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席先生》 1.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一)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浪漫别具风情的咖啡馆内,一处偏僻安静的角落,宋子衿悄悄的打量着对面正在接电话的男人。 朦胧的烛光下,男子面容清隽,鼻梁高挺,一双墨色的眸子在淡橘色的光晕下显得有些晦暗不明。他穿着熨帖妥当的白衬衫,袖口随意的挽起,领口的位置松了两颗纽扣,隐隐可以看到那漂亮性感的锁骨。 这个男人从一进门就是所有人的聚焦点,他身上清冷高贵的气质仿佛与生俱来,与他坐在一块儿,被迫承受着周围无数道如同灯灯泡般灼热的目光,子衿觉得压力很大。 她正肆无忌惮的打量对面的男人,无意中对上他深沉淡凉的眸子,子衿一愣,然后慌忙的别开视线,若不是因为灯光效果,应该可以看得到她微微羞红的脸颊。 好不容易等他挂了电话,子衿才有些拘谨的打破沉默:“你好,我叫宋子衿。”你今天的相亲对象。 后半句她不敢说,怕会引来旁人的非议,咳,说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男子把玩着手机,黑眸朝子衿望去,虽然光线很暗,但依旧能看清她的皮肤很白,眸子透澈,五官清秀,整体算不上惊艳,不过长得很耐看,属于小家碧玉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子衿快要被他盯得发毛的时候,他喑哑的声音,从口中吐出:“鄙人席琛。” “你好,席先生。”子衿忙应道,他再不说话她就要憋出内伤了。 席琛想起她的名字,瞳仁深不见底,不知想到了什么,低低沉沉的声音突兀的从口中溢出:“青青子衿,悠悠我心。这是宋小姐名字的由来?” 子衿对上他蕴有淡淡笑意的眸子时,心头突兀一跳,放在桌子底下的双手紧紧搅在了一起,她点点头,佯装镇定:“是的。” 回想刚刚,他醇厚的声音犹如外边吹着的春风,猝不及防的撞进了她的耳蜗,令她心跳不止。 席琛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开门见山的问道:“宋小姐对我的第一印象如何?” 子衿一直盯着他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听见他的问题,微微一愣,忙不迭的点头如捣蒜,“很好。” 她被安排了那么多场相亲,迄今为止席琛真的是她遇到过的最最出色的男人。目前来看,他的长相一流,态度一流,气质一流,不得不说,他真的很符合她的审美以及标准。 席琛笑了笑,又懒懒的问她:“符合你的择偶标准吗?” 子衿停顿了一下,下意识舔了舔唇,这是她紧张时习惯性的小动作。 她抿了抿唇,如实答:“符合。” 怕是这个世上没有哪个女人会在席琛这样外表过分出色的男人面前说“不”吧? 席琛盯着她恬静的脸,眸子渐深,他靠着椅背,修长的双腿随意的交叠,语出惊人:“宋小姐愿意做席太太吗?” 4.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四)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你再说一遍?”子衿怒的站了起来,若不是苏牡柔抓住了她的手,怕是早冲上去和她们扭打成一团了。 杨文兰和宋娇阳两人被她的气势唬的倒退了两步,退到安全距离了宋娇阳才敢继续顶撞,“难道有说错吗?你母亲和宋家已经没有关系了,我爸根本没有理由再继续为你们垫这医药费!” 子衿捏紧拳头,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忍下了胸口的怒火。她冷漠的看着眼前比她小两岁长相美艳的女人,勾唇冷笑:“既然如此你怎么不回去和宋元山说要跑来和我们说?让我想想,是不是因为遭到了宋元山的反对,所以不得已才将目标转移到我妈的身上?”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计划被看穿了,宋娇阳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垃圾。”子衿缓慢的吐出这两个字,阴冷的声音在安静的病房里响起:“医药费是宋元山主动提出来的,要找麻烦就去找他,别动歪心思,今天我放过你们,下一次再让我知道你们跑来这里打扰我妈,我见一次打一次。” 以前早有听闻,宋家大小姐宋子衿小时候曾遭遇绑架,找回来后就被父母丢到武馆去习武,一个人撂倒两个壮汉都不成问题,何况是手无寸铁的她们。 宋娇阳强装镇定,“你敢么?” 子衿走前一步,眸如冰霜,一字一句:“你试一试就知道我敢不敢,还有,你信不信我就算把你打进了医院进了警局,宋元山也会来保释我?” “你……”宋娇阳经不得她那么狂妄的挑衅,杨文兰被眼前的一幕吓得一跳,生怕子衿真的会扑上来,赶紧拉着宋娇阳,骂骂咧咧的离开了病房。 …… 医院外面停着一辆黑色的保时捷,席琛刚要推门下车,就看到了宋娇阳和杨文兰两人面色难看的从医院里面走了出来。 他收回手,静静的靠在椅背上,看着两人上了一辆黑色的宾利离开,才慢慢的掏出烟盒,点燃了一根烟,不多会儿,烟雾弥漫车厢,他的脸模糊在光线中。 白色的烟雾在指尖萦绕,席琛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扯唇笑了笑。 良禽择木而栖,到底是没有看开。 …… 人走后,病房里面清净了不少。 子衿搬了把椅子坐在床边,动手给苏牡柔削起了苹果。房内静悄悄的,两人都对刚刚发生的事情只字不提。 半响,苏牡柔岔开话题,关怀的问道:“今天相亲的对象怎么样?有好感吗?” 说起相亲的对象,子衿削水果的手微微一顿,低着脑袋含糊的道:“今天这个还可以。” 自己女儿的性格苏牡柔再清楚不过,之前托人介绍了好几个对象都无疾而终,现在听子衿这么一说,不禁一喜:“真的吗,我听你小姨说人家好像是书香门第,人长得怎么样?” 5.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五)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书香门第? 席琛是外科教授啊,难不成他的父母是老师? 子衿没有多想,将削好的苹果递到她的手中,抽了一张纸巾出来擦手,叹气:“人长得很帅,不过妈你别想了,人家看不上你女儿。” 为了防止母亲继续追问下去,子衿偷偷撒了个谎。总不能说是她拒绝了人家,那样苏牡柔不得骂死她。 果然,苏牡柔见女儿一脸自暴自弃的模样,立马反过来安慰她,“我女儿长的那么漂亮心肠那么好他都看不上是他的损失,这种男人长的再帅没眼睛分辨以后嫁过去了肯定是要受苦的,咱换一个,让你小姨再给你物色物色。” 子衿无奈,敷衍道:“妈,我现在还不急着嫁人,等我事业稳定之后再说吧。” 苏牡柔皱眉,不悦:“那怎么行,我以后要是不在了,你受委屈了跟谁哭去?” “妈,您怎么又说这种话!”子衿蹙眉:“我说过了会想尽办法治好您的,您就安心养病,什么都别想了。” 想到自己的女儿在外为了赚钱到处奔波,苏牡柔就是一阵心疼,“其实刚刚杨文兰说的没错,我每天躺在这儿病也不见起色,耗钱又浪费精力,看你每天跑来跑去我也难受,不如干脆……” 未等她全部说完,子衿已经激动的打断了她,“出院的事您想都别想,医生没批准前我是不会带您出院的!” 她什么都可以答应母亲,唯独这件事情上绝不退让。 苏牡柔知道自己踩着了女儿的底线,看她宛如一头被激怒的狮子,有些愧疚。 她只是……不想再看着女儿为了钱的事情那么辛苦。虽然宋元山每个月都会打来一笔钱,可是光是减掉医药费的那部分就所剩无几了,宋城的学费伙食费,租房的钱,零零散散的全部都是子衿自己补上的,她无法想象过去娇生惯养的宋家大小姐到底卑躬屈膝到何种地步,她只要一想到自己作为母亲,她不仅没能帮忙分担一下女儿肩上的重担,反倒连累了她,就觉得痛不欲生。 子衿知道苏牡柔又在胡思乱想了,她忍住眼眶里打转的泪水,上前抱住了她,“妈,求你好好养病,别整天担心我,你看我还那么年轻,吃点苦不算什么的。” 苏牡柔无声的落泪,低低的呢喃:“如果当初我没有和宋元山争夺抚养权,你和小城或许就不用过着紧巴巴的生活了。” 子衿听着母亲语无伦次的话,苦笑着闭上了眼睛。 错了,就是当年苏牡柔没有和宋元山争夺抚养权,她和宋城都不可能会继续留在宋家的。宋元山出轨杨文兰在先,又任由宋娇阳登堂入室对她百般挑衅,每天对着破坏她家庭伤害她母亲的人继续谈笑风生,她就是再看得开再大度也容忍不了自己生活在那么肮脏的地方。 何况她本就不是良善的人。 8.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八)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这是子衿与沈睿程分手三年后,两人第一次碰面。 包厢内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在座的人都已经知道两人在三年前已经分手的事情,一时间大家面面相窥,场面变得很尴尬。 陶晓在看到沈睿程的那一秒,直接掐住了许朝的耳朵,咬牙:“你不是再三跟我保证过这贱男不会来的吗?” 许朝也懵了几秒,立马喊冤了,“不对啊,我打听过了,他昨天还在美国,应该是没有时间回来的,怎么就来了呢?” “妈的,要你何用!”陶晓恨铁不成钢的放开他,然后去看子衿,发现她正在很平静的喝茶,好像已经把沈睿程当成了透明人。 已经有人站出来打破了这僵局,把站在门口的沈睿程拉到其中一个空位坐下,开了一句玩笑缓解气氛:“大家都还记得吧,咱们班里以前的风云人物沈睿程,现在已经是大名鼎鼎的沈律师了。” 不知是谁插了一句,“当然记得啊,现在看电视时不时就能看到沈律师英姿飒爽的身影,想忘记都难啊!” “就是就是。” “来来来,祝贺我们沈律师功成名就,喝酒喝酒!” …… 包厢内的氛围很快就沸腾了起来,子衿从头到尾只是默默的吃菜,偶尔接一两句陶晓和许朝的话,然后就继续埋头吃饭。 陶晓忧心忡忡的看着她,深知子衿喜欢把烦心事都往肚子里咽自己承受,想想她这些年的遭遇,又是心疼又是气愤,然后又瞪了一眼许朝。 许朝:“……” 子衿从起筷的时候就感觉到了对面有一道炙热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自己的身上,她努力无视,低头扒饭,可能是吃得急,慢慢的胃里有些难受。 放下筷子,她现在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出去呼吸几口新鲜的空气,不然她怕自己会真的死在这里。 她和陶晓悄悄说了一声去洗手间,陶晓担心她想要跟着一起去,可是被子衿拒绝了。 …… 冰冷的水一下又一下的打在脸上,持续了半分钟,子衿才关掉水龙头,双手撑着洗手池边缘,抬眸看着镜中狼狈的自己。 眼睛通红,耳边几根垂下来的头发乱七八糟的粘在脸颊上,长而卷的睫毛还挂着晶莹的水珠,她叹息了一下,伸手抽出挂在墙面上的纸巾随便擦了几下就出去了。 毫不意外的和沈睿程在走廊上碰了个正着。 她静静的等他走近,看着男子俊朗的脸,看着他熟悉的眉目,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拳头,最后还是反手给了他一巴掌。 响亮的巴掌声在安静无人的走廊里响彻,沈睿程微微侧着脸,白皙的脸上隐隐可以看到一片红印。 沉默,死一样的沉默着。 这一巴掌子衿下手很重,整片掌心都是火辣辣的,可是她好似没有知觉,眉头从始至终都没松动半分。 沈睿程一点都不恼,他好像终于松了一口气,重新将目光放在她的脸上,笑了笑,“消气了吗?” 子衿对他如沐春风的笑容已经没了当初那份甜蜜的感觉,或许是真的已经放下了,所以当她直接面对他的时候,心情才能这般的平静如水。 “一巴掌抵消你过往犯的错误,以后没拖没欠,互不相干。”说完,子衿径自走回包厢。 沈睿程蹙眉,与预期想的不一样,他还以为子衿打他是因为对他还有恨还有留恋,如果真是这样就好办了,可是如今却不是这样。 一想到子衿可能已经忘了他,向来果于自信的他第一次乱了阵脚,他转过身看着女子骄傲的背影,连忙追了上去,跟在她身后,低声下气的说:“小衿,我这次回来不会再走了,我们和好好不好?” 9.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九)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三年前,沈睿程和宋娇阳在一起被她发现的时候,他也是用这种低声下气的语气和她解释。 子衿此刻的感受就和当年一样,觉得他厌恶又虚伪,恨不得马上现在立刻逃离这个地方。 可是沈睿程却不想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非得要和她当面解释清楚挽回她。他追过去紧紧地攥住她的手腕,力道没有控制好,子衿当即吃痛的皱起了眉头。 “放手!“她严声厉色,使劲的挣扎和拍打,到头来却是无用功,沈睿程非但没有松开,还攥的更紧。 “小衿,你听完我的解释再判定我的罪行可不可以?”沈睿程一脸无奈又痛苦,他真的不想放开她,不对,应该说是他从来就没想过要放开她。 “沈先生,你根本不需要解释什么,我不感兴趣。”子衿冷着脸,因为挣扎不开他的禁锢气得肺都要炸了,她现在真的很想再呼一巴掌过去,把他虚伪的面具给拍掉。 正僵持着,走廊一头突然传来“嗒”的一声,子衿下意识回头望去,发现席琛不知何时站在走廊尽头,他倚靠在墙上,点了一根烟,白雾朦胧了他的眉目,可是子衿知道,他正在看着他们,刚刚那个声响,应该是打火机。 沈睿程也被成功的转移了视线,远远望去,男子盯着他们的方向,漫不经心的抽烟,并没有要走的迹象。他皱起眉头,正想骂这人怎么那么不识趣。眨眼间子衿已经趁着他放松警惕的时刻逃离了他的禁锢,飞快的往男子的方向奔去,见状,他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子衿刚跑到席琛面前,就被他吐出来的烟圈给呛了几声,她不悦的瞪了他一眼,后者只是无辜的笑了笑。 席琛看了眼她身后正步步靠近的男人,菲薄的唇掀起一抹极淡的笑意,“遇到麻烦了?” 子衿不置可否。 她不知为何,竟然觉得站在他的身边很安全,好像不论多大的惊涛骇浪,到了他面前也能化为风平浪静。 “需要我帮你吗?”他友善的问了一句,语气很淡,好像只要她摇头,他就立马会无情的离开一样。 “怎么帮?”子衿算是变相的应允了,她晓得沈睿程的性格,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光靠她自己想要摆脱他真的有点困难。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席琛不慌不忙的把烟捻灭丢进一侧的垃圾桶里,然后微微侧首,将烟圈吐在她的脸上,低哑的嗓音同时在她耳边响起:“那我不客气了。” 子衿被烟熏的皱起眉,还没反应过来,席琛就已经抬起了她的下巴,对着她柔软的唇瓣,准确无误的吻了上去。 属于男人身上的烟草味和淡淡乙醇的气息贯穿了她整个的鼻腔,她蓦地瞪大双眼看着眼前放大的俊脸,轰的一声巨响,似有什么东西在脑子炸开了。 沈睿程看见这一幕,错愕的停下脚步,僵硬的站在原地。 他不知道这个男人是什么身份,在看到子衿没有推开他的时候,脸色越来越黑,越来越沉,额头青筋突突跳动,垂在身侧的也手握成了拳头,他想冲上去把男人揍一顿,可是身为律师的他,却不能知法犯法。 他深吸了一口气,铁青着脸飞快的转身离去。 这个吻只是浅尝辄止,并未深入。 席琛很快放开了她,见她还在瞪着杏眸傻愣,便替她将脸颊边的发梢缠到耳后,拍了拍她的脸,淡淡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12.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十二)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窗帘后面,子衿背靠着玻璃门,回想刚刚沈睿程被打趴的一幕,突然轻笑出声。 没想到外表斯斯文文的席教授也有这么粗鲁的一面,真令人跌破眼镜。 不过,不得不说的是,那一拳,深得她心。 …… 翌日清晨,陶晓给她打了个电话,在那边夸大其词的说沈睿程昨天晚上回去的时候被揍得跟个猪头一样。 还说他连夜赶回了美国,听说是那边的官司出了什么问题。 沈睿程走后,时间过的飞快,日子又回归了平静,天刚亮,子衿到楼下的早点铺买了份早餐就匆匆的赶往博宇。 博宇是她上班的公司,一家以大众文学畅销产品为重点开发的机构,而她是公司的签约摄影师,平日里经常外出取景,很少会待在公司。 刚过马路,左方一辆红色的兰博基尼像阵风一样从她眼前飞驰而过,凛冽的风划过脸颊,子衿吓了一跳,惊魂未定的看着那辆熟悉的骚包车驾轻就熟的飘了个移,然后稳稳的停在公司门口。 紧接着,从车上走下来了一个身形高大,剑眉星目,嘴角轻佻着一抹邪笑的男人 子衿慢慢的走过去,恼羞成怒的瞪了他一眼,暗自腹诽。 顾子默摘掉张扬的墨镜,好像才刚看到她,流里流气道:“呦,这不是我们公司的美人宋子衿嘛!” 子衿在心里骂了一句幼稚,可是想到他是老板,还是皮笑肉不笑的应了他一声,旋即目不斜视的进了公司。 身后顾子默反应过来被无视了连忙叫了她两声,谁知都被她自动屏蔽了。 进了电梯,她习惯性走到角落的位置,门口陆续有人进来,电梯门快要关上的时候,突然有只手伸了进来,在一群人惊叹的注视下,门又缓缓打开了。 顾子默面无表情的站在外面,电梯里的人一看到他,先是片刻怔愣,然后都谄媚的叫了一声“老板早上好。” 他弹了弹手臂的灰尘,嗯了一声,然后面不改色的走到子衿的身旁,哼了哼。 子衿继续无视他。 电梯上升的途中,他终是按耐不住,戳了戳身旁的人,小声的问:“宋子衿,你为什么老无视我。” 子衿拍掉他的手,冷漠道:“你看错了。” “你的意思是我眼瞎?” 顾子默蹙眉,其实他早就注意到了,眼前这个穿着干净利落的女人打从第一天上班就看他不顺眼了。 按理说只有老板看不顺眼员工,哪有员工看不顺眼老板的?而且还三番五次的无视他,要不是她工作效率极高,他肯定早就pass掉她了。 子衿双手环抱,靠在墙上淡淡的说:“怎么会,你的眼睛比24K钛合金狗眼还要亮。” “扑哧”一声,电梯里不知道是谁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 一向最在乎面子的顾子默当即沉下脸,他俯身在她耳边,咬牙切齿:“宋子衿你故意的是不是?你有什么不满你直接跟我说,拐着弯骂我算什么?” “啪!” 子衿突然在顾子默的眼睛前方合掌响亮的拍了一下,电梯一片寂静,前方的人纷纷扭个脖子往后看,后者懵了懵,傻眼道:“你干嘛?” “看不见?”子衿古怪的看了他一眼,凉凉的说:“耳边有些吵,我以为是蚊子。” 顾子默:“……” 后来有员工路过发现,那天从十九层出去的人一个个都缩着颤抖的肩膀在努力憋笑。 子衿看了眼身旁还在闹脾气的人,抿唇无声的笑了笑。 她只是想小小报复一下他刚刚危险的行为,可是玩笑好像开大了。为了避免受到暴力伤害,子衿决定还是先逃离电梯。 “那我先进去了。” 出了电梯门,顾子默的声音才从身后传来,他硬邦邦的说:“下个月中旬我要出差,你陪我一块去。” “为什么?”子衿诧异的转过身,他该不是想要报复她,到时故意给她出难题吧? 顾子默撞见她狐疑的眼神,很快便知道她在乱想什么,铁青着脸,低喝道:“想什么呢,我还没小气到要用这么阴险的手段去报复一个女人,要你去就去,废话那么多做什么!” 子衿挑眉:“我又没说什么,那么急着解释做什么。” 顾子默:“……” 见好就收,子衿笑了笑,没再和他贫嘴。 原本愉悦的心情,在中午吃饭的时候被一条短信给化为乌有, 子衿看到短信内容,脸色变得很难看。 13.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十三)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宋小姐,血透治疗的效果并不理想,你母亲的肾脏功能已经不能维持身体的正常代谢,目前只能进行肾移植了。” 冰冷的办公室内,墙面的时钟“滴答滴答”的转动,医生凝重的声音穿透了子衿的耳膜抵达大脑,割断了她最后一根神经,她慢慢的回过神,明明四月是一个温暖的季节,可是她却没由的觉得周身彻寒。 不知隔了多久,她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却是异常的平静:“我来捐吧,上次配型的结果不是合适吗?” 医生推了推自己的眼镜,语重心长道:“恐怕不行,宋小姐你的体质很差加上工作需要到处奔波,一旦你捐出一个肾,另一个肾出了毛病,很有可能你也会重走肾移植的路。” 子衿紧紧的蹙起眉头,她无法捐肾,宋城的配型也不合适,“有没有别的办法?” 医生摇了摇头,“如果亲属当中没有合适的人选,就只能等待有配型合适的人捐赠了。” “我母亲的病情目前大概能拖多久?” “一两个月左右,她的左肾已经有萎缩的症状,有找到合适的肾源还是尽快手术的好。” “那手术的费用前后加在一起大概需要多少?” “不包括药物的话,最少也要四十万。” “……我知道了,关于肾移植的事情,在找到合适的肾源前,希望您可以先不要告诉我母亲,我怕她担心。” “好的。” …… 出了医院,子衿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了很久,阳光透过树叶与树叶之间的缝隙斑斑点点的落在她的身上,可是即便被温暖笼罩,她整个人看起来依旧毫无生气。 四十万,她要去哪里凑来这么多钱? 苏牡柔当初是净身出户,本身没有多少积蓄。而子衿这些年存下来的钱早就在这一年花光了,加之宋城明年就要念大学了…… 子衿感觉自己要被这些接踵而来的问题勒的透不过气了,一个下午,来回翻看通讯录,她实在找不到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来借她的人。 突然,一张清隽的脸从她眼前闪过,子衿思忖了一阵,拿起放在一旁的包包,翻了一会儿,从里找出了一张银白色的名片。 紧紧的捏着名片,看着上面的名字,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她能想到的人居然是他。 可是一想起那天晚上下车前男子隐晦不明的眸子,她又有些怅然。 连续被拒绝了两次,估计很生气吧? …… 女人不知,在她身后正斜方的位置,停着一辆蓝色的玛莎拉蒂,车内的人一直在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时砚盯着远处坐在长椅上垂着脑袋的女人,侧首看了眼副驾驶座上的男人,挑眉:“她看起来好像很难过。” 席琛睁开墨色的眸子,淡漠的扫了眼那个娇小瘦削背影,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仿佛事不关己。 见状,时砚的眼底闪过一抹促狭:“要不要我过去帮你关心关心人家?” “不必了,走吧。”说完,席琛轻轻的瞌上眸子,眼底复杂的情绪也被隐去。 人总得经历一些世态炎凉,彻底看清了现实,才能知道有些时候一味的逞强到最后该有多么不堪一击。 于她,便是如此。 时砚微微一顿,他原以为在席琛的心里,宋子衿对他来说是特殊的。可是目前看来,好像并不是。 他摇上车窗,驱车离去。 中途,时砚突然记起什么,说:“对了,唐卿馨好像要回国了。” 闻言,席琛微微蹙了下眉。 16.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十六)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子衿下午从银行出来就去看了苏牡柔,母女俩和往常一样聊些家常,她对肾移植和宋元山的事情只字不提。 傍晚从医院回到家里,子衿身心俱疲的躺在椅子上,满脑子都是钱的事情。 脑子很沉,浑身无力,应该是中午待在太阳底下暴晒引起的,迷迷糊糊中听见了袋子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她伸手去捞过来,谁知接到了陶晓打来的救命电话。 她的声音很虚弱,在那头断断续续不停的重复说:“……子衿……我要死了。” 子衿刚开始以为她在开玩笑,后来察觉出了不对劲,吓得弹了起来,赶紧关掉手机飞去陶晓的家里。 陶晓的家在五楼,没有电梯,子衿忍着身体的不适,直接冲了上去。大门是锁着的,陶晓记性差,老是会把自己反锁在门外,所以子衿包里常常留有一把陶晓家里的钥匙以备不时之需,今天刚好派上了用场。 打开门,客厅空荡荡的。 子衿心急如焚的叫了一声陶晓的名字,没人应她,于是她率先往卧室的方向跑去,经过浴室时听到里面传来了一声闷响。 她顿住脚步,立马调头冲进了浴室,在看到躺浴室底板上一动不动的陶晓后,她瞳眸剧缩,面容失色。 “晓晓——!” 子衿惊慌失措的走过去,却不敢轻举妄动,陶晓睁开眼痛苦的看着她,缓了缓,才自嘲道:“妈的,老娘……上个厕所都能摔一跤,神了。”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子衿努力的想要保持镇静,可是颤抖的嘴唇却出卖了她。 “……头疼……屁股疼……浑身都疼……”陶晓还在强颜欢笑,安抚她:“……死不了,别露出那副表情,怪吓人的。” “我叫救护车……你坚持一会儿。”子衿脸色苍白,没心情去和她拌嘴,赶紧去翻包包找手机,生怕晚几秒陶晓就会出什么事问题。 打完救护车的电话,子衿看到地板上刚刚翻包包时掉出来的那张银色名片,犹豫几秒,想到陶晓的情况不能耽搁,她还是照着上面的号码打了过去。 响了三声,电话通了,子衿听到了另一端浅浅的呼吸声,结结巴巴的说:“……我、我是宋子衿。” “我知道。”席琛放下卷宗,走到窗户边,俯瞰楼下的万家灯火,冷漠的问道:“这么晚了,找我有事?” “是这样的,我的一位朋友在浴室里面不小心滑倒了,她现在躺在地上,说身体动不了……我、我该怎么办?”子衿深吸了一口气,原本想让自己的言语阐述显得流利些,可是出口后还是有止不住的颤音在里边。 心细如席琛自然也听出来,他顿了顿,安抚她:“先别害怕,别动她,叫救护车了吗?” “叫了。” “你朋友现在什么感觉?” 子衿把刚刚陶晓的话原封不动的阐述了一遍,“头疼,屁股疼,浑身疼。” …… 席琛顿了顿,应该是脊椎损伤,不知道有多严重,他有意无意的分散她的恐惧感:“意识清晰吗?” 子衿绕到陶晓的跟前,拿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反倒被陶晓瞪了一眼,还能瞪她应该是清晰的。 她如实回答,席琛教她怎么做应急措施,子衿听他的话,让陶晓保持平躺,然后到外边翻箱倒柜找来了一叠报纸,卷好后用来固定陶晓的颈部。 子衿坐在陶晓的身旁紧紧的握住她的手,放在耳边的电话一直没有挂断,虽然两人都没有再开口,可是听到另一端那浅浅的呼吸声,子衿就觉得很安心。 救护车很快就来了,子衿和席琛连续说了好几声谢谢,挂断了电话,她看着医护人员小心翼翼的把陶晓移到抬担架,然后跟着坐进了救护车里。 …… 夜色撩人,万籁俱静。 另一边,席琛站在卧室的落地窗边,浓黑的眸子变得愈加深沉。 17.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十七)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医生说陶晓伤着了脊椎骨还有轻微脑震荡,至少要在医院躺上半个月。 为此,陶晓痛心疾首,苦不堪言,每天瞋目切齿道:“天妒红颜啊天妒红颜!” 子衿在医院陪了陶晓一个晚上,耐心的听着她喋喋不休的抱怨,安慰她:“你之前不是说店里都忙的没时间休息吗,刚好趁这半个月可以好好休息了。” 陶晓立马哭丧:“我可不想在医院里面休息,怪渗人的。还有啊,这间病房就我一个人,接下来半个月一定会把我闷坏的。” 说到这个,子衿环视了一下四周,这是一间双人病房,隔壁还有一个空床位。 她善意的询问了一句:“要不要我打电话跟阿姨说一声,让她过来照顾你?” 闻言,陶晓立马瞪大双眼,手脚并用的抗拒这个提议,“千万别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妈的性格,让她知道了不得用鞋拔子打死我,况且这里有看护照顾我,没事的。” 子衿笑了笑,“也行,那我有空过来的时候就给你几本小说消闷。” “好啊。” 陶晓脖子打了石膏不能乱动,子衿见被角一处被掀开了,便靠过去给她盖好被子。 刚好陶晓抬起眸子,在看见了她苍白的脸色时,蓦地皱起眉头:“靠,你的脸色怎么那么差?” “没事,可能最近睡眠不足。”子衿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坐回了位置。 “那你今天请假别去上班了,赶快回去休息,脸都白成什么样了。”陶晓催促着她,想想她身体不适还在这里陪了她一宿,顿时觉得又心疼又愧疚。 子衿也觉得自己真的需要躺下来好好休息一下了,不然到时候倒下了可不划算。 …… 出了医院,子衿没有耽搁,打了电话和人事部请了一天的假。 然后到药店买了一盒退烧药和矿泉水,坐在药店门口的椅子上就着水先把药吃了。 想起昨天一天经历的浑浑噩噩,她到如今都没缓冲过来。 目前和宋家断了关系,仅靠她每个月那薄弱的工资根本承担不起透析的昂贵费用,吐了一口气,子衿又灌了几口水。 手机响了起来,她扫了一眼屏幕上的号码,一个岔气,生生的被水呛了几口。 是席琛打来的。 她咳了几声,拍拍xiōng部,赶紧扭上瓶盖,捞过来接听。“你好。” 慵懒的嗓音自另一端慢慢的传来,“你朋友好些了吗?” 没想到他居然还会惦记着这件事,子衿有些受宠若惊,忙应道:“好多了。” “嗯。” “在忙吗?”她随口一问。 “没有。” 子衿舔了舔唇,诚恳道:“席教授,昨天的事真的很谢谢你,改天一定当面道谢……” “那过来吧。”对方打断了她的话。 “什么?” “不是说要谢我吗?” 子衿微微一愣,可是她今天的状态不太好,以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出去见他会把他吓到的吧? 不妥不妥。 “要不明天……” “明天我要出差。”席琛放下手头转动的钢笔,抬眸看了眼墙上的钟,平静又自然道:“我六点半下班,你过来医院找我,请我吃顿晚饭就行了。” …… 她有拒绝的理由吗? 到底是她欠了人情,子衿应了,“好,那你喜欢吃什么?西餐还是中餐?” “依你。” - - - 题外话 - - - 明天双更 20.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二十)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两人已经走远了,唐卿馨才慢慢缓过神,五指收紧,看了眼身旁人。“她是谁?” 时砚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三人从小一起长大,他知晓唐卿馨的性格,也知晓她喜欢席琛,目前还没搞清楚席琛对宋子衿是怎么样的感情,所以他是不可能会把子衿的身份告诉她的,不然到时可是天下大乱,罪过的可是他。 唐卿馨想起刚刚席琛对子衿说话时温柔的声线,烦躁的抓了抓头发,“你不是和席琛哥哥关系最好吗?怎么会不知道?” 时砚翻了个白眼,“谁告诉你我和他关系好的?你见我们睡过同张床吗?” …… 因为吃饭的地点全权由子衿决定,所以她就随便挑了一间新开的韩式餐厅。 坐标在医院附近,十多分钟的车程。 进门时,有一位娇小可爱的服务员走了过来,她先是甜甜的喊了一声“欢迎光临”,然后目光就停在了她身后。 子衿见服务员一直盯着席琛犯花痴,闷笑了两声,自己去找位子了。 一路走到窗边的空位,空气中飘着肉香味,耳边时不时传来“滋喇滋喇”的烤肉声和啤酒杯碰撞时发出的叮当响。 席琛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女人白皙的脖颈,一甩一甩的马尾,步伐闲庭,唇瓣荡漾出了一抹极浅的笑意。 落座后,服务员立马殷勤的把餐牌递给席琛,嗓音温软甜腻:“先生,需要我给您介绍一下今天的招牌菜吗?” 被无视的子衿也不甚在意,自顾自的倒了杯热水,放在嘴边小口小口的嘬着,还时不时玩味的盯着对面的男人看。 脑中闪过一个成语——招蜂引蝶。 席琛礼貌的接过餐牌,并没有急着翻开,而是朝着对面的人看去,刚好就捕捉到了她眼底的兴味。 他把餐牌推到她的面前,故意降低了几个音调,温和的笑着:“我不挑食,你做主。” “……”子衿放下杯子的手一顿,半秒后又恢复常态。她居然已经开始适应他这样阴晴不定的性格了。 服务员被无视,面色一僵,满腔热情好像被一盆冷水灌浇,她微微侧身看向子衿,眼神有点微妙。 子衿淡定的翻起餐牌,头也不抬的问他:“你喜欢吃猪肉还是牛肉?” 席琛喝了口水,看了她一眼,“随你。” “烤牛里脊还是牛排?” “随你。” “泡菜汤还是锅巴汤?” “随你。” 子衿终于抬起头,看着对面容貌清隽的男人,微微一笑:“席先生,每个人口味不同,你确定都随我?” 席琛盯着她,没有一点敷衍:“嗯,随你。” 暖色的灯光下,男人的眸子又黑又亮,里边好像藏有一片星河,子衿怔了一下,旋即移开了眼,吐槽了一句:“没主见。” 席琛笑:“随你。” …… 饱食餍足,席琛绅士的送子衿回家。 路上,子衿抵不住倦意,加之饭桌上又喝了两瓶啤酒,沉沉的睡了过去。 车子开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外面的天色已经灰蒙蒙一片。 席琛打开车灯,转头看向副驾驶座上睡得香甜的女人,不知是不是灯光的缘故,女人安安静静睡觉时的模样生得几分乖巧,也有几分,讨喜。 静静的看了一会儿,他才解开安全带,靠了过去,近看,女人恬静的脸上还有几分醉熏的痕迹。 她睡得很香,他有点不忍吵醒她,可是这样睡下去,会生病的。 席琛拍了拍她的小脸,女人没动,又拍了几下,女人砸了咂嘴,将脸撇向另一边。 看到她憨憨的睡颜,席琛觉得好笑,正欲出声唤醒她,却突然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将女人的脸扳了过来,伸手放在她的额头上,滚烫的温度传递到他的掌心,男人的眉目立即染上了几分薄怒。 21.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二十一)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难得一夜无梦,子衿醒过来的时候,外面的天际才刚刚露出鱼肚白,和煦的阳光透过明净的落地窗映照在洁白干净的大床上,女人翻了个身,抱住柔软的枕头,下意识去摸床头柜的手机。 摸了一会儿,别说手机,连床头柜都没摸着。 子衿皱着眉,慢慢的把眼睛眯开一条缝,适应了明亮的光线。入眼的,是一个偌大的深棕色衣柜。 深棕色衣柜…… 她家好像没有这东西。 又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 此时半醒不醒的脑袋里却闪过了一些清晰的画面,昨晚她和席琛出去吃晚饭,然后喝了两瓶酒,然后不知道聊了什么,然后席琛就送她回家,然后…… 然后呢? 片刻后,床上的女人再一次睁开了双眼,不过这次是彻底清醒过来了。 她的左脸埋在枕头里,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对面的落地窗以及深色的窗帘,窗外阳光明媚,风景无限好。 只是,这里,好像不是她家。 意识到这一点,子衿腾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头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先是检查了自己的衣服,完好无损,和昨天穿的一模一样。 刚放松下来,再看到眼前陌生的环境,子衿直接倒吸了一口凉气。 简约舒适的格调,灰白融合的家具,干净整洁的底板,不是酒店,一看就是主卧,不过,这是谁的家? 席琛? 脑海冒出这个想法,她如同一只受惊的小兔子,慌忙的跳下床,看到床边的棉拖想没想直接套上脚,然后四处寻找卧室里照片之类的东西来证实自己的猜测。可是转了一圈,并没有看到照片,而是在侧边的床头柜发现了一张蓝色的便利贴。 便利贴上留有两行字: 楼下煮了粥,喝完吃了药再去上班。 钥匙在桌上,出去记得锁门。 看着上面行云流水的字体,虽然没有署名,但她已经能百分百确定这是席琛的家了。 她就睡了一觉,怎么就睡到他家来了? …… 席琛的公寓比她想象中大很多,两层楼,出了卧室,从楼梯下去,楼下还有几间客房。 子衿趿拉着棉拖在客厅兜了一圈,发现整间公寓的格调偏灰色系,除了一些必备的家具,装饰的东西很少,看着很冷清。 打开其中一间客房的门,子衿探头在里面看了看,发现里面也挺整洁的,不由的郁闷了,怎么席琛不把她放在客房里睡要让她在主卧睡? 快要迟到了,她也没细想,把厨房的粥热了热,原本没多大胃口,可是入口的粥色味俱佳,子衿居然一口气吃了两碗。 吃完后洗好碗筷,把桌上的退烧药乖乖吃了,才拿着钥匙出门。 锁好门,子衿看了眼掌心的钥匙,想了想,等他出差回来再当面还给他吧。 …… 子衿没有换衣服直接去了公司上班,谁知刚走到影棚就被眼前的画面吓了一跳。 四五个女人扭打在了一起,其中两个还是她的朋友潇潇和Lisa。 反应过来,子衿拨开人群冲上去赶紧把她们拉开,有人围观有人上前帮忙,场面有些混乱,子衿一心护着潇潇,头发被人猛力的往后扯也没吭一声。 过了一会儿,人群里不知谁喊了一声:“顾总来了!” 24.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二十四)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咖啡厅内放着优雅的音乐,墙壁上暗橘色的灯光将室内打造出了一股温馨的氛围。 靠窗的角落,两个女人相对而坐。 一个眉清目秀,亭亭玉立。 一个浓妆艳抹,婀娜多姿。 宋娇阳将手中的咖啡放下,抬眼看着对面的人。“睿程回来的那天晚上是不是去找你了?” 声音的尾音刚落下,子衿就扯唇一笑,“所以,你就为了这点破事闹到我的公司上去?” 对上她轻蔑的笑意,宋娇阳有些恼火:“我在问你话,他是不是去找你了?” 子衿拉长音调,嗤笑:“是又怎么样?” 虽然已经大概猜到了,可是当听到子衿亲口承认,宋娇阳还是忍不住冒火:“宋子衿你还要不要脸,你们都已经分手那么多年了你能不能别再缠着他了!” 附近纷纷有人看了过来,子衿怒极反笑,平静的问道:“那你当初背着我和沈睿程上床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要不要脸呢?” 闻言,宋娇阳的脸色瞬间一变。 “所以你现在是想从我身边抢走睿程报复我是不是?” “报复?”子衿咀嚼着这两个字,低低的笑了笑,“你让我看清了沈睿程是什么东西,我谢你都来不及,怎么会报复你呢。” “你……” 子衿双手摆在桌上,漫不经心的看着她因为愤怒而狰狞的脸,“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妈抢走了我爸,而你又抢走了我的男人,两个都曾是我最珍视的人,你们母女是专门挑我身边的人下手还是天生就自带这种喜欢抢别人男人的功能?” 这句话的弦外之音宋娇阳自然听得出来,她狠狠的瞪着她,胸口气得不停的上下起伏。 半响,她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那只能怪你没用。” “呵。”子衿笑了笑,眸子如履薄冰,手指轻轻的敲着桌子:“所以,你现在是在为你当年的所作所为引以为傲是吗?” 宋娇阳轻蔑一笑,“对啊,就算我再怎么卑鄙,可是目前看来我一直都站在赢的那一端,而你这些年一直输的一败涂地不是吗?” 女人嚣张跋扈的话非但没有激怒子衿,反倒像是让她听见了什么笑话。 “就是因为你这自我良好的感觉,所以沈睿程才永远看不上你。”子衿看到对面的女人因为她这句话脸上血色褪尽,无声的勾唇,继续说:“读书的时候他看不上你,你一夜之间成了千金小姐他也看不上你,所以你就指望和他上了床他就能看得上你对不对?” “可是呢,这么多年了,你得到他的心了吗?如果有,他应该就不是一下飞机就跑来找我了吧?” 子衿的话就如同锋利的刀子,每说一字一句都像在往她的伤口上刺多一刀。 宋娇阳放在桌子底下的十指紧紧的攥住自己的包包,她的面色惨白,森冷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对面的人。 “如果你今天来找我就是为了讲这些无聊的事,抱歉,我没你那么闲,我还有工作。”说罢,子衿已经站起了身。 一直沉默着的宋娇阳,在子衿经过她身旁的时候,突然来了一句,“宋子衿,你不是很缺钱么?” 子衿顿住脚步,眸如冰霜。 “我可以给你,只要你跪下求我,你妈的医药费我帮你付。” - - - 题外话 - - - 明天后天双更 25.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二十五)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硝烟的味道。 子衿沉默了三秒,突然倒退两步,站在宋娇阳的眼前,居高临下的睨着她,“外界都在传如今的宋家小姐出手豪迈,为人仗义,今日一见,宋小姐果然出手爽快。” 宋娇阳最看不惯的就是她明明过得落魄潦倒,偏偏还要装出一副甘之如饴的模样。 她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怒形于色,冷笑道:“你有时间讽刺我不如好好求求我,兴许我高兴了你母亲的医药费你就不用愁了。” 子衿微微扬唇,“谢谢宋小姐的好意,不过你还是自个儿留着吧。我怕如果我母亲知道了医药费是如何得来,会活生生气死。” “你……”宋娇阳刚要破口大骂,就被一阵铃声给打断了。 “抱歉。”子衿无辜的耸耸肩,掏出手机,扫了一眼屏幕上的名字,眼神微闪。 她绕过宋娇阳要离开咖啡厅,可是刚刚宋娇阳捕捉到了她眼底异样的微光,以为是沈睿程打来的,胸口的火苗越烧越旺,快步上前堵着过道,一双妩媚的大眼森冷的盯着她,丝毫没有一点儿要让开的动作。 子衿蹙着眉,手机响了第五声,她得不当着宋娇阳的面接通了。 “药吃了吗?”他开口就问。 听见他自然的语气,她的耳根微微一烧,含糊的嗯了一声。 “在外面?” “嗯。” “和朋友一起?” 子衿一愣,讶异:“你怎么知道?” 对方轻笑了一声,说:“转头看看窗外。” 话落,子衿捏着手机,依言看向窗户外边,不知为何,马路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她却一眼就看到了对面那辆黑色的保时捷。 甚至,她能感受得到,车内的人正盯着她的方向。 反应过来,她错愕的问道:“你不是出差去了吗?” “嗯,刚刚落地。”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他的嗓音里夹着一股低低的魅惑之意,好像在对她循循善诱,温和道:“过来,我告诉你。” “呃,好。”子衿微微一顿,挂了电话,这才抬眼看着眼前的女人,挑眉,“怎么,以为是沈睿程打来的?” 宋娇阳已经能肯定不是沈睿程打来的,不然子衿不可能那么好说话,想到这,紧蹙的柳眉松了松,却还不忘讥讽:“拒绝我的钱,该不会是因为找到了金主吧?” “要怎么想你开心就好,我还有事,先走了。” 子衿走了一步,似乎记起了什么,又退了回来,贴着宋娇阳的耳畔轻轻的说:“我母亲那边你别打歪主意,你们母女有今天的地位只是我不屑于争,哪天把我惹急了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女人阴阴凉凉的声音还残余在耳畔,宋娇阳紧紧的握着拳头,美丽的脸孔因为愤怒变得十分扭曲。 她不会善罢甘休的,绝对不会! …… 28.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二十八)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饭后,席家二老外出散步消食。 而席琛一直待在书房里工作,唐卿馨敲了敲门,里面传来男人低哑的声音,她才推门而入。 唐卿馨抓着门边,探出个头俏皮的问道:“席琛哥哥,在忙吗?” 席琛淡淡的嗯了一声,视线一直没有从电脑上移开过。 她自觉无趣,走到席琛斜对面的沙发坐下,随时拿了一本放在桌子上的书籍,翻看了一两页,才状似无意的问道:“席琛哥哥,你刚刚在饭桌上说的那些话,是用来哄叔叔阿姨的吧?” “听起来像在开玩笑吗?”席琛头也没抬,反问道。 唐卿馨嘴角一扯,故作轻松:“当然啦,你这些年身边又没出现过什么女孩,哪会有喜欢的人啊!” 而且她认识席琛十多年,从未见过他对哪个女孩上心,到如今都不清楚他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 所以现在席琛说有喜欢的人,换做谁都不会相信的,何况是她。 席琛这才缓缓的抬起头,深沉的眸子看着她,淡凉道:“卿馨,你不了解我。” 如遭雷劈,唐卿馨怔愣片刻,倏地站了起来,不可置信的盯着她,“什么意思,你真的有喜欢的人了?” 席琛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耗着,而是下了逐客令。“很晚了,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是上次在医院门口的那个女人吗?”唐卿馨紧紧的咬着下唇,脸色惨白如纸。 “我说,很晚了,早点回去。”席琛凛冽的眸子朝她扫了一眼过去,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耐烦。 虽然不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个警告的眼神,可是唐卿馨还是忍不住一哆嗦,这才是席琛,表面温润如玉,实则却比谁都要冷漠无情。 如果,如果不是因为她的母亲和徐婉是好姐妹,如果不是因为她们从小一起长大,恐怕他连一个眼神都吝啬于给她吧? 越想越委屈,越想越气愤,可是又怕招来席琛的烦厌,她还是强忍着眼眶的泪水,夺门而出。 自始至终,男人的眉目没有一丝的起伏。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停下手头的工作,眸子忽闪,想起了一些久远的画面—— 雨水淅淅沥沥下个不停,街上巷口人迹罕至,老旧的便利店外边写着24小时营业,几个穿着蓝白校服的女孩蹲在门口,嬉笑的声音源源不断的传进了刚从便利店出来的他的耳朵里,撑开伞,走出去没几步。 一道带着痞气的女音突然从身后传来,终止了他前进的步伐。 她说:“帅哥,慢点儿走啊!下次再来关顾呗!” 席琛意识到自己被调戏了,缓缓的回过头去,刚好看到了为首的女孩冲着他吹了声口哨,年纪轻轻,却十足一个女**的模样。 许是没料到他会突然停下回头,穿过风雨,四目相对,女孩白净的脸上明显有点儿受惊,但又很快强装镇定的与他对视。 那是十六岁的宋子衿,涉世未深,活泼开朗,在那之前,她并不知道,他找了她许久。 29.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二十九)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之后连续一个礼拜,子衿都在另一座城市跑外景,只能用视讯了解苏牡柔的情况。 听苏牡柔说,宋城已经考完试了,现在每天都会到医院里陪她。 偶尔和宋城视频聊天,子衿还是会摆出一副长辈的姿态念叨他一两句,姐弟俩互相逗趣,然后又继续忙于工作。 日子过的充实忙碌,风平浪静。 直到回A市的前一天,子衿接到了宋城的电话,他在那头心急如焚的告诉她,医院给苏牡柔下了病危通知书。 挂了电话,子衿宛如被人抽走灵魂的木偶一样,瘫坐在了地板上。 她丢下工作连夜赶回A市,等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苏牡柔已经脱离了危险。 病房内,苏牡柔已经睡着了,她的周围放着很多的仪器。 而宋城则是憔悴的趴在床沿打瞌睡,头发很乱,眼睑下方一片乌黑,衣服上很多褶皱,平日里那么爱干净的一个人居然邋遢成这样,子衿一想到他昨晚独自一人面对那么大的恐惧,心脏就好像被人狠狠的揪了一下。 悄悄关上门,子衿去了主治医生的办公室。 不是第一次进这间办公室,但是心情却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沉重。 医生看到她,似乎并不惊讶,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到对面的沙发坐下。 子衿走过去,脚步如灌了铅一样沉重。 …… 傍晚七点,席琛从手术室里出来,回到办公室刚脱下白大褂,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走过去扫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名字,直接划过接听键。 电话通了,却没有人出声。 席琛解开领口的两颗扣子,坐在了椅子上,等了一会儿对方依旧没出声,才慢慢的说:“打电话给我就是让我听你的呼吸声?” 半响,女人的嗓音带着一丝沙哑,轻轻的说:“席教授,是我。” “我知道。”席琛略微一顿,“你的声音怎么回事?” “有点小感冒。” 席琛微微蹙眉,彼时,门口传来规律的敲门声,他将手机拉离耳边,淡凉的说了一声“请进”。 门外,得到应许,乔冉拿着一叠报告走了进来,一进门就看到了桌子后边正在接电话的男人,他的面容清隽,五官深邃,墨色的眸子就如同窗外的夜色一样摄人心魄。 虽然在工作上已经接触过几次,可是每次看到他,乔冉还是忍不住小鹿乱撞。 她将手里的报告放在了席琛的桌面上,透亮的眼睛盯着他说:“席教授,这些报告都需要您签字。” “你在忙吗?那我等会儿再打过来。”女人听到乔冉的声音,迟疑的问道。 “不用,你继续说。”席琛捏着手机,腾出一只手拿过一旁的签字笔,淡淡的问道:“找我有事?” 片刻静默,女人沙哑的声音才从电话那端传来,她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我想跟你借四十万。” 席琛签名的动作一顿,微微挑眉,“我记得,我们认识还不足一个月,四十万也不算小数目,你凭什么以为我会借给你?” “如果,我成了席太太,你会借给我吗?” 32.眉间心上玉簟寒(二)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遇见沈睿程的那一年,她还是任性妄为的宋家大小姐,而他却是学校无人不晓的法学系才子。 刚入学那会儿,子衿每天都能听到周围的人在议论沈睿程,她虽然不感兴趣,但耳濡目染,以至于她在日积月累中对沈睿程的兴趣爱好和光荣事迹倒背如流。 虽然沈睿程的名字在她耳边响起的次数比她听过的风沙还多,但真正意义上见到沈睿程本人,是在一间花店。 A大附近有一间名叫“时光”的花店,里边花卉的品种丰富多样,异彩纷呈。 那会儿子衿每天放学都会背着个相机往花店跑,每次回家都会带上一两朵,久而久之就和花店的老板淑姨混熟络了。 记得沈睿程进花店的那个午后,她正在帮淑姨包装花束,门上的风铃发出一串清脆的声响,紧随着一道如骄阳般温暖的男音传进了她的耳畔,“请问这里有栀子花吗?” 子衿抬头望去,眼睛闪过一抹惊艳。 男子面容俊朗,眉目温和,他的身上穿着一件纤尘不染的白衬衫,和煦的阳光穿过玻璃门笼罩在他的身上,那一刻,他就如同栀子花般淡逸干净,不争于世。 他笑起来的时候,嘴边有个浅浅的梨涡。 所以子衿永远都不可能会想到,多年以后的沈睿程,眼底只剩名利与野心。 …… 最终还是没有去和沈睿程见面。 子衿下了班就先去医院看陶晓,陶晓住院的地方和苏牡柔不在同一间医院,但也隔得不远。 手里提着两袋水果,刚进门就看到陶晓已经拆了脖子的石膏,正大大咧咧的摊在床上看电视,见到她眼睛立马放光,“亲爱的,你终于来了。” 子衿笑了笑,走过去询问了一下她的身体状况。完了后才发现病房内除了陶晓,还有另外一道犀利的目光在她身上打转。 她愣了一下,抬眸朝对面看去,这次注意到前几天还空着的床位已经住进来了一位新患者。 是个大男孩,看着和宋城的年级差不多,应该二十岁左右。 长也很帅,只是目光太过肆无忌惮,和顾子默有得一拼。 子衿看了看他打了石膏的右脚,又看了看他面无表情的脸,不知为何,她竟然不厚道的想笑。 陶晓也注意到了子衿的目光,她往后斜了一眼过去,刚好对上男孩的目光,两人对视几秒,大男孩的脸奇怪的飘过一抹红晕,他沉默着把隔帘拉了起来,阻挡了外界的一切纷扰。 “啧。”陶晓无趣的收回视线,刚好对上子衿耐人寻味的视线,她顿了顿,扭捏道:“做什么用这么含情脉脉的眼神看着我?” “……”子衿白了她一眼,用下巴努了努对面的病床,小声的问:“你是不是又在伤害祖国的花朵了?” 话落,陶晓拍案而起,正色道:“我是那样的人吗?” 子衿直接丢个眼神给她。 “……” 陶晓的嘴角抽了抽,躺了回去,无奈的摊手,“好吧,我承认,我不小心把他看光了。” 子衿诧异的瞪大双眼,还没说话,对面的隔帘倏地一下被人拉开,男孩涨红着脸瞪着陶晓,憋了好半天,才憋出一句:“你个不要脸的臭**!” 33.眉间心上玉簟寒(三)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没想到时隔不久再见到沈睿程,他竟然如此之狼狈。 昏黄的路灯下,他静静的靠在黑色商务轿车旁,头发有些凌乱,青色的胡渣隐隐可见,身上还穿着褶皱的浅蓝色衬衫和黑色西裤。 他一直都这样,不论做任何事,都一定要有个结果才罢休。以前是,现在也是。 子衿面无表情的往楼上走,她刚从医院回来,浑身乏的慌,真的没有力气再跟他耗着。 可是沈睿程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她的手,还顺势从身后紧紧的抱住了她,将下巴抵着她的肩膀。 须臾,男人身上的气息密不透风的将她包裹,熟悉的温度,熟悉的气味,子衿浑身一颤,下意识开始剧烈的挣扎,“放开!” 沈睿程并没有因此放开她,而是更加用力的抱住她,好像恨不得将她揉入自己的血骨之中。 他贪婪的闻着女人身上清新的沐浴露香,闷闷的说:“小衿,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听见他的话,子衿干脆放弃了挣扎,她深吸了一口气,平静的陈述:“沈睿程,我们已经结束了,三年前就已经结束了。” 沈睿程将她的身子扳过来面对自己,失控的吼着:“不,那是你单方面的决定,你从来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 看着男人受伤的眼神,子衿笑了笑,眼底升起薄薄的雾气,她轻轻的问:“你不愿意为什么当年不挽留我?你不愿意为什么宋娇阳说你们在交往的时候你不否认?你不愿意为什么要在我最最落魄的时候选择出国逃避?沈睿程,一直以来我才是那个受害者,你们凭什么老来质问我?” “我……”沈睿程一时语噎,他慌乱的看着她,“小衿,你相信我,我是被陷害的。” “不重要了,不管当年的真相如何,都已经不重要了。”子衿用力的挣开她的禁锢,退后一步,轻描淡写的说:“沈睿程,如今的你,于我而言,不过是个过客。” 她的话就如同一盆冷水浇在他的身上,浑身麻木的没有了知觉。 以前就有人说过,子衿是凉薄之人,不论对方曾经和她的关系多亲多深,一旦遭到对方背叛,她便果断的抽离自己的感情,不留余地的,抽离。 当年宋元山是,他亦是。 事到如今,沈睿程还是无法相信,曾经他们那么相爱,怎么可能说忘记就忘记。 除非是她早已经有了别的男人,想到这,他温和的目光变得有些凶狠,直勾勾的盯着她:“是不是因为那个姓席的男人?” 席琛? 子衿略微一顿,没出声,也没否认。 看到她的态度,沈睿程一颗心瞬间沉了下去,他怒的抓住她的肩膀,咬牙切齿:“我不信,你是不是为了气我所以才找他一起演戏的?” 以前的沈睿程是天之骄子,他从不会这样自欺欺人,更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落魄至此。 越发的觉得眼前的男人很陌生,细想,她好像从来都没有真正的看懂过他。 子衿抿起红唇,无情的说:“是真的,沈睿程,我爱他。” 如遭雷劈,沈睿程懵了几秒,反应过来抓着她肩膀的手愈加的用力,他心乱如麻的说:“小衿,你听我说,你不能爱上他,他绝非善类,你会受伤的。” 子衿想要为席琛反驳,可是一道清冷的男音从背后传来,打断了她的话。 “我不良善,但值得她爱。” - - - 题外话 - - - 晚点还有一更 36.眉间心上玉簟寒(六)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名声在外的徐家几代都是军人出生,徐司令更是A市家喻户晓的大人物。 坊间流传,徐司令有两个孩子,儿子名叫徐清扬,是一名上尉。女儿名字不详,因为从小就被家人当作掌心宝护得紧,至今还没有人见过她的模样。 一个被保护得那么周全的女孩居然能被时砚撞上,还调戏了一番,也不知是好还是坏。 唐卿馨十分好奇:“你是怎么认出她的?” 时砚唉的叹了口气,“她醉酒后自己爆出来的,一听到她是徐司令的女儿老子当场就懵了。” “为什么你那么怕徐司令?” “别提了,我小时候体质很差,就被我爸丢去徐司令的训练营里待了三四个月,回来后就跟条死鱼一样瘫在床上一个多星期才恢复,想起那些翻山越岭的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一说到这个,时砚忽然记起什么,转头看向席琛。 “我记得你当时也被我一块拖去了,你对徐家那俩兄妹还有印象吗?” 席琛看着手里的报纸,头也不抬的吐出两个字:“没有。” 时砚一愣,旋即不客气的笑了笑:“也对,能记得才怪,你从小就目中无人。” 说到目中无人这个话题,唐卿馨也点头附和,“就是。” 她长得漂亮,从小到大身边不乏追求者,但在席琛的面前,她永远只有倒贴的份。 认识十多年,至今为止,她还从来没有见过他对哪儿女孩子上心……要说特别一点的话,好像也只有那个叫宋子衿的人。 想到这,唐卿馨偷偷看了眼身旁的男人,忍不住说:“我刚刚上来的时候看到宋小姐了。” 身旁的人没有反应,一脸事不关己。反倒是时砚兴致勃勃的问道:“宋子衿?她在医院干什么?” 唐卿馨见席琛没什么反应,也意兴阑珊:“我不知道,就是上来的时候撞见了,和她打了声招呼。” “你和她很熟?”一旁看报的人忽然问了一句。 他的声音太过阴凉,唐卿馨浑身一颤,错愕的看着他,摇头。 男人放下报纸,声音听不出喜怒,“你调查过她?” 唐卿馨对上他满含危险的眸子,怔了怔,佯装镇定,“我好奇她的身份,调查一下也不行吗?” 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僵,时砚见状,连忙打着哈哈,“你们是来看我的,怎么注意力全到另一个人身上了,还能不能做朋友了。” “卿馨,你知道我脾气不好,既然已经调查过了,就不要做出让我反感的事。”席琛淡淡的看了眼脸色渐渐苍白的女人,优雅的起身,从容的往门外走。 唐卿馨反应过来,慌乱冲着他的背影吼:“你知道我以前也调查过那些围在你身旁转的女人,为什么那个时候你不警告我?宋子衿她到底是谁!对你就那么重要吗?” 良久,男人喑哑的声音在病房内响起:“她们不一样。” …… 病房内就只剩下唐卿馨和时砚。 时砚看了眼沙发上丢了魂的女人,干咳了一声,安慰她:“你也知道他说话一直这样……” “你知道他要结婚了吗?” “结婚?”时砚愣了一下,蓦地瞪大双眼,满目惊恐:“你说席琛要结婚了?” 37.眉间心上玉簟寒(七)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四个小时以后,肾移植手术顺利结束。 病房内,宋城守在病床旁,因为麻药还未过,苏牡柔还没醒来。 子衿到主治医生的办公室询问了一些关于术后应该注意的事项。等她回去的时候,就看到了倚靠在病房门外的男人。 他穿着一身雪白的医生袍,双手兜在袋子里,微微垂着脑袋,不知是不是光线的缘故,他的侧颜线条似乎比平日柔和了稍许。 手术结束了,该兑现承诺了。 她慢慢走到他跟前,垂在身侧的手无意识的收紧,轻声问道:“怎么在这?” 席琛抬眸,目光游走在女人略微憔悴的脸上,一点儿也不含糊的解释:“时砚车祸住院了,刚看完他顺道上来看看你。” 话罢,子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难怪刚刚会撞到那个女人,原来是来探望朋友的。 “严重吗?”她礼貌性的问了一句。 “死不了。”男人淡淡的岔开话题,看了眼病房,“你母亲怎么样?” “还没醒来。”子衿停顿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问他:“要不要进去看看?” 毕竟他是救命恩人。 “不了,下次。”席琛薄唇微抿,笑了笑,眼睛如黑曜石般闪亮。 他笑起来很好看,子衿也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只知道他一笑,她就容易自慌阵脚。 …… 短暂的沉默,子衿的内心百转千回,最后还是忍不住问:“明天就去领证吗?” 男人略微一顿,盯着她无辜的双眸,唇瓣间的笑意好像加深了。“不急,明天民政局不开门,等周一再去。” 谁急了…… 她窘了窘,白皙的脸飘过一抹可疑的红晕。 席琛却突兀的问了一句:“已经准备好了吗?” 子衿一愣,准备好当已婚少妇吗? “我说没准备好你信吗?” “信。”男人突然伸出手,替她顺了顺头顶翘起来的呆毛,缓慢的告诉她:“因为我也没准备好。” “轰”的一声,似有什么东西在心口炸开了,心跳失衡的剧烈跳动起来。 “你们在干嘛?” 宋城手里拿着水壶,本想出来打些热水,谁知一出门就看到这副景象。 子衿反应过来,连忙避开了席琛的触碰,尴尬的将耳边的头发绕到耳后,和宋城解释:“这位是席教授,就是之前和你们说借钱给我的那位朋友。” 闻言,宋城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男人,忽然走前了两步,将水壶塞到子衿的怀里,然后一把握住席琛的手,感激涕零,郑重承诺:“席大哥,谢谢你慷慨解囊救了我妈一命,以后你就是我宋城的大恩人了,上刀山下火海,只要你一句话,我定当万死不辞!” “……”什么鬼。 相对于子衿的咂舌,席琛倒是面不改色的接受了宋城的“热情”,还很是体恤的拍了拍宋城的肩膀,“你好好学习别让你姐姐操心就是报答我了。” “就这么简单?”宋城诧异,电视剧里好像不是这么演的,接下来的剧情走向不对啊。 席琛莞尔一笑,揉了揉他的头发:“就这么简单。” “好吧。” 子衿在一旁看到宋城略显失落的脸,不由的觉得好笑。 宋城从小不怎么喜欢亲近陌生人,和席琛第一次见面就显得如此热情,看来是挺喜欢他的。 想到这,子衿悄悄的将目光放在男人的身上,看着男人温和的脸,清冷的眉目,可能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自己的眼神变得柔和了许多。 40.眉间心上玉簟寒(十)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曾经其乐融融的一家人,如今却陷入了针锋相对的场面。 子衿走到宋元山的面前,目光触及地上的支票,平静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痕。 她凉凉的笑问道:“宋先生今日来,所为何事?” 冰冷的没有丝毫感情的语气,硬生生的将两人的父女关系拉至到了陌生人的层次。 宋元山敛下眉,他原先以为子衿所说的不过是气话,可是如今却并不是这样,她是真的狠下心了要和他断绝关系。 在他沉默的片刻,子衿已经毫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我妈需要休息,如果你没有什么事的话,就请你离开吧。” “我是来带小城回去的。”他的目光越过子衿,看向她身后的宋城。 子衿眉心一跳,眼色渐渐变的难看。 苏牡柔没想到他居然敢当着孩子面说出这话,不由的气急攻心,将枕头猛地砸向他,并且撕心裂肺的吼着:“这里不欢迎你,给我滚!” 昨天才做完手术,这么大幅度的动作直接牵扯到了伤口,苏牡柔嘶的一声疼的额头沁出了细汗。 见状,宋城和子衿两人下意识一惊,纷纷跑向床头去摁住她,防止她乱动又扯到伤口。 宋城看到母亲痛苦的表情,直接恼了。 他转过身指着门口,对宋元山喝道:“你给我出去!” 宋元山不为所动,平静的阐述:“小城,你是我儿子,迟早要回宋家的认祖归宗,别再跟我任性了。” “哈,你当初让我滚就滚,现在叫我回去就回去,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我当初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 “那是什么苦衷?”宋城冷笑了一声,步步逼问:“是什么苦衷需要到抛妻弃子的地步了?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你算男人?” 几乎是在尾音刚落下,病房内就响起了“啪”的响亮的一声。 宋元山捏紧拳头,猩红着眼,恼怒的骂道:“混账东西,谁教你说的话!?” 苏牡柔和子衿看着微微侧着脸的宋城,脑袋都懵了几秒。 而当事人却一脸的平静,无所谓的用舌头舔了下嘴角,一股浅浅的腥味在舌尖里晕散。 他眺着面色铁青的宋元山,更加肆无忌惮的笑了起来:“难道不是吗?怕自己出轨的事情会影响到家族的名誉,故意污蔑我妈说是她在外面有人,争夺抚养权时又怕事情闹大不敢打官司所以用净身出户来威胁我妈……” “闭嘴!”宋元山恼羞成怒的打断他的话,扬手又要往他脸上甩一巴掌。 子衿眼疾手快的推开宋城,毫无畏惧的看着宋元山,“骂也骂了,打也打了,宋先生是非得要我叫保安才肯走是吗?” “好好好。”宋元山怒极反笑,饱经风霜的眼睛露出阴狠:“你们一个两个翅膀都硬了是不是,我看到时候你们走投无路了怎么回来求我!” 说完就直接摔门而去。 病房内陷入了安静,子衿刚刚放松下来,过没几秒,门又被人从外面拧开,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将目光扫向门口。 顾子默好不容易才找到病房,捧着鲜花水果篮满脸笑意的打开门,没想到门刚拉开,三道如刀子般锐利的目光就同时朝他射来。 他灿烂的笑容僵在脸上,“……什么情况。” …… 41.眉间心上玉簟寒(十一)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走廊上,顾子默双手环抱靠在墙上,子衿狐疑的盯着他。“你怎么来了?” 顾子默理直气壮的解释:“员工的家属病了,作为老板理应过来关心关心。” 子衿毫不领情,“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好管闲事?” “谁让你最近三天两头的请假,我这不是怕你耽误了工作所以特意过来巡视一下情况。”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间医院?” “别问了,我不会出卖Lisa的。”顾子默挥了挥手,很是义气的回答。 “……”子衿真替他的智商捏了把汗,而且很好奇,他到底是怎么带着博宇的员工在业界独占鳌头的? 顾子默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女人憔悴的脸,才多久没见,居然变成了这副要死不死的模样,好像认识她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她这么狼狈的模样。 他紧紧的抿着薄唇,看了她半响,突然伸出一根手指点在她的脑门,然后轻轻一推,貌似嫌弃道:“你好丑。” 你好丑…… 你好丑…… 你好丑…… 子衿蓦地捏紧拳头,顾子默没注意她的反应,还在那儿自顾自的说:“这样吧,为了防止你以这副模样回到公司吓坏其他员工,我放你几天假,好好整理整理再回来上班。” 说完,顾子默对上她要笑不笑的表情,背脊一凉,“……你干嘛?想打架?” “可以吗?”她踏前一步,眨着眼,无比真诚的问道。 “……”女人的眸子好像湖面泛起的金鳞一样闪亮,顾子默收回视线,咳了声,别过脸,嘟哝:“算了,你打不过我的,我怕你受了会哭……” “鼻子”两个字还未冒出,子衿就突然抓住顾子默的手臂,侧身后背贴紧他的胸膛,左手按着他的肩胛,低头屈膝,双臂猛地用力,然后“砰”的一记闷响。 “嗷……” 顾子默被摔倒在地上的那一刻脑子还没缓冲回来。待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只感觉后背传来阵阵酸爽的疼痛麻痹着他的神经,他躺在地上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个居高临下睨着他的女人。 她居然……这么轻易的把他放倒了! 他可比她长了一个头啊! “你你你……”顾子默整张俊脸都扭曲了,他伸出一根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着她,怒目圆睁的说:“你想摔死我!” 子衿蹲下身,无辜的说:“对不起顾总,我只是试一试,没想到你这么容易就出去了。” 是在说他弱么? “……”顾子默看着她那张毫无诚意的小脸,闭上眼深呼吸,他真的好想掐死她。 子衿笑够了,立马扶着他起身,还不忘提醒他:“顾总,以后别再说女人丑了,这样容易挨揍的。” 顾子默捂着自己差点散架的老腰,闻言含恨的瞪了她一眼,骂道:“老子就只说过你一个人,还差点把命赔上了。” “怪我咯。” 子衿嘴角的笑意更甚,扶着他站稳,刚一转身,就看到了对面不知何时站着的男人。 他的左手提着补品,右手插在裤袋里,正似笑非笑的盯着她,哦不,应该是他们。 44.眉间心上玉簟寒(十四)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宋城的无意之言令病房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子衿瞪了眼宋城,可是却心虚的不知该作何解释,最后还是席琛淡淡的一笑,以一句“你的脸怎么伤的?”成功转移了话题。 “这个啊,被人揍了呗。”宋城哼哼唧唧,“老子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扇耳光,也不知道会不会留印。” “小城。”苏牡柔呵斥了一句,然后略带歉意的冲席琛笑道:“不好意思,小城从小被惯坏了,有时候讲话没分寸还请你见谅。” “无妨。”席琛大度的笑了笑,然后仔细的端详了一下宋城脸色的印子,沉吟:“下手挺重的,应该要四五天才能消下去。” “那我这几天不是没法见人了?”宋城哭嚎。 这时,子衿冷不丁的来了一句:“倒也不是,你其实可以选择把另一边也打对称的。” “……” 席琛含笑看了眼身旁的人,没想到她也会有这么“有趣”的一面。 到底她还有多少隐藏的方面是他不得而知的? 宋城生无可恋的看着子衿,“宋小姐,你实话告诉我,你到底是不是我亲姐?” 居然想出了这种馊主意。 子衿一本正经道:“既然被你发现了那我也不瞒你了,我的确不是你亲姐,因为你是从扭蛋机里扭出来的。” …… 席琛并没有在病房待很久,他中途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后继续和苏牡柔浅聊了几句就告辞离开。 子衿连忙起身出去送他,到了医院大门才发现他的表情有些凝重。 “怎么了?”她问。 “有个很讨厌的人回来了。”席琛耸耸肩,不加掩饰的告诉她。 子衿愣了下,平日的他说话措辞都很有分寸,第一次见他如此说话,再看看他面无表情的脸,忽然笑了,“谁?” “以后你就知道了。”席琛并不打算那么快告知她,毕竟这不是一件好事。 以后……是指她嫁到席家以后吗? “进去吧。”席琛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她看着眼前面容清隽的男人,低低的嗯了一声。 走了几步,男人喑哑的嗓音突兀的从身后传来,他说:“后天早上十点,我在民政局等你。” 子衿脚下一顿,回过头问他:“为什么不一起去?” 身后,男人站在日光下,阳光透过稀薄的云层笼罩在他的周身,郁葱的树叶在他身后摇曳出了极淡的光圈。身旁的路人进进出出,而子衿却紧紧的盯着他亮如星辰的眸子,心跳如雷捣,默了几秒,才听到他的声音:“我想看看能不能等到你。” …… 人都走后,一直躲在角落里的宋娇阳和杨文兰才慢慢的走了出来。 “一定要好好查查这两人的关系。”杨文兰蹙着眉,可恨的是,刚刚她们躲的太远,根本听不清他们讲了些什么。 身旁的宋娇阳却还没缓过神,上次偷拍的时候没注意,原来这个叫席琛的男人居然长得如此惊艳。 即便是隔得这么远,他身上那股清冷矜贵的气质根本令人无法忽视。 再想到他神秘的背景,宋娇阳的眼神暗了下来,真的就是一名外科教授那么简单吗? 45.眉间心上玉簟寒(十五)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人潮拥挤的机场。 一位拄着拐杖的中年男人被四五个黑衣男子簇拥着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的面目庄严,眸似利剑。 候在机场外面的席琛在看到他们出来后,慢条斯理的捻灭烟朝他们走了过去。 “二伯。”他唤道。 席袁成嗯了一声,没有多言。 上了车,他才淡淡的展开话题,声音温厚沉重,带着不经意的试探:“听说你要结婚了。” 席琛亲自开车,听见他的问话也没有多惊讶,只是淡淡一笑:“二伯,我都老大不小了,要结婚了很稀奇吗?” “原来是真的。”席袁成坐在后座,眸子在阴影中洞隐烛微,若有所思:“哪家的千金这么有福气,怎么没听衡延提起过。” “爸妈也是近日才知道的,我们在一起比较匆忙,过两天就带她回老宅打个招呼。” “我也该见见,到底是哪家的小姑娘这么有能耐,居然把你小子给迷住了。”席袁成意味不明的打趣。 席琛莞尔一笑,并不做声。 席袁成又随意的问了一句:“医院最近忙吗?” “还是老样子。” “想过要回席氏帮你爸吗?” 话落,席琛抬眸,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后座的人,正好对上了他犀利如鹰的黑眸,他笑了笑:“二伯应该知道我对从商不感兴趣。” “我还以为这么多年了,你会有所改观。” 席琛笑,慢不着调:“如果真会改观,也不至于等到这时候。” “也是。”席袁成毫不吝啬的夸奖道:“凭你的头脑和能力,如果接手了席氏,估计又是别番辉煌。” “二伯太抬举我了。” “是你太谦虚了。我不会看错人的。”席袁成盯着他的后脑,眸子很深很沉。 …… 时隔几年再次回到席家老宅,席袁成站在门口看着伫立在眼前的老式楼宅,感慨道:“这么多年没回来,这里还真是一点儿都没变化啊!” “爸妈念旧,老宅里的东西坏了都不舍得丢掉,所以就一直保留到现在。”席琛站在他的身后淡淡的说。 话中似乎藏有别的含义,席袁成微微敛住眸子,边走边说:“有时候太过念旧也未必是件好事,木头腐蚀了还会招来臭老鼠呢。” 席琛站在原地,看着前方的背影,眸子一片黯然。 他掏出手机,给时砚打了个电话。 电话刚通,时砚那玩世不恭的声音就幽幽的传来:“稀客啊!” 席琛没跟他废话,直奔主题:“帮我查查席袁成这些年在美国都干了些什么。” “席袁成?”时砚听见这个名字,立马严肃了起来,“好好的突然查他做什么?” “他回来了。” 时砚愣了下,突然错愕道:“你说谁回来了?席袁成回国了吗?!” “嗯。” “他该不是还没放弃吧?”时砚在那头痛心疾首的说:“五年前输得那么惨,现在突然回国,他该不会又想重蹈覆辙吧?” 席琛微微拧眉,陷入了沉思。 席袁成,席氏副总。 五年前突然宣布出国静养身体,五年后毫无预警低调回国。 他又想干什么? 48.眉间心上玉簟寒(十八)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子衿在发信息给席琛,消息还没发出去,迎面就被宋娇阳的一巴掌扇得眼冒金星。 她的脚步刚站稳,宋娇阳尖锐的声音就在整个病房区响彻:“宋子衿我警告过你离他远点,你是非要害死他才甘心是不是!” 声音落下,一时间很多好奇的围观人士纷纷朝子衿投来异样的目光。 苏青也注意到了子衿,一眼就认出了她是当年和沈睿程在一起交往的小女友,只是他们不是早就分手了吗? 脸部传来阵阵火辣的疼痛,子衿微蹙着眉,忽然想起前天宋城挨宋元山的那一巴掌,应该比这重得多吧? 她平静的将目光移到宋娇阳愤怒的脸上,勾唇,上前,在她挑衅的目光下,反手还了她一巴掌。 清脆的声响令周围看热闹的人都发出了阵阵抽吸,连带苏青也被子衿回击的那巴掌看傻了。 因为在苏青的印象中,子衿并不是这么一个狠厉果断的女人。 宋娇阳懵了懵,不可置信的捂住自己的脸颊,血液好像全部涌上了脑门,她森冷的瞪着子衿,扬手又想甩一个巴掌。 但是这次被子衿轻松的拦了下来,她盯着宋娇阳美丽的脸,力道渐重,一字一句铿锵有力的提醒她:“宋小姐,你父母没告诉过你打人时不分青红皂白这种习惯不讨喜吗?” “他和你在一起,受了伤难道你不该负责吗?”宋娇阳毫无理据的反驳她。 “呵。”子衿轻笑了一声,将她的手甩开,一步一步逼近她:“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在一起了?宋小姐,我知道有些时候人会犯迷糊,但犯迷糊不是犯蠢,明白吗?” “你……”人群里传来几声嘲笑,宋娇阳恼羞成怒的咬牙捏拳。 “谁是沈睿程的家属,过来签字。”护士叫道。 苏青应了一声,连忙赶了过去。 子衿看了眼时间,见与席琛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大半个钟,不免有些烦躁了。 “我还有事,先走了。” “你等等,话还没讲清楚……”宋娇阳转身,下意识想要拽住她,但是没想到直接扯住了子衿的头发。 “啊!” 子衿今天穿着高跟鞋,被她这么一扯,头皮一疼,连退了两步,一个不稳直接歪倒在了地上。 膝盖着地的那一瞬她嘶了一声,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宋娇阳错愕的看着倒在地上的女人,没想到自己居然那么用力,周围的人都在对她这一行为指指点点,她尴尬弄了下头发,也没心思继续追问,直接离开了。 …… 另一头,席琛静静的坐在车内,点燃了第四根烟。 烟雾在狭隘的车厢里弥漫,他浅吸了一口,缓慢的吐出烟圈,才又扫了眼空无一人的民政局门口。 与约定的时间过了快一个钟头了。 他的手指放在车门边上,有一下没一下,轻轻的敲着,深邃的眸子自始至终没有一丝起伏。 过了一会儿,没有等到人,倒是等来了母亲的电话。 他划过接听键,还未出声,徐婉急促的呼吸和慌乱的声音先响了起来:“小琛,你爷爷中风了!” 一个没注意,灰白色的烟灰落到了手指上,席琛指尖一颤,拧眉:“情况怎么样?” “我也不太清楚,我和你爸准备上飞机了,你也赶紧过来。” “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席琛将没抽完的半根烟捻灭,然后再一次看向空无一人的民政局门口。 眸子黯淡,最后驱车离去。 49.眉间心上玉簟寒(十九)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子衿从医院出来后就拖着脚一瘸一瘸的到马路上拦车,但是因为撞上了换班点,所以等了老半天都没有一辆车停下来,最后只能选择去搭乘公交车。 等赶到民政局的时候,刚刚过了十二点。 虽然来的时候已经有预感席琛不会等她太久,但当看到民政局门口真的没有他的身影时,心里还是小小的失落了一下。 子衿找了处阴凉的地方坐下休息,膝盖上的淤青有些刺眼,她打电话想跟席琛解释一下今天的情况,可是打了几遍对方的手机都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生气了?还是在忙? 她想了想,还是发了条信息给他,在里面简单的讲了一下迟到的原因。 收起手机,子衿摸了摸自己微肿的脸,不能回病房,给苏牡柔和宋城看见了一定又要问长问短了。 还是去陶晓那儿吧。 她站起身,没有注意到在身后的一处角落,有一道白光骤然闪过。 …… 推开病房门,子衿完全没想到会看到这样一副画面。 男孩被表情猥琐的陶晓半压在病床,陶晓不知说了什么,男孩脸色一变,白皙的脸渐渐就红的跟煮熟的虾米一样。 不用听也知道陶晓肯定是说了什么下流的话玷污了人家纯洁少男的耳朵,于是子衿淡定的掏出手机放在耳边:“喂,110吗?我要举报这里有个变态在调戏未成年。” 听见她的声音,陶晓腾地一下从男孩的身上爬了起来,比城墙还厚的脸居然稀奇的飘过了一抹可疑的红晕。 啧啧啧,住个院都能来场艳遇,不愧是陶晓。 子衿走进去,朝她投了鄙夷的眼神,后者无辜的吐了下舌头,抱怨道:“要来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吓我一跳啊!” “告诉你了我怎么逮得着你的罪证。”子衿斜了她一眼,又瞟向床上还红着脸的男孩。 男孩被她这么一瞟,脸更红了,他瞪了眼“罪魁祸首”,然后慌乱的拉过被子将自己全身蒙住,蒙了一会儿,又突然起身将隔帘拉了起来。 陶晓悻悻的摸了摸鼻子,子衿则是无声的笑了笑,她好奇的将目光移到病人信息栏姓名的位置,陆扬,再移到年龄的位置…… 二十岁,原来不是未成年。 她好笑的收回视线,耳边就传来陶晓惊讶的声音:“你的脸怎么了?” 即便极力用头发掩饰,但还是被陶晓犀利的目光注意到了。 子衿也没打算瞒着她,便将在医院的事情如实告知了她。 听完之后,陶晓全然忘了自己的伤刚刚好,怒的拍案而起:“宋娇阳这个贱人,我下次见到她一定削了她!” “悠着点。” “我早就察觉到了沈睿程对你余情未了,子衿啊,你可千万别再被他蒙骗了啊!”陶晓紧紧的握住子衿的手,一副老妈子的架势提醒着她。 子衿笑道:“安吧,我早对他没感情了。” “那我就放心了。”陶晓一脸欣慰,末了好像还不解气,又愤愤骂道:“这世上的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不是花天酒地,就是三心二意,我以后的男人要是敢这样,我一定阉了他!” 对面的床突然传来“砰”的一声闷响,两人面面相窥,子衿伸手拉开了隔帘,发现陆扬正从地上爬起来,摔到了屁股,他整张俊脸痛的都扭曲在一起了。 陶晓愣了愣,旋即毫不客气的取笑:“哈哈哈陆扬你紧张什么,我又不是要阉了你!” 子衿也被逗得忍俊不禁。 陆扬捂着屁股,阴沉的瞪了眼没心没肺的陶晓,讥讽道:“像你这种每天晚上睡觉睡得跟头死猪一样的女人怎么可能会有男人要你,你这辈子都不会有这个机会的!” 陶晓最经不得刺激了,立马脱口反击道::“我有没有男人要关你屁事,你别喜欢上我就行了!” “嘶——”太嚣张了,饶是从小到大修养极好的陆扬也没能忍住,破口骂道:“我喜欢你?你脑子瓦特了吧!” 52.动摇微风发(二)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难得一夜无梦,第二天子衿早早爬起来,洗漱完毕,神清气爽的去上班。 潇潇和Lisa看到她,立马拉着她到茶水间询问苏牡柔的身体状况。 知道手术成功并无大碍后,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几天没来公司,子衿早上工作的时候,发现广告模特中多了一张新面孔,之所以会一眼注意到她,是因为她长得真的太清纯了。 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子衿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 只能说,她是那种男人看了,都会觉得眼前一亮的女人。 周桐。她的名字。 听潇潇说周桐是顾子默亲自带来公司的,偶尔还会一起下班,关系好像很好。 潇潇讲的很激动,但子衿真的没闲心八卦,堆积了几天的工作已经够她呛的了,哪还有那份力去关心别人的事。 一整天都忙得焦头烂额,好不容易挨到了下班,却在公司门口撞见了出差回来的顾子默。 Lisa说他昨天去日本出差了,中午子衿还在庆幸不用面对他,没想到那么快就回来了。 顾子默眼尖,发现准备绕道走的子衿,当即走过去伸手拦住她,挑眉:“才多久没见,连上司都忘了长什么样?” 看他来势汹汹的架势,估计是不在她这里讨点便宜是不会罢休了。 子衿皮笑肉不笑:“怎么会,顾总,近来可好?” 顾子默瞅了她一眼,阴阳怪调:“托你的福,腰椎间盘突出都给你摔好了。” “……不用客气。”子衿知道他记仇,也不好继续和他抬杠。 顾子默瞪了她一眼,言归正传,“不是让你休息几天再来吗?” 子衿耸耸肩,无辜的说:“我妈有我弟照顾,不需要我就回来了。”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积极工作?” “谁说的,那是你自己没留意,我可认真了。” 她一脸较真,顾子默感觉自己一天的疲倦都消散了,笑道:“怪我咯。” 子衿发现,他笑起来的时候右脸颊的酒窝很明显,加上他本身就很帅气的缘故,这一笑简直跟在勾引人没分别。 她干咳了声,掩饰不自然,“没事的话我还要去医院,拜拜。” 顾子默及时拉住她,“等等,我送你去。” “不……” “子默哥哥。” 甜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子衿回头望去,发现是周桐。 她穿着一件米白色的连衣裙,头发散在肩头,没有过多花俏的装饰,依旧难掩清纯的气息。 子衿回头,冲顾子默挑眉,“你先忙,我走了。” “站住!敢动我打断你的腿。”顾子默没好气的叫住她,然后回头跟周桐说:“我今天还有事就不顺路送你回家了,你叫你家司机来接你吧。” 周桐略微诧异,看了眼站在顾子默身旁的子衿,旋即微微一笑,善解人意道:“好,那我先走了。” …… 车子经过拐角的时候,子衿看到了站在路边等车的周桐,顾子默应该也注意到了,不过他并没有因此停车,而是继续行驶。 她白了眼顾子默,然后回头去看那抹瘦弱的身影,刚好发现周桐正盯着他们的方向,脸上不知什么情绪。 被抛弃了,估计很伤心吧。 坐回位置,她摇头啧啧声:“居然忍心让自己的女人独自离去,果然禽兽不如。” “骂谁呢。”顾子默抽空剜了她一眼,一本正经的解释:“她爸和我爸是私交,我送她回去是因为我们两家住得近顺路,你别误会,我和她并没有很熟。” “关我屁事。”子衿拿出手机,脸上并没多大兴致。 可是顾子默明显扭曲了她的意思,见她面无表情,嘴笑的都合不拢了:“看我跟别的女人好,你吃醋啦?” “你再乱说一句,信不信我把你的眼珠挖下来当球踩。” 53.动摇微风发(三)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宋城拎着盒饭回病房时,看到正在和苏牡柔聊得欢的顾子默,顿了下,直接冲他翻了个白眼。 之所以对顾子默有意见,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他对自家姐姐“心怀不轨”,还有一半,就是单纯的看他不顺眼。 顾子默接收到宋城的白眼,有些莫名其妙的凑过去和子衿说:“你弟跟人打招呼的方式真是特别。” 子衿瞥了他一眼,轻笑了声:“好像只对你比较特别。” “……” 苏牡柔在一旁看着两人的互动,是越看越顺眼,对顾子默的印象也是越来越好。 真要选择的话,相对于席琛,她应该会偏向于顾子默。 不是觉得席琛不好,恰恰是因为他太好了,好到挑不出毛病,所以才需谨慎。 一个男人,太过隐忍并不是一件好事。 宋城将盒饭放在桌子上,扫了眼顾子默,”你怎么又来了?” 苏牡柔当即不悦:“怎么说话的。” 顾子默哼哼:“我来关心关心员工的家属有何不对?” “就怕你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你……”要不是苏牡柔在这儿,他一定过去把那宋城那小子抓起来扁一顿了。 这姐弟俩都是怎么回事儿,一个两个都莫名其妙的看他不顺眼,他到底招谁惹谁了? 子衿看顾子默一脸吃瘪又不能发泄的模样,顿感好笑。 …… 在病房待了约莫半个小时,顾子默就离开了。 子衿送完人回来,在住院部外一处小池塘旁看到了时砚和一个女人在说话。 时砚拄着拐杖,身上还穿着病号服。 因为角度的缘故,她看不清那个女人的脸,只能隐约听到他们在争吵。 原本不打算停留,但是她突然看到那个女人往时砚的脸上甩了一巴掌,然后狠推了他一下,因为事出突然,时砚一个重心不稳,直接狼狈的摔到了地上。 子衿舔了下唇,啧啧声,看着都疼。 不过这次是看清了那个女人的样貌,长得跟洋娃娃一样精致可爱,只不过此刻她灵动的大眼写满了愤怒,也不知道时砚跟她说了什么,她离开前眼睛里蓄满了泪光。 她走过去的时候,听见时砚骂了一句“靠”。 “需要帮忙吗?”女人的声音带着浅浅的笑意。 时砚看到子衿,有一秒的惊愕,但是很快就恢复初见时吊儿郎当的模样,和她打招呼:“宋小姐,这么巧?” 一个站着一个坐地上,这样对话实在别扭,子衿把时砚扶到一旁的长椅坐下,然后帮他拾起拐杖,回头见他一脸憋屈的模样,忽然想起刚刚顾子默走时也是这个表情,一个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时砚听见笑声,愣愣的看着子衿,“你笑什么?” 子衿在他身旁的空位坐下,漫不经心道:“刚刚那位,是时先生的女朋友吗?” 女朋友三个字好像毒针一样刺到了时砚的脑神经,他浑身一抖,惊悚的看着子衿,夸张道:“她要是我女朋友,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去医院顶楼跳下来死给你看。” “……”子衿摸了摸鼻梁,扫了眼他打石膏的腿,眼底滚过一抹笑意。 时砚弹了弹身上的灰尘,“对了,听卿馨说你和阿琛要结婚了。” “卿馨?” “唐卿馨啊,就是那天你在医院碰到的那位美人,你不知道她的名字吗?” 原来她叫唐卿馨。 “现在知道了。”子衿想起那个女人趾高气昂的模样,歪头问他:“你们三个关系很好?” “父母认识,从小一起长大。”时砚三言两语代过,瞥见她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挑眉:“别岔开话题,你和阿琛结婚的事,真的假的?” “真的。” 56.动摇微风发(六)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尖锐的摩擦声响于耳畔,尔后纷乱嘈杂的人声从电话里扑涌而来。 “小衿?” 电话另一头半天没有回复的声音,只有错乱的脚步声以及尖叫声,席琛似乎预感到了什么,下颚紧绷,深潭的眸子迸射出了凉意。 他走到窗边,快速拨通了一串号码。 因为捏着手机的手太过用力,手上的青筋尤为清晰。 …… 痛。 浑身痛,五脏六腑都痛。 子衿被痛醒的时候,窗外已经拉开了夜色的帷幕,万籁俱静。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儿,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不用看也知道她如今身在何处。 仅是动了动身子,她就皱着脸倒吸了口气。 病房门被人打开,子衿抬眸望去,是宋城。 宋城刚从苏牡柔那边过来,原本凝重的脸,在看到已经醒过来的子衿,眉梢一喜。 他快速扑到床边,可怜兮兮道:“姐,你终于醒来了。” “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事,就是脑子还没缓过来。”子衿摸了摸自己脑袋上的绷带,好险没有伤多重,想起早上摩托车撞向她的场景,她还心有余悸。 宋城将她的手拉下来,愤愤的说:“姐,你放心,警察说已经逮着那个混蛋了,是酒驾,人拘留了,摩托车也被扣了。” “酒驾?”子衿苍白的脸浮现出一丝讶异,是她多虑了吗,怎么感觉那个人明显是冲着她来的…… “对了,我没跟老妈说你受伤的事,只说了你去外地跑外景,有一阵不能回来,别穿帮了。” “可以啊,这次挺醒目的。”子衿的嘴角微微扯出一抹笑意,如果让苏牡柔知道了,估计又该吃不下饭了。 “那是,也不看看小爷我是谁。”宋城尾巴一翘,又开始得意忘形了。 子衿失笑,感觉喉咙一阵干涩,努了努下巴:“我想喝水。” “遵命!”宋城忙不迭的起身,刚站起来就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他将抽屉里子衿的手机拿了出来,递给她:“席大哥让你醒过来后给他打电话。” 席琛? 她这才记起自己被撞前还在和他通话,他这是,担心她吗? 接过手机,正好对上宋城贱兮兮的笑,“老姐,你和席大哥……” 子衿白了她一眼,干干的转移话题:“一口一个席大哥,人家顾子默来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叫顾大哥,你对人家是有什么偏见吗?” 一听到顾子默三个字,宋城立马换了副表情,横眉瞪眼:“谁让他长得那么像我的数学老师,每次看到他就想到函数,数列,几何,能不讨厌吗?” 原来是这样,子衿忍住笑,如果让顾子默知道了,估计人家又得吐几斤血出来了。 把宋城打发出去,子衿才打开手机,找到席琛的号码,拨了过去,只是没想到,仅是短促的响了一声就被接通了。 有点猝不及防,子衿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电话内,只萦绕着彼此缓慢而又均匀的呼吸声。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已经形成了这样倾听对方呼吸的习惯。 子衿咬着没有血色的下唇,正斟酌着要怎么和他解释,就突然听见他温柔的问了一句:“疼吗?” 没有客气的问候,没有繁琐的修辞,就是这样简洁的两个字,差点让子衿泪崩了。 这么多年,在别人眼里成熟懂事惯了,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像这样用哄小孩的语气温柔的跟她说过话了。 而更令她难过的是,她现在正在对一个认识不足一个月,背景都没弄明白的男人卸下防心,渐渐产生依赖。 她紧紧捏着手机,双唇抑制不住的颤抖。 原本想帅气的说句“不疼”,可是话到了嘴边,她却不知为何,突然改口,说:“疼。” 57.动摇微风发(七)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疼…… 席琛微微一怔,将搁在膝盖上的电脑移开,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墨色的眸子犹如薄雾弥漫,晦暗不明。 半响,他半开玩笑:“怎么办,要不我立马飞过去给你呼呼?” 子衿脸一红,连忙拒绝,“别别别,我开玩笑的。” 还呼呼,他还真的把她当小孩子了? 席琛笑,愉悦的笑声连续不断的从嗓子里溢出,他告诉她:“我明天就回去。” 子衿下意识问道:“爷爷醒了吗?” “还没。” 子衿也不知该怎么安慰他,就还是那句话,“会没事的,别太担心了。” “嗯。”席琛停顿了下,调侃:“小衿,我有没有说过你安慰人的时候很敷衍。” “……”感动什么见鬼去吧。 席琛也不再逗她了,“好好休息,明天见。” 子衿嗯了一声,却没有急着挂电话。 “还有事吗?” “就是……”子衿舔舔唇,斟酌了几秒,还是忍不住问出了那个困扰很久的问题:“我有什么可图的地方吗?” 席琛挑眉:“为什么这么问?” 子衿愁眉苦脸:“因为我还是没弄明白,让你这么坚持非要我做席太太的原因是什么。” 为什么…… 沉默几秒,席琛思忖,问她:“图你算吗?” “嘟嘟嘟……” 某人已经恼羞成怒的挂断了电话。 席琛笑了笑,走回沙发,将电脑搁在膝上,刚好看到了时砚发来的信息。 点开,是一段闭路监控。 他眉目的笑意逐渐散去,面无表情的看完整段视频,在看到女人被撞倒在地的那一瞬,他的表情没有多大变化,只是呼吸变得沉重。 …… 明亮宽敞的VIP病房,传出了一阵玻璃摔碎的声响。 沈睿程冷眼看着站在床尾咬牙切齿的女人,声音没有一丝起伏:“骂也骂了,摔也摔了,闹够了就回去,我要休息了。” 宋娇阳深吸了口气,盯着男人英俊的脸,冷笑:“这么快就要赶我走了?如果今天站在这里的人是宋子衿,你是不是巴不得人家待久一点?可惜人家不领情呢,这么久了都没来看过你。” “你给我闭嘴!”沈睿程愤怒的喝道。 “难道不是吗?”宋娇阳失控的吼道:“她都已经不爱你了,你到底还在执着什么?” 她的话就好像一根导火索,彻底点燃了沈睿程这些天一直压抑的怒火。 他如同一只被激怒的猛兽,牙齿咬的“咯咯”响,眼底迸射着危险又凶狠的火光,怒不可遏的咆哮:“宋娇阳你给我滚出去!” 对上他的眼睛,宋娇阳浑身一震,感觉空气中好像还残余着他愤怒的声音在盘旋。 她勾唇一笑,佯装镇定,“其实你早就知道她已经不爱你了对不对?” 男人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可是宋娇阳偏偏要刺激他,让他彻底清醒,“宋子衿身边已经有了别的男人,我劝你早点迷途知返吧。” 话落,沈睿程怒极反笑:“只要他们一天没有结婚,我就不会放弃。” 许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宋娇阳脸色一僵,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 “呵,我还真没发现原来沈律师这么痴情。”宋娇阳幽幽一笑,漫不经心的把玩手指,红唇轻言:“不过你知道苏牡柔手术的那四十多万是那个男人给的吗?” 闻言,沈睿程倏地皱起眉头。 宋娇阳很满意他的反应,继续笑意盈盈的说:“你说那个男人救了苏牡柔,宋子衿会不会已经以身相许了?” 60.动摇微风发(十)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席琛推着子衿到了住院部外的一处草坪晒太阳。 此时的天空又蓝又干净,就好像初生的婴儿眼睛一样赏心悦目,阳光穿过洁白的云朵映在草坪上,到处温暖明媚,生机勃勃。 微风轻轻拂过脸庞,子衿展颜一笑,这两天的阴霾也随风消散了。 她侧首,抬眸,静静的看着站在她身旁的男人。 阳光照在他的头发上反射出了银白色的光晕,他的五官模糊在了光线中,侧颜的线条看着分外柔和。 席琛似乎有所察觉,垂眸看向她,正好对上了她还没来得及缩回去的目光。 四目相对,周围的喧嚣仿佛不存在,几秒之后,子衿镇定的移开视线,与平静的表面截然相反,她胸腔内的心脏狂跳不止,久久无法平息。 两人心照不宣,谁都没有开口打破这份沉默。 直到那一声“席教授”响起。 子衿回头,看到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朝着他们的方向跑来,等她跑近了,才看清了她的样貌,美女,估计又是一朵桃花。 她收回视线,乖乖的看着风景,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乔冉跑到席琛的面前,脸上有抑制不住的喜悦:“席教授,你什么回国的?” 席琛的目光从子衿脸上收回,淡淡的扫了乔冉一眼,言简意赅:“刚刚。” “刚下飞机就来医院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儿吗?” “嗯,的确是重要的事。” 男人醇厚的声音夹着微风撞进耳畔,子衿微微一抖,装作没听见。 乔冉看到席琛眼底的笑意,很是讶异,也是这个时候,才注意到了席琛身后那个坐在轮椅的上的女人。 她的眼神警惕了起来,“这位是……” 子衿无法继续再装空气了,她冲着乔冉大方笑了笑:“你好,我是宋子衿,席教授的朋友。”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席教授的女性朋友。 乔冉觉得稀奇,但也没有表露出来,而是自来熟道:“子衿姐,我叫乔冉,是席教授的……同事。” 只是同事,连朋友都算不上。 子衿话少,倒是乔冉比较热情,左问一句右问一句,除了刚开始意思意思问一下她为何住院,后来的对话中,十句里有九句都带着席教授三个字。 比如—— “子衿姐,席教授私底下也跟工作时一样冷漠吗?” “差不多吧。” “子衿姐,你和席教授是怎么认识的呀?” “别人介绍的。” “子衿姐,你和席教授认识多久了,知道他喜欢的人是什么类型的吗?” “我不清楚。” “子衿姐……” 乔冉还在耳边问个不停,子衿朝五步外正在抽烟的男人发出求救的眼神,可是后者恍若未见,还留了个背影给她。 “……” “子衿姐,你说我如果主动追求席教授,他会喜欢我吗?” 终于切入正题,子衿居然觉得松了一口气。 她想了想,清楚的告诉她:“我不是席琛,所以我说了没用。” 乔冉一愣,以为她的敷衍,明显急了,“可是你不是和席教授是朋友吗,怎么会不了解他呢?” 子衿盯着前面男人挺拔的背影,默了默,轻声说:“可是我,的确不了解他。” 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如今,她从未了解过他。也还不明白,他要娶她,真的就只是顺眼吗? 乔冉咬了咬唇,她已经在怀疑眼前的女人是不是也喜欢席教授所以才不肯告诉她的。 正欲开口,席琛已经捻灭烟,走回来了。 她只得把话咽了回去。 席琛看了眼还待着不打算走的乔冉,淡淡的问了一句:“你没有工作了吗?” 多么明显的逐客令,乔冉就是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待下去了,简单的告别后,她一脸失落的离开了。 子衿在心底默默的心疼了乔冉几秒,旋即抬头朝席琛说:“走吧,我们也回去了。” 席琛背立而光,双手兜在裤袋,静静的盯着子衿,站在没动。 她被盯得发毛,“怎么了?” “去领证吧。” “现在?” “嗯,现在。” 61.动摇微风发(十一)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民政局门口。 子衿趴在车窗,看着那些从里面出来后皆是满脸幸福的情侣,隔了几秒,她侧首问驾驶座上的男人,“你后悔了吗?” 席琛解开安全带,又倾身过去帮她解开安全带,退回来的时候轻敲了下她的脑门,“这句话应该我问才对。” 他看着她,墨色的眸子又黑又亮:“趁现在还来得及,我再问一遍,愿意做席太太吗?” 子衿舔了舔唇,没有犹豫很久,有些别扭的回答:“愿意。” 说完后她脸一红,心底腹诽,什么愿不愿意,他们之间不是只是一场交易吗?怎么搞得跟求婚现场似的让人情不自禁的脸红心跳。 听见她的回答,席琛微微一笑,眉梢的柔意渐现,嗓音低沉:“很好,我不会给你有反悔的机会了。” 子衿微愣,席琛已经推开车门下车,并且绕到副驾驶座将她抱了出来。 下了车,子衿立马抓住车门,脸上一阵红一阵红的拂过,激动道:“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这么大个人了还被人抱着走来走去,得多丢人啊! 席琛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并没有为难她,而是动作轻缓的将她放了下来。 他知道她脸皮薄,所以一开始便没有打算要抱着她进去,只是听宋城说她膝盖上有伤,不宜多动,怕她下车瞌着,才抱她下来的。 可是看到她误会后窘迫的表情,唇瓣荡起了一抹弧度,故意逗她:“不抱也行,那就扶着走。” 子衿看到他伸过来的手臂,咬咬牙,心一横,直接用双手圈住然后慢慢走,中途,她还报复似的将自己的重量往他身上靠。 席琛自然能察觉到她的恶作剧,但也只是笑笑,随她去。 …… 今天结婚的情侣不多,等了十来分钟左右便叫到了他们。 子衿一直挽着席琛的手臂,就连起身去柜台的时候也一样。 本来情侣之间亲昵一下并没有什么新鲜的,但因为席琛过于出众的样貌及身材,所以盯着他们看的人越来越多,特别是那些女工作人员,目光从好奇到探究再到艳羡,特别精彩。 走完二十多分钟的流程,两本滚烫大红的本本交到了两人的手里。 子衿捧着结婚证,看着上面两人依偎在一起的两寸彩照,心底五味杂陈。 就这样,她就这样成了已婚少妇。 工作人员见子衿还傻傻的,不禁笑吟吟的夸道:“姑娘,你老公真帅。” 子衿条件反射,“谢谢。” “你们交往多久了?”工作人员问的是子衿,目光却是盯席琛。 “我们没交往。” 工作人员愣了下,讶异:“那你们是闪婚?” 子衿想了想,点头:“算是。” “会不会太草率了点,我见过很多闪婚的夫妻婚后经常产生矛盾甚至离婚的几率也……”后边的话工作人员没有再说下去,而子衿不用听下去,也已经知道她想说什么了。 有点煞风景。 席琛收起两本结婚证,然后扶着子衿起身,“回医院。” 子衿哦了一声,都已经结婚了,也不矫情了,乖乖任由他牵着。 工作人员一脸羡慕的看着他们两人的互动,走前,席琛突然转过头,对她微微一笑:“谢谢你善意的提醒,不过你放心,我和我太太这辈子应该不会成为那几率的一部分,所以,后会无期。” 等人走了,工作人员才迟迟反应过来。 64.动摇微风发(十四)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那天之后,沈睿程没有再出现。而那天的事情子衿虽然心有余悸,但也没有和谁提起。 时间过的飞快,在家休息了两天,她就马不停蹄回公司上班了。 Lisa一见到她,立马问她:“你这两天请假去哪儿了?” “家里有些事情,怎么了吗?”子衿含糊,不想提起被撞的事情,也不想让她们担心。 “顾总啊,前天出差前一直在找你。” “找我做什么?”子衿讶异,脑海一闪,记起来了:“啊,他说过这次出差我也要跟着一起去的。” “你牛,顾总的鸽子也敢放,看来你是真不想活了。”Lisa有些同情她。 “他回来了吗?” “还没,明天才回来,我劝你快点打通电话过去跟他解释解释是什么原因。” 子衿扶额,太阳穴有些疼。 …… 茶水间。 憋了两天终于等到电话的顾子默是彻底暴走了,电话接通,还未出声,他就在那头吼道:“宋子衿你牛bī了,居然敢跟我玩失踪不接电话,放我鸽子还特么等了两天才回我电话!你是翅膀硬了会飞了是不是!你咋不上天!” 分贝太强,子衿将电话拉离耳朵,静静的等他发泄完。 电话?她醒过来后并没有看到有顾子默的来电显示啊,难道是宋城给删了? 她捏了捏鼻梁,咳了声:“那个,我那天受伤住院了,忘记跟人事部请假了。” 受伤住院四个字就好像一记镇定剂,顾子默听到后立马安静了,他沉声问道:“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受伤住院了?” 她一本正经的胡诌:“过马路的时候没注意,被单车不小心撞到了。” “单车?”顾子默一愣,原本浇灭的怒火又蹭蹭的上涨,他从牙缝里蹦出三个字,“你玩我?被单车撞住院你特么是纸做的吗?” 子衿笑:“逗你的,不过住院是真的,所以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放你鸽子的,对不起。” 态度还算诚恳,顾子默感觉这两天堆积在心口的乌云渐渐消散,他闷闷说:“一句对不起就完事了?” “那你还想怎么样?” “吃饭。”顾子默哼哼两声:“等我回去了要请我吃饭,我要吃海鲜大餐,一只腿几百块的那种。” 子衿已经能看到自己的荷包瘪下去的模样了。 她磨牙:“行,答应你。” 顾子默心满意足的掐断了电话,子衿对着已经黑掉的屏幕骂了一句:“吃不死你。” 收起手机,端起刚泡好的咖啡准备出去。 谁知刚一转身就差点撞到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站在她身后的周桐,子衿被吓了一跳,手抖了抖,咖啡洒了几滴在手指上。 周桐甜甜的笑了笑:“是在和子默哥哥打电话吗?” 子衿不置可否。 她不动声色的扫了眼她身上的白色连衣裙,以及脸上精致的妆容,应该是刚从影棚过来的。 周桐走到饮水机前倒了杯水,然后靠在吧台有点羡慕的说。“你和子默哥哥的感情真好。” 子衿刚要走,听见她的声音停了一下,转过身:“那是你没见过他对我生气的样子。” “这么说来,他好像从未对我生气过。”周桐笑了笑,然后一脸天真的盯着她:“对了,子默哥哥应该没告诉过你,我们两家以后会联姻的事情吧?” 原来是来宣誓主权的,子衿抿唇,淡淡的说:“我和顾总的关系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他也没有理由非得要告诉我这些事情。” 她已经足够退让了,但周桐依旧穷追不舍:“既然这样,那能请你离开博宇吗?” 65.动摇微风发(十五)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那能请你离开博宇吗? 子衿止步,没有回头,轻笑出声:“你现在是在以什么身份请我离开博宇?” 周桐绕到她的面前,原先干净无瑕的眸子沁出了一丝冷意:“凭我是博宇未来的老板娘,实话跟你说,我很讨厌你。所以你是决不能在博宇待下去的,与其到时被人赶出去,不如现在请辞离开,台面应该会好看一些。” “周小姐可能搞错了,我的老板是顾子默,每个月给我发钱的是他,要赶我走也得他先开口,况且,我一没领你工资二没做错事,你算什么东西,说赶走就赶走?”子衿步步逼近,冷声质问。 周桐推到墙角,小脸一阵红一阵白,她的眼睛蓄满愤怒的火光。 她没想到眼前这个平日里寡言寡语的女人会有这么犀利的一面。 子衿继续慢条斯理的说:“周小姐,你年纪小,可能涉世未深,但我还是要奉劝你一句,别仗着自己和顾总关系好就恃宠而骄,未来的事谁都说不定,现在就到处树敌,往后若是栽跟头了,除了嘲笑,你什么都不会得到。” 周桐瞪着她,眼眶泛红,“你就那么确信子默哥哥不会开除你?” “没错,我确信。”子衿莞尔一笑:“我认识的顾子默,一直都是非分明。” …… 出了茶水间没过一会儿,潇潇就跑来办公室八卦:“子衿,你和周桐怎么回事儿?” 子衿趴在电脑前工作,头也没抬的问:“什么怎么回事儿?” “你不知道吗,现在整个摄影棚的人都在说你欺负周桐。” “证据呢?” “傻呀,你前脚刚从茶水间出来,紧接着周桐就红着眼出来,这么明显要什么证据。” “他们都信了?”子衿随口一问,并不怎么在意。 “肯定信啦,周桐平日里乖巧又好相处,你呢,独来独往,又严厉,你觉得他们会向哪边倒戈?” “那你信吗?”子衿抬头问她。 潇潇立马怒了,“废话,我肯定不信啊,你是什么人我再了解不过了。” “那不就行了,管他们说什么,只要你们相信我就可以了。” “可是你不打算出去解释一下吗?”潇潇有些担忧:“她们现在一个两个都往你身上贴各种恶毒的标签呢!” “没事,习惯就好。”子衿笑了笑,还反倒过来安慰了她几句。 潇潇见她不甚在意,虽然愤愤不平,但也没再说什么了。 …… 六点左右,陶晓就打电话来邀请她一同出去吃饭,说是要提前庆祝明天出院。 子衿想想晚上也没什么事情,就答应了。 当她进包厢看到陆扬时,眼底闪过一抹诧异,两人不是不合吗,陶晓怎么把他也拉来了。 陶晓看到子衿疑惑的眼神,立马解释:“不是我请他来的,是他自己厚脸皮非要过来蹭饭的!” 陆扬斜了她一眼,“把我看光了连顿饭都不舍得请,你说你抠成这样哪个男人会要你?” “滚滚滚,你别成天拴着这个话题不放,你和我半斤八两,也好不到哪里去。” 子衿憋着笑,坐在了离两人较远的位置,如果他们打起来了,她也安全。 不过她刚坐下,陶晓就凑了过来,一脸春心荡漾:“子衿啊,我妈的朋友给我介绍了个背景不错的男人,听说那个男人的朋友圈帅哥成群,什么种类都有,你到时跟我一块儿去,看看有没有心意的对象。” 68.动摇微风发(十八)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早上宋娇阳离开前留下的话让子衿一整天都进入不了工作状态。 她的眼皮从早上就一直在跳,心里不安,总感觉会发生什么事情。 “多久了,到底拍好了没有?” 不悦的女音拉回了她的思绪,子衿晃过神,看到前面摆着造型的模特露出一脸不耐烦,说了声抱歉,迅速举起手里的单反拍了几下,然后说:“大家休息一下。” “真是的,浪费时间。”那位模特经过她身边的时候,故意大声的抱怨了一句。 周围的人都在窃窃私语,子衿没有在意,小助理在一旁看不下去,跑到来为她愤愤不平,“拽什么拽,不过就是仗着和周桐关系好而已!” “没关系,的确是我走神了。” “子衿姐,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小助理有些担心。 “昨晚没睡好而已,没事。”子衿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离开了摄影棚。 …… 临近中午,公司大多数人都已经去食堂吃饭。 潇潇来找子衿的时候,她还伏在电脑前废寝忘食的工作,“子衿,先去吃饭吧,回来再忙。” 子衿抬眸,看了眼腕表,“我等一下有事,你们去吃吧。” “好吧,那你记得填饱肚子,别又忘记吃饭了。”潇潇千叮万嘱,得到子衿的保证后,才放心离开。 潇潇前脚刚走,顾子默的短信就来了。 她淡淡的扫了一眼,快速将收尾的工作做完,才起身下楼。 …… 子衿从电梯出来,走了几步,远远就看到了大门外和顾子默并肩站在一起的周桐。 她停顿了一下,尔后,平静的朝他们走过去。 顾子默等的不耐烦,掏出手机正打算催一催子衿,谁知刚拨过去,转个头就看到了她。 掐断电话,他没好气的瞪着她:“怎么那么慢!” 子衿无辜:“你给电梯装个火箭系统我就快给你看。” 顾子默啧了一声,嫌弃:“自己腿短还敢怪我的电梯慢。” “……” 从刚刚就被无视的周桐脸色有些僵硬,她缓了缓,才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你们要去吃饭吗,我也还没吃,可以带上我吗?” “不可以。”这话是顾子默说的。 周桐的脸色白了白。 顾子默很敷衍的和她解释:“今天不是我请客。” 所以得征询某人的同意才可以吗? 周桐侧身看向子衿,盈盈动人的双眼早已没了昨日的嚣张,而是带着一点可怜和期盼。 子衿真心佩服她的演技,懒得拆穿她,只是耸耸肩:“我无所谓。” 顾子默蹙眉:“你……” 闻言,周桐高兴的说:“那我就当你同意啦!” …… 因为多了一个人,饭桌上,顾子默的脸色一直不是很好。 子衿只当做没看见那幽怨的眼神,默默的吃虾。 周桐坐在顾子默的身边,见他没怎么吃,兴起:“子默哥哥,我帮你拨虾吧?” 顾子默面无表情:“不要,我不吃虾。” “那螃蟹呢?我之前来过,这里的海鲜都挺好吃的。” “我不喜欢吃海鲜,你自己吃吧,别管我了。” 男人的态度不冷不热,周桐感觉自己的满腔热情都被一盆冷水浇灭了,她尴尬的收回视线,表情有些委屈。 子衿看在眼里,居然略微同情起她。 半个小时后,饱食餍足,子衿去前台买单,被服务员告知他们那桌早已经买完单。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子衿收起钱包,刚说了一声谢谢,包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是宋城打来的。 子衿滑过接听键,边走边问:“小城,怎么了?” 一道陌生的声音迟疑传来:“请问你是这个手机主人的家属吗?” 她微微一怔,“我是,你是谁?我弟弟呢?” “你好,我是人民附属医院的救护人员,你弟弟现在失血过多,我们正赶往医院……” 69.动摇微风发(十九)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失血过多…… 除了这一句,后面她说了什么,子衿没听进去,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浑身上下腾升起了一阵一阵刺骨的寒意。 有人注意到她的异样,拍了拍她的肩膀,关心的问了一句:“小姐,你没事吧?” 子衿呆呆的看了那人一眼,摇头,“没……没事。” 说完,她就好像被抽走灵魂的木偶失魂落魄的走出饭店,顾子默看到她脸色惨白,蹙眉走过去,“怎么了?” 子衿紧紧的抓住他的手臂,嘴里一直在重复:“送我去医院,送我去医院。” “怎么了?是阿姨出了什么事吗?” “宋城,是宋城,快送我去医院。”她的双唇一直在颤抖,说着说着,泪水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 顾子默一怔,反手牵住她,快速的走向停车的位置。 周桐看到两人回来时牢牢牵在一起的手,嘴角的笑容一僵,再也装不下去,脸色直接沉了下去。 “子默哥哥,你们……” 她还没说完,顾子默已经把子衿塞进了车里,转身对周桐说:“你自己打车回去。” 周桐一愣,还没问为什么,他已经快速坐进驾驶座,不一会儿,车子以风驰电掣般的速度消失的无影无踪。 …… 人民附属医院。 几辆救护车停在门口,一个又一个浑身是血,不停发出呜咽的伤者被担架抬了下来,就在刚刚,郊外发生了一起大巴与货车相撞的事故,受伤人数高达二十多人。 急诊部人满为患,护士们都乱成了一锅,前台的电话响个不停,却迟迟无人接应。 此时,走廊上发出阵阵急促的脚步声,席琛被一群医生簇拥赶到现场。 他看到混乱的场面,以及痛苦呻吟的伤者,白色口罩下的薄唇紧紧抿起。 很快,一群医生四分五散,各司其职。 席琛走到一个没人看护的患者病床旁,俯身检查他的生命体征和受伤情况。 过了一会儿,有位小护士心急如焚的跑过来,“席教授,二床的男孩出现了休克的症状。” 闻言,他快步走向二床的位置,在伸手拉开隔帘看清躺在病床上的人时,身躯一怔。 席琛快速走到床沿,俯身的同时扫了一眼旁边的心电图,心跳很弱。 “他也是这次事故的伤者?” “不是,他是后来才送过来的,听说是倒在巷子被人发现了。” 席琛在摸到他脑袋后面的伤口后,眉目徒然一沉,“立即把他送到手术室。” “是!” …… 子衿她们赶到医院后,宋城还在手术室里抢救。 当她看到里边的护士跑出来拿了几包血袋又进去后,子衿脚跟一软,差点瘫坐在地上。 顾子默及时扶住她,语气也有些沉重:“你振作点,宋城那小子横的很,不会有事的。” 子衿静静的没有说话,一连几个小时,她都跟块木头一样呆坐在长椅上。 过了不知多久,手术室外那盏红灯终于灭了,紧接着几个穿着手术服的医生从里边走了出来,顾子默陪子衿上前,一眼就认出了为首的男子是席琛。 子衿无暇顾及这些,她站在男人的面前,气若游丝的问他:“小城怎么样了?” 席琛盯着她煞白的脸,微微抿唇:“不太乐观。” 72.山雨欲来风满楼(二)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录完口供出来,子衿在警局门口撞见了许久未见的沈睿程。 他穿着一身正装,右手提着一个公文包,除了略微苍白的脸,容貌英俊如斯,仪表堂堂。 子衿脚下一滞,抿紧唇瓣,目不斜视的盯着他。 沈睿程停在她的面前,目光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她,从那次意外,他就再也没有见过她,没想到短短几日的时间,她变得如此憔悴偿。 眼底一抹心疼稍纵即逝,还未出声,倒是眼前的女人率先开口,不过声音隐含嘲讽:“宋娇阳这次请的大律师,是你?” 虽说是疑问句,但她的语气已经是百分百的肯定了。 沈睿程也不跟她拐弯抹角,直说:“小衿,骄阳她虽然脾气差偶尔特别任性,但是杀人这种事情,给她十个胆她也不敢做,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 “不敢?”子衿笑了笑:“你倒是挺了解她的。” “我知道这次小城受伤给了你很大的打击,可是我看过那些证据,虽然所有的矛头都指向骄阳,但是你不觉得整件事情从头到尾都太过顺利了么?明显是有人在故意针对她,想让她坐牢。” 子衿微微一顿,此刻脑海却浮现了另一张脸。 她凉凉的看了他一眼,“可是她和这件事脱不了关系不是吗?” 沈睿程一时哑口无言。 她说的没错,虽然可以证实宋娇阳不是主谋,但无法洗清她也参与了的事实。 子衿见他半天没出声,嘴角的嘲讽愈加的明显。 她的眸子渐冷,“沈睿程,小城是我的底线,不管你动用什么人力物力来捍卫你金牌大律师的名号,和解的事想都别想,宋娇阳这次,牢是坐定了。” 女人的眉目带着一股狠厉,沈睿程皱眉,“小衿,你以前不是这样赶尽杀绝的人。” “以前?”子衿扯唇,目光停在沈睿程身后那辆黑色保时捷的位置,漫不经心的笑:“以前太年轻,不懂事。不过这次的事件也算是让我迷途知返了。” 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听说过东郭先生和狼的故事吗?有人教过我做人不能太良善,他说这个社会忘恩负义的人比感恩图报的人多太多,一次两次你纵然她,就是在默许她继续给你带来伤害,所以对待这种只会变本加厉的人,只能赶尽杀绝,以绝后患。” 听了她的话,沈睿程浑身一僵。 他突然觉得,眼前的女人变得很陌生,陌生的,他都快要记不得她以前的样子了。 “为什么非得要把事情弄得这么复杂?你也知道伤害小城的凶手另有其人,为什么你就要揪着骄阳一个?不能给她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我也想给她机会,但是给了她就能把健健康康的小城还给我吗?”子衿说完,慢慢的走到他的身边,轻飘飘的说:“从一开始就是你们先教会我不仁的,怎么到头来,全都是我的错了?” 话落,一向能言善辩的沈睿程顿时语塞,他不是这个意思,他也不想与她针锋相对,可是事出有因,他既然接手了这起案子,就一定不会允许败诉。 他怕,她如今费了那么多心思,到最后只会功亏一篑。 而且他…… 子衿收回视线,懒得继续和他废话,直接走下台阶,朝停车的位置走去。 “等……” 沈睿程想叫住她,可是转身看到那辆眼熟的保时捷,脸瞬间沉了下来,想说的话也全都咽了回去。 怎么又是他。 他怎么老是阴魂不散! 沈睿程死死的盯着女人驾轻就熟拉开车门的一幕,额头青筋突突的跳动,英俊的脸因为过于愤怒而变得有些狰狞。 …… 钻进车里,子衿就闻到了一股还未散去的烟草味。 她有些不适的拧眉,放下车窗的时候,身旁的男人看向她,笑:“不喜欢我抽烟?” “还好。”子衿与他正视,半开玩笑:“不过你能不抽更好。” 她虽不排斥男人抽烟,但也不代表她喜欢。 席琛听懂了她的意思,破天荒的好说话,“嗯,我尽量。” 他这么说,子衿挺意外的看了他一眼,她记得他的烟瘾并不是一般的重。 回医院的路上,男人没怎么说话,倒是子衿忍不住问他:“你不好奇他们都问了我什么吗?” 车子在十字路口亮起红灯停下的时候,席琛很配合的问了一句:“他们都问了你什么?” 还能再敷衍一点吗…… 子衿撇嘴,“也没问什么,都是一些琐碎的问题。” 席琛挑眉:“你确定?他们没有告诉过你这段时间要多留意附近的可疑人物好好保护自己吗?” 这都能猜到,他会不会神了点? 她狐疑的盯着他:“你该不会在警局里安插了眼线吧?” 闻言,男人斜了她一眼,“帮凶还没落网,这种事情动动小脑都猜得到。” 嗯,有点拽。 一点也没有平日的温和,这个男人,他是能在两种完全不一样的性格来回切换模式吗? 还是……俗称的人格分裂? 她的目光太过“热情”,席琛无法忽视,淡淡的问了一句:“怎么了?” 子衿舔了舔唇,有些迟疑:“你知道凶手另有他人这件事吗?” 男人看她一眼,没有应她。 这算是,变相的默认吧? 子衿微微拧眉,内心的某些猜疑好像在被一点一点的证实。 席琛,比她预想之中,要复杂的许多。 他什么都知道,看得比谁都透。 有些时候,她还真的怀疑他身份就只是教授这么简单吗? 十多分钟后,车子稳稳的停在了医院外面,这时,一直沉默的席琛方才开口,“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 子衿目光一怔,他居然洞悉了她的想法。 她定定的看着他,有些不确定,“你有隐瞒过我什么事情吗?” “有。” 他这么诚实,子衿反倒还不好意思了,“……能举个例子吗?” 席琛想了想,“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把我错认成了你的相亲对象。” 如同被雷击中,子衿蓦地睁大双眼,一脸错愕:“你当时为什么不告诉我?” 席琛淡定的看着她:“如果我告诉你我也是事后才知道的,你信吗?” “不信。” 难怪苏牡柔会说对方是一个书香世家,其实从一开始就是她搞错了对象。不过还有个很重要的问题—— “那我原先的那个相亲对象呢?” “不知道。” 子衿半信半疑:“真不知道?” 席琛瞅她一眼,声音听不出喜怒:“你确定要在你先生面前一直提另一个男人?” “……”子衿被噎了一下,竟无言反对。 他解开自己的安全带,正色道:“这段时间你一个人住不安全,刚好明天周末,我去帮你搬东西,提前搬到我那儿去。” 很好很正当的理由,不过,子衿蹙眉,直言:“可是我现在十分怀疑你接近我的目的。” 从一开始,到现在,她都没有停止过这种怀疑。 席先生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然后突然凑过去帮她把安全带解开,他靠的很近,鼻尖若有若无的擦过她的脸颊,湿热的呼吸在狭隘的车厢里交缠,属于男人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和乙醇的气息密不透风的包裹着她,气氛变得有些暧昧。 子衿心跳如雷捣,白皙的脸渐红,正要推开他,就听他笑了两声,伴随着温润的声音:“席太太,你忘性很大。” 她的动作一僵。 他又说:“为什么接近你,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 第一次见面…… 子衿的记忆好像洪水退潮一样慢慢的倒流回到那一天。 紧接着,脑海闪过八个字:看你顺眼,适合居家。 她抬头看到男人含笑的眸子,呼吸一滞,有点怀疑他是不是在故意调戏她。 偏偏席先生还一脸无辜的问了一句:“还有问题吗?” 子衿:“……” 只怕她有再多的问题,他也能见招拆招,举一反三。 …… …… 东城派出所,接见室。 沈睿程靠着椅背,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个被民警押送出来的女人。 没有精致的妆容,没有华丽的衣服,没有昂贵的包包,现在的她,容颜憔悴,披头散发,往日的风光和嚣张早就荡然无存,只剩下满身的罪状。 宋娇阳出来看到他,眼底有一闪而过的光芒。可是很快便消失了,她如今这般狼狈,早已没有颜面见他。 等到她坐下来,沈睿程才拿起放在眼前的电话,看到玻璃窗后面傻坐着的女人,微微蹙眉,示意她拿起电话。 反应过来,宋娇阳忙不迭的拿起电话放在耳边,久违的男音在她耳边响起的时候,她鼻尖一酸,委屈的砸下了眼泪。 沈睿程抿起薄唇,声线冷硬:“骄阳,把事情的真相全部告诉我,你才有机会从里面出来。” “真的不是我,睿程,你相信我。”宋娇阳声泪俱下,拼命的摇头否认。 “现在所有证据都指向你,你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是供出谁是伤害宋城的主谋,二是代替那个人去坐牢。故意杀人罪要在里面待多久,不用我讲你应该很清楚。” 故意杀人罪…… 宋娇阳想起那个暗无天日的牢房,待了几个小时都差点奔溃,若是要她在里面待十年,二十年…… 脑子一阵翻转昏眩,她的身体泛起了寒意,不敢往后再想。 她看着眼前模样清俊的男人,张了张唇,却说不出一个字。 最后只是一个劲的在那儿说:“我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眼见探视的时间快要结束了,而她还只字不提主谋的事。 沈睿程的脸上染了一层薄怒,声音也变的沉重:“事到如今你还不愿意说出真相?” “睿程,你是真的想把我从这里救出去吗?” 宋娇阳怔怔的看着他:“还是只想问出真凶,去宋子衿那里邀功?” 沈睿程面色一僵,沉默了几秒,才冷静道:“不论最开始出于什么原因,但我答应过杨阿姨会最大限度保你出来,就不会食言。” 心脏,像被人用力的撕扯。 宋娇阳咬着颤抖的下唇,泪如泉涌,她一边压抑住哭声,一边又忍不住落泪。 她知道这个男人并不爱他,可是却不曾想过有朝一日,她陷入如此困境,他救她,也只是为了他心爱的女人。 想想自己这些年死皮赖脸跟着他的画面,一股悲凉悄悄在心底蔓延开来,一圈又一圈,永无止境。 她绝望的闭上眼,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轻轻的说:“你回去吧。” 沈睿程愣了一下,眉头的褶皱很深,“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的话刚刚说完,宋娇阳就挂断电话,站了起来。 沈睿程面无表情的和她对视,直到她被民警带了回去,他都还一直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没有变过。 他在想,想这个世上,能让宋娇阳宁愿坐牢也不愿出卖的人有谁。 她想包庇的,是谁…… …… 席琛把子衿送回医院后接到了一个电话,对方不知说了什么,他挂断电话后就匆匆离开了。 子衿原本想先去内科看看苏牡柔,但是中途却接到了顾子默的电话。 等她气喘吁吁跑回宋城的病房看到站在床边哭泣的苏牡柔后,脑袋霎时一片空白,脚下就跟生了根似的无法挪动。 她还想着多瞒一阵,等苏牡柔的身体好些了再告诉她,可是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发现了。 顾子默看到她,直接寒着脸走到她的面前,“宋城的事阿姨已经知道了,她需要一个人静一静。你现在跟我出来,我有话要问你!” 男人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出了病房,子衿不放心的看了眼苏牡柔,然后莫名其妙的跟了出去。 刚走到一处比较僻静的角落,子衿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顾子默猛地抓住肩膀按在墙上,若不是他控制好了力道,她应该会脑袋先撞墙上,此刻就该是眼冒金星了。 顾子默感觉胸腔有怒火在不停的翻腾,他极力压下,深吸了一口气,才沉声质问:“你和席琛结婚了?” 闻言,子衿明显一惊,“你怎么知道的?” 听见她亲口承认,顾子默呼吸一沉,当即跟头炸毛的狮子一样愤怒:“宋子衿你什么眼光,找谁不好找了头吃人不吐骨头的狼过日子!你是嫌命太长了是吗?” 男人的声音快要震破她的耳膜,子衿懵了懵,云里雾里的问:“你和席教授认识吗?” “不要告诉我,你连他是谁都没弄清楚就嫁给了他?” 天知道顾子默费了多大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不掐死她,这个世上,除了顾惜西,也只有宋子衿这个死女人能让他分分钟方寸大乱,咬牙切齿。 不明白他为何有如此大的反应,子衿蹙眉,平淡的告诉他:“他是谁我并不在意。” 她和席琛之间的婚姻本来就只是一场交易,在这两年里,她配合他演戏,两年后,互不相干。 至于他是谁,子衿承认自己好奇过,但这些时日的相处中,她也渐渐明白一个道理,知道的越多,日后就越难脱身。 顾子默却误解了她的意思,以为她和顾惜西一样,爱到已经不在乎对方是谁,爱到哪怕那是片地狱也奋不顾身。 尘封的记忆犹如洪水在脑海四处冲决泛滥,那些明明已经模糊不堪的画面不知为何变得十分清晰。 一幕又一幕,奋力的侵蚀着他的心脏。 不多会儿,他的眼底,就被一片浓黑的阴郁覆盖。 顾子默紧紧的捏着子衿的肩膀,目光和语气一样,森冷,凝重。 他说:“宋子衿,别怪我没提醒你,这个世界你爱上谁都可以,就是独独不可以爱上席琛。你不了解他,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魔鬼,他是没有心的,这辈子你都别指望他会爱上任何一个人!” 子衿在看到他眼底溢满的恨意时,整个人蓦地一震。 “你……” “愿不愿意相信是你的事,我已经提醒过你了。” 说完,顾子默眼神复杂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离去,背影竟然有些落寞。 子衿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失控的顾子默,她靠在墙上,揉了揉酸痛的肩膀,想着刚刚他说的那番话。 他说席琛是魔鬼。 他还说席琛这辈子不会爱上任何一个人。 印象中,席琛虽然性格淡漠,寡言少语,但待人都彬彬有礼,对她更是各种贴心,尽力做好丈夫的职责。 顾子默他,是不是对他有些误会? …… 回到病房,苏牡柔的情绪明显稳定了不少。 她看到子衿回来,也没有责备她为什么瞒着宋城的事。 两人围在宋城的床沿静静的坐着,过了一会儿,苏牡柔才忍不住哽咽的说:“我早上看到新闻的时候就知道一定出了什么事。但是我没有想到,他们居然下了如此狠手……你说我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上天要这样惩罚我。” 子衿听着,眼窝有些酸疼,安慰她:“妈,医生说了只要小城醒来就没事了,您要好好保重身体,他每天都盼着您出院给他煮他最喜欢的糖醋排骨呢。” 苏牡柔擦掉泪水,点了点头。 “凶手捉到了吗?” “还没。” “你说小城平日里也没跟人结仇……”后面的话,苏牡柔叹息,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子衿面色凝重。 这次的事件对方明显就是冲着宋城的命来的,而且还是和宋娇阳认识的人,到底是谁,想要宋城的命,又不惜牺牲宋娇阳? 这样做,他又有什么好处? 她正失神,苏牡柔突然问了一句:“对了,宋城的手术费和住院费,你从哪儿借来的?” 子衿刚反应过来,有几秒慌张:“啊……就、就是找席教授借的啊。” 又是他。 苏牡柔的表情变的有些严肃:“子衿,你跟妈说,你和他是不是在交往?” “没有。” “别骗我了,你们如果不是在交往,他和你又不是很熟,怎么可能会借这么多钱给你。” “妈……”子衿舔了舔唇瓣,心一横,坦言:“我没和他交往,我已经和他结婚了。” 耳蜗轰鸣,苏牡柔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她从椅子上站起来,一脸震惊:“你说什么?” 子衿看着她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又重复了一遍:“妈,我跟席琛,结婚了。” 意料之中,苏牡柔登时变了脸色,气得不轻,“你这孩子,结婚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能瞒着家长……你……等等,你该不会是因为医药费才……” “不是不是不是!” 子衿打断了她的话,脸不红心不跳的胡诌:“妈,我和他在一起就跟那些普通的夫妻一样,只是相爱,没有存在什么利益交易啊,所以您也别老胡思乱想,当心血压高啊。” “你们才认识多久!” “妈,话可不能这么说,这世上有一个词叫一见钟情,我呢,对席教授就是这种感觉。” “还一见钟情,女孩子家家知不知羞的。”苏牡柔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 子衿无辜的笑了一下,顺带摸了摸自己的脸皮,的确日渐增厚,一定是被某人传染的。 苏牡柔缓了缓,才正色道:“那人家的父母知道了吗?” “应该……知道了吧。”子衿回答的很心虚,她不清楚,因为席琛从未在她面前提过他的家里人。 “什么叫应该,婚姻不是儿戏,你可得把眼睛擦亮了,别日后跟我一样,遇人不淑。” “妈,席教授不是那种不负责的人。” “你这孩子,才结婚多久,胳膊肘子就往外拐了。” “我护短嘛。” …… …… 傍晚,徐婉从美国打电话来的时候,席琛刚从时砚那边回到公寓,眉心隐藏疲惫。 他还站在玄关处换鞋,就听见徐婉在那头说:“儿子,爷爷醒了。” 听声音并没有听出一丝高兴,席琛察觉不对劲,敛眉,“怎么了?” 徐婉犹豫了一阵,声色凝重的解释,“医生说爷爷的大脑语言中枢受到了损伤,现在暂时无法说话。” 失语症。 席琛抿起薄唇,走到客厅的沙发坐下,捏了下眉心:“爷爷现在怎么样了?” “醒来后就很沉默,你爸问他中风的原因他也一直摇头,什么都不肯说,饭也吃没多少。” “不着急,慢慢来。”席琛靠着沙发,淡淡的问:“医生有没有怎么说?” “说是目前已经没有什么大碍,要靠他慢慢恢复。我和你爸不放心他继续待在美国这边,正想着这两天就把他接回老宅找几个专业的医护人员亲自照顾。” “也好,到时我去机场接你们。” “好的,儿子,你自己也要多注意身体,别老是工作起来就连饭都不吃了,要是把身子整垮了怎么给我拐个儿媳妇回来,我还等着抱孙呢。” 席琛笑:“放心,已经拐回来了。” 徐婉一怔,有点不敢相信:“真的假的,是你之前跟我和你爸提到的那位吗?” “嗯,等你们回来就带她回老宅,顺便见见爷爷。” “那姑娘长得是不是很漂亮,居然把我家宝贝儿子给迷住了。” 席琛看着对面空空的沙发,突然想起那晚子衿乖巧坐在那儿喝姜汤的一幕,唇瓣情不自禁扬起:“可讨喜了。” …… …… 因为ICU病房不允许患者家属留宿照顾,所以子衿一直在医院待到晚上九点才回来。 疲倦了一天,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她就倒在柔软的大床上休息。 一闭上眼睛就会想起这些天的惊心动魄,她仍然觉得匪夷所思,也不愿相信这些都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丢在一旁的手机响了起来。 听见熟悉又敏感的铃声,子衿一下子睁开了双眼,瞬间清醒过来。 她捞过一旁的手机,抱膝坐在床头的位置。 电话通了,席琛听见她有些重的鼻音,放下手里的书,走到窗边,笑问她:“睡着了?” “还没。” “爷爷醒了。” 子衿一愣,“真的吗?” 女人的声音夹着难以抑制的喜悦,席琛看着远处川流不息的马路和灯火通明的夜市,明净的玻璃窗上映衬出了他此刻缱绻柔情的眉目,以及,嘴角轻扬的弧度。 他说:“真的,过几天他们回国,我带你去见见。” 见家长…… 子衿纠结,还是那个原因——万一穿帮了呢? 她踌躇片刻,好奇的问了一句,“你爸妈凶不凶?” 得先探探口风,好备战。 席琛微微一顿,唇瓣的弧度渐深,有意逗她:“凶,对我可凶了。” 闻言,子衿眉心的褶皱更深了,有些担心,“那他们会不会不喜欢我?” 能培养出席琛这么优秀的男人,他的父母肯定也不是等闲之辈。 “别怕,他们只凶我,不凶你。” “为什么?”子衿讶然。 “他们每天叨唠的儿媳妇我好不容易骗到了一个,若是凶跑了,谁赔一个给我?” 子衿脸上一燥,这才听出来他是在故意逗他,声音带着一丝嗔怒:“街上美女那么多,以你的条件,随便抓一个都没有人会拒绝你,还怕找不到媳妇吗?” “嗯,听着不错。”席琛故作沉思,然后,微微一笑:“可是我只要你。” “……”子衿浑身一抖,被肉麻的起了一身的疙瘩。 她用脚尖勾住被子盖在身上,全身只露出了一双圆溜溜的眼睛,闷闷的转移话题:“我妈已经知道我们结婚的事儿了。” 席琛微微挑眉,她又漫不经心的说:“可是她好像不怎么高兴。” 不高兴。 男人淡淡的咀嚼,嗯,意料之中。 子衿见他半天没说话,以为他不高兴了,连忙说:“还好我机灵,我妈最后也接受了事实。” 席琛捕捉到一个字眼,兴味渐浓:“怎么机灵了?” 呃……这男人怎么都不抓重点只注意这些小细节。 子衿微窘,含糊的解释:“就是我骗她说对你……对你一见钟情什么的,到时候我妈问起了,你可别穿帮了。” 一见钟情。 男人的眸子好像被薄雾笼罩,深不见底。 他浅笑:“这样说的话我不就占了你便宜,怎么好意思。” 你什么时候没少占我便宜了。 这句话子衿很想还回去,但是她深知和席琛计较这种问题的下场只会被“瞬秒”,所以她还是不铤而走险了。 于是干干的笑着,随口一说:“不用客气,偶尔占点便宜能促进和谐,你若觉得愧疚,以后让我再占回来就行了。” 说完,电话陷入了沉寂。 子衿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嘴角还没完全咧开的弧度,慢慢的,慢慢的,一点点,僵住了。 此时,男人若有所思的声音幽幽响起:“原来是这样。” “……” 子衿动了动唇角:“席先生,你可能有点误会……” “没关系,我不介意。” “……” “好了,早点休息,明早我去帮你搬行李。” 子衿将脸埋在枕头里,模糊不清的嗯一声。 席琛已经能想象得到她此刻懊恼的小表情了,勾唇,看着玻璃窗上倒映的人,不知为何,最近笑意有点多。 他浅语:“席太太,晚安。” 子衿讲电话拉离耳边,很轻,很轻的呢喃了一声:“晚安,席先生。” 电话已经挂断。 男人还站在落地窗前屹立不动,他俯瞰着五光十色的夜景,心头像被羽毛轻抚过一样柔和。 …… 与宁静的夜色形成对比,另一边,音乐震耳欲聋的酒吧里,顾子默已经喝的烂醉如泥。 顾惜西收到消息赶来的时候,他已经喝倒在吧台,嘴里不知道在絮絮叨叨说些什么,周围有几个女人贴着他在揩油,个个身材火辣,浓妆艳抹。 看到这一幕,顾惜西诧异的扬眉,天天骂她说喝酒对身子不好的人居然喝成了这副死样,不会是受了什么刺激吧? 正这么想着,她已经默不作声的走了过去,等走近了,方才听清他的嘴里在断断续续唱着:“出卖我的爱,你背了良心债……” 顾惜西嘴角微微一抽,还好已经见怪不怪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弯下身子拍了拍顾子默的脸,想要叫醒他。 身边一个穿着红裙的女人看到她的动作,纤细的眉毛一拧,抓住她的手腕:“你谁啊,懂不懂先来后到的?” 顾惜西斜了她一眼,啪的一下甩开她的手,占着身高一米七五的优势,居高临下的睨着她:“敢情老娘收拾自己的亲弟弟还要陪你们站这儿排队?” 听到她的话,那个女人眼瞳微微一缩,拉着几个姐妹悻悻的离开了。 顾惜西啧了一声,转身看了眼还趴在那儿唱歌的人,抿唇,太阳穴突突的跳动。 最后还是忍不住,往他的后脑勺盖了一掌。 “疼……”顾子默一个机灵,猛地抬起脑袋,嘟囔了一句,又打了个嗝。 顾惜西无语凝噎,眼看他又要倒下去了,干脆直接将他拽起来:“臭小子,你给我起来!” 顾子默眼睛眯开一条缝,看清眼前的人后,在那儿傻笑:“老姐……你来啦……来喝……干杯……” “喝毛线,快起来,回家!” “……你的心里根本没有我……把我的爱情还给我……” “还给你还给你,谁要你的爱情,快给我闭嘴。” 顾惜西吃力的扶起他,拨开人群,摇摇晃晃的走向门口。 彼时,刚和朋友聚完会从二楼下来的徐清扬,在看到门口熟悉的背影时,沉静的眉头微微一敛。 他和身旁的人打了个招呼,然后先行离开了。 酒吧外面,顾惜西刚把醉成泥的顾子默丢进车里,转身就看到了朝她信步走来男人。 他的眉目冷峻,身上穿着黑色的衬衫和西裤,步步走来的时候,整个人笼罩着一股神秘肃杀的气息。 换做以前,她肯定二话不说直接扑上去了。 可是现如今…… 顾惜西只是看了他一眼,就直接拉开驾驶座的车门钻了进去。 刚系好安全带,转头看到那个男人还没走,她微微抿唇,放下车窗,在他面无表情的注视下,突然朝他竖起了一根中指。 见状,徐清扬轻微的皱眉。 顾惜西挑衅的看了他一眼,尔后,没作停留,开着她那辆拉风的玛莎拉蒂离开了。 而徐清扬还站在原地,目光深沉的盯着那抹渐行渐远的车影。 直到听见身后有人叫了他一声徐上尉,他才收回视线,面无表情的朝反方向离开。 …… …… 翌日清晨,八点刚到,门铃就响了起来。 子衿已经早早起来收拾行李,听见门铃声,愣了一下,立马放下衣服匆匆跑去开门。 门外,席琛手里提着早餐,身上穿着简洁舒适的便服,容貌清隽,眉目沉静,与身后破旧的楼道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她侧开身子让他进来,“怎么那么早就过来了?” 席琛进来经过她身边的时候说了一句:“早点收拾完,早点去医院见丈母娘。” 男人的声音很是平静,与子衿不同,她听到“丈母娘”三个字,一个趔趄,有些惶恐:“你要去见我妈?” 席琛嗯了一声,淡淡的说:“丈母娘对我似乎有点误会。” 子衿靠在墙上,暗暗腹诽,怎么他能把丈母娘叫的这么顺溜? 席琛已经走到客厅,将早餐放在餐桌上,窗外的阳光透过稀薄的云层折射在桌子的一脚和男人的背部,他好像沐浴在这片光晕中,周身镶着一层淡淡的金光,举止投足间散发着迷人的优雅。 子衿静静的望着他。 他好像一直都这样,到哪都一样,那么容易吸引别人的驻足和目光。 席琛把早餐从袋子里拿出来后,抬眸看向还站在玄关处发呆的女人,眉目温和:“过来先把早餐吃了。” 反应过来,子衿哦了一声,乖乖的走过去坐好。 吃早餐的时候,两人都特别安静。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味,子衿偶尔会舀一口粥到嘴里,然后再瞄一眼对面慢条斯理吃早餐的男人。 她想起了顾子默的话。 魔鬼这个词,和眼前温俊儒雅的男人完全勾不上边。 可是顾子默他,也不是那种无中生有的人。 席琛突然放下手里的勺子,平静的看了眼对面还在偷瞄他的女人,“小衿,我有那么秀色可餐吗?” “咳——” 子衿被呛了一下,差点就把吃进去的东西全部喷出来了。 他一直低着头,怎么会知道她在看他? 席琛似乎洞悉她在想什么,随手将一杯白水递到她的面前,无害一笑:“你的眼神太过含情脉脉,我无法无视。” 子衿耳根一烧,自动屏蔽他的话,端起面前的白水默默的喝。 吃过早餐就开始收拾行李。 因为只有自己一个人住,需要收拾的行李不多,很快就收拾好了。 席琛率先把行李箱抬到了楼下,子衿跟在身后提着两个袋子,下楼的时候正巧碰见买完菜回来的肖大婶,她看这仗势,讶异:“小衿,你这是要搬走了吗?” “是啊。” “住得好好的怎么要搬走了呢?” 子衿正思忖着要如何回答,席琛又倒回来了,他自然而然的接过她手里的袋子,看到一旁的肖大婶,礼貌性的颔了颔首。 肖大婶看到他,眼睛一亮:“小衿,你男朋友吗?” 席琛沉默的斜了眼子衿,那眼神凉凉的,后者不得不硬着头皮解释:“我先生。” 肖大婶瞪大双眼,很是诧异,“你已经结婚了?” “嗯。” “我以前看你老是一个人,还打算把一个亲戚介绍给你呢,没想到你已经结婚了。”肖大婶的语气带着一丝惋惜,末了,又毫不吝啬的夸奖道:“不过你先生长得一表人才,你也是有福气了,要好好珍惜。” “谢谢。”这话是席琛应的,子衿一哽,默默的看了他一眼。 肖大婶一愣,笑着拍了拍子衿的肩膀,说:“你先生真有趣。” “是啊……”子衿干笑,不仅有趣,还自恋呢。 …… 没有急着回公寓,席琛在路上买了点水果和补品,然后直接把车子开到了医院,至于行李那些,子衿打算晚上过去的时候再安置。 下车后,席琛接过子衿手里的东西,抬眸看到她头发上粘了一片树叶,就顺手帮她拂去。 子衿看到他手里拿着的叶子,抬头看了眼头顶上方的龙眼树,下意识脱口而出:“怎么不砸几颗龙眼下来。” 席先生眉心一抖,戏谑:“喜欢吃我回去给你买,不要想不开。” 谁想不开? 子衿娇嗔的瞪了他一眼,后者无辜一笑。 两人浑然不知,在对面的马路,坐在黑色商务轿车内的人盯着他们的方向看了很久。 唐志成收回犀利的眸子,若有所思的敲了敲膝盖,半响,才看向一旁脸色难看的唐卿馨,“那个女人是谁?” ---题外话---以后每天更新的时间都差不多是这个点,有延迟的话会提前通知的~ 73.山雨欲来风满楼(三)6000+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唐卿馨想起刚刚席琛对另一个女人眉目温和的一幕,整颗心脏都快要被嫉妒的火焰所侵蚀了。 她冷笑了一声,回答唐志成:“只不过是一个被自己的父亲赶出家门的可怜虫罢了。” 唐志成微微蹙眉,想了想,忽然恍悟:“她就是宋元山那个大女儿?” 唐卿馨不置可否,讥讽:“自己的父亲和妹妹还在牢里蹲着,她倒好,居然有闲心在这里勾引男人。偿” 原来席袁成说的那个女人就是她。 看刚刚席琛的模样,那个女人在他心里应该也有一定分量。 呵,一个百毒不侵的人,要是有了软肋,也会变得不堪一击。 不过,像席琛这种城府如此之深的人,怎么会允许自己有把柄落在别人手里。 还是,只为了演戏给他们看? 想到这,他看了眼自己的宝贝女儿,“你和小琛平时有联系吗?” “没有。” 唐志成怒其不争:“我不是叫你多接近小琛和他拉近关系吗?你怎么还给别的女人钻空子了?” 唐卿馨委屈,眼眶渐红:“爸,您以为我不想吗,可是人家又不愿意理我,我整天倒贴上去多没面子。” 其实也不足为奇,唐志成也算是从小看着席琛长大的,这些年来的确没见过他像今天一样和哪个女人走的这么近。 那个女人,以后要是可以为他所用,绝对是一颗很好的棋子。 他看了眼一旁还在生闷气的女儿,无奈的拍了拍她的头:“过两天老席要从美国回来了,到时我会登门拜访,你跟着我一块去。” 唐卿馨脸上有一丝动容,不过声音依旧积着怨气:“知道了。” “好了,你也别难过了,以后的日子还长,谁笑到最后还不一定。” “可是……如果席琛哥哥真的爱上她了怎么办?” “不用担心这些,你就好好想想怎么能让小琛喜欢上你,至于那些多余的人,爸爸会替你解决干净的。” …… 肾病风湿科一区。 推开病房的门,子衿忐忑的走了进去。 苏牡柔在输液,抬头看到来人,脸上的笑容还没展开,就看到了紧随其后进来的男人。 她的笑容一滞,空气好像凝固了。 子衿看了看两人,干干叫了一声,“妈。” 席琛从容的朝苏牡柔微微颔首,后者平静的收回视线,不冷不淡的说:“坐吧。” 子衿刚松了一口气,身旁的人就突然拉住她,嗓音低沉:“小衿,你去把水果洗一下。” 这是要支开她? 她拧眉,暗暗的扯了扯他的衣角,小声的问他,“你确定不用我留在这里帮你说好话?” 闻言,席琛隐隐勾唇,拍了拍她的肩膀:“去吧。” 子衿哦了一声,没有多言,拿了水果就出去,还顺便把门带上了。 苏牡柔看到这一幕,眉心轻轻一蹙。 在她的记忆中,子衿可没有这么乖巧的一面。 这才结婚多久就被吃的死死的,万一将来受欺负了可怎么办? 想到这一层,苏牡柔隐隐担忧,看席琛的眼神也变得微妙,她等他坐下来,才随意展开话题:“你结婚这件事,你父母知道了吗?” 席琛点头,“昨天已经知道了。” “他们有反对吗?” “没有,我的父母一直很尊重我的决定。” “还没见过家长,你怎么知道你的父母会喜欢小衿?” “我的眼光一直很准。” “……”这句话是在变相的夸子衿,苏牡柔一时无言以对。 她想了想,又试探性的问了一句:“你还这么年轻,怎么这么早就想结婚了?” 社会上,像他这样年轻又帅气的男人,一般不是以事业为重就是喜欢在外面乱玩,应该不会甘愿被婚姻束缚。 席琛想了想,不急不缓的说:“我怕错过了就不会再遇到第二个了。” 男人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没有一丝玩笑。 苏牡柔蓦地一怔,突然发现自己低估了他对子衿的感情。 其实从一开始,她就不反感席琛,相反,她还很欣赏他年轻有为。 只不过这个男人给人的感觉太过冷漠和复杂,做父母的,当然是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嫁个清白简单一点的男人。 她曾经历过一段失败的婚姻,心有阴影,对子衿的终身大事也看的紧,生怕她会重蹈覆辙。 但是,他们两人若是真的相爱,加之席琛的条件也是真的不错,她的确找不到反对的理由。 思及此,她微微一叹,侧眸看向席琛,语气严肃:“你能跟我保证,永远不会做对不起她的事吗?” 席琛动了动唇角,“您放心,我虽不良善,但值得她爱。” 这边,子衿慢慢吐吐的洗好水果出来,在走廊上和迎面走来的乔冉碰了正着。 乔冉看到她,直接怒气满满的冲到她面前,大声质问:“那天在ICU病房外和席教授抱在一起的人就是你对不对?” 子衿微微一愣,想了一会儿,才记起那天的场景,没想到那个撞见她和席琛在一起的医生就是乔冉。 她看着乔冉一副讨债的架势,脑仁有些疼。 不过她也没有否认,“是我。” 听她亲口承认,乔冉顿时气结,愤怒的指责她:“你不是跟我说和席教授只是朋友吗?” “和你说的时候的确还是朋友。” “什么意思?” “那天你走后不到两个小时,我和他的关系,不小心上升了一层。” “不小心上升了一层是什么意思?”乔冉猛地倒吸了一口气,不可置信,“你该不会和席教授已经在交往了吧?” “不是在交往。” 还好,乔冉悬着的心还未落地,就又听见她说:“我们已经结婚了。” 乔冉像被十万伏电击中,整个人呆若木鸡,语言彻底凌乱:“和席教授?你们?结婚?!” “所以我真的没有欺骗你。” 子衿语重心长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趁机开溜。 等乔冉反应过来要找她算账的时候,走廊两头已经空无一人。 她气的咬牙跺脚,愤怒的抓着自己的头发,就好像一只被人踩着尾巴彻底炸毛的猫咪。 …… 再次回到病房,看到席琛和苏牡柔友好的相处模式,子衿十分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片场了。 不然洗个水果的时间,苏牡柔的态度怎么能转变的那么快? 席琛回头看到站在门口的她,嘴角露出了极其迷人的笑容:“怎么不进来?” 还笑的这么温柔。 子衿端着水果的手忍不住一抖,愈加的觉得匪夷所思。 她暗暗观察局面,慢慢的走进去,把洗好的葡萄递给苏牡柔,又随手拿了个红彤彤的苹果递给席琛。 刚要坐下,苏牡柔就忍不住斥了一句:“子衿,帮小琛把果皮削一削。” 子衿动作一僵,石化的抬起头:“啊?” 苏牡柔蹙眉,耐心的教导她:“你已为人妻,以后做什么事都不能只顾着自己,要多为自己的丈夫着想知道吗?” “……” 子衿狐疑的看了眼身旁的男人,后者只是无辜的耸了下肩,然后把苹果递到她面前,笑的无害:“回去一定好好补偿你。” 怎么这话听着怪怪的。 子衿认命的削起了苹果,偶尔会抬头瞄一眼旁边聊得很融洽的两人。 她出去的这十来分钟到底发生了什么? 正心不在焉的削着果皮,突然有股湿热的气息从她耳边掠过,痒痒的,喷洒在她敏感的位置。 子衿身躯一颤,紧接着男人喑哑的嗓音徐徐撞进了耳畔,“专心点,别削到手了。” 她目瞪口呆的看了眼不知什么时候靠过来的男人,他明明一直在和苏牡柔聊天,是怎么注意到她不专心的? 对上她困惑的眼神,席琛幽幽的解释:“你的怨气有点重,我无法无视。” 子衿立马反驳:“明明是你一心二用。” 她较真起来的模样很可爱,也很罕见,席琛笑,有些宠溺:“好好好,我的错。” “这还差不多。” 子衿咕哝了一句,后知后觉才发现气氛变得暧昧,她下意识心虚的看向苏牡柔,正好撞上了她隐含笑意和欣慰的眼神。 “……”她悄悄贴近席琛的耳边,小声的问:“你和我妈说了什么,她怎么变成这样了?” 席琛也压低声音,一脸正经:“我跟丈母娘说了,你对我一见钟情,非我不可,没我活不下去,她就这样了。” 何为五雷轰顶,现在就是了。 子衿坐直,生无可恋的看他一眼,挥挥手里的刀,说:“刀还在我手里,你说话小心点。” 席琛被逗笑了,脸颊边的梨涡浅浅,笑容如四月的春风撩人,他十分配合的来了一句:“任凭夫人处置。” 不要脸。 子衿娇嗔的瞪了他一眼。 苏牡柔看到他们夫妻俩间亲昵的互动,唇角的笑意只增没减。 希望这次,她没有看错人。 …… 离开病房,等电梯的时候,子衿回想起席琛刚刚一直耐心陪着苏牡柔聊天的一幕,心底五味杂陈。 于他来说,这只不过是一场交易,为什么他也会那么在意苏牡柔对他的印象和态度? 迁就她吗? 晃神的间隙,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开了。 电梯内就只有两个抱着资料的女护士,她们看到席琛的那一秒,皆是面露喜色,羞涩的叫道:“席教授。” 席琛礼貌性的看她们一眼,微微颔首。 许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见到席教授本人,那两个女护士激动的满脸通红。 子衿有预感,只要席琛开口随便跟她们说一句话,保证她们分分钟血压爆表昏过去。 话说,席先生在医院这么有名气,万一要是有人知道了他们俩的事情,那她以后来医院岂不是会像动物园里的熊猫一样被人盯着一举一动? 想想那些女人一脸羡慕嫉妒恨盯着她的画面,子衿寒毛直竖。 她看都没看身旁的男人,率先走进去,主动站在最偏僻的角落,然后朝男人投去一个“我们要低调”的眼神。 席琛也不知看没看懂她想要表达的东西,只见他双手兜在裤袋,面无表情的走进电梯,然后……站在了她的身边。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为什么他要挨着她的肩膀站? 子衿欲哭无泪,不用看也能猜到那两个女护士的表情得有多精彩。 她幽怨的看了眼身旁浑然未觉的男人,小手暗暗的戳了戳他的腰,等他看过来,张唇无声的提醒他:“会被看见的。” 席琛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在子衿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突然抓住她“调皮”的小手,十指相扣,紧紧的握住,好像生怕会溜走一样。 耳边听见此起彼伏的吸气声,子衿懵了懵,条件反射想挣脱开他的手,可是男人非但没放开她,还加大了力道,以示惩戒。 反抗无用,两人的手依旧密不透风的扣在一起,掌心贴着掌心,从男人的指尖传递过来的温度有些烫。 电梯内十分安静,子衿能清晰的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每跳动一下,都牵扯着她的脑神经。 不知过了多久,电梯门开了,她想都没想,拉着席琛就逃离这个令人感到窒息的空间。 两人快速的穿过人流,席琛任由她拉着走,看到两人十指相扣的手,唇角笑意渐深,偶尔会善意的提醒她一声:“走错了,小城的病房在左边。” “……” ICU病房外边,陶晓坐在长椅上,刚准备给子衿打电话,走廊另一头倏地传来匆匆的脚步声,扭头一看,就看到了她和席琛。 等两人走近,陶晓看了眼他们牵在一起的手,笑眯眯的叫道:“妹夫好。” 子衿红着脸挣开了他的手。 而席琛很平静的嗯了一声,然后看向子衿,声线温和:“你们聊,我先进去看看小城。” 子衿点了下头,等他进去了,才问陶晓,“怎么来了也不给我打电话?” 陶晓白了她一眼,“这位同学,请你先看看你的手机是否开机,再考虑一下要不要问我这个问题。” 子衿掏出来一看,果然已经没电自动关机了。 她奇怪的问:“那你为什么不进去等我要坐在外边?” 陶晓无辜的扫了一眼病房外守着的两个保镖,“我也想,但是那两座门神好像不太乐意。” 什么门神…… 子衿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看到门外那两个身形魁梧的保镖时,嘴角一抽,淡淡的解释:“他们是派出所那边派来保护小城的。” 陶晓蹙眉:“我看新闻说凶手已经跑路了,难道他还会回来自寻死路?” “我也不清楚,警方没有跟我透露过太多的消息。”子衿说话的语气有些沉重:“而且我总觉得这次的事情没那么简单。” “什么意思?” “宋娇阳不是主谋,她只是帮凶之一。” “你说什么?”陶晓蓦地瞪大杏眸,十分震惊:“不是她还有谁?” 子衿摇了摇头,事发之后她也想了很久,就是想不到除了宋娇阳和杨文兰以外,还有谁会对宋城不利。 如果主谋是宋娇阳,她可以理解为她是担心宋城以后会和她争夺宋氏集团的继承权所以才出此下策。 但如果不是宋娇阳,那宋城如果出了意外,还有谁是最大的受益者…… “对了,我听说沈睿程成了宋娇阳的辩护律师,这是真的吗?” 子衿淡然的嗯了一声。 陶晓当场暴怒,“我靠,这沈睿程到底是怎么想的,证据确凿,就算宋娇阳不是主谋也确实参与了,他难道还想帮她脱罪不成!” 子衿想起了那天在派出所遇见沈睿程以及他露出的那副势在必得的模样,眼底闪过一抹嘲讽。 想脱罪,也得先看看自己的手是不是真的一干二净。 没有多想,她拍了拍陶晓,移开话题:“走吧,进去看看小城。” 说完,她的目光不经意扫到走廊尽头的方向,正好捕捉到了一个清洁工鬼鬼祟祟看向她们这边的一幕。 许是发现了子衿在看他,清洁工慌乱的收回了视线,拿着东西准备离开。 陶晓注意到她的异样,扭头看去,只看见了那个清洁工匆匆离去的背影,她随口一说:“那个男人很奇怪,我刚刚来的时候就看到他一直站在那儿了,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她说话的尾音还未落下,子衿就突然打断了她:“你先进去,我等一下就来。” “你去哪儿?”人已经跑远了,而陶晓还一头雾水的站在原地。 …… 子衿从九楼的安全通道一路追下来,一直追到人满为患的大堂,眨眼间,那个清洁工已经没了身影。 那个男人…… 她站在人群里,喘着气,漫无目的地看着四周的环境。 突然在拐角处又看到那抹身影,她稍作一顿,没有任何迟疑,迈开步子快速的追了过去。 还有几步的距离,子衿猛地冲上去拽住那个人的手臂,语气急促:“你……” 被她拽住的人条件反射地回过头,子衿在看清楚他的脸后,目光一滞,怔怔的松开他的手:“不好意思先生,我认错人了。” 那人奇怪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就离开了。 子衿掐着腰往一旁的墙上靠,因为刚刚跑的太急,气息有些凌乱。 而她全然没有发觉,二楼的一处角落,有一双犀利的眼睛,将刚才那一幕全看在眼里。 约莫两三分钟后,呼吸渐渐平稳,子衿刚直起身子,肩膀突然被人轻拍了一下。 她吓的一个激灵,慌乱的回过头,直接撞上了男人隐含薄怒的黑眸。 子衿看到他额头上的细汗,呆滞了几秒,“你怎么……” 席琛微喘着气看了她几秒,然后一步步将她逼到墙上,下颚紧绷,声线冷漠:“你就这样追下来,万一受伤了怎么办?” 第一次听见男人用这么严肃的口吻和她说话,子衿怔了一下,“当时看到那个人很可疑,我也没有多想……” “那就想想我。” 席琛紧紧的锁住她的眼睛,抿起唇角,一字一句,沉声问:“你这样不计后果,如果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办?” 他的话,一字不差的撞进了她的耳膜,登时在她平静的心底勾起千层巨浪。 子衿好像失语了一样,傻傻的看着他。 是错觉吗,她刚刚怎么会在他眼睛里看到人在患得患失时才会出现的恐惧。 患得患失的,是她吗? 怎么可能…… 席琛见女人看他的目光渐渐变得复杂,微微一顿,退了一步,原本隐含薄怒的眉目也恢复了以往清冷的模样。 他沉默无言的看了她一眼,调头就走。 子衿反应过来,连忙追上去拉住他的手,和他承诺:“下不为例。” 席琛仅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没有说什么话,不,应该说,以他现在的状况,暂时不能跟她说话,不然他会忍不住掐死她。 他正想抽回被子衿拉住的手臂,谁知还没行动,她好像已经料到他会这么做,干脆双手并用,紧紧的圈住他的手臂。 “席琛,我已经知道错了。” 子衿说这话的时候,完全没有在大脑过滤过,直接脱口而出。 所以她也没有注意到,男人的身躯有轻微的一震。 席琛垂眸看到自己被女人牢牢圈住的手臂,是又好气又好笑,他在子衿一脸真诚的注视下,唬着脸,煞有其事的说:“下次再做出这种让我胆战心惊的事情,我就把你的腿打断。” 子衿见他终于肯说话了,拴得紧紧的心终于落下了。 她点头发誓:“我下次再遇到这种事情,第一反应就先找你。” 女人信誓旦旦的保证令席琛一直蹙着的眉头松了松,他这才问她:“你说你刚刚看到谁了?” “一个清洁工……”子衿凝眉,有些迟疑:“我总觉得他的背影有点像一个人。” “谁?” “宋娇阳的亲生父亲。”子衿停顿了一下,看着席琛平静的眉目,嗓音有些哑:“五年前因为工地爆炸去世的周荣生。” 说完,令她意外的是,席琛的表现过于平静,好像他已经提前知道了一样。 不过想想也不可能,席琛怎么可能会认识周荣生。 而且,他一定觉得很荒唐吧,一个已经去世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子衿笑了笑,故作轻松:“应该是我眼花看错了。” 席琛盯着她,眸子渐深,半响,才淡淡的吐出四个字:“你没看错。” 76.山雨欲来风满楼(六)3000+(一更)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外面天色灰蒙,办公室内,天花板的LED灯散发着白色的光晕,将室内映衬得十分明亮。 实木长桌上,放着两杯刚泡好,色泽乌润的红茶。 茶香四溢,白色氤氲的雾气从杯子上方一圈圈冒出撄。 顾子默端起来喝了一口,香而纯正的味道在舌尖蔓延,他面无表情的看向对面坐姿优雅的男人,放下茶杯。 声音一如既然带着敌意:“那些帖子是不是你黑掉的?偿” 席琛靠着舒适的椅背,修长的双腿随意的交叠,他慵懒的睨着他,慢不着调的笑:“那些垃圾看着很碍眼,中午正好得空,就帮顾总清理了一下。” 顾子默嗤笑,讥讽:“这么说我还要谢谢你了?” 席琛似是没看见他深邃的眸子隐隐藏着的汹涌,勾唇:“不必客气,我太太在贵公司上班,以后还要劳烦顾总多多担待。” 男人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在刺激着顾子默敏感的脑神经。 他感觉自己的太阳穴一直在突突的跳动,说话的声音沉而压抑:“席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 席琛笑,不急不缓的说:“顾总有所不知,我太太脾气倔,喜欢把心事压心底,我只是怕她受委屈了。” 怕这个字,用在席琛这种人的身上,还真的是方枘圆凿。 顾子默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眸子沉如深潭,声音颇有一股咬牙切齿的意味:“你现在是在暗示我她在我的公司受委屈了是吗?” “顾总言重了。” 席琛停顿了一下,暗无天线的眸子笔直地落在对面男人的身上,唇瓣浅显的笑意渐渐流散,他平静地说:“顾总每天日理万机,下属之间一些矛盾琐碎之事当然不值一提,但我这人心胸狭隘,见不得别人欺负到我太太头上,她若受欺负了,我可是会心疼的。” 他的尾音刚落下,顾子默蓦地一怔。 因为刚刚,他在男人幽深的眸子里,捕捉到了一抹无情的杀意。 这个男人,怕是比徐清扬,要复杂得多。 想到这,顾子默话锋一转,沉声问道:“你为什么要接近宋子衿?” 席琛微微挑眉。 他又重复了一遍:“为什么?为什么是她?” 这是世上,好看有气质的女人太多,以席琛的条件,完全可以选择一个门当户对的富家千金。 为什么偏偏是宋子衿? 明明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为什么会走到一块? 他到底想做什么? 为什么是她? 记忆翻涌而来,席琛突然想起那晚在主卧摸到子衿脑袋上那条疤痕的一幕,眸深如砚,声线清冷:“没有为什么,只能是她。” 只能是她。 顾子默一怔,倏地沉下脸,冷笑:“如果她知道了你的身份和当年的事情,你觉得她还会选择跟你在一起吗?” 闻言,席琛扬唇一笑,从容不迫的说:“你可以告诉她,我也会尊重她的决定。” 男人从头到尾一直喜怒不形于色,就连刚刚的态度,都比他预想之中要平静很多。 不,不是平静,换句话说,是他太过自信了。 顾子默蹙眉,“你就这么笃定她会相信你?” “不,她不会相信我。” 席琛漫不经心的眺着他,幽幽一笑:“但她也不会离开我。” …… 窗外夜色渐深,挂断电话后,子衿沉默了很久。 耳边还残存着沈睿程的声音——目前知道真相的只有骄阳一个,你甘愿就这样看着伤害小城的凶手逍遥法外吗? 当然不愿意。 可是宋娇阳她会老老实实招供吗? 不,以她的性格,肯定不会,所以,她为什么想要见她? 她正沉思,捏在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生生的把她拉回了现实。 烂熟于心的号码,是席琛。 子衿顿了顿,滑过接听键,把手机放至耳际。 男人喑哑的声线,从电话那头幽幽响起,好似耳边呢喃,柔和如清风:“坐车了吗?” 脑子有些涨,子衿摇下车窗,风从外面灌了进来,舒适的风拂过脸庞,她嗯了一声。 偌大的办公室,顾子默已经离开,席琛穿着古板冷肃的白大褂,长身玉立,静静地站在落地窗前,黑眸如深潭。 电话里头有微微轻风的声音,他的眉目酝酿着笑意,轻声提醒她:“不要吹风,会感冒。” 如果没听错,男人的声音好像缱绻有柔意,他今晚,似乎心情不错? 子衿一愣,鬼使神差的把车窗又摇了上来。 一阵沉默,她舔了舔下唇,说:“沈睿程刚刚给我打了电话。” 席琛平静地嗯了一声,态度不明,示意她继续说。 “他说,宋娇阳想见我。” “什么时候。” “明早九点。” “我陪你去。” 子衿一顿,有些犹豫。 “不想去?”席琛一秒便洞悉了她的心思,扬唇:“不想去就不去。” “可是现在只有宋娇阳知道真凶是谁。” “你觉得她会告诉你?” “她不会。”子衿蹙眉,所以她在想,为什么宋娇阳想见她。 “既然好奇,就去看看。”席琛淡淡的说:“今晚回去早点睡,明早我回公寓接你。” “你不累吗?”子衿有些不好意思,“我自己去就可以了,你回去休息吧。” “席太太放心,我的身体很好。” “……”男人的话好像意有所指,子衿耳根一烧,落下一句好,就匆忙的挂断了电话。 另一头,席琛听见电话传来的“嘟嘟”声,菲薄的唇荡起了一抹极浅的笑意,尔后,不知想到什么,又渐渐散去。 他还在想着要怎么引蛇出洞,没想到他们倒是迫不及待先送上门了。 真是一群白痴。 …… 翌日清晨,九点整。 一辆黑色的保时捷稳稳的停在东城派出所门口。 等候多时的沈睿程在看到从车上下来的一男一女后,原本温和的脸色变得十分僵硬,内心嫉妒得发狂。 席琛绕过车头走到子衿的面前,眉目悠静:“我在外面等你。” 子衿点头,嗯了一声。 两人在说话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沈睿程的声音:“小衿。” 那声亲昵的小衿,让席琛原本停在女人脸上的视线缓缓移动,落在了她身后步步走来的男人身上。 沈睿程站定在两人的面前,看了眼席琛,又看向子衿,风度翩翩:“走吧,我带你进去。” 子衿淡淡的看他一眼,没有说话,自顾自地先走在了前头。 席琛看着女人冷漠的背影,回头撞见沈睿程难看的脸色,勾唇一笑:“抱歉,我们家小衿被我惯的有些目中无人,还请沈律师见谅。” 沈睿程原本就难看的脸色,因为席琛的一番话,直接黑成了碳。 他咬牙切齿:“你别太得意了,小衿迟早会回到我身边的。” 席琛双手插在裤袋里,目光和语气一样,带着凉意:“因为区区一点诱惑就摇摆不定的人,你觉得你还有资格爱她吗?” 话落,沈睿程怔了一下,旋即瞳眸剧缩,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怎么会知道……”停顿了一下,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蓦地看向席琛,目光凶狠:“都是你干的对不对!” 席琛静静的看着男人愤怒扭曲的脸,突然笑了,“是我高估了你,沈律师这个名号,也不过如此。” 沈睿程只要一想到当年把他和子衿拆散的人就是席琛,就感觉有无数的怒火和恨意在心底肆意增长,他咬紧牙根,捏紧拳头,猛地朝男人清隽的脸上挥去。 意外的是,席琛没有躲,就那样硬生生的挨了他一拳,脚下不受控制的退了一步。 脸上一阵疼,嘴里冒着腥味。 席琛笑了笑,毫不在意的用舌头舔了下贝齿,余光瞥见沈睿程又准备给他一拳,眸子一暗,这次,直接伸手挡住了他挥来的拳头。 他似笑非笑的说:“沈先生,挨你一拳只是想让小衿心疼一下我,你还打上瘾了?” 下一秒,他直接厌恶的松开了他的手,然后,出其不备,反手利落的还了他一拳。 沈睿程如今的思绪很乱,没有注意到他出手的动作,等反应过来,已经白白挨了一拳,踉跄的倒退了几步。 席琛甩了甩手,“刚刚忘了说,我这人不喜欢别人占我便宜。” “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设套害我?” “为什么?”席琛对上他阴鸷的目光,幽幽一笑:“看你不爽算吗?” “你……” “还有,待在你身边,会委屈了她。” 男人不加掩饰的鄙夷,气得沈睿程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他怒极反笑:“我不好,那你又好得到哪里去?” “嗯,我也不好,但我不会对她不好。” …… 接见室。 子衿隔着明净的玻璃窗,面无表情的看着里面容颜憔悴的女人。 宋娇阳看到她,眼神已经不复犀利,反倒是平静了许多。 两人沉默的拿起电话,隔了一会儿,子衿才出声,说:“听沈睿程说,你想见我?” 宋娇阳嗯了一声,看着子衿,“你不是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当年沈睿程会背叛你吗?” ---题外话---今晚家里有事没时间写,赶出了一半也不知道有没有错别字,先放上一半,后面的我凌晨补上,这几天真的太忙了,真的灰常抱歉~ 77.山雨欲来风满楼(七)3000+(二更)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空气中就蔓延着一股死一样的沉寂。 子衿的表情没有一丝波澜,只是嗓音有些哑:“我现在只想知道谁是主谋。” 闻言,宋娇阳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轻声的说了一句:“他是被陷害的。偿” “他”指的是谁,不言而喻撄。 子衿平心静气的告诉她:“不论事出何因,对我来说都不重要……” “你这样对他不公平。” 宋娇阳打断了她的话,子衿停下来,望着她,扯了扯唇角:“你不是爱他爱的死去活来吗?现在是在做什么?撮合我们?” “我只是想把欠他的都还给他。” “与我何干?” 子衿没有丝毫兴致,甚至有点烦躁,她今天来的目的,不是为了听她讲故事的。 可看宋娇阳的态度,她根本就不打算告诉她实情。 想着席琛还在外面等,她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正欲挂断电话,宋娇阳着急的声音从听筒传来,“不管你信或不信,当年我和睿程都是被人下药了。” 下药? 子衿一顿,眼底有一闪而过的讶异,她曾经设想过无数种可能,却没有往这方面想。 如今时隔多年,终于知道了沈睿程背叛她的答案,内心却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她将电话又拉近耳边,隔了几秒,淡然的说:“我也是那句话,不管你信或不信,我已经不在乎了。” 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对于沈睿程,她只能说,爱过,恨过,而现在,已经释怀。 宋娇阳似乎早已经预料到了她会是这副态度,并没有表露的十分讶然。 而是幽幽的问:“那席琛你在乎吗?” …… 外面。 席琛正倚靠在车门边抽烟,白色的烟雾从口中缓慢的吐出,令他冷漠的脸被朦胧掩盖。 烟抽到一半,子衿就从里面出来了,女人的样子看着有些失魂落魄。 他捻灭烟,信步朝她走去。 子衿是撞上了一堵肉墙,才从漂浮的思绪里清醒过来的。 她抬眸,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先看到了他嘴角的淤青,蓦地一顿,“怎么回事?” 周围没有看到沈睿程的身影,她的眉头蹙成一团,“你们该不会又打架了吧?” 又? 席琛勾唇浅笑,不置可否,“走吧,我送你去公司。” 子衿哦了一声,默默地跟在男人的身后,若有所思的盯着他的背影。 坐上车,系好安全带。 子衿沉默了一阵,突然问了一句:“你去过宋氏集团旗下的娉明饭店吗?” 席琛扣好安全带,看她一眼,眸子忽明忽暗,说:“去过。” 她舔了舔下唇,迟疑:“……什么时候?” “三年前。”男人从容的吐出三个字,子衿的心咯噔一跳,就又听见他说:“同学聚会。” 只是同学聚会吗? 耳畔又再一次响起了宋娇阳的声音——“我调查过,三年前娉明饭店有席琛使用信用卡的记录,我和睿程被人下药的那一晚,他也刚好在饭店,现在他又突然出现,你不觉得这一切都很可疑吗?” 子衿晃过神,侧眸看向正在开车的男人,“三年前你认识沈睿程和宋娇阳吗?” “不认识。” “那你……”子衿挣扎了一下还是脱口而出:“认识我吗?” 虽然这么问有点自作多情,但是如果按照宋娇阳的思路想,席琛要真是那个下药的人,那也得有原因吧? 她怀疑席琛,并不是因为相信了宋娇阳,而是从一开始,他的凭空出现,一身神秘,就让她不得不怀疑。 席琛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半响,淡淡的问道:“宋娇阳想跟你说的话就是这些?” 没想到他问的这么直接,子衿一愣,点了点头。 车厢内有些安静,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子衿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男人温和的声音撞进了耳朵里,“认识。” 话落,她又是一怔,认识,这么说,第一次见面,他就认出了她。 子衿兀自沉思,席琛又漫不经心的说:“不过不是在三年前,是更久以前。” 更久以前? 她怔愣了几秒,条件反射的问:“什么时候?” 车子一路开到了公司楼下,席琛侧首看了眼还在等他回答的女人,俯身凑过去,解开她的安全带。 退回来的时候,喑哑的声音划过她敏感的耳朵:“八年前,便利店门口,你调戏过我。” …… 八年前,便利店门口,你调戏过我。 这几个字眼,从上午席琛送她来公司到现在,一直徘徊在她的脑子里。 子衿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只觉五雷轰顶,不可思议。 她和席琛,八年前就见过了。 她还,调戏了他? 为什么她会一点印象都没有? 这些话的信息含量太高,子衿有点消化不过来。 她想的脑仁疼,刚趴在桌子上,门就“砰”的一声,被人从外面用力推开,还没抬头,就先听见了李霏那尖锐的声音:“我看她就是心虚了才不敢出来见我!” 子衿不紧不慢的坐直身子,门外站着周桐和李霏,小助理正守在门边一脸担忧的看着她。 “你先出去吧。”她笑了笑,示意她不必担心。 小助理看李霏来势汹汹,有些迟疑,慢慢吞吞的离开了。 人刚走,李霏就想冲上去和子衿理论,但是被身旁的周桐及时拦了下来,只得不情不愿的站在一旁。 子衿靠着椅背,看着优雅走到她面前的周桐,挑眉:“找我有事?” 周桐嗤的一笑:“宋子衿,没想到你这么阴险。” “阴险?”子衿笑了一下,满脸无辜:“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李霏看她这副坦然的模样,气得牙痒痒:“贱女人你别装了,诬陷我害我被赶出公司这一切都是你的计谋对不对!。” 这一次,子衿直接笑出了声:“你是电视剧看多了吧?” “你……” 李霏面色铁青,周桐拉住她,一副老好人的模样,在那儿苦心婆娑:“宋子衿,真相如何你自己心里清楚,因为你,小霏被子默冤枉终止了合约,现在还要承担公司巨额的损失,你这样做良心过意得去吗?” “周小姐,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人这么好?”子衿看到周桐微微僵硬的唇角,又笑了一下:“这里又没有外人,你不用这么累的。” 不用这么累的演戏。 周桐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小脸一阵白一阵白,心虚多过恼羞成怒,有些委屈的说:“我知道你看不惯我,可是你也不用这样讽刺我吧?” 李霏见周桐苍白的脸,在一旁为她喝道:“宋子衿,你有什么事冲我来,别拉周桐下水!” 好一对姐妹情深,好一出双簧戏。 子衿站起身,与他们平视:“顾子默是不是在来的路上?” 话落,周桐和李霏皆是一僵。 意料之中,她笑了笑:“这种苦情把戏我念高中的时候就不玩了,你们是真没脑子呢,还是在侮辱咱们顾总的智商?” 周桐和李霏的脸唰的一下苍白如纸。 彼时,顾子默冷漠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你怎么还在这里?” 周桐心头一惊,李霏已经转过身,迫不及待的解释:“顾总,电脑不是我倒的水,我是被冤枉的。” 顾子默面无表情的看着周桐,“把我引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些屁事?” 李霏面色一僵,周桐已经收拾好情绪,走到他的身边,好似打抱不平:“我只是想帮帮小霏,子默,她真的是被冤枉的,照片有多重要她也清楚,怎么可能会往电脑上倒水。” 顾子默抬眸看了眼靠在桌子边缘眉目清冷的女人,又看向周桐,声音听不出喜怒:“既然这么喜欢多管闲事,就回你爸的公司去吧。” ---题外话---啊这章短小~我都看不过去了~这是补昨天的~ 80.山雨欲来风满楼(十)7000+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刚回到公寓,席琛就掐准时间,来了电话。 子衿滑过接听键,边把包丢在沙发上,趿拉着棉拖,熟门熟路的走到饮水机前倒了杯水。 男人醇厚如美酒般诱人的声音自那端悠悠传来:“爷爷回国了,我今晚会留在老宅这边。撄” 灌了一大杯水,她嗯了一声,没有多言偿。 席琛站在书房的落地窗前,明净的玻璃上可以看到他修长的身影,深邃如海的眸子倒映出了这座城市华灯初上的夜景。 他敏感的捕捉到了女人异样的情绪,眼瞳变的有些暗,“心情不好?” 子衿倒在柔软的沙发上,扫了一眼宽敞寂静的客厅,风马牛不相及的问了一句:“你为什么要买这么大个的房子?” 她的问题有点出乎意料,男人难得怔了半秒,但是很快便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问,眉梢染上了清浅笑意:“太冷清了是吗?” “而且瘆的慌。” 子衿原先租的房子虽然又小又破旧,但是住着很安心很舒适。 如今自己一个人住在这么大的房子里,她真的觉得有点儿不适应,而且有些时候,她会莫名觉得自己特别的孤独。 她自己也不确定,之所以会觉得孤独,应该是和现在的环境因素有关系吧? 席琛似是洞悉了她“瘆的慌”的原因,沉默了几秒,淡淡的笑了笑:“我明天就回去。” 为什么三个字差点脱口而出。 子衿懊恼的咬着下唇,这里是他的房子,他想回来就回来,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只不过,到时候两人同住在一个屋檐下,也不知道会不会尴尬。 脑子有些混乱,她闷闷的嗯了一声。 席琛听到女人别扭的声音,忍不住笑了一下,调侃而道:“怎么,你不是希望我回去吗?” 子衿愣了一下,脸上一燥,“我有说过吗?” “你没说过,但是你的声音……”席琛的眉目酝酿着丝丝柔情,他故意拉长音调,慢慢地说,“听着很像深闺怨妇。” 深闺怨妇…… 哪里像了,她只是随口抱怨了一下而已。 席琛就好像没有察觉出她的窘迫,继续逗她:“难道是我会错意了?” 子衿再次被噎了一下,她想了想,学着他的调调,反问:“难道不是吗?” “呵。” 席先生凉凉一笑,很是可怜:“我还以为你见我睡了这么多天办公室,心疼我了。” “……” 怎么搞得她好像悍妇一样? 不过,她突然醒悟,难道他是为了不让她感到尴尬,所以才选择在医院留宿的吗? 如果真是这样,子衿发觉自己的确不厚道了。 她斟酌了一下,有些难为情的说:“其实,你大可不必老是迁就我的,我就是睡客房也没关系的。” 闻言,有低哑的笑声从男人的口中溢出:“嫁给我都委屈了你,再让你睡客房,你日后岂不是会怨我一辈子?” 一辈子。 因为这三个字,子衿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她想起沈睿程口中的席琛,盯着自己的脚尖,沉默了几秒,喃喃:“就算要怨,也只会怨两年而已。” 席琛也不知有没有听见她的声音,墨色的眸子深处一片风平浪静。 电话没了说话的声音,就只剩彼此交缠的呼吸。 窗外夜色渐浓,漆黑的一片,与室内明亮的水晶灯相融在了一起。 “席琛。” 她突然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我在。” 男人的嗓音,低低哑哑,缱绻着无法言诉的柔意。 子衿有一瞬的错觉,以为他就在自己的身旁,正贴着她的耳朵呢喃,痒痒的,拨弄着她的心弦。 她捏着自己的衣角,卷来卷去,尔后,轻声问他:“你会伤害我吗?” 在这个世上,能让她完全托付真心的人不多,都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经历了沈睿程的变故,她更加的不愿意对人敞开心胸。 可是,这么多年了,还是头一次,她那么迫切的想对一个人交付信任。 子衿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冲动,就好像是今晚,她听见沈睿程说席琛的不是,也会下意识的,想要去袒护他。 明明自己也掂量得清沈睿程说的真假,但她对席琛就是讨厌不起来。 爱吗? 不是,可能是因为她每次置身困境,替她扫去乌烟瘴气的人是他,为她遮风挡雨的人也是他。 所以潜移默化中,她在对他产生依赖,对他的感情也没有如同刚开始那样排斥。 她可以不在意他都隐瞒了些什么,前提是,不会伤害到她,也不会伤害到她的家人。 人的承受能力有一定的范围,她亦是,经历过几次背叛,不代表她的身心已经足够强大到还能平静的接受背叛。 她是人,不是毫无感情的机器,面上可以继续云淡风轻,可是内心的千疮百孔却会永远成为她无法抹去的一道疤痕。 席琛听到女人的话,没有急着回答,静站了一会儿,才转身,走到了深棕色的书架前面,他看着放在架子上琳琅满目的书籍,又黑又亮的眸子落在上面,一排一排,快速的扫过。 很快,找到了,男人从第四排的末尾处抽出了一本十分破旧的书籍。 他走到书桌后面坐下,修长的五指翻开了书的扉页。 映入眼帘的,是一行清秀工整的字:高二三班,宋子衿。 因为时间太长,墨水有些褪色,但保存的还算完整。 他又翻开第二页,看着上面的字迹,用指腹摩挲着表面,眉目温和:“小衿。” 子衿漂浮的思绪被他的声音唤了回来。 她还没出声,就已经听见男人抑扬顿挫的声音,隔着电话,不紧不慢的撞进了她的耳畔——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 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 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男人念到最后,停顿了一下,笑着说:“小衿,你的嗣字写错了。” 子衿如遭电击,心跳加速,封存的记忆犹如凶猛的海啸席卷而来,她的声线带着颤抖:“怎么会在你那里?” 席琛眸子暗了暗,轻叹:“我知道你有很多的事情不明白,现在,我只想让你明白,在这个世上,谁都有可能伤害你,但绝对不会有我。” 他说话的语气,和平常没什么两样,但是子衿却心跳如雷捣,“绝对”两个字,就好像包藏了男人的承诺,让她莫名的觉得心安。 但是,言归正传,她还是觉得奇怪:“我的课本,怎么会在你那里?” 早在席琛说她写错字的时候,她就隐隐猜到了他在看什么。 高中的时候,她最喜欢做的一件事,就是在课本的空白处乐此不疲的写这段诗经,可是不知为何,每次那个“嗣”字都会写错。 刚开始她还会改一改,久而久之,就干脆不理它了。 她还陷在回忆之中,男人低沉的声音,自那端慢悠悠的传来:“八年前,我来A市进行学术交流,在老街一间24小时的便利店门口看到了这本书。” 然而子衿没有抓住重点,而是呆呆的问了一句:“你有收集这些课本的爱好?” 席琛笑了:“不,只是因为这本书是你的。” 因为这本书是你的,所以鬼使神差的带走了。 子衿的睫毛轻轻地颤了颤,她蹙眉,百思不得其解:“你怎么知道那本书是我的?” 八年前,她根本不认识他。 席琛的眸子变得有些氤氲,他用指腹,来回的摩挲着书页上,她的名字。 然后,他合上了课本,笑了笑:“当年你调戏我的时候,我听到了你的朋友叫了一声你的名字。” 宋子衿。 所幸听到了,所以这一次,没有再错过。 子衿一顿,脑海浮现了那天席琛说的话——八年前,便利店门口,你调戏过我。 调戏…… 她的大脑在飞速的运转,最后定格在了一个时间轴上,记忆排山倒海而来,似是记起了什么,他倏地站了起来,满目惊诧:“原来那个打黑伞的帅哥是你!” 席琛听到女人激动的声音,菲薄的唇又荡出了一抹笑意,“记起来了,值得奖励,明天回去给你买龙眼吃。” 子衿没有心思理会他的调侃,而是十分羞愧的捂住了自己的脸。 那天在下雨,她和几个室友躲在门口避雨,也是太过无聊了,见到帅哥一时脑热,加之被室友不断的怂恿,才会没头没脑的冲着他的背影又是吹口哨又是说些轻佻的话。 只是,都这么多年了,她都已经忘记了,而他还记到现在,是留下的阴影太重了吗? 想到这,子衿更窘了,她舔了舔下唇,继而,十分官方,十分诚恳,十分郑重的说:“以前年少不懂事,如果有得罪的地方,还请席教授不要挂在心上。” 席琛嘴角的弧度加深,他的食指轻轻的敲着实木的桌面,挑眉:“小衿,三两句话就翻过这件让我耿耿于怀多年的事情,你会不会太没诚意了。” 子衿心底咯噔一跳,迟疑:“那……怎么办?” 总不能调戏回来吧? 席琛知道她又开始乱想了,有些无奈的失笑:“放心,我不会借机占你便宜的。” 话落,子衿刚松了一口气,他又理直气壮地说:“我还是比较喜欢光明磊落的占你便宜。” “……” 所以这两者之间是有差别的是吗? 子衿无语凝噎,突然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了叩叩叩的敲门声,她顿了一下:“你先忙吧。” 玩笑点到即止,男人也不再逗她,嗯了一声,叮嘱了一句:“早点休息,别熬夜。” “好。” 掐断电话,子衿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她倒在了沙发上,烦躁的抓了抓头发。 有些郁闷,有些懊恼,她以后该怎么面对他? …… 徐婉推门进来的时候,刚好看到席琛收起手机。 她把水果放在了桌子上,抬眸发现自家儿子嘴角还未散去的笑意,眉梢一动,佯装不经意一问:“和我儿媳妇通电话?” 儿媳妇。 第一次觉得,这三个字这么动听。 席琛又忍不住笑了一下,不置可否。 徐婉鲜少见到自己的儿子这么不加掩饰的流露出这样愉悦的表情,她有点惊讶,但是想想原因,又觉得很是欣慰。 她现在,是真的迫不及待想见见那个女人了。 晃过神,徐婉提醒他:“你唐叔叔明天会来家里看爷爷,你下了班记得早些回来。” 唐志成么。 唐氏系统出现漏洞,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居然还有心情过来叙旧。 是又坐不住了吗? 不过,正好,他也想见他一面。 席琛淡淡的嗯了一声,问道:“爷爷睡下了吗?” 徐婉点头,“喝了点营养粥就睡下了。” “爷爷有看护在照顾,您也早点去休息吧,这段时间应该累坏了。” “嗯。你也一样,多爱惜自己的身体,不想想我,也要想想你媳妇知道吗?她要是知道你每天废寝忘食的工作,一定会心疼死的。” “心疼么……”席琛勾唇浅笑,似喃喃:“应该不会吧。” …… 第二天醒来,新闻上铺天盖地的都在报道宋元山认罪的消息。 她坐在餐桌前,喝着刚煮好的瘦肉粥,面无表情的看着对面的液晶电视。 在看到宋元山从押送车上被警察拷着双手带下来的时候,她的手轻颤了一下,一个不注意,勺子上刚舀的粥水洒在了桌子上。 子衿的目光停滞在宋元山苍老憔悴的脸上,心脏好像被蚂蚁在啃咬,那种看不见的疼痛,深入骨髓。 静默几秒,她突然捞过一旁的遥控器,关掉了电视。 客厅恢复了安静,子衿低着头默默的喝粥,入口食不知味,勺子碰击瓷碗的时候,会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喝了几口,察觉眼睛有点酸涩,揉了揉眼睛,好像更难受了。 这时,门铃响了起来。 子衿顿住手,通红的眼睛微微一闪。 大清早就过来的人,她只能想到了一个。 拉开门,果不其然,席琛正提着一袋龙眼,静静的站在门口。 男人在看到她红的跟兔子一样的眼睛时,薄唇轻抿,继而无奈:“一袋龙眼而已,不至于感动成这样吧?” 幽默的话语被他一本正经的说出来,显得很是格格不入,子衿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 席琛看到她的笑容,挑眉:“不请我进去坐坐?” 知道他又在逗她了,子衿娇嗔的瞪了他一眼,瞪归瞪,她还是侧过身子,让他进来了。 她跟在他的身后,好奇的问了一句:“你今天不用上班吗?” 席琛嗯了一声,“请了半天假。” 子衿哦了一声,也不知道脑子是哪里短路了,她突然蹦出了一句:“我也不想上班。” 可能是因为心情随着宋元山的事情有了波动,所以不想去了公司还要面对那些闲言闲语。 走在前面的男人听到她的话,脚步顿住,转过身:“不想去就别去了。” 她一愣,对上他蕴含笑意的黑眸,半开玩笑:“不去怎么赚钱还债?” 席琛故作沉思,正色道:“其实我是一位比较明主的债主。” 子衿一顿,以她对他的了解,不用想,动动脚趾头也能猜到后半句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果然,他又说:“你如果想要以身相许,我是可以考虑一下的。” “……” 子衿哽了哽,要笑不笑的瞅着他:“我不是已经以身相许了吗?” 席琛微微一笑:“你觉得这两者是一样的意思吗?” 不一样,她知道。 但没想到他会直接捅破。 子衿掩饰异样,岔开话题:“还没吃早餐吧,里面还有粥,我去给你盛一碗。” 席琛看着女人落荒而逃的背影,眸子一片晦涩,最后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不该逼她的。 …… 吃过早餐,席琛照例送她回公司上班。 子衿在解开安全带的时候,驾驶座上的男人侧首问了她一句:“要不要翘班?” 她的手一抖,默默的回头看他:“你这样真的好吗?” 席琛笑了笑,也解开了安全带,随她一起下车。 刚关上车门,一辆***包的兰博基尼从两人的面前倏地一下呼啸而过。 子衿稍作一顿,已经见怪不怪。 她去看身旁的男人,发现他的目光正盯着那辆兰博基尼,随后垂眸,似笑非笑:“你们顾总的口味一直这么独特吗?” 嗯了一声,子衿忍住笑意,“还有更独特的。”比如说,喜欢用HelloKitty的创可贴和抱枕。 席琛扬眉,不远处的顾子默已经冲着这边嚷嚷:“宋子衿你要迟到了还不赶快过来!” 子衿看了眼腕表,明明还有二十多分钟的时间,他是不是瞎。 她无奈的看向席琛,耸肩,“我先进去了,你回去吧。” 席琛静静的看着她,声音清浅:“晚上给我带饭。” 子衿一顿,这是吃上瘾了吗? 也不是什么难事,她含糊的嗯了一声,落下一句再见就走了。 席琛双手插在裤袋,倚靠在车门边,深邃的眸子一直停在女人的身上。 他看到女人在走到顾子默的身边时,顾子默挑衅的看了眼他的方向,也不知道在得意些什么。 人进去了,席琛收回视线,从裤袋摸出了一包烟,抽了一根,点燃。 青白的烟雾在指间缭绕,他浅吸了一口,缓缓的吐出,模糊了清隽的五官。 这段时间,烟瘾好像没那么严重了。 抽完烟,男人准备离去的时候,犀利的眸子突然扫向了对面马路停着的一辆黑色轿车上。 看了几秒,他面无表情的收回视线,拉开车门,绝尘而去。 …… 一天风平浪静,晚上下班,子衿还是去了公司附近的那间小饭馆打饭。 席琛不挑食,她也懒得挑来挑去,直接打了两份一模一样的菜。 从饭馆出来的时候,她收到了席琛发来的短信。 短信内容:过来了吗? 子衿笑了笑,猜想他是不是饿了,低头编辑短信,回复:二十分钟左右就到。 走了几步,叮的一声,手机又震了一下。 她从衣袋里拿出手机,刚要打开来看,后颈猛的一疼,眼前一黑,整个人就失去了知觉。 另一头,久久没有收到回复信息的男人正站在落地窗前,仔细一看,他的下颚绷的很紧,侧颜的线条也是前所未有的凛冽。 想起白天在博宇门口捕捉到在那辆黑色轿车上一闪而过的白光。 男人的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眸子暗如深渊。 他快速的走回办公桌前,手指灵活飞快的在键盘上敲击。 过了一会儿,他捞过手机,给时砚打了一通电话,响了两下就被对方接通了。 席琛盯着页面上显示的IP,起身褪下白大褂,嗓音很哑:“帮我查查席袁成最近都和什么人接触。” 时砚在那头一顿,“怎么了?” 男人拉开抽屉,取出里面的车钥匙,往外走,“小衿出事了。” 唐卿馨正准备来找席琛一起回老宅吃饭,没想到在走廊上就遇上了他。 她的眉梢一喜,快步朝他走去,近看才注意他此刻的脸色沉的吓人。 头一次见到他这副模样,唐卿馨眼底有一闪而过的震惊,她拦住他,有些无措,“席琛哥哥,你怎么了?” 席琛抿唇看她一眼,“让开。” 唐卿馨脸色一僵,“你要去哪,今晚不是要回老宅吃饭……” “让开。” 男人还是那两个字,声音就如同地狱的撒旦一样恐怖阴寒。 “可是……” “不想死就别让我说第三遍!” ---题外话---呼呼~写完了~看了那么久深情的席先生,明天让你们看看席先生生气起来的模样,搬好板凳,坐稳了! 81.山雨欲来风满楼(十一)4000+(一更)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男人的声音犹如寒风侵肌,唐卿馨眼瞳一缩,讪讪的收回手。 等她反应过来,席琛早已经无了踪影。 她的脚跟生了根似的,呆呆的站在原地,无法想象,让席琛如此暴怒,失去理智的原因是什么撄。 …偿… 子衿醒过来的时候,正躺在一张洁白的大床上。 她缓了几秒,才艰难的坐起身,脖子轻轻一动就会特别疼,还牵扯着她的脑神经。 揉着后颈,她迷茫的打量四周陌生的环境,看布置格局,这里应该是某家酒店的套房。 为什么她会在这里? 甩了甩脑袋,她试图清醒一点。 不管现在是什么情况,目前她要做的,就是先离开这里。 子衿爬下床,站在地面的那一瞬,一阵眩晕感袭来,她及时扶住了侧边的桌子,按压着自己的眉心。 隔了几秒钟,她才摇摇晃晃的朝门口走去。 手落在门把上,扭了几下,惊觉大门被人从外面锁住的时候,子衿蓦地一怔,眸子冷却下来,改用手重力地拍打着大门,大声求救:“外面有没有人!” 整整喊了半分钟,空气之中只有她的声音在盘旋,无人回应。 一股不安占据了她整个胸腔。 子衿的眉心褶皱很深,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她回过头,四处看,企图寻找别的出口。 她又跑回到了卧室里面,推开玻璃窗,风从外面灌进来,从上往下望去。 子衿心头一惊,没想到这里居然这么高,这间套房恐怕在二十多层。 浓烈的无力感侵蚀着她的内心,没有手机,也没有可以求救的东西,难道要这样束手就擒? 不,她深吸了一口气,四处翻找可以砸玻璃的东西。 最后在卧室的角落找到两罐灭火器。 她刚拎起一罐,就听见大门“咔擦”一声,紧接着,有凌乱厚重的脚步声响起。 子衿浑身一僵,她抱着灭火器,轻手轻脚地躲在门后,透过缝隙,去观察客厅的动静。 是两个男人。 一个她认识,是程氏的老总,程靖。 另一个,看着装打扮,应该是他的贴身保镖。 他们为什么要绑架她? 彼时,程靖粗哑的声音不耐烦的从外面传了进来,“人呢!” 身旁的保镖面无表情的扫了一眼四周,说:“应该躲起来了,我去把她找出来。” 子衿头皮一麻,屏住呼吸,下意识紧紧的抱住手里的灭火器。 男人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她的心跳就越来越剧烈。 蓦地,大门被人拉开,子衿对上那人黝黑的眸子,呼吸一窒,想也没想,直接举起手里的灭火器砸向了他。 扑通一声,那名保镖没有丝毫防备,被砸到脑袋,踉跄的退了一两步,倒在地上。 趁着空隙,子衿逃离了卧室,却在客厅与程靖撞了个正着。 程靖因为喝了点酒,油腻松弛的脸上泛着红晕,他上下打量着子衿,勾唇讥讽一笑:“想跑去哪儿?” 子衿抿紧苍白的唇,在他上前一步,靠近她的时候,突然将刚刚逃离卧室时随手抓出来的烟灰缸砸向他的脑门。 脑门一疼,程靖啊了一声惨叫,子衿三步上前,用尽浑身的力气,将他撂倒在地上。 男人被她擒住双手按在地上,不停的挣扎。 子衿看向大门的位置,正欲找准时机冲出去,头皮猛地一阵钻心的疼,头发被人从身后狠狠的扯住,大力的往后拖。 子衿不受控制的往后倒,痛苦的闷哼了一声。 她刚从地上爬起来,迎面就被程靖的一巴掌扇的眼冒金星,嘴巴冒出了腥味。 程靖捂住已经流血的脑门,狠狠的往子衿的腹部上踹了一脚,咒骂:“小贱人,敢砸我,看不弄死你!” 用力的被人踹了一脚,子衿只觉内脏好像被踹移了位置,眼前一阵又一阵的昏暗,额头不停的沁着冷汗。 好像要死的感觉。 她紧紧的咬着牙,脸色白如薄纱。 止住血,程靖又不解恨的往子衿的身上多踹了一脚,然后吩咐一旁冷眼旁观的保镖,“把她丢到床上。” 子衿身体一僵,想要用力挣脱开被攥住的双手,可是她却没有丝毫的力气,眼皮,脑袋,很沉,很沉。 她蠕动着嘴唇,想要叫,席琛…… 保镖将她扛在肩头,走进卧室之后,毫不怜惜的将她丢到了床上。 子衿的意识渐渐变得模糊,她蜷缩着自己的身体,腹部跟被人用力撕扯一样,疼痛难言。 过了一会儿,耳畔隐隐听见了程靖把保镖打发出去的声音。 她抓紧被子,想要爬起来,突然脚腕被人用力往下扯,子衿一惊,等她反应过来,脚已经被绑住。 程靖用他粗糙的手摸了一下子衿白皙的大腿,嘴角的笑容扩大,阴阳怪调的说:“不错,这个交易换的值。” 说完,他扯下自己的领带,绕到床头,将女人的手腕也一并绑住,子衿不愿让他得逞,拼了命的在挣扎。 最后惹恼了程靖,他骂了一声贱人后,又往她红肿的脸上甩了一巴掌,“给老子安分点!” 子衿在看到程靖脱去外衣准备欺压上来的时候,眸子一沉,直接往他的脸上吐了一口含有血丝的唾液,声音颤抖:“滚。” 第一次被女人吐口水,程靖愣了几秒,黑色的眸子变得阴狠。 他擒住女人的下巴,力道很大,森森的笑着:“人长得挺斯文的,脾气倒不小,看我等会儿怎么玩死你。” 子衿感觉自己的下巴要被捏碎了,一颗心飞速的往下沉。 撕拉一声,肩头的衣服被扯开,一大片雪白的肌肤暴露在了空气之中。 子衿的身躯忍不住剧烈颤抖起来,她绝望的看着床尾正迫不及待解衣服的男人,泪水,终于忍不住,一涌而出。 脑子很重,她凭借着最后的意志,咬着下唇,声音嘶哑,泪流不止,不停地,不停地,喊着:“席琛……席琛……席琛……” 程靖解好衣服,手刚摸到裤腰带,背后的门猛的发出一阵敲响。 他顿了一下,以为是保镖,直接骂了一句:“妈的,老子不是告诉过你不准来坏我的好事吗?” 听见他的声音,门越敲越重。 程靖蹙起眉,刚往门口的方向走了一步,突然,砰的一声,外面的人不知拿了什么东西,在狠狠的砸着门。 不是保镖。 想到这,他的眼底闪过惊恐,手忙脚乱的拿起被他丢在地上的衣服,还没来得及扣上扣子,实木大门砰的一声巨响,被人从外面砸开了。 程靖浑身一震,不安的抬头,在看清站在门口的男人时,脸色刹那面如死灰。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一幕,脑子里所能想到的词语就只有一个,魔鬼。 那是一个满身戾气,穷凶极恶,从地狱一路杀戮无情走来的魔鬼。 他的眼瞳像是被鲜红的血液浸染,沉如永无止境的深渊。 砸开门后,席琛覆满冰霜的眸子扫向大床的位置,在看到女人伤痕累累,衣衫不整的躺在床上的时候,心脏剧烈的一缩。 他绷紧下颚,看了一眼战战兢兢站在一旁的程靖,没有说什么,直接往大床的方向走去。 席琛快速的解开绑住女人的束缚,捞过放在床头的浴巾,小心翼翼的把它披在女人的身上。 修长的手指撩起女人垂在脸颊上的头发,在看到她白皙的脸上一片红肿的时候,瞳眸一震。 子衿迷迷糊糊之中,感觉有人在怜惜的抚摸着她的脸,熟悉的味道,熟悉的触感,熟悉的心安。 她吃力的睁开眼,在看到男人清隽的脸庞时,有泪水从眼角滑落,痴痴的笑着:“我是不是在做梦?” 席琛低头,薄唇滑过她的眉角,轻声呢喃:“你没有在做梦,我来了。” 听见男人如暖阳一样柔和的声音,子衿咬着下唇,无声的流泪,她盯着他,声音颤抖,哽咽:“我疼。” 头疼,脸疼,腹部疼,心脏疼,浑身都疼。 席琛一顿,伸手温柔的擦掉女人不停掉落的泪珠,眸子染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气,他轻轻的吹了吹她红肿的脸,声线低哑:“乖,闭上眼睛睡一觉,醒来就没事了。” 子衿摇头,生怕他会消失,紧紧的拽住他的手腕,眼皮很重,却执拗的不肯闭眼。 察觉到女人的身躯还在颤抖,他的瞳仁很暗。 席琛将她捞进怀里,有一下没一下的顺着她的背,哄着她:“不怕,我不走。” 靠在温暖的臂弯里,子衿紧绷的神经渐渐松懈下来,没一会儿,她就支撑不住,昏睡了过去。 程靖原本想偷偷溜走,哪知被收拾完保镖回来的时砚逮了个正着,时砚拽住他,一拳挥在他的脸上,骂道:“你要死了你,绑谁不好绑那个变态的女人,你快求菩萨保佑他给你留只手吧。” 闻言,程靖只觉五雷轰顶,脚都发软了。 席琛的手段,他也听圈内的人士提及过,可是没有真凭实据,所以他每次都嗤之以鼻。 现在他差点***了他的女人,酿下大祸,想起席琛刚刚的那个眼神,一股浓烈的恐惧涌上心头,他的头皮都在发毛。 席琛从卧室出来的时候,顺手把门带上了。 他看了一眼被时砚打趴在地上的男人,靠在门边,从口袋摸出了一盒烟,抽了一根出来,叼在嘴边。 啪嗒一声,火光一闪,烟雾弥漫,瞬间模糊了男人隐晦不明的眼睛。 别说程靖,就连时砚,也感觉到了莫名的压抑。 抽了两口,席琛吐出烟圈,声音听不出喜怒,平静地问:“为什么?” 程靖对上男人暗无天线的眸子,呼吸一滞,连忙解释:“不是我,我不知道那个女人和你有关系,是席袁成硬塞给我的。” 席琛弹了弹烟灰,面无表情:“我是在问你,为什么打她?” 男人阴凉的眼神漫不经心的掠过程靖,后者背脊一僵,蠕动嘴唇几次,却是无话可说。 空气凝结,时间像是夭折在了空气中。 半响,席琛眺眸看向他,勾唇:“打了几下,嗯?” 周身泛起寒意,程靖缩了下肩头,唯唯诺诺,不敢说。 时砚等的不耐烦,直接上脚,踹了他一下,“还不快老实交代,信不信让你见不着明天的太阳。” “……好像……好像是四下” “四下?”席琛咀嚼着两个字,又抽了一口烟,语气温柔的几近渗人:“都打了哪里?” ---题外话---原本打算零点万更,可是今天很晚才到家,十一点写到三点就只写了四千字,别嫌弃我,我都看不下去了。明天还有一章,原谅我的眼皮实在支撑不住了~爬去睡觉了。 84.山雨欲来风满楼(十四)3000+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再来一次。 短短四个字,让子衿吓得赶紧推开他,连滚带爬的从沙发上下来。 席琛被女人推开,没有生气,反倒是愉悦的笑出了声偿。 他起身的同时,随手将客厅的灯打开了撄。 啪嗒一声,一室明亮。 子衿正手忙脚乱,突然亮起的灯光,让她有些不适应的眯上了眼,缓了缓,再睁开的时候,男人正靠在墙上盯着她,眼底有促狭的笑意。 她回想刚刚几近疯狂的举动,耳根倏地又烧红了起来。 席琛似没瞅见她羞赧的脸颊,无辜的笑了笑:“抱歉,情难自禁。” 子衿一顿,蹙眉,占便宜就占便宜,什么叫情难自禁。 她有些恼羞成怒,语气也不自觉含有讥讽:“莫非席教授情难自禁的时候就喜欢亲女人?” “嗯。” 席先生没有犹豫,直接点头。 许是没想到他如此坦率,子衿愣了几秒,反应过来,脑海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擦嘴巴。 可是她刚抬起手,男人幽幽的声音又撞进了她的耳朵:“亲自己的老婆应该不犯法吧?” 子衿蓦地一怔。 她抬眸,目光与男人漆黑的瞳仁在空气中相缠,心脏突突的跳着,有些失衡。 席琛平静的扫了一眼女人红肿的唇瓣,嗓子有些涩,他移开视线,声音如常:“饿了吧,给你煮东西吃。” 男人巧妙的翻过了这个话题,虽然这样不会再一次引起尴尬。 但是,莫名的,子衿感觉心里有些不平衡。 可是,总不能,亲回来吧? 她想了想,最后只是硬邦邦的嗯了一声,细听,里面掺杂着一丝赌气的意味。 席琛的眉目酝酿着极为浅显的笑意,他故意无视她的幽怨,落下一句“等着”,就径自往厨房走。 看着男人从容不迫的背影,子衿郁闷的情绪不免加重。 她可是一个女人。 虽然不是初吻,但换做谁,突然被一个男人强吻,难免都会有些气恼。 可是始作俑者却偏偏装作没有看见,还心平气和的问她饿不饿,就算她饿,他也不能这样三言两语,不明不白的带过吧? 越想越烦躁,子衿默默地走到厨房门口。 里面,男人侧颜线条柔和,穿着一身灰色休闲的居家服,脚上踩着一双和她同款的棉拖,正有条不紊的给她下面条吃。 子衿倚靠在门边,静静的看着他走来走去,半响,才突然问了一句:“有没有人说过你下厨的时候很帅?” 席琛洗蔬菜的手微微一顿,半秒后恢复常貌,面不改色的回答她:“你是第一个。” 第一个,是指她是第一个见过他下厨的人吗? 子衿被自己胆大的设想吓了一跳,她想起男人刚刚笨拙的吻技,忽然勾唇,故意好奇的问了一句,“刚刚那是你的初吻吗?” 闻言,男人眉心一抖,切西红柿的速度放慢了,他没有回头,反问了一句:“是初吻的话,你要负责吗? 原本只是想逗一下男人,以对他刚刚占她便宜的惩罚。 没想到兜兜转转,却又反过来被他调戏了。 子衿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可疑的红晕,她干咳了一声,正色道:“我觉得你不像是初吻。” 席琛把面条放进锅里,盖上盖子,回头,倚在大理石台前面,看着站在门口的女人,漫不经心的笑道:“为什么不像?” 男人盯着她的目光太过肆无忌惮,子衿避开,眸子落在煤气灶燃着的大火上,良久,才说:“我不信你过去没有喜欢过任何人。” 像他这样优秀的男人,肯定多的是女人倒贴,怎么可能一次都没有动心过,这不符合常理。 席琛不知想到了什么,眸子有些黯然。 厨房很静,直到锅里发出沸腾的水声,男人才缓过神,转身将锅盖掀开。 白色的雾气瞬间从里面蜂拥而出,大面积的模糊了男人清隽的五官。 他拿了一双筷子,搅动里面的面条。 半响,才淡淡的从口中吐出三个字:“喜欢过。” 即便早有心里防备,但子衿不知为何,还是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有一丝的僵硬。 她沉入了沉思,她在想,能让席琛这样的男人喜欢上的女人,得是多优秀。 是像唐卿馨那样的,还是像乔冉那样的? 明明与她无关,可是她的脑子却因为他的一句“喜欢过”,而一片混沌。 子衿盯着男人挺拔的背影,舔了舔唇,忍不住好奇的问了一句:“她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能让他喜欢的,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面条熟了,席琛关掉煤气,拿过一旁的两个空碗,慢条斯理的盛面,声音清浅如风:“。” “长得漂亮吗?” “很漂亮。” “性格好吗?” “很好。” “你喜欢她吗?” “很喜欢。” 子衿面色一僵,扯唇:“既然喜欢,为什么不在一起?”还要娶我? 后面那句话,她害怕问出口。 而更让她害怕的事,她竟然会觉得自己的胸口堵得慌。 这不是一个好的预兆。 没有回答她,盛好面,席琛先端了出去,把面放在桌子上,回头看到她走来,笑:“可以吃了。” 子衿默默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 男人将筷子递给她,接了过来,子衿看着碗里的面条,还是那个问题:“既然喜欢,为什么不在一起?” 原以为她只是随口一问,却没想到她这么执着这个问题。 席琛握着筷子的手一顿,暗如深渊的瞳眸藏着一片不易察觉的落寞,“因为她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 “不知道……我很喜欢她。” 男人的声音藏着一丝无奈的宠溺,子衿又是一怔,她蠕动嘴唇几次,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最后仅是哦了一声,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对于她这副反应,席琛挑眉,没有意外。 本来,她就不在意。 谁知吃了几口面,对面女人突然来了一句,“你真可怜。” 你真可怜。 席琛的嘴角抽了抽,他停住,看向她,半开玩笑:“既然我这么可怜,那你以后会发发善心对我好点吗?” 子衿大口的吃面,听见他的话,头也不抬,丢了三个字给他:“想得美。” 又是意料之中。 男人无奈失笑,总觉得他好像“得罪”了她。 从刚刚,子衿的脑海就一直在想席琛那个“她”的事情,就连碗里的肉少了,她也是后知后觉才发现。 子衿抬头看到男人把从她碗里夹走的肉放进嘴里,蹙眉,提醒他:“那是我的。” 席琛慢慢的嚼着嘴里的东西,撞见她幽怨的眼神,有些无辜:“我看你一直没动,以为不合你的口味,就擅自做主,替你解决了。” “……” 子衿瞪了他一眼,旋即又低头继续吃面,没有说什么。 她没有发现,男人看她的眼神,渐渐变得有些微妙。 约莫七八分钟后,吃饱了,子衿才注意到男人的那碗还剩有一大半。 她一顿,有些讶异:“怎么不吃了?” 席琛没有回答她,而是问了一句,“小衿,你在恼什么?” 话落,子衿心头一惊,内心波涛汹涌,而表面,却只是平静的盯着他。 恼什么? 子衿抿了抿唇,沉默几秒,才慢慢的开口:“席琛,之前我并不是特别的好奇你接近我的原因,可是现在,我十分的好奇。” 席琛靠着椅背,清冷的眉目没有波澜,他笑,“为什么?” 为什么? 子衿直直的看着他,说:“我见过你。” 85.山雨欲来风满楼(十五)5000+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我见过你。” 子衿的声音,令男人一直平静的眉目有了一丝的松动。 他靠着椅背,双手环抱,静静的凝视她,没有开口,示意她继续说下去偿。 “席琛,去年我妈刚入院的时候,那个带着白色口罩为我们跑上跑下处理善后的医生,是不是你?撄” “嗯,是我。”男人的回答没有半丁点儿含糊。 虽然已经猜测的七七八八,但听到他的回答,子衿还是有一秒怔愣。 去年苏牡柔刚被查出尿毒症的时候,她整个人已经蒙圈,去了医院也不知道该去哪儿挂号去哪儿缴费,站在人满为患的大堂,是席琛,他突然出现,穿着白大褂,长身玉立,声音淡凉,问她为什么傻站着。 子衿那个时候无依无靠,下意识就把缘由告诉了他,之后从挂号到入院,再到安排医生,都是他一步一步亲自落实的。 那个时候,席琛带着白色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子衿没有看清他的脸,只是隐隐记得那双墨色的眸子很黑很亮。 等忙完苏牡柔的事情,转身想去找他道谢的时候,他已经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不知样貌,不知姓名,不知科室。 子衿找不到他。 刚开始,她每天都会去别的楼层多转几圈,希望能碰碰运气撞见他,但是多次未果,加之苏牡柔的事情给她的压力太重,她也就没有再找过他了。 过了近一年,原本就少的可怜的记忆已经变得模糊。 所以每次看到席琛穿着简单古板的白大褂,眉目清冷的出现在她的跟前,她总会觉得有一丝的眼熟,却总是记不得在哪儿见过他。 至于是从什么时候认出来的…… 子衿抬眸,与男人温和沉静的目光相视,她扯了扯唇角:“你的后颈有一条很浅的疤。” 刚刚在厨房,男人背对着她忙碌,她才注意到了这个细节。 席琛没想到她是因为这个原因认出的他,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小衿,我们领证也有一段时间了,你现在才注意到我后颈的疤,会不会太不重视我了?” 子衿顿了顿,没想到他会直接拐过了重点,揪着这个细小的问题跟她“控诉”。 这语气,有点儿像分不到糖而跟她较真的小孩。 她想笑,嘲笑的笑,当然,她可不敢这么明目张胆。 于是一本正经的胡诌:“是因为你平时都穿衬衫,领口太高,我才没有注意到的。” 闻言,席琛挑眉,故作思忖,几秒后,忽然恍然大悟道:“夫人的意思是让我以后别穿领口太高的衣服是吗?” “……” 她不是这个意思,不过,这句话怎么听着怪怪的? 那头,席琛又意味深长的笑着:“原来夫人好这口。” “……” 果然,男人又再一次把她的话用了他的“理解方式”去理解了。 子衿冷静消化完,又转回了最初始的那个问题,“去年在医院,你是不是就已经认出我了?” 男人看着她,突然笑了,“你是在指哪种理由的认出?” 哪种理由…… 子衿的眉头蹙成了一团,“难道我除了在便利店调戏过你,以前还对你做过别的坏事吗?” “坏事?” 席琛的眉目沉淀着兴味,他咀嚼着这两个字,最后挺遗憾的说:“那倒没有了。” 子衿抿唇,“那就是说,早在相亲之前,你就已经认出了我。” 所以在相亲的时候,才会那么草率的提出结婚的事情。 后半句,她就是不说,席琛也知道她想说什么。 男人沉默的盯着她,过了一会儿,才淡淡的嗯了一声。 记忆之中有很多模糊的事情有点捋顺了。 为什么男人第一次见面就会提出结婚。 为什么男人那么慷慨大方的借给她钱。 为什么男人每次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 …… 事出有因,原来他那么早就认出了她。 而她对他,却还是什么都不了解,什么都不清楚。 有种被欺骗的感觉,心塞塞的。 女人的眸子有一抹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黯淡流逝。 席琛却在对面,静静地将她所有的情绪和变化,揽入目中,他掀起唇角,说:“小衿,既然好奇,为什么不问?” 不,她想问,想问为什么他要对她那么好,想问为什么他每次都能知道她的踪迹,想问为什么他会知道宋元山的秘密…… 想问的太多,不是不想问,而是她身后有太多需要顾虑的人,而眼前的男人,背景到底有多复杂,她尚未摸清,每走一步都需谨慎,不敢任性。 她怕。 怕知道了,之后的两年会在惶惶不安中度过。 怕明白了,心头那份微妙的感情会无处安放。 就像程靖的事情,她如今还心有余悸,不敢确信之后还会不会有类似的情况发生,她有家人,他们还需要她照顾,这个赌注太大,她输不起。 女人一直沉默,席琛也没有逼迫她。 外面的夜色很深,白天喧闹繁华的城市早已经被笼罩在了这漆黑静谧的阴影中,室内,除了墙面的时钟转动时发出“嘀嗒嘀嗒”的声音,再无其它嘈杂。 良久,席琛轻轻的叹息,“早点休息,明早我陪你上医院再检查一下身体,以防万一。” 子衿望着男人幽深的眼睛,隐隐可以在他的瞳仁里看清她此刻迷茫失魂的模样。 她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怯懦了? 席琛不喜她皱眉苦恼的模样,嘴角露出了极浅的笑容:“乖,上去睡觉。” 子衿抿了抿唇,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是最后只有一个“好”字。 能说什么呢? 她起身,往楼梯口的方向走。 直到女人的背影消失在了视野里,席琛才不紧不慢的收回视线,目光落在桌面那半碗快要干掉的面条上。 他拾起筷子,默不作声的把剩下半碗已经凉掉的面条吃干净。 吃完,起身,收拾碗筷。 从头到尾,表情如常,可是细看,才会发现男人深邃的黑眸里似有什么东西在急速陨落。 他也在赌,赌她愿不愿意信他。 结果是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 他不紧不慢的,把碗洗干净,擦干净,叠好,离开厨房。 上楼去书房的途中,男人不小心,被阶梯磕了一下,他回头,看一眼磕到他的那一层阶梯,又面无表情的收回视线,同时,口中吐出了几个字:“妈的,想打人。” …… 辗转反侧,一夜无眠。 第二天清早,子衿顶着两个黑眼圈出卧室的时候,在走廊上与刚从书房出来的男人撞了个正着。 她微微一滞,“你昨晚一直待在里面吗?” 席琛嗯了一声,然后淡淡的扫了一眼她那两个眼圈,“没睡好?” “有点阴影。”子衿看到男人蹙起的眉头,停顿了一下,说:“应该过几天就没事了。” 听了她的话,男人的脸色也没有明显的好转,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说:“下楼等我十分钟,我去洗漱换下衣服。” 子衿这才记起他的衣服都放在主卧,窘了窘,故作镇定,点头:“好。” 等待的间隙,子衿给Lisa发了一短信,让她帮忙请假两天,如今她的脸肿成猪头,实在不易见人。 Lisa收到信息,直接打电话来问她原因。 子衿随便编了一个,然后两人把话题转移到了别的事情上,Lisa八卦的说:“今天早上周桐不怕死的跑到了顾总的办公室里面闹,吵的很大声,我进去的时候,刚好就听见咱们英明神武的顾总说了一句话,周桐直接就泪奔了。” “他说了什么?” “我学给你听。”Lisa捏了捏嗓子,仿着顾子默的语气,阴阳怪调的说:“我不喜欢胸大无脑的女人。” “……”很好,这很顾子默。 不过,子衿蹙眉:“那顾子默今天的心情岂不是不太好?” 她想想都觉得头疼,如果让他知道了她又请假,估计会打电话来谴责她,顺带,把气一起撒在她身上。 电话那头,Lisa半天没有出声。 她奇怪的叫了一声,“Lisa?” 然后,一道低沉的男音,自那端,突兀响起:“你怎么知道我心情不好?” 子衿指尖一颤,眉心轻轻一跳。 还未出声,顾子默已经没好气的问:“你又死哪去了?怎么还没来公司?” 那边,Lisa就站在顾子默的身旁,听见他的话,小心翼翼的替子衿说话,“呃……顾总,小衿今天不舒服,请假了两天。” “不舒服?” 顾子默一顿,似是想到了什么,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说,你今天又是被什么撞到了?玩具车还是模型飞机?” “……” 子衿隐隐听见了Lisa那没憋出的笑声,男人今日的智商不在线,她说多错多,干脆就用最简单的理由搪塞他,“我亲戚来访,心情欠佳,不宜开工。” 顾子默刚要破口问她什么亲戚来访那么大牌,然而脑海一闪,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及时把话吞了回去,脸上浮起了可疑的红晕。 他僵硬的说:“……既然是这样,那你好好休息。” 说完,电话就被男人掐断了。 子衿抿了抿唇,想想顾子默那瞬息万变的脸,到底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彼时,席琛喑哑清浅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笑什么?” 浑然无觉男人已经站在她身后的子衿被惊了一下,她蓦地回头,眼底的讶异没来得及收回去。 席琛垂眸,看着她,玩味的重复了一遍她刚刚的话:“亲戚来访,心情欠佳,不宜开工。小衿,我突然发觉你很有幽默细胞。” “呵呵……谢谢夸奖……” 子衿大窘,硬着头皮解释:“我随便编的,总不能说是因为我现在肿成了猪头没脸见人是吧。” 席琛嗯了一声,表示理解。 末了,还半开玩笑:“放心,你就是肿成叉烧包,我也不嫌弃你。” “……” 他到底是在安慰她呢,还是在安慰她呢? …… 开车去医院的路上,徐婉打电话来了。 席琛把手机放在座架上,按了免提,安静的车厢内,子衿静静的听着他们母子的对话。 徐婉开口便担忧的问:“怎么回事儿,昨晚不是跟你说了让你早点回老宅吗?” “有点事,抽不开身。” “那我让卿馨给你打电话,你怎么连电话都关机了?” “我的手机摔坏了。” 子衿一顿,侧首看他。 那头,徐婉好像也是一顿,蹙眉,不解:“好端端的怎么摔坏了呢?” 席琛转动方向盘,平静的说:“手滑。” 徐婉:“……” 子衿默默的看他一眼,不知为何,好想竖起一根拇指。 席琛笑问:“这么早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事情吗?” “当然有。” 徐婉在那边不满的哼哼:“我的儿媳妇,我到底什么时候可以见到?” 突然被提到,子衿有点慌。 “快了,就这两日。” 男人不疾不徐的话音刚落,子衿看向他,眼神更慌了。 徐婉不悦:“为什么不今晚带回来?” 为什么? 席琛看了眼副驾驶座上正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的女人,勾唇,面不改色的解释:“她现在暂时没脸见人。” 子衿:“……” “什么意思?”徐婉听得云里雾里,直接脱口而出:“你是不是欺负人家了?” “妈,我是您儿子。”席先生善意的提醒了她一句。 “我知道,你可是好不容易才找着媳妇的,可别把人家欺负跑了。” “放心,疼都来不及,怎么会欺负呢。”席琛说到着,看了眼身旁正襟危坐的女人,扯唇:“是吧,席太太。” “……” 子衿耳根一烧,莫名想到了昨晚…… 这个男人真是…… 徐婉并没有听清席琛后面的那句话,还在那边说:“那我就安心了,我还要去看看你爷爷,你记得早点把人带回来。” 席琛淡淡的嗯了一声,然后挂断了电话。 他能感受得到子衿正在看他,眼底染起了笑意,他目不斜视的问:“有何感想?” 子衿收回视线,抿了抿唇,语出惊人:“我怎么感觉你们一家人好像人口贩子。” 话落,有愉悦的笑声连续不断的从男人的口中溢出。 席先生表示:“过奖了” …… 十多分钟后,车子在医院门口稳稳停了下来。 子衿戴上席琛给她买来的口罩,理了理头发,先下车了。 只是,她关上车门,转身就看到了正朝他们走来的唐卿馨。 她的脸色,嗯,有点难看。 ---题外话---今天就这一章~ 88.山雨欲来风满楼(十八)3000+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宽大的手机屏幕上闪着“二伯”两个字。 席琛勾唇,收回视线,慢条斯理的端起面前的茶喝了一口,尔后,放下茶杯,对子衿说:“我出去接个电话。” 子衿看他一眼,轻轻的应了一声偿。 男人熟门熟路的走到了一处僻静的休息区,方才滑过了接听键撄。 很快,席袁成那浑厚的声音隐带着怒气便从那头传了过来,他冷声质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席琛站在窗台前,单手插在裤袋里,眺望远处的风景,听见他的话,笑了:“二伯这话说的我怎么听不懂?” 男人无辜的语调,气得席袁成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握紧拳头,拼命压住怒火:“都是你干的对不对?” “嗯,是我。” 席琛也没跟他兜着圈子,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他听见那头席袁成急促的呼吸声,慢不着调的笑着:“二伯,你明知道我这人有仇必报,为什么还要动她呢?” 尾音刚落下,席袁成忍了忍,怒极反笑:“说来,你这次这么高调,不怕其他仇家盯上?” “怕,怎么会不怕呢。” 席琛停顿了一下,勾唇,凉凉的说:“所以二伯,你消停点,我怕我到时候失去了理智,也不知道会干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男人阴阴凉凉的声音让席袁成蓦地一怔,他紧抿着唇,好一会儿,才阴沉的笑了:“我的好侄子,是我太低估了你。” “二伯过奖了。” 席袁成呼吸一沉,猛的把座机举起来摔在地上,啪的一声巨响,座机被摔得四分五裂。 完了,他似乎不解气,转身又将书桌上的东西全部挥到了地上,干净的书房瞬间变成了一片狼藉。 千算万算,席袁成都没有算到,除了席氏,席琛的背后还有别的脉络和势力。 不然怎么可能仅在一个晚上就把程氏收购,还将他在美国的那些资产都冻结了。 这个男人,到底还有多少秘密是他不知道的! 另一头,被人挂了电话,席琛只是笑了笑,不甚在意。 他收起手机,转身回包厢,却在狭隘的走廊上,与刚从洗手间出来的杨文兰狭路相逢。 看到席琛,杨文兰有几秒怔愣,尔后,想与不想,直接冲上去拦住了他:“宋子衿那个小贱人在哪里?” 女人的声音有些刺耳。 席琛掀开眼皮,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薄唇轻启:“你谁?” 男人的眸子弥漫着圈圈冷意,杨文兰一颤,说话的声音明显没有刚刚有气势了,“我是谁你不用管,给我转告宋子衿,别以为她搬家了我就找不到她,骄阳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跟她同归于尽!” 杨文兰尖锐的声音引得一些包厢的人探头出来围观,议论纷纷。 席琛面色如常,反倒是幽幽一笑,从嘴里毫无感情的吐出五个字,“你有资格么?” 你有资格么。 简短的几个字,让杨文兰一怔,莫名感到了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她想破口大骂,可是只要一对上男人幽暗的眸子,她就感觉自己的咽喉好像被一只手紧紧扼住,说不出一个字。 席琛淡淡的收回视线,没有多言。 只不过,他在经过杨文兰的身边时,似是记起了什么,突然停住,声音稍冷:“既然给了你几天太平日子,你就好好安分点,别总想搞出什么蛾子,想把人从牢里弄出来,也得掂量一下自己够不够本事,别到时候一个不小心,也把自己贴进去了。” 男人的话令杨文兰的脸色当场一变。 她极度震惊的转过身,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脸色苍白如纸。 怎么会……他怎么会知道她想把宋元山从牢里弄出来? 想起男人离去前留下的话,杨文兰只觉有一阵凉意从脚底窜到了心尖,不安感加剧。 …… 席琛回来的时候,菜已经都上桌了。 他发现女人正坐在位置上发呆,连他回来了也不知道。 关上门,男人轻步走过去,坐在女人的对面,见她还在出神,勾唇:“在想什么,菜都凉了。” 清浅的声音,让子衿晃过神,她撞见男人眼底的兴味,小窘,摇头:“没有。” 女人不愿说,他没有多问。 席琛夹了点菜放她碗里,岔开话题:“吃完了我送你回家休息。” 子衿嗯了一声,然后就开始安静的吃饭,过程没说什么话,只不过偶尔会抬眸看一眼对面的男人。 以此反复,席琛吃了几口,终于忍不住,放下筷子,看着她,笑问:“有话想跟我说?” 啊,她有这么明显吗? 子衿脸上一红,默默的放下了筷子。 她看着男人的眼睛,踌躇,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眼底很是纠结。 席琛也不急,就静静的等着,期间,他随手拿起了桌上的水,喝了一口。 然后就听见,女人的声音,糯糯的响起:“如果你爸妈催我们要孩子怎么办?” “咳——” 猝不及防,席先生活了二十多年,生平第一次被水呛到了。 他抽过桌上的纸巾,擦了下嘴巴,然后斜了子衿一眼,“你再说一遍。” 男人的眼瞳又黑又亮,子衿不过是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并没有料到男人的反应会如此之大。 她扯了扯唇,佯装镇定:“你别在意,我就问问。” 席琛嗯了一声,思忖几秒,似笑非笑:“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这个问题,是该好好想想了。” 好好想想四个字,男人特意加重了几分,引得人容易想入非非。 子衿面上平静,可是心底早就已经悔的肠子都青了。 这叫什么,不作不死。 …… 吃过饭,席琛把子衿送到公寓楼下,叮嘱了她几句,就开车回医院了。 子衿准备上楼,却没想到会在楼梯口撞见陆扬。 他正一脸颓唐的坐在台阶上,听见脚步声,抬头看到是她的时候,眼底分明有一丝的光芒闪过。 子衿一顿,讶然:“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除了苏牡柔,她可还没有告诉过任何人这里的地址。 陆扬话不经脑,脱口而出:“我搞电脑的,查个IP地址对我来说跟放个屁一样简单。” “……”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不文雅? 而且,她居然会在陆扬的身上,看到了陶晓的影子,这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缘故么? 她看了他一眼,挑眉:“找我有事?” 陆扬挠了挠头,挺不好意的问:“陶晓有跟你联系过吗?” 子衿一顿,“你把陶晓怎么了?” “……” 陆扬的嘴角抽了抽,子衿又问:“你们吵架了?” “差不多。” “为什么吵?” “她和别的男人相亲,我就损了她一句,然后……”后面的话,陆扬不用说,子衿也明白了。 估计是陶晓被他气得关了手机,不肯接电话,所以他才会找上她的。 眼前,陆扬突然纳闷的嘀咕了一句:“本来我说的就是事实。” 子衿一噎,同情的看了他一眼,“陶晓是你的初恋吧?” 许是没料到女人会突然问这种问题,陆扬一愣,有种被戳穿的惊慌,结结巴巴:“……毛毛线,什么初恋,什么东西……” 他这模样,是个人都看得出来了。 子衿叹息,旋即,语重心长的说:“陆扬,你别看陶晓平时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可是她对待感情,比任何人都要认真,比任何人都要小心翼翼。” 停顿了一下,她继续说:“我不知道你会不会是她的良配,但你若真的喜欢她,就好好保护她,别让她敏感脆弱的心继续战战兢兢,她很好,值得任何人喜欢。” 陆扬一怔,半响,他点头:“好。” 89.山雨欲来风满楼(十九)3000+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这是子衿第一次和席先生出来逛商场。 从踏进商场的那一刻起,她就感觉到了周遭有无数道惊艳好奇的目光如同机关枪一样来回在他们身上扫射。 好在子衿的脸上还带着口罩,所以一路上面不改色偿。 上自动楼梯的时候,她看了眼站在他身旁的男人:“怎么突然带我出来逛商场了?撄” 席琛淡淡的解释:“想买件衬衫。” 原来是这样。 子衿了解,然后,目光下移,打量了一下他的身材。 啧啧,这身板,完全就是生来当衣服架子的,真没话说。 正当她盯的入神,一道喑哑蕴含笑意的声音自她耳边响起:“怎么样?” 还没移开视线,子衿点头,下意识答:“很棒。” 一秒,两秒,三秒…… 蓦地,子衿反应过来,羞赧着脸瞪向席先生,才发现后者已经别开脸,宽厚的肩膀在隐隐颤抖。 他在笑。 想到这,子衿想钻地缝的心都有了。 上了商场二楼,两人随意走进了一间男装店。 店铺的装修大方雅致,地板由花纹的大理石铺成,柜上商品陈列整齐,实木货架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男式衬衫,西裤,领带。 子衿简单的扫了一眼,最后,目光被玻璃柜里面的一条浅色领带所吸引。 她浑然忘了身边的男人,径自走到玻璃柜的前面,指了指里面的那条领带,对一旁的导购员说:“麻烦把这个拿出来给我看看。” 闻言,导购员立马上前为她打开玻璃柜,取出里面的领带,还一面声音清甜的夸赞说:“小姐,您眼光真好,这款领带可是我们店里的限量版。” 子衿嗯了一声,接过来,仔细的看。 面料舒适,色泽淡雅,暗纹精致,整个设计大气又神秘,她也不知为何,莫名的喜欢。 席琛见到这一幕,唇角荡起了一抹浅浅的笑意,他气定神闲的走到她的身旁,瞥了眼女人手里的东西,又盯着她柔和的侧颜,问:“喜欢?” 没有回答,子衿将领带塞给他,目的不言而喻。 领带上还残留着女人的温度,席先生唇角的弧度加深,他挑眉,故意逗她:“要我给你系?” 男人的声音很是正经,站在一旁的导购员笑出了声。 子衿一顿,瞪他一眼,咳了声,有模有样的说:“你带上,我看看。” 嗯,敢指挥他了,不错。 席先生微微一笑,尔后,将领带还给她,挑眉:“想看就自己动手。” 话罢,他还摆出一副任由她宰割的模样。 子衿嘴角一抽,忍了忍,才忍住没把手里的东西死死的勒在男人的脖子上,她露出笑容,走到他面前,“那我不客气了。” 席先生嗯了一声,视死如归:“来吧。” 突然,扑哧一声,一个没憋住的笑声传进了两人的耳道。 子衿:“……” 偌大的落地镜前,倒映着这样柔情的一幕。 男人身形挺拔,微微倾身,女人惦起脚尖,将男人衬衫上的领子翻开,随后,拿过领带缠在男人的脖子,交叉叠放,动作温柔,娴熟。 两人靠的很近,女人身上清淡的沐浴露香缠绕在他的鼻腔,席琛静静的凝视着低眉顺眼的女人,眸子暗了暗。 系好后,子衿看着自己的成果,颇为满意。 其实刚刚第一眼看到这条领带的时候,她就有在想,如果系在席琛的身上,一定会很好看。 事实证明,她的眼光不错。 导购员也走过来看了眼,眼睛一亮,调侃道:“系的很好啊,一看就是贤妻良母的典范。” 子衿笑了笑,没有答话。 她会系领带,是因为另一个男人。 席琛垂眸见女人在发呆,抿唇,拍了拍她,淡笑:“去帮我挑拣衣服。” 晃过神,子衿点头,走到货架前,才回头问了一句:“你喜欢什么款式的?” “错了。” 席琛故意停顿一下,旋即,意味深长的笑:“应该是问席太太喜欢我穿什么款式的。” “……” 知道男人又在逗她了,子衿干脆不征询他的意见,按自己喜欢的风格找了几件给他试。 买好衣服,两人才去挑婚戒。 坐在玻璃柜前面,子衿在看到里面琳琅满目的戒指时,眼都花了。 她凑过去对男人说:“随便挑个便宜点的就好了。” 反正也只是带着意思一下。 席琛听懂了她的话,斜了她一眼,然后让柜员将里面一款简单大方的均钻圈式对戒拿了出来。 他慢条斯理的取出女戒,套进女人的无名指,刚好。 男人扫了眼还冲着他犯花痴的柜员,淡凉地说:“包起来。” 这么快? 子衿错愕的看了眼无名指上的婚戒,然后又去看了眼这款对戒的价格,吸了一口气,默默的取出来,递给了柜员包装。 不到二十分钟,婚戒就买好了。 席琛去前台付钱的时候,子衿还坐在原来的位置上,百无聊赖的盯着玻璃柜发呆。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略带疑惑的女音,“宋子衿?” 不太想听见的声音。 子衿缓缓回过头,是周桐和李霏。 真是冤家路窄。 李霏看到她,眼底有一闪而过的讶异,不过很快,她又露出了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我还当是谁呢,原来是宋大小姐啊!” 女人的声音尖锐又刺耳,引得周围的顾客和柜员齐齐看了过来。 子衿不动声色的蹙眉,周桐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似乎并没有要发言的打算。 李霏不嫌事大,还在那儿阴阳怪调的说:“亲生父亲还在牢里蹲着,你不请律师帮他翻案也就算了,还有心情在这儿买东西,我真是对你忘恩负义的本领刮目相看了。” 话落,周遭不明真相的人开始对子衿指指点点。 唾弃的眼神,犀利的言语,围观的人群。 所有的所有,都让子衿无处遁形。 她垂在身侧的手倏地攥紧,正要开口反驳,就被人从身后拉住,然后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顷刻一瞬,熟悉的烟草味密不透风的席卷了她的味觉,子衿原本躁动的心情瞬间平静了下来。 席琛单手揽着子衿的肩膀,墨色的眸子落在对面的女人身上,隐带寒意。 男人的出现,让李霏和周桐都为之一愣。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还是周桐,她盯着席琛清隽冷峻的容貌,眼底有一闪而过的惊艳。 之后,又腾升起了不甘和嫉妒。 她嗤的一笑:“宋子衿,原来你不止忘恩负义,就连勾三搭四的本领也让人惊叹。” 勾三搭四。 子衿拧眉,不喜欢这四个字。 当然,不喜的,还有席先生。 他笑了笑,不疾不徐的问:“这位小姐可否解释一下,何为勾三搭四?” 周桐对上男人漆黑的眸子,心头咯噔一跳。 只是一眼,她好像看到了无尽的深渊。 有种直觉,这个男人,她得罪不起。 偏偏李霏不识眼色,还故意加大分贝,嚷着;“在公司就勾引我们桐桐喜欢的男人,出了外面就搭上了别的男人,这不就是水性杨花,勾三搭四么?” 子衿又是轻皱了下眉,周桐喜欢的男人是顾子默没错,可她何时勾引了顾子默?怎么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周桐暗暗拉了下李霏的衣角,示意她别再说了。 可是李霏好不容易才逮着机会可以出口狠气,怎么可能轻易的罢手。 她不顾周桐的劝阻,走上前,瞪了子衿一眼,冲周围嚷道:“你们别看这女人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她的心可黑了,看我不顺眼为了把我赶出公司,自己把重要的文件弄没了还污蔑在我的头上,事后还在所有人的面前装作受害者的模样。” 七嘴八舌的声音越来越多。 席琛的眉目从始至终都没有一丝起伏,他淡淡的看着一脸飞扬跋扈的李霏,问:“说完了吗?” 92.西风自凉(二)万更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扇得唐卿馨眼冒金星,怔愣在原地。 她捂着火辣辣的脸,眼眶微红,委屈又不解的看向唐志成,好半天了,才唯唯诺诺的喊道:“爸……” 唐志成瞪了她一眼:“你是不是背着我去找那个宋子衿的麻烦了?撄” 话落,唐卿馨心底咯噔一跳,有点心虚,矢口否认:“我没有……偿” “没有?” 唐志成嗤的一笑,脸色铁青:“如果没有那个人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来找麻烦?” 那个人? 唐卿馨一顿,渐渐开始明白他如此震怒的缘故了。 她蹙眉:“是公司又出问题了吗?爸,那个人到底是谁?” “是谁你不用管,你给我安分点别再给我添乱就行了。” “爸,我可是您的亲女儿,您为什么什么事都不肯告诉我,难不成还担心我会背叛您不成?” “你还年轻,不知世道险恶。”唐志成微微叹息,头痛欲裂的坐在椅子上,语重心长的说:“有很多事情很复杂,你还是不知道得比较好。” “可是爸……” “你先出去,让我静静。” 话被打断,唐卿馨还想说什么,可是看到唐志成一脸疲倦,心脏像被揪了一下,最后还是不情不愿的出去了。 刚出书房,放在衣袋里的手机震了两下。 唐卿馨心神不宁的掏出来看,看完后,脸色倏地一变。 有人用匿名给她发了两张照片。 照片的背景是在一间珠宝店,照片的主角,是席琛和子衿。 她看着照片中男人为女人带上戒指的一幕,紧紧的捏着手机,关节泛白,眸子森然。 过了一会儿,她冷静下来,看着那串匿名的号码,迟疑片刻,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三声就被接通了。 对方一直没有说话,唐卿馨微微蹙眉,声音不悦:“你是谁?” 电话内传来一阵轻笑,是个男人。 他幽幽的说:“我是谁唐小姐无需知道,只是,不知你看到自己喜欢的男人和别的女人在一起的画面感受如何?” 说到了痛处,唐卿馨一颗心急速下沉,声音冷漠:“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还有,你想干嘛?” “没想干嘛。”男人声音粗哑,漫不经心的笑说:“你只需要知道,我跟你,是同一条船上的人。”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讨厌她,我可以帮你除掉她。”男人停顿了一下,继续说:“我只有一个要求。” 唐卿馨顿了顿,突然笑了:“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你哪来的自信觉得我会答应你?” 男人呵地一声冷笑,平静的说:“因为你不敢做的事情,我敢。” 他的声音透着一股狠厉,唐卿馨的身体震了一下,想起刚刚看到的照片,她的眸子黯然无光,抿了抿唇,才沙哑的问:“什么要求?” 对方丝毫不意外她会答应他的要求,还低低的笑了笑。 最后,不知他说了什么,只见女人的瞳仁有瑟缩的现象。 挂了电话,窗外晚风柔和,而唐卿馨却觉得自己的身体在一寸一寸的泛凉。 …… 时间过得飞快,子衿的脸已经恢复成原来的模样,看不出曾有肿起来的迹象。 这天早晨,上班前,席先生捧着子衿的脸左看看右看看,最后来了一句:“好险。” 听到这两个字,子衿的嘴角抽了抽,拍掉他的手,纳闷:“什么好险?” 席琛笑:“好险没坏,不然你又该没脸见人了。” “……”知道他又在逗她玩了,子衿索性不理他,套上鞋子拿过包包就要出门。 可是手刚落在门把上,又被男人轻轻拉了回来,他挑眉问:“真不用我送你去?” 子衿重重的点了下头,“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何况,你不是有事吗,送我去公司再回医院的话,会来不及的。” 对于席太太如此善解人意的行为,席先生表示很欣慰。 他顺了顺她头顶翘起来的呆毛,笑了笑:“嗯,过马路的时候小心点,时间还够,慢慢走。” 男人亲昵的动作让子衿耳根一烧,她下意识摸了摸刚刚被他顺过的头发,轻声说:“那我走了。” 席琛拿过柜子上的车钥匙,笑,“我送你下去。” 子衿嗯了一声,没有拒绝。 自从那晚的“意外”发生后,两人的关系日渐亲昵了起来。 她也已经习惯了席先生时不时的体贴温柔。 拦了辆计程车,上车前,席琛温声跟她说:“晚上我去接你,然后一起回老宅。” 子衿微微一顿,随后,点了点头。 该面对的事情总归是要面对的,她总不能一直躲着藏着。 目送女人的计程车离去,席琛才不急不缓的收回视线。 他调头往反方向走去,边走边掏出手机,给时砚打了个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席琛淡淡的问:“查到了吗?” “没有查到出入境记录,周荣生这些年一直都待在国内。”时砚停顿了一下,继续说:“奇怪了,他没有工作,那这些年的经济来源是谁提供给他的?” 席琛勾唇:“自然是那些觉得他有利用价值的人。” “你是指……” “是谁不重要。”席琛绕过车头,拉开车门,淡淡的说:“重要的是,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时砚微微一怔,岔开了话题:“嫂子怎么样了?” “去上班了。” “怎么不多休息两天?” “她说她要养家糊口。” “……” 又被秀一脸,时砚好想摔电话,但是他忍住了,呵呵笑着问了一句,“她养家糊口,那你呢?” “我洗衣煮饭。” “……”时砚扯了扯僵硬的唇角,“席琛,你这样堕落下去可不行。” 堕落吗? 席先生想起这两天每晚回家看到女人坐在沙发上的画面,心间柔软,微微一笑,薄唇轻言:“关你屁事。” …… 这头,被挂了电话,时砚骂了一句:“有异性没人性!” 刚骂完,办公室的门就“叩叩叩”的响了起来。 他丢掉手机,不耐烦的问:“谁啊?” 门外传来秘书小心翼翼的声音:“时总,徐小姐又来了。” 现在听到“徐”字,已经让时砚形成了一种条件反射,他惊恐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边跑过去要锁门边吼道:“不准让她进来!” 晚了。 门已经被踹开。 时砚及时刹住,他看到站在门口,双手环抱的徐菱秋时,怂了半秒,立马反应过来,恢复气势,理了理领口,咳了一声:“有事?” 徐菱秋没有说话,凉凉的看了他一眼。 女人明明什么话都没有说,但时砚就是被她盯得莫名心虚,他移开视线,佯装镇定:“没事的话我还要工作。” 言下之意,你可以走了。时砚 徐菱秋也不知是没听见,还是装没听见,她优雅的走进了办公室,顺带把门锁上了。 听见落锁的声音,时砚心头一跳,退了一步,一脸防备瞅着她:“你想干嘛?” “想干嘛?” 徐菱秋笑了一下,然后,突然脸色一变,冲上前拽住男人的衣襟,咬牙切齿:“时砚你他妈敢睡了我就跑?” 办公室内回荡着女人愤怒的声音,像是听见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事情,时砚蓦地瞪大双眼,吸了一口气,脸僵硬如木。 他缓了缓,气若游丝的提醒她:“徐小姐,我们只是盖了张被子纯睡了一觉,什么都没有发生,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闻言,徐菱秋停顿了一下,狐疑:“真的?” 时砚点头如捣蒜,将真相还原,说:“你昨晚喝醉了发酒疯,死活不让我走,我就勉勉强强陪了你一会儿,第二天醒来就那样了。” “就这样?” “不然你还想怎样?” 这不科学。 徐菱秋蹙起了眉头:“我长得那么漂亮,还醉酒了,你居然把持得住,莫不是你……” 说罢,她的目光,还若有所思的往男人的身下移动。 时砚注意到她的目光,当即沉下脸,吼道:“老子还没有饥不择食到这种地步!” 男人的声音撞入耳畔,徐菱秋顿了一下,平静的抬眸,要笑不笑的看着他:“你嫌弃我?” 又是那股该死的熟悉的毛骨悚然。 时砚背脊一凉,扯了扯唇:“怎么会,你如此貌美,如此端庄,如此可爱……” “你骗谁呢?” “原来你也有自知之……”时砚下意识要从口里溜出来的话在触及到女人凉凉的眼神时,立马兜了个圈,绕回了肚子里。 他一僵,笑:“我怎么敢骗你呢。” 徐菱秋白了他一眼,旋即,把手提包丢在桌子上,人往沙发上躺,“我等你下班一起去吃饭。” 时砚笑不出来了,“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 女人斜了他一眼,答:“你没错,是我的错。” “那你的错为毛要我来承担?” “因为我瞎。” …… 博宇来了很多生面孔的同事,而之前很多和她有过摩擦的嫩模都不见了。 这是子衿回到公司后发现的第一件事情。 中午员工食堂,吃饭的间隙,潇潇听见子衿的疑惑,微微蹙眉说:“我也不清楚,只知道昨天早上顾总回公司后召开了一次大会,然后那些人下午就收拾行李打包走人了。” 她停顿了一下,又说:“不过,我发现那些被换掉的嫩模,不是和周桐玩得好,就是喜欢跟着李霏在身后嚼人舌根,反正都是一些特别碍眼的家伙就对了。” 子衿喝汤的动作一顿,想起了那日在商场顾子默说的话。 总不可能,真的是因为她所以才大换血的吧? 不,顾子默可不像是会做这种亏本生意的人。 她真的,越来越看不懂她了。 正晃神,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 子衿放下碗,淡淡扫了一眼屏幕,在看到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时,眸子微微一滞。 她抿了抿唇,随后,拿起手机,滑过了接听键,放在耳边。 男人略显疲倦的声音从那端响起,声音温润:“小衿。” “沈先生有事?” 女人的态度就如意料之中一样,冷漠,绝情。 沈睿程垂眸,眼底黯淡无光,半响,他突然释然的一笑,问:“小衿,开庭前,我们能再见一面吗?” 子衿一顿,转头看向窗外明媚的天空,沉默了几秒,嗯了一声。 也是时候,该做个了结了。 沈睿程约见的地点就在“时光”花店对面的咖啡厅。 下了班,子衿姗姗来迟,进门后,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边的男人。 他的目光落在窗外,不知在看些什么,连她来了,也毫无察觉。 最后,还是在她端起面前的白水喝了一口后,放下的杯子发出轻响,对面的男人才如梦初醒,收回了视线。 时隔几日,再见到子衿。 男人胸腔内的思念无处安放。 他很想她,很想很想。 他很想告诉她自己有多么的煎熬,有多么的后悔,有多么的悲伤。 可是不能。 沈睿程自嘲一笑,他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在喜欢的女人面前,他连一句思念的话都无法说出口,甚至,不能说出口。 男人的眼瞳深处没有一丝的光彩,就好像没了电源的灯泡,死一样沉寂,无人问津。 他盯着女人干净白皙的脸,笑着问:“最近过的怎么样?” 如同在询问久别重逢的老友,子衿顿了一下,淡淡的回答:“挺好的。” “阿姨的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 “挺好的。” “小城呢?” “挺好的。” “那你呢?”沈睿程眸子氤氲,酸涩的问她:“小衿,他对你好吗?” “挺好的。” “那你幸福吗?” 子衿的睫毛微微一颤,她沉默的转头看向马路对面——那间装满回忆的花店。 过了好一会儿,才风马牛不相及的说了一句:“这个时候,绣球应该开了。” 尾音落下,沈睿程瞳仁一缩。 他循着她的视线望去,悲凉从心尖蔓延,轻声说:“以往这个时候,你都该跑去店里问淑姨要几朵了。” 回忆如潮涨,在女人的脑海肆意的翻卷。 她失神几秒,平静的收回视线,看向对面的男人,说:“我记得你曾说过,你喜欢的女孩,一定要像绣球那样,素净美丽,顾盼生辉。” 男人浑身一震,又听见子衿的声音,轻飘飘的撞入了他的耳畔。 她说:“你也许还不知道,我喜欢绣球,起因你,也始于你。” 她说:“我曾深爱过你,只不过后来满目疮痍。” 她还说:“我现在,很幸福。” 男人跟失语了一样,双目空洞的看着她。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或许说世界崩塌,也不足为过。 心脏,疼得麻木。 他有好多想说的话,好多想解释的误会,但是话到了嘴边,全部浓缩成了一声:“对不起。” 他想说的是,对不起,让你委屈了。 他想说的是,对不起,让你受伤了。 他还想说的是,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可是没有,他什么都没有说,就只是那样,满目悲凉的看着她,眼眶的水雾加重。 对上男人弥漫无尽荒凉的黑眸,子衿的眉目没有波澜,声音如常:“沈睿程,不用跟我说对不起,你早就不欠我什么。” 她停顿了一下,又说:“沈睿程,我们放过彼此吧。” 放过吗? 沈睿程突然笑了起来,眼底深处分明有一片灰烬。 他哽了一会儿,很久之后,才艰涩的说:“好。” 女人抿了抿唇,细看,她的眼睛,也有浅浅的水汽。 时间差不多了,这个时间,席琛应该在来的路上了。 想到这,子衿提过一旁的包包,站起了身:“那么,我先走了。” 男人没有应她。 她也没有在意,说完后看他一眼,就离开了。 只不过,在经过男人的身边时,听见了他嘶哑的声音撞进了耳朵:“小衿,我从来,没有背叛过你。” 从来,没有。 子衿行走的步子微微一顿,尔后,面不改色的,朝门口走去。 沈睿程这时才似有了知觉,他动了动,缓缓的将视线移到女人决绝的背影上,看着她推开大门,看着她消失在人来人往的大街。 沉默了一阵,他端起面前的水喝了一口,然后转头看向窗外。 失去子衿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沈睿程一直在逃避,他总是不断的跟自己说,催眠自己,她会回来的,她只是出去走走了,会回来的。 后来,他也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深陷回忆,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医生说他病了,他就跑去国外看了整整一年半的心理医生,接受痛苦和漫长的治疗,才慢慢的恢复正常。 而在与子衿重逢后,看到她和别的男人出双入对,他渐渐又开始出现了幻觉,在很多个深夜都需要有安眠药才能入睡。 这些,没有人知道,家里人不知道,宋娇阳不知道,子衿,也不知道。 她不知道,为了爱她,他已经病入膏肓。 …… 出了咖啡厅,过了马路。 子衿正准备给席先生打电话,哪知对方抢先一步,先打过来了。 她走在树底下,踩着树影,看到屏幕上闪烁的名字,微微一怔。 这算不算心有灵犀? 被自己的脑洞逗笑了,子衿忙不迭的滑过接听键。 那头,男人的声音,不紧不慢,温柔低哑,伴随着沙沙的声音飘进了她的耳蜗,“小衿,我在你身后。” 我在你身后。 子衿一愣,停顿,回头。 一辆黑色的保时捷就停在在五步外的位置。 车内的男人,正捏着手机,目光透过挡风玻璃,静静的看着站在郁郁葱葱的树木底下的她。 他看到她小跑过来的那一秒,唇瓣轻扬。 子衿拉开车门,钻进车内,奇怪的问他:“你什么时候来的?” 席琛掐断电话,看她一眼,薄唇轻言:“十分钟前。” 十分钟前,那她和沈睿程见面的一幕,都被他看在眼里了吗? 子衿一顿,对上他又黑又亮的眸子时,不知为何,有点心虚。 那种心虚,好像是被人“捉奸”的心虚。 意外的是,席先生直接就绕开了沈睿程的问题,把一直放在身边的婚戒取出来,然后看着她,“手。” 看到那只被男人拿在手里小巧精致的戒指,子衿愣了几秒,才记起他们今晚要回老宅,要去见他的父母。 她听话的把手伸过去,平静的内心,在男人为她带上婚戒的那一秒,泛起了涟漪。 和在商场的时候不同,这一次,男人显得格外的有耐心,格外的郑重。 好像,好像是在对她许下承诺。 子衿想到这,心跳失衡了。 婚戒戴上后,席琛没有立即放开她的手,而是捏在手中,自己看了一会儿,觉得满意了,才放开她。 他侧首看她,发现她正一脸正经,于是逗她:“都是自家人,别紧张。” 子衿无视他的话,问了一句:“就只见你父母吗?” 席琛淡淡一笑:“不,还有我二伯。” …… 车子最后在一间古老而庄严的宅子前停了下来。 子衿坐在车内,看着矗立在眼前的老宅和风景,懵了几秒,突然转头对席琛说:“你以前真的是放高利贷的吗?” 席琛斜了她一眼,啪嗒一声解开安全带,“你不是不信吗?” “我现在信了。” “……” 下了车,子衿的心情有点沉重。 她一直知道席琛的家境丰厚,但却不知道,会如此“丰厚”。 逃跑这个念头,在脑海一闪而过。 下一秒,一直温暖宽厚的手就紧紧的牵住了她。 席琛垂眸看了她一眼,说:“没得逃了。” 是啊,怎么可能还逃得掉。 子衿很快就定下心神,缓了缓,才跟着他慢慢走进去了。 老宅外面的庭院种了很多的海棠和月季花,一眼望去,花团锦簇,绿意盎然。 看得出来,这些花草的修剪都是出自女人的巧手。 席琛的母亲,应该是一位特别温柔贤淑的女人吧? 许是注意到了女人的视线,身旁的男人突然问了一句:“喜欢吗?” 子衿刚点头。 他又说:“那以后我们常回来。” “……” 她怎么有种被忽悠了的感觉? 两人站在实木厚重的大门前,男人按了一下墙上的门铃,很快便有人从里面把门打开。 是刘姨。 子衿看着她,正纠结该怎么称呼她的时候,席琛已经淡淡的开口了,“叫刘姨就好了。” 闻言,她立马礼貌的叫道:“刘姨你好,我叫宋子衿。” 刘姨一脸和颜悦色,她笑着招呼他们进来,“快进来吧,夫人老爷都等急了。” 说完,她还悄悄的打量了一下子衿。 眉目清秀,脾气温和,虽然算不上惊艳,但是两人站在一起,的确很是般配。 子衿注意到刘姨笑意盈盈的眼神,耳根倏地一烧。 席琛将她的表情看着眼底,隐隐勾唇,直接牵着她的手往里面走。 客厅,席衡延正在和席袁成正在对弈。 听见门口的脚步声,一同望了过去。 两道犀利的眸子同时落在子衿的身上,她心脏一缩,顿感亚历山大。 席琛淡凉的眸子看了一眼不请自来的席袁成,点头:“二伯。” 子衿条件反射的跟着叫:“二伯。” 席袁成点了下头,不动声色的扫了女人一眼。 席琛难得一顿,垂眸看了她一眼,尔后,他看向席衡延,对子衿说:“叫爸。” 子衿被迫承受着席衡延犀利的目光,战战兢兢地叫了一声:“爸。” 没有人应,客厅静了一瞬。 在听到刘姨的声音,席衡延才反应过来,干咳了一声,掩饰尴尬:“好,坐。” 席琛对子衿说:“他有点激动了,理解一下。” 子衿:“……” 徐婉特意上楼换了一身衣服,没想到下楼的时候刚好撞见子衿凑过去和席琛说话的一幕。 亲昵而自然的动作。 她眉梢一喜,走了下去。 席琛最先听见楼上的脚步声,他回头看到徐婉,说:“妈。” 听到声音,子衿腾的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有模有样的叫道:“妈。” 徐婉更是高兴了。 她拉着子衿坐下,很是自来熟的和她搭起了话:“小衿是吧,小琛经常在我面前提到你,今日一见,果然长得讨喜。” 许是没想到徐婉会这般热情,和她来之前想象的画面有点不同,子衿懵了懵,半天了,才说:“谢谢。” 见状,席琛闷笑了两声。 席衡延也打趣道:“瞧把你激动的,人家都被你吓着了。” 徐婉不悦,瞪他一眼:“你就不激动?刚刚是谁连报纸都拿反的?” 被人戳穿,席衡延横眉瞪眼。 扑哧一声,子衿不厚道,没忍住,笑了出来。 紧接着,客厅响起了此起彼伏欢愉的笑声。 一室融洽,没有她担心的婆媳关系,没有繁琐的家规,只有温馨。 子衿发觉,她是打从心底,喜欢席衡延,喜欢徐婉,喜欢这个家庭。 当然,不包括席袁成。 因为从进门的那一瞬,子衿就感觉到了,来自那个男人不太善意的目光。 聊天的间隙,每次对上席袁成如鹰般犀利的眸子时,子衿都会不动声色的避开。 她从未听席琛提及过他这个二伯。 也不清楚他们的关系如何。 但是她不喜欢他,一点都不。 细微如席琛,在注意到子衿的异样后,黑眸扫了眼席袁成的方向,然后,俯身在她耳边说:“我带你上去看看爷爷。” 子衿立马答应了。 她早就想去别的地方透透气了。 席琛和父母打了声招呼,然后就领着子衿上楼了。 途中,子衿犹豫了几秒,还是好奇的问了一句:“你和你二伯亲吗?” 男人从容的吐出两个字,“不亲。” 他的回答,是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 子衿停顿了一下,老实说:“我不喜欢他。” 席琛没问为什么,反倒是笑了笑,点头,附和:“我也不喜欢。” 男人的语气虽然平淡,但不像是在开玩笑。 看来,席家,虽然温馨,但也暗藏汹涌。 席司雄的房间在二楼右侧,席琛推开门的时候,子衿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正在睡觉的人。 床的附近放了很多的仪器,她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 走到床沿,看着席司雄苍老的容颜和不安的睡颜,子衿莫名心疼他。 一把年纪了还要遭受这样的罪,一定很痛苦。 席琛拍了拍她的肩,声音放的很低:“爷爷现在除了无法说话,身体那些都没有什么大问题。” 无法说话? 子衿心头咯噔一跳,“怎么会这样?” “后遗症。” “会好吗?” “会的。” 男人的语气很是坚定,就好像那晚,她问他小城会不会醒来的时候一样,让她莫名的感到安心。 晚上他们留在老宅吃饭。 吃饭的间隙,席琛突然接到了医院打来的电话,走到了外面去听。 子衿和徐婉一直在聊着有的没的。 对面一直沉默的席袁成突然幽幽的来了一句:“宋小姐看着挺面熟的。” 话落,愉悦的交谈戛然而止。 子衿拿着筷子的手微微一抖,心头隐隐不安,她扯了扯唇:“是吗?我好像对您没有印象,您应该是认错人了吧?” “宋小姐觉得我面生很正常。”席袁成笑了一下,又说:“不过我看宋小姐是真的很面熟,我应该是见过你的。” 席衡延看了眼子衿,又看向席袁成,淡淡的说:“这A市就这么点地儿,见过很正常。” 徐婉也附和:“就是啊,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是么?”席袁成意味不明的看向子衿,面不改色的喝了口红酒,问道:“不知宋小姐的父亲叫什么?” 他的问题,让子衿浑身一震,她看着他,目光渐渐变凉。 这个男人,在试探她。 子衿抿了抿唇,正斟酌要如何应对。 那头,席袁成好似突然想了起来,笑道:“啊,是宋元山对不对,就是那个前阵子被查出偷税进牢的那个。” 闻言,徐婉和席衡延面色一变。 子衿平静的看着席袁成,放在桌底下的手蓦地攥紧,她动了动唇角:“您说的没错。” 听到女人的承认,徐婉看她的目光变得更为复杂了。 她没有想到,儿子喜欢的女人,竟然是宋家被扫地出门的大小姐。 席袁成看到子衿坦然的目光,笑意渐深。 他阴阳怪调的问:“宋小姐,宋家如今败落了,你嫁给我侄子,该不会别有用心吧?” 子衿没想到他说出这种话,一时愤怒难平:“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不是吗?”席袁成故作讶异:“难道你真没有别的想法?” 他的尾音落下,门口就传来男人冷漠的声音:“二伯说错了,别有用心的人是我才对。” ---题外话---啦啦啦,喜欢的话可以关注偶的微博:越来越白的大敏~欢迎来调戏我~ 93.西风自凉(三)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清冷的声音自门口的方向传来。 子衿心头倏地一跳,下意识往声音的方向望去。 门口,男人五官清隽深邃,眉目无波无澜,正一步一步朝他们走来偿。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男人从容淡定的坐回位置上,将手机随意搁置在桌上撄。 他淡淡的扫了眼在座的人,薄唇轻言:“先吃饭吧,有什么问题,饭后再问。” 话罢,席琛随手夹了点面前的红烧肉放进子衿的碗里,“多吃点。” 子衿看他一眼,怒意烟消云散,嗯了一声。 对面,看到这一幕,徐婉眼神复杂,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而席衡延只是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子衿,然后收回视线,目光平静,沉默无言。 只有席袁成,在刚刚无意触及到男人淡凉而散漫的眸光时,嘴角一僵,微微蹙眉。 怎么会,总有种自己又被摆了一道感觉。 他该不是,早就猜到了他会沉不住气将势头转向宋子衿,所以,才掐准时间回来的? 还是,他根本就是在利用他,借他的口,让席衡延他们知道这件事? 想到这一层,席袁成蕴含剑光的眸子沉了下来。 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一桌子的人各怀心事,食不知味。 饭后,子衿被席琛带回了他的主卧去休息。 看到转身欲出去的男人,子衿有些担忧的叫住他:“爸妈会不会责备你?” 席琛脚下一顿,微微挑眉,这声爸妈叫的是越来越顺溜了。 他回过头,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朝她投去了一个让她放心的眼神,就带上门出去了。 子衿站在原地,想起刚刚徐婉他们震惊的眼神,心底还是止不住的泛起不安。 她居然会那么害怕被他们讨厌。 …… 楼下,客厅。 席袁成接到了一通紧急的电话不得不先行离开了。 席琛泡好茶,优雅从容的端到席衡延和徐婉的面前,语气很平静:“有什么想问的,现在问吧。” 话落,徐婉第一个迫不及待的开口了,她问:“小衿真的是宋元山的女儿吗?” “嗯。” 男人从咽喉里溢出了一个音节,听到他亲口承认,徐婉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席衡延品了一口飘香四溢的茶水,放下,犀利的眸子才看向对面的席琛,语气冷静:“你一直知道她的身份?” 似疑问句又似肯定句。 席琛还是简单的嗯了一声,没有多言。 徐婉一怔,不悦:“你明知道她是宋家的女儿,你为什么还要……” “还要喜欢她,和她结婚是吗?” 后面的话,席琛替她接了下去,抬眸看向二老,他抿了抿唇,才缓慢的说:“于你们而言,小衿可能只是一个被宋家扫地出门,忘恩负义,无足轻重的人,但于我而言,她是我的妻子,是要跟我共度余生的人。” 他停顿了一下,眸子暗了暗:“也是,占据了我过去很多年的一个念想。” 尾音落下,徐婉捕捉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无奈,又是一愣。 她从来不知道,那个女孩在自家儿子的心底,已经占据了这么重要的地位。 其实,徐婉承认,她并不讨厌子衿,甚至在听到她是宋家的女儿时,也没有对她产生什么厌恶。 只是,这样门不登户不对,以后传了出去,她怕,怕那些闲言闲语会影响了席琛的人生,而且,刚刚席袁成所说的话也不无道理,宋家如今败落,子衿嫁进了席家,会不会真的怀揣别的目的谁都不知道。 像是看出了徐婉所担忧的问题,席琛突然问了一句:“你们还记得十四年前我被绑架的事情吗?” 席衡延蹙眉,点了下头。 当年席琛被绑架的事情给徐婉造成了很大的阴影,如今再提及,她还是觉得心尖一颤,有点不悦:“怎么突然提起这件事了?” 席琛顿了顿,才说:“当年我从犯人手里逃出来的时候,如果不是一个女孩救了我,我可能,早就死在他们手上了。” 话落,席衡延和徐婉都为之一震。 徐婉满目错愕:“你怎么都没有跟我们说过?” “那个时候我不知道身边还有多少那人的眼线。”席琛眸子平静,声音清冷:“我怕他们如果知道了,会伤害到她。” 席衡延似乎是想起了不太愉快的画面,他紧抿着唇,眉目凝重:“你说的女孩,该不会就是这小姑娘吧?” 徐婉听的一愣一愣的,她不可置信的看向席琛,“小衿就是当年救你的女孩?” 席琛点头,“当年我逃跑被他们抓到后,挨了很多棍,差点以为要死在那条巷子的时候,是她报了警,也是她冲过来护住了我的脑袋,替我挨下了致命的那一棍,我才从死里逃生。” “回来后,我找了她很久。” “八年前,我才找到了她。” …… 主卧。 子衿坐立难安,干脆就到处参观卧房的环境陈设,打算让自己别再胡思乱想。 走了一圈才发现这间卧房的面积大的超乎想象,她打开其中一扇门,发现内部还有一个书房和隔间,这里至少比公寓那间主卧要大上一两倍。 她走进了书房,空气中弥漫着墨香的味道。 书房有两面的墙,都被一排排整齐的书架和琳琅满目的书籍所覆盖。 除了朝北的位置放着一张实木书桌和椅子以外,里面再没有其它摆设的家具和装饰物。 简洁又让人觉得耳目一新。 子衿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到了,她缓缓走过去,手轻轻的滑过那些保存完整崭新的书籍。 各式各样的书籍,大多都是和医学有关的。 绕了一圈,子衿的目光被摆放在书桌上那一本极为眼熟的书籍所吸引。 她微微一顿,迟疑的走了过去。 越走越近,看清了书的封面,子衿呼吸一滞,心跳又开始有失衡的迹象了。 她颤抖的拿起书本,书房内十分的安静,那日,男人喑哑的声音,犹如耳边呢喃,清晰又深刻的在耳边响了起来——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 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 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最后,他说:“小衿,你的嗣字写错了。” 他还说:“我知道你有很多的事情不明白,现在,我只想让你明白,在这个世上,谁都有可能伤害你,但绝对不会有我。” 晃过神,子衿修长白皙的食指停在了扉页的“嗣”字上,她的眸子渐渐有些氤氲。 上面,男人用了红色的笔,圈住了她的错别字,在一旁提她修正了。 他好像,一直把她当小孩。 思绪飘浮,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一双手将她从身后圈住,男人滚烫的胸膛贴在了她的后背,紧接着,湿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脖颈上,让子衿心头一惊,忍不住颤栗。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温度,熟悉的沉默。 不用转身,她也知道是谁。 子衿没有推开他,轻轻的问了一句:“怎么这么快上来了?” 男人将下巴抵在她的肩头,眸子落在窗外,“想你了。” 想你了。 子衿攥着书本的手倏地一紧,心脏,竟然有点疼。 她说:“席琛,我真老有种你很爱我的错觉。” 男人在她的脖颈蹭了蹭,嗅着她身上的沐浴露香,喃喃:“错觉就错觉吧。” 子衿一怔,他是让她继续放纵下去的意思吗? “可是席琛,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不是吗?” 女人的声音在空气中盘旋,席琛眸子一暗,抱着她的力道加紧了。 他没有说话。 窗外夜色阑珊,玻璃窗上倒映着两人的身影。 看着,竟然有些落寞。 “小衿”他突然叫道。 ---题外话---微博:越来越白的大敏~来找我玩~ 96.西风自凉(六)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女人幽幽的声音像一阵穿堂风,刮过她的心头,所及之处都泛起了凉意。 子衿顿了顿,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后者一脸志在必得,好像已经笃定了她一定会留下。 她赌对了撄。 她的确留下了偿。 子衿收回目光,转身问身旁的男人:“可以在路口等我十分钟吗?” 席琛看她一眼,沉默几秒,勾唇:“当然。” 他一直都尊重她的决定。 前提是,她能保证自身的安全。 男人离开后,唐卿馨原本纯真无邪的眸子才渐渐染上了森冷的幽光。 子衿看见了,装作没看见,淡淡的问了一句:“唐小姐找我是真有话想跟我说,亦或是,想警告我什么?” 唐卿馨双手环抱,声音隐隐泄露出了一丝颤抖:“你们什么时候结婚的?” 果然,又是因为席先生的事。 真是令人头疼。 子衿捏了捏眉心,轻描淡写的说:“半个多月前。” 半个多月前。 已经这么久了,她居然是今晚才从别人的口中得知,而且,那段时间她还成天贴上去,落在男人的眼里,肯定成了一个笑话。 想到自己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耍的团团转,唐卿馨胸腔内的怒火就蹭蹭的涨,理智全被淹没。 她气得胸口不停的起伏,呼吸急促,瞪着子衿的目光更是恨意十足。 子衿见她半天没吭声,语气冷漠,“如果你找我就是为了问这个问题,那我也已经回答了,就先告辞了。” 话罢,她转身往路口的方向走。 走了三步,背后突兀传来女人阴阳怪调的声音。 她问:“你说你嫁了个这么有钱的老公,你父亲知道吗?杨女士知道吗?” 子衿顿住,没有回头。 看到女人停了下来,唐卿馨把玩着指甲,懒懒的笑着说:“你说,他们要是知道了你明明有办法可以拯救宋家却选择冷眼旁观,他们会怎么想?” 女人的声音,比夜色还要凉,还要刺骨。 沉默了几秒,子衿慢慢的转过身,眺着眸,直直的望着她,扯唇:“他们怎么想,与我何干?” 她和宋家,早在宋城出事之后,就彻底毫无关系了。 闻言,唐卿馨呵了一声轻笑,眸子冰冷:“你还真的比我预想之中要无情得多。” 子衿面不改色:“我就是再多情,也被他们磨干净了。” 平静的声音,淡凉的眼神。 唐卿馨怔了下,很快便反应过来。 她早就知道宋子衿和宋家的关系十分恶劣,她会这样回答,也实属意料之中。 不过,她轻笑:“你不在意,不代表对方不会在意吧?” 子衿蹙眉。 她又说:“你说杨女士如果知道了你嫁的男人这么出色,会不会跑去席家大闹一场讹点钱?或者大肆宣扬你和席琛的关系?” 从头到尾眉目平静的女人,在听见她说的这些话后,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 她不担心自己会被人诬蔑辱骂,因为已经习惯了。 但是席琛,他不可以因为她牵连于此。 他的大好前程,决不能,因为她而留下一点的污点。 想到这,子衿的眼神渐冷,“你在威胁我?” “我只是在提醒你。” 唐卿馨走向她,“你们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不属于你的东西,迟早是要物归原主的,我劝你早点认清现实。” 一番话,让子衿失笑,她轻轻的说:“可是我所看到的现实,是席琛他并不喜欢你啊。” 女人的声音很是温和,却宛如尖锐的刀子,带着极具的杀伤力,捅着唐卿馨的心窝。 疼痛,悄无声息的泛滥。 子衿说:“唐小姐,你也说了要认清现实,可是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为什么你要这样勉强呢?” 勉强吗? 一瞬间,唐卿馨恨怒交加,瞪着她:“你懂什么,我喜欢他喜欢了那么多年,你呢,你不过才认识他多久,凭什么到头来我奢望的所有的幸福都让你占去了?” 她说着,泪水就如同断线的珠子,啪嗒啪嗒,往下掉。 子衿微微一怔。 她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她只是选择了和席琛在一起,就会平白无故遭到这么多人的谴责。 就算她再不好,也不应该剥夺她幸福的权利不是吗? 缓过神,她问:“如果没有我,席琛会和你在一起吗?” 唐卿馨蓦地一僵,眼底黯淡如灰烬。 不会。 其实在没有遇到宋子衿的时候,她甚至想过,那个男人,这辈子一定会孤独终老。 可是没有,他遇上了,也变了。 变得温柔了,变得爱笑了,变得不那么落寞了。 她发现,爱情是真的足以改变一个人的性格,而前提是,对方是你所爱。 在别人眼里这或许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可是她却觉得十分的讽刺。 为什么她坚持了那么久,到头来一无所获。 为什么都说风水轮流转,却总是轮不到她? 为什么世间那么多的女人,他偏偏喜欢的是她? 好多好多的为什么,好多好多的不甘心,刹那间全部拥堵在唐卿馨的心口,呼吸有些困难。 她抬眸,看向站在她面前的女人,突然来了一句,“我们来做个交易怎么样?” 尾音落下,子衿眉头的褶皱渐深,不知道她又想耍什么花样。 而唐卿馨不等她点头,便语出惊人:“用宋元山的命,换你和席琛离婚。” 子衿心头咯噔一跳,可是声音很是平静:“我说过,我和宋元山,已经没有关系了。” “是么。” 唐卿馨勾唇,眼底闪过一抹狠厉,声音冷然:“可是怎么办,我赌你这次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女人的语气很是坚定,子衿紧抿着唇:“唐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据我所知,宋元山的仇家也不少,你说他要是在监狱里被人弄死了,会不会也没人知道?” 子衿垂在身侧的手下意识捏紧,她动了动唇:“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唐卿馨笑,笑的几近毛骨悚然:“宋子衿,就算你对宋元山有很多埋怨,但人家毕竟是你的亲生父亲,眼睁睁看着他死,还是因为你而死,你的良心,过意得去么?” 良心吗? 子衿低低的笑了笑:“这种东西,对我来说,有和没有,有什么区别吗?” 不管有还是没有,到头来,她不也一样会被人污蔑谩骂? 又何须多此一举呢? 唐卿馨顿了一下,幽幽的说:“或许你该去牢里看看他,就不会这么轻松的说出这种话了。” …… 席琛正站在一盏昏黄的路灯下慵懒的抽着烟。 从嘴里吐出的烟圈,青白而朦胧,掩去了他眼底隐晦不明的东西。 他听见脚步声,侧眸看到人回来了,就不紧不慢的将还剩的半根烟捻灭,等着她走近。 子衿走到男人的跟前,面色如常的一笑:“久等了。” 席琛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薄唇轻言:“还好。” 还好,已经习惯了。 然后,子衿想要从他手里接过一个袋子帮他分担一下重量,手快要触到了,却被男人避开了。 她一顿,不解的看向他。 后者面不改色的扫了她一眼,又抬眸,漆黑的瞳仁落在了女人身后不远处的那抹娇小的身影上。 “怎么了吗?”子衿问。 而男人回答她的声音,如履薄冰,是前所未有的冰冷。 他淡凉的问:“小衿,你答应她什么了?” 女人的身躯蓦地一震,她有些仓皇的看向他,却不小心,落进了一双暗如深渊的眸子里。 ---题外话---昨天有看到很多读者私信我和留言说了一些为毛潜水不冒泡的原因~~嗯,有点小感动~总觉得不多写点太对不起默默支持我的你们了~后天应该有万更~月底啦,手上还有票票的不用客气砸死我吧~~另外~写文也有差不多两个多月了~么么那些老鼓励我的读者么~煽情的话就不多说啦~~免得你们嫌弃我肉麻~~看文吧~~ 97.西风自凉(七)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你答应她什么了?” 男人的语气冷淡得没有一丝波澜,子衿的瞳仁轻轻一缩。 这个男人,居然看出了唐卿馨找她的目的偿。 一股前所未有的压迫感,排山倒海的袭来,她看着他,垂着身侧的手无意识攥紧,舔了舔唇,摇头:“没有。撄” 席琛看她一眼,突然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擒住她的下巴,嗓音低而魅惑:“小衿,你说谎的时候,喜欢舔唇的习惯得改一改。” 明明那么温柔的声音,子衿听着,却只觉得浑身泛凉。 她怔了怔,眼神复杂的看着他。 这才是席琛吧,没有温柔的伪装,明明在笑,眼底却跟蛰伏千年的寒冰一样,让人看了忍不住打颤。 他还是,头一次用这样的语气和她说话。 恼火吗? 为什么? 是因为怕她背叛他吗? 子衿抬眸,望进男人深沉的黑眸里,心脏一揪,怪疼的。 又是那种患得患失的眼神。 她扯了扯唇,声音很轻:“席琛,如果我真的答应了她要和你离婚,你会怎么样?” 周遭一片寂静,昏黄的路灯下朦胧的映着两人的身影。 席琛平静的盯着她看了几秒,尔后,用指腹擦过她柔软的唇瓣,眸子比夜色还要沉寂,还要落寞。 他倾身,薄唇滑过她的鼻翼,轻启:“说了我这里是地狱,期限没到,你以为你逃得掉么?” 冰凉的声音涌入耳道,温热的呼吸扑洒在女人的脸上。 子衿背脊一僵,还没反应过来,男人已经再度倾身,准确无误的封住了她的唇瓣。 想说的话被堵了回去,刚刚买的东西全部掉到了地上。 男人的吻凶残而又霸道,用力的啃咬着她柔软的唇瓣,毫无怜惜之情。 子衿懵了懵,过一会儿,嗅到刺鼻的血腥味,她才清醒过来,蓦地瞪大双眼,有些惊愕,有些惶恐,挣扎着推开他。 她刚反抗,男人眸子一沉,直接将她推到身后的墙上,禁锢她的双手,吻,如同暴风骤雨,落在她的唇上。 没有柔情,没有疼惜,没有温度。 相互纠缠,相互撕扯,也不知道是在惩罚她,还是在惩罚他自己。 这个吻,几近痛彻心髓。 血腥味充斥着鼻腔,子衿皱着眉挣扎了好一会儿,男人依旧不为所动,他就好像是一头被激怒的狮子,失去了理智。 一圈一圈的悲凉自心尖蔓延开来。 子衿眼窝一酸,突然停止了挣扎,静静的不动,任由男人失控的发泄。 过了一会儿,有冰凉的液体从女人的眼眶滚落,一颗一颗,如同断线的断线的珠子。 男人在吻到咸涩的味道时,挺拔的身躯倏地一怔,一颗心急速下沉。 他慢慢停下来,慢慢放开她的双手,慢慢抬起深邃的黑眸看向她。 在看到女人满脸泪痕的时候,男人的眼瞳深处只剩一片灰烬。 席琛的目光落在女人被他咬破的唇瓣上,他感觉心脏一阵痉挛,抬起手,想要覆上她的脸颊,却被她满目惊恐的避开了。 惊恐…… 终于,害怕他了吗? 他缓缓收回僵在半空的手,勾唇笑了笑,柔声问:“跟我待在一起,就这么难受吗?” 话罢,四目相对,子衿惊觉胸腔内的心脏重度失衡,有不知名的疼痛,悄无声息的蔓延着,席卷着她整个心口。 因为,她看到,男人的瞳仁里弥漫着前所未有的荒凉。 子衿张了张唇,唇瓣轻微的在颤抖,可是半天了,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反倒是,眼眶的水雾越来越深。 席琛看到,眸子明暗不定,他伸手,温柔的拭去那些跟豆子一样,不停砸下来的泪珠。 最后,声音很轻,很轻,他说:“和我结婚,委屈你了。” …… 天还未亮,晨雾还未散去。 主卧,洁白柔软的大床上,女人睡的不太安宁,也不知梦见了什么,她的眉头一直紧皱,过了一会儿,突然睁开眼,惊醒了。 室内一片昏暗,有微弱的熹光从窗帘缝里跳跃进来,落在实木的地板上,形成了一道光线。 突然惊醒,子衿的呼吸显得有些急促,缓了几秒,她才从床上坐起来,迷茫的看着四周熟悉的环境,细看,眼角分明有湿润的痕迹。 她想起支离破碎的梦境里,男人凶残而疯狂的吻,满目疮痍的眼神,渐行渐远的背影。 她还梦见了,梦见男人突然抽身离开她的世界,周遭全是谩骂声,再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将她护在身后,替她挡去喧嚣。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自己一砖一瓦组建起来的世界轰然倒塌,冰散瓦解,濒临崩溃。 子衿又想起昨晚两人从超市一路沉默回到家就各自回房的场景,抿了抿唇,她掀开被子,下了床。 走廊上那盏暖橘色的壁灯一直都是亮着的。 起初来的时候,她有曾怀疑过,这盏灯,是不是男人怕她半夜出来磕着,特意为她亮着的。 一直想问,却找不到合适的时机。 楼下静悄悄一片,子衿借着光线,摸着扶手,轻手轻脚的下楼。 客厅没有人,客房的房间门也是关着的,这么早,男人应该还没睡醒。 想到这,子衿莫名觉得松了一口气,她的嗓子有些涩,想去倒杯水喝,可是路过餐桌看到上面煮好的早餐时,整个人蓦地顿住。 她站在原地,看着桌上不知何时准备好的早餐,眼底复杂难辨。 尔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子衿突然转身快步朝客房的方向走去,手落在门把上,轻轻一扣,门开了。 里面整洁昏暗,床上空无一人,连空气都没有残余的温度。 男人怕是早就已经离开了。 意识到这一点,子衿眸子一暗,有些失落。 他们这算是,在冷战吗? 陌生的字眼,堵得她的呼吸有些困难。 早餐已经凉了,子衿把粥拿去微波炉热过之后,就独自面对空荡荡的房子吃了起来。 想到两人昨天还待在一起吃东西的画面,她更加觉得憋屈,食不知味的吃了几口就收拾东西出门了。 上班的时候,子衿就跟梦游症患者一样,双目涣散,一整天下来,都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 她一直都在想,想着怎么补救的方法。 昨晚她也是一时冲动才会问出那种问题,万万没有想到男人的反应会那么的激烈。 一阵懊恼。 她看了眼一整天都没有响过一次的手机,犹豫着要不要给男人打个电话。 正晃神,突然一个黑色身影扑到她的面前,猝不及防,吓得子衿魂飞魄散。 潇潇看到惊魂未定的女人,愣了一下,调侃:“在想什么呢,怎么吓成这副模样?” 子衿瞪了她一眼,骂道:“你要是每天都这样神出鬼没,我迟早有一天会被你吓进土里的。” “没那么严重吧。”潇潇嘿嘿的笑了两声。 “怎么了吗?”子衿想起她刚刚慌慌张张的模样,问了一句。 潇潇立马换了副可怜兮兮的表情,拉住她的双手,诚恳的邀请她说:“今天是情人节,你晚上陪我出去吃饭好不好。” 情人节? 子衿微愣,旋即,蹙眉:“情人节,我们两个去吃什么饭?” 闻言,潇潇怒的拍案而起:“你这话说的我就不乐意听了,情人节又不是只有情侣,单身狗为毛就不能吃饭呢?” 有道理,不过子衿一脸正色的吐出三个字,“我拒绝。” 潇潇呆住:“为虾米?” “说出来可能会打击到你弱小的心灵,但是我还是要说,我已经,不是单身狗了。” “你……”潇潇抽吸了一口气,颤颤巍巍的伸出一根食指,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最后好像真的打击不轻,掩面泪奔了。 “……” 子衿笑了一会儿,突然脑海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可以和席先生停止冷战的方法。 下了班,她直接坐车去医院。 原本满怀小期待的心情,在打开门,看到男人怀里的乔冉时,瞬间破灭。 她怔怔的看着两人,脚下跟生了根似的,无法动弹。 ---题外话---微博:越来越白的大敏~ 100.西风自凉(十)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婚宴。 嗒的一声,子衿手一抖,刚抓起来的包子掉进了皮蛋粥里,溅出了一些粥水。 她愣了愣,几度怀疑自己的耳朵出现了问题,目光呆滞,难得结巴:“……婚、婚什么?偿” 对面,席先生看了眼女人碗里的包子,慢条斯理的舀了一勺粥放进嘴里,平静的说:“我已经跟他们说过不办婚宴了。撄” 那就好。 子衿反应过来,刚要松一口气,男人喑哑的声音,又幽幽传来:“然而并没有用。” “……” “不用担心,一切从简,就当是和长辈吃顿饭。” 男人的语气平平淡淡,就好像是在点评今天的菜色味道如何一样。 子衿动了动唇角,很想告诉他,这顿饭她估计吞不下去。 可是想了半天最后都没有说出口。 她怕,怕两人好不容易缓和一点的关系,会因为这次的事情,又发生硬化。 婚宴的话题结束之后,两人谁都没有再开口。 窗外阳光甚好,屋内一片安宁。 安静的客厅,空气中弥漫着早餐的香气,有细碎的阳光落在桌子一角,将画面烘衬的很是温馨。 子衿默默的啃着包子,偶尔抬眸看一眼对面眉目清冷的男人。 她发觉自己有很多的话想要说,有很多的话想要问,可是犹豫了很久,到底是没有打破这份难得的安宁。 吃过早餐,席琛换了身衣服,就开车送子衿去公司。 途中,子衿看到男人明显带有疲倦的眉宇,抿了抿唇,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昨晚没休息好吗?” 简单的关心问候,令开车的男人微微一顿,他沉默了几秒,面不改色的说:“办公室的沙发太小。” 那为什么不回家? 这句已经溜到了嘴边,却被子衿及时咽了回去。 差点忘了啊,他不回家的原因,不就是因为她么。 女人的眉目有一丝无奈掠过,她沉默的转头看着窗外,没关紧的车窗有风灌进来,吹着她的眼睛,渐渐有些湿润。 而男人从始至终目不斜视,只是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七八分钟后,黑色的轿车在博宇门口停下,子衿下车后,对坐在车里的男人叮嘱了一句:“路上小心。” 席琛淡淡的嗯了一声,眸子盯着她:“进去吧。” 子衿点点头,转身往公司大门的方向走去。 走了几步,听见身后车子离去的声音,她才慢慢停了下来,目光复杂的回头。 这“依依不舍”的一幕,刚好落在了不远处坐在兰博基尼内的顾子默眼里。 他脸上面无表情,可是握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加大了力道,上面青筋隐隐若现。 明明已经告诫过自己别再深陷别再去关心她的事情,可是每次看到她,都会克制不住内心的悸动。 他打死都不会承认,生平第一次深爱,对方,居然是个已婚之妇。 …… 晚上下了班,子衿还在收拾东西,突然一道阴影落在了她的身上,她抬眸,是潇潇。 潇潇看着她,微微一笑:“美丽的宋小姐,能否暂用你一点时间。” 她笑的有些贱,子衿收回视线,继续收拾,“不可以。” 下一秒,潇潇直接扑到她面前,抓住她的包包,可怜兮兮的说:“这可是关系到我以后还需不需要吃狗粮的问题。” “……” 子衿默了几秒,淡定的吐出几个字:“你要相亲?” 潇潇立马点头如捣蒜,表情有点亢奋,“有这么明显吗?” 闻言,子衿停顿了一下,随后,平静的说:“也不是很明显,就是给人的感觉有点饥不择食。” “……” 软磨硬泡,到底还是陪她去了。 商场,看着身旁对着一件比基尼笑的跟个傻子一样的潇潇,以及营业员异样的眼神,子衿默默的扶额走远了几步,突然很后悔答应陪她来。 连续逛了几间店面,每次出来时子衿的脸色一次比一次精彩。 好不容易,才挑中了一件落落大方的浅色及膝裙。 子衿来回打量了一下潇潇身上的裙子,僵硬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见状,潇潇眉梢一喜,“好看吗?” 沉吟片刻,子衿点评道:“相对于前面那几件,这一件真的好太多。” “有多好?”潇潇的脸上直接写满了“夸我夸我快夸我”的意思。 子衿笑的一脸慈祥:“至少能穿出去见人了。” “……” 买好衣服,两人到商场顶楼随便找了间餐厅吃饭。 位置靠窗,稍稍一转头就可以看到楼下霓虹闪烁的街巷和光怪陆离的夜色。 子衿托腮发呆,脑子在想,那个人如今应该在做什么呢? 是俯首在电脑前废寝忘食的工作,还是面色平静的站在手术台上? 吃饭的可能性不大,他一直都不注重自己的身体。 话说,他曾叫了她要惜命,可是他好像忘了自己也是已婚之夫。 正失神,突然听见了潇潇惊讶的声音:“草,那不是李霏吗?” 子衿回过神,循着她的视线望去,在看到李霏被一个油光满面的老男人搂在怀里走进来的时候,瞳仁微微一缩。 潇潇奇怪的声音伴随着轻扬的音乐撞进了耳朵,她说:“是不是我瞎了,那个人真的是李霏吗?” 的确。 李霏的家境虽谈不上名门望族,但好歹也算是富二代。 而且,之前资料丢失的事情她也已经澄清了,自然也不会有赔偿的问题,所以,像李霏这样如此心高气傲的人,怎么会这样糟蹋自己? 除非,除非是真的走投无路了。 想到这,子衿收回视线,一脸凝重。 潇潇等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了长廊上,才慢慢的,一脸震惊看向子衿:“是她吧?” 子衿抿唇,点头。 “她……” 潇潇吃惊,欲言又止。 刚好,饭菜上桌了,子衿拿起刀叉,波澜不惊的说:“吃饭吧。” 虽然李霏和她的的关系不好,还处处刁难她,但好歹曾同事一场,如今看到她落魄与此,子衿的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潇潇没有多言,明显也和她想到一块儿去了。 吃饭的间隙,子衿去了趟洗手间。 巧的是,李霏也在。 她在补妆,从镜子里看到门口的子衿时,拿着粉扑的手明显一怔。 很快,李霏反应过来,装作视而不见,继续补妆。 子衿也没有在意,上了趟厕所,洗了个手,就要离开。 可是,脚还未踏出门口,李霏阴阳怪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看到我这副模样,心里是不是很爽?” 没有回答她,子衿选择了沉默。 其实,是她根本就不想回答这样幼稚的问题。 见她不搭理,李霏干脆直接啪的一声放下口红,转过身,靠在洗手台,盯着女人的背影笑着说:“怎么不说话,心虚了是吗?” 心虚? 子衿蹙眉,回头,“你什么意思?” 李霏笑的更甚,眼底的恨意滋生:“事到如今了,你还给我装?” 装? 顿了顿,子衿好笑:“你是在说,把你害成这副模样的人是我?” “难道不是吗?” 李霏妆容精致的脸上出现了裂痕,她狠狠的瞪着她,咬牙:“这个世上,一定没有人比你更希望看到我如今这副生不如死的模样。” “李霏,我是讨厌你,但想把整成这样,也得有那个能力不是吗?” 她如今一不是宋家千金小姐,二不是有钱的主儿,哪来的势力能力整垮她一个富二代? 就算有,她也不至于那么闲。 李霏听了她的话,怒极反笑:“你没有,那你老公呢?他看起来可不像是简单的人物。” ---题外话---今天看了一下~懒惰如我~居然写了有差不多二十五万字了~~嗯,发觉自己好腻害~快夸我快夸我,月票花花啥的砸死我给我点动力~~不砸也没关系,冒个泡冒个泡让我眼熟乃们~~~微博:越来越白的大敏~~ 101.西风自凉(十一)7000+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李霏的话,令子衿微微一滞。 席琛么。 她抿唇沉默了几秒,突然笑了:“我先生不过是一名外科教授,哪来的本事儿能让你落得如此下场呢?” “外科教授?偿” 李霏寒着脸,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语气阴阳怪调:“真的只是外科教授吗?宋子衿,你该不会连你老公的底细都没摸清吧?” 闻言,子衿饶有趣味的笑着:“我不清楚,难道你比我还清楚?” 一句话,成功堵得李霏哑口无言。 她咬着下唇,目光阴鸷,随后拼命压下怒火,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似善意的说:“我不过是在提醒你罢了,连我这个外人都看得出的东西,你和他朝夕相处,应该也不至于一点都没发现吧?” 子衿看着她,失笑:“提醒我?” 她停顿了一下,眉目清浅,语气平静:“这么说来,你好像不是第一个提醒我的人,当然,应该也不是最后一个,可是到我这结果都一样,我只信他。” 李霏蓦地一怔,没想到她居然会如此坚定不移。 到底是低估了他们之间的感情。 她抿了抿唇,“你也不怕全心全意的付出到最后只会换来遍体鳞伤吗?宋子衿,你会不会把感情的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遍体鳞伤吗? 子衿在想,如果结果真的会这样,那她会恨他吗? 不,应该不会吧。 本来从一开始,他们之间的婚姻就只是一场交易,没有誓言,没有期许。 谁先动心,谁先沉沦,都怨不得任何人不是吗? 想到这,子衿发现心底深处居然浮起了一抹惆帐,她不知是从何时起,变成了这样多愁善感的人。 明明以前,在发现一段感情不对劲的时候,她都能以最快的速度抽身忘记。 可是现在,她在席琛的事情上,永远持着一颗小心翼翼的心,不敢进不舍退,优柔寡断,完全没了以前的果敢。 许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所以才会经常自乱阵脚。 子衿晃过神,看着李霏,反问:“简单一点不好吗?” 李霏一顿,她又说:“如你所说,如果最后的结果真的注定遍体鳞伤,那我为什么不能选择在这个过程简单快乐的度过?” 女人说话的时候,眉目淡漠,不似在开玩笑。 李霏反应过来,不可置信的骂了一句,“你这女人是疯了吧?” 这世上,哪有人,在明知道结果会受伤的情况下还选择继续前行的? 若真有,恐怕不是疯子就是神经病了。 子衿对上李霏鄙夷的眼神,眸子忽的一闪,“嗯,我的确是疯了,所以你别再说什么诋毁他的话,不然我发起疯来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 话落,李霏顿了顿,后知后觉才明白过来她不过是在戏弄她,不由的恼羞成怒。 正欲发火,手机催命似的响个不停。 她扫了一眼宽大的手机屏幕,红唇紧抿,再次看向子衿,扯唇:“最好这次我们家出事的原因与你无关,否则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说完,她直接收拾好化妆品离开,经过子衿身边的时候,故意撞了她一下。 子衿回头看着李霏略显急促的背影,微微叹息。 …… 深夜十一点,医院。 乔冉刚加班加点工作完,揉着酸疼的肩膀将资料送到教授办公室。 敲了三声,里面没人应。 她一顿,不禁想起了那天男人饱含危险的眸子以及冰冷的警告,虽然如今还心有余悸,但她不知为何,还是顽强的不肯死心。 就好像,好像不撞到头破血流就不会甘心的那种。 思及此,乔冉鼓起士气,又敲了三声,里面依旧静悄悄,什么声音都没有传出来。 不对啊,下午送来了一批车祸事故的伤患,按席琛那工作狂的性格,理应不会那么快离开医院的。 她正疑惑,背后突然传来一名女护士清脆的声音,“乔医生是在找席教授吗?” 乔冉惊了一下,回过身,点了点头:“你知道他人去哪儿了吗?” 女护士笑了笑:“席教授还在手术室里面。” 还没结束? 乔冉愣了愣,讶然:“他不是已经结束最后一台手术了吗?” “对啊,可是谢医生临时身体不适,医院值班的人手不够,席教授知道后只能亲自主刀了。” 话落,乔冉隐隐担忧,男人从下午两点到九点都没有休息过一刻,如今又亲自上阵,身体也不是铜墙铁壁,也不知吃不吃得消。 “我知道了,那我先把文件放他桌子上。” “好,我下班了,乔医生明天见。” “明天见。” 打开门,里面果真静悄悄空无一人。 乔冉抱着资料直接走到办公桌前面,将资料搁在干净整洁的桌子上。 完了,不急着离开,回头细细打量了一下办公室的陈设和布局。 来了这么多次,每次都是待不到十分钟,如今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看一看男人工作时的环境了。 和其他办公室一样,墙壁和地板都是以白色为基调,室内没有过多繁琐的装饰物品,简单雅致,让人感觉尤为的舒适。 乔冉看了一会儿,正打算离开,突然听见了从柜子里发出来的震动声,在安静的办公室,十分清晰。 她停住,眸子微微一闪,尔后绕过办公桌,拉开其中一个抽屉,是手机在响。 而且,上面显示的名字备注,是小衿。 小衿,宋子衿是么? 乔冉眸子一暗,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每每想起生性冷漠的男人温柔的唤着女人的小名,胸腔内积攒的怒火便无处可泄。 她犹豫的看着柜子里躺着的手机,响了几声,在对方快要挂断电话的时候,伸手捞起来,接听。 电话通了,不过对方并没有开口,而是一阵沉默。 乔冉是急性子,等不到别人开口,自己倒是先不耐烦的喂了一声。 下一秒,她便听见那头的呼吸变得有些沉重。 莫名觉得解气。 乔冉靠着桌子边缘,得意的笑着:“宋子衿是么?” 另一头,子衿正披着一件薄衫,坐在阳台外面的摇椅上,静静的看着夜色。 原本想给席琛打通电话关心一下他,可是当她听见电话那头传来的是乔冉的声音,呼吸有一秒停滞, 她抿了抿唇,沉默了几秒,才动了动唇角:“他呢?” 乔冉听见她平静的声音,漫不经心的说:“席教授在忙,你有什么重要的事可以跟我说,我会替你转告他的。” 女人的语调,可以说是狂妄到了极致。 子衿捏着手机的手倏地一紧,眼底渐渐泛起了寒意,犹如冷风一样,冰冷。 她笑:“乔医生,我想和我先生说话,何时需要你这个外人来替我转告了?” 先生,外人,这两个词,成功挑起了乔冉的怒火。 她一改刚刚得意的脸色,面部狰狞,咬牙切齿:“宋子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子衿答:“字面意思。” 闻言,乔冉的怒火,又蹭的一下,涨了一大半。 她忍了忍,才忍住没挂断电话,挖苦道:“我见席教授昨晚在医院休息没回家,你们该不是闹矛盾了吧?” 子衿抿唇。 她又故作讶异:“不会是因为那天的事情吧?” 女人没有吭声,乔冉以为她是承认了,不由的挖苦道:“宋子衿,席教授不过是扶了我一下,关心一下下属,你这个做太太的,没背景没能力也就算了,心胸如此狭隘,真的配的他吗?” 刺耳的声音涌入耳畔,子衿拉了拉薄衫,抬眸看着黑沉的天空。 半响,才笑着说:“你如果没有半点企图,我也不至于心胸狭隘了不是吗?” 没料到女人会突然话锋一转,将导火线引到她的身上,乔冉怔了怔,不由的有些心虚。 子衿低低的问:“乔医生,我很奇怪,在你的眼里,我是那么一个愚蠢的人吗?” “什么?”乔冉愣了下,没听懂。 “如果你那点幼稚的把戏我都没有看出来,那我就是真的配不上他了。” “你……”乔冉咬牙,正想破口大骂,然后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来了个三百六十度的转变,勾唇,媚眼如丝:“既然你也知道我对席教授有意图,那你说,如果两个孤男寡女待在一起,会不会发生点什么事情?” 女人挑衅的声音刚刚落下,子衿就扯了扯唇角,波澜不惊的吐出三个字:“你试试。” 不是威胁的语调,而是那种,很诚恳的语调。 乔冉猛地一顿,随后毫不掩饰的讥讽:“宋子衿,听说了别的女人要勾引自己的丈夫还能面不改色且继续怂恿的人,这世上,估计就只有你一个了。我真的很好奇,如果席教授知道了,会是怎么样的一种表情。” 子衿笑:“那是因为,我信得过他。” “自信是好事,但也不能太过盲目自信不是么?”乔冉停顿了一下,继续说:“我就不信,一个女人主动勾引他,他还能把持得住。” “可是,如果真的能这么做,你为什么还要等到现在呢?” 女人一语戳破,乔冉听到后,面色一僵,目光森然,“原来说了那么多,你是在试探我。” “嗯。” 子衿大方的承认,末了,还笑着说:“不过乔医生的反应和我预期的一样……天真的让人发指。” 乔冉懵了几秒,反应过来后,气得双目通红,胸口因气血不畅而不停的上下起伏,她的声线很是颤抖:“宋子衿,你算什么东西居然敢这么说我,你又好得到哪里去?” 从小到大,除了在席琛的面前碰过一鼻子灰以外,还真的没有人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跟她叫嚣。 而且,对方还是一个样样都不如她的小摄影师。 这怎么能叫她不气愤,怎么能甘心? 子衿听到她愤怒的话,倏地一笑:“我没说我好,我也不好。” 她停顿了一下,又说:“但我再不好,也讨他喜不是吗?” …… 凌晨一点,下了手术室,席琛直接回到办公室休息。 他闭着眼,靠在舒适的椅背上,捏着疲倦的眉心,身后,窗外的夜色犹如墨水一样深沉。 过了一会儿,男人缓慢的睁开眼睛,看了眼墙上的时钟,才拉开抽屉,准备拿了车钥匙和手机就回家。 可是当他看到放在抽屉里的手机时,眸子深处一片晦暗。尔后,他犀利的眸子又扫了一眼桌面,在看到乔冉送来的那份文件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收回视线,面不改色的捞出手机和车钥匙,步伐从容的往外走。 回到公寓,已经是凌晨一点多。 客厅一片漆黑,猜想女人应该已经睡下了,席琛开门进来和换鞋的时候动作都放轻了很多 进屋后,没有开灯。 男人换好棉拖,放下车钥匙,直接往二楼的方向走去。 主卧的门没有关紧,席琛蹙眉,轻手推开了门,在看到洁白的大床上面没有女人的身影后,眸子微微一沉。 他进去隔间找了一下,也没有发现女人的身影。 出来后,男人的脸色不太好看。 他面无表情的下楼,如果能细看,一定会发现他的步伐比平日急切了很多。 客厅一片漆黑,席琛正打算去客房看看,就看到了坐在阳台外面的一抹瘦削的身影。 他顿住脚步,难看紧绷的脸色有了缓和的痕迹。 外面的风有点凉,天空乌漆墨黑,不见星星的踪迹。 子衿抱着双膝,下巴抵着膝盖,正冲着空气发呆。 过了一会儿,身旁的位置突然一陷,她听到动静,愣了下,条件反射的歪头望去,刚好看到男人线条流畅的侧颜。 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眨了眨眼睛,“你……” 席琛看着远处的黑灯瞎火,语气平淡:“怎么还没睡?” 不是幻觉。 他回来了。 子衿察觉自己的反应过激,尴尬的收回自己略显“火热”的视线,捋了一下额前的发丝掩饰不自然,“睡不着就出来坐坐。” 睡不着么。 男人的眼瞳忽明忽暗,他没有看向女人,而是盯着不远处大楼一盏微弱的灯,随口一问:“在想什么?” 想什么? 想很多啊,想伤害小城的凶手为何还没落网,想苏牡柔的病情会不会一直稳定,想宋元山在牢里到底过的怎么样,想宋娇阳为什么不肯招供。 还有,子衿还在想的,是他。 可是呢,这个该怎么说出口? 她舔了舔唇,然后似乎想到了什么,身体微微一僵。 那晚,男人魅惑的声音在耳畔盘旋,缠绕:“小衿,你说谎的时候,喜欢舔唇的习惯得改一改。” 子衿耳根一烧,侧首看向别处,尽量避免和男人有目光上的接触,定了定神,才说:“都是一些胡思乱想。” 席琛看她一眼,言简意赅:“手术。” 两个字,子衿听得出了男人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她对上他晦暗不明的眸子,微微一怔,有些迟疑,“你忙了一天,早点洗漱休息吧,我也困了,先去睡了。” 男人没有应她。 子衿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就这样坐着也只会徒增尴尬,她干脆硬着头皮起身,往客厅走。 走了几步,男人喑哑而低沉的嗓音,夹着一丝凉风,撞进了耳畔。 他说:“小衿,为什么不问?” 他还说:“你在怕什么?怕真的如你所想的那样,还是怕会对我失去信心?“ 子衿蓦地顿住,眼神一滞。 她知道,他是在指乔冉给她打电话的事情。 为什么不问? 是因为怕对他失去信心吗? 不不不,子衿摇头,说:“我信得过你。” 席琛听到她的话并没有什么表情,而是平静的问:“那为什么胡思乱想?” 仿佛被看穿了心事,子衿的身躯僵了僵。 看,这就是她不敢在他面前坦言的缘故,这个男人,能轻而易举的洞悉她的想法,她根本毫无招架的能力。 就是因为这样,她才要小心翼翼的藏着自己的心事,藏着自己的感情,藏着不让他发现。 子衿顿了顿,声音很轻:“席琛,我们好好过,像刚开始那样,好不好。” 刚开始那样? 一对夫妻,过的跟陌生人那样是吗? 席琛咽喉一涩,下意识从口袋摸出烟盒,取出一根,叼在嘴里,点燃。 他狠吸了一口,吐出烟圈,青白的烟雾朦胧了他的五官,掩去了他眼底的情绪。 过了不知多久,他突然笑了,说:“好。” 一个字,让子衿眼窝酸涩,她落下一句“早点休息”然后便迈着沉重的步子,走上了楼。 阳台外面,男人的背影比寥寥的夜色还要落寞。 他一口一口,把烟往嘴里送,一根又一根,不停的点燃。 最后因为吸的太猛,被狠狠呛了一下,暗橘色的光晕下,能看到有水汽从男人的眼底冒了出来。 …… 翌日清晨,子衿洗漱好下楼的时候,男人早已经离开。 她看了眼静悄悄的客厅,习惯性的往餐桌的方向走,走到一半,看到桌子上空无一物,突然想起,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已经恢复到了最初的状态。 说的好听点,相敬如宾。 说的难听点,互不相干。 以后,再不会有人为她做早餐了。 好不容易被男人养成的吃早餐的习惯,怕是又要戒掉了。 子衿打算直接去上班。 可是转念一想,她总不能让男人误以为自己没了他会饿死啊。 而且,不就是下面么,她也会啊。 美美的想着,子衿走到厨房,拉开冰箱,在看到里面塞满的食物时,目光一怔。 这些都是什么时候买的? 昨天明明什么都没有…… 席琛。 子衿顿了顿,这些东西该不会是他一大早跑去买的吧? 好像除了他,也不可能有别人了。 他明明很少回家吃饭,还买那么多东西,是因为她吗? 因为怕她饿肚子,所以特意跑去买的吗? 不是说好了互不相干的吗?他这样做,是想让她良心不安吗? 子衿眸子黯然,不愿再往下想。 她缓了缓,努力回想以往席琛做面时所需要的食材和步骤,把水烧开,在冰箱里拿了一包粗面出来。 十五分钟后,面熟了。 子衿掀开锅盖,拿了一双干净的筷子,迫不及待的从锅里捞了一点出来,吹了几口,送进嘴里,慢慢咀嚼。 最后,她放下筷子,双手撑着煤气罩边缘,吐出了四个字:“难吃死了。” …… 晚上下了班,子衿出了公司门口就看到了不远处靠在车门边的顾子默。 看架势,应该是在等人。 她没有多想,走过去,跟他打了声招呼后就打算走。 只不过被顾子默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子衿疑惑的回头看着他:“顾总有事?” 多么疏离而又冷漠的语气。 顾子默白了她一眼,嚷嚷:“成天一个顾总顾总我听得烦死了,你就不能正常点,叫我的名字吗?” 闻言,女人顿了一下,面不改色,重复了一遍:“顾子默有事?” 好像也并没有顺耳多少。 顾子默一哽,瞪了她一眼,没好气的问:“你是不是要去医院看小城?” 子衿点头。 “我刚好也想去看看他,一起走。” “好啊。” 顾子默往日也会时不时去医院看看宋城或者和苏牡柔聊聊天,子衿并未多想。 只不过,令她有点措手不及的,会在病房遇见席琛。 他站在床尾的位置和身边的一个外国医生在交流,听见门口的动静,微微侧眸扫了一眼。 在看到她和顾子默后,表情也没什么变化,直接移开了视线。 那个眼神,就跟在看陌生人一样。 104.西风自凉(十四)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手机,一直震动个不停。 刺耳的声音,打破了一室温情美好。 原本已经意乱情迷的女人,在听见熟悉的声音后,丧失的理智一点一点被拉了回来。 而身上的男人置若罔闻,继续低头吻着她,似是察觉到了她的分心,故意啃咬了一下她软弱的唇瓣,以示惩戒偿。 子衿吃痛的闷哼了一声,她睁开湿漉漉的双眼,推了推压在她身上的男人,声音颤抖:“……电话。” 席先生边吻着她的眉目,边含糊的说:“别理它。” 她也想不理,只不过,对方一直锲而不舍的打了一遍又一遍,估计是有什么紧急的事。 许是和她想到了一块儿去,男人也渐渐停下了动作,撑起双手看了眼身下面颊绯红的女人,眸子深沉,微微喘息。 男人起身后,子衿才发现自己的浴巾被扯掉了一大半,细滑的肌肤暴露在了空气之中,她禁不住一缩,下一秒,男人已经动手亲自将她搂在怀里,顺势拉过一旁的薄被,盖在了她的身上。 “谢谢。”子衿羞红着脸,下意识答。 “举手之劳。”男人笑的风度翩翩,好似扯掉浴巾的人不是他一样。 子衿反应过来他又在逗她了,娇嗔的瞪了他一眼,然后胡乱的推开他,浑身裹的跟粽子一样,慢慢的爬过去捞床头柜跟抽风一样震个不停的手机。 拿到手机,在看到“沈睿程”三个字的时候,女人的目光微微一滞。 这还是从那次摊牌之后,沈睿程第一次给她打电话。 连续打了那么多遍,会不会是真的有什么紧急的事情? 正失神,身后有人隔着薄薄的被单环住了她柔软的身躯,男人的下巴抵在她的肩头,蹭了蹭,见她半天不动,又扫了一眼她的手机屏幕,薄唇轻言:“接吧。” 子衿侧眸看了他一眼,男人眉目清浅,眼底的***早已无迹可寻。 他淡淡的开口说:“如果不是要紧的事情,我就弄死他。” 男人一本正经,子衿忍了忍,还是忍不住勾唇,她的视线重新移到手机屏幕上,滑过了接听键。 电话通了,那面,男人急躁的声音,一字不落,清晰的传入了她的耳畔。 女人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有说,瞳仁却一阵收缩。 那端安静之后,她有点迟缓的看向紧紧搂着她的男人,男人的眸子晦暗不明,薄唇微抿,估计也是听见了电话的内容。 察觉到她的注视,席琛微微偏了下头,目光与她相视,不急着开口,似乎在等待她先出声。 隔了好半响,子衿才叹了一口气,说:“我去看看。” 席琛似乎并不意外她这个决定,凑过去亲了下她的脸蛋,“我送你过去。” 突如其来的亲昵让女人一时间无法适应,她看了眼还搂着她动都不动的男人,舔了舔唇,朝门的方向,努努下巴,说:“我要换衣服,你先出去。” 席先生正色:“我愿意为你效劳。” 子衿:“……我不愿意。” 最后,席先生到底是被赶出了门外,他听见里面落锁的声音,忍不住,闷笑了两声。 …… 宋娇阳出事了。 这是沈睿程给她打电话,说的第一句话。 据说是因为宋娇阳和里面的其她犯人发生了口角争执,那人怀恨在心,事后找几个伙伴围堵宋娇阳,最后出了意外。 这个意外,是指宋娇阳被捅了一刀。 刀。 子衿蹙眉,咀嚼着这个字,犯人哪来的刀? 还是,有人故意想要除掉宋娇阳? 这个想法从脑海闪过,子衿惊了一下下,如果真是这样,她所能怀疑到的对象,只有那个伤害宋城的幕后凶手。 他该不是,想要毁尸灭迹吧? 瞬间,一股寒意遍袭全身,白皙的手臂上起了一片疙瘩。 车子很快便开到了沈睿程所提到的那间医院。 席琛曾来过这里一次,所以领着子衿,轻轻松松便找到了宋娇阳所在的病房。 门口守着两位警察。 子衿看到这一幕,脚下的步子一滞。 其中一位警察看到他们,面色严肃:“什么人?” 待在里面的沈睿程听见了,闻声走出来,在看到许久未见的子衿后,黑眸有一闪而过的光芒。 他和两位警官解释了一下,才抬步朝子衿他们的方向走去。 走近后,原本和悦的脸色,因为看到女人微肿的红唇,变得十分僵硬。 不用想,也知道那是因为什么。 沈睿程定定的看了眼子衿身后的男人,四目相对,剑拔弩张。 席琛慢慢的,勾唇,嘲讽。 气氛徒然变得压抑,子衿见状,淡淡的开口打破这份沉寂,问:“她怎么样了 沈睿程收回视线,平稳了一下呼吸,他告诉自己,好不容易才和子衿见着一次,别再给她留下坏印象了。 这么想着,他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下,“刚抢救回来,现在还昏迷不醒。” 子衿顿了一下,继续问:“调查清楚了吗?” 沈睿程凝眉:“凶手已经被抓住了,至于原因,警方那边还在调查。” 说着,他小心翼翼的问她:“要不要进去看看她?” 其实,也不过是想和她继续待多一会儿。 看她吗? 子衿自嘲:“算了吧,我怕她知道我来了,更加不愿意醒来了。” 闻言,沈睿程有些不赞同,“小衿,骄阳已经改过自新了,她对你也没有以前……。” “我知道。” 女人平静的打断了她的话,沈睿程一顿,她又说:“你进去吧,我们先走了。” 沈睿程蹙眉,还想说什么,女人已经转身。 他看着女人挺拔的背影,抿了抿唇,突然叫住了她身旁的男人:“席先生,可否借一步说话。” 席琛停住,子衿也跟着一块儿停住,她隐隐不悦的回头看向沈睿程:“你……” 身旁的男人拦住了她,看向沈睿程,勾唇:“悉听尊便。” …… 宁静的走廊,席琛倚着墙,看着对面男人,声音淡凉:“沈先生是有话想对我说?” 沉默了几秒,沈睿程看向他,难得心平气和的问:“你会好好待她吗?” 你会好好待她吗? 这八个字,让眉目冷漠的男人酝酿起了一抹笑意,他不答反问:“你说呢?” 沈睿程抿唇:“我相信你不会伤害她,可是我不明白,你从一开始是为了什么而接近她?” 席琛浅笑:“我说为了结婚你信吗?” 话落,沈睿程的脸上染起了薄怒,“我没有在跟你开玩笑。” “我也没有跟你开玩笑。” 男人语气寻常,沈睿程却是一怔。 他说:“我就是为了结婚。” 沈睿程不信,“小衿以前应该不认识你吧?” 否则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点头,席琛笑:“她不认识我,可我认识她。” 沈睿程一怔,突然想起当年的一些事情,倏地一笑,嘲讽道:“所以为了接近她,你才设套陷害我?” “沈先生言重了。” 席琛停顿了一下,淡淡的说:“如果不是你太注重名利,又怎么会有后来的事情?我又怎么能有机会趁虚而入?这一切,都不过是你一手造成的。” 男人说的没错,的确是他一手造成的。 子衿也曾给过他机会,不过是他利欲熏心,一错再错。 或许,当年他如果没有太过注重名利,就不会被宋娇阳抓住把柄,更不会和子衿错过。 这样,站在子衿身边的男人,就不是眼前的席琛,而是他沈睿程了。 想到这,沈睿程的眼底弥漫着无尽的黯然。 现在说什么,都已经太晚了。 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力的去补偿子衿,免她再受伤害。 沈睿程抬眸,看向对面的男人:“那为什么当年我和她分手之后,你没有出现,而是过了三年才出现?这三年,你在做什么?” 对面,眉目平静的男人,因为他的话,眼瞳暗了几分。 这不是一个好的回忆。 ---题外话---微博:越来越白的大敏~~来啊,互相伤害啊~~ 105.西风自凉(十五)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为什么迟了三年才出现,这个问题,席琛没有回答他。 沈睿程见男人沉默,愈发的觉得可疑,他如鹰一样的眸子盯着他:“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是因为真的有别的目的,所以心虚吗?” 目的,心虚撄。 这些词汇涌入耳道,席琛笑了笑,“沈先生就算问出了这些问题的答案又有何用呢?偿” 沈睿程一顿,“至少我能确定你出现在她身边非目的性。” 目的性么…… 席琛玩味的嚼着这几个字,笑着反问:“那如果,我出现在她身边真的存在目的呢?” 话落,对面的男人面色一沉,“那我就会不惜一切代价把她从你身边带走。” “没有人,能把她再一次从我身边带走。” 男人的声音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可是沈睿程听着,却只觉得背脊一寒。 他看着他的眸子,就只看见了无尽的深渊。 怔愣几秒,他反应过来,蹙眉:“你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再”? 席琛双手滑入裤袋,背依旧抵着墙,笑的漫不经心:“嗯,我这人心灵比较脆弱,经不得这样的折腾,有过一次就不会有第二次。” 他停顿了一下,又说:“再有下次,我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男人的眸子掀起了一片惊涛骇浪。 沈睿程蓦地一怔。 走廊上弥漫着死一样的沉寂,久久无法消散。 等他反应过来,席琛已经离开了。 沈睿程退后一步靠在墙上,有些颓唐的垂着脑袋,眸子深处只有一望无尽的哀愁。 另一头,等了十五分钟都不见人回来的子衿,正打算去找人。 没想到站起来,一个转身,就看到了走廊尽头长身玉立的男人。 他穿着白衫黑裤,面容干净清隽,正含笑而立,静静的看着她。 子衿顿了顿,望着他如窗外夜色一样扣人心弦的黑眸,脚下就跟生根了一样无法挪动。 有那么一瞬,她竟然觉得眼前的场景十分的熟悉。 好像,好像以前,也曾出现过这样的一幕。 是在哪里,是在什么时候,子衿记不得,她就是觉得,这一幕,曾留印在她的脑海里,好像很深刻,但是却模糊的很。 男人站着没有动,好似在等着她走过去。 子衿也确实走过去了。 她的步子有点急切,走到他的面前时,未察觉他的异样,正要问沈睿程找他说了什么,男人突然一个倾身,将她拥入了温暖的怀抱。 熟悉而又好闻的男性气息填满了她整个鼻腔,男人紧紧的抱着她,脸在她白皙的脖颈蹭了蹭,有点像无赖的小孩。 子衿一愣,没有挣扎。 她在想,男人突然反常的缘故。 至于反常的缘故,恐怕只有当事人知道。 席琛微微侧头,薄唇滑过女人的青丝黑发,感觉到怀里的柔软是真实存在,满目疮痍的心脏好像得到了救治一样。 在女人看不见的地方,他的眼瞳暗如陨落的行星,没有一丝光芒的迹象。 很久很久以前,他也是这样,静立在马路的对面,看着女人和另一个男人相拥在一起。 他们甜蜜痴缠,难舍难分。 有一次,她满脸喜悦的从马路对面朝他的方向狂奔而来,那些车辆一次次从她身边擦过,看得他胆战心惊,然而她的狂奔,却不是为了他。 每一次,都不是。 现在经年流转,物是人非。 等待八年余载,幸而,幸而这一次,她是为他而来。 这样便足矣。 …… 回到家的时候,已然是深夜十一点。 席琛看了眼身后面色明显带有疲倦的女人,催促她:“上楼去睡觉。” 子衿嗯了一声,难得乖巧的很。 上楼的时候,她突然回过头,看向还站在玄关处那边的男人,巧的是,他也在看着她,墨色的眸子平静如常。 很奇怪,席先生今天好像又不对劲了。 刚刚在医院抱了她将近五分钟后才松开她,回来的时候就一直沉默不语。 她实在是琢磨不透他在想什么。 席琛见她心事重重的模样,淡笑:“怎么了?” “……没有。” 子衿反应过来,摇头,挥去心头的迷雾,也跟着笑了:“晚安。” “晚安。” 目送女人进了主卧,席琛才不紧不慢的收回视线,尔后,由鼻息轻叹了一声。 他踱步到冰箱,从里面拿出了一瓶冰凉的矿泉水。 拧开喝了几口,裤袋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来电者是时砚。 席琛扫了一眼,滑过接听键后,转身靠在大理石台,模样慵懒极了。 电话刚通,时砚直接切入这么晚打电话过来的原因,他说:“席袁成那边又有动静了。” 闻言,男人眉目平静,又喝了一口水,尔后,声音淡凉的吐出两个字:“真烦。” 时砚一顿,挑眉:“还没和嫂子和好吗?” 席琛薄唇轻言,又是言简意赅吐出那四个字:“关你屁事。” “好好好不关我的事。” 时砚无奈举手,爽朗的笑了几声之后,英俊的脸才流露出了一丝肃穆,他冷静的说:“席袁成身边的那个助理,我查到他去看过宋元山。” 尾音落下,男人拧瓶盖的手微微一滞,半秒后又恢复了常貌。 他淡淡的嗯了一声,示意他继续说。 时砚也不是一个喜欢藏着掖着的主儿,直接就道出了自己的疑惑:“席袁成和唐志成认识我能理解,但是席袁成和宋元山他们两个怎么会认识呢?而且近期风头正紧,席袁成这样贸贸然派自己的助理去看宋元山,很明显知道我们有在暗中盯着他,他想给我们跟我们传递什么?” 席琛听着,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大理石台。 宋元山。 他的薄唇划开了一抹讥讽。 耳边又传来时砚那忧心忡忡的声音:“席琛,你说如果宋元山和席袁成那边是一伙的,可咋整?” “能咋整。” 席琛学着他的调调,阴阴柔柔的说:“就那样整。” 时砚听见男人的话,眉角一抖,扯唇:“不怕你媳妇怨你吗?” “她是她,宋元山是宋元山,两者有关系?” “就算两人关系再不好,但毕竟也是亲生父亲,如果宋元山出了什么事,我估摸着你媳妇也不好受。” “放心,我会安慰她的。” “大哥,这不是重点。”时砚停顿了一下,提醒他:“重点是,对方是你,她日后如果必须在你和宋元山之间选一个,你觉得她会如何选择?” 席琛抿了抿唇,冷漠的说:“你很烦。” 时砚冤枉啊,他一脸苦口婆心的模样:“席教授,我是很认真的在提醒你,你要对付的人可是你的岳父,你们如果针锋相对,你媳妇陷入两难,她要是军心不定,倒戈回那边,会出大事的。” 倒戈? 眉目始终平静的男人终于因为这两个字有了波澜。 他的确没有想过这一点。 也还没摸清宋元山在子衿的心底,到底有多重的分量。 万一真的倒戈了呢? 席琛这么问自己,不过很快又被他自己否定了。 因为在那之前,他不会允许有这样的可能发生。 时砚见男人半天没吭声,以为是被他的话给唬住了,连忙安慰他:“唉大哥我也就只是猜猜,你别胡思乱想啊!你媳妇怎么可能跟人跑呢,她根本就跑不掉嘛对不对,你那么阴险,她要是跑得掉我的名字就倒过来念!” 席琛听见他的话,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时砚,你想死么。” 男人的声音危险性十足,时砚背脊一僵,讪讪的笑:“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玩笑过后,也该正经了。 时砚还是那句话:“万一呢。” 万一宋元山真的是那一边的呢? 万一当年的绑架案他也有参与呢? 万一子衿真的选择了宋元山而抛弃他呢? 男人的眼瞳又深又沉,半响,他说:“过去顺应天命太久,我现在突然想造反了。” 时砚蓦地一怔,紧接着,他听见电话那头,一个女人的声音,突然传来:“什么顺应天命?” 是宋子衿。 ---题外话---嗯,老有人抱怨我更新速度慢,好嘛好嘛,我尽量能多更一千是一千,谁让乃们这么可爱呢,周日有万更,乃们要常常冒泡啊,留个爪子也好啊~我已经眼熟了好多个从席先生这本书刚上架就一直没停止过订阅的读者~~么么爱你们呐~另外写的不好的地方都可以说出来没关系我不怕打击~~还有就素,我常常出没的地方——微博:越来越白的大敏~~来找我耍~~ 108.西风自凉(十八)嘿嘿嘿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她说,她要离开。 男人的眼瞳,微微一缩。 门外,响起了女人清脆而缓慢的声音:“一,二……” 席琛垂着眸,室内一片昏暗,没有任何的光线可以看清他眼底暗藏的汹涌偿。 所以啊,时砚才会总劝他不要过分迁就。 他对她,一直无可奈何。 子衿站在门口,数到第二声的时候,开始屏息,等了一会儿,门还是没开。 她澄亮的瞳仁渐渐有光芒消散,“三……” 尾音还未落下,倏地,面前的实木大门哗啦一声被人从里面一把拉开。 男人苍白而冷漠的脸,映入了眼帘。 子衿原本黯淡的眸子,又恢复到了以前的光芒,不,是较比之前,更亮了一些。 席琛抿着薄唇,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宋子衿,你这样算什么?” 宋子衿。 他好像还是第一次这样连名带姓的叫她。 算什么…… 子衿想了想,想了很久,等到眼前的男人都快要不耐烦的时候,才轻飘飘的说出口。 她说了什么呢,她说啊:“席琛,我好像有点喜欢你了。” 我好像有点喜欢你了。 我好像有点喜欢你了。 我好像有点喜欢你了。 寂静的走廊上,女人的声音好像有回音一样,在席琛的耳边不停的,反复的,回荡。 男人的内心,就好像一湾平静的湖水,突然被投掷了一块巨大的石子,瞬间勾起了千层巨浪,久久无法平息。 与内心形成对比的是,他的面部表情始终是平淡的很。 有点意料之外,又有点意料之内。 子衿没想到男人给她的反应居然如此冷静,亏她还紧张兮兮的捣鼓了半天。 说不上失落,就是烦躁。 胡思乱想之际,一直沉默的男人突然出声了,他的嗓音,就如同他身后的黑暗一样,浓郁而魅惑。 他说:“踏进来了,就永远出不去了。” 因为这一辈子,他都不可能会再放开她的手了。 子衿对上男人暗如深渊的眸子,微微一顿,抿唇。 下一秒,直接跨前一步,轻踮脚尖,柔软的唇瓣轻覆上了他冰凉的薄唇。 蜻蜓点水的一吻过后,女人的声音撞入耳畔,“那就一起待在地狱吧。” 只要是你。 席琛的身体,蓦地一僵,他垂眸看着女人的眼瞳深处,薄雾肆意弥漫,终年不散。 他不知道这样做,日后会不会给她带来无尽的灾难。 他只知道,余生有他在,就一定不会让她继续挣扎在这片沼泽里诚惶诚恐。 思及此,男人的眸子又暗了几分。 子衿见他一直沉默无言,不免有点忐忑了。 她一直捉摸不定他在想些什么,就好比刚刚。 踌躇片刻,正欲开口。 突然腰间一紧,她心头一惊,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撞进了男人的怀抱。 紧接着,一道清冷的声音划过了她敏感的耳朵边缘。 他说:“这一次,是你自己选的。” 男人温热的呼吸扑洒在她的眉眼,一阵颤栗,子衿没缓过神,男人的吻,已经铺天盖地的落了下来。 与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 他捧着她的脸,如同对待一件稀世珍宝,吻的小心翼翼,吻的缱绻柔情,吻的难舍难分。 女人的瞳仁,有一秒怔愕。 不过很快,她便深陷其中。 两人紧紧的相拥,门不知何被关上了,等她再度找回一点意识,人已经被压在了柔软的大床上。 身上,男人静静的看着她,眸深似海。 他的衬衫因为一番纠缠变得凌乱褶皱,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了性感的锁骨。 子衿突然想起两人在咖啡馆相亲的那一回,他似乎也是这样,浑身都在散发着成熟性感的荷尔蒙。 那个时候她就有在怀疑,他是不是故意敞开引诱她的。 思绪漂浮之际,男人早已再一次,倾身封住了她微微红肿的柔软。 这一次,较比刚刚,更为的疯狂了。 子衿睁着湿漉漉的眸子,被吻的意乱情迷,双手不自觉缠上了男人的脖颈。 丝毫未觉男人因为她这个主动的动作,有一秒停滞。 席琛加深了这个吻,微凉的舌头撬开女人的贝齿滑入了她的口中痴缠。 空气中的温度在持续上升。 坦诚相见之时,席琛拉过女人的手十指紧扣,薄唇轻轻的落在她的手背。 无言的承诺。 子衿一颤,无意望进男人的黑眸,那里柔和的一塌糊涂,她的心头,突兀一动。 总觉得,这辈子,就他了。 夜,寥寥漫长。 窗外夜色柔和,与室内的温情相结合,勾勒出了一抹令人难以忘怀的画面。 …… 后半夜,子衿迷迷糊糊醒了过来。 她睁开眼就看到了男人清隽而又无害的睡颜,他睡的很沉,应该是发烧的缘故。 想到这,她便伸手轻轻的探了探男人额头上的温度。 还是有点滚烫。 子衿蹙眉,想了想,还是起身。 她小心翼翼的挪开男人搭在她腰间的手,刚动了动身子,脸色倏地一变。 这酸爽…… 想起之前男人欺负她的画面,脸蛋烧了起来。 她揉着腰,瞪了眼睡的沉沉的男人,见他睡梦中还拧着个眉,哪里还有什么气呢,胸腔内的幽怨都秒化作了心疼。 子衿伸手,抚了抚他的眉目。 她突然,很想知道他的过往,关于席琛的,过往。 她想知道他的孩童都曾经历过什么,才能练就这样一个强大的内心,喜怒不形于色,悲欢不溢于表。 她想知道他的喜怒哀乐,想知道他的成长岁月,想知道他的功成名就。 只要与他有关,她都迫切的想要知道。 这大抵,就是喜欢一个人时,该有的连锁反应吧? …… 快转季了,窗外又下起了瓢泼大雨。 席琛的睡眠一直很浅,浅到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会惊醒。 虽然发烧了睡意会比以往任何一刻更沉,但是他还是醒了。 男人醒来后的第一本能就是去看身旁的位置,发现空无一人的时候,眉头紧紧拧了起来。 突然,脚心传来了阵阵清凉而又刺痛的感觉。 他愣了一愣,垂眸朝床尾望去。 刚好看见女人蹲在地上,手里拿着棉签和消毒水,正认真的在为他清理脚上的伤口。 不安消散。 心尖,像被人用羽毛轻轻拂过,温柔,无以言表。 女人并未察觉他已经醒了过来。 席琛静静的凝视着她,她柔和的侧颜,她垂落在耳边的发梢,她如同小扇子一样轻轻颤抖的睫毛。 他舍不得眨一下眼。 外面狂风暴雨,雨水凶猛的拍打着窗棂,而男人的内心,却是前所未有的平静、柔和。 子衿处理完男人脚心的伤口,站起身,却无意与男人黑亮的眸子相撞。 她微微一滞,两人相视片刻,突然都笑了。 席琛扯了扯苍白的唇,面色柔和的拍了拍身旁的位置。 子衿将东西放下之后,走过去掀开了被子的一角在男人的身旁躺下,很快,冰冷的肌肤就暖和了起来。 男人自身后抱住她,下巴抵着她的脑袋,声音沙哑:“睡多一会儿。” “嗯。” 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声,子衿莫名觉得心安。 过了一会儿,蠢蠢欲睡。 突然,男人的脚搭了上来,压着她的下半身,像八爪鱼一样将她困在温暖的怀抱里,子衿瞬间清醒了。 昏暗中,她抽了抽嘴角,这让她怎么睡嘛。 子衿又是好笑又是好气,推着他骂道:“放开我,臭流氓。” 男人不为所动,蹭了蹭她的脖颈,含糊:“唔,冷。” 像极了一个要不到糖而赖皮的孩子模样。 ---题外话---嗯嗯,感情升温了,甜多一两章,后面的节奏也会适当加快一些了,那些之前埋的伏笔什么鬼的,也开始一一要理清~~看在今天这么甜的份上~快给我砸票票啊~~~么么么哒 109.西风自凉(十九)放粮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翌日,天气有点明媚。 稀薄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了卧室的地板上,斑驳陆离,分外柔和。 席琛醒过来的时候,身旁空无一人,女人昨晚躺过的位置,没有一丝的温度。 仿佛昨晚的一切都不过是南柯一梦偿。 思及此,他的心脏,轻轻一缩。 脑子有点昏,他缓了缓,起身掀开被子,迫不及待的下床。 脚心触地的那一秒,一阵清晰的疼痛遍袭大脑,提醒着他昨晚的一切都是真实存在过的 男人怔愣几秒,扫了眼自己脚上的纱布,尔后,紧抿的薄唇有了松缓的迹象。 他随意套上一双摆放在床边的棉拖,进浴室一番洗漱,才下楼。 客厅和厨房里没有女人的身影。 席琛就折身往阳台的位置走去,远远便看见那抹坐在秋千椅上晒太阳的身影。 他走过去的时候,放慢了脚步,很慢很慢。 微风和畅,秋千轻轻的荡,女人穿着浅色睡裙,靠着椅背,微微仰着个脸,脚丫晃呀晃。 有明媚温暖的阳光沐浴在她白皙的脸蛋上,她的眉眼上,她轻扬的唇角上,好似与外面美轮美奂的景色相融在一起,是那般的美好。 这一幕落在男人的眼里,只剩顾盼生辉。 他的心头,是从未有过的柔软。 厨房的汤还没煲好,子衿就坐在秋千椅上偷闲,正满足的晒着太阳。 突然有一道阴影自身后将她笼罩,遮挡住了她一部分的阳光。 她微微一顿,睁开眼,仰起头,正好望进男人深邃而明亮的黑眸,两人相视几秒,男人慢慢倾身,冰凉的唇瓣印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吻,“早安。” 男人的声音如清风一样撩人,子衿心弦一动,眉眼酝酿着笑意,“早安。” 席琛坐在了她的身旁,阳光稀疏的落在他的身上,远处的晨雾还未散去,他的眸子亦如那画面一样,朦胧中带着神秘。 子衿看到他脚上的棉拖,蹙眉:“你的脚不疼吗?” 伤口没好还乱跑。 后半句责备的话她并没有说出口,但是席琛已经了然于心,他微微一笑,如实回答:“有点疼。” 子衿一顿,这样可不行。 他脚心伤口的深度不浅,就这样放任下去很容易发炎的。 想了想,她一脸正色:“等等吃完早餐,去医院处理一下,还有我早上探过了,你的烧还没退,顺带去挂水。” 席琛静静的听完她说的话,尔后看她一眼,突然来了一句,“你带我去?” 子衿不知他为什么这么问,狐疑的瞅着他,点点头。 见状,男人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终于可以带出去见人了。” “……” 不过,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席琛脚伤不方便开车,子衿就自告奋勇说要亲自驾车。 她这个想法刚提出,就遭到了席琛的强烈反对,原因很简单,危险。 为什么危险? 考了驾照三年已久第一次开车,能不危险吗? 然而在子衿软硬兼施下,男人无可奈何,到底是松口了。 于是,就有了接下来的这一幕。 副驾驶座上,席先生看到前方的十字路口,面无表情的提醒身旁的女人,“拉手刹。” 第一次开车,还带着一个活人。 子衿从家出来就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她听见男人的声音,脑袋一阵空白,连忙噢噢的应着,问了一句:“手刹是哪个?” “……” 席先生默默的别过脸,嘴角微微抽搐。 他此生做过最愚蠢的一个决定,就是今天放她出门。 十多分钟的车程,最后用了近四十分钟。 好不容易抵达医院,子衿绷着的神经才松懈下来,她靠边停车,转头去看副驾驶上的男人时,正好对上了他的目光。 男人的眼神……嗯,有点微妙。 子衿顿了顿,问:“怎么了?” “这里不能停车。” “……” “我一直想问,你确定你考的不是机车行驶证?” “……” 最后,席先生语重心长:“小衿,答应我,有话好好说,以后别再这么想不开了。” “……” 尾音落下,席太太已经摔门下车。 席琛看着负气走了几步又板着脸倒回来扶他的女人,没忍住,愉悦的笑声溢出了口。 听见男人低低沉沉的笑声,子衿瞪了他一眼,边扶着他走,边唬着脸:“你再取笑我,我就真走了。” 嗯,女人一本正经,席先生干咳了一声,道:“抱歉,没忍住。” “……” 医院人满为患,席琛也不打算利用自己是教授的vip权利,便和子衿十分低调的像其他人一样排队等着挂号。 挂完号,进了医生的办公室。 那位年轻的医生一眼便认出了子衿身旁的男人,忙不迭的起身,脸上堆满了笑容:“你好,席教授!” 席琛淡淡的点头,没有多言。 男人的态度就和医院内部流传的一样冷漠,医生嘴角的笑容一僵,子衿连忙圆场:“我们是来看病的。” 闻言,医生露出了讶异的眼神。 医学界声名远扬的席教授居然带着一个女人,屈身来到他的小门诊看病,传了出去,他会火的吧。 要淡定,要淡定。 反应过来,医生扯了扯唇,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子衿,委实好奇:“这位是……” 这时,一直沉默无言的席教授才开口了,他言简意赅:“我太太。” 我太太。 太太…… 这两个字,就如同一颗鱼雷,咻的一下发射进他的脑袋,轰的一声炸响,只剩空白。 他有点凌乱,哦不,是十分凌乱。 那些女医生女护士每每茶余饭后都要念起的风云人物席琛席教授,居然已经结婚了! 医生的嘴巴张成了o型,他呆呆的看着两人。 这个消息如果从这里传出去,他会火成奥尔良烤翅吧! 子衿见医生半天了还从劲爆的消息中走出来,不由的提醒他,“那个,不好意思,我先生还在发烧,所以,能不能请你先开张挂水的单子给我,再继续震惊?” 旁边,席琛听见她的话,隐隐勾唇。 本就苍白的脸,因为这极浅的笑容,徒添了一抹迷人的色彩。 医生登时清醒了,他手忙脚乱的点头,“好、好的。” 开完单,缴好费,处理完伤口,终于挂上了水。 输液室,席琛右手背上顺利插上了针管,正坐在一处僻静的角落闭目养神,前台的几个护士从男人一进门到现在都在一个劲的偷看他。 子衿去倒了一杯热水,回来的时候,刚好撞上了那几名护士羡慕嫉妒恨的眼神。 她微微一顿,尔后,面不改色的往男人的方向走去。 人在江湖混,脸皮得要厚。 席琛听见身旁的位置传来轻微声响,眯开了狭长的眼,微微歪头,望去。 子衿对上他温柔的眼神,笑着将热水递给他,“暖暖胃。” 话落,男人勾唇一笑,接过来,听话的喝了几口,才放下,“辛苦了。” “不辛苦。” 子衿见他眉目有疲倦之色,有点心疼,“你先睡一觉,药水没了我再叫醒你。” 席琛嗯了一声,然后就直接靠在了她的肩膀上,声音很哑:“你别走。” 男人的模样像极了一个孩子,子衿一愣,旋即失笑:“我不走。” 那边,前台的护士看到这一幕,纷纷惊讶的下巴都要掉地上了。 有人还掏出了手机将这一幕拍了下来,发上了医院的八卦论坛。 112.卿自早醒侬自梦(二)万更+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script> 席琛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身体出现了问题。 他只知道,那些年,他总是会很想念她,那种想念,如泉涌,日积月累,越来越沉重,压的他无法喘气。 女人的眉目,笑颜,声音,时不时的会在脑海里闪现,反复折磨着他的脑神经撄。 他总是会梦见她,梦见她笑靥如花的朝自己奔来,梦见她安静乖巧的躺在他怀里念诗,梦见她一袭白纱深情款款的注视着他偿。 很多很多的梦,梦里都有她。 可是每次醒来后,身旁始终空无一人,幸福过后的寂寥,一点一点,日复一日,参透进了他的心脏,将他拉入深渊。 那段时间,他时常需要服用安眠药才得以入睡。 人前,他始终平静如常。 人后,他总是患得患失。 再后来,他开始分辨不清现实与幻想。 女人的身影总是会出现在他的视野里,那么真实,那么清晰,甚至还有残余的温度。 有一次,他在开车的时候无意瞥见街角一抹熟悉的身影,因为分心而出了严重的事故。 时砚也是在那个时候,慢慢发现了他的异样。 知道他夜不能寐,时砚苦口婆心劝了他整整一个礼拜,他才同意随他动身去美国检查。 邵言。 他的心理医生,时砚的大学同学。 得知他的情况后,她观察了他近半个月的时间,最后告诉他:“schizophrenia。” 精神分裂症 邵言曾说,会生病,与他长期压抑自己的情绪有一定关系。 他知道之后,出乎意料的平静。 不是心理素质过于强大的缘故,而是他,早有预感这一天的来临。 思念成灾,大抵就是如此。 而相对于他的冷静,时砚却做不到如此。 时砚在知道他生病之后,震惊了许久,之后就一直旁侧敲击的想打探那个令他出现幻想的女人。 那个时候时砚并未知道有子衿的存在。 不不不,应该说,除了他,没人知道她的存在。 她就像是一颗种子,悄无声息的种在他的心头,每思念一次,就灌溉一次,只能任由着它生根发芽,茁壮成长,除了死亡,好像已经没有能将它铲除的方法。 时砚总会劝他说世间的女人比她好的有很多,不要偏执于她。 他也不想偏执于她。 但是没有人教过他,当爱一个人胜过自己的性命时,要如何做到不偏执。 …… 从过往的回忆里挣扎出来,席琛淡淡的扫了眼面前的两人,眸子晦暗不明。 时砚对上他阴阴凉凉的眸子,扯了扯僵硬的唇角:“邵言说想见见你,我就……” 尾音未落,席琛的眸子,落在了一旁一直沉默的邵言身上。 邵言勾唇:“好久不见。” 这头,见男人去了几分钟,迟迟没任何动静。 子衿觉得有点奇怪,关掉火,摘下围裙,走了出去。 走到客厅,看到席琛一动不动的站在玄关处,她好奇:“是谁啊。” 她朝着男人的方向走去,视线落在门口,就看到了面色心虚的时砚和站在他身后的邵言。 邵言也注意到了子衿,她的目光,流离在女人的身上,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这个令席琛魂牵梦萦的女人。 她的模样,和几年前没有多大的变化。 五官精致,眉目清秀,不是那种一眼看过去就特别惊艳的类型,但是长得是挺讨喜的。 邵言不明白,她的身上,到底是哪一点吸引了席琛。 也不明白,她到底是有何本领,能将曾经纵横商场,所向披靡的男人折磨成这样。 与她复杂的心境不一样,时砚见到子衿,就跟见到了救星一样,拼命的献殷勤:“嫂子嫂子,我们能进去蹭一顿饭吗?” 嫂子…… 嗯,听着还是有点别扭。 不过子衿还算淡定的了,她默默看向席琛,发现后者也正在看着她,那个眼神,好像是在等待她的回答一样。 她愣了下,怎么会有一种只要她一摇头,他就会立马甩门的错觉呢。 应该是她想多了。 思及此,点点头,她说:“饭菜有多,够蹭的。” 女主人都开口了,时砚也不怕某人了,赶紧拉着身后的邵言大摇大摆的进屋,那模样看着好不嘚瑟。 席琛看到这一幕,面无表情的往他屁股踹了一脚,屋内立马传来时砚哇哇大叫的声音,“嫂子,快看他,老是就知道压榨我!” 子衿失笑。 男人听见她的笑声,侧首看了她一眼,之后也没有说什么,关上门,不紧不慢的跟在他们身后。 身旁,子衿收回视线,见男人陷入沉默,便观察着男人的面部表情,迟疑:“你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 席琛斜了她一眼,不冷不淡的答:“突然多了两盏电灯泡,你希望我高兴?” “……” 知道他又是在逗趣她了,子衿干脆不搭理他。 晚餐,简单的三菜一汤,添了两副碗筷,并没有因此而不和谐。 纷纷落座之后,时砚兴致勃勃的跟子衿介绍起了邵言,子衿听完后,眼底有了一些光亮的色彩,“原来你是心理医生。” 邵言点头,含蓄:“会一点皮毛而已。” 对方如此谦虚,子衿不由的多看了她一眼,其实从第一眼看到她,子衿就挺喜欢她的,成熟干练,落落大方,一点也不小家子气,给她的印象很好。 “刚刚听时砚说你一直在国外工作,怎么突然回国了呢?” 女人不经意的一句话,令在场其余三人的面色皆是一变。 邵言是下意识的,看向席琛。 后者波澜不惊的夹了快小排骨放进子衿的碗里,替邵言淡淡开口:“她的父母定居在这边,回来看看他们罢了。” 对面,时砚反应过来,忙不迭的点头:“是啊是啊,她这次休假回来就是回来看看她爸妈的。” 许是察觉出了一丝怪异,子衿转头看向邵言,后者只是点点头,含笑而不语。 她用沉默无声的默认了席琛和时砚的话。 子衿笑了笑,顿悟:“原来是这样。” 时砚见气氛变得有些微妙,他的脑子转啊转,想要找个话题转移,无意瞥见席琛碗里的瘦肉粥,顿时一脸惊愕:“你不是最讨厌带葱的东西了吗?” 话落,子衿夹菜的动作一顿。 席琛平静的睨了他一眼,“换口味,还需要经过你的批准?“ “……” 男人那个眼神啊,就跟淬了剑一样的犀利,时砚背脊一僵,讪讪地笑:“嘿嘿……今天出门忘了把脑子带出来,嫂子你别介意啊。” 子衿语噎,很克制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小声的询问坐在她身旁的男人:“你不喜欢吃葱怎么不跟我说?” 刚刚还眼睁睁的看着她将切好的葱丢进锅里。 席琛笑,云淡风轻:“没关系,偶尔吃点,健胃开脾,增进食欲。” “……” 装,继续装。 对面,时砚默默的夹了快红烧肉塞进嘴里,心里腹诽。 邵言话少,全程都是听着他们说,偶尔搭腔个一两句,经常晃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过子衿还是捕捉到了,邵言看她时,那个打量的眼神。 她对她,似乎很好奇。 为什么呢? 因为她是席琛的妻子吗? 如果是这样,好奇也在所难免,她没有细想。 …… 饱食餍足,两个男人去了书房。 子衿收拾碗筷的时候,邵言走过来提出要帮忙。 她刚要婉拒,邵言便淡笑道:“吃人手短,总不好什么都不干。” 见她态度坚持,子衿便由着她去了。 厨房,子衿在刷碗的时候,一旁擦碟子的邵言突然问了一句:“宋小姐和阿琛是怎么认识的?” 宋小姐,阿琛。 女人的称呼,不动声色的拉远了子衿和席琛的距离,也间接表明了她和席琛的关系并没有那么简单。 虽然听着有点怪怪,但子衿还是能面不改色的答道:“相亲。” 她说完,又想了想,之前在便利店外调戏那回,应该不作数吧? 毕竟那个时候她并未真正认识他,而不过是匆忙一瞥。 相亲? 邵言擦碟子的动作一顿,眸子忽明忽暗,“我还以为他要一直藏着呢。” 毕竟都坚持那么久了。 说不定,再坚持多一阵,他就会慢慢淡忘她也不一定。 女人的声音很轻,子衿没听清,下意识问了一声,“你说什么?” 拉回思绪,邵言摇摇头,笑着轻说:“你很幸运。” 能得他所爱。 这辈子,都能躲在他的庇护之下,无忧无惧。 认识了这么多年,邵言很清楚那个男人的脾性,他怎么可能会忍受得了别人说她一句不好呢。 女人看她的眼神十分复杂,子衿微微一怔。 她好像,能明白她指的是什么。 幸运,是指遇见席琛,嫁给席琛是吗? 好像也并没有什么不对。 子衿这一生,从被赶出宋家之后就过得狼狈不堪,每天都过的浑浑噩噩,的的确确是在遇见了他,才重新见到了光芒。 如果日后真有人问起她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是什么,她只会说,席琛。 遇见席琛,便是她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 她不管日后会有多少如同惊涛骇浪一样的真相在等着她。 她只知道,安于现状,是目前她能为他所做的唯一一件事情。 正游神恍惚,耳畔慢慢又响起邵言的声音,她说:“宋小姐,阿琛每天晚上入睡前都必须要亮一盏灯的习惯,你知道吗?” 子衿蓦地一僵,她看向邵言,后者的眼底一片坦荡。 好似刚刚那话,真的就只不过是无心之言。 她很好奇,十分的好奇,她怎么会那么了解他呢? 脑子有点混乱,子衿动了动唇角,“你不说,或许我这辈子都不知道。” 她是真的毫无察觉。 女人的话,令邵言清澈透亮的眸子,有瑟缩的迹象。 是她太过粗心了呢? 还是那个男人真的只有待在她身边才能不惧黑暗? 当年席琛在接受治疗的那段时间,已经养成了每天晚上必须要亮着灯才能入睡的习惯。 她也曾将男人关在漆黑的房间里观察过,可是每次如此,他就会变得异常的暴躁。 那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现。 这对于一个强大到能在商界翻云覆雨,说一不二的男人来说,该是多么讽刺的字眼。 邵言为了能改善男人的病状,拜访过很多德高望重的名医,收获丰多,却在面对她,都变得不堪一击。 时砚说的没有错,这辈子,能救席琛的,就只有眼前这个女人了。 …… 书房。 空气像凝固了一样,很静,很静。 时砚坐在沙发上,目光,停在了站在落地窗前的男人身上。 他斟酌了几秒,举手无比真诚的解释:“邵言这次回国,我真的事先毫不知情。” 窗外,华灯初上,夜色渐浓。 整座城市都被笼罩在了一片苍茫的昏暗之中,亦如他的瞳仁。 席琛双手插在裤袋里,静静的看着不远处的山丘树木,半响,才突然问道:“她说了什么?” 她指的当然是邵言。 时砚一顿,有些迟疑。 这时,男人淡凉的声音又传来,“放心,我不会想不开的。” 到底是如实说了,“邵言说你的病情不稳定,有复发的迹象。” 复发么。 席琛抿紧薄唇,眼底如潭水,深沉不见底。 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也没人能窥探到他在想些什么。 时砚也不列外,他见男人长久沉默,不禁有点担忧和懊恼了。 他今晚就不应该把邵言带过来。 眼下,席琛才刚和子衿的关系有所缓和,万一,万一他的病真的复发了,对方一个接受不了,离开了他。 时砚甚至有预感,男人的理智,会因此分崩离析。 想了想,没忍住,安慰他:“邵言也只是猜测,说不定是她判断错误了呢。” 席琛没有应他,而是平静的转移了话题,声音淡如水:“查到宋娇阳受伤的原因了么?” 突然提到这个,时砚起先一愣,随后暂时先把男人病况的事情抛之脑后。 他说:“那个捅伤她的女犯人,不久之前因为偷窃被关进去,而且你猜的没错,她没什么背景,父母也不在这一边,和宋家更是无冤无仇,突然凭空出现,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雇佣她去杀宋娇阳。” 杀? 男人的眸子微微一沉,嗓音沙哑:“不,是救。” 时砚讶然:“救?” 下一秒,他不知想到什么,茅塞顿开,震惊:“你是说……” 席琛的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医院,的确是比监狱好下手得多。” 时砚蹙眉:“那要不要加派人手?” “不用。”席琛不疾不徐的说:“刚好,我正愁着要怎么引他上钩。” “他的心思缜密,估计没那么容易上当。” “人在我手里,他能躲得到哪儿去呢。” 有句话说的不错,人呐,要是有了软肋都会变得不堪一击。 于他,便是如此。 所以才要尽快,将那些臭老鼠一锅端了。 时砚点了点头,突然就想起了徐菱秋的事情。 他的眸子一片黯然,纠结了好一会儿,到底是不想隐瞒席琛,“将木屋的地址泄露出去的人……好像是徐菱秋……” 席琛的反应出乎意料的冷静,他没有将他胖揍一顿,而是淡淡的问:“你怎么知道?” 时砚想了想,将前因后果都告诉了他,只不过忽略掉了他和徐菱秋争吵的那个环节。 听完后,席先生默了几秒,赏了他一个字,“蠢。” 蠢? 时砚错愕,难道不对吗? 席琛并未多言,只道:“我真怕你会孤独终老。” “……” 所以他都是因为谁? …… 约莫二十多分钟后,两个男人一前一后从书房出来,刚好就看到了楼下相对而坐的两个女人。 她们不知在聊些什么,有说有笑,氛围还算融洽。 席琛看到女人眉眼弯弯的模样,嗓子有些涩,忽然有点想亲她。 这么想着,他已经下楼,从容的朝她们的方向走了过去。 子衿抬眸看到他们,站了起来,嘴角荡起一抹笑意:“谈完了吗?” 男人走近,瞥见女人垂落在脸颊边的几根发梢,抬手,自然而然的将那几根发丝替她绕到耳后,同时调侃:“聊什么,这么开心?” 他靠的很近,身上清冽的气息也很好闻。 子衿懵了懵。 这一幕,落在邵言的眼底,有点刺眼。 时砚别过脸,手握成拳放到嘴边轻咳了一声,提醒他们不要虐狗。 听见声音,子衿这才想起客厅还有其他人在,登时脸上狂躁,慌张的退后了一步。 大窘。 女人的表情全数落在了席琛的眼底,害羞了。 他隐隐勾唇,尔后,不冷不淡的斜了一眼还十分不解风情杵在一旁看热闹的时砚,挑眉:“我要送你回去?” 时砚嘿嘿笑,摆摆手:“那倒不用。” 他真怕点头了明天会被摁进坑里。 随后,他看向邵言,询问:“那我先开车送你回去?” 邵言嗯了一声,目光落在席琛的脸上,抿了抿,才说:“阿琛,能和我聊两句吗?” 席琛沉默几秒,点头。 他回头对身后的女人说:“我去送送他们,你待在家里,等我回来。” “好。” 子衿见男人还在看她,不禁莞尔:“快去快回。” 话落,席琛倏地一笑,眼底一片明亮。 虽然目前的画面对时砚的杀伤力很大,可是他却莫名苦涩。 他在想,他是多久,没看到这样的席琛了。 好像好久了,记不太清了。 他只知道,席琛病后这些年,他从未在他的脸上看到过有一丝的光彩。 而与子衿重逢后,他才渐渐发现,男人的笑容多了很多。 他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一个人站在落地窗前,俯瞰万家灯火,克制不住的思念一个人。 他眼底的寂寥,也在慢慢的,慢慢的消散。 这一切的一切,都归功于子衿。 他不知道子衿身上是不是带有某种特殊的魔力,才能令男人变化的如此之快。 他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件好事。 他只知道,将席琛变成这副模样的人,是她。 而把他从深渊里一点一点拉出来的人,也是她。 …… 淡黄色的路灯下,时砚倚靠在车门旁,时不时翻看一下手机,偶尔会抬头看一眼不远处那两抹身影。 他把玩着手机,忽然想起刚刚在书房席琛骂他蠢的画面。 男人还说,怕他孤独终老。 原来他的表现已经这么明显了。 想起那日徐菱秋摔门而去后到现在都没有给他打过一通电话,时砚就感到无比的焦躁不安。 不会就这样糊了吧? 想到有这个可能,时砚有点方,他仿佛回想那日,自己好像的确是冲动了点。 思忖良久,他想,要不,给她打个电话道道歉? 那女人有时候就一根筋,脾气来得快去的也快,这会儿应该不生气了吧? 正这么想着,等时砚反应过来,电话已经拨了过去。 他有点忐忑。 活了二十多年,还是头一次,对着电话紧张了起来。 连续响了好几声,电话都没通。 时砚怔了怔,不死心,再打了一遍,两遍……然而结果都是一个样。 会不会是已经睡下了? 他蹙眉,不过现在才九点,那女人是夜猫子,应该不可能。 一阵犹豫,他从通讯录里翻找出了徐家的电话,打了过去。 这次就只响了两声就被接通了。 不过那端传来的不是徐菱秋的声音,而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你好。” 时砚一顿,这个声音的主人就是化成灰,他也认得出他。 另一头,徐清扬听见了呼吸声,却迟迟未听见对方开口说话,隔了几秒,突然面无表情的从嘴里吐出两个字:“时砚。” 我靠,这都能知道是他! 时砚惊愕之余,还要故作镇定,“是我,徐菱秋呢?” 徐清扬敛下眸,声音稍冷:“时砚,你是不是最近闲得慌?” “为什么这么问?” “还是我妹妹看着很好欺负?” “……” “如果在营地的那段日子还没有给你长记性,我不介意帮你重温一遍。” “……” 时砚浑身一震,他并不是很想回忆起营地的生活,理了理嗓子:“你叫她接电话,我有话要跟她说。” “想都别想。”徐清扬说。 “……”时砚一噎,尔后,很克制的一笑:“徐清扬,你别太过分了。” “才知道我过分?” 那头,男人幽幽的说:“我还有更过分的呢,时砚,我警告你,再让我见着一次你来找菱秋,我保准让你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男人的声音阴阴凉凉,让时砚忍不住一颤。 他啊,突然就想起了被丢到到营地锻炼身体的日子,每天遭受到徐清扬那混蛋百种折磨的画面。 简直丧心病狂。 打算打打亲情牌。 酝酿了酝酿,情绪已经上来了,可是他的话还没说出口,对方已经利落的挂断了电话。 时砚…… 他在风中凌乱了好久,也忍了好久,才克制住没把手机摔出去的冲动。 这个王八蛋,总有一天他一定要完虐他! 呼呼……气死个人了! 时砚不停的呼吸平复情绪,末了,发泄般的去踹了下车轮,然后就是“嗷”的一声惨叫。 不远处,席先生正好目睹了全过程,他的嘴角抽了抽,旋即,平静的移回视线。 看着站在他面前的邵言。 许久未见,想说的话有很多很多,可是最后,邵言只是轻轻地说了三个字:“还好吗?” 席琛掀唇,和老朋友见面一般,声音温和:“挺好的。” 挺好的。 夜晚的风有些凉,刮的她的心头也是一阵凉。 邵言笑了笑,有点无奈,有点心疼,“阿琛,我以前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你也有这么多的情绪。” 今天晚上,她观察了他整个晚上,他眉眼的笑意,无奈,宠溺,不悦,都表露的那般明显,没有一丝的遮藏。 她回想起三年前见到的席琛,喜怒不形于色,悲欢不溢于表,眉目十年如一日始终平静,那个时候,她就有在想,这个世上,能让他的眉目掀起一丝波澜的人,存不存在。 后来,无意在他的手机相册里看到了那个女人的照片。 她才明白过来,原来真的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能轻而易举牵动男人的情绪。 邵言曾花费了三年的时间,都没能在男人的眼底掀起一丝海浪。 而那个女人微微一笑,便让他的眼底注满了温柔。 邵言扯了扯僵硬的唇瓣,眼底有些灰暗:“阿琛,你都没有怨过她吗?“ 是她,将他害成的这副模样。 他不可能,一点都不怨恨她吧? 席琛一顿,眸子渐渐变得有些晦涩。 怨吗? 其实,在最难熬的那段日子,关在毫无声息的房间,面对冰冷的空气,他也曾无数次想过如果十四年前她没有路过巷口救了他,也许他就不会如此痛苦了。 可是现在,每每看到女人温暖明媚的笑容,柔情似水的眼神,小心翼翼的关怀,他便会觉得过去所遭遇的那一切,根本不值一提。 他是爱她的呀。 又怎么会舍得怨她呢。 男人沉默,邵言却已经知道了他的答案。 心,像被人用细针一下下扎着,不疼,却也不好受。 邵言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抑在心头慢慢晕散的悲伤,良久,终于问出了那个困扰她多年的问题。 她问:“阿琛,我一直想不明白,她到底哪里值得你这样不管不顾了?” 连命都不要也要去找她。 她不明白,也不懂,是不是因为她未曾经历过男女情事,未曾体验过那种刻苦铭心,所以无法理解? 可是,她更加无法理解的是,为何他会爱的如此深沉。 和她一样,席琛其实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变成这样,只是待他察觉的时候,已经晚了。 他能在商业界翻云覆雨,掌控股市。 却独独,无法掌控自己的感情。 至于为什么值得。 这个问题,不止邵言一个人问过,但他的答案始终如一,“因为她值得。” 因为她值得。 没有过多的言语,仅仅这五个字就够了。 邵言呼吸一滞,心脏一抽一抽,很疼很疼。 她好像能明白了,刚刚在客厅为什么子衿会说席琛像个小孩儿了。 因为固执啊。 他固执于她,却总是不善言辞。 所以有很多很多的事情,那个女人都不知道。 她只知道席琛喜欢她。 却不知道他爱她爱到病入膏肓。 邵言也不知道,自己回国这一趟,到底是因为他的病呢,还是因为自己的私心。 可是现在都已经不重要了。 她释怀的笑了笑,声音有些颤:“回去吧,她还在等你呢。” 席琛静静的看着她半响,薄唇轻言:“邵言,谢谢你。” 眼窝一酸,邵言咬唇,硬是憋住眼眶中打转的泪水。 男人说完,没作停留,转身回公寓,她在等他。 思及此,他的步伐,甚至有点急切。 邵言站在原地,看着男人渐行渐远的背影,视线变得模糊,双唇也在颤抖。 我才不要什么谢谢呢。 你就回头看我一眼,看我一眼我就心满意足了。 可是没有,男人自始至终没有回头,她就那样眼睁睁的看着男人消失在楼道。 装了一个晚上,终于是疲倦了。 她扯唇笑了笑,笑着笑着,就哭了起来。 像个迷路的小孩儿一样,站在十字街口,看着陌生的环境,无措的嚎啕大哭。 席琛。 那个曾偶然路过她世界的男人。 他曾带她见证了什么叫深入骨髓,也让她体会到了什么叫分崩离析。 邵言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个满天飘着白雪的夜晚,男人站在落地窗前背影落寞的画面。 往后,她都不会再回忆起他了。 远处,时砚抿着唇,静静的候在原地,任由女人发泄。 从一开始,他就提醒过她,在这个世界,她爱谁都可以,就是席琛不可以。 那个时候,邵言一脸奇怪的问过他原因。 他没有回答她。 现在,她明白了。 因为那个男人,这辈子无药可救了。 …… 席琛回来的时候,并没有在客厅看到女人的身影。 他脚下一滞,随后丢下钥匙,直接走上二楼。 子衿在书房。 她想着过两天就要和顾子默一起出差,想找两本书到时候在飞机上打发时间。 正纠结着要带哪一本,突然有人自身后环住了她的身体,将她紧紧抱住。 子衿微微一僵,闻到男人熟悉的气息后,又慢慢放松了下来。 “他们走了吗?” “嗯。” 席琛含糊,在她耳边摩挲了一会儿,然后垂眸,视线落在了她手里的那本书上。 那本书的名字,叫《从前慢》。 他的眸子暗了暗,下一秒,大手覆上了她柔软的小手,翻开书页,轻诱着她:“小衿,念给我听。” 男人湿热的呼吸扑洒在她敏感的耳朵,子衿忍不住一阵颤栗。 她顺着他的视线垂眸望去,突然心头一动。 安静的书房,缓缓响起了女人清脆温软的声音—— 记得早先少年时 大家诚诚恳恳 说一句是一句 清早上火车站 长街黑暗无行人 卖豆浆的小店冒着热气 从前的日色变得慢 车,马,邮件都慢 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 后面没念完的诗,全部淹没在了唇齿之中。 席琛将女人手里的书抽走,然后将人抵在书架上,随之,密密麻麻的吻,动情的落下。 唇齿相交,抵死纠缠。 男人用力的啃咬着她的唇瓣,子衿只觉心跳要到嗓子眼了。 身后无路可退,她只能无力的承受着他炽热的吻。 空气之中的温度逐渐上升。 子衿被吻的晕头转向时,男人突然拦腰将她抱起,快步走向主卧。 她撞上男人蕴含笑意的眸子,立马将羞红的脸埋在他的脖颈上,还轻咬了一下抱怨,鼻息间,皆是男人的气息。 踏实温暖的气息。 窗外暮色昏暗,室内缱绻着一片温情。 很久很久,几番折磨之后,子衿软趴趴的靠在男人的怀抱里喘气。 席琛听见她急促的呼吸,闷笑了几声,“体力这么差,明天开始晨跑去。” 子衿见他饱食餍足后还敢取笑自己,重重打了他一下,骂道:“臭流氓。” 嗯,臭流氓。 最近似乎越听越顺耳了。 席先生又笑了一下,眸子黑亮:“还有力气,不如再来一次?” 尾音落下,子衿大惊,人却已经被男人压在了身下。 她要哭了,真的要哭了。 这是要弄死她的节奏。 子衿抵住他的胸膛,面子什么都不要了,连忙求饶:“席教授我错了。” 嗯,臭流氓。 最近似乎越听越顺耳了。 席先生又笑了一下,眸子黑亮:“还有力气,不如再来一次?” 尾音落下,子衿大惊,还没反应过来,人却已经被男人压在了身下。 她望进男人深沉的眸子里,要哭了,真的要哭了。 这是要弄死她的节奏。 子衿抵住他的胸膛,面子什么都不要了,连忙求饶:“席教授我错了。” “嗯?” 席琛轻拧眉,唬着脸:“叫我什么?” 子衿一愣,想都没想,立即改口:“琛啊琛我错了。” “……” 男人表情不对,她心头一凉,又阴阳怪调的改口:“老公我错了?” “……” 噢,男人的眼神好像更危险了。 席琛深吸了一口气,要笑不笑的看着身下的女人,“再嗲一次我听听,就放过你。” 她一喜,立马叫道:“席琛哥哥~” 话落,还没来得及高兴,就感觉到看男人身下某个部位正抵着她,蓄势待发。 子衿:“……” 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之后,又是一场磨人的欢愉。 …… 后半夜,子衿突然醒了过来,室内一片漆黑,身旁的男人已经入睡。 她突然想起了邵言的话,她说席琛每次入睡前都要留一盏灯才能睡的安稳。 为什么他会有这种习惯呢? 子衿在黑暗中睁着眼躺了会儿,然后爬起来,翻身把床头柜的台灯给打开了。 暖色的灯光落在男人安静无害的睡颜上,子衿看了一会儿,动容,凑过去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还没来得及退回来,一直闭着眼的男人,缓慢的睁开了眼,就那样,静静的看着她。 干坏事被抓包,子衿窘了窘,刚想解释,男人却突然问道:“为什么开灯?” 子衿一顿,突然陷入了沉默。 她要怎么说呢? 想了想,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席琛,你怕黑是吗?” 怕黑? 不,他只是怕孤独而已。 席琛起身把灯给摁灭了,然后顺手将女人拉回自己的怀里,下巴抵着她的脑袋。 两人沉默的拥抱在一起好久,男人喑哑的声音,才从黑暗中响起,他说:“小衿,有你在,我用不着它。” 因为你就是我的光芒。 有你在的岁月,哪里还会有什么黑暗呢。 子衿听到男人落寞的声音,浑身一颤,下一秒,直接紧紧的回拥他,用沉默代替了言语。 半响,她突然问道:“席琛,你喜欢我多久了?” ---题外话---辣么多字,夸我(☆▽☆) 113.卿自早醒侬自梦(三)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script> 你喜欢我多久了。 黑暗之中,子衿能明显的感受到,抱着她的男人的身体,僵了僵。 喜欢多久了偿? 席琛在想,应该是很久很久了撄。 如果问他具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自己也不知道。 八年前在老旧泛黄的便利店门口,雨中相望,匆匆一瞥,他便认出了她。 那之前,他就一直都在找寻她。 而那之后,他开始不断地搜寻有关她的消息。 知道她是宋家的掌上明珠,知道她偷偷暗恋某个人,知道她干了什么调皮的坏事…… 原本是揣着报恩的心理,可是一年又一年,他的心境也从刚开始的平静到动容再到怜惜,一点一点悄无声息的变化,打的他措手不及。 那个时候,席衡延的身体没有现在好,他每天要兼顾学业又要管理公司应付那群董事。 夜以继日,他连**的时间都没有,又怎么会有时间去看她呢。 而等他终于熬过了那段灰暗的时光匆匆赶回国的时候,沈睿程已经出现了。 席琛记得,第一次见到那个男人的场景。 正值深秋,路道两旁的桂花开得很漂亮,空气之中都是一股沁人的芬香。 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上躺着很多泛黄的落叶。 他们就站在一棵郁郁葱葱的树木下,忘了周遭的环境,情难自禁,深情拥吻。 因为身在豪门,从小,他就是在四面楚歌的环境下挣扎着成长,一路披荆斩棘,练就了一身刀枪不入。 还在读书的时候他便已经能从容应对那些心怀不轨的死对头。 所有的人都在夸他年纪轻轻便有所作为,波澜不惊。 可是没人知道,那一年,目睹那一幕,他离去的有些狼狈。 回去之后,他便将那份刚刚萌生的情愫给掐断了,开始全身心的投入工作学习,日夜颠倒,废寝忘食,比之前更加的疯狂。 他以为这样就可以斩断自己身后所有的退路。 可是没有,他还是会忍不住的去关注她的消息。 而当每次看到她和沈睿程站在一起笑意盈盈的画面,他都会无心工作,甚至十分暴躁。 那段时间,时砚总说他变得很奇怪。 问他为什么。 他也总是回答不上来。 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之所以变得奇怪,是因为她。 他会因为她的一颦一笑跟着高兴,会因为她的一愁一忧跟着烦躁。 渐渐的,他开始不安于现状。 他想要靠近她,想要触碰她,想要拥抱她。 很想很想。 这些念头在脑袋里肆意疯狂的生长,吞噬着他的理智。 再后来,宋家出事了。 所有新闻报道都在夸大内幕,令她深陷火热。 当时远在国外进行学术交流的他,在听到消息之后抛下一切回国。 替她压下了那些胡编乱造的流言,也替她教训了那群对她进行人身攻击的记者。 他原以为她会击溃。 但是没有,她还是照常回学校上课,跟个没事的人儿一样。 很多的人都说她无情无义,铁石心肠。 可是那天深夜,他开着车跟在她的身后,亲眼目睹了她站在昏暗的街角痛哭得跟个小孩。 她不是无情无义,她只不过是在死撑。 也是从那晚,他开始步步为营,花了很长的时间精心策划一场重逢。 只不过事与愿违,沈睿程和她分手之后,他便被强制性带到国外接受治疗。 …… 男人沉默了很久,子衿也没出声打破,她很有耐心的等着,有点小期待,有点小忐忑。 她一直很想问这个问题。 可是找不到合适的时机。 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呢,因为相处的这段时间,她发现,席琛很了解她。 他知道她对毛绒的东西过敏,他知道她睡前有看书的习惯,他知道她工作时不喜别人打扰,他知道她半夜喜欢胡乱踢被子。 这些,她都未曾告诉过他。 可是他就是知道。 所以子衿在想,是不是很久以前,他就已经在关注她了。 至于“很久”指的是多久,她也绞尽脑汁想过,但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方向。 席琛说,他是在八年前就记住了她。 总不会惦记了八年吧? 子衿想了想,否决了这个结论,依男人的脾性,这种可能性很渺小。 正当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头顶上方传来了男人喑哑的声音,很低,很沉。 他说:“好久了。” 晃过神,子衿一顿,眸子在黑暗中熠熠生辉。 半响,她抿抿唇,小心翼翼的问:“席琛,我曾伤害过你吗?” 不然,为什么会有流露出那种患得患失的眼神呢? 一阵沉默,席琛淡淡地嗯了一声,末了还补充了一句:“不是一点点。” 子衿怔愣,满目迷茫。 他又说:“所以你要好好的补偿我。” 她在他的怀里转了个身,透过昏暗的光线,盯着他,“怎么补偿?” 席琛顺势凑过去在她的额头亲了一下,然后又将她搂紧怀里,嗓音很哑:“待在我身边。” 子衿一怔,没有说话。 她的脸埋在他温暖的胸膛,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 咚咚咚,每跳一下,都令她十分心安。 困意渐渐来袭,恍惚之中,她好像听见了男人俯身在她耳边呓语。 他说了什么呢。 子衿听见,他说,我会用余生告诉你这个问题的答案。 …… 翌日早晨,天空还是那么明媚。 子衿正埋首在电脑前工作,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然后砰的一声,不轻不重,又关上了。 她一滞,停下工作,抬眸望去, 就那样,直直的望进了男人阴沉的黑眸里。 顾子默将百叶窗拉上,隔绝外面的喧嚣八卦,然后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到女人的面前。 漆黑犀利的眸子落在办公桌后面的她身上,菲薄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好似处于生气边缘,随时都会爆发一样。 子衿莫名其妙的看着他,蹙眉:“发生什么事儿了?” 这个顾子默,心情一天一个样,她都已经习惯了。 “你这个死女人。” 他开口就是这么一句。 子衿怔愣几秒,沉下脸:“大清早的,你是来找打的是吗?” 顾子默盯着她几秒,尔后,倾身,双手撑在桌子边缘,与她平视,平静的问:“你有没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 男人三百六十度的转变让子衿更加的凌乱了。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伸手,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最后总结:“没烧啊。” 顾子默差点吐血,他粗鲁的拍掉她的手,然后直起身,居高临下的睨着她:“再给你一个机会,老实交代到底瞒着我什么。” “瞒着你的事情?” 子衿想了想,有点讶然:“你怎么知道我在背后骂你了?” “……” 顾子默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平复情绪,皮笑肉不笑:“宋子衿,这笔账我秋后再算,现在,我们来谈正经事。” 说完,他的表情收敛了很多,语气,也跟着严肃了很多。 他说:“你母亲的医药费,你是从哪儿借来的?” 尾音落下,子衿蓦地一怔,尔后,看着他的眼神充满了警惕。 见状,顾子默的眉头皱的很深。 办公室内很安静很安静,只听得见墙面的时钟滴答滴答的在转动。 良久,子衿才哑着嗓音问他:“你知道了什么?” 顾子默看着她,抿了抿唇,问:“你和席琛的婚姻,是不是假的?” ---题外话---啊……亲戚来访肚子疼的要死了,写这一章的时候写的很烦躁也不知道有没有错别字什么的乃们别揍我,然后我要爬去睡一觉了,伐开心,蓝瘦香菇 116.卿自早醒侬自梦(六)一更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他刚刚说,他不行 善如嘴角的弧度倏地一僵,怔愣了好几秒,几度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但是她看男人一脸的凝重,缓了缓,才确定,他是真的不行。 这男人,不行还敢那么横偿。 善如深吸了一口气,很是克制的看了顾子默一眼,然后又粗略数了下对方的人,嗯,十七八个。 不行也得行了。 顾子默看向躲在后面的暴发户,皱着眉:“干什么,想搞事情?” 暴发户点了根雪茄,嗤笑:“现在知道怕了?别怕,我这人很好说话的,要么你跪下道个歉,要么让你女人留下来陪我,二选一。” 善如眉头一抖,默默的看向男人。 五光十色的射灯映衬下,男人面容俊朗,身形挺拔,穿着严谨的白衫黑裤,衬衫领口有褶皱,反倒显得有点性感。 他正抿着唇,似乎在思考着该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周围的人随着他的沉默都陷入了屏息凝神的状态。 眼皮跳了跳,善如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顾子默就面无表情的用下巴点了点她的方向:“留下她吧。” “……” 这个男人真的是…… 对面,暴发户显然没想到他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不由的懵了懵。 还是身旁的手下推了推他,才反应过来,他有点狐疑的看着一脸坦然的顾子默:“你该不会是在忽悠我吧?” 脑袋有点昏涨,本来心情就不好,现在还遇上一个智障,顾子默实在没什么好脸色了,“你那么蠢,忽悠谁也不会忽悠你。” 善如:“……” 她怎么感觉真正搞事情的人是他呢? 男人前后的态度转变实在大,暴发户听得一愣,身旁的手下比他早反应过来,立马在他耳边煽风点火:“老大,他骂你蠢呢!” 声音有点大,围观看热闹的人听见了,个个憋着笑,脸色涨红。 暴发户握紧拳头,脸色铁青的往那人头上狠狠一敲,“老子听得见!” 训完话,他才恶狠狠的瞪着顾子默,声音阴沉:“臭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看老子怎么收拾你,给我上,弄死他!” 话落,那十来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就朝他们两人步步逼近。 哦噢,事情似乎变得有点严重了。 善如意识到这一点,立马跳过去躲在男人的身后,扯了扯他的袖口,狐疑:“大叔,你真的不行吗?” 顾子默斜了她一眼,略带嫌弃的抽回自己的手,然后扯了扯自己的领口,把裤袋里的手机车钥匙钱包都丢给她,“看好我的财产。” 突然被塞了满怀的东西,善如还没反应过来,男人已经面不改色的上前去,本想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为首的男人狠厉一拳。 奈何出手太慢,对方一看就是练过的,很快找准空隙,先行给了他一拳。 扑通一声闷响,一米八几的男人毫无防备的踉跄几步,一个不稳,跌在了地上。 这一拳下手有点猛,顾子默只觉眼冒金星,他缓过神,舔了下唇,满嘴都是腥味。 真是烦人。 善如看着倒在地上的男人,愣了几秒,立马凑过去扶起他:“大叔,别怂啊!” 这场景和电视剧里演的不太一样啊。 女人一靠过来,身上淡淡的香味就密不透风的包裹着他。 顾子默一顿,睨了她一眼:“你,离我远点。” 善如不解:“为毛啊?” 她可是好心过来扶他的呀。 男人推开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面无表情:“眼瞎是会传染的。” 噢,原来还在计较她刚刚喊他老公的事情。 善如无语的白了他一眼,“是是是,就您眼睛最亮,跟狗……” 话音未落,跟前的男人突然伸手将她一把扯了过去,事发突然,善如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撞进了男人的怀里。 陌生又好闻的男性气息。 她懵了几秒,刚要回头看看身后的情况,男人却突然转了个身将她推了出去,“到外面等我。” 善如被推到人群堆里,她错愕的回过身,发现顾子默已经将刚刚准备偷袭她的男人撂倒了。 而且,竟然有点帅。 顾子默甩了甩手臂,侧首发现女人还傻傻的站在原地,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还不走,是不是傻!” 被这么一吼,善如晃过神,接连噢噢了几声,立马迈开步子跑了出去。 暴发户看到这一幕,立马沉下脸,下令喝道:“一个都别让他们跑了!” 顾子默眼疾手快,揪住了一个打算追出去的大汉,“大爷我在这儿,想跑去哪儿?” 尾音刚落下,他的眸子一沉,直接快准狠的朝大汉的肚子狠厉的给了一拳。 听见痛苦的一声闷哼,他眉目平静,蓦地松开了大汉的衣襟。 扑通一声,大汉倒在了地上,原本想靠近帮忙的几个男人纷纷退后,警惕又畏惧的看着他。 暴发户惊愕的看着那个周身萦绕阴郁的男人,有点后怕,“你、你想干什么?” 顾子默扭了下脖子,发出咯咯的声响,他的眸子阴阴凉凉的看着暴发户,忽的勾唇:“我来教你怎么做个人。” …… 解决完暴发户,顾子默才优哉游哉的从酒吧离开。 不过,刚出门口,他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那个女人不见了。 而且,他的车,也不见了。 顾子默看着空荡荡的街头,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下意识伸进裤袋,想掏手机出来给助理打电话,但是里面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愣了一秒,这才记起自己身上的财产都让那个女人拿去了。 这个小骗子! 居然敢玩弄他! 男人气急败坏的踢了一脚旁边的垃圾桶,双手插着腰,有点烦躁的看了眼四周。 前面不远处有楼房在施工,很少有计程车会经过这里。 思及此,顾子默更加的想掐死那个女人了。 正想着要倒回酒吧找人借个电话,他的目光却突然被对面那间小卖部的公用电话所吸引了。 顾子默顿了一下,旋即毫不犹豫的朝马路对面走去。 幸好,电话是免费的。 他跟小卖部的老板娘打了声招呼,然后就走到电话前拿起了话筒。 然而,手指却停在了按键上迟迟没有动作。 糟糕,平常有助理在身边懒习惯了,他根本没记住身边任何一个人的号码,包括他自己的。 不对,有一个。 顾子默抿了抿唇,有点迟疑的按下了那唯一一个记住的号码。 电话响了三声就通了。 等了一会儿,对方迟迟没有出声,顾子默以为女人还在为白天的事情生气,难得心虚,有点笨拙的开口:“那个……你能不能帮我打个电话给我的助理……我的手机钱包都被人拿走了,就只记得你的号码所以……”只能打给你了。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下去,因为他觉得是个人应该已经懂了。 但是,对方还是没有出声。 顾子默停顿了一下,皱眉:“宋子衿,你怎么不说话?” “你该不会还在为白天的事情生气吧?” “诶,你这死女人怎么这样啊,我都是为了你好,那个男人真的很危险,我这是在拯救你understand!” “我说了那么多你倒是吱一声啊,等等……该不会是那个男人在旁边所以你不敢开口是吧?别怕啊,大爷罩着你,分分钟……” 他的话音未落,就被一道清浅的声音幽幽打断了。 这头,刚吃完饭,女人正在厨房洗碗,席琛眉目平静的坐在沙发上,看着她的背影,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敲着扶手,声调有点慵懒:“分分钟怎么样?” ---题外话---早上十点前还有一更~要多多冒泡呀~ 117.卿自早醒侬自梦(七)二更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男人清冷的声音自电话那端传来:“分分钟怎么样?” 这头,听见席琛的声音,顾子默微微一僵,那快溜到嘴边的“摁进土里”四个字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定了定,干咳一声,皱眉:“怎么是你?偿” 声音隐带不悦撄。 席琛眸子平静,浅浅的笑着:“顾总这话怎么听起来很失望?” 顾子默一噎,干干道:“你偷听别人的电话不觉得可耻么?” “顾总忘了,她不是别人,是我老婆。” “……”特么的,这两公婆一个两个是想搞事情啊。白天他已经够憋屈的了,晚上还要听到这种话!他们是存心不让他好过是吧! 顾子默忍住胸口无处可泄的闷气,吸气呼吸,吸气呼吸,才勉勉强强稳定情绪。 他转了个身,背靠着墙,头顶那盏昏黄的灯泡散发出了淡淡的光晕,将他倒映在地上的影子拉的很长。 小卖部内的电视里发出了一阵欢愉的笑声,伴随着晚风撞入了他的耳畔,他的嗓音有点沉:“席琛,你到底想干嘛?” 你回国,接近她,到底想干嘛? 话落,电话双方都陷入了一阵沉默。 隔了好半响,席琛才动了动唇,声音听不出喜怒:“顾总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顾子默冷着脸:“别装了,你和宋子衿结婚的原因我都已经知道了。” 原来是这样。 席琛抬眸,视线停留在厨房里面女人的身上,她不高兴的原因,是这个吗? 他想起下午女人失魂落魄穿过人流的背影,眸子晦暗不明:“所以你和她说了什么?”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顾子默盯着马路对面的灯红酒绿,瞳仁很暗:“席琛,我已经调查过了,几年前你就开始频繁出现在有她的地方,你一直都在跟踪她,到底想干什么?” 闻言,席琛的眉目没有丝毫起伏,似乎一点也不意外他会知道这些。 他默了几秒,笑了:“这个问题,你问了很多遍。” 顾子默抿唇:“那是因为你的回答缺乏可信度。” 他停顿了一下,又说:“席琛,当年设计沈睿程出轨的人是你,害得她遍体鳞伤的也是你,这样,你有什么资格说爱她呢?” “资格?” 席琛饶有趣味的咀嚼着这两个字,他突然失笑,缓慢的说:“顾总,这个世上,没有人比我更有资格爱她。” 男人说这话的时候,没什么感情,但是却猖狂至极。 顾子默一怔,下一秒,勾唇冷笑:“逼迫她跟你结婚就是你口中所说的爱么?” “逼迫?”席琛淡凉:“你这么知道,她不是心甘情愿嫁给我的呢?” “如果不是因为医药费,你以为她会嫁给你么?” “会。”男人的声音很是平静,他说:“只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早晚,她都会成为他的妻子。 顾子默浑身一震,他突然觉得这个男人比他想象之中还要深不可测。 他做的事情,他都无法理解,甚至找不到源头。 为什么他会那么执着于她? 这要有个原因不是么? 顾子默陷入了沉思,没多会儿,男人清冷的声音就传入了耳畔:“现在,该你回答我的问题了。” 他晃过神,双手滑入裤袋,灯泡一晃一晃,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见他问:“席琛,你怕么?” 男人沉默。 他又穷追不舍的问:“怕她知道你的那些事情么?” 怕? 很陌生的词,但是不能否认的是,这种感觉真的存在过。 怕她会怨他。 怕她会离开他。 怕她会流露那种可悲的眼神看他。 因为不确定太多,所以一直都在患得患失。 良久,席琛才淡淡的开口:“嗯,我怕。” 没想到他会这么坦诚,顾子默一愣,他又半开玩笑的说:“所以顾总,你就当发发善心,别再参合进来了,我头疼。” 男人虽然在开着玩笑,但是话里却若有若无的包含了一丝的警告。 顾子默的脸色很难看,“席琛,你到底明不明白我在说什么?你把她留在身边只会招来祸端,为什么不能放她过个清净的日子?” 他的话并没有激起男人的怒火,他还是那样平静:“顾总,宁拆一座庙不破一桩婚,你这样劝别人离婚真的不怕遭天谴吗?” “你……” “你想说什么,我都明白,但是顾总,我就是再疯,也认得她。” 顾子默蓦地一震,末了,他又补充了一句:“对了,替我转告那个人,我谢谢他。” 电话已经挂了。 顾子默却还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他的眼底有还没消散的错愕。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知道那个神秘人给他打电话的事情? 他早就料到了那个人会找他是吗? …… 子衿洗完碗出来的时候,刚好看到席琛拿着她的手机不知在想些什么,她顿了一下,走过去:“谁给我打了电话吗?” 听见温软的女音,男人动了动,抬眸:“嗯,你老板。” 顾子默? 想起了白天的事情,子衿的眼底泄露出了一丝紧张:“他都说了什么?” 席琛不动声色的将女人的情绪收揽入眼底,他把手机放在茶几上,笑了笑:“没什么,别理他。” 还好,子衿松了一口气。 她真怕顾子默会将白天对她说的话也跟席琛说了。 那到时候,她和席琛,又不知道会陷入怎么样的境地。 好不容易才拉近的距离,她真的不想,再一次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渐行渐远。 见女人在游神,席琛抿唇,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声线温和:“过来。” 听见他的叫唤,子衿听话的走过去,挨着他的身旁坐下。 刚坐下,男人就双手环抱住她,将脸埋在她的肩头,掩去了眼底的冷漠。 温热的呼吸扑洒在肌肤上,有点烫,子衿忍不住一颤,不敢动。 两人就那样沉默着。 客厅很静,挂在墙面的时钟滴答滴答的转动,子衿无聊,默默的跟着秒针的转动数着时间。 隔了一会儿,男人低低哑哑的声音,响了起来,他问:“小衿,你怕我吗?” 子衿的瞳仁微微一缩,他知道了什么吗? 没有犹豫,她坚定的摇头,故作轻松:“不怕啊,我怎么会怕你呢。” 我怎么会怕你呢。 席先生先是一怔,旋即笑了笑,“真不怕?” 不怕,这辈子都不会怕你。 子衿握住男人的手,十指相扣缠在一起,用无言的沉默告诉了他答案。 席琛明白了。 眼底的灰暗消散了不少。 两人心照不宣,谁都没有提起那件事。 子衿突然记起了什么,靠在男人的怀里说:“我下个礼拜要去出差。” 席琛嗯了一声,声音很淡:“和你老板?” 她讶异:“你怎么知道?” 男人面不改色:“嗯,猜的。” 原来是这样啊,子衿又说:“可能要一个礼拜才会回来。” “过几天会冷,衣服都带齐了吗?” “放心,我带了件风衣以防万一。” “嗯,到时候我送你去机场。” “可是公司那边好像有专门的人会来接送。” 男人挑眉:“他们能和我比?” 子衿笑:“那我到时候跟顾总说一声,我自己去就行了。” 两人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画面很美好,时间走的很缓慢。 然而,没有持续多久,这温馨的一幕,就因为一通电话,破灭了。 放在茶几上的电话响了。 子衿捞过来,看了眼屏幕上那串陌生的号码,滑过接听键。 席琛坐在旁边,在看到女人渐渐变得难看的脸色后,薄唇,轻抿。 ---题外话---微博:越来越白的大敏~ 120.卿自早醒侬自梦(十)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何以见得? 徐清扬丰神俊朗的脸上缓缓浮现了笑意,他看着他,慢不着调的说:“因为你够狠。” 席琛挑眉,笑而不语偿。 他又慢条斯理的分析:“从席袁成回国后,我看你的日子就没清闲过,这段时间发生的每一件命案都和你脱不了干系,我一直在想,你当年该不是把人家的祖坟给刨了吧?撄” “徐上尉忘了,他就是再讨人厌也是我二伯,我怎么会去刨自己家的祖坟呢?” “自己家?”徐清扬反复玩味的咀嚼这三个字,最后嗤的一笑,凉凉的吐出一个字:“装。” 他倒要看看,他还能装到什么时候。 面对男人的步步紧逼,席琛突然笑了,他端起面前的茶水轻抿了一口,醇正的茶香在口腔内弥漫。 办公室很安静,外头温暖的阳光洒了一室。 搁下茶,他方才波澜不惊的开口:“徐上尉对我的家事好像很感兴趣?” “……” 徐清扬没想到他突然会扯到这一方面,嘴角不由的抽了抽。 他还算克制的看了他一眼:“你搞错了,我不是对你的家事感兴趣,我是对你打算做的事情感兴趣。” 席琛停顿了一下,反问:“有差吗?” “……”这个男人一定是故意的。 他忍了忍,正欲开口,对面,席琛已经不紧不慢抬眸,笑:“徐上尉,你我都是有妇之夫,这样不好吧?” “……” 我……靠。 徐清扬忍住掀桌的冲动,缓了缓,要笑不笑的看着他:“你想太多了,我暂时没有这个打算。” “以后也不应该有。”某人一脸正经。 “……” 徐上尉呢,平常遇到麻烦事习惯了拔刀拔枪用武力解决,论口才,当然不敌席大少爷,所以才会次次都往他挖好的坑里跳。 而且,永远没有长进。 席琛看到对面黑着脸的男人,轻笑了一声:“徐上尉今天来,就只是为了给我送东西和问这些无聊的问题吗?” “当然不是。” 徐清扬收敛情绪,往后靠向椅背,修长的双腿随意交叠,“忘了告诉你,席袁成找过我。” “哦?”男人的眉目平静如常,似乎并不感到意外,反倒笑了笑:“他这么想不开?” “这么淡定,你还真不怕我一个军心不定和他联手?” “怕。” 顿了顿,席琛笑的很是无害:“不过,我是怕你会先被顾小姐弄死。” “……” 想到家里的母老虎,徐清扬不自然的干咳了一声,他说的没错。 如若他真的走了歪路,第一个弄死他的人,绝对是顾惜西,那个女人,没心没肺惯了,抛下他也是没准儿的事情。 思及此,他的脸色不太好看了。 “你不想知道他为什么找我么?” “洗耳恭听。” 想了想,徐清扬耸肩:“噢,也没说什么,就是一些挑拨离间的话。” 话落,席琛扯了扯唇角,“我和你的关系就没好过,何来挑拨离间?” 的确是如此。 不过很奇怪,曾经针锋相对,拔枪相指的两人,如今却能这样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聊天。 说出去,谁都不会信。 所以席袁成才会找上他,企图拉拢他一起除掉席琛。 说来,徐清扬有一个问题,一直没机会问。 他看向对面的男人,半响,掀唇,嗓音醇厚:“如果换做现在的你,还会选择捡起那把枪吗?” 席琛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何事。 思忖几秒,忽而笑了,他说:“会。” 他还说:“如果再重来一次,我还是一样,会拿枪指着你。” 徐清扬微微一怔,沉默了几秒后,也动动唇角,笑了。 所以啊,虽然曾经的兄弟情分不复存在,但是,这些年他一直对他下不了狠手。 就因为他是席琛。 和他曾经出生入死过的兄弟。 …… 七点整,席琛从医院回家,在公寓楼下看到了一辆陌生的黑色轿车。 他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车牌号,然后收回视线,步伐缓慢而沉稳的上楼,并没多大兴趣。 车内,沈涛看到这一幕,转头去看向副驾驶座嚼着口香糖的男人,“老大,他好像已经知道了我们是谁。” 啪的一声,刚刚吹起来的泡泡破了。 陆锦意兴阑珊的嚼着口香糖,回想席琛扫过来的那个眸子,忽的勾唇笑,这个男人,没那么好对付。 电梯门开了。 席琛刚走进去,按了层数,前方就传来一道急切的男音:“等等等等……” 他抬眸,看到正以百米速度冲刺而来的男人,双手插在兜里,并没有要等他的意思。 没来得及,电梯门已经关了。 陆锦叉腰喘着粗气,瞥了一眼头顶上方不断上升的层数,往墙上踹了一脚:“妈的。” 然后又认命的打开安全通道的门,爬楼梯追上去了。 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开了。 席琛步伐从容的走到大门前,掏出钥匙,门刚打开一条缝,身后又传来了那一道男音:“……站住。” 嗯,较比刚刚的中气十足,这一次的气息要弱一些。 他微微侧首,正好就看到陆锦靠在墙上要死要活的喘着大气的模样。 陆锦缓了缓,才扶着墙站稳,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我刚刚叫你等等我没听见吗?“ 席琛恍若未闻,拔出钥匙,直接进门。 砰的一声,不轻不重,门关上了。 见男人直接无视了他,陆锦错愕的站在原地,反应过来,没忍住,又爆了一句:“妈的。” …… 刚踏进玄关处,席琛就闻到了一股饭香味。 他顿了顿,换上鞋子,直接往厨房的方向走去,步子,有点急切。 子衿把汤端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迎面走来的席琛,她愣了下,展颜:“你回来啦。” 席琛嗯了一声,走过去接过她手里的东西,随口一问:“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就……” 话没说完,就被一阵敲门声给打断了。 子衿停住,“是谁啊?” 席琛把汤放桌子上,面不改色:“不用理,我们吃饭吧。” 外面的人还在锲而不舍的敲门。 叩叩叩,一声比一声大。 子衿听着都觉得手疼,看男人毫无反应的模样,她正郁闷外面的人是谁,就听见了陆锦那气急败坏的声音:“姓席的你给我开门!” 陆锦? 她错愕的看向依旧不为所动的席先生,也不知道陆锦哪里得罪他了,但是,那个人可是警察啊!把他锁门外真的好吗? 子衿犹豫了一会儿,到底是违抗“旨意”去开门了。 门外,敲了那么久,见门终于开了,陆锦脾气暴躁,刚要破口大骂,可是当看到开门的人是子衿,就又全部咽了回去。 男人板着脸,脸色忒不好看的。 子衿一头雾水,她迟疑:“陆警官,你们不是回去了吗?” 陆锦扬起下巴,点了点里面,“喏,我是来找他的。” 席琛? 他和骄阳的案件应该没关系吧? 许是看出了女人的困惑,陆锦淡淡解释:“和宋娇阳的案件无关。” 子衿一顿,不解:“那你找我先生干什么?” 陆锦的眸子落在女人的身后,笑:“好奇而已。” “什么?” “你不知道么,前阵子那起闹得沸沸扬扬的神秘木屋枪击案,你先生可在现场。” 闻言,子衿心头一凛。 陆锦看向屋内,目光落在那个正缓缓朝他们走来的男人身上。 忽然,弯腰,贴着子衿的耳畔,嗓音有点喑哑:“我怀疑你先生就是凶手。” ---题外话---最近天气凉了~乃们要注意添衣裳啊~别像我,连发烧了都不知道【委屈脸】~~ 121.卿自早醒侬自梦(十一)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陆锦说,那起神秘木屋枪击案的凶手是席琛。 男人靠的很近,低低哑哑的声音涌入耳道,子衿顿了一顿,情不自禁地回想起那天晚上席琛失常的画面。 好像,和木屋枪击案的时间撞了个正着。 见女人沉默,陆锦扯了扯唇角,正要直起身子,突然,女人微微侧首,红润的唇对着他的耳朵,缓慢,而又冷漠的吐出两个字:“放屁。偿” 陆锦蓦地一愣,漆黑的瞳仁有一闪而过的错愕。 他慢慢直起身子,目光落在女人的脸上,后者一脸的平静,看着他的眼神亦是。 怔愣几秒,反应过来,陆锦倏地笑了。 这两夫妻,真是一个比一个有意思。 看来他调查的思路并没有错。 思及此,他的脸上又挂起了玩世不恭的笑容,“开个玩笑而已,宋小姐无需如此较真。” 玩笑? 子衿轻不可闻的皱了皱眉,张唇,正要驳斥他这种惹人厌玩笑。 但席琛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后,一只手随意自然的搭在她的肩头,清冷的眸子扫了一眼陆锦,薄唇轻言:“有事?” 男人的态度很冷漠。 陆锦不甚在意,嘴角的笑容渐浓,语气中肯:“你早知道我是警察了?” 话罢,子衿抬眸看向身旁的男人。 原来他已经知道陆锦是警察了。 席琛感受到女人好奇的注视,微微垂眸,拍了拍她,“先进去吃饭。” 他呢? 子衿想问,可是欲言又止。 一眼便洞悉了她的心里,席琛笑:“我过会儿就来。” 她的眼神有这么明显吗? 子衿有点窘,嗯了一声,然后看了一眼陆锦,就折身回屋了。 女人走后,陆锦嘴角的笑容也渐渐收敛,他看着席琛,挑眉:“借一步聊聊?” 席琛双手滑入裤袋,不置可否。 …… 公寓楼下,沈涛坐在车内,手里拿着一块面包,边吃边观察着不远处的两个男人。 夜色朦胧,郁郁葱葱的树木下,陆锦看着对面的男人,笑:“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沉默了几秒,席琛突然报出一串车牌号,然后看向陆锦,勾唇:“陆警官跟踪我也有一段时间了吧?” 男人淡漠的声音夹着树叶沙沙的声响撞入耳朵,陆锦的眼底有稍纵即逝的讶异,没想到他们这几日的行动,男人一直都看在眼里。 还能伪装的如此平静,这男人比预想之中要深不可测呢。 想到这,陆锦舔唇,不慌不忙的应答:“席先生好眼力。” 话落,席琛懒懒的看了他一眼,从裤袋摸出烟盒,抽了两根出来,丢了一根给陆锦,自顾自点燃,尔后,漫不经心的说:“是你们太蠢了而已。” “……” 陆锦嘴角的笑意一僵,这个男人说话也太不给面子了。 不过他已经习惯了没皮没脸,从裤袋里摸出打火机,点燃男人丢来的烟,送到嘴边,抽了一口才笑道:“你早就料到了我们会盯上你是么?” 吐出烟圈,青白的烟雾朦胧了男人脸庞的表情。 隔了一会儿,席琛才缓慢的说:“不是你,也会是别人。” 陆锦一顿,他说的没错,就算这次不是他们介入调查,也会有别的部门同事顶上,因为这次的案件,实在蹊跷。 他晃过神,沉默一阵,突然开门见山的问:“所以到底和你有没有关系?” 有没有关系? 席琛弹了弹烟灰,慢不着调的笑着:“听说陆警官办案效率极高还是业界的一个传奇,我以为,你已经有了眉目。” 眉目么。 陆锦怔了一秒,很快,低低的笑出了声:“席琛,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自以为是。” “过奖。” “知道我为什么会找上你么?” 陆锦停顿了一下,捻灭烟,眉目的笑意渐渐散去了。 他说:“杀害那四名痞子的凶手自首了,就在今天中午。” 自首…… 男人之间轻轻一颤,他眺眸,波澜不惊的盯着他,没有急着开口,而是示意他继续说。 陆锦双手滑入裤袋,勾唇:“你猜他说了什么?” 不用猜,也知道。 席琛不紧不慢的捻灭烟,从口中吐出烟圈,烟雾朦胧了他晦暗不明的瞳仁,他笑了:“说我是主谋?” “Bingo!” 陆锦打了个响指,随后摇了摇头,啧啧声吐槽:“你说这人说谎也不打草稿,如果主谋真是你,那警局现在早已经忙得人仰马翻了,哪会这般空闲呢你说是吧?” “所以,你这是在夸我?” “当然。”陆锦笑,“席琛,你就是这样的人不是吗?只要对你不利的人或东西,斩草除根,不就是你一贯的手段么?” “陆警官似乎对我有误会。” “误会?”陆锦俊朗的脸上裹上了一层阴翳,他怒极反笑:“当年我哥根本没有贪污,如果不是你步步紧逼,他根本不会寻短见。” “有没有贪污,你说了不算。” 席琛静静的看着男人因为动怒而充血的瞳仁,扯了扯唇:“还有你口中所说的步步紧逼,陆警官,你真的知道真相么?” “真相就是你害死了我哥。” “所以你想报复我是么?”席琛走近了一步,淡漠的说:“陆锦,你从来不了解你哥。” 他还说:“我认识的陆生,并不是一个会为了逃避责任而选择用如此极端的方式了断的人。” 陆锦浑身一震,男人所说的话,似乎还残留在耳畔。 他的眸子染上了一层雾气。 出来也有十多分钟了,女人肯定还在家里傻傻的等着他回去吃饭。 想到那个画面,男人心底一片柔和。 拉回思绪,席琛见对面的男人还在发愣,并不打算陪他耗下去,经过男人身边的时候,停了一下。 他用只有他们两人才听得见的声音,说:“陆锦,你有什么不满就冲着我来,她,你不要动,想都不要想。” 男人的声音很凉,陆锦僵了一僵,侧眸看向他,勾唇:“如果我动了呢?席琛,别忘了你现在自身难保。” “那你就试试看。” 丢下这一句话,席琛已经头也不回的往公寓的方向离去。 陆锦缓缓转身,看着男人挺拔的背影,薄唇渐渐紧抿。 沈涛已经从车上跑了过来,看了眼男人离去的方向,又看向脸色难看的陆锦,小心翼翼的询问:“老大,谈的怎么样?” “不怎么样。”他说。 “……”所以到底是怎么样? 过了一会儿,陆锦突然问道:“之前听你提到的那个什么史密斯夫妇的金婚什么的,你确定席琛也会到现场么?” 沈涛一愣,反应过来,忙不迭的点头:“对啊我确定,还不止他,还有很多大鳄都会去,徐家啊还有时家……” 话没说完,就被陆锦打断了,他说:“你去帮我搞两份邀请函回来。” “什么?” 沈涛以为自己的耳朵出现了问题,他惶恐:“老大,那种场合可不是我们想进去就能进去的啊!人家可是皇亲国戚,弄不好分分钟会把我们……” 陆锦拍了一下他的脑袋,瞪了他一眼,“屁话少说,就一个字,能不能做到!” 当然不能。 想这么说,但是看到男人那跟淬了剑一样犀利的眸子,沈涛也不敢说了。 他捂着脑袋,有点憋屈,弱弱的应道:“……能。”个屁 陆锦这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拍了拍沈涛的肩膀,眼底意味不明:“大爷我这次带你去看场大戏。” 沈涛一脸迷茫:“看什么大戏?” 什么大戏…… 陆锦抬眸,目光落在公寓的位置,勾唇。 当然是值得他涉险的一场大戏。 ---题外话---明天万更,来个转折,泥萌猜猜看明天席太太会不会知道席先生的身份了? 124.卿自早醒侬自梦(十四)叫他,席总。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宴会厅内放起了轻扬优美的音乐,厚重的实木大门被缓缓拉开,紧接着,有宾客陆续入场。 很快,嘈杂的人声便淹没了整个宴会厅。 能看得出,每位到场的客人都是经过一番细心打扮,盛装出席撄。 他们的举止投足间都散发着上流社会的矜贵和优雅。 子衿能认得出其中几个,都不是简单的人物,可想而知举办这场宴会的人得有多大的面子才能请动这些业界名流偿。 她默默看了会儿,和潇潇打了声招呼,然后就走到了一处不显眼的角落,举起相机,捕捉那些值得留念的瞬间。 拍了几张,镜头忽然转移到了一男一女的身上。 画面中,男子面容冷峻,淡漠的眉目在看向身旁的女人时,缱绻着无法遮掩的柔情。 咔嚓咔嚓两声,子衿将这一幕定格了。 对面,男人似乎有所察觉,犀利的眸子笔直的扫了过来,子衿一怔,一时间忘了该做何反应。 而后者却只是看了她一眼,便移开了视线。 反应过来,子衿愣了下,发现自己竟然在男人的身上看到了在咖啡馆第一次见到席先生时的错觉。 就是那种,只是静静的站在那儿,一个眼神过来,就能让你莫名产生畏惧的错觉。 她,她这算是相思成疾了吗? 这才多久没见面呀。 唉,不行,要去喝杯果汁压压惊。 这么想着,她已经迈开步子,往不远处潇潇的方向走去。 这头,潇潇正在吃蛋糕,突然被人轻轻拍了下肩膀后,一个没注意,直接哽住了。 她蓦地瞪大双眼,艰难的捶着胸口,见状,子衿立马给她递了杯白水。 接过来,猛灌了几口,潇潇深呼吸,才好像重新活过来了一样,“我还以为我要死了。” 子衿笑骂:“想什么想的这么入神?” 被问话,潇潇的脸上登时拂过一抹十分可疑的红晕,她的双手食指相碰,做扭捏状,一脸欲言又止。 “……” 半响,潇潇才含羞的看了她一眼,“你真想知道吗?” 子衿脱口:“我不想。” 说完就想走,但是被潇潇拉了回来,她重捶了下她的手臂,咬牙切齿:“讨厌,想知道直说,还跟我玩欲擒故纵。” “……” “喏,你看那边。”潇潇自顾自拉着子衿走到一旁,偷偷的指向涌动的人群中央,“那个男人,我好像对他一见钟情了?” 子衿顺着潇潇指的方向望去,瞳仁,微微一缩。 那个男人,面容俊朗,穿着整洁,手托红酒杯,风度翩翩,正站在中央,和一群年轻貌美的女人谈笑风生。 是时砚。 子衿错愕,他,他居然也来了? 之前并没有听席琛提及过这件事情啊。 她顿了顿,那席琛会不会也…… 下一秒,她便迫不及待的开始搜索人群,企图寻找那抹熟悉的身影。 可是没有,也是,怎么可能会有呢。 身旁,潇潇未注意到女人的异样,还春心荡漾的问她:“你觉得他怎么样?是不是和外面那些***浪贱货不一样?” 晃过神,子衿抿了抿唇,如实回答:“嗯,的确比那些***浪贱货帅了那么点。” “是吧是吧。” “但是人家好像已经有女朋友了。” “什么?” 潇潇错愕的看向时砚的位置,刚好看到一位身形高挑的女人正挽着他的臂弯,小鸟依人的依偎在他身边。 “靠,那女人不是当红影星周雅吗?” “好像是。” “那还比个屁啊,” 潇潇原本装的十分甜美温柔的声音一秒变得粗犷,她郁闷的往嘴里塞了一块蛋糕。 子衿刚想安慰她,但是却被身后突然传来的一声“侄媳”打断了。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让她止不住,浑身一震。 良久,她缓缓回过头,目光毫不意外的落在了席袁成的身上,撞上男人犀利如鹰的黑眸时,子衿心头一颤,莫名想远离他。 不在状态的潇潇这才察觉到女人的身体有些僵硬,她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好奇:“谁啊?” 子衿顿了下,拉着潇潇走到旁边,小声和她说:“我把摄像机的电池落在休息室了,你帮我去拿过来。” 潇潇古怪的看了她一眼,“你平时做事一向细心,怎么会把电池给忘了呢?” “可能是今天太兴奋了。” “……好吧,那你等着,我去去就来。” 人走后,子衿才轻不可闻的松了一口气,幸好,幸好潇潇没听见那声“侄媳”,否则又该刨根问底了。 她整理了一下情绪,这才佯装镇定的走到席袁成的面前,和他打了声招呼:“二伯。” 席袁成淡淡的嗯了一声,目光扫了眼她手里的摄像机,“来工作?” 子衿点了点头。 她其实很好奇,他为什么也会出现在这里。 许是看出了她的疑惑,席袁成扯唇,轻描淡写:“史密斯也算是我的老朋友了。” 原来如此,子衿笑了下,手心却渐渐沁出了汗。 席袁成意味深长的看着她,突兀问了一句:“小琛知道你今晚会来这里吗?” 子衿不明白他为何会突然这么问,但还是如实点头,“他知道。” 知道? 看样子,她应该还不知道那个人今晚也会来的事。 不知道,到时候她看到了,会是多么一番有趣的画面。 思及此,席袁成唇角的笑意渐浓,眼底的幽光亦是。 男人的眼神实在太过犀利,子衿硬着头皮干笑,正想找措辞赶紧离开这个压抑的地方时,人群里传来了一声“宋子衿” 是顾子默。 子衿心头一喜,面上却不动声色,她对席袁成略带歉意的说:“抱歉二伯,我老板在找我,我先去忙了。” 席袁成轻点了下头,没有多言。 得到应允,子衿忙不迭的往顾子默的方向大步走去,真的是一秒都不想多待了。 席袁成看着女人急促离去的背影,笑了笑,眼底晦暗不明。 这头,子衿刚走到顾子默面前,还没来得及喘息,手腕却突然被他紧紧攥住,然后人就被硬生生的拖到了角落。 见男人脸色难看,她一脸茫然,还没出声,顾子默松开她后劈头就是一顿骂:“宋子衿你一天不让我心安你不好过是不是?” 子衿一愣:“我怎么了?” “你知不知道刚刚和你说话的那个男人是谁?” “我知道啊,席琛的二伯,席袁成。” “你知道还不离他远点?”顾子默瞪了她一眼,气结:“这种人要是被他盯上了,怎么死都不知道。” “可是他是席琛的二伯……总不能不打招呼吧,都是一家人……” “你见过这种恨不得至对方于死地的一家人吗?” 顾子默突然冷声打断她。 子衿心头一惊,他又说:“你了解他们的关系吗?” 她怔了怔:“我……” 彼时,人群中,突然传来了一阵躁动。 子衿稍作停顿,下意识循着声源望去,目光在触及到那个从门口信步走进来的男人时,眼瞳,狠狠的瑟缩了一下。 很快,四面八方的议论声模糊的传入耳畔—— “那个男人是谁?” “那不是隐退多年的席氏继承人席琛吗?” “天哪真的是他!” …… 什么是,席氏继承人。 子衿呆呆的看着那个从一出场就成为聚焦点的男人,她突然听见人群里有人喊了一声,“席总。” 不是席教授,是席总。 女人满目错愕,身体,不受控制的踉跄了一步。 身后,有人稳稳的扶住了她。 紧接着,一道喑哑的男音响于耳畔:“宋子衿,你从都不了解他,你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125.卿自早醒侬自梦(十五)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你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你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你连他是谁都不知道偿。 …撄… 这个声音,在流动的空气中盘旋,缠绕在她的耳边,久久无法散去。 子衿怔怔的看着那个被人群簇拥的身影,苍白的嘴唇,微微张合,却始终说不出一句话。 席琛,席氏集团。 是啊,她怎么就从来没想过呢。 宋家破产,程靖失踪,他一个外科教授都是怎么办到的,她为什么,就从来没有怀疑过呢? 好像,好像是潜意识里,她从来都没有去真正怀疑过他接近她的目的。 所以当所有的人都在劝说她远离他的时候,她才会那么不管不顾。 那个时候,她总以为是因为他们的身份悬殊,却没想到,还有这个原因。 一面是声名远扬的外科教授,一面令人闻风丧胆的集团总裁。 以前,她总会觉得是自己高攀了人家。 现在,这个男人对她来说,简直望尘莫及。 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顾子默会说他是恶魔。 因为早年坊间就有在传,席氏集团的神秘继承人,做事果敢狠辣,就连发现自己视如己出的兄弟贪污,也没有留情,逼得人家跳楼自尽才满意。 当年那件事在A市轰动了一阵子,她也有所听闻,而当事人却迟迟没有出来回应,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在用沉默代替回答。 再后来,听闻他低调离开了席氏,从此不知所踪。 晃过神,子衿勉强稳定心绪,隔着喧嚣,远远的注视着站在宴会厅中央的男人。 褪去一身古板冷肃的白大褂,如今的他,面容清隽,穿着简单雅致的白衫黑裤,身形挺拔,平日里握手术刀的手,正优雅的举着一个晶莹剔透的红酒杯,时不时低头与人浅谈,唯一不变的,是那冷漠疏离的眉目。 顾子默说的对,她从来都不了解他,因为她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她的目光正肆无忌惮的流离在男人的身上,不知是不是有所察觉,正与人交谈的男人,站在躁动的人群中,突然望了过来。 深邃如潭水的眸子,准确无误的落在了她的身上。 子衿能感觉到,男人看过来的那一瞬,心脏轻微瑟缩了一下。 他到底,是用什么办法能在那么多人中一眼就找到了她? 身后,顾子默静静的站立,黑眸落在男人的身上,见他一直盯着女人,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下一秒,直接伸手揽住了女人的肩膀。 没有一丝的防备,子衿倒退一步,跌入了一个温暖而陌生的怀抱。 她怔愣了几秒,第一反应,就是去看席琛。 可是后者,不知何时已经移开了视线,还是那样从容不迫的和身旁人谈笑风生,偶然搭一两句话,丝毫没有察觉到周围许多貌美的女子正深情款款的盯着他。 耳畔,顾子默的声音响起:“看到了吗。” 他说:“宋子衿,这就是你盲目喜欢的男人,他跟你,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话落,女人的脸色,渐渐苍白。 她知道啊,可是怎么办,事到如今,她还是不想放手,还是想继续爱他,还是想不管不顾。 有水雾,模糊了视野。 见状,顾子默顿住,蹙眉,拉着她转身就走,步伐有点急切。 子衿没有反抗,她就像是丢了灵魂的木偶一样,就那样任由他拉着往门外走。 人群中,男人瞥见这一幕,深沉的眸子始终没有任何的波澜。 而对面,徐清扬轻轻晃了晃红酒杯,嘴角噙着一抹极浅的笑,饶有趣味的看着他们。 这一趟,还真的没有白来。 他倒要看一看,无所不能的席先生,要如何哄回自己的老婆。 心情不一样,身旁,顾惜西见顾子默拖着别人家的媳妇走了,脸色马上变得难看。 这是光明正大撬墙角呢,传出去了他们顾家的脸该往哪儿搁呢。 思及此,顾惜西放下手中的饮料,就要追过去。 奈何徐清扬眼疾手快,拦住了她,“干什么去?” 她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当然是去教训那个臭小子,你也不看看,都把人家的媳妇给劫走了!” 劫? 徐清扬闷笑了两声,旋即安抚她:“你不用操心这些,自然有人会去管教他。” 顾惜西一愣,“谁?” 说完,她立马反应过来,蓦地睁大双眼:“你是说席琛?” 男人不置可否。 那可不行,她就那么一个宝贝弟弟,对方如此强悍,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被摧残了。 女人脸色瞬息万变,徐清扬多了解她,自然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放心,席总是阴险,但不至于丧心病狂。” “……” 所以这是在安慰她呢还是安慰她呢? 顾惜西叹息,尔后,看向人群,眉头锁紧:“你说,他今晚为什么会来?” 明明已经低调离开那么久了,为什么又突然高调回来了。 为什么。 徐清扬淡淡的扫了一眼不远处面无表情的席袁成,轻抿了一口醇香的红酒,薄唇轻言:“总觉得,A市要变天了” …… 离开宴会厅,顾子默把人拉到了酒店外面的一个花园。 夜色正浓,子衿接过男人买来的果汁,喝了两口,心情平静了少许,才问他:“我们就这样出来,潇潇她们找不到人怎么办?” 顾子默沉默的看了她几秒,“宋子衿,在我面前你少装了。” 女人拧瓶盖的手微微一顿,良久,她垂下眸子,扯了扯唇:“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我也早就劝过你了。”可是她从来都没有听进去。 子衿回想起刚刚男人朝她看过来时那个冷漠的眼神,胸口,微微一窒。 有不知名的疼痛,在心尖悄悄蔓延。 头顶上方,顾子默突然这么说:“现在还来得及。” 来得及全身而退吗? 想起男人那个暗如深渊的黑眸。 不。 子衿轻轻摇了摇头,声音很轻:“来不及了。” 顾子默一怔,她又说:“顾子默,我已经爱上他了。” 毫无察觉的对他,爱入骨髓。 她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总是会提心吊胆,担心他工作太忙身体会吃不消,担心他深夜找不到一盏灯无法安眠,担心他的眼底会再一次流露出那种无法言说孤寂。 她不想他不开心,不想他太孤单,不想他患得患失。 这不是怜悯,这只是心疼。 子衿在想,如果自己突然消失在男人的世界,他会怎么样? 是恢复到以前的生活一成不变呢? 还是,偶尔也会想念她? 顾子默定定的看着她,眸子氤氲,隔了好久,才蠕动嘴唇,吐出三个字:“你活该。” 子衿一顿,忽而,笑了。 她发现,有些时候,顾子默真的很讨人厌。 一阵沉默。 顾子默突然问她:“那他爱你吗?” 女人微微一滞。 这时,身后的草丛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男人一顿,敏感的朝那个方向扫去,眸子阴沉:“谁!” 子衿心头一凛,也从椅子上站起来,警惕的盯着那片草丛。 没一会儿,一声“我靠,有虫。”,打破了这黑夜的沉寂。 有个身影从里面咻的一下窜了出来,不停的蹦着拍掉爬到自己身上的毛毛虫。 子衿定晴一看,是沈涛。 紧接着,一个面色铁青的男人也从里面缓缓走了出来。 陆锦,又是他。 还未出声,身旁,顾子默突然来了一句:“陆警官的出场方式真是炫酷。” ---题外话---今天还是一更~明天有两更不过我会放在一章~有很多人嗦我更新太慢鸟~知道乃们追的也辛苦,原酿我这只蜗牛~很快就会又有万更啦~另外,每天的更新时间都是早晨十点之前,有时候会在凌晨,不过乃们不要熬夜,都第二天再来看吧追文的同时也要注意身体么么么哒【微博:越来越白的大敏】 128.卿自早醒侬自梦(十八)万更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夜色朦胧,车子在行驶回酒店的路上。 陆锦透过后视镜,淡淡的扫了一眼后座上的女人,她正用脑袋抵着车窗,目光迷惘,不知在想些什么。 车窗被摇下了一小半,有凉风从外面不停的灌进来,细看,可以看到她的脸庞和耳朵都被风刮的有些泛红。 看着都冷偿。 他微微抿起唇,不动声色的摇上了车窗。 没了呼呼的风声,车厢内是彻底陷入了沉寂。 沈涛给局里的同事发完短信,就收起手机,安静坐了一会儿,到底是按耐不住好奇,兴致勃勃的回头去问后座的女人,“宋小姐,你和席先生真的领证了吗?” 话音刚落,明净的玻璃窗上,很明显可以看到女人的睫毛轻轻颤了颤。 她坐直身体,扯唇:“需要我把结婚证拿给你看看吗?” 沈涛干笑了几声,下意识脱口而出:“那倒不用,只是好奇你们到底是怎么做到在我们的眼皮底下……” 话没说完,从驾驶座的方向飞了包纸巾过来,咻的一下砸到了他的脸上。 嗷的一声惨叫,沈涛怒喝:“为什么偷袭我?” 陆锦斜了他一眼,面无表情:“你的噪音严重影响了我的方向感。” “……” 后座,子衿早已经敏锐的捕捉到了沈涛刚刚提到的一些奇怪的字眼,她蹙眉:“在你们的眼皮底下是什么意思?” 副驾驶座,上一秒还在哇哇大叫的沈涛这一秒瞬间僵住。 难怪老大会砸他,差点败露了。 沈涛讪讪的看了一眼驾驶座的男人,尔后,扭头对子衿解释说:“我的意思是你们也太低调了,席琛是谁啊,那么一个大人物在我们的眼皮底下结婚了我们都不知道。” 子衿一顿,半信半疑的看着他。 然而沈涛已经飞快的转移了话题,“对了宋小姐,你弟弟宋城受伤的事情我们也向管理的部门了解过了,经过初步的调查,我们怀疑凶手很有可能和杀死宋娇阳的是同一个人。” 话落,女人面色倏地一白,她的声线有些不稳:“你是说,宋娇阳的死,已经确定是他杀了?” 沈涛点了下头,眉目有点凝重:“嫌疑人还未锁定,但基本排除了自杀的可能。” 女人陷入了一阵沉默。 所以她之前的猜测也并不是没有依据的,那宋娇阳死前给她留的那封信,到底都讲了些什么? 正思忖,开车的男人突然问了一句:“你有怀疑的对象吗?” 子衿抿唇,半响吐出三个字:“周荣生。” 周荣生。 陆锦的眸色有些暗。 他也一直在调查他,但是这段时间一直找不到他的任何踪迹,他就跟五年前一样,突然人间蒸发了。 一个已经“死掉”的人,除非有人在背后推一把,不然怎么可能逃过警方的追捕。 沈涛托腮,郁闷的嘀咕了一句:“会不会和五年前工地爆炸的原因有关?” 经他这么一提,子衿突然记起了一些陈年旧事,她边想边说:“我记得当年宋家也有在那块地皮投资。” 女人的声音在车厢内回荡。 陆锦漆黑的瞳仁微微一缩,他看了一眼沈涛,后者立马会意,忙不迭掏出手机给局里打了个电话。 子衿听见他说:“查一下五年前宋元山在生意上都和谁有过来往,整理好立马发我邮箱。” 等男人掐断了电话,她才迟疑的问:“周荣生当年出事和宋家有关么?” 沈涛蹙眉:“不排除这一可能,也说不定,周荣生这次回来,就是为了报复宋家。” 子衿心头一惊,如果真是这样,那她和宋城相继出事也能说得通。 但是,她不解的是:“宋娇阳呢,那可是他的亲生女儿……” 虎毒不食子,周荣生就是再恨宋家,应该也不会丧心病狂到连自己的亲生女儿也一起赔进去吧? 车子在十字路口停了下来,陆锦透过后视镜,平静的看着她,“人丧失理智的时候,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这不奇怪。” 子衿沉默。 因为他说的没错。 周荣生既然那么恨宋家,那么当年杨文兰在他“死”后不久,就带着宋娇阳改嫁宋家一定给了他很大的打击。 会因此牵连到宋娇阳,似乎也实属常理。 车厢内的气氛徒然变得有些压抑。 沈涛察觉到了,打着哈哈:“别搞得那么严肃,我们来点轻松的话题吧!” 说完,他脱口就问:“老大,你都光了二十六年了,打算什么时候找个女人?” 话落,后座,子衿别过脸,嘴角忍不住一挑。 没想到陆警官如此纯洁,都光了二十六年了。 这头,听见沈涛的问题,陆锦的眉头抖了一抖,他侧首看到正冲他嬉皮笑脸的男人,抿唇,突然温柔的问:“我记得你刚喝了点酒,要不要下车吹吹风?” 沈涛嘴角的笑意瞬间僵住了。 恐怕下车了就上不来了吧。 他连忙摆了摆手,有点怂:“那倒不用,谢谢老大哈。” 陆锦冷艳的收回视线,听见后座传来一声轻笑,他又下意识扫了一眼后视镜。 刚好看到女人眼底还未来得及散去的笑意。 他思忖了几秒,问她:“你在笑我?” 子衿对手他后视镜的黑眸,无辜:“陆警官是从哪里看出来我是在笑你?” 陆锦边开车,边有理有据的回答她:“因为你笑的时候眼睛里还掺杂了一丝讶异。” 他停顿了一下,一脸正色的问道:“我光了二十六年让你感到很讶异?” 副驾驶座,沈涛别过脸,努力克制住笑意,肩膀隐隐在颤抖。 子衿没想到他会问的如此直白,倒也不含糊的点了下头,想了想说:“我以为像陆警官这样帅气办事能力又超强的男人应该会有一两段情史,倒是真没想过你这么纯洁。” 也不知是在夸他呢还是在夸他呢。 反正陆锦的脸色不太好看,“按你这么说,那像席琛那种男人过去没有一两段情史也不算正常吧?” 被反将一军,子衿一顿。 她舔了舔唇,有点护短:“他和你不一样。” 扑哧一声,沈涛没忍住,笑出了声,他实在是憋不出了,再这样憋下去真的会内伤。 这姑娘也未免太敢说了点。 陆锦当即沉了沉脸:“大爷也是男人,哪里不一样了?” 子衿脸上一燥,知晓他曲解了她的意思,有点语塞。 她干咳了一声,有点不自然:“反正就是不一样,你是你,他是他,你们怎么可能一样。” 陆锦后知后觉才明白了她的意思。 一个是她爱的男人,一个与她毫无关系的男人,性质上,怎么可能一样呢。 不过,这歧视会不会太明显了? 他不悦,刚想说些什么,目光无意扫了一眼车子的倒后镜,脸色瞬间变得有些微妙。 有辆黑色的摩托车在追尾呢。 陆锦放下车窗,将一只手随意的搭在上面,目光逐渐变得十分犀利。 那个男人真是神了,什么事都能让他猜到。 沈涛注意到他的变化,也看了一眼倒车镜,眉目严肃了起来。 很长的一段路,一路追随他们的那辆摩托车并没有做出任何奇怪的动作。 陆锦也保持车速不变,不动声色的观察。 身旁,沈涛在努力和子衿搭话,女人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异常。 很快,车子便抵达子衿所住的酒店。 沈涛把人亲自送上去。 等待的时间,陆锦倚靠在车门旁点了根烟,星火在他的指尖忽明忽暗,抽了一口,吐出烟圈。 他微微歪头,凛冽的目光落在不远处那辆停靠在路边休息的摩托车主人身上。 又抽了一口,朦胧的烟雾从嘴里缓缓吐出,掩盖了他眼底晦暗的东西。 没多会儿,沈涛下来的时候,第一句便问:“老大,不用派人暗中保护宋小姐吗?” 陆锦踩灭烟火,理了理衣服,方才淡淡的说:“你以为那个男人会一点准备都没有就把人交给我么?” 沈涛一愣,“你是说他已经都布置好了一切?” 男人漫不经心的点头,“所以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了。” 说罢,陆锦拉开车门,声音听不出任何喜怒:“我们该操心的,是怎么赶在那个男人把那群臭老鼠一锅端前,把证据收集齐。” …… 天空灰蒙蒙一片,到处弥漫孤寂。 宴会厅内时不时有笑声传出来,门外面,两个男人相对而立。 一个面容清隽平静,另一个,英挺的眉头溢满了凝重。 顾子默看着对面英俊如斯的男人,沉默了一瞬,才问道:“木屋枪击案真的跟你没关系么?” 席琛笑了笑,不答反问:“如果真与我有关系呢?” 如果真的有关系。 顾子默的瞳仁暗了暗,语气很是决绝:“那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将她带离你的身边。” 对面,男人低低一笑:“那顾总这辈子应该是没这个机会了。” 这句话,已经很清楚明白的告诉了他答案。 所以木屋枪击案真的与他无关。 虽然顾子默真的特别讨厌眼前的这个男人,但是得到答案,到底还是松了一口气。 大抵是因为,他不想看到那个女人绝望的眼神吧。 顾子默自嘲一笑,回想起刚刚子衿在知晓男人身份之后的各种表现,勾唇:“她的反应比我预想之中要冷静许多。” 席琛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沉默了一两秒,他不紧不慢的挑眉:“毕竟是我看上的女人。” “……” 顾子默无言以对。 又是一阵沉默。 席琛等了一会儿,见男人不打算再开口,才慢条斯理的出声:“我以为顾总已经看开了。” 看开了,是指宋子衿么? 顾子默顿了顿,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感情的事情,岂是那么容易说看开就看开的。 他承认,这次把女人带来这边主要就是想让她看清席琛的身份和他们之间的差距,但是结果差强人意,或者又可以说是意料之中。 那个女人没有在第一时间冲上去质问,顾子默没想到她在那种情况下,理智还能那么冷静的分清利弊,只能说,是他低估了他们的感情。 他晃过神,灰暗的眸子落在对面男人的身上,突兀的问了一句:“我一直很好奇,你到底爱她多久了?” 爱多久了? 这是个费脑的问题。 而且这种问题过去经常响于耳畔,他身旁亲近的人都曾问过,而他的回答实在如一,没有变动过。 他说:“很久了。” 久到连他都记不住到底是在什么时候动心的。 顾子默微微一怔,尔后,低低的笑:“席琛,你也有今天。” 席琛也笑,他也没有想过,他会有今天。 因为一个女人,煞费苦心。 没遇见她之前,席琛只觉得这种事情不可能会发生在他身上。 而遇见她之后,他的生活里出现了许多许多的不可能。 可是不论如何,他都甘之如殆。 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 两个男人的思绪都被拉了回来,顾子默静静的看着他。 席琛从裤袋里掏出手机,接听。 对方不知说了些什么,男人的眼底阴郁浓重,顾子默蹙眉,心情没由的沉重了起来。 静谧的夜里,男人倚靠在墙上,捏着手机,沉默的听着对方说话。 半响,他才没有什么感情的开口:“人呢?” 对方冷静的解释:“当时围观的人太多,给溜走了。” 溜走了。 席琛面不改色的嗯了一声:“我知道了,还劳烦警官暂时替我安抚一下我岳母,她身体不好,不宜受惊。” 对方应道:“这个你放心,我们已经派人二十四小时贴身照顾苏女士了。” “多谢。” 停顿了下,他又说:“这件事,暂时不要告知我太太,我很快会回去。” 对方似是怔愣了几秒,方才笑道:“苏女士也交代过我们要对她的女儿保密,席教授请放心,我们不会多言。” 挂了电话,顾子默迫不及待的开口:“阿姨出事了?” 席琛收起手机,抬眸看了他一眼,言简意赅:“受了点惊吓。” 顾子默心头一凛,蹙眉,担忧之情溢于面:“什么惊吓?那她人现在怎么样了?” 事情没查清,席琛自然不会多言,“这个就不劳顾总挂心了。” 怎么能不挂心? 顾子默走前了一步,目光直直的落在男人的脸上,提醒他:“席琛,那些事情一天没解决,子衿和她的家人就永远不可能会得到安宁。” 甚至,甚至时常深陷困境。 “我知道。” 男人的双手滑入了裤袋,目光又深又沉:“所以今晚才会来。” …… 回到宴会厅的时候,主角已经登场。 席琛步伐沉稳的走过去和史密斯夫妇打了声招呼,和对方嘘寒了一两句,就走往时砚的位置。 走近,见时砚脸上多了个掌印,他难得一顿,“你……干什么去了?” 时砚抬头见到是他,心虚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没想到还是有点疼。 他抽了一口气,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这女人下手也忒狠了点。” 席琛不用想,也知道他口中的女人指的是谁。 他瞥了一眼某处,淡淡的说:“徐上尉的枪可不长眼,你多保重。” “……” 时砚突然在庆幸,所幸徐菱秋没有被丢进军营,不然他的身上不知道已经多了几个窟窿了。 思及此,他的背脊就是一阵凉飕飕。 没等他多想,席琛已经开口打断了他:“替我转告史密斯,我有事先离开了。” 时砚错愕的站了起来,“你去哪儿?诶,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也太不够意思了吧?” 席琛睨了他一眼,“那我现在带你一起走,你走不走?” 话落,时砚的眼睛瞟了瞟别处,嘿嘿的笑:“暂时,还不想走。” “那你废话那么多。” 席琛凉凉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然而还没走到门口,就被人中途拦截了下来。 男人站定,双手滑入裤袋,波澜不惊的看着席袁成,倏地笑:“二伯有事?” 席袁成拄着拐杖,故作好奇的问了一句:“怎么才来没多久就要走了?” 席琛嗯了一声,坦然:“再不走,就要孤独终老了。” 闻言,席袁成顿了一顿,讶然:“侄媳她怎么了?” 男人惜字如金:“闹别扭呢。” “我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小夫妻之间闹点别扭很正常,你也别太惯着她了。” “习惯了。” 三个字,令席袁成微微一怔。 他低笑,眼底意味不明:“没想到你还有这么多情的一面,二伯居然才知道。” 男人隐隐勾唇,语速放慢了半拍,他说:“二伯没想到的事,还有很多。” 后面四个字,他故意停顿了下。 席袁成嘴角的笑意一僵,他看着他,动了动唇角:“是么,我还真是有点期待。” 席琛笑:“很快,您便能知道了。” 说完,他礼貌的道别:“我还有事,先告辞了,二伯玩的开心。” 席袁成点了下头,目送着男人的背影离开,犀利的黑眸里才沁出那些阴郁。 徐清扬刚从外边回来就看到了这一幕,他脚下一顿,挑眉。 看来某人临走前又说了些气死人的话。 他笑了笑,没有多言,径自往自己老婆的方向走去。 …… 子衿回到套房洗了个澡,很快,潇潇也回来了。 开门看到是她,子衿讶异:“你怎么也这么早就回来了?” 潇潇边走进来边说:“顾总说你身体不舒服让我回来陪你,正好我已经闷的不行了,就直接跑回来了。” 子衿关上门,猜想,顾子默应该是担心她一个人会想不开吧? 无奈失笑。 她还没有愚蠢到那个地步呢,而且她身后也不是空无一人,还有母亲和弟弟要照顾,怎么可能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呢。 潇潇把鞋脱了,解开勒的她快要喘不过气的腰带,就整个人瘫在沙发上,舒服的闷哼了两声。 见状,子衿忍不住笑她:“在试衣间的时候我提醒过你什么?” 潇潇立马哭嚎:“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为了要漂酿这样虐待自己了,你知不知道,我今晚几度以为自己要窒息身亡了。” “窒息身亡那倒不至于,我就怕你崩断了这腰带,以后没脸见人了。” “我都这样了你还取笑我。” 潇潇侧了个身,瞪了她一眼,旋即兴致勃勃的和她聊起了在宴会上听到的那些八卦。 中途,她突然问了一句:“子衿,你以前见过席琛吗?” 子衿在喝水,听到她的话之后一个岔气,被狠呛了一下,泪水哗哗的就流了下来。 潇潇递了张纸巾给她,乐呵:“你激动什么?” “没……” 子衿缓了缓,才平静的问:“为什么突然提起他?” 潇潇盘腿而坐,怀里抱着一个沙发垫,她说:“我今晚听到了一些与他有关的八卦,都挺令人震惊的。” 坐在地上,摩挲着玻璃杯的表面,子衿有点晃神,问:“什么八卦?” 潇潇找着晚上听到的版本,原封不动的告诉了她。“听说,之前有人在美国经常看到席琛和一个中国女人出双入对,还住在同一件公寓,甚至……” 女人的睫毛轻轻一颤:“甚至什么?” 潇潇说:“甚至为了救那个女人差点连命都不要了。” 她的话,就好像一记响雷,在子衿耳边炸响,耳蜗鸣鸣,她似乎听不见任何的声音了。 脑袋里,只有不断的重复着潇潇刚刚说过的那些话。 中国女人,出双入对。 这些词汇,子衿所能想象得到的人,只有邵言一个。 她是他的心理医生,经常待在一起,或者方便治疗住到一块儿一点也不稀奇。 只是,差点连命都不要是什么意思? 子衿从没想过要主动去提起男人的过去,可是如今从别人嘴里道听途说,让她更加的觉得悲哀。 她是他的妻子啊,却连他曾经遭遇过些什么都要从别人的嘴里听说,自己一无所知。 她不知道他的身份,不知道他的过往,不知道他的病因。 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这一些,另一个女人,她都知道。 因为她曾陪伴着他度过那一段最最黯然痛苦的岁月。 所以她才会那么清楚的了解,为什么男人临睡前要留一盏灯。 而她了解了他这个习惯,却不知其因。 为什么会留一盏灯,为什么害怕黑暗,这一些,他都从来没有正面的告诉过她。 是不信任她还是有什么苦衷,她都不得而解。 潇潇见子衿沉默半天都没有出声,便凑了过去,奇怪:“怎么不说话了?” 子衿一顿,反应过来后,扯唇:“没什么,就是也震惊到了。” “是吧是吧。” 潇潇粗心惯了,自然没有注意到她细微的变化,她还自顾自的在那儿讲着:“诶子衿,我真的很想知道,会被席琛那样的神话喜欢上的女人到底长什么样,她该有多优秀才能被这样一个男人看上,甚至连命都不要了……” 不不不,她不优秀,她糟糕透了。 子衿圈着自己的膝盖,眼底深处一片哀凉。 后面潇潇说了什么,她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只是紧紧的抱住自己的膝盖,没由的觉得,美国的夜晚很冷,刺骨的冷。 不知道那个男人,是不是也有过这样的感觉。 夜已经深,整座城市都陷入了睡眠的状态,到处万籁俱寂。 潇潇洗完澡早早就钻进了被窝里,而子衿却还捧着笔记本电脑,靠在床头查阅与席琛有关的资料。 只是,有关他的资料,很少很少。 大多都是一些医学的奖项,几乎没有知道他是席氏继承人,也没有一丁点和席氏沾边的资料。 应该是有人故意抹去了那些东西。 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他是席琛。 那个,曾经在商场上翻云覆雨,狠辣无情的席琛。 合上笔记本,子衿的后脑靠在墙上,揉捏了一下自己疲倦的眉目。 套房内只有一盏微弱的台灯亮着,窗外夜色漆黑,隔壁床上,潇潇抱着枕头睡的正香甜,呼吸声一顿一顿,很有节奏。 子衿在昏暗之中呆呆的坐了一会儿,才轻手轻脚的掀开被角,连拖鞋都没穿,踩着冰凉的地板,一步一步,往阳台的方向走。 她想出去透透气。 推开阳台的门,瞬间有冷风灌进睡衣的领口,令她浑身止不住一阵颤栗。 子衿想倒回去套件衣服,但是又嫌麻烦,就缩着肩膀,走到阳台边。 很久之后,她一直在想,这个世上,或许真的存在心有灵犀这一说。 不然,她为什么会看到席琛呢? 楼下,男人静静的倚靠在车门边上,手指尖有青白的烟雾缭绕。 昏黄的路灯就矗立在他的身后,淡橘色的光晕落在他的身上,不知是不是夜色的原因,子衿好像看到了他的身上被许多的孤寂环绕。 他每次孤身一人的时候,好像都是这样。 静静的,就那样站在那里,不了解他的人以为那是男人与生俱来的冷漠,而了解他的人才知道,那是孤独。 那种孤独,不是与生俱来的,而是,在遇到她之后,才形成的。 子衿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想。 可是她就是觉得,害得男人落魄至此的原因,是她。 而她,还在不断的,不知悔改的,伤着他的心。 不管他是席教授还是席总,他都那么好,她怎么,怎么能如此忘恩负义呢。 不知何时,泪水悄然砸落,一滴一滴,浸湿了整张脸。 她咬着颤抖的下唇,微微仰着脸。 楼下,男人吐出最后一口烟圈,尔后,捻灭烟,静静的倚靠在车门。 他垂着脑袋,看不到表情,没人知道他的想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毫无预警的抬起头,目光直直的撞上她。 隔着朦胧的水汽,四目相对。 男人的瞳仁黑得发亮,就好像她小时候看到过的那种湖泊,风一吹过,湖面就泛起了片片金鳞,晃花了她的眼。 视线越来越模糊,可是子衿知道,他一直在看着她,一直。 她忽然,莫名其妙的觉得特别的难过,也莫名其妙的止不住泪水。 如果那天有人经过那间酒店,就一定会看到这样的一幕,六楼的阳台外面,有个穿着单薄睡衣的女人哭得泣不成声。 而楼下,男人一直静静的看着她。 目光温柔而深情,如果细看,也一定会看到那由深处染起的一层薄薄的水雾。 不知过了多久,女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抓在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一下。 子衿愣了下,胡乱抹掉脸上的泪水,指尖颤抖的点开屏幕。 是一条短信。 内容只有简洁的几个字:外面风凉,进去睡吧。 好不容易才勉强止住的泪水,又哗啦啦的掉了下来。 子衿边哭边吐槽自己的泪点居然变得这么低。 就因为这寥寥的八个字就哭成了这副模样,也是太没出息了。 是,可是泪水就是没法止住啊,跟决堤的水一样,不断往外涌。 她不敢去看楼下的男人,她觉得自己此刻的模样一定是暴丑无比。 哭没一会儿,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 来电者,席琛。 女人紧紧的抓着手机,久久没有动作,可是对方十足又耐心,一遍又一遍。 第五遍的时候,子衿到底是忍不住,滑过了接听键。 那头,席琛喑哑的声音幽幽的传来,“不穿拖鞋,不穿外套,我不在,你就这样照顾自己是么?” 男人的语气和平常没什么两样,子衿一愣,吸了下鼻子。 他似乎是觉得自己的语气太过硬了,又微微的叹息了一声,说:“小衿,你这样会感冒的。” 子衿咬着嘴唇,半响,才哑着嗓音颤抖的吐出了三个字:“对不起……” 席琛微微一怔,他抬眸,对上女人蓄满水汽的双眸,突然笑了:“小衿,你没有错。” “错的是我,是我把你拉进了这个浑浊的地方。” “让你每天都要过着这种不断挣扎,不断抉择,不断提心吊胆的日子。” 卿自早醒侬自梦,所有的人都醒了,唯有我,老是沉溺有你的梦中,不愿清醒。 男人的声音,伴随着清冷的晚风,撞入耳畔。 悲凉而又无奈。 子衿蹲在地上,哭得不能自我,她摇头,拼命的摇头。 她说啊,“席琛……不是你……是我,是我自愿走进你的世界,从一开始,就是我自愿的。” 她说啊,“我没有后悔过,过去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她还说啊,“不管你是席琛,还是谁,我都喜欢你,只喜欢你。” 女人颤抖哽咽的声音,在电话内不断的盘旋,不断的回荡。 黑夜中,男人的身躯,蓦地一怔,他捏着手机,背脊挺直,薄唇紧抿。 似乎在压抑着什么情绪。 过了不知道多久,他才出声,嗓音,是从未有过的沙哑。 他说:“我也喜欢你。” 他还说:“也只喜欢你。” 过去是,现在是,未来也是。 ---题外话---辣么多字,夸我呗。 129.卿自早醒侬自梦(十九)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他说:“我也喜欢你。” 他还说:“也只喜欢你。” 男人的声音好像摇曳在风中,子衿怔怔的蹲在地上,泪水啪嗒啪嗒的掉,而她却跟丢了魂魄的木偶一样动都不动偿。 双方都沉默了好一阵子,女人反应过来之后,默默的擦眼泪撄。 记忆中,这好像是席先生第一次如此直白的对她表明心意。 过去,她只是觉得他应该是喜欢她的。 而现在之后,她是确信,是笃定,他是喜欢她的。 那种,不带敷衍的喜欢。 那种,特别喜欢的喜欢。 她正晃神,男人清浅如风的声音自那端响起,“再蹲下去,真的会感冒。” 子衿一顿,他又补充了一句,“是想我上来么?” 上来? 他要上来? 女人消化完这几个字,惊得一下弹了起来,她有点凌乱,结结巴巴的说:“不、不你不用上来,我马上进去。” 话罢,她看了眼楼下的男人,就飞快的回套房里 开什么玩笑,潇潇还在屋里,如果让她知道了席琛就是她男人,明天她会上八卦头条的好吗。 子衿蹑手蹑脚的钻进被窝里,温暖的被褥隔绝了冷空气,她用被子将自己全身包的跟粽子一样,只露出了一双乌溜溜的眼睛。 电话还没挂断。 席琛静静的听着那头窸窣的动静,薄唇,忽的一笑。 他说:“小衿,早点休息。” 子衿闷闷的嗯了一声,昏黄的灯光映衬下,隐隐可以看清她眼角还未干的湿润,她转了个身,手机紧紧的贴着耳畔,听着男人浅浅的呼吸,动荡不安的内心难得一片柔和。 席琛单手滑入裤袋,微微垂着个眸,他说:“国内有些事情,我要连夜赶回去。” 他说:“有什么话,想问的,想说的,只要你问,只要你说,我都会告诉你。” 他还说:“我在家里等你回来。” 男人的话,穿过黑暗的寂寥撞入她的耳畔,一字一句都撩拨着她的心弦。 她在忧虑什么,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到底是他太了解她呢,还是她显露出的情绪太过明显呢? 没有多想,因为不论是为何,他都是为了她。 思及此,子衿捏着手机的手很是用力,她的眼底渐渐泛起了水雾,她点头,再点头,“好。” “一路平安。”她说。 “早点睡,工作时别太劳累了。”他说。 子衿乖乖嗯了一声,在要挂断电话前,及时了叫了他一声,“席琛。” 席琛的目光,轻微一滞。 只要是因为,女人的声音太过温软,她第一次这么叫他的名字。 “嗯?” “没什么。” 子衿将下巴缩进被窝里,声音有点含糊。 席琛轻晒:“早点睡。” “嗯,晚安。” “晚安。” 挂了电话,子衿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很久,直到眼睛酸涩了,她才默默的放下。 她抱着枕头,想着男人的声音,安心入眠。 楼下,席琛已经收起手机,他静立了一会儿,才从裤袋摸出了一盒烟,抽了一根叼在嘴里,耳畔一直反复回荡着女人的声音—— “席琛……不是你……是我,是我自愿走进你的世界,从一开始,就是我自愿的。” “我没有后悔过,过去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不管你是席琛,还是谁,我都喜欢你,只喜欢你。” 啪的一声,因为失神,名贵的打火机掉到了地上。 男人反应过来之后,忽的一怔,他弯腰捡起来,却突然笑了。 笑意酝酿在眉头,拂去了他的冷漠疏离。 徐清扬追车过来的时候,正好就看到了男人一个人站在车门旁傻笑一抹。 傻笑? 他的眼底有一闪而逝的错愕,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这个词语用在席琛的身上,真的有点滑稽。 徐清扬走过去,挑眉:“媳妇拐回来了?” 啪嗒一声,火点燃了。 有青白的烟雾在指尖缭绕,男人浅吸了一口,缓慢的吐出烟圈,“大费周章追过来,徐上尉有事找我?” 徐清扬不置可否。 他顺势靠在车门旁,与男人并肩而站,组织了一下词汇,才说:“周荣生有消息了。” 白色的雾气缭绕在脸庞,席琛嗯了一声。 徐清扬看了他一眼,又说:“有兴趣交换消息么?” 交换消息? 席琛笑,弹了弹烟灰,“洗耳恭听。” “我把周荣生的位置给你,你替我找一个人。” “据我所知,徐上尉的势力已经庞大到几乎遍布整个A市,找个人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嗯,确实不是什么难事。”徐清扬顿了下,幽幽一笑,“但是这个人和你和比较熟,或许找你,更合适。” 吐出烟圈,掩去眼底复杂的情绪。 席琛侧首看他,目光暗沉,“和邵言有关,是么。” 徐清扬笑了下,没有回答,而是选择沉默。 他的眼底一片落寞,不用这么去想原因,席琛也大概清楚了。 “你以为,她就是你要找的那个人是么?” “我敢确定,就是她。” 席琛难得一顿,他捻灭烟,笑说:“找到了又如何?带回家里,气死你太太?” 话落,徐清扬蹙眉:“你知道我亏欠了她很多。” “我知道。” 席琛把手从裤袋里抽出来,拉开了车门,离开前,他说:“但是没有你,她现在依然过的很好。” …… 深夜,一间私营酒店。 沈涛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发现男人还专注的趴在案卷前分析。 他边擦着头发,边走过去说:“老大,你休息一下吧,从回来到现在你的眼睛都没停过。” 陆锦头也不抬,甩给了他五个字,“走开,别烦我。” 态度不太友善,应该是心情不好。 沈涛了解男人的脾性,自然是有多远闪多远。 他走到沙发前面坐下,拿过桌子上回来时一起带回来的啤酒,打开灌了几口,随口说了一句:“诶老大,你说席琛当年在商场上混的风生水起,为什么突然离开了席氏?” 陆锦翻页的动作一顿,旋即白了他一眼,“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他老婆。” 沈涛被呛了一下,他的脸色涨红,总觉得老大和席琛之间有不可描述的过往。 不然为什么每次提到席琛,他的反应都如此反常呢。 他正胡思乱想,陆锦淡漠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之前让你查的东西查到了么?” 说到这个,沈涛才反应过来,他立马放下手里的啤酒,从公文包里掏出了一叠资料,走过去递到男人的面前。 他嘿了一声,“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这个邵言,是一位心理医生。” 陆锦扫了一眼台面上的资料,目光渐渐变得暗沉。 心理医生? 沈涛又说:“我查到她几年前去过华盛顿住了很长一段时间,而且你猜我发现了什么,她所住的公寓在时砚名下。” 陆锦呢喃:“这么说来,席琛当年离开席氏之后,也是去了美国。” 几乎是一瞬,沈涛蓦地睁大双眼,错愕:“邵言该不会是时砚的心理医生吧?” “……” 陆锦十分克制的看了他一眼,“你的脑袋是黏上去用来装饰的是吗?” “……” 无缘无故被人身攻击,沈涛很是忧愁。 他郁闷的抱怨:“不是时砚,难不成是席琛,开什么玩笑,那个男人……” 话没说话,他及时顿住,不知想到了什么,瞳仁剧缩。 沈涛看向桌子后面坐着的男人,他似乎跟他想到了一块儿去了,目光十分复杂。 陆锦轻轻的敲着桌面,一脸沉思。 席琛啊席琛,你的身上到底还有多少秘密是我不知道的。 一阵沉默过后,沈涛小心翼翼的问:“那……如果真是席琛,那这个消息如果让席袁成那边知道了,会怎么样?” 132.不信人间有白头(二)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苏牡柔没想到,会在医院里和徐婉碰面。 对面,女人穿着简单大方,面容经历了岁月的洗礼却依旧容光焕发,眉间褶皱很少,保养的很好,身上高贵的气质更是无法忽视。 当初,苏牡柔第一次见到席琛的时候,就知道他的家庭背景一定没那么简单。 只不过,她是万万没有想到,他会是席氏的继承人,席衡延的儿子偿。 她怔怔的看着他们。 席琛站在一旁,手里拎着一篮水果和补品,平静的看着这一幕。 等过了几秒,预测苏牡柔消化的差不多了,他方才不紧不慢的开口:“妈,这就是您心心念念着的亲家母。” 闻言,徐婉瞪了一眼身旁的男人,有些羞赧,但是很快便落落大方看向苏牡柔,扯唇,笑:“亲家母,你好。” 苏牡柔也已经缓过神,她定定的看着徐婉,眼神复杂。 亲家母么…… 眼前这个女人,她是知道的。 徐婉,曾经A市屈指一数的名媛,后来因为嫁给一个海外经商的不知名士而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里。 当时这件事在A市轰动过一段时间,所有的人都在好奇,也有不少的人在扒那位不知名士的背景家庭,奈何屡屡碰壁,毫无头绪。 前些年,席氏逐渐壮大,有不少的八卦人士开始越来越好奇这位席氏总裁夫人的模样,甚至不惜使出浑身解数去换各种消息。 最终皇天不负有心人,有人拍到了徐婉出现在席家老宅的一幕,这才被证实了当年她下嫁的不知名士,是如今富可敌国的席氏总裁,席衡延。 虽然证实了徐婉便是席衡延的妻子,但是这么多年过去,席氏继承人却一直都是一个神秘的存在。 外界对这位神秘继承人存在这一说法,只知姓名,不知样貌。 有人都知道他姓席名琛,却鲜少有人见过他的真实面目。 所以,大概很难有人猜得到,那个曾在商场上所向披靡,狠辣无情的男人会是如今这个站在她眼前,面容清隽儒雅的年轻男子吧? 苏牡柔看了一眼席琛,又看向眼前面带微笑徐婉,慢慢的才动了动僵硬的唇角:“你好。” 徐婉温柔的笑:“听小琛说他小舅子在医院,我就硬是拽着他带我来,一直想拜访亲家却找不到合适的时间,这次的见面有点唐突,让你见笑了。” 女人说话的时候很是温和平易近人,与外界流传的一些八卦消息不同。 虽然对于席琛的真实身份存在一丝的反感,但苏牡柔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了,自然懂得什么叫喜怒不形于色。 她拧开病房门,招呼他们:“别一直站着,进去坐坐吧。” 席琛没急着进去,他解释说:“我去给打个电话。” 徐婉点了点头,就先行随苏牡柔进病房去看望宋城了。 …… 电话是打给远在美国“赚钱养家”的席太太的。 许是在忙,电话响了很久对方才接通,而且听她絮乱不稳的呼吸,应该是着急跑过来导致。 顿了顿,他靠在走廊的墙上,笑:“在拍外景是吗?” 子衿扶着一旁的大树坐在了铺满叶子的地面上,她看着远处辛苦工作的人员,反应有些迟钝,“你怎么知道?” 男人隐隐勾唇:“猜的。” “神了。” 她毫不吝啬的夸道,旋即好奇的问他:“今天好像是周末,你在做什么?” 席琛看了一眼病房的位置,面不改色:“拜访丈母娘。” 拜访什么? 子衿怔愣了几秒,蓦地反应过来:“你去见我妈了?” 嗯了一声,席琛补充了一句:“还有我母亲。” 如遭雷击,子衿感觉自己的大脑被劈的只剩一片空白,她呆呆的,想说话都找不到语言来组织。 苏牡柔该不会已经知道席琛的身份了吧? 会怼死她的吧? 胡思乱想之中,还是男人的声音唤醒了她,他淡淡的说:“丈母娘的反应比我预料之中要平静的多。” 这话的意思,也就是说,苏牡柔已经知晓了他的身份。 子衿舔了舔下唇,迟疑的问:“那我妈有没有说些什么?” 席琛如实反映:“没说什么就进病房了。” 没说什么…… 其实子衿有些时候也是猜不透苏牡柔在想些什么,席琛的身份迟早会被她知道,只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如今事已至此,眼下能做的,就是静观其变了。 她已经有预感,没过多久,苏牡柔便会打电话过来了。 女人一直沉默着,这头,席琛突兀的问道:“我的身份,给你们带来很大的压力吗?” 话落,子衿一顿,知道他又在乱想了,连忙摇头:“怎么会,习惯就好。” 末了,生怕男人不信,连忙补充多一句:“真的,有人罩着的感觉还是不错的。” 席琛听见她的话,笑了一笑,逗她:“席太太,你的嘴真甜。” 原本略显严肃的气氛被他这一句话撩的有些燥热。 画风变得太快了,子衿一愣,反应过来,还算淡定。 她特别特别矜持娇羞的回了一句:“谢谢。” 与席先生待久了,不仅智商开了挂,脸皮也是日渐增长。 谢谢两个字刚落音,男人难得一顿,尔后闷笑了两声。 他答曰:“孺子可教也。” 之后,两人和平常一样,聊了下对方的近况,难得的闲暇时间,谁都没有提起不相关的人物以及话题。 比方说,杨文兰想见她的事情,又比方说,宋娇阳死前遗留的信件。 挂了电话,子衿坐在大树底下晃神许久。 还是顾子默亲自过来逮人,她才慢慢吞吞的收起手机,继续全身心投入工作。 而这一头,席琛刚挂断电话,嘴角的弧度还未消散,抬眸就见到从病房出来的苏牡柔。 她的手里拿着水果,看样子应该是要去洗水果。 但是席琛知道,她是来找他的。 果不然,苏牡柔关上门后,下一秒直接朝他的方向走来了。 有点小麻烦了。 席琛这么想着,已经不紧不慢的收起手机,很快,苏牡柔便站在了他的面前。 他扯唇:“妈。” 苏牡柔一怔,勉强撑住脸色,她语气不善,开口便问:“小衿知道你的身份吗?” 嗯了一声,他点头,并未多解释。 知道女儿已经知道了席琛的身份后,苏牡柔的脸色是更加的难看了,“你接近小衿是不是有别的目的?” 她向来是有话直说,不喜欢拐弯抹角。 面对她的质疑,席琛双手滑入裤袋,他浅笑:“为何会这么想?” 为何? 他是真不明白呢还是装不明白呢? 苏牡柔蹙眉:“明人不说暗话,你也无需藏着掖着了,其实打从一开始,你愿意借钱给我们就怀揣有目的对不对?” 席琛细细的咀嚼着她这一句话,随后笑了笑,点头:“是这样的没错。” 见面前的女人脸色刷的一下苍白了几许,他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我图谋不轨图的也是小衿而已,不知道妈所指的目的是什么?” 男人的声音很是平静,可是细听,里面又似乎夹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传入苏牡柔的耳畔,只剩浑身泛寒。 她怔怔的看着他,“你……” 他知道的,他什么都知道。 席琛靠前了一步,眼底深处并没有犀利的剑光存在,但是苏牡柔就是没由的觉得压迫。 她步伐玄虚的倒退了一步,就听见男人的声音再一次幽幽的传了过来:“难不成,妈是指十四年前那起绑架案?” 话落,她的瞳仁,剧烈收缩。 ---题外话---嘿嘿嘿嘿~~十一月来了~~快给我砸票票~~么么么哒【微博:越来越白的大敏】 133.不信人间有白头(三)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顷刻一瞬,苏牡柔瞪着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一脸无害的男人。 他果然已经知道了。 对上她警惕而又惊恐的眼神,席琛笑了一下,问:“我说中了是吗?撄” 男人说话的时候,嘴角噙着一抹极浅的笑意,可是落在苏牡柔的眼底,却没由的觉得刺眼偿。 她脸色渐白,退后了一步,怔怔的看着他:“你和小衿结婚,其实就是为了报复我们对不对?” 报复? 席琛玩味的咀嚼着这两个字,眸子又深又沉,他说:“我呢,如果要报复你们,不屑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 意思是,他并不是为了报复他们而娶了小衿的是吗? 他笑了笑,又说:“所以妈,您可以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女人微微一僵。 怎么能不担心呢。 这个男人,曾经差点死在宋元山的手里,如今却娶了小衿,她会怀疑他接近小衿的用心,也很正常。 只不过,如果他真的不是为了报复而接近小衿,那又是为了什么? 在明知道小衿是宋元山的女儿的情况下,还愿意借钱给她,是出于同情还是什么? 同情? 这个词用在男人的身上似乎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苏牡柔回过神,定定的看着他,哑着嗓音:“小衿知道吗?” 席琛知道她指的是当年绑架案的事件。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淡凉道:“只要你们不说,她这辈子都不会知道。” 这是,在警告她吧? 苏牡柔顿了顿,眼神复杂的看着他,“我要如何相信你?” 如何相信? 男人的瞳仁幽深似海,他轻晒:“事到如今,您也只能选择相信。” 话落,苏牡柔又是一怔。 他说的没错,现在所有的势头都在男人的那边,她们根本无力反抗,甚至可以说是任人宰割。 早知如此,她当初就应该再坚持一点,极力的反对这段婚姻。 这样,日后小衿如果知道了真相,也不会陷入两难的地步。 女人懊悔又自责的眼神落进了男人的眼底。 他轻抿着唇,半响,喑哑的声音在安静的走廊上响起,无法听出喜怒:“妈,我这人脾气不怎么好,把小衿带离我身边这种愚蠢的想法,您最好想都不要想。” 许是没想到自己的心思会被男人轻易看透,苏牡柔的脸色,唰的一下,苍白如纸。 她震惊的看着他,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 当年还是宋太太的时候,苏牡柔也曾听说过,那些贴在男人身上如雷贯耳的标签。 权倾朝野,狠辣无情,城府极深…… 这样的一个男人,小衿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呢。 她一个做母亲的,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儿置身火海而无动于衷呢。 “你……” 女人的话刚从嘴里溢出,突然就被一阵急促又响亮的呼叫铃给生生打断了。 霎时间,走廊上的气氛变得凝重。 席琛一顿,目光越过女人,落在了她身后那间不断闪着红灯的病房门上。 他的瞳仁,蓦地一沉。 下一秒,直接绕过苏牡柔,快步走去。 苏牡柔没反应过来,下意识追随男人的背影回过头望去,在看到男人离去的方向时,瞳仁剧缩。 只因,呼叫铃是从宋城的病房传来的。 …… 美国。 下午外景拍摄结束,顾子默就请了一干人到餐厅去吃饭。 去的路上,子衿一直坐立不安。 她在想,如果苏牡柔知道了席琛是席氏继承人的身份之后,会是怎么样的一种负责的心情。 还有徐婉,不知道会和苏牡柔聊些什么。 两人又能不能相处得来…… 思来想去,子衿还是无法平静下来,她干脆掏出手机,给席先生发了条短信,让他汇报一下如今的局面。 短信发出去了十分钟,始终无人回应,跟石沉大海了一样。 垂眸看着手里静悄悄的手机,子衿更是忧愁了。 驾驶座上,顾子默无意瞅见她这副模样,微微挑眉:“怎么,被人抛弃了?” 闻言,子衿瞪了他一眼,后者一脸无辜的移开了视线。 很快车子便开到了西餐厅,子衿和顾子默走进包厢的时候,潇潇她们早已经先行抵达了。 点完菜之后,一桌人就围在一起畅谈工作以外的事情,嬉笑怒骂声,好不欢腾。 子衿呢,偶尔搭上一两句,全程几乎都是盯着手机。 身旁,顾子默轻抿了一口杯中的红酒,将女人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 他忍了忍,最终还是看不下了,直接旁若无人的凑过去,咬牙切齿:“他不打过来,你就不会打过去吗?” 话落,子衿一顿,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我想打给谁?” 顾子默呵了一声,傲娇的甩过头没回答她这个问题。 他怎么可能会告诉她,他在等她电话的时候,也是这副坐立难安的模样呢。 说出去了,他的老脸可往哪儿搁呢。 子衿纠结的看着手机半天,以往,席先生都是秒回她的短信,如今都过去整整一个小时了,他都没有回复她。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这么想着,女人眉目的不安渐浓。 她和潇潇打了声招呼说要去趟洗手间就起身离开了包厢。 顾子默的目光一直停在女人的背影上,直到包厢的门关上了,女人的背影消失在了视野里,他才缓慢的从嘴里吐出了一个字:“笨。” 走廊上,子衿边走边拨通了席先生的号码,没一会儿,在听见电话内的女音提醒她机主已关机的时候,脚下的步子突然停滞。 关机了。 他们之前还通过电话,怎么突然关机了? 子衿抿唇,想了想,又拨通了苏牡柔的号码。 只是,结果都一样。 苏牡柔的手机,也关机了。 奇了怪了。 子衿紧紧握着手机,轻咬下唇,眼神有些迷茫。 她的思绪处于漂浮的状态,根本没注意到迎面走来的女人,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撞到了人家。 呀的一声,子衿站稳后,定睛一看,目光变得有些错愕。 她最近是撞鬼了吧,怎么到哪儿都能碰见“老熟人”? 唐卿馨显然也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子衿,她顿了顿,很快反应过来,扯唇:“好久不见,宋子衿。” 经她这么一提,子衿这才恍然顿悟,两人的确是好久不见了。 她是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都没有看见她出没了。 不过,这么久未见,女人还是一样,美丽如斯,也还是一样,讨人厌。 子衿动了动唇角,面不改色:“唐小姐,好巧。” 巧? 唐卿馨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她漫不经心的撩了下自己的长发,“席琛哥哥过的怎么样?” 席琛? 子衿目光稍稍一滞,她和席琛的关系不是挺亲近的么,怎么会反过来问她这种问题呢。 没有多想,她淡淡的说:“挺好的。” 唐卿馨又是一笑,“看来你们都过的挺不错的。” 这话,怎么听着阴阳怪气的。 子衿抿了抿唇,打量了她一番:“看唐小姐精神饱满,应该也过得不差吧?” 唐卿馨看着她,笑着笑着,眼神渐渐露出锋芒。 她说:“你是真傻呢还是假傻呢。” 子衿一顿,她又说:“你又不是不知道,自从你出现在席琛哥哥的身边之后,我就没有一天是过的好的。” “唐小姐这话,是在怪我?” “不不不。”唐卿馨幽幽一笑:“不怪你,要怪只怪我太信任那个男人了。” 那个男人,是指席琛? 她停顿了一下,“你什么意思?” ---题外话---票票啊票票~~快砸死偶~~~记得要用客户端投啊~~一张变三张~~三倍肉蛋虾一次满足~~哈哈哈~~微博:越来越白的大敏【ps:老有人说找不到我的微博,为毛啊,我就在这里呀】 136.不信人间有白头(六)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精神分裂症。 门外,偶然经过的乔冉,是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会听到这个惊人的秘密。 医学界的一个传奇偿。 一直以来都出类拔萃,波澜不惊的男人撄。 曾经患有精神分裂症,说出去,恐怕没几个人会相信吧? 乔冉的眼瞳深处,堆积满了无法言说的震惊和惶恐。 过了一会儿,未关紧的实木门内,再次传来了那个陌生男人冷漠的声音。 陆锦盯着男人挺拔的背影,抿唇,“席琛,你做事一直谨慎,为什么会给我抓到这样的把柄呢?” 男人轻晒了一声,没有回头,“陆警官这是什么意思?” 眉头褶皱渐深,陆锦用十分肯定的语气,说:“你是故意让我知道的对不对?” 席琛这才缓缓地回过头,面容依旧清隽,眉目也清浅如斯,他声色不动,笑道:“让你抓到把柄了,还不好么?” 所以,他这是间接的承认了,是吗。 不仅陆锦和沈涛震惊,就连门外偷听的乔冉也是一样。 陆锦以为,那些病例不过是男人捏造出来的东西目的只为了掩人耳目,可是看男人如今的模样,眉目没有半点玩笑,他席琛,也根本不屑这种玩笑。 所以,患有精神分裂症这个事情,是事实,不是捏造的。 陆锦怔愣了几秒,用一种十分复杂的眼神定定的看着面前的男人:“你到底想玩什么花样?” 花样么。 他到底是对他的成见太深了。 想到这一点,有绵延的笑意从男人的嗓子里溢出来,席琛看了他一眼,不急不缓的回答他:“你要是不那么感情用事,很快就会知道我想干什么了。” 陆锦一顿。 感情用事,是指他哥的事情是么。 抿了抿唇,他认真而又执拗的说:“只要真凶一天没落网,我都会一直感情用事。” 听到他的话,男人不怒,还点点头,笑:“所以你才不讨喜。” 外界传言甚多,而沈涛还是第一次真正亲眼见到这样的席琛。 在怒火一触就发的氛围里,面对陆锦的步步紧逼,男人还始终沉着面对,不慌不忙。 不管对方说了多么强硬难听的话,到了男人嘴边总能变成云淡风轻的几个不值一提的字眼。 沈涛有些唏嘘的感慨,这个男人,他到底是该夸他心理素质太强了呢,还是该骂他太过厚颜无耻了呢? 显然,陆锦也是跟他想到了那一块儿去,他一时之间,竟然无法反驳席琛的话。 不论他说些什么刺激他的话,男人总能见缝拆针,坐怀不乱,到最后就只剩他一个人气急败坏。 一个曾患有精神分裂症的男人,还有如此缜密而深沉的心思,真的是太过可怕了。 陆锦抿紧唇,倏地一笑:“你不怕我不小心说漏出去,整间医院……哦不,以你的名气,业内应该也很快就会传遍,到时候你多年以来树立的形象恐怕不保吧?“ 席琛不甚在意的笑了笑,“形象是什么东西?” 他最在乎的那个人都没有抛弃他,他又何所谓那些不相干的人呢? 也是个心细的人,陆锦见男人一脸云淡风轻,起先一愣,然后慢慢的勾唇:“看来宋小姐已经知道了。” 席琛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所以这种无聊的戏码对我没用,陆警官还是留点力气抓多点犯人吧。” 男人语气过于嚣张,陆锦捏紧拳头:“犯人我会抓,恶人我也不会放过。” 恶人是指他这个嚣张可恶的人是吗? 席琛理解了这个词语的意思,也只是笑笑没有多言,他的手落在了门把上,直接离开了。 陆锦这次没有阻拦他了。 砰的一声轻响,门关上了。 沈涛这才讪讪的松开了禁锢陆锦的双手,站在了一旁。 陆锦斜了他一眼,“刚刚不是很横么?” 沈涛嘿嘿的笑了两声:“老大,我这不是怕你太冲动闹大了回去会被上头批吗。” 男人脸色沉了沉,“所以老子还得谢谢你是么?” “那倒不用了,一顿饭的事情,不足挂齿……” 还未说完,沈涛余光瞥见男人阴阴沉沉的脸色,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立马噤声。 陆锦瞪了他一眼,想起刚刚席琛说的那些话,胸口堆积一腔的闷气。 他踢了一下脚边的矮桌,骂了一句:“妈的,大爷我还不信治不了他。” 沈涛暗暗的给他翻了个白眼,他敢打赌,刚刚陆锦威胁席琛说的那些个话,十句里九句是假的。 是是是,他们老大是不讨喜,偶尔抽起疯来还丧心病狂,但是威胁人这种下三滥的事情,他也只会口头说说,不屑去做。 不过有一点要弄明白,沈涛郁闷的说:“诶老大,你为什么成天都要跟人家席教授作对呢?我们也查过了事情与他无关,他也没挖你家的祖坟,你这样每天在他那里吃瘪了弄得自己的心情不好不说,还总是无法专心工作,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你就……噢噢……难不成你……” 好像是突然茅塞顿开了,沈涛眨着亮晶晶的双眼看着陆锦,脸色很精彩。 这种眼神,用脚趾头都能猜得到他在乱七八糟想些什么。 陆锦当下脸色就沉的跟煤炭一样了,他猝不及防的伸出手,一巴掌拍在沈涛的脑门上,“靠,大爷我喜欢雌性生物understand!” 沈涛被拍的眼冒金星,也不敢想入非非了,只得忙不迭的说:“椰丝椰丝。” “……” …… 刚回到车内,席琛就翻出数据线给手机插上电。 没一会儿,屏幕亮了起来,他滑开屏幕,看到那些未读消息和未接电话很多都是来自席太太的时候,眸色有些暗。 等到电充够用的时候,他才拔掉线头,拨通了那串烂熟于心的号码。 这个时间,美国应该是深夜了,不知道她睡了没。 他正这么想着,电话就被接通了。 不多会儿,女人温软模糊的声音自那端传来:“喂?” 原来是被他吵醒了。 男人的眉目间有柔意在蔓延,他顿了顿,轻声说:“小衿,是我。” 等待了一天、迟来的熟悉的声音,原本还迷迷糊糊的女人瞬间清醒了过来,她爬起床打开床头的灯,第一句话便是担忧的问:“你今天怎么关机了?” 席琛靠着椅背,轻描淡写:“没电了。” 他又说:“考核顺利,太太放心。” 考核…… 子衿的脸蛋倏地一红,她嘀嘀咕咕的转移话题:“为什么我妈的电话也关机了?” 席琛笑:“这个,实属巧合。” 苏牡柔的手机关机了,他还真是不知情。 难怪她会那么着急打了那么多通电话,怕是急坏了吧。 如果,如果现在就告诉了她宋城已经苏醒的消息,依她的性子,怕是连夜赶回来也不足为奇。 不过,不妥。 再等等,等她回来了再说。 那头,子衿噢了一声,原来只是巧合,她还以为出了什么事请。 提了一天的心也终于是放下了,她靠在床头,柔和的灯光打在她的脸上,分外柔和。 隔壁床时不时会传来潇潇浅浅的呼吸声。 在这样安静而又温馨的氛围里,子衿突然发现自己很是想念他。 电话两头都是一阵沉默,子衿舔了下唇,突然说:“我过两天就回来了。” 男人的嘴角酝酿起了一抹柔和的笑容:“我知道。” 每天都在算着日子,能不知道吗? 子衿暗喜,她咳了一声,试探性的问了一句:“要我给你带礼物吗?” 说完,子衿怕男人调侃她太主动了,连忙装模作样,唬着脸:“我跟你说,就这一次机会,你可得好好珍惜,好好……” 没说完,她就听见了电话那头,一道不和谐的声音撞入了她的耳畔——“席教授,我想和你谈谈,能让我请你喝一杯咖啡吗?” 这个声音,子衿认得。 是乔冉的。 ---题外话---明天万更~~票票快砸死我~~ 137.不信人间有白头(七)万更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电话陷入了一阵沉默。 席琛微微侧眸,声色不动的看了一眼猫着腰站在车门外的女人。 乔冉毫不畏惧的迎视他的目光,见男人长时间沉默着,她的心才慢慢开始捣鼓了起来偿。 她在赌,赌他一定会点头撄。 因为她手里,现在正抓着他的把柄。 而男人只是眼神淡凉的看了她一眼,就收回了视线,继续接着女人刚刚的话说下去,“礼物么?” 那头,听见男人的声音才拉回思绪的子衿稍稍一顿,方才嗯了一声。 然后,她平静的说:“但是我刚刚突然改变主意了。” “嗯?” “不想给你带了。” 男人难得一顿,尔后笑:“为什么?” 为什么? 子衿扯了扯唇,面不改色:“因为我现在心情不太美丽。” 因为那个声音,变得不太美丽了。 闻言,席琛又是一顿,女人难得在他的面前如此不加掩饰的耍着小性子,他缓缓勾唇,有绵延的笑声从男人的咽喉里溢出。 车门外,被无视的乔冉是彻底看呆了。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男人像现在这样露出如同骄阳一样温暖的笑容。 她还以为,他眉目的清冷是与生俱来的,是跟山峰上面终年不化的大雪一样冰冷无比,无法撼动的。 可是她错了,他眉目的清冷也会因为一个女人,一句话,甚至到一个笑容,就化成春暖,化成骄阳,化作晨曦。 脚下跟生了根一样,乔冉怔怔的,挪不动步伐,说不出一个字。 她是真的特别的羡慕。 羡慕电话那头,那个女人,那个能轻易牵扯到男人情绪的人。 她也是真的特别的嫉妒和不甘。 为何世间万千的人,偏偏是她,而不是她。 轮姿色,轮才华,论背景,她每一样都高人一截,她一个富家千金,可以为了他委曲求全待在医院时不时受人白眼和嘲讽。 但是就是无法忍受无法看到他因为另一个女人笑的如此之温和。 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乔冉看着车内的男人,后者现在显然不会搭理她。 无所谓了,反正她也是脸皮厚惯了。 思及此,她便直起身,双手环抱一副不等他开口点头就不走的架势。 席琛顿了顿,方才挑眉问:“那要怎么样,你的心情才会美丽?” 男人问这话的时候,语气很是认真。 其实子衿也不过是开个玩笑逗逗他罢了,哪里料到他会如此当真。 她想了想,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可以让男人吃瘪的话,就唬着脸,一本正经的胡诌:“容我想想,明天睡醒了再告诉你。” 席琛笑,也顺着她的意,没有戳穿她,“好,那你睡醒了再告诉我。” 子衿偷偷的笑,余光瞥见外面夜色也已深了,想起明早还有一天的奔波,她便说:“那我先睡了,你去忙吧。” 忙字,她故意加重了音节。 其实不得不承认,她还是挺好奇的,为何乔冉会找他。 可是想想,也并不奇怪,她家席先生如此出色,多少女人趋之若鸿,偶尔碰见一两个人长情的女人,也是可以理解的哈。 男人似没听见她加重的音节,淡淡的道:“好。” 末尾,席琛叮嘱了她一两句晚上不要踢被子之类的话,女人就恼羞成怒的挂断了电话。 听着电话内传来“嘟嘟嘟”的声音。 男人又没忍住,闷笑了两声,他随手将手机搁置在一旁,这才懒懒的抬眸,看向外面的女人。 她还没走,倒是挺坚持的。 嘴角的笑意如同云烟渐渐消散,他看了她一眼,尔后,倏地勾唇,“可以。” 他说可以。 乔冉一怔,以为自己听错了,眼底有一闪而过的错愕。 她原以为,他会像之前那样对她不理不睬,甚至看都懒得看一眼。 却没想到,他居然会点头。 看来她是赌对了,他果然,对那个秘密特别的在意。 …… 男人没意见,乔冉便就近随意找了一间环境清雅的咖啡馆。 反正她今天的目的也不单单是请他喝咖啡,地点在哪里都无所谓。 此刻,咖啡馆内正播放着轻扬而悠远的古典乐,空气中蔓延着浓郁的咖啡香,头顶上的水晶灯散发着淡橘色的光晕,映衬的男人面容更为的清隽和冷漠,四周有浅浅的交谈声,而乔冉的心思全都在对面的男人身上。 她看着男人慢条斯理的轻抿了一口咖啡,优雅的放下杯子,斟酌了斟酌,方才开口,“席教授,你觉得我怎么样?” 话落,席琛抬眸朝她看去,瞳仁又深又沉,他不答反笑:“乔医生为何突然这样问?” 为何? 乔冉沉默了几秒,扯唇:“因为我喜欢你。” 然而突如其来的表白,并没有令男人沉着的眉目泛起一丝的波澜。 她是意料之内,可是还是忍不住会难过。 席琛咀嚼着她口中所谓的喜欢,动了动唇角,提醒她:“乔医生,我是有家室的人。” 料到他会如此回答,乔冉飞快的摇头,“我不介意。” “可是我介意。” 男人停顿了一下,漫不经心的笑道:“目前,我并没有要离婚的想法,当然,以后也应该不会有。” 乔冉的脸色白了白,她放在桌子底下的手紧紧的绞在一起,她不甘心。 “是不是她哪里比我好?我也可以改……” “她哪里都比你好。”席琛淡淡的打断了她的话,他说:“乔冉,你别跟她比,你再好,我也不会喜欢你。” “……为什么?”乔冉咬着下唇,眼睛已经渐渐红了。 他就这样,判了她死刑,一点余地都没有。 可是死刑,也得有个原因吧? 席琛端起面前的咖啡又喝了一口,苦涩的味道弥漫了整个口腔,他淡凉的回了一句:“没有为什么。” 喜欢一个人,没有为什么。 不喜欢一个人,也没有为什么。 于他而言,子衿就是这样一个典型的例子。 他对她的喜爱,是在日复日的留意之中无声无息悄然形成。 后续发展如此,也是他的估算范围之外。 何况,感情这种事情本来就难以捉摸,他也不是神,又怎么可能事事都参透呢? 喜欢就喜欢,违逆天命也要喜欢。 不喜欢也就不喜欢,多长情也都不喜欢。 这是一个很正常的自然现象,世间万千人大抵都如此,他也不算是异类。 男人简短的几个字,让乔冉眼前一片昏暗,明明室内很暖和,她却觉得身体在一点点泛凉。 如置身在隆冬的夜里,一个人形影单只,冷风无情的拍打脸庞,连一束细微的光芒都找不到。 她定定的看着对面眉目清浅的男人,心沉入谷底。 席琛淡淡的扫了一眼对面的女人,声线平和:“如果没事,我先告辞了。” 晃过神,乔冉看向男人,动了动唇角:“席教授难得还不知道我今天找你的目的吗?” 她说:“我什么都知道了。” 其实并不难猜,乔冉平日里一向惧怕他,很少敢如此直视他,加之陆锦在办公室说的那番话,只要稍稍想一想,就能明白她突然转变的原因了。 席琛声色不动,笑道:“乔医生这话是什么意思?” 男人的嘴角噙着一抹笑容,她分辨不清,也无法看出,他的喜怒。 乔冉心底忐忑,但是想想如今占领上风的人本应是她,便也壮胆了不少。 她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待干涩的咽喉滋润了,才佯装镇定的说:“只要你和宋子衿离婚,我就不会告诉任何人这个秘密。” 这不是第一次有人威胁他了。 但是用如此愚蠢的方式威胁他,倒是第一次。 席琛笑了,他靠着椅背,修长的双腿随意交叠,微微挑眉:“乔医生觉得,我会答应你么?” 会的吧。 毕竟这个秘密关乎到了个人名誉也涉及到了他的正常生活。 一个声名远扬的外科教授,曾经患有精神分裂症,传了出去,得引起多大的震撼呢? 可是看到男人的态度,她又不自信了。 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从一开始就选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女人长时间的沉默着,席琛倒是难得挺有耐心的等待她的回答。 乔冉轻咬着下唇:“你总不会为了一个女人,拿你的前途来赌吧?” 席琛轻笑,不答反问:“如果我会呢?” 如果? 乔冉摇头,“不,你不会。” 女人离婚了可以再有,但是事业一旦毁了,就很难从头来过。 两者权衡,乔冉觉得一般人,都会选择前者。 见女人那么轻率的摇头,席琛又是莞尔一笑,他的手指搭成塔状放在大腿上,目光幽暗的扫了她一眼,“我有没有跟你说过,自以为是的女人很不讨喜?” 对面,乔冉一僵,面色刷的一下就白了。 席琛轻晒,不急不缓的说:“乔医生是高估了我,相对于风云暗涌的职场,我应该会更喜欢平静安稳的过日子。” 一句话,如同一记威力十分凶猛的炸弹一样,炸的乔冉的脑袋一片空白,耳朵嗡嗡的响。 他的意思很明显了。 前途和宋子衿,他只要后者。 他为了那个女人,连自己堆积的荣耀都全部丢弃了。 乔冉无法相信,也不敢相信。 可是看他平静而从容的神色,总觉得男人在很久以前就已经有这样的打算了。 她如今的所作所为,在男人眼里应该就跟笑话一样吧? 想说话,可是说什么,都显得十分的苍白无力。 良久,她才无力的问:“成为别人评头论足的对象,这真的是你想要的生活吗?” 席琛轻轻抿唇,说:“我想要的生活,只有她而已。” 我想要的生活,只有她而已。 不知何时,男人已经离开了咖啡馆,而乔冉,还一动不动的坐在原位上,耳畔依旧回荡着男人走前落下的话。 她赌错了。 是她低估了男人对宋子衿的喜爱。 桌上的咖啡渐渐凉了,她转头看向窗外,喃喃:“她哪里值得你为她这么做了?” 而她没有注意到的是,不远处有个男人目睹了她和席琛谈话的全过程。 身旁有人唤他,“唐总。” 唐志成回过神,蹙眉吩咐道:“去查查那个女人什么来头。” 身旁的人毕恭毕敬的应了一声。 唐志成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乔冉的方向,才缓缓的收回视线,朝内厅里面走。 …… 一切是那么的真实。 漆黑而冰冷的夜幕里,马路上车辆密集,街道上人来人往,喧嚣声遍布这座城市的各个角落。 而她却孤身一人,迷失在街头不知方向。 四周都是陌生的环境,她穿梭在人流之中,迫切而迷茫的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 可是没有,她找不到。 就像跟母亲走失的孩子一样,她无助的站在街头,看着眼前闪过的一幕幕。 七嘴八舌的声音涌入耳道,她只感觉头痛欲裂。 突然,场景转换。 热闹非凡的街巷突然变成了一个四面封闭的空间,她还沉陷在震惊之中,就看到角落蹲着一个男人。 他穿着黑色毛衣和黑色裤子,整个人屈膝蜷缩在角落一头,因为埋着头,子衿看不清他长什么样。 只是看到这一幕,心脏莫名抽了一下。 她犹豫了一下,才一步一步,蹑手蹑脚的朝他走去,站在男人的面前,她慢慢蹲下身,与他平视的距离。 子衿还未来得及出声,面前的男人却突然扑向她,将她推到在地上。 突如其来,眼前只有一阵眩晕。 等她反应过来,已经被男人压在身下。 她愣了愣,下意识剧烈挣扎,可是男人的双手已经紧紧的禁锢住了她,任凭她如何用力的挣扎,都无法动弹。 子衿抬眸望去,想看看男人的模样,可是目光触及到他的眉目时,整个人,蓦地一震。 席琛…… 是席琛…… 她的眼底深处,由恐惧转变成了震惊。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子衿清醒过来,想叫他的名字,可是这才惊觉自己无法说话,她就跟被人扼制住了咽喉一样,想说却不能说。 她急的快哭了。 因为男人此时看她的眼神,就跟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没有什么分别。 她第一次,第一次见到男人用这种眼神看自己。 心,隐隐抽痛。 席琛席琛,她想这样叫他,想看看他记不记得她,可是没用,她除了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之外,根本吐不出一个完整的字。 一股无力感油然而生。 女人眼角湿润,她定定的看着上方的男人。 他的面容憔悴,眼睛充血,薄唇苍白,应该是许久没有休息的缘故。 哪怕眼前的人不过是虚幻的,可是子衿还是,忍不住心疼起他。 这时,啪嗒一声,门锁开了。 子衿微微侧首看去,就看到从门外走进来了一个女人,她穿着简单而古板的白大褂,手里拿着几本书,驾轻就熟的关上了门。 再往上看,看清女人的脸庞时,她的瞳仁,一阵瑟缩。 邵言。 是她! 还没反应过来,眼前的场景又是一变。 这一次,是在熟悉的环境。 熟悉的窗帘,熟悉的书桌,熟悉的水墨画,这是家里的书房。 子衿站在原地怔愣了很久,她还没,还没从刚刚看到邵言的那一幕中抽离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挪动步子,四处打量书房,走到书桌的前面。 书桌上干净而整洁,和那个男人一样,东西摆放的一丝不苟。 她绕到书桌后面,随意看了眼书桌上的东西,却被那个给书压在底下的文件袋所吸引。 子衿好奇的抽了出来,文件袋的外面没有标注任何的文字信息,看着很是神秘。 好奇心的驱使,她迟疑了一下,便打开了它。 里面就仅仅有几张A4大小的纸,她皱着眉,取了出来,目光在落到纸上的文字时,整个人如遭雷击。 纸上,顶头的那“离婚协议”四个大字,晃花了她的眼。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上面的协议内容,目光飞速跳跃,最后停留在末尾甲乙方签名处。 在看到甲方的位置上那龙飞凤舞的两个大字时,她整个人震惊的倒退了一步。 子衿如同雕塑一样,定了一两秒,才颤抖的把东西塞回去,不停的告诉自己,假的,假的,这一切都是假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迫不及待的离开书房往他们的主卧跑,可是打开主卧时,她的心头突兀一跳。 一眼看去,房间内,东西少了很多,而且都是男人的东西。 她脚下一滞,飞快的跑去拉开衣柜的门,发现里面没有一件男士的衣服,全部只剩下自己的衣服。 他走了…… 意识到这一点,子衿急忙扶住衣柜的门,才勉强稳住身体。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女人的脸色呈透明状一样苍白,她想不出,实在是想不出男人要跟她离婚的理由。 她缓了缓,缓了缓才站稳,关上衣柜的门。 离开了主卧,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子衿将整个房子找了个底朝天,最后只剩阳台的位置没有找过。 刚下楼,她就马不停蹄地朝阳台的方向走去,远远的,她就看到了一个男人的背影。 外面阳光和煦,春暖花开,斑驳的阳光落在男人的身上,将他的背影映衬的十分柔和。 子衿一顿,心中一喜,飞快朝他奔去,嘴里下意识喊道“席琛。” 因为太过高兴了,以至于她没发现自己居然能说话了。 她跑到男人的身后,嘴角的笑容十分明媚,还没问他在这儿的时候,男人突然回过了头。 不是记忆中那种熟悉的脸。 而是,沈睿程。 女人嘴角的笑意倏地一僵,像被人棒头一击,愣在原地。 窗外,悬挂的月亮早早落幕,天际边露出了鱼肚白,空气中还有未散去的晨雾。 洁白的大床上,熟睡中的女人缓慢的睁开了眼,细看,能清楚的看到她眼角湿润的痕迹。 子衿缓缓坐起身,靠在床头,目光扫了一眼隔壁床的人。 潇潇还没醒来。 她收回视线,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才迷迷糊糊的爬下床去洗漱。 浴室,洗脸池前,子衿看着镜中的自己,思绪明显还没飘回来。 她还是第一次,做有关席琛的梦。 以前,她很少做梦,和席琛在一起之后,睡的比较安稳,几乎没有做过噩梦。 这还是结婚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做噩梦,一个,不太吉利的噩梦。 她打开水龙头,将冰冷的水拍在自己的脸上,一下一下,强大而刺激的冲击感,令她清醒了不少。 只不过,脑海里还是时不时会出现邵言的脸。 …… 拍摄工作还是要继续。 他们这次前来美国,不仅是因为史密斯夫妇的金婚仪式,还有准备下期时尚杂志的素材。 子衿等一干人随着顾子默到处采访了几位当地时尚名人,潇潇一直在旁边感慨老板的人脉好广啊居然认识谁谁谁…… 然而一直心神不宁的子衿,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工作已经接近尾声了,预计明天后天就可以动身回国了。 子衿还是第一次,油生如此强烈的回国冲动,许是梦境里所发生的一切太过真实了,所以心有余悸。 她想见见他,亲眼见见他,抱抱他,或许那些弥漫在心头的不安就会随风消散了。 本来一路下来,拍摄工作都很顺利,直到顾子默去接了个电话回来,子衿发现男人的脸色不对劲,她皱眉:“怎么了?” 顾子默紧抿着薄唇,眼底沉如墨砚。 他说:“我姐出事了。” 她一惊:“发生什么事情了?” 顾子默捏紧拳头,双目有点泛红:“从楼梯上摔下去了,现在在医院抢救。” 抢救…… 孩子…… 子衿心头,蓦地一震。 她看着顾子默努力克制的情绪,当即反应过来,“接下来的工作都是一些琐碎的事情交给潇潇她们就好了,我陪你先回国。” 顾子默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最后哑着嗓音:“好。” 许是第一次遭遇这样的情况,男人无措孤立无援的模样像个小孩,令人心生怜惜。 交代完事情,顾子默便以最快的速度,买了最快的一班航机,和子衿先行回国了。 飞机上,顾子默一直沉默着,他的下颚绷的很紧,放在扶手上的手紧紧攥着,直接泄露了他的紧张和不安。 顾惜西如今的情况子衿不太清楚,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她想想,到底是轻轻的拍了拍他的手掌背,用眼神告诉他,不要担心,会没事的。 顾子默看懂了那个眼神,扯唇笑了笑,可是眼底还是一样被浓郁所覆盖,没有消散的痕迹。 他突然想起刚刚家里的佣人给他打电话时所说的话——“大小姐说下午会和徐少爷一起回家里,可是到下午都没有见着人影。” 徐清扬…… 如果顾惜西出了什么意外,他一定,一定不会放过他。 飞机落地之后,已经过了差不多十一个小时。 下了飞机,顾子默第一时间就是给助理打电话询问医院里的情况,对方不知说了什么,原本大步流星走着的男人突然停了下来。 见状,子衿的眉心,皱起。 掐断电话,顾子默定定的站在原地几秒,方才继续快步朝外走。 子衿跟在他的身后,没有问只言片语,只是有股不详的预感。 她虽和顾惜西见面的次数不多,但是,她对她的印象很好,真的不希望她出什么事情。 三十多分钟后,计程车缓缓停在了一间军用医院门口。 车内,顾子默坐在原位久久没有动,还是子衿推了推他,他才如同大梦初醒一样,迷茫的看了她一眼。 眼底深处,是还未散去的愧疚和自责。 子衿微微一怔,抿唇:“我陪你进去。” 顾子默看了一眼医院的方向,心头一阵一阵的凉意在蔓延。 问了前台病房的位置,两人便马不停蹄地乘上电梯。 电梯缓缓升起,最终在顶楼的VIP病区停了下来。 出了电梯门,顾子默只觉脚下跟灌了铅一样的沉重,他一步一步走向那间病房。 很快,便在病房门口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从子衿的角度望去,徐清扬正倚靠在墙上,垂着眸,侧颜看着很是冷漠,他身上穿着的白色衬衫沾有血迹,一眼望去触目惊心,而他整个人都被无穷无尽的寒意所笼罩。 顾子默在看到那些血迹时,再也克制不住,几步冲上前,用尽了浑身的力气,一拳砸在男人清俊的脸上。 扑通一声闷响,徐清扬被那用力的一拳打的眼冒金星,踉跄了一步撞到身后的墙上。 顾子默死死的揪着他的衬衫领口,声色喝厉:“我把人交给你你就是这么对我老姐是吗!” 徐清扬缓了缓神,对上他阴郁的眸子,舔了舔嘴角的腥味,沉着脸:“放手。” 男人没有依言,反而更用力的揪住他,双目涨红,咬牙切齿:“孩子已经没了,我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一定!” 准备上前扯开他们的子衿在听见顾子默这句话的时候,生生的止住了脚步。 孩子……没了? 她惊愕了几秒,下意识将目光移到徐清扬的脸上,刚好捕捉到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悲痛。 可是很快就消失不见了,仿佛是子衿看错了一样。 她正晃神,顾子默又是接着一拳往男人的脸上挥去,只不过这一次,被徐清扬截住了。 他的眸子很深很沉,“你给我适可而止。” 顾子默呵了一声,“徐清扬,你不仅不配当一个丈夫,连孩子的父亲也不配当。” 闻言,男人的眼底有怒火在燃烧,他沉声喝厉:“闭嘴。” 顾子默笑,可是眼底就跟隆冬的风一样凛冽,“我说的不对么,孩子就在你的眼皮底下没了,你配做一个丈夫么,配做一个父亲么……” 话没说完,徐清扬直接反手砸了一拳在他的脸上。 毕竟是军人出生,力道难免重些。 猝不及防,顾子默踉跄了好几步,他站稳后,擦掉嘴角的血迹,扯唇:“怎么,恼羞成怒了?你怎么不干脆拿把枪出来毙了我?” 子衿已经上前拦住了他,“顾子默,你冷静一点。” “冷静?” 顾子默笑了下,然后失控般的指着徐清扬,双目猩红得吓人,“你要我怎么冷静?我姐现在就躺在里面昏迷不醒,孩子没了,医生说我姐以后都不能生育了!” 男人愤怒的咆哮声在安静的走廊上久久不散。 徐清扬面如死灰。 子衿怔住了。 无法生育…… 她没有想到居然会这么严重,孩子已经没了,还无法生育了,子衿无法想象,顾惜西醒来之后听到这个消息,会如何? 男人的情绪很激动,子衿紧紧的拖住他,她敢这么想,如果现在面前有一把枪,那顾子默一定会毫不迟疑的朝徐清扬开枪,毫不迟疑。 徐清扬垂眸,看着衣服上的那摊血迹,那是,他的孩子的。 他突然想起顾惜西被人推挤摔下楼梯时那个绝望的眼神,心脏,狠狠的抽痛。 有水汽,在眼底升起。 他喃喃:“对不起……” 对面,子衿看着男人面如死灰的模样,她轻轻皱着眉,压下眼底的湿润。 徐清扬,那个见惯了生死,时常在生死边缘徘徊,连炮药炸弹都不惧怕的男人,他在哭啊。 顾子默别开脸,眼底氤氲,哽咽:“对不起顶个什么用,你当初如果没有招惹她,现在什么事都没有了。” 徐清扬还是那三个字,对不起…… 他也不知道是在对谁说,只是一个劲的重复着这三个字。 顾子默擦掉眼角的湿润,“我姐醒来之后,她想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他。” 停顿了下,他继续说:“包括离婚。” 男人的身体,蓦地一僵。 说完,顾子默没再看他,直接推开病房门,进去了。 子衿没有急着进去,她看了眼始终沉默着的男人,后者突然问她:“她会怪我吗?” 徐清扬擦着身上的血迹,眼底被水汽覆盖,“你说,她会怪我吗?” 会怪吗? 子衿不知道,她不是顾惜西,不清楚顾惜西对他的感情。 明明,在美国的时候他们还好好,为什么,为什么才几天,就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 那么她和席琛呢,会不会有朝一日,也会突然深陷如此境地? 她不敢想,她怕。 正胡思乱想,背后突然传来一道低沉的男音,“小衿。” 听见熟悉的声音,子衿蓦地一顿,快速的回过头。 在看到不知何时出现,正步步走来的男人时,眉梢除了惊讶还是惊讶。 等到男人走到了她面前,她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你怎么……” “我来接你。” 席琛看了她一眼,又将目光落在她身后的男人身上,问了一句,“顾小姐怎么样了?” 子衿眼底黯然,把一切都告诉了他。 听完后,席琛沉默。 彼时,身后幽幽传来了徐清扬的声音,他说:“邵言。” 子衿面色一变。 他又说:“是她。” 席琛抿紧薄唇,眼底隐晦不明。 ---题外话---辣么多字~快夸我~票票砸给我~~ 140.不信人间有白头(十)离婚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过去…… 他的过去吗? 子衿能感受得到,在她的尾音落下之后,男人的身躯明显僵了僵,头顶静悄悄的,没人回应她偿。 她应该是,触及到了他不愿意回忆的过往吧撄? 可是,他不愿意回忆的过往到底是什么呢?为什么会那么难以启齿呢? 子衿垂下眸,眼底深处有不易察觉的失落在蔓延。 他不愿意说,是不想让她知道,亦或是,不想相信她呢? 沉寂良久,就在她以为他不会告诉她的时候,男人的声音,突然打破了这片沉默。 他问:“如果我说,我的过往都和你有关,你相信吗?” 子衿的身体蓦地一僵,她从男人的怀里退了出来,诧异的看着他,“……你说什么?” 席琛垂下眸,看着她半响,突然笑了,“别紧张,逗你玩呢。” 逗你玩呢…… 子衿愣了愣,反应过来直接往他胸口上捶了一拳,怒嗔:“我很认真的。” 男人抓住她的手,在手心里把玩,嗓音十分低哑:“嗯,我知道。” 因为我也是认真的。 我的过往,真的都与你有关。 可是要如何解释呢,说这几年,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思念她,思念到几近疯狂吗? 席琛自嘲一笑,怕只怕,会把人吓跑。 手被他紧紧握住,子衿见男人又突然沉默了下来,顿了下,嘴角的笑意敛住。 她经常会看到这样的席琛——突然沉默,眸子暗如深渊,整个人散发着无尽的阴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子衿抿了抿唇,反过来紧紧握住他的手,男人晃过神,眸子落在她的脸上,她笑:“没关系,我只在乎我们的未来。” 温软的声音落下,男人眼瞳一震。 她真是…… 男人沉默了几秒,突然低低的笑,眼底深处却是一片氤氲。 他将女人捞过来抱在怀里,嗅着她清香的发丝,蹭了蹭她的脖颈,然后两人就静静的待着没有再说话。 会说的,他会告诉她,将一切都告诉她,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而已。 …… 翌日,子衿照常去上班,听闻助理说顾子默没来公司之后沉默了一阵也并没有觉得奇怪。 他如今应该是寸步不离的守在医院里,哪里还有闲心管理公司的事情呢。 子衿没有跟他们解释原因,别人问起,也只是用顾总家里有事含糊的翻篇过去。 下了班,她就赶去医院看宋城。 只不过冤家路窄,她在大堂碰见了许久未见的乔冉。 她还是那样,貌美如斯,只不过整个人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精神,很憔悴。 乔冉看到她,脸色倏地一变,很快眼底就溢满了不屑和警惕。 子衿顿了顿,装作没看见,目不斜视就要从她身旁擦肩而过,可是在她的预料之中,乔冉并不打算这么轻易的放她走。 有些时候啊,人就是这样,总是喜欢自找苦吃或是不知悔改。 明明已经撞过几次壁了还非得往上撞,也不知道是该说她顽强坚韧呢还是蠢呢。 子衿看到横在自己面前那只葱白纤细的手,停了下来,站着没动。 乔冉侧首看了她一眼,阴阳怪调:“熟人见面,打声招呼是最基本的礼仪不是么?” 熟人两个字,她咬的有点重。 子衿听见了,笑了笑,声音淡漠:“我以为我和乔医生算不上是熟人,充其量,也只是见过面而已。” 乔冉抿唇:“宋子衿,你真是越来越讨人厌了。” “过奖。” 女人轻笑,不置可否。和某人待久了,脸皮日渐增长,她也是不打算回头了。 见女人一脸云淡风轻,乔冉脸色沉了沉,下一秒,勾唇:“宋子衿,你的日子是不是过的太过太平了?” 这话似乎别有深意。 子衿慢慢敛住嘴边的笑意,静静的看着她。后者无所畏惧的迎视她的目光,她故弄玄虚的说:“我知道很多的东西。” 停顿了一下,她笑,“很多关于席琛的东西。” 女人心头咯噔一跳。 她微微抿唇,她说是关于席琛的东西。 子衿回想起那日在和席琛打长途电话的时候,突然听见了乔冉的声音。 她又想玩什么花样? 乔冉见她沉默,嘴角笑意更甚,目光也是更加的盛气凌人,“觉得很吃惊吧?可是怎么办,我就是知道,而且我还知道怎么让他身败名裂呢。” 身败名裂…… 四个字令眉目平静的女人脸上出现了一丝僵硬的裂痕。 她皱着眉,声色不动:“乔医生这话是什么意思?” 乔冉低低的笑,清脆的笑声传入耳膜却是没由的刺耳,她看了子衿一眼,扯唇:“我倒是要看看你和他能坚持多久,哦不不不,不用看,应该是过不了多久了。” 说完,她就哼着小曲儿离开了。 子衿留在原地,想着女人离开前留下来的话,眉心褶皱渐深。 她这心啊,是越来越不安了。 从美国回来之后,就一直这样,时常诚惶诚恐,提心吊胆。总有预感会有什么事情发生,而是都是冲着她,冲着她身边的人来的。 宋城才刚刚苏醒,好不容易他们三人可以团聚了,可千万别再发生什么事情了。 她就是承受得了,苏牡柔也是一定承受不住的。 …… 心神不宁的走到病房,推开门看到陆锦和沈涛两人的时候,子衿起先一愣,很快脸色就变得难看了。 苏牡柔不在,病房内就只有他们三人。 不用想,也知道他们两人是来干什么的。 她压制怒火,面色平静的走过去,陆锦听见声音,回头见到是她,嘿了一声,“好久不见宋小姐。” 子衿扯了扯唇:“陆警官的消息真灵通,小城才苏醒没多久就找上门了。” 陆锦忽略掉她语气里的冰冷,半开玩笑:“那是自然,下了飞机听见人醒了可是连滚带爬赶过来的。” 一旁,沈涛的嘴角抽了抽,连滚带爬…… 这词语用的真是恰到好处。 男人嬉笑,子衿忍了忍,才忍住不抄起鞋拔子砸向他的冲动。 她无视他,把目光落在病床上的宋城身上,这才看到他一脸的呆滞,目光深处还有久久未散去的震惊。 子衿心头一跳,瞪着陆锦:“你和他说了什么?” 陆锦扬眉:“宋娇阳的事情而已。” 病床上,宋城缓了好久,才回过神,嗓音有点艰涩,有点迟疑的问:“……姐,宋娇阳她真的死了吗?” 子衿顿了一顿,最后轻叹了一声,点了点头。 是真的…… 宋城沉默了。 陆锦注意着少年的脸部表情,手指轻轻的敲着膝盖,抿唇,突然问道:“宋城,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话落,几道目光全部移到了宋城的身上。 陆锦继续逼问:“你昏迷前,是不是看到了什么亦或是,那个人和你说过什么?” 宋城脸色白了白,本来就毫无血色可言的脸,如今是呈透明状了。 子衿十分心疼,她看了陆锦一眼,“他才刚醒来,你……” “拖的越久,你和他就越危险。” 陆锦淡淡的打断了她的话,说:“你以为,宋城醒了,那个人会放过他么?” 子衿面色倏地一变,男人说的对,不会,那个人不会放过宋城。 “所以……” 陆锦将目光由女人的脸上转移到少年的脸上,“要么说出来让警方抓住凶犯,要么就这样等着人家上门来找你。” 沉默半响,宋城才动了动唇:“我没想到,他会连宋娇阳也一起杀害。” 病房内其余三人皆是面色一变。 沈涛立马从兜里掏出笔和笔记本,将宋城所说的每个字每个细节都捕捉了下来。 陆锦直接问他:“凶手是周荣生对不对?” 宋城一顿,旋即点了点头,“是他。” 终于证实了所有的猜测。 子衿周身彻寒,虽然她之前就有怀疑过周荣生,可是没有想到在亲耳听见宋城承认之后,还是会感到如此唏嘘。 她无法想象,宋娇阳在被推下楼时,看着周荣生的面容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种眼神。 是惊恐?是绝望?还是无法置信? 她想不到,也想不下去。 莫名的,她竟然十分的同情宋娇阳,被自己的亲生父亲杀害,该是一件多么悲凉的事情。 病房内,又响起了陆锦那从容的声音:“为什么你要隐瞒?” 子衿回过神,也看着宋城,这一点,也是她十分好奇的。 宋城靠在床头,闻言沉默了一瞬,方才哑着嗓音,说:“因为这是宋家欠他的。” 陆锦看了沈涛一眼,后者会意,立马记录下来。 子衿不解:“欠他的?” 宋城点了点头,边想边说:“那日,周荣生打昏我之前,说了很多话,他说当年工地爆炸全部都是爸……宋元山一手策划的,他还说他这次回来就是要将宋家的人一个一个置于死地以补偿他隐姓埋名苟且偷生的这五年……” “我怕他会对我老姐和妈妈不利,醒来之后就一直没敢告诉他们……”宋城皱眉,脸色难看,“只不过我没想到,他口里所说的宋家人,还包括宋娇阳。” 子衿僵了僵,失语良久。 五年前那起轰动一时的工地爆炸案,居然和宋元山有关? 她不敢相信,间接害得宋城受到伤害的人居然会是宋元山。 陆锦似乎并不意外,他喃喃:“既然宋娇阳都被他算在了目标里,那杨文兰,应该也是逃不过了。” 此话一出,宋城和子衿的目光皆是一震。 沈涛合起本子,眉目凝重:“我立马找人暗中保护杨女士。” 陆锦点了下头,然后突然来了一句,“快过年了,破事还一堆。” 说完,他的目光犀利的扫向子衿,薄唇轻言:“你最近也是,小心一点。” 能残忍的将自己的亲生女儿都推下楼,精神怕是正常不到哪里去了。 这种情况之下,他们是根本猜测不到周荣生下一个目标会是谁,亦或是在什么时间地点。 他们目前能做的,就是最大限度的保护他们,然后大力搜捕,在下一起命案发生前,将人抓住。 子衿这次没跟他抬杠,乖乖点了点头。 她很惜命的,自然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不过她在想,也是时候,要去见见那个人了。 有很多的事情,她都找不到答案,但是她有预感,那个人应该都知道。 …… 另一头,昏迷了一天一夜的顾惜西终于醒过来了。 她睁开眼的时候,头脑的意识还不是特别的清晰,只是觉得嗓子很涩,想喝水。 稍稍动了动,才发现手臂正被人压着。 她一愣,垂眸望去,这才发现顾子默正趴在床沿边,打着瞌睡。 看他褶皱的衬衫和眼睑下方的乌青,估计是守在她身边太久没有休息,累坏了。 顾惜西抿着唇,回想起昏迷前的那一幕幕,眸子渐渐,渐渐泛起寒光。 过了很久,她的手,才颤抖的,覆上了自己平坦的肚子。 心头,一寸一寸的悲凉在蔓延,她扯唇,笑了笑,眼底一片灰烬。 顾子默睡的不稳,感觉到一丝动静立马就惊醒了,他睁开眼看见顾惜西醒了,眉梢一喜,立马询问她:“姐,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女人静静地,沉默了一瞬,才说:“我要喝水。” 顾子默一顿,他是了解顾惜西的,眼下的情况,她有多平静,就代表她如今的内心有多绝望。 他不安的起身给她倒了杯水,然后将床头的位置调高,扶她起来坐在床头。 病房内,一片沉寂。 空气好像凝结了,顾子默静静的看着女人喝水,无法猜透她如今在想些什么。 她应该已经知道孩子已经没了。 但是他还是无法亲口告诉她这个事实,还有无法生育……顾子默实在说不出口。 他的老姐,他最清楚明白,表面上云淡风轻,可是内心比谁都还要脆弱还要敏感。 这时,病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正喝水的女人手一顿,淡凉的目光,扫了一眼门口的位置。 正好与男人漆黑的瞳仁相视。 徐清扬刚从警局回来,进门看到顾惜西醒了,眼底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雀跃。 可是当撞上她冷漠又陌生的眸子时,他脚下一顿,瞳仁深沉,就那样静静的与她对视。 谁都没有开口说话,病房内除了墙面的时钟滴答滴答的转动之外,再无声响。 徐清扬自认,在遇到埋伏拆炸弹的时候,他都没有如此的不安。 那种不安,随着女人长时间的冷漠,越加的强烈。 他是知道她的脾性的,也是知道她如果真的想要跟他离婚,就一定会拼死都要做到。 顾子默见到男人,愣了几秒直接拧眉,“你还来做什么?” 徐清扬面不改色:“我来看我的妻子,有何不妥吗?” 顾子默想骂人,可是顾惜西刚苏醒,他不想在她面前说话太过偏激,也怕逞一时之快刺激到她,所以一时哑口无言。 妻子? 听到这两个字,顾惜西勾了勾唇,收回视线,继续喝水。 仿佛一个置身事外,看热闹的外人一样。 这一幕,令徐清扬很不是滋味,他抿了抿唇,走过去,声线平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顾惜西轻笑了一声,“只要你别出现在我眼前,我浑身都舒服。” 闻言,徐清扬直接皱起了眉,他说:“小西,这次的事情是个意外。” “意外?” 顾惜西笑了笑,“徐清扬,你扶住她的那一秒,有没有想过我还怀着你的孩子?” 徐清扬蓦地一僵。 女人似没看见他低沉的眼色,柔声问:“就那么喜欢她?” “你在乱想些什么?” 听见她的话,徐清扬不悦的皱起眉,似乎十分不认同她这句话。 乱想? 真的是乱想么? 顾惜西回想起男人扶住女人时那担忧的眉目,终于忍不住,轻笑出声。 顾子默已经忍无可忍了,他站起身,绕过床尾,拉着徐清扬,“你给我滚出去!” 只不过,奈何悬殊,徐清扬很快便挣脱开来,然后反手擒住顾子默,将他一把丢出了门口,锁上。 被丢出门外,顾子默起先懵了几秒,反应过来立马去拧门,发现落锁了,立马铁青着脸大力的敲门,“该死的混蛋你给我开门!你想对我老姐怎么样!你嫌伤害她还伤害的不够吗!你快给我滚出来妈的……” 门外传来顾子默怒不可遏的声音,而徐清扬充耳未闻。 他转身,看见盖在女人身上的被子掀开了一角,直接走过去,弯腰自然而然的替她整理了一下,还没起身,就突然被扇了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在安静的病房内响彻。 很用力,顾惜西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看到男人僵住了,低低的笑,笑着笑着直接撕心裂肺的吼出来:“既然那么喜欢她,你他妈为什么还要跟我结婚!” 脸上火辣辣的一片,这还是徐清扬长这么大,第一次挨女人巴掌。 他僵了几秒,反应过来看到女人苍白的脸,沉默了很久,薄唇轻启:“……对不起。” 对不起? 顾惜西又笑了,有泪水不停的从眼眶里砸落,她嗯了一声,“对不起是么?好,我接受。” 女人那么爽快的点头令徐清扬不自觉皱起眉,下一秒,就听见女人说:“前提是,把这该死的婚姻结束。“” 141.不信人间有白头(十一)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女人淡凉的声音落下之后,病房内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寂。 徐清扬背脊一僵,尔后,定定的看着她,眸子深沉如无底洞,不见尽头。 从顾惜西的角度看去,男人的下颚绷的很紧,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这是他发怒前的征兆。 她原以为,他会气急败坏,可是没有,出乎意料的是,他最后竟只是轻叹了一声,“小西,别闹。偿” 别闹。 顾惜西突然感觉眼窝阵阵的酸涩,她移开视线,低低的笑着:“你永远都以为我是在跟你闹。” 她说:“徐清扬,你从来都不了解我。” 男人面色如常,可是心底却有不安在一点一点的蔓延,侵蚀着他的整个身体。 他从来都是什么都不怕,可是这一刻,他真的,有点害怕会失去她。 从小被丢进军营,离家在外寡言少语惯了,到如今他最最不擅长的就是去解释一件事情。 好比现在,他想跟她解释,为什么当时没有第一时间去扶住她,可是蠕动嘴唇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 他以为的嘴笨,落在顾惜西的眼底,却成了心虚。 顾惜西见男人沉默了半天,忽的一笑:“徐清扬,我当初是为什么会看上你呢?” 徐清扬皱眉,她又见目光停滞在他脸上,自顾自的说:“一定是那晚酒喝太多酒精上脑糊涂了。” 爱上他,是因为她糊涂了是么。 男人的眼底一片阴郁,他紧抿着唇,“小西,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那是一个,陌生到令人心寒的眼神。 她从来,从来都没有在他眼前流露过这样的眼神,徐清扬对上她那个眼神,只觉得心脏一阵收缩。 顾惜西笑:“徐清扬,我以为你是百毒不侵呢,没想到你也会难受。” 话落,徐清扬看了她一眼,只是淡淡的说:“孩子的事情是个意外,你要怪我也好打我也好,但是婚,我是不会离的。” 一阵沉默之后,顾惜西轻笑:“随你。” 她又轻飘飘的说:“只要你不后悔。” 女人的眼神复杂难辨,可是徐清扬了解她,知道她并不是一个这么容易就妥协善罢甘休的主儿。 她想做什么,他都奉陪到底,只要,只要她不离开就好。 所以,他又怎么可能,会后悔呢? 顾惜西没有再去看男人一眼,她掀开被子直接躺了下去,闭目养神。 徐清扬弯腰刚要替她整理被褥,女人冰冷到几近冻结的声音,幽幽的响起:“你别碰我。” 你别碰我…… 他的手,僵在了半空。 过了一会儿,男人才缓缓的收回来,声线是一日既往的平缓温和:“好好休息,我晚上再过来。” 话罢,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女人,方才转身离开。 几乎同时,床上的女人睁开了眼,她望着男人离去的背影,泪水,悄无声息的从眼角滑落。 一直努力克制的情绪,伪装的冷漠无所谓,在这一刻,到底是溃不成军。 她拉高被子翻了个身,背朝大门,无声的抽泣了起来,悲伤难以抑制。 孩子……妈妈对不起你…… 是妈妈没有保护你……你别怪妈妈,妈妈也疼,妈妈的心,也很疼…… 门外,吼了半天没人应,顾子默气急败坏的准备搬灭火器来砸时,门突然就开了。 一脸冷漠的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顾子默一顿,下一秒直接要冲上去揍他,可是被那个和徐清扬随行而来的下属给挡住了。 徐清扬出门后,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面无表情的离开了医院。 眼看男人已经走远,顾子默骂了一句,然后甩开那个下属的手,瞪眼:“滚!” 他进病房的那一刻,就感受到了由女人传递而来的压抑的悲伤的气息。 顾子默微微绷着个脸,静静的看着病床上,背对着他,身体却在不停的,颤抖的,女人。 他的眼角,莫名湿润了。 顾子默放轻步子,走到床沿边坐下,隔了好一会儿,才有些别扭的伸出修长手顺着女人的背部。 一下一下,温柔而耐心,轻轻的安抚着她颤抖的身体,和小时候母亲哄她入睡之时,一贯的手法。 顾惜西咬着嘴唇轻轻一皱眉,泪水哗啦哗啦的砸落,哭得更凶了。 顾子默突然来了一句,说:“顾惜西,你只有在这个时候才像个女人。” 闻言,女人边哭边骂:“滚。” 顾子默笑了一笑,笑过之后,眼底又是阴沉一片。 怎么可能就这样结束呢。 伤害他至亲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 接见室。 宋元山万万没有想到,想见他的那个人,居然会是子衿。 他原以为,她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他了。 坐下来,父女倆默契般的沉默了几秒,过了一会儿,子衿方才拿起一旁的电话。 她看到男人脸上那些淤青,顿了下,淡淡的问:“你的脸怎么了?” 宋元山扯唇:“没事,就是不小心摔到了。” 摔到? 明显就是被人殴打所致,他还真的当她是三岁小孩儿? 子衿心里堵着一口气,可是既然他不愿意说,她便不追问了,岔开话题,她直接问:“你认识周荣生么?” 熟悉的字眼,令宋元山面色僵了僵,他蹙眉:“好好的提个死人做什么?” “你确定么?” 她说:“你真的确定他已经死了么?” 宋元山的脸色苍白了几许,他隐隐不安,抿唇迟疑的问:“小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子衿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他脸上的每个表情,“伤害小城的人,我说主犯是他,你信吗?” 话落,宋元山瞳仁一缩,眼底深处一片不可置信的惊愕。 他放在膝上的手,蓦地攥紧,隐隐颤抖的身躯,泄露了他如今的不安和恐惧。 他不知道,而且,他似乎也还不知道,宋娇阳已经离开的消息。 子衿停顿了一下,又说:“他没死,周荣生他还没有死。” 宋元山满目呆滞,他哑着嗓音,不断的摇头:“不可能……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子衿突然揪住他这无意识脱口而出的三个字,步步紧逼:“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为什么他不可能还活着?” “因为……” 话到嘴边,宋元山对上子衿急切的目光,又倏地顿住了。 他沉默了几秒,眼底复杂一片:“小衿,是警方派你来的吗?” 子衿一怔,他居然会这样怀疑她。 不不不,是他从来,都不信任她,以前是,宋娇阳还在的时候是,现在也是。 他永远都只以为,她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不过是想和他对着干,或是陷害他。 拉回思绪,子衿淡漠的看了他一眼,突然笑了,“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么一个狼心狗肺的人么?” 宋元山怔了怔,他张了张唇,却说不出半个字。 本就布满细纹的脸,如今还覆上了青一块紫一块的淤青,看着好不狼狈。 莫名心酸。 子衿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深吸了一口气,“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都要告诉你,周荣生他真的没有死,而且,他回来了,他回来复仇了,小城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男人还是不相信,他摇头,喃喃:“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他现在就躲在角落偷窥着我们的一切,他这次回来,就是想要报复宋家,报复宋家的每一个人,他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回来的!” “不可能!”宋元山激动的摔下电话,啪的一声怒的拍着桌子站了起来,满目猩红:“我是亲眼看着他死的!” 话落,接见室一片沉寂。 子衿沉默着,勾唇。 144.不信人间有白头(十四)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凄厉的惨叫声从厨房内传了出来,在空气之中久久无法消散。 那个声音,是唐卿馨的。 徐婉愣了一愣,反应过来,复杂的看了一眼席琛,立马转身快速的朝厨房方向跑去。 席琛微微抿紧薄唇,看了一眼身后的席袁成,眼底深处一片暗潮汹涌偿。 席袁成耸了耸肩,笑:“这次我可有不在场证明。” 男人也笑,只不过嘴边的笑意和隆冬的风一样,刺寒:“看来你们是真的一刻都消停不下来。” 说完,他已经迈开步子朝厨房走去。 身后,席袁成重新坐回位置上,端起桌上的茶水轻抿了一口,出乎意料的是,意外的醇香。 席琛走到厨房门口,抬眸望去,就见这样的一副景象。 唐卿馨捂着脸蹲在地上小声的抽泣,徐婉和刘姨在一旁检查她的伤势,而子衿,却手足无措的站在一旁。 不用想也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听见门口的动静,女人下意识朝他看了过来,眼底是一片叫人心疼的迷茫。 男人薄唇轻抿,他平静如常的走过去,站在子衿的身旁。 尔后,顺势低眸看去,就看到了唐卿馨右脸上那肿起的一大片水泡,原本白皙漂亮的脸蛋,现在变得十分的狰狞恐怖。 他微微一怔,扫了一眼煤气炉上面还冒着热气的汤水,眉头蹙起。 身旁的女人低低的喃喃:“是她自己泼的。” 唐卿馨原本在小声的抽泣,听见她这话,立马激动的想要扑上前去,可是被徐婉及时拖住了。 她冲着子衿扯着嗓子,撕心裂肺的吼道:“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我要杀了你!” 见状,子衿惊的退后了一步,她看向徐婉,发现后者正用一种十分不赞同的眼神看着她。 她的心头倏地一跳,“不是我……” 唐卿馨冷笑:“不是你难道是我自己往脸上泼的?我不过就是对席琛哥哥有点好感,你就这么容不下我!” 女人尖锐的声音令子衿皱眉:“明明是你……” 话没说完,身旁的男人突然打断了她的话,对刘姨说:“先送去医院。” 刘姨忙不迭的点头,然后扶着唐卿馨就要往门外走,谁知唐卿馨却突然挣脱开她的手,转身扬起手朝子衿的方向扇去。 只不过没有得逞,被男人及时拦了下来。 席琛攥着女人纤细的手腕,力道微微加重,等女人吃痛的闷哼了一声,方才放开她,声线淡凉:“适可而止。” 适可而止。 四个字,如同蛰伏千年的寒冰一样,刮过唐卿馨的心头。 所及之所,都是一片寒意。 她讪讪的收回手,最后瞪了一眼子衿,方才和刘姨离去。 到底是闺蜜遗留下的女儿,徐婉放心不下,也跟着一起去了医院。 只不过,走前,她落下了一句:“婚宴的日期我再想想,下个礼拜就先不办了。” 子衿一震,可是徐婉说完,她也没再看子衿一眼就离开了。 厨房很快便剩下了子衿和席琛两人,子衿想起徐婉走前那个失望的眼神,心脏莫名的抽痛。 她轻声说:“我是不是被讨厌了?” 席琛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安慰她:“没事,解释清楚就好了。” 子衿一顿,抬眸望着他,迟疑的问:“那你相信我吗?” 刚刚所有的人都觉得是她把热汤泼在了唐卿馨的脸上,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她,只要唐卿馨随便说几句,她就是有一百张口都解释不清。 “信。” 席琛顺了顺她头顶的那根呆毛,眸子阴沉,声线平缓:“我信你。” 也只信你。 堆积在胸口的郁闷迎风而散,子衿眼角微微湿润,突然觉得,眼前的男人,真的是全世界最最好的男人了。 她上前一步,抱住了他窄瘦而硬实的腰,轻轻的呢喃:“谢谢你。” 不顾一切的信任。 席先生的目光落在煤气灶的那碗散发着袅袅烟雾的汤水上,眼底忽明忽暗,语气却是意外的温和:“既是夫妻,不必客气。” 原本温馨的一个夜晚,却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而闹得不欢而散。 事后,席琛直接送子衿回家里,等看着人睡着了,才又驱车去了医院看看情况。 已是深夜十点多,风有点凉,街上却还是一片灯火霓虹,医院门口来往的行人步履匆匆,个个面色凝重。 一辆黑色的轿车停止大门口,里面的男人正靠在椅背上,静静的抽烟。 他的一只手搭在车窗上,青白的烟雾在男人修长而白皙的指尖萦绕,车厢内灯光昏暗,只能模糊的看清男人线条流畅的侧颜,透着一股神秘又冷清的气息。 席琛把烟送到嘴边,浅吸了一口,尔后,缓慢的吐出烟圈。 漆黑的眸子在昏暗的灯线下显得有些隐晦不明,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浑身都散发着无法忽视的阴郁。 约莫二十分钟后,他才捻灭烟,从车上从容的下来。 快入冬了,这几天晚上,凉风刮过脸庞总有一种生疼的感觉。 他边走边想,他还没回去,女人睡觉会不会踢被子。 专业的医护人员已经替唐卿馨处理完伤口,并叮嘱了她许多需要注意事项,也称除了烫伤以外,并没什么严重的问题。 徐婉担心伤口会发炎不放心,就让她留院观察一晚,并主动留下来陪她。 毕竟人是在自己家里出事的,徐婉离开病房后。立马给唐志成打了通电话,听见他紧张的询问,顿了下,大概的解释了一下原委,只不过她并没有说是子衿泼的,而是说是不小心烫着了。 唐志成远在日本出差,无法第一时间赶回去,不得不麻烦徐婉照顾。 徐婉没有推脱,大方的答应了,并承诺一定会把一个漂漂亮亮的唐卿馨还给他。 挂了电话,徐婉轻叹了一声,转身就见走廊尽头正信步走来的男人。 她顿了下,想起在客厅听到的那些话,眸子微微一沉。 席琛走近了,见她脸色有些难看,便淡淡的问道:“人怎么样?” 生气归生气,但徐婉还是答了他,“送的及时,没什么大问题。” 自然是没什么大问题,席琛扫了一眼病房的玻璃窗,看着里面正躺在床上休息的女人。 他是医生,看得出那个烫伤的程度有多严重,那碗汤水还未完全烧开,如若不是这样,一个如此看重自己外貌的女人,怎么可能敢这么做呢。 沉默了一阵,徐婉看着眼前的男人,问:“你二伯说的那些话是真的么?” 席琛收回视线,看着徐婉那张保养极好的脸,扯了扯唇:“妈,你其实是相信小衿的对不对?” 话落,徐婉微微一顿。 他说的没有错,其实她了解唐卿馨的性格,从小被惯着,难免会被惯出一些臭毛病。而子衿,她虽见过那女孩没有很多次,但是记忆之中,她一直都是那样,不争不抢,宠辱不惊。 稍微有点眼力的人都看得出来,那不过是唐卿馨在耍的一些小手段。 但是为何没有戳穿唐卿馨反倒去责备子衿呢,和席袁成的那一番话有一定的关系。 如果说,今晚发生的一切,都不过是在某人的计划之中,那么她想说,成功了。 她借着唐卿馨的事情拖延婚宴,不过是想弄清楚席袁成那番话的来龙去脉,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她的儿子,她自然要谨慎。 早在老宅,席琛便看出了徐婉的用意,他了解自己的母亲,十分的了解。 而且深知她不会在无依据的情况之下去否定任何一个人,而那个人,还是她的儿媳妇。 徐婉沉默了几秒,重复了一遍,问他:“你二伯的那些话,是真的吗?” 席琛勾唇:“如果是真的呢?” 他是已经间接的点头了。 “糊涂!” 徐婉责备了一句,神色不悦:“小琛,你做事一向不用长辈操心,怎么会把自己的婚姻大事当做儿戏呢?” 儿戏? 男人咀嚼着这两个字,他笑了下:“妈,您知道我是认真的。” 所以才说他糊涂。 徐婉的脸色又沉了几分,她之前就是因为太信任自己的儿子了,所以才尊重他,连宋家的身份背景都没有查。 而今,她是不得不查了。 威胁到席家的隐患,一定要连根拔除。 许是看出了徐婉的顾虑,席琛又淡淡的说:“轻率是轻率了点,但我没瞎,娶得是个怎么样的媳妇,我有眼睛看,您放心好了。” “放心?”徐婉的声音沉了沉:“你让我怎么放心?他们曾想至你于死地你知道吗?” “那是宋元山不是她。”席琛停顿了一下,又平静的说:“她对这件事,根本一无所知。” “你怎么就确信她一无所知呢?小琛,我知道你喜欢她,但是如果她接近你,真的是怀揣别的目的……” “是我。” 席琛突然打断了她的话,徐婉一愣,他又说:“有目的的人,是我。” 徐婉怔了怔,反应过来,还想说什么,男人已经淡凉的开口了,“且不论宋家当年做了什么事,但她用命护我,那是事实。” 话落,走廊上陷入了一阵沉寂。 徐婉一时之间哑口无言。 他说的没错,就算宋家当年真的有做过对不起席家的事情,但是宋子衿救了席琛一命,那是铁证的事实。 只不过,只要想到宋元山曾经所做的一切,她就无法像以前一样敞开心胸的接纳子衿。 虽说宋元山已经坐牢,对他们构不成威胁,可是谁都不能那么笃定的下结论,那个女人接近席琛,是不是真的没有一丝的目的。 徐婉内心一片复杂,而席琛似乎并不想在这个话题继续没完没了的谈论下去,他说:“我进去看看。” 说完就直接进了病房。 刘姨在给唐卿馨削水果,闻声回头,见是席琛,立马站了起来,“小琛,你来啦。” 病床上正胡思乱想的唐卿馨听见刘姨的话,很快也收回思绪,朝门口看了过去。 席琛点了下头,走到床沿的位置。 唐卿馨对刘姨说:“刘姨,我突然有点想喝小米粥。” 刘姨也是有点眼力的人,自然知道唐卿馨的意思,她笑了笑,“好,我去给你买。” 刘姨走后,病房内就只剩下席琛和唐卿馨两人。 席琛拉了把椅子坐在床沿,脸上从始至终没有任何的表情,倒是唐卿馨,脸上涂了很多药,又肿又难看,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长时间的沉默,令空气变得有几分压抑。 最终还是唐卿馨打破了这份令人无法喘息的沉默,她扯了扯唇,没话找话:“我的脸是不是很难看?” 席琛的目光淡淡的扫了一眼她脸上那些烫肿的位置,良久,勾唇:“死都不怕,你还怕难看么?” 话落,唐卿馨嘴角的笑意倏地一僵,她的脸色白了白。 病房内很安静,静到她都以为男人的声音还在空气之中不断的盘旋,回荡。 晃过神,唐卿馨故作冷静:“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席琛笑,眼底的凉意更甚,他还是那句话:“你为什么要回来?” 唐卿馨顿了一顿,“我不是说过了吗,我爸身体不好,我就想回国……” 男人淡凉的打断了她的话,“卿馨,我脾气不好,也没有什么耐心。” 说到这,他墨色的眸子扫了一眼女人有些躲闪的瞳仁,继续说:“所以你别一而再再而三的来触犯我的底线,我这人习惯了护短,你悠着点。” 这一次,他是真的动怒了。 唐卿馨蓦地一僵,她放在被褥下的手紧紧攥在了一起。 男人说的每一句,几乎都是在维护那个女人,替她打抱不平。 既然他都知道了,唐卿馨也不藏着掖着了,她靠在床头,勾唇冷笑:“你就这么见不得她受一丁点儿委屈是么?” 席琛嗯了一声,“见不得。” 唐卿馨一怔,怒极反笑:“在我这儿受点小挫折就这样了,那日后那些大风大浪可怎么办呢?” “这个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 席琛说着,目光淡淡的看着她:“我不管你这次回国事出何因,我的底线就摆在那里,你触犯一次,我就拿唐氏来开刀,看看你爸的心血基业够你任性几次。” 男人是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留给她,唐卿馨脸瞬间苍白如纸一样。 她紧紧的咬着下唇,“她父亲当年差点至你于死地,你完全不介意么?” 席琛笑,他靠着椅背,双腿随意的交叠,双手紧握搭在膝上:“你该不会天真的以为单以这件事情就能击垮我会们吧?” 唐卿馨没有否认。 当她知道宋元山就是当年绑架席琛的人时,她的的确确是存在这种侥幸的心理。 以席琛的脾性,他不可能会放任宋元山逍遥法外,哪怕他人还蹲在牢里。 可是如今她想她错了,真的大错特错了。 起先,她是以为男人根本就不知道当年的事情,而现如今看男人的反应,很显然他是早就知道了。 并且,很有可能很早以前就已经知道了。 他一直隐瞒着,隐瞒着所有的人,包括徐婉,席衡延甚至是子衿。 所有人都不知道的真相,而他一直都知道,却从未对那女人流露出一丝的恨意。 为什么呢? 明明那是他仇人的女儿,她的父亲还曾经千方百计的想要他的命用以威胁席氏。 可是,他却能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一样疼爱她,护着她,甚至娶她为妻。 是席袁成给她的那些资料存在虚假,亦或是,这个男人对子衿的爱真的已经超过了那些灰暗的岁月? 唐卿馨实在是想不通,换句话说,是这些年,她就一直没有懂过他。 完全不介意么? 席琛想了想,也不完全是,其实刚知道宋元山也是参与那起绑架案的主谋之一时,他曾有那么一段时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子衿。 他看到她,就总会想起那个滂沱的雨夜被人丢弃在街巷里,冰凉的雨水刺激着他的神经,冲刷着他脸上的血迹。 可是他又时常会控制不住自己去想念她,想念她的笑靥,想念她的声音,想念她的温柔。 很多很多。 而长时间的心理抗争,最终还是抵不过女人一个明媚的眼神。 他可以为了她对宋元山的事情既往不咎。 但不代表他就原谅了宋元山。 至于介意或不介意,现在提这些并没有什么意义了。 男人的沉默,唐卿馨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虽然已经告诉过自己要控制对男人的感情,但是这一刻她的心脏还是会忍不住抽痛。 明明知道了他不良善,明明知道了冷漠无情这才是席琛,明明他已经心有所属了,可是她还是一样,对他的爱没有一丝减少,反而随着时间的流动日渐加深。 在美国也是,她经常会想起他。 哪怕在医院已经知道了他的真面目,哪怕他的存在对唐氏就是一个威胁,哪怕她如今的处境都拜他所赐。 她还是一样犯贱的喜欢他。 唐卿馨晃了晃神,定定的看着他:“你越是在乎她,就越容易让席氏陷入危险的处境,哪怕是这样,你也不在意吗?” 席氏是席衡延大半生打拼而来的心血,他就是不顾自己,也要顾家人。 怎么可能会不在意呢。 席琛轻抿着唇,看着女人:“所以你想说什么?” 唐卿馨笑了笑:“你想处理席袁成和那帮蠢蠢欲动的董事会,唐氏是最好的选择,我可以说服我爸帮你,但前提是,和她离婚。” 嗯,江山和美人,只能选择一个是么? 男人轻笑出声,“你是哪里来的自信觉得我会为了席氏牺牲自己的幸福?” 唐卿馨蓦地一怔。 他又说:“别说一个唐氏,就是十个唐氏也没用。” 说着,男人不顾女人苍白的脸色,已经站起身,声线平缓,而凉薄:“何况,唐志成和席袁成似乎是老友了,你这样做,不好吧?” 这一次,女人的脸是真的血色褪尽了。 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唐卿馨十分惊愕的看着男人,“你……” “对,我知道。” 席琛笑了笑:“所以别总把每个人都想的那么愚蠢,别日后连怎么死都不知道,懂吗?” …… 翌日,子衿起床的时候,男人早已经上班去了。 餐桌上留有早餐和一张便条。 上面留有男人行云流水的文字,还是和往常一样,叮嘱她一定要吃完早餐才能出门。 喝粥的时候,子衿一直在想着昨晚的事情。 连带婚宴都推迟了,徐婉对她一定是失望透了,可是怎么办呢,她想解释,可是又该如何解释? 老实交代,说是唐卿馨自己往脸上泼的?会信吗?那么扯换做是她估计也很难信。 唉,子衿轻叹了一声,舀着粥却没什么胃口。 席先生最近很忙,忙着研究什么新型疾病,时常是加班加点,早出晚归,她也不好去烦他。 只不过,徐婉那边,一天没有解释清楚,她就觉得浑身都不舒服。 正愁眉不展,搁置在桌边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子衿扫了一眼过去,微微一顿。 是沈睿程。 抵达医院的时候,沈睿程早早已经在门口迎接她了。 许久未见,男人似乎没什么变化,只不过眉宇间的疲倦有点深而已。 估计是很久都没有好好休息了。 沈睿程也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面前的女人,她还是一样,除了瘦了一点以外,并没有什么特别明显的变化。 子衿率先打破了这份沉默:“她怎么样了?” 她指的是杨文兰。 沈睿程自然知道,他边想边说:“我最近忙着庭审案子很少过来,听看护说,杨阿姨的情绪稳定了很多,也会按时吃饭了,应该已经差不多接受了骄阳已经离去的事实。” 子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沈睿程又说:“我带你进去。” 普通病房。 洁白的病床上,杨文兰正坐在床上,喝着看护买来的南瓜粥,脸上没什么表情。 子衿和沈睿程两人进去的时候,她的目光也只是扫了一眼过来,看到子衿也是,眉目并未任何的起伏。 只能说,平静的有点异常。 杨文兰放下勺子,扯过一张纸巾抹了下嘴,方才扯了扯唇:“你们来啦。” 子衿看着她温和的笑容,顿了顿,总是有点不太习惯,而且,她还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沈睿程走过去,关心了一下杨文兰的身体,听闻在好转之后,脸上露出了笑容。 他对宋娇阳有愧疚,所以她死后,他就主动担起了照顾杨文兰的责任,时不时会过来看望她。 这时,杨文兰突然说:“我想和小衿聊聊。” 沈睿程一顿,回头看了一眼子衿,后者并无什么异议。 既然她不介意,他也没用多说什么。 出去前,他对子衿说:“我就在门口,有事喊我。” 子衿点了点头,男人出去后,她方才缓缓的走到床沿的位置坐下。 杨文兰看着她:“过的还好么?” 嗯了一声,子衿回答的有些含糊。 她又问:“有去看过他吗?他过的怎么样了?” 他,是指宋元山是么。 子衿突然想起了那天去看望宋元山,他所说的那些话。 想了想,她来之前有听沈睿程说过,杨文兰如今受不得刺激,所以她只是点了下头,淡淡道:“还是老样子。” 老样子么? 杨文兰陷入了沉默,过了一会儿,突然喃喃:“不知道他如果知道骄阳已经死了,会不会很难过。” 子衿一顿。 杨文兰又笑:“到底不是亲生女儿,难过也不会到哪里去不是么?” 说着,她还看了子衿一眼,看得子衿心头突的一跳。 抿了抿唇,子衿只道:“节哀顺变。” 她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宋娇阳在世的时候他们的关系本就不好,所以她现在更不可能哭得昏天暗地死去活来的,那样得多假。 节哀顺变? 杨文兰笑了笑,岔开话题:“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总不能逃避一辈子。” “你和你母亲真的很像。”杨文兰顿了顿,又突然转移了话题:“睿程是个好孩子。我曾经陷他于不义,他反倒没有斤斤计较,还照顾了我这么久。” 子衿没有出声打断她,只是默默的听着。 杨文兰又说:“当年我看骄阳每天爱他爱得死去活来却又换不来人家一个眼神,心里心疼的很,就动了歪点子,托人在他的酒里下了药,还拍了他们两人睡觉时的照片,匿名威胁他不跟你分手就会把照片传播出去,起初他还以为骄阳也是被下药了碍着她的名誉不得已和你分了手,可是等后来他发现了真相,再回去找你的时候已经晚了。” “你说这是不是报应?”杨文兰说着说着,泪水已经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 她看着子衿,后者一直平静的听着,没有说话的打算。 杨文兰擦了擦眼泪,又哽咽的说:“报应,都是报应。” 子衿紧紧的抿着唇,她知道沈睿程当年是被下药了,却不知道,他竟还有这样的苦衷。 “不过幸好,你现如今也已经找到了好的归属,我的罪恶感也减轻了不少。” 说着,她突然抬眸看着子衿,眼神渐渐变得迷惘:“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你可以得到幸福,骄阳就不可以呢?” 话落,子衿对上她的视线,心头一寒。 …… 这头,席琛才结束一场持续了六个小时之久的大型手术。 刚回到办公室,就看到了时砚难得一脸凝重的坐在沙发上等他。 脚下一滞,席琛看了他一眼,走到洗手池洗手消毒,边问:“怎么了?” 时砚犹豫了一下,才说:“警方那边说宋元山已经自首了,也承认当年工地爆炸是他一手策划的。” 闻言,男人席氏的动作顿了一顿,他的眸色沉了几分。 时砚又说:“他是打算独揽这项罪名,包庇那几位。” 洗完手,男人有条不絮的在墙上抽了张纸巾拭擦了一下手上的水珠,然后呈抛物线的弧度丢进了垃圾桶里。 他走到时砚的对面坐下,淡淡的问了一句:“这段时间,有人去看望过他吗?” 时砚抿唇:“杨文兰。” 席琛轻轻的蹙眉,对面又传来了时砚的声音:“诶你说奇怪不奇怪,那个女人一直待在医院里,连看护都说不知道她曾离开过病房,而且……” “而且她如今的精神并不正常。” 席琛替他补充了后半句话,尔后,平静的阐述:“一个精神不稳定的女人离开了医院,还能做到掩人耳目,你说会不会奇怪了点?” 时砚一愣,“你是说有人在为她铺路?” 席琛只说,“让警局那边多留意一下宋元山,别让他出事了。” “你担心有人要害他?在警局里?” 时砚瞪大双眼,很是震惊。 这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吧,居然敢在警局里杀人! 席琛面色如常,声线微凉:“换做我是周荣生,我也绝不会放过宋元山。” 也对,连死都不怕的人,还有什么事情是干不出来的呢? 时砚点了点头,“我会让他们留意一下的。”说着,话锋一转,“对了,我听说了唐卿馨的事情,她怎么样了?” 席琛眺眸,扯唇:“你消息倒是挺灵通的。” 时砚嘿嘿的笑了两声:“那是必须的。” “脸部被烫伤了,无碍。” “那就好。”时砚关心的问了一句:“嫂子呢,被徐阿姨怀疑,是不是特别失落?” “嗯。”席琛淡淡的从咽喉里发出了一个音节。 他现在只要想起女人那个迷茫的眼神,心脏还是会忍不住抽疼。 唐卿馨说的对,日后的大风大浪或许会更多,也不知道她还能不能一直坚强下去。 时砚顿了一顿,似乎有点同情他了:“一边是媳妇,一边是亲妈,你有得头疼了。” 席琛斜了他一眼,微微一笑:“嫉妒么?” 停顿了下他又说:“话说徐二小姐最近似乎很忙,都上娱乐头条了。” 他妈的~ 这人不揭他痛处不痛快是吧! 时砚想拍案而起,可是男人一个凛冽的眼神飞过来,他就立马怂了。 那个眼神啊,跟淬了毒的剑一样,犀利无比。 他贱贱的笑了笑,“逗你玩呢。” “……” 席琛很克制的看了他一眼,那头,时砚的电话不适应的响了起来。 时砚掏出来,扫了一眼屏幕上面的名字,脸上的笑意渐渐散去。 电话通了。 对面,席琛靠着椅背,看着时砚,电话那头,对方不知说了什么,男人的脸色是越来越难看。 很快,电话挂了。 从头到尾,时砚只说了三个字——“知道了” 席琛微微抿起唇,隐隐有不祥的预感。 时砚缓了缓,抬眸看着他,语出惊人:“警局那边传来消息,宋元山畏罪自杀了。” 男人的瞳仁,微微瑟缩。 另一边,沈睿程在病房门口等了一会儿,觉得有些口渴,就走到楼下的自动售卖机买了两瓶咖啡。 回来的时候,他突然听见从病床传来了子衿那惊恐的叫声。 沈睿程愣了几秒,反应过来,直接丢下咖啡快速的冲进了病房。 里面,杨文兰手里正拿着一把水果刀,而地上的那摊血迹,触目惊心。 145.不信人间有白头(十五)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病房内,子衿怔怔的看着眼前用水果刀划破自己手腕的杨文兰。 她看了看地上的血迹,又看了看女人手腕上不断涌出来的血液,脑袋轰鸣,对于突如其来的意外,一时之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还是沈睿程反应的快,他飞快的走上前去抽走杨文兰手里的水果刀丢在地上,然后按了下呼救铃,又扯过床上的被单紧紧的按压住她受伤的手腕,动作一气呵成。 杨文兰的情绪似乎还不太稳定,她定定的看着沈睿程,又将目光落在他身后的女人上,不知是不是想到了一些不好的回忆,她突然发狠的推开沈睿程,冲着子衿扑去偿。 子衿还没缓过神,女人已经扑到了她眼前,一双手紧紧的掐着她白皙的脖子,力道大的惊人,好像恨不得将她活生生掐死一样。 咽喉被钳制,难以呼吸。 子衿憋红了一张脸,眼底充血,双手有些颤抖的去抓住杨文兰的手,企图把她推开。 沈睿程没有丝毫防备,被推的撞倒在了一旁的桌子上,小腿磕着了,等他站稳之后,看到眼前的一幕,立马大惊失色。 他三两步上前,动作有些粗鲁的将杨文兰拖开。 女人的力道虽然惊人,但也抵不过男人,很快,子衿就得到了解脱,她有些后怕的蹲在了地上,大口的喘气。 杨文兰被男人禁锢住双手却还在不停的挣扎,她恶狠狠的瞪着子衿,好像恨不得将她吃了一样。 医生赶过来看到这一幕,直接给她打了一支镇定剂。 护士在给杨文兰处理伤口的时候,沈睿程已经扶着子衿坐在沙发上,给她倒了杯温水压惊。 看着病床上因为打了镇定剂已经不吵不闹的杨文兰,子衿还是心有余悸。 如果杨文兰刚刚再加大一点力道,估计她真的已经一命呜呼了。 一旁,沈睿程略带歉意的说:“我以为她的情绪已经很稳定了,没想到……” 没想到她会突然袭击她是吗? 子衿陷入了沉默,她若有所思的盯着病床上的女人,苍白的唇微微抿起。 想起杨文兰刚刚那个仇恨的眼神,她甚至在想,她是不是装的。 可是,沈睿程说过她如今会变成这副模样,是因为宋娇阳死去的事情对她打击太大才会导致精神混乱。 所以,是她多想了么? 沈睿程见她眼底还有未散去的恐惧,内心是无比懊悔,他真不该答应杨文兰这个要求,不然子衿也不会受到如此惊吓。 他正犹豫着要怎么去安慰她,女人的电话突然就响了。 子衿掏出来,看到上面的名字时,就站起身对沈睿程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沈睿程看了她一眼,说:“我送你。” “不用了。” 见女人一脸的坚持,沈睿程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叮嘱她:“路上小心。” 子衿离开病房之后,就接通了电话。 刚好此时,走廊上有护士推着药品车从她身旁经过,那头,席琛听见了,顿了下:“你在医院?” 子衿原本在揉着脖颈的手倏地一顿,她停下了脚步,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因为她要来看杨文兰的事情,并没有告知他。 正思忖着要怎么跟他解释,男人倒是先开口了,“你在哪间医院?” 子衿迟疑了一下,还是报上了医院的名字。 她知道,她什么都瞒不了他的。 的确是,因为那头,席琛在听见医院的名字之后,眸色微微一沉。 他抿着唇,沉默了几秒,才道:“你待在那里,我去接你回来。” 子衿一听他要来接自己,立马拒绝:“不用了,我自己搭车过去就好了,正好我还要去看小城,你一来一回很不方便。” 席琛停顿了一下,也没有多说什么,“好,过马路注意。” 挂了电话,子衿方才松了一口气,她摸了摸自己的脖颈,上面还留有杨文兰刚刚掐她时的指甲印。 见了面,她要怎么跟他解释呢? …… 办公室内十分安静,空气都好像凝结了。 男人静静的站在落地窗前,稀薄的阳光落在他清冷的眉目上,他的手捏着手机,瞳仁晦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他看都没看一眼,不慌不忙的接通了。 电话通的那一秒,对面传来了一阵刺耳的笑声,“我的好侄子,这份礼物你还满意吗?” 男人的眸子落在了不远处鳞次栉比的大厦上,他沉默了几秒,忽的轻笑:“二伯真是有心了。” 席袁成意味深长的笑:“这个就算是二伯送你的新婚礼物了,侄子可满意?” 席琛抿起唇,瞳仁深处一片寒意。 “满意,怎么会不满意呢。” 他停顿了一下,菲薄的唇勾起了一抹十分诡异的弧度:“都说礼尚往来,我这个做侄子的也会送二伯一份大礼。” 席袁成嘴角的笑意微微一僵,他不动声色:“我很期待。” 席琛笑,只是笑意从未触及眼底,他幽幽的说:“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没有再多说些什么,席袁成已经率先挂了电话。 听见电话那头“嘟嘟嘟”的忙音,席琛面无表情的将手机随意的丢在办公桌上。 宋元山出了事,当年的绑架案就死无对证了。 人已经死了,如今他再多说些什么,徐婉和席衡延也不会再相信子衿。 席袁成的目的,达到了。 呵,以为让一个死人承担所有的罪名,自己就能逍遥法外么? 男人的唇角挑起了一抹冷意。 警局。 陆锦从外面回来之后,就猛的将桌上的东西掀翻,眼底燃烧着熊熊大火。 连夜追捕周荣生没有结果,反倒连宋元山也出了事,而且人就在警方的眼皮子底下。 他缓了缓呼吸,气得肺都要炸了。 沈涛站在一旁,眉目亦是十分的凝重:“老大,我们中套了。” 声东击西,好一个声东击西。 他妈的……陆锦好想爆粗,可是现在不是发怒的时候,他应该要冷静下来,好好理理思路,到底是那个环节出了问题。 “查一查昨晚给警方提供线索的电话来源。” “是。”沈涛转身走了两步,又回过头:“老大,要不要通知死者家属?” “废话。”陆锦白了他一眼,突然想起子衿那双澄澈的眸子,也不知道她知道这个消息以后,会不会很难过。 正晃神呢,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陆锦惊了一下,骂道:“妈的,吓死我了……” 他看了一眼屏幕上闪烁的名字,眼底有讶异一闪而过。 接通电话,陆锦嗤的一笑:“呦,是哪阵不长眼的风把我们席教授刮来了?” 席琛无视他阴阳怪调的声音,直接开门见山,淡淡的问道:“想抓周荣生么?” 话落,陆锦一愣,激动的站了起来:“你知道他的下落?” 男人面不改色:“不知道。” “那你说……”个屁啊 后面三个字陆锦还没说出口,男人又声线冷漠的打断了他:“不过我有办法引他出来。” “……”陆锦沉默,他蹙眉,“我凭什么相信你?” 昨晚一个不小心已经上当了一次,他陆锦怎么可能还会任由自己再犯这样的糊涂呢。 那头,席琛笑了一下:“陆警官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他说着,停顿了一下,又缓慢的说:“你要明白,现在能抓周荣生的只有我,也只有我,才能抓得到。” 男人的语气,狂妄至极。 陆锦微微一怔,旋即勾唇:“突然做起良民,能否问问席教授是为了什么改邪归正了?” “我太太。” 147.不信人间有白头(十七)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宁静的卧室内,空气中的温度有增长的迹象。 原本该离开的男人,此刻就站在浴室的门口,微微垂眸,静静的看着她。 子衿一愣,大脑有几秒的当机。 席琛看了眼面色因为雾气而变得有些桃红的女人,扯了扯唇:“怎么一副见了鬼的模样?偿” 男人喑哑而调侃的声音落下之后,她才蓦地惊醒,手还被他抓在掌心里,只得有些不知所措的问他:“你不是出去了吗?” 席琛嗯了一声,有些含糊,漆黑而深邃的眸子往下扫,落在她的脖颈上,原本白皙的脖颈此刻被明显的手印所覆盖。 而且,颜色有些深,看得出对方的力道有多大。 他的眸子沉了一沉。 子衿被他盯得不知所措,卧室的窗户开了一小截,有冷风从外面灌了进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席琛将衣服塞在她手里,声色不动:“进去换上吧,别感冒了。” 他的反应出乎意料的平静,子衿无法猜测他此刻在想些什么,当然,也顾不上他在想什么,拿了衣服就匆匆关了门。 砰的一声轻响,一门之隔,外面,男人温和的眸子渐深。 子衿穿上衣服出来后,席琛正坐在卧室一角的沙发上随意翻看书籍,身旁的位置放了一只药膏。 卧室内只开了一盏昏黄的壁灯,从她的角度看去,柔和的光晕下,男人面庞清隽,五官线条冷硬,柔顺的头发随意的盖在额前,他的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领口的位置微微敞开,可以看清他性感的锁骨。 还有那双手,骨节分明,修长而白皙,就连翻看书的时候都格外的赏心悦目。 美色当前,子衿怔神太久,连男人是何时放下手里的书,抬眸凝视着她的也不知道。 只知道反应过来后,席琛已经在似笑非笑的盯着她了。 子衿对上他的眼神,耳根烧红,窘了一窘。 而席先生好似没有察觉,对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 子衿忙不迭的走过去挨着他身边的位置坐,离得近,男人身上的气息也十分的清晰,萦绕在鼻腔。 她心神一晃,无意识脱口而出:“和我一样的沐浴露味道。” 席琛顿了一顿,随后面不改色问道:“夫人想表达的意思是?” 子衿脸蛋坨红,又是一窘,吐出三个字:“你好香。” 男人:“……” 席先生有点克制的看了她一眼,然后面色如常的说:“是么,那擦完药任凭夫人处置。” 女人:“……” 知晓他又在调侃自己了,子衿羞赧的瞪了他一眼,这个人啊…… 席琛将药膏涂抹在她受伤的位置,冰冰凉凉的药膏沁入肌肤,子衿的身体颤了一颤。 男人凑的也近,湿热的呼吸时不时会扑洒在她敏感的耳边,她全程只得僵着身体,一动不动。 等擦完药膏了,席琛去洗了个手回来,女人已经偷偷溜出主卧了。 他微微一挑眉,眸子深处有极浅的笑意在弥漫。 下了楼,一眼就看到了厨房忙碌的小身影。 他环抱双手,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方才迈开沉稳的步伐缓慢的走过去。 女人正在切肉,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头也没回,自然而然的说:“帮我弄一下头发。” 发丝垂落在脸庞,痒痒的,感觉很不好。 席琛听见她的话,脚下一顿,顺着她的头发看去,嗯,是有些凌乱。 他走过去,轻轻扯开了她头发上的皮筋,女人乌黑的长发瞬间散开了,宛如瀑布一样。 子衿顿了一顿,她只是想让他帮忙把耳边那几根碎发撩起来而已。 席先生似乎理解有误。 第一次给女人扎头发,席先生的动作有点僵硬,也有点不得章法。 他边想着她清晨坐在梳妆台前扎头发的画面,边有模有样的将女人的头发捆成了一个丸子,然后绑上皮筋。 很快便大功告成。 席琛看了眼自己的作品,虽然不是特别的赏心悦目,但是至少还看得过去。 他扯了扯唇,自夸:“还不错。” 子衿原本正晃神,听见这三个字,直接扑哧了一声,险些刀都拿不稳了。 席琛环住女人纤细的腰,目光落在案板上那些被剁碎的肉上,眉头轻轻一挑,毫不吝啬的夸道:“刀工不错。” 说到这个,子衿立马有点小得意了,她和席琛结婚之后,可是特意向lisa她们请教过的,而且还是有练过的,肯定不错。 她眼底的嘚瑟都藏不住了,偏偏还谦虚:“还好还好。” 男人隐隐勾唇,眼底有笑意滚过。 一旁正煮着的紫菜汤滚开了,席琛松开她,不紧不慢的关掉了大火。 他有条不絮的将锅盖掀开,白色的热气瞬间弥漫在了大片的空气之中,还有紫菜的香味,充斥在鼻间。 子衿回头见男人才盛汤,不经意问了一句:“你刚刚在卧室是在接电话吗?” 席琛嗯了一声,她不提,他还差点忘了这一茬。 “沈睿程。” 他淡淡的说:“他让我跟你说一声抱歉。” 子衿微微一愣,原来是沈睿程打来的,她还原以为是他的电话呢。 “他还有说其它的吗?” 男人舀汤的动作一顿,他微微侧首,目光落在女人无辜的脸上,微微一笑:“席太太,你确定要和你老公继续谈论有关别的男人的事情吗?” 呃……这醋味啊……还挺重的。 不过也是稀奇了,她还是第一次见到男人如此毫不掩饰的表达出自己的不满。 那么闷***的一个人,能表现出来真是太不容易。 子衿也不过随口一问,没想到他如此认真,忍住笑,她一本正经:“我就习惯性一问而已。” 席琛点头表示理解,然后又面不改色的说:“这个习惯不好,得改。” “……” “另外,你的礼物,我很喜欢。” 吃过饭,子衿一时兴起,拖着席先生就到楼下散步。 夜色寂凉如水,晚风轻拂,树影绰绰。 街道两旁的路灯散发出了暗橘色的光晕,洒在地上,映衬出了两人靠在一起的影子。 席琛牵着她,身上的衬衫早已经褪下,换成了一身灰色的休闲便服,整个人看起来柔和了不少。 身旁,子衿看着地上的影子,心中无限感慨和甜蜜。 白日种种不好的记忆都被抛之脑后,此刻的内心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没有过多的繁华与喧嚣,没有过多的明争与暗斗,没有过多的伤害与灰暗,这样岁月静好的画面,她只希望时间可以慢慢的走,慢慢的走。 “怎么突然想散步了?”身旁的男人慵懒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子衿的目光落在前方,看着那片郁郁葱葱的树木,说:“就是突然很想和你待在一起。” “嗯,你每天都可以这么做。”席琛淡淡的一笑,眸子又黑又亮。 每天都可以么。 子衿沉默了,她这几日,总是特别的不安,而且也莫名其妙发生了很多的事情。 一个接一个,都发生在她的周围甚至自己的身上。 也不知道是意外还是…… 不敢多想,如今周荣生还没有抓到,不知道这些年给他提供经济来源的人是谁,她不敢妄自下结果。 席琛见身旁的女人突然静了下来,侧眸看了她一眼,见她蹙着眉,不知在想些什么,表情有些凝重。 他顿了下,问道:“怎么了?” 子衿抿了抿唇:“你说还有多久才能抓到周荣生?” 男人看着她,薄唇轻言:“很快了。” 子衿一顿,她不知道男人指的很快是什么意思,但是她一直都是,无条件的去选择相信他。 绕开这个沉重的话题,子衿随便找了个问题,好奇的问:“你和徐清扬是怎么认识的?” 她感觉两人是那种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人。 席琛平缓的说:“徐司令是爷爷救命恩人。” 子衿一听,好奇心更重了。 他停顿了一下,又边想边说:“爷爷脾气倔,当年下海经商后得罪过不少人,甚至有几个放狠话要取他性命,听父亲说,爷爷有次遭人暗算了,是因为徐司令才得以脱险保住了一命。” 子衿有些唏嘘:“没想到爷爷年轻的时候经历过这么多风雨,那后来呢?” “后来,两家关系变得有些亲近了,我八岁那一年被爷爷丢进了徐司令的军营,那个时候算是和徐清扬第一次见面。” 原来两家关系不错,但是为什么,徐清扬每次见到席琛都会针锋相对呢? 许是看出了她的疑惑,席琛沉默了几秒,声线有些哑:“徐清扬的母亲在七年前发生了车祸,因为抢救无效死亡了。” 子衿蓦地一怔,他顿了几秒,又说:“当时抢救的医生,是我。” 如遭雷击,子衿错愕的看着他。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徐清扬那么讨厌席琛的原因是吗,他以为是席琛害死了他的母亲? 可是,他是医生又不是华佗,如果将这些过错都归咎在他的身上,那以后还有谁敢再做医生呢? 没想到一不小心戳到了他的伤口。 子衿懊恼,犹豫了一下,安慰他:“人各有命,这不是你的错。” 席琛嗯了一声,勾唇:“安慰人的时候还是一样的敷衍。” “……” 原本有些压抑的气氛一下子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子衿瞪了他一眼,“就不能不戳穿我妈?” 她又不是很懂的怎么去安慰人。 席琛闷笑了两声,两人又继续往前走,经过一间超市的时候,子衿拉住男人进里面买了一些蔬果和零食。 付完钱出来的时候,子衿接到了一通陌生来电,她停下脚步,接通了电话。 还未出声,一道醇厚的男音从那端传了过来,“宋小姐。” 听见熟悉的男音,子衿指尖一颤,是陆锦。 警察找上门,她总觉得没什么好事。 席琛站在她的面前,墨色的眸子不动声色的留意着她脸上细微的表情。 “有事么,陆警官。” “现在方便么?”陆锦淡淡的问道。 子衿沉默的看了席琛一眼,还未回答,陆锦就猜出来了,“和席先生在一起?” 她嗯了一声,“有什么事,你说吧。” 席琛微微抿紧唇,漆黑的眸子和墨砚一样深沉。 “是关于你父亲的事情。” 陆锦停顿了一下,又说:“看来你还不知道,你的父亲,在昨天去世了。” 你的父亲,在昨天去世了。 去世了…… “因为自杀。” 那是怎么样的一种感觉呢,就好像有颗炸弹放置在她的脑袋里,突然之间轰的一声炸响了,脑袋空白一片,眼前发黑,耳蜗鸣鸣。 整个世界都好像都在天旋地转了。 她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 耳蜗里不断的重复着男人的那句话——你的父亲,在昨天去世了。 她是恨宋元山的呀,可是为什么,心脏会那么的痛,像被人用利刀不停的刺着一样。 视线是越来越模糊了,子衿看着眼前长身玉立的男人,他也正看着她,只不过他眉头紧蹙,眼底深处盛满了心疼。 心疼,为什么心疼呢? 子衿愣愣的,直到泪水啪嗒啪嗒的砸落了,她才恍然之间明白过来。 原来她在哭啊。 席琛看着女人从眼眶里不断涌出来的泪水,眉头的褶皱加深,不用猜,也知道陆锦在电话里说了什么。 他原本也想告诉她,可是他就是预料到了会有这样的一幕,所以才始终狠不下心。 所有的人都说他狠厉果断,可是谁都不知道,在她面前,他时常会方寸大乱。 电话那端,女人迟迟没有声音。 这头,陆锦已经开始挠墙了,他也是犹豫了很久才决定亲自打电话的,原本想通知苏牡柔那边,可是他担心对方年纪大了经不得刺激所以就放弃了。 迟早是要知道的,只不过是早晚的问题而已。 陆锦抿唇,沉默了好几秒,才硬邦邦的说:“你明天有空,就来躺警局吧。” 说完,女人还是没吭声。 他正怀疑她是不是已经挂了电话的时候,突然,一道冷漠的男音撞入了他的耳畔:“知道了。” 陆锦一愣,是席琛。 男人的声音除了稍稍冷了点以外,并没有什么异常。 还好,他还怕他会挖个坑把他给埋了呢。 陆锦干咳了一声,“那什么,你好好安慰她吧,我先挂了。” 席琛嗯了一声:“有空再聊。” 四个字,如同隆冬的风一样冰凉,刮过陆锦的心头,拔凉拔凉的。 陆锦还没反应过来,男人已经挂断了电话。 直到“嘟嘟嘟”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陆锦放下电话,沉默了几秒,突然来了一句:“他妈的,死定了。” 收起手机,席琛看着眼前面如死灰的女人。 薄唇轻抿,他说:“先回家。” 子衿动了动,眼眶通红的看着他,哑着嗓子:“他真的,走了吗?” 男人静静的看着她,残忍的点了点头。 仅存的希望,砰的一声,破灭了。 说是仇人,可是说到底,还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不难过,怎么可能呢。 子衿忍不住,扑进男人的怀里,无法抑制的抽泣。 周围有行人经过,以为是情侣在闹变扭了,眼神复杂多样。 席琛抚摸着她的脑袋,听到她想哭,又在努力克制的声音,眼底深处一片晦暗。 …… 翌日清晨,某派出所。 关押了几天,因证据不足,邵言被从牢里放出来了。 许是蹲了几天暗无天日的牢房还没适应,现在看到太阳就觉得十分的刺目。 她从台阶上走下去,远远就看到了早早等候着的时砚,以及,马路对面的那辆黑色轿车。 邵言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那辆轿车的方向,然后就收回视线,直接走向时砚。 时砚等人走近了,扯了扯唇:“这几日委屈你了。” 邵言扫了一眼车里面,意料之内的,没有看到男人的身影,心头一阵失落。 时砚解释:“阿琛今日要陪子衿去警局。” 他说着,语气变得有些凝重:“宋元山,去世了。” 邵言蓦地一怔,她才进去了几天,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他是怎么死的?” “自杀。”时砚说:“交代了自己的罪行之后,畏罪自杀了。” 畏罪自杀? 邵言蹙眉,不对,宋元山罪不至死,就算是曾经参与了席琛的那起绑架案也一样,为什么会选择用这么极端的方式了解自己的生命呢? 时砚知道她有很多的疑惑,但也不急于这一时和她解释,“先上车,带你去吃顿大餐去去晦气。” 邵言点了点头,没有异议。 可是,正准备上车呢,背后突然传来了一道冷硬的男声:“小言。” 邵言背脊一僵,时砚开门的动作也是一顿,他回头见到徐清扬,眉头蹙起:“你怎么又来了?” 徐清扬看着邵言挺直的背影,语气有些凉:“小言,跟我回徐家。” 仿佛听见了笑话,邵言低低的笑出了声,“回徐家?回去干嘛?” 时砚拦在了邵言的身前,声线也是十分的冷漠,“徐清扬,邵言和我们待在一起过的很好,就不劳你费心了。” 见状,徐清扬下颚的弧度绷的更紧了,他现在已经没有什么耐心可言了,“小言,听话。” 邵言略显苍白的嘴唇染起了一抹冷笑,“听话?哦,我记得了,当年傅女士也是这么和我说的。她叫我听话,乖乖的站在原地,不要走,她很快会回来找我的,可是呢,我等了多久?她回来了吗?” 徐清扬面色一僵。 傅女士,傅晴笙,他的母亲。 “小言,妈当年……” “既然不要我了,为什么现在还要来找我呢?” 邵言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苍白的唇轻轻蠕动:“你们难道不知道,我现在多恨不得你们去死吗?” ---题外话---嗯~读者群:599491709~微博:越来越白的大敏~来~互相伤害~ 150.不信人间有白头(二十)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这头,唐卿馨刚挂了电话,面色不佳,病房门就突然被人推开了。 她心头一惊,定睛一看,发现来者是徐婉。 唐卿馨一顿,心虚的放下手机,扯唇笑了笑:“徐阿姨,您怎么又来了?撄” 徐婉将提来的保温盒放在桌子上,然后走到床沿边,说:“刘姨煲了汤,我给你送过来。” 似是有些受宠若惊,唐卿馨摸了摸自己贴了纱布的脸,无奈道:“徐阿姨,这不关您的事,您不必感到内疚。偿” 闻言,徐婉拉了把椅子坐下,然后拧开保温盒,语重心长的说:“怎么不关我的事,你忘了,小衿是我儿媳妇。” 儿媳妇…… 女人嘴角的笑意蓦地一僵。 事到如今了,她还想着那个儿媳妇。 她不是已经知道了当年绑架席琛的凶手之一是宋元山么,为什么还要袒护着那个女人? 还是,还是她早就发现了这一切都是她自己演出来的? 思及此,唐卿馨心头不安,放在被子底下的手暗暗握紧,她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眼前一脸温和的女人。 虽然经历了岁月的洗礼,但是她的面容还是保养的十分光洁水润,头发乌黑,眼角的细纹更是毫无踪迹。 早就说过了,徐婉根本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她虽然成天笑脸迎人,温柔而耐心,可是实则心里比谁都要清楚,比谁都要看得透,甚至是,比谁都要心狠。 晃过神,唐卿馨接过徐婉递过来的汤,扯了扯唇:“徐阿姨真的很喜欢她。” 徐婉看了她一眼,眼底有温和的笑意:“不是我喜欢她,是小琛喜欢她。” 女人喝汤的动作一顿。 她又说:“所以我也只能爱屋及乌了。” 这女人,是在跟她玩心理战吧? 唐卿馨把碗放回桌子上,抽了张纸巾抹了下嘴角,漫不经心的问:“徐阿姨真的不介意吗?” “介意什么?” “她是这样的女人。”唐卿馨指了指自己的脸,轻笑了一声,又继续说:“还有,杀人犯的女儿,这些,您都不介意吗?” 徐婉看着她,沉默了好几秒,突然勾唇:“小馨,你知道的比我预想的要多得多。” 话落,唐卿馨背脊一僵,心头寒毛直竖。 这个女人,太可怕了。 她正晃神,徐婉又大方的笑了笑:“不过也对,你和小琛他们走得近,知道很正常。” 唐卿馨抿了抿苍白的的唇,没有吭声。 徐婉将保温盒拧上,这才将目光落在脸色苍白的女人身上,她说:“小馨,我和你母亲的关系情同姐妹,我也一直将你当做是我半个女儿来对待,不管你做什么事情我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这一次,你任性过头了。” 果然,她什么都知道。 一阵沉默,唐卿馨抬眸,定定的看着她:“那您在老宅的时候为什么没有戳穿我?” 这一次,轮到徐婉沉默了。 唐卿馨笑了:“徐阿姨,其实您心里已经开始在排斥宋子衿了对不对?” 排斥? 不,不对,这个词不应该这么用。 她只不过是一时无法接受子衿的身份,还有,无法理解为什么席琛在明明知道子衿的身份下却还义无反顾娶了她的行为。 徐婉了解自己的儿子,他不是这么冲动和不理智的人。 这中间一定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因素。 唐卿馨见女人一直沉默,以为她开始动摇了,便乘热打铁,继续说:“徐阿姨,那个女人的存在对席琛哥哥来说就好像是一个定时炸弹,谁都不能保证她会不会伤害到席琛哥哥,如今她的父亲畏罪自杀,她想怎么说都行啊!” 徐婉微微皱眉:“她不是那样的人。” 子衿是怎么样的人,她有眼睛在看,而且…… “她现在根本就不知道绑架案的事情。” 唐卿馨一愣,有些激动的反问道:“您怎么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呢?指不定她就是装的呢……” 徐婉淡淡的打断了她,“因为当年救了小琛的女孩就是她。” 女人的声音刚刚落下,病房内就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沉寂,墙面的时钟滴答滴答的在转动,空气好像凝结了一样。 唐卿馨目光呆滞,半天了都还没反应过来。 她刚刚是说,当年救了席琛一命的那个女孩,就是宋子衿是吗? 不不不,怎么可能呢,宋元山想要至他于死地,偏偏宋子衿救了他,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巧的事情。 唐卿馨摇头,她不信,“怎么可能……” 徐婉抿唇,平静的说:“我调查过宋家了,他们十四年前的确曾在那个地方待过一段时间。” 如遭雷击,唐卿馨怔了怔,这一次,似乎是由不得她不相信了。 所以,席琛在那么久以前,就认识了她,甚至是爱上了她是吗? 所以,她之前一直弄不明白的,为什么席琛会对一个认识不久的女人念念不忘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个是吗? 唐卿馨动了动唇,却是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原来一直被蒙在鼓里的,那个真正的傻瓜,是她。 她甚至,还不自量力的去挑衅那个女人,浑然不知男人对她的感情有多深厚,或许,是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吧? 徐婉看着她,忽的,轻叹了一声:“小馨,听阿姨的话,以你的条件完全可以找个门当户对的男人过日子,就别再这样折磨自己了。” 门当户对么? 唐卿馨低低的笑了笑,晚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她现在,已经无法回头了。 …… 离开了病房,徐婉原本想直接回老宅,却突然收到了一条短信。 显示是个陌生号码。 她停下脚步,微微蹙眉,迟疑的点开,在看到短信的内容之后,脸色倏地一变。 司机在外面等候,看到徐婉从医院出来,他立马下车为她拉开后座,并恭敬的询问:“夫人,要回老宅吗?” 徐婉的面色有些凝重:“去趟东城警局。” 司机微微一顿,但也没有多问。 去的路上,徐婉一直捏着手里的手机,她看着车窗外面的浮光掠影,眉头的褶皱渐渐加深。 过了一会儿,她又低头去看手机,屏幕亮了起来,上面只有一句话—— 想知道你儿子在国外那几年隐藏的秘密吗,来东城警局,我告诉你。 匿名短信。 陌生号码。 关掉手机,徐婉揉了揉眉心,她有预感,来者不善。 但是,对方很成功的达成了目的,吸引了她的注意。 他怎么会知道这一些,连她都不知道的事情? 席琛当年从国外回来之后,她就有所察觉,他就好像变了个人,可是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她和席衡延感觉不对劲,就暗中去调查了他在国外那三年的生活。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查到,一切都很正常。 后来她以为是自己多虑了也就没有再去调查这件事,如今再被人提及,徐婉的内心是一片的惊涛骇浪。 她想知道,想知道让她儿子性情大变的原因。 她想知道,在国外的那几年,他都经历了什么,为什么她会什么都查不到,就好像被人刻意抹去了一样。 她想知道,她儿子隐瞒他们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是不是,又和那个女人有关? 徐婉看着窗外,距离警局是越来越近了,她微微抿唇,心头弥漫着突如其来的不安。 如果,真的和那个女人有关。 她还能像现如今这样,做得到如此理智吗? 一路上畅通无阻,很快便到了东城警局。 车子停在了警局的大门前,徐婉摇下车窗,看了一眼,好像,这里就是关押宋元山的地方。 把她引到这里来的人,到底是谁? ---题外话---明天万更~~~微博:越来越白的大敏~ 151.所爱隔山海(一)万更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车子停在警局门口,徐婉正准备下车,手机突然就震动了一下。 她顿了顿,捞过来看了一眼,在看到那条匿名短信之后,眼底有讶异飞闪而过,她对驾驶座的司机说:“你坐在车里等我。” 司机回过头,有些奇怪:“夫人,不需要我陪你下去吗?撄” 徐婉摇了摇头,收起手机就推开了车门偿。 她没有往警局的方向走,而是朝着反方向,马路对面的一间咖啡馆走去了。 闲暇的下午时光,幽静的咖啡馆内坐着许多打发时间的人,推门而入,空气中飘着一股浓烈的咖啡香,吧台传来轻扬的音乐令人的心旷神怡。 徐婉淡淡的扫了一眼咖啡馆内所有角落,最后目光落在了一处偏僻的位置。 那里坐在一位女人,因为背对着她,所以看不清容貌。 不过巧的是,在场的所有人里,也就只有她的位置,对面是空着的了。 是在等人吧。 思及此,徐婉停顿了一下,随后面色平静的走了过去。 她从容的走到了女人的对面,自顾自的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下,旋即,不动声色的打量她。 面容白皙,五官精致,气质也不错。 是个年轻漂亮的女孩,还真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女人抬眸看见她,眼底有些意外,尔后轻笑了一声:“徐夫人怎么知道我就是你要找的人?” 徐婉唤了服务员点了杯咖啡,这才漫不经心的问道:“不知该如何称呼?” 女人微微挑眉,似乎也是不惧怕他,直接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徐夫人叫我乔冉就好。” 乔冉么。 徐婉反复的咀嚼这两个字,确定自己并不认识这个人,不过,乔冉,听,倒是听说过。 她抬眸,语气很寻常:“你是乔氏集团的千金?” 乔冉一顿,笑了笑:“徐夫人的眼力真是令人叹服。” 徐婉从包里掏出手机,摆在她的眼前,勾唇:“那么,乔小姐给我发这条短信是什么意思?” “徐夫人要是不明白,今日也不会过来了不是吗?” “你认识小琛?”徐婉突然问她。 乔冉轻抿了一口面前的咖啡,嗯了一声,“我们在同一间医院工作。” 同一间医院工作…… 徐婉看着她,随口一问:“莫不是席家哪里得罪了你不成?” “夫人言重了。” 乔冉失笑,声音十分的清脆:“乔氏和席氏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又何来的得罪一说呢?” 闻言,徐婉也笑,刚好此时,服务员将刚煮好的咖啡端了上来。 她拿着小匙,轻轻的搅拌,语气很淡:“那乔小姐这么做是……” “因为宋子衿啊。” 声音落下,女人搅拌咖啡的动作顿了一顿,眉头轻轻一蹙,怎么会是因为她。 徐婉抬眸,看着她沉默不语。 乔冉靠着椅背,把玩着指甲,丝毫不介意的坦言:“我喜欢席琛。” 看来又是她儿子那些没完没了的追求者。 “所以呢?” 徐婉轻抿了口咖啡,苦涩的味道在口腔内迅速蔓延,她眉目平静的问她:“乔小姐,我今天来,不是听你说这些的。” 女人的眼神有些犀利。 乔冉微微一顿,到底是母子,连带着看人的眼神都一样,覆着难以忽视的压迫感。 她收回视线,扫了眼桌上的手机,“徐夫人不怕我是骗子?” 徐婉放下杯子,坐姿优雅,面色十分的从容:“我觉得,乔氏目前应该还没有能承担你撒谎的能力。” 简直就是一针见血,乔冉冷静的表情瞬间出现了裂痕,她不动声色的握了握拳,警惕的看着她,“看来徐夫人今天是有备而来。” “乔小姐忘了,我先生是一名商人,我跟了他那么多年,会点鸡毛蒜皮很正常。” 乔冉也不跟她拐弯抹角了,她敛住笑意,从包里掏出了一只手机。 徐婉的目光随之落在了那只银色的手机上,眸色有些深。 她隐隐有不安。 乔冉嗤的一笑,随后,打开手机,播放了一段录音。 几秒之后,一道醇厚而嘶哑的声音,伴随着这咖啡馆内轻扬的音乐,幽幽的撞入了徐婉的耳朵里。 “陆生是因我而死没错。” 听到这一句话,乔冉发现了对面女人的眼瞳有瑟缩的迹象,她隐隐勾唇,没有按暂停。 “老大你冷静点!” “果然是你!你为什么不救他为什么不救他!!” “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只知道是你害死了我哥!” 录音里,传来了陆锦那咬牙切齿愤怒至极的声音,徐婉下意识握紧放在桌子底下的手,心脏跳到了嗓子眼。 “schizophrenia。” “席琛,他们都知道你曾患有精神分裂症吗?” “席琛,你做事一直谨慎,为什么会给我抓到这样的把柄呢?” “陆警官这是什么意思?” “你是故意让我知道的对不对?” “让你抓到把柄了,还不好么?” 几乎是顷刻一瞬,在听见“schizophrenia。”这个词语的时候,徐婉脸上血色褪尽,眼底深处是不可置信的震惊。 之所以那么震惊,是因为她是第一次,第一次知道这个消息。 她的儿子,曾经患有精神分裂症,这些,她根本都不知道。 甚至是连想都没有去想过。 徐婉动了动唇,却是半天都挤不出一个字,连要质问的话也无法说出口,她如今,根本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可是,那是席琛的声音没有错。 乔冉关掉了录音,那是她那天偶然经过席琛办公室听见里面的争吵声因为好奇录下来的,没有想到,今日却成为了她最最有利的武器。 她看着面色苍白的徐婉,轻轻扬起唇角:“徐夫人,有何感想?” 徐婉抿紧唇,沉默了好一阵,才抬眸看向她,“你这是想威胁我是吗?” 威胁? 乔冉似乎是不太满意她用这个词语来概括,眉头轻皱了一下,笑说:“瞧夫人这话说的,我可没有这个打算。” 没有? 徐婉知道她在跟自己兜着圈子,虽然不知道她的目的,但她如今思绪混乱,是在没什么耐心了。 便直言不讳:“说吧,你想要什么?” 话落,乔冉涂了红色蔻丹的食指轻轻敲着台面,十分的缓慢,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她突然来了一句:“离婚。” 徐婉皱眉,她又说:“让她们离婚,我就跟你保证不会让这段录音泄露出去。” 如果注定了她这辈子是得不到席琛,那她也不想每天看到子衿挂着笑容或者洋溢幸福的模样。 那些都是她拼命努力却得不到的东西。 既然得不到,那就一起毁灭吧。 徐婉明白了她的意思,也懂得了她这么做的原因。 不过,这件事,决定权不在她。 她的心情平复了很多,说话的声音也渐渐恢复了威严:“乔小姐可能低估了我儿子对子衿的感情。” 低估? 不不不,她自从见到过席琛对那女人流露出的一次次似水般的温柔之后,就没有再低估过了。 那个男人,是真的很爱宋子衿。 她有眼睛,她看得见。 可是她就是心有不甘,凭什么所有好的都给了那个身份背景远远不如她的女人。 她比她貌美,比她能干,比她努力,甚至比起对席琛的感情,她也一点都不比她少。 所以说,凭什么呢? 凭什么最后席琛选择的是她,凭什么所有的幸福都让她给占去了呢? 乔冉的眼底露出了凶狠和嫉妒的光芒,她看着徐婉,幽幽一笑:“徐夫人应该明白,这段录音一旦泄露出去,后果有多严重。” 说到底,还不是在威胁她。 女人有些时候嫉妒起来,还真的是把自己弄得面目全非丧心病狂。 她的眸子沁出了冷意,声线淡漠:“乔小姐,依你对小琛的了解,你觉得他会因为这段录音而和子衿离婚么。” 不会,当然不会。 乔冉放在大腿上的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她就是因为找过席琛,了解席琛,知道那个生性冷漠的男人不会在意这些,哪怕身败名裂也不会受她的威胁,所以才会找上她。 徐婉看到女人的表情,就知道了答案。 她了解自己的儿子,他怎么可能会受威胁,因为这个而和那个女人离婚呢。 像席衡延说的,席琛如今,是爱她爱的着了魔,哪里还会在意那些名誉呢。 可是他不在意,不代表她这个做母亲的会不在意。 她一定要保证席琛的名誉不受到侵害,她也一定不会让席氏覆上什么流言蜚语。 想到这,徐婉看着乔冉的眼神渐渐加深了。 乔冉直直的对上她的眸子,扯唇:“你儿子太倔了,我也只能找到您这儿来了。” 徐婉笑着抿了口醇香的咖啡,眸子声色不动:“乔小姐,做事要考虑后果。” 若是消息泄露了出去,业内必定是一番混乱和争议。 可是,她也可以将乔氏推入这水深火热,目前这段录音的证实性还有待调查,她就是捏造乔冉污蔑,也没有人会不信。 乔冉嘴角的笑意渐渐消散,“徐夫人忘了,如今处于上风的人,是我。” “嗯,的确是你。” 徐婉看着她,笑:“你也是第一个,敢这样公然威胁席氏的人。” 女人的笑有些意味深长,之前听闻席衡延的妻子徐婉是个温柔大方,体贴贤惠的人,可是如今一见,还真的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乔冉顿了顿,她也被磨光了耐心,“废话就不扯那么多了,所以徐夫人给我的结果是?” 徐婉摇头,“还是那句话,关于让他俩离婚这件事,我并没有多大的决定权。” “没有决定权?” 乔冉似乎是有些激动了,“你是她母亲,你说的话他能不信吗?你……” 徐婉淡淡的打断了她的话,“你也说了我是他母亲,作为一个母亲,我当然是希望看到自己的儿子能幸福快乐。” 女人微微一怔。 席琛那边不好下手,没有想到,连徐婉这边也不好对付。 乔冉深吸了一口气,“你的意思,是就算着段录音泄露了出去也不在乎了是吗?” “我并没有这么说。” 不在乎,怎么可能呢。 徐婉看着她,轻言:“你的其他要求,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会做,但是离婚,你就不要想了。” 乔冉脸色一白,“可我只要他们离婚。” 见女人那般的固执,徐婉已经站起了身,面色淡漠:“看来今天的谈话是无法继续下去了,等你想好了再找我吧。” 说罢,她就离开了咖啡馆。 乔冉晃过神的时候,对面的女人已经离开了。 她侧首,看着那抹身影径自走到马路对面,然后上了一辆黑色轿车,最后扬长而去。 没有一丝的停留,没有一丝的犹豫。 而就在徐婉刚走没多久,一直等候在楼上的唐志成才缓缓的走了下来。 他坐在乔冉的对面,目光淡淡的扫了一眼桌上的那杯残余的咖啡,再看向乔冉,目光有些阴暗。 唐志成问:“结果怎么样?” 乔冉动了动,声音有些缥缈:“和你猜的一样。” 话落,唐志成就勾了勾唇。 他早就知道,徐婉那个女人,没有表面看起来的那么温和无害,能在席氏那么复杂的家族里生存的人,能简单得到哪里去。 今天把人约出来,只不过是他为了试一试徐婉到底多能忍耐。 结果果然和他所想的那样。 乔冉问他:“现在怎么办?” 唐志成的眸子落在窗外,声音粗哑而冷漠:“静观其变,她不会就这样任人宰割的。” …… 傍晚,徐婉回到家里,脸色依旧不太好。 席衡延刚好从书房下来,见到她,眉头轻蹙:“啊婉,你怎么了?” 徐婉原本正在游神,听见声音立马拉回了思绪。 她看着席衡延,沉默了一阵。 目前徐婉并不打算让他知道这件事,席氏每天有那么多事情加上近期董事会那边似乎也是在吵闹了,她不想给他徒添压力。 徐婉淡淡的一笑:“我没事,可能是最近天气转凉了,有点小感冒。” 闻言,席衡延脸上露出了堪忧的神色:“我最近忙都没有时间顾上你,你记得要好好休息,哪里不舒服千万要告诉我。” 心头一暖,徐婉笑着点了点头。 她说:“那我先上去休息了。” 席衡延没有多说什么,叮嘱了她一两句,原本想提的关于席琛和子衿的事情,也没有提了。 徐婉回到主卧,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 她走到阳台外面,外面的夜色已经渐渐有些深了,远处望去,一片灯火辉煌,车水马龙。 女人的声音,划破了这静谧的夜色。 她说:“帮我查一下小琛在国外的那几年都接触了什么人还有他经常去的一些地方,尽快整理出来发我邮箱。” 挂了电话,她的眉目有些凝重。 她了解席琛,知道他做事一向有分寸,有自己的想法。 所以他在国外的那几年,她是很少的去关心他的生活,只不过时不时的会通个电话,但是都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要说有发现,还是在席琛回国的那一段时间,她和席衡延无意发现他的变化,似乎是变得更加沉默了。 刚开始怕他是因为当年绑架案留下的阴影,也曾为他找过心理医生,但是没有,什么都没有检查出来。 她还以为是她自己年纪大了多虑了,之后也没有再去怎么理了。 但是她是万万没有想到,会是schizophrenia。 精神分裂症。 这几个字就好像一把利刀一样穿过了她的胸膛。 她无法想象,在国外的那三年里,席琛都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越想越混乱,徐婉的身体,突然无法控制的颤抖了起来。 另一边,子衿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就换男人进去洗漱了。 她擦着头发走到床边,刚坐下,男人放在床头柜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在安静的卧室内十分的响亮,估摸着浴室里的那位席先生也听见了。 她猜得没错,因为下一秒,男人喑哑的声音就从浴室传了出来,他说:“小衿,帮我接下电话。” 子衿应了一声,丢下毛巾,滚到床的另一边捞过手机,上面没有备注,只有一串号码。 是***扰电话还是…… 她没有多想,在电话响第三遍的时候,就接通了。 在对方的声音响起之前,她更没有想到,电话号码的主人,会是乔冉。 乔冉的声音,自那头清脆的传了过来,“席教授。” 子衿顿了一顿,方才迟疑的说:“我是宋子衿。” 宋子衿。 听到女人的声音,女人的名字,对方似乎是怔住了,许久没有声音。 久到子衿以为她已经把电话给挂断了。 乔冉很久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不过还是十分的沙哑:“他呢?” 子衿看了眼主卧的方向,如实回答:“在洗澡。” “……” 这三个字,没有任何的挑衅成分,可偏偏,听在乔冉的耳里,却是那么的不舒服和刺耳。 她捏着手机的手关节已经泛白了,缓了缓,深吸了一口气,才阴阴凉凉的说:“既然他不在,那找你也应该是一样的。” 子衿一顿,眉目沉静:“乔小姐想说什么?” 她并不认为,会是这么好话。 对方沉默了几秒,才幽幽的开口说:“我今天见了徐夫人。” 徐夫人……是指徐婉吗? 子衿下意识皱眉,乔冉和徐婉他们两人怎么会认识呢? 许是知道女人在想些什么,乔冉在那头笑了一笑:“猜猜我们聊了些什么?” 他们之间没有交集,能聊的话题她实在是想象不出,“乔小姐打电话来的目的应该不会这么无聊吧?” 无聊? 乔冉笑了,绵延的笑声从那头不断的传了过来。 听得子衿莫名不安了起来。 她说:“怎么会无聊呢,我和徐夫人今天的谈话内容,可是有趣至极啊。” 子衿怔愣了几秒,刚想出声,她又说:“我们聊的话题,可是关于你老公的。” 席琛。 子衿蓦地一僵,声线却并没有任何的起伏:“你和妈说了什么?” “好奇吗?”她问。 “乔冉,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乔冉笑了下,突然声音变得十分的阴沉:“宋子衿,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现在在干什么?” 子衿一怔,不明白她说这句话的意思。 乔冉的语气有些激动:“他会变成如今这副样子,全部都是拜你所赐你知道吗?” 他……是指席琛吗? 听得云里雾里,子衿顿了顿,等女人说完话,才问她:“乔冉,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不明白? 乔冉低低的笑,旋即,从口里吐出了一串英文:“schizophrenia。” schizophrenia。 子衿在心里重复了一遍,反应过来,整个人蓦地一震。 她认得这个英文的意思。 女人正失神,乔冉的声音又在耳边响了起来,“想起来了吗?明白我在说什么了吗?宋子衿,你该不会连他生病了都不知道吧?” 子衿沉默。 这就是她今天找徐婉的原因? 隔了好一会儿,她才哑着嗓音,低低的问:“我知道,但是乔冉,你为什么会知道?” 乔冉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阴阳怪调的提醒着她:“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你老公的把柄在我手里。” “你想用这个威胁他?” “不不不,这个对他来说构不成威胁。”乔冉也不忌讳,实话实说:“但是他不在意,你也不在意吗?” 不在意,怎么可能会不在意。 那个人,可是她爱的人,她怎么可能会眼睁睁的看着他深陷火热而无动于衷呢。 “宋子衿,徐夫人如今已经知道了这个事实,如果她去查席琛当年在国外的经历,很快变得查到根源。” 根源……子衿愣了一下,想起乔冉刚刚说所有的一切都是拜他所赐之类的话,不禁蹙眉:“乔冉,你在胡说什么?” 席琛的病,怎么可能是因为她。 而且而且,几年前,席琛在国外的时候,他们之间,她可是确信他们没见过面的。 乔冉听见她的话,不禁觉得好笑:“胡说?宋子衿,他没有告诉过你吗?他难道从来都没有跟你说过他的过往吗?” 面对女人步步紧逼的问题,子衿又是一阵沉默。 乔冉笑:“宋子衿,连我都知道的事情你还一点都不知道,你这个妻子,做的会不会太失败了点?” 子衿面色一白,“乔冉,把话说清楚,席琛的病,为什么是拜我所赐?” 该说的都说了,她想知道,乔冉自然是不会一下子全部告诉了她,那日后得多无趣啊。 “想知道就去问他啊。” 乔冉说着,停顿了一下,“噢,顺便帮我转告他,徐夫人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接下来,很快就是整间医院的人就会知道了。” 子衿瞳仁一缩,还想说些什么,可是对方已经把电话给挂了。 电话内响起了嘟嘟嘟的忙音,而她,晃了一下,渐渐失了神。 乔冉说,席琛之所以会患上schizophrenia,全部都是拜他所赐。 可是,为什么呢? 还有徐婉,听乔冉刚刚在电话里的语气,她应该也是今天才知道了席琛生病的事情。 奇怪,为什么席琛要瞒着徐婉和席衡延呢? 正胡思乱想,浴室的门开了,男人穿着一身灰色的居家服,身形挺拔,头上盖着一条毛巾在擦着头发。 他走过来,看见她脸色不太好,又看了眼被她捏在手里的手机,问她:“谁打来的?” “乔冉。” 席琛微微一顿,这是他的私人号码。 “她说了什么?” 男人坐在她身边,见她柔顺的长发还在滴着水珠,转手就把自己手里的毛巾盖在了她的脑袋上,给她擦头发。 子衿把手机放在一旁,犹豫了很久,才说:“她说她今天和妈见了一面。” 乔冉,和他母亲么? 席琛微微抿唇,不难猜到乔冉今日和徐婉见面聊了些什么,就连她打电话过来,他也能大概猜到了谈话内容。 无非是以为自己抓住了他的软肋,去威胁挑衅罢了。 可是乔冉不懂,他的软肋,一直都只有一个。 男人一直沉默,子衿也没用勇气去问心头的那些疑惑,她想的头疼,昨天才因为宋元山的事情失眠,今晚恐怕是要因为乔冉的话失眠了。 她轻轻的,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男人敏感的听见到了,替她擦头发的手顿了一顿,尔后,哑着嗓音说:“在想什么?” 子衿拉下他的手,一本正经的看着他:“席琛,乔冉说很快整间医院的人都会知道了。” 席琛嗯了一声,眉目清冷,并没有多在意。 “就嗯?席琛,我是认真的,那关乎了你以后的职业生涯。” 子衿想想到时候席琛患有精神分裂症的过往被爆了出来,那他一定会被整个医院的医生甚至是患者非议,闹大了,被停职也不是不可能。 那个高高在上,名声在外的席教授,曾经患有精神分裂,一想到这个,子衿的心就特别的难受。 女人的眼眶有些红,席琛看了她几秒,忽然俯身在她柔软的唇瓣上亲了一口,“那你嫌弃我吗?” 子衿一顿,反应过来瞪了他一眼,“傻瓜,我怎么可能嫌弃你。” “那就好了,你不嫌弃我就好。”说着,他又将毛巾盖在她的脑袋上,轻声说:“头发干了就早点休息,别乱想。” 他还是没打算将实情告诉她。 子衿垂下眸,眼底暗淡无比。 为什么,连她都不能说呢? …… 后半夜,子衿做了场噩梦。 梦里,她的耳朵听不见了,所有的人都一脸不赞同的看着她,甚至在指责她骂她。 宋元山,杨文兰,宋娇阳,乔冉,席袁成,甚至席衡延,还有徐婉…… 他们将她逼到墙角,几个人几张嘴巴,一张一合,说了好多好多的话。 可是子衿听不见他们在说些什么,但是能从她们的表情中看出来,他们很愤怒,对她很失望。 子衿无措的看着他们,想说话,可是动了动唇,才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一点的声音。 她只得咿咿呀呀的叫着,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突然,眼前的场景变了,宋元山他们一个一个都如同泡沫一样都消失了。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有冰凉的雨水打在她的脸上,子衿愣了一下,再看看眼前的画面,瞳仁微微一缩。 老旧的便利店,脱漆的墙壁,时不时会卡带的电视,和模糊的画面屏幕。 这里……是她以前念高中的时候经常会经过的便利店。 也是,她和席琛初次相遇的地方。 子衿错愕的看着这一幕,突然,耳边响起了几道嬉笑的声音,那么,那么的熟悉。 她回过身,就见便利店的门口,蹲在几个穿着蓝白校服的女孩。 中间那个,有着一张和她一模一样的脸,只不过那个时候的她,脸上稚气未退,涉世未深,还不懂得什么叫做悲伤。 她笑起来的时候,眉间的喜悦是那么的明显,是那么的真实。 子衿怔怔的站在雨幕里,突然十分的怀念那个时候宋子衿。 正晃神,这时,便利店的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了。 一个身形挺拔,面容清隽,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男人从里面悠悠的走了出来。 这一次,子衿不知为何,看得十分的清楚。 他的每个表情,每个动作,每个不经意流露出来的眼神,都是那么清晰,那么的深刻。 如同记忆中那样,他打开伞,刚走出去几步就被她叫住了,意识到自己被调戏之后,男人的眉头轻皱了一下。 子衿站在旁边,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笑了一下。 那个时候,男人只是看了她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可是如今,子衿就站在男人的身后,她居然,看到男人在转过身之后,唇瓣染起了一抹极为浅显的弧度。 他在笑,眼底又黑又亮,就好像正在对着她笑一样,笑意那么烫人。 子衿一怔,那个时候的席琛,应该不认识她才对…… 男人一步一步的朝着她走来,他举着一把黑色的大伞,身姿优雅,步伐从容。 就在她以为他会从她的眼前穿过时,男人突然停了下来,目光,准确无误的落在她的脸上。 子衿背脊一僵,懵了一懵,这是梦,他应该看不见她才对。 可是,面前的男人一直看着她,过了一会儿,薄唇轻压,吐出了几个字。 子衿发现自己好像又失聪了一样,听不见他的声音,但是她看到男人一张一合的唇瓣,脸上血色褪尽。 雨水还在啪嗒啪嗒的打在她的身上,面前的男人一脸的冷漠。 她看到了,他说:“我们离婚吧。” 我们离婚吧…… 不…… 昏暗的房间内,原本熟睡中的女人突然惊醒过来,她吓得脸色发白,胸口不停地起伏。 是梦是梦。 子衿安慰自己,然而,还没冷静下来,她突然发现身旁的位置是空的。 男人不见了。 ---题外话---辣么多字,夸我。 154.所爱隔山海(四)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深秋的晚风有些凉,道路两旁的路灯散发出了柔和的光晕,将树影摇曳的画面映在了地上。 子衿从医院回来后见到家里的灯没有亮,就知道男人还没回来。 她没有急着上楼,而是和往常一样,站在楼下的一颗硕大的榕树底下等候撄。 除非有什么特殊情况,不然男人每天都会准时归来,今天似乎晚了点偿。 应该是路上塞车了。 子衿这么想着,掏出手机蹲在一旁百无聊赖的玩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可能玩游戏玩入神了,就连男人何时回来,何时走到她的面前都一无所知。 只知道等她反应过来,已经被一道黑色的阴影笼罩住了,她愣了下,抬起脑袋,就那样直直的撞进了男人如月色一样皎洁的眸子。 他的眸子又黑又亮,好像藏有星光,神秘而又令人好奇,就和他身后的夜空中那些藏匿在云朵后面璀璨的星星一样。 子衿一时看呆了。 席先生看着蹲在地上的女人,她正盯着他出神,两双眼睛圆溜溜的,蠢萌的模样看着有点像是被人丢弃的小狗一样。 他心弦一动,俯下身将她拉了起来。 温热的手掌在触碰到她冰冷的手臂时,清冷的眉头微微一蹙,“等很久了?” 晃过神,子衿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对着席先生犯花痴,窘了下,她羞赧:“没,我刚刚去看了顾小姐回来。” 听了她的解释,男人的眉心还是没有松弛的迹象,他将她的小手紧紧的握在掌心里,“回家。” 子衿嗯了一声,沉默的跟在男人的身后。 路上,两人谁都没有打破这份美好的宁静,男人走在前头,步伐缓慢。 身后,子衿一直看着男人牵着她的那只手,骨节分明,修长而白皙,平日握手术刀的时候一定很养眼,只可惜她从未见到过。 正暗暗叹息,前方的男人突然停了下来,子衿没注意,直接撞了上去。 鼻子撞到他坚硬的背部,有点小痛。 席琛也是没有防备,脚下还没站稳,被这么一撞,又踉跄的上前了一步。 他站稳,回过头,见女人捂着鼻子泪眼汪汪的看着他,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在想什么呢?” 子衿自然不会告诉他,她摇了摇头,问他:“怎么突然停下来了?” 那语气还带着一丝的幽怨。 席琛挑眉,将她捂着鼻子的手拉下来,细细的看了眼她被撞疼的鼻子,然后捏了下她的脸蛋:“好险,没歪。” 反应过来被调戏了,子衿拍掉他的手,一本正经:“要真歪了你都没地方哭了。” 愉悦的笑声从男人的嗓子里连续不断的溢出。 席琛看她狐假虎威的模样,禁不住想逗她,“没事,歪了我也不嫌弃你。” 已经习惯了男人这种出其不意的调戏,子衿瞪了他一眼,“歪了你就得对我负责,还敢嫌弃我?” “这不是在负责了吗?” 席琛笑了笑,又趁机捏了下她的脸蛋,看着她炸毛了,才心满意足的牵着她上楼了。 刚回到家,子衿就被席先生赶去洗澡了,在外头吹了那么久的风,泡个热水澡驱驱寒也好。 楼下,席琛猜想子衿去看望顾惜西又连忙赶回来,中间应该没有吃什么东西,就到厨房,从冰箱里拿了些食材出来,简单的做了两盘番茄意大利面。 二十多分钟后,子衿闻到香味从楼上下来,远远就看到了男人挽着袖子在厨房忙碌的身影。 她脚下一顿,心头一股暖意袭遍了全身。 其实,有些时候她总会在想,到底她是何德何能,能得到他的喜爱呢。 用陶晓的话来说,就是她上辈子积攒了一世的运气这辈子都用在了遇见他上面,难怕以后她没有那么多幸运了,但是有他就足以了。 正胡思乱想之际,厨房的男人转身看到她,对她招了下手,子衿看到了,忙不迭的走过去。 席琛等她走到身旁,才淡淡的开口:“汤好了,先喝一小碗,等会儿再吃面。” 说罢,将盛好的汤递给她,并叮嘱她,“烫。” 子衿接过来,瞅了他一眼,也没有出去,就站在一旁,边看着他边小口小口的喝,目光专注又有神。 女人的视线太过炙热,席先生忍了一会儿,完全无法忽视,他才放下勺子,侧首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没有。” “那你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好看啊。”女人下意识脱口而出。 席琛难得一顿,不过半秒后又恢复了常态,他面不改色:“席太太,你这是在吃我豆腐?” 吃豆腐? 子衿一窘,连忙摇头,这块豆腐太贵了,她啃不下啊。 她嘿嘿笑了两声,“我就看看你,我什么也不做。” “……” 席琛克制的看了她一眼,然后收回视线,转身继续忙碌,子衿没看见的是,在她看不见的位置,男人菲薄的唇荡起了一抹极浅的笑意。 他突然,突然就想起了多年以前,那个站在便利店门口,冲着他吹口哨的小流氓。 现在的她,也在一点一点的释放自己的本性了。 她没有像以前那样,不断的压抑自己原本的性格,故作坚强,故作冷漠,故作成熟。 她开始,一点一点的,在慢慢信任他了。 这是一件值得喜悦的事情。 …… 另一头,陆锦这几天,一面追查周荣生,一面翻起了旧案卷,重新查起了陆生的案件。 他找到了很多当年和陆生案件有关的人,挨个走访了一遍,但是都没有问出什么线索。 沈涛看他每天废寝忘食连饭都顾不上吃,实在是不忍心,便苦心婆娑劝他:“老大,你到底还想调查什么?多条线索都指明了陆生当年是自杀无疑,就连闭路监控都拍到了,你……” 后面的话,沈涛没有再说,只是叹息了一声。 陆锦坐在位子上,沉默无言。 的确,每条线索都指明了他哥当年是自杀无疑,连闭路监控也有记录下来当时陆生跳楼的画面,他查过了,录像没有被剪辑过。 但是,但是他总觉得席琛那天说的那些话,另有深意。 他一定知道,知道谁才是间接害死他哥的凶手。 可是为什么,他不愿意告诉他? 他到底,在隐瞒些什么? 陆锦烦躁的抓了抓头发,随后问了一句:“周荣生还没有消息吗?” 沈涛摇了摇头,“没有出入境显示,信用卡也没有消费记录,整个人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人间蒸发? 呵,只要人还活着,他就是用铲子也会把他铲出来。 思及此,陆锦灵光一闪,突然拍了拍沈涛:“收拾一下,明天我们去看望一下席袁成那老狐狸。” 话落,沈涛一愣,目光讶异:“你确定?我们现在可是一点证据都没有啊。” 到时候反被人家告污蔑那可就麻烦了。 陆锦白了他一眼,“怕什么,有个成语叫声东击西你懂不懂。” 他倒要看看,除了席袁成,到底还有多少人是和周荣生的案件牵扯在一起的。 沈涛似懂非懂:“那我们怎么进去?” “肯定是大摇大摆的走进去啊!不然你还想翻墙进去?” “……你确定我们能大摇大摆的走进席氏集团?那还有命活着出来吗?”沈涛小心翼翼的询问。 “瞧你那出息。”陆锦拍了下他的脑袋,眼底意味不明:“我们和席琛的关系就摆在那儿,他们还能拿导弹轰走我们不成。” “老大,你和席教授有什么关……” “系”字还没说出口,男人一记冷眼飞过来,“闭嘴。” 沈涛闭嘴了,但是他还是心慌慌。 155.所爱隔山海(五)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说好要去“看望”席袁成,陆锦第二天果然立马就动身了。 去之前,沈涛有些迟疑的拦住了他:“……要不我还是先去请示一下顾局?” 席袁成就是身上疑点再多,也是席氏的副总,他们如今没有丝毫的证据,这样贸贸然进去找他,万一把对方惹毛了,那上头怪罪下来,他们可就惨了。 听见他的话,陆锦当即斜了他一眼:“你觉得我如果去请示了他,今天还能走出这个门吗?偿” 当然不能。 谁人不知顾局和席袁成是多年的旧友,俩人的关系就摆在那儿,孰轻孰重,沈涛自然明白。 他无奈:“你明摆着要去找席袁成麻烦,你就不怕回来之后顾局找你麻烦吗?” 陆锦呵了一声,声音冷漠:“他不找我,我还想去找他呢。” 周荣生的案子从他接手到现在,一直都在反复的被上头交代下来的其它琐碎案件延后推迟。 顾局那老头儿,根本就不想让他继续调查下去,他再不行动,这样拖下去,迟早给他逮着一个借口将案子拱手让人。 那要想抓到周荣生,是遥遥无期了。 而且,陆锦这几日有在怀疑,当年工地爆炸的案子,是不是有内鬼在里面动了手脚。 不然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会就成了“死人”呢? 思及此,陆锦就觉得这起案件没有他看似的那么简单。 和男人认识工作这么久了,沈涛见男人一脸凝重,便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其实他也明白陆锦想尽早将凶手绳之以法的心里,已经出了两条人命,再这样拖下去,只会闹得人心惶惶。 加之,这起案件还牵扯到了他的哥哥陆生,会着急也是在所难免。 沈涛纠结了好一会儿,到底是松口了,“去也行,不过老大,你别太过火了。” 好歹是在别人的地盘,他可不想竖着进去,横着出来。 陆锦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高深莫测道:“只是去喝杯茶而已,别紧张。” 沈涛扯了扯唇,干笑,就怕那杯茶,他咽不下去。 …… 席袁成没有想到,一大清早,会迎来两位不速之客。 他早上要开会,便吩咐程政先行招呼陆锦他们。 偌大的办公室内,摆放着许多精致昂贵的古董,向北的位置有一面巨大的落地窗,外面的景象清晰的落入眼底,十分壮观。 陆锦站在窗边看了一会儿,啧啧声的感慨:“你老板还真是会享受。” 程政面无表情的站在沙发后面,没有理他。 来之前,陆锦调查过了程政的背景,父母双亡,家中有一年幼的弟弟要抚养,六年前,如果不是因为席袁成,他早就走投无路了。 也难怪,会那么忠心席袁成。 陆锦轻抿了下唇,过了一会儿,忽的,勾唇一笑:“程助理,你老板那条腿还会好吗?不过我看他那样,估计是好不了了吧?” 程政的脸色一僵,很快就变得有些难看了。 原本坐在沙发上喝茶的沈涛听见他的话,生生被哽了一下。 他连忙给陆锦使眼色,示意他别搞事情。 后者恍若未见,继续问:“听说是被车撞到的,差点就丧命了,你说你老板是得罪了谁遭此毒手?” 程政扯了扯唇:“陆警官如果好奇,等一下可以亲自问席总。” 亲自问? 陆锦笑了笑:“当着席副总的面我可不敢这么问,我也就随口一问,程助理也别当真了。” 沈涛以为他收敛了,刚要松一口气,就又听见他的声音撞入耳朵里,“对了,我听说席副总是私生子,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 所以他就不该答应他来这里的。 程政眸色一沉,他不动声色的动了动唇:“没想到我们英勇无比的陆警官也这么八卦。” 陆锦勾唇:“偶尔八卦有益身心健康,程助理成天那么忙,没时间八卦很正常。” “忙”字,男人故意加重了音。 程政冷下脸,一时间,气氛变得有些紧张。 沈涛捏了把汗,又喝了口茶,压惊。 席袁成结束会议之前,陆锦先接到了顾局的电话,他在那边将他狠狠训斥了一通。 陆锦站在落地窗,不知对方说了什么,他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顾局,你在怕什么?” 话落,办公室内的另外两个人都看向了他。 那头,顾局似乎是顿了一下,尔后,拼命压抑住怒火,“陆锦,我要不是看在你办案能力极高的份儿上早就把你赶出去了,你立马给我回来,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如果我不呢?” “你可以不在乎自己,但是沈涛呢,你也要连着他的前途一并毁了吗?” 男人威胁的声音,让陆锦怔了下,眸子很是深沉。 挂了电话,沈涛立马就好奇的凑过来问他:“顾局怎么说?是不是把你骂了一顿?” 陆锦收起手机,睨了他一眼,“不然你还指望他特地打电话来夸我?” 男人说话的语气火药味十足,一听就知道刚刚没少受气。 沈涛讪讪的笑,没敢再惹这尊佛爷了。 陆锦没再理他,径自往大门的方向走去,声音稍冷:“收工。” 身后,程政笑了下:“陆警官不等席总了?” 男人倏地停下脚步,他回过身,似笑非笑的看着程政:“今天就暂时先不等了,来日方长,以后有的是机会。” 程政嘴角的笑意微微一僵。 陆锦嘴角笑意更甚,心想,老子气不死你。 他停顿了一下,又说:“替我转告你家席总,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做事一定千万小心,别被我抓着什么把柄了,不然他后半辈子可就栽我手里了。” 说完他也没去看程政的脸色有多难看,叫了声傻站在一旁的沈涛,然后就离开了办公室。 巧的是,出门走到转角,刚好撞上了开完列会回来的席袁成。 席袁成看到他,似乎一点儿也不意外。 他的嘴角噙着一抹极浅的笑意,“陆警官这是要走了?怎么不喝杯茶再走?” 陆锦没给他好脸色,呵了一声,“你的茶太贵了我喝不起。” 男人的语气很冲,但是席袁成嘴角的笑意只增不减,“陆警官怎么火气这么大?该不会是我的助理招呼不周到吧?” 陆锦看了他一眼,沉默几秒后,忽的笑了:“席袁成,你有种。” 席袁成眼底含笑,“陆警官这是何意?” 何意? 陆锦信步走到男人的身边,微微侧首,对着他的耳朵小声的说了一句:“有本事你就藏一辈子,千万别露出马脚,否则我就是不做警察了,下半辈子也会一直盯着你。” 男人已经离开了,席袁成慢慢反应过来,脑子重复着陆锦说的那句话,眼底一片晦暗不明。 …… 医院。 病房的厕所坏了,宋城就去了趟楼下的公共厕所。 他出来站在洗手池洗手的时候,听见身旁两个穿着白大褂的实习医生在八卦。 “诶,你说那个消息是真的吗?” “估计是,连录音都有,肯定是捏造不了的。” “啧啧,没想到我们大名鼎鼎的席教授居然曾经患有schizophrenia,真的是劲爆。” “现在整间医院的人都在传这个消息,估计用不了多久,上头就会知道了。” “你说席教授是得罪了谁啊?这不明摆着要让他丢饭碗么?” “算了别说了,现在还无法证实,小心祸从口出。” 两位实习医生说完之后匆匆离开了洗手间。 宋城还站在原地没有反应过来,他们刚刚说的可是他的姐夫? 还有那个什么什么s、schizophrenia? 该不是姐夫出了什么事情吧? 思及此,宋城不淡定了,他赶紧跑回病房,捞出放在抽屉的手机给子衿打了电话。 那头,子衿正趴在电脑前写文案,突然就接到了宋城的电话。 她起先以为是宋城出了什么事,吓得挺直了背脊,丢掉笔,连忙接通电话。 在听见宋城的声音响起之后,她才松了一口气,“吓我一跳,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呢。” 宋城在那边着急的说:“老姐,这次不是我出事了,是姐夫!” 姐夫? 席琛? 子衿心头一惊,倏地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席琛他怎么了?” 宋城舔了下唇,脑子里在组拼词汇,隔了好一会儿,才说:“我刚刚在厕所听见有两个医生在那儿说,他们说好像姐夫的什么秘密被爆了出来,就是那个那个什么schizophrenia?对对对,好像就是这个,他们说现在整间医院的人都知道了,姐,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啊?” schizophrenia…… 宋城的话,就好像一颗威力十足的炸弹一样,轰的一声,在子衿的脑袋里炸响。 她好像失聪了一样,耳蜗鸣鸣作响。 宋城的声音还在耳边响着:“姐,你听得见我在说话吗?姐……” 子衿挂断了电话,她紧紧的捏着手机,手指轻轻的颤抖着,泄露了她此刻的不安。 不知缓了多久,她才冷静下来,深吸了一口气,收拾东西就往门外走。 潇潇刚好走进来,见她这阵仗,有些讶异:“你要去哪儿?” 子衿走的有些急,头也不回的落下一句:“我有点事,你帮我请一天假。” 出了公司,在等车的时候,子衿第一时间就给席琛打了电话。 闹得那么大,当事人不可能不知道。 子衿担忧,不知道他现在正在做什么,有没有胡思乱想? 她此刻就恨不得立即飞到他的身边,替他捂住耳朵,挡去那些流言蜚语。 电话响了三声就通了。 男人的声音很往常一样,温和而又平缓的传来:“小衿。” 子衿眼窝一酸,她捏紧手机,扯了扯唇,故作轻松道:“突然有点想你,刚刚翘了班,现在正赶往你那儿,高不高兴?” 那头,男人沉默了好几秒,才沙哑的吐出两个字:“高兴。” 有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子衿看着车水马龙的马路,皱眉,努力让泪水不掉下来。 她说啊,“席琛,我很快就来了。” 席琛笑:“我等你。” 以前等,现在也等,因为知道你会来,所以从光明到黑暗,我一直都在等,等风来,也等你来。 ---题外话---明天万更 158.所爱隔山海(八)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女人的眼睛,被一片水光覆盖。 席琛顿了下,冰凉修长的手指轻轻的刮掉她的泪水,声线温和:“怎么哭了?” 怎么哭了? 子衿摸到脸上的泪水时,身躯轻轻一颤偿。 察觉到她的一样,席琛坐起身,也顺带将女人拉了起来,他见她沉默着,看了眼她微微红肿的嘴唇,便问她:“是不是欺负过头了?” 女人一时没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后,整个人脸如火烧,瞪了他一眼。 见她终于不再沉默了,男人笑了下,刮了刮她的鼻子,“丑死了。” 男人的眼神全是宠溺,子衿没忍住,鼻子又是一酸。 她扑进席先生的怀抱里,蹭了蹭,脸埋在他的胸膛,属于男人身上乙醇的气息穿过了鼻尖,掠过了心口,所及之处令她十分心安。 席琛看她跟个孩儿似的举动,沉静的眉目荡起了笑意。 他伸手,拍了拍她的背,煞有其事的哄着:“好了不哭了。” 子衿眉角一抽,她眼珠一转,恶作剧性的掐了下男人的腰,闷闷的声音从男人的胸膛传了过来:“我没哭。” 没哭,只是难受而已。 真的特别特别难受。 她真的怕,怕如乔冉所说的那样,男人如今遭遇的风风雨雨,都是她间接造成的。 在她晃神的期间,席先生抓住她那只柔软的小手,捏在掌心里,在女人没看见的位置,他的目光又深又沉。 两人依偎着,静静的待了一会儿。 过了不知多久,办公室内,突兀响起了一道沙哑的男音:“三年前。” 子衿一愣,“什么?” 席琛稍稍一用力,抱紧她,下巴就抵在她的脑袋上,动了动唇角:“你不是想知道我曾经历过什么吗?” 他停顿了下,说:“小衿,只要你问,我都告诉你。” 如果是因为他的隐瞒而造成了她如今的不安,那他宁愿全部托盘而出,也不愿意看到她眉目有丝毫褶皱。 子衿怔了下,一时间心口复杂难辨。 其实她真的非常非常想知道他曾经过什么,可是她又怕,怕他再一次回忆那些灰暗,怕看见他眼底的黯然。 女人沉默了良久,最后只是轻声问了一句:“和我有关吗?” 和我有关吗? 那些你可以隐藏的过往,都和我有关吗? 尾音落下,感受到男人的身躯有一瞬僵硬,她抿唇,又问了一句:“席琛,你生病的原因,是我吗?” 子衿靠在男人的胸膛上,所以根本看不到他此刻是什么表情。 其实她完全可以从男人的怀里在挣扎出来去捕捉审视他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看看他有没有撒谎。 可是她没有,因为她知道。 只要她问,他就真的不会隐瞒。 他不会骗她。 头顶静悄悄的一片,又是深陷一阵沉寂。 隔了约莫半分钟,男人低沉喑哑的声音,才徐徐响起,他说:“是。” 是,他说是。 虽然已经提前打了个预防针,可是听到男人亲口承认,子衿的心脏,还是禁不住一缩。 她脸色一白,蓦地抓紧男人的衣襟,睫毛在轻轻地颤抖。 为什么? 为什么呢? 子衿扯了扯唇,想问他好多问题,可是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她好像被人扼制住了咽喉,无法说话,眼神十分呆滞。 其实她只是不敢问而已。 怕那个答案,会是她心中所想的那样。 怀里的女人一直僵着身体,静静的没有吭声,饶是平日观察力极强的席琛,也无法揣摩她如今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他抿紧唇,拥着她的力道加重,好像生怕她会逃跑一样。 “对不起……” 女人终于出声了,可是声音十分艰涩。 席琛平静的说:“小衿,你没见过三年前的我,如果没有你,我一定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这样的憧憬未来。 因为她,漫长的黑夜点一盏灯的习惯他已经改掉了。 因为她,每天清晨醒来心里那阵没由的空荡荡不见了。 还是因为她,他成了现在的席琛。 男人淡淡的话,令子衿怔了一怔。 三年前的席琛么…… 她没见过,但是能想象得到,一定比现在还要沉默无情,脾气也一定很差。 之前宋元山在世的时候,她偶尔听他提及过,关于席氏集团继承人的一些手段。 席琛这辈子都不会知道,子衿那个时候还曾诅咒过他,这样冷漠无情的男人,就活该一辈子娶不到老婆。 可是没想到,兜兜转转,他们两个会走到了一块儿。 想想有觉得好笑,子衿也确实是笑了出来。 女人清脆的笑声让席先生难得一顿,他问:“笑什么?” 说出来会被揍的吧? 子衿抿唇笑,眼底的水汽却并没有消散。 她呀,逃不掉了。 这辈子,都逃不掉了。 这时,办公室的大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子衿浑身一震,抬眸扫向门口,眼底有稍纵即逝的错愕。 因为站在门口的女人,是邵言。 看她气喘吁吁,脸色发白的模样,一定也是听到消息后飞快赶过来的。 她也是,很在乎他啊。 子衿沉默的从男人的怀里退了出来,她发现席琛正望着她,墨色的瞳仁一片平静。 邵言没想到,她会撞见这样一幕。 心脏,抽痛了一下,她的脚跟生了根一样,怔怔的站在原地,进退也不是。 子衿知道,如果他们三个人待在一块儿的话,气氛一定会稍显尴尬,她没有多想,主动站了起来,说:“我出去外面等你。” 看邵言那么着急,估计也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这头,席琛也站了起来,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点头,没有反对。 子衿笑了下,经过邵言身旁的时候,冲她礼貌性的点了下头,就出去了。 听见关门声,邵言方才清醒过来了。 她看着面前眉目冷清的男人,扯了扯唇:“我听时砚说有人在网上……” 后面的话她没完全说完,但席琛知道她想问什么,嗯了一声,吐出三个字:“是真的。” 邵言皱起眉:“他们怎么会知道?” 病人的档案保密工作她一向做的严谨,除非是已经知情的人故意泄露了席琛的病情,否则这个世上根本不会有几个人知道。 怎么会知道? 席琛走到落地窗前,看了眼不知何时变得有些黑沉沉的天空,说:“我说的。” 邵言蓦地一僵,她木讷:“……什么?” 他说,是他亲口说的? 怎么可能…… 她不相信,可是席琛接下来的话,由不得她不相信了。 因为他说:“是我让人在档案上动了手脚。” 他还说:“陆锦一直在调查陆生的事情,这些年紧咬着我不放,也是时候给他一个解释了。” 邵言走到他的身后,语气有些激动,“那你也不能拿自己的前途来做赌注啊!” “邵言。” 席琛突然叫住了她,嗓音里透着一股不易察觉的疲倦,“我要的是她。” 所以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女人听懂了,眼底的希翼也在一点一点的消失殆尽。 她失声良久,才蠕动颤抖的嘴唇,说:“席琛,你再这样顽固下去病情迟早会复发的。” 席琛微微抿唇,他知道,他都知道。 正想开口,门外却突然传来了女人惊恐的声音。 那声音,是子衿。 还有,那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男音。 徐清扬。 男人瞳仁一沉,眼底迅速被一片灰暗所掩盖,他飞快的转身朝大门走去。 邵言也听见了,顿了顿,紧随其后。 ---题外话---微博:越来越白的大敏~~来读者群里找我耍啊~~ 159.所爱隔山海(九)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原本坐在办公室门外等候的子衿,刚掏出手机回了几条信息。 一抬眸,怎么都没有想到会遇到徐清扬,更没有想到他会走到她的面前然后二话不说就将她扛到肩头上。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子衿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男人已经将她扛到肩头,大步流星的往外走。 男人的动作说粗鲁不算粗鲁,可说温柔也不算温柔,子衿感觉大脑充血了好一会儿,才迟钝的反应过来偿。 周围人来人往,她开始不停的挣扎,并且十分莫名其妙的喊道:“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可是男人似乎是怔了神一样,步履不停,对她的呼喊更是充耳不闻。 被这样倒着扛在男人的肩头,子衿的脸变得有些涨红,她一恼,加之难受的气血不畅下,直接动手去拍打男人了。 也不理会对方是什么上尉了。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男人还是一样,无动于衷,只管着一直走。 直到,直到身后传来一道压抑和略带一丝沙哑的男音——“徐上尉这是做什么?” 男人停住了。 听见熟悉的男音,子衿也终于松了一口气,男人刚刚走路的步伐太快,她现在只感觉胃里翻江倒海,特别难受。 席琛又黑又沉的眸子扫了一眼被男人扛在肩上的子衿,眼底暗潮汹涌。 邵言在他的身后,看到这一幕瞳仁有一闪而过的错愕。 她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徐清扬。 更没有想到他会做出如此丧失理智的行为。 这头,席琛已经提步,一步又一步,缓慢的走过去,走廊上,围了几个看热闹的人。 而他仿若未见,步伐沉而稳,声线低低沉沉:“徐上尉想带我太太去哪?” 太太两个字,令围观的人脸色大变,皆是震惊。 徐清扬转过身,脸色十分难看,他动了动唇,说:“抱歉,事出紧急,需要耽误你太太几分钟。” 席琛笑了,可是笑意丝毫未达眼底:“那有话好好说,把人先放下来。” 男人不知在想什么,迟迟没有动作。 席琛停住脚步,看着眼前的男人,平静的说:“徐上尉,你女人不见了,带走我太太有什么用呢?” 徐清扬冷下脸,嗓音带着一丝风寒:“她是最后一个见到小西的人。” 听了这么久,子衿才后知后觉的从他们的对话语句中总结出了徐清扬如此反常的原因。 顾惜西不见了。 思及此,子衿心头咯噔跳了一下。 她突然想起了那天,顾惜西无意和她提及说要去国外散心。 她真的走了。 而且,没有跟任何人打过招呼,那顾子默呢,他现在一定急的发狂了。 席琛听了他的话,菲薄的唇荡起了一抹凉凉的弧度,“见过就一定知道么?” 停顿了一下,他继续说:“顾惜西不见了你不反思还跑来拐走别人的老婆,徐上尉,做人可以偶尔犯蠢,但也不能那么蠢。” 徐清扬的脸色一下子难看到了极致,“席琛,你这话什么意思?” 席琛的目光停留在女人的身上,眸子深沉如潭水,他掀了掀唇,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吐出了四个字:“把人放下。” 男人的声音如隆冬的风一样,呼啸而过。 气氛一下子抵达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 邵言皱了皱眉,真的担心他们会打起来。 论身手,两人要真的打起来了,徐清扬的胜算肯定会高一点点,毕竟是军人,又成天处在枪林弹雨中,席琛就算不会被打倒,也多少会吃点亏。 徐清扬沉着脸,正视男人清冷的眸子,其实,他说的没有错。 顾惜西不见了,他就是带走宋子衿也没有用,依照那女人的性格,要真想离开,她是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她的踪迹的。 可是,从她不见到现在,他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只差没把整个a市翻个底朝天了,就是仍然不见一丝的希望。 所以,所以他才会一时脑热,将一点残存的希望寄托在了宋子衿的身上。 事实证明,他不过是在做无用功。 男人的眸子有流星陨落的痕迹,他将女人放了下来,态度诚恳:“抱歉,宋小姐。” 子衿见他这副模样,就是想骂人,也骂不出了。 她揉了下肚子,走到席琛的身旁,看着徐清扬,抿唇,说:“徐先生,顾小姐或许只是出去散散心而已,很快就会回来了。” 闻言,男人的眸子簇然一亮,他飞快的看向子衿,语气有些急切:“你怎么会知道?” 子衿想了想,说:“直觉。” 两个字,令徐清扬脸色一僵,没有任何依据,只是直觉。 也就是说,那女人,会回来,也有可能,永远不会回来了。 想到顾惜西有一天会消失在他的世界里,他的心脏就像是被人用力的撕扯一样,每次呼吸都会牵扯到疼痛。 一直站在后面的邵言,她静静的观察着徐清扬的面部表情变化。 目光在触及到他那满目荒凉,寸草不生的黑眸时,整个人怔了一下。 她还真的,从未见过这样的他。 或许不止是她,应该很多人都未曾见过战场上英勇无畏,高高在上的徐上尉徐清扬会因为一个女人变成这样颓唐。 连炸弹的不怕的人,居然会怕一个女人消失。 这一点,他倒是真的很像某人。 邵言看了一眼席琛的方向,刚好看到了男人正伸手替女人顺了顺头顶上翘起来的呆毛。 目光专注而又深情。 仿佛周围的人全部都是空气,与他们无关一样。 所以,她到底还在奢望着什么呢? 邵言苦涩的扯了扯唇,转身离去。 她根本无需跑这一趟,那个男人,他需要的,想要的,就只有宋子衿而已。 哪怕如今处在风头浪尖,他也丝毫不会在意。 就像当年一样,在治疗的关节时刻,她一直劝阻他不要回国去找那个女人,可是他在听说宋子衿被赶出宋家之后,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身体承受能力,义无反顾的回了国。 然后再没有回来过。 …… 后来,徐清扬没有说任何话就走了。 子衿到现在还记得,男人走前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叫人看着十分不忍,也不知道顾惜西看到了会是什么感觉。 她看向身旁专心开车的男人,突然问了一句:“如果我不见了你会怎么样?” 席琛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菲薄的唇扯了扯,平静的吐出四个字:“没有如果。” 他怎么可能让她不见。 男人的语速缓慢而又笃定。 子衿一时语噎,心口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又高兴又难过,很复杂。 她沉默了几秒,察觉气氛有些压抑,想了想,半开玩笑:“那是自然,因为我根本舍不得离开你。” 话音落下,男人就突然转动方向盘,将车子靠边停了下来。 子衿懵了懵,侧首去看身旁的男人:“怎么停下来……” 剩余的话,全部被男人突如其来的吻堵了回去,他捧着她的脸,轻轻的,辗转反复的吸允着她的唇瓣,没一会儿,微凉的舌头钻进女人的嘴里和她纠缠。 车内的温度上升了。 子衿还没反应过来男人为什么突然吻她,就已经沉溺在了其中。 柔情而又放纵的吻,不知过了多久,在子衿以为自己会因为缺氧晕过去的时候,男人放开了她。 他还捧着她的脸,两人的额头抵在一起,微微的喘息,呼吸相缠。 席琛看着女人绯红的脸和氤氲的双眸,心弦一动,捏了捏她的脸蛋,笑:“傻。” 连气都不换了她是想憋死自己吗? 子衿定了定神,稳了稳呼吸,方才推开他,咕哝:“你才傻。” 男人嘴角的笑意渐深,他看着她,突然叫了一下:“老婆。” ---题外话---微博:越来越白的大敏 162.所爱隔山海(十二)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这次的蜜月之行,没有一点点的准备。 昨晚才决定去美国,今早两人就已经动身前往。 请假,订机票,收拾行李,一切琐碎的事情,席先生都有条不絮的解决完了。 直到坐在了飞机上,子衿还久久没晃过神,她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这才慢慢的,慢慢的反应过来自己如今身处何地偿。 她要去美国了。 她要,去看看席琛曾经走过的路和经历过的岁月了。 身旁,席先生把最后一封邮件回完,便合上了笔记本搁置在一旁。 他活动了一下僵硬的筋骨,看了眼旁边的女人,见她在怔神,不由的笑道:“在想什么?” 子衿看着外面,无厘头的来了一句:“在想美国离a市有多远。” 他找她,要多久。 席琛微微一顿,半秒又恢复了常态。 他招手让空姐拿了张毛毯来,给女人盖上后,说:“你昨晚一夜没睡,先补觉。” 子衿由着他替自己盖毛毯,两双乌黑的眸子直溜溜的看着他清隽的面容。 不止她,昨晚一夜没睡的人,还有他。 看着男人眼睑下方若隐若现的乌青,子衿没有迟疑,突然将身上的毛毯扯了一半盖在了他的身上。 侧首,对上席琛墨色的眸子,她平静的解释:“一起睡。” 席先生一顿,旋即笑了:“乐意至极。” “……” 这话听着似乎有点不对劲。 不过子衿懒得多想了,她也是真的有点儿疲倦了。 昨晚失眠一夜没睡,今早天未亮又风风火火的赶到机场,一直奔波到现在才终于得以休息了。 子衿靠在椅背上,拉高毛毯将下巴缩在里面。 离开了陆地,没有了闲言闲语,耳根清净了不少。 她缓缓的闭上眼,眼皮沉重,渐渐进入梦乡。 过了不知多久,身旁的男人原本在看书,在听见她均匀的呼吸声后,看了一眼过来,他看着她熟睡的容颜,忍不住勾唇笑了笑。 他收起书放回原位,尔后将盖在自己身上的毛毯扯多了一点盖在她的身上,正准备也闭目养神,突然就听见了一旁女人呢喃的声音。 席琛睁开眼,侧眸望去。 女人还熟睡着,只不过嘴里偶尔会蹦出一两句梦话。 他靠了过去,想听听她都梦见了什么,刚好就听见了那一句“我们不离婚。” 我们不离婚…… 梦见了他是吗? 席琛一顿,看着女人熟睡中还紧蹙的眉头,眸子暗了暗,面上看去平静如常。 他伸手,指腹摩挲着女人的眉头,动作温柔似水。 梦见了什么呢? 为什么要皱眉? 女人睡的沉,没有丝毫的察觉。 席琛收回手,将女人的脑袋倚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后整理了一下毛毯,自己也挨着女人的脑袋休息了。 飞机在平缓的行驶,离美国,越来越近了。 …… …… 顾惜西不见的第四天。 顾子默已经整理好情绪,回公司上班了。 公司的员工看到面容略微憔悴的他,都流露出了讶异的眼神。 有些人想掐媚的上去关心几句,但是看到他周身笼罩的阴郁,都止步不敢上前了。 等老板走回办公室,外面的人便开始八卦起了原因。 几个人围在一起议论纷纷中,过没多久,电梯门缓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了一个身着白色毛衫和浅色牛仔裤的女人。 她的五官很精致,眉眼更是风情。 一位男职员眼尖看到了她,立马凑上去问:“美女,找哪位?” 善如瞥了他一眼,微微一笑:“找我老公。” “……”听到老公二字,男职员的脸色变得有些僵硬,他反应过来,讪讪的问了一句:“啊原来是这样啊,那请问你老公叫……” “顾子默。” “……”这公司里,应该没有第二个叫顾子默的人了。 想想刚刚老板浑身覆盖煞气的模样,又想想自己准备调戏老板娘的举动,男职员的脸色是白了又白。 善如没有去看他瞬息万变的脸,自己摸索着找到了顾子默的办公室。 里面,男人正站在落地玻璃窗前打电话,闻声回头,见到是她,眉头皱起。 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善如很满意他这副表情,这就证明他还没有忘了她。 她在外面一群人的好奇目光注视下,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男人捏着手机,偶尔回对方一两句,目光还在盯着她。 善如冲他灿烂的笑了笑,然后自顾自的走到沙发那边坐下,背脊挺直,模样十分乖巧,俨然一个学生的姿态。 顾子默最后说了一两句,就掐断了电话。 他绕过办公桌走到休息区,坐在了女人的对面,正要问她怎么会找到这里。 对方倒是先开口了,不过语出惊人,因为她说:“你收留我吧。” 顾子默愣了下,反应过来眉头的褶皱渐深,“你睡醒没有?” 善如白了他一眼,然后简单的解释了下原因:“我被家里人赶出来了,现在无处可去,你就发发善心,收留我一段时间呗。” 顾子默没有一丝犹豫,直接拒绝了,“想都别想。” 似乎早就料到了他会是这种反应,善如也并没有觉得很失望,她晃晃手里的车钥匙,笑了笑,“别忘了你的车还在我手里。” 男人不为所动,“送你了。” 善如挑眉:“车里的东西也送我了吗?” 说着,她从包里掏出了一个精致的木盒子,笑靥如花。 看到那个木盒子的一瞬,男人终于有了一丝反应,他看着她,眸子渐深:“还给我。” 善如故作讶异:“不是送我了吗?” 顾子默抿唇,沉声:“别挑战我的耐心。” “善如。” 善如笑了下,继续说:“顾子默,我叫善如,从善如流的善如。” 对面,男人忽的一顿。 他看着女人,她的眸子很亮很亮,好像堆满了星辰一样。 恍如隔世,记忆退潮,顾子默突然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子衿的那一幕,那个女人,对他说的第一句也是这样。 “宋子衿,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的子衿。” 那个时候,女人的眉目也是这样,好像蕴藏了万千星光,让他移不开眼。 只不过,再像,也不是她。 晃过神,顾子默看着对面的女人,薄唇轻抿:“我没兴趣知道你的名字,把东西放下,然后离开。” 善如脸上的笑意丝毫未减,她好奇的问:“这么紧张这个盒子,是因为这是要送给你心爱的女人?” 顾子默没有出声,也没有否认。 女人挑眉,和他协商:“还给你可以,你收留我就还给你。” “你觉得你有资格跟我谈条件么?” “那就要看这个盒子对你多重要了。”善如说着,把盒子丢进了包里,起身就要离开。 顾子默皱眉:“站住。” 女人好似没有听见,步履不停。 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男人突然从身后攥住她的手腕,粗鲁的将她压在门上,低着嗓音,压抑着怒火问她:“你到底想干嘛?” 善如看着他紧绷的下颚,扯了扯唇:“没想干嘛,就要你收留我而已。” 顾子默看了她几秒,见她眉目坚定,深吸了一口气,退后一步,“我给你钱,你自己去住酒店。” “不要。” 女人的态度十分执拗,顾子默顿了下,眼底沉了沉:“我的忍耐是有限的,你当真以为我拿不回木盒么?” 善如勾唇:“那试试?” ---题外话---正文会在这个月内完结~写了这么多字自己也觉得挺不可思议的~~嗯,还有就是你们~~追了那么就终于要到解放的时刻了~~~嘻嘻,这个月,还是惯例不要客气的把票票砸给我吧~~客户端投一张变三张啊~~微博:越来越白的大敏~~来找我耍~~还有读者群~~ 163.所爱隔山海(十三)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女人的声音刚刚落下,顾子默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动手了。 他跟拎小鸡一样揪住女人的衣领,然后将她压在墙上,直接伸手去抢她的包包。 善如不断的挣扎,奈何这样毫无威胁性的挣扎在男人的眼里根本起不了一丝一毫的作用撄。 眼看着包包的拉链已经被男人扯开,她干脆放弃了挣扎,直接扯开嗓子喊:“非礼啊!偿” “……” 顾子默的手微微一僵,他垂眸,睨了她一眼,“你在喊一遍。” “非礼啊!” “……”男人克制的收回视线,刚压下怒火,外面传来敲门声,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顾总,您没事吧?” 善如挑衅的看了他一眼,后者额头的太阳穴一直在突突的跳动着,他磨牙,冲着大门吼:“滚!” 门外的人立马没敢再吱声来了。 顾子默重新将视线移回女人的脸上,他看着她顾盼生辉的眸子,抿唇:“善如是么?” 男人第一次叫了她的名字,善如一怔,反应过来,忙不迭的点头如捣蒜。 顾子默笑了笑:“如果这是你引起我注意的方式,那么告诉你,你失败了。” “……” “东西给你,我不要了。”说着,他松开了她,继续说:“现在,立刻,马上,给我离开。” 善如平静的看着他,半响,她也笑了,“看来这个木盒于你来说,也没有多么重要。” 男人没有说话。 她整理了一下刚刚被扯乱的衣服,最后再看他一眼,来了一句:“顾子默,我是瞎了眼才会回来找你。” 说完,她也不顾男人的脸色有多难看,直接摔门离开了。 砰的一声巨响,办公室内恢复了一片安宁。 顾子默定定的站在原地,回想女人离开前落下的那句话,眉头的褶皱渐深。 什么叫做,回来找他? …… 刚刚走出博宇,善如还没提高警惕,就被两个黑衣男士驾走了。 人被丢进了马路对面的一辆黑色劳斯莱斯里。 善如刚想大骂,可是在看清身旁坐着的人时,那句还未出口的“妈的”给她硬生生憋了回去。 她可怜巴巴的叫道:“哥……” 男人发出一封邮件后,缓慢的合起电脑,侧眸看了她一眼,声音低沉:“满意了吗?” 善如微微一顿,她耸下脑袋,恹恹的没有说话。 男人又慢条斯理的提醒她:“那个人根本不记得你了,他还有喜欢的人,你这样纠缠只会受到伤害。” 不记得了是吗…… 可是啊,他刚刚还很紧张那个木盒子呢。 那里面的东西,是她的呀,他怎么能不记得呢。 善如咬紧下唇,转头看向窗外,看向马路对面的那栋大厦,看着男人所在的办公室方向。 她闭上眼睛,泪水从眼眶里砸落。 顾子默,我叫善如,从善如流的善如。 我回来了,你却忘了我。 身旁,男人看到她微微颤抖的身躯,菲薄的唇抿起:“开车。” 前头的司机应了一声。 车子缓缓的发动,往博宇的反方向行驶,最后,渐行渐远。 而没人知道,博宇大厦的总裁办公室内,顾子默正站在落地窗前,静静的看着那辆车子行驶离开。 他的眉目沉静,眼底晦暗不明。 …… 抵达华盛顿,席琛带着子衿来到了他在美国生活的房子。 那是一栋小型的独立别墅。 复古又精致,笼罩了浓浓的欧式气息,还有门口栅栏后边种植了许多碗形的花朵,开得娇艳动人,温暖盎然。 子衿的目光被那些花朵吸引了过去,她凑过去仔细看。 男人拿出钥匙刚开门,回头见女人蹲在院子里端详那些花朵,勾唇笑了笑:“那些是山茶花。” 山茶花? 据说,山茶花总是在晚秋天气稍凉时,静静地开在庭院之中。 而山茶花凋谢时,不是整个花朵掉落下来,而是花瓣一片片地慢慢凋谢,直到生命结束。 子衿微微一怔,她记得,山茶花的花语,好像是谨慎而又孤傲。 亦如男人一样。 席琛见她还傻站在庭院里,扯了扯唇:“外面凉,进来暖暖再出去。” 子衿反应过来,最后看了一眼山茶花,就小跑了进去。 再一次的眼前一亮。 别墅分两层,主卧在二楼,客房在楼下,客厅有壁炉,还摆放了很多精致陈旧的古董壁画,朝北的位置有面落地窗,正好可以看到庭院的一切。 与在a市的房子不一样,这里的装修虽然十分奢华,但是却显得十分的冷清。 一个人居住在这里,该有多孤独呢。 席琛将两人的行李搬上了二楼,子衿紧随其后,两人一前一后进了主卧。 因为窗帘是紧闭着的,所以主卧的光线很昏暗。 子衿走到窗前,一把将厚重的窗帘拉开,顷刻一瞬,阳光跳跃进来,主卧里一片敞亮。 席琛有些不适应的眯上了眼,他看着沐浴在阳光底下的女人,她的眸子熠熠生辉,和暖阳一样,猝不及防的照进了他心底。 他很久很久,没有在这个主卧里,看见过阳光了。 曾经那三年,他生活在这里终日都是暗无天线的,不论外头的阳光多么灿烂都穿不透那厚重的窗帘。 直到她来了,这里才又重见天日。 子衿没有察觉到男人的异样,她看着窗户外面的景色,回头问他:“你待在美国,一直一个人生活在这里吗?” 席琛点了下头,“时砚他们偶尔会过来,那个时候会热闹一些。” 也就是说,平常基本都是他自己一个人待在这里吧? 子衿若有所思,突然的问道:“会不会很无聊?” 男人扯唇一笑,“每天都忙着用视频给人讲课做实验写方案。” 加之,那么想你,哪会还有剩余的时间无聊呢。 子衿感慨,他还真的不是一般的敬业,生病的期间还能继续工作,除了席先生也是没谁了。 席琛在她晃神期间,已经开口了,他说:“你在飞机上没怎么吃东西,我们先出去吃午饭。” 刚好,子衿也是真的饿了。 两人来到了离别墅不是很远的一间小餐厅里吃饭。 餐厅内部的装潢摆设别具一格,椅子桌子上都缠有藤蔓,还有地板也是木头做的,十分有个性。 子衿进门后看到这一幕,立马就喜欢上了这间餐厅。 席琛能感受到女人的小兴奋,他低低的笑了笑,眼底盛满了无尽的宠溺。 两人坐到了一处僻静的角落。 席先生熟门熟路的点完餐后,发现对面的女人一直在盯着他。 他笑:“怎么了席太太?” 子衿好奇的问他:“你以前经常来这里吗?” 席琛不置可否,他漫不经心道:“别墅里没东西吃时,就会来这里。” 女人感慨:“那你一定是经常没东西吃。” 一看那点餐时老练的模样,就知道曾经一定没少来。 “……” 席琛刚端起面前的热水喝了一口,背后就传来了一道粗哑的声音,“席教授。” 子衿歪头看去,是一个年纪有些大的美国男子。 他的脸上有很多的胡子,皮肤白皙,眼睛是干净的湛蓝色的 美国男子走到他们的餐桌前,席琛已经站了起来,友好的和他拥抱了一下,跟久别重逢的老友一样,然后对子衿介绍说:“mario,这间餐厅的老板。” 子衿一听,立马站起来,她笑着和mario握了下手,用英文说:“你好你好。” mario深深的看了一眼子衿,然后挑眉对席琛说,“这是你照片上的那个女孩。” 说的是英文,但是子衿听懂了。 她看向席琛,后者面不改色的点了点头。 mario笑道:“你终于找到了她。” 166.所爱隔山海(十六)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这边,子衿刚刚走出便利店,一辆白色的轿车就飞速的朝她撞来。 只不过在距离子衿只有几厘米的位置,车子又及时停了下来。 全程,子衿都是懵的撄。 她的手里拿着给席琛买的咖啡,眸子深处弥漫的恐惧还未完全消散偿。 子衿呆滞的看着那辆白色轿车,就在刚刚,她与死亡只有一线之隔。 按车子朝她飞速疾驰撞来的速度,要真撞上了,她就是不死也会半身残。 席琛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 子衿反应过来,后知后觉的抬眸,在撞上他的目光时,浑身一震。 因为男人的眸子,暗如深渊,深不见底。 两人离得比较近,男人略微急促的呼吸扑洒在她的脸上,子衿看到,他的下颚绷的很紧,好似处于爆发的边缘。 一定是吓到他了。 怔了一怔,子衿喃喃:“我没事……” 席琛看了她一眼,确定她没有受伤之后,直接转身朝那辆白色的轿车走去。 车窗门是关上的,看不到里面的人。 他伸手敲了敲车窗,除了阴郁的眸子,面色平静如常。 半响,车窗被摇了下来,露出了一张白皙英俊的脸。 是一个年轻的美国小伙,年纪大概在十九岁左右。 他似乎有点后怕,冲着席琛讪讪的笑,“抱歉,我不知道她有男朋友,只是想逗逗她。” 席琛沉默的看了他几秒,突然勾唇:“逗她?” 小伙点头如捣蒜,他的双手紧紧的抓着方向盘,用一口十分流利的英文说:“这次是个意外,吓着她了十分抱歉。” 男人好似完全没有听见去他的话,菲薄的唇吐出两个字:“下车。” 说的是英文,所以小伙听懂了。 他看到男人周身笼罩阴影,愣了下,连连摇头,“不。” 下去了估计会被打死。 席琛睨着他,幽幽一笑:“下车,我只揍你,不下车,我了砸车,再揍你。” 小伙:“……” 所以现在是给他选择吗? 可是怎么选都是下车划算一些啊,他的车子可是这两日才刚买的…… 最终还是欲哭无泪的选择钻下了车。 子衿走过来,看到小伙可怜兮兮的靠在车门边上一副“任君宰割”的模样,她扯了扯男人的衣服:“算了吧,反正我也没有什么事。” 席琛斜了她一眼:“那是要等到有事的时候才找他?” 男人的语气如隆冬的风一样,呼啸而过。 他在生气。 意识到这一点,子衿扯着他衣服的手微微一僵,然后默默的收了回来。 她摸了摸鼻子,“你高兴就好。” 小伙:“……” 他还以为她是来拯救他的呢。 席琛已经慢条斯理的挽起了袖子,他凛冽的眸子随意的扫了眼小伙,似乎在思忖着等一下先揍哪里。 那个眼神,简直跟屠夫没两样。 小伙背脊一僵,他刚开始以为男人只是开个玩笑,毕竟这里是大街,他赌他一定不敢当众揍人。 可是他赌输了,他是认真的,他真的会揍他。 开始害怕起来了,在席琛走上前一步的时候,小伙飞快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叠大钞双手奉上:“我也是受人指使,求你别揍我。” 闻言,子衿皱眉。 席琛面不改色的看了一眼那叠美钞,菲薄的唇轻轻扬起:“受人指使?” 声音很凉很凉。 小伙差点没出息的跪下,他耸着脑袋,一五一十的交代了:“刚刚有个中国男人跟我说,只要我开车假装撞向这位小姐他就会给我很多的报酬,我就……” “你就真撞了。” 席琛替他补充完了接下来的话。 小伙心头一惊,赶紧摇头,提醒他:“我没有撞到人。” 这时,一直沉默的子衿突然问道:“那个男人长什么样?” 小伙看了她一眼,气若游丝:“他带着口罩我没看清。” 说着,他诚心诚意的道歉:“真的十分抱歉,吓到你了。” 的确是吓到了。 子衿虽然有气,但是看到他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嗯,就觉得他也挺惨的,栽在了席琛的手里。 席琛等小伙说完了,才不紧不慢的开口提醒他:“我要揍你了。” 小伙一懵,还没反应过来,男人的拳头已经砸在了他的脸上,嗷的一声惨叫,男人的力道没有留情,他一个不稳,踉跄了两步。 幸亏及时扶住了身后的车子,才不至于显得那么狼狈。 席琛甩了甩手,然后开始整理袖子,“抱歉,我不知道力道会这么大,只是想逗逗你而已。” 小伙:“……” 他是遭了什么孽,生平第一次干坏事就遇到了这个可怕的男人。 子衿听见席琛的话,顿了顿,尔后忍不住笑了下。 席先生有些时候真的是固执的可爱。 听见女人细碎的笑声,席琛微微扫了她一眼,那个目光很深很沉,后者立马噤声。 忘了,他还在气头上。 只是挨了一拳,小伙就觉得自己差点上天了。 他捂着被揍的左脸,可怜巴巴的问男人:“我可以走了吗?” 席琛看着他:“下次还敢么?” 小伙死命的摇头:“没有下次了,我跟你保证。” 嗯了一声,男人不冷不淡的收回视线,“那走吧。” 话音落下,小伙已经飞快的钻上车,逃命般的绝尘而去。 见状,子衿在心里默默的心疼小伙几秒钟,等她收回视线,男人已经牵起了她的手,沉默的过马路。 男人的手很凉。 好像一直是如此,怎么都捂不热。 子衿的思绪有些漂浮,直到头顶男人沉声提醒她注意看路,她才回过神。 过了马路,回到车内。 席琛捡起刚被他丢在驾驶座上的手机,屏幕亮起来之后,上面显示电话还未挂断。 他将手机放回耳边,轻笑:“久等了,二伯。” 男人的声音,在狭小的车厢内冷静的响起,子衿刚要系上安全带,听见男人的声音后,微微一顿。 很快,席袁成粗厚的声音,从电话那端幽幽的传来:“也不算久,连电话都来不及挂断,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关心的问候。 席琛扫了一眼副驾驶座上的女人,扯了扯唇:“是出了一点事情,不过已经没事了。” 席袁成笑:“那就好,我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情呢。” “的确是要出事了。” 男人喑哑的声音,轻飘飘的响了起来。 那头,席袁成要拿棋子的动作微微一僵,很快恢复常态,他把玩着白色的棋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扯过安全带,席琛不疾不徐的说:“二伯,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这人脾气不好,一不高兴就容易冲动。” 子衿看着车窗外,静静的听着。 席袁成顿了顿,男人又继续慢慢的说:“你说,我如果重新回到席氏,会怎么样?” 如遭雷击,副驾驶座的子衿蓦地一怔。 不知他,席袁成也是,原本把玩在手里的棋子,一个没注意,从手里溜了出去,掉在了棋盘上。 他定了定,才勉强镇定下来,“小琛是在跟我开玩笑么?” “玩笑?” 席琛轻扯了下唇:“二伯,我说的话,你听起来像是在开玩笑么?” 席袁成沉下脸,双唇紧紧的抿成了一条线,“你到底想玩什么?” “不是我想玩什么,而是二伯你,到底想玩什么?” 男人的眸子渐冷,他看着车窗外的车水马龙,薄唇轻言:“安享晚年不好么?为什么一定非得这么多事呢?” ---题外话---微博:越来越白的大敏~ 167.所爱隔山海(十七)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挂了电话,席袁成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久久没有动过。 他的耳边,残余着席琛掐断电话前落下的那一句:“安享晚年不好么,为什么一定非得这么多事呢?” 安享晚年? 席袁成仿佛被点了笑穴一样,低低的,忍不住笑出声偿。 寂静的空气中,瞬间回荡着男人的声音。 他看着自己的腿,那条残废的腿,眼底逐渐被寒冰侵蚀覆盖。 就这样安享晚年,谁甘心呢? 彼时,书房的门被人轻轻敲了三声,外面传来了程政的声音:“席总。” “进来。” 得到允许,程政推门而入,席袁成已经收拾好情绪。 他走到男人的面前,看了眼对弈的棋盘,才将一份资料递到席袁成的面前:“这是席大少爷过去三年在美国生活的一些详细记录。” 停顿了一下,他又说:“可是有关病情方面,对方好像刻意抹去了一些重要的东西,所以根本找不到一点线索。” 席袁成接过那个黄色文件袋,漫不经心的说:“不然你以为席琛是怎么瞒天过海的?” 程政愣了下,“那我该怎么做?” 男人一目十行扫着那几张寥寥字迹的资料,一边淡淡的吐出四个字:“静观其变。” 他说完,故意停顿了几秒,才继续说:“现在董事会那边愈演愈烈,席衡延难以说服群众,我们只需要在关键时刻站出来推一把就可以了。” 程政明白了他的意思。 不过,他有一点是顾虑的,“那席大少爷那边呢……” 万一,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席琛突然出来临插一脚,那他们这些年精心准备的一切,到头来不都是竹篮打水。 席琛么…… 席袁成突然想起了刚刚在电话内,席琛说的那一句“你说,我如果重新回到席氏,会怎么样?” 重新回到席氏么。 男人忽的勾唇,眼底暗覆犀利的剑光。 要想回去,岂是口头上说的那般轻松呢。 别说董事会那边会强烈抵抗,若到时候整间公司的高层员工都知道了,一个患有精神分裂的男人在掌控公司,必定闹得人心惶惶。 过去再怎么风光又如何,到头来还不都是被人唾弃。 晃过神,席袁成把资料塞回文件袋里,丢在一旁。 他重新拾回棋子,说:“席琛那边,我们如果捏住了他的软肋,他暂时应该不会有动作。” 软肋指谁,程政知道。 但是,他微微皱眉:“可是宋小姐一直和席大少爷待在一起,我们要想……” 话没说完,就被男人淡淡的打断了。 他说:“席琛有软肋,宋子衿难道就没有吗?” 程政倏地一顿,“您是指宋小姐的家人?” 席袁成笑了笑:“那个女人在乎的,想必席琛也一定在乎。” 说着,他好像突然记起了什么,勾唇:“杨文兰那边,最近会不会太安宁了点?” 男人的笑有些诡异,落在程政的眼底,只觉得背脊发凉。 他点了下头:“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 …… 这头,席琛掐断电话后就把手机丢到了一旁,慢条斯理的发动车子。 车子行驶在马路上之后,身旁,一直沉默的子衿突然问他:“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那个,重回席氏的决定。 男人目不斜视的注意前方,不答反问:“你喜欢吗?” 喜欢吗? 子衿微微抿唇,车内的气氛有些沉闷,她摇下车窗,有风从外面灌了进来。 隔了半响,她的声音随风撞入了男人的耳朵,她说:“不喜欢。” 她不喜欢,不是因为不喜欢席琛回到席氏。 而是不喜欢席琛为了她,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 他明明,很憎恶商场上的勾心斗角,一心想要远离那些地方。 可是这一次,他却为了她要选择背驰而行。 子衿不想他后悔。 “不喜欢”三个字撞入男人的耳畔后,后者的面色始终平静如常。 他没有说话,车厢内寂静了下来,唯有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 一路的沉默,车子开回了别墅。 已经到达了目的地,驾驶座的男人久久未动。 子衿看了他一眼,然后自顾自的解开安全带,下车前,她突然听见身旁的男人开口了。 他说:“我从没后悔过。” 遇上她,他做的每一个决定,都从来没有后悔过。 包括这一次,也一样。 女人微微一怔,隔了一会儿,啪嗒一声,安全带的扣子打开了。 子衿却说:“可是我怕我会后悔。” 男人深深的看着她,沉默。 她侧首看向他,轻声说:“席琛,事事没有绝对,如果有一天,你疲倦了,后悔了,怨我了,怎么办?” 女人轻轻一叹,说:“你别老是只想着我,你也要想想你自己。” 席琛微微抿唇,半响,他解开安全带,突然靠过去。 他的手托着女人的后脑,稍稍一用力,两人的额头就抵在了一起,呼吸亲密的缠绕。 男人喑哑的嗓音,轻缓的响起,他说:“因为我只能想着你。” 所以这世上最最好的东西,他都想全部给予她。 他想成为她唯一的港湾,想成为她唯一的浮木,想成为她最爱的人,私心的想,让她这辈子都离不开他。 男人话音落下,子衿浑身一震,她复杂的看着男人,眼底薄雾盈盈。 他说,因为我只能想着你。 因为我,只能想着你。 声音,听着有些悲凉。 她忘了啊,造成如今这个局面的人,是她啊。 因为她,他才会生病。 因为她,他才会置身在风头浪尖。 因为她,他才会义无反顾的选择回到那个暗潮汹涌的地方。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 而她呢,现在是在做什么? 怪他吗? 一股自我厌恶的感觉弥漫在心尖。 子衿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她伸手,捧着他的脸,喃喃:“席琛,你别这样。” 别这样,对我太好。 男人凑过去,亲了下她的嘴角,说:“我已经习惯了。” 习惯了。 他说。 女人皱起眉,眼眶有泪水在打转。 她忍住泪水,抱住他,脸埋在他的脖颈那里蹭了蹭:“你怎么那么讨厌。” 为什么要说这么让人难过的话呢。 席琛感觉到自己的脖子被滚烫的液体浸湿了,他微微一怔,已经条件反射的伸出手,顺着她的背。 很多的习惯。 在他也毫不自知的情况下,已经养成了。 所以说,他也无能为力。 …… …… 乔家出事了。 在所有人都没有一丝防备的情况下,乔氏今早突然陷入了成立以来最大的商业危机,项目失败,几个高层卷钱逃跑,合伙人纷纷撤资,公司几近面临破产。 这一切,顺利的好像有人蓄谋已久了。 如今的乔家,乱成了一锅粥。 乔家的每个成员,个个都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坐立难安。 乔母听到消息之后,已经昏厥了过去。 乔冉接到消息赶回来的时候,医生刚刚从卧房里走出来。 她担忧的上前问道:“医生,我母亲怎么样了?” 医生微微叹息:“没事,只是受到了刺激,休息一下就好了。” 闻言,乔冉松了一口气,她送别了医生之后,就进了卧室打算去看一下母亲。 谁知刚走进去,迎面就砸来一个玻璃杯。 幸亏她反应及时,躲了过去,不然肯定得受伤。 玻璃杯砸在了墙上,清脆的声响在空气中盘旋,乔冉看着一地的碎渣子,整个人懵住了。 因为砸玻璃杯的人,是乔母。 她的母亲。 乔冉反应过来,错愕的看向大床上坐着的女人,“妈……” 乔母愤怒的吼道:“别叫我妈,我没有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女儿!” 准备上前的动作蓦地一怔,乔冉停在了原地。 不明白她突然这么生气的原因。 乔母的眼底燃着熊熊大火,她咬牙切齿:“看看你在外面都干了什么!” “妈,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 “误会?”乔母深吸了一口气,才勉强稳定情绪,她笑了:“乔氏现在的局面,不都拜你所赐么?” “我……” 乔冉不解,想解释。 可是话没说完,就被乔母再一次激动的打断了,“如果不是你去招惹席家的人,乔氏会变成这个样子吗!你看看你爸半辈子的心血,都毁在你手里了!” 这一次,乔冉彻底无话可说了。 她呆若木鸡,重复了一遍那两个字,“席家……” 把乔氏害得面临破产的人,是席家的人……席琛…… 是他吗? 乔冉一脸面如死灰。 乔母却以为她是默认了,气得不轻:“终于肯承认了是不是你这个白眼狼!” 她说着,随手拿起一旁的枕头砸了过去。 因为过于愤怒,所以导致呼吸有些不顺畅。 她咳了几声之后,指着大门:“出去!乔家以后没有你这个人,我也不再是你母亲!” 乔冉哭了,她红着眼,踌躇着上前,“妈,不是我……” 乔母已经移开视线,是铁了心的要赶她出去。 这时,卧室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了。 管家冲了进来,面容失色。 见状,乔母隐隐不安,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怎么了?” 管家复杂的看了眼乔冉,然后看向乔母,泪水哗哗的掉了下来,他说:“公司那边传来消息……说老爷他……他……” 乔冉心头一惊,她大惊失色的抓住管家的手:“我爸怎么了?” 乔母也已经下了床,踉跄的走了过来,唇瓣轻轻的蠕动:“老爷怎么了……他怎么了?” 管家掩面失声,颤抖道:“说老爷跳楼自尽了。” 如同被一记雷劈中了一般,乔冉只觉得自己的耳朵失聪了,再也听不见任何的东西。 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眼前一片的昏暗。 乔母怔了几秒,突然往门口边走边自言自语:“骗人,他说过今晚会回来吃晚饭的,怎么可能跳楼自尽呢。” 管家拉住了她,“夫人,您要去哪儿!” “我要去做饭,我要等老爷回来……” “老爷不会回来了,他已经走了,夫人你振作点!” 管家说不下去了,她低低的抽泣了起来。 乔母宛如一具没了灵魂的木偶一样,目光空洞的重复着管家的话,“老爷不会回来了,他不会回来了……” “不不不,不会的,你们都在骗人,早上他还好好的。” “夫人……” 乔冉站在一旁,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有泪水,宛如决堤一样,涌流不止。 她看着乔母,心尖止不住的悲凉起来。 终于,她终于成为了乔家的罪人。 乔氏因为她面临破产,父亲因为她跳楼自尽。 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她造成的,都是因为她…… 突然,乔冉笑出了声,她疯狂的大笑起来,泪水砸在地面上。 她的爱啊,她用心良苦的去爱一个人,最终只落得了这个下场。 席琛啊席琛,你的心到底是不是石头做的,为什么能这么狠呢? 管家担忧的看着她,“小姐……” 乔冉无力的推开她,往门外走,耳边还盘旋着乔母那自言自语的声音:“老爷呢,老爷去哪儿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乔家大门的。 她只记得,一路走下来,家里每个人看她的眼神,都充满了鄙夷和怨恨。 曾经被捧在掌心的公主,如今遭到了人人的唾弃。 连她的亲生母亲,也不要她了。 没有人,会要她了。 思及此,乔冉趴在方向盘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这时,搁置在一旁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熟悉的铃声,是席袁成。 乔冉怔了一怔,随后捞过来,接听了。 对方还没出声,她便撕心裂肺的吼着:“你还打来干什么?你们席家还害得我们不够惨吗!” 席袁成好像已经料到她会是这个反应,平静的轻啜了一口气杯中的普洱茶,笑道:“乔冉,你这样冲我吼,有什么用呢?” 乔冉一僵。 对啊,有什么用呢,吼了,乔氏就能恢复成原来的模样吗,父亲就能回来吗? 放下茶杯,席袁成提醒她:“害你落魄至此的人,是席琛,又不是我。” 席琛…… 乔冉的眼底如同死海一样,无波无澜。 席袁成又道:“看见没有,席琛这个人,他没有心的,根本不值得你为他付出这么多,你看看到头来,你都得到了什么回报?” 女人沉默,脸上的泪痕还未干净。 电话内,男人粗哑的声音再一次,幽幽的传来:“想报复他么?” 乔冉定定的看着前方,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说:“怎么报复呢?” …… 乔氏出事的消息一出,各大报纸已经争相报道。 业内的人士纷纷都在猜测乔家得罪的人。 最终所有的矛头都直接指向了席氏的神秘继承人,席琛身上。 时砚看到报道之后,正站在总裁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给远在美国的席琛打电话,可是一遍又遍,对方的电话始终无法接通。 没有打通席琛的电话,他刚垂下手,就接到了邵言的电话。 他微微一顿,一猜便猜到了女人打电话来的缘由。 怕是也看到了新闻。 他猜的没有错,邵言刚入住酒店,就在酒店的大堂看到了乔氏出事的新闻。 她第一反应就是给时砚打电话。 电话通了,邵言便问他:“他怎么样?” 时砚看着远处鳞次栉比的大厦,微微皱眉:“你不是去美国找他了么?” 邵言坐在酒店大堂的休息区,淡淡的说:“我还没有去找他。” 因为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到底是认识多年,时砚很快便猜到了她的心思。 他顿了顿,沉声说:“不是他。” 那头,邵言沉默了几秒,点头:“我知道。” 外界虽然都说席琛心狠手辣,可是他们不知道,席琛也有他的原则。 这一次打击乔氏的手段,根本不像是席琛以往的作风,他要真想对付一个人,是绝对不会牵连到无辜的人。 很明显,是有人想要把这项罪名栽赃给他。 时砚抿了抿唇:“我猜,应该是席袁成。” 邵言嗯了一声,也算是认同了他的猜测。 席琛刚刚因为生病的事情置身风头浪尖,乔氏就出了这种事情,不了解他的人,很难不怀疑到他的身上。 时砚微微拧眉,他看着外面有些昏昏沉沉的天空,突然问她:“小言,美国的天气怎么样?” 看了眼外面人来人往的大街,邵言说:“太阳很大。” “是么。” 时砚停顿了一下,忽的,笑了:“可是a市,好像要下暴雨了。” …… …… 美国,华盛顿。 傍晚七点整。 子衿刚刚做好饭,见男人待在书房久久没有下楼,便解下围裙,上楼去叫他。 她走到书房门口,敲了两声:“席琛,可以吃饭了。” 里面没有动静。 子衿微微皱眉,她又大力敲了两声,里面还是没有回应。 这不像席琛。 一股浓烈的不安自心头蔓延。 女人二话不说,直接拧开书房的门,闯了进去。 书房内的窗帘紧闭着,没有一丝的光线,室内一片昏暗。 空气之中一片死一样的沉寂。 子衿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慢慢的走进去,皱眉:“席琛……” 话没说话,她就在转角的位置看到了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男人。 心头一震,她慌张的跑过去,将男人扶起来。 子衿双唇颤抖,她轻轻的拍着男人的脸,“席琛,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男人没有一丝的反应,仿佛沉睡了过去一样。 170.所爱隔山海(二十)万更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凌晨三点,病床上的男人终于有了苏醒的迹象。 彼时,窗外树影绰绰,银白的月亮悬挂在夜空之上,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雾气,到处万籁俱寂。 席琛醒过的时候,感觉自己的手臂正被人压着。 他缓了缓,盯着天花板,在闻到空气之中刺鼻的消毒水味时,便知道自己如今置身何地偿。 许是察觉到了他苏醒的动静,压着他手臂的人动了动,席琛抿唇,这才顺势垂眸望去。 不是她。 男人的眉色很平静,也可以说,他在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不是她。 因为子衿,从来都没有牵着他的手睡觉的习惯,她每一次守着他的时候,都只会压着被子的一角,担心他会乱踢被子。 还有的时候,只要他还没醒来,她就不敢睡过去。 晃过神,他对女人眼底的星光视而不见,哑着嗓音问:“她呢?” 邵言嘴角的笑容还未完全咧出就僵住了。 她顿了下,扯了扯唇:“才刚醒来就这么急着找她?” 席琛把自己的手从被窝里抽出来,然后艰难的坐起身,因为不小心扯到了伤口,疼痛蔓延,他的眉头轻皱了一下。 见状,邵阳伸手想要去扶他,却被男人不着痕迹的避开了。 她的手还僵在半空,就听见席琛的声音在昏暗的病房内幽幽响起,还是那个问题:“她呢?” 邵言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她环抱着双手,平静的与男人对视。 几秒后,她笑了一下,“她跑了。” 男人的眸色微微一沉,可是声线平缓,听不出喜怒:“我再问一遍,她呢?” 邵言敛住笑意,她看着男人暗无天线的黑眸,指甲已经不知不觉镶入了掌心,而她却没有丝毫的感觉。 两人对视了半响,她方才耸了耸肩,“我就说了几句,她就走了,我也不知道她去哪里了。” 病房内没有开灯,只有窗户外面倾洒进来的月光,邵言看不清男人的表情。 只能看见他那双墨色的眸子,很黑,很沉。 男人沉默了几秒,在她的注视下,突然把手背上的针头一次性全部拔掉了。 管内喷出来的血溅到了洁白的病床上。 看到这一幕,邵言懵了懵,反应过来的时候,男人已经掀开被子下床了。 她吓得面容失色,赶紧站起来拦住他,“你是疯了吗,你的伤口会裂开的!” 席琛站稳后,捂住隐隐作痛的腹部,平静道:“已经裂开了。” 闻言,邵言的脸色倏地一白,男人恍若未见,淡淡的看了眼拦在他面前的手,薄唇轻言:“让开。” 女人怔了下,她站着没有动,几秒后,蓦地笑了:“你现在是要去哪儿?找她吗?” 昏暗的光线下,男人的眸子隐晦不明,他盯着她,轻声问:“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她对我很重要?” 如同被一盆冷水从头到底浇了个遍,女人动了动唇,却没说只言片语,她只觉浑身很冰凉,也很僵硬。 沉默一瞬,她又听见他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如寒夜的风,呼啸:“你一直都很理智,可是你现在,是在做什么?” 女人眼底的光芒渐渐被无尽的灰暗所笼罩,她抬眸,直视他的瞳仁,眼眶渐红:“是,我也一直以为我很理智,以前只要看到那些费尽心机争风吃醋想要接近你的女人都只会觉得她们很愚蠢,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也变成了那样的人,只要一看到宋子衿,我就无法做到完全理智,我就会特别难受!” “凭什么她能得到你的爱?啊琛,陪你熬过那段时光的人是我不是她!我比她更加的了解你,知道你的孤独也知道你到底需要的是什么……” 她哽了一下,泪水不受控制的下坠,语无伦次道:“席琛,我爱你,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我爱你,这些年,你不可能不知道啊……” 说到最后,女人已经泪流满面,声音也颤抖的不成样了。 而从始至终,男人的眉目都十分平静,连一丝的波澜都未曾有过。 他看着她,尔后,慢慢地,伸出冰冷的手指,轻轻擦去她脸颊上的一滴泪珠,轻轻呢喃:“所以我提醒过你不是么?” 声音很轻,但是邵言还是听见了,她的背脊,蓦地一僵。 席琛收回手,眸色如潭水一样深沉:“永远不要对我抱有任何一丝的期待,我明明,提醒过你的,邵言。” 女人的瞳仁,剧烈收缩了一下。 是啊,他明明,提醒过自己的。 可是啊,她还是一样,不知死活变本加厉的向他靠近,侥幸的心存幻想。 幻想有朝一日,他会回头看看自己。 哪怕一眼,她也心满意足,可是呢,没有,三年的时光,他一直在往前走,而她,还是原地踏步。 现在的结果,也都是她咎由自取的,怪得了谁? 可是心脏还是很痛,好像被无数只蚂蚁啃咬着,疼痛,遍袭全身。 邵言无声的落泪,拦住男人的手,无力的垂在了身侧。 她默默的擦掉眼泪,笑了又哭,哭了又笑,最后哽咽的问:“席琛,如果这个世上没有宋子衿,你会看我一眼吗?” 如果这个世上没有宋子衿…… 席琛微微一怔,脑海里,突然浮现了女人的眉眼。 她的一颦一笑,一嗔一怒,一言一行,都历历在目,清晰深刻,如同她就在眼前一样。 邵言看见男人陷入了沉默,心中燃起了一丝的希翼。 可是下一秒,就分崩离析。 因为她听见,他说啊,他说:“如果没有宋子衿,席琛在三年前已经死了。” 邵言怔怔的站在原地,面色惨白如死灰,她的眼睛红肿的跟核桃一样,泪水淹没在了男人的话语中。 从被徐家抛弃之后,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好像全世界,在她眼前轰然倒塌了,整个世界都在旋转,天昏地暗,没有一个归处。 这么多年,她孑然一身在异国他乡漂泊,孤独过,失意过,伤心过,绝望过,可是像如今这样,连信仰都被摧毁,还是第一次啊。 男人说完,没做停留,在从她身旁擦肩而过时,她终于忍不住,捂住脸嚎啕大哭起来。 寂静的病房,女人无助的哭声一遍一遍的回荡,盘旋。 席琛面色平静的走到门口,在拉开病房门之后的那一秒,一直没有波澜的眸子忽的一闪。 他没有再往前走,而是静静的,看着站在门外的女人。 她不知来了多久,白皙的脸上,已经被晶莹的泪水覆盖,她清澈的瞳仁,被无尽的酸涩笼罩。 席琛顿了顿,他看了一眼女人手里的衣物,也知道,该听见的话,她都听见了。 其实他猜的没错,该听见的话,子衿都听见了,包括那一句——“如果没有宋子衿,席琛在三年前已经死了。” 所以邵言说的是真的。 席琛过去,真的曾经为她死过。 只是这么一想,子衿就忍不住难受起来,她其实并没有偷听的打算,只不过在听见邵言问的那个问题之后,脚就跟生了根一样挪不开。 因为她也想知道那个答案。 没有宋子衿的话,他会不会喜欢上别的女孩。 可是席琛的回答,真的太出乎她的意料了。她有想过无数种回答,唯独没有想过男人会那样回答。 他说,没有宋子衿,席琛三年前就死掉了。 所以,他是因她而活, 泪水还在悄无声息的往下砸,子衿看着眼前的男人,因为被泪水遮挡视线模糊,所以她没法看清男人的眼底此刻流淌着怎么样的情绪。 她隐隐可以看到,在男人的身后,因为哭泣身体剧烈颤抖的女人。 走廊上时不时会传来值班护士推着药品车经过的声音,她的耳边一片嗡嗡,好像什么声音都有。 沉默了几秒,面前的男人却拉着她,往外走。 门关上后,隔绝了女人的哭声,瞬间寂静了不少。 席琛身上穿着病号服,面容苍白,却依旧遮挡不住他由内散发出来的清冷孤寂。 他牵着女人走到了走廊尽头一把休息椅坐下。 伤口还在隐隐作痛,男人强忍着,额头已经密布细细的汗。 子衿一直在失神,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 两人面对着墙,静静的待着,谁都没有出声,打破这份难得的沉默。 隔了不知道多久,男人喑哑的声音,才从身旁传来了过来,带着一点沙哑,却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刚刚去哪儿了?” 恍如大梦初醒,子衿顿了一顿,方才有些迟缓的解释说:“我回家给你拿换洗的衣物。” 还好,只是回家而已。 席琛淡淡的笑了笑:“辛苦了。” 子衿侧首看向他,正欲说话,这才后知后觉注意到了他的异样。 走廊上只亮着一盏白炽灯,不过子衿看得一清二楚,他的脸色苍白的可怖。 她心头一惊,对于自己的粗心大意,一股懊恼涌上心头,“是不是伤口裂开了?我去找医生……” 刚想站起身,就被男人拉了回去。 子衿跌回位置上,她见男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不由得有些激动,“席琛,你的伤口裂开了。” 闻言,后者淡淡的嗯了一声,然后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有些含糊的说,“没事,死不了。” 男人此刻的模样,像极了一个无赖的小孩,缠着她不放。 换做平常,子衿或许还会调侃他一句,可是眼前,她实在是没有心情和他开玩笑。 “席琛。” 她叫着他的名字,声音带着担忧。 男人也不知道听没听见,他没有应她,几秒过后,他却突然来了一句:“刚刚有一瞬间,我以为你真的不会回来了。” 心脏,倏地一疼。 女人的睫毛在光晕下,轻轻的颤了颤,她哑着嗓音,还是那句话:“席琛,你的伤口裂开了,我们先找医生处理一下好不好?” 席琛却说:“小衿,我是医生,我知道哪一种伤口对我来说才是致命的,没事的。” 男人的声音刚刚落下,子衿便怔了一怔,她忽然有点明白了他的意思。 如果和过去相比,像席琛这种连死亡边缘都游荡过的人,这点疼痛对他来说根本不值得一提。 不多会儿,空气又悄悄安静了下来。 席琛靠在女人的肩头,闭着眼睛的模样好像已经睡了过去。 不过子衿知道,他没有睡。 想了想,随便找了一个轻松的话题,“说起来,我好像还没有拍过婚纱照,等你好了,我们去拍好不好?” 话落,席琛缓缓的睁开了眼,眸子深处一片氤氲,他说:“好。” 那声“好”,很轻很轻,仿佛藏有巨大的魔力,令女人一时晃了神。 其实有很多话,很多的问题,到了现在这种时刻,根本无需再多言,多问了。 因为他们彼此都明白,谁都不会离开谁,谁也,离不开谁。 除了死亡,没有人能将他们分别。 …… …… a市。 如时砚猜测的那样,暴雨正在席卷整座城市。 电话还是一直没打通。 这一次,是连邵言的电话也一起打不通了。 他看着窗户外面的滂沱大雨,电闪雷鸣,狂风呼啸,树叶被大风吹的东倒西歪。 豆大的雨滴凶猛的拍打着窗棂,与外面的景象截然相反,室内一片沉寂。 时砚将手机丢在沙发上,烦躁的抓了抓头发,“这两个人到底在搞什么!” 刚坐在沙发上没一会儿,他又突然起身,抓过外套朝门外走去。 就这样干等着也不是办法,在席琛回来之前,他总得做些什么。 刚走出门口,他就和坐在外面的助理打了声招呼,“我有事出去一趟,晚上的行程都给我推了。” 闻言,助理忙不迭的站起身,叫住了他,“可是时总,你晚上约的人是唐总……” 时砚倏地停住,他这才记起来晚上约了和唐志山见一面。 他想了想,沉吟:“我知道了。” 离开了公司,时砚开车去了一趟警局,他去找陆锦。 只不过刚巧对方根本不在局里,出来的时候,他反倒是碰上了沈涛,后者一眼便认出了他。 “时先生,你怎么……” “我来找陆锦。”时砚等男人走到他的面前,方才开口问道:“他人呢?” “你找我们老大吗?”沈涛顿了顿,旋即摇了摇头,“老大这两天神出鬼没,我也搞不清楚他的动向,要不我帮你跟他说一声?” “替我转告他,我手里有他要的东西。”说完,时砚便先行告辞了。 沈涛还没来得及问是什么东西,男人已经匆匆的离开了。 他看着在雨幕之中绝尘而去的玛莎拉蒂,摇头:“一个两个,奇奇怪怪。” 与此同时,另一边,苏牡柔刚从超市里回到小区,手里提着一袋水果和蔬菜,正准备回去做饭。 谁知,在楼梯口碰上了一个她这辈子都不愿意见到的人。 杨文兰听见身后的动静,微微转过身,就见到了正一步一步走上楼梯的女人。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她,旋即勾了勾唇,“这么久不见,你倒是过的很好。” 苏牡柔走到她的面前,忽略掉她声音里的嘲讽,礼貌性的问了一句:“你来这里做什么?” 杨文兰笑了笑:“来这里能做什么?当然是来找你啊。” 她说着,停顿了一下,又道:“苏牡柔,以前看不出来,你还真的是有够狠心的,元山去世那么久,你都没去看过他。” 苏牡柔微微一怔,尔后,面容平静:“一个陷我于不仁不义的男人,我为什么要去看他呢?” 杨文兰并不意外她会这么说,漫不经心的扯唇:“那你告诉了宋城吗?他的亲生父亲已经离世的消息?” 女人阴凉的声音在楼道间响起,夹着外面的雨声,撞入了苏牡柔的耳畔,她微微一僵,平静的脸上出现了裂痕。 “他没必要知道。” “真的没必要知道么?”杨文兰紧锁女人的表情,微微挑眉,“你也不怕他恨你啊。” “恨”字的音节落下,女人浑身一震。 杨文兰捕捉到了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惊慌,继续步步紧逼,“你自己恨元山而已,凭什么剥夺宋城去看望自己父亲的权利?” 苏牡柔定了定,皱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她来,肯定不会是那么好心来提醒她这些。 “我想说什么?” 杨文兰突然顿住了,她的眼底染起了一丝的困惑,好像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 见状,苏牡柔眉间的褶皱渐深。 之前她就有听子衿提到过了,因为宋娇阳的离开,让眼前的女人备受打击,所以精神的方面也有些不稳定。 思及此,她的心头一怵,面上佯装镇定:“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先上去了。” 刚转身,背后就传来了女人略微尖锐的声音,“你都知道了对不对?” 苏牡柔倏地一顿,杨文兰已经在这个时候绕到了她的面前,轻轻的问:“骄阳跳楼自杀的消息,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她没有说话,但是沉默已经很好的代替了一切言语。 杨文兰低低的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眶红了,“高兴吗?看到我终于落魄成这副模样,你一定很高兴对不对?” 苏牡柔抿唇,她越发的觉得,眼前的女人,不论是情绪还是精神,都很不稳定。 难道真的是因为宋娇阳的离开,让她的精神出现了问题吗? 晃神的期间,女人凉薄的声音再一次在耳边响了起来,她喃喃的说:“骄阳走了,元山也走了,宋氏破产了,我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你知道吗?” 女人的眼底,一片灰烬。 苏牡柔难得一顿,她反应过来,淡淡的说:“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的,怨不得别人。” 杨文兰点了点头,她笑了起来,“是啊,是我咎由自取的,可是为什么你们都能好好的?凭什么呢?” 女人越说越激动。 苏牡柔觉得再这样待下去,难保眼前的女人不会失控做出一些极端的事情。 而且,等一下宋城就会回来了,如果让他看到这一幕或者是听到些什么,也不好。 她抿了抿唇,声线冷漠:“如果你来就是为了问这些问题,那么我也无可奉告,等你冷静下来再说吧。” “冷静?” 杨文兰咀嚼着这两个字,眸子忽明忽暗,“我以为我已经够冷静了。” 空气凝结了一阵,苏牡柔不确定她是在说给自己听还是自言自语,外面冷风呼啸,钻进了楼道里,她的手臂起了一层疙瘩。 她刚想说话,女人却突然打断了她,还一步一步靠近她,说:“如果我不冷静,你以为你女儿能过的那么安稳么?如果我不冷静,你以为宋城有命活着出院么?如果我还不够冷静,早就拉着你们一起下去陪骄阳了。” 阴郁的声音在楼道里回荡。 女人步步紧逼,苏牡柔退到了墙上,因为她的话,身体止不住泛起了寒意。 她的心脏剧烈的跳动,声音抖了抖:“你是疯了吧!” 杨文兰蓦地笑了,“对啊,我是疯了,我就是见不得你们好,凭什么我女儿的尸体还冷冰冰的埋在土里,你们却能在这里肆意开怀大笑?凭什么我一无所有你们却还能这样一家人其乐融融幸福的过日子?” 女人的眼底有一闪而过的杀意。 疯了,真的疯了。 苏牡柔瞪大双眼,仓皇的转身逃离。 走没几步,头皮倏地一疼,有人从身后猛地扯住了她的头发,因为惯性,她不得不踉跄的倒退了几步。 杨文兰紧紧的拽着她的头发,眸子猩红,自言自语道:“反正迟早都是要死的,不如你先下去陪陪我女儿吧。” 话音刚刚落下,苏牡柔还没反应过来,杨文兰用力一推,她人已经被推下了楼梯。 一声惨叫,还未来得及说出口的话,淹没在了一道巨响的雷声之中,外面的暴雨越下越大。 苏牡柔倒在雨幕之中,冰冷的雨水冲刷着她额头上的血液,地面上,雨水夹着血,冲进了下水道。 鼻尖全是腥味,她努力睁开眼睛,看向站在楼梯上面无表情的女人,意识渐渐变得模糊。 她不想睡过去,宋城很快就会回来了,她不能这样睡过去。 苏牡柔用仅存的力气,颤抖的伸出手,声音很颤:“救我……” 她在对杨文兰说,可是后者无动于衷,就那样静静的看着她。 周围没有路过的人,她的眼皮越来越沉重了,苏牡柔无力的垂下手,眼睛的晶莹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她觉得很疲惫,很想睡一觉。 可是她怕睡了就再也醒不过来了,她答应了要给宋城煮他最爱吃的红烧排骨,她还没看到子衿穿上婚纱的模样,还没等到她生儿育女……还有好多好多的事情……她都还没做完…… 天际闪过一抹白光,紧接着轰隆一声巨响,雨势变得更加凶猛了。 杨文兰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等到苏牡柔没了动静,方才撑开伞离去。 而她走后没多久,顾子默就开车送宋城回来了。 刚推开车门,连伞都还没来得及撑,宋城一眼就看到了那抹倒在楼梯口的身影。 熟悉的身影…… 如同五雷轰顶,他怔愣几秒,反应过来直接跳下车,大惊失色的冲了过去。 顾子默刚解开安全带,一转身就看到了宋城冒着雨冲出去的身影。 他蓦地一怔,心中徒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没有迟疑,他推开车门紧追了上去。 等他跑到宋城的身后,在看清了他怀里抱着的女人时,眼瞳剧烈一缩。 宋城抱着浑身冰冷的苏牡柔,眼睛猩红,嗓音已经哑的不成样了,他一遍又一遍的呢喃:“没事的没事的。” 顾子默没有时间多想,一把推开他,然后将苏牡柔抱了起来,飞快的跑向车子停放的位置。 见状,宋城狼狈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只不过刚站起来的时候,他的脚有些软,差点又栽了回去。 没有一丝的停滞,他紧紧的追上顾子默,泪水夹着雨水哗哗的砸落。 而他们丝毫没有发现,在小区外面不远处,一辆黑色的轿车在那儿停留了很久。 刚刚的一幕,车内的人看的一清二楚。 车子已经开远了,唐卿馨方才收回视线,看向坐在对面的男人,“席琛是什么样的人你也清楚,你就不怕他将你碎尸万段吗?” 男人轻笑了一声,“人也不是我推的,他找我做什么呢?” 唐卿馨勾唇,嗤的一笑:“如果不是你教唆,杨文兰会去找那女人吗?” 话落,对面的男人并没有表露出一丝的惊慌。 他从烟盒里拿了根雪茄,点燃,烟雾弥漫在指尖,吐出的烟圈遮住了他晦暗不明的眸子,“他现在都自身难保了,哪里还有精力对付我呢?” 停顿了一下,他又笑:“等他找上门的时候,估计那个时候,席氏已经变天了。” 唐卿馨转头看向窗外,半响,轻声呢喃了一句:“真的会那么顺利么……” …… …… 暴雨下了整个晚上,等到深夜十点,时砚才接到了席琛打来的电话。 彼时,席琛正躺在病床上,眉目清浅,大腿上搁着一台笔记本。 电脑的页面显示的,正好是有关乔氏的新闻。 时砚的声音从那端幽幽传来:“电话也不接,老子还以为你死了呢。” 席琛平静的说:“所幸,只是挨了一刀,死不了。” 他刚刚说了什么? 挨一刀? 时砚不淡定了,“你在美国被人追杀了吗?‘ 男人的目光停留在电脑上,听见他的话,薄唇轻言,吐出三个字:“手术刀。” “……” 听完他说了来龙去脉,时砚绷着的心终于松懈下来,他翻了个白眼:“你就不能一次性把话说清楚吗?” 席琛对他的抱怨充耳不闻,淡淡的问:“我爸现在怎么样?” 时砚停顿了一下,说:“还扛得住。” 难得有个借题发挥的机会,董事会那群和席袁成结盟的老狐狸自然不会放过。 不过,凡事都该有个度,玩笑可以开,但是逾越了可不好。 席琛合上电脑,将笔记本搁置在一旁,眉目很淡:“我很快就会回去。” 这句话,刚好被进门的子衿听见了。 她微微一顿,看向男人的目光隐含担忧。 从昨天晚上她的眼皮就一直在跳,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情吧? 时砚顿了顿,轻松的笑说:“有我在这里你还怕什么?你们夫妻就好好度个蜜月吧,以后估计没那时间了。” 席琛看了一眼已经走到床沿边的女人,他握住了她的手,声音平稳:“我知道。” 子衿顺势坐在了椅子上,静静的等他。 男人的声音温和了许多,时砚便知道子衿肯定在他的身旁,心里默默骂了他一句重色轻友。 不过也没忘了正事,他凝眉,提醒他:“乔家出事之后,有很多人已经盯上了你和你老婆,都等着你栽跟头,你在那边记得注意点。” 男人的眸子很是平静,他轻轻扯了扯唇:“你突然这么关心我,真不适应。” 时砚:“……” 他克制了一下自己想爆粗口的冲动,正想开口,书房的门就被人重重的敲了几下。 外面的人似乎很惊慌。 时砚顿了顿,对席琛说:“等我一下。” 说完,他将电话拉离耳边,对着门口说:“进来。” 得到回应,管家推开门,面色难看的走了进来,他看着时砚,几度欲言又止。 时砚皱眉:“怎么了?” 管家迟疑的说:“宋小姐的母亲,出事了。” 话落,时砚蓦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的瞳仁瑟缩了一下,“你说什么?” 管家斟酌了几秒,把刚刚医院那边传来的话原封不动的说了一遍:“好像是从楼梯伤摔了下去,大脑重伤,现在还在抢救,生死未卜。” 生死未卜…… 时砚蓦地睁大双眼,他怒的拍了下桌子:“我不是让你找人暗中保护她吗?怎么会出这种事情?” 男人的声音夹着怒火,在书房内响彻。 管家瑟缩了一下,战战兢兢地说:“派出去的保镖都失踪了,至今下落不明……” 失踪…… 是人为的。 时砚怔了怔,他跌坐回椅子上。 千算万算,怎么都没想到会出这样的意外。 他们居然,丧心病狂到把注意打到了苏牡柔的身上,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 他缓了缓,方才看了眼手里还未挂断的电话,抿唇,缓缓的将它放回耳边。 时砚知道,他都听见了。 刚刚他们所说的话,他一定,一字不漏的,全部听清楚了。 隔了好久,他才哑着声音:“抱歉,是我的错,我应该加多点人手……” “时砚。” 男人突然打断了他的话,后者怔了一怔。 他说:“他们要真想动手,你就是派再多的人,也阻止不了。” 时砚沉默了。 男人说的没有错,那些人要真想打苏牡柔的主意,他就是加派再多的人手去保护她一样会有疏漏的时刻。 靠近不了宋子衿,就把目标转移到苏牡柔身上,苏牡柔不行,还有宋城。 他们这样做,无非就是想挑衅席琛,让他自乱阵脚。 然而他们忘了,席琛这种人,越是挑衅他,他只会愈加的平静。 而平静过后,才是暴风雨的来临。 挂了电话,席琛眸子深沉,眼底深处藏着一片惊涛骇浪。 子衿注意到他的异样,皱眉问他:“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吗?” 席琛看着她,声线温和:“答应你的婚纱照,可能无法如期兑现了。” 171.朝来暮雨晚来风(一)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凌晨一点,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 几位面容疲倦的医生从里面次第走了出来,站在门外守候了五个小时的宋城和顾子默飞快的走了上去。 冰冷而狭长的走廊上,一片寂静。 顾子默询问结果的声音还未来得及说出口,就看见为首的一位老教授摘掉面罩,对他说:“患者颅骨骨折,因为颅内出血严重抢救无效死亡,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请你们节哀顺变。偿” 顾子默蓦地一震,失语一样,不可置信的看着老教授。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一直站在顾子默身后迟迟不敢上前的宋城,就只听见了这句话。 他怔怔的倒退了两步,脸上面如死灰,眼眶的泪水顽强的怎么也不肯掉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好像才反应过来,宋城蓦地冲上前拽住医生的衣襟,怒喝道:“放屁,什么已经尽力了,你给我进去,我妈肯定还活着她一定还活着,她说了会等我回去吃饭就一定不会食言……” 因为力道没有控制好,所以医生被衣服领口勒的有些喘不过气。 现场一片的混乱,顾子默心头一惊,上前拉住宋城将他往后拖,并且呵斥道:“宋城你冷静一点!” 男人的声音在走廊上回荡。 宋城却好像怔了魔一样,不停的挣扎,不停的向前,不停的呢喃:“我冷静,你要我怎么冷静,那里面躺着的人是我妈,是我妈啊你说我要怎么冷静。” 顾子默红了眼眶,他紧紧的拽住他,沉默不语。 医生已经有些后怕的退离到了安全的位置,喘了好一会儿气,才向一旁的护士说:“2015年11月25日,患者苏牡柔因为颅内出血严重,抢救无效死亡,死亡时间是凌晨一点三十分。” 冰冷的话音落下,顾子默心脏一缩,尔后,他察觉到宋城慢慢停止了挣扎。 他怔了一怔,垂眸看向他,才发现平日里一向倨傲的大男孩如今早已经泪流不止。 顾子默放开了他,然后看向了别处,眼睛有些酸涩。 不多会儿,护士有些害怕的走上前,将病人死亡通知书递到宋城的面前,说:“麻烦病人家属签个字。” 宋城这才有了动静,他缓缓的将视线移到了那份黑白通知书上,突然笑了,“签什么字?” 声音很轻,可是护士吓得面容失色,好像生怕他会像刚刚一样扑上来。 见状,顾子默皱起眉,叫了一声,“宋城。” 宋城敛住笑意,双目空洞的呢喃:“我为什么要签字?我妈还没死呢签什么字啊?” 护士朝顾子默投去了求救的眼神,后者抿了抿唇,看不下去他再这样自欺欺人,直接上前强迫性的拽住宋城的手在通知书上签了个名。 签完名,笔掉到了地上,宋城无力的垂下手,黯然的看着通知书上自己的名字。 一直努力克制的泪水,终于顺着英俊的脸庞滑落。 医生不知何时已经悄然离开,又暗又长的走廊上,只剩下他们两人。 宋城万念俱灰的看着那扇手术室的大门,他拼命的压抑住哭声,可是泪水还是哗哗的往下砸,眼睛一片的通红。 他不敢进去,他不知道要怎么说服自己,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去和子衿解释。 脑子一片的混沌,他现在什么都不知道。 浑身像被抽干了力气,宋城向前走了两步便无力的跌坐在了冰凉的地板上,终于难以自制的痛哭失声。 顾子默静静的守在一旁,如果细看,男人的眼眶中分明也闪着晶莹的水光。 窗户外面,暴雨还在不停的下着,雷电交加,冷风呼啸,整个a市好像被笼罩在了一片无尽的黑暗之中,不见天日。 这一晚,城市人注定是辗转难眠。 也是这一晚,隐姓埋名五年之久的嫌疑犯周荣生,在郊外一间二十四小时便利店被抓获。 而抓住他的人,是布局已久的陆锦。 这一消息很快便惊扰到了已经进入睡梦之中的顾局顾成兴,彼时窗外闪过一道白光,轰隆一声,床上的男人惊醒了。 他惊魂未定的爬起来定了定神,才刚松懈下来,床头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顾成兴下意识侧首看了过去,在看到屏幕上亮着的名字时,心中油然而生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捞过来,迟疑的接听了。 对方不知说了,男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眸子阴鸷,寥寥应了几声,等挂了电话,他直接气急败坏的将手机摔在地上。 陆锦啊陆锦,他就是存了心的不让他好过! …… 第二日,陆锦抓获周荣生的消息被某匿名八卦记者暴了出来。 大清早,警局门口堵满了记者,各大新闻社争相指名要采访报道当事人陆锦。 局长办公室内,陆锦笔直的站在办公桌后面,有些玩世不恭的看着眼前气得不轻的男人。 他轻笑了一声,“顾局,我这次可是立了大功。” 顾成兴沉着脸,将报纸摔在桌面上,“大功?你看看报纸上都是怎么说的,就是因为你独立独行,不事先跟我打声招呼才会造成这么多人受伤!” 陆锦随意的扫了眼报纸上的内容,扯了扯唇:“群众只是受了点惊吓又没有严重的伤亡。” 说着,他停顿了一下,目光犀利又深沉的落在顾成兴的脸上,意味不明的笑:“独立独行,我至少能保证计划不会出现变故,但是如果提前通知了你们,我可不敢保证。” 似是意有所指,顾成兴拍桌,脸色难看:“你什么意思!” 陆锦耸了耸肩,“随便说说,别介意啊。” 顾成兴刚想骂人,桌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他顿了顿,然后摆了摆手:“你先出去,审讯犯人的事情我会交代其它下属,你可以回去休息了。” “好啊。” 陆锦爽快的答应了,他走到门口打算离开的时候,又突然转过身,看向顾成兴,扯唇:“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顾局,这句话好像是你教我的对吗?” 顾成兴面色一僵,他还没来得及说话,男人已经开门出去了。 办公室内恢复了宁静。 他缓了一会儿,才拿起了电话接听。 对方的声音,从话筒里传了过来,他说:“成兴,你的下属真是令我刮目相看。” 顾成兴背脊一僵,他低声说:“这次的事情是个意外,我根本不知道他的计划,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得知周荣生的位置。” 对方沉默了几秒,说:“事已至此,该怎么做,你应该明白吧?” 眸子微微一沉,顾成兴应了一声,“我知道,你放心吧,绝对不会牵连到你的。” …… 苏牡柔去世了。 时砚把这个消息告诉席琛的时候,后者正躺在病床上,手里拿着一本厚重的书。 他翻书的动作微微一顿,眸子晦暗不明。 美国与a市的时差有将近十三个小时,此时的华盛顿夜色渐深,薄雾弥漫,那么a市现在,应该是阳光明媚,到处一片生机。 时砚见男人半天沉默,哑着嗓音问:“你打算怎么告诉她?” 席琛翻过书的一页,看着上面的首语,食指指腹轻轻的摩挲上面的文字。 他说:“如果飞机没有延时,她现在已经到a市了。” 时砚顿了一顿,“你说谁?”他刚说完,蓦地睁大双眼:“你是说你老婆?” 席琛淡淡的嗯了一声,“她说要自己回去。” 时砚错愕:“那你为什么没有拦下她?” 为什么? 男人的目光落在食指摩挲的那一句话上——感情有理智根本无法理解的理由。 于他,亦是如此。 174.朝来暮雨晚来风(四)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自苏牡柔出事之后,杨文兰一直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生怕警察会找上门。 傍晚,她从超市买了一点食粮回来,正要回出租屋,却在一间手机专卖店外面的液晶电视上看到了周荣生被捉获的新闻。 周围的喧嚣声从未间断,大街上人山人海,人声鼎沸,马路上的车辆川流不息撄。 而杨文兰却是怔怔的站在涌动的人群之中,看着液晶屏幕上的新闻偿。 恍若隔世,她一动不动的看着电视里被警察扣押的男人,应该是长时间在外流浪逃逸,他的面容有些沧桑,眸子黝黑,眉间犀利,脸上没有半分的悔改之意。 每次男人对转镜头的时候,杨文兰对上他那双深沉的眸子,都会觉得心头一怵。 不知隔了多久,画面已经切换成了别的频道,而她还保持原状,静静的站在原地。 躁动的人海之中,有人不小心撞了她一下,她才倏地惊醒过来了。 其实她根本没有资格去怜悯他,因为她现在的处境和他差不多,一样狼狈。 思及此,她没多作停留,低着脑袋匆匆穿过人群。 刚回到简陋的出租屋,她就接到了一通电话。 知道她新手机号码的人并不多,所以杨文兰很快便可以猜到对方是谁。 电话通了,一道低沉的男声从另一端传了过来,他说:“最近风声紧的很,你自己躲好点。” 杨文兰看着眼前四面发霉的墙壁,心里憋屈的慌。 她的语气有些激动,“你答应我的承诺什么时候可以兑现?” 男人低笑:“我就是现在给你一栋别墅,你还敢那么大张旗鼓的住进去么?” 杨文兰语噎,她将买回来的东西全部丢在桌子上,声音有些颤抖:“你以为我变成这样是因为谁?如果不是你,我根本就不会去找那个女人,她不死,我也不会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了。” “后悔了?” 男人嗤的一笑,他的声音如同鬼魅一样有些渗人,“别忘了,当时你明明有机会救她,可你却选择了漠视。” 话落,杨文兰周身倏地一僵。 她的脸色瞬间苍白了下来,“你怎么会……” 话没说完,男人已经冷漠的打断了她的话,他说:“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的藏着,别出来坏我事情。” 停顿了一下,他勾唇,又提醒她:“安分点,别忘记了,杀害苏牡柔的凶手是你,不是我。” 男人的声音里包含了一丝警告和威胁,杨文兰蓦地攥紧双手,眼睛通红,“那你别忘记了,我如果出了事,你也别想好过。” 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幽暗的书房内,男人听到电话内“嘟嘟嘟”的声音,眸子沉如深渊。 他的食指轻轻的敲击着台面,耳边再一次不受控制的响起那个男人喑哑的声音——“不然你以为,你能平安度过这五年么?” 这道声音,一直缠绕在耳边,久久无法消散。 席袁成握住拳头,手背上的青筋隐隐若现。 …… …… 宋城醒过来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床沿边正在为他削水果的子衿。 他躺在床上,睁着眼睛,静静的看着她。 子衿抬眸,仿佛没看见他眼角的湿润,笑了下,说:“饿不饿?顾子默已经去买饭了。” 宋城没吭声。 休息室陷入了一片沉寂。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果皮终于削断了,子衿将去了皮的苹果递到他的面前,“饭前吃点水果。” 这时,宋城眼神一变,突然用力的甩开她的手和递去的苹果。 扑通一声,苹果掉到了地上,然后滚到了床底。 子衿怔了一怔,再次看向宋城的时候,他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直勾勾的看着她,面色苍白。 四目相对,她扯了扯唇,声线温柔:“怎么一醒来脾气那么大?” 宋城却牛头不对马嘴的问了一句,“妈呢?” 顷刻一瞬,女人嘴角的笑意蓦地一僵。 她看着他,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不喜欢吃苹果,那橙子呢?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 宋城激动的打断了她的话,“我妈人呢?” 子衿沉默了下来。 她的眸子渐渐黯然,看着宋城的眼神更是弥漫了无尽的黑暗。 见状,宋城突然落泪了。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他,是实在忍不住了。 病房内响起了男孩小声的抽泣,他擦掉砸落的泪水,又是那个问题:“姐,我妈呢?” 子衿似乎没听见,她自顾自拿出袋子里的另一颗苹果,安静的削了起来。 宋城看见她这副模样,一颗心急速下坠,“老姐……” “死了。” 女人突然吐出两个字,声线颤抖。 她抬眸,目光平静,“妈已经去世了。” 虽然早已经知道了真相,可是还是那样,心里怀着一丝的侥幸。 说不定,说不定只是上天开的一个玩笑而已。 可是听到女人亲口说了,宋城只觉得五雷轰顶,耳朵似乎是失聪了。 他喃喃:“怎么可能……” 子衿低头,继续削着果皮,语气很淡:“今晚先将就住一晚,明早就回家收拾行李搬我那儿去。” 宋城只要一想到他从此以后就成了孤儿,便无法接受,他突然吼道:“我不信!” 说着,他掀开被子,作势要下床。 一直克制住的理智好像终于绷断了,女人将手里的东西重重的放在桌子上,然后拉住男孩的衣襟,沉声:“你要去哪儿?” 宋城没看见女人眼底的阴郁,“我要去找我妈,我……” 子衿打断他,“宋城你给我听清楚了,妈已经去世了,她已经离开了我们,她死了!” 话落,室内顿时陷入了一片沉静。 女人的余音,似乎还在空气之中盘旋,回荡。 宋城无力的跌坐回床上,他呆滞了很久,才小声的抽泣了起来,泪水不停的往下砸往下砸。 视线模糊,所以他并没有看到,女人眼眶里的氤氲。 半个小时之后,顾子默买完饭回来的路上,与刚从病床出来的女人狭路相逢。 他顿住,看着她猩红的眼眶,皱眉:“怎么了?” 子衿摇头,轻声说:“我出去透透气,你进去吧。” 顾子默不放心,“我陪你。” 不过被女人拒绝了,她说:“小城还在里面,你帮我看着他,我自己一个人没事的。” 她的态度很坚硬,顾子默不好再说什么,就叮嘱了她一两句。 离开医院,子衿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 深夜九点,街上还是一片喧闹,到处灯火霓虹。 说透气,其实只是一个借口罢了。 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出来,可能,可能是怕在宋城面前好不容易铸建的坚强会瓦解吧。 她真的不想,让宋城看到了一个这么没有用的姐姐。 走着走着,突然走到了一间门外堵满人的专卖店。 他们围着一台液晶电视,因为人太多,所以她根本看不到播放的内容。 她停顿了一下,随手拦截了一个刚从人群堆里挤出来的人问:“他们在看什么?” 路人看了她一眼,解释说:“只是新鲜出炉的八卦而已,说是乔氏总裁夫人跑到了席氏集团大闹,还威胁席氏负责人。” 子衿一怔,“为什么?” 路人奇怪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凑过去小声的问她:“你不知道吗?现在外界都在传席氏那位神秘继承人是害得乔氏破产逼得乔总跳楼自杀的罪魁祸首,现在警方已经介入了,估计不久就会找上门了。” ---题外话---微博:越来越白的大敏~ 175.朝来暮雨晚来风(五)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破产、跳楼、警方。 路人说了很多,而子衿却仔细的捕捉到了这些敏感的字眼。 她微微一怔,眉头紧紧的蹙成了一团偿。 怎么才去美国没多久,a市就发生了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撄? 乔氏集团破产,关席琛什么事情呢? 路人见子衿脸色不对劲,好心的问了一句,“姑娘你没事吧?” 反应过来,子衿摇摇头,对她说了声谢谢就匆忙的离开了人群。 她随便在街上找了张石凳坐下,忙不迭的掏出手机给席琛打电话。 只不过电话响了几遍,都没有人接听。 掐断未拨通的电话,女人坐在石凳上晃神很久。 她突然就想起知道苏牡柔出事之后那天,她提出要自己回国的决定之后,男人对她说的话。 他说:“撑不住的时候就别逞强了,为你遮风挡雨这点能力,我还是有的。” 不知为什么,女人感觉眼角有些酸涩。 一直以来,她总是躲在他的身后,每一次出了事情,第一个冲在前头的永远是他。 而她只会选择逃避。 这一次苏牡柔的事情也是这样。 夜晚的风轻轻吹,身后的树叶发出了沙沙的声响。 女人的眸子,比夜空还要黯淡。 …… …… 翌日,警局。 沈涛双手环抱,静静的站立在监控室的窗前,看着审讯室里的人。 已经连续问了一个早上,周荣生未曾开口说过一个字,更别说是交代罪行了。 审讯他的警察好像对他无可奈何了,气得站起来差点掀桌。 而周荣生看到这一幕,唇角讥讽的笑意渐深。 沈涛微微皱眉,监控室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刚刚审讯周荣生的警察走了进来。 他气急败坏的将资料摔在桌子上,“该死的,这个周荣生的嘴巴太紧了,怎么撬都撬不开。” 话落,监控室里的另一位警员便轻叹:“要是陆警官在这里就好了,以他的阴险……不对,是睿智,犯人估计早就举手投降了。” 沈涛扯了扯唇,刚想说话,裤袋里的手机就嗡嗡的震动了起来。 他掏出来一看,发现来电者正是他们如今讨论的对象。 不用想,也知道他是为了周荣生的案件进展而来。 沈涛和他们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监控室。 陆锦约他在警局外面不远处的一间小饭馆见面,里面装修典雅,挺清净的。 进了包厢,看到一桌子的菜,如果不是桌子后面的男人,沈涛几度以为自己进错了门。 陆警官突然这么大方,他实在是一时没法接受。 心里忐忑的拉开了男人对面的一把椅子坐下,沈涛动了动唇角,叫了一声:“老大。” 陆锦点了下头,然后拾起面前的筷子,给他夹了一块回锅肉放他碗里,还不忘声线温和的说:“我记得你很喜欢吃回锅肉,多吃点。” “……” 沈涛差点感动的涕泗横流,他颤抖的捧起碗,小心翼翼的看着对面的男人,“老大,我们俩都谁跟谁了,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陆锦嗯了一声,又夹了一块回锅肉给他,笑:“先吃饭再说。” “……” 说完,对面的男人也起筷了,并没有什么异样。 沈涛盯着他几秒,也慢慢吐吐的捧着那个千斤重的碗,吃了起来。 还别说,这间饭店的饭菜还真的是挺和他胃口的,色香味俱全,肉也多。 沈涛吃得很香,碗里的饭已经快见底了,对面的男人不知何时放下了筷子,淡淡的问了一句:“周荣生开口了么?” 男人的声音突然响起,沈涛一个没注意,直接哽住了。 他涨红着脸锤了捶胸口,然后端起面前的白水喝了几口,才舒缓下来。 陆锦白了他一眼,“快说。” 这头,沈涛缓了缓,打了个饱嗝,才说:“没有,从昨天被抓到现在,他一个字都没有说。” 果然…… 陆锦早就料到了周荣生会来这一招。 他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顾老头在局里么?” 话题突然转移,沈涛还没反应过来,摇了摇头。“他去市里开会去了。” 陆锦轻啜了一口面前的白水,突然冲着他微微一笑。 背脊一阵凉风嗖嗖刮过,沈涛对上他温驯无害的笑容,只觉得心头发寒。 再一次回到监控室,沈涛是丧着个脸的。 同事小刘看到他这副模样,还调侃了一句,“涛哥,你这模样咋跟受了气的小媳妇一样?” 沈涛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看着审讯室的方向,轻叹:“你不懂哥的忧桑。” 话音刚刚落下,审讯室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了。 正准备开口的小刘透过玻璃窗看到那个从外面走进来的男人后,目光一滞,嘴巴慢慢张大,大到可以塞下两个鸡蛋了。 一直坐在电脑前的警员看到这一幕,跳了起来,“卧槽,那不是陆警官吗?” “对啊,顾局不是让他别插手这个案子么?” “要是被顾局知道老大肯定又有麻烦了。” “快去把他拉出来。” 沈涛及时阻止了他们,说:“顾局现在不在局里,由着他吧。‘ 小刘有些犹豫,“可是……” “现在只有老大才能撬开周荣生的嘴了,你不希望早日破案么?” “当然希望。” “那就坐下。” 小刘看了眼陆锦,最后还是乖乖坐回位置上。 见状,沈涛松了一口气,他看向审讯室,里面,陆锦已经从容的走到周荣生的对面,居高临下的睨着他。 他不禁暗暗懊恼。 为什么自己会屈服于他的威逼利诱之下呢? 审讯室。 见到陆锦,周荣生并不感到意外,他看着他,脸色十分平静。 陆锦将手上的资料丢在桌子上,然后利落的拉开椅子坐下,手指轻轻的敲着台面。 四目相对,暗潮汹涌,空气好像凝结了一样。 不知隔了多久,陆锦眺眸看向他,嘴角轻扬,微微一笑:“我以为你多能耐,到最后不也栽我手里。” 一句话,成功令一直面无表情的周荣生脸上出现了裂痕。 监控室,小刘看到这个画面,眉梢一喜,“陆警官不愧是警界传奇,三言两语就能将周荣生激怒。” 沈涛也有所感的点点头,“只希望他能在顾局回来之前,把周荣生的嘴巴撬开。” 然而,愤怒归愤怒,周荣生还是没有开口。 陆锦也不急,他将目光转移到了桌面的档案袋上,慢条斯理的拿出里面的东西,摊在周荣生的面前。 周荣生顺势看了一眼,面色无波无澜。 男人指着照片,轻缓的问:“几个月前,郊外发生了一起枪击案,这几个痞子的死,和你有关吗?” 意料之中,没有得到回复。 陆锦等了一会儿,见他始终缄默不语,也不恼。 他又从档案袋里拿出一份资料,摊在他的面前,指着照片里的杨文兰,问他:“这个人,你应该很熟悉吧?” 周荣生面不改色的看着陆锦,后者挑了挑眉:“瞧我问的什么话,这女人在你出事没多久就改嫁给了宋元山,她就是化成灰你肯定都还记得,对吗?” 男人故意挑衅,成功令周荣生的脸色沉了下去。 他额前青筋隐隐若现,仿佛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捕捉到这些细节,陆锦隐隐勾唇,他吹了声口哨,玩世不恭的笑着:“恼了?” 他停顿了一下,又笑:“所以这就是你挑拨离间利用杨文兰去劝宋元山畏罪自杀的原因吧?好一个借刀杀人,连续犯下两起命案都能逍遥法外,大爷我真的对你刮目相看了。” 周荣生紧闭着唇,眸色黑沉。 监控室,镜头放到这个画面,小刘心头一怵,“这男人的眼神好像恨不得吃了陆警官一样。” 沈涛也是微微一怔,他舔了下唇,说:“老大这是心理战。” 一步一步,出其不意的攻陷对方的防线,让他主动开口。 审讯室里面,气氛压迫,剑拔弩张,如同弥漫硝烟的战场一样。 说了那么多话,对面的男人都还没有出声,陆锦早就觉得喉咙干涩了。 幸亏,他有先见之明,进来的时候顺便倒了杯水进来。 轻啜了一口,润润咽喉。 陆锦放下杯子之后,再一次抬眸看向周荣生。 这一次,眼底覆满剑光, 他从档案袋里抽出了几张照片,随意的丢到了周荣生的面前,在看到男人因为那几张照片脸色大变的时候,忽的,勾唇。 陆锦指着照片里倒在血泊中的女人,“这个人呢,也是你杀的对吧?” 周荣生猩红着眼,咬牙。 男人继续步步紧逼,声线冷漠而犀利:“如果我没记错,宋娇阳应该是你的亲生女儿才对吧?” “啧啧,周荣生,人可以没良心但不能太没良心了,她为了袒护你关于你的事情一个字都没有跟警方透露,而你呢,居然残忍的将她推下楼,她还要大好的青春年华,你还是人吗……” 话音未落,一直沉默的周荣生,突然发出了一声愤怒的怒吼:“不是我!” 终于…… 陆锦轻笑了一声,尔后眸子渐渐变得晦暗。 他咀嚼着那三个字,“不是你?” 周荣生气得胸口不停的不上气氛,他阴鸷着双眼,狠狠的瞪着他。 陆锦好似没看到他眼底的杀气,继续刺激他:“就算不是你,她也是因你而死。” 因你而死。 这四个字,如同一颗炸弹,轰的一声,在周荣生的脑海里炸响。 他缓了缓,突然猛地起身扑向陆锦,后者反应及时,迅速提了下桌子往后移了一点,才没有被男人偷袭。 再者,周荣生的双手还上了手铐,就更加不是他的对手了。 不过这一幕,落在监控室里的人眼里,还是有点心惊肉跳。 小刘担忧:“要不要派个人手进去保护陆警官?” 沈涛斜了他一眼,“你觉得咱们局里还有谁比老大强?” “……” “进去了只会成为老大的累赘,我们还是静静的守在这里,以不变应万变。” 虽然并没有受伤,但陆锦还是提高了警惕。 对面的男人,现在看他的眼神跟豺狼虎豹一样,恨不得将他撕碎呢。 陆锦满不在乎的笑了笑,“怎么,我错了吗?还是你做贼心虚?” 周荣生盯着他,半响,终于扯了扯唇,开口了:“你以为选择激将法,就能逼我招供吗?” 闻言,陆锦意味深长的笑:“你会不会招供我并没有把握,不过目前看来,激将法也挺好用的,毕竟你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不是吗?” 男人的呼吸徒然一沉。 浪费了那么长的时间,陆锦也没耐心陪他继续兜着圈子了。 他将桌上凌乱的照片和资料报告全部推到了周荣生的面前,眼神变得犀利,“我就不跟你磨磨唧唧了,老实交代,偷袭宋城,木屋枪击案,宋元山畏罪自杀,宋娇阳意外坠楼,还有,昨天下午,苏牡柔的死,这几起命案,是不是都跟你有关?” 周荣生抿唇,突然低低的笑了,“证据呢?” 啪的一下,陆锦拍着桌子站了起来,他居高临下的睨着他,“证据我会继续找,该受到惩治的人我也一个不会落下。不过周荣生,死了那么多人,你每天夜里真的睡得着么?你都没有一丝的愧疚么?” “愧疚?” 周荣生突然笑了起来,他看着陆锦,眼眶通红:“那我呢?因为那次意外,我右耳失聪,苟且偷生活了五年,谁来替我打抱不平?” 陆锦一顿:“工地爆炸的案子已经重新翻案了,当年的真相很快就会公布于众。” 男人的话,令周荣生蓦地一震。 他沉默了良久,吐出了两个字:“晚了。” 陆锦并不奢望他会开口交代一切,眼前的情况,估计一时半会儿是撬不开他的嘴了。 不过他今天来的目的也达到了,至于令他承认罪行,还差一些证据,能让他无话可说的证据。 …… …… 乔冉接到管家的电话赶到席氏的时候,正巧就看到了乔母被保安人员赶出来的画面。 她见到乔母一个踉跄,摔倒在了地上,连忙跑过去扶起她。 刚起身站稳,乔母转头看到来人是她,立马甩开她的手,“你怎么在这儿?我不是说过不想再见到你吗?” 乔冉看到女人苍白的脸,皱起眉:“妈,你在这儿闹根本一点用都没有,你先跟我回去吧。” “回去?” 乔母笑了,“回哪儿去?我现在只想替你爸讨回公道,完了我好随他一起去。” 乔冉心头一跳,她哑着嗓音,痛苦的叫了一声,“妈。” “闭嘴!” 乔母激动的打断她,声音尖锐:“我不是你妈,我没你这个白眼狼的女儿。” 女人明摆了要和她扯清关系,乔冉一颗心急速下沉,她动了动唇,还想说什么,就见到一辆黑色的保时捷从她眼前缓缓行驶而过,最终停在了席氏集团大门口。 那辆车的车牌号,乔冉死都不会记错。 是席琛。 他回来了。 他终于回来了。 车内,掐断电话,扯下蓝牙耳机,男人方才不紧不慢的从走了下来。 守在门口的保安看到他,皆是面色一变。 他们愣了几秒,反应过来之后,屁颠屁颠的迎上前去,毕恭毕敬的叫道:“席总。” 自从男人三年前低调宣布离开席氏之后,他们就未曾见过男人出现在席氏,也没有他的一丝消息,所以男人突然出现,他们都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席琛看了他们一眼,还是三年前熟悉的面孔。 他扯了扯唇,将车钥匙丢给他们,声线平缓:“辛苦了。” 保安明显一脸的受宠若惊,他们定定的站在原地,连男人已经离开了都不知道。 席琛往公司大门的方向走,走了几步,突然听见了背后传来一道女声,含着恨意叫着他的名字。 男人停下了脚步。 他还未转过身,女人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扯着嗓音质问他:“乔氏发生这种事情都是你一手策划出来的对不对?” 席琛面色平静,没有说话。 乔冉以为他沉默便是默认了,心头越发的凉,她红着眼眶,撕心裂肺的吼着:“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怎么能这么做?你把我爸还给我,把乔氏还给我!” 女人的声音很大,保安人员追上来之后,小心翼翼的看了男人一眼,生怕他会动怒。 其中一名保安犹豫着上前,“席总,我立马把她赶走。” 男人薄唇轻言:“无碍。” 说着,他淡漠的看着乔冉,她的泪水已经砸了下来,而他的眼底却未曾有一丝的怜惜。 他说:“哭没有用,乔冉,我提醒过你的。” 乔冉瞳仁一滞,她摇头,边哭边问:“为什么?席琛,为什么你能这么狠心?我至少爱过你,为什么你连一条活路都不给我?” 为什么? 男人的眸子暗如深渊,他看着她,薄唇轻言:“因为对你的仁慈,已经被你磨光了。” 仁慈? 乔冉扯了扯苍白的唇:“你对我,何曾仁慈过呢?” 男人眉目沉静,他说:“如果没有,你现在就不会站在这里了。” 对上他的瞳仁,乔冉脚下一软,不受控制的退后了一步。 她好像看到了魔鬼。 一个,彻头彻尾,的魔鬼。 手机又震动了起来,是时砚打来的。 席琛滑过接听键,没再看女人一眼,径自从她身旁擦肩而过。 电话接通了,时砚急切的声音从那端传了过来,“邵言说你回国了,席大少爷,你这是想做什么?” 男人正欲说话,乔冉的声音,又一次从背后响了起来。 带着快意,带着愤怒,带着幸灾乐祸。 她说:“这一次是苏牡柔,下一次就会是宋子衿,席琛,你迟早会遭到报应的,你身边的人会一个一个的离开你,你这辈子都不得善终!” 女人的声音,在空气之中久久回荡。 电话那一头,时砚也听见了,他愣了下,见男人半天没出声,便问他:“你在哪?” 席琛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也没有转过身看乔冉。 可是乔冉还不怕死的火上浇油,继续骂道:“因果循环,你害死我爸,苏牡柔就是因为你才会死!迟早有一天,宋子衿那个贱人一定会离你而去!” 时砚倒吸了一口气,他刚想劝席琛不要激动,就被挂了电话。 掐断电话,席琛缓慢的转过身,站在一旁的保安皆是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男人的眸子,比墨水更加的浓稠,比无尽的深渊更加的渗人。 乔冉心头一震,有些后怕的退了几步。 席琛一步一步的向她靠近,他的眸子,落在了乔冉身后不远处,乔母的身上。 他对上女人躲闪的眸子,忽的笑了。 然而男人的笑容,令乔冉心头愈加的不安,她退后一步,他便上前一步。 突然,男人停住了。 乔冉也没再往后退,她防备的看着他,垂着身侧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 席琛突然开口问她:“这样诅咒我,就能减去你心里对乔总的愧疚感吗?” 话落,女人脸色倏地一白。 他怎么……怎么会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男人见她呆滞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菲薄的唇轻轻扬起,语气凉薄:“那个人能把你留到现在,也亏你够蠢。” 乔冉脸色青白交加,她咬紧下唇:“你……” 话没说出口,席琛便冷声打断了她想说的话,他说:“乔冉,就算不为你自己,也多为你母亲着想,别又拉着一个无辜的人陪你一起死。” “你可以折腾,她年纪大了,可经不起折腾。” 男人冰冷的几近残忍的声音落下之后,乔冉的脸,是彻底失去了光泽。 她如同被人扼制住了咽喉,定定的看着席琛,眼睛被无穷无尽的恐惧所覆盖。 彼时,有四五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从公司里面走了出来,个个面色红润,有说有笑。 他们刚刚走出公司门口,同时看到了站在外面的男人,每个人都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尤其,是为首的男人,脸色直接沉了下去。 178.朝来暮雨晚来风(八)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四周寂静无人,所以女人的声音十分清晰。 传入子衿的耳畔,她眉目沉静看着对面的女人半响,尔后,笑了,“我的男人和你吃过一顿饭,你想表达的意思,是这个吗?” 没有预想之中的愤怒和不安,唐卿馨微微一怔。 她反应过来,勾唇:“据我所知,他从回国到现在都没有来找过你,你倒是放心得下。偿” 闻言,子衿抿了抿唇,也笑:“我对他,一直很放心。” 捕捉到女人嘴角的僵硬,她停顿了一下,挑眉:“不过唐小姐每天那么忙,还对我们夫妻的事情这么上心,这样真的不累吗?” 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 唐卿馨忍了忍,才忍下要破口大骂的冲动。 这个女人,脸皮倒是越来越厚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扬起唇角:“我和阿琛认识了那么久,关心一下他的生活很正常,你该不会连这个也吃醋吧?” 吃醋? 子衿咀嚼着这两个字,瞳仁忽的闪了闪,她轻笑,嗓音温和:“唐小姐是不是太低估了我对席琛的信任?而且……” 她故意拉长音调,眸子覆上冰冷,咬字清晰:“你也没有那个资格不是吗?” 话落,唐卿馨蓦地瞪大双眼:“你……” 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子衿强行一步打断她,声线淡凉:“我,可能是有些行为让唐小姐有所误会了。” 女人的双手兜在上衣口袋里,她缓缓上前一步,又一步,瞳仁忽明忽暗。 她说:“你一直步步紧逼,一而再再而三的来挑衅我陷害我,我不跟你玩,不是因为忌惮你,只是没那个精力。怎么假装良善我懂,怎么卑鄙我也懂,不言不语,你还真的以为我是白痴么?” 女人已经走到了她的眼前,瞳仁晦暗冰冷,唐卿馨一惊,脚下不受控制的退后了一步。 她的眸子,明显有还未消散的震惊。 就在刚刚,她好像在女人的身上,看到了席琛的影子。 矗立在道路两旁的路灯突然一盏一盏亮了起来,漆黑的视野瞬间变得明亮了起来。 昏黄的光晕下,子衿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苍白的脸,过了一会儿,她忽的笑了:“抱歉,今天心情不好,刚刚说的话如果有得罪,还请唐小姐不要往心里去。” 唐卿馨愣了一愣,她还没反应过来,女人已经绕过她,走进小区了。 她看了眼四下无人的道路,慢慢反应过来,蓦地捏紧垂在身侧的手,目光变得凶狠。 而不远处,坐在车内将这一幕都看在眼里的时砚,忍不住轻笑出声:“你老婆,很强。” 副驾驶座上,男人浅吸了一口烟,缓慢的吐出烟圈。 青白的烟雾遮住了他的脸,他弹了弹指间的烟灰,回想起女人刚刚狠厉的眼神,菲薄的唇轻轻扬起一抹极浅的笑意。 放出去的小姑娘,终于开始长大了。 时砚敲着方向盘,好奇的问他:“她会理解你现在不能回去的苦衷吗?” 男人盯着指尖袅袅的烟雾,黑白分明的眸子变得有些暗。 他说:“我知道,她会理解。” 时砚一顿,好吧,猝不及防又是一把狗粮。 他无语凝噎半秒,轻叹了一声:“不过现在有你小舅子搬到公寓陪着她,你也可以专心做接下来的事情了。” 席琛没有说话,他把烟送到嘴边,深深的吸了最后一口,方才不紧不慢的捻灭。 捻灭烟,浓烈的白雾从嘴里再一次缓慢的吐出。 他的瞳仁模糊在烟雾中,只听见他低沉而平缓的声音,在车厢内,幽幽响起:“这些日子,安逸太久,差点忘了恐惧是什么。” 时砚蓦地一顿,他在心底,重复了一遍那两个字,恐惧。 恐惧…… 或许,于席袁成来说,他的恐惧,应该就是席琛吧。 那个,和五年前一样,正一步一步朝他走近,精心布划,悄无声息撒下天罗地网的男人。 …… …… 过了一天,杨文兰无意之中在电视上看到自己的悬赏令时,吓得脸色苍白,她生怕被旅馆的人认出来,连夜逃走了。 a市的夜晚很美,夜空繁星璀璨,城市灯火霓虹,喧嚣与黑夜一直交融,久久无法停息。 a市也很大,可是却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出逃的匆忙,眼下身无分文,杨文兰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路上,她压低帽檐,一直走到了一处公用电话亭,用仅剩的几十块钱给唐卿馨打了通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就被对方接通了。 唐卿馨疑惑的声音从那头传了过来:“喂?” 杨文兰看了眼四周,确定没被跟踪之后,方才出声:“是我。” 电话那头的女人似乎是怔了一下,确定对方是谁后,她隐夹着怒气的声音低低响起:“你疯了吗在这种时候给我打电话!” 面对女人的惊愕,杨文兰充耳不闻,她开门见山的说:“给我准备钱,我要离开a市。” 唐卿馨顿了顿,旋即怒极反笑:“离开这里?你当那帮警察和席琛是吃素的么?杀了人还想离开a市,简直痴心妄想。” 面容变得有些狰狞,杨文兰压低声音,威胁说:“我怎么离开不用你管,你只需要给我准备好钱,别忘了,我要出了事,你和他们,也别想安宁。” “你……” 女人气得脸色煞白,她缓了缓,吐出一口气,勉强妥协了:“你先冷静一点,越紧张越容易出错,我们商量一下对策,现在警察都在找你,你只要一现身绝对逃不掉的。” 杨文兰听得心头一颤,她的语气变得有些激动:“冷静?你要我怎么冷静,被抓到我就玩完了!” 唐卿馨想了想,说:“不然我给你一个地址,明天我们见一面,之后的事情再打算?” 女人的提议,杨文兰犹豫了很久,可是眼前,好像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最终还是不情不愿的应下了。 记下了女人报过来的地址,杨文兰挂断电话,匆匆离开了电话亭。 而另一边,掐断电话后,唐卿馨看了眼对面的男人,陷入了沉默。 对面,席袁成端起面前飘香四溢的茶水,轻啜了一口。 放下杯子之后,他漆黑犀利的眸子落在女人的脸上,扯唇:“从一开始,我就提醒过你,她就是一个定时炸弹。” 唐卿馨将手机丢在桌子上,双手环抱,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那你打算怎么做?” 怎么做? 席袁成轻笑:“你父亲没教过你,只有死人的嘴,才是最严实的么?” 女人背脊一僵,她看了眼四周,压低声音提醒他:“现在警察都在找她,她要是出了事,我们会有麻烦的。” 男人嗤的一笑:“可是啊,她要是活着被警察抓到了,我们也很麻烦呢。” 唐卿馨一震,语噎。 是啊,如果杨文兰将他们的事情全部暴了出来,那么想脱罪,可不容易。 而且,就算可以脱罪,席琛也不可能会放过他们。 思及此,她的眸子渐渐变得有些阴暗。 横竖都是死,反正已经有那么多条人命了,也不差这一条。 唐卿馨看着对面的男人,最后好似才下定了决心,轻言:“记得处理干净,别像那个蠢女人一样,留下什么把柄了。” 闻言,席袁成又喝了一口醇香的茶水,笑道:“我会让他们就算怀疑到我们身上,也找不到任何证据的。” 男人说完,唐卿馨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问他:“席琛那边最近都没有什么动静吗?” 提起这个,席袁成的脸色瞬间僵了僵,他放下手中的杯子,蹙着眉:“还没。” 女人担忧:“他该不会像五年前那样……” 五年前的话题于男人来说是个禁忌。 席袁成打断她的话,声线阴沉:“五年前的意外,绝对不会再一次重演,绝对。” ---题外话---明天万更~ 179.朝来暮雨晚来风(九)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翌日清晨,公寓的门铃突然响了起来,瞬间打破了一室安宁。 子衿正在厨房做早饭,听见门铃,关掉煤气转身就往玄关处走,打开门,看到外面站着的人,她顿了一顿。 是陆锦,还有沈涛撄。 他们的面色有些严肃,和往日嬉皮笑脸的模样截然相反偿。 子衿不动声色的皱眉,直觉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她侧过身子,淡淡道:“进来说吧。” 女人的反应出乎意料的平静,陆锦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径直走了进去。 彼时,宋城刚好从楼上走下来,看到站在玄关处的男人,愣了下,旋即毫不掩饰的露出了嫌弃的表情:“怎么又是你?” 陆锦顺势抬眸望去,嘴角轻挑:“放心,这次不带走你姐。” 宋城哼了一声,没有理会他。 子衿招呼两人到客厅坐下,给他们泡了壶茶,方才开口:“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沈涛斟酌了一下,看着女人的眼睛,说:“这一次,是有关于你母亲的。” 宋城从冰箱拿了瓶牛奶出来刚好听见这句话,他怔了一怔,立马走过去:“我妈?” 女人也是,眸子一震:“你是说,关于我母亲的?” 陆锦点头,他的双手十指交缠,随意搭在膝盖上,凝声说:“或许你还不知道,你母亲的死,不是意外。” 顷刻一瞬,如遭雷击。 子衿俯身,正准备给他倒茶,听见他的话,手指一颤,茶水洒在了桌子上。 她的瞳仁瑟缩,一脸苍白的看着陆锦,动了动唇,却半天问不出一句话,甚至在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宋城亦是如此,他的脚跟生了根一样,浑身僵硬的站在原地,半响,才颤抖的问:“你、你说什么?你们之前不是说,我妈她,是因为地滑意外失足吗?” 陆锦知道真相于他们两姐弟来说,特别的残忍,可是如今已经是证据确凿,他只能例行公事。 思及此,他看了眼身旁的沈涛。 后者立马意会,他从带来的文件袋里掏出了一张a4大小的纸,递到女人的眼前,“我们现在有充分的证据证明,你母亲的死并不是意外,而是被人从楼上推下去,导致颅骨骨折死亡。” 沈涛停顿了一下,他又说:“我们在案发现场发现了一块耳环碎片,经鉴定科鉴定结果显示,耳环上面的指纹和疑犯杨文兰符合,所以……” 男人说完,客厅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 隔了好久,子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她目光呆滞的喃喃:“所以,杨文兰,是杀害我母亲的凶手,是吗?”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花费了多大的力气,才把这句话拼凑完整。 比起意外失足,这个真相,更加的让她难以接受。 只要一想到母亲死前曾经受到过杨文兰难听的羞辱,自己却没能在她的身边,心脏就一阵一阵的抽痛。 她蓦地攥紧五指,泪水却好像干涸了一样,怎么都流不下来。 厨房门口,宋城也在强忍着,他紧握着双拳,眼眶通红,额前青筋暴起,“我要杀了她!” 暴戾的声音刚刚落下,他转身就冲着门口跑去。 见状,沈涛眼疾手快牵制住了他,“冷静点,杨文兰现在在逃逸,下落不明,你要去哪里找她。” 宋城被钳制住双手无法动弹,却涨红着脸,拼命的挣扎:“我要杀了她我要杀了她!” 听见少年撕心裂肺的怒吼,子衿好似才从清醒过来,她抿紧唇,哑着嗓音:“好,我知道了。” 陆锦一怔,他舔了下唇,正色道:“有关手续和问话到时会有相关人员来找你,你只需要如实回答就好。” 女人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多言。 她的脸色不太好,陆锦原本还想询问一些有关于杨文兰和苏牡柔生前纠葛的问题,不过看这个样子,是问不下去了。 他已经起身:“今天就先这样,如果杨文兰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话落,子衿也随之站了起来,她嗯了一声,目光始终黯淡无神。 把两人送出了门口,子衿一转身就看到了站在客厅正悲伤看着她的宋城。 刚刚一直强忍着的泪水,突然无法抑制的涌出眼眶。 外人面前伪装的坚强,也终于面临分崩离析。 她站在玄关处,视线模糊的看着宋城,一下子痛哭了出来。 悲伤而压抑的哭声,好像积蓄了很久很久,终于在这一刻,全数爆发了出来。 宋城边擦着泪水,边慢慢的走过去,他抱住子衿,用力的抱住他,哽咽的说:“……老姐,我就只剩下你了,只剩下你了……” 子衿抱住他,眸子弥漫着无尽的悲伤。 同样的事情,她绝对,绝对不会让它再发生第二次。 她再也,不想眼睁睁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离开她。 再也,不想经历生死离别了。 …… …… 下午三点,杨文兰抵达了唐卿馨所说的见面地点——一间废弃的毛衣厂。 毛衣厂里面空无一人,她看了眼空旷的四周,皱着眉掏出手机给唐卿馨打了一通电话。 奇怪的是,对方一直没有接听。 连续打了三四遍,依然提示对方正在通话之中。 与约定的时间已经超过了十多分钟。 杨文兰气急败坏的掐断了还未打通的电话,她审视了一圈四周的环境,心头隐隐不安。 经过片刻深思熟虑,女人决定先离开再说。 转身正打算往大门的方向走,谁知刚转身,就看到了几个虎背熊腰的男人拿着铁棍走了进来。 一共三个人,个个凶神恶煞,一脸不怀好意。 杨文兰蓦地一怔,她退后一步,有些害怕:“你、你们是谁?” 为首的男人嗤的一笑:“我们的规矩是收钱做事,至于是谁,你应该没必要知道了。” 这时,女人好像才想通了什么,瞳仁剧烈收缩。 她一步步后退,颤抖的质问:“是、是席袁成派你们来的吗?” 左边的男人勾唇,边靠近边说:“别跟她废话了,早点处理干净早点收工。” 闻言,杨文兰心头一惊,她尖声喝止住他们的脚步:“我给你们钱,他给你多少,我双倍给你们,只要你们不杀我,我一定给你们钱!” 女人的声音,已经抖的不成形了。 不过她的话,也成功让三个男人停住了脚步。 为首的男人意味深长的笑:“双倍?你当我们是傻子吗?你都自身难保了哪里来的钱?” “我有!” 杨文兰急切的说:“只要你们放我走,我就有钱给你们。” 站在右边一直沉默的男人淡淡开口了,“别到时偷鸡不成蚀把米了,赶紧把人解决了,那个人还等着呢。” 说着,已经迈开步子,朝杨文兰直直走了过去。 看见男人气势汹汹朝她走来,杨文兰面色苍白,二话不说,转身就跑。 空旷的毛衣厂,突兀响起了她惨烈的求救声:“救命!” 这一带属于偏僻的位置,白天夜晚基本都不会有什么人经过,所以三个男人并没有因此露出恐惧的神色。 他们优哉游哉的追着女人,仿佛猫捉老鼠一样有趣。 杨文兰虽然已经拼了命的在跑,可是最终还是抵不过体力的消耗和三个男人同时的围攻,被抓了。 她被一个男人钳制住双手,眼底弥漫了恐惧:“放了我,求求你们放了我……” “放了你?”其中一个男人低低的嘲弄:“放了你,我们就没饭吃了。” 说着,毫不迟疑扬起手里的铁棍,嚯的一下挥向女人的脑袋。 脑袋一阵剧痛,杨文兰彻底失去了知觉。 女人倒在了地上,为首的男人居高临下的睨着她,看到她鲜血刺目的额头,勾了勾唇。 正准备再给她一棍,好做个双保险,防止她中途醒来。 可是棍子刚刚扬起到半空,砰的一声巨大的枪响,划破了毛衣厂的寂静。 三个男人同时脸色一变,看向枪声的来源。 毛衣厂向北的位置有一个巨大的窗口,上面不知何时站在一个男人,他面容冷漠,双手持枪,正半蹲着一动不动,虎视眈眈的锁定他们。 见状,有人骂道:“该死的。” 有人担忧:“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其中一个男人决然的扬起铁棍,“不管了,先把人解决完了再说。” 又是一声巨大的枪响,伴随着男人痛苦的哀嚎,这一次,击中了男人的小腿。 陆锦从窗口跳了下来,枪口还是对着男人的脑袋,一步一步走来,声线冷漠:“不想瘸着出去,就给我老实点。” 说着,示意其他两个男人把棍子放下。 经过刚刚那一幕,相信男人真的会开枪,另外两个男人面面相窥几秒,都有所忌惮的放下了棍子。 其中一个男人问道:“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陆锦挑眉:“这个问题,我有权不回答。” 他也是前不久才从那个男人那边收到了消息,说杨文兰可能会在这里出现,所以抱着一丝的希望过来了。 没有想到啊,他妈的真的让他逮到了。 思及此,陆锦唇角的笑意渐深,他说:“之前那起木屋枪击案的帮凶就是你们几个吧?害得大爷我好找啊!” 说着,他的眼瞳变得很凛冽,沉声道::“现在给我蹲下抱头,敢动一下我就赏你一颗金闪闪的子弹。” 男人惶恐,立马怂的蹲下了身。 从开始行动到逮捕疑犯,前后用了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 杨文兰被抓的消息传到了警局,顾成兴得知又是陆锦违背他的命令私下行动的时候,当场气得不轻。 不知从哪里走漏了风声,很快一大批的记者又堵在了警局门口,想要了解案情的最新进展。 陆锦把杨文兰和那三名杀手押回警局之后,还没来得及审视疑犯,庆功喜悦,就收到了停职的命令。 沈涛担心他一个冲动会掏枪跑到局长办公室,连忙先安慰他:“老大,你就当放长假,剩下的事就都交给我吧,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闻言,陆锦斜了他一眼,“放心,我暂时没有想不开的打算。” 话音落下之后,他伸展了一下酸疼的颈椎,拍了拍沈涛的肩膀:“好好干,有什么风吹草动,记得给我打电话。” 沈涛眼睛酸涩,重重的点头,保证:“我会的。” 看见他眼泛泪光,陆锦又是一阵实力的嫌弃:“干什么呢,老子又不是去死,你敢掉眼泪试试看,弄死你。” “……” 另一头,突发的意外令席袁成和唐卿馨有些措手不及。 包厢内,响起了女人愤怒的声音:“你明明告诉过我是万无一失的,现在这个情况是什么意思?” 本来也在头疼,听女人这么一质问,席袁成的脸色也不太好了,“你给我安静一点,别动不动就嚷嚷,事情发展成这样你以为是我想看到的局面吗?” 男人的声音很大,唐卿馨压抑住怒火,咬牙切齿:“自己做事不谨慎还敢冲我发火,席袁成,你承认吧,你根本就不是席琛的对手。” 这一句话,成功挑起了男人的怒火。 他突然用力的将面前的碗筷全部扫到了地上,瓷碗瞬间碎了一地,他阴鸷的瞪着对面的女人:“你有胆再说一遍!” 唐卿馨嗤的一笑:“难道不是吗?你现在做的这一切,不都已经在那个男人的掌控之中了吗?不然为什么会失败?为什么?” “你给我闭嘴!” 男人从咽喉里发出了一声愤怒的咆哮,震到了唐卿馨。 她顿了顿,忽的笑了:“看吧,你还在自欺欺人。” 席袁成的脸因为怒气而涨的通红,他喘着粗气,眸色暗沉,最终怒极反笑:“是,我就算是斗不过他,那你呢,你花费了这么多年的心思,最终得到他了吗?” 唐卿馨蓦地一僵,脸上的血色唰的一下白透了。 她放在膝上的手紧紧捏成了一团,恨意的瞪着对面的男人。 平稳情绪,席袁成笑:“所以,别忘记了,我们现在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得不到就要毁灭,不然,就是被毁灭。” …… …… 子衿那边,很快也收到了陆锦的电话。 他在电话内说:“放心吧,证据确凿,她出不来了。” 闻言,子衿沉默了几秒,轻声说:“谢谢你。” 女人的声音还是很沙哑,估计是哭过没多久,陆锦顿了顿,旋即扯唇:“别谢我,要谢,就谢你男人吧。” 席琛? 子衿的瞳仁有一闪而过的讶异,她问:“什么意思?” 虽然不太想承认,但是陆锦还是淡淡的解释了,“这次的行动,能这么顺利成功抓捕,都是因为席琛提供了线索,不然,估计到现在还没抓到人。” 他果然,一直在暗中调查。 她就知道,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子衿的心头,如同打翻的调味剂一样,五味杂陈。 她说不出是高兴还是难过。 但是只要一想到,男人一直都在她的身边,默默的守护着她,哪怕是在她看不见的位置,便会觉得再大的风雨都会迎刃而解。 挂了电话,子衿呆坐在沙发很久。 久到手机被她捂得发热了,她才动了动身子,终于按下了那通烂熟于心的号码。 她很久,很久没有听见他的声音了。 电话响了两声,就通了。 速度太快,子衿一时没反应过来,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电话那头,男人低哑的声音传了过来,“小衿。” 他叫着她的名字,和往常一样,声线温和,如同春风一样撩人。 子衿一时泪目,她想了很久,都不知道该应他什么话才好让他不担心。 想了想,最终说了一句:“杨文兰落网了。” 男人嗯了一声,他没有说话,似乎在等她接下来的话。 半响,子衿蠕动颤抖的双唇,轻言:“还有,我很想你。” 席琛,我很想你。 电话内陷入了一阵沉默,子衿深吸了一口气,又问:“我可以,来找你吗?” 她不想,永远躲在他的身后,她也想,保护他,哪怕那些力量微不足道。 手里的钢笔停住了转动,男人的眸子渐渐暗了下去。 他哑着嗓音说:“我在时砚的公司,你过来,找我吧,记得过马路要看车。” 男人的声音结束之后,子衿差点喜极而泣,她用力的点头,挂了电话和宋城交代了几句就离开了公寓。 另一头,时砚看着办公桌前面的男人,挑眉:“嫂子?” 他停顿了一下,又问他:“不是说这段时间暂时不见面么?” 席琛把玩着手机,薄唇轻言:“我的每一个决定都会随着她的心情摇摆不定,你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 时砚一时无力反驳。 他捂着受伤的心脏缓了缓,方才说:“陆锦的效率挺高的,杨文兰被抓,还有那三个杀手,好像是当时木屋枪击案的共犯,这一次他们绝对跑不掉了。” 席琛的食指放在实木桌上,轻轻的,有节奏的敲着。 他过了一会儿,才说:“警局里的害虫,也是时候该清一清。” 时砚一顿,他知道男人指的是谁。 他突然扳起手指算了算,咧嘴一笑,说:“检举信这会儿应该已经送到了市长手里了。” 席琛笑:“你的效率,也很高。” 时砚受宠若惊的看了男人一眼,这还是他认识席琛那么久,第一次听见他夸他呢。 心中小窃喜,面上还是装作满不在乎的摆摆手:“你也不错你也不错。” 席琛已经站起身,闻言睨了他一眼,“我就随口一说,没别的意思。” “……” 心灵受到了创伤,时砚幽怨看着他:“你要去哪?” 男人头也不回的落下一句:“等我老婆。” “……” 这一次的打击,似乎更加强烈一点。 时砚轻叹了一声,“有异性啊没人性。” …… …… 二十分钟的车程,子衿却感觉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她要去见的人,是她最最亲密的丈夫。 可是她的心脏却一直砰砰直跳,坐立难安。 车子在公司门口对面停了下来,付完钱,子衿迫不及待的钻下车。 刚站稳,一眼就看到了马路对面的男人。 天气渐凉,他穿着一件黑色风衣,身形挺拔,面容清隽,静静的站在对面。 他似乎,等待已久。 隔着躁动的人流车流,对上男人漆黑如墨的眸子,子衿心弦一颤,失神的看了他几秒,才想起要过去。 她穿过马路,步伐轻盈的朝他小跑了过去。 等跑到男人的面前,子衿心一横,直接一头栽进了男人的怀抱里,紧紧的抱着他。 周围人来人往,看见这一幕,不免眼神变得玩味。 男人也是难得一愣,他看着赖在他怀里的女人,眉目染上了笑意,他提醒她:“矜持。” 子衿在他怀里蹭了蹭,她贪婪的闻着男人身上淡淡的烟草味,不安的心脏终于渐渐平稳了下来。 他们在一起,那么近那么近。 就好像未曾分离过。 席琛动容的顺了顺她被风吹乱的头发,最后抚上她的脑袋,声音放低:“这几天,过的怎么样?” 女人在他怀里摇头,用力的摇头。 不好,一点都不好。 她这几天的状态,席琛都知道,他垂下眸子,问她:“小城呢。” 女人瞳仁,黯然失色:“他也不好。” 席琛吻了一下女人的额头,声线喑哑:“辛苦你们了。” 久违的温暖,子衿只觉眼睛酸涩,她埋在男人的怀里不肯退出来,好像一个赖皮的孩子。 她偷偷的擦着眼泪,因为不想让男人的心情也受到牵连。 可是她不知道,她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了男人的眼底。 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席琛顺了顺她的背,声音醇厚如美酒:“饿不饿,我们去吃点东西好不好?” 缓了缓,子衿才从男人的怀里退出来,她可怜巴巴的看着他,吸了吸鼻子:“我要吃番茄意面。” 男人一滞,尔后笑了:“回家,我给你做。” …… …… …… 两人去了趟超市,买了一些食材和水果,就一同回了公寓。 宋城看到席琛的那一瞬,原本黯淡的眸子闪过了一丝的光彩,他越过沙发冲了过去,停在了男人的面前。 见状,子衿一愣,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下一秒,宋城形象都不要了,直接扯着嗓子边哭边说:“姐夫,你终于回来了。” 少年突如其来的哭泣令席琛一顿,他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不在,你就是这么照顾你姐的?” 宋城一抽一噎,委屈:“当然不是,我就是看到你……太激动了……” 子衿笑,眼底也是水光盈盈,她推着宋城去卫生间:“脏死了,赶紧去洗一洗。” 看见两姐弟一吵一闹,席琛无奈的摇了摇头,脱下鞋子就往厨房的方向走。 他将食材放在大理石上,优雅的挽起袖子之后,清洗了一下手。 正准备拿锅铲,一双柔软的手自身后圈住了他的腰,女人的脸贴在了他的后背。 席琛停住动作,他轻笑:“小衿,你今天很粘我。” 女人半开玩笑:“因为太想你了。” 话音还未完全落下,男人突然转过身,俯身吻住了她柔软的唇瓣。 他将她压在墙壁上,双手十指交缠抵在女人耳边的两侧。 唇齿交缠,深情而又激烈。 男人在女人渐渐适应之后,加深了这个吻,他微凉的舌头扫过她口腔每一处角落,寻觅着她的舌头,与之共缠。 厨房的温度渐渐升高。 女人脸上的温度也随之一起升高,她羞红着脸,努力的迎合男人强势的吻。 缠绵而又难舍难分。 然而这个吻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席琛刚刚放开她,厨房外面就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是宋城。 子衿心头一惊,抬眸撞见男人蕴含笑意的眸子,方才知道他已经算准了时间。 她暗暗拧了下男人的手臂,以示不满。 席琛笑:“别气,等会任由夫人处置。” 男人说的含蓄,但是子衿没忍住脸上一燥,又瞪了他一眼。 宋城进来,刚好看见子衿在洗碗池的位置清洗蔬菜,他凑过去,本来想帮忙,可是无意看见了女人烧红的耳根,他讶异:“姐,你很热吗?”都 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让厨房里的人都听清。 原本正在切肉的男人,忽的轻笑出声,他清冷的眉宇之间皆是晕散不开的柔意。 本来就羞赧,听见男人的笑声,子衿愈加想要钻进地缝了。 她拍了下宋城的脑袋,佯装镇定:“别废话,赶紧洗菜。” 说完,还不忘瞪一眼男人的方向。 有说有笑忙活了将近半个钟,终于可以开动了。 宋城尝了一口,立马就朝席琛竖起大拇指,含糊不清的夸道:“好吃。” 子衿头也没抬,下意识答:“那是必须的。” 说完,客厅寂静了几秒。 席琛忍住嘴角的笑意。 宋城无语的斜了她一眼,嫌弃:“老姐,我又不是夸你。” 子衿:“……” 她干咳了一声,掩饰尴尬,正准备开口解释,男人已经不疾不徐的帮她开口了。 他说:“都是自家人,谁答都一样。” 小心脏一抖,子衿瞄了一眼男人的方向,刚好就撞上了他玩味的眸子。 她怎么老感觉,他在占她便宜。 …… …… 吃过饭,子衿和宋城一起收拾碗筷,而男人接了一通电话,回了书房。 书房的壁灯散发着暗橘色的光晕。 席琛站在落地窗前,捏着手机看着窗外的景色。 那头,一道平静的声音幽幽的传来:“席先生,你交代的事情,都已经办好了。” 男人墨色的眸子晦暗不明,他单手滑入裤袋,轻言:“辛苦了。” 对方迟疑了一下,问他:“我能冒昧问一句,为什么您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吗?” 席琛靠着书桌的边缘坐下,他静静的看着明净的玻璃窗外,嗓音低沉:“等到你也有了想要守护的人,就知道了。” “我不懂。” 对方的声音听着有些迷惘,有些纠结,“席先生,她值得你为她做这么多吗?” 男人的眉头酝酿着浅显的柔意,只听他薄唇轻言,吐出三个字:“她值得。” 电话那头的少年怔了一怔,他沉默了几秒,说:“您一定很爱她。” 席琛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他爱她,这是众所皆知的事情。 而他爱她爱了多久,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挂断了电话,书房外就传来叩叩叩三声敲门响。 席琛知道来者是谁,嘴角轻挑:“请进。” 子衿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走了进来,她看到书桌后面的男人,眸子温柔。 她将水果放在书桌上,看着他:“在忙吗?” 席琛不急着回答,而是跟她招了招手,然后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子衿一顿,她绕过书桌走到他面前,还没站稳,就被他扯进了怀里。 男人的下巴抵着她的肩头,鼻腔内充斥着她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他静静的抱着她,没有说话。 窗外夜色渐深,树影绰绰。 子衿任由着男人抱着她,她垂着眸,把玩着男人的手。 隔了好一会儿,男人才开口,他问:“小衿,你会讨厌以前的我吗?” 讨厌? 子衿怔了一怔,这个词,她一辈子都不可能会用在席琛的身上。 所以她毫不迟疑的摇头,轻言:“不管是以前的你,现在的你,还是以后的你,我都不讨厌,也永远不会讨厌。” 席琛笑:“哪怕我做了让你不高兴的事?” 女人点头:“嗯。” 因为知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好,所以是怎么,也讨厌不起来。 她停顿了一下,说:“席琛,你不用顾忌我,你想做什么事情,我都会支持你。” 席琛抱紧她,薄唇滑过她清香的发丝,喃喃:“这样就足矣了。” …… …… 第二天上午,席袁成照常回席氏上班,前脚刚走进办公室,程政后脚就追了进来。 他喘着气,脸色不太好。 席袁成皱眉,坐下问他:“怎么回事?” 程政缓了缓,才急切的说:“席总,出事了。” 男人的眉目很凝重,席袁成心头咯噔一跳,他隐隐不安,“出什么事了?” 程政斟酌了一下,说:“早上我刚刚得到消息,说席大少爷已秘密经接手了席衡延的一切工作和职位,重新回到席氏了。” 如遭雷击,席袁成蓦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大骇:“你说什么!” 程政面色肃穆:“是真的,席总。” 席袁成震惊,他喃喃:“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而且一定风声都没有,董事会那群人又不是吃素的,他怎么可能说回来就回来,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席总……” “席琛在哪,我要去见他,带我去见他!” 男人倏地扫掉桌子上的东西,拄着拐杖用力的敲着地面,暴跳如雷的低吼着。 程政犹豫了几秒,低声说:“席大少爷他,现在就在总裁办公室。” ---题外话---夸我~ 182.杳杳钟声晚(二)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男人的声音在寂静的审讯室内格外的清晰。 不止周荣生脸色大变,还有监控室里的陆锦和沈涛,他们也同样很诧异。 席琛对上他极度震惊的眸子,低笑:“很奇怪吗?偿” 好像隔了一个世纪那么的漫长,周荣生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声线还带有些颤抖:“你一直都知道躲在暗处的是我,那个女人,每次都能化险为夷也都是因为你……撄” 男人看着他,菲薄的唇轻轻扯:“所以别老自以为很聪明,连自己的仇人都能杀错,也难怪逃匿了五年最终还是进了这里。” 尾音落下,如同五雷轰顶,周荣生怔怔的看着男人。 他呆了几秒,“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男人轻轻的敲着膝盖,声线淡凉:“周荣生,帮一个毁了自己一生的人做事,感觉如何?” 周荣生眼神一滞,尔后,突然扑了起来,怒吼:“我不信!” 他的目光渐渐变得很凶狠。 门外听到动静的警员当即推门而入,及时压制住了失控的男人。 席琛看着对面不停挣扎,恨不得吃了他的男人,轻轻地笑:“信不信是你的事,你只需要知道,你现在待在这里面,别说报仇,连他的指头都碰不到。” 说完,男人已经站起了身。 周荣生被钳制住,还是不断的用力挣扎,他冲着男人的背影撕心裂肺的吼:“回来!该死的,你给我把话讲清楚!” 男人的声音很响,可是席琛并没有因此而停下。 砰的一声响,门开了又关,男人的背影彻底消失在了视野里,周荣生才绝望的,慢慢的停止了挣扎。 他无力的跌坐在位置上,满脸的苍白,满目的灰烬。 苦心策划了五年之久,到最后却被得知杀错了人,而那个真正害得他落魄于此的人,依旧逍遥法外。 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一记沉重的打击。 席琛刚从审讯室出来,陆锦就从后面追了上来,他拦住了他,皱眉:“你早就知道周荣生还没死?” 男人双手滑入裤袋,静静的看着他,没有只言片语。 确切的说,是他懒得说话。 陆锦顿了顿,又抛出了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不早点说?” 席琛扯了扯唇:“早和晚,有分别吗?” “……” 男人一语戳中了要害,陆锦无言以对。 他真的发现自己每一次都会在这个男人的面前栽跟头,而且是次次都栽。 陆锦缓了缓,脸上勉强挂上了笑容:“那你能把你的计划稍稍透露一点吗?我好配合你。” 席琛看了他一眼,薄唇轻言:“没那个必要。” “……” 是指,他没那个必要知道吗…… 陆锦好想揍人。 男人笑了笑,眸子忽明忽暗,他说:“放心,他很快会再见我。” 陆锦一愣,刚刚在琢磨他这句话的意思,席琛已经绕过了他,落下“再见”两个字就离开了。 沈涛从监控室出来,发现陆锦还站在走廊上,走过去,好奇:“老大,你怎么了?” 男人轻叹:“我在面壁思过。” 他怎么会想不到这一招呢? …… …… 傍晚九点,席琛回到家里。 女人还坐在客厅的沙发看电视,抬眸看到他,立马起身走了过来。 她轻声问:“回来了,累不累?” 席琛看了她一眼,尔后,托着她的后脑亲了下她的唇瓣,低声:“在等我吗?” 子衿笑:“不然呢?” 男人也笑,凑上去:“再亲一口。” 两人歪腻时,楼上传来了尴尬的咳嗽声,宋城双手遮住眼睛,手指指缝却是张开看着楼下的两人,“你们这是在摧残祖国的花朵。” 子衿耳根一烧,立马退开来,“我去给你放洗澡水,厨房有鸡汤,你去喝了吧。” 说完,立马跑上楼。 席琛看着女人落荒而逃的背影,有绵延的笑声从咽喉里不断的溢出,他清冷的眉目缱绻着无数柔情。 宋城在二楼都看呆了。 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自家姐夫如此温柔的一面,脑子转了转,他蹭蹭蹭跑下楼,无厘头问了一句:“姐夫,我姐漂亮吗?” 男人说:“漂亮。” 宋城眼睛一亮:“那我刚刚当了电灯泡你会生气吗?” 席琛挑眉,他抬起手揉了揉少年的脑袋,声音低沉:“现在,回房,关灯,睡觉。” 男人并没有半句责备的话,接收到指令,宋城心中一喜,立马摆出了一个军人的站姿:“yes,sir!” 说完,来了一句“姐夫辛苦了,姐夫晚安。”就跑上了楼。 席琛看着少年欢快放飞自我的背影,无奈的失笑。 这两姐弟,一个比一个让人操心呢。 他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会儿,才走到厨房,将女人煮的汤喝干净了,方才上楼。 浴室内。 洗澡水放好之后,子衿伸手进浴缸里试了下温度,刚刚好,才起身。 她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被人从身后抱住了。 男人的下巴抵着她的肩头,蹭了蹭,“一起洗?” 头一次听见男人说话如此不含蓄,子衿脸一红,磕磕巴巴:“……我、我洗过了。” 席琛低笑,湿热的呼吸全数扑洒在女人通红的小耳朵上,察觉到她微微颤栗的身体,又想逗她了。 他沉吟:“那你帮我洗,或者,看着我洗也行。” 子衿蓦地瞪大双眼,憋了半天,才憋出三个字:“臭流氓。” 席琛嘴角的笑意更甚,他将她的身体扳过来,看见她垂落在脸颊的碎发,便伸手替她把发丝弄到耳后。 女人的脸扑红扑红的,他的声音比平常低了几分,低低沉沉,有些魅惑。 他说:“既然宋小姐把这项罪名扣在我头上了,那我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 话落,女人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轻轻捏住她的下巴,吻上了她柔软的唇瓣,深情而又缠绵。 突如其来的温柔,子衿脚下一软,还好席琛及时扶住了她。 他将女人直接抱坐在了洗脸台,五指穿过她的发丝,动情的吻着她,眉头缱绻着极为罕见的柔意。 子衿很快便沉溺在了男人的温柔之中,她双手捧着他的脸,努力的回应他。 浴室的温度很高,氤氲的热气在空气之中弥漫,久久无法消散。 被雾气遮挡住的镜子之中,倒映出了他们紧紧相拥的画面。 …… …… 凌晨一点,陆锦看完资料准备入睡,就接到了一通电话。 是沈涛打来的。 他捞过电话,走到窗边拉开窗帘之后,才接通了。 沈涛的声音很快从那头传了过来,“老大。” 窗外的夜色灰蒙蒙一片,可是远处的大马路上还闪烁着灯火霓虹。 陆锦听出了男人凝重的声音,他顿了下,问:“怎么了?” 沈涛舔了下唇,说:“那三个杀手已经招供了木屋枪击案的事情。” “谁。” “宋元山。” 陆锦眉目徒然一沉,沈涛又说:“他们说是收到了宋元山的指使才会前去灭口的。” “宋元山?” 男人低低的笑:“人已经死了,他们说什么都有理。” 沈涛拧眉:“可是顾局已经立案了,而且相信了他们的话。” 陆锦脸色难看,他忍不住爆粗口:“他妈的,这老头是存心要跟我过不去!” “那现在没有证据,老大,怎么办?” 沉默了一瞬,陆锦突然说:“你知道这个世上有个人叫席琛吧?” 沈涛一愣,忙不迭的点头:“我知道。” 停顿了下,他好奇的问:“老大,关席琛什么事?” ---题外话---正文结束之后,我会写几章,关于席先生和席太太校园时期的故事,所以嫌弃两人互动少的,别急啊~很快风波过去就好了~微博:越来越白的大敏~ 183.杳杳钟声晚(三)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和煦的阳光透过明净的玻璃折射在了室内的地板上,斑斑点点的光晕,如同跳跃的精灵一般,分外炫目。 洁白的大床上,女人的睫毛轻轻颤了颤,有清醒的迹象。 过了一会儿,子衿缓慢的睁开了眼睛,她在适应了室内的光线之后,才懵懵的将目光落在眼前的男人脸上撄。 细碎的阳光倾洒在大床上,他的面容清隽如斯,呼吸很均匀,还未有清醒的迹象。 子衿看了一眼他搭在自己腰间的手,嘴角忍不住轻扬偿。 床头柜上的闹钟显示的时间还早。 想想这几日男人每天忙着公司的事情经常睡眠不足,她不想吵醒男人,百般无聊之间,子衿兴起,便数起了他的浓黑又长卷的睫毛。 子衿单手撑着脑袋,垂眸看着男人偶尔会轻轻一颤的睫毛。 比女人还要长的睫毛…… 她在心底默数,其实根本就数不清楚,但是还是觉得很好玩。 数着数着,子衿的注意力又轻易被男人的五官吸引去了,她一点一点凑近,细细的描摹着男人线条分明的五官,他饱满的额头,清冷的眉宇,高挺的鼻梁……还有菲薄性感的嘴唇…… 脑海不受控制的想起了昨晚的疯狂。 她的脸微微一烧,这时,一直熟睡的男人缓慢的睁开了眼,他的目光准确无误的落在了她的脸上,眼神还有些惺忪。 子衿一顿,呆了几秒。 席先生看到女人有些扑红扑红的脸颊,心神一动,猝不及防的将她拉了过来,凑上去亲了一口。 “早安,宋小姐。” 男人的声音带着刚睡醒时的低哑和性感。 子衿反应过来,耳根有些烫,但是还是忍不住扯唇:“早安,席先生。” 室内一片的宁静柔和,席琛把玩着女人垂落在自己手掌心的青丝,漫不经心的问她:“昨晚睡得好吗?” 昨晚…… 子衿的脸又再一次悄悄爬起了红晕。 这一幕落在某人的眼底,心头难得的愉悦,他逗她,挑眉:“睡不好?” 女人糯糯:“还、还行吧。” 啊啊啊他真的是好可恶。 席琛笑了起来,他笑起来的时候,瞳仁好像夜里覆盖星辰的夜空一样,熠熠生辉。 子衿一时看呆。 她下意识脱口:“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成天板着个脸了。” 男人眉间酝酿的笑意没有丝毫的减少,听见她的话,微微扬眉:“为什么?” 为什么? 子衿思忖,良久,终于拼凑出了一句比较贴切的话:“容易被人劫色。” “……” 席琛克制的看了她一眼,然后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嘴角一弯,凑上去,循循善诱:“宋小姐,劫色吗?” “……” 子衿看到席先生迷人的笑容,腰板瞬间又酸疼了。 她强力克制住自己摇摆不定的心,推开他,慌张的想要爬起床。 但是男人又一把将她捞了回去,隔着棉被将她禁锢在温暖的怀中。 他的下巴抵着女人的颈窝,呼吸扑洒在她的耳畔,低声说:“还早,睡多会儿。” 男人湿热的呼吸滑过子衿敏感的耳畔,引起了她的身体阵阵颤栗。 她僵硬着身体,半响,见男人久久没有动静,才慢慢的松懈了下来。 刚刚瞌上眼准备再多睡会儿了,她突然察觉到男人搭在她腰间的手不规矩了起来。 本想着装死,但是在男人微凉的吻落在她的耳朵上时,子衿浑身一震,真的无法再装下去了。 她蓦地睁开眼,嗓音有些哑,有些抖:“我今天还要去上班。” 男人嗯了一声,又一吻落在了她的后颈,含糊道:“睡吧。” 说完,他就抱着她,果真安分了下来。 席先生突然这么听话,子衿觉得很是稀奇,也很是惶恐。 她着实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正胡思乱想之际,男人低沉的声音缓缓的传入了耳畔,他说:“真的不考虑劫下色吗?” 子衿:“……” 最终还是迟到了。 早上十点,席先生送席太太去博宇上班的时候,后者时不时会用幽怨的眼神扫射他。 车子在十字路口的红绿灯停了下来,席琛看了一眼副驾驶的女人,刚好撞上了她的视线。 他笑:“下次让你欺负回来。” 女人脸蛋当即烧红,她娇嗔的瞪了他一眼:“你每次都这么说。” 哪一次不是他在“欺负”她了。 想想都觉得好气噢。 瞅见女人幽怨的小眼神,席琛笑的更甚,他干咳了一声,正色:“要不跟你拉钩保证?” “幼稚。” 子衿瞪了他一眼,但是下一秒直接拉过他的手打了个印章。 见状,有绵延悦耳的笑声从男人的咽喉里连续不断的溢出,他揉了揉女人头顶被风吹乱的呆毛,“真讨喜。” 男人的声音落下之后,子衿立马拨开男人的手,故意唬着脸说:“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 说完,转头看向窗外,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 …… 因为席袁成突然被“放假”的缘故,公司内部一些高层开始表现出了强烈的不满。 偌大雅致的办公室内,窗外阳光充沛,光芒透过落地窗洒了一地。 时砚看着办公桌后面正在翻阅文件的男人,低低的笑:“你好棒,回来第一天就把人轰了出去。” 席琛头也不抬,淡淡道:“警局那边有消息了吗?” 说起这个,时砚嘴角的笑意慢慢敛住了,他斟酌:“我听说,被抓到的那三个杀手异口同声承认了那起枪击案是宋元山指使的。” 翻页的动作微微一顿,男人抬眸,看着他:“杨文兰开口了么?” 时砚摇头:“不吃不喝问什么话也不说。” 男人平静的收回视线,翻了一页,瞳仁深处一片漆黑。 半响,他突然说:“应该将她所有的侥幸都摧毁才对。” 时砚一顿,眼底滑过一抹惊讶:“该不会杨文兰到现在还想着从里面安全出来吧?” 他停了停,又说:“席袁成现在自己的处境都那么尴尬了,她还指望谁帮她?” 尾音刚刚落下,时砚好像想到了什么,眸子微微一缩,“你是指唐卿馨?” 男人不置可否。 时砚迟疑的问他:“你真打算这么快就动手吗?” 和原先的计划完全对不上了。 闻言,席琛淡淡的从咽喉里溢出一个音节:“嗯。” 时砚当即皱眉,刚想问他原因,男人已经漫不经心的先开口了。 他说:“时砚,我怕有变故。“ 话落,时砚蓦地一怔。 怕…… 变故…… 会让席琛怕的变故,恐怕也就只有那个女人而已。 时砚抿唇:“你是担心他们会再一次对子衿身边的人下手吗?” 席琛没有说话。 那些人,他们很懂得如何捏住子衿的弱点,他们知道她最在乎,最珍视,最害怕的东西。 气氛沉默了下去。 他不说,时砚也大概猜到了原因。 若是换做以前,席琛绝对不会有所顾虑。 可是如今,他不再是一个人,那个女人是他最爱的女人,是他的妻子,是要和他共度一生的人。 所以,他会有所顾虑也是人之常情。 只不过,时砚一直以来最最担心的,还是生怕席袁成会选择对子衿下手。 他知道子衿是席琛的软肋,他绝对不会放过这次的机会。 思及此,时砚眉心皱起:“席琛,你要和她坦白当年的事情吗?” 男人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眸子忽明忽暗。 时砚说:“你也知道,从你口里知道真相,和从别人口里知道真相,是两种不同的感受。” ---题外话---明天万更 186.杳杳钟声晚(六)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男人喑哑的声音伴随着窗外此起彼伏的鸣笛声撞入了子衿的耳畔。 子衿一时失语。 他说,好在,她够爱他偿。 所以刚刚她对唐卿馨说的那些话,他都听见了撄。 子衿对上他幽深而深邃的眸子,如果没有看错,他的眸子深处好像染起了一层薄薄的水汽。 “席琛。” 她突然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声音很轻很轻。 驾驶座上的男人一动不动的盯着她,他的脸色平静如常,半响,他突然说:“我爱你。” 我爱你。 在很久很久以前,日复一日的爱着你。 子衿蓦地一怔,她张了张唇,却说不出一个字,就那样静静的看着他,视线渐渐被水汽遮挡,变得有些模糊不清。 男人的手轻轻覆盖上了女人的眼睛,他哑着嗓音,轻声说:“宋子衿,我很爱你。” 因为很爱你,所以过去的很多年里常常会在无数个冰冷而孤寂的深夜里幻想着拥抱你,亲吻你。 因为很爱你,所以甘愿退居幕后站在角落偷偷窥探着你的幸福你的笑靥只是不想看见你皱眉的模样。 因为真的很爱你,所以哪怕真的一无所有危机四伏也想要拼了命的来护你周全免你流离。 车厢的光线很昏暗,子衿的双眼被男人的手蒙上了,她看不见男人的表情,看不见男人的眼睛。 但是她知道,他在看她,一直在看她。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男人突如其来的表白有些动容,子衿感觉泪水突然啪嗒啪嗒的砸落,无非止住,一直顺着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滑到了下巴。 席琛倾身,靠近她。 两人的呼吸很快紧紧的相缠在了一起,男人慢慢凑过去,隔着自己覆盖在她眼睛上的手亲了一下她。 这样近的距离,过去的很多年里,他从未敢奢求过。 而子衿好似强烈感觉到了男人的悲伤和无奈,咬着下唇,突然小声的抽泣了起来,难过的不能自已。 男人要挪开手,她就抓住男人的双手不肯松开,她啊,只是不想让他看见自己这么狼狈的模样而已。 她突然在想,如果可以,她愿意抛弃现在所有的一切,奋不顾身的奔向他。 如果,如果可以,她愿意用一切去换早几年就发现他的存在,那样,他就不会孤独那么久了。 子衿突然发现,眼前的这个男人有多么的爱她。 他爱她,所以等了那么多年。 他爱她,所以甘愿放下对宋元山的仇恨。 他爱她,所以到现在,都在害怕着有朝一日会失去她。 子衿紧紧的咬着颤抖的双唇,她终于,终于明白了让席琛患得患失的缘由了。 原来啊,一直以来,他都在害怕她知道当年的真相,害怕她会受不了打击而离开他。 可是他怎么就没有想过,他爱她爱到了病入膏肓,而她,或许也到了非他不可的地步呢? 子衿知道男人现在肯定一直在看着她,他每次看着她的时候,眼睛总会很温柔。 她吸了吸鼻子,声音沙哑的不成形了,“席琛。” 女人又一次叫了他的名字。 这一次,男人有应她,他说:“我在。” 一直,都在。 只要细听,就会发现男人喑哑的声线比平常低了好几分。 子衿缓了缓,才慢慢的拉下男人覆盖在她眼睛上的手,模糊的眸子,就那样直直的撞入了男人氤氲的黑眸里。 她看到了,男人眼底闪着的水光。 子衿擦掉自己脸上的泪水,半开玩笑,声音还是有点哽咽:“你眼睛进沙了吗?” 席琛看着她,忽的一笑,他说:“有点。” 女人扯唇,视线却是越来越模糊:“要流眼泪吗?” 他摇头,正色道:“不会,那样不帅。” 扑哧一笑,被男人一本正经的语气逗笑了,子衿没忍住笑出了声,泪水也跟着砸了下来。 她笑着笑着,突然特别的难过。 男人已经伸出手,轻轻的擦去她脸颊上的泪水,泪水不止,他就不停的擦,没有不耐烦,连眉头始终都没皱一下。 子衿垂眸,不敢去看男人的眼睛,怕看了,会更加的想要哭。 她低低的说了一声:“对不起。” 她还想说,对不起,等了这么多年,辛苦了。 男人手上的动作,因为女人这温软的三个字突然顿住了,他眸子复杂的看着她,半响,薄唇轻言:“没关系。” 因为你终于还是朝我走来,所以真的一点也没关系。 停顿了一下,男人摸了摸女人耸着脑袋,轻笑:“丑死了。” 子衿停止抽泣,她没有抬眸,嘀咕了一句:“丑你还那么爱我。” 车厢狭小,女人的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刚好传入了男人的耳朵里。 他的眸子水光波动,好像湖面泛起的金鳞,一片的熠熠生辉。 席琛笑,眉目的清冷完全被柔意取代,他沉吟:“嗯,很爱你。” 女人心弦轻轻一颤,心脏柔软,她凑过去,亲了下男人的眼角。 她想,这样就够了。 不论外界多么嘈杂多么喧嚣,她只要秉着一直深爱他的信念坚定不移,就够了。 刚想退开,男人却托住了她的脑袋,倾身,加深了这个吻。 窗外一片灯火霓虹,车厢内的气氛很温馨。 仿佛唐卿馨说过的那些话都被他们从记忆之中抹去,从未发生。 他们紧紧的相拥,唇齿交缠,难舍难分。 …… …… 席琛说对了。 那之后没几日,唐氏接连受到了重创,公司的资金已经周转不过来。 这日,两人回了老宅。 一进门,就在客厅看到了唐卿馨,对面,徐婉和席衡延面色也有些严肃。 应该,是在谈论公事。 席琛看见了,带着子衿走过去和他们打了声招呼。 唐卿馨看到他们,眼底恨意骤然渐深,但是碍于场面,只得深深的忍住。 她缓了缓,还是沉得住气,明明知道公司的事情和男人脱不了干系,却还能笑脸迎接:“席琛哥哥,你们回来啦。” 席琛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颔首,也算是打了声招呼。 子衿其实很想给唐卿馨颁发一个奥斯卡,这演技也是没谁了。 徐婉看到子衿,已经站了起来,皱眉问道:“怎么瘦了这么多?” 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扫向了她。 子衿一顿,笑:“这段时间事情太多,有些劳累而已。” 苏牡柔去世后的那段日子,她一直食不下咽,在那个时候身体就已经瘦了一大圈。 虽然之后席琛一直有在学习熬汤给她补身体,但是想要那么快就胖回来,还是需要时间的。 徐婉一听,也明白肯定多少是因为苏牡柔的事情。 她叹了下气,“你们啊,一个两个都不让我省心,今晚就留在这里了,我让刘姨给你煲汤补补。” 子衿有些受宠若惊。 身旁,男人浅笑,帮她应了:“谢谢妈。” 这温馨的一幕落在唐卿馨的眼底,令她愤愤咬牙,心头很不是滋味。 她暗暗的捏紧五指,谁会想到,眼前这个笑沐春风一脸无害的男人,就是那个正在一点一点摧毁唐氏的黑手。 越想越气,唐卿馨倏地站了起来。 席衡延看到了,说:“小馨,你爸还在医院,你在这里吃完晚饭再回去吧。” 唐卿馨怎么可能吃得下,她摇头,扯唇:“不了席叔叔,我想去医院看看我爸的情况。” 她一脸的坚持,席衡延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叮嘱了几句之后,就让佣人送她离开了。 唐卿馨刚从老宅出来,迎面就缓缓驶来了一辆黑色轿车。 那辆车的车牌号,她就是化成灰也认得。 ---题外话---圣诞快乐么么哒 187.杳杳钟声晚(七)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席袁成从车上走了下来。 唐卿馨停下脚步,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等他走近了,才冷漠的开口:“你怎么会在这?” 闻言,男人低笑,“这句话好像问反了。偿” 停顿了一下,他又说:“你父亲还待在医院里昏迷不醒,你不好好守着他,跑到这儿来做什么?撄” 不提唐志成还好,一提到他,唐卿馨立马翻了脸。 她的眸色沉了一沉,声线颤抖:“你还有脸提这个,如果不是因为你的教唆,我爸会变成这样吗?” 好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席袁成蓦地笑了,“因为我?真的是这样吗?” 他走前了一步,眉头轻轻一挑:“唐小姐就别再自欺欺人了,其实从很久以前你就一直想要除掉那个女人,只不过我的‘教唆’刚好成为了你的借口罢了。” 唐卿馨一时无法反驳,其实他说的并没有错。 的确,的确是因为他的出现正好给了她借口去除掉那个女人。 只不过,而今那个女人尚还安好,而她,却落魄与此。 思及此,女人攥紧垂在身侧的手,她冷着眼看着他,皱眉:“你打算怎么挽救唐氏?” 席袁成勾唇:“我重新回到席氏的那一天,唐氏自然也会安然无事。” 话落,唐卿馨眉间的褶皱加深:“你在跟我开玩笑?” 如今席氏已经全部由那个男人重新接手,很多老员工都被迫“放假”,他想要回去,简直是痴人说梦。 席袁成幽幽的看了眼女人身后的那幢老宅,低低的呢喃:“不可能就这样任由他宰割的。” …… 席琛刚刚回到席氏的时候,子衿就有在很多报纸上看到席袁成悄然离开席氏的新闻。 如今再见到这个男人。 她只是心中感慨,怎么会有人,厚颜无耻到了这个程度。 明明心中有恨,却还能这样坐在一起吃饭,谈笑风生的聊着天。 她暗暗唏嘘,席家,果然每个人都不简单。 失神间,碗里多了一块红烧排骨,子衿愣了下,转头看过去。 席琛正好在看她,他笑:“多吃点,长点肉。” 一时间,饭桌上的其余三人都看了过来。 子衿耳根一烧,埋头扒饭,糯糯的应了一声:“好。” 斜对面,席袁成看到这一幕,嘴上笑意不减,心中却是满腔的怒火。 他们的笑容,在他看来全部都是刺眼的。 总有一天,他会摧毁这一幕。 男人不知,他的眼底无意闪现了恨意,刚好被席衡延捕捉到了。 他稍作一顿,又波澜不惊的继续吃饭,对于席袁成离开席氏的原因他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很放心席琛接受公司,所以也从来不会去过问缘由。 吃饭的间隙,徐婉突然记起什么,说道:“下个月中旬你们就把婚礼补办了吧?” 子衿刚端起热腾腾的鸡汤喝了一口,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就被呛到了。 身旁,男人淡定的顺了顺她的背,然后看向徐婉,说:“好。” 听到席琛的回答,子衿顿了一顿,她放在桌子下的手扯了扯男人的衣角,凑过去小声的说:“我们什么都没有准备。” 男人看了她一眼,眸子深邃:“我有准备。” 很久以前,就开始准备了。 对上他墨色的眸子,子衿又是一顿,她想了想,还是点头了。 席先生做事,她很放心。 席袁成端起面前的水杯轻抿了一口,犀利的眸子扫了眼两人。 下个月中旬么…… 还真是一个好日子。 …… …… 晚饭过后,子衿待在客厅陪徐婉和席衡延聊天。 而席琛上了二楼去看席司雄。 这阵子,席司雄的身体已经渐渐在好转了,但是较比以前,还是有所差异。 偌大的房间内,光线并不是很明亮。 席司雄看了眼坐在床沿边的男人,声音粗哑:“我听说袁成离开了席氏。” 席琛静静的看着他,不置可否。 似乎早就料到了会有今天的这一幕,席司雄只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也罢。” 两个字,包藏了许多的无奈。 席琛抿了下唇,淡淡而道:“我给过他机会。” 席司雄摇头:“到底是我的过错。” 如果当年他没有把人领回来,而今席家也不会有这么多风波了。 虽说席袁成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但是相处了这么多年,说没点亲情肯定是假的。 而且,他能做的五年前都已经做了,现在看他越陷越深,他老了,也无能为力。 在席司雄的房间待了二十分钟,席琛就离开了。 他刚出房门,就看到了倚靠在墙上的男人。 男人拄着拐杖,静默的看着他。 这时,放在裤袋里的手机不适宜响了起来,席琛看了他一眼,颔了颔首,就收回视线,掏出手机往走廊另一头走。 来电者是陆锦。 席琛走到了阳台,才不紧不慢的接通了。 电话内,男人低沉的声音传了过来:“周荣生说要你在场才肯说出真相。” 并没有感到一丝的意外。 席琛看了眼灰蒙蒙的天空,沉吟:“好。” 陆锦顿了顿,又忍不住好奇的问:“你那天和他说了什么吗?” 他用尽了一切方法都撬不开周荣生的嘴,这个男人却用了二十分钟不到就让他松口了,真是见了鬼了。 席琛勾唇:“我是个商人,能做的,无非是利益交换。” 陆锦一怔,他皱眉:“你和他交换了什么条件?” 说到这,他停了下,不知想到了什么,蓦地睁大双眼:“你不该会想用席袁成的性命和他交换吧?” 男人的手随意的搭在栏杆上,他笑:“放心陆警官,我有妻子有父母,双手还不能沾上鲜血。” 陆锦这才松了一口气,“那你打算做什么?” 席琛笑:“周荣生想要的无非就是那个男人身败名裂之后像他一样在苟且偷生中度过,找我,只是我刚好有那个能力而已。” 原来如此。 陆锦顿悟了,他沉默了几秒,说:“还是教授适合你。” 商人,太可怕了。 挂了电话,席琛静静的站了会儿,才转身离开。 没想到,席袁成还保持着刚刚的姿势,站在原地。 他在等他。 男人走到了席袁成的面前,席袁成笑,幽幽的问:“你没有话想对我说么?” 闻言,席琛忽的勾唇:“二伯指的是?” 席袁成的眸色一片晦暗,他扬起唇角,说:“我知道侄子你关心我的身体,但是你也知道人老了就一刻也闲不住。” 男人笑:“二伯知道就好,侄子也是担心你日夜操劳公司的事情会把身体折腾出病来,所以才特准你休假希望你能多休息。” 余音落下,席袁成抓着拐杖的手紧了紧,他扯唇:“侄子有心了。” 席琛笑:“还希望二伯别辜负了我的用心良苦。” 席袁成嘴角的笑意蓦地一僵,他看着眼前的男人,真的恨不得将他伪善的面具给撕扯下来。 气氛变得有些诡异。 男人率先打破了沉默,他说:“如果二伯没有什么事情,我就先下楼了。” 席袁成却在男人要从他身旁擦肩而过的时候,突然问一句:“婚礼打算在什么地方举行?” 席琛侧首看了他一眼,面不改色:“如果没有意外,应该会在a市。” 说完,他已经从席袁成的身旁擦肩而过。 走到一半,男人好像突然记起了什么,停下了脚步。 席袁成听到动静,转过身,看着男人的背影。 半响,席琛低沉而缓慢的声音,在安静的走廊上幽幽的响起:“对了,二伯还不知道吧……” 他停顿了一下,说:“周荣生已经打算招供的消息。” 190.杳杳钟声晚(十)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窗外一片灯火霓虹,室内却洋溢着女人求饶的笑声。 子衿没想到没扑到席先生反而被扑,她此刻正被男人扣住双手压在沙发上,更坏的是,男人还学着她刚刚的模样挠着她的腰。 “哈哈哈哈……” 她笑的眼泪都快飞出来了,只得不停的求饶:“我错了……哈哈哈……偿” 男人听见她放肆的笑声,眉间都染上了一层的柔意。 他停住手里的动作,问她:“下次还敢吗?” 子衿忙不迭的摇头,眼神炯炯,特别的真挚:“不敢了不敢了。” 见她信誓旦旦的保证,席琛微微挑眉,松开了她。 正打算伸手替她擦掉眼角的眼泪,没想到女人刚坐起来就又扑了过来,而且来势汹汹。 他微微一顿,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扑倒了。 女人嘿嘿笑了两声之后,双手并用,快速的挠着他的腰。 没想到挠了一分钟男人愣是吭都没吭一声。 子衿一愣,停住问他:“你不怕痒吗?” 男人摇头,双手枕在脑后,玩味的盯着她。 不怕啊…… 子衿眼珠一转,尔后,一脸正色:“有人说,不怕痒的男人不疼老婆。” 闻言,席琛低低的笑了起来,他挑眉,问:“我不疼你吗?” 女人从他身上爬下来,眼里明明装着笑意,却故意沉吟:“一般般。” 席琛坐起来,勾唇:“席太太,你过来。” 子衿立马提高警惕,屁股往外挪,防备的盯着他:“你想干嘛,大哥,有话好好说,别动手。” 她挪一点,男人就靠近一点。 他的嘴角酝酿着浅浅的笑意,说:“别怕,大哥就疼疼你。” “……” 说完,男人已经将她按在了沙发上,倾身覆上了她柔软的唇瓣。 不作不死,子衿算是体会到了。 这个吻,漫长而又深情,不知持续了多久,男人才微微松开了她一点,两人靠的近,呼吸相缠。 席琛看着身下满脸通红,眸子盈盈的女人,笑着问:“我疼你吗?” 子衿反应过来,大口的喘气,她点头如捣蒜:“疼疼疼,真不敢了。” 见男人微微挑眉,似乎在考量她这句话的可信度时,子衿立马露出可怜巴巴的眼神,“真的,真的。” 每次看到她这个眼神就无可奈何。 席琛叹了下气,伸手弹了下她的脑门,“不乖。” 刚将她拉起来,茶几上的电话突兀响了起来。 两人同时顿住,子衿看向男人,咧嘴一笑:“我接电话。” 席先生瞅见她一脸讨好的眼神,无奈摇头失笑,他站起身:“我去给你泡杯牛奶。” 电话是警局打来的。 子衿听出是陆锦的声音后,微微一顿,“你怎么知道我家里的电话?” 对方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问,当即翻了个白眼:“宋小姐,我能选择不回答你这个没营养的问题吗?” “不行。” “好吧,我问宋城要的。” 陆锦无奈的耸肩,他云淡风轻的解释:“你男人要么就是不接我电话,要么就是没听我说完就挂断了电话,我也只能打你家里的了。” 闻言,子衿忍住笑,她已经能想象得到陆锦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了。 她看了眼在厨房为她泡牛奶的男人,问道:“你是找席琛吗,我叫他。” 陆锦及时叫住她:“不不不,我找的人是你。” 子衿一顿,又坐回沙发上,“找我?” 对方嗯了一声,然后沉吟了半响,说:“你明天有空么,我们见一面。” 男人的语气有些严肃,和往常玩世不恭的性格有些不符。 隐隐猜到了什么,子衿微微敛眉,平静的问:“是关于席袁成的?” 陆锦并没有否认,他说:“你可以拒绝。” 子衿沉默了下来,她看着厨房内挺拔的背影,轻声:“时间,地点。” 席琛回来的时候,女人刚好挂断了电话。 他将牛奶递给她,问了一句:“谁打来的?” 子衿捧着热腾腾的牛奶,有些心虚:“陶晓。” 男人嗯了一声,面色如常:“喝完早点休息。” 说完,他顺了顺女人头顶的呆毛,“我最近会很忙,席袁成没落网之前,你和小城尽量不要单独外出了知道吗?” 子衿点点头。 席琛看了她一眼,半开玩笑:“席太太,我心脏不好,受不了刺激,你悠着点。” 子衿一顿,笑:“是吗,我摸摸。” 说完,真伸出手了。 男人抓住她调皮的小手,眸子微微暗了暗。 子衿愣了下,一眼就看出了他眼里的危机,心里警铃大作,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男人拦腰抱起。 她啊了一声,下意识搂住男人的脖子,“我、我我我牛奶还没喝完……” 席先生大步走向主卧的方向,斜了她一眼,漫不经心而道:“等一下再给你泡一杯。” “……” 砰的一声,主卧的门开了又关。 走廊上的壁灯散发着柔和的灯光,窗外,夜,寥寥而漫长,室内,却是缱绻着温情。 …… …… 唐家。 如今医院外面全部都是警察,唐卿馨没法去看望唐志成,只能四处寻找关系疏通。 因为唐氏破产的缘故,业内很多企业人皆是找了一堆借口拒绝帮助他们。 再一次被对方挂断电话,唐卿馨气急败坏的将手机摔在沙发上,她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尔后,眼底覆盖了恨意。 她抓起放在桌子上的花瓶,狠狠的摔在地上:“宋子衿,都是你,全部都是因为你!” 花瓶被女人摔得四分五裂,而她怒气未消,转身又疯狂的扫掉了桌子上盘子和水果。 干净的客厅很快变成了狼藉。 地板上全部都是玻璃渣子,水果滚到了沙发底下。 听见动静的佣人从里面跑出来,看见这一幕脸色大变:“大小姐,您没事吧。” 唐卿馨倒在沙发上,她面色疲倦的揉着眉头:“下去,别烦我。” 佣人见女人脸色不太好,深知她的脾性,也不敢多问。 她应了一声,就悄悄的退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躺在沙发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唐卿馨缓了缓,无力的侧首望去,在看到手机屏幕上亮着的名字时,眸子微微一沉。 她捞过来,直接掐断了。 可是没隔一会儿,那个号码又一次打了过来。 唐卿馨盯着闪烁的手机屏幕,在电话连续响了五声之后,才迟迟接了起来。 很快,对面传来了一道粗哑的男声:“怎么,唐大小姐好大的架子,连我的电话都不想接了?” 女人嗤的一笑,声线冷漠:“李总说笑呢,我这不是在忙么。” 闻言,男人笑了起来,“忙?唐氏现如今已经成了一个空壳,唐小姐还有可忙的么?” 话落,唐卿馨的脸色当即沉了下来,“李总打电话来如果只是为了落井下石,那抱歉了,我可招待不起。” 正准备挂断电话,李成粗哑鄙夷的声音又一次响了起来:“唐卿馨,都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你还装什么清高呢?” 女人面色难看,冷声质问:“李总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成幽幽一笑:“你父亲如今半死不活自顾不暇,我知道你在四处找关系,不如干脆跟了我,下半辈子你照样可以衣食无忧过着大小姐的日子。” 男人难听的话撞入耳畔,唐卿馨怒极反笑:“李总这是要让我当你情人的意思?你老婆知道么?” 在圈内,谁不知道李氏老总李成怕极了老婆,居然还敢搞婚外情,他想死她还不想死呢。 李成听出了女人话里的嘲讽和威胁,他勾唇,声音阴阴凉凉:“唐小姐,别说我没提醒你,你可要看清楚如今的局势,谁才是对你有利的依靠,别到时后悔莫及,哭都没地方哭了。” 女人自小娇生惯养久了,最是听不得这样挑衅的话,她蓦地捏紧拳头,刚想破口大骂,门铃突然响了起来。 她顿了顿,皱起眉,起身走过去开门。 门外,沈涛站在外面,他的身后还跟了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员。 见到女人,他掏出警察证给她看了眼,随后机械化的说:“唐小姐是吗,我们是东城分局的警察,现怀疑你涉嫌教唆伤害他人,请配合我们,随我们去趟警局。” 男人的话一字不落的传入唐卿馨的耳朵里,她捏紧手机,面色有些苍白。 电话另一端,李成明显也听见了沈涛的声音,他顿了一顿,旋即笑了,“怎么样?还打算坚持下去么?” 女人垂在身侧的手一点一点的攥紧,她盯着沈涛,半响,幽幽的说:“好,我答应你。” …… …… 翌日,饭馆。 子衿看着对面的男人,端起面前的白水喝了一口,才问:“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陆锦将刚刚上桌的美味菜肴推到她的面前,“吃完再说。” 女人摇头:“没关系,你先说。” 陆锦看了她一眼,“我怕我说完了你会吃不下。” “……” 子衿深吸了一口气,她拾起筷子,面无表情:“边吃边说。” 男人勾唇一笑,随后也起筷。 吃了几口,子衿才等到他开口了,他说:“我想,你应该已经猜到我为什么会找你了。” 女人拿筷子的手微微一滞,她慢慢的咀嚼,淡淡的嗯了一声。 能为什么,无非就是引蛇出洞。 席袁成现在怕是恨极了席琛,而他如今无法现身,能对付席琛的唯一方法,大抵就是她了。 陆锦找她,估计是想让她做诱饵。 思及此,她抬眸看向对面的男人:“你想要我怎么做?” 女人的反应过于平静,陆锦微微一怔,他笑了下,“你不怕么?” “怕啊。” 她说着,也笑了笑,冷静的分析:“可是席袁成一天不落网,危险的不只有我和小城,还有席琛。”停顿了一下,她的眸子微微一沉,继续说:“他的目标,一直都是席琛不是吗?” 陆锦瞳仁一缩,尔后,他低低的笑了起来。 所以他才说,这个女人不简单。 刚想说话,搁置在桌子上的手机震动了起来,男人顺势扫了一眼过去,眉头微微一挑。 他看了一眼子衿,方才缓缓的接通了电话。 电话通了,对方却迟迟没有出声。 陆锦靠着椅背,扯唇:“席琛。” 对面,子衿听到这两个字,蓦地抬起了头,眼底有一闪而过的错愕。 陆锦看了她一眼,把玩着桌上的烟灰缸,调侃:“真是稀事,你居然还主动给我打电话了。” 另一端依旧沉默,半响,男人清浅的声音才不疾不徐的响了起来,“饭好吃么?” 闻言,陆锦难得一滞。 他下意识扫向窗外,很快就看到了马路对面那辆低调的保时捷。 子衿注意到男人的异样,也循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在看到那辆熟悉的车影时,背脊微微一僵。 脑海只飘过了几个字——死定了。 陆锦挑眉,半开着玩笑:“怎么,和你太太吃顿饭联络一下感情也不行?” 男人声线十分平缓,他说:“陆锦,你想死么?” 你想死么。 陆锦顿了一顿,他看着对面的女人,后者已经站了起来,对他说:“我先告辞了。” 目送女人的背影离开视野之后,他才平静的开口,说:“席琛,你了解席袁成的性格,你如果不主动找他,根本就不会知道他用什么方法找上门。” 昏暗的车厢内,男人缓慢的吐出烟圈,青白的烟雾朦胧了他的五官,他笑:“所以你这是打算让我太太做诱饵?” 陆锦没有否认,“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方法。” 席琛玩味的咀嚼那两个字:“唯一?” 他笑:“陆锦,你能保证她的安全么?” “我……” “你根本就无法保证保证她的安全。” 男人冷漠的声音打断了他话,陆锦微微一怔,他又说:“从头到尾,你只想着要抓住席袁成替你哥报仇,从未考虑过她的安全。” “我知道你哥对你很重要,同样的道理,她对我一样重要。” “陆锦,你明白么?” 陆锦沉默了下来。 男人说的对,他这次的决定过于草率。 可是,他好不容易在席袁成那里找到了线索,这么多年的搜寻,难道要在这个时候放弃吗? 另一头,子衿跑到车子前,稳了稳呼吸,才忐忑的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后座光线昏暗,她只看到男人捏着手机,穿着白衫黑裤,侧颜线条冷硬,却看不清他瞳仁里的情绪。 子衿往前面一看,一愣,没想到,时砚也在车里。 后者冲她挥了挥手,“嫂子好!” 已经习惯了他叫这个称呼,子衿也和他打了声招呼,就钻进了车内。 从始至终,身旁的男人都没看她一眼。 ---题外话---正文结局快要进入倒计时啦~~ 191.结局倒计时(一)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车子已经开了一小路,可是车厢内的气氛始终很诡异。 男人也是,到现在都没有侧首看她一眼。 子衿正襟危坐,她偷偷瞄了一眼身旁的人,电话挂断之后,他就一直看着手里的报纸,缄默不语。 她知道,他一定生气了偿。 明明昨晚才跟他保证过会保护好自己,转眼间居然动了去做诱饵的念头,他不气才怪呢。 子衿懊恼之余,瞅了一眼驾驶座开车的男人。 刚好,男人正透着后视镜观察后座的情况,撞见她求助的眼神时,也是爱莫能助的摇摇头。 她收回视线,踌躇了一小会儿,才小心翼翼的去扯了扯男人的大衣衣角,眼巴巴的说:“我还没吃饱。” 男人看也没看她一眼,惜字如金:“去餐厅。” 时砚默默的掉了个头,他有点同情的看了一眼后座的女人。 他深知男人的脾性,这一次,他是真的动怒了,而且这气,估计一时半会儿是消不掉的。 后座,子衿也明显看得出来男人此刻是真的不想理她,她焉着脑袋坐回原位,没敢再说话了。 中途,席琛瞥了一眼身旁垂头丧气的女人,见到她腿上只穿了一条薄薄的铅笔裤时,清冷的眉头不动声色的皱起。 他收回视线,折了下报纸,淡淡的说:“暖气。” 闻言,子衿一顿。 时砚亦是错愕的看了眼后座的男人,见他面色如常,再看一眼身旁的女人就顿悟了。 他随手打开了暖气。 唉,还能不能好好冷战了。 子衿眼珠一转,她慢慢凑了过去,嘴里嘀咕了一声,“好冷。” 说完,趁其不备,手就伸进了男人的大衣口袋里,整个人挨着他坐。 看报的男人微微一顿,他侧眸,平静的看了她一眼。 对上他的视线,女人面不改色:“你看你的报,我取我的暖。” “……” 席琛克制的看了她一眼,最终什么也没说,又一次将目光放在了报纸上。 见男人没有任何反应,子衿又凑了一点过去。 前面,时砚腾出一只手稍微调整了一下后视镜的方向,非礼勿视啊非礼勿视。 很快,车子在一间西餐厅外面停了下来。 男人径自走下了车,子衿跟在他的后面,回头见时砚还待在车里,便问:“你不吃吗?” 时砚摇摇头,正色道:“我怕消化不良。” “……” 他看了眼席琛,又悄悄对子衿使了个眼神,然后手握成拳状锤了捶自己的胸膛,给她打气的意思。 “……” 子衿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男人一个漫不经心的眼神扫过去,时砚飞速摇上车窗,发动车子驶离了他们的视野。 “……” 车子已经没了踪影,子衿回身,男人也已经走在了前头。 她看着男人挺拔的背影,忽的勾了勾唇,生气起来的席先生也是帅的可以。 餐厅的气氛很好,轻扬的音乐在空气之中久久盘旋,十分悦耳。 二十分钟后,菜都上桌了。 子衿喝了口水,见对面的男人已经不紧不慢的拾起刀叉,她也开动了。 沉默的吃了几口,她到底是受不了这样安静的氛围,抬头看向对面的人。 男人很认真的吃。 除却比以往更加冷漠的眉宇,他的容颜清俊如斯,一举一动都散发着迷人的优雅。 子衿看了他一会儿,突然伸出叉子,将他盘子里一块切好的牛肉叼走了。 男人握着刀叉的手微微一顿,他抬眸看向她,后者嘴角一咧,津津有味的说:“你的比我好吃。” 话落,席琛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尔后,放下刀叉,将两人的盘子对调了一下。 看见这一幕,子衿怔愣了三秒,反应过来,差点泪崩。 他们这样真的是在冷战吗? 为什么他还会对她那么好? 子衿默默的又塞了一口牛肉,然后边慢慢的嚼,边盯着男人,半响,小声的说:“下不为例。” 女人含糊的声音落下之后,男人停住手里的动作,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她咽下去,又重复了一遍:“下不为例。” 席琛沉默了几秒,放下刀叉,端起面前的水抿了一口,才又将视线落在女人的脸上。 他靠着椅背,双腿随意交叠,眸子又深又沉。 这一幕,突然令子衿想起了他们正式见面时,那场相亲的画面。 那个时候的席琛,也是和现在这样,穿着简单干净的白衫黑裤,短发干净利落,五官线条分明。 那个时候的他,曾对她说过这样的八个字——看你顺眼,适合居家。 那个时候的她,尚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可是现在,她明白了。 晃过神,子衿发现男人还在看着她,她舔了下唇,问:“还气吗?” 男人动了动唇,反问:“我气什么?” 子衿一顿,糯糯的说:“偷偷瞒着你和陆锦见面的事情,还有……” “还有什么?” “还有把你昨晚说的话都抛到了脑后。” “我说了什么?” “让我保护好自己。” “你有在做吗?” “我……” 子衿被问的哑口无言。 席琛见她眼巴巴的盯着自己,深吸了一口气,冷声道:“如果我今天不是刚好经过那里,你的决定是什么?” 决定么…… 女人怔了一瞬,她看着男人,最终以沉默代替了回答。 过去,从来都是他站在前头为她遮风挡雨替她扫去乌烟瘴气。 子衿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 可是她也一样,所做的一切选择,都只不过是希望他能安好。 席琛早就料到了会是这个答案,可是亲眼看到女人沉默,他的心脏,还是瑟缩了一下。 那种,很熟悉,又很陌生的恐惧感,在他的心尖,悄无声息的蔓延。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种该死的感觉了。 他无法想象,如果她真的置身危险,他会不会真的疯掉。 男人的呼吸,很缓慢,也很沉。 他问:“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女人一怔,她低下头,轻声说:“这些日子你每天早出晚归要忙公司的事情还要分心担心我们那么累,我只是想替你分担一些……” 未等她说完,男人打断了她的话,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只要你好好的,多累我都能挨过去。”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缓慢的说:“因为三年前的席琛,也是这样过来的。” 因为只要想到远在地球的另一端,有个她,他就信念可以战胜病魔走到她的面前。 以前是,现在亦是。 他从来不会在有她的日子里感觉到一丝的疲倦,一直如此。 男人的眸子深如海,子衿浑身一震,她是第一次听见,男人和她提及三年前的事情。 他说,三年前的他,也是因为她才挨过去的。 三年前,子衿瞳仁一滞,是生了病的席琛吗? 她忽的,沉默了下来,或许,她真的没有完全的了解眼前这个男人。 她一直以为自己明白他所想要的是什么,可是,她错了。 席琛看着她,半响,薄唇轻言:“小衿,我什么也不需要,你什么也不用做,就只要站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平平安安就好了。” 男人的声音,伴随着轻扬的音乐撞入耳畔。 女人的眸子,渐渐升起了一层薄薄的水汽。 隔了一会儿,她突然拿起叉子,叉起盘子里的一块肉,递到了男人的嘴边,“我们和好。” 席琛看了她一眼,没有迟疑,张嘴吃了。 见状,子衿轻轻说了一句,“没有我,你可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