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我重生成了朱允炆!》 第六章解缙 /301377大明:我重生成了朱允炆!最新章节! 解缙之名,万古难灭。 这是大明少有的天才,甚至可以说,大明这艘巨轮前进的方向,他曾经发挥着极为关键的作用。 若不是解缙一句“好圣孙”,大明天下谁来做主,恐难预料。 朱允炆想起来解缙的“学霸”之路,不由暗暗摇头。 解缙,五岁背诗文,七岁写文章,十二岁通读《四书》、《五经》,十八岁中解元,十九岁戊辰科进士三甲第十名,赐同进士,授庶吉士。 朱元璋欣赏解缙的才华,留御前参赞机要,升翰林学士。 十九岁,便站在了无数人仰望的高度。 仔细想想后世,十九岁在干嘛,哦,还在读书。 不过少居高位也不是一件好事,缺乏社会磨练,自傲狂妄,又太过理想化的解缙,终究还是付出了代价。 没混两年,官没做大,却得罪了不少人。 今天指责这个御史不干事,明天说说兵部玩忽职守,后天再写个奏疏,和大老板朱元璋较较劲。 一来二去,解缙成了独夫。 在兵部尚书沈倩弹劾解缙的时候,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话,朱元璋也只好将解缙赶了出去,让其去江西考察。 跑出京城还蹦跶的解缙,被朱元璋勒令“闭门读书”。 朱元璋还对解缙的父亲留下了一句“后十年来,大用未晚也”的话,就是让解缙十年之后再来上班。 结果朱元璋七年之后就走了,解缙明显不愿意来一场“十年之期”,听到消息之后,马上以奔丧为由,跑到了京师,准备东山再起。 于是,有了现在的见面。 朱允炆仔细打量着解缙,又矮又瘦,其貌不扬。 “草民解缙,叩见皇上。” 解缙跪拜高呼。 朱允炆淡然一笑,挥手道:“落座吧。” 解缙坐在椅子上,却只沾了点边。 朱允炆也不见怪,拿出袁泰的弹劾奏折,让双喜递给解缙,道:“你看过之后,再回话。” 解缙连忙接过奏折,打开一看,面色惊惧,连忙跪了下来,喊道:“臣有罪。” 朱允炆问道:“有何罪?” 解缙冷汗直冒,连忙说道:“草民不该在家母未葬之时远离,是为不孝。” “明知不孝,为何来京师?” 朱允炆严肃地问道。 古代以孝为尊,若是你在朝为官,家中父母去世,无论你担任什么官职(文官),都需要从得知丧事的第一天开始,马上辞官回家,守制二十七个月。 有一个专用名词:丁忧。 一般情况下,朝廷不允许强召丁忧中的人为官。若实在是特殊,强行招用丁忧之人为官,则是“夺情”。 “夺情”很少被使用,一旦使用,必然会遭受文官集团的猛烈抨击。 比如大明朝最厉害的首辅张居正,便因为“夺情”被冠以“不孝”之名,后来死了,万历还拿捏着这件事,恨得张居正牙痒痒。 解缙连忙磕头,喊道:“回皇上,草民前来京师奔丧,同样是出于孝心啊。” “哦?” 朱允炆盯着解缙。 解缙再次喊道:“太祖于草民,名为君臣,但恩如父子。草民为父奔丧,也是孝心昭昭。” 朱允炆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 确实,朱元璋曾经在大庖西室进膳时,曾和解缙以“父子”论,鼓励解缙“知无不言、直述以闻”。 于此,才有了历史上著名的万言书《大庖西封事》。 朱允炆欣赏地看了一眼解缙,微微点头,道:“太祖器重于你,如今朕初掌大权,确实需要一些有才干的人。解缙,你入翰林院吧,做翰林侍讲吧。” 解缙惊喜,连忙拜谢:“谢皇上天恩。” 朱允炆点了点头,说道:“起来吧。” 解缙强压激动的心,站了起来。 翰林院,可谓是皇帝身边的人,而翰林院的最高长官便是翰林学士,翰林学士的实权,几乎便等同于丞相。 进入翰林院,便意味着一只脚踏入了帝国的权力中心。 “你认为,当下朝局,如何施策方为上策?” 朱允炆问道。 解缙思索一二,垂手说道:“皇上,依臣之见,应内稳朝堂,收拢百官,外行削藩,收拢兵权。” 朱允炆看了解缙一眼,道:“具体点。” 解缙肃然道:“太祖严苛,百官惊悚,纵部院大臣亦然惶惶不安。皇上仁慈,百官伏望久矣,若皇上实行宽仁之道,整肃弊政,必得人心。人心归顺,朝堂可安如泰山。” “至于对外,太祖钦定九大塞王,虽手握重兵,然则并非拥兵自重,只赖封国之制。若想破局,并非难事。” 朱允炆看了看自信的解缙,问道:“如何破局?” 解缙直言道:“改藩易地,稳健削藩。” 朱允炆沉思起来。 解缙在一旁说道:“臣听闻,谷王、辽王、肃王,曾屡次上书,乞求改藩,却为太祖所拒。如今皇上掌管乾坤,可加恩于塞王,选宜居之地为其封国,可为其他塞王树立典范。” 朱允炆微微点头,认可这个选项。 事实上,塞王在外,所掌之兵皆是朝廷之兵,虽受塞王管辖节制,不过是为了抵御北元骑兵,拱卫边塞罢了。 若将其内迁,其失去了兵权,自然毫无威胁。 但,有些人可不是换地方就可以解决的。 比如兵多将广的宁王,还有能征善战的燕王。 解缙不等朱允炆询问,便直言道:“纵览九大塞王,以兵强兵多而论,当属宁、秦、燕三王。然秦王早薨,袭爵者只不过是个孩子,自然谈不上威胁。宁王手握八万精锐,然居在塞外之地,若失朝廷供应,必难长存。” 朱允炆微皱眉头,对于解缙的纸上谈兵并不认同。 虽然宁王在塞外,后勤辎重高度依赖朝廷,但若没有封锁及时,宁王率兵南下,突破喜峰口或山海关,便可直接与北平府相接。 历史上,朱棣便是挟持了宁王,将其兵马带至北平,壮大了力量。 解缙只将目光放在了燕王朱棣身上,说朱棣为“藩王之首”,极难处置,并提出了“施行仁道在前,武力煎迫在后”的举措。 朱允炆笑着赞赏了解缙的看法,勉励其为朝廷效力。 在解缙离开之后,朱允炆沉默许久,终叹息道:“一个人的目光,终还是狭隘了一些。看来,是时候退出内阁了。” 第七章身边人 /301377大明:我重生成了朱允炆!最新章节! 裁军十万的消息,终于在京师之内引起了轰动。 任谁都没想到,新皇帝竟有如此魄力与手段,挥挥手便要裁撤十万大军。 历史之上,多听闻帝王扩军,而鲜有裁军之举。 于是乎,一些文官认为“文治”时代即将开启,纷纷上表,称颂皇上乃是英明之主。 户部尚书郁新笑眯眯地喝着茶,对户部主事夏元吉说道:“皇上此举,实在是高。” 夏元吉拱手道:“郁大人,看来今年户部可省下不少钱粮。往日里勋贵强势,太祖又给予关切,兵部虽有节制之权,却无节制之实,加之军册皆在五军都督府,他们报多少,户部便要拨付多少军士钱粮,眼下皇上动作,可谓大善。” 郁新轻松地喝了一口茶,轻松地说道:“可不是,骑兵每月粮食两石,寻常士兵每月粮食一石,仅是粮饷,京师便耗费尤重。削减十万兵,每年可节省粮食三百六十万石。如今入夏,雨季颇多,河堤修缮,灾情救援,都需要钱粮啊……” “户部之事,难啊。” 夏元吉打趣道。 郁新呵呵笑道:“维喆啊,可要多多担负起来,户部之事,还需你多费点心。” 夏元吉,字维喆。 夏元吉凝重地点了点头,看着有些老态的郁新,缓缓说道:“裁军之事,是否与召燕王入京有关?” 郁新眼神中闪过一道精芒,旋即呵呵笑了一声,道:“我们这位皇上,属实不一般啊。你听闻消息没有,解缙已然进入翰林院。” “已是听闻,解缙在太祖时期,虽轻浮狂傲,属实是一正直之人,为民请命,铮铮直言,这样的人在皇上身边,是一件好事。” 夏元吉不吝赞赏。 郁新起身,走到夏元吉身前,道:“说来奇怪,皇上身为太子时,齐泰、黄子澄便是东宫之人,如今皇上御极,齐泰依旧是兵部侍郎,黄子澄依旧是翰林院修撰,近臣并无升迁之举,反而是解缙……有些不寻常啊。” 对于新登基的皇帝而言,最先重用的,往往便是自己身边亲近的大臣。 可太祖都送入孝陵一段时间了,也不见新皇上施恩旧部,第一个提拔的,竟然是远离朝堂多年的解缙,这着实令人不解。 “或许,皇上另有打算。” 夏元吉淡淡地说道。 朱允炆在深宫之中,并没有临朝。 朝堂之上,众官员望眼欲穿,左顾右盼,就是不见朱允炆上朝。 一封封折子递上去,没人批准,如何办事? 大明还要不要运转了? 一些下层的官员更是在猜测,是不是皇上因为太祖去世,忧虑过度病倒了,到处打听,希望上书问候两句,表达下忠心。 朱允炆从武英殿走了出来,看着夕阳缓缓下沉,雄伟的宫殿,又将陷入至黑暗之中。 若不是后世清晰的记忆,朱允炆都已忘记了来处。 “双喜,你想嫁人吗?” 朱允炆轻轻问道。 太监双喜震惊地看着朱允炆,要知道朱元璋时期,对太监极为严苛,稍有错误,轻则打断腿,重则要命。 而且朱允炆登基之后,也延续了这种严苛,像是当下的关怀与问候,几乎是无法想象的。 事实上,历史上的朱允炆确实没有将太监当人看。 在朱棣造反的过程中,很多太监成为朱棣的耳目,一个原因就是朱允炆的“残忍”。他虽有“仁”之名,那不过是给百官与百姓的,但对于太监、长随、内侍等残缺之人,一旦有错,便会杖责。 内侍与太监投奔朱棣,是因为朱棣将他们当人看,信任他们。 名震后世的东厂,便是太监为首的机构,也足以体现朱棣对太监的信任。 双喜感动地想哭,连忙回道:“回皇上,咱家偶尔会想起,只是,无缘再见他们了。” 朱允炆摇了摇头,说道:“为何不能再见?” 双喜恭谨地回道:“咱家入了宫,那便是皇上的人了。如何能再见他们?再说了,咱家便是回了去,他们也不认咱家。” 双喜说得没错。 古代重传承,重宗族。 一个太监,是没资格进入宗族祠堂的,也是被人鄙视的。 起码,在明代初期是如此。 朱允炆看着落寞的双喜,问道:“这后宫之中,所有人皆是如此?” “自然。” 双喜连忙回道。 朱允炆走着,看到一旁一个提着食盒的宫女跪在路旁,便停了下来,问道:“你是哪里人士?” 宫女诚惶诚恐,连忙回道:“回皇上,小女乃是苏州人氏。” “苏州啊,朕去过,你知道狮子林吗?” 朱允炆想起后世去狮子林旅游的事,笑着问道。 宫女连忙摇头。 朱允炆叹了一口气,说道:“可惜了,不过,现在的狮子林应该还没成规模。多久未曾见过父母家人?” “回皇上,已有三年。” 宫女低声回道。 朱允炆揉了揉眉心,对双喜说道:“去,派人把坤极叫来。” 双喜对身旁的长随使了个眼色。 朱允炆打开宫女的食盒,看了看里面,只有一些清淡的菜,便问道:“这是给谁的?” 宫女连忙说道:“是给宁妃的。” 朱允炆眯着眼,想了想才记起来有这么一位,便对宫女说道:“如此清淡如何行,跟朕去尚膳监。” 皇上发话,宫女违背不得。 双喜不明所以地跟在一旁。 尚膳监,掌皇帝及宫廷膳食及筵宴等事。 尚膳监掌印刘艺正哼着小曲,优哉游哉地喝着酒,没事训几句话,有事就活动活动,过得颇为舒坦。 只不过,当刘艺正对着酒壶壶嘴喝酒的时候,看到了走过来的朱允炆,顿时傻眼了,一时之间都没了动静。 双喜在一旁连忙打眼色,刘艺噗通一声便跪了下来,叩头请罪。 朱允炆没有理睬刘艺,看着尚膳监里面无数的食材,想了想,自己最擅长的,也就那么几样家常菜而已。 只不过,皇帝做饭,会不会被那些官员喷死? 算了,管他们。 谁让明代还没有宫保鸡丁,鱼香肉丝这东西还得等到民国时期,尚膳监肯定是学不到的,不自己动手,连吃饭都是问题…… 热孝期间不允许大鱼大肉,做好了,把肉挑出来不就好了…… 第八章君子远庖厨 /301377大明:我重生成了朱允炆!最新章节! 双喜抱着朱允炆的大腿,哭喊着不让朱允炆下厨,还说什么“君子远庖厨”,从未见过帝王下厨。 结果被朱允炆丢到了一旁。 皇上就不能有个人爱好,只配坐在宫殿里批阅奏折,处理政务? 什么道理! 有皇上喜欢诗词,有皇上喜欢练字,有皇上喜欢斗蛐蛐,做木匠,自己做个菜咋啦? 犯法不成? 君子远庖厨? 胡说八道,真当自己没看过书? 《孟子·梁惠王章句上》中有云:“君子之于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远庖厨也。” 《礼记·玉藻》也留下了类似的话,“君子远庖厨,凡有血气之类,弗身践也。” 其本意是告诉君王,需要有仁心,不应该崇尚与施行杀生之事,和“不耻庖厨”半点关系都没有。 再说了,什么从未见过帝王下厨房? 太祖朱元璋做乞丐的时候,他是不是亲自做饭? 从路边捡了野菜便是夜宵了,怎么可能不做饭? 刘艺呜呜地直磕头,都冒出血来了,还在那说什么,尚膳监对不起皇上,只要皇上一句话,马上就去找个绳子自我了断。 做个饭,那么多事。 朱允炆发火了,命令双喜站在一旁,安排尚膳监的人都看着点,然后拿起了刀,对想要过来的双喜狠狠威胁了一眼,拿起一根洗好的胡萝卜便切了起来。 双喜惊呆了。 尚膳监的人也都瞪大了眼。 一旁的宫女张着小嘴,一动不动地看着。 皇上会切菜? 奇了怪了,皇上怎么可能会切菜,而且,还切成了丝。 木耳? 莴笋? 肉? 天啊,皇上竟然在热孝期间想吃肉了? 这与礼不符啊。 万一被文官知道了,岂不是要惹出大风波? 双喜盯着尚膳监的人,意思是说,谁敢泄密,就等着瞧吧。 尚膳监的人哪里有心思看双喜的眼神,一个个冷汗直冒,若是皇上切了手,自己说不定就得切脖子。 “生火。” 朱允炆切好食材,在碗里放了一些醋,看着硬邦邦发黄的糖块,叹了一口气。 明代初期还没有白砂糖。 白砂糖出现于明嘉靖年间,后来宋应星写《天工开物》的时候,特意写了一篇“甘嗜”,将白砂糖的制作方法介绍了一番。 朱允炆不确定日后还会不会有嘉靖,毕竟那是朱棣一脉。 和宋应星还隔着两百年,指望他们两位吃上白糖是不靠谱的。 马恩慧从长安宫匆匆赶到尚膳监,进入之后,正好看到做饭的朱允炆,惊地几乎要晕倒了,看着一旁垂手发呆的太监、宫女和尚膳监的人,马恩慧差点暴走。 “皇后,不要发怒,是朕让他们站在一旁的。” 朱允炆将鱼香肉丝盛了两份,将其中一份肉丝挑了出来,喊过刚刚的宫女,吩咐道:“把这个给宁妃送去吧。” 宫女叩谢,小心放入食盒之中,匆匆离去。 “爱妃,过来尝尝。” 朱允炆招呼着马恩慧。 马恩慧疑惑地打量着朱允炆,不确定地问道:“皇上为何会做如此——之事?” 话到一半,终忍住了“下贱”二字。 朱允炆拿起筷子,递给了马恩慧,说道:“一粥一饭,当思来处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这些天,朕一直在想,民以食为天,若是我们皇室都不懂得如何节约,又如何能教导好万民?” 马恩慧看着朱允炆,款款施礼,喊道:“一粥一饭,当思来处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皇上圣明,此乃万民之福。” “皇上圣明。” 双喜与尚膳监等连忙跪拜高呼。 朱允炆摆了摆手,说道:“都起来吧,日后莫要铺张浪费。若无特殊,早膳与晚膳,便从十二道,减至六道吧,午膳由二十四道,减至十二道吧。” “既然皇上做了表率,那这后宫膳食也应酌情减量。” 马恩慧连忙说道。 朱允炆微微点头,说道:“妃嫔们无需浪费,底层的宫女与太监的伙食,却需要改善一些,不得少于两道菜品,这道菜,尚膳监学学,都赏赐下去吧。” 马恩慧代替内宫感谢朱允炆宽宏大量,在朱允炆的鼓励之下,品尝了一口鱼香肉丝,顿时眼神一亮,手下速度加快了许多,连吃数口,才不好意思地看着朱允炆,感叹道:“皇上,晚膳,臣妾便要这道菜。” “哈哈,那爱妃要不要试试学下?” “臣妾也能学?” “如何不能?刘艺,准备食材……” 朱允炆微笑着喊道。 皇城外,德胜门旁,浣衣局。 宫女骆颜儿疲倦地靠在柱子上,仰望着夜空,哀叹了一口气,肚子咕噜噜乱叫了起来。 这么晚了,也不准人吃饭,听说管事的女官是召入了宫,也不知道是不是上次浣洗的衣服出了问题,还是宫里有了恩赐。 不过,怎么样都与自己无关。 卑微的宫女,只能卑微的活着。 骆颜儿想起了因牵蓝玉案而被杀的父亲,还有不堪痛苦自杀的母亲,原本温暖的家,一瞬间便支离破碎。 二叔将自己卖到了宫里,可惜自己没什么钱财去打点,得罪了宫里管事太监,最后被分到了浣衣局,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只为了一口饱饭。 仅此而已。 可是,现在饭都不准点了。 咕噜。 不争气的肚子又一次响了起来,外面传出了喧哗声,看来是宫里安排了赏赐。 “颜儿姐姐,燕儿姐姐,快点来。” 一个十七八岁的宫女从远处冒了个头,大声招呼着。 骆颜儿有些胃疼,起不来身,便对着远处挥了挥手。 那宫女见状,转身便走了出去,没多久,便提着两个食盒跑了过来,脸上带着满满的笑意,将食盒放在骆颜儿一旁,说道:“那,这是我们的晚饭。” “晚饭?乔慧,你该不会弄错了吧?” 骆颜儿看了看食盒。 自从进入浣衣局,便从未用过这食盒,吃饭的时候,总有人安排,然后入了大灶旁的隔间,去晚了,还可能没得吃,只能饿肚子。 用食盒吃饭? 破天荒。 乔慧盈盈一笑,抱着自己的食盒说道:“姐姐,你且看看。” 骆颜儿见乔慧真的开心,有些不解地打开了食盒,看着上面的一道白菜,这是平日里吃的,取出白菜之后,看去,里面竟还有一道菜。 红的,绿的,黑的,啊? 还有肉? 这怎么可能? 骆颜儿吃惊地看着乔慧。 乔慧凑到骆颜儿身旁,也打开自己的食盒,里面的菜与骆颜儿的一模一样,说道:“我刚刚听说了,这道菜叫做鱼香肉丝,是尚膳监今日才推出的美味佳肴。” 骆颜儿吞咽了下口水,不解地问道:“尚膳监的菜,怎么可能会到我们浣衣局?” 乔慧见周围没人,便低声说道:“我听说,这道菜是皇上发明的,还下令所有宫女宦官,每餐不得少于两道菜。” 骆颜儿惊讶之余,拿起了筷子,轻轻品尝一口,眼睛湿润起来,轻轻说道:“皇上天恩……” 第九章后宫新制、内阁制度 /301377大明:我重生成了朱允炆!最新章节! 大明朝堂改革尚未开始,后宫改革却悄然开始。 洪武三十一年,六月十五日。 马恩慧召集后宫女官,宣布了全新的内宫制度,自伙食问题,到作息时间问题都作了安排,并创造性地加入了休假与探亲制度。 宫女与宦官是没有假期的,一年四季天天都是劳累命,马恩慧宣布,每个月可休两日,以养身心。 至于探亲制度,考虑到后宫安全问题,并非是宫女或宦官出宫探亲,而是安排在德胜门外,让宫女、宦官与家眷隔栏相见,三月一见。 为了确保后宫新制可以顺利施行,马恩慧下令任何内官不得故意设置障碍,阻碍宫女与宦官休假与探亲。 后宫新制,让沉闷已久的皇宫陷入欢腾,每个宫女与宦官都奔走相告,一些人更是自发聚集到长安宫外,哭喊着跪谢。 一时之间,“圣主”与“圣后”之名传遍整个后宫。 人心顺服。 双喜站在长安宫门口,看着外面跪拜不起的宫女、太监,眼睛都湿润了,这些人见朱允炆与马恩慧走出来,高声喊道:“皇上天恩,皇妃天恩。” 肺腑感激,雷动之声传荡。 朱允炆看着跪拜不起的众人,板着脸喊道:“若有人懈怠,办事不利,朕可是要发怒的,各自回去办差吧,莫要待在这里。” 众人再次跪拜天恩,在其他太监的引导之下,才纷纷散去。 “你哭什么?” 朱允炆见双喜哽咽,不由问道。 双喜连忙回道:“皇上,咱家这是感动的,现在咱家感觉活着,有点盼头了。” 朱允炆哈哈笑了起来,说道:“你应该说,活得像个人了。” 双喜呜呜点头。 可不是吗? 朱元璋时期的太监活得没有半点尊严,一点错,都可能被朱元璋活活打死,尤其是朱元璋后期,更是行事狠厉,手段残忍,以至于所有太监宫女,噤若寒蝉,如履薄冰。 马恩慧见自己丈夫开心,便也放宽了心,陪着朱允炆走在湖边,看着秀美的风景,问道:“皇上行如此收心之举,是为何而为?” 朱允炆看着湖水中的倒影,总不能说是因为自己不将太监当人看,结果太监被朱棣收买,成了朱棣的人吧。 “施恩广博,才能成为仁君吧?” 朱允炆平静地说道。 马恩慧重重点了点头,附和道:“皇上定会成为万世明主。” 朱允炆摆了摆手,说道:“明主什么的,暂且不说。朕只是觉得,来一趟,若不做点事出来,对不起心中抱负。” “来一趟?” 马恩慧疑惑地看着朱允炆。 朱允炆并没有解释什么,伸手抓着马恩慧的手,说道:“内宫这边,就交给皇后了。从今日起,朕要专心经营朝堂。” 马恩慧脸有些微红,朱允炆竟然当着那么多宫女太监,拉着自己的手。 “皇上请放心。” 马恩慧低着头说道。 朱允炆看着羞涩的马恩慧,轻轻一拉,吻过马恩慧的眉心,便松开了她,带着一脸憋笑的双喜等太监离开。 翌日,奉天殿,朝会。 朱允炆坐在龙椅上,看着满朝文武,目光中充满了斗志。 这里面有些官员朱允炆是认识的,但一些官员,就算是记忆中,也找不出名字来。 中枢人员还是认得出的,礼部尚书陈迪,户部尚书郁新,刑部尚书暴昭,吏部尚书张紞,工部尚书郑赐,兵部尚书茹瑺。 兵部侍郎齐泰,翰林院修撰黄子澄,翰林院侍讲方孝孺,解缙,魏国公徐辉祖,曹国公李景隆,长兴侯耿炳文等一批重臣也没有缺席。 这是朱允炆热孝期间第二次临朝,上次,还是登基时。 朱允炆思索了很久,认为自己一没有朱元璋的龙精虎猛,可以一天处理几百件事;二没朱元璋的霹雳手段,查出来就杀,杀错了也没关系,还能多杀几个;三没有过高的智慧,可以掌控百官;四无法忍受没有业余活动,没有片刻休闲的紧凑生活…… 总而言之,朱允炆做不到朱元璋那样,可以直管中枢六部,事无巨细,事事亲躬。 朱元璋不喜欢丞相分权,通过“胡惟庸案”裁撤了丞相,将所有权力收揽于一身,但朱元璋低估了丞相的作用,也高估了自己的精力。 几乎每一天都有两百多份奏折送入朱元璋手中,涉及批复的事件更是不低于四百件。 纵然是朱元璋放过牛,打过仗,体格好,也经不起如此天天熬,最后不得不妥协,从翰林学子中挑选了一批人,帮助自己审阅奏章。 而这些翰林学子,便类似于朱元璋的秘书,实际上,这也是明代内阁的雏形。 朱允炆不想发出“朕见过凌晨三点皇宫”之类的话,决定将内阁推行出来,代行丞相权,自己握着最终的决策权便可。 内监宣读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朕承运以来,驭批国事,颇感万事繁杂,精力无法兼顾。唯恐差池之间,贻误国民,无颜于太祖。幸赖众卿家辅佐,朝纲整肃,万民归心。” “朕及冠之年,政务经验不足,当以贤臣为师,齐心公治乾坤。朕素闻户部尚书郁新、吏部尚书张紞,翰林侍讲解缙,皆为大才,有治国之能,特敕郁、张、解三人为大学士,内阁阁臣,参政机要。” “改文华殿为内阁院,中枢六部、十三省一应奏事,皆由通政司递送内阁,内阁阁臣审阅批注,报送御前。朕加印之后,发至通政司,传至中枢六部、十三省。” 古代宰相,存在着决策权、议政权和行政权。 而内阁制度,便是将议政权分给内阁,将行政权分给六部,皇上自己掌控最终的决策权。 内阁抛出,众官员震惊不已,面面相觑,一时之间有些麻木。 朱元璋废掉了丞相,但新皇上,这是一口气弄了三个丞相啊。 虽无宰辅之名,却行宰辅之事。 百官议论纷纷,而户部尚书郁新、吏部尚书张紞,翰林侍讲解缙三人更是激动不已,尤其是解缙,回家七年,这刚回京师,便被委以重任,可见深得皇上信任。 三人出班上前,山呼万岁。 朱允炆再次下旨:“命兵部侍郎齐泰为吏部尚书,翰林院修撰黄子澄为户部尚书,方孝孺为翰林学士,监察内阁。” 齐泰、黄子澄、方孝孺连忙跪恩。 朱允炆没有按照历史走,历史上,齐泰成为了兵部尚书,黄子澄成为了太常卿,拥有参军国事之权,而方孝孺更几乎成为了丞相。 这三人,成为了朱允炆的核心智囊团,最终,朱棣打入了南京! 从现在起,历史要被改写。 齐泰还是别管军事了,以他的能力,还是管管人事吧。 黄子澄虽然没多少本事,户部交给他,只要善用人才,还是没问题的,毕竟户部有夏元吉。 至于方孝孺,一个处处以“周礼”为尊的家伙,帮着自己看着内阁,也免得郁新、张紞与解缙放肆。 内阁退出之后,朱允炆便终于可以将更多的精力放在大局与军事改革上。在朱允炆看来,为国君者,不应该事必躬亲,而应该适当放权,把控大局。 尤其是现在,朱棣依旧是朱允炆最大的敌人,不得不防备,不得不关注。 因为内阁制度的出现,朝会的时间自然也要修改,朱允炆决定在每月初一、十五上朝。 平日里,大家没事,就不用半夜赶路了,免得摔到沟里淹死。 辰时上班,酉时下班,大概也就是早上八点至下午五点,相对于之前十几个小时而言,已经是大福利了。 朝会结束之后,朱允炆留下了三位阁臣与方孝孺。 郁新有些激动,看着朱允炆,强行压抑着兴奋,说道:“皇上,内阁初开,还请皇上示下,如何运作。” 这三个阁臣也不是傻瓜,知道自己只有议政权,不敢擅自决断,否则,胡惟庸便是自己的下场。 早点问清楚红线在哪里,说明白什么可以做,什么不能做,这才好放心办事。 朱允炆欣赏地看了看眼前的四人,点头说道:“内阁交付诸位爱卿,朕是放心的。只望诸位齐心,要务当日处理完毕,不可留待明日。可在翰林院,挑选一批人辅助办事。若遇不决之事,可通报武英殿。” “涉及军政方面的奏报,应交付五军都督府处置。至于国家大事,如官员任免、国库收支等,应及时送览。若是出现边疆战事,更不得延迟片刻,需马上通报……” 朱允炆安排妥当之后,便返回了后宫。 大明臣子的执行力是极强的,文华殿改内阁院,阁臣入主,大明朝堂开始了新的生机。 次日,朱允炆昭告天下,结束洪武时期的冤案,赦免了一批无辜的人,同时减免了一些困难地区的赋税,令官府收养鳏寡孤独废疾者,赈罹灾贫民…… 三日,安排夏元吉等人,以采访使的身份,巡查大明。 第十章道衍献计 /301377大明:我重生成了朱允炆!最新章节! 北平府。 六月的北平,正是炎热。 城内大街小巷,都没了生气。 燕王府内,朱棣端坐房中,正翻看着一本兵书。 “王爷。” 燕王护卫千户丘福在门外禀告一声,得到应允之后,方走入房中,看着奇特雄伟的朱棣,恭谨地说道:“王爷,收到京师消息,召王爷入京。” “入京?” 朱棣看着丘福,脸上透着错愕与怀疑。 自己千里奔丧,却被梅殷手下拦在了淮安,哀求之下都不被允许,最后只能委托自己的三个儿子去奔丧。 无法送终的朱棣,在淮安对着京师的方向磕了几个头,带着一腔悲愤回到了北平府。 这才没安稳几天,朝廷竟召自己入京? “哪里来的消息?” 朱棣沉声问道。 丘福连忙说道:“王爷,是我们留在京师中的耳目打听到的消息,而且,据他们所言,还有一件大事。” “何事?” “皇上裁京军十万!” “什么?” 朱棣猛地站了起来,锐利的目光盯着丘福。 丘福不敢直视,低头说道:“王爷,朝廷使臣最快一两日便会抵达。臣听闻,召王爷入京与裁军的事,在京师已是人尽皆知。” 朱棣紧锁眉头,在房间中不安地踱步,说道:“本王知道了,你下去吧。” 丘福退下。 朱棣坐在椅子上,眼神中有一丝不确定的慌张。 今年的朱棣三十九岁,早在他十一岁,即洪武三年的时候,便被朱元璋分封为燕王,二十一岁时,就藩北平。 明代初期,元朝虽然被赶出了中原地区,逃到塞外,但元朝依旧保存着强大的力量,始终想着再次入侵中原。 北平,又是元代帝国的中心,首都之地,自然也是防守的重中之重。 在就藩之初,朱棣与秦王、晋王、宁王等塞王一道,拱卫大明帝国的北部边界。 朱元璋在清除了一批洪武武将之后,将自己的儿子作为了帝国的守护者,在洪武二十三年,洪武二十八年,朱元璋两次命令朱棣出塞北征。 朱棣不负众望,两次全胜,声名鹊起。 朱元璋更是信赖朱棣,尤其是在朱元璋的大儿子朱标、二儿子朱樉与三儿子朱棡薨逝之后,朱棣这个老四,成为了诸位藩王之首。 朱元璋驾崩之前的一个月,还曾下令朱棣节制诸军,备卫开平。朱棣没有等到朱元璋出征的命令,却等到了朱元璋的死讯。 朱棣奔丧却中途返回,这让北平府的众人不解,更让朱棣的属下愤愤不平,众人虽然嘴上不敢直接咒骂朱允炆,但私底下,早就将朱允炆恨得牙痒痒。 “王爷。” 一声略带沧桑的声音惊醒了沉思之中的朱棣。 朱棣抬头看去,只见一位枯瘦老僧,身披黑条浅红袈裟,双手合十,站在门口。 “道衍师父,快请坐。” 朱棣连忙起身,双手合十还了一礼,安排道:“如今暑热难当,往返于府邸与庆寿寺之间,颇有劳累吧?不妨在府邸中暂住一些时日?” 道衍感谢道:“多谢王爷,只是贫僧已习惯了庆寿寺禅房的安静,这点暑气,算不得什么。” 朱棣了然,也不再劝说,安排人奉茶,便端坐下来,轻轻啜着茶,思索着如何开口。 道衍不急不忙,一手捏着佛珠,似乎陷入了沉思,安静的看着朱棣。 朱棣虽然清楚道衍的底细,但依旧看不穿眼前之人。 他原名姚广孝,苏州长洲人,十四岁出家为僧,法号道衍。 虽是佛门中人,但道衍却不拘于一家,不仅对儒、释、道十分精通,便是星象、八卦、相术、兵法等,也知之甚多。 两人相识,那是在洪武十五年,孝慈皇后马氏去世时。当时朱元璋诏选高僧为马皇后诵经祈福,僧人司宗泐推荐道衍,侍于燕王。 道衍认为朱棣有帝王之相,谈吐不凡,且文武兼备,度量恢廓,便下定决心,追随朱棣,以“奉白帽藩王”,成为朱棣所信赖之人。 后来,道衍到了北平,朱棣让其成为了庆寿寺住持,引为心腹,若遇大事,必会与之一起商议。 在朱棣奔丧不成,返回北平之后,道衍便找过朱棣,提醒朱棣,建文帝有意削藩,很可能会对自己动手,并以“朝廷忌惮”为由,力劝朱棣“早做准备”,同时“打探虚实”。 朱棣深以为然。 只不过,当下朝廷突变风向,让朱棣一时之间,拿不清楚朝廷态度。 “京师里的消息,师父应听闻了吧?” 朱棣开口打破了沉默。 道衍止住了佛珠,缓缓说道:“有所耳闻,不知虚实。” 朱棣叹了一口气,说道:“应该是真的,只是本王拿不准朝廷态度,不知此行,是凶是吉。” 道衍沉思稍许,说道:“王爷,若朝廷真的召王爷入京,依我看来未必有风险,或许,还是机会。” “哦?” 朱棣眼神一亮,看着道衍。 道衍分析道:“听闻京师之中,皇上召王爷入京与裁军十万的消息早已是路人皆知。若是此事属实,这便是告诉了天下人,皇上并无意削藩,至少,当下不会削藩。” 朱棣看着道衍,沉声问道:“师父有何依据?” 道衍严肃地说道:“其一,若是皇上借诸藩王入京奔丧,强行扣留,一力削藩,必会让天下人心胆寒,也会让边塞诸将担忧,稍有不慎,可能会引发兵变。” “其二,皇上裁动京军,明显不是削藩前兆。若行削藩之策,最核心的便是强干弱枝。皇上如今尚未弱枝,却先一步弱干,可见其意在民生,并非为削藩做准备。” “其三,京师之中并没有传来削藩的准确消息。虽然齐泰、黄子澄屡屡进言,但皇上却不为所动,可见,皇上尚未拿定主意。” “其四,最重要的一点,王爷在京师中的旧部与人员,并没有传来警讯,也没有京军调动的迹象。” 道衍慎重地分析着。 朱棣听得连连点头,但依旧有所担忧地问道:“若皇上冒天下之大不韪,强行削藩,如何是好?” 道衍嘴角微微一动,说道:“王爷前往京师,若行一事,必然无忧。” “哦?何事?” 朱棣问道。 道衍缓缓说道:“大张旗鼓,广告市民与诸军。” 朱棣默然。 道衍的方法,便是携民众与军队之心前往京师,一旦朱棣身陷京师,必然会引起北平民众与军队不满,到时候,北平便彻底乱了。 而这个结果,可不是朱允炆可以承受的。 “如此说来,本王去一趟京师便是。” 朱棣打定主意。 道衍含笑道:“王爷不必担忧,若是进入京师,未尝不是机会。五军都督府中,与王爷亲近者众,若可以走动一二,或可为日后……多做准备。” 朱棣平静地点了点头,在留道衍用过午膳之后,便安排人护送道衍返回庆寿寺。 行走在燕王府的朱棣,看着站岗的马三宝说道:“准备下,过两日随本王入京。” “遵命。” 马三宝肃然答应。 京师,武英殿。 朱允炆召翰林院待制王绅,道:“国子监乃是朝廷人才重地,然回顾太祖之时,国子监所出英才寥寥,朕深感痛惜。希望你可进入国子监,担任博士,自监生之中遴选出机辩、锐新、富学之才,以充朝廷。” 王绅应下,道:“臣定不辱命。” 国子监祭酒程师周,司业张智对于王绅的到来自是欢迎,安置妥当之后,便各自忙碌。 王绅并非是迂腐之人,心中清楚,皇上想要的人才是机辩、锐新、富学之才,绝非是空有学问,而无能力之士。 可机辩、锐新、富学之人,哪里又容易找? 王绅思虑再三,终定下了安排,去了点薄厅找了一份国子监监生名录,并其往日表现与考核进行调查。 国子监的监生肄业后是可以直接被朝廷授予官职的,但监生的生活,并不好过。 按照明代规制,国子监监生每个月初一、十五休假两天,其他时间,不是上课,便是自习。 比如说初二、初三会讲,初四背书,初五、初六复讲,初七背书…… 不是会讲、便是背书与复讲。 一个月中,大致十三天的时间都在背书,八天复讲,剩下的便是自修、检查学业、参与活动之类的时间。 相对后世不要求死记硬背的素质教育(应试改革后),国子监可谓将死记硬背发挥到了极致。 每个监生都必须熟记文词,通晓义理,三天一检查,每次检查,都需要背诵大诰百字、本经百字、四书百字…… 背不过去,打十板。 别误会,这十板子可不是打手心,而是打屁股…… 每个月还要写六篇作文,经义二道,四书义二道,诏诰、表章、策论、判语内科二道…… 想偷懒都不行。 对于明初的国子监而言,监生还算是用心的。 不过,很多监生是正统儒学之士,俗称: 书呆子。 第十一章李景隆 /301377大明:我重生成了朱允炆!最新章节! 王绅如何在国子监评选人才,校验人才,朱允炆不想管,也管不着。 自从设置内阁之后,朱允炆终于从无数的奏折中得以脱身,偶尔与内阁大臣与六部商议一些事情,倒也显得轻松。 但随着朱允炆对大明帝国的了解深入,便感觉一阵阵不安。 看似日益繁荣昌盛的大明朝,实际上便是一个活火山,而问题的根本,便在于占地与纳税。 朱元璋对待官员的手段残忍,但对于自己家人亲戚,却是一等一的好。 朱元璋曾下令,子孙后代都要朝廷供养,也就是说,这些藩王、藩王的后人,不用去干活,在家吃皇粮就可以了。 可朱元璋人是好的,出发点也是好的,但他的这一条规定,却是实打实的缺心眼。其他的不好说,有一点可以肯定,朱元璋的数学与算术肯定不及格。 但凡接触过“指数”的,就不会下如此命令。 你朱元璋时期才几个人,几口饭,可想过,经过二百年,你老朱家的后代都二十万人口了,朝廷光养这些人,一年就需要花费八百六十万两的银子,也不看看国库才多少钱? 还规定子孙后代不用交税,好吧,你不交税,但你好歹别占地啊,一个个王爷,疯了一样的占地,占了地,所有产出都不交税,国家靠什么养活? 朱允炆记得后世一些统计,明代河南地区的亲王土地,直接占据了河南全部耕地的三分之一。 好嘛,感觉率土之滨,三分之一不是皇帝的。 让朱允炆说,大明王朝的覆灭,与朱元璋埋下的这些祸根有着紧密的关系。 必须改变这一切! 也只有在自己所在时期改变,面临的阻力更小一些。 可真的小吗? 朱允炆可以想象,那些叔叔们,很可能以“不尊祖制”为由攻击自己,而这些藩王,为了自己的利益,也必然会反扑,现在的他们,可不是肥猪王爷,他们是手握重兵的狼。 不削藩,不收回兵权,自己想动他们,都动不了! 朱允炆叹了一口气。 帝王也并非是一言决天下事的。 朱允炆放下奏折,对双喜说道:“召解缙。” 不久之后,解缙便进入了武英殿。 朱允炆拿起一份奏折,递了过去,冷笑道:“你且看看,四叔的手段可真多啊。” 解缙拿起奏折看了看,这封奏折,乃是燕王府长史葛城呈报,将朱棣即将进入京师,离开北平府时的盛况讲述的一清二楚。 “百姓夹道而号,军卒哀鸣不止,人心所向,可畏可畏。” 葛城的话,让解缙也心中一惊。 “燕王此番入京,动静不小啊。” 朱允炆冷笑一声,说道。 解缙躬身将奏折放了回去,连忙说道:“燕王此举,恐是担心……” 朱允炆看着不说话的解缙,道:“担心什么?担心朕会把他扣留京师?呵,罢了,别的不说,便是这驾驭人心的本事,燕王便做得比朕好。” 解缙冷汗直冒,为燕王朱棣心惊不已。 皇上的语气,很是冰冷。 似乎,动了杀机。 “皇上乃是一国之君,燕王不过是藩王,虽然他在北平经营近二十年,但只要皇上下令,调动大军,顷刻便可拿下。” 解缙直言道。 朱允炆摆了摆手,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藩王顽疾,朕自有办法。今日召你来,是为了一个人。” “谁?” “都督府断事铁铉。” “铁铉?” “是啊,你对他如何评价?” 朱允炆看着解缙,嘴角带着莫名的笑意。 对靖难之役多少有些了解的人一定知道铁铉的名字,在后世,尤其是山东各地,有不少“铁公”祠庙,其祭奉之人,便是明代铁铉。 这是一个给朱棣带来极大麻烦,挽救建文王朝于危难之中的英雄。 济南之战,他凭着残兵败将,硬是阻挡了朱棣三个月之久,后铁铉又与大将盛庸合兵,乘胜追击。 解缙作为阁臣,自然对朝廷官员有所了解,见朱允炆询问,便回道:“皇上可是说的鼎石?” 铁铉,字鼎石,而这“鼎石”二字,还是朱元璋亲自赐给铁铉的。 解缙见朱允炆点头,便徐徐说道:“铁铉性情刚决,聪明敏捷。太祖时期,便曾委任其礼部给事中,办事勤勉。后调任都督府断事,判决流利,悬案得消。铁铉颇有才干,是一个栋梁之材。” 朱允炆看着解缙,看来这个人的目光也并不算差,并没有因为铁铉现在官职低而小看了他。 “如此人才,堪当大任,调铁铉进入兵部,任职左侍郎吧。” 朱允炆下令道。 解缙连忙答应。 朱允炆走到一幅舆图前,看着北平的方向,对解缙说道:“我们的目光,可不能只盯着藩王。大明帝国要做整个世界的明珠。解缙,跟着朕走吧,朕要带你们看看,这个世界到底是有多大!” 解缙心头燃烧起一团火,用狂热的目光看着朱允炆。 朱允炆哈哈笑了笑,突然说道:“安排工部,从浙江、江西、湖广、福建、南直隶等地,调集工匠进入龙江船厂,朕要一批足以远航的海船。” “海船?” 解缙不明所以地看着朱允炆。 朱允炆却没有解释什么,只是说道:“下去安排吧。” 解缙不敢多问,只好带着疑惑离开。 朱允炆清楚世界有多大,也清楚现在哥伦布还没出生。 西方不是喜欢殖民吗? 那就让大明帝国与你们对抗下试试,看看是你们厉害,还是大明厉害。 最主要的是,朱允炆想要派人去南美洲,不是为了殖民与占领,而是为了土豆、花生、辣椒、玉米、番茄、辣椒…… 还有橡胶树。 可怜的明代初期,这些后世随处可见的食材或物产,都是没有的。 想吃个番茄炒蛋都不可能。 抽烟? 更是别想了。 至于土豆加牛肉的共产主义,估计也只能做梦了。 为了吃,不,为了丰富物产,减少饥荒,为了大明王朝,必须要组建舰队。 朱允炆坐在桌案旁,拿着毛笔绘制图纸,总感觉有些别扭,但没办法,这个时代还没铅笔,不过,倒是有粉笔了。 “对了,黑板啊!” 朱允炆连忙喊过来双喜,吩咐道:“你去将作监,给朕找一些轻薄的木板,长约一丈,宽三四尺便可,另外再弄一些黑色大漆过来。” 双喜记清楚之后,连忙去安排。 不久之后,双喜便带了回来,朱允炆安排双喜等太监,在外面将木板涂刷几层黑漆,放在外面晾着,然后又让双喜找了一些粉笔,这些粉笔还不是石膏制作而成的,而是天然的白垩制成。 “皇上,魏国公到了。” 双喜对忙碌的朱允炆禀告道。 朱允炆答应一声,徐辉祖施礼之后,朱允炆便询问道:“裁兵的事,进行的如何了?” 徐辉祖一脸苦相,叹息道:“皇上,目下已然裁撤了五千士兵……” “五千?朕记得给你说的是十万。” 朱允炆有些不满意地说道。 徐辉祖连忙起身,告罪道:“皇上,裁兵之事,难度重重,微臣不敢擅专……” “不敢擅专,还是有人给你施压,不准你裁兵?” 朱允炆看着徐辉祖,徐辉祖连忙跪了下来。 “朕听闻曹国公去过京营,鼓动了一批人抵制裁兵,此事可属实?” 朱允炆轻声问道。 徐辉祖看了一眼朱允炆,拿不定朱允炆是什么态度,谨慎地说道:“曹国公是去过京营,但是否与抵制裁兵有关,微臣不知。” “不知还是不敢说啊?”朱允炆看着咬牙不说话的徐辉祖,抬手道:“起来吧,你掌管中军都督府,若连这点事都办不好的话,可就让朕寒心了。” 徐辉祖浑身发抖,连忙喊道:“臣必全力以赴,不负皇上信赖!” 朱允炆微微点了点头,肃然道:“你可以告诉曹国公,也可以告诉各位勋贵,裁兵十万,是朕下的旨意,谁不满意,来朕这里说。你只管放手去做,魏国公的忠心,朕还是信得过的!” 徐辉祖看着朱允炆,心情激荡。 回到中军都督府之后,徐辉祖终于放下心来,和得罪这些勋贵同事比起来,得罪老板是不划算的。 同事可以换,老板可不容易换啊。 徐辉祖还是有这点觉悟的,于是,大刀阔斧的裁军计划,终于拉开了帷幕,无论是曹国公,还是其他侯爵,亦或是亲王国戚,但凡是在军队中吃空额,安插奴隶、下人进入军营的,一律踢出去。 岐阳王府中,曹国公李景隆正在斗鸟,一阵声音从远处传了过来:“大哥,徐辉祖这是要跟我们对着干啊。” “什么事,好好说话!” 李景隆看着自己的弟弟李增枝,皱眉喊道。 李增枝走到近前,愤怒地跺了跺脚,说道:“刚刚得到消息,徐辉祖明令,要裁撤掉兵员,其中与我们关联的名额,都被裁撤掉了,而且,与我们李家有旧的一些将领,也被赶出了军营。” 李景隆看着李增枝,面色严肃起来,问道:“徐辉祖真的动手了?” 李增枝连连点头,咬牙说道:“大哥,若是我们不管,哪里还有人会听我们的话。” “放肆!” 李景隆厉声喊道,看着惊愕的李增枝,严肃地说道:“京营不是我们的,而是皇上的!皇上要裁撤,那便让他裁吧。” “可是?” 李增枝有些着急。 李景隆沉默了会,缓缓说道:“燕王是不是快入京了?” 第十二章皇上,神人也! /301377大明:我重生成了朱允炆!最新章节! 铁铉正在都督府审查军中刑狱,一些官兵仗着背后勋贵,便敢强抢民女,而这种事,竟然发生在天子脚下,发生在热孝期间! 若不惩治处决,不足以震慑人心。 可是铁铉也清楚,那些官兵的背后,站着的可是武勋中的第二号人物: 李景隆! 李景隆是岐阳王李文忠的儿子,而李文忠,可是朱元璋唯一的亲外甥,甚至被朱元璋视为儿子,曾改名朱文忠。 朱元璋是李景隆的舅爷爷,朱棣等藩王是李景隆的表叔,而建文帝朱允炆则是他的表兄弟。 如此人物,岂是自己一个小小的五品都督府断事所能对抗的! 但铁铉不甘,不愿屈从! 于是,在判决文书中,铁铉下达了斩的命令! 或许,用不了多久,李景隆便会派人找上门来,质问自己,甚至会安排官员弹劾自己,落得一个狼狈下场。 但我铁铉,问心无愧! 门外传来了动静,铁铉傲然挺直腰板,盯着门口的方向。 行人司万贵手持圣旨,走入房间,高声喊道:“铁铉,有旨意。” 铁铉连忙起身下跪,其他办公人员,也纷纷跪了下来。 一些人以为铁铉倒霉了,在暗暗欢喜,但仔细听圣旨的内容,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 铁铉听到了“擢令晋兵部左侍郎”,也有些发懵。 五品的自己,竟然一下子成为正三品官员? 直至万贵宣读结束之后,铁铉才领旨谢恩,满是疑惑。 万贵上前恭喜道:“铁侍郎可谓一步登天,小子贺喜大人。” 铁铉清楚这是在讨喜呢,随手抹了抹,只有三两碎银子,便给了万贵。 万贵嘴角抽了下,但也不好嫌弃,秉着蚊子再小也是肉的信念收了下来,何况铁铉明显受宠,弄僵了也不好看,便闲谈了几句,匆匆离开。 需要说一句的是,后世很多电视剧中,负责传圣旨的总是太监,到了大臣府邸,扯着细嗓子几句“你升官了”或“你完蛋了”之类的话。 或者到妃嫔那里,喊一句“打入冷宫”,看似潇洒威风,但在明代,却是不太现实的。 明代负责传旨的,是一个专门的衙门,名为“行人司”,是专门负责传递皇上诏令的部门。 朱元璋对于太监的定位很清楚,那就是“供洒扫,给使令,非别有委任,毋令过多”。 一句话,太监只是家奴。 当然,除了朝堂之上宣读的内监,传个口谕,或皇上委派太监传旨等,对外主要还是由行人司来负责。 铁铉升了官,自然需要去兵部报道,兵部尚书茹瑺对于铁铉的到来表示欢迎,寒暄了一阵子,便说道:“皇上遣人传了话,让你安顿好之后入宫。” 对于铁铉的才能,茹瑺还是十分肯定的,尤其是铁铉此时不过三十岁出头,正是少壮派,未来可期。 铁铉对于茹瑺十分敬重,早在洪武朝时,茹瑺便担任过右副都御史,后代理兵部尚书,并因为工作出众,被朱元璋任命为兵部尚书。 对于这位虽然只有四十岁的“老臣”,铁铉自是恭谨以待。 “茹大人,不知皇上此番调我入兵部,是因何而起?” 铁铉有些不理解。 毕竟官场之上,像自己这样直接蹦上来的官员并不多,而那些人不是有人举荐,便是被皇上亲信。 举荐? 自己可不认识内阁大臣,也不熟悉六部官员,在都督府中做事还得罪了一批人,相信没有人愿意举荐自己的。 亲信? 自己虽然见过皇上,可皇上没见过自己啊。 朝堂之上那么多人,谁会在意一个小小的五品官,自己不过勉强拥有上朝的资格罢了。 站在大殿最后,打个盹都没人知道。 茹瑺看着铁铉,呵呵笑了笑,说道:“我比起你来,也不过提前一个时辰接到消息罢了。听闻皇上十分器重你,你有疑惑,不妨直接询问皇上。” “既然如此,那我这便入宫拜见皇上。” 铁铉起身,行礼退了出去。 朱允炆正在武英殿偏殿中绘制世界地图,并严令任何人,任何时候,没有自己允许,不准进入房间之内。 双喜只好在门外候着,也不知道朱允炆在房间里做什么。 待铁铉来了,通报之后,朱允炆才走出来,让铁铉进来,赐座之后,朱允炆笑着问道:“铁爱卿可是有所疑惑?” 铁铉连连点头,说道:“臣惶恐不安,深怕辜负圣上恩典。” 朱允炆哈哈笑了笑,说道:“这算什么,你日后本就是兵部尚书,你的本事,朕很自信。此番找你来,是为了一件事。” 铁铉眉头一抬,心中激动了一把。 没听明白“日后本就是兵部尚书”的隐藏含义,只感觉到了一点,自己用不了多少年,便会升迁到兵部尚书! “还请皇上示下。” 铁铉强忍喜悦说道。 朱允炆问道:“你在都督府,想必也知道大裁兵一事吧。你认为,朕的命令可有不妥之处?” 铁铉看着朱允炆,犹豫起来,最终说道:“臣认为皇上此举,有所妥,也有所不妥。” “哈哈,不用顾忌,详细说吧,朕不会怪罪。” 朱允炆给了铁铉一个定心丸。 铁铉肃然回道:“皇上,裁兵十万,可节省大批物资与军饷,有利国本,且十万名额,看似虽众,但却并不会动摇京营实力,多是去除老弱与空额。” “还算是了解朕的打算,那不妥之处呢?” 朱允炆问道。 铁铉直言道:“裁兵十万,受损最大的是国之勋贵,一旦他们不满,恐生出事端,这是其一。当下藩王在外,手握重兵,陈列边塞,且又是善战之师,皇上此时削弱京营兵力,若藩王坐大,危及京师,恐会多出不少风波……” “哦,你认为藩王必反吗?” 朱允炆饶有兴趣地问道。 铁铉沉默了。 这个问题很是重要,也很难回答。 要知道这些藩王都是朱允炆的家人,说他们必反,自己又没有证据,空口白话,如何让皇上信服? 可若是说他们不会造反,铁铉又认为不可能。 尤其是当下藩王之首的燕王朱棣,他的野心虽然还不是昭然若揭,但也可窥见一二。 从朱允炆用遗诏拦住朱棣,不让朱棣入京奔丧便可以确定,朱允炆也认为朱棣是有威胁的。 铁铉叹了一口气,严肃地回道:“皇上,塞王之中,野心勃勃者,不过燕王、宁王、代王等,其中又以燕王、宁王为甚,臣虽不敢断言,但据臣揣测,若再不行削藩之举,不出两年,燕王恐有动作。” 朱允炆深吸了一口气,暗赞一声: 好厉害的铁铉! 按照历史的节奏,朱允炆在洪武三十一年八月开始削藩,朱棣建文元年六月造反,跨了两年,实则不到一年的光景! 铁铉虽在都督府做断事,但目光却并没有只盯着眼中的刑狱之事,而是环顾全国格局。 如此之人,有全局之目光! 朱允炆暗暗惊叹,历史上的朱允炆是多么混蛋,不知道任用贤臣,就知道用几个书呆子,错过了几次打败朱棣的机会。 若是重用铁铉、盛庸、平安、徐辉祖等人,朱允炆可以断言,朱棣根本就走不到京师! “朕裁兵十万,只是开始,精兵之策,不止在士兵个体的体能,还在士兵的信念,在武备,后勤等各方面。朕将你提至兵部,是希望你能担负起京营新兵训练之重任。” 朱允炆严肃地看着铁铉。 朱元璋时期,设置五军都督府来掌管军队,但为了避免五军都督府权力过大,将领专权,便规定五军都督府虽有统兵权,但却没有调遣权。 调遣权,收归皇帝所有。 兵部对军队有任免、升调、训练之权,但却没有统兵的权利。 一开始,五军都督府权力很大,兵部连个小弟都不配当,直接被忽视,后来,朱元璋几次修改,以“权不专于一司,事不留于壅蔽”,才削弱了说五军都督府,赋予了兵部一定权利。 训练新兵的事,虽然五军都督府必然参与其中,但负责主导的,还是兵部。 铁铉终于明白了朱允炆的想法,站起来,挺直身躯,肃然喊道:“臣定不负天恩!” 朱允炆从桌子拿了一份文书,递给了铁铉,说道:“这里是朕拟定的新兵之策,你回去之后好好研读,给朕一份完整的可行的练兵方略,此事,可与兵部、魏国公等人共同商议。” 铁铉施礼之后离开,返回兵部,将文书放在桌子上,有些不以为然。 皇上能懂什么练兵之策? 要训练新兵,还是需要靠兵部、五军都督府的人群策群力,一起想办法才是。 毕竟是皇帝的劳动成果,不看一眼也对不起皇上大人的辛勤劳动,铁铉并没有抱什么希望,打开文书一看,顿时站了起来,越看,面色越是凝重,最后直接一拍桌子,喊道:“皇上,神人也!” 茹瑺皱了皱眉,看了一眼铁铉,心说,你小子就算是讨好皇上,也不应该在兵部大堂吧? 谁知道铁铉连忙拿着文书跑了过来,递给了茹瑺。 茹瑺看了看,看了又看,猛地站起来,一拍桌子,喝道:“皇上,神人也!” 第十三章新兵训练与商业发展 /301377大明:我重生成了朱允炆!最新章节! 严格意义上来说,朱允炆对于新兵训练是一窍不通的,但作为皇上,不需要精通细节,那是大臣需要做的,皇上只需要高屋建瓴,统筹大局便可以了。 凭着后世的眼光,加上历史的底子,朱允炆草拟了一份完整的训练方案。 方案分为五个部分:体能训练、思想建设、战阵布置、装备更新、特种兵建设。 其中夹杂着从电视电影中学习到的特种兵训练之法,古代战场军事指挥之法,古代优秀将领训兵之法等等。 体能方面自然不必说,在这个冷兵器为主的大明王朝,士兵个人的体能、素质与战斗力,直接关系着战场的胜负。 强化体能训练,这是必然的。 总不能用走三步大喘气,走十步就倒地的兵去打仗吧? 作为帝王,那就从帝王的角度出发,尊重客观事实,这叫唯物历史观。 咱可以宣扬“马革裹尸”的英雄精神,宣传“精忠报国”的爱国精神,宣传“为君王分忧,以靖四海太平”的国家精神。 辅助以晋升官职,惠及子孙的奖励,足以让士兵心甘情愿地为朝廷卖命。 战阵布置方面,朱允炆并没有讲太多,这方面毕竟是武将专长。但在这里,朱允炆还是将“不同兵种”配合的构想提了出来,并主张演练新的战阵与战法。 装备更新的问题,朱允炆尤为重视。 没错,明代初期已经有枪支弹药了,但这个时候的长枪名字叫火铳,短枪叫手铳,但这玩意射程实在有限,几十米到百米之间。 而且打一枪之后,需要重新装填才可以发第二枪,很难形成完备的火力网。 百米的射程,对于快速冲击过来的骑兵而言,你还没打两枪,人家挥舞着马刀就杀过来了。 至于火炮方面,虽然“佛郎机”现在尚未传入大明,但大明还是有一些火炮的,比如神铳车炮、大将军炮等。 这东西还可以,射程更远,可以达到三公里,甚至突破了四公里。 不过这玩意是一堆铁疙瘩,动不动就是两百到四百斤,这个时候大明又没有卡车火车运输,也没有柏油路,一场雨下来,道路泥泞,谁能带得动这玩意。 再说了,战争需要速度,快速穿插,快速机动,你带着个大炮,光等你,一天能跑几里路? 所以说,这玩意在大明多数用于守城,或者是包围了敌人城池之后,运过来大炮,把城门轰开。 将其作为一类独立兵种,编配到战阵之中,此时是不存在, 现在,朱允炆明确要求了,不仅要组建火铳队,还要组建大炮队,还起了个响亮的名字: 火炮部队。 至于特种兵方面,朱允炆的要求更严格,要求在四十万京营大军中,选拔四千精锐进行特训,名副其实的百里挑一。 兵部尚书茹瑺看着这一份近万字的文书,手微微颤抖起来,抬头看着铁铉,只见铁铉脸上的震惊之色尚未消退,满眼都是钦佩与赞赏。 “这,真的是皇上所作?” 茹瑺不敢想象。 当今皇上,真若有如此见地,那大明文昌武盛,将会出现! 真正的盛世,也将来临! 而到时候,自己的名字必然会留在史书之上! 铁铉逐渐恢复了镇定,重重点了点头,忍不住地赞叹道:“皇上此举,必然可行,强军之道,也必然在我等手中完成。我现在才明白,这才是皇上裁军十万的真正底气!” 茹瑺低头看了一眼新兵之策,微微摇头,说道:“我茹瑺作兵部尚书近十年,从未听闻过如此真知灼见。如今皇上先是推行内阁,整肃朝纲,又是推行新兵之策,锤炼新军。看来,我们这位皇上,所虑极远。” 铁铉将文书收了起来,严肃地茹瑺,说道:“此事,还需与魏国公商议。” “魏国公?只有魏国公?” 茹瑺吃了一惊。 铁铉看着茹瑺,也陡然明白了过来。 按理说,皇上虽然信任魏国公徐辉祖,但也不应该嫌弃曹国公李景隆才是,但皇上,竟丝毫没提起过李景隆。 这意味着,李景隆并不得圣心。 铁铉微皱眉头,说道:“我等遵圣上旨意便是,至于其他,并非我兵部可以过问。” 五军都督府的明争暗斗,还波及不到兵部。 铁铉并不想参与其中,只想尽早细化新兵之策,训练京营大军。 武英殿,偏殿。 朱允炆按照记忆,将世界地图简单地绘制了一番,看着南美洲的方向,目光又转向了欧洲方向。 洪武三十一年,也就是公元1398年。 但丁、彼特拉克、薄伽丘大概去世了几十年了,欧洲的文艺复兴还在继续。 英法百年战争应该还在打吧? 欧洲资本主义萌芽,再过几十年,大航海时代便会拉开帷幕。 留给大明的时间,并不多了。 朱允炆清楚,若是不重视海军,不重视航海,四百多年后,中国便会沦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到那时,外国人在中国的大地之上,烧杀抢掠,为所欲为! 这样的历史,朱允炆不想再让它发生。 只是,想要远航可不容易。 一个最大的因素,便是缺钱。 朱允炆去过内库,里面东西虽然充盈,但并不是自己一个人的。 事实上,很多人认为内库是皇帝私有财产,严格来说,这种观点是不对的。 因为在朱元璋时期,老朱想着,天下都是老子的,还需要设置私房钱不成? 画蛇添足! “人君以四海为家,固天下之财为天下之用,可以公私之别?太宗,宋之明君,亦复如此!” 这是朱元璋的原话。 朱元璋认为,宋朝灭亡与皇室设置内库,将国家之财用于“私财”有关。 所以明代初期的内库,实际上是国库。 但朱元璋设置了内库制度,但缺乏有效的监督与管理,加上朱元璋没学习过经济学,动不动就印刷钞票,还不与黄金白银挂钩。 到了朱允炆时期,国民经济已经有些糟糕了。 朱元璋在后期也认识到了这个问题,比如官员的俸禄上,便从禄钞与禄米,调整为了禄米一项。 没办法,钞票不好使啊。 加上明代初期征税是实物,不是银子,说白了,当时的税收上来的就是稻谷、棉花、布帛等。 在朱允炆时期,朝廷财政有三百万两白银已经算是不错了。当然,若是将粮食折合银两的话,其收入还是有一千五百万两白银。 但这些钱粮,其中一多半都拿去养活军队与官员了。塞王的军队,京城的军队,这些都要钱粮的。 你说军屯,辽东、甘肃等一些地方,哪里种地去?还有一些关外城池,海边卫所,根本就不具备屯田的条件。 京城的主力,总不能天天扛锄头吧? 各地卫所军屯确实解决了很大一部分粮食,可并不能解决全部的口粮。 还有官员,也是要俸禄的。 尤其是那些王爷、皇亲国戚,一个个生孩子的本事也不小,自己领一份口粮,老婆孩子也要领,领的钱比内阁大臣都多几十倍。 左右支出下去,每年的国库基本上都要见底。 朱允炆叹了一口气,只要再和平发展上几年,大明的经济还是可以好转的,只不过,现在的格局,真的可以实现和平吗? 朱棣这个强者,他会选择对抗到底,还是选择臣服? 朱允炆拿不准。 “工商业啊。” 朱允炆揉了揉眉头,若是不能解封工商业,让朱允炆只靠着农民地里的产出让大明变得富庶,那几乎是天方夜谭。 可是,大明是没有商人,起码是没有法定的商人。 朱元璋痛恨商人,甚至下达过“不事生产者,皆可捕杀之”的命令。在唐宋元明清几个朝代中,商人地位最低的朝代,便是明朝! 这可能与朱元璋出身有关,奸商害死过他的家人,朱元璋一直认为,商人与贪官污吏是一样可恨的,需要极力打压。 在明初,只有军籍、农籍、匠籍等,根本就不存在商籍。 重农抑商,成为了朱元璋的一个基本国策。 想要改变这个国策,最大的困难不是已经躺在孝陵的朱元璋,而是儒家“重农抑商”的思维。 当官的希望安稳,大力发展农业经济。 商人? 今天在京师,明天到了北直隶,后天说不定就跑到海上去了,我还管不管了? 都给我待在土地上,拴住,这样才好管理,不是吗? 再说了,商人都把钱赚走了,形成了一大批富豪,那天下的钱财不就少了,老百姓还怎么活? 这或许是当下时代官员的心声。 可是历史证明,腐旧的制度,是约束不了经济规律这头雄狮的。 大明商人有的是方法,比如说挂靠籍,先买一块地,说清楚,自己是农民,俺是种地的,但至于我为什么经商了,难道开辟点副业都不允许了吗? 实在不行,勾结一些军户,挂个军籍,找个子侄代替自己从军,老子是军爷,做点买卖你管得着吗? 这种披着一层皮的商人集体,成为了明代经济的重要推手之一。 他们身上的枷锁,还很重,很重。 朱允炆清楚,商人必须得到合法化,这是释放市场能量的关键。 至于商业这头猛牛怎么走,那就需要看自己怎么牵了。 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因为朱棣要入京了。 第十四章大明安全局 /301377大明:我重生成了朱允炆!最新章节! 改革从来都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朱允炆接受过马列主义,知道“实事求是”四个字是怎么写的。 贸然将后世的经验与思维,完全搬用到大明王朝,那也只能落个水土不服,草草收场。 商业的事暂且放下,朝堂的建设才是当下最紧要的。 看似平稳的朝堂,一直都是暗潮涌动,而这一股暗潮,很大部分来自于勋贵集团。 这些勋贵集团,又往往是勋贵二代。 没办法,第一代基本上被朱元璋杀绝了,能活下来的,实在不多。 信国公汤和活了下来,但在三年前已经病死了。 长兴侯耿炳文还活着,但他今年已经六十四了,而且还是一个擅长防守的将领,忠诚上虽然没多大问题,但毕竟老了,经不起刀兵之战,也震慑不住那些年轻的崽子们。 几天来,朱允炆一直研究五军都督府的改革问题,统军机构若不变革,强军梦,便很难实现。 将不知兵,兵不识将的困境,太折损军队战斗力。 朱允炆的目光紧盯着架构图中的左军都督府事位置,那里有一个名字: 李景隆。 朱允炆痛恨李景隆,只是因为在历史上,李景隆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白痴加叛徒。 靖难时期,建文帝任命李景隆为大将军,率五十万大军攻打北平九门,眼看着都督瞿能就要攻破张掖门,李景隆担心瞿能抢功,下令撤兵,结果导致作战失利。 后在白沟河之战中,李景隆大败,丢下所有人,一个人骑马逃回了南京。 这且不说,在朱棣打到南京城外的时候,李景隆还充当了无耻的叛徒,与谷王朱橞一起,打开了南京金川门,让朱棣轻松拿下南京! 对于这段历史,朱允炆是十分清楚的。 虽然李景隆此时还没有背叛朱允炆,但对于一个草包、白痴与潜在的叛徒,朱允炆一点都不喜欢! 若不是刚刚登基,掌权不久,朱允炆甚至想将李景隆给杀了。 双喜敲了敲门。 朱允炆走出了偏殿,双喜恭谨地递上了奏折,轻声说道:“皇上,魏国公送上秘奏。” 朱允炆打开秘奏,仔细看着,当看到“前军左都督李增枝出城,直奔扬州府而去”的文字时,眼神微微一凝,透着寒意。 “燕王到哪里了?” 朱允炆问道。 双喜连忙回道:“过了淮安,估摸着,应该快到高邮了。” 高邮再往南,便是扬州府。 朱允炆嘴角泛出了一抹冷笑,自己还没接触朱棣,这些武将勋贵竟然先一步去接触了,还真当自己是瞎子不成? 李增枝不算什么,但李增枝背后的李景隆,可有着不少能量。 毕竟,李文忠的余威尚在,曾经李文忠的旧部,与李景隆有着密切的关系。再者,李景隆是曹国公,若没有大的过错,想要动他,可不容易。 皇帝虽大,但也需要考虑方法、理由与影响,不是张张嘴就能解决一个人的。 强横如朱元璋,杀掉胡惟庸的时候,还找了一堆借口。 朱允炆思虑了一番,便将秘奏烧了,对双喜说道:“有些人的胃口总是不满足,想要吃更多,也不想想自己的肚子能不能消化。” 双喜低头,不敢搭话。 “罢了,就由他们去吧。京城之中,那些藩王、世子们,都在忙什么?” 朱允炆问道。 双喜连忙回话:“皇上,藩王们这些日子倒没多少动静,高阳郡王朱高煦比较高调一些,曾和李增枝出入一些烟花之所。” “呵呵,热孝期间,还守不住这点寂寞。看来这朱高煦,也是有不足的……” 朱允炆淡然一笑。 一个人,若是连自己的欲望都控制不住,那他的成就,必然不会长远。 成就伟业,需要意志力,智慧,能力,也需要自制力,懂得自己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 “不过……” 双喜犹豫了下。 “不过什么?” 朱允炆问道。 双喜连忙跪了下来,说道:“皇上,咱家只是道听途说而已……” “说吧,错了,朕不怪你。” 朱允炆安抚道。 双喜说道:“皇上,咱家听闻宁王与曹国公交往密切,甚至这几日都醉在岐阳王府之中。只是,咱家也不知道此事是真是假。” 朱允炆呵呵笑了笑,说道:“还听说了什么?” 双喜有些不安地说道:“听说,宁王善于结交,与武将勋贵关系紧密……” 朱允炆摆了摆手,说道:“查一查,是谁告诉你这个消息的,把他抓起来审问。” “啊?” 双喜吃惊地看着朱允炆。 朱允炆看着双喜,眼神有些冷漠,说道:“你是朕的耳目,你听到的,看到的,往往是别人让你听到,让你看到的。去查吧,有人想用宁王来转移朕的视线,那就查出来,是谁这么聪明!” 双喜冷汗直冒,跪拜不起。 “看来,需要重新启用锦衣卫了。” 朱允炆暗暗叹息。 自己总不能什么事都从五军都督府或内阁大臣中得知,这些人,都有着自己的私心与关系网。 若有人刻意隐瞒,自己也只能是坐在深宫里的聋子、瞎子。 锦衣卫是朱元璋的创造,前身是拱卫司,后改为亲军都尉府,统辖仪鸾司,掌管皇帝仪仗和侍卫。洪武十五年的时候,朱元璋裁撤亲军都尉府与仪鸾司,改置锦衣卫。 对于明初而言,锦衣卫的职权主要是“掌直驾侍卫、巡查缉捕”,直接向皇帝负责,权利大到可以逮捕任何人,哪怕是皇亲国戚,而且抓了人之后,不需要三法司参与,可以自行审讯。 对于洪武朝而言,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便是无数大臣的噩梦。 《明史·刑法志》中的一句话,证明了锦衣卫的可怕: “胡惟庸、蓝玉两案,株连且四万。” 这种株连,很大一部分是锦衣卫一手“制造”出来的结果,当然,朱元璋偏执的神经与默许有关。 洪武二十年,朱元璋废掉了锦衣卫。 但在后来朱棣上台之后,锦衣卫再次被恢复,并和大名鼎鼎的“东厂”,成为了大明最恐怖的特务组织。 朱允炆清楚,大臣们对于恢复锦衣卫必然持反对态度,他们厌倦也害怕了那段黑暗无光的日子,但朱允炆也不允许自己没有听话的耳目。 只靠着五军都督府、内阁与言官,很可能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朱允炆并不崇尚暴力,却需要类似于锦衣卫的机构,为自己打探消息,提供更详细的情报。 考虑到直接恢复锦衣卫遭遇的阻力太大,朱允炆决定重新组建一个新的部门,一个由自己直接掌控,负责大明帝国各类情报调查的部门,名为: 大明安全局! 朱允炆组建大明安全局,只是对皇帝亲卫部队的重新组合与应用,并不需要内阁与六部审批,但为了避免内阁与朝廷官员恐慌,朱允炆特意下了一道旨意,大意是: 大明安全局,主要负责防范、打击危害大明王朝安全的行为,开展隐蔽战线的对敌工作,保卫大明安全,维护社稷稳定。 至于刺探情报、调查军情、听闻消息什么的,自然也是为了大明王朝的安全所为。 为了避免大明安全局权力过大,肆意胡为,朱允炆下令,没有自己或内阁许可,大明安全局不可擅自逮捕、羁押、审讯任何官员。 换言之,大明安全局只有调查权,行动权,但没有逮捕权、审讯权,若是需要审讯,则需会同三司,不可独立审讯。 相对于锦衣卫而言,大明安全局已然去掉了獠牙。 内阁纵然是想反对,也反对不出来,朝廷中一些官员也表示了担忧,准备上奏折反对,可奏折还没递上去,便被内阁扣了下来,说不定明天就给烧掉了。 无他,皇上给了内阁与六部面子,内阁和六部也得照顾下皇上的脸面,不是吗? 纵然是崇尚文治的方孝孺,对于大明安全局的设置也没有说半句不满的话。 从根本上来说,大明安全局与锦衣卫并没有区别,都是为皇上负责的独立情报、护卫机构。 但从特征上来看,锦衣卫是脱缰的饿狼,见到人便扑上去咬,不死不休,咬死一个,接着咬另一个。但大明安全局不同,它更像是一匹被人握着缰绳的马,纵可以嘶鸣、奔跑,终究是不会咬人的。 这样的机构,方孝孺不反对,因为这是帝王的手段。 几位大佬不发话,底下的人怎么喊都没用。 洪武三十一年,七月十日,朱允炆明旨,设大明安全局。 大明安全局登上大明历史舞台,成为了朱允炆手中的一柄钝厚的剑,不见锋芒,却锐不可当! 七月十六日,扬州府外。 朱棣看着远处来迎接自己的李增枝,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笑意,对身旁的丘福说道:“这些人,还是有用处的。” 丘福瞥了一眼李增枝,含笑道:“王爷说的是极。” 距离近了。 李增枝下马,高声喊道:“前军左都督李增枝,迎拜燕王。” 朱棣连忙下马,喊道:“李都督,快快请起。奔波月余,在这扬州府得见家人,令人快慰。” 李增枝见朱棣毫无架子,又称自己为家人,嘴角顿时笑开,连忙请道:“叔父,我在城中安排妥了,还请叔父移步,休息一二,再赶往京师。” 第十五章朱允炆的调令 /301377大明:我重生成了朱允炆!最新章节! 李增枝是岐阳王李文忠的次子,而李文忠又是朱元璋的亲外甥,从这一层关系上来看,李文忠与朱棣,属于姑表兄弟。 如此一来,李景隆、李增枝,便需要称呼朱棣为表叔父。 在年轻的时候,朱棣便跟着李文忠学习战争,自然与李景隆、李增枝关系密切。 朱棣自北平赶往京师金陵,在这扬州府遇到了“亲人”,自然是欣慰,加上李增枝很会做事,安排朱棣等人进入扬州府,直接包下了一座酒楼,命令军士看守,不允许任何人接近。 在酒过三巡之后,李增枝屏退左右,朱棣不动声色,抬了抬手,让丘福等人也退了出去。 李增枝见房间中在只有自己与朱棣,便放心下来,举杯敬了朱棣一杯酒,说道:“叔父,我们是一家人,便不说两家话了。” 朱棣默然点头。 论血缘关系的话,说是一家人,没错。 李增枝低声问道:“叔父,如今圣上心思难测,前段时间先推出了内阁,这才没多久,又推出了新兵之策,数日前又设置了大明安全局,朝堂内外,人心惶惶啊。” “哦?怎么讲?” 朱棣看着李增枝问道。 对于朱允炆的手段,朱棣是听闻且支持的。 就算是自己上台,也必然重要一批人代替自己干活,否则,皇上直接管理中枢,大小事都需要自己过目,就算不累死,也得烦死。 内阁的设置,朱棣认为这是很天才的手段。 至于新兵之策,大明安全局,朱棣都可以接受,并不认为这些举措,会导致人心惶惶。 李增枝叹了一口气,说道:“如今朝堂大权,都收归六部与内阁,官员一个月只能见两次皇上,纵是递上奏折,弹劾个人,都可能被内阁扣押,长此以往,大明的江山,可就成了内阁的江山了。” 朱棣淡然地品着酒。 对于内阁拥有多少权力,朱棣是清楚的。李增枝的话,过于危言耸听。 李增枝见朱棣不说话,又言道:“新兵之策推行需裁兵十万,这十万可都是裁到了我们勋贵身上。尤其是一些与我们有深交的军士将校,更是直接被削去了官职,带着兄弟们离开了京营。” “这些兄弟找上了门,我们管还是不管?管吧,管不了那么多,又不能违背皇上旨意,不管吧,任由他们流落街头,作为昔日同袍,如何能忍?” “皇上只顾推行新兵之策,却动摇了京营之根,是乱局之相。再说那大明安全局,摆明了便是锦衣卫,皇上新掌大权才多久,便违背太祖意愿,重启锦衣卫,可见皇上,并没有领略太祖治国方略啊。” 朱棣看着李增枝,那一句“没有领略太祖治国方略”的话,如惊雷一般闪过朱棣的脑海。 这是一个完美的理由! 太祖废除丞相,朱允炆设置内阁代替丞相。 太祖扩大京营,朱允炆裁撤京营。 太祖撤销锦衣卫,朱允炆设置大明安全局。 从朱允炆最近的一系列作为上来看,其行事风格、办事方法,都明显有悖于太祖! 若是以“不尊太祖,擅改治国方略”为名,证明朱允炆不是合格的大明接班人,那到时候起兵,便可以打出“立国本,恢祖制”的口号,告诉天下人,我朱棣才是最理解,最能把握太祖治国方略的真命天子! 李增枝看到了朱棣目光中闪烁的精芒,看到了朱棣那无言的渴望,用手指轻轻敲了下桌子,说道:“叔父,我们可是一家人啊。” 李增枝将“我们”两个字,说得很慢,用目光交流着,表达着隐晦的意义。 朱棣是聪明人,如何不清楚李增枝的话中话。 李增枝这是告诉朱棣,若是朱棣有心,那他们便是朱棣的力量,帮助朱棣成就大业。 朱棣放下酒杯,呵呵笑道:“连日来奔波,确实让人困乏了许多。如今喝些酒,竟有些不胜酒力。” “换酒并不难啊。只需要……”李增枝眉头一抬,拿起一旁的酒壶,随手倾倒在地上,看着朱棣,缓缓说道:“酒倒了,便只能上新酒了。” 朱棣眯着眼,听着酒水倒在地上的声音,似乎是千军万马的嘶鸣声,收敛了心神,说道:“酒要倒的时候,可是有很多人会扶正的。” 李增枝盯着朱棣,轻轻问道:“太祖刀下亡魂多,燕王马前无人挡。” 朱棣接过李增枝的酒壶,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说道:“不知道京师的风大不大,天气好的话,本王倒是想去紫金山走走。” 李增枝凝重地点了点头,说道:“王爷一定会如意的。” 一席话下来,李增枝弄清楚了朱棣的心思,他不是没有反心,而是还没有拿定主意,一方面担心朝廷大军围剿,一方面担心朱允炆会在京师对自己突然动手。 可拜朱元璋所赐,大明开国功臣,尤其是武将,基本上都被杀绝了,如今的大明朝廷,能统帅大军作战的王爷与将领中,也只有寥寥数人。 如燕王朱棣、宁王朱权与长兴侯耿炳文。 再其他,李增枝环顾大明,不过尔尔。 朱棣明白李增枝的话,也清楚这是一个机遇。 但机遇存在,挑战也极大。 朱允炆是皇帝,他可以调动全国的兵力围剿自己,兵力何止百万? 而且朱允炆在南京,自己的大军在北平,隔着两千多里路,就算是朱允炆不派一兵一卒,自己光赶路,最快也需要近一个月,若是需后勤、辎重补充,更需要数月之久。 就算朱允炆没有能战之将,但他手下数量庞大的大军,足够让朱棣慎重至极,再三思量,一旦朱允炆发狠,或自己一个决策失误,很可能会被人干掉。 朱棣不想死。 造反这个工作,收益极大,但也风险极高。 干好了,君临天下。 干不好,身死九泉。 李增枝送朱棣休息,在门口笑着告辞,临走时还说道:“叔父,我们京师见。” 朱棣酒意惺忪,躺在床上,思索着下一步该怎么做。 扬州府距离京师,已经不到两百里路,骑马快的话,明日晚便可以抵达京师,朱允炆会如何动作,这是朱棣最想要知道的。 可是现在的朱允炆,似乎与自己认识的朱允炆不一样了。 他不像是曾经所表现出来的淳厚仁慈,犹豫不决,更多了一份杀伐果断的魄力,还有一种智珠在握的决断力。 更让朱棣感觉意外的是,自己这个侄子,似乎在治国方面,很有见地,颇有一番明主之风。 朱棣解不开自己的困惑,只能在思索而不能得的困意中,昏昏睡去。 在灯火辉煌的皇宫中,朱允炆正听着大明安全局第一任指挥使刘长阁的汇报。 刘长阁起于微末,经历过数次大战,在蓝玉“征沙漠”表现英勇,后被朱元璋选入内卫。 这个历史上找不到名字的小人物,因为朱允炆登上了历史舞台,并成为了大明安全局的最高官员——指挥使。 朱允炆选择刘长阁,不止是他的忠诚无需怀疑,还包括他超乎常人的能力。 识文断字,颇有谋略。 秋毫能察,一叶知秋。 这是朱允炆对刘长阁的评价。 自从大明安全局设置以来,刘长阁便尽心竭力,在短短一周之内,从亲军卫队中,选拔了三千好手,撒到京师内外,刺探消息,调查情报。 刘长阁对朱允炆禀告道:“李增枝与燕王密谈了一个时辰,至于具体内容,我等无法探查。” 朱允炆沉思了下,说道:“人若是有二心,对他再好,他也不知道好。” 刘长阁没有敢接话。 朱允炆轻轻笑了笑,说道:“你先下去吧。” 刘长阁施礼退走。 朱允炆思索良久,对一旁垂手的双喜说道:“让内阁拟旨,任命张昺为北平布政使,都指挥史平安、盛庸为北平都指挥史,平安控制北平防务,调四川都指挥史瞿能、徐凯屯兵山海关、开平、临清。另外安排武定候郭英,接任大同都司。” “告诉平安、盛庸、瞿能等人,厚待军卒,确保军队必须听从朝廷命令,若有人不听,可行军法!指挥军官酌情重新选派,朕给他们权力!” 双喜凝重地记在脑海之中,匆匆去了内阁。 这一晚,解缙坐镇内阁,听闻皇上的命令,虽感意外却也在意料之中。 燕王朱棣,始终都是皇上关注的焦点。 没有之一! 解缙不明白皇上是怎么想的,他似乎笃定其他藩王不会有异动,只将目光放在了朱棣身上。不过按照当下的格局来看,燕王的威胁,确实是众藩王之首。 解缙拟旨,朱允炆用印,通政司连夜将命令传了出去。 朱允炆决定先走一步棋,看看朱棣的反应。 平安、盛庸、瞿能,都是靖难之战中表现不错的将领,朱允炆一口气将三人都派到了北方,专门盯着朱棣,这份军事上的威胁,相信朱棣明白是什么意思。 七月十七日晚,朱棣抵达京师城外,却没有选择入城,而是在城外休息了一晚。 翌日一早,朱棣的车驾便渡江到了三山门码头,没有趾高气扬,而是白衣白带,痛哭流涕,高声呼喊:“父皇,儿臣来晚了。” 第十六章与朱棣的第一次交锋 /301377大明:我重生成了朱允炆!最新章节! 朱允炆坐在武英殿,内阁郁新、张紞,解缙与方孝孺都在,大明安全局指挥史刘长阁将朱棣入城之后的动静,不断禀告给朱允炆。 朱棣并没有回京师的燕王宅邸,而是如奔丧一般,在金陵城中哭嚎而过,可能觉得自己一个人哭声音太小,也容易断腔,朱棣便让三个儿子也跟着自己一起哭。 朱棣曾经远征蒙古,知名度很高,加上动静够大,所以一路之上,城中士民,不论老幼,都希望一睹燕王风采。 哭泣的燕王,能有什么风采? 只不过让城中之人暗自同情罢了。 毕竟,儿子奔丧老爹,来晚了。 谁的错? 皇上的错! 君不闻,燕王奔丧被拦于淮安? 否则,燕王能来这么晚吗? 只是,没有人敢直接说皇上犯错。 在古代,皇上是没有错的。 谁说皇上的不是,一旦被朝廷知道了,轻则骂一顿,重则打死。 朱棣过足了演戏的瘾,嗓子喊哑了,肚子也饿了,口干舌燥演不动了,便带人从聚宝门出城,去了钟山孝陵。 在孝陵嚎了一下午,直至天黑才返回城中。 听说朱棣哭晕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演戏太累,一不小心睡着了。 刘长阁将朱棣、城中百姓与其他藩王的动静都禀告给了朱允炆,朱允炆却只是平静地听着,还饶有兴趣地请三位内阁大臣与方孝孺用了午膳与晚膳,所谈论的,却又不是朱棣的事,而是江南赋税问题。 江浙地区曾经支持过张士诚,导致朱元璋在打张士诚的时候吃了不少苦头,睚眦必报的朱元璋在当了皇帝之后,为恢复生产,减免与降低了很多地区的赋税,唯独江浙地区,赋税加了数倍。 不仅如此,朱元璋还在诏令中要求,江浙人士不得进入户部任职,并将这一条写入了《皇明祖训》,要求后代子孙都要听话。 “江浙赋独重”,是朱允炆必须解决的问题。 在朱允炆看来,江浙之地自古以来便是富庶之地,巨贾云集、文教兴盛,也是自己未来大商业帝国的重中之重。 一个被赋税压得喘不过气的江浙,是没有办法也没有条件孕育出繁荣的商业版图,更严重的是,过重的赋税,影响生产积极性。 大家都不事生产的话,社会不安定因素便会增多,哪个朝代不把“就业”作为重点来抓? 朱允炆需要一个稳定且繁华的江浙地区。 郁新、张紞,解缙都支持改革江南赋税,突破《皇明祖训》。 方孝孺也是如此,更是提出以民为重,同时拿出朱元璋的话“与民休息,使积蓄之,是谓生之畜之”,主张轻徭薄赋。 朱允炆同意四人的看法,正准备下令拟旨,方孝孺却又说道:“皇上,遵《周礼》,江浙之地,可行井田制,以增国力。” “井田制?” 朱允炆牙齿有些酸。 井田制这玩意是奴隶社会时期的东西,实行于商朝,盛行于西周,瓦解于春秋,废除于战国。 已经被时代抛弃过的制度,你竟然还想拿过来用? 虽然井田制采取的是国有化制度,皇上将土地赐给诸侯、臣子,这些人找奴隶来耕作,土地不能买卖、转让,贵族坐享成果。 这种制度限制了生产力,已被时代所摒弃。 没想到方孝孺竟然还想恢复? 朱允炆清楚,方孝孺的一切行为,一切思维,一切办法,都来自于《周礼》,这个家伙太理想化了。 “方先生应该读过《吕氏春秋·察今》吧?” 朱允炆没有直接回答方孝孺的话,而是反问道。 方孝孺连忙点头,回道:“臣读过。” 朱允炆认真地对方孝孺说道:“楚人有涉江者,其剑自舟中坠于水,遽契其舟曰:‘是吾剑之所从坠。’舟止,从其所契者入水求之。舟已行矣,而剑不行,求剑若此,不亦惑乎?这段话,先生可有印象。” 方孝孺点头。 朱允炆继续讲述道:“先生坠《周礼》于水中,舟已行进,而《周礼》随暗涌而动,刻舟求之,《周礼》尚在?” 方孝孺迷惑地看着朱允炆。 郁新、张紞、解缙霍然开悟,明白皇上这是警告方孝孺,不要动不动以《周礼》为指导,那玩意太老了,不管用了。 变通,方可行进自如。 方孝孺也不笨,明白过来,施礼受教,退至一旁。 朱允炆命令解缙拟旨,下诏“赐天下明年田租之半”,降低江浙税赋,并以“亩毋逾一斗,苏、松人仍得官户部”的方式,打破了朱元璋的祖训。 在处理好江浙赋税问题之后,天色已晚,朱允炆安排人送阁老、方孝孺回去,然后安排御用监王钺去见朱棣。 按照朝廷规制,亲王入朝,当晚需要睡在奉天门外的东耳房,第二天一早参见皇上。 王钺安顿好朱棣之后,交谈了一番,并表示朱棣来了,皇上很满意,太后很欣慰,你朱棣,也不能太伤心了。 朱棣场面话还是一流的,说什么带了北平特产,明天见过皇上之后,去慈宁宫看看太后,自己来晚了,希望王钺多说几句好话,免得皇上怪罪。 临走,朱棣还将王钺送出门,笑容满面的,只不过在王钺走后,笑容便消失不见了。 朱棣已经听闻到消息,皇上连夜下旨,调张昺、平安、盛庸、瞿能等人把控北平,同时陈兵山海关至开平一线。 这些人,应该已经在路上了吧。 朱棣的情绪并不高,担忧与恐惧,时不时便涌上心头。 没错,朱允炆不太可能会在热孝期间,在京师对自己下手,但朱允炆可以对北平下手啊。 如今自己在京师,朱高炽、朱高煦、朱高燧也都在京师,北平的燕王府中,除了张玉、朱能之外,就没几个镇得住场面的人。 而张玉、朱能,又都是武将,根本不懂得太多的谋略。一旦震惊之下出了躁动,惹了祸端,不用等自己回去,北平府就落在了朱允炆手中。 退一万步,张玉、朱能没有任何动作,朱允炆也不会拿自己怎么样,过段时间自己回去,加上路途,至少也要一个多月。 一个多月的时间,足以让朱允炆将整个北平防务,周围防务,全部搞定。 而且,朱允炆任用的人员,让朱棣胆寒! 盛庸? 朱棣不认为这个家伙会给自己带来威胁,可以忽视。 但朱棣却不能忽视另外两个人! 第一个人,瞿能! 瞿能,少时随父从军,作战经验丰富,善骑射,明韬略,名闻朝野。 后被朱元璋任命为四川都指挥使司,总揽西陲军事,协助蜀王朱椿治理巴蜀,“川中二百年不被兵革”,其中便有瞿能的贡献。 这是一个能文能武,善战善谋的厉害人物! 相对瞿能而言,朱棣更忌惮的,却是第二个人: 平安! 朱棣眼神中透着一股愤怒与不安。 平安,并非寻常之人,且不说他是自己老爹朱元璋的养子,便说平安本人,极为骁勇善战,早年随自己一起出塞远征,对自己的用兵之法知之甚多! 这个人,朱棣知道他的厉害,他也知道朱棣的厉害! 朱棣的手微微颤抖了下,无论自己回去,还是不回去,这个局,都极难化解! 朱允炆,自己的好侄子,竟然动作如此犀利! 这一夜,朱棣睡得并不安稳。 翌日一早。 朱允炆驾临奉天殿,百官按班侍立左右。早在耳房等待的朱棣,换了亲王衮冕服,身旁站着朱高炽等人。 引礼官出来迎接燕王进宫。 朱棣跟随引礼官,沿着御道,登上了丹墀,上了王座,朱高炽等人跪在一旁。 礼乐起,朱高炽等人向北而拜。 朱棣凝视着北面,面色阴晴不定,却没有拜。 丹墀两侧官员见此,疑惑之余,更是替朱棣捏了一把汗。若是朱棣不行礼,便是对皇上的大不敬,皇上完全可以拿此事做文章,削掉朱棣的藩王! 朱允炆的目光看向大殿之外,看着站而不拜的朱棣! 他是历史上有名的明君,是开创了永乐盛世的传奇,是一个让大明威名赫赫的战神! 但他,似乎不想拜自己! 朱允炆嘴角扬起了一抹笑意,笑意中,夹杂着冰冷。 若是他不拜。 那就让他躺着吧,去陪着朱元璋也没什么不好。 朱允炆不是历史上的建文帝,建文帝对朱棣心慈手软,犹豫不决,忸怩的如同妇人,朱允炆知道朱棣的野心与未来,知道他的准备与威胁! 杀一人而安天下,朱允炆没有手软的理由! 朱棣此时是犹豫的。 面北而拜,意味着自己承认了朱允炆的皇上地位,这将会给自己下一步的行动带来极大困难。起码,自己不能再用朱允炆“矫诏”登基作为借口,操纵舆论。 因为,自己臣服过,同意过。 可是,若不拜朱允炆,一旦朱允炆以此为借口动手,如何圆过去? 自己这个侄子,手中依靠的力量,可不再是什么腐朽的书呆子与文臣,而是,一股令自己悚然的力量! 拜,还是不拜! 臣服,还是不臣服?! 朱棣陷入了两难之中,目光穿过空间,看向北面奉天殿宝座之上的朱允炆,还有朱允炆身下的——宝座! 第十七章朱棣,跪拜! /301377大明:我重生成了朱允炆!最新章节! 站而不拜! 朱棣傲然地看着奉天殿的方向,挺直的身躯,如一柄不屈长枪,直问苍穹! 殿外官员目瞪口呆,左右相对,眼中,皆是不可思议。 这些人的骚动,传入了大殿之中。 然而大殿官员,不可无礼转身回看,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第一轮行礼结束。 内赞官哆嗦地将朱棣请了下来,引入奉天殿御座之前,浑身冷汗地退了下去。 此时,礼乐再起。 按礼仪规制,朱棣需带三个儿子向皇上跪拜行礼。 朱高炽三人随着礼乐,老老实实跪了下去,但朱棣依旧站着,不仅如此,而且还一脸傲然地直视着朱允炆! 之前大殿之内的官员没有看到朱棣不拜,如今看到这一幕,瞬间炸了锅,大殿之上,嗡嗡的议论声陡然响了起来。 方孝孺站了出来,厉声指责道:“皇上,燕王入殿不拜,不尊礼仪,毫无臣礼,是为目无君上,臣请皇上,治燕王大不敬之罪!” “臣附议!” 礼部尚书陈迪站了出来。 礼部一把手出来了,礼部侍郎之类的自然也需要表态。 其他官员见此状况,也纷纷附议。 朱允炆审视着朱棣,刚刚距离太远,没看清楚,现在近了,看得更真切了。 朱棣双眉浓长,鼻子挺直,双眸深邃明亮,留着大胡子,威严之外,透着一份傲气。 朱允炆盯着朱棣,突然笑出声来。 一声笑。 朱棣心头猛地一颤! 眼前的朱允炆,他竟然不气愤,不恼怒,而是笑? 按照朱棣对朱允炆的了解,此时他应该愤然而起,伸手指着自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的狼狈样子才是! 可现在,他竟然笑了! 这笑,带着自信,带着强大,带着难以言明的压力,让朱棣有些不安。 大臣们也纷纷无言,不知道朱允炆为何笑。 朱允炆止住了笑意,看着朱棣,缓缓说道:“这里是奉天殿,不是偏殿。若是燕王疲惫,还没睡醒的话,可以去便殿睡上几个时辰,朕等你醒来便是!” 朱棣顿时语塞,面带惶恐。 朱允炆的意思很明白,这个位置,就是君臣奏对的地方,你朱棣无论是燕王还是其他,都必须行君臣礼仪! 如果你朱棣因为“奔丧被阻”愤愤不平,想要闹事。 没关系! 但你要搞清楚,奔丧之事是朱家的家事,你想要谈家事,那就去偏殿谈。 这里是奉天殿! 只有君臣! 只谈国事! 朱棣被朱允炆一句话,挡住了所有的退路。 事实上,朱棣是想以朱元璋之死,自己“奔丧被阻”为借口发难。若是朱允炆说是奉了遗诏,那问题又来了,可以质问朱允炆为何容许其他藩王入京,而不允许自己入京。 总而言之,朱棣可以占据主动权,纵然无礼,也有情可原。 可现在,朱棣失去了这一条路,拿家事在奉天殿说,是不合适的。 若是朱棣强行以此为借口,那恐怕朱允炆不会听,朝堂之上的这些人,也不会善罢甘休! 朱棣第一次发现,自己的侄子,似乎与之前不同了。 朝廷大臣都看着朱棣,其中一些不乏王公贵族,比如徐辉祖、李景隆、耿炳文等,都在这里,一个个看着大不敬的朱棣,表情愤怒,但眼神转动,不知道想什么。 解缙收回了迈出去的一只脚,这种场面,没有人说话,要比有人说话更有作用。 果然,大殿陷入了静寂之中。 没有人再说一句话。 都站在那里,一个个盯着朱棣。 无言的沉默,让整个空间变得压抑起来,而这股压力,不断冲刷着朱棣的坚持。 朱高炽、朱高煦、朱高燧三人早已战斗起来。 若是自己父亲今天不拜皇上,三人最好的下场,那便是和朱棣手牵手,找个地方耕地去。 至于最坏的下场,三人不敢想。 朱允炆看着朱棣,朱棣看着朱允炆。 彼此无声的较劲。 朱棣看得很清楚,朱允炆嘴角的笑意一直挂着,只不过那双眼神中,似乎透着冰冷,无情的冰冷。想起来不久之前,朱允炆任命了平安、瞿能等人进入北平与周围。 时局变换,自己已无路可走! 朱棣低下头,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屈膝,伏地而拜,喊道:“臣朱棣,拜见皇上。” 不甘! 但不能不拜! 朱棣忍了! 将对皇权的渴望,小心隐藏起来。 今日跪,是为了他日不跪! 朱棣跪拜,满朝皆松了一口气,气氛逐渐缓和。 朱允炆嘴角的笑意收敛了起来,面色变得凝重起来。 朱棣是一个大丈夫,一个能屈能伸,能装能演的厉害人物! 他跪拜的是双腿,不屈的却是他的心! “起来吧。” 朱允炆抬了抬手,清冷地说了一声,看着朱棣等人站起,说道:“太祖驾崩之时,朕只顾着遵遗诏而行事,忽视了皇家亲情,致使燕王不能及时回京奔丧。此事,朕之过。” “皇上,诸王临国中,毋至京师,乃是太祖所嘱,与皇上无关,过错之论,并不妥当,还请皇上收回。” 方孝孺连忙喊道。 朱棣见朱允炆竟先发制人,将过错揽了过去,再追问奔丧受阻的事,便显得自己太过小人,只好被迫改了口,说道:“方学士所言对极,臣虽有委屈,但也不敢违背太祖之意。既是太祖所言,臣自当遵从。” 朱允炆叹了一口气,言道:“错便是错,一个不敢承认错误,直面错误的帝王,如何统御天下?朕一日三省,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做人做事,小错可以改,中错可以纠,大错,不可轻饶……” “不可轻饶”四个字落在朱棣耳中,朱棣浑身一颤,抬头看去,只见朱允炆正看着自己。 这是在警告自己,回头是岸吗? “还望诸位勤勉反思,广开言路,若朕有所不对,也可上书奏陈,但需要一点,朕不需要风闻奏事,朕需要的是有理有据。言之无物,肆意攀陷,这种事,就让它彻底结束吧。” 朱允炆的话,让朝堂振奋。 尤其是从洪武朝活下来的臣子,终于松了一口气,这意味着,皇上不会再采取“一言不合”便杖责百官,不会因为谁的恶意诬陷,导致株连。 朱棣听闻朱允炆的话,也是暗暗点头。 这个侄子,在治国方面,确实是有些手段。 朝堂之会,逐渐从焦点朱棣身上转移了出去,开始谈一些有的没的,芝麻大的小事。朝堂结束之后,朱棣进入乾清宫,拜见太后吕氏。 大功坊,中山王府。 朱棣舆驾缓缓而至,中山王府外,魏国公徐辉祖,中府都督佥事徐膺绪,右府左都督徐增寿三人迎候多时。 徐达是洪武朝第一武将,朱元璋为了笼络徐达,让朱棣迎娶了徐达的大女儿徐仪华。 作为徐达女婿,燕王回京一趟,如何都需要去中山王府,见见自己的大舅子徐辉祖,毕竟,此时的徐辉祖可是朝廷武将勋贵第一人。 朱棣在北平府虽然风光,但毕竟远离中央,不把关系打好,万一哪天皇上想要对自己下手,连个通告消息的人,岂不是完了? 无论出于亲戚关系,还是出于自己未来考量,朱棣都需要来。 车舆停了下来,朱棣从中走了出来。 徐辉祖等人上前行礼。 朱棣连忙拦了下来,说道:“三位内弟,无需多礼。” 徐辉祖冷着脸,并不热情,只是坚持行礼,然后说道:“王爷回京,犹然遵循礼数,徐家若不行礼,岂不是失了礼节。” 朱棣瞳孔微微一凝,徐辉祖这句话,看似夸自己有礼,但实际上,却是暗自责备,责备自己在早朝之上,长时间不跪拜行礼,缺乏礼数。 没想到,三年多不见,一见面自己这个大舅哥竟丝毫不给情面。 看来,他的心,早已交给了朱允炆! 无法争取! 朱棣内心给出了一个判断。 “大哥,姐夫好不容易来一趟京师,如今来家里,只是亲情走访,何必如此严肃。姐夫,快快请进。” 徐增寿见气氛有些尴尬,连忙说道。 徐辉祖狠狠瞪了一眼自己的弟弟,面色微沉。朱棣却毫不在意,微微一笑,便进入府内,拜过家庙之后,方到主厅。 朱棣安排人将徐仪华给徐家的礼物搬入府中,代替徐仪华嘘寒问暖,嘱托几位内弟注意身体之类的。 对于京营裁军一事,朱棣想要询问,却被徐辉祖挡了回去。 在徐辉祖看来,裁军乃是五军都督府与兵部之事,燕王所节制的只是燕王三卫,不该问的,不应去打探。 人要有闭嘴的觉悟。 朱棣领略了徐辉祖的厉害与立场,脸上依旧保持着和煦的笑,只是深沉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凉意。 第十八章营销和公关 /301377大明:我重生成了朱允炆!最新章节! 朱棣在徐家并没有耽误多久,因为徐辉祖的冷漠态度,朱棣甚至连饭都没吃,便草草离开。 这让徐增寿对徐辉祖有些不满。 在朱棣走后,徐增寿回到房间,带着几分怒意对徐辉祖直接发问:“大哥,姐夫乃是自家人,就不能好好招待一番吗?” 徐辉祖冷冷地看着徐增寿,说道:“你给我记住了,不得与燕王太过亲近!” “为什么?连自家亲人都不能走动了吗?” 徐增寿不满地问道。 徐辉祖摇了摇头,面色严峻地警告道:“你不是不知道,他今日在朝会之上站而不拜,若不是皇上施压,你以为他会拜?若不是皇上重新安排了北平府的防务,你以为他会拜?你记住了,他的野心,足以让徐家万劫不复!” 徐增寿见徐辉祖越说火气越大,连忙低下头听训,然后说道:“大哥说的是,一切都听大哥安排。” 徐辉祖知道徐增寿素来亲近朱棣,见他听了进去,也便不再说什么。 现在的徐辉祖,已经没有多少精神去管理徐家了,因为新兵之策正在一步步推进,而这,则是徐辉祖立足朝堂,赢得朱允炆认可的第一大事! 只要新兵之策落实到位,徐辉祖相信,别说朱棣,就算是九大塞王联手,也不是京营的对手! 从古至今,当兵只为了拿饷银,吃皇粮,换言之,只是为了活下去而已。 可现在不一样了! 这些兵,将会拥有极强的信念,拥有拱卫大明,捍卫大明的崇高信仰。 他们是朱允炆手中最强大的兵,他们会为了帝国的未来,燃烧自己,纵是化作砖瓦,也在所不惜! 《孙子兵法》六如:“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震”,不过只是强调士兵的速度、勇猛、忠诚与整齐划一,却从未将士兵的思想放在重点之上。 朱允炆创造性地加入了思想建设,并提出了一批从未见过、新颖的训练新兵之法,让徐辉祖惊讶,找兵训练了一番,各个满头大汗,可见训练内容虽然简单,却极为锤炼体魄。 不仅如此,朱允炆还下令改善京营伙食,设置了一个京营家属司,专门负责京营士兵家属事务方面的管理。 如果士兵与家人生了重病,皇上出五成的医药钱。 如果士兵家人被地主打了,或者家里的地被占了,亦或是惹了官司,别慌,直接找京营家属司,京营家属司出面负责跟进。 如果京营家属司处理不了,就上报给五军都督府。 如果五军都督府都处理不了,还可以上奏给皇上。 总而言之,士兵是皇上的士兵,是大明的士兵,士兵的家属,应该沾光,应该荣耀。 就算哪一天战死沙场,帝国也会给予厚恤,除了一次性给予二十两或二十石米外,还会给予长达十年期的持续补贴,每年都会给家里补贴五两银子或五石米。 如此制度,自然引起了户部的反弹,毕竟相对起以前的制度,士兵战死了,只需要一次性给予三十六两或三十六石米,后续的支出,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 不知道皇上用了什么法子,竟说服了黄子澄等人。 如今的京营士兵,几乎个个都希望为朱允炆卖命,如果朱棣不长眼,真的怀有二心,那他的下场,将会是极惨。 徐辉祖正是清楚新兵之策的厉害,所以才更担心朱棣,对他冷漠一些,不仅是给朱棣警告,更是对朱允炆的忠诚。 如今朱允炆明显改变了最初的态度,对自己更为信任,这一个月以来,召自己入宫的次数,多达十余次,而曹国公李景隆,却一次都没有入宫。 就连新兵之策,都没有让李景隆参与其中。 这其中的意味,徐辉祖还是读得懂的。 徐辉祖去了京营教场,配合兵部侍郎铁铉,落实各种政策,推动新的练兵之法。 朱棣也没有闲着,从中山王府离开之后,也没有回燕王府,而是去了其他藩王府邸,接连十余日,朱棣不是与藩王叙旧,便是走访功勋大臣,像曹国公李景隆、武定候郭英等。 一些人认真接待,隆重以对,给足了朱棣面子。 一些人则虚与委蛇,小心应对,做做样子。 无论如何,朱棣都以礼相待。 朱棣要的,并不是做客,而是,舆论! 南京城的人先前听闻朱棣“不拜皇上”、“有违臣礼”,但毕竟只是听闻。如今亲眼看到朱棣走街串巷,拜访故交老友,礼遇有加,一团和气,先前的听闻,便被彻底击破。 “燕王对客人尚且如此有礼,怎可能不拜皇上?” “一定有小人诬陷燕王。” “燕王乃是忠孝之人,绝不会做出那种事。” 于是,舆论风向改变了,赞扬朱棣的声音越来越多。 朱允炆在武英殿听闻刘长阁的汇报,笑得很是开心。 没想到,朱棣还是一个懂得自我包装,自我推销,制造舆论,扩大影响的人。 不得不说,朱棣的公关与营销,很是到位。 朱允炆甚至收到了不少赞扬朱棣的奏折,话里话外,都是在告诉朱允炆: 朱棣是燕王,虽然上朝的时候没给你面子,但你也别生气,毕竟燕王是诸王之首,北方统帅,千万不能动他,一旦动他,必有大乱…… 这些奏折中,有些是武将勋贵,有些是五六品小官。 盘根错节,究其本源,无一例外,都与朱棣存在着接触,关系非比寻常。 “燕王,是否去了岐阳王府?” 朱允炆眯着眼问道。 刘长阁微微点头,禀告道:“是。” 朱允炆有手轻轻敲打着桌案,突然想到了什么,从桌案上抽出了一份奏折,轻轻说道:“广东布政使来报,海匪猖獗,屡次进犯广州诸地,这可是一件大事啊。” 刘长阁不说话。 朱允炆指了指为朱棣说话的一堆奏折,对刘长阁说道:“整理出一份名单出来,朕用得到。” 刘长阁抱着奏折走了。 八月一日。 朱允炆临朝,抛出了这份不起眼的广州奏章,对众大臣说道:“广州来报,阳江、广海、新宁、吴川、遂溪等地,有海匪众,扰我国土,杀我百姓,广州上书求援,不知诸位大臣如何看?派谁去平乱为上?” 第十九章派李景隆打小海匪 /301377大明:我重生成了朱允炆!最新章节! 朱允炆一席话,让内阁大臣瞬间懵了,一个个大眼瞪小眼。 郁新、张紞、解缙是看过那份奏报的,内容好像,大概,应该,不是皇上说的那么严重吧? 人家说的明明是: 沿海诸地,海匪常有出没,少则数人,多则数百,滋扰不休,广州都指挥使司率军士三千,转战阳江、广海、新宁、吴川、遂溪等地,以死三十,伤五十的代价,灭海匪五百。 这应该说是报功的文书,怎么到了皇上嘴里,竟然成了求援的文书了? 莫不是,有什么玄机? 解缙心思灵活,眼睛一转,便明白了皇上的心思,高声喊道:“皇上,广州乃大明南面门户,不可丢失,臣以为,非重臣不可胜任。” “哦?” 朱允炆满意地看着解缙,这个三大才子之一,果然名不虚传。 “解卿,你认为谁可担负此重任?” 朱允炆含笑问道。 解缙张嘴就想说出来,但突然意识到了,这个名字自己说出来的话,很可能会惹麻烦。 虽然自己已经入阁,但毕竟根基尚浅,和那些强大的勋贵比起来,明显不足。 解缙施礼道:“皇上,此事可询问吏部。” 朱允炆淡然一笑,清楚解缙看穿了自己的心思,也清楚解缙这是在耍滑头,却不介意,将目光看向齐泰,问道:“齐卿,你认为谁可担此重任?” 吏部,有推荐人才的职责。 吏部尚书齐泰出班,喊道:“臣认为安陆侯吴杰可担此任。” 朱允炆皱眉,说道:“安陆侯在浙江练兵,兼顾海上防务,恐怕走不开啊。” “那江阴侯吴高……” “吴高最近身体不好……” “都指挥使顾成……” “顾成朕另有安排,不妥……” 齐泰接连举荐了数人,都被朱允炆挡了回去。 齐泰也不是傻子,这个时候再想不出来弯弯绕绕,就白在官场混了。 明显的,皇帝心里已经有了人选,但碍于皇帝身份,不能自己说出来,所以才让臣下举荐,解缙不想说,才把皮球踢给了自己啊。 可齐泰迷茫,不知道皇帝想坑谁啊,总不能让燕王去吧? 打了个哆嗦的齐泰,小心地看着朱允炆,朱允炆微微将头侧向武将勋贵一方,齐泰侧过头看了过去,皇上似乎在看魏国公徐辉祖啊。 不对! 徐辉祖此时正在训练京营新军,定然走不开。 那还能是谁? 齐泰猛地瞪了眼,吞咽了下口水,定了定神,高声呼喊道:“臣认为,此事关系国泰民安,需以雷霆之势,彻底绞杀海匪,能担任此大事,开我大明南征太平者,非曹国公不可。” 正在打瞌睡的李景隆听闻自己被点了名,陡然打了个哆嗦。 昨晚上酒喝太多了,没睡好。 刚刚该不会出现幻听了吧? 就在李景隆有些找不到北的时候,朱允炆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齐爱卿所言甚是,此乃朕登基以来第一战,需确保万全,一扬我大明军威,二护我大明疆土,三安我大明国民!不可不派一位重臣!既然如此,曹国公!” “臣在!” 李景隆连忙出班施礼。 “朕任命你为镇南大将军,李增枝为总兵,徐增寿为副总兵,李友、徐宏、陈越……八人为参将,明日起,奔赴广州,与广州都司一起,铲平海匪,护我大明!” 朱允炆站起来,威严地喊道。 不容商议! 不容质疑! 朱允炆的命令,让李景隆如五雷轰顶,木然地谢恩领旨。 大殿之内,众官员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动用大国公打小海匪? 广州海匪有多严重? 这个阵仗,是不是太给那些海匪面子了? 难道说,广州已经彻底沦陷了? 没听说啊! “皇上,臣认为国公乃是帝国栋梁,中流砥柱,不应轻易动用。广州虽有海匪祸乱,只需出动一方都司,或一位侯爵,足以戡乱。” 京卫指挥使司,指挥佥事王佐出班反对。 “臣等附议。” 几位不起眼的官员冒了出来。 朱允炆冷冷地看着这些反对自己的官员,厉声说道:“广州百姓身陷水火之中,尔等还在计较用谁的问题?!王佐,让你去你能保证一定赢吗?朕深知海匪不除,广州不安,帝国不安的道理!你作为指挥佥事,连这点都看不明白吗?!” “曹国公为朕所信赖之人,又是岐阳王之后,擅兵事,一旦他出马,必然可收奇效!彻底荡平海匪,还朕一个安稳的南大门。你居然反对,是何居心?” 王佐吃惊地看着发火的朱允炆,连忙跪在地上磕头。 这要再不服软,海匪除不除掉王佐不清楚,自己的脑袋一定会被摘掉。 朱允炆厉声说道:“朕委派曹国公,意在告诉天下人,朕为帝国万民之安全,不惜动用国公!哪怕他日需要,朕也可以亲自顶上去,身披战甲,上阵杀敌!曹国公,你可有勇气荡平海匪,为朕分忧?!” 曹国公李景隆连忙跪拜,高声喊道:“臣有勇气,愿为皇上分忧!” 这个时候再不低头,那就完蛋了。 皇上都发话了,你不上,老子自己上,你看着办。 李景隆还能怎么看? 谁敢让新皇上御驾亲征啊。 作为臣子,若是不能给皇上分忧,那还怎么在朝堂上混? 何况朱允炆又是“信赖”,又是“不惜动用国公”,还发表了一番杀气凛然,热血沸腾的话,足以让李景隆心甘情愿上路了。 朱允炆见搞定了李景隆,看了一眼反对自己的几位臣子,说道:“王佐等人,随军出征吧,用你们的眼,你们的心,去看看那些受灾受难的百姓,然后回来告诉朕,朕的决策,正不正确!” 满朝皆惊。 这一句反对,直接充军了? 这也太狠了吧? 虽然不是当大头兵去,但毕竟也是随军出征啊。战场可不认人,万一海匪杀过来,说不定就在那里壮烈了。 事实上,王佐更担心自己壮烈在路上。 从南京到广州,怎么滴也是三千里路,一路颠簸南下,到广州,至少也要两三个月,万一水土不服,自己就交代给大明的山山水水里面了。 奈何,王佐的求情没有任何效果。 朱允炆没有给他机会。 朝会结束,朱允炆走了,大臣们笑呵呵看着李景隆。 郁新、张紞、解缙三位阁臣,拱手恭喜道:“新皇登基,第一战便重用曹国公,可见曹国公深得天恩。” 李景隆嘴角笑得很不自然。 深得天恩? 我咋就没感觉到呢? 现在回过味来看,怎么就像是发配到广州的感觉? 接受了大臣们真诚或不真诚的恭喜之后,李景隆有些迷茫地回到了岐阳王府,看着自己的弟弟李增枝,突然问道:“皇上此番安排,似乎都是我们的人吧?” 李增枝眉头一皱,仔细想了想,说道:“除了徐增寿之外,大部分都是我们的人!大哥,皇上此次安排,该不会是察觉了什么吧?” 李景隆叹了一口气,说道:“这就对了,皇上一直没有动手,对我们与燕王之间的来往不闻不问,呵呵,原以为是他软弱,不成想是他在潜藏力量!我们的这位皇上,不简单啊!” “那我们该怎么办?是否前往广州?” 李增枝有些郁闷。 李景隆陷入了沉思。 这段时间,李家正在和燕王拉感情,和宁王拉关系,眼见着热孝期就要过了,这些藩王即将离开,自己还能上演一出依依离别,他日再会的送别。 不成想,他们还没走,自己倒要先走了。 一旦去广州,那就意味着李家不能成为燕王、宁王等人的助力。 鞭长莫及的道理,李景隆还是明白的。 李增枝没有想那么多,反而说道:“大哥,我们一直想要成为勋贵第一人,超过徐辉祖,现在,或许是一个机会。” “机会,你不认为这是个坑吗?” 李景隆冷着脸。 去广州那么远的地方,来回至少大半年,甚至会一年之久。 干得不好,很可能会长期待在那里,每天在海上过日子。 若是干得好了,朱允炆一高兴,派个剿匪大队长的名号,让自己长期驻扎广州打海匪,那这辈子就完了。 这简直就是一个大坑,坑死人不偿命的坑。 李增枝笑着说道:“大哥放心,皇上是不可能让我们久留广州的,就算留,也留不住啊。” “为何?” 李景隆诧异地看着自己的弟弟。 李增枝笑道:“首先,我们若清剿海匪完成,班师自然是情理之中的事。其次,若皇上不准,我们还可找太后说情不是。再次,不是还有徐家的三公子吗?我们不回来,徐家的三公子能不回来吗?他若回来,那我们也得回来,不是吗?” “最重要的一点,只需要我们用点计谋,皇上必然需要我们早去早回,而到我们返回的时候,那魏国公徐辉祖,也只能在大哥之下了。” 李景隆好奇地看着李增枝,问道:“什么计谋?” 李增枝凑到李景隆耳边,轻轻说道:“秘报皇上,就说宁王、燕王有二心。” 李景隆猛地站了起来,指着李增枝,愤愤地说道:“我们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大哥,你且稍安勿躁。我们告诉皇上的,重点可不是二王二心的问题,而是徐辉祖与燕王关系密切的问题。要知道,他们是亲家啊。一旦燕王起事,那作为燕王大舅哥的徐辉祖,皇上能放心用吗?能将帝国大军交给他统帅吗?决计不能!” 李增枝自信地看着沉思的李景隆,补充了一句:“大哥须知,皇家用人最重要的是忠心,其次才是能力啊。我等能力不如徐辉祖,但若是在忠心上下文章,嘿嘿……” 第二十章改变立场的李景隆 /301377大明:我重生成了朱允炆!最新章节! 燕王府内,朱棣半躺在藤椅上,身后两个侍女扇着风。 虽然转入仲秋八月,暑气消退了不少,但中午还是显得闷热,天气有些阴郁,似乎想要下雨。 朱高煦将建文帝任命李景隆为镇南大将军,即将前往广州的事告诉了朱棣。 朱棣听闻之后,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摆了摆手,让侍女退出去,然后对朱高煦说道:“广州有海匪作乱?此事是真是假?” 朱高煦连忙说道:“从通政司打听到的消息,广州确实是有海匪作乱。前几日,广州布政使还上了奏折,说斩杀海匪五百,应是邀功的,不像是失控。” 朱棣嘴角扯动了下,目光中满是担忧地说道:“小小的海匪,竟然动用国公?那要是大点的贼寇,岂不是皇上要御驾亲征了?!此事,有蹊跷!” “父王!” 朱高炽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施礼之后,凝重地说道:“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朱棣眉头一抬,看着朱高炽,严肃地说道:“你是说,皇上此举是针对我们来的?” 朱高炽肃然地点头,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递给了朱棣,说道:“父王,您看。” 朱棣打开册子,看了看,里面是一份随李景隆南征的人员名单,其中绝大部分,都与自己有着不错的私交,甚至这几日中,多有交往。 换言之,这是心向燕王的一批勋贵。 徐达的三儿子徐增寿竟也被派了出去,而徐增寿,可以说是朱棣留在京师的一颗隐秘棋子! 可如今,这颗棋子,要被拿出京城! “煦儿,好好学下你大哥,这才是办事的样子。” 朱棣看了一眼朱高煦,然后对朱高炽说道:“这件事你做得好,看来皇上的耳目,已然通灵至极。这大明安全局,果然厉害!” 朱高炽见得到朱棣夸奖,暗暗生喜,脸上却不动声色,说道:“父王,我们的一举一动,似乎都在皇上的监控之下。京师我们也留不了几日了,不妨等热孝结束,便离开了这里吧。” 朱棣叹了一口气,说道:“话虽如此,我们想走,恐怕也得等到中秋节之后啊。” 对于朱允炆,朱棣第一次有了忌惮。 这个侄子,知道自己的暗棋,知道哪些人倒向或者可能倒向自己,所以,斩断了自己的手! 这是在给自己的无声警告啊。 朱棣有些不喜欢现在的状态,处处束手束脚。 再过一段时间,平安、盛庸应该到了北平府了吧,那时候,北平府还是自己的吗? 朱棣感觉阵阵烦忧,站了起来,看着阴晦的天空,沉重地说道:“这是要下雨了啊。” 雨终还是下了。 不是狂风暴雨,而是清冷的小雨,虽不疾密,但却绵长,从下午下到了傍晚,也没有半点停歇的意思。 在武英殿批阅奏折的朱允炆,突然听闻双喜汇报李景隆求见,放下了朱砂笔,眼神中透着清冷,缓缓说道:“让他去谨身殿吧。” 走出武英殿,朱允炆看着秋雨淅沥,伸手感知着雨的清凉,对想要加衣的双喜说道:“不需要,走吧。” 谨身殿。 李景隆跪拜行礼,喊道:“臣叩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赐座。” 朱允炆含笑安排,然后问道:“曹国公不准备远征事宜,连夜入宫,可有什么事?若是有困难可以告诉朕,朕给你解决。” 李景隆感谢之后,说道:“皇上,臣奉命远征,自当竭尽全力,不灭海匪,誓不还朝!今日入夜前来,是因为臣有一件事,必须当面密报给皇上。” “哦?” 朱允炆看了一眼双喜,双喜带太监走了出去,关上了门。 李景隆见再无外人,连忙跪下,说道:“皇上,请恕臣无礼之罪!” “如此无礼?” 朱允炆淡然问道。 李景隆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份奏折,跪着向前移动,将奏折放在了朱允炆身前两步的位置,然后又跪了回去,说道:“臣有无礼之言!” 朱允炆拿起奏折,扫了几眼,说道:“燕王有二心?你这是离间我们叔侄关系啊!” 李景隆猛地叩头,喊道:“皇上,臣所言句句属实,臣曾安排李增枝,秘密与燕王接触,发现此人仗着手中兵马,觊觎大宝,若皇上不早行削藩之事,恐有祸乱!” “呵呵,不过几万兵马而已,还翻不起什么浪花。”朱允炆将奏折放至一旁,然后对李景隆说道:“你还提到了徐辉祖,你认为徐辉祖此人,忠心吗?” 李景隆眼神微微一眯,连忙说道:“臣认为,魏国公聪敏豁达,能力非凡,统御极强,是武勋之首,其必然是忠诚于皇上的。只是……中山王府与燕王,并非只是联姻关系,其私交,也甚是密切……还望皇上,多多留心。” 夸赞在前,贬低在后。 先扬后抑,直击肺腑。 这就是说话的艺术啊。 若朱允炆真的是历史上的建文帝,就这一番话,就足以不敢用徐辉祖,起码不敢将绝对主力交给徐辉祖。 可朱允炆知道历史,知道徐辉祖是死忠于建文帝的,至死,忠心不改! 而眼前的李景隆,却是个无耻的叛徒! “朕——知道了。” 朱允炆起身,对李景隆凝重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遮挡住李景隆的视线,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份奏折,将李景隆的奏折藏了起来,然后站起来,拿着奏折,走向一旁的油灯旁,将奏折点燃,看向李景隆说道:“我们是一家人,朕指望你立大功。” 李景隆惊喜,连忙叩头,表达忠心,看着奏折烧成灰烬,舒了一口气。 朱允炆示意李景隆坐下来,然后拿出了广东的奏报,交给了李景隆,说道:“其实,广州并没有多少海匪。” 李景隆自然是知道这一点的,但依旧故作惊讶地看着朱允炆,问道:“那皇上为何……” 朱允炆哈哈一笑,说道:“因为朕派你去广州,不止是打击海匪,还有更重要的使命。否则,朕怎么可能会派你前去广州。” 李景隆心中惊喜,怪不得皇上安排自己去海南,原来是有大任务,自己还以为皇上在坑自己…… “还请皇上示下。” “打造海船,组建海军。” “海军?” 李景隆眨了眨眼,不知所以地看着朱允炆。 大明什么时候有海军的说法了? 不是一直都是大明水师吗? 朱允炆明眸,肃然道:“朕要一支可以远航大海的海军船队!广州临海,造船业发达,且远航经验丰富,海图想来也是有的。你到广州之后,明面上是打击海匪,实际上,需要帮朕打造一支强大的海军!” 李景隆依旧不明白。 有大明水师不就够了? 远航大海? 大海深处能有什么? “给你一年时间,把底子打好,后面你若想回来,随时可以回来,但必须确保船厂正常运作。” “办好了,你便是大明海军第一人!功在社稷,名在千秋!办不好,你便是帝国的罪人,趁早回来养老!” 朱允炆肃然说道。 李景隆满脑子都是“功在社稷,名在千秋”,人活一世,不就是为了活出个样子吗? 人家都说我李景隆是草包,无能,赶不上自己父亲李文忠万分之一,那我李景隆,偏偏要做点事情出来! 大明海军第一人! 我李景隆,当定了! “臣,死不辱命!” 李景隆顿首。 朱允炆眼中充满了期待。 虽说大明朝近三百年的历史中,遭遇了不少危机,但纵览明一朝,海军却是无一败绩! 可以自豪地说,大明水师,是这个时代世界第一强大的水军或海军! 无论是葡萄牙人,日本人,还是荷兰人,都不是明代海军的对手! 当然,明代水军最巅峰的时期还是朱棣时期,战船一千三百五十艘,巡船一千三百五十艘,大船四百,运粮漕船四百! 此外,还有两百五十艘远洋宝船!这还没有计算大量的警戒执法船和传令船。 只不过,朱允炆相信,随着自己不断改变历史,永乐大帝朱棣,将不会再出现在历史上,他的称谓只能是燕王! 所以,大明水师与大明海军,就需要自己去营建! 历史上的李景隆虽然是个白痴加叛徒,但如果自己善加使用呢? 只要朱棣不造反,只要他不倒向朱棣,自己不介意人尽其用! 李景隆接受了朱允炆的秘旨,满心欢喜地离开了皇宫。 李增枝说的没错,这是自己的机会! 一个名垂千古的机会! 一个让自己超越父亲李文忠的机会! 燕王的盘算? 去他的。 老子现在想要做的,是帝国一等一的大事。 至于燕王,最好是老老实实待在北京,若是耽误了自己扬名立万,耽误了李家名传千古,那你就是我李景隆的敌人! 立场,往往看一个人站在哪个位置。 而站在哪里,是可以改变的。 朱允炆不确定是不是可以改变李景隆,不过没有关系,他已经不是威胁了,至少一年内,他都需要待在广州,没有办法暗中与朱棣联系。 这便够了。 至于大明水师,李景隆负责的,不过是备份方案罢了。 成了,自然可喜。 不成,也无妨。 因为真正的大明水师舰队,已经在南京定淮门外的龙江船厂秘密启动,而直接负责人,便是朱允炆本人。 第二十二章郑和 /301377大明:我重生成了朱允炆!最新章节! 朱允炆看着朱棣,询问道:“那燕王府中,可有太监名为郑和的?” “太监?” 朱棣更懵了。 皇上该不会是找自己开涮吧? 整个燕王府都没有,太监怎么会有? 朱允炆看着朱棣有些发懵的样子,眉头紧锁,难道说,郑和现在还没在朱棣身边? 不应该啊,自己身边也没郑和啊。 徐辉祖没有说话,暗暗琢磨,这个郑和的家伙,到底是什么人物,竟然值得皇上亲自问询讨要? 太监? 皇宫还缺太监不成? 朱允炆没有再追问,朱棣连自己讨要道衍都没说什么,要一个郑和,他更不会说什么,除非,他真的不知道。 走出书房,朱棣带着朱允炆走向后花园,两人的交谈平和了许多,偶尔还有笑声。 月亮门前,一位大致两米高的大汉肃然站立,远远看到朱允炆与朱棣来了,便跪在一旁。 朱允炆扫了一眼,便走进了月亮门,但刚走了两步,突然停了下来,转身看向月亮门外,对朱棣问道:“这位护卫是谁?” “马三宝。” 朱棣连忙回道。 朱允炆眼神一亮。 该死,自己怎么忘记了,郑和这个名字,是因为靖难时期,马三宝在郑村坝之战中为朱棣出谋划策,帮助朱棣取胜,后来朱棣当了皇帝,赐马三宝姓郑,名和。 怪不得找他不到! 朱允炆走了回去,马三宝还想跪拜,却被朱允炆拦了下来,说道:“你好好站着。” 马三宝不知所措地看着朱允炆。 朱允炆端详着马三宝,面白如玉,颔下无须,额头、脸颊和颧骨都比较高,眉目分明,耳朵很大。 “你在燕王府多久了?” 朱允炆问道。 马三宝声如洪钟,道:“回皇上,已有十三年。” “走,我们说两句话。四叔,魏国公,你们先不要过来了。” 朱允炆对惊讶不已的朱棣与徐辉祖喊了声,便带马三宝走至一旁的亭子里面,示意马三宝坐下,马三宝不敢,只不安的站着。 “不知皇上……” “安塞俩目阿莱以枯木。” 朱允炆淡然地说道。 马三宝顿时瞪大了双眼,连忙说道:“我阿莱困闷塞俩目。” 朱允炆微笑着,果然是他。 两人的对话,不过是***教徒的一种交流方式。 朱允炆说“愿真主赐你平安”,马三宝回“也愿真主赐你平安”。 虽然朱允炆对西方宗教不感兴趣,但作为后世人,或多或少地都接触过一些西方宗教文化,什么基督教的耶和华,***教的安拉,还是知道一些的。 再不济,兰州拉面总吃过吧。 兰州拉面多是回族人开的,而回族人信奉***教,说来,和马三宝一个信仰。 “皇,皇上……” 马三宝哆嗦了起来,多少年了,从来没有听闻到***教徒的问候,谁曾想到,突然的问候,竟然来自于大明帝国的皇上! 朱允炆看着眼前的马三宝,心潮澎湃,自己的大航海时代,终于找到了统帅! 只是,马三宝的过去,有些不堪回首。 洪武十七年,傅友德、蓝玉进军云南,当时只有十岁的马三宝成为了俘虏。 之后,被阉割,入宫服役。 “朕并非是***信徒,但朕看过《古兰经》。” 朱允炆缓缓说道。 马三宝激动起来,没想到,皇上竟然看过***教的《古兰经》。 “安拉是不是你的神,朕不管。但希望从今以后,你跟随朕,忠于朕!朕给你机会去航海,去圣地天方(麦加)朝圣!去实现你***教徒的梦想!” 朱允炆严肃地说道。 马三宝呼吸急促起来,双眸熠熠。 梦想! 皇上支持自己的梦想! 自己可以出海? 可以去天方? 可以去感触圣石,可以向真主安拉吐露心声? “你愿意追随朕吗?” 朱允炆问道。 马三宝扑通跪倒在地,高声喊道:“愿意!” 朱允炆抬手,说道:“起来吧,既然你追随朕,那你的名字,便不再是马三宝,朕赐你姓郑,名和!入御马监,为掌印太监!” “郑和!” 马三宝重复着这个名字,然后跪恩:“谢皇上赐名!” 朱允炆哈哈大笑,心情舒畅。 带着马三宝走向朱棣、徐辉祖,说道:“四叔,此人,朕要定了。” 朱棣看向马三宝,皱了皱眉。 不知道朱允炆抽了什么疯,抢自己的太监兼护卫。 但这一次,朱允炆可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皇上要人,还能有什么办法,只能放人。 朱棣无奈点了点头。 马三宝跪在朱棣面前,说道:“马三宝承蒙燕王照顾,万千感恩难言,望燕王威名四海,身体康泰。” 朱棣叹了一口气,这个护卫,深得自己信任,可如今…… “四叔,今日朕带魏国公前来,是有件事想和四叔商议。” 朱允炆轻轻说道。 朱棣笑得很难看,看向徐辉祖,不知道还有什么花样。 徐辉祖拿了一份文书,递给了朱棣,说道:“此乃新军的政策篇,在京营已施行月余,获得极大成功。皇上说了,天下兵马,皆是朝廷之兵,理应享受一样的政策,无分内外,无分亲疏。” 朱棣接过文书,仔细看了下去,越看越心惊。 这些政策,涉及后勤、晋升、士兵本身、士兵家属,甚至还包含了士兵退役后的养老政策! 任意一条,都足以收拢人心! 如此政策一旦普及至大明,所有军队必然归心朝廷,归心朱允炆! 那日后,谁还为自己卖命? 他们只会为朱允炆卖命! 这不是新军政策,这是夺军政策啊! 士兵当兵,不就是来吃苦的,用力气换口饭吃? 很多人当兵,是迫于无奈,迫于生计! 可现在朱允炆的新兵之策一旦传播出去,那当兵就不再是苦哈哈的差事,而是令人满意的“好差事”! 到时候,兵会感谢谁? 自然是大明皇帝建文帝朱允炆! 纵然是自己振臂一呼,哪怕是把胳膊挥断了,声音喊哑了,恐怕也没有几个人愿意跟自己去造反,甚至可能会将自己绑起来,直接送到南京! “这个……皇上,这新兵之策,恐怕耗费银钱、粮食无数,推行的话,是不是有些冒险,一旦不能做到,岂不是容易引发兵变?” 朱棣不允许这种政策发行,起码不能发行在自己的军队之中! 否则的话,自己根本指挥不了几个人! 朱允炆站在亭子旁,看着一旁的湖水,说道:“银钱、粮食拨付,是户部的问题。户部商议过,他们说没问题。” 朱棣吞咽了下口水,低头看了看文书,又说道:“这政策太过优渥,恐会降低士兵死战之心,若至战场,士兵惜命不已,畏惧不前,如何是好。” 朱允炆示意刘长阁给自己捡一些石子过来,对朱棣说道:“所以,在政策之外,还需要辅以思想建设。让每一位士兵都明白,他们的战,是为皇上而战,是为大明而战。他们的死,是为了帝国,为了这山河,万年不褪色!” “再说了,朕不认为对他们好他们反而不敢拼命了。难道说,朕以真心待四叔,四叔不会真心待朕?这样荒谬之言,朕是不会相信的!” 朱棣彻底没辙了。 看着手中的文书,恨不得将它撕碎。 朱棣不敢想象,一旦这些政策传播出去,自己手中的兵马,还有几成是自己的人! 徐辉祖看着沉默不语的朱棣,说道:“此番政策,于京营取得成功,深得军心,自当惠及帝国每一位士兵。皇上与五军都督府一致认为,燕王忠孝仁义,又是北方统帅,声望极高,故想将此事托付给燕王,负责北平府周围军队新军之策。” 朱棣恨得牙根都疼了起来,什么忠孝仁义,声望极高,不就是怕自己造反,想先从北平府施行新军之策,瓦解自己的力量吗? “臣恐能力有限,如此大事,还请皇上另选高明……” 朱棣婉拒。 朱允炆呵呵笑了笑,说道:“既然四叔不愿意,那就让北平都指挥司平安来施行吧。至于燕王三卫……” 朱棣陡然瞪大眼,惊惧地看着朱允炆。 朱允炆向湖水中丢了一颗棋子,说道:“由四叔管理,朕便不操心了。” 朱棣紧张地心才放了下去。 但朱棣也明白,随着朱允炆一步步动作逼近,自己已然没了还手之力! 平安施行新兵之策,必然弄得北平府人尽皆知,周围诸卫也必然纷纷响应,归心朝廷。 而自己手里,只剩下燕王三卫与亲卫,满打满算,不过五万余兵力罢了!靠着这点兵,去对抗齐心齐力,封锁自己的四十万大军,肯定是送死! 朱允炆不管朱棣喜不喜欢,强力将新兵之策推行出去,尤以北平府为首要之地。 这是因为北平诸卫中,虽然吃的是朝廷的粮食,但毕竟很多人都是燕王旧部,尤其是将校军官,多是朱棣一手提拔上来的,一旦朱棣有异动,那些人将会为朱棣送上兵力。 这是朱允炆所不允许的,推行新兵之策,撤换将校军官将会一起施行。 到这一步,朱允炆还是给了朱棣很大面子。 毕竟,燕王三卫,朱允炆没有动! 这些人名义上燕王卫队,但从根本上来说,这些卫队是北直隶经制之兵,真正的指挥权,归北直隶都指挥使。 只不过按照朱元璋的制度,亲王代领统帅之职。 除了燕王三卫之外,燕王还有亲兵,这些亲兵近万人,朱允炆也没有去动。 朱允炆在等待,等待以“势”压垮朱棣,让他彻底屈服! 第二十三章封地 /301377大明:我重生成了朱允炆!最新章节! 洪武三十一年,八月十五,中秋。 原本十五日需要临朝,但朱允炆认为,中秋佳节,应与家人团聚,便下了旨意,将朝会推迟一日,改为十六日,并安排官员,上午将机要、重要事情处理之后,可回家团聚。 后宫张灯结彩,宫女宦官也收到了月饼等物,与皇上、皇妃共度中秋。 马恩慧一早便忙碌起来,安排后宫内官准备家宴。 朱允炆还想多睡会,却被马恩慧喊了起来,招呼着宫女穿起朝服,说什么要在华盖殿、奉天殿接受拜贺。 繁文缛节。 朱允炆不喜欢却不能不接受这些礼仪,因为大明统治天下,这一套礼仪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礼崩乐坏,那是亡国之兆。 朝堂秩序,官员等级,言行举止,都与礼仪有关。 穿什么衣服,配什么腰带,见活人该怎么说话,见死人该怎么哭喊,这都是有礼数的。 弄错了,可不是简单的一个眼神的惩罚,或责怪一句话,很可能会被弹劾,轻则扣掉工资,重则罢官杀头。 身在古代,自然要遵循古代的礼仪,不能太过惊世骇俗,喊一句人***,穿衣自由,那会被骂死的…… 华盖殿。 马恩慧携朱允炆的弟弟朱允熥、朱允熞、朱允熙,连带后宫所有内侍,内官,向朱允炆跪拜行礼。 “金秋佳节,为皇上贺,为大明贺,愿皇上龙体康泰,愿大明国泰民安。” 马恩慧恭敬地施礼。 朱允炆接受了众人的贺拜,上前搀扶起马恩慧,示意众人起身,然后说道:“今日中秋,朕也愿诸位齐心协力,同心同德,为了我们大明盛世,添砖加瓦。” 众人振奋,纷纷表示绝不辜负皇上厚望。 “这是什么?” 朱允炆示意大家退下之后,看到桌案上有一个文书,不由问道。 马恩慧莞尔一笑,道:“皇上,这是王叔们的贺礼。这里还有一份家宴名单,请皇上定夺。” 朱允炆拿起奏本,展开一看,顿时笑了。 在王叔的贺礼中,燕王朱棣、辽王朱植的贺礼最重,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记录,不用说,两人已经掏出了家底。 朱棣贺礼重点,朱允炆可以理解。 毕竟一系列的动作,都是朝着朱棣去的,他有压力,以这种方式表达自己没有二心,愿意臣服,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可辽王朱植也送重礼,便有些意外了。 不过有好处还是需要的,现在训练新军,需要大量的钱粮支持,虽然裁撤了十万兵马,节省了一部分开支,但只靠节省,还远不够支撑起新军。 关键还是在于开源,这些东西不错,留点作为库存,其他变卖出去,也是一笔收入。 “家宴名单你定便好。” 朱允炆去给吕太后行过礼,说了几句话,便离开了。 晚间,朱允炆于省躬殿设家宴,招待众叔叔、驸马、兄弟、亲族,恭贺中秋。 朱允炆随礼乐而至,落座之后,示意众人起身,说道:“中秋家宴,皆是朕之家人,都起身吧。” “谢皇上。” 众人起。 “臣等为皇上贺,中秋月明,万民安泰,愿大明文昌武盛,威名四海,愿皇上龙体康泰,万事顺遂。” 朱棣作为藩王之首,带众人贺拜。 朱允炆微笑着再次让大家起身,然后才是落座。 “朕自登基以来,这倒是第一次举行家宴招待叔叔兄弟。虽恰逢中秋,家国团圆,但孝期已满,诸位叔叔们又要远离京师,就藩边塞之地,朕不舍至极啊。” 朱允炆带着真挚的情感说道。 朱棣、宁王等人陡然一惊,听朱允炆的意思,这是不想让大家去就藩了? 辽王朱植看着朱允炆,眼神一转,说道:“皇上挂念,乃是人情之本。臣有个想法,不知当不当提?” 朱植,明太祖朱元璋第十五子,封辽王,建藩广宁,即辽宁医巫闾山附近的广宁府,后世的为北镇市。 朱允炆看着只有二十一岁,与自己年龄相当的朱植,微笑着说道:“家宴有什么不可以说的?讲来。” “皇上,广宁冬日寒风凛冽,刺骨钻心,且漫漫难休,臣实在是不想待在广宁,想恳请皇上,给臣换一个封地……” 朱植还真的没有开玩笑。 辽东冬天天寒地冻,确实是苦日子难捱。 自己生在南京,还没来得及享受够江南的秀丽风光,十五六岁就跑到了不适宜居住的寒冷地带。 小小年纪,握着几万兵马,确实风光,可风光这东西不能当饭吃啊。 一有军报,就得像个狗一样,哆嗦地钻出来,有时候连个安稳觉都睡不好,可怜自己这些年,不知道多怀念京师的日子。 趁着老爹朱元璋走了,奔丧回到京师,这强大的生活对比,让朱植彻底厌倦了辽东。打定了主意,皇上就是让自己就藩去,也要装病留下来。 “辽王叔乃是辽东镇山石,是大明在辽东的支柱,太祖亲点辽王叔,朕怎么能改……” 朱允炆故作为难地说道。 怪不得朱植送厚礼,原来是想走后门,这倒是个聪明人。 朱植连忙诉苦,将辽东的苦日子说了一通,最后狠心掐了掐自己的大腿,不顾礼仪地指着大腿说,这是冬天冻伤的,自己要是再回去,估计这条腿都要交代在那里了。 众人看了看,明明是紫淤伤,哪里像是冻伤,你小子就算是造假,也多少用点心啊,再说了,你这几个月在京师东窜西蹦,谁不知道你腿脚好? 要不是热孝,你早就闹出不少事了。 朱允炆看着朱植恳切的眼神,叹了一口气,说道:“既然如此,那辽王叔便先留在京师调养身子吧。至于封地,换松江府吧。” 松江府! 众藩王陡然一惊。 松江府土地肥沃、物产丰富,云蒸霞蔚,是历朝历代重要的财政来源之地。 在元朝时期,便素有“鱼米之乡”之名。 明代更重松江,以洪武二十四年统计来看,松江府田地四万七千余顷,田赋一百四十万石。这个数据虽然是重税的结果,但也说明了松江的物产颇丰! 加上棉桑、稻麦连作,海涂开发,底蕴丰厚,商业繁荣,其西面不远便是苏州,西南是杭州,距离京师南京,也不过八百里! 如此繁华重地,皇上竟然分封给了辽王朱植! 朱植感觉有些虚幻,掐了自己一下,才知道这不是做梦,连忙跪拜谢恩:“谢皇上天恩!” 众藩王看着惊喜不已的朱植,羡慕者居多。 但对于燕王朱棣、宁王朱权等人而言,却感觉极为恐惧。 若是朱允炆学习下宋太祖“杯酒释兵权”,来一场“家宴易封国”的把戏,那自己答应,还是不答应? 答应的话,那自己连封地都不用回去了! 直接交出兵权,搬迁南方! 若是不答应的话,皇上会想,你什么意思?不想和我亲近,留下来陪陪我吗?不想安享荣华富贵,偏偏要动刀子动弓弩吗? 岷王朱耿见朱植捞了好处,想起来自己在甘肃吃沙子,还有在云南蛮荒之地的苦日子,自己这才二十岁,便受尽了苦难,如今有机会结束这一切,如何不把握机会? 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片生姜,朱耿偷偷抹在眼上,泪流不止,喊道:“皇上,臣也想换封地啊……” 朱允炆不允许,说什么云南离不开岷王。 朱耿哭个不停,怎么滴也不想待在云南了。为了自己的后半生幸福,丢人就丢人吧。 明代的云南,可不是后世的无处春城不飞花的云南,有人拿着大把钞票去旅游。 那时候的云南,落后且不说,土著还不服管,今天弄几头大象造个反,明天弄几根标枪抢个粮,杀个人什么的,很常见。 再说了,就是二十一世纪,云南也有不少贫困地区,何况是六百多年前的明初! 朱允炆实在是受够了,摆了摆手,说道:“好吧,好吧,朕答应你了。” 朱耿顿时止住了哭声,连忙谢恩,挂着一脸眼泪嘿嘿地笑,没办法,姜用多了。 朱允炆看着其他人,不等朱棣、朱权、朱桂、朱楧等人表态,朱允炆便先说道:“诸位叔叔便不要想着换封地了,大明帝国,还是需要叔叔们镇守,朕才能睡得安心啊。” “皇上……”朱权咬了咬牙,喊道:“臣不愿远离京师,还请皇上恩准。” “宁王叔,朕刚刚说了,不要想着换封地了。”朱允炆皱眉,严肃地道:“朕需要你们守护好大明。此是家宴,答应辽王、岷王,朕已有所不安,再这样下去,帝国边界如何是好?” 朱权只好收回了话,朱棣等人也安了心。 至于秦王朱尚炳,他只是八岁的孩子,对于这方面的事毫不在意。 还有晋王朱济熺,虽然二十多岁了,但毕竟是二代藩王。 他们的老爹走得早,两人在军队中没什么威望,早在几天前便手牵手进宫找了太后,恳请太后出面,让自己留在京城。 朱允炆见是太后发话,自然是答应下来,只不过没有对外公布罢了。 如此一来,北方的九大塞王,便去其三,分别是:辽王朱植、秦王朱尚炳、晋王朱济熺,还剩下六大塞王! 这些人,才是最棘手的存在! 至于云南的岷王朱耿,本就不算什么威胁,将他易藩只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 第二十四章惊魂的朱棣 /301377大明:我重生成了朱允炆!最新章节! 硬着陆容易出问题,软着陆才是正途。 历史上的建文帝上台没几个月,便采取雷霆手段,削周王贬为庶人,之后更是对齐、湘、代三位亲王动手,废为庶人。 湘王柏惧,无以自明,阖宫焚死! 如此惨剧之下,建文帝依旧不为所动,接连软禁齐王、代王,后又削岷王为庶人。 没有退路的朱棣,以“清君侧、靖国难”的旗号造反,经过四年时间,将建文帝赶下台,坐在了南京宝座之上。 这一次,朱允炆吸取了历史教训,咱不热削藩了,让他们主动求自己削藩易藩,岂不更好? 当着大家的面,把事情办了,谁也说不出个不是来,何况易藩的结果,比他们在原来的边塞荒凉之地好太多了。 安享荣华,好好当个太平藩王不好吗? 好色的就多纳几房妾,好财的就多占几亩地,好吃的就多吃几口粮。 好兵权的? 那是找死。 兵权,必须归到中央! 这一点,毫无商量的余地! “来,中秋佳节,让我们饮胜。” 朱允炆举杯,众人跟随。 放下酒杯,一旁太监斟满,朱允炆拿着酒杯走下台,对众人说道:“这杯酒,朕单独当敬四叔。四叔,来!” 朱棣连忙起身,连声不敢。 朱允炆笑道:“四叔功高辛劳,朕看在眼里,若没有四叔坐镇顺天,协调九边军事,朕恐日夜难安。这杯酒,当敬四叔。” “四哥,你就喝了吧。” 代王朱桂笑着喊道。 朱棣看着朱允炆,朱允炆举起酒杯,两人碰杯时,朱棣见朱允炆的杯子放低,连忙将杯子下移,轻轻一碰,一饮而尽。 朱允炆看着这个小细节,嘴角含笑,将杯中酒喝下,然后从一旁拿起酒壶,准备亲自给朱棣倒酒,一不小心,酒壶掉在了地上,酒洒了一地。 众人一惊。 双喜连忙过来收拾,然后送了一壶新酒。 朱允炆略带歉意地说道:“四叔,刚刚是朕不小心。来,朕给你满上,酒倒了,便只能上新酒了,希望合四叔的胃口。” 朱棣瞪大双眼,惊骇至极! “酒倒了,便只能上新酒了”这句话,是李增枝与朱棣在扬州府密谈时候的话! 而皇上,却一字无误地说了出来! 难道说,李增枝是皇上的人,是皇上派去试探自己的?! 家宴继续,朱棣却已然浑身冰冷,毫无兴致,看着朱允炆脸上那温和的笑意,朱棣一阵阵的惊慌。 他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 他知道自己有野心! 他知道谁是自己的人! 所以,他改变了北平防务! 所以,他调走了李景隆、徐增寿、李增枝等人! 所以,他要走了道衍! 所以,他准备在北平府施行新军之策! 他到底在做什么? 朱棣嘴角满是苦涩,明白了! 朱允炆在用兵法,想不战,而让自己屈服! 好厉害的朱允炆,好厉害的建文帝,好厉害的侄子! 家宴结束,众藩王纷纷离去。 朱棣回到燕王府之后,将家宴中的事告诉了朱高炽、朱高煦等人,问道:“你们怎么看?” 朱高煦愤然而起,说道:“父王,定然是那李增枝背叛了我们!当时丘福便把守在外,绝不可能有外人听到室内声音。除了李增枝与父王,没有人知道密谈内容!” “现在追究是谁背叛,还有意义吗?” 朱高炽瞪了一眼朱高煦,然后对朱棣说道:“父王,为今之计,便是迎合圣意,静候机会。从皇上召道衍入京,到新兵之策落在北平府,再到中秋家宴暗示,说明皇上已知悉我等心思,只不过碍于没有明确的证据,所以才屡屡敲打。” 朱棣自然明白这一点,叹息道:“依你之见,如何迎合圣意?” 朱高炽严肃地说道:“表忠心。” 朱棣瞳孔微微一缩,这三个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就太难了! 在京城表忠心,说几句话,做做样子还好说。 可回到北平府之后如何表忠心? 无外乎放弃兵权,或削弱兵力,或引入新兵之策,可任一种,朱棣都不能选! 自己要做的大事,没有兵怎么可能成功! 朱高煦并不赞同自己大哥的看法,说道:“父王,不如我们返回京师,树起大旗,依父王的号召令,北平府诸卫,必然纷纷响应,到时候我们便手握十万兵马,只要说服宁王、谷王、代王、便可以控制北直隶大部,到时候挥军南下,攻克济南、徐州,扬州,必可一举拿下南京!” “弟弟,你似乎忘记了,在北平府周围还有四十万大军!” 朱高炽厉声反驳。 朱高煦冷笑道:“四十万大军又如何?没有良将,兵再多,也不过是废物。平安、瞿能虽有些本事,但还不是张玉、朱能的对手,何况父王百战,威名赫赫,谁人敢应战?” 朱高炽愤怒地喊道:“你太过天真了!此时的北平防务,应该已完全掌控在平安手中!平安又是一个有手段的人,听闻皇上还给了他们任命军官的权力,一旦换上他自己的人,谁会听从我们的指挥?” “就算是我们控制了北平府,新兵之策在我们抵达之前必然施行,你认为诸卫会冒死作战,还是享受新军福利?!若没有这些人,我们哪里来的十万兵马!” “再说了,匆促起事,粮草、马匹、兵器尚未到齐,如何行事!难道说要吃百姓吗?没了百姓的支持,我们能走多远?建文帝手握天下,岂会坐视我等不管?” 朱高煦刚想反驳朱高炽,朱棣拍案而起,喊道:“够了!” 朱棣眼神中透着不甘,说道:“此事回藩地再议。” 武英殿。 朱允炆并没有醉卧不起,而是翻看着各地奏折,值得庆幸的是,这段时间并没有什么大事件,称得上是国泰民安。 双喜走了过来,禀告道:“皇上,御马监郑和来了。” 朱允炆微抬眉头,让双喜请来。 郑和入殿,施礼之后,说道:“皇上,龙江船厂确实可建造远航大船,只不过船匠数量依旧太少,若想打造大船,形成规模,恐需数年之力。” 朱允炆微微点头,说道:“朕已下令,调集船匠,同时在苏州、松江、镇江等地设置船厂,调全国之力,打造远航船队。曹国公南下,也是为了造船做准备的。” 郑和连忙说道:“皇上思虑周全,臣已无问题,三年后,便可远航!” 朱允炆皱眉,三年时间,是有些长远了。 不过,远航之事,千头万绪,确实不能操之过急。 “朕任命你为水师副总兵,可以在水师中挑选一万军士,先行组建远航船队,当下朝廷战船以福船为主,下个南洋还是没问题的。告诉水师总兵陈瑄,朕允许你挑选任何人。” “另外,做好水性训练,适当之时入海,向南至广州,往返运输货物,多经风浪,方可成长。若遇不可解决之事,直接来找朕。” 朱允炆严肃地安排道。 郑和激动地谢恩。 自己考虑到的,皇上都考虑到了,还有什么要求? 准备远航事宜吧! 朱允炆低头继续处理奏折,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看到一旁的双喜凝望着郑和远去的方向,便出言问道:“发什么呆?” 双喜陡然一惊,连忙跪地求饶。 “好了,朕只是问一句罢了,好好回话便是,不用动不动便跪。” 朱允炆皱眉道。 双喜连忙站起来,说道:“咱家只是见郑掌印既可督造船只,又可统兵,心生羡慕。不曾想残缺之人,也可建功立业。” 朱允炆呵呵笑道:“这世上,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位置。你的位置,便是好好陪着朕,他的位置,便是开辟新的航线。” 双喜自然是明白这一点。 朱允炆在处理过奏折之后,便安排人交付通政司,然后伸展了下有些疲倦的身体,在双喜的陪伴下,走出武英殿。 明月一轮高挂,皎洁的月光安静的照影着大明宫殿。 静谧而秋凉的夜,让人舒坦。 马恩慧缓缓走了过来,对看着明月出神的朱允炆说道:“皇上可是有了雅兴?” “雅兴?” 朱允炆苦涩地看着马恩慧。 马恩慧有些微醺,眼睛迷离地看着朱允炆,说道:“如此佳节,皇上不打算添一段佳话吗?” 朱允炆无奈地摇了摇头,看向明月,想了想,这个时候不是唐宋时期,可以剽窃李白、苏轼的诗词,装一把风流。 明清两代,真正像唐宋时期出名的诗词大家并不多,像是明初诗文三大家,宋濂、刘基、高启,后人就没多少人知道。 后来的李梦龙、王世贞、李贽、袁凯、王夫之、黄宗羲、顾炎武等,虽然都有诗词作品流传于世,但朱允炆背下来的可不多。 倒是有一首王世贞的作品,适合此情此景。 朱允炆恬不知耻地直接拿来用了,大明都是老子的,王世贞的诗词算什么,再说了,距离王世贞出世还一百年多呢…… “偏皎洁,知他多少,阴晴圆缺。 阴晴圆缺都休说,且喜人间好时节。 好时节,愿得年年,常见中秋月。” 朱允炆缓缓念道。 马恩慧吃惊地看着朱允炆,虽知他有些才华,但听闻如此富有哲思的诗词,还是有些意外。 “好时节,愿得年年,常见中秋月。臣妾也有此愿。” 马恩慧满心欢喜地说道。 朱允炆揽过马恩慧,看着明月,它此时是圆的,只是用不了几日,它便要残缺了。 第二十五章“百姓苦 /301377大明:我重生成了朱允炆!最新章节! 灯半灭,酒微醺。 龙榻之上,朱允炆伸手,轻轻拨开马恩慧脸颊上的秀发,看着马恩慧那双迷人的眼,浅浅一笑,说道:“这段时间,苦了你。” 马恩慧坐镇后宫,每日并不轻松。 除了陪伴太后,照料儿子之外,还需要调查各监、各局、各司事务,特别是后宫新政的施行,带来了很多新问题,而这些事,马恩慧并不放心,需要亲自过问。 “听说你把浣衣局管事打了三十杖,是怎么惹你动怒了。” 朱允炆清楚马恩慧性格温和,通常是不会发怒的。 马恩慧枕靠着朱允炆的手臂上,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小女儿的脾气,说道:“皇上提出后宫新政,臣妾自当践行,其他监局司皆是没差错,认真执行。可这浣衣局管事,偏偏违逆,将后宫原本多拨付的钱财私吞九成,每日菜肴只不过沾了腥味,半点肉都见不得。” “这且不说,更可恶的是,她竟然还敢压着宫女的休假,除非宫女拿出不低于二两银子的休假金,才肯安排宫女休息,没有休假金,便是宫女累死也不得休息一日。皇上说,这样的管事,该不该打?” 朱允炆眼神微微一寒,旋即目光平和下来,说道:“浣衣局在德胜门旁,并非在宫墙之内,一道宫墙之隔,管事就敢如此瞒上欺下,肆意妄为。那这大明江山如此辽阔,又有多少人瞒上欺下,胡作非为,而朕却蒙在鼓里,自认为这天下清明,万民皆安。” “皇上心忧天下,是天下之福。相信在皇上的雄才大略之下,必可再现汉唐盛世。” 马恩慧一边心疼,一边夸耀。 朱允炆无奈地笑了笑,伸手抱住马恩慧,满眼春光。 待至夜色静谧,马恩慧安详睡去的时候,朱允炆还在思索着,如何在这个时代,打造一条真正可用的监督体系,真正了解大明底层的疾苦。 当官的,都会瞒报的。 地方出了问题,官员想要瞒报,可谓是一瞒一个准。 山高皇帝远,没人管得到的地方,一个县令便可以肆意胡为,鱼肉百姓。 而大明的百姓又都是老实的庄稼人,只要有一口饭吃,就不会造反,哪怕是被人欺负的衣不蔽体,第一个念头也绝不是干掉狗官,而是去哪里要饭。 走到历史的深处,才可以真切地感受到“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的悲哀。 在张养浩看来,百姓从未拥有过好日子,所以,才发出了“兴亡”感叹! 若是在以前,朱允炆也只是品鉴下张养浩诗词的水平,可现在,自己是大明的帝王,需要彻底解决“兴,百姓苦”的问题! 九百多万平方公里的辽阔领域,六千余万人口,其中问题重重,多数问题又都集中在了底层。从历史教训来看,封建王朝的崩溃,先崩溃的,多是底层。 无论陈胜吴广起义,还是老朱去要饭,亦或是李自成失业,老蒋搬家,都是底层治理出现了问题。 底层治理不好,就不得人心。 没有人心,就没有长远的社稷。 这是历史发展的铁律。 朱允炆思考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直至马恩慧推搡自己,才悠悠醒来。 “皇上,该早朝了。” 马恩慧轻柔地喊道。 朱允炆坐了起来,看了看前面跪着请自己上朝的太监,挥了挥手,让其退了下去,在马恩慧的伺候下,穿好了朝服。 “皇上,要不要取消今日早朝?” 马恩慧看着精神不佳的朱允炆,幽怨地说道,热孝刚刚解除,也不知道节制。 “不用,朕当年通宵打魔兽的时候……” “魔兽?” “呃,是打破墨守陈规,用心苦读的时候多了去,这点不算什么……” 朱允炆擦了擦冷汗。 该死,还是没睡醒啊。 早朝井然有序,内阁将该处理的处理好了,没有拿定主意的,也丢给了朱允炆,朱允炆将一些事拿出来群策群力,大家拿出个章程来,将事办了。 处理好事情之后,大家拍拍手,皇上回宫,大臣去办公,就如此简单。 原以为今日没什么风波,朱允炆都打算回去补觉了,谁知道一个官员跳了出来,高声呼喊:“臣有本奏!” 朱允炆眯着眼看了过去,只见一个二十余岁的年轻人跪拜在地。 “奏。” 内监看了一眼朱允炆的脸色,喊道。 “臣兵科给事中程济,弹劾前府左都督李增枝一十二条罪状!” 程济将奏折高举过头顶。 满朝官员看向程济,文官中幸灾乐祸居多,武官勋贵中,面色并不好看。 虽然说李增枝做过不少坏事,但毕竟是武官中的一份子,正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打了李增枝的脸,整个武官勋贵也是不好看的。 徐辉祖看着程济,甚至有些生气。 李增枝前脚离开京师,你后脚弹劾,算什么? 早干嘛去了? 就算是你有证据,李增枝都跑千里之外去了,你找谁询问去? 内监将程济的奏折递给了朱允炆,朱允炆打开看了看,也是暗暗吃惊,图谋不轨,勾结藩王,蓄养武士,暗结同党。 还真是什么罪名死的快,什么罪名往上盖。 竟然还有一条,李增枝在热孝期间逛了教坊司,还毒打了教坊司的人。 好嘛。 热孝期间,老子都需要忍着,你李增枝倒逍遥快活去了。 “一十二条罪证,你可有实据?” 朱允炆问道。 程济连忙说道:“若臣一句不实,愿受任何惩罚。” 朱允炆呵呵笑了起来,程济奏章上的事,确实都是真的,这一点朱允炆是清楚的,只不过现在李增枝还不能死,否则,李景隆怎么给自己办事? “此事暂且搁置吧,待左都督回京之后,另行询问。” 朱允炆起身。 “退朝。” 内监喊道。 文武大臣跪拜行礼。 朱允炆回到后宫,将程济的奏折交给刘长阁,说道:“派个人,将这份奏折送给李增枝。” 刘长阁连忙去安排。 朱允炆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李增枝一心向着朱棣,现在他的命,便握在自己手中。 可自己不动他,只是告诉他,臣服于自己,才有出路! 当然,敲打的可不止是李增枝一个,还有李景隆。 武英殿,解缙求见。 朱允炆批好一份奏章,说道:“户部最近很难啊。” 解缙苦涩,连忙说道:“皇上,新军之策,推至北平,耗费可是不小。再加上轻徭薄赋的政策,来年,户部的日子怕会更加难过。” 朱允炆不以为意,说道:“帝国总是在前进的,开源节流,总还是要的。如今官员数量庞大,机构臃肿,总这样是不行的。” 解缙自然看得清楚,只是太祖朱元璋时期治理朝政,总是喜欢分权,分权。 分权的结果,那便是弄出来三套管理班子,承宣布政使司、提刑按察使司、都指挥使司。 你制约我,我制约他,他制约你,大家谁都压不了谁,谁也管不了谁。 关系好,碰个面,喝个酒,意见一致,问题就解决了。 关系不好,你摔杯子,求人祖宗,也是不理你,脸一抬,这事老子不同意,你能咋滴。 按照规制,你还真不能咋滴。 你一个布政使司管流民,啥,需要军队帮忙,凭什么帮你? 你算老几? 没有朝廷命令,一个兵都不给你出! 机构多了,官员自然多了。 毕竟不能当光杆司令,家里有个亲戚,来,来给当差。什么,老婆家的二姨妈还有条狗,拉到衙门看门。 人多了好啊,前呼后拥,威风八面。 可是人多了,这朝廷支出也多啊,毕竟需要发俸禄的,虽然老朱定的俸禄不多…… 一个地方,主官和各司官员,便有数百人,加上各级官吏,少说也有几千人。 基数大,乘以再小的数,也是大数。 朱允炆一直想要改变这一点,但苦于登基时日太短,煽动那么多人,很容易出问题。 解缙听出了朱允炆的意思,说道:“皇上,精简机构是可行的,只是,不可操之过急。臣以为,当务之急,还是藩王之事。” 朱允炆看向解缙,缓缓问道:“你认为,燕王还会动作?” 解缙面色变得严肃起来,深思之后,说道:“皇上,燕王可不是一个容易屈从的人。一旦他返回北平府,必会掀起风浪。” “哦?如此布局之下,他还敢冒险行事?” 朱允炆饶有兴趣地看着解缙。 解缙重重点头,说道:“皇上,燕王擅兵事,若是让他找到破绽,必会雷霆出击。要知道,冒险的事,燕王做得并不少啊。” 朱允炆在武英殿中踱步思索。 解缙的担忧并不是没有道理的,朱棣的野心很大,加上他是朱元璋的儿子,而朱允炆,却是朱元璋的孙子! 朱棣不服自己! 他渴望拿走皇位,拿走他认为应该属于他的至高无上的权力! 只是,自己多番举动之下,朱棣还有勇气与自己为敌吗? “他,不缺勇气!” 朱允炆皱了皱眉,对双喜说道:“召宁王。” 解缙不理解地看着朱允炆,朱允炆却淡然一笑,示意解缙不必紧张。 朱棣一个人的兵马,是成就不了大事的。 他需要盟友,而他的盟友便是宁王朱权。 只不过现在,朱允炆打算彻底收服朱权,让他为自己所用! 第二十六章殿中对 /301377大明:我重生成了朱允炆!最新章节! 宁王朱权,朱元璋第十七子,洪武二十四年,封于大宁。 大宁地处喜峰口外,属古会州之地,东连辽左,西接宣府,是幽燕重镇。 朱元璋将如此重镇交托朱权,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蔡东藩老先生在写《明通鉴》时,有这么一个评价:“太祖诸子,燕王善战,宁王善谋。” 换言之,在蔡东藩的判断中,朱棣这样的阴谋家与造反派,只是善战之辈,而宁王,才是足智多谋的人。 事实上,直接解读文字是片面的。 在“善”字之外,还夹杂着其他本事。 宁王不仅智略渊宏,而且骁勇善战,数次与其他塞王联合出击,威镇北荒。 控弦八万,战车六千! 这便是朱权的实力! 要知道,这八万,指的可是八万骑兵!而这些骑兵,又是以蒙古人为主形成的雇佣兵,即大名鼎鼎的兀良哈三卫或朵颜三卫,其战斗力可谓是冠绝大明! 偏殿。 宁王朱权施礼之后,朱允炆含笑,安排双喜等人出去,然后坐了下来,对朱权说道:“宁王叔,临别之前,朕特意将你召入宫中,是有一些事不放心,希望宁王叔帮朕一把。” 朱权今年只有二十岁,面容白皙,长胡须,颇有儒雅之风,见朱允炆说话平和,没有皇帝的架子,也放松了下来,轻道:“皇上之事,便是大明之事,是臣下之事。但凡皇上所托,臣不敢不行。” 朱允炆端着茶碗,微微品了下香气,说道:“不知道宁王叔,如何看燕王?” 朱权猛地一惊,看着平静的朱允炆,暗暗警惕起来,说道:“燕王为帝国北方柱石,既有谋略,又有胆识,擅兵事,纵横驰骋,鲜有敌手。” “呵呵,这个评价,很是中肯。可越是如此,朕越是不安。” 朱允炆拿出了李景隆写的那份秘报,朱权躬身接过密报,回到位置上,展开一看,脸色顿时变得苍白。 李景隆虽然将重点放在了朱棣身上,甚至是牵连着徐辉祖,但同时也捎带了自己啊! 这个叛徒! 竟然出卖自己与燕王! 李景隆啊李景隆,从今以后,老子与你势不两立! 还能说什么! 朱权连忙跪下,喊道:“皇上,臣绝无二心,此乃李景隆攀陷之言……” “没有说你,朕说的是燕王。” 朱允炆沉声问道。 朱权此时哪里还有心思关心燕王,再言道:“皇上,臣最近有些身体不适,想要留在京师寻医问方,至于大宁,还请皇上另选良将……” 自保的最好方式,就是待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 在大明,距离增加不了美,只能增加猜忌。 万一自己在外面拼死拼活的时候,哪位大臣说自己拥兵自重,勾结五军都督府,意图不轨,那自己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啊。 易藩,坚决易藩! 朱权惶恐不安。 朱允炆上前,将朱权扶了起来,笑着说道:“宁王叔,若非信任你,朕如何会将此密报拿出来?宁王叔在大宁的所作所为,朕是清楚的。哎……” 朱权暗想,相信自己,那就是不相信四哥朱棣了? 看皇上长吁短叹的,莫不是担心四哥造反? 应该不会吧,四哥虽然猛,还不至于以卵击石,自寻死路吧。 毕竟京师可是有四十万兵马,而北平府周围还有四十万兵马,这还没算其他地方卫所与大明水师。 “臣愿为皇上分忧!” 朱权咬牙。 死道友不死贫道,四哥,对不住了,兄弟我也是被逼无奈,要怪,你就怪李景隆那个无耻的叛徒吧。 朱允炆看着朱权,哈哈笑了起来,说道:“分忧什么的,且免了吧,我们来推演下未来的北平情势,如何?” “推演?” 朱权疑惑。 这玩意还能推演? 皇上大人,你以为你是诸葛亮,一个破茅草屋可以推演天下三分,您这里可是大明皇宫…… 朱允炆走至桌案旁,将卷轴展开,大明舆图显露了出来,朱允炆拿起一旁的竹棍,指了指舆图中北平府的位置,对朱权说道:“燕王叔有雄才,心思颇重。朕顾及亲情,屡屡戒备,布兵北平,所图不过是燕王叔忠诚二字。” “然,人之野心,如烈火烹油,炙热难消。朕心忧不已,如今只有你我二人,朕便直言,若燕王叔真有二心,他会如何行动。” 朱权看着舆图,听着朱允炆的话,几乎想为燕王祈福了。这造反还没开始,皇上都已经断定你要反了,还打算推演下你如何反。 四哥,你活得也太悲惨了…… “皇上认为四哥,不,燕王如何行动?” 朱权没办法,只好配合。 朱允炆点了点北平府,说道:“燕王想要谋事,可不是说说那么简单,他首先会准备兵器粮草,操练兵马,士兵、粮草还好说,但兵器打造,却是需要动静的。所以,他会在燕王府中,安排人挖出地洞,用以打造兵器,然后上面饲养家禽,以掩盖动静……” 朱权嘴角微微一抽,这样的方法,皇上也能想得出来? 朱允炆继续说道:“为了争取时间,加上减轻朕对他的顾虑,他会使用一招极狠的手段……” “呃?什么手段?” 朱权吃惊地看着朱允炆。 朱允炆呵呵笑道:“不放弃兵权,如何让朕消除顾虑?无外乎,他病得很厉害,或伤得很厉害,亦或者是,他疯了。” “疯?疯了?” 朱权瞪大眼,像是在听故事。 不过皇上讲故事的水平,是不是也太烂了一点。 要知道朱棣勇猛过人,骑马奔袭百里还是轻松的事,这样的壮汉,会疯? 朱允炆淡然一笑,说道:“当然,装疯避祸的人有很多,比如孙膑、司马懿、唐伯虎……” “等等,皇上,孙膑臣知道,司马懿臣也知道,这唐伯虎是何人?” 朱权自认为是个读书人,知之甚多,可也没听说过历史上有号名为唐伯虎的人。 朱允炆郁闷了。 唐伯虎是谁你不知道,但你玄孙朱宸濠知道。 不过,如果自己改变了历史,朱权应该不会去南昌了,那他玄孙也没机会造反,唐伯虎也没机会装疯了。 朱允炆不知道自己这只蝴蝶一直煽动翅膀,未来的大明朝会出现多少自己难以预料的事……历史中的那些惊才绝艳的人物,还会出现吗? 我为帝王,大明将往何方? 自己真的可以驾驭好这千万钧巨轮吗? 朱允炆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起来,瞪了一眼朱权,继续说道:“燕王会争取时间,寻找机会。而他最大的机会,不是拿下北平府,而是你!” 朱权悚然,惊呼道:“我?” 朱允炆笑了笑,指向大宁的方向,说道:“朕在北平布置无数,唯一的漏洞,便是你啊。” 朱权几乎被吓飞了魂魄,连忙跪下,喊道:“皇上,臣一心归顺朝廷,绝无二心,还请皇上恩准臣易藩江南,寻一处地,安老终生。” 朱允炆看着舆图,没有理睬跪着的朱权,继续说道:“燕王会暗中派人寻你,或亲自找你,然后以计谋将你的朵颜三卫收走,你被迫与他一起南下。由此,可破北平之围,也可得北平大部。” “之后,朕与你们大战,朕若是赢了,那你们便会死去。若朕输了,燕王篡位,至于你?呵呵,最好的结果,与只是发配一方,当个囚徒王爷。” 朱权浑身颤抖,朱允炆的这些话,可谓是字字诛心! 朱允炆将舆图收了起来,看着瑟瑟发抖的朱权,平静地说道:“宁王叔,朕告诉你这些,只是希望你能站好队。朕需要你看着燕王,一旦他有二心,希望你能好好表现。” 朱权从来没有如此恐惧过,纵面对千军万马,也没有如此恐惧过。 朱允炆的话,毫无遮拦,直要人命! “起来吧,朕相信你,也相信你的能力,所以,替朕分忧,日后你老了,想要回来的时候,绍兴府,我给你。” 朱允炆俯身拉起朱权,严肃地说道。 “绍兴府?!” 朱权震惊。 绍兴府可是繁华之地,领山阴、会稽、上虞、萧山、嵊县、新昌、诸暨、余姚八县,距离杭州府很近。 这地方,比松江府还好! 如此之地,皇上竟然允诺给自己?! 朱权也清楚,作为藩王一直领重兵,早晚会被收拾掉。 以前老爹朱元璋在的时候,完全信任自己,统兵在外,没什么顾忌。 可现在的皇上是朱允炆,他未必信任自己,不妨早点处理好,回到南方,学习下辽王朱植,做个太平藩王,也好为子孙后代,留条活路。 “臣,一切皆听皇上的。” 朱权打定主意,就站在朱允炆的身旁。至于四哥朱棣,安安稳稳过日子也就罢了,若是真如皇上所说,那自己也不是不可以“大义灭亲”的! 朱允炆看着离去的朱权,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坐在桌案上,拿起了一份奏章,展开一看,旋即笑了出来,安排双喜:“召国子监王绅。” “李志刚、郭琏……” 苏幕遮念着名单上的名字,又看了看王绅写的推荐理由,不由笑了出来,王绅虽是儒学出身,但行事风格,却毫不拘泥传统。 他所推荐的人才,不是找出来的,而是试出来的。 第二十七章选才 /301377大明:我重生成了朱允炆!最新章节! 国子监。 王绅博士结束了率性堂《大学》课业,便走出课堂,对路过的监生微微颔首。 相对于翰林院的清净,王绅更喜欢国子监的热闹,虽然进入国子监,多少含有“被贬”成分,但王绅清楚,这是自己的机会。 翰林院是皇上的“智囊”或“先生”,未来可期。 然而此时的翰林院有方孝孺管着,加上皇上在听取意见上,明显更倾向于“内阁”,此时继续待在翰林院,未必能有出头之日。 自己进入国子监,不是因为有错,而是肩负着为皇上挑选“人才”的重要使命,这件事办好了,定能在皇上心中留下好印象,站在朝堂定不久远。 可如何选择人才,这件事让王绅一度陷入困境,迟迟找不到方向。 论学问,论经义,国子监可谓是人才济济,可那一堆老头子,都能喊他们爷爷了,推荐上去,万一被委以重任,一激动挂了,那自己岂不是也完了? 不能让这群爷爷拖后腿。 国子监也有不少三十不立,四十还惑的人,可推荐这些人上去也不成。这些人脑子不开窍,若是天天给皇上立牌坊、解惑,哪天雷霆之怒…… 那些勋贵的儿子们、孙子们倒有些能力,只是他们的能力好像都没有向朝廷发展,而是朝着秦淮河发展,举荐他们,皇上天天去秦淮河找这群人,也是不合适的…… 王绅几乎抑郁了,自己好歹也是饱学之士,竟然在人才选择上遇到了大困难。 唯经义不行,唯能力不通,唯关系不能。 那还有什么办法? 直到有一天,王绅突然之间问了自己一个问题:什么是人才。 一直苦苦寻找人才,竟连人才是什么都忘记了。 《论衡·累害》有云:人才高下,不能钧同。 《抱朴子·逸民》记载:褒贤贵德,乐育人才; 《史通·叙事》云,故知人才有殊,相去若是,校其优劣,讵可同年? 人才,是兼备才学、才能、品德之人。 能进入国子监修习的,才学还是有的。话说回来,纵览朝堂,哪个没有才学? 可问题是,有才学,是否有才能,是否可以办成事。 事情摆在那里,能找出问题在哪里,能想办法解决,能规避问题再次发生的人,便是人才。 面对问题,满嘴三皇五帝,仁义道德,却提不出任何方法的,那是庸才,伪才! 皇上的要求是“机辩、锐新、富学”,只靠着寻常之法找寻人才,那是断然不可行的。 所以王绅上了奏折,希望朱允炆能容许自己“胡来”一下,现在人才名单已经送了上去,是也不知皇上是否认可。 祭酒程师周看到王绅,脸色铁青,招呼都没打,转身就绕路走了,这个家伙就是魔鬼,早晚要将他赶出去…… 王绅被召,怀着忐忑的心情进入了武英殿。 朱允炆看着不安的王绅,拿着那一份举荐人才的奏章,道:“很不错,一个月便选出了十个人,说说,他们哪里打动了你?” 王绅肃然回道:“皇上,李志刚善谋奇思,郭琏人际通达,王淮胆大勇猛……这些人皆是有所长,有所能,他日定能有所作为。” 朱允炆思索了下,仔细审视着名单上的人,沉声道:“朕相信你,就按这份名录,让李志刚入翰林院做个编修,郭琏入吏部考功司主事,王淮入兵部武选司……” 看着雷厉风行,干脆利落的朱允炆,王绅也吃了一惊。 信任! 皇上对自己竟是如此的信任! 王绅有些感动。 “前段时间,你言说用些特殊之法选才,朕很好奇,你是如何选才的?” 朱允炆问道。 王绅尴尬地笑了笑,请罪道:“臣不过是出了几道题罢了,监生好强,却不善变化,出机辩之题,最优者为才。” “嗯,那王淮胆大勇猛,又是从何而来?胆大总不可能出题吧?” 朱允炆有些疑惑。 王绅吞咽了下口水,低声道:“这个,臣只是将一群监生锁在了房舍中,然后丢了一条蟒蛇进去……” “蟒蛇?” 朱允炆瞪大眼,浑身一冷。这个家伙是不是太狠了…… 可怜的监生,这要被玩死了…… “皇上放心,蟒蛇拔了牙齿,并无毒,不会伤到监生。” 王绅连忙解释道。 朱允炆舒了一口气,这种方法果然是简单粗暴。 有没有胆量,一试便知,面对危险,谁第一个当逃兵,谁留在原地思考对策,谁已经行动了。 一目了然,效果显著。 至于吓晕过去几个,是不是会留下噩梦后遗症,有没有人找祭酒投诉的,那是国子监内部的事,和朱允炆没关系。 从这件事来看,王绅是一个聪明人,也是一个善于发现人才、检验人才的人。 朱允炆肯定了王绅,道:“你做得没错,无需顾虑,朕还有一项任务交给你。” “请皇上示下。” “找出国子监十大不足!” “十大不足?” 王绅一脸惊讶。 国子监作为明代最高学府,如何会有不足? 朱允炆平静地说道:“圣人都知道,人无完人,国子监又如何能避免问题?找出问题,把问题解决好,国子监才能真正为朝廷输送人才。否则只靠夸夸其谈,以古治今的官员,这大明帝国,又如何朝气蓬勃,开创盛世?” “你入国子监,便从教育之法、管理之法、学习之法、生活之法等,找出问题,然后思考改进之策,呈送祭酒、司业与朕。” 王绅肃然道:“臣领旨。” 办理完政务,朱允炆返回长安宫,抱着朱文奎对马恩慧说道:“今日上朝时,有人奏报李增枝在热孝期间曾去过教坊司。” “皇上,孩子在呢。再说了,教坊司归礼部管,臣妾可管不到。” 马恩慧接过孩子,责备地看了一眼朱允炆。 教坊司负责庆典迎接贵宾演奏乐曲事务,同时是官方妓院,拥有众多乐师和女乐。而这些女乐,又是侍应权贵的官妓。 虽然按照规制,教坊司女乐只卖艺不卖身,但权贵若想得到一个毫无自由的女人,只不过是动动手指的事。 比如说,勾结教坊司官吏,将看中的女子一说,递上点银两,这女子便“暴毙而亡”。 人死了,自然需要从教坊司花名册上勾掉,至于人被带到哪里,是生是死,没有谁会在乎。 但,朱允炆在乎了。 第二十八章教坊司 /301377大明:我重生成了朱允炆!最新章节! “皇上,众亲王已在宗人府候着了。” 双喜跪禀,打断了朱允炆的思路。 朱允炆淡然一笑,看了看外面的太阳,此时已然是下午,不由说道:“朕还以为他们不走了。” 马恩慧咯咯笑道:“这件事不能怪他们,是太后留着辽王、秦王、晋王、岷王,估摸着是说笑,忘记了时辰。” 朱允炆苦涩地摇了摇头,朱棣等人估计是等秦王朱尚炳、晋王朱济熺一起回去,左右等不到,拖延到了下午。 “摆驾,朕送他们远行!” 朱允炆捏了下朱文奎的脸,笑着出了宫。 长安左门,主要有宗人府、吏部、户部、礼部、兵部、工部、鸿胪寺、太医院等,长安右门,主要有五军都督府,常泰寺、通政使司、行人司等。 刑部、督察院、大理寺、教坊司等,则处在五军都督府的西面。 宗人府,是皇室宗族的管理机构。 说起来,这也是朱元璋的发明创造。 老朱虽然精力旺盛,但一门心思管理国家,哪里有心思与精力管理宗族,但老朱又是一个重亲情的家伙,七大姑八大姨的亲戚不能不管,所以,便设置了宗人府。 宗人府主要职责,便是掌管皇帝九族的宗族名册,负责三节祭祀、宗室封爵、婚嫁,死后谥号取什么,安葬在哪里,还有皇室亲戚犯了错如何惩罚,大家多久没聚一起了,组织起来喝个酒,联络联络感情等。 老朱十分重视宗人府,设置了宗人令、左宗正、右宗正、左宗人、右宗人,考虑朱标当着太子,工作有点忙,便将老二朱樉、老三朱棡、老四朱棣、老五朱橚、老六朱桢全部塞了进去。 只可惜老二只干了六年,便被人毒死了。 老二走了之后,宗人令空了出来,那就老三接替吧。 结果没想到,老三还干满三年,也病死了。 宗人令又空了出来,按理说,下一个接着便是朱棣了,朱棣可不敢当宗人令,两位老哥接连死在宗人令位置上,自己还想多活几年。 估计朱元璋也不想坑死朱棣,于是乎,宗人令的位置便空了下来。 朱允炆要不是给亲王送行,恐怕也不会到宗人府。 与奔丧时的凄惨相比,离京时的阵仗可大多了,冕旒华服、鼓乐仪仗自然是不能少的,各亲王脸上也没什么悲戚之色,反而兴高采烈。 朱允炆也明白,这些人还是喜欢封地,天高皇帝远,自己当大王。 不过没关系,距离远,有远的好处。 亲王的数量远不是九个,朱元璋有二十六个儿子,除了太子与夭折的第二十六子外,其他皇子,都被封王。 此外,还有一位异姓王,靖江王,朱文正的儿子朱守谦,不过在洪武二十五年朱守谦已去世,由其长子朱赞仪为靖江王。 一群人嬉笑着,很是和谐。 见朱允炆来了,朱棣领众亲王行礼。 朱允炆看着众人,微笑道:“各位叔叔此去藩国,路途遥远,还望多多保重。尤其是燕王叔、宁王叔,北蒙势力犹在,还请两位皇叔,拱卫大明,捍我山河。” 朱棣与朱权听闻之后,脸上虽然带着笑意,但心里却满是苦涩。 客套了几句之后,朱允炆挥袖,肃然作揖道:“去吧,保境安民,护我大明!你们的名字必然彪炳史册,纵五六百年,不,千年以后,世人也会记着你们!” 宫中内侍,整齐地跪了下来。 众藩王纷纷跪拜,齐声说道:“必不负陛下,不负大明!臣等告退。” 朱棣起身,冲着朱允炆微微一笑,说道:“皇上保重龙体。” 说完,便入了马车。 其他藩王也打了招呼,进入马车。 车队缓缓离开。 朱植、朱尚炳、朱济熺、朱耿四人并没有离开,而是站在朱允炆身旁。 朱允炆挥了挥手,说道:“你们且四处走走吧,明日入宫,商议具体事宜。” 四人连忙点头,行礼别过。 朱允炆看天色尚早,便吩咐双喜、刘长阁换了便服,走过长安右门,朝着教坊司而去。 “教坊司现下有多少人?” 朱允炆对刘长阁问道。 刘长阁回道:“皇上,当下教坊司,花名册之上的,有六千八百余人。” “这么多?” 朱允炆皱眉。 刘长阁犹豫了下,说道:“皇上,洪武二十六年,大将军蓝玉蓄谋造反,为太祖诛杀,牵连甚广,所以……” 朱允炆看了一眼刘长阁,也没有怪罪。 朱元璋在杀人这方面,确实做得太过。 洪武四大案中,因“蓝玉案”而诛杀的人数,超出了一万五千人,军中骁勇将领几乎全灭,这也是朱允炆继位之后,屡屡打不过朱棣的一大原因。 死了人,多是官员或武将,而这些人的家属,有些是一起杀了,有些女眷,则被充入教坊司、浣衣局等。 进入教坊司,里面喧腾一片。 楼阁之上,多开着半扇窗,有女子站立于窗后,也有女子探出半个身子,窥看着来客。 有一妖娆妇女迎了过来,见朱允炆气度不凡,料定身份不凡,笑道:“这位公子,头次来吧,可是心中佳人?” 朱允炆笑着说道:“佳人吗?不知这里,谁为最佳?” 妇人媚笑道:“这教坊司中,女子数千,各有春色,若单以容貌而论,当属潇月儿,若以才艺而论,莫秋声姑娘必是魁首,若以可人,最惹人怜,当为慕容景儿。” “呵,倒是新奇。把这三位,都叫过来吧。” 朱允炆轻声说道。 妇人脸色露出了惊讶之色,打量了下朱允炆,说道:“公子,今日不巧,潇月儿、莫秋声姑娘都已有客,不妨让慕容景儿陪您,如何?” “也好。” “公子,呵呵,嘿嘿……” 妇人笑得很自然。 朱允炆看了一眼双喜,说道:“这么没眼色吗?” 双喜见状,连忙拿出了一些银两给了妇人,妇人这才欣喜着,领着朱允炆上了暖香阁楼,至一处门前,停了下来,说道:“慕容姑娘便在里面,公子请便。” 推门而入,香气馥郁,宛若天堂。 “你们在外候着。” 朱允炆说完,双喜连连点头,还知趣的带上了门,对一旁的刘长阁嘀咕道:“这件事,一定要烂死在肚子里,若是被人知道了,会出大事的……” 刘长阁默然点头。 皇上也真是,皇宫佳丽那么多,为何还来教坊司,这可是犯忌讳的事,按照规制,官员是不能与教坊司女乐发生点故事的…… 红帐凉薄,正是秋风卷帘。 朱允炆掀开帘,看着窗边安静站着的一位妙龄女子,口中喃喃低语:“天与秋光,转转情伤,探金英知近重阳。薄衣初试,绿蚁新尝,渐一番风,一番雨,一番凉……” 朱允炆走了过去,惊动女子回眸,轻声道:“黄昏院落,凄凄惶惶,酒醒时往事愁肠。那堪永夜,明月空床。闻砧声捣,蛩声细,漏声长。” 慕容景儿看着朱允炆,盈盈施礼,道:“慕容景儿,见过公子。” 青丝随风,摆动于纤细腰间。 灵秀,清冷。 柔弱,悲情。 朱允炆看着慕容景儿,微微点头,说道:“姑娘请坐吧。” 慕容景儿有些诧异,见朱允炆目光之中并无欲念,而是径直走向桌案旁坐了下来,翻看着自己写的诗词。 他竟不像其他人。 朱允炆翻看了几页,接过慕容景儿递过的茶,道了一声谢,问道:“慕容姑娘来教坊司多久了?” “回公子,已有六年。” 慕容景儿坐到一旁,轻柔地说道。 朱允炆皱眉,这个时间点,恰恰是蓝玉案的时间,不由问道:“你家人是军中武将?” 慕容景儿摇了摇头,面带悲戚地说道:“父亲只是军中笔吏。” 笔吏! 不起眼的低级官员。 但这些人,也因蓝玉案牵连而死。 朱允炆有些愧疚。 朱元璋大肆杀戮功臣,一个最大的原因,便是为了自己坐稳江山。 “教坊司,是天堂,还是地狱?” 朱允炆看着慕容景儿,沉声问道。 慕容景儿有些惊讶,看着朱允炆有些不知所措,眼前的公子,并非是来寻求床笫之欢,也不像是放浪形骸,狂狷之士。 天堂? 地狱? 慕容景儿从未听过人如此一问,见朱允炆认真,便苦笑一声,回道:“于公子而言,这里是天堂。” 朱允炆微微摇头,说道:“看来,隐藏起来的话,才是最重要的。罢了,姑娘可想从良落籍?” 慕容景儿盯着朱允炆,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朱允炆起身,走到慕容景儿身前,缓缓说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慕容景儿向前一步,几乎贴在了朱允炆身上,微微抬头,近乎哀求地说道:“若公子能让景儿脱籍,景儿愿做牛做马,侍奉公子,” 教坊司的女子,不是人,是物。 确切地说,是玩物。 没有人真正将她们当人看。 朱允炆将手放在了慕容景儿的香肩之上,微微用力,将慕容景儿推后一步,说道:“教坊司对你而言,是地狱。对我而言,也是如此。可是,教坊司是建在人间的大地上,不是建在地下的阎王殿!所以,烧了,不是更好?” “烧,烧了?” 慕容景儿错愕地看着朱允炆,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怎么烧?” 朱允炆含笑道:“姑娘,可否借用下你的火折子。” 慕容景儿不明所以,从一旁取了火折子递给了朱允炆,朱允炆打开火折子,吹出火,然后在慕容景儿瞪大的眼睛中,将火柴子丢到了床上。 朱允炆看着火点燃了被子,平静地对慕容景儿说道:“看,这不就烧起来了?” 第二十九章废除教坊司 /301377大明:我重生成了朱允炆!最新章节! 火折子点燃了红色的锦被,微弱的光,缓缓跃动。 “你……” 慕容景儿花容失色,没想到眼前的公子竟然是如此大胆,公然放火,想要灭火,却被朱允炆拦了下来。 “房间里可有贵重东西?带走。” “你这样会惹灾祸的!” 慕容景儿一脸焦急地说道。 朱允炆摇了摇头,说道:“带东西,跟我走。” 慕容景儿看着被子已经点燃,用不了多久,就会把床也点了,到时候,整个房间都会着火。看着眼前自信从容的公子,慕容景儿哀叹了一口气,走向一旁,从箱子底拿出了一个红木匣子。 朱允炆打开门,对双喜说道:“给你一刻钟时间,疏散这里所有人,记住了,一个都不能少!少一个,你就待在火场里。” 双喜瞄了一眼房间里的火光,顿时打了个激灵,尖声喊道:“走水啦,快跑啊!” 乱成一团。 有人想要来救火,却被刘长阁一脚踢了出去。 这是皇上放的火,没有皇上的允许,谁都不能灭火。 朱允炆站在栏杆旁,悠然地看着人们仓皇逃走,不少男男女女衣不蔽体,春光展露,一些公子哥倒算镇定,看着着火的方向,点着头,估计是在想作什么诗合适。 竟然还有六七十岁的老头子,该死,你都这样了,还出来逍遥? 就不怕站着来,躺着出去? 身后的房间里,床燃烧了起来。 慕容景儿抱着木匣,站在朱允炆身旁,从最初的震惊,错愕,到当下的平静,她已没有什么可以顾虑的了。 烧了,也好。 这里给自己的,只有耻辱,没有美好。 “你还是走吧,这里是教坊司,一旦有人追究下来,你会吃亏的。” 慕容景儿担忧地说道。 朱允炆看了一眼慕容景儿,平静地说道:“那就让他们来吧。” 慕容景儿不清楚朱允炆的身份,但见他如此有底气,便也不再说什么,低头看的时候,只见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人带一群人跑了过来,看着着火的房间,冲着想要跑出去的女子就是一脚,喊道:“谁敢跑!都给老子弄水去,灭火!” “不好了,程奉銮来了,你快跑。”慕容景儿吃了一惊,连忙说道。 朱允炆回头看了看火势,估计还得烧一会,才能烧到隔壁,周围的人也散了,不至于伤到人,便放心下来。 奉銮,九品官,教坊司的掌印官。 程奉銮带人怒气冲冲上了楼,有下人指着刘长阁说道:“他不让我们救火。” “大胆!这里是教坊司,是官家之地,岂容你放肆!把他给我绑起来!”程奉銮厉声喊道。 朱允炆拉着慕容景儿后退了两步,对刘长阁说道:“素日听闻你功夫不错,今日露两手看看?” 刘长阁嘴角一颤,心说,我的皇帝大人,我可是军人,你让我对付这些泼皮,是不是太掉价了?但没办法,皇上发话,还能咋滴? 事实证明,兼职打手还是干不过职业打手。 刘长阁一顿胖揍,十几个人已经躺在地上哀嚎了。 程奉銮额头冒汗,咬牙喊道:“你纵有些功夫,又能逃过律法制裁不成!本官必奏报皇上,将你绳之以法!” “等你的奏报送到皇上面前再说吧。” 刘长阁揉了揉拳头,不过瘾。 “好了,火已经烧起来了,别跟他玩了,程奉銮是吧?教坊司有多少人,你便将多少人带至礼部,少一个,你身上的皮,便挂在午门外!” 朱允炆走向楼梯口,回头对待在原地的慕容景儿喊道:“走啊,愣着做什么?” 慕容景儿连忙跟了上去。 程奉銮看着刘长阁手中拿着的大明安全局令牌,浑身冰冷,尤其是听到刘长阁自报家门,程奉銮再猜不到刚刚的人是皇上,就白混了。 “办事吧。” 刘长阁说完,便跟了上去。 双喜也跑了过去,朱允炆交代了两句,双喜又回到程奉銮身旁,说道:“可以把火灭了。” 程奉銮哆嗦地踢了一旁的下人几脚,喊道:“还愣着干什么,灭火,疏散人员!” 烧了三间房,火终于扑灭了。 程奉銮不心疼这些东西,却惶恐接下来的任务,安排一批人,将所有教坊司的老少喊出来,列好队伍,前往礼部。 近七千人啊,浩浩荡荡的队伍,直接将西长安街给惊动了,南京守备、五军都督府都听闻到了动静,纷纷戒严。 徐辉祖匆匆入宫,还没进入承天门,便看到街道上,优哉游哉地走过来四个人,定睛一看,我的乖乖,这不是皇上大人吗? “皇上?这,这是怎么回事?” 徐辉祖连忙上前迎候,同时安排士兵保护皇上。 朱允炆摆了摆手,说道:“别那么紧张,没有人会害朕。给你介绍下,这位是慕容景儿。双喜,把礼部所有人都召集起来,今日连夜办差,办不完,谁都别想回家睡觉!” 徐辉祖瞪眼,对慕容景儿拱了拱手。 慕容景儿有些麻木,看着一脸笑意的朱允炆,吞咽了下口水,连忙跪了下来,喊道:“慕容景儿,叩见皇上。” 朱允炆将慕容景儿扶了起来,看了看身后的方向,教坊司的人,黑压压地走了过来,只不过看那紧张的气氛,恐怕是在心忧不定的未来。 “朕不喜欢人间地狱。” 朱允炆微笑着,松开慕容景儿,对徐辉祖说道:“安排人维持秩序,让所有人站好队,分为十列,队头排至礼部大门外。” 徐辉祖答应一声,安排人手,去维持秩序。 教坊司女子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见有士兵,一些胆子小的,已经哭了起来,可过了一会,发现士兵并没有滋扰,只是站在那里,维持秩序,便也安心下来。 礼部尚书陈迪,左侍郎陈性善,侍郎黄冠等一干人员,早已接到旨意,匆匆出门迎接。其他部门也听到了动静,出门打探,见皇上在,纷纷跪拜。 朱允炆指了指礼部大门口,说道:“在这里,摆上十张桌子,准备给教坊司人员从良落籍。对了,让户部的人也过来,一起把事办了。” “从良落籍?哦,皇上,只一个女子的话,不需要十张桌子吧。” 陈迪看了一眼朱允炆身旁的慕容景儿,含笑道。 徐辉祖嘴角一颤,丫的,让你笑,等会你就哭吧。 朱允炆转过身,其他人纷纷侧身,陈迪等礼部官员,抬头看去,只见一列列女子缓缓而来,数量之多,貌似,不下几百。 队伍进入千步廊,徐徐而至,前面的人都到了礼部了,后面还没到尽头。 陈迪打了个哆嗦,苦笑着看着朱允炆。 朱允炆淡然一笑,说道:“诸位准备吧。刘长阁,传下话去,但凡教坊司女子,如无家可归,无亲可投,愿入宫廷者,皆入宫廷女户;若想归家者,皆入农户;若有手艺,可谋生者,入匠户……户籍所选,皆自行决定。” 礼部官员有些发懵,这么多人,要写多少户籍? 这不把人累死吗? 双喜搬了一把椅子,朱允炆坐在了一旁,说道:“慕容景儿,从你开始吧。” 慕容景儿深深看了一眼朱允炆,在朱允炆的鼓励之下,走向陈迪的桌子前,又回头看了一眼朱允炆,才说道:“慕容景儿,年龄十八,籍贯苏州府……入宫廷女户。” 陈迪没办法,只好办公。 慕容景儿看着新的户籍,走到朱允炆面前,跪了下来,说道:“谢皇上天恩!” “谢皇上天恩!” 教坊司女子,纷纷跪拜。 声音一重接着一重,从队伍最前面,传到看不见的队伍后面,无数人看着这一幕,有些动容。 马恩慧听闻宫外的动静之后,沉默了会,便带一群侍女出了宫,并安排太监、宫女,在宫门外架上锅炉,烧点热茶,命令针工局、巾帽局送一批御寒衣服至宫外。 秋夜虽不寒,但也微凉。 一些大人还好,上了年纪的、年龄尚小的,不耐寒。 皇上没有考虑到的,作为皇上的妻子,如何不考虑周全一些? 马恩慧让内宫诸监腾出三百余房屋,将入宫廷女户的人暂且安排进去,至于入其他户籍的,暂且安排在教坊司,明日一早,发放遣散费,各自离去。 一时之间,南京城万民动容,“圣天子”、“圣后”之名,随着万民欢呼,走入民心。 洪武三十一年,八月十七日,朱允炆废教坊司,设文工局,由慕容景儿为掌印。 当日,总计遣散教坊司女乐四千二百一十六人,剩余两千六百人,编入文工团,负责舞蹈、曲艺、特技等各类表演,隶属内宫。 长安宫。 马恩慧坐在桌案旁,不断地冲着朱允炆翻白眼,侍女问中午想吃什么的时候,马恩慧便苦着脸说道:“还能吃什么,今儿便取一窝窝,勉强对付两口吧。” 朱允炆郁闷,安排侍女一切如常,对马恩慧说道:“至于吗?” 马恩慧哼了一声,说道:“皇上可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那文工团足有二千六百人,两千六百张嘴呢。往年,宫女也不过八千余,一年花费便近三十万两银子。如今又多了如此多,这笔花销,该如何是好?” “这倒是个问题。”朱允炆皱眉,看着马恩慧,认真地说道:“要不,中午就吃窝窝?” “……” 马恩慧无语。 第三十章“一条鞭法” /301377大明:我重生成了朱允炆!最新章节! 钱,是一个巨大的问题。 当下的户部其实并不算太难,户部尚书黄子澄,右侍郎卓敬等人还相对轻松。无他,朱元璋打下的底子还是值得肯定的,起码朝廷当下并不缺钱粮。 想想也是,建文帝和朱棣打了四年仗,钱粮都跟得上,没道理自己搞点改革,就没钱了吧。 但光吃老底也不是个办法,只靠着朱元璋的制度运行下去,大明的国运依旧无法改变,施加给大明百姓的苦难,还是会出现。 这不是朱允炆希望看到的结果,所以,确定商人地位,改变朱元璋重农抑商的政策,大力发展工商业,将会成为朱允炆的必然选择。 然而,工商业的发展,一个前提便是物产丰富、人员流动自由。 按照朱元璋设置的军、农、匠三籍,子子孙孙都需要干这一行。 是农民,那一万年也是农民,是军户,就算你家死绝了,你也得找个人替你当兵,至于找的人是你侄子还是外甥,不重要。 户籍制度不改革,是无法推动商业改革的。 而户籍制度的改革,还涉及到了土地改革,土地税制。 一重重的问题,不是说给商人松绑,经济就能发展起来,市场就能繁荣,自己就能坐享税收。 “说到底,还是需要先解放劳动力啊。” 不解放农民,底层问题就不断出现; 不解放农民,城里就没有剩余劳动力; 不解放农民,商业就没办法发展起来…… 一环接一环的背后,便是土地的问题。 朱允炆将目光投向了土地税制问题。 明朝在农业税方面,主要是田赋。 田赋采取的是两税制,即每年农历八月征收夏季税,秋收之后的第二个月再征收秋粮税。 税率大致是总收成的百分之五至百分之十。 在明初,夏季税与秋粮税都用谷物缴付,即采取实物纳税的方式。收税时,大家车推肩扛的带着粮食去缴税,官府将收到的谷物,以各种方式解送南京。 朝廷拿着这些谷物,来支付皇亲国戚、文武百官的俸禄和士兵的粮饷。 发工资的时候,一品大员发几袋米,九品芝麻官领多少米,这都是有定额的,大家到时候拿着麻袋去领就行。 明代初期官员的俸禄,基本单位往往不是钱的单位“两”,而是粮食单位“石”。 当然,这种以粮食当工资的方式,也不是皇上抠门,而是就当时而言,谷物这东西是硬通货。 说白点,你扛着谷物上街买菜买豆腐,人家是会卖给你的。 在明代中后期,白银逐渐成为了硬通货,一些人可以不再缴纳谷物,而是折算为银两。 当然,这并没有形成统一制度,施行起来相当混杂。 除了田赋之外,还有丁赋、差役。 朱允炆想要改变这一切,就必须改变农业税的问题。 在大明初期,农业税占据中央财政的绝对大头,商业税基本上只能算零头,抹掉都不心疼的那种。 想要改变农业税制,可不是说两句话便可以做到的事。 怎么改变? 后世交公粮了几十年,支撑着城市工商业发展,后来城市反哺农村,时机成熟,便取消了农业税,已经没这个税种了。 朱允炆能取消农业税吗? 敢取消吗? 取消了之后整个大明的统治基础就丧失了,不灭亡才怪。 可采取怎么样的方法来松绑农户? 朱允炆想起了大明最伟大的政治家与改革家张居正,这个大明最牛的首辅,改革中施行的“一条鞭法”在后世历史书中,有着相当高的评价。 而这个评价,拥有着一个鲜明的字眼: 划时代! 明代之后,清朝延续了一条鞭法,后来又发展为了摊丁入亩。 “召内阁大臣,户部尚书、侍郎。” 朱允炆下定了决心,将“一条鞭法”提前一百八十三年,搬上历史舞台。 一条鞭法的核心,便是将各州县的田赋、徭役以及其他杂征总为一条,合并征收银两,按亩折算缴纳。 当一条鞭法摆放在内阁与户部尚书黄子澄、右侍郎卓敬面前时,众人半天都没说话。 “皇上,如此制度,似有玄机,颇为奥妙,然而,臣不建议施行。” 黄子澄思索许久,才谨慎地说道。 朱允炆也没想着让这些人一下子就接受,便问道:“说说你的看法。” 黄子澄直言道:“其一,采取一条鞭法,未必可适用于全国。江南地土沃饶,物产丰厚,若以此折算,自是轻松。可江北之地,土瘠少产者众,以此折算,是否偏颇?其二,一旦施行一条鞭法无法供应财政,另增徭役赋税,是否有害于民?” “其三,以谷物折算为银子,自是省却不少麻烦,然而农民没有银子,只能在缴税之前,去找商人兑换,一旦银价被蓄意提高,银贵谷贱之下,民如何安生?” 朱允炆看着黄子澄,没发现这个家伙对于搞经济还是有点见识的。 解缙摇了摇头,起身说道:“皇上,刚刚黄尚书所言句句有理,然而在臣看来,一条鞭法,利大于弊,应该施行。” 朱允炆看向解缙,点头道:“说说吧。” 解缙直言道:“一条鞭法,综田赋、徭役、杂征为一体,可避底层官员反复征收,多次盘削,有利于降低民户负重。我大明役银编审主要为里甲,里别之间民户负担畸轻畸重的问题十分突出,而采取此法,则可缓解该问题,对农田之业而言,是有好处的,这是其一。” “其二,以银币代替实物,可以规避每年各地解送京师的钱粮损耗。若朝廷需要粮食,只需以酬调民,地方解运便可,再无空劳农户之事。” “其三,一条鞭法施行,可以降低课税支出,官府拿出赋役清单,各户完成清单,一不需里长介入,二无粮长舞弊,三无公粮损耗。由此,臣认为,此法可取。” 朱允炆赞赏地看了看解缙,将目光看向内阁大臣郁新,问道:“郁阁老可是老户部尚书,有什么见解,可以畅谈。” 郁新淡然一笑,对于新皇上这种虚怀若谷的态度十分欣赏,说道:“臣附议解阁臣,此法确实可行。说来惭愧,臣等才智庸庸,未曾想到如此之妙法。仔细想想,黄尚书的话也是中肯的,有些问题,确实是需要解决。” “就臣来看,此法虽新,但却显得厚重与踏实,若上下同心,必可施行。臣只是担心,这种方法推及至州府县,底层官员便少了盘削机会,恐会恶意抵制,以皇上之名,乱行此法,扰民害民。” 朱允炆瞳孔微微一凝,郁新果然老道,他清楚一条鞭法的作用,也清楚其不足,更清楚的是,这种方法能不能施行,关键不在中央,而在地方配不配合。 若是地方官府、豪强劣绅带头反对,再好的制度落实不到末端,那也是无济于事,甚至是,有害于民! 朱允炆凝重地点了点头,起身说道:“诸位,你们只看到了当下,却没有看到发展之未来。每一天,每一年,亲王、大臣、地主、富商,都在不断兼并土地,甚至会想法设法拿走农民的土地。一旦农民遭遇点灾荒水患,只能卖掉田地,成为毫无自由的佃农。” “呵呵,可笑的是,佃农付出努力,到最后也只能落个贫困潦倒。而收到的粮食,最终便落入了亲王、大臣、地主、富商手中,有些人是不缴税的,有些人是逃避赋税的。到那时候,大部土地都在那些人手中,国家赋税还能有多少?” “再说北面,北蒙势力犹在,他们必然会屡屡南下犯我边疆,而在沿海,还会出现海盗、倭寇,官员要俸禄,军队要钱粮,以少的财政,抵庞大支出,如何能维持大明天下?” “不能!所以,我们不仅要改革农业税制,还要改革土地制,更要改革商制!朕告诉你们,想要一个强大、富庶的大明,就需要有开辟盛世的勇气!敢于走一条前无古人的道路!” 郁新、张紞、解缙、黄子澄、卓敬看着豪情壮志的朱允炆,心中也燃起了一团火。 从朱允炆的话中可以看得出来,他的眼里,并不只是农业税制的问题,而是整个帝国的问题!他的目光,不仅看着现在,还看着未来! 侍奉如此帝王,当是臣子之幸! “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拟定出一个可行方案,找出问题,如何解决问题,一并提出。若内阁、户部仍不足解决,可群策群力,于国子监调部分监生参与其中。” 朱允炆下了命令。 虽然朱允炆坚定着改革的决心,但却并没有急于迈出第一步。 而牵制住朱允炆手脚的,依旧是藩王问题,具体而言,还是燕王朱棣! 八月十六日,燕王朱棣离开京师,在过了长江之后,星夜兼程,直奔北平府。就在朱棣抵达徐州的时候,平安、盛庸在北平府,开始了行动。 九月五日,盛庸先后罢免,调离了三十二名军中将领,并从军中挑选人才,委以重任。 九月六日,平安调动大军,换防北平防务,原本负责防务的军队,则开往临清等地练兵。 九月七日,瞿能在山海关大练兵。 …… 九月九日,平安收到新兵之策施行令,开始在北平府周围,推行新军之策。 第三十一章新军之策 /301377大明:我重生成了朱允炆!最新章节! 朱允炆深知,朱棣经营北平多年,人心稳固,军中威望不可小觑。所以,新军之策这柄锐不可当的剑,便刺在了北平府。 你朱棣不是得军心吗? 那来试试,看看你得军心,还是朕得军心。 北平,校军场。 旌旗猎猎,号角嘹亮。 五万精兵分阵而立,威武之风席卷天地,肃杀之气,撼动人心。 一干将领站在队伍的最前面,目光灼灼地看着高台之上的平安与盛庸。 平安昂首阔步,踏前一步,以浑厚而响亮地声音喊道:“这两日,一直有人问我,新军之策,是什么玩意?老子告诉你们,新军之策,乃是皇上呕心沥血,体恤士兵的一大国策!是皇上省吃俭用,补贴给我们这些大头兵的好处!” “新军之策好不好,呵呵,这可是京师京营的待遇,是把四十万京营大军感动的哭鼻子的待遇!听说还有几个不成器的,一高兴直接晕了过去!这要是老子手下的兵,非得打出去不可,没点见识!” “可是啊,兄弟们,当我平安知道新军之策的内容时,我也想晕倒啊。如此好的待遇,让老子豁出去,干死鞑靼瓦剌,就算是死在外面也愿意!” “但这是京营的政策啊,我们没有啊!我平安是粗人,暴脾气,不服气,凭什么都是当兵的,爹妈生养的,为啥我们这些北地大头兵,待遇反而不如京师的少爷兵了?!” “这不公平啊!兄弟们,你们觉得,京营每天吃肉,我们每天啃土,京营每天特训,我们每天跑步,京营每个月都有探亲假,我们几年不回家,京营士兵老爹老妈病了,可以享受皇上的御钱看病,我们爹妈生病了,只能等死,这公平吗?你们说,公平吗?!” “不公平!” 五万余人,梗着脖子呐喊! 平安高声喊道:“老子也觉得不公平!所以啊,便走了后门,找了五军都督府的徐辉祖,让他给皇上递话,让我平安来北平管军队可以,但必须让我的兵和京营一样的待遇,有肉吃,有假回家,爹妈病了,有御钱花!而且死了之后,朝廷还能帮咱们把爹妈送终,帮儿女成家!你们说,老子这些要求,对不对?” “对!” 齐声高呼! 平安爽朗一笑,喊道:“你们都给我竖起耳朵听好了,我平安错怪皇上了。皇上说了,新军之策,京营先行试点,取得经验之后,便可推广全军。皇上惦记着我们啊,没有忘记我们啊!皇上天恩!” “皇上天恩!” “皇上天恩!” “皇上天恩!” 众兵热血沸腾,嘶喊道。 平安从怀里拿出了一张文书,高举起来,用尽全力喊道:“我平安不喜欢等,皇上既然试行京营新军之策,那便也试行我们北平诸卫吧!皇上已然批准,在京营之外,于北平府施行新军之策!盛庸!” “在!” 盛庸高声上前。 平安拿出一本册子,厉声喊道:“宣新军之策,告全军将士!” 盛庸上前接过册子,高声喊道:“全军悉听,凡我大明将士,忠于朝廷,忠于大明者,皆我大明守护者,当无差以待,推行新军之策,普及全军。” “新军之策第一条:士兵百战,以体为根,当改善伙食,壮体强魄。一日不得低于三餐,一日不得不见荤腥,一餐一兵不得低于两菜,以饱食为准。” “新军之策第二条:士兵为国而战,为民而战,为家而战,当体人之常情,安排探亲,关护家人,每月可得探亲假两日,若当月不休,可累下月。恰中秋、春节、清明等节,准假三日,合理轮休。” “新军之策第三条:凡士兵父母,皆朝廷之一等百姓,朝廷当以父母侍养,若家人生疾,皇上以财库出五成医药费。设家属司,对接家属困境,一应有困,皆可申报家属司处置。” “……” “新军之策第二十条:凡军中服役超出二十年者,可申请离开军营,所在家属一应徭役免除三年,享八品官员俸禄,儿享从八品俸禄,子孙递减之,四代乃休……” 在盛庸身后,站着数十名大汉,将新军之策齐声通告全军。 任一条新策,都让在场的士兵感受到了极度的欢喜! 自身待遇,家人待遇,死后待遇,退役待遇,都明确了出来,一个个眼睛瞪得通红,呼吸急促! 以前当兵,只是拿着军饷,不知何日可以归家,死在战场,有多少钱能落到家里,没人知道! 如今,自己知道了! 以前当兵,父母老了病了,找不到良医,抓不起药,现在好了,皇上亲自给我们钱啊,我们用的是皇上的御钱,谁能不给我们抓药看病? 皇上将我们的父母,当做他的父母一样关怀啊! 有些人退役了,落下一身病痛没人管,现在不怕了,干满二十年,便可以回家了,而且可以享受官员的待遇啊,虽然待遇一代减一代,但毕竟是吃皇粮了啊! 自己拼一辈子,子孙几代都要享福! 这样的兵,如何不拼命? 什么,死了给那么多钱?而且还给长达十年的补贴! 自己这条命,这么值钱吗? 皇上,对我们太好了! “谢皇上天恩,死不负皇上,不负朝廷,不负大明!” “谢皇上天恩,死不负皇上,不负朝廷,不负大明!” 所有士兵,拼命地喊着,似乎想要将胸口的热血,全部喊出来。 全军雷动! 声入云霄! 气势如虹! 新军之策,在平安、盛庸的带领下,以宣誓的方式,表达了全军上下效忠朝廷,忠于建文帝的意志。 平安、盛庸回到都司衙门之后,命令手下人,将新军之策张贴于北平府大街小巷,并安排专人负责解读。 没办法,这个时代认识字的没多少,没人说,鬼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 新军之策,在极短的时间内,便传遍了整个北平府,包括周围诸卫所,平安、盛庸几度出击,以新军之策,收服了这些燕王老兵。 燕王府。 五十六岁的老将张玉,一脸悲愁,身为燕王左护卫指挥佥事的他,已经一个多月没睡过安稳觉了。 燕王朱棣去京师,张玉是放心的。 可没过两个月,北平府形势大变。 张昺、平安、盛庸、瞿能等人接管北平、山海关等地,情势逼人。 张玉匆匆找燕王府之人商议应对之策,可燕王府此时空虚,朱棣不在,朱棣的三个儿子也不在,问王妃徐仪华,她也拿不准主意。 至于朱棣的两个女婿袁容、李让,就没多少本事。 无奈之下的张玉便与右护卫指挥佥事朱能商议,去庆寿寺听听道衍的意见。 道衍仔细分析了局势之后,认为平安、盛庸等人虽然来势汹汹,却并不影响大局,毕竟,北平府与周边诸卫士兵,都以燕王为主,一些将校,更是燕王亲手提拔。 虽然平安、盛庸掌握了兵权,但并不意味着可以指使得动这些人,只要等朱棣返回,那便没什么问题。 按兵不动,以静制动。 这是道衍的智慧。 张玉、朱能深知道衍才能,又知朱棣将其视为心腹,便按道衍安排,一方面派人打探京师动静,另一方面暗中联系燕王旧部,谨慎应对。 可张玉还没安心几天,道衍受召,赶往京师的消息便传入耳中。惊慌之下的张玉、朱能赶往庆寿寺,却被告知道衍已被京城来使与僧录司的人接走。 不得已,张玉、朱能带人一路狂追,在离城二十里的地方,追上了道衍。 两人拿出重金,希望僧录司与京城来使放走道衍,但朱允炆的命令是多严厉,这些人是清楚的,不将道衍带至京师,很可能会掉脑袋。 在钱和命的问题上,倾向于命的毕竟占据大多数。 张玉、朱能见无法带走道衍,只好用钱财铺路,让道衍暂留一个时辰。 虽然朱允炆的命令“不得迁延”是没得商量的,但执行命令的人却是可以商量的。 有钱不赚,说不过去嘛。 这种跑路的差事,不受点贿,索点好处,回京师,怎么去秦淮河? 道衍不知道京师发生了什么变故,也不清楚朱允炆为什么点名要自己入宫,但道衍清楚,自己的梦想,恐怕是要破灭了。 站在路边的道衍,一脸凄怆,看着茫茫前路,内心更是苍凉。 一身所学,空无所用。 青天白日,蹉跎一生! 悲乎! 哀乎! 佛门,无法成佛。 道门,无法成圣。 逆天龙门,也轰然塌落。 世界万千,终成空幻。 颓然的道衍给张玉、朱能安排了一番事宜,并写了一封信,托两人转交燕王朱棣,之后随僧录司与京城来使,前往京师。 张玉、朱能,包括燕王府众人,都感觉到了一股莫大的压力。 如果说道衍的离去,是一根刺刺在张玉身上的话,那九月九日,平安、盛庸所施行的新军之策,则是一柄锋芒至极的剑,刺穿了张玉的心脏! 致命一击! 新军之策的具体内容,很快便传入了燕王府、燕王三卫。 燕王三卫齐声欢呼,喜气洋洋,一个个认为新皇帝朱允炆是再生父母,宣誓效忠者众。 只是到了中午,发现饭菜里没有肉,燕王三卫不干了,说好的新军之策,怎么第一天就执行不了? 燕王左护卫千户周铎素日骄横,横走北平府,今日见如此天大好事竟没落在自己兵身上,二话不说,招呼了百十号人,直奔都司衙门而去。 第三十二章这都是燕王的意思啊 /301377大明:我重生成了朱允炆!最新章节! 对于外面的动静,都司衙门内的平安、盛庸早就收到了消息,只是不予理会罢了。 盛庸认为火还不够大,于是加了一把干柴,让人对外传话:“燕王三卫不在新军之策内,不享受新军之策所有待遇。” 周铎不干了,身后的士兵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意思? 老子当兵,吃的是朝廷的粮食,为朝廷卖命,到施行新军之策的时候,把我们一脚踢开? 凭什么那么好的待遇不给我们! 我们也是大明的士兵,也有权利享受新军之策! 为什么不给我们? 不公平! 当兵的都有血气,平日里为了几文钱,都是砸桌子亮刀子的,现在不仅是为了自己啊,还为了子孙几个代人,能不着急吗? 周铎带人闹腾起来,一个个嚷嚷的让人不安生。平安看不惯那些骂娘的,直接下令抓人,将周铎等一百二十余人抓了起来,全部绑在了都司衙门门口。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动静也越来越大。 燕王府。 张玉、朱能、袁容、李让正在商议如何应对新军之策,还没提出封锁消息的方案,护卫便匆匆来报:“不好了,千户周铎带人去了都司衙门,被都司抓了起来。” “什么?” 张玉老脸一沉。 周铎可是自己的手下,张玉知道这个人是匹夫一个,没什么头脑,但胜在勇猛忠诚,便委以重任,没想到这个家伙,竟然在此时给自己添麻烦。 “周铎部属听闻之后,又有五百余人去了都司衙门,要求放了周铎大人。” 护卫继续禀告。 张玉浑身发冷。 周铎带一点人闹事,被抓起来,并不难解决,只要几百人冲击了都司衙门,都司完全有理由将所有人格杀。 最让张玉感觉到不安的是,攻击都司衙门的可是燕王三卫! 若是都司以此判定燕王三卫有谋逆之心,调动大军剿灭三卫,那谁也说不出个不是,就算这件事传到其他藩王耳中,也没人会同情。 因为冲击朝廷府衙,本身便是谋逆与造反! 杀你,没商量! “备马,快!” 张玉知道问题有多严重,稍有不慎,燕王三卫便会覆灭!没有了燕王三卫的燕王,还有什么资格立足北平府? 张玉与朱能匆匆离开燕王府,袁容、李让则跑下燕王府后院,去找徐仪华商议对策。 平安、盛庸站在都司衙门外,数百将士手持长枪,腰配长刀,以半月形护卫在都司门外,高处,更有弓弩手,拉弓搭箭,瞄准了前来闹事的燕王左护卫之人。 新军之策,笼络人心。 此时的平安与盛庸,已取得了上下全军信服,加上新军之策第四条规定,凡听命不迟,执行有力,立有功劳者,可升百户。 谁不想升官? 谁想一直当大头兵? 只要平安一声令下,所有士兵都将悍不畏死地冲锋上前,来证明自己对朝廷的忠诚,证明自己对新军之策的拥护! 至于这些人是不是自己的老朋友,已经不重要了。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燕王左护卫千户于琼带人到了都司门外,看着周围的情况,不由深吸了一口凉气。这阵仗,怎么像是想要杀人? 于琼不是傻子,自己这点人也干不过都司的人,人家枪林箭雨都准备好了,还硬闯,那纯粹是找死。 “都放下武器,不准胡来!” 于琼下令。 众人听闻之后,纷纷将手中的武器丢在地上。 于琼带百户倪琼等人上前,站在枪林之外,对平安、盛庸喊道:“都司大人,指挥史大人,周铎不过是问询新军之策为何没有燕王三卫,不必如此阵仗吧?” “你是谁?” 盛庸喊道。 “在下燕王左护卫千户于琼!” “来人,给我绑了!” 盛庸一声令下,十几名士兵上前,直接将于琼摁倒在地,绑了起来,一旁的百户也都没跑掉,身后的士兵见状,纷纷着急起来。 老大们被抓了,小子们再不上,以后还怎么立足? 冲! 救出百户大人、千户大人! 就在士兵骚动,准备动手的时候,张玉、朱能终于赶到,张玉直接拿鞭子将挡路的士兵抽至一旁,厉声喊道:“左护卫不请令便敢外出?是谁给你们的底气?这里是哪里,是都司衙门,是你们能来的地方吗?都给我滚回去!” 张玉是朱棣手下第一大将,爱护士兵,军中威信极高。 往日里,只要张玉一句话,大家冲锋陷阵,死在战场,绝无二话,可今日,这些兵不想走! “张大人,我们想要行军之策!” “对啊,周大人、于大人,都是为了我们出头才被抓的!” “朝廷新军之策,优渥士兵,为什么我们不配享有新军之策?不公平!” “对,不公平!我们也是大明的士兵!” “求张大人,为我们主持公道!” 众士兵纷纷下跪。 张玉看着往日里高傲的兵跪在自己面前,心不由地颤抖。 新军之策,事关士兵本人,事关士兵家人,事关士兵子孙,他们今日屈膝下跪,不止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家人与子孙后代着想! 张玉清楚新军之策的厉害,它能将原本臣服于藩王的兵,化作朝廷的兵! 若是日后朱棣再想图谋大权,针对朝廷,那这些士兵将不会听命! 为什么? 因为朱棣不会管他们子孙四代! 因为朱棣不会给他们如此优渥的退役条件! 因为朱棣拿不出来钱给他们的家人看病! 因为他们死了,朱棣也拿不出来这么多钱给他们抚恤。 …… 张玉可以想象的到,若是在燕王三卫中施行新军之策,众士兵心归朝廷,有朝一日朱棣起事,与朝廷为敌,那第一个敌人,将不是朝廷大军,而是自己的士兵! 他们为了自己,为了家人与子孙,绝不会,也不敢与朝廷为敌! 无兵可用! 无兵可驱! 那仗还怎么打? 张玉打不了这样的仗! 就算是徐达再世,常遇春复活,也打不了这样的仗! 可是,若不在燕王三卫中施行新军之策,那燕王三卫,又如何甘心? 今日闹事,自己处理了。 那明日呢? 后日呢? 不患寡而患不均,这是人心本性! 以前大家都吃大白菜,没啥说的。 可人家现在吃的可是肉,自己还吃白菜,怎么能是个滋味? 一起的穷兄弟马上服役二十年了,可以回家逍遥快活,再想想自己,就算是老死在军营,也没半点好处,谁还有心思训练? 人心浮动,迟早会出大问题。 张玉感觉这是个死结,很紧,勒得自己无法喘息。 解开了,不行。不解开,也不行! 朱能拨马到了张玉身旁,低声说道:“不妨将怒火引入朝廷。” 张玉眼前一亮,若是将新军之策不入燕王三卫的责任推给朝廷,那就是朝廷歧视,看不起燕王三卫,不将燕王三卫作为大明军卒。 稍加引导,让燕王三卫仇视朝廷,那这些人,将彻底忠诚于燕王,且愿意跟着燕王举事! 这一招,狠辣! 张玉赞赏地看了一眼朱能,对众人喊道:“新军之策,深得军心,朝廷却独独将燕王三卫排除在外,是不合适的,张某便亲上都司衙门问上一问,朝廷是作何想,为何对三卫不公,为何对我等将士不公!” 一席话,让燕王三卫的人,感激不尽。 张玉下马,走向都司衙门。 平安、盛庸下令军卒让开。 平安上前,拱手喊道:“世美兄,多年不见,依旧健朗。” 张玉,字世美。 平安曾随朱棣北征,与张玉、朱能等人自是熟悉。 张玉冷着脸,高声喊道:“平安,叙旧的话,稍后再说,今日我来此,便想问一问,为何新军之策不入燕王三卫?” 平安哈哈大笑,说道:“既然张将军问起,那平安便回答你。” 说完,平安登上一处高台,目光扫视过围观之人、北平士卒、燕王三卫,高声喊道:“新军之策,皇上所创,京营先行,军民俱服!皇上感念边疆士兵百战余生,力求新军之策,早入全军!” “皇上深知,燕王三卫,常年征战,劳苦功高,当先享新军之策,亲至京师燕王府,将新军之策委托燕王于三卫先行,再推及北平诸卫。” “然,燕王推辞再三,不允新军之策入三卫。中军都督府府事徐辉祖劝言,亦然无效。皇上便将新军之策,转交北平都司,全权负责新军之策,不含三卫!” “三卫不入新军之策,不是皇上不允,不是朝廷不允,不是都司不允,而是燕王不允!本都司在这里可以明确的告诉诸位,告诉北平所有军民,只要燕王点头,三卫顷刻之间,便可享新军之策所有待遇!” “诸位,还有什么想要询问的吗?!世美兄,这个答案,你可满意否?呵呵,现在可清楚了?这都是燕王的意思啊……” 平安说完,便走下高台,看也不看平安等人,径直回了衙门。 盛庸走向张玉,抱拳道:“张将军,此事朝廷已有急报,确实是燕王不允,并非是朝廷与皇上不允。但无论什么原因,这些兵擅闯都司衙门,可是不能轻饶的!” “那便请盛大人按律行事吧!” 张玉从未感觉过如此挫败,脸在烧,是耻辱的感觉! 盛庸看着张玉踉跄而去的背影,冷笑一声,瞥了一眼被绑的众人,下令道:“每人杖五十,再有下次,一律斩诀!” 杖五十! 众人悚然。 别看当兵的体格好,真用心打,别说五十杖,便是二十杖,也足以将人活活打死。 再说了,这些抡棍子的兵刚刚享受了新军福利,浑身充满了劲,用力过猛,也是有情可原,至于里面有没有夹杂着私仇,就不得而知了。 一百多人,五十杖下去,死了四个:两个百户,两个千户。 第三十三章离心的燕王三卫 /301377大明:我重生成了朱允炆!最新章节! 皮肉上的痛苦,可以用坚强的意志来抗。 可如果意志崩溃了呢? 三卫的人都听清楚了,北平的居民也都听清楚了,新军之策之所以不入燕王三卫,问题不在朝廷,不在皇上,而在燕王! 是燕王不允许新军之策入三卫! 是燕王将如此天大的好处推掉了! 棍子打在屁股上,疼,很疼,疼的让人想哭。 有人,撕心裂肺。 有人,低声啜泣。 有人,仰天泪流。 为什么? 燕王大人为什么不允许新军之策入三卫? 燕王! 我们作为你的最强力量,随你出生入死,征战沙场,难道连享受新军之策,福萌子孙的机会都不给我们吗? 我们百战余生,创伤无数,为家为国,风雪驰骋,走过万里沙漠,踏过尸山血海。到头来,您就是一句话,直接将我们所有人的利益,全都丢弃了吗? 为什么啊! 燕王大人! 您不是一直最体恤下手的吗? 为什么如此优渥的待遇,反而不允许给我们了? 为什么就不能点头呢? 失望的情绪,弥散在燕王三卫之中。 张玉带人走了,来的时候,一群人生龙活虎,不怕死的嚣张样子。走的时候,一个个失魂落魄,像是行尸走肉。 人心,散了。 张玉、朱能清楚问题的严重性,连忙召集燕王三卫各级将领,商议再三,由王妃徐仪华拍板,下达了戒严令,明令三卫将士: 不得军令,出营者斩! 擅谈新军之策者,斩! 有对军中不满而宣于口者,斩! 操练懈怠,不服训令者,斩! 当肃杀的军令传达至三卫军营时,没有一个士卒说什么,只是沉默如鬼蜮,木讷地接受着。 燕王的行为,令三卫上下心寒。 谁都想不通,如此行军之策,是个瞎子聋子也应该答应,为何睿智的燕王不答应? 对燕王的敬重,在平安的讲话之后,在消息传开之后,便荡然无存。 朱能带百余人冲出了北平城,直奔南方而去,听闻朱棣已到了济南,用不了几日,便可以北上抵达北平。 可朱能等不了几日,如今新军之策在北平府浩浩荡荡,甚至山海关也搞起了这一套。 朝廷为了新军之策顺利实施,虽然并没有从京师拨付钱粮,但却允许北平布政使张昺,以尚未解运京师的夏季税,就地拨付军营诸卫。 而军营对粮食、肉食的需求增长,直接带动了北平府周围的畜牧养殖。 布政使张昺见状,便鼓励北平府各府县,扩大畜牧养殖,尤其是猪、羊、牛、鸡、鸭、鹅等,为了打消农民顾虑,张昺贴出告示,以洪武三十一年九月市价为准,日后大军收购,绝不低于九月市价。 九月市价,以猪肉而论,一斤九文,一头成年猪,瘦肥不定,大概两百斤,而这便是一千八百文,快二两银子了。 农户虽然苦点累点,但多了营收不是? 日后再缴税的时候,岂不轻松许多? 以前总担心养了没地方去卖,现在不用担心了,军营直接来收,绝不会让农户亏了。 张昺的举措,极大鼓舞了农民养殖畜牧业的积极性,也为后续保障士兵饮食奠定了基础。 无论是“食肉”布政使张昺还是“新军钦差”平安,都在不断探索新的发展之路。 朱允炆给了两人足够大的权力,张昺想要给商人松绑,承认商人户籍,不再硬性要求商人挂靠其他户籍,准备为北平商业发展创造条件。 张昺写了一封奏折,安排人送至京师,同时开始了商业解禁行动。 布政使衙门。 张昺召集了北平主要行当的商户,包括一些行商,脚商,悉心听取了商人的诉求。 商人的要求并不多,只希望朝廷解禁政策,允许自由经商,若是朝廷答应,商人们可以接受朝廷将三十税一的商税,改为二十五税一。 张昺并没有完全答应商人的要求,只是告诉所有商人,在北平府地界,各级布政使将不再限制商人户籍,允许商人自由经商。 至于商税问题,则交由朝廷定夺。 众商人听闻之后,欣喜若狂。虽然地域范围有限,但毕竟迈出了第一步。 当然,张昺也没吃亏,以松绑户籍的政策,换取了商户的支持。当张昺提出当下北平粮食颇多,而银钱较少的困难时,这些商户便打了保票,愿以朝廷定价,以银两购置粮食。 张昺将税粮换做银两,留下三成,其余七成,安排人解送京师。 九月十四日,朱棣一脸疲惫地打马进入了北平府,连车驾都没坐。 离开北平府的时候,朱棣是军民护送,声势浩大。可回来的时候,已然变了样,就连守护在城门口的士兵,也只是对朱棣简单行礼,再无往日笑脸。 朱棣心力憔悴,归来途中,世子朱高炽染病,在济南耽误了两日。出济南不久,便遇到了朱能,得知了平安施行新军之策,燕王三卫闹事都司衙门,燕王三卫戒严令等事。 事情比朱棣想象的更为糟糕。 朱棣没有想到平安施行新军之策,竟弄得满城皆知,更没有想到平安会将自己不允许新军之策入三卫的事告知天下! 这不是平安的手段! 朱棣明白,这一切的背后,都站着朱允炆! 一定是朱允炆将此事如何运作告知了平安,并示意平安引起燕王三卫的不满,将事情闹大,最后推出自己来背锅,让燕王三卫与自己离心离德,再无凝聚之力! 到了此时,朱棣才明白,朱允炆是不打算削藩,但却打算拿走每一位士卒对抗朝廷的意志与勇气! 燕王府。 朱棣召集所有核心人员,包括燕山三卫将领,问道:“如今三卫如何了?” 张玉眼窝深陷,强打精神,道:“王爷,士卒颇有情绪,大家渴望新军之策,若不解决此问题,恐有祸乱。” “哎,新军之策,新军之策!” 朱棣咬牙切齿,自己思索了一路,也找不到破解之法。 若是平安只在军营推广新军之策,消息传不到燕王三卫耳中尚好,封锁消息便可。可平安的手段太过厉害,不仅让北平府人尽皆知,还让燕王三卫刻骨铭心! “王爷,若是我们可以拿出更好的政策,不仅可以重新获得三卫信任,还可以吸引北平府诸卫士兵,争取更多支持。” 袁荣自信地说道。 “白痴!” 朱高炽低声说了一句。 “你说什么?” 袁荣跳了起来,指着朱高炽喊道。 朱高炽冷冷地看着袁荣,说道:“我说你是白痴!你忘记了,燕王三卫乃是朝廷经制之兵,吃的是朝廷粮饷。我们能拿出什么政策?有什么权力拿出政策?一旦燕王府介入后勤,信不信,都司大军马上可以开到门外!” “再说了,燕王府有多少财力,可以支撑起八万士兵耗费?新军之策,明令从军二十年可退役,二十年满不退役且通过考核者,年俸翻倍,五年再倍。你去统计下,燕王三卫中,有多少士兵是二三十年的老兵? “有些人,十五六岁就从军了,如今不过四十,正是彪悍强盛之时,谁敢让他们退役?不退役的话,你能拿出那么钱粮?就以丘福来论,他出身行伍,如今从军三十五年了吧。按新军之策,年俸千余两,你给得起吗?” 袁荣被朱高炽说得脸色发白。 虽然朱高炽身体臃肿,腿脚不好,却是一个十分有眼见与能力的人,他的话,说得十分在理。 模仿新军之策,一没法理支持,二没条件支持。 袁荣的想法太过天真,太过幻想。 朱高炽看不起袁荣,若不是一身好看的皮囊,加上他是袁洪之子,自己的父亲怎么会将自己的大姐永安郡主朱玉英许配给他。 素日里他骄横一些,朱高炽看在姐姐的面子上,也不会理睬。可如今是燕王府生死存亡,危难之际,他竟然还自装风流,智珠在握。 没脑子,就别装有脑子。 否则,打起脸的时候,可是啪啪作响。 朱高煦、朱高燧看了看朱高炽,并没有反对。虽然两人素日里与朱高炽有些矛盾,但不得不说,他的分析是对的。 朱棣起身,揉了揉眉心,说道:“若是道衍在这里,定然不会如此束手无措。” “王爷,道衍师父可曾留下什么计谋?” 朱能问道。 道衍留给朱棣的信,是朱能亲手交给朱棣的,道衍写的是什么内容,他与张玉,并不知情。 朱棣皱了皱眉,说道:“没有留下计谋,倒是给本王推荐了一个人。” “谁?” 朱高炽等人问道。 朱棣看了看众人,缓缓说道:“金忠。” 众人疑惑。 朱棣叹了一口气,说道:“早年间,本王便安排道衍寻访智谋之人,先有袁忠彻,后有这金忠。袁忠彻你们已然知晓,玄学宗师。而这金忠,更是不简单,此人不仅通晓阴阳,还熟知兵法,是个大才之人。” “父王,那还等什么,金忠在哪里?” 朱高煦连忙问道。 朱棣坐了下来,品了一口清茶,情绪逐渐平和,看向朱高煦说道:“你去一趟僻静巷,将那里的算命先生请入府中,记住,要避人耳目。” 第三十四章朱棣的反击 /301377大明:我重生成了朱允炆!最新章节! 僻静巷。 朱高煦看着眼前摆摊算命的落魄中年人,深黑色的衣服上,补丁一块白色绢布,显得突兀,不伦不类,摊子上,放着一本陈旧的《易经》,身旁的招子上,写着“测命知运”四个字。 “你便是金忠?” 朱高煦有些不以为然。 金忠眯着眼,打量了下朱高煦,起身施礼道:“是在下,这位公子可是熟人介绍所来?” 朱高煦微微点头,顺势说道:“正是,敢问先生,命数——真的可测算吗?” 金忠含笑打量着朱高煦,说道:“万事万相,皆分表象内象,知其一,窥其二,索骥其三,不是难事。个人命数,终还是在阴阳之间,五行之内,自是可测。” 朱高煦微微点头,拿出一锭银子,放在桌子上,说道:“那便请先生给我算算。” 金忠捋了下胡须,将银子收起,问道:“公子是想卜卦,还是测字?” 朱高煦想着当下时局,稍有不慎,燕王府便再无立身之地,而自己虽为世子,却无良策,只能如坐针毡,任由朱允炆步步蚕食,未来自己命运,又将如何? 暗叹一声,朱高煦道:“测个字吧。” 金忠准备着笔墨,询问道:“公子所测,是姻缘,财运,还是前程?” 朱高煦提笔,写了一个字,上为“人”,下为“十”,说道:“便测命数。” 金忠看了一眼朱高煦,低头拿起纸张,仔细看着“仐”字,微微一笑,说道:“公子此字,可相当有趣。仐,一作今日今时。所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公子问今,可谓近忧重重。仐,二作伞,乃是遮蔽之物,可见公子,身处要职,上有遮蔽,暂无险境,然而……” “然而什么?” “然而雨伞之外,皆是风雨。若是起了风,恐会淋湿。” 朱高煦眉头一抬,看着金忠,惊讶不已。 金忠所言,确有道理。 今时今日,烦忧重重,可谓是寸步难行。 当下,新军之策刺入新军三卫,所有士卒都在等着自己父亲的解释。一个处理不当,燕王三卫很可能顷刻之间分崩离析,军心尽失。 至于那句上有遮蔽,不正是说自己是世子,上面有藩王吗? 暂无险境? 就以当下而论,虽非身处险境,却依旧在风雨之中,若起了风波,自己纵有遮蔽,也无法全身而退。 “还有吗?” 朱高煦强压震惊,询问道。 金忠手指“仐”字,说道:“公子且看,此字上为‘人’,下为‘十’。从下面看,‘十’字,纵横者也,通达南北,贯连东西,意在四方。四方之地,皆是王土。若是在下所测不错的话,公子出身不凡,必与皇室相关,未来前路,应是藩王,或不低于藩王。” 朱高煦眉头微微一皱,暗自思量:不低于藩王? 这是什么意思? 按照朝廷藩王规制,若自己父亲故去,接替燕王位的必然是自己的大哥朱高炽,自己只能是高阳郡王。 想要当藩王,只有两个可能: 一是老爹老哥都死了,且老哥没后人,自己顺理成章,接替燕王位。 二是老爹带着大家一起打天下,将那朱允炆拉下马,到时候父亲朱棣当了皇帝,自己不就是藩王了吗? 不低于藩王? 藩王之上,是什么? 是皇上! 莫不是金忠在暗示,自己有天子之气运? 朱高煦眼神放光,看着金忠,追问道:“还有吗?” 金忠淡然地说道:“再看‘仐’的上部,是个‘人’字,人在四方之上,可见公子将来,必身居高位。只不过,有些可惜……” “可惜什么?” 朱高煦连忙问道。 金忠指了指纸张之上的“仐”字,说道:“只可惜,此‘人’字,尚未完全出头。” 朱高煦脸颊微微一颤,盯着金忠,厉声喊道:“什么意思?” 金忠收起纸张,看着朱高煦,平和地说道:“人未出头强出头,命里有时莫还休。公子前路,有大好前程,不妨走走看。” 朱高煦见金忠不想再言谈,便压下了心中疑惑,拿出了父亲交给的玉佩,放在桌案之上,恭谨地说道:“在下朱高煦,还请先生助燕王府脱困。” “世子殿下?”金忠吃了一惊,连忙走出施礼,说道:“小的有眼无珠,不识殿下,刚才多有得罪,还请世子殿下见谅。” 朱高煦连忙搀起金忠,肃然说道:“今日我来,是受父王所托,请先生到府邸一叙。” 金忠呵呵一笑,说道:“必是为那新军之策吧?” 朱高煦严肃地点了点头,问道:“先生可有破解之道?” 金忠微微摇头,说道:“此事还需问过燕王,方可定夺。殿下且容我收起这些吃饭的家伙。” 燕王府。 朱棣请金忠上座,金忠不敢,推辞再三,坐在了朱棣右手边。 朱棣将京师时,婉拒新军之策入三卫的经过与缘由告之金忠,然后说道:“如今三卫人心惶惶,甚至有人骂我朱棣乃是不顾人情的铁血屠夫,呵呵,再这样下去,本王也只能回京师守陵去了。” 金忠思忖良久,严肃地说道:“王爷,新军之策并非不可破,一切还有转圜余地。” 朱棣连忙起身,长长作揖,道:“还请先生助我。” 金忠连忙起身闪至一旁,王爷的礼数,还不是自己可以承受的住的,若是狂傲没边,坐在那里承受了,说不定哪天,就被干掉了。 做人,需要谨慎,懂礼,懂别人的心思。 这是金忠的生存之法。 金忠还礼,之后严肃地说道:“王爷,新军之策,优渥异常,却也是破绽重重。” “哦?何出此言?” 朱棣拉着金忠坐了下来,问道。 金忠说道:“新军之策,浮动人心,归根到底,在于利益二字。皇上是以利许军,以利收军心。可皇上终究还是年轻了一些,只在京营施行了一个多月,便敢将新军之策推广北直隶等地,这将带来一个极大的问题。” “什么问题?” 朱棣沉思。 金忠沉声道:“军费激增,粮饷不足的问题!燕王常年统兵,当知军队耗费巨大。新军之策看似优渥,然则不可持久。要知,北地哪里有那么多肉?北平府周围又有多少肉食,向北呢?天寒地冻的,哪里弄那么多牲畜?” “肉食且不说,便说增加的粮饷,便要耗费多少?北平府如今存粮,不过七十万石,但要供应的,可不止是八万三卫,还有都司五万兵马,还有十多万百姓,不久之前,盛庸又从城外诸卫,新调三万兵马入城。这么多人,要吃多少粮食?” “往日粮饷,不过堪堪平衡,如今凭添三万兵马,可是有人要饿肚子的。一旦朝廷供应不及,新军之策出现一点纰漏,便会处处破绽。新军之策,也只能成为笑柄!” “到时候,士兵怨声载道,必不愿忠诚于一个空许承诺的国君。届时,只要燕王振臂一呼,天下士卒必纷纷响应,大事可成!” 朱棣、朱高炽、朱高煦、张玉等人听闻金忠的话,纷纷赞叹。 不得不说,金忠的话,切中了朱允炆的要害。 新军之策施行容易,但坚持下去不容易,一旦出现了问题,那士兵可是要闹腾的,这些士兵都是拿着武器的职业兵,说不定哪天便反了! 若是如此看,事情还不是太糟糕。 朱棣松了一口气,笑着说道:“道衍临走之前,推荐先生来燕王府,今日听闻先生高论,果是不凡。只是,不知先生认为,新军之策何时可露出破绽?” 金忠掐算了下,说道:“两年内。” 朱棣皱眉,两年可有些长了,自己恐怕等不了那么久,不过,若真有时机,那再等两年也无妨! “那当下之困,如何解?” 朱高炽询问道。 金忠对朱高炽拱手,道:“殿下所问,正是当下最紧要之事,此事需要燕王配合……” 三卫校场。 朱棣身披战甲战袍,威武而至,三卫八万士卒,齐刷刷列阵,一时之间,无人敢言。 虽然平日里,敢说朱棣坏话的人不少,但真正面对朱棣的时候,却没有人敢于直接与之对抗! 朱棣站在高台之上,抽出腰间宝剑,猛地丢了出去,高声喊道:“是谁想杀我朱棣,来啊!本王今日便站在这里让他杀,谁有胆量,上前一步!” 威严赫赫,无人敢动! 朱棣愤然喊道:“你们很多人,跟了我十年,二十年,甚至更久!本王是什么样的人,你们看不清楚吗?一个新军之策,就让你们丢了魂魄,这样的兵,还怎么上阵杀敌?!怎么精忠报国?!呵呵,有人说我铁血屠夫,今日便是屠了你们这些不争气的兵,朝廷也不会说什么!” “新军之策,是大明国策!什么是国策,国策那就是,但凡我大明领地,皆行此策!难道你们脚下是大明之外吗?丘福,你告诉我,这是哪里!” “这里是大明北平!” “都听清楚了吗?这里是大明北平!新军之策,能少得了你们吗?少不了!一个个失落什么,丢什么人?本王为什么不允许新兵之策入三卫,那是因为本王知道,这国策施行,破绽重重,未必可行!” “就以家属司而论,说成立就能成立吗?成立了之后,马上就可以帮助父母解决问题了吗?家属司布置多少人?能管得住几万士兵的家属?” “再说那看病御钱!一个士兵以一年一两御钱来论,那便是两百万两。去年大明国库,总共才三百万两,拿出两百万两充当御钱,你们认为可行吗?” “如此糊涂的新军之策,不过是过眼云烟,晃瞎了你们的眼睛罢了!此策,不可行,不可持久,本王正是知道其中问题,才不舍你们入新军之策,是怕你们从天堂,跌落地狱!” 第三十五章燕王府开了养殖场 /301377大明:我重生成了朱允炆!最新章节! 朱棣军威甚重,声如闷雷,震撼人心。 所有士卒都看着朱棣,看着朱棣的方向,听着那如雷的声音,逐渐明白了过来,原本,新军之策不入三卫,是为了大家好。 新军之策,是镜中花、水中月,虽然美好,只不过暂时的,不现实的,说不定今天施行了,后天就给取消了。 燕王是怕大家失落,怕大家哪日怨恨朝廷,才不允许新军之策入三卫的。 仔细想想,燕王说得对啊,从古至今,当兵打仗,哪里有如此优渥的条件? 汉唐盛世都不曾有,何况是大明王朝? 这样来看,新军之策,不过是建文帝没有经验,匆忙施政的结果,是建文帝收拢人心的手段。 朱棣说到动情的地方,声泪俱下,喊道:“本王为汝等着想,为朝廷分忧解难,为大明耗尽心力,难道就换来你们的责怪与咒骂吗?也罢,既然你们不信任本王,那今日起,燕王三卫,便自由决定出路吧,想要新军之策的,出军营,去投奔他平安,我朱棣绝不阻拦!” “我们不走!誓死效忠燕王!” 张玉、朱能高声喊道。 “我们不走!誓死效忠燕王!” 无数士兵雷动,声贯四方。 朱棣手持宝剑,直指长空,喊道:“新军之策破绽重重,不出两年,必有大乱。一旦出现纰漏,大明两百万士卒必将怨声载道,将罪于朝廷。我等身负重责,当肩负拱卫大明,护我山河之使命。” “众将士听令!自今日起,三卫加强训备,若大明有乱,则由我们燕王三卫,来平乱以正天下!以匡扶社稷,以护我万民苍生!战!” “战!” “战!” “战!” 三卫归心,如雷而动。 朱棣以自己的手段,牢牢地将三卫人马握在自己手中,同时赋予了三卫强大的使命感与正义感,让他们相信,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明,为了百姓! 燕王府。 朱棣率三世子以大礼感谢金忠,金忠连忙跪下。 朱高炽等人都清楚,若不是金忠的计谋与智慧,燕王三卫很可能不再听从燕王府的命令。如今,任凭他新军之策推行,三卫都将不会被动摇。 这些班底,依旧是朱棣最可靠的力量。 朱棣将金忠安排在燕王府做事,将最近的北平情报拿给金忠阅览,眉头紧皱地说道:“新军之策缺乏粮饷的问题,恐怕被解决了。” 金忠惊讶地看着朱棣。 朱棣将一份情报,递给金忠,道:“皇上允许北平布政使张昺,将筹措的夏粮秋粮就地处理,一部分充实军营,一部分储备,剩下的都卖给了商户,折为银两,其中三成银两入了布政使司,七成银两解送京师。” 金忠暗暗吃惊,思虑良久,才说道:“王爷,皇上身后的人有些厉害啊。这种手段,确实可以为新军之策提供充足的粮饷。只不过,新军之策耗费之大,不在开端之初,而在落实之中。臣下以为,以当下大明之基础,绝不可能支撑新军之策长期施行。” 大明多少粮,多少钱,朱棣还是知道一些的,按照朱允炆的搞法,新军之策早晚会出乱子的。 可问题又出在了“早晚”这两个字上。 太早出乱子,自己没准备。 太晚出乱子,朱允炆又该有准备了。 “王爷,宁可未雨绸缪,不可临渴掘井。” 金忠慎重地说道。 朱棣凝重地点了点头,旋即皱眉道:“粮草尚且好说,这北平城内,有的是粮草。可这器械,如何打造?” 没器械,总不能拿着竹棍上战场吧,再说了,这些兵也没练过打狗棍法,不合适。可刀枪剑戟这玩意,不会从石头里直接蹦出来。 你想要兵器,不能去武器店采购吧,这年代也没人开这种店铺。 也不能去铁匠铺搞私人定制吧,人家打个菜刀还行,你让人家打兵器,那是要人命。就算你威胁人家全家,一定要打刀剑,可一天两把剑,猴年马月才够武装大军的? 必须要弄个大型的武器作坊才行,要求也简单明了,一二三条,都是保密。 可是武器作坊选择在哪里? 三卫军营? 不行,鬼知道有多少朝廷探子,万一走漏了消息,说不定哪天自己就被发配到打铁铺去打铁了。 城外? 不行,安全没保障。 城内? 不行,平安、盛庸都太厉害。 左思右想之下,朱棣突然想到,可以在燕王府里面打造啊,谁也不敢搜查燕王府,安全没问题,而且燕王府内都是自己人,不容易走漏消息。 最主要的是,可以在府邸之中,留一支精锐队伍,以备意外。 朱棣也很会抓时机,你张昺不是在鼓励养殖业吗?那我朱棣作为燕王,自然要积极响应,做出表率。 不久之后,燕王府内西侧,便建立起了一座巨大的禽类养殖场,鸡鸭鹅猪,凡是能叫唤的,都弄了过来。 地上养殖,改善伙食。 地下打铁,藏兵一支。 就在朱棣蹲在冷飕飕的养殖场,思考老母鸡为啥冬天不下蛋的时候,身在京师的朱允炆,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黑衣宰相道衍。 道衍到京师已经一个多月了,不过都在其乾宁宫给太后念经礼佛,完事之后,便会去灵谷寺休息。 朱允炆忙着处理新军之策、一条鞭法的问题,没精力管道衍,加上这个厚黑学专家与阴谋造反派待在京师,是翻不起大浪的。 道衍是引线,朱棣是炮弹。 如今自己将道衍这根引线摘走了,希望朱棣可以收敛,臣服。可据张昺、平安送来的情报来看,朱棣已经稳定了燕王三卫,而且还找了一个新的引线。 当看到张昺赞扬朱棣支持家禽业,为万民作表率的时候,朱允炆差点笑出声来。 朱棣终究还是想要造反,这个家伙把自己的一片赤诚给扔风里了啊,一次次的敲打,也不听话,那这样的话,就不能怪自己下点猛药了。 十月十六日,朱允炆命令张昺、平安、盛庸,通告北平府,新军之策截止日期定为十一月底,若燕王不同意,原本为燕王三卫新军之策所准备的物资,将悉数调往辽东,十年内,不再考虑纳入新军之策。 同日,秘令大明安全局派遣三十人前往北平,负责打探朱棣动静,寻机策反燕王三卫将领。 十七日,朱允炆任命铁铉为济南都司,全权负责济南府防卫。命长春侯耿炳文率五万京营精锐前往河北之地,整训真定、保定、河间三府之兵。 十八日,朱允炆亲临京营,坐镇新军之训,徐辉祖为朱允炆演练了新的战阵,并分蓝红阵营,演训新军。 十九日,朱允炆下令工部尚书郑赐整顿工部,加强武备,并到访将作监。 二十日,改将作监为科技局,提升匠人地位与待遇,将匠户中不合格的,全部转为农户或军户,留下精锐,专门负责改进火铳、火炮、弓弩。并于金川门外的狮子山,设置最高机密的武备基地,负责新型火药的研制。 二十一日,京师以应对蒙古威胁为由,将济南府设为北征后勤大营,山东、山西、河南与北直隶大部,将秋税谷物解运济南府,供应北征所需,不足部分,京师解运。 朱允炆一系列动作,让朝廷内外看得心惊肉跳,一些看不清楚局势的人,指责朱允炆冬日练兵-运粮,劳民伤财,直接被朱允炆发配到了前线劳动改造去了。 哪怕是内阁求情,说什么言官不能因言获罪,否则,广开言路便成了笑谈。 朱允炆却不这样认为,言官连基本的常识都没有,就在那叨叨叨,凭什么不能处罚? 冬日练兵咋啦? 战争来的时候,还分冬天夏天吗? 他们不知道后世志愿军,穿着并不厚实的衣服,在零下三四十度的冰天雪地里打仗!却知道十月的北方不能练兵? 不能运粮? 自以为是,不知所谓! “怎么能说是惩罚?朕这是派他去前线,了解军队疾苦,百姓疾苦,来年开春,可以再回来嘛。” 朱允炆堵住了大臣求情的话。 十月二十二日,南京下起了小雪。 朱允炆难得有空闲,去了乾宁宫,在太后礼佛完结束之后,看着将走的道衍,笑着说道:“道衍师父,还请移步谨身殿。” 在告别太后之后,朱允炆至谨身殿,看着眼前行礼的枯瘦老僧,和煦地说道:“这段时间,辛苦师父了。” 道衍连忙言道:“不敢当,这都是本僧应该做的。太后一心向佛,佛祖会降下福报,庇佑太后,庇佑大明。” “哈哈,庇佑大明的可不是什么释迦牟尼,而是大明千千万万的百姓,还有士兵,商人,官员。若都将福报寄于佛祖,那天下是佛祖的,还是朕的?” 朱允炆看着道衍,认真地说道。 道衍拨动念珠,说道:“佛祖乃心中念想,精神之所。皇上乃是帝国之君,万民之主。两者,并不矛盾。” 朱允炆微微点头,问道:“便如师父所为,一面念经苦修,侍奉佛祖,日间行善,一面苦口婆心,以身入魔,夜间作恶。两者,并不矛盾,是吧?” 一声轻微的声响传出,念珠的线断了。一颗颗念珠滚落而下,砸在谨身殿的地板上,四处乱窜…… 第三十六章预判 /301377大明:我重生成了朱允炆!最新章节! 道衍低头看着,一颗颗珠子,如受惊的兔子,窜跳到不同方向,散乱的,没一点规则。摊开老手,一枚黑色珠子安静地躺在手心。 “皇上所言,本僧听不明白。” 道衍握着念珠,深深地看着朱允炆说道。 朱允炆起身,从地上捡起一枚念珠,在指尖搓动了下,说道:“多年以来,师父都在劝说燕王什么,你清楚,朕也清楚。太祖命你侍奉燕王,只为化其戾气,却不成想,顺遂了你的私心。白帽送藩王的事,朕可是知道的。” 道衍瞳孔微微一凝,老脸阴晦。 “师父目光如炬,清楚太祖杀戮功臣的后果,也清楚塞王之中,唯有燕王酷似太祖,无论手段,亦或是能力,潜力。所以,你选择燕王,不断游说,起兵南下,对吧?” 朱允炆将珠子递给道衍,问道。 道衍摊开手,接住珠子,眼光灰暗下来,反问道:“皇上所言之人,是本僧吗?” 朱允炆哈哈笑了起来,将脚下的一颗珠子踢飞,厉声说道:“道衍,不,姚广孝,朕不是释迦摩尼,送你不到极乐世界。但朕是大明之主,可以送你去天牢地底!朕现在还容许你活着,只是朕不明白,你一心想要造反,是为了什么?” 道衍是一个很奇怪的人,他鼓动朱棣造反,推翻了一个朝廷,又辅助朱棣,新建了一个朝廷,但自己呢? 不求官,不求利,不求名,不求女人。 白日穿上朝服,上朝办公,老老实实。晚上换上黑色袈裟,枯灯清寂,一心归佛。 历史书没有记载他的爱好,只记载了他犯下的罪恶,他没有成功的劝阻,他临死之前最后的遗愿,没人知道,他为什么要造反。 朱允炆很好奇。 道衍起身,施礼道:“皇上所言,本僧听不明白。” 朱允炆看着装糊涂的道衍,冷笑了一声,坐了回去,说道:“也罢,你有顾虑,朕不勉强你。只是道衍,你既然有远见,善谋,可预判许多事。不妨我们两人猜一猜,燕王接下来的动作,如何?” 道衍皱眉,不知朱允炆是什么意思。 朱允炆指了指桌案上的一摞文书,说道:“这些,是你离开北平府之后的全部文书。你可以在这里看,然后你预判下,燕王下一步,会如何动作。朕也预判下,且看看谁对谁错,如何?” 道衍皱眉,朝廷文书,岂能容一个僧人阅览? “你若预判对了,朕放你回北平府。你错,便留下来帮朕治理大明。如何?” 朱允炆认真地说道。 道衍的眼眸中浮现出惊讶之色。 回北平? 他明明知道自己是朱棣的心腹,甚至知道自己有谋逆之心,还敢放自己回去? 留下来? 他敢用自己? 敢让自己治理大明? 道衍发现自己看不穿眼前的建文帝,他看似柔弱的外表之下,似乎潜藏着另一个灵魂,强大而自信的灵魂。 “不说话,朕便认为你答应了。这是朕的预判,你可以带走,留下你的预判封号,他日,我们一起解封,分出胜负。” 朱允炆将一封封好的信放在桌案上,然后走向门口,吩咐内监的人不要打扰道衍,若他需出宫,安排人送出去即可。 双喜见朱允炆心情不错,便笑道:“皇上,今儿可要去后宫?” 朱允炆已经一个多月没去后宫了,还是一条鞭法给闹腾的,纵然内阁拿出了完善的方案,针对存在的问题,也准备了应对策略。 比如银贵谷贱的问题,内阁给出的意见是让课税司担负起银两与谷物兑换职责,全国统一标准,避免商人恶意抬高银价。 再是比如州府县可能抵制的问题,内阁会同户部,与朱允炆反复商议,认为州府县抵制的原因,是一条鞭法会伤害地方衙门利益,让其无利可图。 朝廷可以退让一步,拿出税银的三成,让给州府县自主支配,中央只需要七成便可。 如果是朱元璋掌权,听说内阁与户部想要让地方分自己的钱,这些人的脑袋都可以挂在旗杆上风干了。但朱允炆不是朱元璋,他更懂得市场规律,更懂得财政一次分配、二次分配。 朱允炆拿着户部给出的往年税收数据,计算了许久,最终答应了内阁,让利地方,推行政策。 可朱允炆同意了,内阁点头了,六部知道了,百官不干了。 一群群开始闹事,说什么一旦留钱给地方,势必会导致地方割据,引发地方贪腐,到时候地方富有,而中央财政短缺,又该如何是好? 还说一旦如此行事,京城必然会陷入无粮可用的境地,到时候易子而食的惨剧将会重现人间。 一条鞭法还没推行地方,先在朝廷遭遇了抵制。 这让朱允炆很是头疼,也彻底感受到了改革的阻力,这些顽固派,打着冠冕堂皇的理由,将一条鞭法批的一无是处,甚至有官员说什么,此法一行,必会引发天怒。 天怒没怒,朱允炆不知道。 但地震是真的来了。 虽然震级不高,动静不大,但毕竟感觉到了震感。 这下子,更给了官员发挥的空间,将一条鞭法与上天警告联系在一起,一定要让朱允炆停止此法。 朱允炆好脾气,也被激怒了。 丫的,地震咋回事,老子比你们这群白痴更清楚,既然借地震攻击一条鞭法,那就赏他们一条鞭,让这些白痴拿着马鞭,去边塞放马去。 一个月内,朱允炆先后调走了三十五位官员,比如跳的最凶的七品的监察御史刘勇,朱允炆表扬了他,然后大笔一挥,升任刘勇为六品宣抚佥事,任职地点,雷州府。 收到调令的刘勇,哀求皇上收回成命,并转换立场,表示第一个拥护一条鞭法。 雷州府,可是广州最南面了,游过海,就可以到海南岛钓鱼了。 刘勇明显是没钓鱼的爱好的,求关系,走后门,最后还是吏部尚书齐泰说情,朱允炆才收回了任命。 但其他人就没那么幸运了,也比较硬骨头,收拾行李,该去边塞牧马的去边塞,该去沙漠挖沙子的去沙漠,该去海上过日子的去海上了。 事情一番折腾,朱允炆、内阁、六部多次阐述观点,告诉百官一条鞭法的优势所在,终于做通了百官的思想工作。 而此时,已经折腾了一个多月了,一些地方的秋税都开始解送了。 冬天了,不宜施行一条鞭法。 最终内阁拟定,通知地方,暂缓解送秋粮,准备在建文元年施行,同时自国子监遴选一批监生,组建专门负责监管一条鞭法的官吏队伍。 被折腾的朱允炆,同时还需要负责新军之策的问题。 正如金忠对朱棣说的,新军之策最大的问题便在于是否具备持续性,若是新军之策施行一半,突然中断了,不施行了,那引发的问题将是严重的。 朱允炆不是蛮干主义者,五军都督府也都不是傻子,户部的人更是精明,不会看不到这一点。 以往年税收来看,虽然中央财政银两只有三百万两,但如果将谷物折算为银两的话,也还有一千万之多。 在新军之策只局限于京营、北平府、山海关等地的情况下,支撑一年两年完全不是问题。 加上朱允炆正在准备农业税制改革,又授权北平先行试点商业改革,商业发展的潜力即将释放出来,到时候,大明财政必会出现改观,再将新军之策推行全军,也不算晚。 在雪中,走向后宫。 朱允炆喜欢雪,喜欢洁白无垠的世界。 漫天轻盈的雪花,如上天赐给世界的精灵,试图以一己之力,改天换地。 马恩慧见朱允炆冒雪而来,担忧地迎入屋里,安排人将炭火烧旺一些,吩咐侍女准备一些热汤,才埋怨地说道:“雪虽小,无恙为大。这么冷的天,皇上就应该待在暖阁,何苦跑到长安宫来。” 朱允炆抱着扑过来的朱文奎,听着孩子稚嫩地喊着“父皇”,心中温暖至极,对马恩慧说道:“再不来,你不更埋怨?” “臣妾埋怨什么?”马恩慧瞥了一眼朱允炆,从宫女手中接过衣服,走到朱允炆面前,说道:“换件衣服吧。” 朱允炆将衣服接过,放到一旁,叹息道:“不用换了,坐下陪朕说说话吧。” 马恩慧抱起朱文奎,看着疲倦的朱允炆,乖巧地坐在一旁,关心地问道:“皇上,朝廷之事万千,但也要劳逸结合才是。” 朱允炆点了点头,说道:“朕只是不明白,他们都是饱学之士,明理是非,为什么知道一条鞭法是对的,是好的,他们还要反对。为什么对国家有利,对国民有利的事,他们还要横插一杠,这些人,为官,是为谁当官的!” “自然是为了皇上。”马恩慧轻声说道。 朱允炆微微皱眉。 马恩慧见状,连忙说道:“臣妾可说错了?” “不,你没有错,错的是朕。” 朱允炆摇了摇头,凝重地说道:“你点醒了朕,他们是为朕做官的,可朕要的是,他们为民做官,为大明做官!以揣摩圣意,政治投机为立场,不如以利国利民为立场!这些人,走错了路。说到底,我们大明的教育出了问题。” 第三十七章中央钱庄 /301377大明:我重生成了朱允炆!最新章节! 孔子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孟子曰:“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 董仲舒继承了孔孟的观点,并以“贵阳而贱阴”的阳尊阴卑理论为基础,提出了三纲五常。 这套理论的生命力很强,一代接一代延续下去,逐渐成为了汉文化的一个核心内容,成为了文人墨客的精神所在。 无论是李贺的“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还是岳飞的“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亦或是辛弃疾的“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陆游的“位卑未敢忘忧国,事定犹须待阖棺”,都体现着这些思想。 忠君、尊君、侍君,是传统读书人的思想内核! 作为大明帝国的皇帝,朱允炆是接受这种思想的,可没想到,这种思想的背后还存在着一个副作用,那便是,这些官员在思考、分析、判断问题的时候,第一思维不是考虑这件事对不对,好不好,而是这件事,皇上怎么认为的。 皇上认为不好,他们反对,那是尽忠。 皇上认为好的,他们反对,那也是尽忠。 唯“尽忠”耳。 一些人捧着四书五经,读了几十年,熬成了近视眼,张口闭口便是尽忠事君,可说到具体方法,又是一无是处。 思想僵化,不懂得变通的官员,或许没什么坏处,但肯定也没什么好处。 给他一府一县,十年之后再看,哎,还是那个样子,原地踏步的让人心酸。 这也是朱允炆很想留下道衍的一个原因,因为这个家伙虽然很坏,但却很有眼光,懂得变通,开创性思维很活跃,又是一个善于绝境破局的人才,留给朱棣,实在是浪费了。 “这是什么?” 朱允炆看着马恩慧拿起针线,正在缝制冬衣,不由问道。 马恩慧笑道:“冬日渐冷,臣妾打算给皇上做一件长袄。” 朱允炆走了过去,看着长袄里面白花花的棉花,陡然愣住了,不由问道:“这不是棉花吗?” 马恩慧笑盈盈道:“皇上执掌天下,竟还见过棉花?” 朱允炆掏出了一点棉花,仔细看着,脸上浮现出了喜色,对马恩慧说道:“你不是在为文工团吃饭的事发愁吗?现在,朕有主意了。” 马恩慧一把将朱允炆手中的棉花拿了回去,白了一眼说道:“拿走了,就不暖和了。什么主意?做冬衣吗?若是北疆士卒缺少冬衣,臣妾可以调动内宫,连夜缝制。” “士卒的冬衣早已安排妥当。朕说的是一笔大买卖,不过,这件事需要找个代理人才行。” 朱允炆兴奋起来。 “代理人?”马恩慧疑惑地看着朱允炆,问道:“何为代理人?” 朱允炆哈哈笑道:“便是找个人办事,辽王虽封松江府,但一直没有就藩,朕看,这件事便交给他来办吧。” 马恩慧看着高兴的朱允炆,便放下手中的活计,追问道:“皇上还没说什么好事情呢,若是有利可图,是不是也照顾下咱家呢。” 朱允炆哈哈笑道:“照顾,自是照顾。爱妃不知道,这棉花的作用可不止是御寒之物,若将其加工,形成纱布,可是上好的疗伤之物。战场征战,除了战场中牺牲的士卒之外,最大的士卒减员,便发生在伤兵营。” “士卒受伤,没有办法及时愈合伤口,一旦感染,则会导致伤口化脓,甚至死亡。而如果用这纱布,辅以酒精,则可以降低士卒伤口感染,只需静养一段时日,便可痊愈。若朕手握十万老兵,那天下谁敢不臣服于大明?” 马恩慧看着意气风发的朱允炆,眼神中充满了爱慕,自己的丈夫,他不是胆小、懦弱的书生,是一个拥有英雄气概的帝王。 “若真如此,将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大事。皇上,不如将此事交给内宫吧。”马恩慧起身施礼,肃然地看着朱允炆,说道:“臣妾也想为大明士卒,付一份心血。” 朱允炆将马恩慧扶了起来,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内宫负责生产,辽王负责销售,兵部负责采购,我们负责收钱,如何?” 马恩慧瞪大眼,一时之间有点转不过来弯。 这是什么意思? 皇上要打劫自己的国库? 朱允炆笑道:“朕准备在内库之外,设置一个中央钱庄。” “中央钱庄?” 马恩慧更迷糊了。 朱允炆拉着马恩慧坐了下来,耐心讲述道:“当下内库,实则为国库。内宫所用,国家所用,皆出自内库。朕有自制之力,不会擅动内库钱财。然子孙后代呢?他们未必可以做到,一旦擅用内库,导致内库空虚,朝廷遭遇危机时,无钱财可用,岂不是出大麻烦?” “内库归为国库,是迟早的事。只不过当下时机尚不够成熟。所以,我们便先一步,设个中央钱庄,专门负责管理后宫经营所得。一则看看后宫,是否可以不依国库而自给自足,降低国库耗费,二则若国家所需,中央钱庄也可运转钱财,借调内库,收取利息便可,也无多少损失。” 马恩慧终于明白过来,皇上这是打算以内库为国库,以中央钱庄为皇室内库,设两个池塘。 之所以现在还不明确独立,是因为自家的池塘没挖好,水还不够多。 “皇上,你说得臣妾明白,只是,那纱布,真的可以赚钱吗?” 马恩慧有些拿不准。 朱允炆自信地笑道:“只要内宫生产的出,那兵部必然采购,至于价格,到时候便由辽王与兵部商议吧,我们坐享其成便可。” 马恩慧莞尔一笑,缓缓说道:“皇上还有一层意思没有说吧?” “哦?” 朱允炆看向马恩慧。 马恩慧幽幽说道:“辽王、秦王、晋王、岷王都没有就藩,如今皇上又想起这生财之道。臣妾想,皇上是不是,不想让他们就藩了?” 朱允炆眼神一亮,哈哈大笑起来,感叹道:“爱妃,你太过聪明了啊。” 藩王问题是朱允炆面临的一大问题,虽然辽王、秦王、晋王、岷王四人“主动”易藩,但朱允炆还是不想让他们去祸害当地的百姓,加上太后实在喜欢这几个孩子,便没让几人就藩。 不让几人就藩,也不能让他们一直闲着不是吗? 人一闲,很容易多出是非。 所以,朱允炆一开始便打算打破朱元璋的禁令,让这些藩王经商,成为财神王爷,就藩鱼肉百姓,哪里有自己光明正大赚钱来得舒服。 虽然辛苦一些,但胜在有成就嘛。 何况身为藩王,经商本就占据优势,国企嘛,不怕亏损,进货渠道丰富,人工成本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而且不愁销售…… 垄断市场,没道理赚不到钱。 棉花原产地是印度和阿拉伯国家,在南北朝时期传入我国,但多在边疆区域种植。 唐宋时期,将棉布称之为“白叠布”、“木棉裘”,因本土种植有限,物以稀为贵,可谓是那个时代的奢侈品,只有有钱人才可以穿得起。 比如杜甫所写的“细软青丝履,光明白氎(die)巾。深藏供老宿,取用及吾身”便作证了这一点。 翻译过来便是,这又细又软的青丝鞋,光亮洁净的白色细棉布,这些深藏的物品本来是供应给高侩所用的,现在赞公把它们赠给了我…… 直至宋末元初,棉花才在内地大量种植。 据《元史:世祖本纪》记载,至元二十六年(1289年),元朝“置浙东、江东、江西、湖广、福建提举司责民岁输木绵十万匹”,这意味着在元朝时期,棉业已有相当规模,且集中在了长江流域及华南地区。 至元成宗元贞二年(1296年)规定,“夏税则输以木绵、布、绢、丝、绵等物”,在政府税赋中,将棉纳入其中,为后人所熟悉的纺织术改造专家黄道婆,便生活在元代。 到了明太祖朱元璋时期,老朱认识到了棉花的重要性,以十分“粗暴”的手段,强势推行棉花种植,规定:凡是有五亩以上土地的自耕农,必须种半亩棉花。 种的好,可免租免税。 受益于老朱的手段,到了朱允炆时期,明朝的棉花产量已然相当可观,并逐渐从“奢侈品”,转入“人无贫富皆赖之”的日常生活用品。 数十万边军可以在冬季安稳守护北方,其中一个物质基础,便是棉衣,严格意义上来说,是棉甲。 棉甲,不仅制作简单,成本低,保暖性好,而且重量轻,对火铳、弓箭等有着不错的防护力。 毕竟传统重型铠甲耗费太大,明代钱不多,棉花不少,便用棉甲取代部分重甲。后来清军在火器方面吃了大亏,将棉甲作为主流装备。 朱允炆打算将纱布、绷带、酒精弄出来,用来改善军队医疗。 未来的岁月,会不会和朱棣打架只是个未知数,但和蒙古的大战却是个未知数。 无论如何考量,这些东西,必须早点准备起来。 “召辽王、秦王、晋王、岷王吧。” 朱允炆站在门口,看着漫天的白雪,对双喜吩咐道。 第三十八章策反 /301377大明:我重生成了朱允炆!最新章节! 十一月的北平府,朔风凛冽,天寒地冻。 燕王三卫营帐之上的旗帜飒飒作响,十几根长短不一的冰棱,挂在营帐上方的边缘位置,校场之上,只剩下枯瘦白杨,几堆残雪,已见不得几名士卒。 夜深,大营更显寂静。 有几道身影,左右张望一番,见没有人,便窜出营帐,小心地摸到一处营帐处,掀开沉重的帘子,钻了进去。 营帐内,已有三个人,围坐在暖手火炉旁,并不做声。 陆陆续续,进入营帐的人已有二十余,大家分散在各处,沉默不言。 “百户,人已经到齐了。” 昏暗中,有人说了一声。 百户倪琼搓着手,抬头看了看,压低嗓音道:“诸位应该都知道了,朝廷给出了时间,新军之策截止于十一月最后一日,错过之后再等十年,大家有什么话,尽管说吧。” “倪百户,兄弟们都听你的。” “对,我们都听你的。” 营帐内,低沉不齐的声音,说着同样的话。 倪琼烤着手,叹息道:“兄弟们,不怕你们说,我倪琼有兄弟在都司当差,他们告诉我,新军之策实施效果极好,纵有些困难,大家也会耐心等待,如今,家属司已对接了北平布政使司,一旦布政使司收到与士卒家属相关的案件,一律转给家属司,由家属司出面,负责协调与处理。” “半个月前,城外王家堡毒打农户的事,大家应该有所耳闻吧。那农户的儿子,便是都司手下的大头兵,家属司得到消息之后,都司平安亲自出面,不仅让那地主赔偿了十两银子,还公开给农户道歉,承诺永远不会再伤害农户呢。” “这件事,见证的人可不是少数,听闻家属司在这两个月中,已处理了三百余件事。家属司能不能管事,管不管得了事,大家都不是瞎子聋子,问问便一清二楚。至于御钱,都司所辖大军出了细则,风寒之类的小病,不动用御钱,若是花费累计超出三两银子,则可向都司衙门申报。” “只要拿出大夫开的药方,收费单据,都司衙门当场便会支付一半费用。刘大棍子的父亲身染重疾,不能下床,前几日病死了,刘大棍子拿着家里赊长春堂的账本,都司衙门二话没说,直接给了十二两御钱。要知道,这账单可是五年来的花销,不在新军之策生效之后啊。” “兄弟们,我倪琼没什么本事,也不懂什么大道理,但我知道,皇上所施行的新军之策,是为了我们好。如今新军之策只剩下十日便会截止,错过,便要再等十年!” “十年啊!说不定在这十年中,我们已经死了!我还有父母妻儿,就算是死,也想给他们留下点什么。我意已决,将归顺都司平安,你们若当我是兄弟,便不要阻拦,若不将我作为兄弟,直接禀告燕王便是,我倪琼,也不会怪你们!” 倪琼一席话,让营帐内的所有人沉默了。 原本,大家是相信朱棣的,是相信新军之策不可持久的,可一个月,两个月过去了,新军之策没有出现半点颓废之势,反而不断克服问题,取得了良好成效。 听说一些老兵想要退役回家,平安直接安排,还组织了一场送行,以高规格的军礼送别老兵,感动的老兵痛哭流涕,发誓若有战事,只要一个召唤,自己马上返回军营。 新军之策解决了很多看似不可能的问题,而朝廷的钱粮似乎耗不尽一样,无论是御钱,还是家属司,亦或是军饷,退役费用,竟没短缺过一个人。 这些事,都传入了大家的耳中。 毕竟,再怎么特训,朱棣也不可能让所有人两个月不出营地吧。何况平安代表天子,偶尔会带东西慰问燕王三卫,随行的人自然会与三卫谈起行军之策的事。 十一月底是新军之策的截止日期,错过便需再等十年的消息,便是平安在慰问燕王三卫时亲口说的,并讲述了其中的原因:后勤补给线一旦确定,再作调整将会耗费颇多,影响大局。 忠告燕王三卫,若是在最后时间之前不加入新军之策,那原本准备给燕王三卫的所有物资,都将会送往大宁,日后十年,这条补给线便归属大宁所有。 这个消息,自然引起了燕王三卫的慌乱。 人心浮动之下,大明安全局的人趁机行动,将三卫百户的出身调查了一清二楚,挑选上有老,下有小,且追随朱棣时间较短的百户作为策反对象。 百户倪琼,便是其中之一。 “百户大人,我们跟你一起走!” 有人站了起来,声音略显苍老。 “我也跟你一起走!” “我也去!” “我们也去!” 营帐内,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倪琼满意地起身,肃然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明日便一起去投奔都司大人,加入北平卫,一样为大明效力!” “好!” 众人约定,悄然散去。 燕王府。 朱棣最近有些上火,嘴角起了两个燎泡。 朱允炆任命铁铉为济南都司,命长春侯耿炳文率五万京营精锐前往河北之地,整训真定、保定、河间三府之兵。 这些消息朱棣是清楚的,而无论是真定、保定、河间这三座重镇,还是水陆要冲济南,都是自己南下的障碍。 更要命的是,朱允炆竟将济南府设置为了北征后勤大营,要求将物资储备,存放于济南府,而这也就意味着,日后的北平府,将不会再存有大量的军粮。 一旦自己起事,以北平府少量的粮食,根本不足以支撑大军三个月的口粮。若是三个月内攻克不了济南,那将面临无粮可用的处境! 虽然镇守济南的是声名不显的铁铉,但在真定、保定、河间三地的耿炳文可不是简单人物。 长春侯耿炳文,这位老将极为擅长防守。当年朱元璋与张士诚大战的时候,耿炳文便坐镇长兴,坚守十年之久,硬是让张士诚无可奈何,徒呼嗬嗬。 朱棣可没有把握攻克耿炳文控制下的三府之地! 而最让朱棣头疼的,便是新军之策,自己可以搞反宣传,搞洗脑,可平安也可以搞宣传啊,加上这个家伙头上还顶着代替“天子”巡视卫所的头衔,没人可以拦得住他进入三卫大营。 新军之策如火如荼,朱棣却如坠冰窟。 局势一天天变化,军心越发不稳,再这样下去,不用等两年,就是半年,军心也散了。 “不好了,不好了!” 丘福慌慌张张喊道。 朱棣眉头一皱,看着没有规矩的丘福,冷眼喝道:“什么事,大惊小怪!” 丘福脸色苍白,手有些颤抖,对朱棣说道:“三卫中有五百余人出营投了都司衙门,平安已将其编入北平卫,其中还有三个是百户。” “什么?” 朱棣猛地站了起来,只感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王爷,王爷!” 丘福高声喊道。 燕王府一片大乱,大夫诊断之后,只说是急火攻心,忧虑过度引发的昏厥,只需静养一段时日便可。 王妃徐仪华亲自照料朱棣,见朱高炽、朱高煦、张玉、朱能等人在房间坐立不安,便让众人外面等待。 朱高煦在门口,面色冰寒,咬牙切齿,说道:“这些混蛋,素日里对他们那么好,竟然在这时候反了出去!不杀他们,不足以震军心!” 朱高炽摇头,驳斥道:“如何杀?他们现在不我们的人,而是平安的人!再说了,五百多人,你能杀的过来吗?” “再不杀人,三卫就全跑光了!” 朱高煦不甘心地喊道。 朱高炽也清楚这个问题,只是,杀人未必可以解决问题,反而会引发三卫恐慌,让其加速倒向平安。 “金先生,当下之局,如何是好?” 朱高炽对金忠请教道。 金忠哀叹一声,有些苦涩地说道:“三卫军心,恐怕难收。为今之计,应马上封锁三卫大营,过了新军之策最后之期,事态便可好转。” “封锁大营容易,只是若平安以天子令,强入三卫大营,如何是好?” 朱高炽皱眉。 金忠思索了下,缓缓说道:“那便当着平安的面,演训新军,不作休息,不给平安说话的机会。” 朱高炽看了一眼张玉与朱能,两人连忙抱拳,匆匆离开燕王府。 北平,都司衙门。 倪琼等五百余人,纳了投名状,将张玉、朱能挑拨三卫敌对朝廷,预谋造反等事全部交代了出来。 平安、盛庸紧急召张昺前来,三人商议对策。 张昺沉吟许久,才说道:“此事关系重大,一旦处理不当,将会引发大战。最好是送报京师,由皇上定夺。” 盛庸摊开山河舆图,凝重地说道:“纵是八百里加急,消息来回,也要十日了。而这十日之中,一旦我们走漏消息,燕王必有所动作,到时候我们再想动手,恐怕就晚了。” 张昺有些犹豫,说道:“话虽是如此,但张玉、朱能毕竟是燕王手下最强悍的将领,军中素有威望,一旦抓走两人,如何保证事态不急转直下?再者,如此大事,没有皇上旨意,一旦出了差错,怪罪下来,谁来承担?谁能承担?” 平安看着争论不休的张昺与盛庸,敲了敲桌子,肃然说道:“抓张玉、朱能,一切责任我来承担。为避免燕王三卫动-乱,盛庸严控北平府,我亲自去抓人!” 第三十九章朱棣疯了 /301377大明:我重生成了朱允炆!最新章节! 雷厉风行,当机立断,是平安的风格。 平安在收到倪琼等人的供词后,不到三个时辰,便调动了三万北平卫精锐,以雷霆之势,包围了燕王三卫,亲自进入大营,将正在训话的张玉、朱能给抓了起来。 张玉、朱能的亲卫想要阻拦,平安一声如雷怒吼:“谁敢动手,便是与谋逆之人同党,诛灭三族!” 谋逆之罪,不是谁都能扛得住的。 没成家还好,为义气死了也就死了,不牵连别人。可成家的人,谁会为了义气,葬送一大家子? 加上平安所带的人手,皆是人高马大,武器精良,准备充分,一旦开战,没有准备的燕王三卫只能如待宰羔羊,任人屠戮。 平安一剑斩断了桌案,喊道:“你们都给我听清楚了,皇上为了新军之策,殚精竭虑,日夜操劳!谁若是敢对不起皇上,敢对抗朝廷,那休怪我平安不客气!别说是指挥佥事,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问问我手中的剑答不答应,问问我手下兄弟,答不答应!” 数万精锐之师,身穿明亮的盔甲,手持锋利的武器,士气高昂,耀武扬威地从燕王三卫大营离开,整个过程中,竟没有半点喧哗,没有半点嘈乱。 有序的,沉默的。 也是强大的! 张玉、朱能被抓,让燕王府的朱高炽、朱高煦等人惊慌失措,金忠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一时之间没了主意。 朱棣麾下有不少厉害的战将,如丘福、潭渊、柳升、张玉、朱能、观童、卢振等,但论统御力而言,张玉、朱能堪称最强。 如今张玉、朱能被抓,意味着燕王三卫失去了最强的指挥将领。而更为严重的是,燕王三卫人心浮动,濒临解体,五百余人叛出三卫,投奔都司衙门便说明了这点。 “进来吧,王爷醒了。” 徐仪华眉头紧蹙,拉开门,对拿不准主意的众人说道。 众人连忙进入房间,朱高炽将平安抓走张玉、朱能的消息告知朱棣,朱棣靠坐在床上,眼窝深陷,疲倦不堪,叹息道:“你们怎么看?” “父王,我们不能再等了,必须马上起事!” 朱高煦连忙说道,阐述着自己的看法:“当下朝廷步步紧逼,削藩意图已昭然若揭。我等不能坐视屠刀斩落,应趁此机会,以救出张玉、朱能两位将军为由,调动三卫,拿下北平府!” 朱棣目光中透着隐忧,看向朱高炽,问道:“你的看法呢?” 朱高炽叹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说道:“父王,事已至此,我们当下最好的办法,便是引新军之策入三卫。” “大哥,你糊涂啊!”朱高煦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质疑道:“若能引新军之策,还需等到今时今日?” 朱高炽没有理睬朱高煦,看着朱棣,凝重地说道:“儿臣分析过朝廷之策,也调阅过朝廷在北平府周围的所有布置,只看到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朱棣问道。 朱高炽认真地说道:“皇上知道我们要反,但却不希望我们反。” 一旁的袁荣讥笑出声来,说道:“什么叫知道我们要反?若朝廷知晓,那大家此时就应该被废为庶人,或羁押京师,又怎会安然待在这里?不希望我们反,又是何意?难道皇上宽宏大量,想要以仁来感化我们?让我们归心朝廷不成?” “你闭嘴!” 朱棣冷冷喝道。 袁荣脸色一阵难看,但却不敢再说话。 朱棣闭上眼,问道:“金忠,你如何看?” 金忠上前一步,眉头紧蹙,目光中满是担忧,说道:“若新军之策再不入三卫,我们将再无机会。可一旦新军之策入三卫,我们的机会,也将极为渺茫。” “现在便控制北平府,一切问题不就解决了?” 朱高煦不满地喊道。 金忠看向朱高煦,恭谨地说道:“世子,平安、盛庸此时早已做好防备,这种情况下,三卫未必可以控制北平府。纵然是控制了北平府,那我们又能去哪里?不要忘记了,北平府周围还有四十万大军。” “向南,是耿炳文固守的真定、保定、河间,向东是瞿能、徐凯把控的山海关、开平、临清一线,向西是武定候郭英控制的大同,向北又是不毛之地。以当下三卫的军心与战斗力,无论是哪个方向,都没把握。” “为今之计,也只能接纳新军之策,以图后势。这是不得不施行的办法,也是挽回三卫军心的,唯一办法。” 金忠的话,让朱高煦很不高兴,认为金忠是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对朱棣说道:“父王,只需给一万兵马,我定夺下北平城。” 朱棣摆了摆手,看向朱高炽,说道:“你说得对,皇上不是在迫使我朱棣造反,而是迫使我不反!无论是北平布局,还是山海关、大同、济南、真定等地布局,亦或是道衍师父调至京师,皇上所用,皆是一个‘势’字!” “故善战者,求之于势,不责于人,故能择人而任势。任势者,其战人也,如转木石。木石之性,安则静,危则动,方则止,圆则行。故善战人之势,如转圆石于千仞之山者,势也。呵呵,本王这个侄子,好的很啊。” 朱高炽低着头,咬牙问道:“父王,我们该怎么做?” 朱棣哀叹一声,疲倦地说道:“罢了,引新军之策入三卫,静候机会吧。若苍天眷我,必有转机。” “王爷,平安求见。” 丘福低声通报。 朱棣面色一凛,朱高煦等人也有些慌乱,平安前脚抓了张玉、朱能,后脚便来燕王府,是什么意图?难道说他已得到旨意,想要将燕王一众槛送京师? “没有卫队。” 丘福补充道。 朱棣目光幽森,起身下床。 徐仪华连忙搀扶,朱棣摇了摇头,说道:“不碍事,若这点风浪都经受不住,本王又如何驰骋漠海?让平安来吧。” 主殿。 平安向朱棣行礼,带着歉意说道:“今日收到情报,张玉、朱能挑唆士卒对抗朝廷,意图谋反,事发紧急,都司来不及请示燕王,缉拿张、朱两人,还请燕王体谅。” 朱棣冷着脸,挥袖,将桌上的茶碗扫在地上,厉声说道:“体谅?张玉虽是元朝降将,却归顺我大明,立下汗马功劳,在捕鱼儿海战役中,更是威名赫赫,又曾随蓝玉征讨远顺、散毛诸洞,为太祖器重,任安庆卫指挥佥事。” “后随本王,出塞征战,作战骁勇,足智多谋,屡建功勋,如此赤胆忠肝之人,你们竟然说意图谋反?那朱能原本是我燕山中护卫副千户,见他忠勇有为,便将其提拔为右护卫指挥佥事,追随本王多年,什么品性,本王会不知?” “莫要说什么挑唆士卒对抗朝廷,便是一句不忠于朝廷的话都不曾说过。何来谋逆?平安,你若拿不出证据来,休要怪本王奏报京师,问你失察、纵兵、污蔑之罪!” 平安看着发怒的朱棣,只平静地拿出了一叠纸张,放在了桌子上,轻声说道:“这里有一百份三卫士卒口供,都司衙门还有四百多份,若燕王大人需要,本都司不介意再往返一趟。只是希望燕王,保重才是。” 说完,平安施礼,大踏步走了出去。 朱棣面色阴晴不定,拿起那一叠供词,看着上面的口供,耳中陡然传出了阵阵轰鸣,眼前一黑,再次昏厥。 平安听到了动静,但却没有回头,出了燕王府,直奔都司衙门,下令北平府戒严,没有都司命令,任何军队不得擅自调动;命令盛庸带兵三万,盯紧燕王三卫,一旦有异动,无需请示,可直接动手。 坐在都司衙门中的,不止是平安,还有张昺。 张昺对于平安的行事方式很是不放心,提醒道:“若没有朝廷许可,万万不可动用大军,清剿三卫,更不可围困燕王府。” 平安知道张昺是好意,不请旨而动燕王,那是擅专兵权,肆意妄为,是对皇室威严的蔑视与挑衅! 其下场,也可预料。 虽然朱允炆给了张昺、平安、盛庸很大的权力,甚至嘱托过,一旦燕王有异,可主动出击。但嘱托归嘱托,没有明确的旨意下来,万一出了问题,那谁来背黑锅? 平安清楚这个道理,但更明白,对付朱棣这种厉害人物,要么不动手,要么就直接干死,拖得时间长了,那死的人,便是自己。 “我给朝廷去一封奏报。” 平安清楚此时局势复杂,写完奏报,刚想以八百里加急送出,盛庸却匆匆跑了进来,脸色惊疑不定地喊道:“不好了。” “难道说燕王真的行动了?!”平安面色凝重,霍然站了起来。 盛庸上气不接下气,看着略显惊慌的张昺,还有镇定冷峻的平安,连忙说道:“燕王,燕王,他疯了!” “疯了?” 张昺一脸疑惑。 平安瞪大眼,有些错愕,难道不应该说燕王反了吗? 怎么说是燕王疯了? 盛庸喝了一口冷茶,打了个哆嗦,然后看着平安,严肃地说道:“刚刚得到消息,燕王朱棣,疯了!” 第四十章预判 /301377大明:我重生成了朱允炆!最新章节! 寒冷的风卷着残雪吹过,刚刚泼的水结了冰霜。 一位披头散发,身着单衣的中年人大呼小叫地跑过街巷,高声喊道:“热死本王了。” 朱棣从货摊上,抢过一条活鱼,便往嘴里送,咬了一口,哈哈喊着痛快,跑到桥上,直接跳到了结冰的河水之中,扑腾起来,还不断喝着河水,大喊着“舒坦”。 北平官吏市民见此,目瞪口呆,难以置信。 朱高炽、朱高煦、朱高燧等人好不容易命人将朱棣从河里捞出来,朱棣却仿若不认识三人一样,一顿乱拳打了过去,将朱高煦踢到了河里,还在河边哈哈大笑,然后沿着河,浑身湿漉漉地跑了…… 很多人都看到了。 信也好,不信也好,朱棣都疯在河边。 曾经威风凛凛的无敌统帅,如今成了令人扼腕叹息的疯子。 平安脱掉裘衣,大踏步走入都司衙门后堂,坐在炉火旁,烤着手,对盛庸与张昺说道:“燕王府的人说,朱棣在看过倪琼等人的供词之后昏厥,再醒来,便疯了。” “哼,呵呵,我可不相信。” 盛庸断然回道。 张昺有些拿不准,说道:“如此猎猎寒冬,单衣不能活的日子,燕王竟认为奇热无比,屡屡跳入冰河降温,这不是疯了,是什么?” 盛庸看着炉火,呵了一声,道:“百战将军,如何会被一点罪名吓得疯傻?张布政使,盛庸不敬问一句,若皇上下旨杀你的头,你会疯掉吗?” 张昺仔细想了想,最终摇了摇头,说道:“不会,但难保……” 平安眯着眼,搓了搓手,说道:“没有难保,燕王是装疯。” 张昺吃惊地看着平安,问道:“你如何有这等把握?” 平安呵呵笑了笑,扯开衣襟,从最贴身的衣服里,取出了一封密信,递给了张昺,凝重地说道:“我平安并不信神,也从不相信有人可以预知未来。但如今,我信了。我们的皇上,他以天才的智慧,洞见到了今日局面!” “什么?” 张昺不解地,打开信封,取出其中的信,看了一眼,顿时惊讶地站了起来,手哆嗦地看着平安,问道:“这,这不可能是真的吧?!” “我看看。” 盛庸连忙抢过信,看过之后,也瞪大双眼,盯着平安,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平安凝视着橘黄色的炉火,里面的木炭已烧得有些发白。 一个多月前,大明安全局的人抵达北平,将这一封密信交给了平安,并告知了朱允炆的意图。 平安遵照朱允炆的安排,创造机会,让大明安全局的人走入燕王三卫大营,为大明安全局调查情报,秘密策反创造条件。 倪琼等人叛出三卫,便是大明安全局的功劳。 而这一封密信中,明确记录了朱允炆对北平时局走向的判断,其中有一句: 【策反之下,阴谋暴露。燕王为寻避祸,必行疯癫,以博同情,以待时机……】 信件落款时间,是十月十六日! 而当下的时间,是十一月二十一日! 也就是说,早在一个多月之前,远在京师的朱允炆,便洞悉了北平的局势,预判了朱棣的一举一动! 这是多么可怕的一种能力! 张昺、盛庸难以相信这一切,这简直比朱棣疯了更令人震撼! 尤其是朱允炆所用的字眼,是“必行疯癫”,而不是“或行疯癫”,这说明,朱允炆有着十足的把握。 平安最初看到这些字眼的时候,不以为然,付之一笑: 杀人无数的朱棣,怎么可能会疯? 皇上所言,太过夸张,不切实际。 可现在,平安却如张昺、盛庸一样,在震撼之中无法自拔。 大宁府,宁王府。 朱权正在书房看书,冬日里,并没有多少军务。 蒙古鞑子人也是人,他们也知道冷,不会在这个时间跑来捣乱,估摸着,此时应该在蒙古包里舒坦着呢。 再说了,现在的蒙古,还不敢大规模窥袭大明。 洪武二十一年(1388年),蓝玉率领十五万大军北征,便是从大宁北上,进至庆州,并在捕鱼儿海,基本覆灭了北元政权。 大明政治上的敌人,在十年前便消失了。 如今的蒙古力量,已不再是某个政权的力量,而是分散且独立的力量,并没有足够的勇气与实力,大举进犯明朝边境。 都指挥使房宽巡哨城内,突然见奏报骑兵奔驰入城,连忙命人拦下,询问之后,脸色大变,连忙拿着急报奔向宁王府。 “王爷,急报!” 房宽匆匆推开门,寒风卷入房中。 朱权皱了皱眉,沉声说道:“哪里的急报?” “是北平府发出的急报。” 房宽嘴唇有些干裂。 朱权有些意外,抬头看向房宽,接过急报,说道:“北平府的急报,怎么发到我大宁府了?” “王爷,您看急报之上的标志。” 房宽提醒道。 朱权低头仔细看去,在急报之上,刻着一个刀剑交叉,成斜“十”字的图案,不由抽了一口冷气,这奇怪的标志,朱权是清楚的,这是大明安全局独特的标志,听闻是朱允炆亲自定下的,寓意是:一直在战斗。 大明安全局怎么会给自己发急报? 朱权连忙打开急报,展开一看内容,瞬间站了起来,连忙问道:“驿使在哪里?让他马上过来!” 房宽对门外喊了一声,一名冻得嘴唇发青的驿使走入房间,抱拳道:“见过宁王。” 朱权低头看了看信,无法相信地对驿使问道:“四哥,燕王疯了?” “北平市民是如此说,见证者无数,但是否真疯了,并没有定论。” 驿使谨慎地回道。 朱权想起来离开京师之前,与朱允炆的“殿中对”,朱允炆便明确地推演过北平的局势,如今看来,他所推演的一切,都发生了。 燕王疯了。 是假疯。 朱权清楚,朱允炆是知道朱棣装疯的,也预判了他会装疯,可朱棣不知道这一切,依旧卖力地表演着疯傻。 朱权从内心深处为朱棣感觉到浓浓的悲哀,也极度震撼于朱允炆的天才预判。 似乎朱允炆在很久之前,便写好了剧本,选好了角色,造好了舞台,然后喊了一句“朱棣,请开始你的表演”,朱棣浑然不觉,按照剧本的安排,一步步走下去,最终到了剧本最精彩的一幕: 装疯卖傻。 朱权可以想象,此时的朱允炆一定在京师笑得很开心,而朱棣,只能自以为成功地,卖力地表演着一场完全不可能达到目的的表演。 “皇上是对的!” 朱权瘫坐在椅子里,似乎房间温度更低了,让朱权不由颤抖起来。 朱允炆预见了一切,却并没有行动,而是一直在给四哥机会! 朱权清楚,按照朱允炆接下来的预判,那朱棣便会等待时机,派人或亲自来大宁,最后夺走自己的朵颜三卫,回击北平,并以北平为据点,与朝廷分庭抗礼! “不行,本王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朱权清楚,一旦事情继续演变下去,那自己必死无疑。 与一个坐拥大明天下,又有极强预判能力的帝王为敌,没有任何胜算可言。 何况新军之策的事,朱权十分清楚,如今京师、北平诸卫,几乎全部归心朝廷,一旦北平出现祸乱,那这些士卒,必拼死作战。 新军之策武装下的诸卫士卒,是知死而不畏死的军队,是意志如长城的军队,是以死报国、死而不悔的军队! 这样的军队,朱权没有把握赢下来,哪怕他手中拥有大明最强的骑兵朵颜三卫! “让毛整、和允中来见本王!” 朱权思虑良久,对房宽说道。 毛整、和允中很快便进入宁王府,朱权将写好的信封好之后,交给毛整,对两人说道:“你二人曾是燕王旧部,如今本王需要你们,连夜出发,以最快的速度将这封信当面交给燕王,然后马上返回大宁府。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要说,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要问!明白吗?” 和允中看了看毛整,毛整虽然不明白什么事,依旧凝重地答应下来,见朱权没有其他吩咐,便藏好信之后,匆匆离开大宁府,直奔松亭关而去。 同室操戈的事,朱权不希望看到。 十一月二十七日,京师皇宫,谨身殿。 朱允炆看着闭目沉神,不断拨动佛珠的道衍,拿出了一封八百里加急急报,说道:“这封急报来自于北平府。” 道衍睁开眼,凝眸看着朱允炆,问道:“到时候了吗?” 朱允炆微微点头,从桌案上的木匣子里,取出了封好的信件,说道:“师父的预判,在朕这里,尚未解封。” 道衍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封火漆完整的信件,轻声道:“皇上的预判,完好无损。” 朱允炆用小刀,挑开火漆,取出了道衍的预判,问道:“若师父预判有误,还请留在朕身边,为大明出一份力。” 道衍枯瘦的脸颊微微颤了下,撕开信封,取出其中的信件,凝重地说道:“若皇上预判有误,还请遵循承诺,允可本僧回归北平庆寿寺。” “哈哈,一言为定。” 朱允炆展开道衍的预判,其上只有九个字: 纳新军之策,忠君报国。 道衍展开朱允炆的预判,低头看去,瞳孔骤然放大,只见其上写着八个字: 装疯避祸,伺机而动。 朱允炆指了指北平府的急报,哈哈大笑着离开了谨身殿。 道衍不安地打开了那份急报,手有些颤抖,一脸惊惧地看向门口,那里,傲然站在寒风中的,是大明的帝王——朱允炆! 第四十一章杨士奇 /301377大明:我重生成了朱允炆!最新章节! 通晓阴阳,洞察玄机的道衍,向朱允炆下跪行礼。 朱允炆下旨,恢复道衍世俗之名姚广孝,任命姚广孝为僧录司左善世,同时入翰林院,任职侍讲学士,为皇帝进读书史,讲解经义,备顾问应对。 姚广孝看着朱允炆,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翰林侍讲学士,可谓是半个内阁之人,虽然不具备实际权力,但却拥有着影响皇上决策的能力! 自己之于建文帝,之于大明,一没有显赫的过去,二没有任何背景,三不是科举出身,四无任何功绩,五没有施政经验,如何能进入翰林院? 原以为朱允炆留下自己,只不过是个虚伪的借口,随意将自己安排在某一个不起眼的位置,可现在看来,他是认真的,是真的想要重用自己! 难道我姚广孝,蹉跎数十载,终可一展心中抱负,不负平生所学了吗? 姚广孝的升迁,在朝堂之上引发了激烈争论,一些官员上书,直指朱允炆,希望皇上不要擅自任命官员,不要听信谗言,更有甚者说朝廷之上无和尚立足之地。 只不过这些人忘记了,朱元璋曾经也是和尚,凭什么大明就不能多一个和尚? 朱允炆愤怒之余,拿出了邓公的白猫黑猫论,写了一篇三千言文章,发泄出了心中不满,直抒胸臆,点名核心: 不管黑猫白猫,能捉老鼠的就是好猫。 不管和尚尼姑,有才能,有才华的人便可为官。 能者上,庸者下。 你敢尸位素餐,我就让你下岗分流,为大明农业发光发热去。 “纳才之道,当观其品,鉴其才,用其人。朕阅览群书,尤为欣赏一句: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朕思虑良久,认为此言,当为帝国选才之本策!” 朱允炆的文章,从解缙拍案叫绝,到徐辉祖仰天长啸,再到百官拜服,只用了短短两日时间。 《猫论》成为了内阁、六部讨论的重点,并从朝廷,传入民间。 一时之间,手抄《猫论》成为南京市民最热读物,一些书坊见状,更是连夜印刷,将《猫论》在京师销售,一些行商之人在离开京师时,也会带上数量不菲的《猫论》。 于是不久之后,苏州、杭州、南昌、开封、济南、北平等各地,都出现了建文帝的《猫论》。 武昌府,江夏。 一位三十余岁,身着玄青色长衣的先生,含笑对学堂的孩子们点了点头,孩子们行礼之后便离开了学堂。 说这里是学堂,其实并不妥当。 只不过是一杂物间,收拾出来的屋子罢了。 而学子,也不过是乡间,寥寥无几的孩童罢了。 “杨塾师,哈哈,你果然还在这里。” 员外郎丁谨快步走入学堂,声音洪亮地喊道。 杨士奇将手中的《大学》合拢起来,抬头看着已到门口的丁谨,起身施礼道:“员外郎有礼了。” “哈哈,你我还客气什么。”丁谨爽朗一笑,提了提手中的酒菜,说道:“今日,我是来报喜的。” “报喜?” 杨士奇有些诧异,看着丁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丁谨拉着杨士奇坐下,将酒菜摆上桌,笑着说道:“大喜事啊!杨塾师,你要入京了!” “入京?” 杨士奇站了起来,一脸惊讶。 丁谨示意杨士奇坐下,搓了搓手,看了看破败的学堂,说道:“你这也太冷了一些,不过,苦日子也到头了,你先看看这篇文章。” 杨士奇接过丁谨从怀里掏出的文章,低头看去,只见上面写着《猫论》二字,不由笑道:“什么时候,猫也成了值得你大惊小怪的事?” “你且看下去。” 丁谨倒满了酒,自顾自地喝了一口。 杨士奇仔细看去,原本含笑的面容,逐渐变得严肃起来,当看到“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时,更是拍案而起,喊道:“好文章啊,好文章!” “动静小点,打翻了我的酒,治你不敬之罪!” 丁谨呵呵笑道。 杨士奇来回看了数遍,啧啧称绝,道:“这《猫论》通俗易懂,开宗明义,鲜明异常,读之令人振聋发聩,豁然开朗。何为人才,如何选才,当以此策行天下。当今圣上,乃是圣明君主,当我一拜!” 杨士奇说完,将《猫论》放在桌案上,恭谨至极,肃然行大礼。 丁谨重重点头,起身,陪着杨士奇行礼。 《猫论》虽只有三千言,但此论一开,意味着大明万千人才将被重用!而那些碌碌无为,尸位素餐的庸才,将会被踢出去。 杨士奇拜的不只是皇上朱允炆,还有大明未来! “今日,当不醉不归!” 杨士奇肃然道。 丁谨哈哈笑了起来,说道:“不醉不归的话还是别说了,你少喝点,免得老母亲担心。” 杨士奇哈哈大笑起来,目光中含有泪花。 过了年,自己便三十六岁了。 一岁丧父,随母亲漂泊四方。 六岁时,母亲改嫁罗性,自己改姓罗。 因在罗家祭祖时,自己做土像祭祀杨氏祖先,被罗性发现,认为自己有志气,便恢复了杨姓,支持自己读书。 后来,罗性因得罪权贵戍边陕西去世。 没有任何依靠的自己,只能带着老母亲,教书为生。 虽然也曾当过地方教谕,但因丢失了学印,不得不带母亲逃跑,游走于湖北、湖南两地避难。 人不怕苦,怕的是看不到苦有尽头。 杨士奇清楚,《猫论》一出,自己必有出头之日。 丁谨举起酒碗,笑道:“杨塾师,汉阳知县王叔英与翰林学士方孝孺乃是至交,而王叔英又极为看重你的才华。过了年,便是建文元年,皇上必然会下令修撰《明太祖实录》,王知县已经向上推荐了你。我想,用不了多久,你便会进入京城。” 杨士奇含笑道:“若真如此,当谢王原采。” “只谢王知县吗?我呢?” “自当感谢,哈哈。” 两人在破旧的学堂之中,放声大笑。 腊月中旬,北平燕王府。 朱棣是疯癫了有一段时间了,只不过总在外面装疯也不是个办法,毕竟冬泳不算冷,上岸不换衣服的话,会冻死人的。 装疯卖傻可以,但万一过了头,把命丢了,就不划算了。 所以朱高炽等人,安排燕王护卫将朱棣绑了起来,抬回了燕王府,虽然偶尔会出去逛街,但毕竟次数越来越少,后来干脆就躲在家里装疯了。 前段时间,朱棣收到了宁王朱权的来信,信中将朱权离开京师之前,与朱允炆的“殿中对”讲述了出来,告诫朱棣,演个差不多,就收场吧。 朱棣躲在屋子的一角,身上披着被子,瑟瑟发抖地看着门口,在门口的动静消失之后,便止住颤抖。 在十一月底的时候,朱高炽代表朱棣,答应平安,新军之策入三卫,稳住了燕王三卫,也赢得了时间。 只不过朱高炽没想到的是,新军之策可不只是“政策篇”,还有“思想篇”。 朱允炆的意思很明白,既然你们施行了“新军之策”,那接受“精忠报国,捍我大明山河”的思想教育,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于是,一批儒家学士进驻各卫所。 这些人忠君报国的思想十分扎实,搞个思想教育,弄个文化宣传,完全不在话下。只不过朱允炆为了强化思想教育效果,给这些儒家学士划了一些重点罢了。 如要培养士卒“不怕吃苦,顽强作战”的意志;培养士卒为家、为国,为大明,“千里杀敌、马革裹尸”的信仰;培养士卒“燕然勒功,封狼居胥”的理想…… 朱棣清楚,如今的燕王三卫,虽然还带着“燕王”二字,但俨然成为了朱允炆的亲兵卫队。 三卫出操之前,必宣誓忠于朝廷,忠于建文,忠于大明,训整之后,必高呼“为国杀敌,死而不惧”的口号,就连士卒睡觉之前,都要喊一嗓子“成新军,卫我山河”的话。 纵然是那些燕王老兵、老将,也渐渐疏远燕王府。 门外又传来了脚步声,朱棣顿时哆嗦起来。 门开了,朱高炽走了进来,掩上门,走到朱棣近前,跪在地上,拿出了一本小册子,递给朱棣道:“父王,京城传来消息,道衍师父入了翰林院。这《猫论》,便是皇上为任用道衍师父所写之策,也名《大明人才论》。” 朱棣停止了颤抖,涣散的目光逐渐凝实,深深看着朱高炽,问道:“道衍师父入了翰林院?” 朱高炽悲伤地点了点头,说道:“千真万确。” 朱棣嘴角颤动,眼神中满是不可思议,说道:“这不是真的!道衍师父与本王情深义重,是本王心腹,本王与他交往十多年,这点如何不知!” 朱高炽叹息道:“内情儿臣不知,但事实便是如此。从宁王叔那里得到的消息来看,皇上很可能早已预见了我们的一举一动,父王,我们……低头吧!” 朱棣将头靠在墙上,呵呵笑了起来。 曾无数次,自己梦想接过父亲朱元璋手中的权印,坐在至高无上的皇位之上,发号施令,御极大明! 可梦想,终究要被现实敲碎吗? 朱允炆! 自己的好侄子! 他是一个有手段的人,是一个能力的人,看样子,也是一个称职的帝王! 只是,让自己低头臣服! 不甘心! “父王,大哥。” 朱高煦闯入房中,带着一阵寒风,喊出了一句令朱棣、朱高炽悚然的话: “道衍师父回来了!” 第四十二章朱棣归心 /301377大明:我重生成了朱允炆!最新章节! 道衍回来了? 朱棣猛地站了起来,惊讶地看着朱高煦,又将目光看向朱高炽,问道:“你刚刚不说,道衍入了翰林院,此时正在京师吗?” 朱高炽握着手中的《猫论》,皱眉道:“刚刚得到的消息,确实如此。二弟,怎么回事?” 朱高煦连忙说道:“我也不知情况,但道衍师父,已然到了燕王府门外。” 朱棣踢开了棉被,便想出去迎接,却被朱高炽一把拉住,阻拦道:“父王,道衍入翰林院,是京师来的情报,是我们的人发出来的,绝对可信。若他真的来了北平,那也是皇上派来的,您不能见他啊!” 朱高煦也拦在门口,劝道:“大哥说得没错,或是皇上派他来,试探父王。” “天下谁都可负我朱棣,唯道衍师父不会!” 朱棣想要出去迎接道衍,但朱高炽、朱高煦如何都不肯。 道衍九月份便到了京师,如今过了三个月,他又回到北平。 人心有没有变,谁又说得清楚? 据京师传来的消息,道衍此时的身份,可是翰林侍讲学士。说白一点,那就是朱允炆身边的人。若是道衍见朱棣装疯,将此事奏报皇上,那将是藐视朝廷,欺君之罪。 “也罢,你们将他请过来吧!” 朱棣阴沉着脸,坐回了墙角。 朱高炽与朱高煦见此,无奈之下只得离开内宅,去见道衍。 道衍看着熟悉的两位世子,行礼过后,叹道:“两位殿下,本僧今日来此,只希望见到燕王,说上几句话,还请允可。” “说几句话?还是传几句话?” 朱高煦眼神中带着几分不满,京师的消息他是看过的,这条线索提供的情报,从不曾出过差池。情报说道衍入了翰林院,那一定是入了。 若道衍只是说话,那好,还是自己人。若是传话,那便是建文帝的人。 “呵呵,两者兼有。” 道衍平和地说道,无视朱高煦的冷漠。 朱高煦霍地站起身来,一旁朱高炽连忙喝住,让朱高煦坐下,然后对道衍说道:“听闻师父入了翰林院,不知消息准否?” 道衍认真地点了点头,说道:“皇上所命,贫僧应允。” 朱高炽与朱高煦看着道衍,两人都难以接受这个结果,要知道道衍在燕王府做事,已然十多年,可以说,他陪伴了朱高炽、朱高煦很长一段时间。 如今,曾经的朋友,竟投了朱允炆! 那彼此之间,还有什么情义可言? 朱高炽强压着心头的怒火,起身说道:“父王最近身体不太好,师父见时,可尽量站远一些,务必当心才是。” 道衍呵呵笑了笑,感谢道:“烦请殿下带路。” 朱高炽、朱高煦带道衍到了内宅,朱高煦给朱高炽了一个眼神,便落在后面,在经过丘福的时候,低声交代道:“若他是朝廷密探,不能让他活着离开内宅!” 丘福凝重地答应道。 朱高炽停下脚步,推开门,请道:“师父请进。” 道衍抬脚迈入房间,看着想要跟进来的朱高炽、朱高煦,说道:“还请两位殿下,容老僧与燕王单独叙叙旧。” 朱高炽微微皱眉,终还是点了点头。 道衍掩上门,走向室内,看着坐在墙角,披头散发,披着棉被的朱棣,他的目光中,充满了陌生与警惕。 演戏吗? 真实的令人敬佩,也令人心酸。 道衍走到朱棣不远处,席地而坐,掐动佛珠,叹息道:“王爷,你我相识于洪武十五年,仔细算算,快十七年了。人生,又有几个十七年?” 见朱棣不说话,道衍也不介意,直言道:“贫僧已六十有四,再过十七载,那时,本僧还活着吗?若于寂寂无名中逝去,无人知晓道衍之名,那贫僧平生所学,又所为者何?本僧宁愿惊雷中死去,亦不愿安老于卧榻!” “故此,侍奉于王爷左右,挑唆所图,不过是天下颠覆,风云变幻,以留我名于千秋,证此生之道,无愧于所学之术!” “自太祖驾崩,建文登基,本僧暗察建文,不过柔弱书生,不堪一击,王爷霸业,指日可期!然自九月入京,与建文帝坐而论天下,才惊觉神醒,当今皇上,非寻常君主,有开万世基业之霸气,有布局江山,握转乾坤之豪情,有谋断预见之能,惊才绝艳之才!” 说到此处,道衍停顿了下来,目光深深地看着朱棣,凝重地说道:“王爷当下所为,皇上九月便已有预判。皇上一直没有采取行动,只是不希望王爷起兵,不希望同室操戈,更不希望王爷您,身陨南下途中。所以,王爷,不要再伪装了。” 朱棣看着道衍的目光,逐渐变得清明,起身,整理了下头发,呵呵说道:“如此看来,师父此番入府,是来做说客了?” 道衍看着果然装疯的朱棣,折服于朱允炆的预判,起身道:“说客么?或许吧,贫僧此来,只希望与燕王一起,共襄大业。” “大业?哈哈,你道衍已入翰林院,何来大业?恐怕师父出府之后,本王便已身入槛车!” 朱棣满含怒火地喊道。 道衍上前一步,肃然道:“王爷,贫僧所言的共襄大业,并非谋逆之事,而是大明内外之事,于内,共开盛世,于外,拓山辟海!重开丝绸之路,再塑汉唐伟业,再现万朝来贺辉煌!” 朱棣甩袖道:“那又与本王有何干系?历史只会记住他朱允炆,而不会记住我朱棣!” 道衍沉默了。 朱棣坐在桌案旁,咕咚咕咚地喝着酒。 道衍突然打破了沉默,说道:“若历史记住王爷,王爷便可归服皇上吗?” 朱棣皱眉,看向道衍,问道:“你是何意?” 道衍目光深邃,对朱棣说道:“王爷尚未读过《猫论》吧?” 朱棣有些诧异,不久之前,朱高炽是带了一本册子,名为《猫论》,但自己并没有来得及看。难道说,这《猫论》还有什么玄机不成? 道衍从怀中,拿出了手抄本《猫论》,交给朱棣,说道:“王爷,此乃《猫论》,为当今皇上所作,如今此本,已传抄无数,众府县皆有《猫论》之言。” 朱棣打开《猫论》仔细看去,被朱允炆新奇的思想与观点所震撼。 没错啊,老百姓不管什么黑猫白猫,只要是能抓老鼠的,那就是好猫。 朱允炆效法,不问出身,不拘一格,敢于启用有能力之人,一切以治国有为、施政有方为根,那也是没错的。 《猫论》,是驳不倒的,是有利于大明的。 朱棣的手有些颤抖,朱允炆才登基半年,便已展露出了惊人的治国天赋: 新军之策,以堂堂正正的阳谋,收走了天下军心; 《猫论》一出,又是以浩荡之势,收走了天下读书种子之心; 听闻不久之后,朝廷便会推出一条鞭法,改革农业税,到时,万民之心必将归服。 有迹象表明,朱允炆正在破除商业藩篱,北平张昺敢于解除商人户籍问题,便是一个征兆。一旦施行,必得商人群体的大力支持。 短短半年时间,朱允炆便多点出击,各个击破! 军、士、民、商,若悉数归服建文帝,那天下,谁能与之争? 朱棣有些苦涩,难道说,自己的父亲没有错,朱允炆将是大明帝国伟大的帝王? 道衍看出了朱棣的动摇,上前补了一句:“皇上托本僧转告王爷一句话。” 朱棣放下《猫论》,摇了摇头,释然道:“罢了,本王输给他了!这天下,是他朱允炆的!本王认了,明日便自缚京师,听凭发落。” 道衍老脸绷着,他清楚朱棣的脾气、性情与思维,知道他并不会轻易认输,臣服,走至桌案旁,肃然道:“皇上所托之言,是:燕王叔,朕需要你,大明需要你,不知四叔可有勇气,随朕披荆斩棘,开一条万古不曾有之路?!” 朱棣惊讶地看着道衍,问道:“皇上真如此说?” 道衍含笑点头。 朱棣皱眉问道:“何为万古不曾有之路?” 道衍摇了摇头,叹道:“本僧不知,但本僧曾在皇上之所,见过一幅宇内山河舆图。” “宇内山河舆图?” 朱棣满眼疑惑。 道衍认真说道:“在那宇内山河舆图中,我大明只不过是其一域,宇内之大,令人震撼。虽然本僧不知皇上如何得到如此舆图,不过本僧相信,万古不曾有之路,应与此有关!” 朱棣深深震撼,大明国土足足有九百万平方公里,如此浩大无边的国土,竟只是宇内一域? 这是真的吗? 大明难道不是这天下之间,最大的国度吗? 道衍劝道:“王爷若是不信,可前往京师问询皇上。本僧可以感觉的到,在皇上心中,有着一副大棋盘,而这,才是真正旷古绝今的大业!” 朱棣深深看着道衍,缓缓说道:“本王小看了他,也罢,如今本王也无路可走,不是吗?燕王三卫虽听命于本王,可若让他们南下对抗朝廷,恐没人听命。何况北平有平安、盛庸,周围有瞿能、郭英、耿炳文、铁铉,呵呵,他谋势已成,本王就算是有心举事,也无力施行。” “我朱棣,臣服了!” “我朱棣,尊他为帝王!” “我朱棣,便托这余生,追随皇上而去,开一条万古不曾有之路!” 道衍含泪,跪拜行礼:“臣拜见燕王。” 依朝廷之制,行官员之礼。 这一刻,他是翰林侍讲学士姚广孝,他是大明燕王朱棣,他是大明帝王朱允炆! 第二十一章讨要道衍 /301377大明:我重生成了朱允炆!最新章节! 翌日一早,李景隆、李增枝、徐增寿等人,在校场点了三千兵马。 朱允炆率一干亲王、大臣亲自送行,并发表了“永靖南海,护我山海”的激情演说,听得朱棣、宁王、徐辉祖等人都热血沸腾起来。 众人原以为李景隆会垂头丧气,消极对抗,毕竟所去的地方可是广州。路途遥遥不说,那地还落后,远不及京师繁华,去那里打仗,和发配真没多少区别。 可谁也没想到,李景隆竟意气风发,威武豪迈,毫无埋怨与颓废之色,撂下“不平海匪不复还”的誓言,叮嘱皇上“吃好睡好玩好”,安心等待自己的“捷报”,然后大笑着带人冲出了正阳门。 徐辉祖不明所以,看了一眼朱允炆,又将目光移开。 对于徐增寿加入南征队伍之中,朱允炆的解释是,让徐增寿代替自己监督李景隆,一旦李景隆有所不当之举,可秘密上奏。 徐辉祖对于这个解释并不完全认可,皇上摆明了是将与燕王有关的勋贵调离京师,削弱燕王的力量。 既然皇上不明说,徐辉祖也不敢问。 毕竟,自己是徐增寿的大哥,皇上认为徐增寿是朱棣的人,那又如何看自己? 接下来数日,朱允炆将目光专注在了新军之策上,亲自参与到了新军训练与相关政策的落实之中,徐辉祖、铁铉、解缙等人不断参与其中,完善着新军政策与训练之法。 八月四日,朱允炆升中军都督府都督佥事宋晟为中军都督府右都督,因其镇守西凉有功,封平羌将军,着令其参与新军训练。 五日,封辽东总兵官杨文东远侯,镇守辽东; 六日,调济阳卫指挥佥事徐忠入贵,进入贵州,统镇土司。 七日,调北直隶都督佥事陈亨至福建,驻扎沿海。 …… 接连数日,朱允炆不是任命,便是调离了一批武将,而仔细观察地图的话,则会发现,这些人不是冲着朱棣去的,便是因为朱棣走的。 趁着朱棣还在京师,朱允炆布置了一张大网,从辽东到大同,从漠南到山东,从北平府到山海关、开平,共四十万大军,彻底封住了北平。 朱允炆一系列的调动,自然没有逃过朱棣的耳目,但朱棣却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朱允炆一次次动作,将一批厉害人物插入自己的心腹之地。 朱棣清楚,朱允炆并没有采取行动,他在等待,等待自己,彻底臣服! 可朱棣,不想就如此放弃! 热孝终于过了。 朱允炆一手抓新军,推动强军改革,一手抓民生,平反洪武时期的冤狱,该抚恤的抚恤,该召回的召回,并削减了广西、贵州等地赋税。 即赢得了民心,又缓解了帝国矛盾,维持了相对平稳的局势。 让朝堂有些意外的是,朱允炆自始至终都没有动削藩的念头,甚至提都没提,只是时不时召一些藩王入宫,谈谈家常,颇为亲密。 倒是朱棣,一直待在燕王府,很少外出。 这一日,朱棣正在府中看兵法,突然听闻门外丘福高声喊道:“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棣陡然一惊,朱允炆竟亲自到了燕王府? “起来吧。” 朱允炆一身常服,身后跟着双喜、刘长阁与徐辉祖三人。 朱棣连忙打开门,看着一脸和煦的朱允炆,便想要行大礼,却被朱允炆上前搀了起来,说道:“四叔,朕今日来只是家人,非为帝王。” “好,好,好。” 朱棣连说了三声好,侧身请到:“皇上请上座,丘福,上茶。” 朱允炆抬脚进了书房,走到桌案旁,拿起了《孙子兵法》,轻轻读道:“善战人之势,如转圆石于千仞之山者,势也。朕听闻四叔用兵,便极善用势。” 朱棣听闻,暗暗心惊,连忙说道:“哪里,臣不过是执行太祖谋略罢了。” 朱允炆微微摇头,说道:“洪武二十三年,四叔率军出长城古北口,得知乃儿不花等屯驻迤都,恰逢天降大雪,四叔不辞辛苦,乘雪而动,直捣其营,攻其不备,便如这转圆石于千仞之山。” “可四叔并没有骤然出击,击杀乃儿不花,而是选择不战屈人之兵,迫使乃儿不花投降。不费一兵一卒,便悉收其部落数万人、马驼牛羊数十万头,可谓是大胜而归。” “朕不止一次地想过,四叔如此善兵法,若是哪日我们叔侄相对,朕会不会——不是叔叔一回之将。” 朱棣悚然,魂都快要惊飞了。 皇上这样的话都能说出来,不是直接点名自己要造反,他日战场相见吗? “臣万死不敢与皇上为敌!” 朱棣不得不低头表态,连忙说道:“臣封燕王,镇守北平府,乃是太祖之意,只为拱卫大明北方疆界,不敢有任何私心,更不敢与皇上为敌。若皇上不收回此话,臣今日便自裁于此!” 朱允炆认真地看着有些颤抖的朱棣,沉默了下,哈哈笑了起来,说道:“四叔,朕不过只是打个比喻,畅想而已,又非言四叔有二心,何须如此惊慌。” 朱棣冷汗直冒。 丫的,你都说出来了,还让我不惊慌? 哪里有你这么直接的。 我的小心脏啊! “好吧,朕收回了。” 朱允炆见朱棣真的在恐惧,便出口说道。 就在朱棣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朱允炆突然严肃起来,问道:“四叔,你真心待朕吗?” “天地可昭!” 朱棣连忙说道。 朱允炆微微点了点头,对朱棣说道:“那朕想给四叔要几个人,不知道可以吗?” 朱棣眼眸微微一眯,心中不安地问道:“不知皇上想要什么人?” 朱允炆淡然一笑,说道:“太后一心向佛,朕听闻庆寿寺有一位道衍和尚,精通佛理,想将他请至京师,不知四叔,应不应允?” 朱棣震惊地看着朱允炆。 道衍乃是自己的心腹智囊,很多重要决策中,都有着道衍的影子。 若是朱允炆将道衍要走,那自己将会寸步难行,日后想要找个人商议大事,都找不到合适的人! 这一招,釜底抽薪! 太过狠毒! 可最让朱棣不安的是,朱允炆这话隐藏的意思! 大明立国之初,朱元璋认为佛教“阴翊王度”、“暗助王纲”,于是设置了“善世院”,负责天下僧尼管理。 洪武十五年,朱元璋取消善世院,设僧录司、道录司,其中僧录司是管理全国僧侣的最高机构,是中央管辖僧官的机构。 府设僧纲司,州设僧正司,县设僧会司。 僧司衙门设置在地方寺院中。 道衍也是僧人,也是僧录司管辖的人,说到底,是中央管辖的人,只要朱允炆一句话,僧录司便需要将道衍乖乖调入京师。 可朱允炆在给自己要人! 还问自己应不应允! 这隐藏的意思是什么? 朱棣很明白,朱允炆是在说: 朱棣啊,我知道道衍是你的人,我现在想要用道衍,你给我,还是不给我? 到了这个时候,朱棣感觉浑身冰冷起来,朱允炆知道的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多! 他在一步步剪除自己的核心力量! 可自己,什么办法都没有! 朱棣有些颤抖地说道:“庆寿寺乃归僧录司管辖,皇上若需要,尽管调用,无须过问臣下吧。” 朱允炆满意地点了点头,回头对双喜说道:“燕王没有意见,那便传朕口谕,让僧录司通知庆寿寺,命道衍入宫,为太后念经祈福,派人去接,不得迁延,不得有任何意外。” 双喜答应一声,匆匆离去。 朱棣的心都在颤抖。 没了道衍,便如断了一臂! 自己纵是举事,恐怕也会寸步难行,困难重重! 朱允炆松了一口气,道衍对于朱棣的重要性,朱允炆比朱棣更清楚。 历史上,朱棣在靖难之役时,之所以避开济南,避开朝廷大军,舍弃一切,直逼南京,一个关键的因素,便是道衍力劝朱棣,放弃一城一池的争夺,直取南京! 也正是因此,朱棣才打到南京,坐拥天下! 没有了道衍,朱棣就算是闹腾,恐怕也闹腾不到南京去。 朱允炆看着不安的朱棣,笑着说道:“四叔,朕还想要一个人。” 朱棣脸色很难看,不知道朱允炆这次打算要谁,于是问道:“皇上想要谁?” 朱允炆微笑着,说道:“郑和!” “郑和?” 朱棣愣住了。 自己的印象中,没有这个名字啊。 但看皇上期待的眼神,似乎不像是开玩笑。 “皇上,不知这郑和是谁?臣实在是想不起来。” 朱棣不解地看着朱允炆。 朱允炆吃了一惊,难道说自己记错了? 不应该啊,朱棣时期,郑和七下西洋,最开始的使命就是寻找可能逃向海外的建文帝,后来演变为了商贸、外交、政治活动。 郑和是朱棣的人啊。 “真的不知道?” 朱允炆拿不准地看着朱棣。 朱棣连连摇头,唤过来丘福,问道:“燕王府,可有名为郑和的人?” 丘福认真想了想,摇头道:“王爷,别说燕王府,便是军中,属下也没听说过叫郑和的人。” 朱棣让丘福退下,然后看着朱允炆。 朱允炆有些着急,没有郑和,自己去哪里找高素质航海人才,没有人才,怎么去南美洲挖特产? 能不能吃上牛肉炖土豆,就指望这个三宝太监了啊。 太监? 对啊! 郑和是个太监! 第一章重生 /301377大明:我重生成了朱允炆!最新章节! 风急雨骤,夜色苍茫 一道雷电如张牙舞爪的苍龙,踏破虚空降临,赫赫天威之下,万物惶恐。 朱亚文感觉自己在坠落,猛地从梦中惊醒,刚想爬起来,拍拍身上的雨水,继续参观明孝陵,却发现这里,似乎不是孝陵的台阶上。 “醒了,醒了。皇上,醒了,快传太医,苍天保佑啊……” 一位头戴三山帽,缠着白布,身着蓝灰色蟒袍的太监,扯着中性的声音,呼喊着。 朱亚文瞬间呆住了。 嗯?皇上? 自己该不会从南京跑到横店去了吧? 这是哪个剧组的? 转头看去,大殿内灯火通明,天花板上,雕刻着蟠龙圆案,极为逼真。 金扉之上,是二龙戏珠。 正中央,一方形平台,上面摆放着金漆雕龙宝座,金漆雕龙屏风。 宝座之前,有甪端、仙鹤和香筒等物。 平台之前,还有四个铜胎掐丝珐琅香炉,此时正燃着檀香,袅袅生烟。 在远点,还有大龙柜。 “这布置,怎么那么像明故宫的乾清宫?” 朱亚文暗暗嘀咕了下,感觉头有些痒,抬手摸了下,突然一阵疼痛钻入骨髓,与此同时,一股陌生的记忆伴随着疼痛涌入至朱亚文的脑海之中。 这一股记忆的主人,名为朱允炆! 朱允炆? 朱亚文瞪大眼,怎么想也想不通,自己怎么会有朱允炆的记忆? 穿越? 重生? 我死过一次了? 朱亚文弄不明白这一切,感觉有些荒谬。 “皇上,您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吗?” 一位温婉端庄,身着白衣的女子走了过来,微微施礼,便跪坐在了床边,十分关切地看着,目光中充满了爱意与疼惜。 朱亚文看着房间里的布置,走下床,还没有来得及穿鞋子,便走到门口,打开门。 一道闪电,劈开了幽暗的夜空,一座座宏伟的宫殿,刹那闪现。 “皇上,外面风雨大,还请多保重龙体。” 马恩慧跟了过来,恳请道。 朱亚文转过身,看着马恩慧,皱眉道:“发生了什么事?我为什么在这里?” 马恩慧连忙说道:“皇上,您忘记了,自您登基大典,执掌国事以来,念念不忘太祖,时常前往孝陵,今日早间在孝陵,您不小心摔了一跤,伤到了头。” “孝陵?” 朱亚文记得自己正在游览孝陵,也是摔了一跤。 不同的时间! 相同的地点,相同的事件! 一道雷电,搅动了五百年前的风雨…… 朱亚文感觉那陌生的记忆正在变得熟悉,似乎,自己便是朱允炆,便是这大明帝国的皇帝! 只不过,朱亚文在这段记忆中,没有看到雄才大略,没有看到惶惶大气,反而是,懦弱胆怯,小心谨慎。 “这是真的?” 朱亚文走动着,记忆在重叠,架构,一个清晰的时代与现实,逐渐浮现在脑海之中。 现在是洪武三十一年,六月十日! 距离朱元璋驾崩,整整一个月! 因为年号需要到明年才能更改,所以现在还不能称为建文元年,还只能用洪武年。 为期百日禁荤腥、禁礼乐、禁房事、禁华服的热孝刚刚开始,还没过去一个月。 此时的朱允炆,初初掌权而已。 “自然是真的,您当时昏了过去……” 马恩慧连忙说道。 “昏了过去?那消息岂不是传了出去?” 朱亚文清楚,历史上,虽然朱元璋将皇位隔代传给了朱允炆,但对于至高无上的皇位,觊觎者可不是一个两个。 尤其是燕王朱棣! 后来打着“清君侧,靖国难”的旗号,把建文帝朱允炆给赶了下去。 “皇上请放心,并没有人敢多舌一句。” 第二章燕王朱棣 /301377大明:我重生成了朱允炆!最新章节! 马恩慧连忙说道 “昏了过去?那消息岂不是传了出去?” 朱亚文清楚,历史上,虽然朱元璋将皇位隔代传给了朱允炆,但对于至高无上的皇位,觊觎者可不是一个两个。 尤其是燕王朱棣! 后来打着“清君侧,靖国难”的旗号,把建文帝朱允炆给赶了下去。 “皇上请放心,并没有人敢多舌一句。” 身旁的太监说了话,太医也赶了过来。 朱亚文坐着,微微闭上了眼,不知道苍天让为什么让自己成为朱允炆,这可是明代有名的悲剧皇帝,只干了四年啊。 到最后,他自己玩了个失踪,老婆孩子都死了。 嗯,还有一个两岁的孩子,被囚禁了五十多年,放出来没多久也死了。 太医在一旁说什么,朱亚文没听到。 历史的恍惚,记忆的融合,让朱亚文有些分辨不出,自己是后世的研究生,还是真正的朱允炆! 闪电的光芒闪耀在房间之中,只瞬间,滚滚巨雷便涛涛而至。 再见,朱亚文! 我现在,便是朱允炆! 是建文帝,是大明帝国独一无二的统治者! 朱棣算什么? 你所能做到的,我也可以做到! 我将逆转苍穹,成就无上伟业! 我将成为万古一帝,让大明,成为汉唐之后的又一盛世! 我是朱允炆! 朕是朱允炆! 朕是大明的天子! 朱允炆缓缓睁开了眼,目光中,再没有胆怯与懦弱,只有笃定的坚决与无畏! “皇上,兵部左侍郎齐泰,太常寺卿黄子澄求见。” 太监低声说道。 马恩慧刚想责怪,希望让朱允炆多多休息。 但朱允炆却摆了摆手,说道:“无妨,让他们进来吧。” 朱允炆很想见见这两人,不是因为这两人与自己的关系紧密,而是因为,他们两个人,几乎可以为建文帝的死,承担最大的责任! 他们作为辅佐朱允炆的核心人物,出的主意,没一个可行的,也真是难为他们了。 齐泰、黄子澄至了大殿之中,跪拜行礼,呼道:“臣齐泰(黄子澄),参见吾皇圣躬金安。” 朱允炆搜寻着记忆,左侧面容消瘦,花白胡子,年近五十的,便是黄子澄,右侧身体相对健朗,颇有精神的,便是齐泰。 “免礼。” 朱允炆沉声说道。 齐泰与黄子澄在问安之后,两人对视一眼,齐泰便开始说道:“皇上,如今藩王手握重兵,自甘肃至辽东,有九大塞王镇守,合计兵员二十一万人,兼漠南卫所兵十六万。” “其中,以燕王、宁王之兵最为强盛,宁王控弦八万,战车六千,更有朵颜三卫,精悍难挡。” “燕王虽只有四万余将士,但皆是百战之师。加上燕王爱兵如子,屡施恩惠,军中不知陛下,只知燕王,恐有灾祸。” “臣等日夜不安,愿陛下早下决断,裁撤藩王,将军权收归五军都督府,方可为陛下所控,方可安天下太平……” 朱允炆听得连连点头,这两个老头,不做传销可惜了…… “对了,燕王现在在哪里?” 朱允炆突然问道。 齐泰愣了下,说道:“应该还在淮安吧。” “淮安?” 朱允炆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 历史上的朱棣,在听闻朱元璋驾崩的消息之后,日夜奔丧,结果被拦在了淮安,痛哭之下都不被允许,结果只能委托自己三个儿子进京守孝。 “召燕王入京。” 朱允炆轻轻说道。 简单的五个字,让齐泰、黄子澄顿时打了激灵,不明所以地看着朱允炆。 “诸王临国中,毋至京师。” 这是朱元璋遗诏中的一句话。 简单点来说便是,我朱元璋死了,你们这些儿子,在外面好好待着,别回京师奔丧。 在朱元璋死后,朱允炆很认真的执行了这一条。 嗯,适用人只有一个,那便是朱棣。 至于其他的叔叔,都哭着进了京师。 朱允炆这种差别对待,自然是忌惮朱棣的表现,虽然拿着遗诏当了令箭,但却办得不光彩。 一件事,要么一视同仁,都不让来,要么都来。 来一堆,拦一个,这算什么? 不是明摆着欺负朱棣? 就差直接打脸朱棣,告诉你,我朱允炆不让你来,你就只能在外面候着。 不听我的就是不行,咋滴,你还能闯过来不成? 被打脸的朱棣想来是不会舒服的,回去拍桌子砸椅子,摔完杯子之后,转身造一些兵器,买一批粮草,也是可以理解的。 对于曾经朱允炆近乎白痴的决定,现在的朱允炆,表示无奈与同情,当然,这些主意,有黄子澄的功劳。 “陛下,此时召燕王入京,岂不是与前令矛盾,朝令夕改,于陛下天威有损啊……” 黄子澄连忙劝告。 朱允炆叹息道:“前令发之前,其他诸王尚未入京,如今其他诸王皆在京师,只少燕王,世人如何评说?再者,我朝主张仁孝之治,燕王乃是太祖四子,朕的四叔,如何不入京师?” “陛下,燕王一旦入京,恐有祸乱。” 齐泰也不安地说道。 朱允炆看着两人,笑道:“有何祸乱?” 齐泰道:“燕王曾率大军征战沙漠,在军中威望极高。加之其与五军都督府的勋贵关系密切,若是任由其待在京师,走动一二,恐会笼络人心。” 朱允炆淡然一笑,摆手道:“也好,可以看看帝国勋贵,到底是站在哪一方的。就这么定了,安排吧。” 齐泰与黄子澄只好跪拜离开。 马恩慧见朱允炆兴致不错,便陪在一旁,低声说道:“今日皇上似与他日不同。” 朱允炆暗暗一惊,看向马恩慧。 毕竟是枕边人,加上女人的直觉,足以感知到其中的变化。 “前些日子,皇上唯恐见到燕王,如今下旨召燕王入京,也不知如何考量。” 马恩慧细细说道。 朱允炆看着马恩慧,思索着怎么应对。 马恩慧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连忙跪下说道:“请皇上恕罪,臣妾万万不该擅议国事。” 朱允炆见一个女子跪在身前,记忆中的礼制与后世的平等,在脑海之中碰撞。终还是上前,搀起了马恩慧,仔细看着眼前的女子。 不得不说,马恩慧确实容貌出众。 一双桃花眼,流动的秋波让人沉迷,如水的肌肤透着红润的光泽,微动的唇齿,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这是自己的妻子。 朱允炆叹了一口气,拉着马恩慧的手,坐在了床边,说道:“你一定要陪朕百年!” 马恩慧轻盈一笑,动-乱芳华。 只有朱允炆清楚,她,会死在这宫殿之中! 在四年后! 除非,自己能解决藩王问题,能解决朱棣! 自己没有军事才能,所能凭借与依托的,便是脑海之中的历史,还有后世的经验。 而这,将是自己快朱棣一步的决胜法宝! 风雨交加,雷电轰鸣。 中军都督府。 面如冠玉,英姿非凡的魏国公徐辉祖并没有休息,而是在审阅着一批文书,作为开国第一名将徐达的儿子,徐辉祖不仅继承了徐达的智慧,还继承了徐达的勇猛。 朱元璋很器重徐辉祖,将中军都督府交付给他执掌。 年仅三十,便位列武官勋贵第一人! 徐辉祖将手中的文书放了下来,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微微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看来,陛下是想有大动作。” 齐泰、黄子澄不断进言削藩,皇上几次过问边防事宜,话里话外,都是塞王如何剪除。 刀已经举了起来,就看什么时候砍下去,砍向哪里了。 对于削藩之事,徐辉祖并不完全认同,虽然削藩有利国本,强干弱枝,但京师毕竟在南面,北面辽阔疆土,总需要一批人把守,威慑蒙古。 “帝王心,只问忠,不问能。” 徐辉祖感觉有些无力。 没错,自己是武勋第一人,但远远不是朱允炆的心腹。 他的心腹,是岐阳王李文忠的儿子——曹国公李景隆! 而徐辉祖是知道李景隆的,此人除了眉目疏秀,顾盼伟然,雍容华贵,皮囊出色之外,实则是一个窝囊废。 胸中无一策,却把持着左军都督府。 谁让人家是心腹。 比不上。 徐辉祖看着窗外电闪雷鸣,感觉一阵阵的压抑。 突然之间,有人传报:“陛下下旨,召燕王入京。” 徐辉祖陡然一惊,连忙询问传递消息的人可出发,得到肯定之后,徐辉祖脸色微微一变,不知道皇上此番是试探,还是鸿门宴。 “舅舅。” 一声喊声,惊醒了思索之中的徐辉祖。 长相富态憨厚,腿脚不利索的朱高炽走入堂中,身后跟着英武不凡的朱高煦与朱高燧。 三人入京奔丧,却连朱元璋最后一面也没见到,赶到京师的时候,人都送入孝陵了。 但既然来了,也只能留在京师了。 想走,至少也得等热孝期过了才行。 徐辉祖看着自己的亲外甥,朱棣的三个儿子,目光中有些赞叹也有些担忧。 “三位世子,这么晚了还不休息?” 徐辉祖和煦地问道。 朱高炽坐了下来,吁了一口气,说道:“这几日读书,太闷了。我们兄弟商议,明日是否可去演武场,举办一场骑射,我等也好看看,解解闷。” 徐辉祖略一思索,欣然答应道:“没问题,明日正好无事,不妨召一些勋贵前来,设个彩头,一比高下?” “如此便多谢舅舅了。” 朱高炽等人施礼离开。 徐辉祖转身走到桌案旁,当即写了一份密折,安排心腹,秘密投入宫中,然后站在窗户边,看着窗外的瓢泼大雨,自言自语道:“我也该表忠心了。” 第三章教育改革 /301377大明:我重生成了朱允炆!最新章节! 朱允炆收到了徐辉祖的密折,不动声色地将密折烧成灰烬。 雨过天晴。 朱允炆在这一日,并没有办公,看奏折,更没有上辇而行,只是在马恩慧与几个太监的陪伴下,行走在皇宫之内。 后世的明故宫,只能说是遗址,根本无法展现明帝国京师的繁华与昌盛。 马恩慧不解地看着朱允炆,往日里很少步行的他,今日竟有了游览的心思,不急不缓地看着。 一些宫女远远见到,跪拜在一旁,朱允炆还会仔细看上几眼。 “陛下,待明年万象更始,选一些秀女入宫吧……” 马恩慧的一句话,让朱允炆趔趄了下,吓得一旁的太监连忙上前搀扶,朱允炆挥了挥手,让太监靠边站。 “我——朕只是觉得雨后,一切变得清新。那些事,以后再说吧。” 朱允炆走入长安宫,刚入门,便听到了一阵轻灵的笑声。 马恩慧看着朱允炆皱眉,以为恼怒了,毕竟国丧虽过,但也还没多久,就这么大胆的欢声笑语,确实不妥。 马恩慧连忙跪拜说道:“陛下,定是妙锦来看文奎……” 话还没解释清楚,里面一干侍女内官便走了过来,纷纷跪拜。 “皇上哥哥来了。” 一声轻灵的女声传来。 朱允炆抬头看去,只见女子身着柳绿衽衫,杏黄长裙的少女盈盈而至。 柳眉杏眼,清秀绝伦。 一双水灵灵的眸子转动着,身上的气质,透着清冷的高贵,还有一份似乎矛盾的纯真与灿漫。 徐妙锦微微屈身,便算是见过礼,看着朱允炆,直说道:“你的头怎么了?这些奴才都照顾不好你吗?” 朱允炆身后的太监打了个哆嗦,连忙跪下,口喊冤枉,希望徐妙锦嘴下留情。 “妙锦?” 朱允炆微微皱眉。 想起来了,这是开国元勋徐达的四女儿——徐妙锦。 这可是明代第一位女奇人,传闻朱棣为了她,“竟虚中宫,不再册立皇后”,至死都没有再立皇后。 此时的徐妙锦,只有十八岁,相对此时的朱允炆而言,只小了三岁。 “你……” 徐妙锦一时之间羞红了脸,没想到朱允炆竟然直呼自己的名字。 虽然两人年纪相当,徐妙锦甚至玩笑地喊朱允炆“哥哥”,但实际上,徐妙锦在辈分上高朱允炆一辈。 毕竟,徐妙锦的大姐徐仪华嫁给了燕王朱棣。 朱允炆没在乎这一点,端着脸看着徐妙锦,轻声说道:“徐妹妹,你好大的胆子,先帝去世不过一月,你便大肆欢笑,成何体统?” 徐妙锦被拿捏住,忘记了刚刚的事,连忙说道:“先帝遗诏,天下臣民,哭临三日,皆释服,毋妨嫁娶。我听从先帝遗愿,如何有错?” 朱允炆顿时语塞,没想到这个丫头竟然如此犀利,学会拿爷爷压孙子了。 徐妙锦哼了一声,又说道:“你贵为天子,阴沉着脸,上行下效,宫中谁敢欢颜?若整个大明都是如此,哪有什么生机可言?” 朱允炆看着强词夺理的徐妙锦,心思微动,笑了笑,说道:“伶牙俐齿,倒是不错。对了,你想不想替朕做点事?” 徐妙锦瞪着眼,连忙摇头拒绝。 大明女官,六局一司。 六局,指的是尚宫、尚仪、尚服、尚食、尚寝、尚功。 其中尚宫总管六局事务。 一司为宫正,掌管戒令责罚。 说白了,大明女官便是掌管嫔御、宫女等事务的,是为内宫服务的。 徐妙锦不是内宫的人,而是徐府的人,身份高贵,如何可能入宫做女官。 就连一旁的马恩慧也感觉惊讶,这个要求,极不妥当。 朱允炆并没有在乎这些条条框框,对徐妙锦说道:“朕知你天性纯善,聪敏好学,如今帝国安泰,朕登大宝,正是用人的时候。朕希望你可以进入国子监,帮朕选一批可用之才,你可愿意?” “国子监?” 徐妙锦更吃惊了。 马恩慧连忙说道:“陛下,国子监乃是天子门生之地,国之重地。妙锦年幼,学问浅薄,又是女子之身,如何能进入国子监办差?不妨召唤国子监祭酒,安排他们考核便是。” 朱允炆没有回答马恩慧,只是看着徐妙锦,嘴角带着轻轻的笑意。 徐妙锦看着朱允炆,有些激动,女官入国子监,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躬身道:“我愿意。” 朱允炆认真地点了点头,说道:“朕要的是有真才实学的人,若你办得好,朕便准你在国子监之外,开辟一个女子学堂。” “啊?” 徐妙锦吃惊地看着朱允炆。 “女子无才便是德”是古代女子真实的写照,中国历史,占据主角的,从来都是男人。 女憧憧,妇空空,是统治阶级的一种手段。 从来没有人在乎过女人的教育权利与发展权利。 朱允炆打算开了这先河! 毕竟伟人说过,妇女可以顶半边天! 虽然现在喊出来人人平等,自由言论之类的会被言官骂死,会被礼部骂死,会被万千之人骂死,但搞点教育总可以吧? 徐妙锦缓缓下跪,肃然地看着朱允炆,说道:“陛下所言是真?” 她是一个聪明人,知道女子学堂意味着什么! 若非是徐达女儿,若非各位哥哥宠爱,徐妙锦只能待在庭院之中,看看书,弹弹琴,再无其他可做。 而更多的女子,平日里不敢出门。 别说和男儿一样上学堂,便是家里,也只是学习女红罢了,人微言轻。 四书五经,经世之学? 男人会说:学了有什么用? 女子不可为官! 这份不甘,也留在徐妙锦的心中,但从未想过,可以改变。 “若是你做不到,找来的人是庸才。那女子学堂的大门,便会经你的手,永远关上!” 朱允炆凝重地说道。 徐妙锦感觉肩膀上承受着极大的压力,但依旧坚定地说道:“我一定做到!” 朱允炆微微点头,说道:“传朕口谕,任徐妙锦为国子监学正,掌纪律,校学子。” “领旨。” 一旁太监喊道。 朱允炆挥手让徐妙锦站了起来,对太监说道:“告诉国子监祭酒程师周,司业张智,这件事朕定了,莫要再生事端。” 说完,心情大好的朱允炆走入了长安宫中,看着躺在床上睡得安详的孩子,这便是自己的儿子朱文奎。 只有两岁。 马恩慧看着朱允炆一脸幸福,坐在一旁,叹息道:“皇上今日安排,恐会有不少风波。” 朱允炆嘴角微微上扬,豪气地说道:“这点风波,不算什么,大不了公开辩论一场便是。” “辩论?” 马恩慧眨了眨眼,不知道朱允炆拿什么可以与那些擅长引经据典的大儒辩论。 “启禀皇上,徐辉祖求见。” 太监禀告道。 朱允炆呵呵一笑,说道:“看来校场的热闹结束了,让他到武英殿吧。” 第四章徐辉祖的惊讶 /301377大明:我重生成了朱允炆!最新章节! 武英殿。 徐辉祖进入大殿,行大礼之后,恭谨地对朱允炆说道:“皇上,高阳郡王赢得了一把金刀。” 高阳郡王,朱高煦。 朱棣次子。 朱允炆微微点头,说道:“看来四叔的儿子确实厉害,有四叔风采。只不过宗勋比试这种事,还不值得国公亲自入宫吧?” 徐辉祖低头,踌躇了下,跪了下来,肃然说道:“皇上,臣曾见过燕王三卫,朝廷禁制之兵,俨然成为燕王私兵,唯命是从,臣日夜惶恐,又见燕王三子各有所长,尤以朱高煦善战。” “臣以为,藩王在外,手握重兵,朝廷旨意难达四海,于朝廷不利。恳请皇上推行削藩之策,以靖四海。” 朱允炆看着徐辉祖,眉头微皱。 看来昨晚自己下令召燕王入京的消息,让徐辉祖误以为自己想要将燕王扣在京师,以行削藩。 所以提前一步,跑过来请求削藩。 一可以表达自己的忠心,看清楚,我老徐是你建文帝的人,你可要相信我。 二可以声明自己的立场,你不是想削藩嘛,我跟着你混。 齐泰、黄子澄不断进言削藩,这些事虽然保密,可再保密,也无法绕过五军都督府。 “削藩?呵呵,为何要削藩?” 朱允炆站了起来,看着一脸惊愕的徐辉祖,说道:“你想多了,朕对几位叔叔,还是信得过的。” 徐辉祖难以相信地看着朱允炆,不知道他是改变了主意,还是不信任自己。 朱允炆了解徐辉祖的心思,和善地说道:“帝国之治,在民昌国富,天下太平。叔叔们拱卫边塞,功劳自是有的。” 徐辉祖有些迷茫。 朱允炆也不多作解释,道:“削藩之事,暂且按下吧。朕打算推行练兵新政,有些想法正要问你。” “练兵新政?” 徐辉祖看着朱允炆,连忙表态道:“皇上所命,臣莫敢不从。” 朱允炆微微摇头,说道:“现下,京营有多少军士?” 徐辉祖连忙禀告道:“当下京营军士有五十万,皇上可是打算扩军?臣建议自两广、西北、山东等地调兵,那里士兵善战勇猛,可充大用!” 徐辉祖的想法很简单,若是朱允炆不打算削藩,那只能强化京军实力,在军队上足以碾压任何藩王,藩王威胁自然便会减弱。 朱允炆微微皱眉,竟然有五十万之多,这么多人,咋来的? 朱元璋时期便考虑到了军队建设问题,采取了“内外置大小二场,分教四十八卫卒”的制度。 一卫满编制五千六百人,当时规格便近三十万。 只不过随着时间增加,加之洪武年数次北伐用兵,到了建文登基时,京营规模已达到五十万,而此时,北方塞王手中,还有三十多万兵马。 朱允炆思虑良久,对一旁内侍吩咐道:“去中军都督府取一些军中花名册来。” 内侍答应一声,便匆匆离去。 徐辉祖不解地看着朱允炆,问道:“皇上可是需要找哪位将领?” 朱允炆摆了摆手,道:“魏国公,且等上一等。” 一刻钟左右,内侍便带来了十几本花名册。 朱允炆仔细翻看着,暗暗盘算一番,又继续翻看,良久才抬起头,对徐辉祖严肃地说道:“裁军十万如何?” 徐辉祖连忙说道:“调十万精兵拱卫……呃?裁军?” 原以为是调军的徐辉祖,顿时惊慌起来,此时不增强实力也就罢了,如何能裁军,削弱自己的实力? 一旦藩王有异,如何应对? 朱允炆没有开玩笑,而是十分严肃地说道:“军队如何,你比朕更清楚,朕要的不是老弱病残,这花名册中,有些军士已然六十有七,魏国公是打算让他冲锋打仗呢,还是让朝廷给他养老呢?” 徐辉祖颤抖不已。 朱允炆沉声道:“朕要的是能战之师,精锐之师!不是老弱病残!” 手里拿个长矛,你就敢说自己是精锐? 也不看看自己年纪,黄土都到脖子了。 报上名字,就真以为是个兵了? 谁不知道你是哪个勋贵的奴隶,或是哪个武将的家丁? 徐辉祖冷汗直下,顿时明白过来,皇上这是打算查军士吃空额之事,准备剔除老弱病残与挂靠军籍之人,走精兵之路。 “给你一个月时间整顿军队,一个月后,朕要检阅!记得把动静闹大一些。” 朱允炆下令道。 徐辉祖高声答应,施礼之后离开了武英殿。 回到五军都督府,徐辉祖依旧惊疑不定,召来自己的两个弟弟,中军都督府佥事徐膺绪,右军都督府左都督徐增寿,将皇上打算裁军十万的事告知两人。 两人也是震惊不已,措手不及。 徐辉祖镇定地看着两人,感叹道:“皇上这一手,极为厉害啊。” 徐膺绪不解地问道:“大哥,何言至此?” 徐辉祖喝了一口茶,压了压惊,说道:“皇上此举,整肃军队是其一,敲打勋贵诸将是其二,而其三,便是告诉诸位塞王,皇上并无意动他们,希望他们在封地,安稳守着。” “或许皇上还有一层意思。” 徐增寿看着两人,缓缓说道:“皇上在告诉塞王,自己可以对京营动手,那改日,对塞王节制的经制之兵动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到那时,塞王想要反对,也没了由头。” 徐辉祖赞赏地看了一眼徐增寿,说道:“如今皇上心思难测,但裁军十万,势在必行,这可是一件得罪人的事啊。” 眼下太平,诸将、勋贵、豪强、外戚等,都想发财,只靠朱元璋定下来的那点俸禄,大家早饿死了。 对于这些人,最好的发财之路,便是吃军饷,今天安插个下人当兵,明天在花名册上加上几笔,军饷就有了。 朱允炆下令裁军十万,看似动作极大,一口气砍掉了五分之一的军队,实际上并非如此。 徐辉祖粗略估算,名义上裁军十万,实则裁掉军士数量不会超出四万人,绝不对动摇京军根本,至于其他的六万,不是虚报出来的空额,便是挂靠在京营里混吃混合的勋贵下人。 对于眼下臃肿的京军而言,裁掉几万老弱之人,且不说可以减轻户部压力,仅从军队方面来考量,有利于鼓舞士气,整肃军纪,强化军士整体战力的。 裁撤老弱,以青壮为骨,饮马挥戈,纵横驰骋,这才应该是京军真正的模样! 仅从裁军之策窥看,朱允炆这位年轻的帝王,拥有着超凡的魄力与清醒的认识。想着想着,徐辉祖心里突然有一种强烈的直觉,他觉得这位年轻的帝王,能够带领大明王朝,走向一个真正的强国盛世! 裁军是强军之始,而他自己便是朱允炆的先锋! 这种感觉来的突然,但却真真正正的发自徐辉祖的心底深处…… 第五章方孝孺 /301377大明:我重生成了朱允炆!最新章节! 御史高翔挥毫泼墨,引经据典。 自商周至大明,洋洋散散万言书,写尽了精忠报国,高翔直言:“京军乃是天下之根本,树木之根干,不可折干而留百枝繁茂。” “地方坐大,则割据显现,祸心难掖,不利朝廷。愿以前唐刺史之乱为鉴,不行裁撤之实……” 自裁军消息传出,奏折一封接一封,送入了武英殿。 朱允炆翻看了几本奏折,内容大致相同,不外乎渲染裁军不利。 理性地来看,这些话未必全是虚言。 洪武年间朱元璋数次北伐,打击了北元主力,但因中原马匹匮乏,为形成军事优势,增兵便成为必然。 加之当时日本正处在南北朝的战乱之中,不少人逃至大明沿海,成为了倭寇,为保沿海,一批卫所建立起来,京军规模也进一步扩张。 到了朱允炆上台,冗军已成为了一个顽疾。 朱允炆作出裁军的决断,也并非是心血来潮,而是基于对历史与实际的判断。 洪武二十一年蓝玉指挥的捕鱼儿海之战,消灭了北元主力,自此之后,北元陷入衰弱期,蒙古正统鞑靼部落只能被迫与瓦剌部落联合,避免被明朝吃掉。 胆战心惊的北元此时已没有了勇气与实力南下,沿海的倭患看似严重,实则只是因为分散,面广带来的严重,并不存在实质上的威胁,几千人几万人进攻东南沿海的情况并不存在。 此时让朱允炆真正顾忌的,只有藩王及其三护卫。 朱元璋老婆很多,孩子也多,导致朱允炆叔叔二三十个,但总的来说,真正威胁到朝廷统治的,只有九大塞王,即辽王、宁王,燕王、谷王、代王、晋王、秦王、庆王、肃王,再加一个内地藩王之首的周王! 从历史记载来看,一些藩王虽然干过不法事,多少有点心理变态,但总归没造反的心思,算不得威胁。 真正让朱允炆在意的,只有一个最大的隐患:燕王,朱棣! 对付燕王,老弱病残是用不上的,疲师弱旅也是不可行的。 唯有一途:淘弱留强,军制革新! 朱允炆不想走历史的老路,正所谓:不作死,就死不那么快。 只要自己不动手削藩,朱棣就不可能短时间蹦跶起来,有时间,慢慢谋划就是。 对于这些奏折,朱允炆不用查也知道,这背后一定有着武勋的影子,即将失去利益的他们,便如摆在磨盘上的猪,免不了喊几嗓子。 “启禀皇上,翰林侍讲方孝孺求见。” 内侍禀告。 朱允炆答应一声,一位约莫四十岁的清瘦男子,身着九品绿色盘领公服走了进来。 这就那个被朱棣诛“十族”的方孝孺! 若不是方孝孺被朱棣所杀,恐怕后世历史学家,必然将其归入到李景隆之流,间谍、无能、白痴一类的帽子,肯定是少不了。 方孝孺,年幼时便有“神童”之名,后拜在宋濂门下。 宋濂被朱元璋称之为“开国文臣之首”。 按理说,方孝孺被朱元璋重视,两次召见,应该官运亨通。 可朱元璋偏偏不用方孝孺,而是留给了自己的儿子,儿子挂了之后,又留给了孙子,也就是现在的朱允炆。 朱允炆叹了一口气,若真的按历史发展,朱棣攻入京师,方孝孺将会和八百多人,一起共赴黄泉。 说他是忠臣,没错,绝对没错! 他面对朱棣的屠刀时,浩然正气,自是无人可敌。 他的信念,便是“有杀身以成仁,毋求生以害仁”的士子信念。 宁死不屈,宁死不从二主! 只是,他的能力与他的位置,并不匹配,朱允炆在与朱棣的斗争中失败,他的那些“忠言”,是要负很大责任的。 可又能怪谁? 他只是一忠心的书生,而非是将才! 朱允炆赐座之后,看着方孝孺,他虽面色枯黄,但双眼却炯炯有神,意志坚韧,说道:“方先生此来,可是为了裁军之事?” “裁军有利,臣非为裁军,而是为文治而来。” 方孝孺正色道。 “哦?文治吗?还请先生细说。” 朱允炆饶有兴趣地看着方孝孺。 方孝孺侃侃而谈,道:“臣久居偏僻之地,初至京师,蒙皇上恩赐,担翰林侍讲,见皇上敦儒修文,意在文治。而臣以为,若行文治,则应尊“礼”而行。” “先生是何意?” 朱允炆皱眉。 方孝孺坦言道:“皇上召燕王入京,可是意在削藩?” 朱允炆看着方孝孺,并没有说什么。 方孝孺作揖,道:“臣恳请皇上,万万不可。燕王虽是塞王之首,然其并无过失,若召至京师强行削藩,于礼不周。况太祖离去只是月余,皇上便对塞王动手,恐寒人心。” 朱允炆摆了摆手,笑道:“先生多虑了,朕召燕王入京,实则是弥补先前之过。我朝尊仁孝之道,帝王之家若无法做到,如何表率万民?” “当真?” “自然,为免燕王担忧,朕下令裁京军十万,以告诸王无意削藩,同时,以军充民,开荒南山,岂不更好?” “吾皇圣明。” 方孝孺惊喜跪拜。 朱允炆打发走了方孝孺,结果齐泰、黄子澄又来了。 两人听闻裁军十万的消息之后,更是惶恐不安,连忙上书,只不过朱允炆没有理睬两人的奏折。 两人见没有回音,便直接到武英殿求见。 “皇上,此事万万不可裁军……” “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说得朱允炆都有些发愁了。 到最后,没办法了。 朱允炆夸赞了两人忠心耿耿,表示绝不会影响京军战力,纵有削减,可从边关调虎狼之士,才稳住了两人。 等两人走后,朱允炆拿起一份奏折,这是右副都御史袁泰所写,其中有一句“诏旨,且母丧未葬,父年九十,不当舍以行。” 这是攻击解缙来京城奔丧的。 也正是拜这位老兄一封奏折,明代三大才子之一、后来修撰《永乐大典》的解缙,被赶到了甘肃吃沙子。 朱允炆嘴角露出了笑意,轻轻说道:“解缙啊,要不要给我修撰一本《建文大典》,呵呵。来人,命解缙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