰“取得你的信任很難嗎？”

    安菲薩不為所動︰“當然不，如果你之前沒有耍小手段就不會這樣了。”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維拉心虛地移開視線。

    “之前和那個執行者戰斗的時候，其實你完全可以輕松解決他對吧？”安菲薩摸了摸自己肋骨受傷的位置，接著轉頭看向維拉︰“但是你並沒有主動應戰，而是讓我去。我猜你是想在我陷入危險後再出手相助，這樣既可以證明你的能力，又能表明你的立場。很不錯的計劃。”

    “這只是你的猜測而已。”維拉底氣不足地說道。

    “因為我有了這樣的推測，所以我不信任你。”安菲薩說。

    “因為你們不信任我，我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嘛……”維拉無辜地看著她，“難道這樣也不可以接受嗎？”

    安菲薩本來想點頭，但又偏頭示意躺在床上的陸拾洲︰“也不是，還是因人而異吧。我就很信任她。”

    “廢話，你們什麼關系啊——”維拉還沉浸在她們在一起的設定里不能自拔，不過安菲薩這麼一說她反而有點好奇了︰“難道小陸同學也對你耍過什麼手段？”

    “也沒做什麼，只是她太聰明了，要是想騙我我就算提防肯定察覺不出來，不如信任她。”安菲薩聳聳肩，沒具體說明白，但還是很大方地滿足了維拉的好奇心。雖然她不太明白自己和陸拾洲是什麼關系，想了想只當維拉看出了自己與陸拾洲之間詭異的氣場，也沒有解釋。

    在這樣的雙向誤解下，對話反而得以繼續進行。只是維拉覺得心好累有點不想說話，她又一次被鄙視了智商。

    “就算你不信任顧小滿，合作也沒問題吧。都這種局面了，也沒有多少合作是建立在相互信任的基礎之上的。”沉默半晌，還是維拉打破僵局。“多一個戰友總比多一個敵人要來得好，哪怕只是表面上的戰友。”

    安菲薩的動作頓了頓，她看向維拉︰“萬一她欺騙或者背叛我們怎麼辦？”

    “這些都無所謂吧，我們已經在敵人的老巢里了，你還能想出比這更糟糕的情況嗎？”維拉歪頭看著她︰“反正已經到這個地步，我們還能被怎麼背叛？不如和她合作看看咯。再說了，你和小陸同學那麼聰明，真的有人可以欺騙你們嗎？”

    “不要太輕易說出反正這個詞，我可以說出一千種比現在更糟糕的局面。”安菲薩斂眸，而每一個最糟糕的結局都莫過于以陸拾洲的死亡收場。“正是因為我們還沒有走到那些地步，所以我們還有賭一把的機會。最後，永遠不要低估你的敵人。你想怎麼談？”

    “不用等小陸同學醒過來嗎？”維拉有些訝異地看著安菲薩。

    “我們準備好再叫醒她。”安菲薩說。

    “你不覺得讓她來安排如何見面才是最保險的嗎？”維拉反問道。

    安菲薩舔了舔嘴唇，她點下頭，隨後叫醒陸拾洲。

    陸拾洲簡單地洗漱了一下才回到客廳里，她剛坐下安菲薩就遞了一杯熱茶給她。捧著熱茶，陸拾洲簡單地向她致謝之後視線轉向正打算給她講述到底怎麼回事的維拉。

    維拉轉頭看向拿著罐啤酒就這麼靠在沙發扶手上不打算再坐下的安菲薩︰“我才是那個接下來要說很多話的人，你居然沒有給我倒杯水？”

    安菲薩瞥了她一眼︰“你雙手雙腳不是還好好的嗎？”

    “她雙手雙腳不也是好好的嗎？”

    “那關你什麼事？”陸拾洲抬頭看向莫名炸毛的維拉，臉上還有睡在床上壓在被子上的淺淺的紋路。

    “我雙手雙腳好好的又關安菲薩什麼事？”維拉氣呼呼地說。

    “的確不關她事，所以你干嘛要她給你倒水？”陸拾洲歪著頭活動脖子。

    “……”維拉才反應過來她被繞了進去，她轉頭看向樂不可支的陸拾洲，“你早就知道我要這麼說是吧？”

    陸拾洲點了好幾次頭，聲音里都多出幾分笑意︰“那就長話短說吧，我相信你的中文水平。”

 第20章 正式會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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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維拉有點被安撫了，所以陸拾洲也就沒有告訴她，相信這個意念是不會幫助維拉提升她的中文水平的。

    花了半個小時將事情解釋清楚之後，陸拾洲想了想，然後撇撇嘴︰“我怎麼覺得你就像個賣安利的，見人就問，朋友，你听說過變異者分級制度嗎？”

    “安利是什麼？”維拉茫然地問道。

    陸拾洲擺擺手︰“算了，沒什麼。我也有幾個問題，你為什麼那麼確定顧小滿就不是阿奇柏德的人？你自己不是也說了所有的變異人都會是這個星球的敵人嗎？為什麼顧小滿就不是？”

    “那是因為在我說那句話以前我沒有見過能夠戰勝這種病毒的人，但是現在我見到了啊。”維拉理所當然地說，“地球上可是有幾十億個體，出現那麼一點意外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陸拾洲扶額，作為一個學者，她對維拉這種粗糙的概率統計方式理解不能。

    安菲薩將空的啤酒罐扔進垃圾桶，她雙手環胸︰“你沒有告訴她你是外星人，也沒有告訴她我們的互不信任但是合作的關系。”

    維拉無辜地攤手︰“誰說互不信任了，我可是很信任你們的。再說了，我本來就沒打算讓其他人知道我是外星人，所以記得幫我保密——太早亮出全部底牌是不明智的。”

    “我還以為你很信任她。”陸拾洲深沉地嘆了一口氣，“那我們就直接和她面談吧，現在差不多也到飯點了，找個地方去吃飯吧。”

    安菲薩點點頭︰“十分鐘以後出門。”

    “我們又不是在軍隊……”維拉吐槽道。

    “如果是在軍隊，我會說一分鐘後出門。”安菲薩可沒錯過這句話。

    陸拾洲已經麻利地從沙發上起身去收拾東西了，不過她也沒什麼好收拾的。無非換身衣服整理一下頭發。相比之下安菲薩的工作量就大地多，她在衣服里藏了至少六件武器，隨後再套上一件黑色翻領長風衣，暗金色長發被高高束起，英姿颯爽的樣子別有一番韻味。

    “我們是去走T台的嗎？”維拉問。

    “如果你想被模特亂刀砍死的話，是。”陸拾洲說。

    安菲薩靠著門默不作聲地看著她們，陸拾洲自討沒趣地聳聳肩，然後背上雙肩包走向她。維拉跟在後面，她低頭看著陸拾洲背上的背包︰“你有必要走到哪里都帶上這個包嗎？”

    陸拾洲扭頭看了眼自己的包︰“有啊，這個包是安菲送給我的第一件禮物，為了以防萬一走到哪里我都要帶著它。”

    “我送你的第一樣禮物不是那兩個人嗎？”等兩人都出去後，安菲薩抬手帶上門。她低頭看了眼陸拾洲烏黑的發旋，自然地接口道。

    “你就當那是為了人類進步捐獻的私人財產吧。”陸拾洲正氣凜然地說道。

    安菲薩不置可否地歪歪頭，沒有再接話。

    維拉臉上的表情已經可以用豐富多彩來形容了。上一秒她還覺得安菲薩和陸拾洲就像是日漫里走出來的要去拯救世界的搭檔，現在她發現自己大錯特錯，這兩人根本就是從歐美電影里走出來的連環殺手。憋了半天，在走廊到盡頭的時候，維拉終于忍不住開口問道︰“好吧，雖然我知道你們很恩愛，但是也沒必要這麼時時刻刻在我面前表現吧。送禮物送人是怎麼回事？還是說這是什麼鮮為人知的表達愛意的方式？”

    陸拾洲回頭看了她一眼，她放慢速度到維拉身邊拍了拍她的手臂︰“你還小，等你長大就明白了。”

    “初中生閉嘴。”維拉翻了個白眼。

    走在前面的安菲薩在此時停了下來，她戒備地看著出現在面前的笑意盈盈的顧小滿，瞥了眼陸拾洲往後招手示意她往自己身後來。

    維拉深沉地嘆了一口氣，隨後將雙手插進褲子口袋里。

    顧小滿笑容不變︰“三位要去哪兒？”

    “吃飯——”陸拾洲拖長音調。

    顧小滿看著她沒什麼表情的臉，面上依舊掛著得體的笑容︰“現在還不是吃飯的時間，想必外面也沒有可以為三位提供餐飲的地方，不如留在這里，我讓人去準備一下。”

    陸拾洲轉頭看著數息顯示屏上跳動的時間，時值正午，剛好是飯點。她看了一會兒又轉頭看向顧小滿︰“那我們就出去了，回見。”

    顧小滿沒理由強加阻攔︰“請自便，只是別忘了今天下午六點半的聚會。”

    “多謝關心啊，保姆姐姐。”陸拾洲于是露出天真無邪的笑容，然後理所當然地出門了。

    顧小滿差點一口血梗在嗓子里把自己憋死，她不久前才看過陸拾洲的資料，知道她今年都快二十八了。而顧小滿一個二十出頭的人被她喊成保姆姐姐，那憋屈——偏偏陸拾洲的臉還非常具有欺騙性，看起來叫顧小滿姐姐也沒叫錯。但誰他/媽是保姆啊？！顧小滿看著三人的背影，臉上對陸拾洲的鄙視簡直要呼之欲出了。

    出門之後，維拉有些茫然地回頭看了眼還立在原處已經看不清面容的顧小滿，接著才轉頭看向陸拾洲︰“不是說要合作嗎？”

    “要合作也不是這麼光明正大地談啊。”陸拾洲也無力了，她看了眼身邊向來話不多的安菲薩，之前還不覺得，對比之下還是覺得幸好最開始遇見的是安菲薩。“而且在談之前，總要看看她是不是真的想和我們合作，又或者也是阿奇柏德想要接近我們才安排的人呢？”

    維拉恍然大悟地點點頭︰“那你說也是什麼意思？”

    陸拾洲不說話了，維拉只好看向安菲薩，但是安菲薩不看她。過了一會兒維拉才深沉地看著她們︰“你們還是不相信我——”

    “信任這種東西不是要來的，而且我更不想嘴上說著相信你，結果卻明里一套，背地里又是另一套。”陸拾洲坦然地開口。

    維拉歪了歪頭，被懷疑的是她，怎麼陸拾洲這麼一說反而讓人覺得陸拾洲更有理呢？維拉深吸了口氣，反正來日方長，而且眼下又能一起行動，她索性把這些丟在一旁︰“那顧小滿呢？你們就說了幾句話，看出什麼來了？”

    “是個傻逼。”陸拾洲說。

    “……”維拉真的覺得自己有必要開始考慮單獨行動了。

    “你是說，她不是間諜？”安菲薩很準確地明白了陸拾洲的意思。

    “你覺得優秀的間諜應該是什麼樣子的？”陸拾洲抬頭看向安菲薩，雖然沒有明說，但話中意義不言而喻。隨後她摸著下巴回頭看了眼已經看不見的三月花旅社的方向︰“你覺得她和你像嗎？”

    “只是個普通人。”安菲薩點點頭，贊同了陸拾洲的意見。

    三人在鎮上轉悠了將近半個小時就回去了，地方本來就不大，再加上異變帶來的影響，可以居住的的地方就更少了。回去時顧小滿依舊坐在前台，不過這一次她沒主動和三人說話，倒是陸拾洲伏在櫃台上︰“出門前說要準備吃的，請問準備好了嗎？”

    “喏。”顧小滿只是抬頭看了她一眼，接著向屋里努了努嘴，一個服務生大半的男人就過來為三人領路。

    陸拾洲原本也不是會刻意捉弄人的類型，剛剛離開時之所以那樣說只是為了試探顧小滿。目的早已達到，現在她也不會繼續偽裝成缺心眼的欠扁樣子來刺激顧小滿，而是相當真誠地向顧小滿說了聲“謝謝”。

    等陸拾洲的身影消失在前廳，顧小滿才反應過來剛剛陸拾洲是在對她道謝，她摸著下巴，卻怎麼也捉摸不透陸拾洲的想法。不過陸拾洲留給她的第一印象實在不怎麼好，顧小滿並沒試圖在心里為她開脫，只是皺了皺鼻子，繼續畫圖。

    顧小滿剛畫好輪廓，腦海里就響起維拉的聲音，邀請她過去一敘。顧小滿不明所以，但還是扔下畫筆到了布置著飯菜的房間。

    她剛走進去維拉就關上了房門，顧小滿不明所以地看著三人︰“怎麼了？”

    “坐下來一起吃飯吧。”陸拾洲一臉淡定地回答道。

    “……你們叫我來就是為了吃飯？”顧小滿一臉不可置信地問道。

    “當然還有談談摸清那些人的意圖，順便救出這里的其他人。”維拉忍不住扶額，這顧小滿看著機靈，怎麼感覺腦子里缺根筋呢？

    顧小滿抿起唇沒說話。

    “放心吧，這房間里的監視錄像都已經被安菲薩拆掉了，維拉也已經確定附近沒有敵人，我們的對話不會被外人知道的。”陸拾洲說著向顧小滿介紹了一下自己與安菲薩，接著又道︰“事情你都已經從維拉那里听說過了，你確定要幫我們嗎？”

    顧小滿點點頭，視線卻一再掃過冷著臉的安菲薩。她本來也不想坐在陸拾洲身邊，但安菲薩就像頂著一塊生人勿進的牌子，維拉又太不正經，一屋子里感覺只有她和陸拾洲兩個正常人︰“所以我才會來這里不是嗎？”

    注意到她的視線，維拉插話進來︰“雖然安菲薩很漂亮，但是你也不要老盯著她看，人家已經有小路同學了——”

    陸拾洲扶額，她可是很努力在營造這事兒很嚴肅她們都很認真的感覺，維拉就不能不開口毀氣氛嗎？

    “寵物閉嘴。”安菲薩瞥了維拉一眼，簡單明了地說道。

 第21章 隱藏的底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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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寵物？”

    維拉與顧小滿異口同聲地問道，不同的是維拉聲音里滿是不可置信，而顧小滿則是充滿了疑惑。

    陸拾洲握拳抵住唇清咳了一聲︰“其實也沒什麼，先談正事。我能問問你幫我們的理由嗎？”

    “這還需要理由嗎？”顧小滿反問道，“他們是變異者，是人類的敵人，要把人類趕盡殺絕，作為一個人類我有什麼幫助他們的理由嗎？我還以為這是很明顯的啊——”

    “但是你不怕死嗎？變異者現在處于絕對優勢，而且隨時都可能覆滅全人類，你作為一個稀有的精神控制型變異者，就算投靠他們也能過上很優渥的生活，為什麼要這種事？”安菲薩和陸拾洲還沒說話，維拉就一臉驚訝地問道。

    雖然陸拾洲原本也沒打算隱瞞這件事的危險性，但是維拉這麼赤/裸/裸/地說出來還是出乎她的意料。現在三人在這里孤立無援，顧小滿的幫助可謂至關重要。

    但顧小滿的反應可謂出人意料︰“我像是那種貪生怕死的人嗎？好吧，雖然我的確是，但是在這種原則性的問題上我還是分得清的啊。而且和一堆怪物混跡在一起有什麼好的？……貌似我自己現在也是個怪物？隨便啦，反正人生要充滿挑戰才有意思嘛。我已經度過了二十二年平靜無奇的生活，難道這輩子也要繼續庸庸碌碌地過下去嗎？我才不要那樣呢。”

    所以就是一個遇到亂世還有了超能力的不安分的中二小姑娘？陸拾洲與安菲薩在彼此眼中看到相同的信息，兩人同時移開視線，安菲薩抬手拍了拍顧小滿的肩膀︰“你的選擇是對的，正是因為有你這樣的人，世界才沒有那麼無趣。”

    “你就是那個傳說中的特工安菲薩？”顧小滿眼楮都亮了。

    “傳說中的？”陸拾洲有些不解地看向安菲薩，“什麼傳說？”

    “就是……”

    “沒什麼，先說說計劃。”安菲薩有些生硬地打斷了顧小滿，第一次避開了陸拾洲的注視。

    “安菲——”陸拾洲挑眉，語氣中的不滿不言而喻。

    安菲薩抿起唇倔強地與陸拾洲對視了一會兒，隨後兩人同時將視線轉向另一個知情人顧小滿，顧小滿一時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好將求助的視線轉向維拉。維拉當然注意到了她的眼神，但考慮到安菲薩與陸拾洲之間不同位面的爭執，她轉頭看向另一邊假裝沒有看見顧小滿的視線。

    “那個……”顧小滿被二人的氣勢壓住，她弱弱地開口︰“安菲，博士……我們不是要說計劃嗎？”

    “只有博士能叫我安菲。”安菲薩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她收回視線，轉而看向陸拾洲︰“如果你真的那麼感興趣，這件事結束之後我可以慢慢和你談。”

    陸拾洲卻是彎起唇角，笑的一臉風輕雲淡︰“不用了，只是覺得應該對信任的伙伴知根知底，既然不清不楚，那麼要不要信任我也只好重新考量了。話說在前面，我們之間可能不太熟，也存在著很多差異，甚至是根本上的差異——”陸拾洲說著若無其事地掃了眼維拉，她語速不變繼續說道︰“但是既然我們都有著共同的目標，那就暫且把這些放在一旁，並為此努力。”

    維拉只能繼續假裝沒看到陸拾洲的眼神，但是不得不說，雖然陸拾洲有時候很孩子氣，也會做出常人難以預料的舉動——比如她會在逃難的時候在包里裝上牛奶，會為了測試一個人的反應而佯裝成一個混蛋，會因為一個小陸同學的稱呼睚眥必報……但是在說及正事的時候，她身上那種泰山崩于面前而神色不變的氣勢實在非常能讓人感到安心，不僅不會讓人覺得與她嬌小的身軀違和，反而充滿了令人信服的感覺。

    顧小滿還是第一次見到認真樣子的陸拾洲，與照片上那些在學術交流會時成竹在胸或漫不經心的樣子不同，現在的她要更為強勢，那雙明亮的眼楮里沒有勢在必得，而滿是描述不來的光芒。熠熠生輝，明亮地讓人移不開視線。顧小滿有些呆住了，以至于陸拾洲說了什麼她反而沒太在意。

    而安菲薩太熟悉這樣的陸拾洲了，正是這樣的陸拾洲才讓她痴迷。在她認真地做某件事時，她身上流露出的似乎連宇宙都可以征服的氣勢實在是相當能激起人的戰意。安菲薩被這樣的陸拾洲所吸引，她想要將這樣的陸拾洲佔為己有。或許無關愛情，但無疑也是喜歡的，用喜歡來當做接近的理由，對安菲薩來說沒什麼不對的。安菲薩就像飛蛾撲火一樣義無反顧，但她不是一只愚蠢的飛蛾，而陸拾洲也遠比火焰可怕。所以安菲薩還留了底牌，結果如何，尚無定論。

    “我們達成共識了嗎？”陸拾洲對此毫無自覺，說完之後她淡定地問道。

    顧小滿這才回過神來，她完全沒明白陸拾洲說了什麼，不過她還是假裝很明白地點了點頭︰“嗯。”

    陸拾洲看了她兩眼，知道她跑神了。她不知道顧小滿在想什麼，不過她剛剛也沒有說和計劃相關的內容，因此陸拾洲也沒有追究，只是點點頭︰“首先，我們需要知道，小滿你的能力能做到什麼事情，接下來才能確定計劃的細節。”

    “我可以知道別人在想什麼，控制別人的思維讓他們做一些事情，可以讓知道的人察覺也可以悄無聲息地進行，還能直接殺死別人的大腦，也可以讓別人誤認為一些事情，比如我們都死了，我們沒有站在他們面前什麼的。似乎只要屬于大腦控制的範疇，我都能通過控制別人的大腦來做到。”顧小滿解釋道。

    “……”這是什麼精神控制型變異者，這分明就是個移動bug好嗎？！陸拾洲都汗顏了一下，她看向安菲薩︰“介意讓她演示一下嗎？”

    “很介意。”安菲薩不假思索地回答道，陸拾洲絕對會借此機會翻出她的底牌。而且就算陸拾洲不那麼想，她也很在意一個變異者對她的腦子亂來。

    “不需要是近在眼前的人，我讓人給里面填了一份白米飯，而且他不會記得這件事。”顧小滿有些得意地說道。她話音剛落，一個人就拿著鑰匙打開門，接著把一個裝著米飯的保溫盒放在一邊，然後什麼都沒說就離開了。在他關上門後，顧小滿這才接著說︰“而且他不會記得這件事，只會覺得你們在為難我，而我還是那個普通的接引人。”

    “那你一次能控制多少人？控制的最遠距離是多少？”安菲薩問道。

    “一次最多三個人，單個最遠距離還沒有測算過，不過不會低于一百米。”顧小滿回答道。

    “從威力來判斷的話，現在只是接近三級執行者的程度。”維拉補充道，“不過精神控制型變異者的潛力是無窮的，經常鍛煉的話，達到四級控制者的程度也不是不可能。”

    陸拾洲毫不掩飾自己眼神里的惋惜，她看了安菲薩一眼，這才點點頭︰“非常感謝你加入了我們，並且沒有試圖對我們的腦子做什麼。那麼現在就要說行動計劃了，我希望沒有任何差錯會出現。因為一旦我們有人犯錯，最好的結局是我們身陷囹圄，否則我們會牽連這里的無辜人。”

    “誒？我不是剛剛才說明自己的能力嗎？”顧小滿驚訝地看著她，她努力讓自己看上去很無辜，因為她才沒有像陸拾洲說的那樣沒試圖對她們的意識做什麼。她之所以知道安菲薩隱瞞的東西正是因為侵入了安菲薩的思維，但是她只是查看了信息並沒有做其他的事情，所以安菲薩沒有察覺到而已。但是她卻沒辦法侵入陸拾洲的大腦，就好像有什麼在阻攔她進入一樣，她試過好幾次都沒有成功。但顧小滿就是再天真也不會說出這些。

    “啊，你說的時候我就已經想出計劃了啊。”陸拾洲點點頭，一臉沒什麼不對的樣子。

    “……那才幾秒鐘的時間？”顧小滿都無力吐槽了。

    “又不是思考我自己如何弄死變異者，不需要那麼久。”陸拾洲吐槽了一下自己的戰斗力，隨後才長嘆了一口氣︰“那我們開始吧。”

    半個小時後——

    顧小滿揉了揉額角︰“我得消化一下，所以說這是零容錯的計劃對吧？”

    “也不是啊，你可以犯錯誤，但你得彌補過來。”陸拾洲說的相當輕巧，“做好這種準備，畢竟意外經常會發生。會面在六點半，希望你準備好，小滿。”

    “我會的。”顧小滿嚴肅地點點頭，“那我現在是不是應該離開了？”

    “我想沒問題？”陸拾洲歪頭想了一會兒，隨後認真地回答道。

    安菲薩忽然開口︰“我能單獨和小滿談談嗎？”

    “嗯？”維拉不解地看著她們。

    “演戲還是演的像一點比較好。”安菲薩說。

    “別太過了。”陸拾洲別有深意地看了眼安菲薩，隨後跳下椅子拍了拍維拉的肩膀，“我們先走吧。”

    顧小滿看著安菲薩望著她的冷靜眼神，背後驀然升起一股寒意。

    作者有話要說︰改為每天中午十二點更新啦，明天到周末會保持日更

    然後本文周六入V，多謝支持——

 第22章 不要相信特工與外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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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拾洲和維拉相繼離開房間，維拉還很落井下石地幫兩人關好房門。她雙手反剪在腦後，為了照顧陸拾洲，她步子邁地很慢︰“小滿會死掉嗎？”

    “不會的。”陸拾洲相當篤定地說，過了一會兒她忽然又補充道︰“大概。”

    默默品味了一下陸拾洲的大概，維拉覺得顧小滿可以自求多福了。

    而此時房間內，安菲薩坐在之前陸拾洲的位置，顧小滿就在她身邊。安菲薩一直沒怎麼說話，但顧小滿卻本能地繃緊了神經，她甚至能感受到額頭上不斷沁出的汗水，在這個還不算寒冷的九月金秋。

    對顧小滿來說，大約有一個世紀那麼長，安菲薩終于開口了︰“你進入過我的思想。”她用的是陳述句，語氣不容置疑。

    顧小滿沒作聲。

    “世界上知道那些的人除了我本人，其余的都死了。”安菲薩說，“你覺得你會是下一個嗎？”

    “……不覺得。”顧小滿戰戰兢兢地回答說。

    “那給我一個不殺你的理由？”安菲薩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你不擔心博士會因此對你產生不好的感覺嗎？”顧小滿有些顧左右而言他。

    安菲薩聳聳肩︰“無所謂，我想得到的東西要麼都被我得到了，要麼被我摧毀了，博士也只是其中之一而已。”

    顧小滿清晰地感覺到汗水凝結起來順著臉頰滑下來，她一動也不敢動，雖然她進入過安菲薩的思想，但並沒辦法控制她，她知道，如果安菲薩真的要殺她，那麼她一定在劫難逃。

    “如果你要殺我，一定早就動手了。”顧小滿索性梗著脖子道，“你不殺我，肯定是還需要我，你直說吧，別繞彎子了。”

    安菲薩彎起唇角︰“中二的小姑娘，我現在不動手，不是因為廢話一堆有事要你辦，只是想看看你瀕死時的恐懼，表情不錯，反應也很有趣。”

    臥槽變/態啊！顧小滿在心中哀嚎道，早知道就不隨便對這種危險的人物用自己的能力了。她嘿嘿傻笑了兩聲，現在道歉還來得及嗎？

    “逗你的。”安菲薩忽然冷靜地說道。

    啊？驚魂未定的顧小滿看著一秒變正常的安菲薩，意外的發現空間中的那些壓迫感的確隨之消失了。她愕然地看著安菲薩，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

    “那麼說正事——”安菲薩看向她，“是不是維拉讓你侵入我和陸拾洲的思想的，你看到了多少，看到了什麼我不在乎，但是你絕對不能以任何方式告訴維拉你看到了什麼。理由你大概不會相信，她是一個外星人，但這是事實。我和博士並不信任她，希望你也不要相信她，也不要和她交換任何消息。一切都是如你所說，為了人類——”

    “臥槽？”顧小滿終于忍不住爆粗口了，這都什麼跟什麼？先不說安菲薩是怎麼知道維拉讓她做這些的，維拉居然是個外星人，但是她居然沒有告訴自己？“我怎麼知道你有沒有騙我？”

    “我為什麼要騙你？”安菲薩皺起眉，一臉莫名地看著她。

    顧小滿本來想說因為自己的能力，但好像安菲薩也不怎麼看中這個能力的樣子。再說了憑借陸拾洲的智謀，她還真的是可有可無。顧小滿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想不出來安菲薩有什麼好需要騙她的。她撓了撓頭，垂頭喪氣地噢了一聲。

    “如果外面的人問起我們為什麼找你，知道怎麼回答嗎？”安菲薩見她想明白了，為了確保萬無一失繼續問道。

    “威逼利誘，想知道關于他們的事情，但是我什麼都不知道，也說不出來。”顧小滿翻了個白眼，她腦子是轉的沒有她們快，但這也不代表她是白痴好吧？

    安菲薩點點頭，她從座位上站起來，走到門前時她又轉過身來看著顧小滿。不同于之前的認真誠懇，她祖母綠的雙眸間染上一層似有若無的冰霜，在背光時散出淡淡的寒意︰“我離開這里五分鐘後你再離開，順帶一提，如果陸拾洲從你這里知道任何關于我的事，哪怕一個字，我都會讓你後悔出生在這個世界上的，小滿——”

    安菲薩說完就帶上門離開了，顧小滿還沒從反差中反應過來。她後知後覺地癱坐在椅子上，覺得渾身使不上力氣。

    一言不發地關掉視頻，清除瀏覽記錄，重置數息面板的數據，陸拾洲飛快地在安菲薩離開房間後不到五秒鐘的時間里做好這些。

    “哇哦，我還以為你們之間沒有秘密呢。”維拉好整以暇地攤手，“雖然你們是戀人，這話或許不應該由我來說，但你知道安菲薩在精明強干的特工之外還這麼精分嗎？”

    “我知道啊。”陸拾洲短短的三個字讓維拉接下來想說的話都被梗了回去，她淡定地看著維拉︰“你為什麼覺得我不知道？”

    “因為她把你的智商和她放在同一水準線了。”安菲薩推門而入。

    “你回來了？怎麼這麼快？”維拉瞠目結舌。

    陸拾洲看了眼安菲薩的手沒說話，吃飯的房間在她們房間正上方，靠近走廊，安菲薩肯定是從走廊盡頭的陽台回來的，省去爬樓梯的時間，安菲薩盡全力的話三十秒就夠了。

    安菲薩自然沒理她，而是看向陸拾洲︰“看完之後的感想怎麼樣，博士？”

    “你是雙子座吧？”陸拾洲從背包里拿出最後一瓶牛奶，相當肯定地問道。

    “不，我是天蠍座。”安菲薩說。

    “原來如此。”陸拾洲摸著下巴，“那你覺得我們之間誰會贏？”

    “我。”安菲薩毫不猶豫地回答。

    “我很期待。”陸拾洲咬著習慣模糊不清地回答道，她一口氣將牛奶全部喝完，然後將空瓶子扔進垃圾桶里，“畢竟失敗的感覺是什麼樣的，我還從來沒有體會到過。”

    維拉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她是怎麼才會覺得陸拾洲是個道德底線很高的好人的啊？能被這樣的安菲薩看上的多半也不是什麼正常人才對啊……

    “你好像一點也不意外會被我發現？”安菲薩極其自然地轉開了話題。

    “拜托，你可是一名特工，如果你沒有發現我重新接通了其中一個監控導入這里，換言之，如果你沒有發現自己被監視著，你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陸拾洲撇了撇嘴，頗有些不甘心地說道。

    “那你還要這麼做？”

    “我得確保你不會真的殺了顧小滿。”迎上安菲薩不滿的視線，陸拾洲搖了搖頭安撫道︰“當然我不是懷疑你的專業素養，但是我不敢斷定那孩子不會犯傻，被維拉騙的團團轉要和你硬拼，要知道真正該死的那個是我們身邊這位，而不是小滿。”

    說完兩人看向一邊極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維拉，眼中的探究意味不言而喻。對維拉來說，陸拾洲一定在研究從哪里解剖她，而安菲薩肯定在想怎麼弄死她。

    “我可以解釋的！”維拉連忙舉起雙手投降，“事情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我也是有原因才那麼做的。”

    “閑的蛋疼也可以是原因，你不用解釋了。”陸拾洲淡定地說道，“外星人和特工的話都不可以相信，準備一下吧，晚宴要提前開始了。”

    莫名躺槍的安菲薩正準備反駁，但卻被陸拾洲生生打斷。她仔細思考了一下，也就明白了陸拾洲的意思。

    她們主動接近了接引人，並且進行了談話。顧小滿在被她恐/嚇以後肯定精神不振，變異者難免不會認為她們套到了有用的信息，這種時候，提前開始會談是他們搶回先機的唯一機會。但陸拾洲肯定也早就預料到了這一點，所以才這麼氣定神閑。但如果是這一點話，還有一個問題需要解決。

    “你告訴顧小滿這種可能性了嗎？”維拉問。

    “沒有。”陸拾洲說，她面無表情地計算著維拉與安菲薩都看不懂的東西，接著說道︰“但如果她連這點隨機應變的能力都沒有，我們也不能指望上她在這次計劃中幫上什麼忙，更不可能帶上她一起行動。我不是控制狂，不需要提線木偶。顧小滿也不是工具，她的人生不需要更多的無關緊要的人去指手畫腳了。我希望她能自己選擇，畢竟這條路不是那麼輕松的，一不小心就會丟掉性命。”

    維拉沉默了，她原本以為陸拾洲是未達目的不折手段的人，但似乎並不是那樣。而安菲薩似乎早就預料到了這些，房間里一時沉默，直到敲門聲響起。

    安菲薩過去開門。

    門外的顧小滿看見她明顯瑟縮了一下，隨後小聲道︰“情況有變，希望三位現在就前往豐樂飯點進行洽談，這一次依舊由我來帶路。”

    陸拾洲背上背包站到了安菲薩身前與顧小滿四目相對︰“請帶路。”

    作者有話要說︰求，留，言！

    我去考試了，希望我不是哭著回來的，望天

    順帶明天就入V了，知道一定有妹子要緣見了，不然新文見？

    全文存稿中的古代百合

    不來一發嗎？

    順帶專欄

    包養一下，新文早知道

 第23章 請君入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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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行四人在繞過幾條狹窄的巷道之後到了一座氣勢恢宏的大樓前，陸拾洲抬起頭看向一眼望不到頂的大樓，有些意外地皺眉看向身前的顧小滿︰“這樓有多少層？”

    “三百七十二層。”顧小滿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蓋這麼高干嘛？”維拉忍不住問道，“這是新建的吧，現在的地球又不存在人口過剩人均生存面積小的問題——”

    “當然是在等待諸位的到來之際百無聊賴，只好建造此樓打發時間。”一個綠發的清秀青年從里面走出來，他攤了攤手︰“終于見到本人了，陸拾洲閣下。”

    “……好好說話行不行？”陸拾洲無語半晌，隨後才吐槽道。

    “我還以為你會比較習慣這種說話方式？”來人挑了挑眉，“這幾天我拜讀了一下你的大作，基本都是文言寫的，所以我還以為你是個文雅的人。”

    “用文言寫是因為可以省很多字。”陸拾洲坦然地道，“阿奇柏德？”

    “哇哦，不愧是博士，這樣就認出來了——”話雖如此，但阿奇柏德一點意外的樣子都沒有。

    陸拾洲沒再說話，她和阿奇柏德用通訊器交流過，雖然是軍用機載通訊器，但聲音的保真度很高。她听過阿奇柏德的聲音，沒道理會忘記。

    “並不是本人吧——”一邊的維拉忽然氣定神閑地開口。

    “這不是憑借一己之力搗毀了莫斯科地下工廠的維拉小姐嗎？幸會幸會——”阿奇柏德像是才看到維拉，相當禮貌地露出微笑。說完他向顧小滿使了個眼神，顧小滿會意地點點頭，隨後進入酒店內部消失了。“接下來由我親自擔當諸位的接引人，會議室在頂樓，請隨我來電梯。”

    雖然坐電梯的風險很大，不過三百七十二層樓梯，等她們走到天都該黑了。陸拾洲深沉地嘆了口氣，接著轉頭看向安菲薩，雖然她沒明說，但眼神不言而喻。

    “走樓梯。”安菲薩像是沒看到她的眼神，異常冷靜地道。

    “你們去走樓梯吧，我要坐電梯。”陸拾洲相當堅持。如果阿奇柏德要對她怎麼樣，等她走到頂樓也是精疲力盡，成為拖累。而且阿奇柏德費這麼大力氣設下這樣一個局，大概也不是為了親手除掉她。

    安菲薩看了她一眼，無奈地轉向維拉︰“你走樓梯，我陪博士坐電梯。”

    阿奇柏德笑而不語，在一邊靜靜地看著他們。

    “為什麼是我走樓梯？你自己去走樓梯啊，我陪博士坐電梯。”維拉當然不樂意了。

    “……我們改在六樓吧。”陸拾洲無奈地扶額。

    阿奇柏德笑眯眯地點點頭︰“好，走樓梯？”

    “樓梯。”安菲薩言簡意賅地總結道。

    “安菲還是一如既往地謹慎啊。”阿奇柏德背著手向里面走去，上揚的語調顯示出他愉悅的心情。“這大概是我第一次見到你們的真容吧，真是讓人開心啊，各位都是這麼漂亮的人——”

    安菲薩皺起眉，她瞥了阿奇柏德一眼，語氣很是認真︰“別那麼叫我。”

    “彼此彼此。”陸拾洲一點也不謙虛地道，事實上阿奇柏德的樣子還是挺出乎她的意料的。只听聲音原本以為他是個精明強干的大叔，但是沒想到正體卻是個看似溫順無害的小正太。

    不過剛剛維拉也說了他不是本人，陸拾洲皺起眉來。眼前的阿奇柏德的存在的確有一種違和感，如果說是全息投影技術，但是從光影分析，這的確是一個活生生的確實存在的人。

    到底是哪里不對呢？

    “果然和傳言中一樣呢，只有博士一個人能叫的稱呼，特工小姐你還真是煞費苦心。”阿奇柏德唇角的笑容稍有幾分嘲諷，不過轉瞬即逝，又恢復成可愛的表情。

    “嘛，能做出這麼娘炮的念相，也是為難你了。”一直被忽視的維拉一副與阿奇柏德很熟的語氣說道。

    阿奇柏德微微一笑︰“維拉大人別這麼說，主人倒是經常提起你，說你曾經是他最愛的人。”

    “所以真的是西爾維斯特在這里咯？”維拉無視安菲薩與陸拾洲同時投過來的同情的眼神，繼續與阿奇柏德對話。

    “維拉大人何必明知故問，主人非常期待與你正式見面的那一天。”阿奇柏德說著向她舉起手掌，“在此以前，維拉大人請安心地留在這里，我不會傷害你的。”

    維拉的腳下驟然出現一個黑色的窟窿，隨後一道黑色的光芒籠罩過來，她整個人就消失在其中。不等剩下兩人說話，阿奇柏德又轉過身露出一個可愛的笑容︰“不用擔心，沒有主人的準許，我是不會傷害維拉大人的。同樣的，博士，如果你合作，我們也不會對你怎麼樣的。”說著他停下腳步，打開了一間房間的門︰“請進。”

    “你們一早就知道維拉的身份了？”陸拾洲本來一只腳都抬進去了，但是安菲薩掌住她的肩膀，自己先走了進去。

    然而不等陸拾洲進去，門陡然合上隨後消失，面前只剩下一堵空白的牆壁，阿奇柏德還是那副笑眯眯的樣子︰“要和你單獨相處可真難啊，博士。”

    盡管只剩下自己一個人，不過陸拾洲依舊很鎮定︰“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以及，我們能找個地方坐下嗎？”

    阿奇柏德打了個響指，一把椅子出現在陸拾洲身邊︰“請坐。”

    陸拾洲也不客氣，把背包掛在椅背上，隨後自然地坐了下去。整棟樓層中的東西開始不斷變換，樓梯消失，天花板與地板都變成了純白的顏色，接著整個空間被封閉起來，一絲縫隙也不留。她抬起頭看向阿奇柏德︰“這里面能正常呼吸嗎？”

    “當然，特意為了您進行了改造，畢竟我已經預料到了這會是異常漫長又艱苦卓絕的戰爭。”阿奇柏德說道，“至于您最開始的問題，我現在可以回答您了。主人與我們幾位統治者同樣可以共用一個大腦網絡，在我見到維拉大人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經從主人那里得知了維拉大人的真實身份。”

    “你為什麼叫她維拉大人？”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阿奇柏德要對自己有問必答，但陸拾洲也沒空想那麼多，既然阿奇柏德願意說，那她當然也不介意問下去。

    “主人在母星原來是皇家騎士團團長，維拉大人是席位第一的守護騎士，地位在我們之上。”阿奇柏德說。

    “然後你們的主人，西爾維斯特與維拉有一腿，但是西爾維斯特因為某種原因流亡到地球來了，他謀劃了三個月最終佔領了地球。維拉沒和他站一起，她是來追殺西爾維斯特的。”陸拾洲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就說了出來。

    阿奇柏德沉默了，這種智商壓制的世界還讓人怎麼玩？陸拾洲現在身陷囹圄，從進來到現在只言片語的交談中就把事情推測地八/九不離十，難怪主人想要她成為變異者一員。要完成主人的目標，陸拾洲的力量是不可或缺的。

    “我說對了？”陸拾洲沉默了一會兒，然後仰起臉看著阿奇柏德，“真狗血，你跟著這麼一個上司有前途嗎？還有更大的目標？我覺得征服地球就夠嗆……這是分分鐘被玩死的節奏啊，少年。”

    “人類這種卑鄙低劣的生物，一定要從地球上消滅掉。”阿奇柏德不屑一顧。

    “卑鄙低劣？呵——”陸拾洲冷笑一聲，“換個好听的說法應該是足智多謀吧？是誰蟄伏三個月一言不發練個宣戰書都沒有就發動戰爭？是誰罔顧自由個體的意志強行感染一個種族培養軍隊？如果說地球的所有權是你口中的主人的，如果說地球所有生物生長到現在都是靠著你主人飼養至今的，那我無話可說，臣服于一個侵略者沒有智慧的可悲的力量之下，還敢談消滅這個星球的原主人？一群沒有任何道德概念也沒有三觀更沒有智商的烏合之眾，就憑你們？想征服地球？不可能——”

    “別忘了你現在是階下囚，博士，說話最好放客氣點。雖然主人有令不能殺死你，但是他並沒說不能讓你乖乖听話。”阿奇柏德伸手捏住陸拾洲的下巴，他臉上的笑容已然消失，只剩下猙獰的表情。

    陸拾洲依舊保持著輕蔑的微笑︰“那你倒是試試看啊，讓我乖乖听話。”

    阿奇柏德從褲子口袋里摸出一個注射器︰“如果注射了這個你還能活下來，那麼你自然會听話了。如果你沒能挺過來，那我也只能對主人的損失表示抱歉了，畢竟你是絕對不會為我們所用的對吧？”

    陸拾洲還沒回答，阿奇柏德已經將針管扎進她的頸部血管，將試劑推了進去。突如其來的疼痛讓她下意識咬緊了下唇，阿奇柏德一點也沒有憐香惜玉地拔出針管扔出去。他握住陸拾洲的手臂將她提到眼前︰“一百毫升提純的D612，博士你應該很熟悉吧？那麼我們兩天之後再見——”說完他松開手，陸拾洲就像斷線的提線木偶一樣摔了下去，她睜大的雙眼失神而空洞，呼吸輕不可聞，白色倒映在純黑的雙眸里，像是一片雪。

    作者有話要說︰第一更——

 第24章 出逃

    /300611[末世]女神降臨最新章節！

    靠牆而坐，安菲薩把玩著一把蝴蝶刀，她神色很冷靜，看不出有任何異常。

    “你覺得她是真的關心陸拾洲嗎，維拉大人？”阿奇柏德雙手背在身後，他靠著牆，如同正在上初中的領家小弟弟，無害的笑容很是可愛。

    維拉的眼神很冷，比安菲薩的眼神都冷。她歪頭看了阿奇柏德一眼︰“現在這里又沒有外人，你何必用這種方式躲躲藏藏，維斯特？”維拉

    “就知道瞞不過你，不過維持體積比較小的念相不會浪費太多力量，我還蠻喜歡現在這個樣子的，我們在一起那年我剛好就這麼大，你還記得嗎？”維斯特問。

    維拉抿起唇不說話。

    “別惹怒我，維拉，你知道你不是我的對手，做這種事對你沒有好處，我手上還有陸拾洲與安菲薩。”維斯特說著看向另一個房間里的陸拾洲，她還保持著他離開時的姿勢，連眼楮都沒眨一下，比起維拉與安菲薩，她的存在才是最讓人不寒而栗的。

    到目前為止，陸拾洲一直很平靜，轉化的過程一直都是很痛苦的。病毒會侵入干細胞，殺死白細胞，在這個過程中損傷任何內髒與器官都不足為奇，最順利的情況也是一次人體大清洗，死去活來怎麼可能會是件輕松的事？

    但陸拾洲卻很平靜，就好像是睜著眼楮睡著了一樣。但是那雙眼楮又不像是絕望了，更像是死了。但是連接的測試儀器顯示她的生命跡象一切正常，免疫系統還在工作，就連心跳都沒有亂，體溫稍微下降了一點，但那是因為天氣的原因，現在接近傍晚，而她所在的空間里因為接入氧氣的滲入而與外界是相通的，所以空間內的氣溫也會降低。

    那雙深不見底的眼楮，讓人難以一直凝視下去。

    “那又怎麼樣？就憑現在的你困住我也用盡全力了吧，維斯特？”維拉冷笑出聲，她挑了挑眉︰“至于安菲薩與陸拾洲，誰在乎？她們一直在懷疑我，我們從來都不是朋友，別忘了我們才認識四十八小時不到。你想用她們來威脅我？就和當初你叛逃的時候那樣，用我們最重要的朋友來威脅我？你以為你還能做到嗎？維斯特，你什麼時候這麼天真了？”

    “听著，那件事我很抱歉，我原本也不想殺維希爾的，但是你知道，只要我放殺走她一定會過來殺我的。”維斯特試圖辯解。

    “那是因為你背叛了母星。”維拉居高臨下地注視著他，“你背叛了你的誓言，你也背叛了我們之間的感情，維斯特。不要再說了，你已經是個叛徒了，別再當個懦夫。”

    維斯特看著維拉沒有任何感情的雙眼，身形從她所在的空間里消失。維拉反過身倒在沙發上，她拿起一個抱枕蓋住臉。這次行動一開始，維斯特的目標就是她。她忽略了統治者與王之間也能進行直接的信息共享，更沒想到維斯特會為她冒這個險。

    不過既然他敢冒險，就讓他體驗一下什麼叫自作孽不可活好了——

    想到陸拾洲，維拉的眼里閃過一絲惋惜。雖然陸拾洲與安菲薩一直都在提防她，她們也從來不是真正的朋友，但是維拉還是很欣賞這兩人的。殺伐果決，計劃周密，不會將個人感情置于種族利益之前。如果這一次不是西爾維斯特親自上陣，只是阿奇柏德的話，說不定一切都會如陸拾洲所預料的那樣，她們能救出人質並且全身而退。

    深深地嘆了口氣，維拉看向兩個房間的監控面板上的一切。陸拾洲忽然有了反應，她閉上了眼楮，呼吸與心拍數降下來，種種數據顯示表明……

    她睡著了……

    睡著了……

    維拉忽然莫名有了一種掀桌的沖動，在這種情況下睡著是怎麼回事啊？維斯特你給她打的藥劑是催眠藥嗎？D612是感冒藥提純出來的嗎還附帶有催眠的副作用？她在這邊暗自神傷為還沒誕生的友情而傷感呢，結果可能會與她產生感情的對象就這麼睡過去了，這也實在是太打擊人了。

    不過這些數值的持續下降讓維拉沒心思想這些，很快她就反應過來，陸拾洲不是睡著了，而是陷入了深度昏迷。這說明病毒已經滲入了腦部——不過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陸拾洲的大腦比之一般人肯定要活躍許多，病毒總是從最活躍的地方入手。但如果不順利的話，她的大腦就會變成一片空殼。維拉想象了一下弱智版本的陸拾洲，忽然覺得如果陸拾洲變成那個樣子那她寧願陸拾洲直接被維斯特弄死，而不是一天到晚像個白痴一樣活著。

    她下意識地轉頭看向另一個房間的安菲薩，她已經背著武器盒站了起來，手里拿著的那把匕首在她指間轉了轉，隨後筆直地飛過來。維拉被嚇了一跳，但畫面隨之變成一團雪花消失了。

    這也可以？怎麼辦到的？維拉驚訝地睜大了眼楮，她很肯定自己的房間也被維斯特監控著，但她卻找不到監控點。而安菲薩只是在那里靜靜坐了半小時不到，就已經察覺出了這些。維拉自然想不出答案，安菲薩也不會給她答案。

    解決了監控問題之後，安菲薩重新從武器箱里拿出了一個小錘子。雖然她所在的空間同樣是六面純白沒有任何縫隙，但是她並沒有察覺到空氣成分的改變，坐了那麼久也沒有呼吸困難，說明這個空間是與外界相連的。而她現在要做的，就是找出連接處，先出去再說。小小的錘子敲過四面牆壁，安菲薩看了眼天花板與地板，緩慢地將小錘子輕輕拋起。她用的力氣看似不大，但小錘子卻垂直砸在天花板上發出結實的響聲，接著她接住下墜的錘子，向前一步繼續測試。在她進行到底十次的時候，維斯特接住了下墜的錘子，然後站到了一邊。

    “不錯的想法，這玩意兒哪里弄來的？”維斯特有些玩世不恭地問道。

    “你不是阿奇柏德。”安菲薩說。

    “我的確不是，你怎麼知道的？”維斯特看了眼空蕩的房間，他可沒把與維拉的談話的監控丟到這個房間里來。

    “阿奇柏德沒有這麼厲害，他辦不到這些。”維拉坦然地說道。

    “我還以為你會更喜歡強這個詞——”維斯特避重就輕地回答道。

    安菲薩看了他一眼︰“強是用來形容強者的，但你不是。”

    維斯特挑眉︰“我不是嗎？如今你們都被我困在這里，再過不久博士就會成為我們的一員，我想她一定有辦法讓你也加入——如果她活下來的話，你們都是我的囊中之物，難道我還不夠強嗎？”

    “自作聰明的小伎倆而已。”安菲薩淡定地看著他，好像沒听到陸拾洲似乎會死的可能性，“如果你真的足夠強，那麼你就不會把我們分開。你懼怕我們在一起的力量，所以你只能這樣。”

    “我只是不想讓你們打擾彼此，如果博士和維拉在的話，我就沒辦法像這樣和你說話了。”維斯特輕笑道，“安菲薩小姐，有沒有人和你說個你真是個標致的美人。而在我們母星，美人是不應該上戰場的，要不要考慮一下上我的床？我會考慮讓你保留你現在的人格，只要你不違抗我。”

    “不用了，思考的事情一般都是博士來做的，我只負責行動。”安菲薩面無表情地看著他，一點都沒有被挑逗的惱怒，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顆石頭，平靜地讓人不寒而栗。

    可維斯特又怎麼會怕這種注視？他只是聳聳肩膀，有些遺憾地看著她︰“真可惜，看來只好等博士醒來後親自將D612注射進你的體內了——看著你喜歡的人將你變成她的同類，想必是件很愉快的事情吧，安菲薩小姐？”

    “如果她能醒過來的話。”安菲薩不置可否地看向一邊。

    “看上去你對此並不怎麼抱期待。”維斯特有些意外。

    然而安菲薩已經舉起了一直垂著的手，在黑色風衣的掩映下的槍管連向維斯特射出三發子彈，維斯特雖然堪堪避過，但後續的攻擊如期而至，安菲薩也沒有站在原地射擊，而是追著維斯特的身形攻擊。

    轉眼之間位置互換，安菲薩的攻擊也驟然停止。氣定神閑地維斯特露出贊賞的眼神︰“斷了兩根肋骨還能做到這種地步，難怪阿奇柏德派出的變種人沒辦法解決你。”

    “不是因為這些才能贏的。”安菲薩低下頭小聲說，她喘了口氣，然後按下手中的按鈕，爆炸的火光從維斯特身後綻放開來，劇烈的氣浪掀翻了整個空間，她本人也被撞在牆壁上，而維斯特的身影則閃了幾閃，隨後整個消失了。

    晃了晃腦袋，安菲薩扶著額頭從爆炸的地方從牆壁上扯出的口子里走出去，與來時無異的房間，樓梯就在不遠處。安菲薩並沒有輕舉妄動，而是戒備地慢慢移向走廊。

    安菲薩知道那種程度的爆炸肯定殺不死對方，既然已經開始，如果不是敵人死，那就是她亡了。

    作者有話要說︰第二更

 第25章 各自的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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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一時刻，陸拾洲睜開了眼楮。

    大概是因為爆炸的聲音太過巨大，而這些封閉空間的隔音效果不太好吧。陸拾洲想到，她眨了下眼楮，眼前的景象和失去意識之前無異，而她則睡在冰涼的地面上，這個認知讓她不自覺地打了個噴嚏。陸拾洲抬手揉了揉鼻子，從地上站了起來。

    有什麼不一樣了……陸拾洲看向前方，她能很清楚地看到前方牆壁的每一個細微的地方，她甚至能感受到氣流的流動——難道D612已經改變了她的身體結構？陸拾洲皺起眉，可是她完全沒打算臣服于阿奇柏德這些人，難道她變成了維拉所說的幾十億分之一？不可能——陸拾洲相當冷靜，她運氣雖然還好，但是這種好事絕對不可能發生在她身上。

    陸拾洲低下頭看向自己的手，她很快就發現自己的指甲比之前長了許多，就連頭發的長度與顏色也隨之改變。她想了幾秒鐘，從包里拿出便攜電腦，打開攝像功能，看到了畫面之中的自己。

    銀色的長發堪堪到腰，雙瞳的顏色也變成凝霜的銀色，頭上還多了兩個毛茸茸的耳朵，這是什麼奇怪的羞/恥play嗎？覺得不忍直視地關閉攝像功能，陸拾洲忍不住扶額︰“我知道你在看這些，來解釋一下怎麼回事好嗎？不是說好的轉化嗎？這他/媽變成雜交失敗了吧？”

    事情的走向奇怪至此，就連一向冷靜的陸拾洲都忍不住罵了髒話，用句她平時不會說的話來說，基本可以解釋為“我的內心幾乎是崩潰的”，當然對陸拾洲來說，她現在不僅是內心崩潰，她的世界觀也跟著坍塌了。外星人的存在她可以理解，但她這副貓科動物的形象是鬧什麼鬼？喵星人版的梅超風嗎？！陸拾洲做了一個深呼吸，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陸拾洲猜地不錯，維斯特的確時刻在注意她這邊的情況，但是事情的走向不僅出乎陸拾洲本人的意料，就連維斯特也沒有料到。他原本還想繼續調/戲一下安菲薩打發時間，畢竟體術好到這種程度的人真的不多。維斯特看著畫面中陸拾洲銀色的雙眸和頭上白色的毛聳聳的耳朵，轉頭對恭敬地立在一邊的墨綠色長發的俊美青年冷聲︰“阿奇，你去試探她一下，留一口氣就行。”

    阿奇柏德右手手掌貼向心髒的位置微微傾身︰“如您如願，主人。”

    說完他的身影悠然一閃，消失在了房間里。維斯特看向另一幀畫面，又命令阿奇柏德之前挑選出的幸存的執行者小隊去將安菲薩重新抓回來。四人領命之後相繼行動。

    察覺到維斯特的壓力不在之時，安菲薩松了口氣，但很快她又重新戒備起來，從上下兩個樓梯口與走廊盡頭出現的四人與她之前解決掉的一個人有著相當相似的氣質。執行者——安菲薩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地就想到了這個名詞，拉開拉鏈提出背包中的武器盒打開，安菲薩的手中多了一把手槍，她雙手持槍，向離她最遠的一個人開了槍。

    能贏嗎？安菲薩不知道，之前僅僅是一個執行者她就需要全力以赴並且還是靠著陸拾洲制作的武器獲勝，但是現在她面前有四個那樣的殺人機器。安菲薩做了一個深呼吸，將這些考慮全部都丟出腦子，雖然實力差距是壓倒性的，但也不是沒有一拼的可能性。她迅速地查看了一下地形與四人所在的位置，拎起武器盒就走到一根支柱的背後，身形與影子都消失在四人的視線里。

    離的最近的人面色不變，繼續向前走，但是視線卻開始向周圍搜索。他們都知道安菲薩在他們的視覺視角，但是在那樣的角度要做些什麼是很困難的，那麼問題在于，安菲薩到底要做什麼？

    四人同時戒備起來，一枚子彈悄無聲息地向最靠近安菲薩的執行者的眉心飛去，然而執行者只是稍一側身便避過，子彈裝在他身後的牆壁上，又反彈回來，直直穿過執行者的脖子，血液汩汩流出，然而這還沒完——落在地上的子彈迅速爆炸，從這個可憐的執行者的腳下開始燃燒，暫時失去行動能力的執行者就這樣化成一團火花。

    剩下的三人迅速戒備起來——躲在暗處的安菲薩迅速換到了巷子中靠牆而立。她檢查了一下槍內的子彈，還有兩發，但是足夠了。

    安菲薩將她的長刀背在背上，手槍別在腰後，接著翻出防毒面具，打開紅外線模式，然後從武器盒底部拿出了火箭筒。向炮夾里填充了兩枚炮彈，安菲薩毫不猶豫地轟向地板，第一枚爆破彈，地板上被炸出一個窟窿，而第二枚有著麻醉作用的煙霧彈，則卡在暴露出的鋼筋水泥之間，白色的煙霧很快就充斥著整個房間，安菲薩縱身一躍，像只靈巧的豹子，從打開的通道中跳下去。在落地以前打開風衣的緩沖，接著平穩落地。來不及調整姿勢，安菲薩反手拔出腰間手槍向上開了一槍，子彈沒入追過來的執行者的胸膛，接著又是絢爛的火花。但安菲薩沒時間看她制造出來的美麗煙火，她就地翻滾到了一個掩體之後，將注意力集中在樓梯口與窗戶之間。

    這一層與之前的不同，是正常的樓層，並不是維斯特等人制造出來的空間，雖然不知道原因，但這樣的布置對安菲薩來說更為有利。

    轉眼之間兩名執行者覆滅，剩下的兩人都有點震驚，同時也更加小心翼翼，避免全軍覆沒的悲慘結局。雖然這邊戰況幾乎呈現了一邊倒的局勢，但維斯特與維拉都沒有在意，兩人的注意力全部都在陸拾洲身上，真正的阿奇柏德也進入了陸拾洲所在的空間，兩人剛剛開始交談。

    “本人？”陸拾洲沒有動，她站在原地，雖然她只是很正常地看著阿奇柏德，但是銀色的雙瞳透出來的光卻分外冷冽，與生俱來的冰涼讓房間的溫度驟然降低。

    阿奇柏德自然也察覺到了陸拾洲周圍氣場的改變，但讓人奇怪的處于氣場中心的她本人看上去卻毫無攻擊力，在她身上甚至感覺不到任何力量。阿奇柏德想起韋斯特的眼神，不敢大意，因此在接近一定距離後也停留在原地︰“本人——之前與你接觸的是我的主人維斯特。”

    “鎭，是嗎？”陸拾洲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你的主人可是尊稱我為您，你是不是應該效仿一下啊？”

    “那只是因為主人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而已。”阿奇柏德冷哼一聲，“從你來了這里以後就一直試圖激怒我們，這樣做意義何在？難道你就這麼想死嗎，博士？”

    “不如留著這個問題問你們自己？你們才是一直在作死的那些人。”陸拾洲淡定地看著他，“那你是來干什麼的？測試我的嗎？這難道不是你們想要的結果嗎？看來凡事都有意外。”

    在另一個房間看著這一切的維斯特有些咬牙切齒，陸拾洲就是這樣，給她千分之一的蛛絲馬跡，她就能準確出剩下的全部事實。所以他才需要陸拾洲來統率軍隊，他個人的戰斗力雖然高，但是並不擅長領軍作戰，不然也不會再當初戰敗。維斯特認識到了這一點，然而他並沒有意識到的是，他試圖征服一個他不可能掌控的人來幫助他。

    “我不想和你廢話了。”阿奇柏德抿起唇，他的身影一閃，下一秒就到了陸拾洲身後，他輕輕一拳就將陸拾洲擊飛，然而謹慎起見，他並沒有繼續進攻。

    身體撞在牆壁上，劇烈的疼痛伴隨著眩暈襲來。喉頭泛起一口腥甜，陸拾洲一口血吐出來，她抬起手擦掉唇角的腥熱液體，視線觸及鮮紅的顏色時覺得身體里所有的氧氣都被抽走了。

    不能呼吸，意識昏沉，身體像是要炸開一樣，頸項像是要斷了一樣的難受。

    陸拾洲扶著牆壁站起來，她抬起頭看向遠處的阿奇柏德，視野有些搖晃，但還是能看清楚。陸拾洲停止身體的顫抖，她的雙腳依舊可以有力地支撐著身體。她閉上眼楮又緩慢睜開︰“我生氣了。”

    那雙銀色的瞳孔四周籠上一層血紅的光暈，阿奇柏德還沒從驚訝中反應過來，陸拾洲的攻擊已經到來。她的速度很快，快地驚人。阿奇柏德被她一記肘擊擊飛，然而還沒等他做出反應，陸拾洲已經跟到了他的身前。

    阿奇柏德睜大了眼楮，他可以清楚地看到陸拾洲唇角詭譎的微笑，還有那雙眼楮里嗜殺的戰意，這些都讓他本能地想要逃離。他知道，自己應該奮力迎戰的，但身體卻誠實地挪到了場內另一邊。

    陸拾洲的動作也停下來，她並沒有立即追上去，而是微微歪頭看向阿奇柏德︰“你的主人在看著，這樣逃避，真的好嗎？”

    可以看見顏色的風從她身邊旋轉而起，紅黑格子的裙擺飄蕩中，她銀色的長發像是泛著光，卻充滿了絕望的氣息。

    陸拾洲的笑容甚至微微擴大︰“而且你根本就逃不掉，不是嗎？”

    作者有話要說︰啊，稍微遲到一會兒的第三章

 第26章 安菲的轉變

    /300611[末世]女神降臨最新章節！

    第二十六章，新的來客

    危險——

    阿奇柏德全身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著要他遠離陸拾洲，可這種強烈的求生本能卻輸在陸拾洲帶來的震懾之下。他幾乎能感覺到自己在發抖，就算是維斯特都沒有帶給他這麼強烈的危險的感覺。阿奇柏德的能力是空間移動，他能穿越不同的次元隱匿自己的身形，並在敵人意料之外的地方發動攻擊。有這種能力，他的閃避與速度幾乎是無人能及的，但陸拾洲卻比他更快。

    她總是能輕易地察覺出阿奇柏德在哪里，並且能以超越阿奇柏德的速度提前到他所出現的位置，輕而易舉地將他擊飛出去。

    索性陸拾洲也沒有太將他放在眼里，她一個過肩摔將阿奇柏德最後一次摔出去之後，歪頭晃了晃腦袋看著全身骨折無力站起的阿奇柏德，似乎對這個玩具沒興趣了。

    阿奇柏德失去意識，借助他的能力構建的虛擬空間也開始瓦解，變成正常的大樓。陸拾洲長舒了口氣，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還是有些不明白狀況，但這些並不是最重要的。雖然戰斗力有點出乎意料，但她還是不想頂著貓耳娘的模樣到處跑。

    這個模樣的能力觸發機制也是很奇怪啊……陸拾洲發現身體不受控制地動了起來。她發現了視野的改編，身體仍舊在繼續行走，但她並沒有控制自己的身體做這樣的事情。

    換言之，她已經失去對身體的控制了。

    陸拾洲有些無奈地想扶額，雖然她並沒能做出這個動作。但很快，她的視野內就變得一片黑暗。陸拾洲猜想這並不是身體上的衰敗，而是她作為意識被蒙蔽了視野。

    “判斷地很精確嘛，不愧是在我沉睡期間一直運行著這個軀體的意識。”

    陸拾洲的視線轉向聲源，在一片黑暗中，她甚至看不到自己的樣子，卻能清楚看到說話的東西——的確是東西，以陸拾洲有限的學識，尚不能準確地說出這個物種的名字。外型和貓大同小異，不過體積要大上一圈，四肢與身材的比例更像是一只豹子。

    “一只貓科動物在說話？這怎麼看也都超越常識了吧？外星生物？”陸拾洲沒理會它陰陽怪氣的夸贊，作為一名研究人員，她的好奇心不合時宜地發作了。

    “不錯的猜想，怎麼猜到我是外星生物的？”貓科動物緩緩地走近，近到幽深的綠色眼楮近在眼前，深深的寒意讓陸拾洲徹骨生寒。

    “既然有外星人，肯定也會有外星生物啊，這是常識。地球上可沒有能夠隨便張嘴說話的貓科動物，所以你是外星生物，這個猜測沒跑了。”陸拾洲淡定地回答道。

    “確切來說，不是一般的生物，而是作為守護聖獸一樣的存在——不要覺得那是什麼原始部落的迷信崇拜，你也見識到了我的力量，雖然只是發揮了十之一二，但對付這群烏合之眾綽綽有余。而我寄宿在你的身體里，這是你的榮幸。我也不想做出為了奪取這具身體就殺掉你的舉動，所以你還是乖乖陷入長眠吧。直到這具身體不再具有寄宿的價值，我會離開尋找下一個宿主，你就能醒過來了。”

    “……听上去我似乎沒得選擇。不過在此之前我有一些問題想要問你。”雖然只能看見對方是件有些可怕的事情，但陸拾洲還是很淡定。她甚至連說話的調子都沒有改變，就只是淡淡地提問。

    “問吧——”

    “首先，你作為一個外星生物，為什麼寄宿在一個地球人的身體里，你就沒想過這其中的原因嗎？再者而言，發生在我身上的每一件事你都一清二楚嗎？你就不想知道自己是如何到這具身體里來的嗎？你確定沒有我你能找出事情的真相？”陸拾洲挑眉，雖然看不見，但她還是注視著對方的一舉一動，“以及還有句不得不說的是，這是我的身體，你借用的時候能不能對主人客氣一點。別說什麼殺了我，如果你有完全的把握殺了我，完全不必和我廢話。有爭奪就會有勝負，你也不敢確定你會完全勝利，所以你最好不要再威脅我了。最後，我只是想說一下你那句可笑的‘直到這具身體不再具有寄宿的價值，我會離開尋找下一個宿主，你就能醒過來’，什麼時候不再有寄宿價值，需要花費多長時間？如果是為了保命，三五個月或許還能商量，但三年五年，十年二十年，誰知道你要用這具身體做什麼，又怎麼可能乖乖和一個會說話的貓科動物合作。”

    “……一口一個貓科動物，你有完沒完？”

    “呵，不管你是什麼玩意兒，最好快點把身體還給我。就算你不想弄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還想知道。我會盡快查明這件事，所以你，快點把我放出去。如果不能從我的身體里滾出去，那就暫時老老實實地呆在里面，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直到下一次有必要的時候再出現——”和對方說話時，陸拾洲很少用問句，就算是疑問句，她也會以陳述的語氣說出來。偶爾幾個反問句，听上去也是異常嘲諷，讓人有口難言。

    貓科動物似乎在忌憚什麼，在陸拾洲面前繞了兩圈後語氣凶惡地道︰“那你給我快點查明原因，我可不想糊里糊涂的就這麼過下去。”

    它說完就化作一些星點消失了，陸拾洲很快就陷入了完全的黑暗里，但隨後，她已經無法意識到自己深陷在這樣的困境里。陸拾洲恍惚明白這是身體的負擔從另一個意識上消失，反應到現在是控制塔的她身上。疼痛從四肢百骸襲來，但很快連疼痛都一起消失了。

    陸拾洲醒來的時候是在旅社，還是她們曾經呆過的地方。安菲薩默然地坐在她身邊，武器盒放在觸手可及的位置，但她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所幸看上去沒有傷痕。

    “安菲？”陸拾洲說完才發覺嗓子有些啞，她撐著想坐起來，但是全身軟綿綿的使不上力。她垂眼看了下自己的手，指甲已經變成了正常長度，頭發也是一樣。陸拾洲深沉地嘆了一口氣，看來能做出那樣的行動是透支了身體的極限吧。還是她的身體已經和正常人類不一樣了？而另一只手手背上則插著一只針管，正在輸液。

    安菲薩听到響動，忙轉過頭來，她臉上寫滿了擔憂，不過她什麼也沒說，只是扶著陸拾洲坐起來，然後喂了她一點水︰“身體感覺怎麼樣？”

    “不太好，使不上力氣。我睡了多久？”陸拾洲問。

    “兩天。”安菲薩將水杯放在一邊，然後扶著她躺回去，“她們說你這次的消耗至少要睡足一周才能補回來，現在又不急，你繼續睡吧。”

    “她們？誰們？顧小滿和維拉？”陸拾洲的腦子轉的沒之前那麼快了，她才剛躺回去，就覺得兩只眼皮想合在一起。陸拾洲也不勉強，合了眼繼續含糊不清地開口︰“為什麼現在不急？”

    “繼續睡吧，等你醒來再說。”安菲薩放輕了聲音，在陸拾洲听來她的聲音就更遙遠了。陸拾洲艱難地輕哼了一聲，隨後又陷入了沉沉夢鄉。

    期間她反復醒過幾次，還去了洗手間，吃了點東西，身邊一直只有安菲薩在。陸拾洲也沒問她們在哪里，其他的人在哪里，她在旅店里足足睡了一個星期才徹底恢復精神。清理了自己之後，陸拾洲久違地伸了個懶腰，躺在了太陽曬到的地板上。

    “什麼啊，原來我們還在這個三月花旅社里。”陸拾洲在陽光下舒服地眯起眼楮，“現在能告訴我那天之後發生了什麼事情吧，安菲？還有她們到底是什麼人。”

    “我也不太清楚。”安菲薩坐在她身邊，她抱著一柄長槍靠著牆，大有一種無論是誰過來都格殺勿論的感覺。“我被關起來之後想辦法逃離了那里，解決了追來的人，然後看到你從樓梯上滾下來。身後是維拉和夏洛特，她們就是我說的她們。”

    “夏洛特？”陸拾洲在腦海里搜索了一下這個名字，但是沒發現任何印象。

    “維拉母星上的公主，前來討伐西爾維斯特的領頭人物。她的部下的其他人眼下正在地球上的其它地方對西爾維斯特的勢力進行清剿，她們兩個則想和我們一起行動，被我拒絕了。”安菲薩言簡意賅地介紹了復雜的人物關系，對當天混亂的局面只字不提。

    陸拾洲有些無奈，其它星球上的一場戰爭的戰火蔓延到了地球，還真是巧地不行︰“那關于我的新造型，兩位外星來客就沒有說些什麼？”

    “夏洛特說你是她們母星上的人，希望能在戰爭結束以後，帶你回去。”安菲薩回答道。

    陸拾洲並沒有立刻表態，她從地上坐起來︰“安菲，你是要我問一句你才說一句嗎？”

    “這有什麼不對嗎？”安菲薩反問道。

    “不，這沒什麼不對。”陸拾洲嘆了口氣，“那她們人現在在哪里？”

    “在豐樂那邊，因為你需要靜養，所以沒有過來打擾你。”安菲薩說。

    “好，那我們現在過去找她們。”陸拾洲冷靜地從地面上站起來，她抬手握上陽台的門把手，轉動，卻在推開門時被安菲薩握住手腕。

    她抬眼看向陸拾洲︰“你不會想見到她們的。”

    “為什麼？”陸拾洲問。

    “因為她們想帶回去的是另一個你，而現在的我，大概是沒有辦法阻止她們的。”安菲薩垂下手，“所以我想在一切發生之前，和你好好談一談，再多看你一會兒。”

    “我什麼時候說過要和她們一起回去了？”陸拾洲斂眸，淡聲問道。

    陸拾洲的回答在安菲薩意料之中，她仰起頭看著陸拾洲，翠綠的眸子在陽光下折射出明亮的光彩︰“她們並沒打算征求你的意見，博士。”

    陸拾洲抬手關上門，她靠著門，看著近乎頹然的安菲薩，忽然有點明白安菲薩的沮喪從何而來了。

    大概在安菲薩的印象里，她一直都是最強的吧。事實上，在陸拾洲的印象里也是如此。將安菲薩成為最強人類也不過分。但現在這個星球上遠不止人類在活動，這里還有的是無窮無盡的怪物，來自異鄉的戰士。曾經可以憑借自己的雙手和力量保護或得到的東西，現在什麼也沒剩下了。

    不同位面的力量差距實在讓人絕望。

    就像有朝一日穿越到了一個魔幻的世界，局勢風起雲涌，身處漩渦中心，自己卻如同初生幼兒一樣無能為力。就算再怎麼堅強的人，內心里肯定也是會失落的。

    陸拾洲在安菲薩身邊坐下來，她下巴枕著膝蓋，定定看著前方︰“我也沒打算讓她們征求我的意見，安菲。這件事沒有任何商量的余地，要去哪里是我自己的決定。至少到現在為止，我還沒打算拋棄我的母星跟著一群完全不知道本體是什麼樣的外星人離開。”

    “到現在為止？”安菲薩的視線隨著陸拾洲的動作而拉低，她要稍微低下頭才能看清陸拾洲清澈透亮的眼神，一點也看不出妥協或者疲倦的樣子。

    “因為地球現在還危機中來著不是？”陸拾洲點點頭，“至少要等這邊所有的事情都告一段落，一切都步上正軌為止啊。至于外星人嘛，說實話，我還是挺有研究*的……未知的生物多麼有吸引力啊。”

    安菲薩扶額︰“你真的搞清楚了事情的嚴重性嗎……博士，你確定你到了另一個星球之後是去做研究的而不是成為研究對象嗎？雖然你爆發的時候很厲害，但是那個星球上似乎還有三個和你同等級的人。”

    “那並不是我，安菲。”陸拾洲握拳抵上自己的心髒，她歪頭看向安菲薩︰“我身體里面還住著另外一個東西，切切實實的怪物。也許我現在的一舉一動都在它監視之中來著。它似乎把我當成了它的宿主，但是，這很扯淡不是嗎？它大概是某種精神力量，肯定是現在的科技還沒辦法解釋的玄學現象。這麼看來，我們要解決的問題還真是多啊——”

    “心態這麼好，我怎麼不知道你還有這麼樂天的一面？”安菲薩半開玩笑地挑挑眉，語氣中多了幾分揶揄。比起一開始的頹然，卻是有了幾分精神。

    陸拾洲靠著牆，暖融融的陽光曬在身上著實舒服地很。她眯著眼楮，像只享受午後陽光的貓︰“這叫積極解決問題，畢竟就算愁眉苦臉的，問題擺在那里又不會自己消失，還不如想著怎麼解決呢……”

    陸拾洲越說聲音越小，到最後她直接頭一歪栽在安菲薩肩膀上睡過去了。安菲薩低頭叫了陸拾洲兩聲，陸拾洲睡的很沉，沒醒過來。她凝視陸拾洲的側臉半晌，良久後輕輕嘆了口氣。安菲薩伸手揉了揉陸拾洲一頭亂糟糟的頭發，將她額前劉海捋起，身體更低一點輕吻上陸拾洲的額頭︰“謝謝你，博士。”

    起身將陸拾洲抱回房間里放在床上，壓好被子後安菲薩到衛生間里洗了個十分鐘的澡。她對著鏡子拍了拍自己的臉，再度睜開眼楮後眼神沉穩地有些可怕。

    快到夜晚的時候，顧小滿送了兩份飯過來。不過陸拾洲還是沒醒，顧小滿有點擔心。

    “不用擔心，我一個人也能吃完。”安菲薩看著她寫滿擔憂的臉，這麼平靜地說。

    “誰擔心這個了？！”顧小滿差點一個保溫盒砸安菲薩頭上，“是不是博士一直沒醒所以你精神錯亂了啊安菲薩，你這個畫風太令人擔心了好嗎？”

    “嗯？”安菲薩快速地解決著晚餐，“博士中午的時候醒過一次，還能正常行動，說話邏輯清晰很有條理，大概是沒什麼問題的。給博士備點食物吧，免得她餓醒了沒吃的。”

    顧小滿點點頭表示知道了，她看了眼床上的陸拾洲，這才反應過來安菲薩剛剛說了什麼︰“博士醒過？”

    安菲薩這次沒再回答，她剛剛依舊明確說過了。

    “她醒過？你為什麼沒告訴維拉和夏洛特？”顧小滿問。

    “我為什麼要告訴她們？”安菲薩反問道。

    顧小滿語塞，她想了會兒才有些遲疑地問道︰“難道維拉和夏洛特不是好人嗎？”

    安菲薩沉默，大抵是工作原因，她依舊很久沒見過顧小滿這種天真無邪的人類了。嘴里咀嚼著飯粒，安菲薩下意識地看向還睡著的陸拾洲，思緒不自覺地就飄到下午陸拾洲拐彎抹角地安慰她開導她。她也沒想到自己的挫敗那麼明顯，不過說來就算不明顯陸拾洲也肯定看的出來。

    在那樣暖和的日光下，陸拾洲有一句沒一句的溫柔慵懶的語調就像一只輕巧的蝴蝶，在她五髒六腑里輾轉蜿蜒，撩得她整個人到現在還有點暈乎。

    放下筷子，安菲薩盤腿坐在顧小滿面前︰“你覺得維拉和夏洛特是好人嗎？”

    顧小滿又想了好一會兒，還是點了點頭。不知道是為了說服自己，還是為了讓自己的判斷顯得不那麼可笑，顧小滿接著說道︰“因為她們並沒有做什麼壞事對吧？而且她們還救了我們。最重要的是，她們還會留下來幫助我們處理西爾維斯特這個壞蛋，也就是拯救地球的外星友人？”

    “那我再問你，西爾維斯特為什麼會來到地球？”安菲薩循循善誘，“他是一開始就打算侵略地球，還是走投無路之時被迫降落于此，陰差陽錯早就現在的局面？”

    “肯定是後者吧，這個不應該很清楚嗎？”顧小滿說。

    “那麼西爾維斯特又為何會迫降到這里呢？因為他在自己的母星發動政變失敗了是吧——”安菲薩替顧小滿回答了她要說的答案，直視著顧小滿的眼楮︰“那麼，沒能徹底解決西爾維斯特讓他在地球上興風作浪，並且沒有第一時間通知我們的政府，只是暗中尋找，導致地球淪陷的罪魁禍首，是誰？”

    “……夏洛特。”顧小滿回答出這個名字的時候整個人的表情都扭曲了，她毫不掩飾的你他媽在逗我，我的三觀都要被顛覆了模樣看上去既可笑又讓人無奈。

    “也不能這麼說。”安菲薩還是很公道的，“只能說是夏洛特所在的政府比較沒遠見，這才導致事情發展到這種地步。夏洛特貴為公主，能夠率領自己的親衛隊來解決自己星球解決的爛攤子這份勇氣和責任感還是挺值得推崇的，但這並不能成為我們需要感謝她們的理由。”安菲薩頓了頓，翠綠的眼眸里蒙上一層淡淡的殺氣︰“是地球在為他們母星的失誤買單，也是我們在努力幫她們收拾爛攤子。不要臉一點，我們完全可以表示她們才應該對我們感恩戴德。而且她們還試圖帶走博士，理由還那麼可笑。我是不會允許這種事發生的——在達成這些共識以前，我並沒有和她們合作的打算。”

    顧小滿恍然大悟，她連連點頭表示安菲薩說的有道理︰“我也會幫你的，不會讓博士被她們帶走的。”

    “……”結果你的重點就只有不會讓陸拾洲被帶走嗎？安菲薩有些無奈，她已經懶得再解釋了，聞言索性點點頭︰“那辛苦你了。”

    顧小滿全然沒听出安菲薩話里的無奈，拍了拍胸脯表示相信自己準沒錯，說完她就去準備食物了。

    顧小滿走後，安菲薩繼續留在房間里照顧陸拾洲的飲食起居。擔心陸拾洲醒過來不見人會跑到什麼地方或者遇到危險，安菲薩基本沒離步。

    半夜，安菲薩靠著牆假寐，一道漆黑的人影悄無聲息地潛入房間。人影極快地逼近陸拾洲，卻在即將到達時被一道從眼前劃過的小刀阻止了動作。

    “維拉，如果你再向前一厘米，下一次就不會打偏了。”安菲薩依舊坐在哪里，眼楮不知道什麼時候睜開了。房間里只亮著昏暗的地燈，安菲薩如貓的翠綠瞳孔在昏黃的燈光下一場亮眼，晃得維拉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你什麼時候醒的啊？”維拉縮回手，就勢倒在床邊的沙發里坐下。她聲音不大，但並不影響安菲薩听清。

    “我沒有睡。”安菲薩說。

    “今天你和小滿的談話我都听到了。”維拉說，她指著自己的大腦繞了繞︰“精神連接，是可以共享信息的。”

    安菲薩並不意外︰“那你是來道歉的？不用了，幫我們處理完這件事兒就行了。”

    “你怎麼就這麼確定我們會幫助你處理西爾維斯特呢？就算不幫你們搶走陸拾洲我們也沒啥損失啊。”維拉碼起二郎腿，拿起桌子上的隻果隨手擦了擦就開始啃。

    “你們要是那麼做損失就大了。”安菲薩特別冷靜地看了她一眼，她對維拉的態度一直如此，也不存在什麼前後轉變之說。“西爾維斯特要是站穩腳跟，首先要打的肯定是你們。要不是這樣你們能來處理他？估計有點腦子的都不會信。你們搶走了現在的陸拾洲又能怎麼樣呢？這個身體還是博士佔主導，事情到底會怎樣收場你們也不清楚不是嗎？而且把強取豪奪的事情做地那麼理直氣壯，可是會招來非議的。”

    安菲薩不是顧小滿，雖然她不如陸拾洲那麼思慮周全，但是這種淺顯易懂的道理她還是明白的。現在的問題不在于夏洛特和維拉想怎麼做，而是陸拾洲意識里的另一個精神想做什麼。換而言之，也就是說現在的當務之急也就三件事，第一，找出西爾維斯特藏身的位置干掉他，一勞永逸以絕後患。其次，解決地球上人口將近數億的變異人問題。最後，才是陸拾洲身體的另一個不知名生物的問題。

    第一個問題已經不在陸拾洲的擔憂範圍里了，第二個問題能否解決，把話說滿一點還得看陸拾洲。至于第三個，恐怕卻不是陸拾洲一個人能解決的問題。現在她們擁有的關于未知生物的情報太少了，雖然維拉和夏洛特似乎知情，但兩人也不敢確定。而大約知道那玩意兒真相的陸拾洲現在又在昏迷中，眼下還是等陸拾洲醒過來，然後與大部隊匯合。

    不過陸拾洲才睡了三天不到，看上去還有得睡。

    安菲薩話只說了淺淺幾句，其中錯綜復雜的意味維拉一時間也體會不出。她點點頭，算是同意了安菲薩的說法︰“不過你對我們真的沒必要那麼大敵意，我們是來幫忙……啊不，我們是來收拾爛攤子的，對于擄走小陸同學完全沒興趣。”

    “哦~”安菲薩一臉氣定神閑，語音悠長，擺明了就是不信。

    想起自己剛剛的舉動，維拉也知道自己現在說這話也沒什麼說服力。她有些無奈地轉了話題︰“小陸同學白天是不是醒來過一次？”

    “是，怎麼了？”這個問題安菲薩倒沒隱瞞，而是老老實實地回答了。

    “那她大概睡不了一周了。”維拉說，“恢復能力挺好的，頂多五天吧。你要不要睡會兒？我肯定不會對她做什麼的，你這麼守著身體也吃不消啊。”

    “我還行。”安菲薩搖搖頭，“不是信不過你，別放在心上。我現在誰都信不過，對事不對人。偶爾也休息過，還剩兩天，我能熬得住。”

    維拉微微愣了會兒，她摸著下巴饒有興趣地感嘆︰“誒，是我的錯覺嗎？雖然你還是冷冰冰的，但好像沒那麼令人討厭了？到底發生了啥？你的內心有啥驚濤駭浪地轉變嗎？說出來讓我放松一下唄。”

    “你以前可沒說過我招人厭這話。”安菲薩翻了個白眼，語氣不怎麼誠實地說道。

    “這倒真沒有，以前不是不敢說嘛。你全身都散發著誰敢說老子一句話不好老子就殺你一戶口本的戾氣，我覺得就算是小陸同學也未必全然敢和你說實話。”維拉輕哼一聲，對于安菲薩這種毫無自覺的精英氣場吐槽道。

    “……什麼鬼？”安菲薩皺起眉，“我怎麼沒覺得我是那樣的人？難道我的自我認知和表現的偏差有那麼大嗎……”

    “雖然我不知道你的自我認知是什麼樣的，但是考慮到沒人喜歡做討厭鬼和你現在的樣子，我姑且表示應該還是蠻大的吧。”維拉特別實誠地說道，過了一會兒她又問道︰“是不是今天小陸同學醒來後和你說了什麼？她答應和你在一起了？你現在就跟戀愛了似的。”

    “沒。”安菲薩扭過頭，在這種情況下陸拾洲怎麼可能分出精力思考這種事。

    “那你是怎麼了？”維拉特別好奇。

 第27章 宇宙最強陸拾洲

    /300611[末世]女神降臨最新章節！

    “這不是你應該關心的問題，維拉。”安菲薩一秒鐘就變臉了。

    “你覺得我會听你的話嗎？”維拉反問。

    “你覺得顧小滿知道你通過她的大腦偷听我們談話的事情嗎？”安菲薩高冷一笑。

    維拉切了一聲，又從窗口鑽了出去。她很清楚，現在的安菲薩恐怕是除了陸拾洲誰都不會信。她離開的話安菲薩還能假寐，她留下來的話安菲薩一定會留意她而睡地更差。而且如果顧小滿知道這件事，一定會抵抗她們的頻段連接，這樣的話她就很難再探听到消息了。

    不過安菲薩這種透支身體的消耗式熬夜也沒有持續太久，陸拾洲如維拉所料的一樣，在第五天的中午醒來了。

    她恢復精神以後安菲薩就陷入了沉睡，睡前還警告陸拾洲在她醒來以前不要擅自和維拉的人談判，潛台詞就是擔心陸拾洲被坑了。

    陸拾洲心里還是很不樂意的，她是誰啊，她可是陸拾洲啊。就算維拉她們有一千種可以輕輕松松弄死她的辦法，但是他們想要坑自己還有點難吧。不過為了讓安菲薩睡下，陸拾洲還是違心地點了點頭。

    陸拾洲醒來還不到兩小時，顧小滿就從豐樂帶來了夏洛特的邀請函，請她去豐樂談談。陸拾洲心想這什麼鬼，難道那個星球的人都喜歡豐樂嗎？而且上次在豐樂發生了那種事，陸拾洲這會兒實在懶得過去。她把精致的信函丟進垃圾桶里，並且讓顧小滿告訴夏洛特如果要見面就來三月花旅社，安菲薩恢復以前，自己哪兒也不去。

    顧小滿懶懶散散地趴桌上︰“話說你們都把通訊工具當成什麼了？你們又把我當成啥了？愛的信鴿嗎？明明有這麼多發達的通訊工具，你們卻熱衷于讓我傳信。到底多聰明啊？”

    “通訊工具容易被竊听啊，我們也不能保證西爾維斯特就沒留下什麼監控系統之類的。”陸拾洲想地很是周到，“而且你是個精神控制型的變異者，通過你傳消息很難被截取。”

    “維拉也會精神控制啊。”顧小滿秒秒鐘賣了和她相對要好的外星人。

    陸拾洲特別誠懇︰“我更信任你。”

    在顧小滿開始飄飄然的時候，陸拾洲也跟著她趴在桌子上︰“不然你去找維拉，讓她我剛剛說的那句話告訴夏洛特好了。”

    顧小滿表示我什麼都不想說，不過最後她還是乖乖去找了︰“唉~我也知道你和安菲薩就像兩只苦命鴛鴦，你昏迷的時候她守著你，現在她睡著了你守著她，你兩就跟牛郎織女一樣就不能清醒著見面。我也不是不能阻攔你，不是說打擾人談戀愛會被驢踢嗎？我不想被驢踢，我先去找了。”

    “這什麼破比喻？”望著顧小滿的背影，陸拾洲覺得這個世界有點不對。顧小滿，果然是誤會了什麼奇怪的事情吧？

    伸了個懶腰在院子里活動了一下身體，陸拾洲打開便攜計算機，拉出投影鍵盤，開始尋找有用的信息。

    首先推測出軍隊的所在地是必要的，至于要不要去就另算了，只要先取得聯系。關于能夠抗轉化的藥物血清陸拾洲有了點想法，她需要一個設備完好資源充足的實驗室。至于她身體里的那個玩意兒，這不是她一個人的問題。既然夏洛特想要那個生物，他們或許能進行合作。

    陸拾洲放大了一張歐亞大陸的地圖，將最近一周發生抵抗事件的區域都標出來，根據沖突的時間和雙方傷亡與戰況推測一下戰術，補給線，包括掩人耳目的作戰等等，將範圍縮小到了川貴一帶。

    四川是個好所在啊，終年不見天日雲霧繚繞地利也好，重慶也是當過一段時間都城的地界，用來做反擊的大本營似乎不錯。陸拾洲算著這些亂七八糟的圖形算式，完全沒發覺夏洛特和維拉先後進門來。

    還是顧小滿走過去敲了敲桌子喚回了陸拾洲的注意力，她這才抬起頭來。

    顧小滿和維拉某種程度上都算熟人了，夏洛特她還是第一次見。如果維拉身上有種放蕩不羈的美麗，那麼夏洛特則是與她截然相反的類型。黑發長發散落在背後，黑色雙眸如同黑珍珠一樣晶瑩圓潤。就連面容和表情都是溫柔而肅穆的，眼神流轉間溫和又不失高貴。

    “我是陸拾洲。”陸拾洲先做了自我介紹，“請隨意坐吧。”說著她一秒還原了空間界面，數息面板全部消失。

    “夏洛特，你好。”夏洛特點頭示意，倒是也沒客氣地在陸拾洲對面坐下。

    陸拾洲等她坐下後才落座︰“恕我冒昧，請問你的身份是？”

    “夏洛特殿下是我們母星的第二順位王位繼承人。”維拉代為回答了這個問題。

    要說自己是公主的確是怪怪的……陸拾洲恍然大悟。不過她顯然不會因為對方身份的變化而改變自己的態度︰“那麼，請問閣下是以一個公主的身份來到這里，還是以一個戰士的身份來到這里？至少在此刻，在這張桌子上，請問閣下的理念是什麼？”

    “博士，我是來這里處理母星遺留的事故，對貴星球造成的災難和損失我們深感抱歉，我們會盡力彌補的。”夏洛特說著稍微欠了欠身，抬手制止了欲言又止的維拉，夏洛特直視著陸拾洲的眼楮︰“作為一個公主，我只能這麼承諾。那麼接下來我們的對話，都在同一個立場了，結束這場災難。”

    “幸好你沒說要賠償我們的損失。”陸拾洲有些深沉地嘆了口氣，“要知道這次事件給地球造成的災難簡直是史詩級別的，多少生物在這場戰役里滅絕。至于你說的同一個立場，在關于我身體那只白貓一樣的生物這件事也是如此嗎？”

    夏洛特沉默了一會兒︰“我們會盡量保證不傷害你的權益。”

    “盡量保證啊——”陸拾洲拖長了語調，“抱歉，只有這個程度的話我們還是很難達成對話的。不然你不要和我對話了，和我們政府談吧，這種政治性的問題實在太難解決了，我也沒興趣。”

    話雖如此，陸拾洲也的確沒興趣，但不代表她不擅長。

    夏洛特的脾氣顯然很好，她身邊的維拉已經指手畫腳地在比各種鬼臉了，但夏洛特還是淡定地坐在那里。在面對陸拾洲的時候，她顯得特別真誠︰“我只能做到這種程度的保證，為了以後不失信于你，博士，這一點請你諒解。在允許範圍內，我會最大程度地保護你的權益。”

    “現在說這個毫無意義吧？不如我們從信息共享開始建立合作關系？”陸拾洲就是腦子抽了都不會明確答應這種模稜兩可的話。倒不是看著夏洛特像撒謊，只不過她一條命懸在上面，她真的冒不起這個險。

    這一次維拉真的跳起來了︰“你們有什麼我不知道的信息啊？還共享信息，你明顯就是想從我們這邊套消息吧。”

    “合作嘛，目光要放長遠一點。”鑒于自己手頭真的沒什麼對對方特別有利的信息，；陸拾洲也只好玩起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的把戲，“你們想要的那玩意不是在我身體里面嗎？到了後面還愁沒有求我的時候嗎？”

    維拉的確不是個談判的料，陸拾洲一句話就把她堵到無話可說。偏偏她還氣呼呼地坐在那里，鼓著臉的樣子莫名有點可愛。

    “讓博士知道這些的確對我們雙方都有好處。”夏洛特還是很會權衡利弊得失的，與陸拾洲共享信息的確有助于她解決事情，“你們已經在你的潛意識里見過面了，能請你為我描述一下你見到的生物是什麼樣的嗎，博士？”

    “你們到底走失了多少只這一類的生物啊？”陸拾洲眯著眼楮反問。

    夏洛特沉默。

    陸拾洲攤手︰“好吧，當我沒說。我見到的這一只有布偶貓那麼大，更像只白色的小老虎。”

    “那是生靈守護神之一的白羽貓。”夏洛特很快就給出了自己的答案，“雖然看著比較像你們的貓科動物，但事實上，白羽貓有一雙白色的翅膀，可以自由飛翔。你作為它的宿主，擁有它的大部分能力。生靈守護神都是不會死的，它們已經獲得永生。它們也不需要依附于人類，依附人類會削弱它們的力量。不過它們的確擁有這種能力，但是目前還沒有發現生靈守護神依附于人的現象。並不是什麼人都適合被生靈守護神附身，鑒于現在的狀況，我想你或許和我們星球有些許淵源，博士。這也是最初我們想帶你回去的原因。”

    “生靈守護神？你們還處在神靈崇拜的時代嗎……”陸拾洲對于未來人類的發展走向忽然有點擔心。

    “並非全然如此。”夏洛特解釋，“生靈守護神在千年以前只是個概念，當我們發展到高級階段後，世界也很長一段時間都處在和平當中，但是並沒能持續下去。人工智能的開發幾乎讓整個星球陷入絕境，于是星球上的十個人提出了生靈守護神這個概念。事實上，這種一種純精神力的存在實體，擁有無窮無盡的力量，能從一切空間獲取能量，在長達百年的較量中，生靈守護神戰勝了人工智能。事實上，生靈守護神和人工智能是同一個載體，但是生靈守護神更為高級。而且也更加人性化，它們是純粹的能量。戰爭結束後，生靈守護神都棲息在自然之中。直到西爾維斯特發動叛亂，他的舉動打破了平衡。在征討的時候，白羽貓的能量從母星上消失。或許冥冥之中，也是白羽貓的能量在指引西爾維斯特降落在此。”

    剔除掉歷史因素，無謂是戰斗，陸拾洲提煉出了有用的消息︰她身體的那個玩意兒有個正式的名字叫白羽貓，是一種純能量形態存在的無實體的超人工智能，相當人性化，目前失憶中。

    “那個貓科動物根本就不記得這些，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到我身體里面來的，指引西爾維斯特來到地球，這個是你的推斷還是結論。”陸拾洲歪頭，看向夏洛特。

    “推斷。”夏洛特回答道。“你說白羽貓不記得了是怎麼回事？你沒有忘記它是人工智能吧？”

    “估計是儲存硬盤被摔壞了吧。”陸拾洲說的絲毫不負責任，她淡定地發表了自己的推論。

    “……那我們怎麼辦？”夏洛特有點懵了。

    “……等他重建他的世界觀體系吧。”陸拾洲說道。“他不是類人體嗎？至少在意識層面是吧？這樣就好了。”

    “照你的說法，它失憶了。你要放任一個力量可以毀滅星球但智商相當于三歲孩子的生物自由建立三觀然後成長？”維拉的智商總算上線了一次，雖然是在吐槽一個三歲孩子的智商。

    陸拾洲搖搖腦袋︰“就我和它的交談來看，它的智商不該被這個智商水平的你歧視。而且按照你的說法，它們完全不需要依附于人類生存，但是白羽貓和我說的卻是，原話比較傻逼，我概括一下，大概就是只有我意識沉睡的時候它才能控制我的身體，而且它必須寄宿在人類身體內才能活動。”

    “你有結論了？”維拉被噎了一下，但是看陸拾洲那麼平靜的神色，不自覺地就說了完全不同的話。

    夏洛特也在看著陸拾洲，事實上從進屋之後她的視線就沒離開過陸拾洲。

    維拉的實力很強，而且也沒有刻意收斂。但凡有點警覺意識的人，在他們進屋的那一瞬就該察覺到了。

    可是陸拾洲沒有。

    身為皇室子弟，夏洛特是其中的佼佼者。她向來是眾星捧月的存在，無需依仗身份，她本身就能讓人目不轉楮。

    可是陸拾洲沒有。

    身處這樣的逆境，絕大多數人或許樂觀，或許冷靜，至少會想著與更強大的力量合作以尋求期盼的更快的解決之道。

    可是陸拾洲沒有。

    夏洛特第一次見到這樣的人，並不強大，但又異常強大。矛盾到極致，卻又和諧到極致。

    陸拾洲的視線掃過她們，摸著下巴搖了搖頭︰“其實並不算結論，大多數還是推測。既然這種生靈守護神都是純能量體，能量都存在穩定與不穩定的狀態。當能量穩定的時候，白羽貓就是你們熟悉的白羽貓。然而現在白羽貓來到了一個陌生的星球，各種環境的變化讓它陷入了不穩定的狀態，如果它生存在空氣里，可能會出現能量溢出甚至爆炸從而毀掉一切這樣的情況，所以它才說自己必須生活在人類體內。能量體的活動既然需要載體，那麼載體肯定也是有條件的。當宿主不符合條件時，能量體就必須轉移。能量體在轉移的時候會被削弱，所以白羽貓就會很慎重。最重要的是，它只有選擇好了下一個宿主才能轉移。”

    “道理我是不懂，但是這也沒辦法說明白羽貓是怎麼來到這個世界上的啊。”一直沒出聲的顧小滿忽然道，一開始她懾于桌面上談話的正式性而一直沒開口，這會兒說起這些來，她听得津津有味，忍不住就開口了。

    陸拾洲看著她，頗有些無奈地搖了下頭。那神情，似乎在深深地對顧小滿死去的智商表示哀悼︰“這個就更簡單了，肯定是有人把它帶過來的。既然西爾維斯特都能誤打誤撞地掉在這里，那麼在西爾維斯特之前有個人帶著白羽貓來到這里也不是問題吧？在無限的時間里，任何可能發生的事情會發生的次數都是無限次。既然西爾維斯特這個外星人能夠登錄地球，那麼其他人自然也能。”

    “……也對噢。”顧小滿恍然大悟。

    “道理我是懂了，但是知道這些對解決問題有幫助嗎？”維拉問。

    “……”口干舌燥的陸拾洲丟給夏洛特一個你的人你來指導的眼神，起身去冰箱里找水了。

    夏洛特輕輕嘆了口氣︰“我忽然明白為什麼西爾維斯特那麼想得到你了，博士。”

    “這話說的太有歧義了，怎麼現在每個人都想得到我？”陸拾洲擰開礦泉水瓶蓋灌了口水。

    “因為你是陸拾洲吧。”夏洛特忽然展現出笑顏，“我明白了，博士。那麼我們會盡力協助你弄明白這件事的。”

    陸拾洲擺擺手︰“這件事暫且不急，宿主也不是那麼好找的，不然白羽貓早跑了。我想當務之急還是解決這個星球的問題吧，你那邊如果能騰出手來進行，自然感激不盡。但是我得專心解決變異人的問題了，公主殿下。”

    “你還想出怎麼解決變異人的問題了？”維拉很崩潰，陸拾洲這種人的存在大概就是為了體現出六個字的必要性——人比人，氣死人。幸好陸拾洲只是腦子比較好使，如果她還有逆天的戰斗力，那麼這個宇宙里她已經無人能敵了。

    但是維拉很快就發現，現在白羽貓在陸拾洲的身體里，雖然這不是她本身的力量，但這的確也是她擁有的戰力。陸拾洲，現在正式獲得了宇宙最強的稱號。

    提到自己的老本行，陸拾洲就比較專業了︰“現階段只有一個初步的構想，具體的還得實驗。而且目前構想的可行性不大，或許能解救一百人，但是距離解救一億人還是有很遙遠的。”

    “你加油。”維拉對于這種細節性的東西不是很想知情。

    夏洛特看著陸拾洲一本正經的模樣，唇角又上揚幾分︰“既然如此，我也沒必要強迫你必須把白羽貓的問題放在第一位。等到你的保護神小姐醒來以後，我們可以繼續商討接下來詳細的行動方案。明天上午怎麼樣？”

    “我想沒問題，那個時候安菲該醒了”陸拾洲說。

    “我知道了。”夏洛特說著轉頭看向維拉，“你留在這里暫且替安菲保護博士吧，她是很重要的人，我們現在還不確定西爾維斯特會不會殺個回馬槍。”

    維拉對夏洛特自然唯命是從。

    夏洛特站起身，她又看了眼陸拾洲，最後才笑的高射莫測地離開了。

    等維拉送走她會來關上門後，陸拾洲搓了搓手臂上的雞皮疙瘩︰“她怎麼笑的那麼可怕，我是不是說了什麼可怕的事情？”

    “……殿下笑的哪里可怕了，明明很美麗好嗎？”維拉忍了好久才沒讓自己給陸拾洲一個頭槌。

    “誰說你家公主不美麗了，我說的是另外一個次元的問題。”陸拾洲嫌棄地看了她一眼︰“你不懂，那笑容分明就是在說我有陰謀，你就等著我把坑進去吧。”

    “有嗎？”顧小滿茫然地轉頭看向門，“我也只看出了美麗，沒看出陰謀。”顧小滿收到來自維拉鼓勵的眼神後，又轉頭認真地對陸拾洲說︰“博士你就是太聰明了，聰明人容易多想，你不要看誰都有陰謀，其實公主殿下很天真的，你看不是你說什麼她都相信了嗎……我覺得就算維拉不是好人，夏洛特也是好人。”

    維拉本來還是听地挺舒心的，只是這夸獎很快就變味了。等听到最後一句了，維拉恨不能自己沒給她那個眼神讓她閉嘴。

    陸拾洲聞言也露出一個微笑，認真地看著顧小滿︰“小滿，你看我像是有陰謀的樣子嗎？”

    顧小滿也認真地看著她，陸拾洲的笑容一如既往的帶著點慵懶，沒有任何嘲笑揶揄的意味。對于跟不上陸拾洲思維的人，她從來只是無奈，但還是會耐性仔細地說明。陸拾洲此刻的笑容，毫不刻意，語氣也坦率真誠。顧小滿相信自己的直覺，然後她點了點頭。

    “可是我剛剛在想坑你去做晚飯啊。”陸拾洲笑容不變語氣不改。

    顧小滿深刻地覺得自己被欺騙了︰“人與人之間基本的信任都沒有了好嗎……”

    “先不說這些。”維拉深吸了口氣，她看著陸拾洲︰“你之前說的那些和白羽貓有關的推測在解決這件事兒有什麼用啊？”

 第28章 二人的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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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菲薩隔天在醒過來。

    陸拾洲與她相識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還是第一次見安菲薩休息這麼久。剛醒來的安菲薩頭發有些凌亂，卷曲的頭發落在身上，意外柔和的模樣。她撐著身體從床上坐起來，和平時高貴冷艷的氣質不同，現在的她看起來就像是一只慵懶的貓。

    “你醒啦？”陸拾洲看起來心情不錯，她就坐在安菲薩床邊，饒有興趣地打量著一路保護她走過來的特工小姐。

    “嗯。”安菲薩遲疑了片刻才出聲。

    果然是還沒睡醒啊……

    陸拾洲愉悅地彎彎眼楮，那麼嚇嚇她好了︰“我打算過幾天跟夏洛特去她們的星球。”

    “嗯……”安菲薩先是點了點頭，又過了兩秒，一臉驚訝地從床上彈坐起來︰“你說什麼？”

    “我要去維拉她們的母星一趟。”陸拾洲安靜地說。

    安菲薩起身，她到洗手間里快速地沖了一個冷水澡，徹底地清醒過來後她直接拽了一件浴袍披在身上就到陸拾洲面前坐下︰“理由呢？”

    坦然地歪頭打量著她，陸拾洲的眼神很是無辜︰“現在是我要去，而你不想讓我去。應該是你說服我讓我不去，而不是讓我說服你讓我去。我是自由的，安菲。”

    安菲薩倒是沒想到這一層，她第一次安心睡一覺陸拾洲就帶來這樣的消息，雖然她因此也清醒不少，可如果總是這樣她下次只敢在陸拾洲睡著的時候睡著了。

    安菲薩低下頭，肌膚上的水珠順著流暢的線條流下來，在燈光下顯得分外迷人。

    陸拾洲興致勃勃，看得目不轉楮。

    “……”安菲薩嘆了一口氣，“那麼從最基本的開始，會很不安全。”

    “現在地球也不安全。”陸拾洲說，“而且我的身體里又住著那麼一個奇怪的東西，我並不確定不會被同類解/剖，他們為了研究可是什麼都做得出來。如果真發展到那一步，我可真是腹背受敵了。我也沒辦法確定那時候你還會站在我這一邊。”

    “可如果維拉和夏洛特保護不了你，那麼你將面臨更大的危險。”和維拉與夏洛特都接觸過，安菲薩看人還是很準的。但誰也不能保證她們母星上的所有人都和她們一樣友好，陸拾洲的處境就更危險了。

    宇宙最強有什麼用呢，到頭來連個確定無虞的安全的藏身之所都沒有。

    “我命就一條，假設承傷極限是一千，那麼一萬的傷害和一千萬的傷害根本沒差。”陸拾洲低眸，眼神很明亮。

    安菲薩發現自己說服不了陸拾洲，索性也不再糾結︰“那你去了維拉的母星之後有什麼打算嗎？”

    “我想借用她們的科技研究一些東西，現在地球上的硬件沒辦法支撐我的設想，如果順利的話，我可以救絕大多數人，包括變異者。”說到這些的時候，陸拾洲的語氣雖然漫不經心，但是安菲薩卻不難听出其中的雀躍與期待。

    “……你打算什麼時候動身？”安菲薩問。

    “唔，還沒有告訴夏洛特和維拉我要去的打算。想等你醒來之後告訴你，然後听听你的看法。結果連你都說服不了我留下來，所以我也是剛剛才決定過去。”陸拾洲向後仰躺在椅子上，她露出輕松的笑容︰“不過做完決定以後，感覺輕松了很多。”

    安菲薩望著她的面容，眼神沉了沉︰“如果我剛剛說，如果你留在地球上，哪怕和全世界為敵我也會保護你呢？那樣你的選擇，也還是會去維拉她們的星球嗎？”

    “你會嗎？”陸拾洲挑眉，烏黑的眼楮里像是盛著一汪月光，清澈冷冽。

    “會。”安菲薩不假思索地說，她前傾身體，整個人伏在陸拾洲的上方︰“可是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博士。”

    陸拾洲動了動唇，視線移到一邊︰“我的決定不會有任何改變，安菲。無論你是否選擇站在哪一邊，我都要去。”

    “這可不是我想要的答案。”安菲薩忽然笑起來，她不再支撐自己的身體，整個人緊緊貼著陸拾洲，“而且你也知道，博士，那不是我要問的問題，你在逃避什麼？”

    “……可能是逃避你的重量。”陸拾洲開始手腳並用地把安菲薩從自己身上推開。

    安菲薩笑出聲來，她握著陸拾洲的手腕，整個人後仰倒在床上，而陸拾洲也被她帶到懷里。那雙漂亮的湖綠色眼楮直直地凝視著陸拾洲︰“你逃避我的真實問題，說明你對我也有別的感覺，別逃避博士，你不是那麼可愛的人。”

    “其實我就是那麼可愛的人。”陸拾洲眯著眼楮，“我不太習慣這個距離，安菲，請放開我。”

    “那麼，回答我的問題，博士。”安菲薩自然不是陸拾洲說什麼就是什麼的忠犬，她是狼。在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以前，怎麼會乖乖听話。

    武力上不佔上風，陸拾洲也沒嘗試︰“我說了不會改變，安菲。你看我們這樣的人像是會因為感情而改變理性所做決定的人嗎？”

    安菲薩好整以暇地輕哼︰“這不是重點，博士。我想問的並不是你對我的感情會不會勝過你理性的判斷，而是你對我，有沒有感情。你喜歡我嗎？”

    “我說喜歡，你信嗎？”陸拾洲笑著反問。

    “你敢說嗎？”安菲薩松開她，也不再堅持。陸拾洲太聰明了，而她不想把一個聰明人逼急。

    陸拾洲在談戀愛這件事兒上畢竟還是很天真，她站起來︰“說了會怎麼樣嗎，那麼安菲，我還是挺喜歡你的。”

    就算知道那多半不是真心的話，安菲薩卻還是彎彎唇角，一勾手又把陸拾洲圈回懷中。輕巧地按著陸拾洲，安菲薩愉快地翻轉身體凌駕在陸拾洲的上方，掙扎之間安菲薩身上的浴巾已經散開。

    她頭發上的水珠滴落在陸拾洲脖頸上，涼涼的讓人感覺很不舒服。

    “吶博士，有些話是不能亂說的。”安菲薩低下頭含住陸拾洲的嘴唇，身體有技巧地壓制著陸拾洲讓她動彈不能，她執起陸拾洲的手貼上自己柔韌的腰︰“你一個生物學家，不會不知道女人也是有需求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