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见我多妩媚》 第1章 初见就逼婚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下第一场雪的时候,闻蝉和四婶在去会稽的马车上。 漫山雪雾风霜,深一道素白,浅一道暗黄。天地界线飘虚,寥寥一队车马,顶着铅色垂云,在山路上蜿蜒,行路艰难。 “还有一日就到会稽了。之前给你大姑父去了信,他的人在山下的驿站等我们,”马车上,戴着抹额、着兔绒深衣的年长妇人,给对面少女整理好衣袖,怜爱地摸了摸少女的脑袋,“雪下得太大了,没法在中途停,只好抄近路走,希望一路平安吧……冷不冷?” 对坐的少女十四岁大小,窄袖绕襟深衣,跽坐在茱萸纹金丝绒氆毯上。乌发低垂,一根比翼玉簪束着,发尾坠腰,绯红色的碧玺石耳坠,在车马的晃动着摇曳。雪天亮色,流在少女玉莹莹的肌肤上。 她的骨相很美,长眉秀目,眼瞳黑亮,小嘴嫣红。细抿而笑,稚嫩而秀丽,宛若花之初绽,一种独特的风情流转。 便是年长妇人,都看得恍神,感慨上天厚爱自己这个侄女—— 父亲是曲周侯,母亲是宣平长公主。大兄是侯世子,二姊是宁王妃,自己也有舞阳翁主的封号。 这个得天独厚的小翁主闻蝉,是曲周侯家最小的女孩儿。自出生后,便颇得闻家人宠爱。 就像此时,小翁主明明是离家出走,韩氏也收到曲周侯的手书,请她代为看管小女儿。 闻蝉听四婶这么说,黑而大的眼珠在眼眶中转了那么一圈。明明是端庄的闺秀模样,眼中,却带了那么一抹狡黠灵动。她趴在窗上,掀开厚帘,想要看外面的世界。被韩氏瞪一眼后,闻蝉声音娇软而绵,小女孩儿的撒娇般,“四婶,我不怕冷。” 韩氏将她拉入怀中,手抚着小女孩儿细软的乌发,“小蝉,听四婶说,等到了会稽,见了你大姑姑,你就听四婶的话,乖乖回家去。你父母在家,等你等得多着急啊。” “话不能这样说,大姑姑生了重病,我父母也很挂念。我是代他们走一趟的。” 闻蝉的大姑姑闻容,嫁人后,随夫君居住汝阴。多年除节假日的正常走动,少与娘家兄妹见面。 闻蝉尚记得幼时,大姑姑来家中做客,温婉矜持,世家作风。少人时,会偷偷把她抱在怀中,哄着她叫“姑姑”。她叫一声“姑姑”,闻容就给她一颗绵糖。 姑姑的呼吸轻轻喷在她的额发上,她趴在姑姑怀中,揉着惺忪睡眼,慢慢地睡着。 在闻蝉眼中,那个哄着她说话睡觉的妇人,清晰得宛如昨日。 近日,从父母那里,听到大姑姑病重的消息,闻蝉一下子,就想到了小时候的那个人。 同时,她还抱有一点儿自己的小心思: 先独个儿带着侍女,到雒阳找四叔。在四叔那里,被四婶领走,一起上会稽这边。离会稽越近,离她的那个目标,便越近—— 少女趴在窗口,扒着厚帘看窗外雪景。韩氏给自己倒一杯茶,笑眯眯看着她,突然慢悠悠地说道,“哦,只是为了看你大姑姑,不是为了躲人?我听说,三月三的时候,丞相府上大郎,在你放纸鸢时,送了玉佩给你?” 闻蝉镇定道,“不知道。我没有听说此事啊。这以讹传讹,也太假了些。” 韩氏微微笑,低头吹着细白茶沫,不再提此事了。 小蝉生得美,气场也有些怪,自小便容易招惹一些桃花。虽然自己觉得丞相家大郎的身份,和小蝉也算般配。然少女有自己的想法,她父母都不在意,韩氏虽然好奇,却也不多问了。 只此行漫漫,自己的子女未曾跟随,身边只有一个闻蝉。韩氏难免,会多与闻蝉聊两句。 马车悠悠缓缓地行着,闻蝉渐有些困顿,下巴磕在矮几上,一下一下。突然,马车剧烈地晃了一下,少女身形不受控制地随惯性往车门的方向倒去。 韩氏惊叫一声“小蝉”,见闻蝉眼疾手快地扶住扶手,止住了摔出去的势头。 而马车外,已经乱了。 有武器磕碰的声音,高昂混乱的男人吼声,伴随着侍卫们“你们是何人,快快让开”的质疑声,韩氏与闻蝉对视一眼,心中咯噔,明白此行失算:她们约莫是遇到劫匪了。 果然,在有此猜测后,车外就有几个男人在乱糟糟中,吼叫道,“管你们是谁?!要从茅山过,留下买路钱!兄弟们,他们马车这么多,咱们抢过来自己用!” “你们敢!我们府上是……” “呸!” 大打出手。 闻蝉扶着扶手,侧耳倾听车外动静。韩氏紧紧抓住她的手,因发慌而用力。 流年不利,旱涝泛滥,这几年,劫匪山贼也比往常多很多。本是下雪天行路难,韩氏想着马上就到了姑姐夫的地盘,走小路赶一赶也没什么。谁知人算不如天算,居然遇到了劫匪!这可怎么办? 车外在打斗声后,几道匆匆的脚步声往这辆马车边过来,侍女在外敲了敲车门,“女君,翁主,我们怎么办?” 韩氏唇还在发抖,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小侄女已经定定神,开了口,“青竹在么?” 青竹,是舞阳翁主闻蝉的贴身侍女之一。 立即有一个清晰女声答,“婢子在。” “他们要什么,就给他们什么。哪怕把几辆马车都送给他们呢,”闻蝉不把对方当回事,一点也不怕,“放我们走就行。跟他们说我们的身份,除非他们敢造反!” “唯。”主子一点都不紧张,还这么镇定地发话,让人心也定了下来。下人们有了主心骨,缓一缓,便要去与那些劫匪交接。 韩氏先是被劫匪的到来惊,再是被小侄女的豪放惊到——“慢慢慢!别告诉他们我们的身份,”闻蝉到底是个小孩子,不晓得财不外露的道理,他们的身份太高,那些劫匪忌惮还好,可还有一种可能,匪贼无法无天,起了歹意,恐怕就不好了。沉吟片刻,韩氏吩咐,“就说,我们是一家富商的妻女,赶着回去与家人团聚。车上货物都可以给他们,留我们性命便可。” 后来想想,还不如照闻蝉所说,一开始就点名身份呢。 闻蝉与韩氏侧耳倾听外面的声音。青竹的声音最为沉静,“你们的头领是谁?我有话跟你们商量。” 一个流里流气的少年声从高处传来,“小娘子口气不小。有话跟我们说就行了,你管我们头领是谁?” 听声音很年轻,闻蝉怔了一怔,掀开帘子一角,想看高处的那个少年。雪珠子飞洒,她很好奇,然手才碰到帘子,就被韩氏打了一下。韩氏警告看她,示意她不要露头。 青竹似愣了一下,才继续交谈。四处乱哄哄的,交流却还算顺利。听到对方答应只要把东西送出去、就放行放人,车中的两人松了口气。多怕对方是杀人不眨眼的恶徒,然此时看,对方并未灭绝人性。 不过那个少年声又道,“放你们走可以。但你们得所有人下车,让我确保车上什么都没有藏。” “……不行,我们女君……”青竹努力争取。 对方轻蔑一笑,又刺啦一声过,车内听到青竹急促的呼吸。好一会儿,才听到那少年懒洋洋的后话,“都下车。” 与此,已经没有商量余地了。韩氏稳稳神,拉着闻蝉的手,安慰她,“他们只是要搜车,怕我们事后告官。别反抗,没什么的。” 叮一声! 一把匕首破了车壁,那锋刃,差点刺着车中二人。两人面色煞白,有一瞬僵着不敢动。 片刻后,车门打开,闻蝉与韩氏,一前一后地下了马车。 寒风凛冽,大雪扑面。少女款款下了马车,湖兰色深衣浅裾,脖颈微曲。她扶着侍女的手骨,纤洁,细长,根根如玉笋般,玲珑可亲。 一片雪花落在眼睫上,她伸出手,擦去眼睫上沾着的水雾。抬头的瞬间,香腮胜雪,云鬓玉容。长长的裙裾托着少女婀娜的腰身,皑皑之飞雪,面容之娇妍,让围观劫匪窒息。 同时,闻蝉看到,坐在凸起山石上,短褐少年垂在面颊上的发丝有些卷曲,他眉眼浓郁,低着眼眼底幽黑。在看到她后,他手里玩着的匕首停了停,眉目扬起来,定定看着她。 高高的山石上,慵懒漫坐的小郎君,所有劫匪中,就他,让人觉得不一样。 闻蝉立在人前,清清亮亮。目中的骄矜,也让人觉得很不一样。 少年忽而起身,雪簌簌落,他从高处跳了下来。一纵六七丈,吓了闻蝉一跳。 他直直走向她。 看他站到她面前,转着手中匕首,“我改主意了。不劫财,劫色。” 啊?! 闻蝉看他笑容更开,俯身,面容在她僵硬的清澈眼瞳中放大—— “我叫李信。小娘子嫁我吧。” 第4章 夜里一吻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闻蝉坐在床上,拥着被衾,茫茫然看着坐在床头的少年。暗光照着李信,他深邃的眉目在她适应夜光后,越来越清晰。 李信坦荡得理直气壮,闻蝉有种自己尖叫显得大惊小怪的感觉。 私心论,闻蝉并没有多么害怕李信。 她没有遇到过李信这种少年,但向她求爱的人,却是多了。闻蝉在经历过白日的心惊胆跳后,现在把李信当做向她求爱的少年郎,心中居然就不那么紧张了。 闻蝉心想:这个乡巴佬,到底看中我什么呢? 李信原本在看沉睡中的丽人,丽人醒后,仿若微弱幽光中,梨花静静初绽,空气中香气都浓郁了些。他心中□□,不自觉靠前,少女警惕后退。手指攒着被褥,眼珠子乱转,少女脸上肤色更加白了。李信心中生怜,想她是害怕吧? 是了。寻常小娘子,夜里被男的坐床头,都会害怕的。 李信把身上的坏人标签藏了藏,“怕什么?” 闻蝉愣了下,既然李信觉得她是害怕,并且还因为她害怕而心生怜意,闻蝉并不介意伪装下去。她反应快,立刻肩膀缩起,垂下头,秀长乌发披散在身,眼虚虚地向上撩,很有几分胆怯的意思。 一床大小,少女紧紧地贴墙缩在里面,提防着不怀好意的小郎君。 有那么一段时间,李信沉浸在闻蝉的美丽中,说不出话。 她又清新,又艳丽,又楚楚可怜。 春水映梨花一样娇美。 大约就是他喜欢的那样温柔怜弱吧。 闻蝉看他眼睛渐渐亮起,盯着自己,像是狼盯着羊羔一般。她心中发毛,随便找了个话题,“我不叫‘知知’。” 李信一愕,看她咬唇说出这么几个字,就慌忙重新低下了头,怕他察觉般偷偷用余光看她。他真怕闻蝉被他半夜突袭给吓哭,他就算没见过,也大概猜得到她这样的小娘子,必然从没有被男人这样偷袭过。他要娶最漂亮的娘子,自然是为了疼她宠她,而不是吓坏她。如果她能心甘情愿地答应嫁自己,就最好了。 为了缓解闻蝉的“惊乱”,李信唇角噙笑,顺着她的话与她聊天——“你是不是一到夏天,就特别害怕?” 就算在照着李信喜欢的样子伪装,闻蝉仍然觉得莫名其妙,抬头看他一眼,“我为什么要害怕?” 鼻尖全是少女馥郁的体香,热流上袭又下涌,陌生的感觉,让李信全身僵硬。但他手撑木板而坐,仍维持着面上的轻松惬意,至少让闻蝉看不出他心中饿狼的那一面。毕竟这个少年郎还在努力装温柔的啊,“夏天到处是‘知了’。你不就叫‘知了’吗?一群声音喊你的名字,你不害怕?” 闻蝉瞪他。 他是在讽刺她的名字吧?他这个乡巴佬懂什么叫寓意么! 闻蝉怒:“胡说!” 从来没骂过人,她脸憋得通红,又骂了一句,“胡说八道!” 李信:“哈哈哈!” 少年弯下腰,肩膀颤抖,按在床上的手青筋大跳,被她逗得乐不可支。 他笑成这个样子,跟羊癫疯似的,闻蝉看着好生气。恶向胆边生,也忘了他是歹徒,抓起枕头就砸向他,“滚!” 他一手就接住了少女怒冲冲扔过来的枕头,乐坏了的脸从枕头后冒出来,笑容里的邪气没掩藏住,“生气了?知知,这有什么好气的。知了们叫的,一个大活人反而叫不得?” 闻蝉头好疼。 血涌上脸,快被少年的无赖气死。原本还有点儿顾忌,现在乱七八糟的,不拘于什么东西,都往他身上砸,把他砸下床去,“我不叫‘知了’,也不叫‘知知’!” 李信被她砸得狠,不还手,只手忙脚乱地躲避,被褥飞来时,他闻到她身上更清晰的香气,让他血液疯狂逆流。他不动声色地逗着她,“知知,知知,知知……” “滚滚滚!” 终于! 哐一声,床头油灯台被手边已经没有了可砸之物的少女抓过,看都没看,就扔向了李信。且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个身手好的少年,居然没有躲过迎面罩来的灯台。先是被一床被子闷在了地上,刚从里面挣出来,又一个硬实的灯砸中了他脑袋。 那声音响的。 李信坐在地上,只来得及掩住命门,却躲不过凶-器。他硬生生挨了这么一下,手捂住迅速红起来的额头,脸上笑容消失,眼底阴鸷之色抬起。 冷锐阴沉,寒气渗人。 他手一抹额头,黏腻潮湿,雪光照进床帐前,他看到手上的血。 额头被砸破了,李信心知肚明。 同时,闻蝉呆呆傻傻都看着坐在地上的少年:李信看不到,但是闻蝉清楚地看到血从头顶流下,向他眼睛流去。他原本笑嘻嘻的逗着她,可他现在的样子真可怕。 一脸的血,一身的寒。 本来他就长一张坏人脸,现在更像煞神了。 闻蝉心中咯噔,重新想起了白天初见时,少年坐在山石上那副睥睨天下的样子。 李信挥开快把他埋了的棉被,站起来,也不擦额上的血,就向床边走来。闻蝉被他的架势吓住,转身想逃。不过就这么一张床,李信堵在床外侧,一腿压上了床板,闻蝉能躲到哪里去? 女孩儿发出短促的一声尖叫。 她的嘴被人用手堵住。 李信一手捂着她的嘴,一手箍着她的小腹,就把床上想逃走的女孩儿,抓到了自己怀中。闻蝉被他的大力制住,后背靠上他的胸,瑟瑟发抖,眼珠乱转。一抬头,看到他满脸的血,瞬间被骇得泪眼婆娑。 李信无语。 她这么看了他一眼,就被他吓哭了? 听到少女急促的呼吸声,李信心很硬,“现在知道怕了?刚才不是很横吗?还敢砸我?” 闻蝉被他手捂着嘴,呜呜咽咽地挣扎,大约是说类似求饶的话吧。 听李信说,“我出了血,你也得出点血,不然难消我心中之恨。” 闻蝉在他怀里挣得更厉害了,眼泪一滴滴溅落,豆大似的。那“出血”,太过刺激她。她肩膀被少年扳住,被迫面向了李信。看李信额上的血已经流到了眼睛上,顺着眼角往下滴。他还面无表情,一点点向她埋下头来。 闻蝉僵硬地等待着:这个大胆狂徒,是不是也要让她额头出血啊? 心中做着建设,闻蝉闭上了眼,长睫颤颤,梗着脖子迎接即将到来的命运。 直到李信说,“睁开眼给我看着!不然我就杀了你阿母!” 李信口中的“你阿母”,就是闻蝉的四婶韩氏。反正自从闻蝉落到李信手中,韩氏就是李信用来威胁闻蝉的手段。 闻蝉心里恨他,可又不敢表现。心想男人会不会对柔弱的少女心软?她鼓着勇气做足一番心理建设后,颤巍巍地眨着长睫,睁开了眼,作胆怯状。睁开眼,对上李信凑近的面孔。 他离她好近,面孔几乎贴上他捂着她嘴的手。呼吸快要喷到她面上,灼热滚烫。这么近的距离,雪色寒光中,闻蝉看到他的眼睛,真的好黑。 子夜一样,吸魂夺魄。 他扬唇一笑。 笑得闻蝉眨着睫毛,心脏疾跳,快被吓死。 就见他俯身,靠的更近了……呼吸交错间,在闻蝉不敢相信的瞪视下,李信的唇,贴上他的手背。 他轻轻地吻上他自己的手背。 可是如果没有他的手背隔在中间,他就是直接亲上了她的嘴。 “……!” 血色,飞快地上涌。不知是怒还是羞,是恨还是恼,是震惊还是惊恐。总之,小美人的长发贴着凉透的面孔,满面飞霞,在被少年放开后,全身冒冷汗,仍然回不过神。 他在、在、在……调-戏她呢,还是亵-渎她呢? 她是该拼命打死这个狂狼之徒呢,还是庆幸他说的“出血”,只是这样而已? 看到闻蝉傻了一般,李信轻轻一笑,抬起她下巴,哄她一般,“傻。” 他站起来,神情正经了许多:“别怕。”垂眼看她一会儿,手放在她头顶,轻声,“你看我乱七八糟的,但你别害怕。我是坏人,但我不会伤害你。” 月光照在他身上。 少年身上有旁人没有的味道。 引人沉沦。 闻蝉一怔,没想到他有突然认真的时候。他静静的样子,看得她心慌…… 心慌中,看少年一挑眉,重新变得痞坏了,“有愿意嫁我了么?” 闻蝉一腔感动被喂狗,“……你走开!” 一脸血的李信笑得张扬可怕:“哈哈哈!” 他大笑着跳上窗,扬长而去。 心情愉快,想这个叫“文蝉”的小娘子,他要定了。 但他其实连人家的名字都没有弄清楚。 但其实山下的汝阴大户李家家主,即舞阳翁主的大姑父,李怀安,在与侄女失联后,已经发现了问题,与官府联络,准备上山寻人了。 第5章 叫你一声兄长,你别碰我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被抓走当俘虏是什么样的感觉? 应该是很害怕,提心吊胆的感觉。担心对方撕票,又担心对方所图甚大。然这种事,放到舞阳翁主闻蝉这里,她每天只有一样烦恼——如何拒绝李信,还不惹怒李信。 真的,所有的山匪坏人中,好像谁都忙得要命,只有李信,时不时来鼓励她一番,诱惑她一番,威胁她一番。 “知知,今天有没有想通啊?” ——不,想不通,无论如何都想不通。她如此貌美,如此身份,她凭什么要委屈自己。 “知知,我知道你嫌弃我是山贼劫匪。但我真不是……好吧我和你保证,只要你嫁了我,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绝不会委屈你的,你放心。” ——不,她不放心。她不关心李信身份是什么,她就觉得只要是和李信扯上关系,无论如何,她都是委屈的。 “知知,饿了么?孤独么?想人陪伴么?想要你的侍女过来伺候你么?嫁给我,我就把人都还你。” ——哼,不稀罕!反正时间拖得越久,越容易被她大姑父察觉。等她大姑父发现她出了事,这帮坏人等着被剿吧! “知知,粗茶淡饭,你是不是吃的味同嚼蜡?你这小脸瘦的,我看着真心疼啊。答应我,锦衣玉食,我全都还给你。” ——呸!不就是几顿饭么,能饿死谁啊?她是有气节的! 不……等等!吃饭? 闻蝉陡然想到了一个主意。 做俘虏的日子,是和李信斗智斗勇的日子。李信太强势,闻蝉觉得李信的那些同伴们都被衬成了小透明,跟不存在似的。闻蝉一开始特别惶恐,后来发现李信的所有行为,都在意图讨她欢心后,她就放心开始跟他周旋了。 闻蝉的拒绝很温柔很体贴,说是拒绝,倒更像是欲迎还拒。李信乐得陪她玩。 少年从外头打探完情况回来,思索着这两天会稽郡安静得不同寻常,颇有山雨欲来之势。他回到这个被大风雪完美遮掩的寨子里,几个壮士从旮旯里窜了出来,跟在他后面。 因其中一少年眉清目秀,李信抬眼,多看了一眼。 见是与他同姓的李江。所有同伴,李信都叫得出名,更何况是容貌最为出色的少年。 壮士们愁苦地跟李信汇报,“阿信(哥),那个你专门吩咐过的小娘子,闹绝食呢。咱们送了两顿饭她都不吃,非要见她自己的人!咱们真让她见啊?” 一个叫阿木的壮硕少年苦着脸,“阿信,这个小美人,娇滴滴的,脾气还这么大。我觉得娶了是大麻烦……你真不怕啊?” 李信扬起眉。 眼前自然浮现出女孩儿秀丽的、刻意敛着的眉眼。 他忍不住摸着下巴,嘿嘿笑了两声,“这叫什么麻烦?我就喜欢看她凶巴巴、想打我又拿我没办法的样子。” 阿木告状:“她拿你没办法,她可劲儿折腾我们啊!动不动拍门,动不动喊人……烦死了!” 李信乐:“这么识时务啊?我欣赏。” 阿木:“……” 李信前两天额头不知怎么受了伤,现在还包扎着。让阿木冒寒气的是,少年平凡的长相里,带着一股说不清的味道。邪,阴,厉。将他疏朗的眉眼一下子打开了……尤其是他笑起来,那种说不出的味道,更加吸引人,让人面红耳赤。 阿木狠推了李信一把,嫌弃道,“笑得真恶心……反正你快去应付你的小美人!你再这么关下去,咱们自己都快断粮了还得养别人,兄弟们都要闹意见啦!” 李江好脾气地笑道,“阿信哥娶媳妇,咱们委屈点没什么。” 阿木翻了个白眼。 又其他几人起哄。 李信跟大伙儿一通胡闹,才顺应民意去看闻蝉。 他走后,李江眺目而望,自言自语,“难怪能这么多人向着他……明明想要美人,还跟兄弟装模作样,这番心机,我真是不如他。” 他旁边突有一人低喝,“李江,你说什么?!” 李江骇了一跳,身上冒汗,猛回头,看到是文质彬彬的穷书生陈朗。陈朗一直不赞同众人这么胡闹,听闻闻蝉闹绝食,就过来劝李信。他没有劝动李信,不气馁,准备以后碰面继续劝。陈朗正长吁短叹时,就听到了李江的自言自语。 陈朗心中一寒。 李江看是他,心里松口气,并不怕这个书生,“我没说什么啊,就是觉得阿信哥运气好嘛。兄长,不会这都不能说吧?” 少年心大,恐非我类。 陈朗隐晦地看了他一眼,又怕自己是多心,便在少年天然无辜的表情中,转过了脸去,心中决定以后得多观察观察这个总是过度关注李信的少年。 而少年李信,这时候,正倚着木门,撕着一只鸡。他慢悠悠地撕鸡吃,目光,带着强烈暗示性,看着跽坐的端丽女孩儿。木窗仍然紧闭,屋子收拾得干净。因光线昏暗,桌上点着铜灯。女孩儿坐在案头灯下,姿势娴雅地给自己倒茶喝。烛光照着她雪嫩的脸蛋,玉莹莹一片。 但仔细看,她握着茶壶的手指微微发抖,明显被气得。 气她的少年还在夸张,一边吃一边啧啧,“多香的肉啊,刚煮了的,撒上盐,好吃得不得了。一共五只,回来就被抢光了。我心疼你,专给你留了一只……原来你不吃啊,真可惜。” 闻蝉手指颤抖,可仍然稳稳地倒茶给自己,眼皮都不抬一下。 到这时候,才能看出她翁主仪态的冰山一角来。 女孩儿表现出来的波澜不惊,和整个环境格格不入。 她高贵如雪山明月,将李信衬得土鸡瓦狗一样。 李信并没有生气,反而笑盈盈问她,“真的不吃?”几步到了她跟前,吓了人一跳。他衣摆一飞,人就蹲了下来,那只油腻腻的手眼看着要掐住女孩儿下巴。 闻蝉平静的表情裂了,“住住住手!不许碰我!离我远一点!” 她的优雅不要了,跳起来,身子后倾,远离他的手。且因太惶恐,裙裾不方便,爬起来时,被自己绊住。眼看要强摔,见李信中途愕然一下后,又伸手要来扶她。闻蝉盯着他泛着油的手,满目绝望。 少年痞痞的面孔,在她眼前无限放大。那只咸猪手,快要碰到她了……突见少年手指一弹,他没有碰到她,她腰肢却像被气流扶了一把一样,姿势狼狈地摔坐在地。 李信笑倒,趴在案上,手捶木案,发出咚咚咚声。 他快被她笑死了! 闻蝉:“……” 不知该庆幸他终究没有碰她,还是庆幸他只是吓唬她而已。 这个人太讨厌了,每次吓唬她,都跟真的似的,她次次都被他吓掉半条命! 这种人怎么能嫁?嫁了她得短命啊!何况他也配不上高贵的她! 趴在案上的少年笑意浓浓。他笑起来眉眼灵飞,气息肆意,让人看得面红耳赤。 李信笑够了,下巴抵着案头,笑眯眯问闻蝉,“还敢不敢跟我闹绝食了?再绝下去,我现在就摸你一把。”他当然早看出来她对于他油手的嫌弃了。 闻蝉委屈哒哒地看他一眼,敢怒不敢反,“……兄长,你别碰我。我不闹了,这就吃饭。” 委曲求全地居然喊上“兄长”了,舞阳翁主也当得上能伸能缩了。 李信温柔款款,“乖。” 伸出手,想摸一摸她的头。在闻蝉惶恐的瞪大眼神中,李信顿一下,遗憾收回手,不想把她吓哭。 真是好玩儿。 他想到。 他心里虽知道她瞧不上他,却并未气馁。他想着,碰到一个如此貌美还戳他点的女孩儿不容易,娶了她,她要什么,他都给她。她就是瞧不上他身份,他都愿为她争一把……男人追女人,就得使尽浑身解数啊。 为了讨小美人欢心,李信又下了山。他去城中集市,想买一些有趣的小玩意,逗小美人笑一笑。她看到他就皱眉,他倒是不生气,就是挺想她笑的。 从东市挑到西市,一上午的时间,都被浪费在了这些惟妙惟肖的小工艺上。想到闻蝉会如何开心,他就觉得钱花的很值。直到中午,还在跟一个老伯讨价还价时,有人从后拍了他肩一下,声音很着急,“阿信!出事了!” 李信回头,见是兄弟间负责联络消息的少年阿南。阿南恐为了寻他,跑遍了会稽。站在李信面前的小壮士,冬日凛寒,却出了一身汗,拉着李信就往回走,“不好了,我得到消息,官府的人上山,要剿匪!” “李郡守亲自出马……阿信,咱们可从来不跟官府对着干啊……那个小娘子看起来身份就是不一样,咱们惹到不能惹的人了。兄弟们眼看有难,怎么办?” 第8章 李朗心硬如顽石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有没有可能闻蝉不是被李信吓哭,而是遭遇危机、突有大侠拔刀相助、感动得落泪想要以身相许? 看一眼闻蝉悲观认命的脸色吧……绝对没有一点儿喜气和感激。 李信不能满意:小美人看到他,跟看到洪水猛兽一样强烈的反应,还是让他有些受伤的。 而闻蝉正震撼于无法逃脱的命运中。 女孩儿被野狼所惊,坐在地上,仰头看着高处的少年。还是第一次见面那样,他在高处,雪落山峰,白皑皑映着他幽黑的眸子。 他手长腿长,从上往下纵,玩味地笑一下,友好地打个招呼,闻蝉就能被他吓哭。 李信天生一张坏人脸,眉毛眼睛再英俊,人那么往前一站,挑挑眉,扯扯嘴,他周身那种不服于世、我自能狂的气质,就掩藏不住。 当然,他也没想遮掩。 他大大方方地、充满邪气地看着闻蝉掉眼泪。 闻蝉满脑子都是被李信重新抓回去后、李信如何把她大卸八块、先女干后杀的狰狞可怖场面…… 一头狼领着三小狼还在旁边虎视眈眈呢,都没能让闻蝉的注意力,从李信身上挪开。 从这方面讲,李信不必自卑,他也挺成功的…… 李信从山头跃下来后,踩上蓬松雪地,落到了闻蝉身前。他蹲下身,目光从女孩儿的脸上、脖颈、长衣一一掠过,才放下心,确定她并没有受伤。 身后有狼嚎声,不甘示弱地吸引这自大少年的注意力。 李信不放在心上,而是捏起闻蝉的下巴,故意说,“看到我,有必要这样感动吗?都掉眼泪了,你也太容易感动了。我就算把你从狼口中救出,也没有想你以身相许为回报的意思啊。” 闻蝉心说:鬼才跟你以身相许! 她下巴被李信粗糙的指腹抬着,任由他打量,她心中,反而在惊惶之后,变得很平静。 她逃了一下午,腿软脚软,几次摔倒,身上肯定受了伤。然李信追得这么轻松,且是没有旁人插手,只他一人前来。想也知道。追一个小娘子,对李信来说,何等轻松。恐怕他心里,还有猫抓耗子的兴味感呢。 但闻蝉才不愿意当那只耗子,陪他玩! 她封号舞阳,她乃堂堂舞阳翁主。虎落平阳是很倒霉,可以放下身份跟一个觊觎她美色的郎君周旋,但她已经看出双方实力不对等,对方在引着她,就没必要自取其辱了吧。 她逃跑都能被李信发现并追上,难道现在说两句好话,对方就会信她? 闻蝉其实误会了。只有李信一人,只是因为其他人,都在忙着和官府人马捉迷藏而已。如果可能,李信还真挺想吓吓她呢。 闻蝉不管。 闻蝉眼睛还是湿漉漉的,脸上就已经挂上了独属于舞阳翁主的不容亵渎的神情,破罐子破摔般,“李信,你饶了我吧。” 李信青眉压眼,给她一个疑问的眼神。 看这个女孩儿,在一瞬间,就变得很不一样。如同第一次相见,她没有被他所惊时,所展现出来的那般自我风采——“我就是不想被你困在贼窝里一辈子!今天,你要么杀了我,要么放我走。我不会跟你回去的!” 李信看她半天,脸上还是笑嘻嘻的,长睫垂下,让人看不出他的真实想法,“你不管你的阿母和仆从了?” 闻蝉冷笑,“我人都要死了,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姑父会为她报仇的!阿父阿母、四叔他们知道了,也会派兵踏平这里,鞭.尸一百遍!敢欺负她,所有人都赔命吧! 李信很惊讶看她,没想到她还有这种骨气。 舞阳翁主啊…… 他已经知道闻蝉是舞阳翁主。阿南在山下找识字的人,早就解读了闻蝉那块玉佩上的字。为了不让兄弟们惶惶,李信让阿南瞒了这个消息。 他这两日,常看着闻蝉。 舞阳翁主啊…… 翁主。 竟然是翁主。 离他们这样的人那么遥远。 在他们这样的人眼中,翁主的身份之高,和皇帝公主也差不多了。并不清楚他们那些大人物的划分区别,反正都是他们一辈子不可能碰触到的大人物。 好笑的是,他李信对一个小娘子一见钟情,钟情的对象,居然身份那么高。 真是麻烦啊。 李信心想。 可他左看右看,都看不出闻蝉除了漂亮温柔端庄之类的优点,哪里像个翁主样……她温温柔柔,委委屈屈,可怜兮兮,就是他所满意的那种听话女孩儿啊。 不惹麻烦,不找事,乖乖巧巧。偶有亮爪,也挠痒痒一样,无伤大雅。 李信最烦麻烦,可自他碰上闻蝉,麻烦就找上门了…… 现在,看着一脸刚烈、似乎他说个“不”字、她就要撞山而死的女孩儿,李信笑起来。 神色那样疏离、高高在上,可算有点“不与尔等同列”的高贵翁主样了……李信发现,他居然还是挺喜欢她的。 闻蝉就看这个少年眼瞳黑沉沉的,深渊一般望不到底,一看就是心机深沉的坏胚子。她怀着一腔大无畏精神,等着李信对自己命运的宣判。 就见李信笑了。 笑起来还是那么生动,那么……气场微妙。 李信蹲在她面前,怜爱无比的神情,让闻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听少年声音清朗地和气道,“知知,你知道,我是很舍不得你的。” 闻蝉紧绷的脸色,微微舒缓。藏在袖中用力攥着的手,也在这一瞬间颤抖。 她心中的小人,浮现一个得意的神情来——男人迷恋女人。李信迷恋于她。 她赌赢了。 李信回头,看了看身后始终不肯离去的狼。狼真是聪明的动物,一直摇着尾巴、徘徊左右,寻找机会,不肯放弃这里的猎物。李信很诚恳地问闻蝉,“知知,我是愿意放你走的。你心不在我,我强留着你也没意思……但是我放你走,你敢走吗?” 顺着少年意味深长的眼神望过去,闻蝉脸色苍白地看到眼冒绿光的四只狼——它们居然还在等着她! 是看她好欺负,等着她落单么! 这山里的狼,都聪明成精了吧?! 闻蝉咬了下唇,眼中水光更浓了,快要晕成一片湖。星光落在湖心,碎光明耀,点点滴滴。她小声问李信,“你不好人做到底,帮我把狼赶走吗?” “傻,”少年慈爱地放开了她的下巴,怜惜地对她笑,“你不肯做我女人,我何必对一个心不在我的女人操心呢?我可是从不三心二意、拈花惹草的。” 闻蝉:“……” 三心二意、拈花惹草,是你这种用法吗?! 没文化! 乡巴佬! 想靠区区几只狼驯服她?她才不屈服于他! 闻蝉再赌—— 柔弱的垂头,自怜又刚强道,“那算了。我宁可死在狼口,也不跟你走。”李信没有扶她,她破了皮的手,扶着地,忍着痛,慢吞吞地站了起来。 余光,一直在看李信。 让她失望了,少年很淡定地蹲在地上看她艰难起身,根本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闻蝉一时真搞不懂他:就他这个心硬如铁的态度,还指望追女人?他能追上一根草不? 自来舞阳翁主因为貌美,因为身份,走到哪里,都是前簇后拥。不一定是她的仆从,还包括她的爱慕者。 李信爱慕她,她一点都不意外。 她意外的是这个少年说放手就放手,连扶她一把的好心都没有? 她不敢相信世上有这种不怜香惜玉的男人! 闻蝉站起身,望着李信。 李信欣赏她的眉毛半天,才同站起来。少女注视着他,身后便是群狼。她看着他,像在等待什么。 等待什么呢? 李信眨眨眼,“有缘再见?” 闻蝉:“……” 扭头就往相反方向走。 在她背后,看到她脸色小变的瞬间,李信笑得肠子都快打结了。他被她逗得不得了,看她背影僵直、四只狼立刻兴奋地跟上她……李信吹个口哨,转头走上与之相反的方向。 一步。 两步。 三步。 ……虽然仪姿端庄,腰杆挺直,闻蝉却每一步都迈得甚为艰辛。她每走一步,就能感觉到跟着她的群狼的兴奋感。 狼群看她弱小,只跟着她。明明后面有个李信,它们却看都不看。寒风吹上发梢,每走出一步,都好像在往被群狼撕碎的命运走。 冷汗浮上后背。 后衫湿透。 心中有巨石压着,能看到上方山道跟随的野狼影子。在林木中,时隐时现。簌簌声中,却从不曾离开。 尖锐的牙齿、饥渴的眼神、矫健的身体、十足的耐性…… 而身后,除了少年一声嘹亮的口哨声,再没有别的动静。 李信始终不曾低头,向她认输。他高高兴兴地转头就走,放她一个弱女子去狼群中冒险…… 他刷新了闻蝉对于男女之情的认识。 原来男女之情,不仅有男人时时刻刻想对心上人发.春,还有李信这样干脆利索毫无涵养、随时能抛下女孩儿的。 前者让闻蝉不胜其烦。 后者让闻蝉咬牙切齿。 李信! 她记住他了!她记他一辈子! 在狼兴奋的嚎声中,少女再走不下去了。她停下了步子,垮下肩——她输了。 男女博弈,她输了。 女孩儿露出一个笑来:有意思。 “喂!”闻蝉回过头,冲后方背身的少年喊。 她看到了毕生难忘的震撼画面。 第9章 李信撩妹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山是雪色的,夕阳是红色的。 一边是陡高的山壁,一边是空落的悬崖。 少年走在其中。 雾从崖下升起,沉沉弥漫。 少年两手放在脑后,吹一声嘹亮的口哨。那口哨声没有惊动闻蝉,却惊动了山中的鸟群。尚未冬眠、未曾南去的鸟群,扑棱着翅膀,从绵延山谷中飞起。 密密麻麻。 他又哼起了小曲。 怡然自得。 步调悠缓闲然。 大片红色霞光蔓延追逐,从闻蝉的方向,从闻蝉身后远很多的方向,向李信追逐而去。 雾霭、霞光、鸟群,莽莽苍苍,竞相追逐。 无山不飞云,而无云不向他。 绚烂无比的晚霞,与山中丛雪遥遥相照。 都在追着李信。 从闻蝉的方向,看到的,便是层层叠叠的霞光下,少年何等耀眼。他走在金红色的万丈光华中,曲声清扬,山中精华都在追着他。 闻蝉被这一奇景看呆。 有那么一瞬间,她看着烟霞中漫然而行的少年,生出一种迷茫恍惚感:被绚丽的日影天光簇拥的少年,简直不像人…… 李信哼着小曲,唇角挂着自得的笑。心里默数着数。 他预计闻蝉不会彻底与他反目,就这么一根筋地和狼群去相亲相爱。她那么惜命,在寨中尚和他虚与委蛇,逃了出来,又怎么愿意在临门一脚的时候前功尽弃呢? 他所讨好的少女,是他心目中温柔可爱娇俏乖巧的模样。但同时,她也识时务。李信还是喜欢。 他算着时间,想她什么时候会来……听到身后停顿很久后,少女密密追来的脚步声,还有她并不算久违的扭捏声音,“哎……李信……” 李信抬头,看到霞光如红纱,铺天盖地。他露出笑来:知知回来了。 在他遍出手段的等待后。 在之前有那样硬碰硬的争执后,处于弱势的女孩儿向少年屈服。闻蝉心中很尴尬,面上也不知该摆以什么样的神情。 走得仓促,步履杂乱。闻蝉跟上李信,正要装模作样一番,就见李信笑得微妙,吹一声口哨,欠嗖嗖地抬高声音道,“跟着我干什么?知知,你已经做好准备,跟我回去,当我的压寨媳妇了?” 闻蝉没有被李信的话中内容吓倒,倒差点被他突然高扬的声音吓得腿软摔倒——有人像他这么坏,故意在人走近时大声说话,吓人吗? 然舞阳翁主能伸能缩,也是奇人。 镇定一番后,她很诚恳地问,“你能送我下山么?” 李信无言。 侧头看她。 女孩儿因走动而长衣领口飞扬,腰带轻舞,娉娉袅袅。又面容秀美,仪姿甚好。她长睫又浓又翘,乌黑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又纯洁,又无辜。 但是她的脸皮真的挺厚的啊。 闻蝉求救求得理直气壮。 李信眉眼弯一下,也撩她撩得理直气壮,比闻蝉的态度更诚恳,“那你能嫁我吗?”在女孩儿一脸无语的表情中,他乐不可支,放肆大笑,“哈哈哈,你能嫁我,我就能‘亲自’送你下山。” 闻蝉无话可说。 看少年笑着,从她身边经过,继续沿着山路往下走。山路曲折,雪光映人,李信口中道,“真跟我走啊?跟着我,你回去就没清白了。” 闻蝉:“……” 李信:“咱们今晚就大婚!” 闻蝉:“……” 李信:“明年就生孩子!三年抱俩!” 闻蝉:“……” 红色霞雾在天边铺展,纱幔一样扬洒开,云雾层叠,照出大片大片的光华明耀。而山道间的少年侃得天花乱坠,说的乱七八糟,最后说够了,才扭过脸,逗趣般,问旁边一脸隐忍、坚强不屈的少女,“你觉得怎么样?” 闻蝉忍无可忍,声音清清婉婉,还是那个娇滴滴的样子,“我觉得,你能闭嘴吗?” 被堵话,李信哑然。 人给人的印象,特别奇怪。你觉得她什么样,她却未必那个样。你连她的真实映像都没有捕捉到,就为她倾倒。日后,待她清清楚楚地全部展示给你……李信会哭也说不定。 闻蝉做好了最坏打算,想要如何如何跟李信斗智斗勇。不过向来压着她的李信,好像突然学会了慈悲怜悯宽容一类的词。闻蝉一路战战兢兢,然李信嘴上说得那么坏,实际上,他并没有带闻蝉回去山寨。 有李信在,那几匹狼在外圈徘徊良久,到底寻不到下口的机会,恋恋不舍地离开。 天黑前,李信寻了山洞,生了火。他虽然一言不发,闻蝉却自觉跟上他,乖乖进了山洞。坐在山中,抱着双臂,偷偷看眼那个蹲在木柴前生火的少年,闻蝉心中产生了温暖:李信嘴巴坏,但人其实还挺好的。 这可真是美丽的误会。 少年胸有成章。 早就有放闻蝉走的打算。 反正对方是官府势力,李信并不想造反,他只能乖乖低头。然而李信一点都不想太太平平地放闻蝉走,他要从自己手中,放闻蝉走。他要闻蝉念着他的好,想到他,就心情复杂,就不能痛快舍去。 少年狂放。 敢与一切阻碍势力相抗。 身份、地位、才能,一切一切,在他想要得到的东西面前,都不能阻拦他。他披荆斩棘,他忍辱负重,他心机深沉,他总有得到他想要之物的那一天。 天渐渐黑了,李信陪闻蝉在山洞里休憩,他寨中却起了大火,兄弟们齐心协力,对抗朝廷兵马。且战且退,很有章程地按照之前的策略逃跑,往生路上走。 心中有事,闻蝉一晚上都没有睡好。 一直不停地做噩梦。 即使在睡梦中,都隐约感觉到地表在震动。好像在山上的另一个方向,有人放火打仗一样。想要睁开眼,却又困顿地睁不开。 一晚上沉眠,却睡得仿佛比平时更累了。 直到闻蝉感觉到寒冷。 感觉到凉丝丝的空气扑面。 有光照在眼皮上。 闻蝉睁开眼。 她睁开眼,就被眼前景象刺激得浑身一哆嗦,几乎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天还有些暗,日光就在天头的云幕后,微光淡淡,等着从山的那头一跃而出。 闻蝉两脚悬空,靠着李信,坐在悬崖口。对面山涧是一竖被冰封住的瀑布,下方云雾笼罩,隐约可见冰雪之地。闻蝉在睡梦中,靠坐在李信身边,头挨着他的肩,借他的力气,睡得很不安稳。而她一醒来,被扑面的冷风寒气一吹,再被脚下悬空刺激,差点摔下去。 闻蝉手忙脚乱地拽住身边的唯一依靠物——李信的胳膊。 哐。哐。哐。 她听到声音。 看过去,李信手中一柄开鞘的小刀。他同样悬空而坐,坐得挺直,目光专注地望着云深后的冰封瀑布。他手里转着的小刀,被他一次次抛出去,抛向山对面的瀑布,向着那层坚厚的冰雪。 刀锋刺入冰雪瀑布。 李信的力道太准了。才那么一碰,小刀又自动弹回了他手中。大约目测,两峰相隔将近十丈的距离。 他百无聊赖般的,闲得没事干般的,就把手里的小刀抛过来、扔过去。小风吹拂着他的发丝,他的眉眼沾上了早上清露。朦朦胧胧中,平凡无比的面貌都变得好看了几分。 然而山上风好大! 悬崖数十丈! 他就在闻蝉睡梦时,强迫带闻蝉坐在悬崖口,陪他扔小刀玩! 闻蝉刚醒来,一看到眼下的世界,头就开始晕。心理承受力差一些,恐怕当场就要被吓死。女孩儿一口气卡在喉咙里,上不上下不下,就见狰狞可怕的少年扭头,对她扬唇一笑。 那么意味不明的笑…… 笑得闻蝉忍不住就上手想掐死他算了! 他却在日光熹微间,一把握住了闻蝉的手,看着她,温柔无比,“知知,你醒了?一会儿,我就送你下山。” 闻蝉到口的“你是不是有病”被咽了下去,她看着少年的面孔,平复自己激动的心情,回以羞赧一笑,温温软软地应了一声,“嗯。” 她低头看李信紧抓着自己的手一眼:……李信人这么好,想抓她的手,那就让他抓一会儿吧。 李信紧握着她的手,看她半天。不甚亮的光照下,他的眼睛如同镶进了全部夜色,深深若海,幽幽静静,从她的一眉一眼错过去。他看得这么仔细,好像要把她深深记入心中。他的目光火热直接,毫不回避,看的时间太长,闻蝉都有些不自然了,才听他说,“知知,我很喜欢你。” 闻蝉:“……” 你认识我几天啊,你就喜欢我?你有没有点内涵啊?有没有点素养啊? 少女矜持完美的干笑都快裂了。 恰在这时,两人听到马蹄声阵阵。 头没有完全回看过去,闻蝉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翁主!” “千万不要被那个坏人骗了!他是想诳你嫁他的!” “翁主,李郡守(您姑父)来了!” 第12章 还有二表哥?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雪粉漫扬天地,青山如墨,车中垂帘,晃动中,韩氏心中颇为自责。若非她一开始急着赶路从而上山走了小路,他们就不会遇上那些匪贼了。而如果遇不上那些匪贼,之后闻蝉就不会被欺负了。 没错,这次突发事件中,在众人眼中,最受苦的那个,就是舞阳翁主闻蝉了。 年纪尚小,活泼乖巧,初初跑去探望姑姑,一腔好心,却遭遇了这般事件。而明眼人都记得,当日大雪中,那为首的匪贼少年逆风而来,信誓旦旦地宣称,“小娘子嫁我吧。” 等再次见到翁主,就已经到了大批兵马追迫那少年跳崖的时候…… 整整三天,十四岁的女孩儿被关起来,与那可恶少年之间发生了什么,众人一无所知。即使是想问,都不知该从何问起。 韩氏此时,就忧心忡忡地看着对面撩车帘往外看的少女,满心想着—— 小蝉是否被那恶人欺辱了? 一介翁主,被恶人掳走三天,传出去,大伯一家得急疯吧? 还有小蝉的名声,小蝉心里承受的创伤,小蝉有没有被威胁过什么…… 尤其是回来的时候,小蝉手里多了一份婚约!差点吓晕韩氏。幸亏后来得知那婚约无效,韩氏才勉强镇定。 然现在……小蝉也不跟他们这些亲人说说那些天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闲闲地旁听了姑父对匪贼们的宽松处理手段后,还能没心没肺地看风景。殊不知她四婶心中的煎熬。 摇晃马车中,韩氏望着闻蝉的目光,愈发愧疚了:小蝉定是不想众人担忧,才表现出无关紧要的样子来。小蝉真是好孩子。 闻蝉当然是好孩子。 姑父李怀安分析利弊,说为了会稽郡的安稳,对那些地痞混混们,只能驱,不能杀。闻蝉旁听了一下,并没有发表反对意见。 她可是直接受害者! 她都没有怂恿姑父杀了李信! 闻蝉认为,她对李信,已经仁至义尽了。李信应该感动感激感谢……如果他跳崖后没死的话。不过他肯定没死,就他当时那胸有成竹的样儿…… 什么婚约啊……乡巴佬慢慢做梦去吧,她在会稽住段日子,就会回长安。她身边定要千万护卫相随相候,她再不会遇到李信了! 一想到摆脱了李信的镇日压迫,闻蝉在很少的心情复杂后,总体上还是觉得很高兴很得意很欣慰。 下午的时候,车队进了会稽郡。又小半个时辰,郡守府上大门开启,闻蝉下了马车,在众侍女嬷嬷的领路下,抬头,看到府门上锈迹斑斑的牌匾。 “女君、翁主,这边走。”有府上的嬷嬷欠身行礼过,过来领翁主入府。 李怀安作为会稽郡守,又是闻蝉的大姑父,他迎侄女下山后,先行一步,吩咐府上众人好生招待远来贵客,便去处理那帮匪贼的后续事件了。 那些匪贼,除了李信,闻蝉也不认识别的谁。而就是李信,姑父既然不准备杀,那闻蝉觉得他狠吃些苦,她非常之开心! 此事揭过一段。 一路跟随入府,先跟四婶一起去拜了府上老县君。老县君年长,留了四婶韩氏说话,闻蝉被领去和府上的年轻孩子们见面。 刚出了门,先见面的,是一着绿罗衣的年少女孩儿,容貌娇娇俏俏,打量人的眼神有些害羞,匆匆与闻蝉见了礼。 “表姐。”女孩儿小声道。 有侍女青竹在耳边提醒,闻蝉才知道,这位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的女公子,正是她姑姑闻蓉膝下的女孩儿,李伊宁。 李家大房这一脉,走的走,散的散,到现在,竟只留下了李伊宁这么一个孩子。 世事也实在让人唏嘘。 闻蝉站在廊口发呆半天,嗯一声后,受了表妹的礼,目光才转向李伊宁身后的其他人。 李家二房、李家宗室,各家女孩儿、儿郎们,听闻舞阳翁主亲临驾到,都被家中长辈要求过来见礼。李家老宅偏居江南,新朝开后族中后辈不曾渡江北上,去长安为官。大约四五代的时间,李家的后辈们,没有去过长安,没有见识过长安的风华人物。 而现在,大伯母娘家的女孩儿,舞阳翁主,从长安前来府上拜会,李家少年们听说后,都颇为新奇。 李伊宁娓娓介绍—— “表姐,我在家中排名四,你叫我‘伊宁’或‘四妹’都可以。” “表姐,这位是我三哥,李晔。三哥学问好,常教我读书的。” “这位是五郎,李昭。五郎还在玩的年龄,不过挺乖的。” “这是……” “那是……” 李家的孩子们挺多,闻蝉听李伊宁介绍,一一相见,谁也记不住。 然她在李家少年们眼中,却宛如明珠一样夺目耀眼。 日光浮照下的少女十四岁大小,素绢绕襟深衣,长眉秀目,站姿如竹如玉。只看一眼,便恍觉流丽夺目,一整个院子的精华,都到了她一人身上。 这是一个骨相美、皮相更美的少女。 舞阳翁主闻蝉的到来,让院中众多二郎们满目惊艳,女郎们自惭形秽。各人神色几变,心思难言。纵李家在会稽是名门望族,但家中长辈多年的打压,让这些少年们,面对长安来的舞阳翁主,充满了自愧不如感。 闻蝉呼吸着新鲜空气,淡定地接受众人的拜礼。 看吧。 这才是她应该享受的正常待遇! 锦衣玉食,前簇后拥。伸一伸手,抬一抬眼,就一众人俯首。她在长安时被人讨好,现在到了会稽,一样被人捧着。李信那种野路子,怎么会懂她的矜傲清贵? 李信就不要耽误她了。 闻蝉愤愤不平地在心里,怨了李信一排。 而李信还不知道是生是死呢。 转了一圈,闻蝉洗去了在李信那里饱受的狼狈困窘,恢复了翁主的高贵架子,心情很不错。她才想起来自己到会稽的明面理由,“姑姑呢?带我去见姑姑吧!” 李伊宁知道这位是舞阳翁主,就算大家是亲戚,也不能得罪。她作为大房待字闺中的唯一女孩儿,肩负着拉拢长安曲周侯与会稽李家关系的重任,从头到尾察言观色,讨好这位翁主表姐。 目前看来,闻蝉大概并不难相处? 李伊宁松了口气后,就听闻蝉问起自己的阿母。之前侃侃而谈介绍族中兄妹给翁主的小女孩儿,在这一瞬间,眸子里染上了忧郁,强笑一声,“阿母一早盼着表姐来,一直等着呢。我带表姐过去吧。” “好啊!”闻蝉很期待,很好奇。 她已经很多年没见过姑姑了。姑父写信说姑姑病重,可是到底病重到什么程度呢? 穿廊绕山,冬日园中清寂,两个少女一前一后地在侍女的领路下,往大房的后宅行去。湖上封了一层冰,亭子四角也有飞霜凝上。 黄昏余晖撒向天地,金红色的光芒照耀清冷的园林几许温暖。万物将歇,众鸟归睡。寂静园中,一行人,离长廊后的屋舍越来越近…… 上了长廊,风从去向过来,听到前方的骚动声—— “快去找郎中!” “女君又魔怔了!” 已经离屋舍很近的闻蝉和李伊宁一惊,再顾不上欣赏园中风景,提起裙裾,一前一后地往那处侍从进出的方向跑去。 “嬷嬷,我阿母怎么样了?”看到一个嬷嬷站在门口,李伊宁上前便问。 嘴角纹痕很深的嬷嬷不动声色地给翁主请安后,才叹气,“……女君又犯了傻,不停喊‘二郎’,跟以前一样……” “这可怎么办?”李伊宁的眼圈红了。 独闻蝉不知情,奇怪问,“什么‘二郎’?” 李伊宁回头,看向一无所知的表姐,眼圈更红了,“是我二哥呀。” 闻蝉算了算。 李家有这么号人吗? 她再算了算,还是不能从方才看到的一众儿郎里扒拉出这么一个人来…… 直到李伊宁解释,“说起来,如果他还活着,表姐你也该喊他一声‘二表哥’呢。” “啊?!” “说来话长……” …… 数里之外的茅山下寒冰湖水中,冰封的湖面上突然间,裂缝嚓嚓嚓,细线向四面划拉开来,一个大洞破开。 水花四溅,眉目染着冰霜的少年郎君,从雪白水雾中跃起,破水而出。 清清瘦瘦的小郎君,青眉俊目,湿漉漉的,仰起脸。 正是之前跳下悬崖的李信。 少年擦了擦眼睫上挂着的霜雪,露出一个痞极了的笑来。他撮手唇边,吹起一个嘹亮的口哨。 幽森金粉山林,漫山遍野,荡如潮来,纷纷响起此起彼伏的回应哨声! 第13章 与我一战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李信擦把脸上的水,满不在乎地甩了甩。大概是水雾冰淞的加成效果,他的美貌值提高了不少。如果某人在此,必然惊讶。谷底四面青山,湖上寒冰被破开后,分成了一块块,李信绕开这些冰往岸上走。光线本就不亮,头顶互有暗影当头罩下。 时机直面,当机立断! 李信反应已是很快,但沉重衣物拖着他,那网罩又是从上往下兜,他只来得及抬起手,却并没有拦住被罩住的命运。四个方向,出现了朝廷的兵马。一队身材结实的卫士,兜着网罩,从几个方向,向站在水里的李信围去。 “自尽吧,”一个男人的声音说,“我留你一个全尸。” 李信侧身,看到是个身材高大、面孔刚硬的中年男人。 少年手抓着网纱,不急不缓地笑一声,“常长史,你为了杀我找内应,和你瞧不上眼的小混混合作,李郡守知道吗?”说话间,寒光一现,网罩上匕首划过,少年向上纵起。 围着他的人吃惊之下,网罩略松了松。但那网纱质地坚硬,并没有被划破。李信重新被压打下去,数人这才回神,心里后怕。李信也很惊讶,却并不慌乱,与网缠着的手向外一推一抓,离他近的小兵,一个被击中胸口倒下,一个被拉入冰水里灌了几大口水,冻得嘴角颤抖。 被李信称呼“常长史”的男人,没想到李信还敢突围,幸好绳索没有被他割开。常长史连眼神都不想给这个小子,淡声,“李信是这帮混混的头领,拿了他,生死勿论,郡守大大有赏。” 一语掷下,数百人直冲李信而去。 纱网里的李信站在水里,又被网兜着,目光凛冽,盯着向他冲来的众人。猛一提气,手中匕首再次划向那罩着他的网纱。同时,有人从后撞开,少年反手按住那人的头,一拧之下往外推去,当即听一声水花,噗通,那人落了水。 少年武力高强,对方千军万马,从四面围捕向他。黑压压的,蝗虫一样席卷向少年。李信即使被困在网罩里,一次次地试探突破,他的身手因环境而迟钝很多,却仍然与对方周旋。 出手迅疾,不留情面。 血融入湖水里,鲜红色晕染开来。 常长史远远负手站着围看,看前方大规模的杀伤。他眼睛也不眨,反而淡淡刺激李信,“知道你明明跳了崖,又从水下选了别的方向,为什么我们还能找到你吗?多亏你的哨声传递给你的同伙,而你的同伙把你的下落告知了我们。不光我们希望你落马,你的同伙也有人希望你落马。李信,你是众叛亲离啊。” 他说话间,少年正近身与身前数人搏杀。所有人围着他一个人,众星捧月一样,却和众星捧月的意义完全不同。空气已经被血腥味染浓,目前没有死人,但双方杀红了眼,谁也不在乎死人。 人扑来,李信用身上的绳子相缠相绞,水花四溅! 常长史不把少年放在眼中,“李信,背叛何如?!” 水声、兵器声、血肉碰撞声,混在一起,让他的话显得不甚清晰。 大风卷起,反手匕首从一人脖颈过,血色照着少年深邃的眼和矫健的身,“背叛就背叛,不如何!” 话音未了,亮色光芒从他手里飞出,嘣的一声,很细微的声音,只见到那光照亮了少年英锐的眼睛。绳索脱落,网罩松开,李信将扯在手上、身上的绳子拽拉下来,对着四周之人,寒气森森地笑了一声。 大势可成! 常长史淡定的面色,终于有些变了。看着李信的目光抖一下:他在会稽为长史,见多了街头混混们。无赖成不了大事,但李信有勇有谋,却是其中异类。这些年,真让官府焦头烂额。好容易等到新任郡守上任,郡守想了想,居然也决定不管…… 难道任由这帮恶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蔑视王法?! “杀!拿下李信!”他吼道。 天上,开始陆陆续续下起了雪,伴着官吏的嘶9吼声。 同时,还有少年张狂笑声:“那就与我一战!” 在众人惊怕的目光下,少年拔地而起,往常长史的方向踏水而走。然常长史不过是个文官,哪里能和李信这等武功高手相抗? 常长史往后退了两步,“射!射箭!” 天上黑云重重,纷纷扬扬的雪粒下,黑色的箭矢从暗处飞出,笔直地向着众围下的李信。李信不得不在半空中侧了身狼狈躲开,这一躲,又重新落入了包围中。 “杀啊!”所有人都杀红了眼,怒吼道。 李信抬头,前方、身后、左侧、右边,千军万马。他站在中间,雪粒扬撒,手里只有一把染红了手的匕首,与数百对着他的弓刀对抗。 而他漠着脸,锐着眼,路且阻,逆向上! 天之将晚,雪之将大,洋洋洒洒,飞向这片往无人烟的谷底。 山峰耸立如剑,人势浩大如鼓。 天地间,厮杀不绝。 万千人流涌向李信,不断有人说起内应,聊起背叛,怂恿他投降,劝他只是进牢房而已。然李信无动于衷,只凭一把匕首,与大部队站在一起。 漫天的雪和湖上的血混在一起,常长史用复杂的眼神看着那颜色苍白、却英勇不屈的少年,耳边,再次响起临行前李郡守告诫的话—— “当今世道,灾患不绝。百姓各寻生路,这些混混不曾奴役平民,不曾杀人放火,我等就不必赶尽杀绝。总得让人活下去吧。你杀了他们,反倒会逼反更多的人……” 以前的郡守无作为。 现任的郡守,依然采取休养生息、无为而治的政策。 然常长史不能理解。 他至今不能理解。 却是在看到少年染尽鲜血的漆黑眼眸时,那其中的寒意,冰封千里……他开始明白,如果不用人头来堆,他杀不了李信。 不过一个街头混混……不过一个街头混混…… 墨黑天色下,云压着云,大雪如沙雾飞扬,浩浩荡荡,雪白色飘落在天地间,飘落在静谧的青山间,飘落在谷底厮杀的人头顶。 浩瀚的大雪。 千军万马间的逆流勇进。 无止无休。 就在一片空茫茫中,山头响起海潮般卷来的声音——“阿信!” 李信抬起眼,看到四面,出现了他熟悉的那些同伴们:向他招着手,从高处跳下,迎向这片厮杀地—— “阿信,没事吧?” “咱们来了!” “让这帮老狗们见鬼去吧!” 乱七八糟的说话声,各不相同的面孔,却一个个站了出来,并没有四散而逃。 这、这是要造反?! 在对方铁青的面色下,李信并没有把战场交出去,他一身血、一身水,脸色苍白,眸子却明亮异常。四面皆敌,敌外皆友人。少年静静地抬着脸,看四面围来的同伴。 他一人当关,瞳眸幽静,看了半晌,又想了半晌。 风雪飘在少年的眉目上。 他慢慢扭过脸,向脸色铁青的常长史,露出一个古怪讥诮的笑来——“李郡守恐怕不想闹成现在的局面吧?” 常长史脸色微变。 少年随口道,“那今日之局,算我一人头上吧。生死由命,咱们划下个章程来……事后,我不与李郡守相告,你放过我的兄弟。常长史,可敢与我一战?” 常长史面色青白交加,看着这个嚣张的、放肆的、满不在乎的少年。 时局不稳,官逼民反,有能人揭竿。 然李信……没有揭。 雪下得更大了,狂风怒号,谷底对峙双方,尽数沉默着,气氛压抑。 …… 雪覆盖会稽郡城。 从数里外的茅山,到翁主下榻的李郡守府上。 白茫茫一片,幽夜宁静,高宅清冷。 舞阳翁主在李家女公子婉婉的讲故事声中,沉入了梦乡。她在睡梦中,翻个身,到了李伊宁讲述的那个故事里—— 李家曾有二郎,乃姑姑闻蓉的长子。 幼年丢失,多年无踪。 闻蓉落了心病,李家凄凄冷冷,李家二郎,却生死不明。 “你该叫他一声‘二表哥’。” 二表哥? 闻蝉在梦里,看到了少年的身影。她追着那位二表哥,想找回他。找到了他,就能治好姑姑的心病了。 “二表哥?”她在雾蒙蒙中喃喃自语。 前方亮白,少年沉入黑暗中的清薄背影,现在了她面前。 天地几多苍茫,少年回过头来,眼睛清明,笑意不明,有说不出的勾人味道,“……表妹?” ……李信! 闻蝉被吓得往后一退。 从梦里跌了出来。 惊醒——她为什么做个梦,他都要阴魂不散,成为她的噩梦呢? 第16章 转角遇李信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跳大神乏善可陈。 大早上,她就被带着面具的巫师们领去了大后院,被一众人围在中间。尚没有弄清楚什么意思,巫师就手举火把,开始围着她转了。咣的一声响锣,闻蝉吓了一跳,围着她的巫师们就开始手舞足蹈地跳了。 阳光照在地上,映得每张面具狰狞可怖。 高殿外摆置了炉鼎,烟雾缭绕,徐徐升上高空。而就在缈缈烟霞中,少女听着四面八方的歌声,曲调奇怪,声音也怪,听得她头都要炸了。 这些巫师们真是不消停,不光在后院唱跳,还要跑前院去,把李家的每个角落跑了个遍。李家是会稽本地的老牌名门,本朝开前,就已存在。这么百年下来,李家占地之广之大,一听说要跑遍,闻蝉脸就黑了。 闻蝉跑得要吐血了。 不光是跑,还要被围观。 常有窃窃私语的笑声,在中间间隙时被她听到。然闻蝉无动于衷,淡着一张脸,什么也不说,硬是熬了下去。 折腾了一上午后,中午时,闻蝉去姑姑院子里用膳。在窗口,一从花木后,看到妇人低垂的姣好面容,闻蝉晃了一下神。 日光斜垂,坐在窗下的女郎云鬓松挽,纤长的手放在手中一本书上,低头看得出神。她端端坐在那处,深衣婉婉,气质淑雅,谁见都要赞一声好风采。 这正是大姑姑闻蓉。 翁主到来的架势从来不小。闻蝉刚到门口,环佩相撞、侍从簇拥,就被屋中的妇人听到了声音。隔着窗,闻蓉抬起苍白的面孔,对这个侄女和善一笑,招她进屋。 闻蝉见她今日竟能起了床,看眉眼间的□□,精神也很不错。想来今天,姑姑好些了? 然才刚被闻蓉招到她身边坐下,就见闻蓉拉着她的手,亲切和气地问,“小蝉,今天跳大神时,大师和神灵沟通,你有见到你二表哥吗?” 闻蝉:“……” 闻蓉见她不应,有些着急,一张清秀明丽的面孔,对着女孩儿精致的容颜,又追问,“那你听到你二表哥的声音了吗?” 闻蝉:“……” 旁边嬷嬷咳嗽了一声,提醒女君注意,莫吓坏了小翁主。 闻蝉猜得不错,闻蓉今日,精神确实比往常好,至少她没有恍惚,能正常跟人沟通。闻蝉没有带来她想听到的消息,她略有失望,却也没有崩溃,“看来这个法子不成啊。” “……姑姑,你真的相信请大神有用?”闻蝉想了下,提醒她姑姑道,“我听人家说,跳大神招魂,都是招死人的。招来活的,那都是妖物啊。” 她说的很委婉,其实闻蝉心里想的是,那就是骗子。 闻蓉觉得闻蝉说的很对。 她紧握住闻蝉的手,眼睛发亮,很开心道,“小蝉,你这么觉得是么?!” “……是啊。” “你果然与你二表哥有缘……先前都没有人提醒我这个的。你说的很对,我想的狭隘了。” 闻蝉干笑两声:没人提醒,是怕你发痴犯傻吧? 精神抖擞的闻蓉,在思索片刻后,又生起了新的想法,“既然跳大神没用,那咱们去请仙下凡问路吧。” 闻蝉:“……” “小蝉,你和你二表哥这样有缘。这法事,还得你来。” 闻蝉:“……” “对了对了,天竺不是传来什么教吗?好像是什么佛的……小蝉,你跟姑姑一起去庙里捐些香火钱,让那什么佛保佑你二表哥平平安安!”闻蓉说道,扭头问一边嬷嬷,“拿我的名帖,去支些钱币来。” 闻蝉:“……姑姑,你认真的么?” 闻蓉有了新的动力,已经不理会这个做客的侄女了。她兴奋地拉着嬷嬷的手,商量去寺庙、去道观,去各种能让她挥霍钱财的地方。她觉得跳大神没用了,但她觉得还有很多其他法子,她要继续奋斗在装神弄鬼的第一战线上。 她很焦虑。 她迫切地想找回丢失的二子。 她的生命显得很枯燥,她没有旁的事可做,她心里,只剩下这一件事了。 可怜可悲,无非是父母心罢了。 闻蝉转向窗口,吐了口郁气。她这才真正意识到,姑姑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治了。除非真的找到二表哥,姑姑的病就不会好。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已经不是小时候的那个人了。很早以前都没有找到,现在到哪里去找呢?而且,所有人的心,心里其实都有个猜测——幼年走丢,未能找回,李家二郎,恐怕早就不在了。 当夜,闻蝉回房,侍女在前提了灯,照亮前行的幽沉路径。下午翁主和闻蓉的谈心,侍女青竹也听到了。此时便侧头去看翁主在幽暗中清雅如许的面孔,问,“翁主真的要和李夫人去拜佛?” 青竹说的动听,闻蓉哪里是准备拜佛呢,闻蓉是打算去寺庙撒钱。 闻蝉想到姑姑狂热的样子,笑了一下,然后摇头,“不去。”其实照顾姑姑的人很多,她在不在,也不打紧。即使她在……反正姑姑也只记得一个虚无缥缈的表哥而已。 青竹向她投去疑问眼神。 闻蝉突地向她眨了眨眼,语气变得很活泼了,“青竹,莫非咱们在李家呆的久了,你真觉得咱们是在这里做客,没有旁的事了?” 青竹微愣,提着灯的手晃了下。看旁边突而娇羞起来的女孩儿,她明白了。 然青竹还是有顾虑,“……翁主,你这样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男婚女嫁,阴阳和谐,本就是人之常情,”舞阳翁主振振有词,推了青竹的腰一把,“让你们去打听消息,有没有打听到啊?别等我大姊来抓我回家了,你们还没探听到消息!” 青竹眸中闪出了笑意,“婢子回去帮您问问,已经好几天了,想来护卫那边该有消息的。” 闻蝉这才满意点头。 而晚上入睡前,闻蝉终于从青竹那里,得到了自己想听的消息。青竹跪坐在翁主身后,帮翁主梳发,余光里,看到竹简上的字样。 青竹不识字,此年代,寻常百姓,都是没资格习字的。然即使她不识字,只扫一眼,她也大略知道,最上面的那几个字,必然是“江照白”。 江家三郎江照白。 翁主追那人,从长安,一路追到会稽来。 江家郎君自是风采卓然,才让她家翁主十分欢喜。翁主自来会稽,便吩咐护卫出去打探江郎的消息,问江郎是否真的在会稽,日常都做些什么,人情往来如何……女儿家慕少艾,大都如此吧。 接下来几日,闻蝉都不再去管姑姑一家的事,李伊宁叫她去玩,她也不去。她把心事,放在了自己的心上人上。 护卫说,江三郎在会稽西城边,盖了竹屋,似是去当讲席了。闻蝉搞不懂他在干什么,但起码她知道,每天傍晚的某个时刻,江三郎都会出来打一壶酒,经过一个巷子。 正是闻蝉与他“偶遇”的好机缘。 …… 计划了三两天后,闻蝉觉得寻到了最合适的机会。她特意梳妆打扮,明明已是美人,却硬是细细点妆,出府时,明丽大方,门卫看傻了眼,心脏狂跳。 青竹小声提醒,“翁主,江三郎似乎对容貌并不关注……”不然您也不至于大老远地追过来。 闻蝉羞涩一笑,“当然,江三郎自不是以貌取人之人。他品性高雅,当是芝兰玉树,非一般人所能比。” 青竹:“……” 她说的不是那个意思……不过算了,翁主高兴就好。 傍晚时分,一辆马车停在了某道巷口。闻蝉娉娉袅袅地下了车,接过青竹提前为她准备的一包糕点,进了巷子里。 侍从们都守在巷外,舞阳翁主则在少人经过的巷中徘徊。 手中提着糕点,当做是自己买来的;一会儿江郎经过时,便可惊喜地与他打招呼,与他“他乡遇故交”。 一切都计划得很好。 闻蝉走入巷中,捂捂疾跳的心脏,有些迫不及待。 夕阳余光照入巷子,照在女孩儿纤长的身影上。她忽而有所感,一回头,看到巷头,走进来一位宽袍缓带的紫衣郎君。 那郎君逆着光,容貌看不清。但他身形颀长,玉带长绦,行走间沉静的步调、手中提着的酒,都宣示着他的身份。 日影葳蕤,岁月幽静,他慢慢走近,在夕阳余晖中发着光,有独特的韵味。 初冬的巷子里,少女低下头,余光看到他袍边翻滚的金色云海纹饰,渐渐放大,扑卷而来,这一切让她感到一种紧张的窒息感。 定定神,闻蝉摆出自己最好的仪姿,向他走去。 她不知道,在同一时间,一少年郎爬上墙头,意外而惊喜地看到了她。 李信坐在墙头,笑眯眯地迎接这天降的缘分。 第17章 他与我同行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日暮西陲,巷子深处幽幽静静。那些闲杂人等,早在一开始,就被翁主的侍从们客气地请了出去,改走旁的路。为了不让人怀疑,连侍从他们也赶得远远的。 闻蝉以为,这条清幽的、深长的、望不到尽头的巷子,现在,只有自己和向自己走来的江三郎。 她心怀激荡,一目不敢错,盯着对面在日影移动中、渐渐清晰的郎君。 他缓缓地走来,风拂长身,袍袖若飞。他有清远如山的眉、宁静若湖的眼,他鼻子挺直,唇瓣红润。他看人时,总带着审度思量的神情,让人觉得有些严肃;可是他笑起来,眉目婉起,又有冬日阳光一样的熏暖灿然,无有烦恼。 江家三郎江照白,是江家最出色的儿郎,也是长安出众儿郎中的其中翘首。他策马走在长安玄武大街上,行事奔放的女儿们,都纷纷跑出去围观,丢花丢果给他。多少家的女儿,盼着江三郎回首,去聘了她们。 君子如兰,行事却算不得温润若水。他在长安时,曾任廷尉,银印青绶,掌朝廷刑狱审判之事。纨绔子弟们只听到他大名,就腿软。 他像是高傲的鹤,玉羽临霞,渊渚在下。让人凝望不住。 几个月前,江家因事遭厌,举家迁往岭南。江照白的廷尉官职也未能保住。闻蝉听说江三郎并没有跟家人去岭南,而是沿途,留在了会稽……当夜,闻蝉翻着自家的家族谱,总算想起,姑姑嫁的李家,似乎就是会稽名门。 她觉得,这是她的机会。 十步…… 九步…… 五步…… 三步…… 江照白的面容,在少女澄澈的眼中,越来越清晰。她心脏咚咚跳,她计划了好久今天的“重逢”,她容貌最美,仪态最端,她要扬起自己最好看的笑容,要露出最适合的讶然表情,问他一声,“江三郎?” 青年俊秀的脸孔,已经在一步距离了。 闻蝉故作一个无意的抬头,露出嘴角几分吃惊的笑,想向他打个招呼。她才刚露出微笑,青年袍袖从平行的一步外擦过,走过了她。 擦肩而过…… 秀雅无比的青年,眉目蹙而深邃,低着眼若有所思,他都没有看到闻蝉,就与闻蝉擦肩而过……江三郎真是与众不同,如此大美人立在过道上,他都没有看见。 闻蝉僵硬了。 听到耳边渐渐远去的脚步,寻思是否立刻回头,拦他一拦,继续作惊讶状与他寒暄? 闻蝉当机立断,扭过身。然她刚扭过头,就被头顶一个声音吓一跳。那声音,与她打招呼,“知知!” 闻蝉僵硬一如前。 天地失色,少女抬起脸,看到墙头上坐得随意的少年,李信。少年招手,低下来的眼中倒映着女孩儿干净的面孔,只有她一个。他笑起来,还是带着那么一股子说不出的勾人味道,“知知,这么长的巷子,只有我们两个人。多大的缘分,你感动吗?” 闻蝉:“……” 是不是天下男儿,全是瞎子? 江照白眼中,看不到她,巷子里只有他一个人在走;而李信眼中,又没有江照白,只看到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立在巷子里。 她见天和这些古怪的郎君们打交道! 李信见她只顾傻傻地仰脸看他,却不说话,呆呆的样子真有趣。他笑问,“看我看呆了?没必要这么热情啊。” 闻蝉哪里热情呢?她看到李信惊呆了,一是没想到他会突然冒出来,二是她原本欢喜的与江照白相逢的美好画面,因为多出来一个人,被打破了,三是她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遇到李信了,他正应该被官府追杀,他不该有时间来烦她的。 然人已经来了。 闻蝉现在没最开始那么怕他了,说,“看你看呆了,是没见过这么……” 李信打断她的话,“知知,好好说话。你要知道,这里只有你一个人。我把你怎么样,你都是没办法的。” 闻蝉:“……”余光看到另一头渐行渐远的青年,连回头观望的意思都没有,不知在想什么,这么大的动静,他也没听到;而再再远的巷尾,护卫倒是在,可是他们赶过来,好像没有李信动手快? 少女于是说,“我没见过你这么独特的人。” 李信满意一笑。 少年少女一坐在墙头,一站在巷中,都在猜着对方的想法。过一会儿,闻蝉抬高声音,假惺惺地试探问,“你为什么在这里呢?我听说官府贴了通告抓你,你不怕吗?”心里寻思着她的护卫呢?为什么听到她高声说话,还不赶来? 李信随口道,“通告你建议的?知道的这么清楚?”他想了下,又不在意,“这世上,我不情愿,还没有拿得住我的。” 闻蝉佩服这种狂傲之徒:“总有人把你绳之以法的。” 李信:“……” 这边,李信考虑着与闻蝉多待一会儿,闻蝉思量着如何摆脱李信的纠缠,然另一头,突响起一道少年的声音,“阿信!你快出来!咱们还有要事,你莫非忘了?” 是跟随李信的少年阿南的声音。 李信轻功高,几下就窜入了巷子里。阿南爬上一棵树,坐树上半天,就看李信光顾着欣赏心上人,完全把他们之前说好的事忘到了脑后。阿南心里郁闷:舞阳翁主真是扫把星。出门办个事,随便走一走,都能让阿信遇上。 殊不知,闻蝉也觉得他们是扫把星,晦气。 阿南在巷外喊李信的声音很高,闻蝉估计另一头自己的护卫,肯定听到了。她马上就要摆脱李信了!她很高兴,看少年皱了下眉,就掩饰心中欢喜,故意问他,“你有要事忙啊?” 李信一脸严肃,“对啊,准备晚上去抢你当压寨娘子。知知,做好准备。” 闻蝉惊惧地往后大大退一步。 墙头的少年捶墙大笑。 “翁主!”身后脚步声乱糟糟,护卫们终于赶来了。护在闻蝉身前,警惕墙头笑得羊癫疯似的少年。 有了护卫,闻蝉就有了底气。然她才要下令捉拿李信,就见少年在墙头上站了起来,冲远方吹了声唿哨回应后,对她道,“好了,我要走了。走之前,我先送你回府吧。” 闻蝉权衡了一下,看李信自信满满的样子,不知双方打起来,能不能拿下他。他既然已经决定走了,大家又能分开了,闻蝉还是愿意的。 闻蝉清傲地“嗯”一声,扭头,就往自己巷尾停着的马车走去。这时候,她早忘记了江三郎,她只想摆脱李信。 然她扶着侍女的手,上了马车,才坐下,帘子就掀开,李信噙着笑的眼,明晃晃地映在他眼前。而车外都乱了,“李信你干什么?!”“休得冒犯翁主!” 闻蝉死鱼眼看李信。 李信露出一口白牙,“说好送你回府,你上马车,我自然也上马车啊。” 他话音一落,少女突得身子倾前,清香袭来,让他贴着车壁本能让道,不知她要干什么。闻蝉掀开帘子,从开着的车门,在所有人的惊呼中,跳下了车。 回头,对上车上少年惊愕的表情,闻蝉扬下巴,“我不坐马车了!我走着回府!” 李信:“……” 为了不与他同车而行,又不想在街上大动干戈,舞阳翁主决定走路回去,意志力挺强大的。 李信愣了下后,摸摸下巴,同样跳下了马车。他看着前面女孩儿的背影,露出了更为欣赏、更为兴味的目光。 知知……真是每见一面,都给他的感觉不一样啊…… 闻蝉不愿与李信同行,她宁可走着回去。侍女们跟后劝说,她却理也不理,快步走向了大街,又拐入巷子里。一开始心浮气躁,厌烦今日的倒霉,然走了一会儿,心情就平静下来了。 侍从们从来都是不远不近地跟着的,怕翁主嫌他们碍事。 现在依然如故。 闻蝉走在两面高墙相夹的巷中,风声徐徐,只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回头看看,除了后面不远处的侍从,巷子里只有她一个人。 曲折无尽头,巷子很深,翁主有点儿胆怯了。她开始疑惑,“李信呢?”怎么只有自己一个人? 莫非他知道她不高兴,已经走了? 可是他走了……巷子就她一个人,她又不好意思喊侍从走近一点……空荡荡的,好心慌。 踌躇中,听到头顶一个懒洋洋的声音,“怎么不走了?知知,你们大户人家,走路都像你这样,走一步,停三步?” 少女又惊又骇又喜,抬起头看: 上方夜空浩瀚,月色濛濛,一轮硕大在后。人间烟火阑珊,变得遥远,偶听到两声狗吠。风吹着少年黑色的影子,李信蹲在墙上,一脸促狭,又很认真地看着她。因有月光映照,冷色光影中,闻蝉突然觉得,他看起来,好像好看了一点。 自始至终,他都在。 第20章 你莫要胡来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巷子两边高墙林立,天空又阴又冷,护卫们摆好阵势、做好准备,手中刀枪对着墙上站立的少年郎君。 护卫中的头领看着李信,他对李信感情复杂,一时想到这人劫持翁主,一时又想到那晚少年与翁主相伴同行的场景。高个男人闪烁了一下神情,劝道,“李信,认输吧。你在这里讨不得好处,不如投降,少的纷争。” 李信一言不发,从墙上跳下,落入阵中。他这么果决的姿态、凌厉的身手,让众人惊了一跳,一度时间以为他有很多成算。围着李信的圈子收缩,向他招呼而去。 闻蝉盯得也一阵紧张,手心里出了汗。 然似乎并没有意外。 十数名护卫与李信缠斗,用的又是专门演练过的阵法,一人挤出,另一人立刻顶替。阵型变幻万千,少年气势凶猛,埋头四冲,但刀枪总是能及时堵住他的出路,让他无法。 护卫们水流一样起伏,少年在其中奋勇欲出,皱着眉。 他目光盯着闻蝉,并不凶恶,却自带一股威慑力。一人独自缠于众人间,仍一步步走向闻蝉,哪怕刀剑无眼,遍身是伤。 刀光剑影,雪花簌簌飘落,与李信的平凡面孔相交映,形成一种偏冷感的阴郁感。 少年面孔苍白,好几次脚步趔趄。被众护卫围得步步后退,用手臂去挡,袄上飞絮乱撒,与空中雪粒交融一处。 “翁主,李信似乎被制住了……”青竹握着舞阳翁主的手发着抖,哆哆嗦嗦地说道。 “嗯,我知道。”闻蝉的声音同样紧绷,发抖。 她最害怕,最担忧。 怕这么多护卫,仍拿不住李信。 如果李信占上风,倒霉的,就是她,只有她。李信不会在乎别人,他只会找她一人麻烦。 索性,护卫们总算没让她一次次失望。 闻蝉与青竹交握的手松了松,嘴角带上了略轻松的笑:成了。只消李信远远离开,不要再和她产生龃龉就行。 但很快,闻蝉的眉又蹙了起来。 少年被一众人包围,拼杀中,他处于下方,可他身上气势太凶太厉,眸子里神情太狠。他一人周旋其中,却好像有使不完的□□一样,不认输,不疲惫。猎豹一样,隐忍,凶狠,等待暴起。 他盯着每一次阵法变化的机会,随时打算冲出去。 可是他又不是铁人。 在他不肯认输的时候,更多的刀剑招呼到他身上。哪怕他眉头也不皱,除了脸色白一点、动作都没有迟缓一分,可是闻蝉,眼睁睁地看到他身上有了红色血迹…… 他穿着青黑色短褐。 闻蝉看到了他微粗一圈的手臂上的血,透过衣袍,渗了出来。 而其他地方,血越来越多…… 闻蝉呆呆地看着他,一时想到他坐在山石上肆意的笑,想到他走在夕阳中、万千红霞相逐身后……最后定格到那天晚上,他与她站在墙上,风吹来,在灯火影海里,她看到少年线条软和的下巴。 ……这是在干什么呢?! 少女忍不住了,开口,“李信,你走吧!你离我远远的,我就不为难你!” 打斗中,少年一个鹞子翻落,踢开一横刺,反手与一人格挡,抬起头,看向最前方的女孩儿。他用平静至极的眼神看着闻蝉,看得女孩儿往后退了一步,声音才紧跟而上,“……为难我?莫非从头到尾,你都在和我虚与委蛇?你从不曾对我有一分真心?!” 闻蝉被他那种眼神吓住,好像被一条藏在潮冷中的阴鸷毒蛇盯上,四肢百骸都僵得不敢动。 李信从来没有用过这种眼神看她……他现在看她的样子,像是要杀了她一样! 李信现在,一定恨极了她吧? 应该的。闻蝉想,大家不是同一道上的,他就不应该对她抱有好感。他越讨厌她,跟她打交道的可能性越小。 他就该走得远,不要再出现在她面前。 胜券在握,祛除了脑海里那点柔软,闻蝉镇定下来,很无情地回答李信,“我当然对你从来没有真心了!我从头到尾都在逗着你玩!你以为你对我说两句好话,就配得上我了?我根本没把你当回事儿。” 腰被一人从后踢中,少年侧身拧开。在听到女孩儿话语后,他瞳眸骤缩。 没把他当回事…… 逗他玩…… 在闻蝉想象中,李信该颓然认输了。 然事实上,李信倒不曾被闻蝉的冷酷无情打击死,他抽空中,只是冷静问了一声,“这么说,你实际上恨我恨不得我死?” 他全心全意地讨好她。 怕她在山寨中害怕,常日守着她,逗她,讲笑话给她;她跟他支吾,他也给她时间考虑;她总是小白兔一样容易被他吓住,他就尽量见到她,笑得春风细雨般温柔…… 他做了很多。 她也温温软软地应了,会被他逗笑,也会拿话挤兑他,还会紧紧抱着他不放手,与他写了承诺。 却大约都是做戏吧。 护卫保护的后方,少女一扬下巴,痛快说道,“不错!” 说完话,她就怀疑自己说错了话。 因为她看到李信,居然笑了。 闻蝉:“……” 她看到他的笑容,在冷气压中骤然起来。充满着邪气,慵懒,意味深长。 那种坏坏的、诱惑的、让人有力无处使的味道,再次在少年身上出现了。 场中之象突变。 刚才还被侍卫们压着打的李信,好像突然间气势陡拔,武功大涨。回手一招展臂长勾,切中身后人的脖颈,放倒后,踏步踩上,又纵向斜对方发愣的护卫。速度快了,武功高了,气场也变了……一瞬间,他好像伸了个懒腰,全身的部位都舒展放松开,大展身手。 与之前判若两人。 闻蝉愣愣看着眼前这一切:莫莫莫非,她刺激到了李信?才让李信忽然间这么有爆发力? 一眨眼的时候,打斗场上,少年就变得游刃有余。他武功之精妙,让数名护卫都渐渐开始困不住他。他只在一开始弱了下,熟悉对手后,很快重新占了上风。他竟徒手,与拿着武器的护卫开打。他不再是被压着的那个,反而因为他目标明确地朝着向前的方向去,如一把尖刀无情捅出,让惜命的护卫们受到了牵制。 而少年充满玩味的眸光,盯上了人后的闻蝉。 闻蝉有些手足无措,快一次次被李信的可怕吓哭:他的武功有这么高吗?他怎么总这么厉害? 与李信的眼睛一对视,大脑空白一下,闻蝉登时觉得不妥。到底之前,李信是在故意诈她说实话,才选择憋屈地被护卫们压着打;还是说他一开始没有破阵,后来在打斗中,才慢慢破了阵? 不管是哪个可能性,李信的可怕,再次昭现! 雪下大了。 风卷着雪,打个旋儿,从巷口啸来,呼声若有实质。 众人打个寒战。 “翁主……”青竹等侍女也慌了。 而舞阳翁主更是果决。 几乎是凭着一股直觉般的危机感,闻蝉一言不发,扭头就往巷子深处跑去。她在这几步距离,听到身后哐当不绝的声响,雪花纷扬,鹅毛一样包卷着她。裙裾绊了一下,身后有风紧迫相追,听到侍女惊呼“翁主”声。 腰肢被身后的滚烫一把握住。 脖颈也被绕住。 身子被人后倾箍住,脚下一轻,竟轻飘飘的雪花一样,被身后少年一把提了起来。 眼前视线突变,向上飘去。眨眼的距离,闻蝉就离开了地面,脚下再次踩到实处时,熟悉的无法站稳的感觉再次席卷她……少女被勒得喉咙疼,猛一阵咳嗽,泪眼婆娑,侧头,看到扶着她腰的一身血的少年。 李信冲她一笑。 露出雪白森森的牙齿。 闻蝉开始发抖。 少年搂着少女站在墙上,女孩儿被风吹得摇摇欲晃,少年却站得很稳,很满不在乎。 “放开翁主!” “李信,你莫要胡来!” “……”闻蝉与李信面对面,禁不住颤抖。他又灼热、又冰冷的呼吸,喷在她面上。他眼睛噙笑看着她,他还这么轻松……他越这样,闻蝉越无措。 李信冲她邪气满满地一笑,打个响指,众人听到一声嘹亮的马鸣声,蹄声四溅,一匹马在巷子墙头的另一边越来越近。少年抱着少女,顺着墙一阵飞掠,在追随护卫眼中,只看到他二人往下俯冲,跳下了墙面,跳入了另一个巷中。 等暗道不妙的护卫们赶过去,天暗了,巷中清幽深静,雪花落在青砖石上,一片白,一片湿。这里路很长,却既没有李信的影子,也没看到闻蝉。 李信,又一次劫持了舞阳翁主。 而且,恐怕这一次,翁主在那样对付李信后,不会善终! 天昏地暗,众人欲哭无泪,顿觉天都塌了。 第21章 就是干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这一日快到傍晚时,天飘起了鹅毛大雪。很短的时间,天地间染上霜白之色,雪又慢慢下小了。 官寺中,诸位官吏拢手站在檐下,忧心忡忡地讨论着天降大雪,连说今年才刚入冬,就下了好几场大雪,天气变化无常,实让人心头惶恐。 又说起徐州的平民造反事件,徐州州郡长官当着缩头乌龟,装聋作哑不管事,上报长安,陛下又忙着炼丹飞升当神仙,民间没有出大乱子,陛下不耐烦管。徐州情况不明,周围郡国遥遥观望。 再说起会稽这边,官吏们围着常长史,劝说长史撤下对那些混混们的追杀令。要是把会稽变成第二个徐州,大家老子小子全在这里,得玩脱啊。长史冷笑,训斥正是因为他们这种消极思想,才让混混们无法无天。 外头讨论得乱糟糟,屋中点上了灯烛,李怀安还在翻阅会稽的地理志等资料。 他是在看往年人流出入、统计情况。 一个名字一个名字地看过去,一个记录一个记录地查观。书阁里堆满了竹简,中年男人捧着竹卷逐字对照,光线昏暗,有一瞬灯影摇晃,看到他鬓角的白发。 他在找当年的记录。 找那个或许无缘、或许已死的二子存在过的一丁点儿痕迹…… 看得时间长了,眼睛酸痛,放下书简,听到门外叩门声,笃笃笃,很急切。 李怀安靠着书架歇了会儿,把书简放回原处后,才叹口气去开门。想来又是那一帮大官小吏争论不休,吵到他面前评理来了。一个个全是老油条,各种试探……然开了门,却看到几位肩上落着雪、神色仓促的护卫。 对方见到他面,当即拱手致歉,又急切道,“府君,我们翁主被那李信拐走了!” 李怀安无语:“……” 一时没反应过来。 小蝉? 她不是已经被自己带兵救了回来,回府陪她姑姑去了吗?再说那李信,常长史不是已经贴了通告,满郡城地去捉人了吗? 护卫见李郡守无言,知道他不信,忙急急说了事情经过,“……就是这样,那厮居然搞了匹马,掳走了我们翁主。下了雪,我等实在寻不到他的踪迹。恐他伤害我家翁主,求府君做主,找回我们翁主!” 李郡守的脸色,在护卫汇报事情经过时,一点点变严肃了,到最后,已经很凝重了——“简直胡闹!” “我都不想与那些混混硬碰硬,你们比我更了解会稽情况?郡守该让你们当啊!” “小蝉年纪小不懂事也罢了,你们也不知道拦着?!” 李郡守是身形矍瘦的文人,平时看上去和颜悦色,不怎么说话,也不怎么提要求。旁人眼中,他实在是一个比较好相处的人。然此时发起怒来,颜色冷峻,一言一语,声音倒不高,却让众人羞愧低头。 到这时候,青竹等侍女才跌跌撞撞、气喘吁吁地追了进来,听到李郡守对李信那些混混的评价,青竹脚一软,苍白着脸,差点要哭了。 雪停了。 一众人神色惶惶。 李怀安见他们这样当不得事,忍不住闭了闭眼,心中长叹口气。 小蝉来会稽,就是背着她父母偷来的。这些护卫侍女们要是拦得住她,也不会稀里糊涂地走到这一步了。小蝉是有些小聪明,可是自小锦衣玉食,她哪里懂世道的险恶、男人的危险。 一次就算了,居然还来两次…… 李怀安心里发寒。 这个娇生惯养的侄女实在是身份尊贵,如果在自己这里出了什么事,曲周侯撕了他们的心,恐怕都有了。更不提长公主的雷霆之怒。一个两个,全都不能得罪。 然而,李信那小郎君,活蹦乱跳这么多年,又是能得罪的吗? 小蝉真惹了他,等自己派兵找到人,黄花菜都要凉了……可是又非找不可。 虽然心中觉得已经晚了,李郡守还是召人吩咐,“……把城门关了,挨家挨户地搜查,就说有恶贼行凶,请诸君配合……” 天一点点黑了,雪也缓缓住了。风又寒又冷,天幕阴沉沉的,看得让人心头害怕。 让人忐忑不安。 闻蝉如今,正是这般情况。 李郡守猜对了,这时候才关城门,已经晚了。因为少年已经策马,早早带闻蝉出了城。一路越来越暗,冷风灌面扑来,年少女孩儿被抱坐在马面,马跑得极快,她被颠簸得头晕眼花,贴着马身的大腿肌肉,被磨破了皮。然身后便是少年滚烫的身体,低下眼,能看到他握着缰绳的修长手背,因用力而青筋突出。 他的呼吸灼热。 他的肌肉紧绷。 在风中,一股子血腥之味在后面贴着她。 这个天色苍莽的夜晚,被少年骑着马掳走出城,闻蝉惶惑不安。 李信却一直没有开口说话。 闻蝉一路被颠得七荤八素,不知道一路跑了多远,就是一直咬着牙,苦苦捱着,等不知道过了多久,骏马前身跳起,尘土溅起时,一声长嘶,止了步子。 李信翻身下马,缰绳一扔,他大约是判断了一下眼下情况,就往一个方向走去。 还骑在马上的闻蝉:“……” 就这么丢下她不管了? 不怕她骑着马跑了? 闻蝉往四下一看,群山黑黝黝的,山路陡峭,空中无月。四野荒荒无尽头,山雾映着雪光,将少年的背影,照得极为修长。偶听到山间几声野兽磨牙嘶吼声。 闻蝉明白他为什么不怕她逃了。 有了上次被野狼追的经验,她清楚,就这种情况,人生地不熟,还是不知名的山上,逃走的活命机会,还没有跟着李信大。 闻蝉紧张地跳下了马,回头,与马匹长睫毛下的眼珠对视。她也不知道拿这匹马怎么办,然一扭头,李信都快走得没影了。女孩儿当机立断,放开了手中绳子,一瘸一拐地追少年去了。 “李……”才开了一个音,就被风呛住了。 少年的身影不见了。 闻蝉泪眼汪汪、一脸惊怕、不断咳嗽地紧跟其后。少年走得并不快,慢悠悠的,足以让她跟得上。 李信听到她不住的咳嗽声,回头匪夷所思地看了她一眼:“……”然女孩儿才想堆起一个讨好的笑,就见少年冷哼一声,撇过了脸,让她的话堵在了喉咙口。 李信寻了一个山洞,从外面搬了树枝进来,用火折子生火。他跪在地上张罗火苗,好容易让火生了起来,不至于被外面的风吹灭。抬起头,便看到闻蝉站在洞门口,长睫颤颤,垂着眼,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对上他的神情,她那双漂亮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水光濛濛。 她又美丽,又可怜。 生得高贵无双,眼下脸上却因哭泣沾了污渍,用簪子束着的乌发也乱了,一绺垂在脸畔。鼻子也红,脸也红。皮肤娇嫩破皮,走路姿势别扭……她用清澈无辜的眼睛看着他,那双湖水一样的眼睛,无声地说着话,说着她的娇弱。 李信不动声色地欣赏她的美貌,欣赏她的心情变化。 实话说,生气嘛,有一点儿,但也并不强烈。 至少没有强烈到,让他想跟闻蝉反目的地步。 他非常清楚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也非常清楚闻蝉对自己的感受。他一心一意地讨好她,希望熨帖她的心,让她感受到自己的诚意。却不料,闻蝉如此薄情,如此不领他的好意。 李信其实还有点儿惊讶:他以为的乖巧听话的女孩儿,一点点露出爪齿后,与他最开始的既定印象,那么不一样。 李信只在一开始怒了下,失望了下,很快就不生气,不失望了。他大脑转得快,出逃的一路,闻蝉惶惶不安时,他已经想通了,想明白了自己输在哪里。 输在他的身份上。 输在闻蝉是个俗人上。 “然我有一身本事,机会还多得很。冬夜雪,巷中刀,吾心不死,终将有成。” 李信淡然的、自信的,这般想着。 洞外刚停了雪,山中风又大,闻蝉站在那里,有些冷。被少年看不出神情的目光打量着,身子僵硬再僵硬。闻蝉冷得哆嗦,又怕得哆嗦,好一会儿,心一横:管他呢!我再这么站下去,就要冻死了。必须进去…… 她蜗牛一样磨进了山洞中,坐到了离李信最远的地方。抬起眼,看到少年直接果断、肆无忌惮的目光。与她眸子一对视,李信摸着下巴,凉凉道,“知知,地狱无门,这可是你选的。” 闻蝉:“……?” 下一瞬,她瞪大眼,见少年嘴角不自知地一弯,忽而跳起,眼中充满了邪恶神色,将她扑到了身下。 “你干什么?!”火影在山壁上晃动,少女被摁在身下,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被撞得眼前冒星光。 腰肢被手臂箍住,他挑着她的下巴,吹一声口哨,动作语言无不流氓,正欠嗖嗖的、言简意赅的,说,“干你。” 第24章 知知不能卖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两人在山路上缓慢走着,闻蝉消化着自己听到的那两个字——造反?!他说的是造反吧?他怎么有勇气说啊! 闻蝉第一反应就是想去告发他! 然荒野茫茫,她身边只有一个一不高兴就冷笑的李信。 走过水洼,穿过林木,山野的秀丽与干枯同时呈现。听到人声,两人停步,见到下方山道上,有三三两两的山户背着篓子,篓中堆满薪柴,想是上山打柴。 闻蝉没见过人背柴,就好奇看了看。她安静的时候,李信也不说话。等过了片刻,李信乍然开口,“知知,你说我能干什么呢?仕途之路,被名门望族垄断。高高在上的人,瞧不起下方的人。士族们只希望百姓过得浑浑噩噩就行,争争土地就行,连识字,也不愿意腌臜之人玷污。” 闻蝉:“……” 扭头去看李信。 阳光浮在少年清俊的眉眼间,他淡然说话的时候,也许是太过专注,闻蝉在他眼中,看到清愁如织的目光…… 不过她很快就知道这是自己的错觉了。 因为李信一声冷笑,打碎了闻蝉心目中那个忧愁少年的形象,“你说当武士?那也是给有地位的人当佣工使唤。像我们这类人,在你们眼中,只配干粗活,混口饭吃吧?瞧不起我们,不给我们机会……天生的自大啊。” 闻蝉想:哪有您老人家自大? “知知,大楚的大人物,和小人物之间,被划出了一条清晰的界限。上方人士假同情地给出一条生路,却不愿意我们出头。不然你去算算,大楚自建国,有几个穷人,能走到你们上流社会去呢?” 闻蝉不动声色往离他远的、安全的地方退一退,怕这个少年嫉恶如仇起来,突然想起她也是他口里厌恶的人群,过来伤害她。 但李信没有。 在闻蝉将他定义为危险人物时,他又随意般的跟她说话了,“去打仗也不好。别看世道不好,将士其实无仗可打。蛮族人多年侵犯大楚边境,大楚只守不攻,热爱和亲。国内灾患多,官逼民反,百姓聚众起义,上面也不派人震慑,只靠地方郡国的兵力。长安盛世太平,哪知道地方和边疆,早就水深火热了。” 闻蝉走在李信后面,呆傻了一样,看着他的背影。 他在她眼中,一下子变得很高大。一个小混混,居然能这么了解时世,还说的头头是道……好多她都听不懂。 闻蝉小声,“那你也不能想着造反啊。” 阳光跳跃在少年的笑容里,他笑起来,因充满邪气,又好像在认真跟她分析,又好像在胡说八道,“其实造反也不好。一群乌合之众聚起来,凭着一腔激愤闹事,太乱。朝廷如果有心镇压的话,实在很容易。毕竟一群大字不识的混混山贼,起义兵器从哪里来?后方有没有雄厚的资金支持?又有没有完整明确的目的?到底是要自己占山当土皇帝呢,还是被招安被收买,一点钱财一点地位就能打发?” “什么都没想清楚,到后期,也不过是被人骗被人打杀的下场。” 闻蝉:“……” 她不是故意的,但是她心脏砰砰跳,明知道李信是坏人,可是又忍不住崇拜李信。造个反,他都能想这么多……她忍不住夸他,“但是是你的话,你肯定想得很清楚啊。其他人不成,你肯定成的。” 李信眯着眼,笑得意味深长。 那种带着钩子的笑容,让闻蝉红了脸:她居然鼓励李信造反……她枉为舞阳翁主!阿父辛苦打下盛世江山,听到她的话,一定会打断她的腿的! 幸好李信没有被她蛊惑住。 他随意道,“可是造反干什么?大多数人一开始只是为了吃饱饭啊。最后造反的人眼一闭,要么招安了,要么死了。中间受苦的,却还是混沌迷糊的普通百姓。民心没有散到一定程度,谋生的法子还有很多,而造反成功,世道不改,不过另一个轮回罢了。” 闻蝉想:所以你到底造不造反?我该不该告发你? 李信回头看她静默不语,挑高眉,“你不说点什么?” 闻蝉羞愧:“……我没太听得懂。” 李信愣一下后,就忍俊不禁,笑得一脸坏蛋相,气得闻蝉想打他,被他跳开躲避。 两人竟这般一边说一边下山,李信开起口时,大开大合,头头是道,什么都能评价上一二三。闻蝉自觉才学不错,然和李信的眼界比,她就像草包一样。于是舞阳翁主乖乖闭嘴,不暴露自家的愚蠢。少年与他说话,她回以微笑,两人相处,竟难得的气氛不错。 没有昨天那种剑拔弩张、你死我活的凶煞气。 山中雪消,少年大无畏地在前方开路,闻蝉跟在他身后。和他在一起,她不用担心别的危险,毕竟谁也不如他危险。她只用提防他一个人,她开始有心情去欣赏沿路风光。 湖水泠泠,碧绿深幽,清冷中带着寒气。雾气弥漫,那水面镜子一样,映着山清水秀。 两方山脉连绵,入冬了,也仍有点滴绿意点缀。时而一只孤鸟高飞,在万丈光澜中冲上青天,振云拍翅,羽翼青白。 下了山,山下不远,是一方田垄。一片片方块,有妇人壮士蹲在田地间查看土壤。不像春夏时充满绿意生机,这时候的田地略枯涩,单调。然那种静谧祥和的美,仍打动人心。 李信在田地前站半天。 突然回头,对闻蝉一笑,“饿了。” 闻蝉不吭气,她早饿了。 李信手托着下巴,看看他牵着的那匹耷拉着脑袋的马,再看看闻蝉。他又说了一声,“好饿啊。” 闻蝉全身汗毛竖起,警惕后退,“……你饿了,看我干什么?!李信我告诉你,人肉不能吃!” 少年嘴一翘,不看她了,又去看那匹马。闻蝉瞪他,发现没有威慑力后,她扑过去抱住马身,以身抢救,“马也不能吃!官府规定马匹贵重,你吃了要坐大牢!” 闻蝉生机勃勃,还有勇气推人,李信就笑不停。他不喜欢看她沉静雅致端方,她端了一早上,实在让他看得累。现在看她这样,李信就抱着手臂笑,“谁说我看你们,是要吃了?我只是在想,没有钱币,就没法吃饭。到底是卖了知知换钱呢,还是卖了老马换钱?” 闻蝉说:“……知知不能卖。” 她这样娇,让李信哈哈大笑,顺着田垄的方向,转头就走。有田地,自然有人家。有人家,就能解决他卖东西的爱好了。闻蝉牵着马,一时踟蹰,疑神疑鬼:他不会真的打算卖她吧? 不,他肯定舍不得! 他喜欢她! 闻蝉忐忑又自信地给自己打气,看眼身后的马,心想:马儿,卖了你是好事呢。毕竟李信这么混蛋,我是没办法才跟他,你要是有能力,有多远就跑多远吧。 如是,当李信真的寻到愿意买马的人家,把马卖出去后,闻蝉还有一种古怪的自豪感。李信在马和人之间,到底选了她……啊不对!他本就应该选她!她是活生生的人,她还那么讨他喜欢,他再混,也应该选她! 李信卖了马后,请女孩儿吃顿热食后,又去买了驴。驴比马、牛要便宜很多,舞阳翁主忍着嫌弃,居然还要学骑驴。 少年们骑着驴,一路慢悠悠,往北走。过山渡水,穿云走月,明华满目。在山上看过日出,也在野地里跟星星作伴,还近距离围观过野兽捕食。晃荡着,看到很多以前没见过的江南风光。 闻蝉仗着李信对自己的喜欢,越来越有勇气—— “李信,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去徐州,看看朋友。” “我不想去,我想回家。我姑父姑母肯定特别着急,肯定都在找我。你放我回去吧,你拐我有什么意思呢?” 李信充耳不闻。 闻蝉就更加努力地磨他,磨得李信心烦。他脾气其实挺大的,她总拿相同的问题烦他,李信冲她吼,吼得女孩儿面色惨白,却硬是在他的怒吼中存活下来,继续央求,“你放我走吧!” 李信:“……” 恨不得以头抢地! 一路磨蹭到了徐州边界,进了一个小村,闻蝉又开始每日一磨。夕阳余晖已散,暗夜初始,星光几点,村口老树桩前,少年一手叉腰,在嚣张之后,被她折腾得精疲力尽,“知知,你真的看不出来吗?” 闻蝉眨着眼。 听到李信说,“我从来不是挟持你。我是带你看风景,带你玩!” “……” 她呆愣地看他。 看他面容温和了一瞬,看着她,“你不是想去很多地方吗?我跟你说过,你随时可走,我随时护行。” “知知,就是现在。” 闻蝉听得心中发抖,心神飘飘荡荡间,被脚下一个“尸体”一绊,摔倒了。 第25章 就那么回事吧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你随时可走,我随时护行。” 星夜下,少年转过身,对着女孩儿有些嗔怨的眼睛,说了这么一句。 胳膊上生了一层鸡皮疙瘩。 闻蝉想说那是因为天太冷了,但是她心里知道,是李信说的话太动听。 随时护行,那得多大的动力和能力啊。 闻蝉闷不吭声,一个字也没有回给等待的李信,她神色镇定,面容平婉,和平常一般无二。几让李信觉得她铁石心肠……他很快释然:知知当然铁石心肠了。就她对他做的那些事,说出去,哪家良心未泯的小娘子做得出来? 但是闻蝉只非常淡定地迈出步子,往前走了几步,李信没来得及提醒,她就被脚下藤丛缠着的一具“尸体”给绊倒了。 扑通一声身子往前。 摔得很彻底。 正黯然神伤于对方太无情的李信简直看呆了。 女孩儿坐在地上,面上沾了土渍,还没有回过神,呆呆地抬起水灵的眼睛,看眼绊倒自己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便看到和泥土一个颜色下,直挺挺地躺着一个尸体模样的人。 这处是村口角落,李信和闻蝉是绕过古树桩走,树桩旁有一堆野草,是村人事后用来烧火的。这个人,就奄奄一息地躺在角落里的枯草堆下。闻蝉探头过去看,看到人满身血,脸也被血染得模糊一团,看不清脸。穿着倒是普通的大楚男儿风格,闻蝉去碰他的手,他的手又冷又硬,石头一样。 “这里有个人!”闻蝉去扒拉那人身上的草屑,想看清楚一些。 李信收了笑,走过来,蹲在旁边,探手摸了下这个人的脉搏。两人忙活的时候,听到渐近的脚步声和说话声。扭过头,看到是几个村民从村外来,路过他们,很惊讶。 …… 在众人的帮助下,闻蝉和李信救了这个一身血的路人,且借住在了一户久无人迹的民宅。李信其实还好,算正常救人。相比于他,闻蝉就显得太过热情,进进出出地张罗,很耐心地送水擦血,很期待地等着救的人醒过来。、 李信嫉妒地想:大约他受伤了,知知看都不看一眼,就会走过去。 天晚了,两个少年守在一间破窗漏风的屋子里,闻蝉跪在承载着陌生人的木板边,旁边放着一盆清水,她用帕子沾了水,小心翼翼地,给脸上血肉模糊的人擦脸。 一点点地擦干净。 看到是个高鼻深目薄唇的青年男人。 长得很英俊,最讨小女孩儿的欢心。 李信站在门边,望着这个男人,陷入沉思。结果他还没思索一会儿,闻蝉又捣鼓开了,“我要给他找点水喝,他嘴皮那么干……”走过李信身边,被李信一把拽了回去。 李信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他都快死了还喝水?这么大晚上的,你乖乖坐下。” “那你去给他找水啊。” “不去。” 闻蝉眼皮只轻轻一撩,瞟了比她高半个头的少年一眼,就坐回去了。闻蝉这么柔顺乖巧,让李信很惊讶。毕竟,基本上,她很少听他的话。都是他说什么,她故意跟他别着干。 今晚这么乖的闻蝉…… 李信高贵的头颅低下,不可一世的目光扫到木板上那青年俊秀的面孔,顿了一下,再顿了一下:他觉得自己知道为什么了。再看眼闻蝉,挺腰跽坐的女孩儿,面容干干净净的,在月光下,发着朦胧的玉白的光,脸上细小的绒毛都隐约可见。 她正看着她救的人发呆…… 李信嘴角一扯:她真是只关注人的脸啊。长得好看的她就看,不好看的她就不待见。想来自己在她心里,就是那种特别不想理的一类? 李信出了一会儿神,心情一言难尽。他开始怀疑,他怎么喜欢上这么一个小娘子啊…… 被李信认为只看脸的闻蝉,现在坐在陌生男人身边,却是在发呆。她心里乱糟糟的,摔倒也没有打乱她的思绪。她一直在想李信跟她说的话。 李信并不完全是为了掳走她。有一部分原因,是想带她出去玩儿。因为她没走过很多地方,她非常向往。所以李信听进去了她以前说的话,就带她走了。 “你随时可走,我随时护行。” 好像又看到说这句话时,少年那种又不耐烦、又温柔的眼神。她在月光下看他,心脏火热,鼻子酸楚,觉得他那么不一样…… 思绪激荡之时,一个讨厌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冥想,“你是不是就喜欢捡破烂儿?” 闻蝉抓着帕子胡乱擦的手一抖,转过脸,看到李信皱着眉蹲在她身边,盯着那昏迷不醒的人看。他本来就长得不像好人,这个样子,黑影一团,凶神恶煞,更像是欲行不轨的坏人。 闻蝉有点不敢看李信的眼睛,她满脑子都是他的情话,想不通,更怕他看出来。于是,女孩儿低着头,专心致志地给陌生人擦脸,“他不是破烂儿,他是人。” 她那一脸深情样,恶心到了李信。 少年哼了一声,“他是破烂的人儿。” 闻蝉当做没听见。 一会儿,李信又说,“你爱他还是恨他?” “啊?” “人脸没毁,就你这擦法,都要被你擦得毁了。” 闻蝉红着脸收回了帕子,她坐了一会儿,突然抬头看李信。她很费解地望着他,又哀求他道,“李信,你到底喜欢我什么样啊?你放过我好不好?你不了解我,我也不了解你啊。” 李信回答她这种问题,简直驾车就熟。他蹲在她边上,一边想事情,一边漫不经心地哄闻蝉,“你不了解我,是因为你不喜欢我,等你喜欢上我,你就了解我了。所以想要了解我,你就快快喜欢我吧。” 闻蝉目瞪口呆,被他一连串的话绕晕了。她蹙着细眉,抱怨一句,“你喜欢我,其实就是喜欢我的脸而已。” 李信眉梢抖了一下。 他不再想事情了,抬起头,面色平静地看着一脸愁苦的闻蝉。他冷笑,“那你刮花你的脸啊。” 闻蝉瞪向他。 李信从来不受她威胁,他总有理,“是,我承认我看上你,最开始是你的脸,但谁一见钟情,是从性格钟情的,你给我找个出来?找出来,我就放过你。” 闻蝉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扭过脸,不肯再看他了。 李信扳回一城。 不过闻蝉也不算完全被李信压得喘不过气。两人开诚布公,李信承认他并不是非要困着她后,闻蝉就积极地去和会稽的人马联络了,想告知自己这边的情况,让他们来找自己。李信看到了她的所作所为,并没有阻拦。闻蝉就更放心了。 因为救了一个伤得很重的男人,没办法拖着这么个人上路,两人就留在村子里,照顾这个伤患。一连数日,那昏迷伤患始终不曾醒来,却先迎来了村中某家娶新嫁娘。当晚村子十分热闹,在村中的空地,众人载歌载舞地庆祝,又一同灌醉新婚小夫妻,一杯杯地灌酒。 爆竹声、丝弦声、歌舞声,各种声音,混在肉香鱼肥的菜肴中,每个人都满面红光,连李信和闻蝉都被他们邀请去参加婚宴了。 当夜月朗星明,天如海蓝,无数陌生人在面前扭摆着身子,兴奋地跳着舞。有热心的,过来邀请害羞的少年少女。 闻蝉端坐在酒案前,被热闹过分的宴席,弄得手足无措。而李信,在一开始被灌了一大碗酒后,被人一邀,他就豪爽地放下陶碗,跳入了场中,与村人厮混玩闹去了。 “小郎君跳错了,哈哈哈,罚酒!” “好!”少年爽快,人一送来酒,他一饮而尽。 酒液清冽,映着少年星光一样明亮的眼睛,和冬日暖阳一样灿烂的笑容。 闻蝉坐在暗处,细嚼慢咽地咬着麻饼,眼睛盯着场中的李信看,心中啧啧:手脚不搭,韵感不足,跳得那么烂,还继续跳,脸皮真厚。 李信玩得那么开,闻蝉又开始担忧—— 他一碗接一碗地喝酒……他喝醉了,她怎么办啊……他那么笨,跳个舞都跳不好……她要不要教他……可她是翁主,她从不在人前跳舞给别人看的……但是李信又被罚酒了,他步子都开始晃了…… 实在是太笨了! 闻蝉吃饭吃得味同嚼蜡,纠结着是否该起身,做点不应该是她身份做的事。 同一时间,同一村子,那个被他们救了的“尸体”,睁开了眼,活动着躺得僵硬的身体,蹒跚着从屋中摸出来。他顺着声音走来这片村中空地,并一眼,看到角落中,最为明艳的那个年轻女孩儿。 同一时间,千里之外,收到了舞阳翁主的信件后,诸位卫士结集人马,配上长刀、骑上大马,训练有素地出行,前去接应翁主。 第1章 .0.9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这处无人居住的村中小院落,在离石被救后的某晚,出现了一群来路不明的黑衣人,专程选在月黑风高的夜晚,骤然袭击,取人性命。 看过去,这群人,大概有一二十人。每个人都穿着一模一样的窄袖束口黑袍,头戴斗笠,口罩面纱。他们训练有素,行动敏捷狠厉,并擅长团战,在一举没有杀掉闻蝉后,不言不语,重新向这方世界杀过来。 这是一群有组织的刺客! 闻蝉看明白了。 在她看明白的瞬间,离石抱着她,一边挥刀与敌人搏斗,一边始终不给后背留活口。他落到了地上,刺客转向杀向他。他大手扣在少女手腕上,把她往外一推! 动作很明显! 他是要闻蝉走! 闻蝉心里发苦,眼前看到离石周旋于密雨般的众人间,一刀劈断一人的手臂,血沫飞溅。那人抱着手臂噗通倒地,却有更多的同伴踩过他的身体,电光一样向离石掠来! 见血! 杀人! 闻蝉看得头晕,这已经不是她能应付的场面了。离石要她走,是要救她的性命。可是这帮黑衣人从哪里窜来的?为什么要杀他们? 李信惹来的? 他就一个不学无术的混混……哪有这么大的能量啊…… 那是她吗? 没错,如果有人要杀她的话,阵势可能会有这么大。可是为什么要杀她?她就是一个普通的翁主而已啊,她也没得罪过谁啊。最容易惹到敌人的,是她的其他那些家人,比如她阿父阿母,大兄二姊……实在没必要找上她啊! 那是离石? 离石的身份……确实……模糊…… 闻蝉大脑混乱,又有灵感起起伏伏,转瞬间就想了这么多。但越是多,越是没有头绪。眼前的杀戮场不是她能干涉的,少女咬下唇,转身就往院外跑,去搬救兵! 见她要逃,有刺客侧目分神,毫不留情地起刀,追杀向趔趔趄趄往外跑的女孩儿。离石从包围圈中强冲而出,英俊的面孔上染了鲜血,看上去颇为狰狞。他身形一拔,横抢过去,手里刀向上一送,挡住了那人。 “喝!”离石一声大吼,目呲欲裂,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气势,杀向这些刺客! 月亮又隐到了云后,脚下踩着婆娑的影子。跌跌撞撞,闻蝉终于跑出了危险圈。 她站在岔道口上,定定神,随意选中一个方向——当机之法,是找到李信! 李信很厉害! 如果他和离石大哥合作的话,就算拿不下黑衣人,应当也能全身而退。 可是她不知道李信去了哪里! 闻蝉边飞快地跑,边扬高声音叫道,“李信,李信!”她盼望着李信总在理她不远的地方,风声能向李信传去她的求救声…… 但是她才喊了两声,步子就停住了,身体僵硬而颤抖,眼眸大睁,不可置信地看着前方千军万马——一群提着斧头啊、刀啊、枪啊的人,头上有裹巾的,有戴笠帽的,穿着短袖长襦,或跣足,或穿草鞋麻鞋,乃是大楚普通劳作百姓的风格。但他们用一块布挡着脸,只露出凶光煞煞的眼睛! 这群人红着眼,带着兴奋的、仇恨的、报复的目光,如蝗虫过境一样,冲进了这个和谐的小村里—— “杀!杀了这村里的人,村子就是咱们的了!” “粮食钱财女人全都抢走!” “抢女人!哈哈,干死她们!” 反、反、反贼……造、造反…… 惊惶未定。 闻蝉脑子里闪现出了这几个大字。她印象深刻,因为前几天,她还和李信讨论过造反的事,最后无果而终。李信说过徐州是那帮反贼的大本营,他们现在已经在徐州边界的小村落了…… 莫非这些贼人下山烧杀抢掠,正好被她撞上了?! 没时间多想,闻蝉一咬牙,前方就是扑过来的蝗虫人物。她快快转过身,就往身后另一条路上跑,也不敢再喊“李信”了。她身形瘦弱,又隔得远,对方人数众多,所以她可以第一时间看到对方,对方却没看到她。 但是如果她喊出声,对方一定会发现她! 闻蝉对自己很有自知之明了:她长得太漂亮。面对这些疯狂的男人,她根本不敢直面。 闻蝉往相反的方向跑。 但跑着,先前那种冷风追逐的阴森感觉,再次袭向她!虽然什么都没有看见,可是闻蝉无比相信自己的本能!她不敢再往前跑了,身后大批人马紧追,扫荡村子,已经听到男人女人的吼声哭声了! 两头眼见就要相撞,闻蝉咬着牙,看到旁边一家民宅边堆着一重草垛。顾不上别的,她直接跑过去,躲到了草堆后。 而在她躲避后的刹那,从草堆后探出头,看到黑天浓雾,一个黑衣刺客破刀而出,那黑衣刺客出现在了闻蝉的视线中,目光一凝,就要往她藏身的地方前来。闻蝉捂住疾跳的心脏,往草垛后缩。 但那黑衣刺客并没有过来! 他被眼前哗啦啦扑过来的反贼们围攻了! 双方人马战到了一处! 一者武功高,一者人数多! 原来他们并不是一伙的! 一时间,刀光电影、血肉横飞,老人和孩子的哭声,妇人的尖叫声,青年男人的狂吼声,在这方天地,乱糟糟的,全都混在了一起。 天边,亮起熊熊的火光,扑天罩地,将小村映得红彤彤一片。 …… 村中暴乱时,李信便与关心自家羊羔的民宅主人一起出了矮棚。听到外边动静,刚出羊棚,迎面就是一个冲上来的贼人。身后驼着背的老伯一声惊叫,眼看一把枪斜刺里挥向走在前面的少年。不想少年还没有看见,身体就先做出了本能反应。 少年身子半侧,一手反顺着手臂向肩头攀,抓住那把刺向他的长枪。而就着长枪的力道跳起一个后倾的半弧,反手在目瞪口呆的对方脖子上一切,就把人放倒了。 但这并不值得高兴! 这仅仅是不平静的一夜的开始! 李信在处理掉那个人时,心不在焉的神情就收了起来,眉宇间神色变得凝重,他转身,护住身后颤巍巍的老伯和他几个小子,说,“躲到屋里去,从里面拴住门。今晚不管发生什么事,听到什么声音,都别出来。” 他们站在院子里,已经看到有一伙人冲进了村子里。并且已经有几个人,从一株矮脖子树后跳出,看到这边的少年轻松制住了同伴。惊讶后,这几个人冷笑着,挥着各种趁手武器,往这边赶来。 这个晚上的杀戮,是从羊的咩咩咩惨叫声开始的。 李信扫一眼这些乌合之众的穿着,再与他们一交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又一群想效法郑天王、或者已经投奔了郑天王的匪徒们! 徐州这边因为有了郑天王的前车之鉴,不知多少山匪贼子都动了心。而徐州的最高官员,太守和校尉,一文一武,偏偏在忙着争权夺利,谁也不肯分出神,管一下这帮贼子。反正如今灾患连年,天高皇帝远,陛下都不管事,徐州的这些官员,也只想着抓住手中的那点儿权利。 同时,还有一个原因,是他们都认为,这些反贼,不成气候。只要朝廷随时滕出空抽出手,都能灭了对方。 东打打,西敲敲,对这个地大物博的国家来说,这帮背后无靠山的贼人,确实成不了多大气候。缺头脑,缺机运,缺命数。而这些都需要长时间的积累。不见郑天王现在都蛰伏起来了吗? 但眼下,这些反贼,惹到了李信面前! 一窝蜂一样,密密麻麻。 李信看得略为心惊:这么多人,莫非一个亭里的人,都要反了? 少年第一时间,心就往下沉:坏了!知知! 他在村南,借住的民宅在村北! 知知傍晚时出行!她现在在哪里?! 在这庞大的危机面前,她一个弱女子,完全没有反抗的能力! 如果还没有回去,那到底是在路上,还是仍待在村长的家中?这些反贼有没有碰见她?! 若是在他们住的院子里,那也一样不安全——那个叫离石的人,李信压根不信他! “闪开!”少年怒吼,与这帮缠着他不放的反贼们周转。时间于他来说十分宝贵,他迫切需要返回去找闻蝉、救闻蝉。 “抓住他!杀了他!他打伤了咱们好多兄弟!”反贼们一身血性,毫不畏惧,把少年当做村中人,前仆后继地来拦他。 李信眸子越来越寒,手下招式也越来越凌厉。他在人山人海的逆流中向上冲,就像无数次面对生死一样。 可是这次不一样。 这次一点也不一样! 他幼时师从宗师,学了一身好武艺;他寒冬酷暑地磨炼自己,学生存该学的所有窍门;他在为人爽快,朋友众多,随时振臂一呼,就有一伙同伴跟随;他虽然不读书不识字,但头脑清晰,多有机变,又有一腔坚韧不拔之气,世间许多危机,他都能耐心地去化解。 可是这次不一样! 知知…… 他不知道闻蝉在哪里! 他能确保自身周全,他无法确保闻蝉无恙!她娇小俏皮,她容貌惊艳,她惶惶地站在一群虎视眈眈的恶贼中间……而他可否能救得了她! 啪! 又一具具身体,被少年切倒。 村民们、贼子们,全都冲在一起混乱。而李信要不停地沿着这条逆流的河水,向上走,往上冲!哪怕听到耳边村民的惨叫声,他都不能每个都救了! 冬之寒,夏之炎。 夏之凛凛飘雪,冬之寂寂长夜。 漫长无比,煎熬无比。要杀掉多少人,打晕多少人,才能找到心爱的女孩儿,才能把她护在身边呢? 他纵是学了一身武艺,可为什么最需要的时候,却帮不了他呢? “噗!” 迎胸一脚,从高空往下,踹向精疲力尽、眼尾赤红的少年。 李信被骤然降来的冲力击中,往后摔去。他在半空中反应快速地调整了姿势,一个漂亮的后空翻往下处走,退大几步后,在地上站稳了脚。 抬起脸来,面容阴沉沉的少年,擦了把从鼻子里流下来的血,看向落地与他对峙的黑衣人。 黑衣人同样凝重无比,高声冲李信吼了几句话。 李信:“……” 没听懂。 一群五大三粗、称不上会武功的反贼中,出现了一个会武功、且武功很不错的人。再看对方的穿着打扮,少年几乎已经肯定:村里现在除了那些反贼,还有第二拨人! 目的不明的第二拨人! 少年心中一沉,愈发感觉到了此地不宜久留的危机感。 黑衣人影又冲他吼了几句后,李信依然没听懂,但已经自觉关闭了耳朵,懒得听了。血腥味扑鼻,他往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人堆中一扫,脚尖一点,一把趁手的武器落到了手里。 李信一言不发,一往无前地冲向黑衣人! …… 半刻后,村头明月相照,树斜人倒。李信面对吓破了胆的村长,救了他们一家,却得知闻蝉已经走了。 失望,担心。 李信转身就走。 临走前只是起意般问,“报了官府了吧?” 抱着妻儿掉眼泪的村长茫然抬头:“……啊?” 李信:“……”他露出一个森然的笑,“托一个后生出村,找官寺,报官府!” 村长这才从惧怕中找回神志,连连点头去办正事。 …… 院子里,血腥杀戮味浓重,比别的地方更加厉害,将夜雾压得看不见。 一众黑衣人围着离石,让男人举着滴血的手,喘着粗气,沉默不语。 离石一直没有等到李信,也无法确认闻蝉的安危,且在黑衣人突袭的时候,有另一波人数庞大的贼子进了村,烧杀抢掠。 离石心中焦虑。李信和闻蝉救了他!他并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害死了自己的救命恩人!但是他以为他已经甩掉了这些人,没想到对方居然又找到了他…… 他不能把时间浪费在这里!他要救人!救这个村子!救李信和闻蝉! …… 两方人马就在闻蝉面前交手,双方各有利弊,闻蝉心脏砰砰跳,连动弹都不敢。她苍白着脸,跪坐在高耸的草垛后,暗自祈祷他们快些走!不要有人发现自己! 然只在突然间,一个人重重地摔倒在闻蝉旁边的草垛上。沉重的身体把草堆往下重重一压。被敌人摔到此地的人捂着腰惨叫,忽感觉到什么,往旁边一看。 便看到秀美如仙的少女。 闻蝉跳起来,转身便跑! “小娘子哪里走!”这个人才被敌人重摔,就重新有了力气,狰狞着表情,张牙舞爪,嘿嘿笑着追闻蝉。 女子的力气、奔跑速度,全都不如男儿。就算闻蝉身体健康,但她从小娇生惯养,她的抵抗力,更加远远不如。 才跑出几步,手腕就被身后的男人握住了,把她往后拖。 闻蝉当即拔下头上的发簪,乌浓长发飞散而下,一把闪着寒光的尖头簪子,刺向身后的人——这个簪子,闻蝉其实是为李信准备的。 如果李信真的欺负了她,她绝不让他好过。 而现在、现在……“放开我!” 男人反应很快,女孩儿力气又小,簪子只在男人厚重如熊掌的手上划过一道,反手,簪子就落到了男人手中。惊讶于这个少女的机智,无奈她太弱,男人沉了脸,冷笑着,“敢跟老子动手?再动一下试试……” 两手一围,便要过来把闻蝉横抱起来! 闻蝉尖叫:“救命!” 一道光如闪电,从她眼前划过。身子一轻后又被甩下,闻蝉摔倒在地上滚了几圈,泥土尘埃满满,抬起脸,看到之前欺负她的男人,僵直地倒在地上。 ……再动一下试试! 有人于是再动了一下,他死了。 眉心破了个洞,鲜血缓缓地从那里流出来。 他躺倒在地,双目圆睁,还保留着之前的淫-邪,死不瞑目。他怕是万万想不到,自己会死得如此意外,如此戏剧。 在黑暗中,在高一声低一声的杀伐求饶声中,在满空的鲜血满天的层云遮月中,闻蝉觉得世界变得好安静。 像一首悠缓的曲声。像悠久无尽的长河。像秋天的清晨霜雾。还像人死后的雪落无声。 闻蝉回过头,看到一身血、一身霜的少年,向她走过来。 他从杀戮堆中杀出了一条血路,脚下便是倒下的人,要么晕了,要么死了。只有他一个人,煞神一样站在修罗场中。衣衫褴褛,破洞破鞋,嘴角也有血。 可是他眼睛那么好看。 他走到她面前,在一地“尸体”中,蹲下了身,把她抱在怀里,抱在他那充满了血腥味的怀抱里。 闻蝉坐在地上,被少年单薄的怀抱护住。他的怀抱温暖,但是他在发抖,她也在发抖。耳边的哭声喊声一会儿遥远,一会儿近在耳畔,女孩儿大脑空白,轻声问,“你杀了他们?” 李信很平静地说:“谁碰你,老子就杀谁。” “我很怕……” “知知,不要怕,你不会有事的。你有什么怕的呢?只要有我在,你就不会有事。” 他还是一贯的狂放,声音里,却充满了疲惫。他那颗强韧无比的心,在此刻,坚定,却也焦灼吧? 闻蝉眨着眼,从他的肩上,看到云层上跳跃而出的明月。薄云悠悠地散开,再一次的,清辉普照,血流成河。在那银白色的月光下,少女的泪,夺眶而出。她在月光下的面容,眼神,全是对着李信一个人的。 闻蝉散着长发,巴掌大的苍白面孔上,睫毛卷翘向上,乌黑湿润的眼睛里,波光潋滟,万千湖水被狂风卷起,汇成瀑布,越凝越高。那里面有一汪浓烈的情感,需要倾诉。 她颤抖着,看着李信,开口,“李信,我……” 这是闻蝉最感动的时候。 李信想。 她是要说些动听的话了吧?终于被他感化了么?她是否情绪激荡下,当即要“以身相许”呢? 不枉费他在她身上花的心思。 李信安静地看着她,很认真,很执着。他轻声,“你要说什么?” 耳边喧哗全都远去,只看到漫长的岑寂中,流着泪的少女。 闻蝉说,“李信,我……” 哐! 一把刀横飞而来,少年歪头躲开。 砰! 又一声巨响。 那把飞来的大刀转了几圈,掉在土地上,一个黑衣人被从远远踹过来,重重摔倒在地,被撞得人事不省。而一个高个男人,带着一身煞气,从浓黑的夜雾哭吵声中走出来。他胡乱背着一把刀,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跑向沉着脸的少年,和他拥抱着的、泪眼婆娑的女孩儿。 月朗星稀,踩过一地尸体,脸上沾了些血迹的英俊男人看到两个少年,眼睛腾地亮了。他蹲过来,指手画脚一阵,“啊啊啊……!” 闻蝉眼泪挂在睫毛上,愣愣地看着他,“离石大哥?你还好么……” 李信:“……” 何为煞风景? 此谓煞风景。 少年阴沉着脸,看那两人开始旁若无人地高兴叙旧。而他多想把知知的肩膀转到自己这边——他不关心这里的杀戮,不在乎离石的问题,他就想知道: 知知,你先前到底要跟我说什么?! 你是不是一激动就要以身相许了? 说啊! 第1章 .0.9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因为离石的到来,李信这里加了一大助力。李信早猜离石会武功,但闻蝉是今晚才知道,这个肩宽腰健、身材挺拔的男人,也会武功。她这辈子见过武功最好的,就是李信了。也许是她见识少,但是离石加入李信后,两人合力,好像之前的狼狈一下子就被扫空了。 一青年,一少年,此前从未合作过。然在这个深夜,他们提着趁手的武器,背靠着背,将唯一的女孩儿闻蝉护在中间,不让一点血迹见到闻蝉雪白的裙裾上。 少女披散着浓长垂直膝盖的长发,眸子又清又润,带着哭泣后的紧张之色,看着两个同伴大杀四方。 周围乱哄哄的人流还是那么多,有逃跑的村中百姓,有追杀来的山匪,还有杀人不眨眼的黑衣刺客。李信和离石两人合力,以他们为中心,划出了一个圆圈,冲击着人潮。 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把逃亡的村人尽量往圈中集中。少年和青年在打杀,闻蝉也是在愣了一会儿后,就帮忙招呼人进来。 他们的小圈,如无尽银河中荡开的一圈涟漪。风雨招摇,摇摇晃晃,却始终咬着牙,不曾溃散。 长夜无比漫长,人无比疲惫,不知道何时,才能结束这荒谬的一切。 “官兵来了!官寺来人了!”黑暗中,从远方,陡然传来高而哑的一声吼,传达过来。 骚动的村民,一下子开始变得激动: “官府来人了?太好了!” “阿翁咱们得救了!” “惠儿,惠儿,你在哪里?!” 炸开了锅一样,所有人都动作一滞,被这个消息惊到。 而李信和离石,几乎是同时,脸色微微一变。李信看向身边刀滴着血、一脸憔悴的高大男人,心想:我不想见官府,是因为我被通缉,又拐了知知的原因;你倒是惊慌哪门子劲儿? 离石同样惊疑看向少年。 两个人目光一对,达到了共识:走! 而闻蝉和他们显然不是一挂的。 她身为翁主,她天生对官寺之类的充满好感。现在同伴们纷纷精疲力尽也受了伤,眼见绝望之际,官寺的人,终于姗姗来迟!少女大松口气,往前一步,便要招手,“我们在这……唔!” 身后一只手,把她的嘴捂住。另一只沾着血的手,从她的腋下穿过,将她往身后一搂,就把她拖入了后者的怀中!少女撞上少年的胸口,嘴还被他捂住,挣扎着对他瞪眼。 耳边是李信痞痞的笑,“嘘!别喊!” 闻蝉:“……” 土匪啊这是! 李信的土匪性质,关键时候,亘古长存啊! 闻蝉忙眨眼睛,向一边的高鼻深目男人求助:救救我! 离石目光躲闪了一下,不敢与女孩儿明亮的眼睛对视,低着头,专心致志地看着脚下的一地尸体,研究着人体奇妙的构造。 周围一派混乱,有贼人们躲藏寻后路,也有村民们一窝蜂去找官府人马,只有他们几个,在人流中形成鲜明的异类。李信手臂搂过闻蝉的小身子骨,嘲笑她的挣扎,“乖,知知。咱们也走吧。” 他再次把她往后面一带,力气非常大。 闻蝉:“……” 放放放手! 他手搂的地方偏上,他挨到她胸了啊! 他完全没感觉到么! 女孩儿身子骨纤瘦柔弱,被少年大咧咧地往后一环,整个手臂穿搂过她的胸前。她才发育没多久的、小小半团的乳,便被少年的手臂,隔着冬衫,紧紧地箍上了。 比起羞耻,先到来的是疼痛!红红一点的晕尖,稍微一碰就疼得很,闻蝉的眼泪啪嗒就掉了下来。 疼得她一抽气! 宰了李信的心都有! 然李信一无所知。 不光没体谅到闻蝉的痛苦,还和离石里应外合,带着一脸泪光的少女跳入了浓黑夜雾中,纵轻功,以最快、最轻妙的身形,离开了这个村子。 …… 附近只有一座矮山头,三人上了山。离石在前开路,李信挟持着怀里捂着嘴的闻蝉跟在后。青年和少年好像都特别习惯野外生活,几下观察地形,就找到了合适的过夜山洞。 等进了洞,李信手一痛,嘶了一声后甩手,而闻蝉立刻跳出了他的怀抱。在李信眼中,闻蝉的动作,一直和慢动作没区别。但是这一次,闻蝉分外的灵敏,借他松懈时,狠狠一咬,咬中他的手掌心。少年吃痛,而闻蝉飞快地跳了好远。 充满仇恨地瞪着他。 少女长发一直散着,凌乱的碎发贴着面颊,眼睛鼻子都红红的,面颊上也染了一层绯色。她痛恨无比地瞪着李信,在少年挑眉时,高声,“你离我远一点!” 李信:“……” 他看出闻蝉是真的生气了。 她气得眼睛都红了,眸子湿润无比。视线再往下,沿着她秀长的脖颈,看到她剧烈起伏的胸……呼吸一样一跳一跳,像白色的软玉,像小小的峰……少年的目光,停顿在那里。 闻蝉伸手抱胸,挡了他黑亮的眸子,也挡住了少年那渐渐变得奇怪、变得微痴的目光。狠狠剜他一眼后,闻蝉脸憋得通红,嘴角颤抖也没吭出一个字来,不再理会他们两个男的,自觉寻了最里面的角落,把自己缩成一团,抱臂坐下,头埋入了膝盖间。 借着月光,少年看了眼自己被她咬的手心。一排齐齐的小牙齿,看起来分外可爱。把刚才一瞬间升起的杂念抛弃,他心想,知知牙口真好。 不过,就因为他捂了她的嘴,不许她喊官府人,她便这么生气?他故意挑衅她的时候,她好像都没有现在这么气恼啊…… 李信啧了一声,甩了甩手,不反省自己,却想女人可真是麻烦。他惯常的自大不羁,他从不跟别人认错。这世上,从来都是他欺负人,还没有别人欺负他的。 然而……想到今晚的事,少年眸子里无所谓的神情,收了起来。 黑衣刺客、反心大动的贼子、官吏,还有无辜的村民。 一条线,无数条线,串在一起,奔向不同的结果。 而他李信,在其中起到的那么点儿微薄作用,对整个时间发展,也没什么了不得的影响。 护不住想护的人。 做不到想做的事。 李信回头,看了眼缩着身子、扭过脸的少女,再转眼,看到尽职尽责在给山洞附近撒驱兽粉的离石……在洪水一样的事件长河中,少年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无能为力。 何等不甘心! …… 黑暗中,闻蝉睡了,离石也睡在洞外守着。而李信盘腿而坐,靠着山壁,始终不曾入眠。他听到男人的呼噜声后,起了身,无声无息地出了山洞、绕过男人身边,纵入了黑夜中。 少年小郎君站在山口丛木后,看到山下方蜿蜒的火海。 那是之前□□村子的方向。 那里现在燃着火,在黑夜中流成粗长的一片,灯火阑珊,却焦灼不安。 李信长久地看着村子的方向,想着一些事。他在脑海中,将晚上发生的事,反反复复地拆开再重组,演算无数种可能性。 他在想着:我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我的命运,绝不受别人的安排。我绝不受意外的牵制。】 【我要救的人,要改变的事,全由我自己来。我绝不寄希望于机缘巧合!】 …… 少年有大志向,在此夜寥寥中初露头角。而山洞中,那睡梦中也蹙着眉的少女,即使跟着李信睡了不少次山洞,依然无法习惯这种风餐露宿的生活。 闻蝉被噩梦缠身,难以入眠。 梦到小团的乳微微地刺痛。 她保留着这个无法宣之于众的秘密,在梦里,辗转反侧,还是那样的不舒服。 梦里又出现了少年邪气森森的坏人面孔。 蹲在她面前,强行把她搂在怀里。她叫着不要,他却不听,扯她的腰带,碰她微丰微耸的地方,手伸了进去…… 噩梦带来阴风阵阵,少女被卷进狂风骤雨中,呼吸艰难,但就是无法醒来。 …… 闻蝉终是被梦吓醒。 醒了后,心脏狂跳,出了一脊背的汗,湿发贴着脸。 清和的月光照在眼皮上,听到寂静深夜中男人的呼噜声,少女拍下胸口:幸好只是梦。李信要是…… 等等! 她突然觉得不对劲! 她的坐姿不对! 少女屈腿而坐,手却有“小案”托着。她并不是入睡前的姿势,而是趴在“小案”上,睡得昏沉。 而这“小案”……闻蝉颤巍巍、哆哆嗦嗦地抬头,看到月光照在李信面上。他冷而狂的面孔,经月色中和,微微低下,竟多了许多温柔之意。 李信低头看着她。 闻蝉是趴在他膝盖上睡的。 而他,这么晚了,仍然睁着眼,眸子清明,毫无睡意,不知道在想什么。她被噩梦惊醒后,他就低头看她。 男人的呼噜声在外,属于离石的。暗光中,低头的少年,和仰头的少女对视。 李信说,“我看你睡得不舒服,就给你换了个姿势。” 他很平声静气。 闻蝉:“……哦。” 她呆呆地看着他,因为李信表现得太平静,又因为噩梦照进了现实,她还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有些没反应过来。她傻乎乎地仰脸,看着平静至极的少年李信。因为他太淡定,影响得她都忘了躲开——她怎么能趴在他腿上睡呢! 四目相对。 明月相照,一束光照在他们身前的方寸之地上。闻蝉看李信又在发呆,便茫茫然然问他,“你为什么不睡?你在想什么?” 李信没有回答她前一个问题。 但是幽暗中,他低下深邃若海、亮如子夜的眼睛,突然的,跟闻蝉说了这么一句,“知知,我是想把我拥有的所有,都给你的。” 闻蝉猝不及防,听他说了这么一句,有些吃惊。她呆傻地仰脸看他,有些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李信专注地看着闻蝉。静谧中,闻到她身上的幽香,让他又忍不住沉迷。他是愿意把他的所有,都给她的。他尚年少,对喜欢的理解,就是我有什么,便都分享给你。不求回报,不求交换。就是你哪里不高兴,不满意,告诉我,我帮你实现,我帮你解决。 他捧着一颗真挚的心,送到她面前! 闻蝉手足无措,面色平静,低下了眼。还不知道怎么打消他危险的念头时,就听他笑了一下,颇为光棍,“但是我什么都没有。” 闻蝉不乱想了,她低下眼睛,安静地看着李信放在膝盖上修长的手。这样的话,从李信口中说出,竟让人觉得酸涩。好像他天生该拥有一切似的。 但她当然知道李信什么都没有了。 他有一身本事,但是他不服管教。他走的路,是她一辈子都不会去靠近的路。她不想走近他的世界,她甚至都不想了解李信的世界。 李信对她很好。 但是…… ……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 闻蝉对未来夫君的期望,一直是江三郎那样子的。生得相貌堂堂,才学教养无比好,身份地位名望全都有。那是在长安也赫赫有名的郎君,那是让长安诸女趋之若鹜的好儿郎。 李信拿什么去比? 闻蝉要嫁最好的夫君,做最无忧的翁主。她的期望,只有江三郎能带给她。 李信不行。 李信喜欢她。但是闻蝉最喜欢的,始终是她自己。 听着李信真诚的自我剖析,闻蝉不由心中发涩。 女孩儿的眸子,在寒夜中变得温柔。她心中叹气想,喜欢她的儿郎,真是走到哪,都这么多。李信的情话很好听,她差一点就心动了。不过还是没有动得太厉害……容她想个婉转的说辞,劝李信放弃自己吧。 闻蝉刚要开口,就见李信慢悠悠地自己开口了,“不过没关系,我迟早会拥有一切的。” 闻蝉抬起眼,唇角翕了翕,却没发出声。 她想说的安慰话,在李信的强大自信下,变得干枯单调。 同时,心脏剧震,心中另一种感情涌了上来,让她怔怔看他。 心跳很快,像要从心脏中跳出来一样呼之欲出。少女目不转睛,盯着这个相貌平凡至极的少年。 李信长得太普通了。 扔到人群里,她绝对找不出来。 可是他又太不普通了。 扔到人群里,她肯定能认出他。 闻蝉没有见过这样自知又自信的郎君。李信的不一样,在深夜中,在闻蝉的那颗铁石心肠上,钻了一个洞。其中情意,汩汩成溪流,在无知无觉中,缓缓流淌。 一定有什么会发生的吧。 李信伸手,握住闻蝉的手腕,重新笑起来,那股让人面红耳赤的蛊惑味道,又再次出现了。他拍拍女孩儿的脸,笑一声,非常的相信自己,“知知,我下定决心了。造反这条路,真的可以走。” “……!”闻蝉感伤不下去了,猛瞪大眼,不可置信看他。 造造造反?! 是什么刺激了李土匪,让犹豫不决的他,突然决定一道黑走到底了?! 自然是权势,地位,利益了。 知知不是他救的。 其实是官府救的。 若非最后赶到的官府人,李信想,两相夹击,他是没办法既保护村民,又保护知知的。他只能护其一,而这个结果,只能证明他的无能,他并不满意。 少年无法将一切掌控在自己满意的范围内,并为此生起了挫败心。而他从不气馁,从不自我怀疑。他转个方向,坚定地选择了一条曲折的小路,走了上去。 “不行!”闻蝉脱口而出,“你玩火*!你这样的话,我肯定到官府告发你!” 李信哼了声,挑高长眉,不把她的威胁放在眼里,痞子的无畏精神又暴露了——“告啊!我怕你告发?你大可以满大街满天下地宣传去!”嗤一声,青黑眼尾斜飞,睥睨并瞧不起她,“你也得有那本事。你有吗?” 闻蝉快要被他的自大气死了,跳起来,死死瞪李信。如果她能掐死他,她就掐死他!如果她能和他同归于尽,她就和他同归于尽! 少年伸个懒腰,还有脸笑,“行了,你睡吧。我出去看看,官府的人走了没。” 他气势强大地走过,闻蝉木然地给他让了位,可是她哪里还睡得着! ……李信真是个搅屎棍啊! 就这样,各怀心事,一夜过去。 次日,几个人都醒的很早。李信是只睡了一小会儿,一晚上不知道在折腾什么;闻蝉的一头浓密乌发已经用簪子重新梳了起来,也就着山中清泉水洗漱了,却还是没精打采;离石反倒是他们中最有精神的。天亮了,李信带着一身寒霜从外面回来。给他们带来了些山果裹腹后,少年随口跟他们说,官府的人已经退了,大家安全了。 闻蝉冷哼一声:安全?她本来就很安全!跟着他,她才不安全! 他这个……狂热的造反份子! 李信没理一早上寒着张脸、摆明写着“我不高兴快哄我”的闻蝉,而是很好奇、热心地和离石搭话,“离石大哥,昨晚真是多谢你相助。不然我和知知,真不知道要怎么样了。” 闻蝉重重一哼:是你!只有你不知道怎么办! 李信依然没理她的闹脾气。 离石沉默而不安地看眼闻蝉,对李信不自然地笑了笑。他看着面前言笑晏晏的少年,心中警觉,知道自己经过昨晚,露出了很多马脚。李信恐怕看出来了,开始试探他了。他该怎么编…… 李信挑着眉,“离石大哥是蛮族人吧?” 离石猛地抬起头,周身戾气暴增,眼中现出锐色,盯住少年! 李信一脸漫不经心,仍是噙着一脸笑意,脸上一点儿惧色也没有。 “什么?!”姓李的混蛋实在太自我,闻蝉等着人哄,人一早上没理她。她打算死扛来着,一句话不说,就等着跟李信讨论造反的事!她在如愿前,先听了一耳朵“蛮族人”。 闻蝉坐不住了,站起来,坚定地站到了李信身后。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对面的高个男人。 在这一瞬间,双方便划出了阵营。 离石眸子骤缩,身畔的拳头握紧,死死咬住腮帮。 而闻蝉在认真地打量他:是了,高鼻深目,身材高大。离石身上异族人的特征,其实并不算太明显。他一身楚国人的穿着打扮,人又不说话,长相也能理解为硬朗的英俊范儿。但是李信一挑破,再看离石的话,便觉得,确实有些像…… 李信对他们的紧张无所感一般,仍然笑着跟离石聊天,“兄长莫紧张。我们昨晚同生共死,即便你是异族人,仍是我和知知的朋友。知知,对不对?” 知知不想理他。 可是离石看着她,目中含着期待之色。 闻蝉憋了半天,冲离石露出一个笑,“是的,离石大哥。” 女孩儿鬓若鸦羽,眉睫乌浓,在灰头土脸的两个男子中,她清新得简直不像是逃亡。少女水润清莹的目光带着鼓励之色,离石面上,也挂上了笑,身子不紧绷了。而李信扭过了脸,漫不经心地想:原来知知的薄情,不是只针对他一个啊。她面上对离石笑,人却紧紧跟在自己身边。 离石被骗得很彻底。 少年扯下嘴角:漂亮的小娘子会骗人,指的就是闻蝉。 但他当然会保护闻蝉了。 李信仍在热情洋溢地笑,“那么兄长也不是哑巴了吧?我昨晚隐约听到黑衣刺客喊了几句听不懂的话,当时没留意,后来想一想,应该就是蛮族语言。” “五,回,啊!”在闻蝉瞪大的目光中,离石艰难地吐出了几个汉字。 闻蝉茫然,“你在说什么?” 离石鼻上渗了汗,正要手忙脚乱地比划,李信随口道,“他说他会说话。” 闻蝉:“……” 离石同样惊讶,没想到天天跟他用手势交流的闻蝉,听不懂他的楚国话,而从来不跟他用手语交流的李信,在他辛苦地吐出几个字后,居然听懂了他在说什么。 少年狂有狂的资本。 当是如此。 在李信的和颜悦色中,离石磕磕绊绊给了他们一个故事—— 这位高个异族男人的真名,叫郝连离石。大父(祖父)病重离逝,他阿父是大父最喜欢的小子,跟一帮兄弟争家产。那些叔叔伯伯们,为了威胁郝连离石的父亲,一同□□,要拿郝连离石的命,去逼迫自己的兄弟放弃争家产。郝连离石一直被追杀,一路逃到了这里。本来已经甩开了那些黑衣刺客,没想到那些刺客仍然找到了他。 青年站在日光照耀的山洞外延角落里,讲的磕磕绊绊。他低着头,略微不安地看向闻蝉,向两人道歉。 闻蝉倒没说话,她在出神。 她就是看李信和郝连离石交流,总感觉到一种古怪的不协调部分,织成一片网,密不透风。但是这张大网上,到底哪里不对劲,她又半天想不起来。 只听李信理解又同情般地点头,“原来如此,兄长也是不得已。” 郝连离石摇了摇头,叹口气。 两人唏嘘一阵。 闻蝉盯着李信,看他垂着眼,浓密的睫毛遮住眼中的阴影。少年一边随口说话,一边在想什么。忽然间,闻蝉看到少年在郝连离石说话时,嘴角诡异地一弯,露出懒懒的笑。在闻蝉看到的一瞬间,李信就出了手。 少年一掌拍出,在对方毫不设防的近距离下,成排山倒海之势,拍向郝连离石!郝连离石伸臂去挡,却仍被出其不意的少年打了个措手不及,将他往后甩去。 闻蝉缩眸:对!就是这种不对劲! 她认识的李信,是狂放骄傲的。他会坦然地和人说话,他并非对人爱答不理,但他绝不会热情地跟人交流! 李信从来我行我素自由潇洒,他本性里,就没有热情的因素。李信的人生,绝没有春风般温暖这种优秀品质! 每每和颜悦色,每每细细认真地听你说话……都表示他在盘算着什么,计划着从你身上得到什么。他不动声色,情绪少露,有时候甚至漫不经心中,你就被他算计了去。 砰! 离石被少年一掌打得,撞到了对面山石上。山中石头泥土哗哗往下掉,男人抬头,沉着眼。灰头土脸中,他不知作何反应,只能去看那转瞬间就换了张脸的李信。男人胸口沉闷,吐了口血后,喘着粗气,高声说了句蛮族话。 李信微笑,“我没听懂,但我大致猜一猜,你是想问我为什么对你动手吧?多简单。你大概忘了,我大楚和蛮族交战多年。你一个蛮族人,逃亡也就罢了,能一路从北荒逃到江南来……我不信。你说你别无目的,我傻吗?” 郝连离石瞪着这个少年,藏在衣袖中渗着血滴子的手再次用力握紧,他怒吼了一句。 闻蝉紧张地问李信,“他说什么?” 李信说,“听不懂,打了再说。” 闻蝉:“……” 少年身子一纵,成一道极快的残影,便掠向了咳嗽不住的青年男人。 昨晚还并肩而战的两个人,在这方狭窄的世界中,大打出手。头顶的石头哗哗哗往下掉,闻蝉忙贴着石壁站住,踮着脚尖,看他们两人一路打出了山洞。她咬着唇,观望战事。 她觉得离石不是坏人。 也许也没有什么坏心。 但是李信说得对。 虽然总是不认同李信,但是在这件事上,闻蝉拥护大楚皇室,她坚定不移地站在李信这一边。 而她揪着心脏观看,青年受了伤,功夫却没花哨,招式一板一眼,偏硬;少年向前迈了几步,身形就灵活很多,气势放得非常开,潜龙游水一样,睥睨无双,让人看得畅快淋漓。闻蝉不懂武功,但就是她都能看出来,李信占于上风。 直到,叮的一声,一把刺从不知名的地方飞过来,甩向李信。少年眼睛一寒,本已一手切到了离石脖颈,那把刺飞来,离石当即抬手劈来,少年无法,只能翻身后退,回到闻蝉身边,一把拽过少女的腰,抱她上了高处,脚踩上山石和树枝,躲开那把飞刺。 十数黑衣人,从林中跃出! …… 同一时间,徐州此地镇子所属的官寺,忙碌着处理昨晚的暴民事件时,迎来了一行身份高贵的客人。高官亲自迎出,看到一众着护卫服饰的儿郎们,各个精武不凡。护卫们出示了腰牌,证明自己身份。高官激动得发抖,肃然起敬——这种长安来的大人物!居然来了徐州边界!何等何能啊! 为首者,取出一张绢布画像,言简意赅,“舞阳翁主和这个少年郎在一起,我们不小心跟丢了他们。我等得报,翁主最后应该出现在这附近,你派人查一查。”他自然不会明说翁主是被劫走的了。 高官手颤颤地捧着贵重无比的绢画,看到了笔触细腻的画像中的少年男女。 一眉目宛然,一普通如众。 有前来跟官寺登记昨晚事情的村中村长从旁经过,不小心看到了画像,惊道,“我认得他们!他们昨晚还在的!” 一众护卫齐齐看去,“带路!” “郎君这边请……” 34|1.0.9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大家都知道吧?这章是用来防那啥的,所以我就唠嗑唠嗑了。之前在微博说过,在这里聊一聊我写这些文的初始灵感,初始思路什么的。 一.我的侍卫大人 就从侍卫大人开始说起吧。 我写作生涯的分道口,就是从这里开始的。之前都算黑历史吧,属于“如果出了删文功能我一定要删掉”的那类。之前的文在努力摸索,迎合读者什么的,我自己却谈不上多么喜欢。很浮躁。从侍卫大人开始,我倒是转变了。不再迎合读者,只迎合我自己。放过了之前那个可怜的自我。依然会浮躁,不过焦灼的是提升自己,而不是满足别人了。 写侍卫大人的时候,我记得是我现实中出了些问题,心情非常低落非常不好的时候。写文也不知道写什么,人生也变得很没有方向看不到前面的路,就破罐子破摔,写点自己高兴的吧。因为现实心情已经差到了想自我了断的地步,就要写一些让我高兴的东西,缓解压力。意外的,给自己指明了一条路。让我看到:原来我萌的东西,还有这么多读者同时萌着啊。 我萌点特别的偏离大众,能找到志同道合者,现在想来也很惊喜。 (1)男主 侍卫大人最开始,我改了好几版。我一直迷恋那种沉默寡言的具有骑士精神的男人,因为为了让自己高兴嘛,当然选喜欢的男人写了。同时我也萌身份高的女主和奴役类型男主之间的那种碰撞,找了不少这种文看。但是别人的文,仍然满足不了我。主要是,我不喜欢自卑的男人啊! 我不喜欢自卑的人!我喜欢干脆利落,要么完蛋,要么提升自己的男人!看了好多侍卫这种的文,男主一个个卑微得不得了,天天在想自己如何如何配不上女主、在想要如何如何远离女主要不耽误女主,于是这么点儿小心思就能纠结一整本书,换我三分钟解决啊……看得我憋屈死了。我就想,自己写吧,写个自己满意的。 秦景的名字是随手取的。然后居然意外的虽然普通,但也好听好记。我一开始就设定他是侍卫,不过那时候他是公主的侍卫,不是陈昭的侍卫。我给秦景配上我欣赏的男人的品格,例如坦然,坦荡,接受自己,也接受别人,接受这个世界。别给我整自卑自愧那一套!后来写出来,看到大家都喜欢秦景,我也很高兴。但是前段时间,有人私信我,说不喜欢秦景,因为他太坦荡了,不像侍卫……我……估计她萌的就是我讨厌的自卑型侍卫吧。 我个人是很讨厌黏黏糊糊纠缠不清的感情的。我也萌两个人一直纠缠,但是萌的是大命运让两人纠缠在一起,而不是因为性格的不能接受啊才若即若离。到我这里,若即若离,走不开、放不下,我全给打到男配一栏去!不过也很难说,说不定以后也会萌上这样的男主……谁说得清呢。 萌点不同,不能强求。 言归正传,坦然什么的,这是一开始男主的大性格。 然后就在这个大性格上,给他加小性格,改这个人设。我有写过鬼畜型、暗恋型秦景。就是心里喜欢公主喜欢的不得了,疯狂地暗喜,藏她的手帕啊拿她随手丢的东西啊,但是表面上不动声色,稳如泰山。一边跟公主正经,一边心里砰砰跳,心里一直激动到耳根通红…… 还写过默默无存在感版本的秦景。就是公主前,他退,再退,不停地退。然后心里叨叨叨,又喜欢又矛盾,又觉得自己配不上…… 现在大家看到的秦景,和那时候的几版初稿就很不一样了。心如止水才是他现在的正常状态哈哈~~偶尔被公主逗,就脸红什么的。秦景这么被动,肯定特别享受公主逗他玩~ 当时呢,因为这篇文,就是解放给自己写的嘛。所以一切萌点照我高兴来。我当时,特别喜欢一个游戏的男主,又喜欢另一个游戏男主的穿着打扮。嗯,我多次在微博说过,我曾经是游戏迷(也许现在还是?),玩游戏上瘾的那种。秦景的人设,当时参考了好些我喜欢的游戏男神呢。 最后,他这个人物,在我脑子里,渐渐有了脸,有了身材,有了穿着打扮,有了爱好……行了,这个人物就出来了。 (2)女主 最开始想女主的人设,先想的是名字。秦景的名字我随便取的,女主的名字我却想了好久,换了好多。大概是觉得一个侍卫,名字随便取才应该;一介公主,名字当然要慎重对待了(然而我后面写锦衣卫时,给刘泠取名字,也并没有慎重。还是习惯的随手取……) 公主的名字,从姑月,到秀行,到清婉……各种类型的想。 当时在读一本书,“郁离者何?离为火,文明之象,用之其文郁郁然,为盛世文明之治,故曰《郁离子》”。我觉得特别好听。刚才又搜了下,郁离是竹子的别称。我取名还是挺有水平的嘛。于是给女主名字定了寓意——“郁郁青青,离火之上。”大概是“野火吹不尽春风吹又生”的意思,还暗合了她重生嘛。 多好的名字! 后来有读者跟我说公主的名字和她的名字重了……我好惊讶,觉得自己真会起名字!这么好寓意的名字都能被我想到!神才! 紧接着想姓。 姓想的特别快。 当时不想太复杂,就想要一个大众的姓,赵钱孙李这样的。只有这种大众的姓,才像个皇家人的姓嘛。毕竟是皇室,谁爱自家的姓那么偏僻,没几个百姓拥护自家啊?没见异族人入朝我汉室,改姓的时候大部分都改的朗朗上口那种普罗大众型么?于是定了刘。 刘郁离。 听起来也不错。 搞定。 麻烦的是女主的性格了。 我隐性喜欢个性型男女主,但我写侍卫大人的时候,我还不知道(……)。或者说我特别喜欢有个性的女孩子,但我深深把她们藏在心里,不和别人分享。 所以在之前,我从不写个性型女主。写的那几个蛇精病,猎奇心态吧,她就是蛇精病,也不属于我喜欢的类型。现在大家总说我喜欢写蛇精病,其实我写的都是有个性的人。只是跟大众不一样,又找不到合适的词形容,二次元文化又简单直接,所以才统称蛇精病。 我那时候比较想写高贵冷艳型女主。 刘郁离的最初设定,就是高贵冷艳范儿。 没有重生,就是一个高贵冷艳的公主,和一个侍卫的爱情。那时候解放自我嘛,就怎么撩怎么苏怎么来。文绉绉的,慢吞吞的,身份高贵的公主,找自己那个出轨的未婚夫算账时,碰到了这个侍卫。倒不是喜欢,就是逗。逗着逗着,你来我往,不就喜欢了嘛。 但我觉得没意思。 太简单了。太没冲突感。两人的互动也太没有那种挑逗感了。 那期间,看了一本小说。女主重生,和前夫重归于好,的故事。看完被气个半死。本来就不好的心情,更加不好了!那篇文男主前世出轨啊!女主身边还有对她深情不悔的男二啊!女主就跟男主死磕!就跟男主死磕! 受不了了。 于是加入灵感。 重生吧! 加入重生这个元素,虐死那个渣前夫。女主就是不跟前夫好,哼!跪地求饶吧!追悔莫及吧!女主就是爱上别的男人了!并且一去不回头! 于是,高贵冷艳的公主,变成了重生的高贵冷艳的公主。 我继续写。 写着写着又为难了,女主瞎折腾瞎恨个什么劲儿啊?渣前夫还没渣起来啊,你那么大敌意,那么多苦大仇深,谁理解你啊?多憋屈啊!连撕逼都撕逼不起来啊!而如果不跟渣前夫撕逼,女主为什么要重生! ok,渣前夫也重生吧。这样,大家才能撕起来嘛,才能撕得你死我活嘛! 就是要写那种任你千回百转,老娘就是移情别恋了,不爱你了,你他妈有多远滚多远的女主;就是要写那种感情强烈,恨不得和你同归于尽的女主;就是要写那种只要有可能,我就恨死你的女主! “是日何时丧,我与汝俱亡!” 这是百姓诅咒桀的话,完全按照字面意思般,放这里,就是女主诅咒渣前夫的话。就是盼着和你同归于尽!就是谁也不饶谁!大家一起死!老娘不要什么希望不要什么未来也不要什么救赎,只要你死了,只要你生不如死,老娘就是下地狱,都特别痛快! 这就是刘郁离的感情。 自从加上重生元素后,后面改的不管哪一版刘郁离,都保留了这个对陈昭充满怨恨的强烈感情。 这个时候的刘郁离,就是感情强烈、高贵冷艳的公主。 往后写吧。 然后写着又烦了。 我说我当时心情不好,我要的是开心,写文让自己高兴。写这么个女主,她要高贵冷艳,那她就会很矜持,很瞧不起侍卫,她的感情戏就会特别慢。我就需要慢慢铺垫啊,慢慢给她设背景啊……但是我心情不好!我就是想写粉红心噗噗跳逗自己笑,我铺垫那么多,等我写到我真正想写的地方,恐怕先走向抑郁症了。而抑郁症一来,谁还有心情写文啊? 再改。 那就疯一点吧。 神经一点吧。 自由一点吧。 于是,最终版的公主,诞生了。 很奇怪,前面设定了那么多版本的刘郁离,我脑子里始终没有她的画像。但当最重要设定出来后,她的形象,在我脑子里,一下就立起来了。 搞定。 (3)行文。 故事嘛,其实侍卫大人没故事。 因为是解放自我,我没给侍卫大人设定故事,属于“打一炮就走”的类型。无所谓嘛,就是为了写这么两个人谈恋爱。 从一开始就为了满足我,让他们恋爱。 逗啊,撩啊,什么的。 我发文到入v的时候,我都不知道这本书要怎么走,怎么写。因为我一开始就打算写个二十万字的小短篇逗自己乐。 所以一直写得很随便。 后来很多读者吐槽小白,没文笔,弱智,等等之类的。 嗯,因为一开始,我就放弃了脑子,放弃了文笔。一部为了愉悦自己、治自己抑郁的文,我还有心情给她想文笔,想故事去? 没心情。 我就是写着玩。 恐怕书名和人名,就是我为这个故事想的最用心的东西了呢。其他的一切都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爽感而已。 所以大家会看到,侍卫大人这篇文,从头到尾,我很少用“刘郁离”啊“郁离”啊这种名字,去称呼女主。我都是直接写“公主”。一开始就用公主称呼她,最后依然用公主称呼她。好多读者觉得这样别扭,我也没改过。诚然有一部分原因是,大家没勇气叫公主的名字。但最主要的原因是,为了省事,为了简单,为了方便。 这就是一本一切为我自己服务的小说。怎么高兴怎么来。我现在慢慢开始明白,写作人虽然说要悦人,但首先要悦己。自己都不舒服的文,别人再喜欢,自己还是不开心。当然我这么想,也可能是追求的不一样吧。 侍卫这篇文它没有故事情节啦,它没有起承转合啦,它也没有逻辑啦。它就是脑残小白文啦。 但是入v后,订阅惊到我了。我写文赚钱,真正开始于这本。这么无厘头的文,居然有这么多读者爱……我诚惶诚恐,没办法想到哪写到哪了。 于是匆匆的,给陈昭画了脸谱,给设了大纲剧情。那时候写侍卫大人的时候,我还属于完全凭灵感、灵感到哪我到哪型,后面陈昭的立体化啊,檀娘的出现啊,平王妃和平王爷的故事啊,小郡主的爱恨情仇啊,说实话,都是灵感一闪出来的。 能想象我一开始给小郡主准备的,是脸谱化人物吗?就是把她当恶毒女配写。留着给女主打脸用呗。公主的大哥,一开始也是恶毒男配。等着后期给女主打脸。 但我心情不好……(简直是当时我的万能理由啊),写女主家人这么坏,我心情更糟了。我突发灵感,我不要写一家子坏的人,我要写一家子虽然吵吵闹闹、但温暖齐心的人。家人就是家人,亲戚不要极品,就是要暖,温馨,让我愉快。 基本上呢,侍卫大人入v时无大纲无思路,但之后一直到结局,我都在补大纲了。因为逻辑已经放弃了嘛,但好歹把我喜欢的生死相许写完了。然因为一开始就放弃治疗,所以即使后期努力补了补,这篇文没故事的漏洞,还是很明显的。但是大家喜欢它,肯定是跟我萌点一样。缺点就随意了。 我就喜欢爱情爱到生死相许的地步。 从一开始的触动,到互相试探,到两情相许,最后到为了爱生死枉顾。 当时就想写这么个爱情。 喜欢的男主,喜欢的女主,也不脸谱化的配角们,就是侍卫大人的全部啦。 二、我的锦衣卫大人 这本至今是我最吸粉的一本书。虽然单凭订阅的话,无论是侍卫大人,还是师叔,都甩他十八条街。 我估计这本书,d.a.o文网站的特别爱(……)。隔三差五就有回来表白的~~ 因为它虽然吸粉,但它没有带给我收益。写的时候平平淡淡,自萌自嗨。幸亏收益也不算特别差,没有到让我想砍支线的地步。当然,后来卖了影视,这个是大收益。所以有失有得吧。讲真,人长大了,不可能完全为了爱去做什么,得考虑成本问题。我愿意为了爱去写自己喜欢的,但是它不能让我只付出没回报。而最直接的回报,就是正版读者的支持了。 我是越来越感激正版读者。因为不是你们养活我的话,我就被饿死了。梦想照进现实,也可能是噩梦啊毕竟。dao文网站的读者能看到我的文,能回来向我表白,能转为正版读者支持我,都是因为正版读者在最开始的支持……我爸在我小时候,特别不希望我写作,因为很多作家清贫。而清贫的生活,我明显是接受不了。我深深记得他的话,从小就离写东西远远的……所以我现在能不过上我爸担心的清贫日子,都要感谢大家。小天使这个词谁发明的啊,太窝心了。我不怎么喜欢发负能量,也不怎么喜欢表白。但是真的知道,谁是最值得我在意的。就连我现在放防dao,靠的还是你们的支持…… 写侍卫大人的中期,我就开了“我的锦衣卫大人”的文案。当时的书名是《盛世之下,必有锦衣。》 这篇文的灵感,我说过很多次,大家都知道,《绣春刀》里的张震。 我就是看过了《绣春刀》,激动得不得了,当时抑郁痛苦茫然的毛病已经基本好了,心情很好,就急吼吼地开了这个文案。那时候没设定男主,没设定女主,就是单凭着对张震男人魅力的爱,开了文案。 我要piao男神! 这本书的目的,基调,就是为了piao男神!一直到我开文,这个基调都不曾改变过!就是为了张震!就是为了绣春刀! 然后慢慢的,侍卫大人完结了。 完结了后我很茫然。 因为《绣春刀》过去了几个月,我移情别恋,我已经不爱了,我心如止水了(……)。看到《盛世之下,必有锦衣》的文案和自己匆匆记的一些零散灵感,我完全没有写的冲动。 于是就放下了。 期间写了宠妃。宠妃很失败,因为开的冲动,写的冲动,写不下去。这本书应该是剧情流种田路线,但我的激情,剧情流无法挽救我(……)。我很不好意思地说,从头到尾,这本书我写的,男女主在脑中,都没有脸。 我不知道他们长什么样。 他们不像是我的孩子。 我到这个时候,终于恍然大悟。我写不了种田文基调的…… 算了,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要勉强自己了,我还是写点自己能写的吧。 这时候,重新拾起了锦衣卫。 (1)男主 因为陪着我妹,又看了一遍《绣春刀》(……),没错,我又爱上张震了。我又有冲动写他了!并且这一次,不光是冲动,我有了灵感了啊! 张震的男人魅力撩得我少女心噗噗噗,专门去b站,搜有关张震的剪辑。我很少看电视,也很少关注明星,所以到我搜张震电影形象剪辑的时候,我才第一次知道他好有男人魅力哦。 看了一个剪得特别好的五分钟视频,苏死我了啊。虽然那些电影我除了绣春刀一个都没看过!但是我脑补能力强大!光看一个短小的五分钟视频,我脑海里,就有了自己要写的男神的影像! 把张震和锦衣卫提出来,我突然就从他们身上,找到了我要piao的男主,找到了锦衣卫的男主,应该是什么样的类型! 沈宴。 定的特别快,特别不犹豫,特别无压力。 可以说,沈宴的人设,我就没犹豫,一开始就是他,从来就是他,没有第二个人物。沈宴在我脑子里,就是年轻十岁的张震版锦衣卫。 后来有很多读者脑补杨洋啊之类……我都是微笑。 沈宴身上要的是男性魅力。魅力啊!属于男人的魅力!不是男孩子,不是害羞的,不是小清新小温柔。他就是一个魅力满满的移动荷尔蒙! 为了写沈宴。 去查锦衣卫的资料。 嗯,当然,放到文里,改了很多,删了很多。这个属于我自己的考虑了,背景设定。题外话,我从来不喜欢明清时候的社会制度,条条框框虽健全,却死板。我的故事,虽然用到锦衣卫,但我肯定不用明朝当背景。所以架空后,明朝一些能略能换的,我全都换了,毕竟架空嘛。当然,现在影视制作,背景又回到明朝了(……),无所谓啦。 反正沈宴的形象我没迟疑过,只有这么一个人,和这么个名字很相配。 虽然,沈宴这个名字,其实是我随手一取的。不过取出来觉得挺好听,我就开始给这个名字附加寓意了,就是后来在文里解释过的——宴无好宴,添酒回灯重开宴。(我真是机智,真是棒棒哒!) (2)女主 女主一开始设定是二皮子脸。(……) 因为这篇文的目的是piao男神!只有二皮子,才能毫无廉耻地凑上去,追男神! 男主是锦衣卫。 什么样的女主身份,才能毫无廉耻地去追一个锦衣卫呢?因为当时给沈宴的设定,他是要干大事的人。他是男神人物,他肯定不会和普通一个女的叽叽歪歪去谈恋爱! 35|1.0.9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渊冰厚三尺,素雪覆千里。我心如松柏,卿情复何似。] 天幕幽黑,照见荒荒雪景,形成一种宁静的蓝白色泽。天地是幽凉的白色,雪如絮如盐,覆盖着一切。深巷两边是高墙,一墙边种着疏疏朗朗的松柏,碧绿与纯白交覆,有风吹过,便有皓白飘飘向下。 雪粒子在大地上纷舞,像大地女神披着一层银白纱衣。她从天地尽头走来,迈着平静的步伐,缓缓而坚定地走入人间。 少年行在漫漫大雪中。 幽长的雪路上,寒冷的深夜中,巷道里,只有李信还未曾睡,还在走这条夜路。 夜间大雪,比平时更加冷。而少年又穿着单薄,该是更冷。 可是李信丝毫不觉得冷。 他双眸发亮,耳根通红,怀中那颗捂着的心脏砰砰砰不停跳,而他面上,时而露出笑来。是那种很害羞、又很得意的笑。他眼睫覆着雪雾,雪的冷气化成了点点水光,让少年的眼睛像被水洗了一样明亮。 他露出羞赧的笑。 这笑容,让他走深长的夜路,也变得格外兴奋。 李信怀抱中有一腔激动情意,从之前一个时辰到现在,他在闻蝉那里徘徊不肯走,他在雪地里周折往复,而他的心跳,却越来越快,越来越激荡。 有说不出的情感,流遍他的周身。让他想拥抱知知,想亲吻知知,想整夜整夜地陪在知知身边,再不要离开她半步。 他想化成她发上的簪子,可以每天被她插在发上;他想化为她手里捧着的竹简,让她垂头读书时,每日每夜地看到自己;他想化成妆镜,让她揽镜自顾;他想化成她天边的明月,千里相随相伴不舍不弃。 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受! 他从来没有这样在过后的一个时辰内,越想越开怀,越想越羞涩,越想越想冲回去,再死皮赖脸地央求她!她轻轻碰了他脸颊一下,而一股热流,便从他的滚烫颊面开始,蔓延全身。 他的五感丧失,他的理智沉沦。他就此不复醒! 十五岁的李信贪恋着这种奇妙的感受,他如此敏感,他时时不能忘记。他感情炽烈,情绪激烈。也许他这一生,也只会在这个时候最渴望一个少女的感情。明明知道她凉薄,明明知道她和他云泥之别,可是他拼尽全力,也要去争一把。 闻蝉亲他一下,他愿意为她去死!无怨不悔! 她让他变得这么冲动,变得这样不计后果。他曾经计划,而他现今渴望,幻想。那样愉悦的快感,让李信觉得,这是他值得一生去追求的。 李信身份低微,然他内心骄傲。他对自己定位清醒,他明确自己是什么样的人,未来要怎样。 如果没有遇到闻蝉,他会成为山大王,会成为会稽的地下头领,会是这片地域的隐形王者!李信自我而强势,他从不为别人而活,他做什么,永远只凭自己高兴。 ……而现在,让他最高兴的,就是闻蝉了。 李信忽而一跃而起,动作如残影般向上斜掠,攀附树木,上了树,又在树上一弹,跳上了高高的墙上。他喜欢站在高处,他站在皓雪墙头,看着郡守府的方向,看那处灯火熹微。风吹来,雪满身,李信放声大笑,笑完后,眸子更加亮,伸出手,在半空中,圈出了一个小小的轮廓。 李信轻声道,“我一定要你!” 他算着自己留给闻蝉的东西,算着如何感动闻蝉。闻蝉的感情,需要他一步步算着来。然即便将这些都想一遍,胸臆中的燥热仍无法缓解。 李信身子忽然往后一仰,从墙上往下跌去。 他双手枕着后脑,摔躺在了雪地上。雪飞溅,雪灌撒,他整个人,被埋入了厚雪中一般。然即使是这种冷冽,仍无法让少年冷静。他满脑都是闻蝉,都是少女的一嗔一笑。他不用闭上眼,她都能自动跑到他脑子里来。 “女人啊……”李信嘿嘿笑两声,从地上跳起来,抖了抖一身雪。 三更半夜,少年阿南躲在陈朗之前的家里睡觉。有雪在外面簌簌飞,晚上早就关了窗子。虽然没有炭火,屋里仍然很冷,但是对于他们这些居无定所的混混来说,有个住的地方就行了。 阿南酣睡。 酣睡中,突然打个哆嗦,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冷意。 阿南反应很快,立刻睁眼,躬身要动手反拿来人时,来人与他快速地交了几次手。看到少年带着一身雪粒子,蹲在木板外,阿南先是松口气,然后又快疯了,“阿信?!你半夜来找我干什么?还吭都不吭一声地蹲我床头,吓死我了!” 阿南揉着惺忪睡眼坐起。 屋子另一边,少年李江听到了深夜中阿南的说话声。他蹑手蹑脚地下床,靠在门后,看到是李信,眸子闪了一闪,没有进去。 李信根本不在乎那些。他就蹲在阿南床头,很严肃、很正经、很认真地跟阿南说,“我想女人了。” “……!”阿南的瞌睡,一下子被李信的神来一笔给震飞了。 他呆愣愣地看神色平静、满身飞雪的李小郎半天,突然揉着下巴,扫一眼李小郎的样子,乐不可支。儿郎之间,一谈起这种事,就特别容易拉近彼此的感情。 阿南半夜被李信吵醒的恼怒,一扫而空。他高兴地搂着少年单薄的肩头,怂恿道,“这么晚了……咱们去娼家听听小曲去?”他冲李信眨眼睛,神情暧.昧:男的嘛,都懂这是什么意思。 李信笑了。 有些跃跃欲试。 不过他现在满脑子想到的女儿家,只有一个叫闻蝉的小娘子。除非让他立刻能睡到闻蝉,不然他对别的,暂时还没有兴趣。很久以后,当少年李信长大,他会明白,一开始起点定得太高,那天下大部分女人,在他眼里,都会变成庸脂俗粉。 世上再没有一个在他少年时、就走入他世界的知知了。 李信扯阿南起来,“跟我出去,咱们打一架!” 阿南抱住木板哀嚎,“有病啊?!谁要跟你打啊?!不想去娼家,就给老子起开……阿信你放开老子!” 两个少年推着打着拽着,拖起地上的尘土,骂叫着,很快就到外面的雪地里野去了。阿南任劳任怨地去陪李小郎散去他一身火一样狂热的激.情。躲在门后偷听的李江,扯了扯嘴角,又回去睡了。 他有时候很茫然,好像自己拼尽全力想做的事,李信却全不在意。 他想成就一番大事业。 李信却在想女人。 ……李信心里,莫不是从来就没有正眼看过他? 何等不甘心。 而在屋外,李信和阿南打斗中,忽然漫不经心般随口来了一句,“我觉得那个李江,总是偷偷摸摸地不合群,不知道在忙什么。你多注意下呗。” 阿南愕然了一下,看李信提过后就不再说了,挠挠头,随意答应了下来。心里想:李江?那个长得俊俏的小白脸?能出什么事儿啊。阿信真是想多了。不过阿信从来就东想西想想得特别多,也不管最后事情会变成什么样。 少年们在雪地中如此发散过剩的精力。 郡守府中,舞阳翁主辗转反侧,睡得很不安稳。梦里,总是不停闪现李信洋洋得意的、狂傲不羁的、又平凡得没有一点特色的脸。她又无数次回到之前的一个时辰,回到自己鬼迷心窍,觉得他特别好玩,就情不自禁去亲他脸的那一刻。 她疯了。 如果让她再回到那一刻,她一定要牢牢把持住,不为他所动。 但是这一个时辰,明明赶走了李信,明明夜里只剩下她一个人,明明上了床入睡。可是不停地翻身,不停地心烦,而心跳,砰砰砰,在深夜中,跳得那么快,声音那么大。 她在狂跳的心跳声中,面颊绯红,埋入床褥间,强迫自己入睡。 “知知……”好像又听到少年在她耳边的坏笑声。 闻蝉突得坐起来,手碰到了床前矮几案上,一个东西,在夜中,摔下地,发出清脆的声音。少女散发下床,赤脚踩在席垫上,探身去捡摔掉在地上的玉佩。 少女捡起了一块玉佩,并玉佩下压着的一块粗布。 玉佩的样式有些眼熟,让闻蝉怔了怔。她拿着手中的东西,一瘸一拐地挪向窗子的方向。没有点烛火惊起外头守夜的侍从,她站在窗子边上,就着白窗外照进来的透亮雪光,去看手中的东西。 闻蝉认出了这块玉佩,是在徐州时,她在大街上挑东西,被李信抢去的那枚玉佩。再次见到熟悉的工型结构的玉佩,闻蝉怔了一怔,手握紧怀中东西:李信还留着这个啊。 应该是之前她腿脚不便,又再不肯亲他,李信抱她上床后,看她闭了眼后,放在她床头矮几案上的。 但是她又恍惚了一下,咬着唇:如果李信一直留着这个玉佩,那现在还给她是什么意思? 要和她一刀两断的意思? 她是该难过呢,还是该惊喜呢? 闻蝉分不清楚自己在想什么了。 她低下头,去看李信留下来的粗布。她看到布上写着的字。飞扬无比的字体,顿笔处大概因为不会写,转笔转得很生硬吧。反正他那跟飞起来差不多的字体,和他这个人的感觉是一致的。闻蝉几乎能想象到他抓着她桌案上的狼毫,烦躁地写字的模样。 闻蝉忍不住嘴角一翘,去看他写什么。 他写的,是两行字—— “赠我司南,为卿司南。” 闻蝉一怔,看眼手中玉佩,再次恍惚了一下。她当然和不通文墨的李信不一样,李信要走街串巷、费很大劲,才能弄明白闻蝉送的是一块玉司南佩。而闻蝉只低头看一眼,就知道自己送了什么出去。 不对,不是她送的,是他抢的。 她本来都不想送他了呢…… 闻蝉的心脏,看到这样两行字后,再次狂跳:赠我司南,为卿司南。 李信这话,是给她说的。 她送他司南佩,他为她司南。 闻蝉眼中瞬间有潮湿痕迹,水光溢出。胸臆中有酸涩发疼、又欢喜跃动的感情,那感情陌生无比,让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闻蝉强迫自己冷静,跟自己说:李信不过是在拿哄小女孩儿的手段,哄我罢了。 是的,闻蝉非常清楚儿郎们追慕她的手段。 她从小美到大,从小被喜欢到大。 各种层出不穷的手段,闻蝉都见识过。 所以她很少心动。 像李信。 他一次又一次的……闻蝉分明心里明白他是在讨她喜欢,可是在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她仍然会看呆。 闻蝉感动欢悦中,撇撇嘴角:赠我司南,为卿司南。写的这么俗这么白,恐怕李信把他肚子里那点儿可怜的文墨,全都用上了吧? 一想到李信绞尽脑汁想文绉绉一把、奈何肚里没墨水、抓着头一边烦得要命、一边还给她写信的样子,闻蝉就忍不住笑。 闻蝉眨一眨湿润的眼睛,将粗布扫一眼,结果看到那两行“赠我司南,为卿司南”的下面,还留着一行字——“记得还。” 闻蝉:“……” 记得还,当然是指让她记得还他压在她床头、给她做做样子的玉司南佩了。 李信就是用这玉佩,配合这两行字,来感动她的。感动完了,他还要要回去那玉佩……闻家小娘子的满腔感动,瞬间喂了狗。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他在耍手段,她就是没想到他耍手段都这么不加掩饰! 哼! 李混蛋这样子都能追到小娘子的话,她就跟他姓! …… 次日清晨,青竹等侍女起床后过来,服侍翁主洗漱。进屋时,青竹便揉着眼睛,说,“不晓得为什么,昨晚好像睡得很深,今早差点起晚了。” 她和碧玺等几个侍女,从小就陪着翁主。主仆间关系非常好,由是一些闲话家常,青竹也会跟闻蝉聊两句。 闻蝉没吭气,坐在火炉边,瞥青竹一眼,心想:被李混蛋点了穴道了吧?不然李混蛋昨晚那动静,你们不可能一声都没听到。算了算了,李信来无影去无踪,除非她展开天罗地网,否则很难捕捉到他。 闻蝉还想质问青竹怎么能让李信去找猫,如果不是青竹,李信昨天根本不会来。 她其实满腹心事……可是她坐在那里,一声都不想吭。 呆呆的,看着炭盆中的星火。 青竹指挥众侍女掀帘子、洒水,自然也闻到屋中烧东西的味道了。青竹探身一看,见一夜过后,炭盆中的火已经很微弱了,而在这火上,翁主扔了一块粗布样子的东西,在目不转睛地看着烧。 粗布? 青竹疑惑,翁主这里,怎么会有这种下等人才会有的东西? 闻蝉接了青竹递来的早茶,抿一口,轻描淡写般解释,“是李信的东西,我不想要,烧了最好。” 她烧的,就是昨天的“赠我司南,为卿司南”。她也想烧玉佩来着,但明显这点儿火星,玉佩一压,还没烧着,火就灭了。 青竹心里更疑惑了:怎么又是李信啊? 但是看闻蝉云淡风轻的样子,青竹作为熟悉翁主的侍女,自然明白翁主那股子劲儿又上来了。她不去多问,只道,“李信给翁主东西了?对了,他之前骗翁主签的那个婚约,虽然肯定做不得数,但为了防止留下后患,翁主也一起烧了吧。” 闻蝉:“……” 青竹转身去匣子里找那块写着婚约的布。同时她提醒翁主,“火这么小,您这种烧法,是怎么也烧不掉东西的。”青竹冲外头给笼中鹦哥儿喂食的一绿衣侍女喊,“柳叶,你帮翁主换一盆炭火来。” 门外竹帘下的侍女应了一声,就转身走了。 而屋中闻蝉:“……” 很快新的炭火盆端上来了,青竹也找到了之前的信物。侍女蹲在火边,用一根木竿,挑起之前那火盆里的布料,往新的盆中扔。闻蝉瞥一眼,心一抖:这盆新火,那火光照得…… 闻蝉探身,动作极快的,抢下了木竿上挑着的粗布。在青竹诧异抬眼时,她冷淡地扫一眼抢救下来的粗布。之前她烧了那么久,布烧了些边边角角,但李信那跋扈字体,竟一点儿都没损坏。 闻蝉眼不见心不烦,把所有东西,一径丢给青竹,“别烧了!烟这么大,呛死了。” “那婢子去外面烧……” 闻蝉恼羞成怒,“我是让你收起来,别烧了!” 青竹忍着笑,使眼色让侍女们收起火盆,自己抱了两块布,准备放进匣子里收起来。她出去的时候,听到闻蝉在她身后,很好奇地问她,“青竹,你平时听书吗?民间有那种翁主和普通人私奔的书,你们信吗?” 青竹诧异了一下,“没听过。翁主对这个感兴趣?那……”她看眼翁主行动不便的双腿,想了下问,“找班子进府来,说给翁主听?” 闻蝉摆了摆手,示意不用了,换青竹满腹疑问地下去。 青竹自然是不知道她家翁主和李小郎之间的恩恩怨怨了,她唯一能看出来的,也就是这两人不算是敌人。她都不知道,这两人都进展到亲脸的地步了。要是青竹知道的话,恐怕就不敢这么心大地留着李小郎的信物了……她留信物,也只是看出闻蝉自己根本没有烧尽的念头…… 舞阳翁主心口不一,口上说着不,心却满满地偏。 作为侍女,青竹早习惯翁主的作风,也很习惯顺着毛,让翁主满意。 之后几日,再没有多余的事情发生。舞阳翁主在养伤,闻蓉在昏迷不醒,李家众人在找猫,李郡守暗地里安排手下人探访民间。最为难的,该是官寺中这些得到李郡守嘱咐的人了。 至少曹长史听到李郡守的要求,脸都快裂了,“府君,这要怎么找人?我等总不能见个男子,就让人脱衣服,非要看人的腰吧?办案都没有这种强买强卖的道理啊。” 李郡守淡定道,“并不是每个男子都看啊。年龄锁定在十四岁到十七岁之间。这个年纪的小郎君们,才是我们的重点。” 李郡守交给下属们这个难题,让曹长史头发都急白了。李郡守想找回小子的心情他理解,但是这么多年没找到,也不能来这么一招啊。其实也真的不好找,会稽郡中符合李郡守要求的郎君们恐怕多,但要后腰处有胎记的,恐怕就没一个了。 最大的难题,还是怎么说服人脱衣服……就是官府,也不能这样压迫百姓。 有小吏给曹长史出主意,“这个事儿吧,官寺不好明面来。不如和那些街头混混们问问,让他们帮忙办这个差事?毕竟他们三教九流认识的人,各种下三滥的点子,也好意思去做。” 曹长史的脸就僵了那么一瞬。 官寺这边,他是最厌恶会稽这伙儿地痞的。眼下,为了帮李郡守找小子,竟要和这些地痞无赖合作? 曹长史眼眸深处暗了暗,叹口气,忍辱负重般垮下肩头。那小吏还出昏主意,“之前长史不是一直和那个叫李江的私下联络吗?这次还找他……呃!” 看到曹长史静静地看着他,抖机灵的小吏闭了嘴,被曹长史在头上重重敲了一排——官寺大院,清晨,鸡飞狗跳,伴随着曹长史暴跳如雷的吼声,“找李江?!你是怕李信那伙子混蛋,不知道谁是内应,所以去通知李信吗?!我看你是李信送进来的内应吧?!气死我了!为官者,怎么有这么蠢笨的人!” 被打的小吏很委屈:长史您是投了卷子做了大官,我们就是普通百姓啊。您对我们要求太高了…… 到最后,曹长史也就是忍着恶心,捏着鼻子,让之前总和那帮混混们打交道的小吏们,去找那些混混。说起腰间胎记的事,说让他们帮忙找人。曹长史还保证,找到人了,通缉公告什么的立刻揭掉。 众地痞们倒不在意通缉不通缉,反正官寺通缉的人,早躲出去了。就一个李信待在会稽,官寺又没本事抓到人……然他们还是乐呵呵地摆足了姿调后,答应了曹长史的请求。 让官寺欠他们一份情,让李郡守欠他们一份情,以后在会稽这边,大家就更好混了啊。 有人说道,“跟信哥说一声吧!他这两天都没见到人,这么天大的好事,还需要信哥为大家筹谋一二。” 有人啐一口,“信哥一边忙着赚钱,一边在满大街抓猫呢。他哪有功夫理这个事儿?不就是找人嘛!有什么难的?!” …… 满大街的各有活动中,某一日,郡守府中,那只失踪良久的雪团儿,忽然重新现身。据闻那只猫,就站在闻蓉的床边。姿态高调地围着床走,喵喵叫着。闻蓉被猫叫声喊醒,一睁眼,便看到蓝眼睛重,那股子睥睨世人的味儿。 闻蓉泪流下来,当场就将猫抱入了怀中。 她一声大哭,终将她飞散的三魂七魄,回归了一二。 府上人人振奋,却交头接耳、百思不解:雪团儿怎么突然就回来了?谁找回来的啊?莫不是天上神仙相助? 众姐妹们围在一起说事,已经能下地走路的闻蝉,坐在一边喝茶。她听大家说了半天,笑着开口,“我知道是谁送回来的。” 众女回头看她一眼,思量起舞阳翁主这两天足不出户、一直在养伤,今日才第一次出门,她哪里会知道谁送回的猫?看少女目中噙着若有若无的春意,众女心想,恐怕是翁主心情好,与她们玩闹。 娘子们笑着奉承了舞阳翁主一顿,又扭过脸,再次去讨论雪团儿是谁送回来的事了。 闻蝉:“……” 她真的知道是谁送回来的啊! 当听到雪团儿出现,而她让青竹收起来的那块写着“赠我司南,为卿司南”的粗布消失后,闻蝉就知道是谁送回来的啊。她唯一惊讶的,也只是李信居然悄无声息地送回猫,静悄悄地取走了玉佩和粗布,而没有跟她见面而已。 她一点都不奇怪他送回猫的事啊! 闻蝉哼一声,不理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小娘子们了。她起身,沿着长廊,慢慢走。医工说,她刚刚能下地,每天还是要走动走动,活动筋骨的。 青竹见翁主闷闷不乐,有心想逗翁主开心。她认真地想:能让翁主开心的事,是什么呢? 青竹问,“翁主,您腿好了。那咱们要不要出门,去找江三郎呢?”她多嘴一句,“二娘子快来了。” 闻蝉:“……” 她犹犹豫豫,“去……”青竹扭头要吩咐身后侍从准备,青竹的话都吩咐了一半了,闻蝉那股支吾劲儿,才说完,“……吧?” 青竹:“……” 舞阳翁主说的是疑问句,“去吧?” 青竹眨着眼,看蹙着细眉的小娘子,诚恳问,“您是在问我,要不要去吗?”翁主您追男人,居然到了需要参考婢子我的意见的时候了吗? 闻蝉沉默了半晌,才给了青竹肯定答复,“去。” 为什么不去呢? 她来会稽,本来目的,就是为了这个啊。 要是达不成,她心不甘。 再次日,舞阳翁主一行人,再次琢磨着出行。 一路闻蝉心绪不宁,战战兢兢,出门前确认再确认,府上没有任何意外。一路上让侍从小心再小心,不会天上突然掉下来一块石头砸着她。她实在是觉得一提到见江三郎,她就变得灾难缠身。而她腿脚刚好,实在受不起再来那么一下了。 闻蝉还是想活着回家的! 这次一路上,让闻蝉非常意外,竟然没有出现任何出其不意的事情。 李府没人出事,街上盛世太平,连江三郎,都老老实实地待在城西竹屋前讲学,没有出行。 也许这一次,是终于可以顺顺利利的,与江三郎见面呢? 到了城西口的梅树前。花开刹那,如火如荼。朗朗书声中,闻蝉下了马车,紧了紧绒袍,裙裾落地,面容往清风中探了一探,开始变得乐观。 而这种乐观,一直持续到,她在江三郎那里,见到了李信。 有的人,总是见不到面;而有的人,总是阴魂不散。 38|1.0.9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李江在寒风中七绕八绕,中途有遇到人和他打招呼,问起阿信那边的事。眉目姣好的少年都噙着笑应了,不等人看出一点阴鸷的痕迹。他穿着厚厚的棉袄,东一道泥点西一条污痕,这是他的日常穿着。在晨风中过了官寺,看到穿着威武官服的小吏们在门□□接昨日事务。有小吏看到他,回头招呼他,他露出灿烂笑容。 “府君来了!”有不知谁喊了一声,门口一众小吏们立刻整理好了队形,迎接街尾骑着高头大马的中年男人。 那男人骑着马,悠缓地行在早晨的街道上。有小厮牵着马,有卫士前后照应。那便是李郡守,会稽郡中的新任长官。他的脸逆着光,在渐升起的日光下,回头看时只看到刺眼一团。但是那副威严威仪的样子,让躲在角落里的李江静静看着。 少年露出似哭似笑的古怪表情来。 忽而抹把脸,扭过头,一溜烟跑开了。 李怀安下马时,若有感觉,顺着那道奇妙的牵线回头,只看到一个黑影少年跑开的影子。郡守关注一个少年,立即有机灵的小吏边牵马边解释,说那也是个混混。李怀安便不再看了,收回目光。 他的脸上没有一点笑意,皱眉成峦,盖因府上妻子的病情,没有得到一丝好转。 李郡守有些烦躁地问,“这么久了,还没有消息?” 下面的人心中想着:近十年没消息,怎么可能现在一两天就有消息? 众人齐齐沉默,如有一把刀悬在头顶,随时掉落的危机,让人心情沉重。 而少年李江以最快的速度跑回他们几个人住的院落,自陈朗离开这里、带着妻儿去徐州后,这里便成了他们几个人的歇脚处。李江跑进了院子里,惊起树上的麻雀扑棱着翅膀往天上飞。院中杂物堆得很多,此时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 李江心里知道。 他们都不在。这个时间,他们要么忙着去走鸡斗狗,要么去搞私盐生意,再要么……去满大街地找那位李家二郎了。 李江进了屋,将屋门从里头紧紧关上。逃离外头的逼仄环境,在这个布满蜘蛛网、墙上挂遍尘土的小屋里,他紧绷的神经,得到了片刻缓解。李江站在屋子一角,缓缓地脱去外袄。一件件,一层层,他将上身的衣物一点点褪去。 衣服扔在地上,他也不管。微冷的空气中,露出来的清瘦少年身体,被风一拂,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所有的上衫都丢在了地上,少年单薄光.裸的身体,暴露在了光亮中。 手脚修长,肌骨嶙峋。 后背布满了伤,大大小小,疤痕很多。一根秀长的脊骨从上向下,支撑起整个后背骨架。而在尾骨部分,后背近腰处,有道痕迹,比周围的伤痕,都要明显。 李江没有铜镜去看,也没有借水面去看。他无比熟悉自己的身体。 他脱去上衫,站在屋中,手伸到后腰处,指尖摸上了那道痕迹。沿着轮廓,勾勒出了一团火焰。 旁听到的话,历历在耳。火焰形胎记……整个会稽郡城,都在找一个后腰有火焰胎记的儿郎,千辛万苦。却没有人知道,少年李江的后腰处,这道胎记,伴随他从小到大。 少年垂着眼,手指抚摸着后腰的胎记,指节发抖,面上则露出茫然的、似是而非的表情。 李郡守……李家……会稽…… 他恍恍惚惚想着,原来是这样吗? 原来他竟是李家那个早早丢失的小郎君吗? 这些年,他跟着李信一伙人,到处跑,到处闯。他偶尔听说过会稽李家在找孩子,只听过一耳,却从来没认真听过。会稽李家,那是百年名门,和他这样的地痞流氓无赖,有什么关系呢? 李江从来不敢奢望自己和那样的大家族扯上关系,他人生最想做的事,也不过是赢了李信。在一众兄弟间,振臂一呼、众人跟随的那个人,他希望是李江,而不是李信。他跟着李信这么多年,他羡慕又嫉妒,他满心把李信当成自己的目标! 却突有一日,他得知,原来可以不是这样的。 李信……李信算什么呢? 和百年大家李家比起来,李信犹如蜉蝣一般渺小而卑微。 李江……李江他又本是李家那个郎君啊。 幼年走丢,失踪多年,生死无望。 那个孩子,独自在人间爬模打滚许多年,自己教自己成长,自己养活自己。该学的,他没有学过;不该学的,他学了一身。他无数次回想自己的幼年时期,也只记得被拐后暗无天日的生活。是李信领着他们逃了出去……此后他们便一径跟着李信混了。 所有人都信任跟随李信,李江独独不那样。他永远在不服气,永远在不肯认输。他将自己的心事掩埋得那么好,因为他连和李信分庭抗争的勇气都没有。他是否应该有比李信好得多的人生呢? 无数次去想象。 却没有一次想得到李家。 他是被抛弃的那个人,他从来不曾指望过不被舍弃的人生。人生艰难,他自幼就知道。而又假如,他其实不必知道呢?李家那样的人家,他大概只有在梦中,会留恋一二吧。也许他幼年时锦衣玉食,也许他本该成为和现在完全不一样的人……但是人生在中间出了个岔道口,拐了个弯。从此后,天南海北,再也不曾梦回故园。 少年呆立在屋中。 惶惶然,他想了好多。 他想,也许李郡守找的那个孩子,正是自己。是啊,当然是自己啊。这个胎记,又不会每个人都有。 这从天而降的馅饼,将少年砸得晕头转向。 李江想要立刻冲去官寺,去证明自己的身份。他却又同时想到方才在街上看到的李郡守。如果自己是李家二郎的话,那李郡守,便是他的亲身父亲。他的父亲,是会稽郡中的郡守,高高在上,万人敬仰……而他,却是地沟里一个踢到哪、滚到哪的小流氓。 没学识,没才华,没有能和身份相配的一丁点儿东西。 倘若他真的是李家二郎……李家,愿意接受这样一个卑微的他吗? “阿江!你一个人大白天待屋里,还关门?跟娘们儿似的……”李江呆在屋中感伤踟蹰时,屋外传来少年大咧咧的喊声。阿南的喊声在外,随着喊声,人很快也到了门口,推开门。 李江心中一凛,收回自己一腔胡思乱想,抱起扔了一地的衣袄,往身上披。他想到:不行!不嫩让阿南知道自己可能是李家的儿郎!阿南和李信从来就关系好,同伴们去了徐州,阿南都跟着李信留了下来。自己从小和这帮人长在一起……不定什么时候,有人就知道自己后腰的胎记。阿南和李信定然知道!不然他们为什么没把找李家二郎的事情,告诉自己呢?他们一定是在提防他!李信诡计多端,难说不在打什么主意! 李江大脑冷了下来,觉得自己在这一刻,真正站到了李信等人的对立面——他们不许他认亲,他非要认!他不光要认,他还要送他那个未曾谋面的父亲一个见面礼! 人的性情极端,也许天生,也许非天生。可当对某个人有了偏见,当某种习惯成为本能后,再也不会去改变了。 环境塑造一个人。 环境也毁掉一个人。 阿南满不在乎地推门而入,看到李江匆忙忙地穿衣服。在他眸子一闪后,少年回头,作惊喜状对他笑,“阿南哥,你回来了?这单生意成了吧?阿信没回来?” “阿信去找人聊天了。”阿南随口道,再望了遮遮掩掩的李江一眼。 在最开始进屋时,他看到了李江的后腰……而正是这一眼,模糊的记忆从大脑深处搜寻回来。他想到了曾经看到过的那个胎记——果然是在他们里面人,其中一个的身上。他与阿信说时,阿信还无动于衷! 原来是李江! 原来兜兜转转,李江就是李家现在在找的那个孩子! 以阿南的脾气,横冲直撞,他当即就要问出来。却是即将开口时,脑子顿了那么一下。这个短暂的停顿,让他不得不怀疑:李江为什么不跟他们说?李江为什么要遮挡? 有了享受荣华富贵的机会,李江还在想什么? 他陡然想起了那天下雪,阿信为他的小美人心情雀跃。阿信为小美人心情激荡时,还不忘提醒阿南,“李江大概有些问题。” 一语成谶。 阿南的心,沉了下去。 李江,到底在想什么?算什么?是真的只是近乡情怯、暂时不想问不想说呢,还是如阿信说的那样,包藏祸心?! 阿南一下子头开始疼,骂了句脏话,烦躁地跟李江说客套话,说得他十分想揍人一顿!他性子直来直往,与李信那种九曲十八转的弯弯肠子完全不同。李信天天想东想西,阿南就觉得他瞎想,事多。但是到了这种关键时候,阿南又无比希望李信在场! 阿信要是在的话,就知道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办了! 不像他,傻站着看李江与他装模作样地客套,都不知道该不该发火。李江言笑晏晏,阿南却快把自己给憋死了…… 被阿南在心里念叨着的李信,还呆在城西竹庐前,与江三郎交谈甚欢。舞阳翁主木然坐在一边,时不时往那边的二人身上瞥一眼。少女心不在焉地看着小厮煮茶,在心里抱怨:江三郎和一个混混有什么好说的……江三郎也太不讲究了。 江三郎和一个混混聊那么开心,都不怎么跟她说话…… 再加上那个混混还是李信……这一切更让闻蝉心慌意乱了。 她特别不喜欢江三郎和李信交好,李信和谁交好她都心慌。可是这也不关她的事……闻蝉定定神,往他们那边挪了挪,想听两个男人在聊什么。她能否加入话题去—— 江照白声音沉静,“……贵族情形皆是如此。把持朝政,寒门子弟入门无望。千百年的上层社会,进出往来之人,皆是名门望族。无人能撼动他们的地位,朝中官吏,也尽是名门子弟。时日已久,*丛生。像是一个蛀虫,已经从底子上开始摧毁这个国家……他们要么无动于衷,仍在日日享乐;要么拆东墙补西墙,解决不了问题根本。长此以往……” 李信随意接口,“长此以往,楚国必亡。非亡于蛮寇之手,而是亡于国内。楚国上下,君不君,臣不臣。皇帝忙着炼丹,大臣们忙着自己的家务事。而影响国运的大事,因层层懈怠,反被推后。端看与蛮人的战事,多年来,大楚一直被压着打。上面的人却除了加大赋税兵役,没有采取过任何有效措施。大家都想着管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而有的人,连自己家的一亩三分地都租了出去,懒得管。” 江照白赞同,“正是如此。早些年我多次上书于陛下,却被人认为妖言惑众,其心可诛。我离开朝堂后,沿着长江一路往南走,百姓贫苦,目不识丁,然心有抱负之人,却实在不少。但苦于上方打压,出头无门。我想凭自己之力,试一试别的法子。会稽曾是我姨父待过的地方,我路经此地,便留下来,想试试看。” 李信肃然起敬,“兄长高义!” 江照白笑着摇了摇头,示意自己能力有限,做不了多少。 …… 闻蝉在旁边听得,眼皮直跳。一会儿看眼江三郎,一会儿看眼李信。 她有种错觉:好像这两个人,明天手拉着手出门,要去造反,都并不意外啊。 抨击朝政!言大楚无救了!亡国之日就在近期! 他们一个二十多的青年,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凑在一起,当真有揭竿而起的架势啊!李信一无所有,想造反随时走起;江三郎是有家业的人啊,却对这条黑道充满了渴望。更倒霉的是,他们旁边的这位旁听者舞阳翁主,还是大楚皇室得利的一面,也应该是拥护的一面。 闻蝉心里发苦,插不进他们的话题,并且也不想插了。她喜欢了一个了不起的人物……她喜欢的人物,和喜欢她的人物,全都热爱造反大业。他们让闻蝉怀疑自己是个灾星,为什么出趟门,连遇两个脑子有病的人…… 李信她就不喜欢。 而江三郎……闻蝉开始觉得,她是否喜欢不起呢? 对方的觉悟、思想,或许她还能想办法去提升自己,达到对方那样的境界。然立场这种问题……闻蝉咬唇,她好想去告发这两个人啊! 舞阳翁主纠结万分的时候,江三郎和李信气氛良好的沟通暂告了一段落。因天边鱼肚白露出,天色亮了,已经有三三两两的贫家子弟,闻风前来听江三郎传授学业。江照白要担任先生一职,自是没法与李信接着说了。 两个人拱手分别时,依依不舍,颇为留恋。 闻蝉陪他们站在一边,面无表情地围观。满心呵呵,无以言诉。 等到了这会儿,江照白才想起闻蝉般,问起她,“一会儿人来得多了,翁主还要留这里吗?” 闻蝉默了半天后,忧郁问道,“我连坐这里听课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她娇娇小小,自暴自弃般小可怜的语气,让人怜爱无比。 江照白愕了一下,莞尔一笑,“自然不是了。我的意思是,翁主若愿意留在这里,我着人备下蒲团。” 闻蝉仰头看了他一眼,再看眼旁边勾着眼的少年。她心情没有因为江三郎的话得到安慰,反而更加忧伤了:江三郎是很严肃一个人。笑起来是好看,但他很少笑。他就不对她笑……他现在却是和李信说过话后,对她笑了。 她定是沾了李信的光,才能让心上人爱屋及乌,吝啬一笑。 闻家小娘子被江三郎的冷酷无情打击得毫无自信心,宁可相信李信的魅力大,也不肯相信她是个值得喜爱的小娘子。而且她眸心干净透彻,乌黑分明,她的想法,在江照白这种明察秋毫的人眼中,几乎没有秘密可言。闻蝉在想什么,江照白一眼就能看出。 江照白更惊讶了一下,没想到舞阳翁主会这么想。他眉眼弯弯,笑意加深,觉得她真是小孩子,这么好玩儿。少女仰着脸跟他说话时,一绺发丝被风吹到前颊,那发丝凌乱而碎小,让人忍不住想伸手帮她拂顺。 江照白宽大的袍袖动了动。 中间却又一手插了过来,毫不犹豫地将闻蝉拽到了一边,还拉得女孩儿趔趄了一下,“江兄这边人来往这么多,恐冲撞了翁主。我这便送翁主出去。” 闻蝉:“……” 我并不想走啊混蛋! 江照白看李信半天,似疑惑,又似若有所思。他再次笑了一笑,点头应了。 于是闻蝉更加忧伤了,这种忧伤,以至于让她忘了自己和李信之间的仇视关系。被李信拽着往外走,闻蝉回头看江三郎,喃喃自语,“他为什么对李信笑?他为什么总对李信笑?难道李信比我长得好看?” 旁边有少年一本正经地回答她,“也许是因为江三郎不像你一样,以貌取人。” “你才以貌取人!”闻蝉立刻回应,抬头去反驳。然后抬头,她晶亮的眼睛,对上少年似笑非笑的眼神。 李信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就骇得闻蝉安静无比。 少年阴测测的笑容,让少女后知后觉地想到自己得罪李信的次数。莫名心虚,有点害怕……但是闻蝉转眼想到她得罪李信次数其实挺多的,不也平平安安地活到现在了吗? 现在比起以前,不就是多了一个江三郎吗? 舞阳翁主坦坦荡荡,才不会为了博李信的好感,不敢承认自己喜欢谁! 李信抱胸,竖起食指,在她跟前晃了晃,“听我说话,还是听江照白讲课?”他的手,按在她的肩上。因为闻蝉的人都在巷子外,李信欺负起她来,更加顺手了。 闻蝉咬唇,哼了一声后扭过脸,同时用余光,小小嗔他一眼。她心想:你都把我拐出来了,问我听谁说话?我倒是想听江照白说话啊,你倒是敢送我回去吗? 不醋死你! 逗得李信唇角弯起。 想要把她抱在怀里揉一揉。 可是又怕惊着了她……李信咳嗽一声,而闻蝉已经嫌弃一般、心虚一般地推开了他的手,往巷子里走去。旁人是前来竹庐这边,成群结队,三三两两。而今竹庐那边已经传来清晰的读书声,这边出去的巷子路,已经寥寥无人,就剩下走在其中的闻蝉,和站在巷口的李信了。 闻蝉气冲冲地走了一截后,越走越慢。因为身后没有听到脚步声,而独自一人的长路,永远让她彷徨无适从。 小娘子越走,脚步越沉重,越难以走下去。她鼓起勇气一个人走过深巷来看江三郎,但在走进来后,再走出去,那点积聚的勇气,就散得差不多了。尤其是她心知肚明,她本来不用一个人啊。因为李信就在后面啊! 闻蝉扭过头,看到李信还站在巷口看着她,根本没有陪她走进来。 闻蝉眨着眼看李信。 李信故作无知地回应她的目光。 过半刻,闻蝉问,“你一个人走路,怕不怕?需不需要我陪你?” 李信:“……” 他看她一会儿,促狭一笑,竟没有借此挤兑她,可见少年此时心情之好。李信几步就跃了过来,跳上了墙头。他陪闻蝉走这段路,却依然是不走寻常路。而是她走巷道,他走墙头。但日光浮照,他与她同行。 闻蝉翘了翘嘴角,心中觉得快活。 这条漫长的小巷路,变得不那么无止无尽了。 头顶偶尔传来沙沙沙的声音,那是少年的脚步。偶尔一点儿声音都没有,那又是少年在等着她。这种有人陪伴同行的感觉,当真稀奇而喜欢。他不是她家里那些卫士,他是一个陌生少年,一个喜欢她的少年郎。 这个喜欢她的少年郎,忽然开口,“知知,以后你来巷子这边找江三郎,我每天来这边接你。这么长的路,你就不用害怕了。好不好?” 谁害怕了?! 闻蝉开口便要回击,然话在舌尖一顿,她颇为诧异地仰起脸,看高处那坐在墙上、无聊地看着她笑的少年。她心中突突,咬着唇,问他,“你觉得我每天会过来找江三郎?你不担心我找江三郎?你不是……” 不是喜欢我吗? 这自己给自己戴绿帽子的境界,是不是太高了些呢? 绿帽子李信大手一挥,豪放无比。他都戴绿帽子了,境界哪是闻蝉能够比拟的。少年一脸唏嘘,一脸正经,还带着沉痛无比、忍辱负重一样的语气,“知知,我是个胸怀宽广的男人。江三郎这样的人,只要你喜欢,你想交好就交好吧。我无所谓,你不必考虑我的想法。我只要你过得好、过得开心就行,我会陪你走这条路。每天看你一眼,我心里就满足了。我发现我之前太狭隘了,喜欢一个人,就应该喜欢她的全部,爱她的所有。哪怕她热爱勾三搭四,不停给我找别的男人来竞争呢?我不光不在意你和江三郎交好,我还会帮你出主意,教你如何才能追上男人啊。” “不必感谢我。我就是这般大无私、这般喜爱你的一个人。” 闻蝉目瞪口呆:“……” 她手扶着仰得酸痛的脖颈,用奇妙无比的眼神,去看那高高在上、长吁短叹的少年。某一瞬间,她几乎以为李信被什么妖魔鬼怪附体了。这是李信能说出的话?这是李信会有的觉悟?李信如果甘心当这种默默无声的人物,他何必总接二连三地和她扯呼? 他不可能因为现在和江三郎关系不错,就放心把她交出去啊!李信要是这么好打发,那她之前都在忙什么啊?她致力于和李信撇清关系,然而这关系,她反而越撇越撇不干净…… 闻蝉用怀疑又惊呆了的眼神,敬佩地仰望着头顶的少年。 少年坐墙头半天,终于憋不住了,哈哈笑起来。他笑得前仰后合,之前一脸绷起来的深情模样,全部喂了狗。他戏谑无比地冲墙下少女眨眨眼,笑得止不住,“知知,你以为我会这么说?你是不是特别期盼我这么说?” 闻蝉死鱼眼瞪他。 而少年从墙上一跃而下,到她面前。他冷不丁地跳下来,让女孩儿往后退了一步,却仍然没退开少年的控制范围内。闻蝉仰着脸看他,发现李信好像长高了,她仰视他仰视的角度,让脖子更酸了…… 从两人认识到现在,两个多月了吧?李信长高了一些,而她完全没变化…… 闻蝉心里悲苦,觉得老天真是不公平。她日日锦衣玉食,个子毫无变化。他天天风餐露宿,个子窜得那么快……在她走神时,李信往前一步,伸手,捧着她的面。俯下身,摸着她微红的娇嫩面孔,少年眸中厉色褪去,闪出几抹柔意。 李信轻声,“傻知知。一堆男人喜欢你,我哪受得了。” 闻蝉望着他,在他轻柔的话语中,在他有粗茧的掌心中,她眼睛明亮地看着他。她的面孔发烫,她的眼睛湿润,她的胸怀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渴望。这片刻错觉,让她听着李信的话,忽然就觉得,李信也挺好啊。 一个桀骜不驯的少年,为她轻声细语地说“一堆男人喜欢你,我哪受得了”。这样的机会,一生只有一次。错过便没有了。 闻蝉目光定定地看着李信。 风凉,日升,人稀。 少年少女站在深巷中凝望,深深不语,深深留恋。 时日正好,岁月无忧,少年正芳华,爱一个人,恨一个人,都是最好的时期。 …… 晚上,李信先去处理了私盐那边的事,将手头第一笔大单子搞定。他负着手,心不在焉地在街上晃。一会儿想知知白日的样子,一会儿想造反的资本积累的事情。街头倏地窜出一个黑影,跟上他,叫他一声,“阿信!” 李信侧过头,见是阿南。 阿南一脸烦恼,憋了一天快憋出病了,见到他,就倒吐苦水,“你知道吗?阿江……李江,他后腰有胎记!他就是李家二郎!李郡守一直在找的那个孩子!” 李信脚步停了一停。 心头在一瞬间涌上一种古怪的感觉。 他看阿南半天,漫不经心,“那很好啊。兄弟中有人飞上枝头成凤凰,从此飞黄腾达,风光无二。我们该高兴啊。” 39|1.0.9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两个少年在浓浓夜雾中穿梭。李信双手置于脑后,悠悠闲闲地踩着墙头土夯、泥砖,走得何等平稳;阿南跟在他后头,倒是摇摇晃晃,奈何要与他说话,不得不跟上来。 阿南烦躁无比,“他要飞黄腾达去,做兄弟的,我当然想为他高兴啊!但是他不打算把事情跟我们讲,你说这是为什么?他怕咱们搅黄了他的事?怕咱们影响了他的前途?你说他到底在想什么?!” 李信嘴角噙起笑,以很正经的语气说道,“李郡守家的二郎,身份当然要干干净净地回去。总和一帮小混混们混,没得掉了身价。我要是李江啊,我有朝一日,突然发现我是人上人,那我之前交好的那些人,当然要全都杀掉,全都解决了最好。最好谁都不知道我以前做过地痞流氓。李家二郎比起一个居无定所的混混,何止好了上千倍呢?是个人就会心动。我不怕以前那些人起什么心思,来讹我吗?杀光好啦。” “滚滚滚!”阿南在后面,伸脚在少年屁股上一踹。他自己烦闷,阿信还一本正经胡说八道,快气死他了! 李信被从后踹一脚,哈哈大笑跳下了墙,拍拍屁股,又闲闲地继续走这段夜路了。安静的某一时刻,他的心沉寂下来,想到李江那即将得到的李家二郎的身份,心湖有涟漪颤颤,难说他一点感受都没有:他并不在意李江的新身份,但在某一瞬间,他是有羡慕李江的。 知知是舞阳翁主,李家是她姑父家,那即将回归的李江,就是她的表哥了。他们可以日日见面,日日相处。 有人唾手可得的机会呢,李信自己,却要花费很大的力气才能得到。 然而少年也就是在某一刻心情复杂了些,很快又平静如初了:那又与他有什么关系呢? 李信从不气馁。 正如他从不自卑。 阿南也跳下墙来跟他了,“那你说,他要是始终不跟我们谈他是李家二郎的事,我们就一直装不知道吗?他要是为了讨好他的新家,卖了我们怎么办?” 李信冷漠说,“随他去。” 阿南愣了一下。 李信淡淡道,“兄弟间,合得来则合,另谋高就,我也祝福他攀得好彩头。大家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人家要走了,我们没什么好送的,就看人家看上了什么吧。你也别想太多,分分合合,就是这么会儿事。且我觉得,就算没有这桩事,李江也迟早要跟我们断开。” “……!” 李信漫不经心道,“上次在官寺门口看到他躲躲闪闪,他以为我没看到,我也就装没看到了。但他曾经叛过我们的事,他以为能瞒多久呢?本来想找个机会收拾他……不过人家要飞上高枝,那为了日后好见面,我也就当没这会儿事了。你也别说漏嘴了。” 阿南:“……!” 目瞪口呆已经不足以形容他的心情。 他追上几步,“不是,你怎么这么无所谓?你怎么就知道他叛过?凭你在官寺门口见过他?” 李信偏头笑,“当然不是了。凭的是我晚上去拿住一个小吏,听他说梦话说漏了嘴。” 阿南对他简直无话可说了,他以为阿信天天忙着私盐和翁主的事,其他都不知道。结果阿信恐怕知道不少事,只是不计较罢了。阿南越想,越是心中不平:李江到底对他们有什么不满的?阿信曾欺负使唤过他?阿信性格大方潇洒,不拘小节,不斤斤计较……有这么个人做老大做领头人,不比他一个人瞎混混得好吗? 李信无所谓,阿南却心里始终有根刺,做不到无所谓。 他性格本就比李信更为直接,不肯迂回。他现在看李江怎么看怎么不顺眼,阿信不想计较,阿南肚子里那股气,却怎么都顺不下去。少年吐了口唾沫,呸一声道,“不行!老子想起来就气不顺!那小子自以为是,你不跟他计较,他还以为自己聪明得了不起呢!老子倒要看看他有什么本事……阿信你不管,我管!” 李信耸肩,随阿南去了。 李江在他眼中,就是任由人拿捏的那种。李江若真有本事,在他们中,不会始终是个看门看路的。这么多年,李江除了长得俊俏,偶尔会有些用,其他时候和旁人也没太大区别。 李信倒不担心阿南吃亏,他反倒怕阿南下重了手。看眼空中濛濛月色,少年嘿嘿戏谑道,“小心些。别欺负狠了。人家说不定是真的李家二郎,到时候找你报仇哦。” 一说起这个,阿南更是长吁短叹,“……我觉得李郡守那人不错啊。自他来到咱们会稽,安安分分的,也没说驱逐咱们什么的。要李江真是他家小子……这差距怎么这么大啊?” “谁知道呢。”李信随意应了声。 阿南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跟阿信天南海北地聊了一会儿,很快就把李江那会子事甩到了脑后去。他神情突然变得鬼祟暧-昧,用手肘从后拱了拱少年的后腰,声音拉长,“阿信啊……” 李信笑问,“怎么,你爱我?我可不接受。” “去!”阿南又踹他一脚,“我是说你那位小娘子啊……就是舞阳翁主啦,你们两个怎么样了?阿信,真的有可能吗?” 李信唇角挂着自信的笑,“当然。我打动不了她的铁石心?开玩笑。” 阿南唏嘘,心想:一介翁主,要是真的被阿信打动了。那翁主和混混……这比说书里说的还精彩啊。要不是知道阿信从来不信那些乱七八糟的,也不抱有不切合实际的幻想,他简直以为阿信是听书听多了,才神志不正常地去追一个翁主。 阿南推他,“弟兄们都想看看你家那位小翁主呢?好认个脸,看是什么样的小娘子,让阿信你天天追着跑。你舍得不?” 他们这些人之间,正因为混乱,才有一些规矩。比如正主没介绍过的话,没人会多事去操心,怕惹了别人的嫌,最后反倒给自己惹了一身腥。 李信垂目细想:哦,会稽郡中的混混地痞们想见一见知知吗?其实也好,我既然有起东山之心,那就不可能一辈子窝在会稽。我总是要出去的。而知知,虽然她也不会常待在这边,但她总会在这里待短时间。 李信酸酸地想:她是为了江三郎…… 排除江三郎的影响因素,知知也实在不是一个肯安分待在府邸中的小娘子。她要在会稽便宜行事的话,这帮兄弟们暗地里照应她一二,也是很有必要的。 如是一想,李信便痛快应了,“舍得啊。那就见呗。” 阿信笑眯眯:阿信答应让人见他的宝贝疙瘩了?那不就是变相承认,以后他们可以改口叫“嫂子”了?阿信果然厉害! 他问,“但你不征求一下翁主的意思吗?小娘子都害羞什么的。而且人家身份那么高,咱们去见,人家生气了你不还得哄?” 李信嗤笑,“她害羞?” 知知也就是表面看着娇弱,但说害羞,她还真谈不上。 少年打个响指,就这么定了,“就这样子去看她!我偏偏不提醒她!省得她知道一群男人围观,还要梳妆打扮,弄得那么花枝招展。” “我就不提醒她!气死她!” 阿南:“……” 觉得阿信好幼稚……不过算了。 闻蝉自不知道一帮会稽郡中的混混们等着看她,她依然是对江三郎抱有那么些期待。她没有事的时候,都会去城西听江三郎授课。不过他讲授的,都是《千字文》一类启蒙的简单内容,于闻蝉来说,丝毫没有吸引力。况且她对江三郎抱有很大好感,他却始终彬彬有礼,甚至给闻蝉一种“能不打交道就不打交道”的印象。 江照白对闻蝉态度最好的时候,恐怕就是李信偶尔晃过来,他们二人交谈甚欢,而她厚着脸皮围观的时候。 江照白这个人,弄得闻蝉很无趣,又很不甘心。 比起他,李信要好玩很多。 每天走那条深长的巷子,无论李信之前在不在,这个时候,他一定在巷子里等她。虽然偶有路人经过,然李信风雨无阻。他陪她说话,陪她玩,还逗她,引她跳上墙。问她要不要爬树,问她想不想去某家酒肆屋檐上头坐一坐……他好像很忙,但是他一出现,就把她平静的生活搅得手忙脚乱。 而这手忙脚乱,又是从来没经历过的。 闻蝉渐渐开始期待每天的这个时候。 黄昏时候,落日垂垂。天边红霞弥漫,一批批如彩绢,在天空铺展开来。天尽头红紫光辉绚烂,横贯苍穹。身后是渐远的竹庐与读书声,闻蝉望了一眼,便走进了这条深巷。 走进来,她目光不抬,直视前方,走着自己的路。 忽而,头顶传来一声口哨。 闻蝉目中闪过光彩,抬起头嗔他,“李信你……” 她愕然闭了嘴,因为她看到趴在墙上的,并不是那个眉目微痞的坏笑少年。趴在墙头的,是一个陌生混混,脸脏兮兮的布满污渍,却好奇而期待地看着她。少年高高兴兴地看美人,美人抬了脸,乌发明眸,鲜妍生动。少年笑嘻嘻地冲她打个招呼,“嫂子!” 闻蝉蹙眉:“……” 突然冒出来一个混混模样的,让她有点儿胆怯。 而在不相识的人面前,闻蝉从不放任脾气任性,得罪不该得罪的人。 这条巷子这么长……女孩儿心中一咯噔,想:遇上坏人了。我还能出去吗?我就知道李信不可靠…… 右侧,突然也传来一声口哨。闻蝉看去,见是右边墙内长出来的一棵大树上,坐着一个大咧咧的少年。那少年也是陌生模样,也冲她吹口哨,流里流气,笑哈哈招手,“翁主!” 闻蝉抬起头,目光往前看。 她看到一长条巷子,接二连三地从墙两边冒出来小孩子、少年们、青年们。他们混迹于社会底层,他们衣衫褴褛,他们有的是乞丐,有的是流氓,更多的是地痞。他们或站在墙上,或坐在墙上,或趴在一边的树上。他们用新奇又好奇的目光打量这位长安来的舞阳翁主,见她如此多娇,见她唇角抿笑。 她听到一声声口哨。她每往前走一步,便有更多的人清晰地看到她,便有更频繁的口哨声让她听到。她听到他们的窃窃私语声,听到他们用口哨来传递消息,听他们你碰碰我、我推推你,纷纷交流着对她美貌的赞美,对李信眼光的信服。她听到巷子里细小的风声,从巷子的这一头,吹向另一头。她听到那风声如沙,郎君们哨声如歌。 终于,又一道口哨声,响起在所有声音的上方。纷纷有人去看,闻蝉也去看。她转过一道弯,她看到了屈腿坐在墙上的熟悉少年。他双腿晃着,手撑着泥墙,俯着眉眼,笑意满满地望着她。 红色的晚霞在天边,黄色的阳光晃在他面上。 在这条深长的巷子里,他坐在墙上,领着他的兄弟好友们,看着她走过,等着她走过。 闻蝉望着他,他口型带着坏笑,问:怕不怕? 怕? 这有什么好怕的。 闻蝉往前走。 每走一步,都能看到无数追随的目光。 她走在巷子中,也走在天地间的红霞中。她走在李信的凝视中,也走在众人的惊艳中。她颜姿甚好,仪容甚美。脖颈修长,步伐款款。她拂一拂耳边落下来的发丝,走过他们的凝视,像一只高贵的天鹅。 永远不低头,永远不卑微,永远和他们不是一个世界。 闻蝉走在铺天盖地的口哨声中,走在郎君们嘻嘻哈哈的说笑声中。巷子很深,要拐很多弯,她不慌不乱,走向李信指给她的前方。 她独自走过他的身边,她什么也不说。她的美,却无人不知。 李信坐在墙上,静静地看着闻蝉走过。他快速跳起来,跟随上她的步子。而身边的同伴们,早就迫不及待地跟随。大家平时没见过这样的美人,好容易有机会近距离围观,当然也不会错过了。 李信喜欢看她的这个样子。他站在街口巷道,看她袅袅娜娜地走过去。而那远方,就在她的前方。 “赠我司南,为卿司南。” 那远方的方向,他愿意为她指路,为她披荆斩棘,日夜不寐。 李信在墙上,跟着闻蝉。 众混混们,也在墙头跟着闻蝉。 李信终于觉得不对劲了,看看两边一堆人,脸一黑,“你们都跟着干什么?” 众人嘻嘻哈哈,胡乱应付。这会儿,大伙儿忙着看小美人,谁理他高不高兴啊。 走过黄昏烂烂,走出深巷,青竹等人抱着白狐斗篷,在巷口的马车边上等待翁主。看到翁主走过来,便关心地过来披衣袍,请翁主上马车歇息。众女心疼翁主,心疼他们翁主为了追一个郎君,天天要跑这么远的路。 闻蝉却不上马车,斗篷穿好后,翘着唇说,“我不坐马车回去,我走着回去。” “啊?”青竹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么远的路,翁主你要自己走着回?可是为什么啊?” 闻蝉往后一怒嘴,青竹仰头,过了一会儿,目中露出愕然之色。她先看到了李信,然后看到了和李信推推搡搡的众混混们。少年黑着脸和众人打成一团,却成为被围殴的对象。那群混混们,在他们身后,无法无天地斗殴,让舞阳翁主马车这边的侍从们,顿时紧张地持着腰间剑。过了好一会儿,看到他们没有打过来的意思,才茫然又疑惑地看向翁主。 闻蝉哼了哼,“李信带他那帮同伙们来看我,还叫我‘嫂子’!气死我了!我就非要把这条路走个遍,花枝招展地走一圈,让满城的混混们都看到。让李信嫉妒死!气死他最好!” 众仆从:“……” 觉得翁主好幼稚……不过算了。 就连青竹,都好气又好笑。却在好气好笑中,添上一抹隐隐不安的担忧:总觉得翁主和李信的关系,是不是太好了些?都到了这种幼稚别气的一步了。翁主是不是…… 她很快又打消自己的那种危险想法,觉得自己一定是想多了:怎么可能呢,哈哈!翁主这不是每天追江三郎追得挺勤的吗?翁主眼睛长在天上,怎么能看得上那个李信呢?大概也就是关系好一点的朋友吧。癞□□想吃天鹅肉,天鹅肉却看惯了癞□□,不会那么容易从天上掉下去的! …… 李信和众同伴们,为了闻蝉打得不可开交,热闹无比。闻蝉为了吸引战火,更是秉着一口气,把这条悠长的路,从天亮一直走到了天黑。回到李家府邸,就瘫倒下去,爬不起来了。 少年晚上,送过来药膏给她,很认真地问她,“你跟我别什么?” 闻蝉哼着,扭过脸不理他。她心里别着那声“嫂子”,不过她不打算让李信知道。不然他又要洋洋得意了。 一床之内,连棉被也不用盖,就这么坐着纯聊天,已经成为少年们的日常了。 没有邪念,连亲一下都没有。少年们的感情炽烈又干净,最让人不放心,又最让人放心。 而另一方,李江在黑夜里,摸出了住的地方,在院子堆柴的后方,翻出白天藏好的衣服。他换了身在成衣铺里买的干净衣服,虽还是简单,却也比之前好了。他又洗了把脸,束了发,才溜了出去。 等他走后,阿南从黑屋里出来,冷笑了一声,跟上他的脚步。 李江在黑夜中奔跑,怀着一腔激荡之情。他跑到了灯火通明的官寺,跟小吏说了话,就被领了进去。他在官寺中的会客厅等待,一会儿,曹长史过来,看到是他,问,“你后腰有胎记?是李家二郎?” 曹长史用疑问的眼神看他,如一根针扎进李江的心头。他不自觉地挺直胸脯,说,“是!我可以脱衣服,让你们验证的!” 曹长史脸色严肃,他基本没有笑的时候,上上下下地看李江时,那种目光,让李江颇为抬不起头。他心中觉得屈辱,觉得曹长史并不相信自己……可是,难道他是愿意这样子的吗?如果他一开始就长在李家…… 曹长史没有给李江多想的时候,而是随意挥了挥手,跟李江说,“不用验证了。我白日已经跟府君说了你的事,他答应留下来看看你。你跟我过来吧。” 府君? 府、府君? 就是李郡守吧? 李郡守现在就在官寺中?! 他、他的亲身父亲,几墙之隔,就在他身边吗? 李江呆若木鸡,完全傻了,苍白着脸,不知怎么办才好。曹长史走了几步,看身后少年没跟上来,回头皱着眉。他从来就不喜欢这些混混,现在即使对李江身份有怀疑,他的口气仍然称不上好,“傻愣着干什么?跟上来!” 李江同手同脚地跟过去。 一路上,碰上不少小吏。值夜官吏们看到这样晚了,曹长史不光没回家,还领着一位少年郎君往后衙走,都不觉回头,张望那个少年郎君。而这一切,更让李江不安。他以前也来过官寺,但都是在门口转转。他从没深入官寺这么多……官寺于他这样的混混来说,该是那种一听腿就软的地步。 但李江拼命让自己镇定。 他挺直脊背,想着:我是李家二郎。我不是那个人人辱骂的混混了。 曹长史突然在前停下步子,李江也忙停下。少年好奇曹长史怎么了,去看时,听到一把清和的声音,“长史,这么晚了,还留在这里?真是辛苦了。你是要见大伯吗?” “三郎说笑了,”曹长史语气和善,“府君还在里头吧?” 对方应了一声,“我从家中来,大伯母让我给大伯捎些东西。东西已经送到,小子这便告辞,不打扰了。” 李江原本垂着眼,听到“府君”二字时,才控制不住地抬起眼去看。他看到灯火辉煌,长廊深苑中,站着一狐裘少年郎君。那郎君与他差不多年纪,眉目间清光奕奕,温润如芝兰玉树。他与自己一般年龄,说话却丝毫不露怯,就是脾气不好的曹长史,都给他几分面子。 李江定定地看着那位小郎君,恍觉他的眉眼,其实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 那郎君察觉到有人的打量目光,侧头致意。李江目光一躲闪,便移开了目光。小郎君心中生疑,觉得少年有几分面善,但看曹长史站在一边根本没有介绍的意思,便也没多问。小郎君与曹长史告别后,就领着身后小厮,出去了官寺。 等人走后,曹长史又领着李江走了一段路。听到身后领着的少年轻声,“长史,方才那位郎君,是李家的……李家的郎君吗?” “哦,不错,”曹长史随意无比,“他名唤李晔,是李家三郎。如果你真是府君家的儿郎的话,那得叫他一声‘三弟’了。” 李江一腔忐忑不安的心,再往下落了落。茫茫然想到:李家三郎……还比他小一些。但言行举止间的风度,却远远不是他能比拟的。李家的郎君们,都是那个样子吧?同样是李家人,大家却差得那么远。 那他即便回去了,李郡守也是不愿意见他的吧? 曹长史走了几步,发现后面跟着的少年又停住了。他真是快被这个敏感的少年烦死了,这么点儿事,就不能干脆点?到底是不是李家二郎,得郡守看了才知道吧?郡守还没看完,你就在这里瞎操心什么啊? 他回头正要教训少年,见李江扬起了脸,露出天真无邪般的笑容,“长史,我现在不想去见我阿父了。我肯定我是李家二郎,但是见面前,我想送我阿父一份大礼。我阿父和你们,一定不知道,李信在搞私盐这样的生意吧?我愿意提供机会,让你们将会稽城的混混们一网打尽。” 他笑得全然无害,垂下眼,又很羞涩,“这算是我认回李家,送给我阿父的一份见面礼吧。” 曹长史:“……!” 42|1.0.9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三、师叔你这样很容易失去我 在开这个之前,先写了名门闺秀那本。很可惜,那本没有写好,和宠妃一样,被我归为黑历史,不愿意回头看。那本让我很失望的是,我用心的设置了剧情。名门闺秀真的打算走剧情流来着,但我高估了自己。 那篇文的节奏,需要压得很紧。就像绷着一根弦一样,不能松懈。我的水平,达不到。 还有就是,名门闺秀行文要求非常压抑。对我来说就是虐。我早期写文喜欢虐,所以刚开始设置故事的时候,觉得没什么,虐就虐呗,又不是没写过。再次高估自己。我没办法虐了。心情太过压抑,自己都很痛苦,根本写不下去。故事在脑子里转,可是一写,我就痛苦。开不了虐。不忍心。 到最后,写的就很失败了。 这时候,我算是认清自己了。 还是写甜让自己开心吧。这个时候,其实我先开了表哥的文案。那时候表哥的故事,在脑子里只有一个影子。没啥意外的话,应该会写表哥。但是最后没写。 因为我想写武侠背景。 我犹豫了好久,发现我还是想写武侠背景。123言情的武侠可能有些读者不知道,我跟大家直说吧,冷,特别冷,超级冷,无比冷。123言情的武侠就是很冷的题材。我不想自己开文了,结果没有读者评论。 我真的犹豫纠结了好久啊,最后还是决定遵照自己的心愿,想写武侠背景,就写武侠背景吧。反正套什么背景,也是为爱情服务。和人家真正有追求的武侠远不一样。 我记得很清楚,师叔开放文案,到我开文的时候,收藏好像才30到70之间。是我从侍卫大人开始,数据最冷的文了。不过当时已经开了嘛,已经想开了,已经决定放飞自己了,冷就冷吧。 像写完侍卫大人后,很多读者意犹未尽,要我再写一本侍卫大人的。我都觉得人设重复了,想说的想写的在侍卫大人里已经写完了,没什么好说的。 所以如果杨清和沈宴性格差不多的话,我根本写不下去。 那时候总在迷茫,我是不是再也没法写文了?因为脑子里只有沈宴……如果忘不了沈宴,我就没办法写下一本。 这种状况起码持续了三个月。 幸好我是个喜新厌旧的人(……)。 我找各种刺激,看电视啊,看别的小说啊,旅游啊,反正能让我忘掉沈宴的方式,我都尝试了。然后机缘巧合,那对现实中的男女情侣给了我觉得有趣的灵感,慢慢的,我自己调节着,总算走了出来。 比如现在,跟我说沈宴,我完全的心如止水啊,好自豪!而且之前有谈出版社,让我再写锦衣卫的番外,我都写不出沈宴和刘泠那种激烈碰撞的味道了!因为我已经忘了他们了!迷之感动! 做作者,要的就是这种忘性(……)! 总之,那时候一边煎熬着思念沈大人,一边给师叔做人设做大纲什么的。 师叔也有剧情,而且比锦衣卫的要复杂些。 师叔一开始设定的是游戏背景(锦衣卫没用到的,我坚持到师叔这里来了,虽然最后还是没用……),因为游戏背景嘛,挺放飞的,我就决定再放飞一点,于是把黑系统的理念也加进来了。已经这么放飞了,我干脆不拘一格,把分裂了两个人格的梗都加了进来! 大概我始终讨厌游戏背景(明明我是游戏热爱者啊,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喜欢后又讨厌),游戏背景最后没用。现在翻我微博的话,还能看到游戏背景的那个师叔前三章,那里的杨清跟小可怜儿似的哈哈哈。 师叔这篇写的特别放飞!特别开心! 因为我一开始,初衷就是锦衣卫里piao男神让我piao的不够爽,我要在师叔里继续!我要一切剧情为恋爱服务!就是甜甜哒恋爱梗!就是要piao喜欢的男神! 最后我如愿了。 我非常满意,写的时候很高兴,总算过了瘾。以至于我得到了满足,现在、暂时、短期都没有再对男神迷恋的那种迷妹心情了。 当时写的时候很爽,但是我自己现在回头翻看,惨不忍睹==哎果然一切剧情为爱情服务也不好!通篇爱情太多,腻得慌! 对了,师叔里倡导的爱情观,和之前侍卫大人、锦衣卫里都不一样。 侍卫大人那是生死相许啊,锦衣卫也是凭爱得到了救赎。师叔不这样,杨清和望月,根本谈不上救赎啊。他们两个没有对方,都可以活的开开心心的。哪怕有点小遗憾,却都不会受到致命影响。 比如,能想象侍卫大人里,秦景死了的话,或者公主死了的话,对方怎么办呢?公主一定会疯了的。秦景会自我了断,给公主陪葬去; 锦衣卫里,刘泠或沈宴死了,对方怎么办呢?刘泠会除掉那些害死沈宴的原因,然后去陪沈宴死;沈宴会痛苦万分,不会寻死,却也会郁郁寡欢、自责啊一辈子,早早被自己熬死都是可能的。 但是师叔里,杨清或望月死了,对方怎么样呢?望月会杀掉害死杨清的缘故,然后继续走自己的人生,潇潇洒洒;杨清也会帮望月报仇,然后带着对望月的爱,温柔地活完一辈子。顶多不会再嫁再娶而已。 杨清和望月倡导的爱情,是有你我很高兴,我愿意许可你陪我一起走,长长久久;但是如果你死了,我的人生也不为你空白停滞。我对你的爱,只要求你开心,舒服。如果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光很欢乐,那就可以了,不会遗憾了。 所以杨清会跟望月说,你是我最重要的女人。 望月也跟他说:我必须得到你。 他们两个却不用生死去考验爱情。 一是江湖儿女嘛,生死正常。 二是这两个人的性格真的有共同处,望月大写的不靠谱,杨清小写的不靠谱;望月大写的随意,杨清小写的随意;杨清大写的随和,望月小写的随和……他们两人虽然性格不同,但一些习性是一致的。这才是他们互相爱慕后,能够磨合成功,更爱对方的原因。 杨清和望月满意的爱情,就是拉着手,潇潇洒洒地走一辈子。 我很喜欢结尾时我对他俩的安排,回归最开始。你依然是魔教人,我依然是正道人。我们可以和解,但我们肯定不是一边人。然虽然不是一边人,我也深深爱你。我对你的爱,不因我的立场有一分减弱。而我的立场,也不因为我的爱情动摇。 这就是杨清和望月两个人的爱情观。 他们两个人的爱情观是一致的。 某种层面说,这也是望月没和原映星在一起的原因。望月和原映星大致性格一致,但细小的习惯,他们的区别实在非常大。原映星依靠望月,望月却不依靠原映星。反是望月和杨清,最重要的那些品质,是一样的。 望月可以跟原映星玩得好,也能跟杨清玩得好。因为她跟这两个人,都有一部分是相同的。 所以前两天,看到有读者吐槽,说我喜欢写救赎,其实不对的。 师叔这本的主题,肯定和救赎无关。谁救赎谁呢?望月被救赎?开玩笑。她活的那么潇洒,她不需要被救赎。杨清也救赎不了她。而杨清被救赎?多可笑。杨清性格已经被他磨炼的很圆润了,他同样不需要别人告诉自己应该怎样怎样。他们互相教会了对方很多东西,互相接受了不一样的人生。从对方身上学到很多,但这并不是救赎。他们两个从未落去深渊过。而两个人又都是自信乐观的人,不需要救赎。 望月的改变,只为爱情。 她别的地方,从不改变。 如果杨清跟她说你别杀人了……多可笑,江湖儿女,说别杀人了?魔教圣女,说别杀人了? 所以杨清从来不说。 望月对他的尊重,也就是不在他面前提罢了。 有许多读者吐槽望月绿茶,不值得杨清爱。当然啦,她毛病挺多,不过我还是挺喜欢她的。爱情面前嘛,不完美也是完美,完美也是不完美。如果没有望月的话,杨清的人生多么乏味。 望月带给了杨清许多乐趣。 像文里杨清说的,他最喜欢的,就是看望月胡说八道,胡作非为啊。他就喜欢看望月乱七八糟的,望月带给了他无数乐趣,经常能逗笑他。 而望月深深知道自己什么样子让杨清喜欢,她也就喜欢杨清装模作样、还跟她一起同流合污的样子。她就喜欢逗杨清。 既然两个人的爱情,两个人的性格,让彼此都那么着迷,都只要一想到,就被对方逗乐。那么说值不值得,又有什么意思呢?对他们两个来说,肯定特别值得啊。 杨清需要一个不乏味的姑娘,望月需要一个温柔和气温吞的男人。 (3)男配 把这个拉出来单独说,是因为没有杨清的话,原映星当男主的可能性,在我的文里,也是存在的啊。我就喜欢这种魅力满满的充满矛盾的极端的蛇精病男人啊。 给大家看下当初对原映星的人设: 【男主:我是他痛苦到极点时被他创造出来的,我的出现意义就是承受痛苦。然后他不需要我了,就想杀掉我,呵呵,多自由。 男主:不要爱他。爱我,求你。我是唯一的。我是唯一的。 不要让他也爱你,让他跟我抢你。他有很多东西,我只有你。(所以女主为他这话,忍受很多,对第一人格恶劣,常年留第一人格身边,只为等候第二人格。) 我想爱谁就爱谁,不爱谁我就走。】 对原映星最开始的设定,是他人格分裂,但是女主只爱他的第二人格,不爱他的第一人格。因为看过很多人格分裂的小说,女主不管最开始爱谁,最后肯定爱上第一人格了。或者每个都爱啊,或者男主的病治好了,跟女主快乐生活在一起。 我看的时候很生气,一个人,怎么能同时爱两个人?没错,我就是觉得两个不同的人格,已经是两个人了! 女主们觉得男主第一人格很可怜,因为同情所以生爱。我就想,那被迫消失的第二人格,他就不痛苦,就不难过吗?第一人格的人生是自己的,第二人格的人生,却是偷来的啊。偷来的,永远是不属于自己的啊。 于是就想写一个犯罪的故事。 第二人格和女主合伙一起,一起杀了第一人格,让男主的第二人格活了下来。当时想的也是武侠背景。女主忍辱负重,沉默寡言,高冷无比。男主的第一第二人格都爱她,她其实只爱第二人格。因为她跟第二人格最开始就约定好了,爱。 但是第一人格回归。 女主就一直忍着,装作喜欢。最后伺机,和第二人格一起,杀了第一人格,让第二人格活了下来。 他们两个犯罪了吗? 肯定的啊。 但我就是爱这种黑暗的东西。 不过鉴于我写不了虐(经过名门闺秀后,我已经深深意识到我没办法写虐了),这样的文如果写的话,全程女主会压抑,我大概写不下去。只能把故事往配角里放了。但是我想,以后有时间,说不定会把这样的故事提炼提炼,写个短篇过过瘾也挺好的。 反正最后把故事放到配角栏后,融合了融合,就成了师叔里的原映星和姚芙了。算是狠狠地把系统文黑了一把,黑得我很爽啊。毕竟那时候看了很多系统攻略文,我实在想不通女主们的逻辑。把人勾到手了,复制一个一模一样的自己,就拍拍屁股走人吗?虽然攻略很有趣,但女主的想法我始终说服不了自己,想那些被攻略的男主男配们,那么爱女主,图什么啊。还不如爱块叉烧。于是到师叔这篇放飞自我的文里,就一心想着黑系统去了。 四、表哥见我多妩媚 终于到了这本啦,哈哈。 这本书开放文案比师叔还要早,我记得到六月份师叔完结的时候,文案好像就已经定下来,再没改过了。那时候其实表哥要写的内容,已经很成熟了,完全想好了。 这本书也换过书名,我总是不停地换书名,好在现在的书名让我很喜欢。还有好心的姑娘做了好多封面图给我,我可以挨着换哈哈哈,虽然我一般情况下懒得换。 我在师叔期间,就已经清楚自己想写什么样的故事了。写自己喜欢的,一直写自己喜欢的。自己开心,才是最好的。 表哥最早的大纲灵感,都追溯到锦衣卫时期了。那时候定的书名是,我的病娇表妹。写男主重生文,表哥死一次,才发现借住在自己家的那个妖艳贱胚表妹,居然不是坏人,就是有点病娇罢了。表哥重生后,就开始和这个林妹妹一样的表妹,开始互相碰撞的故事了。 但是没写过男性视觉,很犹豫。 后来嘛,大部分读者对我的认知,就变成了我写的全是蛇精病。我就在有意识地避免这个了。锦衣卫之后,我都不想写蛇精病主角了。好多人说望月也有病啊,我不觉得,我就觉得她是个自由活泼的小姑娘而已。我不想被贴上蛇精病的标签,所以病娇表妹什么的,就搁置了,不想写了。 时间慢慢往后……我在写完师叔后,也厌烦了女追男的套路。宠妃时我就想回归男追女,但那时候手生,很失败。这次,我脑海里有闻蝉和李信非常清晰的形象,情节,过渡什么的。总算不怕手生,可以开心地写男追女了。 我热爱不同性格的男女主嘛。 李信的名字,是随手取的(……)。为了一个草寇人物,他的名字就需要简单再简单,我一开始差点给他取名李狗蛋~~被几个读者联手阻止。还给李信设计容貌普通,也有好些读者私信我让男主帅一点。然后我坚持住了本我,信哥的脸还是那么平凡! 再说性格。这一次,给李信设计了狂傲不羁的人设。 而为了中和他,知知的人设就需要弱一点。其实强对强也有趣,不过我没写过这种外表软哒哒、内心小坏的女孩子,觉得知知很可爱。觉得知知就是需要李信照顾的,就是李信一生的羁绊。我没写过这种女主什么都不用做只用被男主爱被男主宠的类型,就想写这么个千娇百宠的小姑娘。我很喜欢把知知完全托付给李信的感觉。许多读者大概都记得,在写师叔时,我就在微博发过表哥这篇文的灵感,我贴上来给大家看看: 【写烦了女主痴汉男主的,下篇、下下篇想写男主疯狂痴汉女主的。女主地位超高什么的,男主地痞流氓穷逼还敢肖想女主,居然敢跟一群地位比他高得多的人抢女主,强取豪夺什么的。女主特别好奇:脸呢?多大脸居然敢追我?!~~男主全部奋斗都是为了女主一个人,女主全程只用被追就可以啦哈哈哈~】 知知就是用来让李信往心里疼,往手心里捧的。她依然会有毛病,薄情(我预计后面肯定又有不少读者骂知知狠心,说不值得了的了)。知知的优点是漂亮,毛病……除了脸,都是毛病?哈哈哈。反正李信就是喜欢她。 少年时喜欢她。 青年时爱她。 一旦接手,把知知照顾得那么好,就再受不了别的男人对知知不够好。 而知知,当然也会回报他的爱了啊。知知也会改变,看到后期,会发现知知改变的非常大。不过也许到时候你们没工夫去注意知知的改变大了,因为这篇文,有两个女配,性格设定非常出彩,比知知的傲娇小任性要出彩的多。也许到后期,大家都冲着配角们去看了也说不定哈哈…… 因为会涉及到剧透,很多表哥的灵感我都不能说。但是相信我,比起师叔,这本的剧情,又加重了。我一直在尝试一本本加剧情,加大剧情线。剧情拉长,我最怕的就是被说拖沓了。但就是这样的剧情,我会告诉你们最后设计的结局,都是开放性结局么?就是为了不让人说,这剧情怎么这么长啊……当然,开放性只是针对的剧情,知知和李信的感情线,肯定圆满完结。 再说男配女配,这次设定是性格有点复杂,不拘泥于小情小爱的两个人。我都预感到到时候肯定会被骂,他们两个不会讨喜。但我坚信这种人的合理存在性,到时候看吧…… 因为实在不能剧透,表哥这本书的灵感思路,只能说这么多了。然而现在萌梗什么的,还在攒着,越来越多,哈哈。 五、两个灵感梗收尾吧(因为觉得我不会写或者写的可能性比较低,或许什么时候就并到别的故事里了,再加上文档里的灵感梗众多,放出一两个也觉得无所谓吧大概) (1)是我做的一个梦。梦里挺喜欢这故事,梦醒后就把故事记录下来了。用它做个收尾吧。 梦是这样的: 【女主原为皇帝后宫不起眼的小妃子,皇帝昏庸病重,她机缘巧合,被皇后选中,去御前照顾皇帝。她无意中得知皇帝命不久矣,像她这样的人是要去陪葬的。 她不愿意,正好有点喜欢太子,就趁着皇帝生病,太子来御前侍疾时,悄悄勾引太子。 太子是个冷酷隐忍、表面又装得特别正派温润的一个人。女主其实特别漂亮,但就是因为皇帝昏庸快死了,无福消受。 女主无意中听到皇后的计划,皇后想杀了皇帝,让自己的儿子做皇帝。女主表面被威胁成了皇后一脉的人,实际上悄悄投靠皇帝。最后在宫变的时候,杀了皇后,救了皇帝。太子赶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其实女主真正投靠的那个人,是太子啦。她就是故意让太子看到自己的忠心的。 皇帝正式命太子监国,女主帮忙,女主和太子擦肩而过时,她又习惯性勾引太子,借着宽大的袖摆,去握太子的手。没想到这一次,被太子反握了。当晚他们约在后花园,激烈野那个合。 皇后虽然死了,女主和皇后的儿子关系却不错。皇子被贬去地方任官,女主还去看过。】 我是翻自己的灵感片段时找到这个梦的,现在还记得梦里面的那种感觉。之前就是记录一下就扔到文档里,没管了。现在翻出来,发现居然莫名的带感,勾起了写一写的y.u望哈哈哈。 (2)文档里就存了这么几句话的概括,现在翻看还是觉得萌萌哒: 【鱼美人的开头,吃吃喝喝生老病死的结局。 某一天,边疆贫困勤俭持家男主捡到女主,该女主特别麻烦,特别讲究,还特别假。 男主忍气:你是公主殿下吗?! 女主理所当然:我是啊。 #她真的是公主殿下#】 就到这里。 43|1.0.9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那日,闻蝉去姑姑房中,看望姑姑。她在门口时,便听到里面男子低低的说话声。但是守在门边的嬷嬷等人并没有阻拦,闻蝉于是畅通无阻地进屋。她走过屏扆后,看到姑父高大的身影跽坐于矮榻边,正俯着身,和卧于榻上的姑母说话。 屋中点着淡淡的檀香,盖因姑母前段日子信奉那新传入中原的佛教,以土地主的豪放风格捐了不少庙,也攒了不少香。近日她精神委顿,这些檀香正好点上安神。闻蝉走近些,看到姑姑浓黑散着的长发,还有白如纸的面孔,低垂青黑的眼睛,偶有手指动一下。 闻蓉在闭着眼假寐。 盖着一层毛毯,一只雪白的猫悠悠闲闲的,于毛毯上巡视自己的领土。 而李怀安正坐在榻边,于午间小憩的姑姑耳边,低声说着话。仔细听的话,会知道他不是在聊天,而是给妻子讲故事。李怀安将说书先生的本事也学了来,哄妻子午睡,“……说那林中郎君,发现了那大虎,便大吼一声……” 闻蓉问,“那打虎英雄俊吗?” 李怀安想了想,“应该挺俊吧。” 闻蓉说,“比我们二郎俊?” 李怀安:“……”他哪里知道所谓二郎的长相?不过结合一下妻子温雅秀丽的面容,再加上自己只是普通中上的脸,他觉得那小子还活着的话,得看他继承了谁的脸…… 闻蝉觉得姑父平时不说话,这时候为难的样子,倒也很好玩。她忍着笑意,正要上前打招呼。屋外传来几声通报,少女侧身,看到一个着官服的小吏进了来。李怀安察觉有人,已经起了身。那小吏过来,与李怀安低语,“……那李信……” 李信?! 闻蝉几乎以为自己耳疾,听错了。李信的大名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她侧目去看姑父,迫切地想知道他们在说什么。那小吏的声音却低了下去,让她怎么也听不到。李怀安听下属汇报事情时,发现小侄女正以一种渴望的眼神看着自己。女孩儿容貌漂亮,谁见都喜欢;她的眼睛也明亮,乌黑分明,充满期盼地看着人时,让人心生怜爱。 但是小侄女为什么要一脸渴望地看着自己? 李怀安想半天,觉得自己明白了,“小蝉,你想你阿父了对么?” 闻蝉:“……啊?” 我为什么要想我阿父? 李怀安安慰她,“等你二姊来了,就能接你回长安见你阿父了。”他自觉幽默地加一句,“你一个人回去,我可是不放心的。万一再……” 万一再遇上李信那样的匪贼怎么办? 李怀安与闻蝉同时想到了这一句。闻蝉往前一步,殷切地盼着姑父说下去。但是她姑父怕她害怕,居然只笑了一下,就不说了。跟小侄女说了自己有事,就与来找他的小吏匆匆忙忙离去,让侄女陪她姑姑多说些话。 闻蓉对丈夫的忙碌已经见惯不惯,难得她精神萎靡,还能认得身边人。此时,她正于榻上坐起,招呼魂不守舍的闻蝉坐到自己身边,嫌弃道,“你姑父见天讲些乱七八糟的故事给我听,不是天神下凡历劫,就是山有捕虎英雄。我就不爱听这种故事,还怕他自卑,得装着喜欢听。我还是喜欢跟小蝉说话,小蝉给姑姑讲讲故事吧。姑姑最喜欢听你说话啦。” 她也要说书吗? 闻蝉将被姑父身边小吏话中的“李信”吸引走的注意力,勉强拉了回来。坐于姑姑左右,问,“您想听我说什么?” 闻蓉嘴角噙笑,眸子温柔地看着她,“讲讲你和你二表哥相处的事情吧。我最喜欢听这种俊男美女相亲相爱的故事啦。” 闻蝉:“……”我去哪里变一个二表哥来,再与他相亲相爱,然后讲故事给您听啊? 闻蝉应付姑姑应付得很辛苦。她到底年少,而闻蓉只是在二郎一事上混沌,她于其他事情上颇为清醒。闻蝉这种没有情爱经验的小娘子,磕磕绊绊讲故事的话,很容易就能让闻蓉发现异常。闻蝉自己也知道,心中苦顿,都不知道去哪里编故事…… 她喜欢的江三郎,一直高如云间皓雪,端端正正,清清贵贵。她从来没得过他的另眼相看,也从来不知道他喜欢她的话,会是什么样子。 而喜欢她的…… 闻蝉想,虽然我讨厌李信烦李信,但是我好像只能用他来给姑母举例子了。毕竟像他这种明明知道我不稀罕、还没有自知之明厚着脸皮追我的儿郎,独此一份,绝无分号啊。 闻蓉听得兴致盎然,不知小侄女后背已经出了层汗。 等到李伊宁前来看母亲,闻蝉才从姑姑的“魔爪”下解脱。出门的时候,被青竹扶着手,都觉得腿软,头晕目眩。 青竹担忧地望翁主一眼。 侍女们随翁主走上廊庑,静悄悄的。过了会儿,闻蝉缓过神后,问青竹,“方才你听到我姑父他们,说的是‘李信’吗?” 青竹:“……”她听到了,但是她越来越觉得翁主和那个混混走得过近了。于是她装糊涂,“婢子没听到。” 不料舞阳翁主于不该坚决的时候,非常坚定自我,“他说的就是‘李信’,我肯定没听错!李信怎么会和我姑父扯上关系?”她走在光影时明时暗的长廊里,光斑浮照在她的身上,清莹明媚。看得廊外那从垂花门另一头走来的郎君们眼睛近乎看直。 青竹看翁主蹙着眉,半天没放下这回儿事,只好无奈道,“这有什么奇怪的?官寺不是一直通缉他吗?说不定抓住了呢。” 闻蝉脱口而出,“怎么可能?!” 青竹:“……”翁主不可置信的眼神,刺了她一脸。刺得她不忍睹卒。 闻蝉觉得李信怎么可能会官寺抓住?他都张扬得上天了,官寺也拿他没办法。怎么一会儿……闻蝉心中突突跳,“青竹,你记不记得,他走的那天,和我告别的时候,我跟他说,‘一般说这种话的人,都再也回不来了。’你记得我说过这个吧?” 青竹:“啊。” 闻蝉不安地从侍女这里找安慰,“会不会是我咒得他被抓了?” 青竹:“……啊。” 她用微妙的眼神看着自家小翁主。 小翁主念念叨叨半天,越来越不安。然后吩咐下去,“让护卫们出府去探探情况,李信平时住在哪里啊?我要去看看他……不过也不着急。我也不是要专门去看他,我是怕我咒着了他,看他有没有事,安安心而已。” 她有了主意,快速在廊庑一头转了个弯,抄近路往自己住的院子方向去了。 侍女们急忙跟上,而青竹正又忧心忡忡,又被小娘子弄得好笑:您说您不着急,您这么跟欢快小麻雀一样飞回院子去干什么?您想找人就找呗,我们又不能拦着您,您犯得着给自己找什么“诅咒”的借口吗?您要是说个话有这么灵验的话,咱们那位迷恋成仙问道的皇帝,早把您接未央宫里住着去了。 众女陪同翁主回去院中,正于斜对面走上廊庑的众郎君们错了过去。郎君们遥遥望着舞阳翁主纤娜背影,连句话都没说上,心里抱憾。自这位翁主住到李家,成天往府外跑,一会儿一个事。在李家快两个月,翁主都没跟他们说过几句话。 李家三郎李晔拉着幼弟五郎,也站在众儿郎中,陪他们一起婉叹佳人无缘。他心中则想:舞阳翁主高傲无比,我都没跟她说过几句话,你们有什么遗憾的?人家恐怕根本看不上你们啊。 闻蝉回去后,护卫们打听出了李信平时住在哪里。闻蝉便抱着“我就看看我咒人有没有咒成功”的心态,出府上了马车,去那个破落的院子寻人了。她第一次找李信,心中突突突疾跳,一路上都无法平静。但她也注定失望,那处屋院现在已经人去楼空,根本无人居住。 李信不在那里,李信在郡城中的牢狱中。 入了狱门口,一条极窄的过道光线昏暗,两边墙壁上隔段距离,便点着火烛照明。脚步声从叠,穿着官服的李郡守来了这里,身后跟随着狱令官、郡决曹、令史等一众官寺吏员。 狱令官正领着一个老头子给郡守介绍,“这位令史,检验尸身已四十余年……” 李郡守不悦道,“说重点!” 狱令官忙推出令史,那令史颤巍巍跟郡守报告,“死去的那位郎君,名唤李江,年十六。腹部有伤口约一寸……” 李郡守不耐烦听这些,只问,“脸能看清吗?后腰有胎记吗?”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在这个方面,给郡守肯定答复。这个,得郡守自己去看。李郡守想了想,也决定让令史带路,先去看看死去的少年李江。之前郡决曹已经吩咐过这少年的特殊,其他尸体令史忙碌后,都是认出身份后、草席一卷、丢出去处理。独独这个少年,将尸身处理得清洁些,静待郡守的到来。 到一间冰冷的房舍中,进去后便感觉到丝丝缕缕的寒气。其余人等等候在外,李郡守与令史进了房。令史掀开盖住尸体的白布,李郡守蹲下来,一手执烛,盯着少年苍白的睡颜,一寸寸地去看。 青眉秀目,少年长得非常干净。 容貌是很俊俏的那种,集合了李家和闻家的优良传统。如果让爱慕美颜的妻子看到,她定然非常高兴:自家的郎君长得非常俊。 但是他已经死了。 所以李怀安不能让闻蓉知道。 他又让令史给尸体翻身脱衣,去看少年的后腰。他手中的火烛举得极低,几乎要碰上少年那伤痕斑驳的后背,得令史小声提醒,才回过了神。李郡守举着烛台的手发抖,闭了目。 他看到了那处腰间胎记。 其实他只看脸的时候,心中已经有了六七分猜测。再看到那胎记的时候,心中恨怒悔疚,铺天盖地一样袭向他,让他几乎崩溃。 这是二郎! 是他的亲生儿子!他自家的小子! 他走丢了十年的孩子! 那胎记,与他记忆中的方位颜色形状分毫不差。多少年午夜梦回,妻子一遍遍与他强调,他闭着眼,都能想起当年襁褓中,看到的那个胎记。他从来不强求,他认为一切都是命,他以为二郎早就死了,他从来不抱希望! 消极地找人,可有可无……一直到妻子的病情,严重到必须找到这个孩子的地步。 少年颜色苍苍,身上尽是大大小小的伤。在他离开自己的这么多年,他到底是受了多少罪,活得多么艰辛,才有走到自己跟前的这一可能。而就这样,他仍无数次与这个孩子错过,他仍然不太在意……李怀安没想过自己真的能找到他!可是他更没想过,自己找到的,是一具尸体! 沧海桑田,十年茫茫。 李郡守肩膀颤抖,垮下背去。他在一瞬间苍老,于一瞬间看到自己的无情。 “那天,他是想见我的吧……” 二郎拼了命想走近他!他这个父亲,却熟视无睹,看他挣扎,看他反身。 官寺的人赶到的那么迟,不能救了李江的性命。还让杀人凶手——“李信!” 李郡守目中现出仇恨之色。 他性格淡漠,他观望大局,他对会稽郡的大小混混们从来不赶尽杀绝。但是他的仁慈,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李郡守猛地站起来,掉头就走。出了屋,看到等在外面的狱令官,喝问,“李信呢?!他被关在哪里?!” 李信被关在狱中深处,单独一处牢房,手脚铐着铁链。狱卒给他的态度,颇为特殊。少年已经受了好几日大刑,狱卒却不敢当真让他死去。上头的人,还等着从李信口中,问出私盐的事情呢。奈何少年骨头极硬,给出的信息全是不着四六,关键的字一个也没问出来。 这个时候,刚刚经受过一次大刑。狱卒们都离开去用膳了,留奄奄一息的少年于铁牢中苟延残喘。 李信靠着墙,坐在稻草堆上,仰着眼,看墙头高处的小窗口。那窗口透来的亮光,正是他多日来,唯一能用来判断时日的源头。一点儿光照在潮湿的劳中,尘土在空中飞舞。耳边听到狱卒与其他犯人的争吵声、哭骂声、求饶声,于此处牢房,少年只盘腿坐着。 他身上的狱服,已经被鲜血浸透。一道道血痕,看着触目惊心。他的面孔也极为惨白,唇角带血,但是他漆黑幽静的眼睛,始终让人无法将他和其他犯人一同看待。 李信的冷淡,让好些狱卒愤怒:都到了这一步,还狂什么狂? 于是打得更狠,刑罚更重。 这个时候,李信靠墙仰头,在一片混沌中,正盯着牢房的布置。他慢吞吞地想着,自己该如何解除这个危机,从这里出去。他思量着官寺对私盐之事的在意程度,想自己能说到哪一步,又希望外头的弟兄们机灵些,希望阿南已经离开了会稽,没有让官寺抓住…… 还有江三郎。江照白必然已经知道他出事,但是江照白于此并无势力,和李郡守也没有交情。江照白留在会稽,是以白身传道授业,给黎民百姓开蒙的。江三郎若想救他,大约只有知知那一条路了…… 再想知知。自己这么久不出现,她快高兴疯了吧?但是那么高兴的时候,她有没有担心自己哪怕一丝半点呢?她会不会有救自己的想法呢?他不需要她救,他只想她为自己担忧一下。只担忧一下就好了,他舍不得她太过忧愁。小娘子无忧无虑,天真无邪,正是他最想保护的样子。 他只希望她缓一缓,别等自己解除困境,她就急急忙忙地把自己嫁了出去。到那时候,他说不定又要杀人了…… 李信仍然一心一意地喜欢她,一心一意地,最想要她开开心心。无有烦恼。 很重的脚步声打断了李信的思绪。 他眼皮向上一撩,看到牢狱门打开,李郡守沉着脸走了进来。抓着从外头火盆里取出来的烙铁,在少年平静无比的仰视下,李郡守手里的烙铁,当头向少年身上砸去——“竖子狂徒!” 身后跟着的众小吏胆寒无比,闻到人肉和烙铁交触后烤焦的味道,再看少年更加苍白、渗着汗的脸。众人别目,几乎不忍看。 李郡守的发泄,让李信闷哼一声吼,饱受摧残的精神无法相抗,竟疼晕了过去。而看着倒下的少年,中年男人茫茫然,心中苦涩,竟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好半晌,李郡守冷静下来,才问狱令官,“他有交代私盐的事吗?” “说了一些,但真假难辨,”狱令官为难道,“重要的都没说出来。” “几天了?” “五天了。” 李郡守默然后,蹲下身,扔开手中烙铁,他低头去看昏睡过去的少年。他伸手拨开少年面上的发丝,看到他的一身血迹,也看到他普通庸俗的长相。非常英俊的眉眼,他父母却不会生,把这位小郎君的整个脸组合在一起,就是很平凡的相貌。 李郡守看着他,默想:五天了。李信竟没吐出什么来。这样重的刑,他还要保他的那伙同伴。这个少年,看起来,也就十四五岁啊……和他家的二郎,差不多大。 远没有他家二郎好看。 却又远比他家二郎有本事。 李郡守沉默着:他来到会稽为官,他当然从一开始,就听过、认识李信了。他还与李信打过许多次照面……而他在此之前,都从没见过他家二郎。李信是个狠角儿,这么一个人,如果不能用,如果不能用,杀了其实最好了…… 既然他始终不肯说,那么就…… “杀……”李郡守话又停住了。 他想到了李江,想到了那个死去的孩子。 李信和他差不多大。都这么年少,都什么还没懂,就进入了大人的残酷人间磨砺。 李郡守放在少年面上、摸到他面上血疤的手微微发抖,他再看不下去了,站了起来别过脸。 “郡守,您说……要杀了李信吗?”狱令官看郡守说到一半就停住了,便谨慎小心地探问郡守的意思。 良久后,听到李郡守沙哑的声音,“没什么,你们继续审吧。” 他的心很淡薄,除了少数家人,他很少关照别人。正是他的冷漠,害死了二郎。他不想再杀那个与二郎差不多年龄的孩子了……至少,今天不想。 再说闻蝉,没有在护卫报说的院落里见到李信。她很不甘心,又在附近找了找,仍然没有线索。再让护卫去查,护卫说附近的地痞们都不见了,又说起几天前的早上在某个巷子有过打斗。但具体的情形,就不知道了…… 闻蝉很失望。 青竹摸摸翁主被冻得冰凉的小脸,问,“咱们回去吧?” 闻蝉心不甘情不愿地“嗯”了声,转身上了马车。马车悠悠缓缓地回去郡守府。闻蝉一路上不高兴,任青竹等侍女百般逗她,她都皱着眉,没有露出一点儿笑脸。闻蝉拉着青竹的手,很悲苦地丧着脸,“我觉得就是我咒坏了人,把他咒死了!” “……” “我做梦梦到他死了!”女孩儿哽咽,心里多日的痛苦,终于在这时候跟侍女倾泻,“梦到他身上全是血!他肯定是临死前跟我告别,他说不定还想跟我告白来着……他那么傻,都说不出口……” “……”青竹抽抽嘴角道,“您想多了……” 李信找不到,翁主很难过。她可以当自家翁主太善良吗?她可以不多想吗? 某个时候,青竹觉得李信这次失踪了非常好…… 但是闻蝉都快哭了。 闻蝉是很漂亮的小娘子,笑起来百花绽放,哭起来万木枯萎。她的一颦一笑,都容易牵动人心。此时她抽抽搭搭,肩膀发抖。少女低着脸,眼中湿漉漉的,晶莹泪水欲掉不掉。湖水流光溢彩,湖水却涟漪荡荡,渐有风起浪逐之势。青竹光看着,心都软了,恨不得把心剖出来给翁主耍着玩,只要她别真的哭了…… 闻蝉正要哭,马车突得停住。她头咚得一下撞上车壁,一下子撞傻了,眼眶中的眼泪,啪得砸下来。侍女们顾不上自己,手忙脚乱安抚翁主。舞阳翁主愤怒地把众人一推,“起开!” 她气势嚣张地推门跳下马车! 之前一腔发泄不出去的愤懑情怀,正要趁机发泄。什么人,敢让她舞阳翁主撞了脑袋?把她撞傻了,谁赔得起?!她要跳下车,狠狠把对方骂一顿,就是小孩子,她都要让人吊起来打一顿才解气…… 闻蝉嗔怒的一张小脸,对上拦住车的少年时,美眸瞠出,眨一眨,水雾连连。 阿南站在车前,紧张无比,不停地回头看箱巷子外头,怕被人发现。看到闻蝉下了车,他松口气,急急忙忙说自己的话,“翁主,我叫阿南,和阿信是……” “我认识你,”闻蝉打断他的话,“你老和李信混在一起。” 阿南怔愣一下,嘴角翕动两下,想意思性地笑一下,却笑不出来。他苦涩无比地给翁主跪下,“求您救救阿信吧!” 闻蝉看不懂他这是什么意思。 阿南说的断续,颠三倒四,信息量很大,“都是我的错,是我杀了阿江,却让阿信给我定罪。阿信让我走,可是我怎么能走?我在这里躲藏,希望能救出阿信……然后遇到江三郎……江三郎人很好……我怕被官吏发现,到处混躲。江三郎昨天见到我后,就收留了我。他派小厮去我们之前住的院子守着……然后我没办法,就来求翁主您了……” 他充满希望地恳求翁主,“阿信说您是长安来的大人物,您住在郡守府上,连郡守都对您客客气气!阿信还说您和李郡守是亲戚……您能不能出手,救阿信呢?只要您跟李郡守说一声,郡守肯定就放人了!您只要救了阿信,我做牛做马都行……” 闻蝉盯着他,半天未反应过来。阿南一下子说的话太多了,她要想一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阿南以为高傲地翁主不肯答应,求得更为殷切。让青竹等侍女都生气了,嫌他丢脸,要他快起来。 好久,阿南混沌无望中,才听到闻蝉娇娇的声音,“我不要你做牛做马。” 阿南一下子跌入谷底,眼前发黑,绝望无比! 然后他听到了翁主的下一句——“我要李信给我做牛做马!” 少年不可置信地瞪大眼,抬起头,看到翁主美丽骄傲的容颜。她她她答应了?!她愿意出手救阿信?! 舞阳翁主撇了撇嘴,扭头上了马车,吩咐侍从,“去官寺。我去看看那个李信,被关到哪里了,死没死。”回头跟阿南嫌弃道,“他要是死了,我就随便把他丢出来喂狗啊。” 青竹在边上幽幽说,“您是又要咒他吗?” 闻蝉:“……” 乖乖闭嘴。 46|1.0.9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大家都知道吧?这章是用来防那啥的,所以我就唠嗑唠嗑了。之前在微博说过,在这里聊一聊我写这些文的初始灵感,初始思路什么的。 一.我的侍卫大人 就从侍卫大人开始说起吧。 我写作生涯的分道口,就是从这里开始的。之前都算黑历史吧,属于“如果出了删文功能我一定要删掉”的那类。之前的文在努力摸索,迎合读者什么的,我自己却谈不上多么喜欢。很浮躁。从侍卫大人开始,我倒是转变了。不再迎合读者,只迎合我自己。放过了之前那个可怜的自我。依然会浮躁,不过焦灼的是提升自己,而不是满足别人了。 写侍卫大人的时候,我记得是我现实中出了些问题,心情非常低落非常不好的时候。写文也不知道写什么,人生也变得很没有方向看不到前面的路,就破罐子破摔,写点自己高兴的吧。因为现实心情已经差到了想自我了断的地步,就要写一些让我高兴的东西,缓解压力。意外的,给自己指明了一条路。让我看到:原来我萌的东西,还有这么多读者同时萌着啊。 我萌点特别的偏离大众,能找到志同道合者,现在想来也很惊喜。 (1)男主 侍卫大人最开始,我改了好几版。我一直迷恋那种沉默寡言的具有骑士精神的男人,因为为了让自己高兴嘛,当然选喜欢的男人写了。同时我也萌身份高的女主和奴役类型男主之间的那种碰撞,找了不少这种文看。但是别人的文,仍然满足不了我。主要是,我不喜欢自卑的男人啊! 我不喜欢自卑的人!我喜欢干脆利落,要么完蛋,要么提升自己的男人!看了好多侍卫这种的文,男主一个个卑微得不得了,天天在想自己如何如何配不上女主、在想要如何如何远离女主要不耽误女主,于是这么点儿小心思就能纠结一整本书,换我三分钟解决啊……看得我憋屈死了。我就想,自己写吧,写个自己满意的。 秦景的名字是随手取的。然后居然意外的虽然普通,但也好听好记。我一开始就设定他是侍卫,不过那时候他是公主的侍卫,不是陈昭的侍卫。我给秦景配上我欣赏的男人的品格,例如坦然,坦荡,接受自己,也接受别人,接受这个世界。别给我整自卑自愧那一套!后来写出来,看到大家都喜欢秦景,我也很高兴。但是前段时间,有人私信我,说不喜欢秦景,因为他太坦荡了,不像侍卫……我……估计她萌的就是我讨厌的自卑型侍卫吧。 我个人是很讨厌黏黏糊糊纠缠不清的感情的。我也萌两个人一直纠缠,但是萌的是大命运让两人纠缠在一起,而不是因为性格的不能接受啊才若即若离。到我这里,若即若离,走不开、放不下,我全给打到男配一栏去!不过也很难说,说不定以后也会萌上这样的男主……谁说得清呢。 萌点不同,不能强求。 言归正传,坦然什么的,这是一开始男主的大性格。 然后就在这个大性格上,给他加小性格,改这个人设。我有写过鬼畜型、暗恋型秦景。就是心里喜欢公主喜欢的不得了,疯狂地暗喜,藏她的手帕啊拿她随手丢的东西啊,但是表面上不动声色,稳如泰山。一边跟公主正经,一边心里砰砰跳,心里一直激动到耳根通红…… 还写过默默无存在感版本的秦景。就是公主前,他退,再退,不停地退。然后心里叨叨叨,又喜欢又矛盾,又觉得自己配不上…… 现在大家看到的秦景,和那时候的几版初稿就很不一样了。心如止水才是他现在的正常状态哈哈~~偶尔被公主逗,就脸红什么的。秦景这么被动,肯定特别享受公主逗他玩~ 当时呢,因为这篇文,就是解放给自己写的嘛。所以一切萌点照我高兴来。我当时,特别喜欢一个游戏的男主,又喜欢另一个游戏男主的穿着打扮。嗯,我多次在微博说过,我曾经是游戏迷(也许现在还是?),玩游戏上瘾的那种。秦景的人设,当时参考了好些我喜欢的游戏男神呢。 最后,他这个人物,在我脑子里,渐渐有了脸,有了身材,有了穿着打扮,有了爱好……行了,这个人物就出来了。 (2)女主 最开始想女主的人设,先想的是名字。秦景的名字我随便取的,女主的名字我却想了好久,换了好多。大概是觉得一个侍卫,名字随便取才应该;一介公主,名字当然要慎重对待了(然而我后面写锦衣卫时,给刘泠取名字,也并没有慎重。还是习惯的随手取……) 公主的名字,从姑月,到秀行,到清婉……各种类型的想。 当时在读一本书,“郁离者何?离为火,文明之象,用之其文郁郁然,为盛世文明之治,故曰《郁离子》”。我觉得特别好听。刚才又搜了下,郁离是竹子的别称。我取名还是挺有水平的嘛。于是给女主名字定了寓意——“郁郁青青,离火之上。”大概是“野火吹不尽春风吹又生”的意思,还暗合了她重生嘛。 多好的名字! 后来有读者跟我说公主的名字和她的名字重了……我好惊讶,觉得自己真会起名字!这么好寓意的名字都能被我想到!神才! 紧接着想姓。 姓想的特别快。 当时不想太复杂,就想要一个大众的姓,赵钱孙李这样的。只有这种大众的姓,才像个皇家人的姓嘛。毕竟是皇室,谁爱自家的姓那么偏僻,没几个百姓拥护自家啊?没见异族人入朝我汉室,改姓的时候大部分都改的朗朗上口那种普罗大众型么?于是定了刘。 刘郁离。 听起来也不错。 搞定。 麻烦的是女主的性格了。 我隐性喜欢个性型男女主,但我写侍卫大人的时候,我还不知道(……)。或者说我特别喜欢有个性的女孩子,但我深深把她们藏在心里,不和别人分享。 所以在之前,我从不写个性型女主。写的那几个蛇精病,猎奇心态吧,她就是蛇精病,也不属于我喜欢的类型。现在大家总说我喜欢写蛇精病,其实我写的都是有个性的人。只是跟大众不一样,又找不到合适的词形容,二次元文化又简单直接,所以才统称蛇精病。 我那时候比较想写高贵冷艳型女主。 刘郁离的最初设定,就是高贵冷艳范儿。 没有重生,就是一个高贵冷艳的公主,和一个侍卫的爱情。那时候解放自我嘛,就怎么撩怎么苏怎么来。文绉绉的,慢吞吞的,身份高贵的公主,找自己那个出轨的未婚夫算账时,碰到了这个侍卫。倒不是喜欢,就是逗。逗着逗着,你来我往,不就喜欢了嘛。 但我觉得没意思。 太简单了。太没冲突感。两人的互动也太没有那种挑逗感了。 那期间,看了一本小说。女主重生,和前夫重归于好,的故事。看完被气个半死。本来就不好的心情,更加不好了!那篇文男主前世出轨啊!女主身边还有对她深情不悔的男二啊!女主就跟男主死磕!就跟男主死磕! 受不了了。 于是加入灵感。 重生吧! 加入重生这个元素,虐死那个渣前夫。女主就是不跟前夫好,哼!跪地求饶吧!追悔莫及吧!女主就是爱上别的男人了!并且一去不回头! 于是,高贵冷艳的公主,变成了重生的高贵冷艳的公主。 我继续写。 写着写着又为难了,女主瞎折腾瞎恨个什么劲儿啊?渣前夫还没渣起来啊,你那么大敌意,那么多苦大仇深,谁理解你啊?多憋屈啊!连撕逼都撕逼不起来啊!而如果不跟渣前夫撕逼,女主为什么要重生! ok,渣前夫也重生吧。这样,大家才能撕起来嘛,才能撕得你死我活嘛! 就是要写那种任你千回百转,老娘就是移情别恋了,不爱你了,你他妈有多远滚多远的女主;就是要写那种感情强烈,恨不得和你同归于尽的女主;就是要写那种只要有可能,我就恨死你的女主! “是日何时丧,我与汝俱亡!” 这是百姓诅咒桀的话,完全按照字面意思般,放这里,就是女主诅咒渣前夫的话。就是盼着和你同归于尽!就是谁也不饶谁!大家一起死!老娘不要什么希望不要什么未来也不要什么救赎,只要你死了,只要你生不如死,老娘就是下地狱,都特别痛快! 这就是刘郁离的感情。 自从加上重生元素后,后面改的不管哪一版刘郁离,都保留了这个对陈昭充满怨恨的强烈感情。 这个时候的刘郁离,就是感情强烈、高贵冷艳的公主。 往后写吧。 然后写着又烦了。 我说我当时心情不好,我要的是开心,写文让自己高兴。写这么个女主,她要高贵冷艳,那她就会很矜持,很瞧不起侍卫,她的感情戏就会特别慢。我就需要慢慢铺垫啊,慢慢给她设背景啊……但是我心情不好!我就是想写粉红心噗噗跳逗自己笑,我铺垫那么多,等我写到我真正想写的地方,恐怕先走向抑郁症了。而抑郁症一来,谁还有心情写文啊? 再改。 那就疯一点吧。 神经一点吧。 自由一点吧。 于是,最终版的公主,诞生了。 很奇怪,前面设定了那么多版本的刘郁离,我脑子里始终没有她的画像。但当最重要设定出来后,她的形象,在我脑子里,一下就立起来了。 搞定。 (3)行文。 故事嘛,其实侍卫大人没故事。 因为是解放自我,我没给侍卫大人设定故事,属于“打一炮就走”的类型。无所谓嘛,就是为了写这么两个人谈恋爱。 从一开始就为了满足我,让他们恋爱。 逗啊,撩啊,什么的。 我发文到入v的时候,我都不知道这本书要怎么走,怎么写。因为我一开始就打算写个二十万字的小短篇逗自己乐。 所以一直写得很随便。 后来很多读者吐槽小白,没文笔,弱智,等等之类的。 嗯,因为一开始,我就放弃了脑子,放弃了文笔。一部为了愉悦自己、治自己抑郁的文,我还有心情给她想文笔,想故事去? 没心情。 我就是写着玩。 恐怕书名和人名,就是我为这个故事想的最用心的东西了呢。其他的一切都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爽感而已。 所以大家会看到,侍卫大人这篇文,从头到尾,我很少用“刘郁离”啊“郁离”啊这种名字,去称呼女主。我都是直接写“公主”。一开始就用公主称呼她,最后依然用公主称呼她。好多读者觉得这样别扭,我也没改过。诚然有一部分原因是,大家没勇气叫公主的名字。但最主要的原因是,为了省事,为了简单,为了方便。 这就是一本一切为我自己服务的小说。怎么高兴怎么来。我现在慢慢开始明白,写作人虽然说要悦人,但首先要悦己。自己都不舒服的文,别人再喜欢,自己还是不开心。当然我这么想,也可能是追求的不一样吧。 侍卫这篇文它没有故事情节啦,它没有起承转合啦,它也没有逻辑啦。它就是脑残小白文啦。 但是入v后,订阅惊到我了。我写文赚钱,真正开始于这本。这么无厘头的文,居然有这么多读者爱……我诚惶诚恐,没办法想到哪写到哪了。 于是匆匆的,给陈昭画了脸谱,给设了大纲剧情。那时候写侍卫大人的时候,我还属于完全凭灵感、灵感到哪我到哪型,后面陈昭的立体化啊,檀娘的出现啊,平王妃和平王爷的故事啊,小郡主的爱恨情仇啊,说实话,都是灵感一闪出来的。 能想象我一开始给小郡主准备的,是脸谱化人物吗?就是把她当恶毒女配写。留着给女主打脸用呗。公主的大哥,一开始也是恶毒男配。等着后期给女主打脸。 但我心情不好……(简直是当时我的万能理由啊),写女主家人这么坏,我心情更糟了。我突发灵感,我不要写一家子坏的人,我要写一家子虽然吵吵闹闹、但温暖齐心的人。家人就是家人,亲戚不要极品,就是要暖,温馨,让我愉快。 基本上呢,侍卫大人入v时无大纲无思路,但之后一直到结局,我都在补大纲了。因为逻辑已经放弃了嘛,但好歹把我喜欢的生死相许写完了。然因为一开始就放弃治疗,所以即使后期努力补了补,这篇文没故事的漏洞,还是很明显的。但是大家喜欢它,肯定是跟我萌点一样。缺点就随意了。 我就喜欢爱情爱到生死相许的地步。 从一开始的触动,到互相试探,到两情相许,最后到为了爱生死枉顾。 当时就想写这么个爱情。 喜欢的男主,喜欢的女主,也不脸谱化的配角们,就是侍卫大人的全部啦。 二、我的锦衣卫大人 这本至今是我最吸粉的一本书。虽然单凭订阅的话,无论是侍卫大人,还是师叔,都甩他十八条街。 我估计这本书,d.a.o文网站的特别爱(……)。隔三差五就有回来表白的~~ 因为它虽然吸粉,但它没有带给我收益。写的时候平平淡淡,自萌自嗨。幸亏收益也不算特别差,没有到让我想砍支线的地步。当然,后来卖了影视,这个是大收益。所以有失有得吧。讲真,人长大了,不可能完全为了爱去做什么,得考虑成本问题。我愿意为了爱去写自己喜欢的,但是它不能让我只付出没回报。而最直接的回报,就是正版读者的支持了。 我是越来越感激正版读者。因为不是你们养活我的话,我就被饿死了。梦想照进现实,也可能是噩梦啊毕竟。dao文网站的读者能看到我的文,能回来向我表白,能转为正版读者支持我,都是因为正版读者在最开始的支持……我爸在我小时候,特别不希望我写作,因为很多作家清贫。而清贫的生活,我明显是接受不了。我深深记得他的话,从小就离写东西远远的……所以我现在能不过上我爸担心的清贫日子,都要感谢大家。小天使这个词谁发明的啊,太窝心了。我不怎么喜欢发负能量,也不怎么喜欢表白。但是真的知道,谁是最值得我在意的。就连我现在放防dao,靠的还是你们的支持…… 写侍卫大人的中期,我就开了“我的锦衣卫大人”的文案。当时的书名是《盛世之下,必有锦衣。》 这篇文的灵感,我说过很多次,大家都知道,《绣春刀》里的张震。 我就是看过了《绣春刀》,激动得不得了,当时抑郁症已经基本好了,心情很好,就急吼吼地开了这个文案。那时候没设定男主,没设定女主,就是单凭着对张震男人魅力的爱,开了文案。 我要piao男神! 这本书的目的,基调,就是为了piao男神!一直到我开文,这个基调都不曾改变过!就是为了张震!就是为了绣春刀! 然后慢慢的,侍卫大人完结了。 完结了后我很茫然。 因为《绣春刀》过去了几个月,我移情别恋,我已经不爱了,我心如止水了(……)。看到《盛世之下,必有锦衣》的文案和自己匆匆记的一些零散灵感,我完全没有写的冲动。 于是就放下了。 期间写了宠妃。宠妃很失败,因为开的冲动,写的冲动,写不下去。这本书应该是剧情流种田路线,但我的激情,剧情流无法挽救我(……)。我很不好意思地说,从头到尾,这本书我写的,男女主在脑中,都没有脸。 我不知道他们长什么样。 他们不像是我的孩子。 我到这个时候,终于恍然大悟。我写不了种田文基调的…… 算了,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要勉强自己了,我还是写点自己能写的吧。 这时候,重新拾起了锦衣卫。 (1)男主 因为陪着我妹,又看了一遍《绣春刀》(……),没错,我又爱上张震了。我又有冲动写他了!并且这一次,不光是冲动,我有了灵感了啊! 张震的男人魅力撩得我少女心噗噗噗,专门去b站,搜有关张震的剪辑。我很少看电视,也很少关注明星,所以到我搜张震电影形象剪辑的时候,我才第一次知道他好有男人魅力哦。 看了一个剪得特别好的五分钟视频,苏死我了啊。虽然那些电影我除了绣春刀一个都没看过!但是我脑补能力强大!光看一个短小的五分钟视频,我脑海里,就有了自己要写的男神的影像! 把张震和锦衣卫提出来,我突然就从他们身上,找到了我要piao的男主,找到了锦衣卫的男主,应该是什么样的类型! 沈宴。 定的特别快,特别不犹豫,特别无压力。 可以说,沈宴的人设,我就没犹豫,一开始就是他,从来就是他,没有第二个人物。沈宴在我脑子里,就是年轻十岁的张震版锦衣卫。 后来有很多读者脑补杨洋啊之类……我都是微笑。 沈宴身上要的是男性魅力。魅力啊!属于男人的魅力!不是男孩子,不是害羞的,不是小清新小温柔。他就是一个魅力满满的移动荷尔蒙! 为了写沈宴。 去查锦衣卫的资料。 嗯,当然,放到文里,改了很多,删了很多。这个属于我自己的考虑了,背景设定。题外话,我从来不喜欢明清时候的社会制度,条条框框虽健全,却死板。我的故事,虽然用到锦衣卫,但我肯定不用明朝当背景。所以架空后,明朝一些能略能换的,我全都换了,毕竟架空嘛。当然,现在影视制作,背景又回到明朝了(……),无所谓啦。 反正沈宴的形象我没迟疑过,只有这么一个人,和这么个名字很相配。 虽然,沈宴这个名字,其实是我随手一取的。不过取出来觉得挺好听,我就开始给这个名字附加寓意了,就是后来在文里解释过的——宴无好宴,添酒回灯重开宴。(我真是机智,真是棒棒哒!) (2)女主 女主一开始设定是二皮子脸。(……) 因为这篇文的目的是piao男神!只有二皮子,才能毫无廉耻地凑上去,追男神! 男主是锦衣卫。 什么样的女主身份,才能毫无廉耻地去追一个锦衣卫呢?因为当时给沈宴的设定,他是要干大事的人。他是男神人物,他肯定不会和普通一个女的叽叽歪歪去谈恋爱! 47|1.0.9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那就特别需要女主主动了。 只有二皮子女主,才能厚脸皮地追沈宴。 一开始锦衣卫设定的是个游戏。女主穿越到自己玩的游戏里,去piao一个哪哪都符合自己观感的锦衣卫男神!男神他常常在执行任务,男神他对爱情不感兴趣,男神他不欣赏女色,所以女主需要加倍地努力勾引她! 于是设定女主穿越到游戏里,是一个大户人家,大家小姐的丫鬟。这个家出了悬案,或者小姐失踪啊,或者闹鬼啊,随便什么事吧,反正要引来锦衣卫。 当时还设定要女主一开始对游戏里人物无感,后来慢慢发现他们好真实的情节呢(像不像师叔里的女配姚芙?没错,后来这个在锦衣卫里没用到,我在师叔里就继续用啦。) 这个故事呢,就应该是女主穿成丫鬟,勾引锦衣卫男主的故事。夭折的原因,一是我总觉得丫鬟好丑,呃,就算不丑,也肯定不是大美人。她要是大美人,凭什么能安稳当个小丫鬟?想想我的男神折在小丫鬟手里,心都碎了。不甘心。二是我有点不想把故事设定成游戏背景,不想去穿越频道。(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不想去穿越频道)反正就是想待在古言频道。如果加游戏背景的话,肯定就跑到穿越频道去了。再想想,觉得游戏背景也不是必须的,去掉呗。 这版女主夭折。 第二版,因为想待古言频道,就必须给女主一个纯正的古代人身份。 什么样的女主,能和锦衣卫天天打交道呢?只有天天打交道,一来二往,大家才能认识,才能相爱嘛。 设定了一个二皮子脸(……)的女神算子人物,打算走升级流,边升级,边装神弄鬼和男主谈恋爱。 但我依然觉得配不上沈宴。 一个算命的,女的。能有多美?能有多美,才能让看惯了美色的沈宴看她? 沈宴凭什么看她呢?她除了脸皮厚,她还有别的优点吗?一个高质男神,我连他娶个地位低等身份的女主都不情愿啊! 我对沈宴抱有了无限好感。 希望他好好的,顺顺利利的,希望他一切都好。 永远不委屈,永远不背弃,永远不必选择。 女主如果仅仅是一个算卦的,太委屈我男神了。这版也舍了。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在琢磨女主到底应该是什么样的。因为刚完结侍卫大人没多久,常常出神,又想到侍卫大人里的剧情。 我一时又爱上了秦凝(就是秦景和公主的宝贝女儿)。秦凝的设定挺玛丽苏的,又漂亮,又活泼,又可爱,还很心狠。属于小魔女人物。 也许是潜意识总觉得自己写的不好,我越喜欢什么样的人物,我越不写什么样的人物。到锦衣卫这里,都还有这种倾向。都打算piao男神了,我明明喜欢小魔女人物,都还不想写,总怕毁了自己的爱。 想把秦凝配给别的男人,魔教教主啊什么,有冲击性,好玩些。不想把她和沈宴凑一对。 然后一想,其实□□姓,完全可以再出一个女的啊! 要是公主,要够漂亮,够聪明,够独特,要和沈宴站在一起,毫不逊色。要别人一看到他们,就觉得神仙眷侣,最是般配。 女主的人设还没有出来时,人名我就先想出来了。 刘泠。 我特别钟爱普通的名字。 越普通,越有味道,越不一样。 刘泠名字普普通通,那我就要她特别的不普通。要她当之无愧,站在沈宴身边,哪怕是沈宴,也不能夺走她的风华。 这个时候,我开始展露出隐隐的女主控了……男主女主我都要也都爱! 锦衣卫里,我真的有设计故事大纲啊。 虽然设计的特别简单。但它是有故事的……也许潜意识里,我想的是一点点进步吧。设计大纲的时候,我脑子里一直想的,是刘泠和沈宴两个人站在山头,站在悬崖上,看着云卷云舒,看着天荒地老。 两个人并肩而立,看自然风光如此多娇,全在他们两个脚下。 全文故事,都是从脑子里这么一个想写的画面,铺展开的。 刘泠慢慢活了过来。又想到了最开始给公主设计的高贵冷艳范儿。放到刘泠身上,又冷又撩,好有感觉。 我想要她高贵冷艳范儿,却和一般的高贵冷艳范儿不一样。要外表性冷淡,内心热如火。要一边爱,一边恨。要心脏强大,扛得起所有的压力,迎着风,逆流直上! 这样的女主,太美了啊! 她平视着沈宴,她也仰望着沈宴。她要紧紧地抓住沈宴不放,她要爱他,也爱自己! 当时在看一本书《天才在左,疯子在右》,之前我心情低落到在查抑郁症的事情……所有结合到一起,我给刘泠加上了抑郁症的病症。 再加上偏执症。 精神分裂症。(就是她总是能看到她死去的母亲和她在一起,这种病,其实就是精神分裂症。并不是人格分裂的意思。) 为了让沈宴救赎她,让刘泠的人生充满向上希望,让刘泠走出黑暗,我真是给她加了不少毛病啊! 写侍卫大人的时候,公主我是设定的做作,矫情,特别的做作,矫情。但是对刘泠,我就要她形象更丰满些。并不是无缘无故的作,并不是随时随地的不讲道理。 她谁都不爱,她只爱沈宴。 她病入膏肓。 只有沈宴能救她。 她很心酸,很痛苦,活的一点指望都没有。但是她不要自己被打倒,不要放弃自己,她努力地去自救,去爱上沈宴。 多强大的姑娘啊! 多般配的一对人儿。 只有这种内心强大、容貌绝艳的女主,我才认为配得上沈宴。 至今,我都觉得刘泠是我文下,女主第一美。最漂亮的那个。 (3)行文。 我刚才翻了翻给锦衣卫当时写的人设啊之类的东西,我这个人有个毛病,文稿总容易丢。本来想放个第一版简介什么的给大家看,结果刚才找了下,发现又丢了。倒是翻到了其中某一版的设定,可以给看看: 【男主锦衣卫:飞鱼服,绣春刀,沉默寡言,坚毅。(他父亲为了官位,出卖了同事,同事的女儿被卖到教坊十年,男主已守护女二九年,女二恨他,想耽误他一辈子,他本也认命,在遇到女主时,他便以冷漠以待,直到再也藏不住自己的感情,在下着大雨的时候,去向女主告白,两人抱在大雨中。) 女主:风水大师,性格潇洒有小狡黠,暗恋男主,可男主总不理她。女主的性格已经达到刘郁离的终极性格——当一个人变得独立而强大之后,便不会被生活的烦扰和琐事所禁锢。遇到什么就是什么,遭遇什么便会去应对什么。不会因为内心空虚而拼命的想要填补,不会因为失去而拼命的想要什么来替代,更不会因为遭遇了什么自暴自弃,怨天尤人。懂得了担当和不胆怯。 所以她做风水大师并不贫苦,活得很自在。 女主玩了一个叫《盛世之下,必有锦衣》的游戏,迷上了其中男神。 有一天她穿越到了《盛世之下,必有锦衣》的平行空间,开始了追求男神的慢慢之路。 男神沉默坚毅,又无比优秀,女主恨不得把男神供起来,可惜男神太出色,她供不起来。直到男神遇害,她终于找到了养男神的机会。 女主对男神的感情完全是那种疯狂小粉丝对男神的爱。 男神前生悲苦,再也找不到比女主更爱他的人,所以他也渐渐爱上女主。】 好了,回归正题。锦衣卫一开始最头痛的,其实是文案。知道的读者应该有印象,当时我文案都换了无数版,每一版都被吐槽不好。不光是大家觉得不好,我也觉得不好。但是我想不出更好更合适的了,所以就那样了。 故事好像没啥值得说的,因为大纲一开始就设定好了,故事也没啥起伏,这么简单的一个故事嘛,写起来没啥偏差。就是写一个救赎的故事。 倒是小锦和沈昱,是我后来加的。 小锦一开始就存在。但她虽然一开始就存在,她没有和沈昱的爱情故事。她和沈昱在少年退亲后,就成了两条平行线,不打算怎么刻画他们两人的爱。 我的重点,原本其实在小锦和太子的爱情上(……)。 小锦聪明,和刘泠是一个镜子的两面。她也勇于自救,只是选的方式和刘泠不一样罢了。刘泠也有脑子,但刘泠不用这个东西。小锦却用。她霸上太子,和太子互相利用,互生爱慕。我最初的版本,是沈昱深爱小锦,但自始至终,小锦爱的都是太子。沈昱从头到尾就是悲剧。小锦即使被太子背叛后,最后,她仍然以约会的架势,和太子一起赴死。留沈小昱一个人不知道该追求什么。 但是写的时候,就觉得小锦太苦了。刘泠都得到救赎了,为什么她不能呢?她有才有貌,为什么不能得到一个好结局呢? 于是在写的时候,小锦并不深爱太子,也不深爱沈昱。她深爱的是自己。刘泠为了沈宴不顾一切,小锦为了自己不顾一切。幸好沈小昱一直等着她,幸好沈小昱是她心底遗留的温暖,跟刘泠对她的意义一样。所以最后,她选择了回头。她不去和太子同归于尽了,她给沈小昱一个回头的机会,也给自己一个重来的机会。 文里写时间要是可以重来就好了,记忆要是可以重新选择就好了。就是对刘泠和小锦的交代。 到完结,皆大欢喜,各有所得。 三、师叔你这样很容易失去我 在开这个之前,先写了名门闺秀那本。很可惜,那本没有写好,和宠妃一样,被我归为黑历史,不愿意回头看。那本让我很失望的是,我用心的设置了剧情。名门闺秀真的打算走剧情流来着,但我高估了自己。 那篇文的节奏,需要压得很紧。就像绷着一根弦一样,不能松懈。我的水平,达不到。 还有就是,名门闺秀行文要求非常压抑。对我来说就是虐。我早期写文喜欢虐,所以刚开始设置故事的时候,觉得没什么,虐就虐呗,又不是没写过。再次高估自己。我没办法虐了。心情太过压抑,自己都很痛苦,根本写不下去。故事在脑子里转,可是一写,我就痛苦。开不了虐。不忍心。 到最后,写的就很失败了。 这时候,我算是认清自己了。 还是写甜让自己开心吧。这个时候,其实我先开了表哥的文案。那时候表哥的故事,在脑子里只有一个影子。没啥意外的话,应该会写表哥。但是最后没写。 因为我想写武侠背景。 我犹豫了好久,发现我还是想写武侠背景。的武侠可能有些读者不知道,我跟大家直说吧,冷,特别冷,超级冷,无比冷。的武侠就是很冷的题材。我不想自己开文了,结果没有读者评论。 我真的犹豫纠结了好久啊,最后还是决定遵照自己的心愿,想写武侠背景,就写武侠背景吧。反正套什么背景,也是为爱情服务。和人家真正有追求的武侠远不一样。 我记得很清楚,师叔开放文案,到我开文的时候,收藏好像才30到70之间。是我从侍卫大人开始,数据最冷的文了。不过当时已经开了嘛,已经想开了,已经决定放飞自己了,冷就冷吧。 当然最后结果还行吧。收益不算锦衣卫影视的话,其实是我转型后最好的一本。说明披着武侠背景,大家也是吃这口的。 当时师叔最头痛的,不是男女主人设。男女主人设早有腹稿,这个后面说。我最头痛的,是书名。当时还征集微博问大家意见来着……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书名。到现在,这个书名仍然是让我不满意的。 我曾经想过干脆就叫《我的师叔》好了,简单明了。但是不想跟侍卫大人啊、锦衣卫扯上关系(我也不懂这是啥心理),不想弄成系列,虽然事实上也脱不了系列的干系==反正书名最后就这样了。到现在我都有浓浓的吐槽欲啊! (1)男女主 这次男女主的人设放一起说,因为虽然故事最开始,想写师叔的缘故不是这两个的人设,但在我改了好几版之后,写的动力,就是这两个人设了。 我记得当时连载时,有读者在评论吐槽,说现实中不会有这样的男女主。我回复说有的,我见过。 对,现实中我见过感情这么有趣这么好的男女啊。当然,那是灵感来源,和写的肯定差距特别大。但是现实中那对让我升起写文*的男女,女的大大咧咧,特别男人,特别豪放,特别不计较,当然也是大美人;男的呢,第一印象是帅,第二印象是慢,温吞吞的,磨磨唧唧的,总是小鸟依人似的躲老婆身后,干什么都要老婆催,一点都不着急,从来都不着急。 我就觉得他们两个性格碰撞太有意思了,于是由此发散,有了望月和杨清。 望月的名字和原映星呼应,是为了让他们看起来就是一对。 杨清呢,就是随手取的了(……)。这个也没啥意思,我给杨清设定的,就是名字往大街上一扔,一撞一个准的程度。毕竟江湖背景嘛,他一个江湖人,打打杀杀的,名字哪有沈宴那种地位的人讲究?清哥哥的讲究和名字无关! 当时给他们两个设定了好多萌梗啊,大几万字呢,现在翻翻看,好多都没写完,很遗憾。不过就这样已经被说拖沓了,恋爱也不能一直谈嘛,该完就完,到最后连番外也没心情写了。但是他们两个超萌的!好爱! 我随便选几个让大家感受一下啊: 望月觉得,杨清是骗不了人的。他半睡半醒间,太诚实了。所以她常通过这个知道杨清的各种小秘密;望月给杨清惊喜,结果让杨清收拾烂尾收拾得更辛苦;杨清和望月互相给对方熬百合甲鱼汤,两败俱伤,一起流鼻血;望月:我清哥哥怕我吵,我怎么办?杨清:你把自己毒哑就行了。望月:…… 等等等等,这种设计好的没用上的萌梗太多了。 (2)行文 其实锦衣卫写完后,我陷入了一种瓶颈。我忘不了沈宴,写什么都自动带入沈宴。深深迷恋沈宴,非常痛苦。刚开始打算写师叔时,写杨清这个名,脑子里就总是沈宴在晃,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写谁了……我知道很多作者的人设是不断重复的,就是我自己,人物的一些小习惯小毛病小坚持,可能都会重复。但是我不愿意重复一种类型的人,不停地写啊写。 像写完侍卫大人后,很多读者意犹未尽,要我再写一本侍卫大人的。我都觉得人设重复了,想说的想写的在侍卫大人里已经写完了,没什么好说的。 所以如果杨清和沈宴性格差不多的话,我根本写不下去。 那时候总在迷茫,我是不是再也没法写文了?因为脑子里只有沈宴……如果忘不了沈宴,我就没办法写下一本。 这种状况起码持续了三个月。 幸好我是个喜新厌旧的人(……)。 我找各种刺激,看电视啊,看别的小说啊,旅游啊,反正能让我忘掉沈宴的方式,我都尝试了。然后机缘巧合,那对现实中的男女情侣给了我觉得有趣的灵感,慢慢的,我自己调节着,总算走了出来。 比如现在,跟我说沈宴,我完全的心如止水啊,好自豪!而且之前有谈出版社,让我再写锦衣卫的番外,我都写不出沈宴和刘泠那种激烈碰撞的味道了!因为我已经忘了他们了!迷之感动! 做作者,要的就是这种忘性(……)! 总之,那时候一边煎熬着思念沈大人,一边给师叔做人设做大纲什么的。 师叔也有剧情,而且比锦衣卫的要复杂些。 师叔一开始设定的是游戏背景(锦衣卫没用到的,我坚持到师叔这里来了,虽然最后还是没用……),因为游戏背景嘛,挺放飞的,我就决定再放飞一点,于是把黑系统的理念也加进来了。已经这么放飞了,我干脆不拘一格,把分裂了两个人格的梗都加了进来! 大概我始终讨厌游戏背景(明明我是游戏热爱者啊,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喜欢后又讨厌),游戏背景最后没用。现在翻我微博的话,还能看到游戏背景的那个师叔前三章,那里的杨清跟小可怜儿似的哈哈哈。 师叔这篇写的特别放飞!特别开心! 因为我一开始,初衷就是锦衣卫里piao男神让我piao的不够爽,我要在师叔里继续!我要一切剧情为恋爱服务!就是甜甜哒恋爱梗!就是要piao喜欢的男神! 最后我如愿了。 我非常满意,写的时候很高兴,总算过了瘾。以至于我得到了满足,现在、暂时、短期都没有再对男神迷恋的那种迷妹心情了。 当时写的时候很爽,但是我自己现在回头翻看,惨不忍睹==哎果然一切剧情为爱情服务也不好!通篇爱情太多,腻得慌! 对了,师叔里倡导的爱情观,和之前侍卫大人、锦衣卫里都不一样。 侍卫大人那是生死相许啊,锦衣卫也是凭爱得到了救赎。师叔不这样,杨清和望月,根本谈不上救赎啊。他们两个没有对方,都可以活的开开心心的。哪怕有点小遗憾,却都不会受到致命影响。 比如,能想象侍卫大人里,秦景死了的话,或者公主死了的话,对方怎么办呢?公主一定会疯了的。秦景会自我了断,给公主陪葬去; 锦衣卫里,刘泠或沈宴死了,对方怎么办呢?刘泠会除掉那些害死沈宴的原因,然后去陪沈宴死;沈宴会痛苦万分,不会寻死,却也会郁郁寡欢、自责啊一辈子,早早被自己熬死都是可能的。 但是师叔里,杨清或望月死了,对方怎么样呢?望月会杀掉害死杨清的缘故,然后继续走自己的人生,潇潇洒洒;杨清也会帮望月报仇,然后带着对望月的爱,温柔地活完一辈子。顶多不会再嫁再娶而已。 杨清和望月倡导的爱情,是有你我很高兴,我愿意许可你陪我一起走,长长久久;但是如果你死了,我的人生也不为你空白停滞。我对你的爱,只要求你开心,舒服。如果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光很欢乐,那就可以了,不会遗憾了。 所以杨清会跟望月说,你是我最重要的女人。 望月也跟他说:我必须得到你。 他们两个却不用生死去考验爱情。 一是江湖儿女嘛,生死正常。 二是这两个人的性格真的有共同处,望月大写的不靠谱,杨清小写的不靠谱;望月大写的随意,杨清小写的随意;杨清大写的随和,望月小写的随和……他们两人虽然性格不同,但一些习性是一致的。这才是他们互相爱慕后,能够磨合成功,更爱对方的原因。 杨清和望月满意的爱情,就是拉着手,潇潇洒洒地走一辈子。 50|1.0.1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李信是黑着脸硬被闻蝉拽走的。竹成苑的郎君娘子们散开,却都不太愿意走,依依不舍地为那拉拉扯扯的二人送行。他们十分好奇这两个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又不好意思上前,只能在心中抱憾。 郎君们又纷纷在心中羡慕:他们卯足了劲想和舞阳翁主多说两句话,博得舞阳翁主的好感;新来的李二郎还没说几个字呢,就能和舞阳翁主这么亲近。 实际上,被闻蝉紧张拽走的李信,心里正不停地骂着操。 他们基本可以说是两个人走吧。因为闻蝉明显是有话跟李信说,所以侍女们乖觉,都自觉落后很多,不打扰主子谈心。但是李信仍然对闻蝉这个态度很生气—— 她明显想跟他解释。可是看看她什么姿态! 走一条小径,都紧张兮兮,和他离的距离够塞一个大活人。每看到一个人影,就立刻去看,特别的故作姿态、做贼心虚。 她之前还对他说扑就扑! 开玩笑,他李信是这么容易被说推就推倒的人吗?要不是顾忌是她,他案几都能给她掀到她脸上去! 他现在在她面前,可真是一点威慑力都没有了啊。闻蝉现在胆子肥啊,以前只会小猫似的在他跟前哼哼哼,现在都敢推他,都敢打断他说话了! 李信是强忍着心里的火,在闻蝉可怜兮兮的泪水攻势下,没有当场发作。但是她一路上表现出的与他不熟的矜贵范儿,又再次气了李信一下。 就是抱着这样的一腔火,李信等着闻蝉的说法。她说得不好,他就让她知道什么叫后悔! 等两人终于出了竹成苑,离那汪碧绿的湖水远了些,闻蝉对身后侍女吩咐走远些之类的话,就和李信,往一片偏僻的园林窜去。闻蝉知道这里少人来,她硬是把李信拽上了一道蜿蜒回廊间。一侧是粉墙,阳光从墙头斑驳照下;一侧是栏杆花木,冬日的花圃花簇几点,不成气候。 闻蝉松口气:果然这里没人。 她转个身,就要拉身后抱臂冷睨她的李信的手。但李信手抱着臂,闻蝉扑了个空,没拽到他的手。于是她顺势拽上他衣角,在李信的冷漠瞥视下,深吸口气,恶人先告状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凶?!不过是名字而已,你干嘛非要把场面弄得那么难看?!” 李信:“……” 他简直被她的不要脸气笑。 这话她也说得出口!说得出口,刚才怎么不说?!非要没人了,才说? 真的,她要不是她自己,他就能当场撕了她了事! 李信气得多了,这会儿倒不至于暴怒了。他闲闲道,“怪我心眼小,爱计较?” 他的眼风如刀子,如冰箭,刷刷刷,刺向闻蝉。这种寒气,恐怕一般男儿郎当面,都要忍不住露怯。李信一副“随时可以打架”的模样,让闻蝉心里没底。他站得这么巍峨,低头睥睨着她……闻蝉总觉得他好像又长高了。 她心忧:他个子蹿这么快,总用下巴看她,那以后他们吵架,她会不会每次都在气势上输给他啊? 转眼闻蝉又想:呸!鬼才跟他吵架!她和他才没有关系,不要多想! 但是李信的“冷刀子”,闻蝉仍然有些扛不住了。李信话一说,她就觉得他要打她…… 闻蝉声音弱了下,“也不能完全怪你。但你要为我考虑啊。我是翁主嘛,我怎能和你、和你……” “和我这么一个混混纠缠不清,”李信笑一声,替她总结,“不和我纠缠不清,那你现在在干什么?!” 他抬手,欲指着她鼻子大骂。但闻蝉抖一下,以为他要打她。她心中害怕,觉得他五大三粗、长那么高,打她的话她哪里受得了?她心提到嗓子眼,都不敢喊人——凭她与李信斗智斗勇的经验来看,喊人也多半没用。李信该怎么收拾她还是怎么收拾她,她的护卫在李信眼里,和酒囊饭桶没什么区别。 闻蝉要在李信手下求生存,只能靠她的机智! 眼下闻蝉就非但不退,还往他跟前走了一步,声音比他还要高,势要压过他的气势,“这到底有什么好生气的?!我都让你亲过了,我吃亏那么多,我什么都没说过。你占了这么大的便宜,你有什么好不爽的?!” 李信:“……” 他指着闻蝉鼻子的手发抖,被她这么理直气壮的语气震得愣了一下。 而他瞥她一眼,她就用委屈可怜柔弱之类的眼神斜她。 不光斜他,还撇嘴。 闻蝉心里也确实很无辜很难过地想着:不就是名字错了吗,有什么好计较的?他知不知道在她的圈子里,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她的名字啊?他起码叫出来还是对的呢。写的错了又有什么关系?反正他大字不识几个,丢脸丢多了也应该习惯了才是。 而她呢?她最被动。 闻蝉其实非常不想和李信提那晚亲吻的事,她还希望他忘得一干二净。她心里窘迫,见到他又有点害羞,有点不自在。她好几日没见到他,她乖乖在家里被二姊看着。有一部分原因是二姊凶残,但更多的原因,是她有点不太知道怎么面对李信。 她光是想到那天的亲吻,就面红耳赤。光是想到李信坐在大雪中看着她笑的样子,就心里发燥。 心中一下又一下地想,一会儿觉得我是帮他,没有感情,我不必不自在;一会儿又觉得我怎么那么傻,主动凑过去让他占便宜,他还动都不动得等着我伺候;再一会儿,又觉得不好意思。 她忐忐忑忑了好几天,哪想到再和李信见面,两个人就又快吵上天去了! 根本没有她想象中的亲吻后尴尬困窘不自在的样子,李信想打她的心倒是真的。 站在李信面前的女孩儿,黑眸眨着,清清澈澈地仰望着他。她眼中又开始聚水光了,波光潋滟,流光溢彩……恐怕她自己也没发现,她站在少年身边,仰望着他,心里怕他打她,可是她行动上,又不是真的怕。 要是真的怕,就不敢离他这么近。 而听到她的话,看到她的泪水打转,李信头一阵疼。 他真是服了她了。 永远用这一招对付他!装可怜她还装得没完没了了!是不是觉得这招特别好用啊? 他会被她的泪水吓着? 李信铁石心肠,面对娇滴滴的、楚楚动人的小娘子,还讽刺她,“啧,你还真是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啊。人前恨不得不认识我,人后就转过身来认错。” 闻蝉不答,装作没听到他难听的讥讽。 李信垂着眼,鸦羽般浓密的睫毛覆着眼。他站在从空木架子下透来的阳光里,整个人高高大大,不看脸的话,实在是很英俊的样子。闻蝉仰脸看着他,渐有些看呆了。 阳光的角度太好了,他的头发,他的肩膀、他的腰…… 李信忽然向她瞥过来一眼,闻蝉脸红地移开眼。 少年看她半天,忽而坏蛋般一笑,勾住她的肩膀。他笑着与她说,“算了,知知。我实话跟你说吧,省得你老觉得自己被占了便宜,自己吃亏。那天你亲我的时候,我其实没有多爽。我都没力气,都动不了,就任你像小狗似的舔来舔去,还不好意思打击你的热情。你不知道我多煎熬。” “……你给我滚!”闻蝉大怒,没想到他能说出这么没良心的话来! 他不享受? 骗鬼呢! 他以为她傻么?! 闻蝉挣扎欲逃出李信按着她肩膀的手,李信不放。两个人又扯又打,当然,主要是闻蝉气得要命,而李信逗着她玩。见她这副被踩了尾巴的暴跳样子,李信哈哈笑,先前的愤怒,真的有点被她融化了。 但是愤怒的人变成了闻蝉,她气得不得了。她摆脱不了李信,就扭头去咬他的手,让他放开自己。她还叫道,“你没享受到?你脸红了的!你心跳那么快!你以为我不知道?李信,你这个、你这个……你太讨厌了!” 李信笑,甩手不让她咬,“你就会说‘讨厌’?”说完,脸一板,冷了下来,看得闻蝉一愣一愣,“享受和爽是两回事。你也别以为什么事我都能无条件原谅你。你的名字到底叫什么,我至今不知道。我认识了你两个多月了吧,朋友算得上了吧?你这样不义,这样欺骗我……” 他开始一条条数她的罪了。 开始很冷静地说她平时多么没有心了。 闻蝉烦死他了! 从来没有人这么说过她。李信口口声声她没有良心,闻蝉从来不觉得。但他总这么说,总是……闻蝉也开始心虚。而她讨厌这种感觉。 乱七八糟的思绪下,让闻蝉恼道,“不就是没有爽到你吗?那你再亲我一下好了!别再跟我算那些账了!” 少年的声音戛然而止。 李信俯眼看她,轻声,“再亲一下?你愿意?” 闻蝉不甘不愿地哼了一声,闭上了眼。大约是亲多了,也觉得没什么。他不就是想那样么?又没人知道,李信又不会大嘴巴到处乱说。她牺牲牺牲自己,平息了李信的怒火,才是最关键的。 李信微微笑,贴着她被阳光照得粉红的耳际,声音轻得像呓语一样,“知知,你还真是人前装模作样,人后随随便便啊。” 闻蝉心想本来就是啊,人前我是翁主,当然要考虑形象了;人后反正就你一个人,要不是为了你、为了你…… 她没有想下去。 平静的思绪被打断。 因为身子突然被往后一推,力道很重。女孩儿被推得一趔趄,往后几步,撞到了身后空镂花纹的墙壁上。少年如影随形,只伸手在她脑后垫了一下,没让她撞到头。但闻蝉想:身子撞到了也很痛啊…… 她痛得眼泪又要开始了,然下巴被人一托,扬了起来,少年的气息,当即包围了她。 他亲上了她! 并在第一时间,舌尖在她双唇上一扫,在她心慌意乱时,灵活火热的舌尖就挑开了她的贝齿,进入了她的口腔! 他刚硬而强烈,如炮火般无畏进攻。女孩儿却柔弱弱弱,不停地往后躲,越往后,前方的势力越强悍! 闻蝉整个人被他包围在怀中,被他亲吻着! 像打仗一样! 她的舌尖被他又舔又吮,过电般的感觉袭向她。闻蝉简直震惊,脊背发麻,双腿发软。她当即便扛不住,没想到亲个嘴儿还能这样……她腿软往下滑,李信竟也不扶她,跟她一起滑了下去。 闻蝉是瘫坐在地,李信是蹲在她面前。 日照下,女孩儿仰着白净透着红霞的脸蛋,两颊皆被少年带着粗茧的手捧着,亲密拥吻。 李信太强势了,像火一样;而闻蝉太懵懂了,只像水。她傻傻地等在原地,站在云水间,只看到大火铺天盖地席卷而来。那火以非常迅疾狂热的速度包围了她,她站在火中,退无可退。 只有涓涓细流,在燎原大火中坚强地生存着。 心跳不再是自己的,呼吸越来越焦灼,心中发痒,像是什么要喷薄而出。 闻蝉睁开眼,看到李信的眼睛,心口一滞,脸刷的一下,更红了。他深情而专注地凝望她,他眼睛只看着她一个,他来势汹汹,但是他真的喜欢她。百般挑.逗,眼尾轻扬,李信忘情的样子,让闻蝉……让她觉得他突然变好看了一点。 缠绵亲吻。 你追我赶。 一逃一迫。 然后逃的那方无路可逃,只能停了下来,仰头迎面燎原野火的洗礼。 大火岩浆当头浇灌而下,那灼热,让人整颗心都跟着烧起来。女孩儿抓着少年衣袖的手指,颤抖着,时松时紧。 从来没有这样子的亲吻,火热、强烈、汹涌。比起这个,她之前的那个,果然如李信所说,像过家家一样。 他说他没有爽到。 闻蝉不信。 但是当他亲她的时候,闻蝉信了。 她不信人间有这么强硬这么炽热的感情。可是李信亲她的时候,面颊与她相贴,呼吸与她纠缠。 日光那么烈,女孩儿靠坐在墙上,承受着他的亲吻,听着他的剧烈心跳声,任由自己被他逼得无路可退。她的后背贴着墙,穿着冬衣,那镂空的花纹,仍带给她刺痛感。不是因为她太娇弱,而是少年压她压得太紧。 恍恍惚惚的,闻蝉升起一种朦胧的感觉:喜欢的浓度,像从生到死的瞬间,那样强烈。 她之前被无数人喜欢,被无数郎君们追逐。她享受着他们的爱慕,同时觉得烦不胜烦。有时候觉得他们不过是爱她家世,爱她容貌,他们不是真心喜欢她。就是李信,她也觉得李信只是喜欢她长得漂亮而已。 但是这个湿漉漉的、火热的吻,告诉闻蝉,如果只是喜欢她漂亮,喜欢不到这个程度。 原来,他这么喜欢她啊…… 永远在口上威胁她,也是想来就来就走就走。但是他表现的放荡中,那颗向着她的心,一直是在等着她的首肯,等着她点头…… 闻蝉呼吸急促,有些喘不过气。她想推开李信,她以为自己在推开,但是手抓着他的袖子,软绵绵的没有力气……她沉浸于他带来的刺激中,心脏被越调越高。终于情难自禁,喉咙间发出一声小猫似的轻哼声…… 听在李信耳中,如一道闷雷炸开,噼里啪啦,闪着电光,点燃他整个人。 当即有不可控的血液在下腹流窜,他敏感地一下子就…… 李信猛地推开闻蝉。 少年们对望着,彼此的唇瓣还被吮得粉红水润,有些微肿。李信喘着粗气看她,看女孩儿长发有些乱,碎发贴着她的脸,她眼睛湿漉漉地看着他,涣散无比。她与他对望,两人的心跳俱是快得不正常。 午后阳光在两人中间映照入,班光点点,流光中尘土飞扬。依稀的,听到一墙之隔的人声。 忽然安静下来,听到了墙外侍女们小声的说话声,也听到了非常细微的风声…… 闻蝉坐在地上,看着蹲在她前方、脸也非常红的李信。她看着他,胡乱地想:他还真是长得丑啊……脸红都无法掩饰他的普通平凡…… 李信忽而勾唇,对她笑了一下。 闻蝉心口一颤,呼吸快了下:啊,一笑起来,就好看了……他这种坏蛋似的笑容,钩子一样,确实非常的勾人…… 李信对她意味不明地笑了下,站了起来。他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闻蝉还坐在原地,静看着少年修长的背影在阳光下几蹿后消失。她坐着,看了许久。反正这里没有人在,没有人说她仪态不好,闻蝉双膝并拢屈起,两臂抱住双腿,弯下腰,将自己埋入自己的怀中。 她想着李信,想他热烈的吻,想他勾人的眼尾,还想他刚才走前对她笑…… 闻蝉低着头,也兀自露出笑来。 女孩儿一个人坐在无人的回廊中,自己开心自己的。她坐着轻轻笑给自己听,心中快活无比,轻松无比。她觉得被李信喜欢,这么好…… 二表哥…… 他真的是她二表哥吗? 闻蝉偷偷笑:李信真的是她二表哥的话,她觉得,自己即使每天被二姊闷在家里不许出门,好像也没什么值得伤心的。她二姊凶她,她的新二表哥,肯定会向着她的…… 别人她不敢打包票,但是新来的二表哥,肯定不会被二姊镇压住啊。 闻蝉对新来的二表哥,充满了向往与希冀。 …… 李信却也不完全顾着闻蝉,他的人生,也不是只有围着闻蝉打转。闻蝉还在小儿女情长地纠结来去,李信已经忙了很多事了。一边与李家诸位郎君们交手,一边见过各位长辈。有些世家大族的规矩他不懂,还会向府外的江三郎求指教一二。 最重要的,是他要见到闻蓉。 他名义上的母亲。 李郡守口中的“如果她不接受你,你存在就没有价值”的闻蓉。 冬日下午,闻蓉在自己的花圃中,照顾一片花地。虽然已经入冬,但南方比起北方总是温暖很多,往年也能生长不少鲜花。今年却是气候反常,反复下雪,花圃里养的很多花都死了。闻蓉蹲在花圃中亲自照料这些花,时不时叹口气。 旁边忽然传来一个少年的声音,“这里的花长得很好啊。” 闻蓉答,“已经枯了很多了。” 少年笑,“气候不好,这是正常的。花开花落本来就常见,你也不必太过忧心。不过如果你实在伤怀的话,可以把花交给我,我帮你料理一二。” 闻蓉侧过头,看到了蹲在她旁边的少年郎君。少年十五六岁,与她说着话,却蹙着眉,在看她的一方花圃。他神色凝重,好像真的在想如何救她的花。 闻蓉往稍远点的地方看了看,见仆人侍从们还在规规矩矩地站着,但这少年冒出来蹲在她旁边,出现的这么自然。除了她愣了下,倒没有太过惊讶。 他出现的方式、说的话……实在是太平静了些。平静得好似理所当然。 闻蓉疑惑:这位是谁? 少年笑了下,转头看她,“您觉得我是谁?” 闻蓉迟疑,“……客人?”就算做客,也做不到她这里来吧?李家对外界的说法,一直是她在养病啊。 少年笑而不语,又去看花了,随口道,“我看这两天又要下雪了,这花还是赶紧移植了好。留在这里,迟早是个死……” 闻蓉问,“你怎么知道要下雪?” 两人竟这么莫名其妙地对上了话。 说了一会儿,闻蓉对李信升起了一些好感,觉得他懂得真是不少。放开了花圃一事,闻蓉起身,才想起来招呼这位少年郎君,“不知你是哪位来府上做客的,大约是不小心走到了这里来。下次可不要乱跑了,我让人送你回去吧。” 李信不答反问,“夫人这里来往人很少?” 闻蓉怔了下,说,“嗯。我这里少人来。”除了她自己的四娘子,还有闻蝉,再算上她夫君,其实她的院子,来的人已经很少了,且越来越少。她知道大家都觉得她约莫疯了,人家不来,也是怕刺激她,没什么好说的。 李信漫不经心,“夫人不厌恶我吧?那我常来与夫人说话好了。” 闻蓉再次一愣:听少年这口气,似要在府上常住? 她更加糊涂了:她知道自己在养病,很多人事都不经她的手。但是如果有少年郎君借住家里的话,李怀安总会跟她说一声吧? 压下这些迷惑,闻蓉几次问少年是何方人士,都被李信三言两语地撇开了话题。闻蓉心中好笑,没想到他还有这本事。既然他不说他是谁,她也懒得追问了。反正这是她的家,等少年走了,问仆人也一样。 两人在院子里边走边说话。 走过一棵大树时,忽听到一声猫叫,闻蓉心里一顿,看到从葱郁的枝叶间,露出一只通身雪白的猫来。那猫悠悠闲闲地站在枝木上,正在少年头顶。猫叫了一声,就往下扑去,向着李信。 闻蓉心里一紧,脱口而出,“小心……” 雪团儿对陌生人从来都很凶! 雪团儿就听她和女儿李伊宁的话,连常来看她的侄女闻蝉的话也不听! 雪团儿从天而降,该不会要挠陌生少年一脸吧? 这却坏了。少年是府上客人,她作为主人翁,没有招待也罢了,还让猫挠了人家…… 在闻蓉紧张中,却见雪团儿扑向少年。少年连动也没动,只抬起一只手往肩上钩了一下。那只猫就被他的手勾住了,他随手往下一甩,雪团儿机灵地扒着他的手,喵喵叫了两声,居然没有被甩开。 少年俯眼,浓黑眼睫在眼窝出现出一片阴影。他对抓着他手跟吊秋千似的小猫笑了笑,另一手伸过去,戳了戳雪团儿毛绒绒的一张脸,笑道,“哟,你还是这么不讲究啊……” 闻蓉在一边,看得呆住了。 少年的身形……少年与猫说话的样子…… 少年高挑的眉……闻蝉说她二表哥狂得不得了…… 闻蓉记忆混乱开来,喃喃道,“……二郎?” 少年居然“嗯”了一声,抬眼看她。 大脑顿时空白! 闻蓉白着脸,僵立原地,定定地望着这个抱着猫的小郎君。 51|1.0.1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三、师叔你这样很容易失去我 在开这个之前,先写了名门闺秀那本。很可惜,那本没有写好,和宠妃一样,被我归为黑历史,不愿意回头看。那本让我很失望的是,我用心的设置了剧情。名门闺秀真的打算走剧情流来着,但我高估了自己。 那篇文的节奏,需要压得很紧。就像绷着一根弦一样,不能松懈。我的水平,达不到。 还有就是,名门闺秀行文要求非常压抑。对我来说就是虐。我早期写文喜欢虐,所以刚开始设置故事的时候,觉得没什么,虐就虐呗,又不是没写过。再次高估自己。我没办法虐了。心情太过压抑,自己都很痛苦,根本写不下去。故事在脑子里转,可是一写,我就痛苦。开不了虐。不忍心。 到最后,写的就很失败了。 这时候,我算是认清自己了。 还是写甜让自己开心吧。这个时候,其实我先开了表哥的文案。那时候表哥的故事,在脑子里只有一个影子。没啥意外的话,应该会写表哥。但是最后没写。 因为我想写武侠背景。 我犹豫了好久,发现我还是想写武侠背景。的武侠可能有些读者不知道,我跟大家直说吧,冷,特别冷,超级冷,无比冷。的武侠就是很冷的题材。我不想自己开文了,结果没有读者评论。 我真的犹豫纠结了好久啊,最后还是决定遵照自己的心愿,想写武侠背景,就写武侠背景吧。反正套什么背景,也是为爱情服务。和人家真正有追求的武侠远不一样。 我记得很清楚,师叔开放文案,到我开文的时候,收藏好像才30到70之间。是我从侍卫大人开始,数据最冷的文了。不过当时已经开了嘛,已经想开了,已经决定放飞自己了,冷就冷吧。 像写完侍卫大人后,很多读者意犹未尽,要我再写一本侍卫大人的。我都觉得人设重复了,想说的想写的在侍卫大人里已经写完了,没什么好说的。 所以如果杨清和沈宴性格差不多的话,我根本写不下去。 那时候总在迷茫,我是不是再也没法写文了?因为脑子里只有沈宴……如果忘不了沈宴,我就没办法写下一本。 这种状况起码持续了三个月。 幸好我是个喜新厌旧的人(……)。 我找各种刺激,看电视啊,看别的小说啊,旅游啊,反正能让我忘掉沈宴的方式,我都尝试了。然后机缘巧合,那对现实中的男女情侣给了我觉得有趣的灵感,慢慢的,我自己调节着,总算走了出来。 比如现在,跟我说沈宴,我完全的心如止水啊,好自豪!而且之前有谈出版社,让我再写锦衣卫的番外,我都写不出沈宴和刘泠那种激烈碰撞的味道了!因为我已经忘了他们了!迷之感动! 做作者,要的就是这种忘性(……)! 总之,那时候一边煎熬着思念沈大人,一边给师叔做人设做大纲什么的。 师叔也有剧情,而且比锦衣卫的要复杂些。 师叔一开始设定的是游戏背景(锦衣卫没用到的,我坚持到师叔这里来了,虽然最后还是没用……),因为游戏背景嘛,挺放飞的,我就决定再放飞一点,于是把黑系统的理念也加进来了。已经这么放飞了,我干脆不拘一格,把分裂了两个人格的梗都加了进来! 大概我始终讨厌游戏背景(明明我是游戏热爱者啊,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喜欢后又讨厌),游戏背景最后没用。现在翻我微博的话,还能看到游戏背景的那个师叔前三章,那里的杨清跟小可怜儿似的哈哈哈。 师叔这篇写的特别放飞!特别开心! 因为我一开始,初衷就是锦衣卫里piao男神让我piao的不够爽,我要在师叔里继续!我要一切剧情为恋爱服务!就是甜甜哒恋爱梗!就是要piao喜欢的男神! 最后我如愿了。 我非常满意,写的时候很高兴,总算过了瘾。以至于我得到了满足,现在、暂时、短期都没有再对男神迷恋的那种迷妹心情了。 当时写的时候很爽,但是我自己现在回头翻看,惨不忍睹==哎果然一切剧情为爱情服务也不好!通篇爱情太多,腻得慌! 对了,师叔里倡导的爱情观,和之前侍卫大人、锦衣卫里都不一样。 侍卫大人那是生死相许啊,锦衣卫也是凭爱得到了救赎。师叔不这样,杨清和望月,根本谈不上救赎啊。他们两个没有对方,都可以活的开开心心的。哪怕有点小遗憾,却都不会受到致命影响。 比如,能想象侍卫大人里,秦景死了的话,或者公主死了的话,对方怎么办呢?公主一定会疯了的。秦景会自我了断,给公主陪葬去; 锦衣卫里,刘泠或沈宴死了,对方怎么办呢?刘泠会除掉那些害死沈宴的原因,然后去陪沈宴死;沈宴会痛苦万分,不会寻死,却也会郁郁寡欢、自责啊一辈子,早早被自己熬死都是可能的。 但是师叔里,杨清或望月死了,对方怎么样呢?望月会杀掉害死杨清的缘故,然后继续走自己的人生,潇潇洒洒;杨清也会帮望月报仇,然后带着对望月的爱,温柔地活完一辈子。顶多不会再嫁再娶而已。 杨清和望月倡导的爱情,是有你我很高兴,我愿意许可你陪我一起走,长长久久;但是如果你死了,我的人生也不为你空白停滞。我对你的爱,只要求你开心,舒服。如果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光很欢乐,那就可以了,不会遗憾了。 所以杨清会跟望月说,你是我最重要的女人。 望月也跟他说:我必须得到你。 他们两个却不用生死去考验爱情。 一是江湖儿女嘛,生死正常。 二是这两个人的性格真的有共同处,望月大写的不靠谱,杨清小写的不靠谱;望月大写的随意,杨清小写的随意;杨清大写的随和,望月小写的随和……他们两人虽然性格不同,但一些习性是一致的。这才是他们互相爱慕后,能够磨合成功,更爱对方的原因。 杨清和望月满意的爱情,就是拉着手,潇潇洒洒地走一辈子。 我很喜欢结尾时我对他俩的安排,回归最开始。你依然是魔教人,我依然是正道人。我们可以和解,但我们肯定不是一边人。然虽然不是一边人,我也深深爱你。我对你的爱,不因我的立场有一分减弱。而我的立场,也不因为我的爱情动摇。 这就是杨清和望月两个人的爱情观。 他们两个人的爱情观是一致的。 某种层面说,这也是望月没和原映星在一起的原因。望月和原映星大致性格一致,但细小的习惯,他们的区别实在非常大。原映星依靠望月,望月却不依靠原映星。反是望月和杨清,最重要的那些品质,是一样的。 望月可以跟原映星玩得好,也能跟杨清玩得好。因为她跟这两个人,都有一部分是相同的。 所以前两天,看到有读者吐槽,说我喜欢写救赎,其实不对的。 师叔这本的主题,肯定和救赎无关。谁救赎谁呢?望月被救赎?开玩笑。她活的那么潇洒,她不需要被救赎。杨清也救赎不了她。而杨清被救赎?多可笑。杨清性格已经被他磨炼的很圆润了,他同样不需要别人告诉自己应该怎样怎样。他们互相教会了对方很多东西,互相接受了不一样的人生。从对方身上学到很多,但这并不是救赎。他们两个从未落去深渊过。而两个人又都是自信乐观的人,不需要救赎。 望月的改变,只为爱情。 她别的地方,从不改变。 如果杨清跟她说你别杀人了……多可笑,江湖儿女,说别杀人了?魔教圣女,说别杀人了? 所以杨清从来不说。 望月对他的尊重,也就是不在他面前提罢了。 有许多读者吐槽望月绿茶,不值得杨清爱。当然啦,她毛病挺多,不过我还是挺喜欢她的。爱情面前嘛,不完美也是完美,完美也是不完美。如果没有望月的话,杨清的人生多么乏味。 望月带给了杨清许多乐趣。 像文里杨清说的,他最喜欢的,就是看望月胡说八道,胡作非为啊。他就喜欢看望月乱七八糟的,望月带给了他无数乐趣,经常能逗笑他。 而望月深深知道自己什么样子让杨清喜欢,她也就喜欢杨清装模作样、还跟她一起同流合污的样子。她就喜欢逗杨清。 既然两个人的爱情,两个人的性格,让彼此都那么着迷,都只要一想到,就被对方逗乐。那么说值不值得,又有什么意思呢?对他们两个来说,肯定特别值得啊。 杨清需要一个不乏味的姑娘,望月需要一个温柔和气温吞的男人。 (3)男配 把这个拉出来单独说,是因为没有杨清的话,原映星当男主的可能性,在我的文里,也是存在的啊。我就喜欢这种魅力满满的充满矛盾的极端的蛇精病男人啊。 给大家看下当初对原映星的人设: 【男主:我是他痛苦到极点时被他创造出来的,我的出现意义就是承受痛苦。然后他不需要我了,就想杀掉我,呵呵,多自由。 男主:不要爱他。爱我,求你。我是唯一的。我是唯一的。 不要让他也爱你,让他跟我抢你。他有很多东西,我只有你。(所以女主为他这话,忍受很多,对第一人格恶劣,常年留第一人格身边,只为等候第二人格。) 我想爱谁就爱谁,不爱谁我就走。】 对原映星最开始的设定,是他人格分裂,但是女主只爱他的第二人格,不爱他的第一人格。因为看过很多人格分裂的小说,女主不管最开始爱谁,最后肯定爱上第一人格了。或者每个都爱啊,或者男主的病治好了,跟女主快乐生活在一起。 我看的时候很生气,一个人,怎么能同时爱两个人?没错,我就是觉得两个不同的人格,已经是两个人了! 女主们觉得男主第一人格很可怜,因为同情所以生爱。我就想,那被迫消失的第二人格,他就不痛苦,就不难过吗?第一人格的人生是自己的,第二人格的人生,却是偷来的啊。偷来的,永远是不属于自己的啊。 于是就想写一个犯罪的故事。 第二人格和女主合伙一起,一起杀了第一人格,让男主的第二人格活了下来。当时想的也是武侠背景。女主忍辱负重,沉默寡言,高冷无比。男主的第一第二人格都爱她,她其实只爱第二人格。因为她跟第二人格最开始就约定好了,爱。 但是第一人格回归。 女主就一直忍着,装作喜欢。最后伺机,和第二人格一起,杀了第一人格,让第二人格活了下来。 他们两个犯罪了吗? 肯定的啊。 但我就是爱这种黑暗的东西。 不过鉴于我写不了虐(经过名门闺秀后,我已经深深意识到我没办法写虐了),这样的文如果写的话,全程女主会压抑,我大概写不下去。只能把故事往配角里放了。但是我想,以后有时间,说不定会把这样的故事提炼提炼,写个短篇过过瘾也挺好的。 反正最后把故事放到配角栏后,融合了融合,就成了师叔里的原映星和姚芙了。算是狠狠地把系统文黑了一把,黑得我很爽啊。毕竟那时候看了很多系统攻略文,我实在想不通女主们的逻辑。把人勾到手了,复制一个一模一样的自己,就拍拍屁股走人吗?虽然攻略很有趣,但女主的想法我始终说服不了自己,想那些被攻略的男主男配们,那么爱女主,图什么啊。还不如爱块叉烧。于是到师叔这篇放飞自我的文里,就一心想着黑系统去了。 四、表哥见我多妩媚 终于到了这本啦,哈哈。 这本书开放文案比师叔还要早,我记得到六月份师叔完结的时候,文案好像就已经定下来,再没改过了。那时候其实表哥要写的内容,已经很成熟了,完全想好了。 这本书也换过书名,我总是不停地换书名,好在现在的书名让我很喜欢。还有好心的姑娘做了好多封面图给我,我可以挨着换哈哈哈,虽然我一般情况下懒得换。 我在师叔期间,就已经清楚自己想写什么样的故事了。写自己喜欢的,一直写自己喜欢的。自己开心,才是最好的。 表哥最早的大纲灵感,都追溯到锦衣卫时期了。那时候定的书名是,我的病娇表妹。写男主重生文,表哥死一次,才发现借住在自己家的那个妖艳贱胚表妹,居然不是坏人,就是有点病娇罢了。表哥重生后,就开始和这个林妹妹一样的表妹,开始互相碰撞的故事了。 但是没写过男性视觉,很犹豫。 后来嘛,大部分读者对我的认知,就变成了我写的全是蛇精病。我就在有意识地避免这个了。锦衣卫之后,我都不想写蛇精病主角了。好多人说望月也有病啊,我不觉得,我就觉得她是个自由活泼的小姑娘而已。我不想被贴上蛇精病的标签,所以病娇表妹什么的,就搁置了,不想写了。 时间慢慢往后……我在写完师叔后,也厌烦了女追男的套路。宠妃时我就想回归男追女,但那时候手生,很失败。这次,我脑海里有闻蝉和李信非常清晰的形象,情节,过渡什么的。总算不怕手生,可以开心地写男追女了。 我热爱不同性格的男女主嘛。 李信的名字,是随手取的(……)。为了一个草寇人物,他的名字就需要简单再简单,我一开始差点给他取名李狗蛋~~被几个读者联手阻止。还给李信设计容貌普通,也有好些读者私信我让男主帅一点。然后我坚持住了本我,信哥的脸还是那么平凡! 再说性格。这一次,给李信设计了狂傲不羁的人设。 而为了中和他,知知的人设就需要弱一点。其实强对强也有趣,不过我没写过这种外表软哒哒、内心小坏的女孩子,觉得知知很可爱。觉得知知就是需要李信照顾的,就是李信一生的羁绊。我没写过这种女主什么都不用做只用被男主爱被男主宠的类型,就想写这么个千娇百宠的小姑娘。我很喜欢把知知完全托付给李信的感觉。许多读者大概都记得,在写师叔时,我就在微博发过表哥这篇文的灵感,我贴上来给大家看看: 【写烦了女主痴汉男主的,下篇、下下篇想写男主疯狂痴汉女主的。女主地位超高什么的,男主地痞流氓穷逼还敢肖想女主,居然敢跟一群地位比他高得多的人抢女主,强取豪夺什么的。女主特别好奇:脸呢?多大脸居然敢追我?!~~男主全部奋斗都是为了女主一个人,女主全程只用被追就可以啦哈哈哈~】 知知就是用来让李信往心里疼,往手心里捧的。她依然会有毛病,薄情(我预计后面肯定又有不少读者骂知知狠心,说不值得了的了)。知知的优点是漂亮,毛病……除了脸,都是毛病?哈哈哈。反正李信就是喜欢她。 少年时喜欢她。 青年时爱她。 一旦接手,把知知照顾得那么好,就再受不了别的男人对知知不够好。 而知知,当然也会回报他的爱了啊。知知也会改变,看到后期,会发现知知改变的非常大。不过也许到时候你们没工夫去注意知知的改变大了,因为这篇文,有两个女配,性格设定非常出彩,比知知的傲娇小任性要出彩的多。也许到后期,大家都冲着配角们去看了也说不定哈哈…… 因为会涉及到剧透,很多表哥的灵感我都不能说。但是相信我,比起师叔,这本的剧情,又加重了。我一直在尝试一本本加剧情,加大剧情线。剧情拉长,我最怕的就是被说拖沓了。但就是这样的剧情,我会告诉你们最后设计的结局,都是开放性结局么?就是为了不让人说,这剧情怎么这么长啊……当然,开放性只是针对的剧情,知知和李信的感情线,肯定圆满完结。 再说男配女配,这次设定是性格有点复杂,不拘泥于小情小爱的两个人。我都预感到到时候肯定会被骂,他们两个不会讨喜。但我坚信这种人的合理存在性,到时候看吧…… 因为实在不能剧透,表哥这本书的灵感思路,只能说这么多了。然而现在萌梗什么的,还在攒着,越来越多,哈哈。 五、两个灵感梗收尾吧(因为觉得我不会写或者写的可能性比较低,或许什么时候就并到别的故事里了,再加上文档里的灵感梗众多,放出一两个也觉得无所谓吧大概) (1)是我做的一个梦。梦里挺喜欢这故事,梦醒后就把故事记录下来了。用它做个收尾吧。 梦是这样的: 【女主原为皇帝后宫不起眼的小妃子,皇帝昏庸病重,她机缘巧合,被皇后选中,去御前照顾皇帝。她无意中得知皇帝命不久矣,像她这样的人是要去陪葬的。 她不愿意,正好有点喜欢太子,就趁着皇帝生病,太子来御前侍疾时,悄悄勾引太子。 太子是个冷酷隐忍、表面又装得特别正派温润的一个人。女主其实特别漂亮,但就是因为皇帝昏庸快死了,无福消受。 女主无意中听到皇后的计划,皇后想杀了皇帝,让自己的儿子做皇帝。女主表面被威胁成了皇后一脉的人,实际上悄悄投靠皇帝。最后在宫变的时候,杀了皇后,救了皇帝。太子赶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其实女主真正投靠的那个人,是太子啦。她就是故意让太子看到自己的忠心的。 皇帝正式命太子监国,女主帮忙,女主和太子擦肩而过时,她又习惯性勾引太子,借着宽大的袖摆,去握太子的手。没想到这一次,被太子反握了。当晚他们约在后花园,激烈野那个合。 皇后虽然死了,女主和皇后的儿子关系却不错。皇子被贬去地方任官,女主还去看过。】 我是翻自己的灵感片段时找到这个梦的,现在还记得梦里面的那种感觉。之前就是记录一下就扔到文档里,没管了。现在翻出来,发现居然莫名的带感,勾起了写一写的y.u望哈哈哈。 (2)文档里就存了这么几句话的概括,现在翻看还是觉得萌萌哒: 【鱼美人的开头,吃吃喝喝生老病死的结局。 某一天,边疆贫困勤俭持家男主捡到女主,该女主特别麻烦,特别讲究,还特别假。 男主忍气:你是公主殿下吗?! 女主理所当然:我是啊。 #她真的是公主殿下#】 就到这里。 54|1.0.1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三、师叔你这样很容易失去我 在开这个之前,先写了名门闺秀那本。很可惜,那本没有写好,和宠妃一样,被我归为黑历史,不愿意回头看。那本让我很失望的是,我用心的设置了剧情。名门闺秀真的打算走剧情流来着,但我高估了自己。 那篇文的节奏,需要压得很紧。就像绷着一根弦一样,不能松懈。我的水平,达不到。 还有就是,名门闺秀行文要求非常压抑。对我来说就是虐。我早期写文喜欢虐,所以刚开始设置故事的时候,觉得没什么,虐就虐呗,又不是没写过。再次高估自己。我没办法虐了。心情太过压抑,自己都很痛苦,根本写不下去。故事在脑子里转,可是一写,我就痛苦。开不了虐。不忍心。 到最后,写的就很失败了。 这时候,我算是认清自己了。 还是写甜让自己开心吧。这个时候,其实我先开了表哥的文案。那时候表哥的故事,在脑子里只有一个影子。没啥意外的话,应该会写表哥。但是最后没写。 因为我想写武侠背景。 我犹豫了好久,发现我还是想写武侠背景。123言情的武侠可能有些读者不知道,我跟大家直说吧,冷,特别冷,超级冷,无比冷。123言情的武侠就是很冷的题材。我不想自己开文了,结果没有读者评论。 我真的犹豫纠结了好久啊,最后还是决定遵照自己的心愿,想写武侠背景,就写武侠背景吧。反正套什么背景,也是为爱情服务。和人家真正有追求的武侠远不一样。 我记得很清楚,师叔开放文案,到我开文的时候,收藏好像才30到70之间。是我从侍卫大人开始,数据最冷的文了。不过当时已经开了嘛,已经想开了,已经决定放飞自己了,冷就冷吧。 像写完侍卫大人后,很多读者意犹未尽,要我再写一本侍卫大人的。我都觉得人设重复了,想说的想写的在侍卫大人里已经写完了,没什么好说的。 所以如果杨清和沈宴性格差不多的话,我根本写不下去。 那时候总在迷茫,我是不是再也没法写文了?因为脑子里只有沈宴……如果忘不了沈宴,我就没办法写下一本。 这种状况起码持续了三个月。 幸好我是个喜新厌旧的人(……)。 我找各种刺激,看电视啊,看别的小说啊,旅游啊,反正能让我忘掉沈宴的方式,我都尝试了。然后机缘巧合,那对现实中的男女情侣给了我觉得有趣的灵感,慢慢的,我自己调节着,总算走了出来。 比如现在,跟我说沈宴,我完全的心如止水啊,好自豪!而且之前有谈出版社,让我再写锦衣卫的番外,我都写不出沈宴和刘泠那种激烈碰撞的味道了!因为我已经忘了他们了!迷之感动! 做作者,要的就是这种忘性(……)! 总之,那时候一边煎熬着思念沈大人,一边给师叔做人设做大纲什么的。 师叔也有剧情,而且比锦衣卫的要复杂些。 师叔一开始设定的是游戏背景(锦衣卫没用到的,我坚持到师叔这里来了,虽然最后还是没用……),因为游戏背景嘛,挺放飞的,我就决定再放飞一点,于是把黑系统的理念也加进来了。已经这么放飞了,我干脆不拘一格,把分裂了两个人格的梗都加了进来! 大概我始终讨厌游戏背景(明明我是游戏热爱者啊,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喜欢后又讨厌),游戏背景最后没用。现在翻我微博的话,还能看到游戏背景的那个师叔前三章,那里的杨清跟小可怜儿似的哈哈哈。 师叔这篇写的特别放飞!特别开心! 因为我一开始,初衷就是锦衣卫里piao男神让我piao的不够爽,我要在师叔里继续!我要一切剧情为恋爱服务!就是甜甜哒恋爱梗!就是要piao喜欢的男神! 最后我如愿了。 我非常满意,写的时候很高兴,总算过了瘾。以至于我得到了满足,现在、暂时、短期都没有再对男神迷恋的那种迷妹心情了。 当时写的时候很爽,但是我自己现在回头翻看,惨不忍睹==哎果然一切剧情为爱情服务也不好!通篇爱情太多,腻得慌! 对了,师叔里倡导的爱情观,和之前侍卫大人、锦衣卫里都不一样。 侍卫大人那是生死相许啊,锦衣卫也是凭爱得到了救赎。师叔不这样,杨清和望月,根本谈不上救赎啊。他们两个没有对方,都可以活的开开心心的。哪怕有点小遗憾,却都不会受到致命影响。 比如,能想象侍卫大人里,秦景死了的话,或者公主死了的话,对方怎么办呢?公主一定会疯了的。秦景会自我了断,给公主陪葬去; 锦衣卫里,刘泠或沈宴死了,对方怎么办呢?刘泠会除掉那些害死沈宴的原因,然后去陪沈宴死;沈宴会痛苦万分,不会寻死,却也会郁郁寡欢、自责啊一辈子,早早被自己熬死都是可能的。 但是师叔里,杨清或望月死了,对方怎么样呢?望月会杀掉害死杨清的缘故,然后继续走自己的人生,潇潇洒洒;杨清也会帮望月报仇,然后带着对望月的爱,温柔地活完一辈子。顶多不会再嫁再娶而已。 杨清和望月倡导的爱情,是有你我很高兴,我愿意许可你陪我一起走,长长久久;但是如果你死了,我的人生也不为你空白停滞。我对你的爱,只要求你开心,舒服。如果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光很欢乐,那就可以了,不会遗憾了。 所以杨清会跟望月说,你是我最重要的女人。 望月也跟他说:我必须得到你。 他们两个却不用生死去考验爱情。 一是江湖儿女嘛,生死正常。 二是这两个人的性格真的有共同处,望月大写的不靠谱,杨清小写的不靠谱;望月大写的随意,杨清小写的随意;杨清大写的随和,望月小写的随和……他们两人虽然性格不同,但一些习性是一致的。这才是他们互相爱慕后,能够磨合成功,更爱对方的原因。 杨清和望月满意的爱情,就是拉着手,潇潇洒洒地走一辈子。 我很喜欢结尾时我对他俩的安排,回归最开始。你依然是魔教人,我依然是正道人。我们可以和解,但我们肯定不是一边人。然虽然不是一边人,我也深深爱你。我对你的爱,不因我的立场有一分减弱。而我的立场,也不因为我的爱情动摇。 这就是杨清和望月两个人的爱情观。 他们两个人的爱情观是一致的。 某种层面说,这也是望月没和原映星在一起的原因。望月和原映星大致性格一致,但细小的习惯,他们的区别实在非常大。原映星依靠望月,望月却不依靠原映星。反是望月和杨清,最重要的那些品质,是一样的。 望月可以跟原映星玩得好,也能跟杨清玩得好。因为她跟这两个人,都有一部分是相同的。 所以前两天,看到有读者吐槽,说我喜欢写救赎,其实不对的。 师叔这本的主题,肯定和救赎无关。谁救赎谁呢?望月被救赎?开玩笑。她活的那么潇洒,她不需要被救赎。杨清也救赎不了她。而杨清被救赎?多可笑。杨清性格已经被他磨炼的很圆润了,他同样不需要别人告诉自己应该怎样怎样。他们互相教会了对方很多东西,互相接受了不一样的人生。从对方身上学到很多,但这并不是救赎。他们两个从未落去深渊过。而两个人又都是自信乐观的人,不需要救赎。 望月的改变,只为爱情。 她别的地方,从不改变。 如果杨清跟她说你别杀人了……多可笑,江湖儿女,说别杀人了?魔教圣女,说别杀人了? 所以杨清从来不说。 望月对他的尊重,也就是不在他面前提罢了。 有许多读者吐槽望月绿茶,不值得杨清爱。当然啦,她毛病挺多,不过我还是挺喜欢她的。爱情面前嘛,不完美也是完美,完美也是不完美。如果没有望月的话,杨清的人生多么乏味。 望月带给了杨清许多乐趣。 像文里杨清说的,他最喜欢的,就是看望月胡说八道,胡作非为啊。他就喜欢看望月乱七八糟的,望月带给了他无数乐趣,经常能逗笑他。 而望月深深知道自己什么样子让杨清喜欢,她也就喜欢杨清装模作样、还跟她一起同流合污的样子。她就喜欢逗杨清。 既然两个人的爱情,两个人的性格,让彼此都那么着迷,都只要一想到,就被对方逗乐。那么说值不值得,又有什么意思呢?对他们两个来说,肯定特别值得啊。 杨清需要一个不乏味的姑娘,望月需要一个温柔和气温吞的男人。 (3)男配 把这个拉出来单独说,是因为没有杨清的话,原映星当男主的可能性,在我的文里,也是存在的啊。我就喜欢这种魅力满满的充满矛盾的极端的蛇精病男人啊。 给大家看下当初对原映星的人设: 【男主:我是他痛苦到极点时被他创造出来的,我的出现意义就是承受痛苦。然后他不需要我了,就想杀掉我,呵呵,多自由。 男主:不要爱他。爱我,求你。我是唯一的。我是唯一的。 不要让他也爱你,让他跟我抢你。他有很多东西,我只有你。(所以女主为他这话,忍受很多,对第一人格恶劣,常年留第一人格身边,只为等候第二人格。) 我想爱谁就爱谁,不爱谁我就走。】 对原映星最开始的设定,是他人格分裂,但是女主只爱他的第二人格,不爱他的第一人格。因为看过很多人格分裂的小说,女主不管最开始爱谁,最后肯定爱上第一人格了。或者每个都爱啊,或者男主的病治好了,跟女主快乐生活在一起。 我看的时候很生气,一个人,怎么能同时爱两个人?没错,我就是觉得两个不同的人格,已经是两个人了! 女主们觉得男主第一人格很可怜,因为同情所以生爱。我就想,那被迫消失的第二人格,他就不痛苦,就不难过吗?第一人格的人生是自己的,第二人格的人生,却是偷来的啊。偷来的,永远是不属于自己的啊。 于是就想写一个犯罪的故事。 第二人格和女主合伙一起,一起杀了第一人格,让男主的第二人格活了下来。当时想的也是武侠背景。女主忍辱负重,沉默寡言,高冷无比。男主的第一第二人格都爱她,她其实只爱第二人格。因为她跟第二人格最开始就约定好了,爱。 但是第一人格回归。 女主就一直忍着,装作喜欢。最后伺机,和第二人格一起,杀了第一人格,让第二人格活了下来。 他们两个犯罪了吗? 肯定的啊。 但我就是爱这种黑暗的东西。 不过鉴于我写不了虐(经过名门闺秀后,我已经深深意识到我没办法写虐了),这样的文如果写的话,全程女主会压抑,我大概写不下去。只能把故事往配角里放了。但是我想,以后有时间,说不定会把这样的故事提炼提炼,写个短篇过过瘾也挺好的。 反正最后把故事放到配角栏后,融合了融合,就成了师叔里的原映星和姚芙了。算是狠狠地把系统文黑了一把,黑得我很爽啊。毕竟那时候看了很多系统攻略文,我实在想不通女主们的逻辑。把人勾到手了,复制一个一模一样的自己,就拍拍屁股走人吗?虽然攻略很有趣,但女主的想法我始终说服不了自己,想那些被攻略的男主男配们,那么爱女主,图什么啊。还不如爱块叉烧。于是到师叔这篇放飞自我的文里,就一心想着黑系统去了。 四、表哥见我多妩媚 终于到了这本啦,哈哈。 这本书开放文案比师叔还要早,我记得到六月份师叔完结的时候,文案好像就已经定下来,再没改过了。那时候其实表哥要写的内容,已经很成熟了,完全想好了。 这本书也换过书名,我总是不停地换书名,好在现在的书名让我很喜欢。还有好心的姑娘做了好多封面图给我,我可以挨着换哈哈哈,虽然我一般情况下懒得换。 我在师叔期间,就已经清楚自己想写什么样的故事了。写自己喜欢的,一直写自己喜欢的。自己开心,才是最好的。 表哥最早的大纲灵感,都追溯到锦衣卫时期了。那时候定的书名是,我的病娇表妹。写男主重生文,表哥死一次,才发现借住在自己家的那个妖艳贱胚表妹,居然不是坏人,就是有点病娇罢了。表哥重生后,就开始和这个林妹妹一样的表妹,开始互相碰撞的故事了。 但是没写过男性视觉,很犹豫。 后来嘛,大部分读者对我的认知,就变成了我写的全是蛇精病。我就在有意识地避免这个了。锦衣卫之后,我都不想写蛇精病主角了。好多人说望月也有病啊,我不觉得,我就觉得她是个自由活泼的小姑娘而已。我不想被贴上蛇精病的标签,所以病娇表妹什么的,就搁置了,不想写了。 时间慢慢往后……我在写完师叔后,也厌烦了女追男的套路。宠妃时我就想回归男追女,但那时候手生,很失败。这次,我脑海里有闻蝉和李信非常清晰的形象,情节,过渡什么的。总算不怕手生,可以开心地写男追女了。 我热爱不同性格的男女主嘛。 李信的名字,是随手取的(……)。为了一个草寇人物,他的名字就需要简单再简单,我一开始差点给他取名李狗蛋~~被几个读者联手阻止。还给李信设计容貌普通,也有好些读者私信我让男主帅一点。然后我坚持住了本我,信哥的脸还是那么平凡! 再说性格。这一次,给李信设计了狂傲不羁的人设。 而为了中和他,知知的人设就需要弱一点。其实强对强也有趣,不过我没写过这种外表软哒哒、内心小坏的女孩子,觉得知知很可爱。觉得知知就是需要李信照顾的,就是李信一生的羁绊。我没写过这种女主什么都不用做只用被男主爱被男主宠的类型,就想写这么个千娇百宠的小姑娘。我很喜欢把知知完全托付给李信的感觉。许多读者大概都记得,在写师叔时,我就在微博发过表哥这篇文的灵感,我贴上来给大家看看: 【写烦了女主痴汉男主的,下篇、下下篇想写男主疯狂痴汉女主的。女主地位超高什么的,男主地痞流氓穷逼还敢肖想女主,居然敢跟一群地位比他高得多的人抢女主,强取豪夺什么的。女主特别好奇:脸呢?多大脸居然敢追我?!~~男主全部奋斗都是为了女主一个人,女主全程只用被追就可以啦哈哈哈~】 知知就是用来让李信往心里疼,往手心里捧的。她依然会有毛病,薄情(我预计后面肯定又有不少读者骂知知狠心,说不值得了的了)。知知的优点是漂亮,毛病……除了脸,都是毛病?哈哈哈。反正李信就是喜欢她。 少年时喜欢她。 青年时爱她。 一旦接手,把知知照顾得那么好,就再受不了别的男人对知知不够好。 而知知,当然也会回报他的爱了啊。知知也会改变,看到后期,会发现知知改变的非常大。不过也许到时候你们没工夫去注意知知的改变大了,因为这篇文,有两个女配,性格设定非常出彩,比知知的傲娇小任性要出彩的多。也许到后期,大家都冲着配角们去看了也说不定哈哈…… 因为会涉及到剧透,很多表哥的灵感我都不能说。但是相信我,比起师叔,这本的剧情,又加重了。我一直在尝试一本本加剧情,加大剧情线。剧情拉长,我最怕的就是被说拖沓了。但就是这样的剧情,我会告诉你们最后设计的结局,都是开放性结局么?就是为了不让人说,这剧情怎么这么长啊……当然,开放性只是针对的剧情,知知和李信的感情线,肯定圆满完结。 再说男配女配,这次设定是性格有点复杂,不拘泥于小情小爱的两个人。我都预感到到时候肯定会被骂,他们两个不会讨喜。但我坚信这种人的合理存在性,到时候看吧…… 因为实在不能剧透,表哥这本书的灵感思路,只能说这么多了。然而现在萌梗什么的,还在攒着,越来越多,哈哈。 五、两个灵感梗收尾吧(因为觉得我不会写或者写的可能性比较低,或许什么时候就并到别的故事里了,再加上文档里的灵感梗众多,放出一两个也觉得无所谓吧大概) (1)是我做的一个梦。梦里挺喜欢这故事,梦醒后就把故事记录下来了。用它做个收尾吧。 梦是这样的: 【女主原为皇帝后宫不起眼的小妃子,皇帝昏庸病重,她机缘巧合,被皇后选中,去御前照顾皇帝。她无意中得知皇帝命不久矣,像她这样的人是要去陪葬的。 她不愿意,正好有点喜欢太子,就趁着皇帝生病,太子来御前侍疾时,悄悄勾引太子。 太子是个冷酷隐忍、表面又装得特别正派温润的一个人。女主其实特别漂亮,但就是因为皇帝昏庸快死了,无福消受。 女主无意中听到皇后的计划,皇后想杀了皇帝,让自己的儿子做皇帝。女主表面被威胁成了皇后一脉的人,实际上悄悄投靠皇帝。最后在宫变的时候,杀了皇后,救了皇帝。太子赶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其实女主真正投靠的那个人,是太子啦。她就是故意让太子看到自己的忠心的。 皇帝正式命太子监国,女主帮忙,女主和太子擦肩而过时,她又习惯性勾引太子,借着宽大的袖摆,去握太子的手。没想到这一次,被太子反握了。当晚他们约在后花园,激烈野那个合。 皇后虽然死了,女主和皇后的儿子关系却不错。皇子被贬去地方任官,女主还去看过。】 我是翻自己的灵感片段时找到这个梦的,现在还记得梦里面的那种感觉。之前就是记录一下就扔到文档里,没管了。现在翻出来,发现居然莫名的带感,勾起了写一写的y.u望哈哈哈。 (2)文档里就存了这么几句话的概括,现在翻看还是觉得萌萌哒: 【鱼美人的开头,吃吃喝喝生老病死的结局。 某一天,边疆贫困勤俭持家男主捡到女主,该女主特别麻烦,特别讲究,还特别假。 男主忍气:你是公主殿下吗?! 女主理所当然:我是啊。 #她真的是公主殿下#】 就到这里。 55|1.0.9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大家都知道吧?这章是用来防那啥的,所以我就唠嗑唠嗑了。之前在微博说过,在这里聊一聊我写这些文的初始灵感,初始思路什么的。 一.我的侍卫大人 就从侍卫大人开始说起吧。 我写作生涯的分道口,就是从这里开始的。之前都算黑历史吧,属于“如果123言情出了删文功能我一定要删掉”的那类。之前的文在努力摸索,迎合读者什么的,我自己却谈不上多么喜欢。很浮躁。从侍卫大人开始,我倒是转变了。不再迎合读者,只迎合我自己。放过了之前那个可怜的自我。依然会浮躁,不过焦灼的是提升自己,而不是满足别人了。 写侍卫大人的时候,我记得是我现实中出了些问题,心情非常低落非常不好的时候。写文也不知道写什么,人生也变得很没有方向看不到前面的路,就破罐子破摔,写点自己高兴的吧。因为现实心情已经差到了想自我了断的地步,就要写一些让我高兴的东西,缓解压力。意外的,给自己指明了一条路。让我看到:原来我萌的东西,还有这么多读者同时萌着啊。 我萌点特别的偏离大众,能找到志同道合者,现在想来也很惊喜。 (1)男主 侍卫大人最开始,我改了好几版。我一直迷恋那种沉默寡言的具有骑士精神的男人,因为为了让自己高兴嘛,当然选喜欢的男人写了。同时我也萌身份高的女主和奴役类型男主之间的那种碰撞,找了不少这种文看。但是别人的文,仍然满足不了我。主要是,我不喜欢自卑的男人啊! 我不喜欢自卑的人!我喜欢干脆利落,要么完蛋,要么提升自己的男人!看了好多侍卫这种的文,男主一个个卑微得不得了,天天在想自己如何如何配不上女主、在想要如何如何远离女主要不耽误女主,于是这么点儿小心思就能纠结一整本书,换我三分钟解决啊……看得我憋屈死了。我就想,自己写吧,写个自己满意的。 秦景的名字是随手取的。然后居然意外的虽然普通,但也好听好记。我一开始就设定他是侍卫,不过那时候他是公主的侍卫,不是陈昭的侍卫。我给秦景配上我欣赏的男人的品格,例如坦然,坦荡,接受自己,也接受别人,接受这个世界。别给我整自卑自愧那一套!后来写出来,看到大家都喜欢秦景,我也很高兴。但是前段时间,有人私信我,说不喜欢秦景,因为他太坦荡了,不像侍卫……我……估计她萌的就是我讨厌的自卑型侍卫吧。 我个人是很讨厌黏黏糊糊纠缠不清的感情的。我也萌两个人一直纠缠,但是萌的是大命运让两人纠缠在一起,而不是因为性格的不能接受啊才若即若离。到我这里,若即若离,走不开、放不下,我全给打到男配一栏去!不过也很难说,说不定以后也会萌上这样的男主……谁说得清呢。 萌点不同,不能强求。 言归正传,坦然什么的,这是一开始男主的大性格。 然后就在这个大性格上,给他加小性格,改这个人设。我有写过鬼畜型、暗恋型秦景。就是心里喜欢公主喜欢的不得了,疯狂地暗喜,藏她的手帕啊拿她随手丢的东西啊,但是表面上不动声色,稳如泰山。一边跟公主正经,一边心里砰砰跳,心里一直激动到耳根通红…… 还写过默默无存在感版本的秦景。就是公主前,他退,再退,不停地退。然后心里叨叨叨,又喜欢又矛盾,又觉得自己配不上…… 现在大家看到的秦景,和那时候的几版初稿就很不一样了。心如止水才是他现在的正常状态哈哈~~偶尔被公主逗,就脸红什么的。秦景这么被动,肯定特别享受公主逗他玩~ 当时呢,因为这篇文,就是解放给自己写的嘛。所以一切萌点照我高兴来。我当时,特别喜欢一个游戏的男主,又喜欢另一个游戏男主的穿着打扮。嗯,我多次在微博说过,我曾经是游戏迷(也许现在还是?),玩游戏上瘾的那种。秦景的人设,当时参考了好些我喜欢的游戏男神呢。 最后,他这个人物,在我脑子里,渐渐有了脸,有了身材,有了穿着打扮,有了爱好……行了,这个人物就出来了。 (2)女主 最开始想女主的人设,先想的是名字。秦景的名字我随便取的,女主的名字我却想了好久,换了好多。大概是觉得一个侍卫,名字随便取才应该;一介公主,名字当然要慎重对待了(然而我后面写锦衣卫时,给刘泠取名字,也并没有慎重。还是习惯的随手取……) 公主的名字,从姑月,到秀行,到清婉……各种类型的想。 当时在读一本书,“郁离者何?离为火,文明之象,用之其文郁郁然,为盛世文明之治,故曰《郁离子》”。我觉得特别好听。刚才又搜了下,郁离是竹子的别称。我取名还是挺有水平的嘛。于是给女主名字定了寓意——“郁郁青青,离火之上。”大概是“野火吹不尽春风吹又生”的意思,还暗合了她重生嘛。 多好的名字! 后来有读者跟我说公主的名字和她的名字重了……我好惊讶,觉得自己真会起名字!这么好寓意的名字都能被我想到!神才! 紧接着想姓。 姓想的特别快。 当时不想太复杂,就想要一个大众的姓,赵钱孙李这样的。只有这种大众的姓,才像个皇家人的姓嘛。毕竟是皇室,谁爱自家的姓那么偏僻,没几个百姓拥护自家啊?没见异族人入朝我汉室,改姓的时候大部分都改的朗朗上口那种普罗大众型么?于是定了刘。 刘郁离。 听起来也不错。 搞定。 麻烦的是女主的性格了。 我隐性喜欢个性型男女主,但我写侍卫大人的时候,我还不知道(……)。或者说我特别喜欢有个性的女孩子,但我深深把她们藏在心里,不和别人分享。 所以在之前,我从不写个性型女主。写的那几个蛇精病,猎奇心态吧,她就是蛇精病,也不属于我喜欢的类型。现在大家总说我喜欢写蛇精病,其实我写的都是有个性的人。只是跟大众不一样,又找不到合适的词形容,二次元文化又简单直接,所以才统称蛇精病。 我那时候比较想写高贵冷艳型女主。 刘郁离的最初设定,就是高贵冷艳范儿。 没有重生,就是一个高贵冷艳的公主,和一个侍卫的爱情。那时候解放自我嘛,就怎么撩怎么苏怎么来。文绉绉的,慢吞吞的,身份高贵的公主,找自己那个出轨的未婚夫算账时,碰到了这个侍卫。倒不是喜欢,就是逗。逗着逗着,你来我往,不就喜欢了嘛。 但我觉得没意思。 太简单了。太没冲突感。两人的互动也太没有那种挑逗感了。 那期间,看了一本小说。女主重生,和前夫重归于好,的故事。看完被气个半死。本来就不好的心情,更加不好了!那篇文男主前世出轨啊!女主身边还有对她深情不悔的男二啊!女主就跟男主死磕!就跟男主死磕! 受不了了。 于是加入灵感。 重生吧! 加入重生这个元素,虐死那个渣前夫。女主就是不跟前夫好,哼!跪地求饶吧!追悔莫及吧!女主就是爱上别的男人了!并且一去不回头! 于是,高贵冷艳的公主,变成了重生的高贵冷艳的公主。 我继续写。 写着写着又为难了,女主瞎折腾瞎恨个什么劲儿啊?渣前夫还没渣起来啊,你那么大敌意,那么多苦大仇深,谁理解你啊?多憋屈啊!连撕逼都撕逼不起来啊!而如果不跟渣前夫撕逼,女主为什么要重生! ok,渣前夫也重生吧。这样,大家才能撕起来嘛,才能撕得你死我活嘛! 就是要写那种任你千回百转,老娘就是移情别恋了,不爱你了,你他妈有多远滚多远的女主;就是要写那种感情强烈,恨不得和你同归于尽的女主;就是要写那种只要有可能,我就恨死你的女主! “是日何时丧,我与汝俱亡!” 这是百姓诅咒桀的话,完全按照字面意思般,放这里,就是女主诅咒渣前夫的话。就是盼着和你同归于尽!就是谁也不饶谁!大家一起死!老娘不要什么希望不要什么未来也不要什么救赎,只要你死了,只要你生不如死,老娘就是下地狱,都特别痛快! 这就是刘郁离的感情。 自从加上重生元素后,后面改的不管哪一版刘郁离,都保留了这个对陈昭充满怨恨的强烈感情。 这个时候的刘郁离,就是感情强烈、高贵冷艳的公主。 往后写吧。 然后写着又烦了。 我说我当时心情不好,我要的是开心,写文让自己高兴。写这么个女主,她要高贵冷艳,那她就会很矜持,很瞧不起侍卫,她的感情戏就会特别慢。我就需要慢慢铺垫啊,慢慢给她设背景啊……但是我心情不好!我就是想写粉红心噗噗跳逗自己笑,我铺垫那么多,等我写到我真正想写的地方,恐怕先走向抑郁症了。而抑郁症一来,谁还有心情写文啊? 再改。 那就疯一点吧。 神经一点吧。 自由一点吧。 于是,最终版的公主,诞生了。 很奇怪,前面设定了那么多版本的刘郁离,我脑子里始终没有她的画像。但当最重要设定出来后,她的形象,在我脑子里,一下就立起来了。 搞定。 (3)行文。 故事嘛,其实侍卫大人没故事。 因为是解放自我,我没给侍卫大人设定故事,属于“打一炮就走”的类型。无所谓嘛,就是为了写这么两个人谈恋爱。 从一开始就为了满足我,让他们恋爱。 逗啊,撩啊,什么的。 我发文到入v的时候,我都不知道这本书要怎么走,怎么写。因为我一开始就打算写个二十万字的小短篇逗自己乐。 所以一直写得很随便。 后来很多读者吐槽小白,没文笔,弱智,等等之类的。 嗯,因为一开始,我就放弃了脑子,放弃了文笔。一部为了愉悦自己、治自己抑郁的文,我还有心情给她想文笔,想故事去? 没心情。 我就是写着玩。 恐怕书名和人名,就是我为这个故事想的最用心的东西了呢。其他的一切都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爽感而已。 所以大家会看到,侍卫大人这篇文,从头到尾,我很少用“刘郁离”啊“郁离”啊这种名字,去称呼女主。我都是直接写“公主”。一开始就用公主称呼她,最后依然用公主称呼她。好多读者觉得这样别扭,我也没改过。诚然有一部分原因是,大家没勇气叫公主的名字。但最主要的原因是,为了省事,为了简单,为了方便。 这就是一本一切为我自己服务的小说。怎么高兴怎么来。我现在慢慢开始明白,写作人虽然说要悦人,但首先要悦己。自己都不舒服的文,别人再喜欢,自己还是不开心。当然我这么想,也可能是追求的不一样吧。 侍卫这篇文它没有故事情节啦,它没有起承转合啦,它也没有逻辑啦。它就是脑残小白文啦。 但是入v后,订阅惊到我了。我写文赚钱,真正开始于这本。这么无厘头的文,居然有这么多读者爱……我诚惶诚恐,没办法想到哪写到哪了。 于是匆匆的,给陈昭画了脸谱,给设了大纲剧情。那时候写侍卫大人的时候,我还属于完全凭灵感、灵感到哪我到哪型,后面陈昭的立体化啊,檀娘的出现啊,平王妃和平王爷的故事啊,小郡主的爱恨情仇啊,说实话,都是灵感一闪出来的。 能想象我一开始给小郡主准备的,是脸谱化人物吗?就是把她当恶毒女配写。留着给女主打脸用呗。公主的大哥,一开始也是恶毒男配。等着后期给女主打脸。 但我心情不好……(简直是当时我的万能理由啊),写女主家人这么坏,我心情更糟了。我突发灵感,我不要写一家子坏的人,我要写一家子虽然吵吵闹闹、但温暖齐心的人。家人就是家人,亲戚不要极品,就是要暖,温馨,让我愉快。 基本上呢,侍卫大人入v时无大纲无思路,但之后一直到结局,我都在补大纲了。因为逻辑已经放弃了嘛,但好歹把我喜欢的生死相许写完了。然因为一开始就放弃治疗,所以即使后期努力补了补,这篇文没故事的漏洞,还是很明显的。但是大家喜欢它,肯定是跟我萌点一样。缺点就随意了。 我就喜欢爱情爱到生死相许的地步。 从一开始的触动,到互相试探,到两情相许,最后到为了爱生死枉顾。 当时就想写这么个爱情。 喜欢的男主,喜欢的女主,也不脸谱化的配角们,就是侍卫大人的全部啦。 二、我的锦衣卫大人 这本至今是我最吸粉的一本书。虽然单凭订阅的话,无论是侍卫大人,还是师叔,都甩他十八条街。 我估计这本书,d.a.o文网站的特别爱(……)。隔三差五就有回来表白的~~ 因为它虽然吸粉,但它没有带给我收益。写的时候平平淡淡,自萌自嗨。幸亏收益也不算特别差,没有到让我想砍支线的地步。当然,后来卖了影视,这个是大收益。所以有失有得吧。讲真,人长大了,不可能完全为了爱去做什么,得考虑成本问题。我愿意为了爱去写自己喜欢的,但是它不能让我只付出没回报。而最直接的回报,就是正版读者的支持了。 我是越来越感激正版读者。因为不是你们养活我的话,我就被饿死了。梦想照进现实,也可能是噩梦啊毕竟。dao文网站的读者能看到我的文,能回来向我表白,能转为正版读者支持我,都是因为正版读者在最开始的支持……我爸在我小时候,特别不希望我写作,因为很多作家清贫。而清贫的生活,我明显是接受不了。我深深记得他的话,从小就离写东西远远的……所以我现在能不过上我爸担心的清贫日子,都要感谢大家。小天使这个词谁发明的啊,太窝心了。我不怎么喜欢发负能量,也不怎么喜欢表白。但是真的知道,谁是最值得我在意的。就连我现在放防dao,靠的还是你们的支持…… 写侍卫大人的中期,我就开了“我的锦衣卫大人”的文案。当时的书名是《盛世之下,必有锦衣。》 这篇文的灵感,我说过很多次,大家都知道,《绣春刀》里的张震。 我就是看过了《绣春刀》,激动得不得了,当时抑郁症已经基本好了,心情很好,就急吼吼地开了这个文案。那时候没设定男主,没设定女主,就是单凭着对张震男人魅力的爱,开了文案。 我要piao男神! 这本书的目的,基调,就是为了piao男神!一直到我开文,这个基调都不曾改变过!就是为了张震!就是为了绣春刀! 然后慢慢的,侍卫大人完结了。 完结了后我很茫然。 因为《绣春刀》过去了几个月,我移情别恋,我已经不爱了,我心如止水了(……)。看到《盛世之下,必有锦衣》的文案和自己匆匆记的一些零散灵感,我完全没有写的冲动。 于是就放下了。 期间写了宠妃。宠妃很失败,因为开的冲动,写的冲动,写不下去。这本书应该是剧情流种田路线,但我的激情,剧情流无法挽救我(……)。我很不好意思地说,从头到尾,这本书我写的,男女主在脑中,都没有脸。 我不知道他们长什么样。 他们不像是我的孩子。 我到这个时候,终于恍然大悟。我写不了种田文基调的…… 算了,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要勉强自己了,我还是写点自己能写的吧。 这时候,重新拾起了锦衣卫。 (1)男主 因为陪着我妹,又看了一遍《绣春刀》(……),没错,我又爱上张震了。我又有冲动写他了!并且这一次,不光是冲动,我有了灵感了啊! 张震的男人魅力撩得我少女心噗噗噗,专门去b站,搜有关张震的剪辑。我很少看电视,也很少关注明星,所以到我搜张震电影形象剪辑的时候,我才第一次知道他好有男人魅力哦。 看了一个剪得特别好的五分钟视频,苏死我了啊。虽然那些电影我除了绣春刀一个都没看过!但是我脑补能力强大!光看一个短小的五分钟视频,我脑海里,就有了自己要写的男神的影像! 把张震和锦衣卫提出来,我突然就从他们身上,找到了我要piao的男主,找到了锦衣卫的男主,应该是什么样的类型! 沈宴。 定的特别快,特别不犹豫,特别无压力。 可以说,沈宴的人设,我就没犹豫,一开始就是他,从来就是他,没有第二个人物。沈宴在我脑子里,就是年轻十岁的张震版锦衣卫。 后来有很多读者脑补杨洋啊之类……我都是微笑。 沈宴身上要的是男性魅力。魅力啊!属于男人的魅力!不是男孩子,不是害羞的,不是小清新小温柔。他就是一个魅力满满的移动荷尔蒙! 为了写沈宴。 去查锦衣卫的资料。 嗯,当然,放到文里,改了很多,删了很多。这个属于我自己的考虑了,背景设定。题外话,我从来不喜欢明清时候的社会制度,条条框框虽健全,却死板。我的故事,虽然用到锦衣卫,但我肯定不用明朝当背景。所以架空后,明朝一些能略能换的,我全都换了,毕竟架空嘛。当然,现在影视制作,背景又回到明朝了(……),无所谓啦。 反正沈宴的形象我没迟疑过,只有这么一个人,和这么个名字很相配。 虽然,沈宴这个名字,其实是我随手一取的。不过取出来觉得挺好听,我就开始给这个名字附加寓意了,就是后来在文里解释过的——宴无好宴,添酒回灯重开宴。(我真是机智,真是棒棒哒!) (2)女主 女主一开始设定是二皮子脸。(……) 因为这篇文的目的是piao男神!只有二皮子,才能毫无廉耻地凑上去,追男神! 男主是锦衣卫。 什么样的女主身份,才能毫无廉耻地去追一个锦衣卫呢?因为当时给沈宴的设定,他是要干大事的人。他是男神人物,他肯定不会和普通一个女的叽叽歪歪去谈恋爱! 58|1.0.9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大家都知道吧?这章是用来防那啥的,所以我就唠嗑唠嗑了。之前在微博说过,在这里聊一聊我写这些文的初始灵感,初始思路什么的。 一.我的侍卫大人 就从侍卫大人开始说起吧。 我写作生涯的分道口,就是从这里开始的。之前都算黑历史吧,属于“如果123言情出了删文功能我一定要删掉”的那类。之前的文在努力摸索,迎合读者什么的,我自己却谈不上多么喜欢。很浮躁。从侍卫大人开始,我倒是转变了。不再迎合读者,只迎合我自己。放过了之前那个可怜的自我。依然会浮躁,不过焦灼的是提升自己,而不是满足别人了。 写侍卫大人的时候,我记得是我现实中出了些问题,心情非常低落非常不好的时候。写文也不知道写什么,人生也变得很没有方向看不到前面的路,就破罐子破摔,写点自己高兴的吧。因为现实心情已经差到了想自我了断的地步,就要写一些让我高兴的东西,缓解压力。意外的,给自己指明了一条路。让我看到:原来我萌的东西,还有这么多读者同时萌着啊。 我萌点特别的偏离大众,能找到志同道合者,现在想来也很惊喜。 (1)男主 侍卫大人最开始,我改了好几版。我一直迷恋那种沉默寡言的具有骑士精神的男人,因为为了让自己高兴嘛,当然选喜欢的男人写了。同时我也萌身份高的女主和奴役类型男主之间的那种碰撞,找了不少这种文看。但是别人的文,仍然满足不了我。主要是,我不喜欢自卑的男人啊! 我不喜欢自卑的人!我喜欢干脆利落,要么完蛋,要么提升自己的男人!看了好多侍卫这种的文,男主一个个卑微得不得了,天天在想自己如何如何配不上女主、在想要如何如何远离女主要不耽误女主,于是这么点儿小心思就能纠结一整本书,换我三分钟解决啊……看得我憋屈死了。我就想,自己写吧,写个自己满意的。 秦景的名字是随手取的。然后居然意外的虽然普通,但也好听好记。我一开始就设定他是侍卫,不过那时候他是公主的侍卫,不是陈昭的侍卫。我给秦景配上我欣赏的男人的品格,例如坦然,坦荡,接受自己,也接受别人,接受这个世界。别给我整自卑自愧那一套!后来写出来,看到大家都喜欢秦景,我也很高兴。但是前段时间,有人私信我,说不喜欢秦景,因为他太坦荡了,不像侍卫……我……估计她萌的就是我讨厌的自卑型侍卫吧。 我个人是很讨厌黏黏糊糊纠缠不清的感情的。我也萌两个人一直纠缠,但是萌的是大命运让两人纠缠在一起,而不是因为性格的不能接受啊才若即若离。到我这里,若即若离,走不开、放不下,我全给打到男配一栏去!不过也很难说,说不定以后也会萌上这样的男主……谁说得清呢。 萌点不同,不能强求。 言归正传,坦然什么的,这是一开始男主的大性格。 然后就在这个大性格上,给他加小性格,改这个人设。我有写过鬼畜型、暗恋型秦景。就是心里喜欢公主喜欢的不得了,疯狂地暗喜,藏她的手帕啊拿她随手丢的东西啊,但是表面上不动声色,稳如泰山。一边跟公主正经,一边心里砰砰跳,心里一直激动到耳根通红…… 还写过默默无存在感版本的秦景。就是公主前,他退,再退,不停地退。然后心里叨叨叨,又喜欢又矛盾,又觉得自己配不上…… 现在大家看到的秦景,和那时候的几版初稿就很不一样了。心如止水才是他现在的正常状态哈哈~~偶尔被公主逗,就脸红什么的。秦景这么被动,肯定特别享受公主逗他玩~ 当时呢,因为这篇文,就是解放给自己写的嘛。所以一切萌点照我高兴来。我当时,特别喜欢一个游戏的男主,又喜欢另一个游戏男主的穿着打扮。嗯,我多次在微博说过,我曾经是游戏迷(也许现在还是?),玩游戏上瘾的那种。秦景的人设,当时参考了好些我喜欢的游戏男神呢。 最后,他这个人物,在我脑子里,渐渐有了脸,有了身材,有了穿着打扮,有了爱好……行了,这个人物就出来了。 (2)女主 最开始想女主的人设,先想的是名字。秦景的名字我随便取的,女主的名字我却想了好久,换了好多。大概是觉得一个侍卫,名字随便取才应该;一介公主,名字当然要慎重对待了(然而我后面写锦衣卫时,给刘泠取名字,也并没有慎重。还是习惯的随手取……) 公主的名字,从姑月,到秀行,到清婉……各种类型的想。 当时在读一本书,“郁离者何?离为火,文明之象,用之其文郁郁然,为盛世文明之治,故曰《郁离子》”。我觉得特别好听。刚才又搜了下,郁离是竹子的别称。我取名还是挺有水平的嘛。于是给女主名字定了寓意——“郁郁青青,离火之上。”大概是“野火吹不尽春风吹又生”的意思,还暗合了她重生嘛。 多好的名字! 后来有读者跟我说公主的名字和她的名字重了……我好惊讶,觉得自己真会起名字!这么好寓意的名字都能被我想到!神才! 紧接着想姓。 姓想的特别快。 当时不想太复杂,就想要一个大众的姓,赵钱孙李这样的。只有这种大众的姓,才像个皇家人的姓嘛。毕竟是皇室,谁爱自家的姓那么偏僻,没几个百姓拥护自家啊?没见异族人入朝我汉室,改姓的时候大部分都改的朗朗上口那种普罗大众型么?于是定了刘。 刘郁离。 听起来也不错。 搞定。 麻烦的是女主的性格了。 我隐性喜欢个性型男女主,但我写侍卫大人的时候,我还不知道(……)。或者说我特别喜欢有个性的女孩子,但我深深把她们藏在心里,不和别人分享。 所以在之前,我从不写个性型女主。写的那几个蛇精病,猎奇心态吧,她就是蛇精病,也不属于我喜欢的类型。现在大家总说我喜欢写蛇精病,其实我写的都是有个性的人。只是跟大众不一样,又找不到合适的词形容,二次元文化又简单直接,所以才统称蛇精病。 我那时候比较想写高贵冷艳型女主。 刘郁离的最初设定,就是高贵冷艳范儿。 没有重生,就是一个高贵冷艳的公主,和一个侍卫的爱情。那时候解放自我嘛,就怎么撩怎么苏怎么来。文绉绉的,慢吞吞的,身份高贵的公主,找自己那个出轨的未婚夫算账时,碰到了这个侍卫。倒不是喜欢,就是逗。逗着逗着,你来我往,不就喜欢了嘛。 但我觉得没意思。 太简单了。太没冲突感。两人的互动也太没有那种挑逗感了。 那期间,看了一本小说。女主重生,和前夫重归于好,的故事。看完被气个半死。本来就不好的心情,更加不好了!那篇文男主前世出轨啊!女主身边还有对她深情不悔的男二啊!女主就跟男主死磕!就跟男主死磕! 受不了了。 于是加入灵感。 重生吧! 加入重生这个元素,虐死那个渣前夫。女主就是不跟前夫好,哼!跪地求饶吧!追悔莫及吧!女主就是爱上别的男人了!并且一去不回头! 于是,高贵冷艳的公主,变成了重生的高贵冷艳的公主。 我继续写。 写着写着又为难了,女主瞎折腾瞎恨个什么劲儿啊?渣前夫还没渣起来啊,你那么大敌意,那么多苦大仇深,谁理解你啊?多憋屈啊!连撕逼都撕逼不起来啊!而如果不跟渣前夫撕逼,女主为什么要重生! ok,渣前夫也重生吧。这样,大家才能撕起来嘛,才能撕得你死我活嘛! 就是要写那种任你千回百转,老娘就是移情别恋了,不爱你了,你他妈有多远滚多远的女主;就是要写那种感情强烈,恨不得和你同归于尽的女主;就是要写那种只要有可能,我就恨死你的女主! “是日何时丧,我与汝俱亡!” 这是百姓诅咒桀的话,完全按照字面意思般,放这里,就是女主诅咒渣前夫的话。就是盼着和你同归于尽!就是谁也不饶谁!大家一起死!老娘不要什么希望不要什么未来也不要什么救赎,只要你死了,只要你生不如死,老娘就是下地狱,都特别痛快! 这就是刘郁离的感情。 自从加上重生元素后,后面改的不管哪一版刘郁离,都保留了这个对陈昭充满怨恨的强烈感情。 这个时候的刘郁离,就是感情强烈、高贵冷艳的公主。 往后写吧。 然后写着又烦了。 我说我当时心情不好,我要的是开心,写文让自己高兴。写这么个女主,她要高贵冷艳,那她就会很矜持,很瞧不起侍卫,她的感情戏就会特别慢。我就需要慢慢铺垫啊,慢慢给她设背景啊……但是我心情不好!我就是想写粉红心噗噗跳逗自己笑,我铺垫那么多,等我写到我真正想写的地方,恐怕先走向抑郁症了。而抑郁症一来,谁还有心情写文啊? 再改。 那就疯一点吧。 神经一点吧。 自由一点吧。 于是,最终版的公主,诞生了。 很奇怪,前面设定了那么多版本的刘郁离,我脑子里始终没有她的画像。但当最重要设定出来后,她的形象,在我脑子里,一下就立起来了。 搞定。 (3)行文。 故事嘛,其实侍卫大人没故事。 因为是解放自我,我没给侍卫大人设定故事,属于“打一炮就走”的类型。无所谓嘛,就是为了写这么两个人谈恋爱。 从一开始就为了满足我,让他们恋爱。 逗啊,撩啊,什么的。 我发文到入v的时候,我都不知道这本书要怎么走,怎么写。因为我一开始就打算写个二十万字的小短篇逗自己乐。 所以一直写得很随便。 后来很多读者吐槽小白,没文笔,弱智,等等之类的。 嗯,因为一开始,我就放弃了脑子,放弃了文笔。一部为了愉悦自己、治自己抑郁的文,我还有心情给她想文笔,想故事去? 没心情。 我就是写着玩。 恐怕书名和人名,就是我为这个故事想的最用心的东西了呢。其他的一切都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爽感而已。 所以大家会看到,侍卫大人这篇文,从头到尾,我很少用“刘郁离”啊“郁离”啊这种名字,去称呼女主。我都是直接写“公主”。一开始就用公主称呼她,最后依然用公主称呼她。好多读者觉得这样别扭,我也没改过。诚然有一部分原因是,大家没勇气叫公主的名字。但最主要的原因是,为了省事,为了简单,为了方便。 这就是一本一切为我自己服务的小说。怎么高兴怎么来。我现在慢慢开始明白,写作人虽然说要悦人,但首先要悦己。自己都不舒服的文,别人再喜欢,自己还是不开心。当然我这么想,也可能是追求的不一样吧。 侍卫这篇文它没有故事情节啦,它没有起承转合啦,它也没有逻辑啦。它就是脑残小白文啦。 但是入v后,订阅惊到我了。我写文赚钱,真正开始于这本。这么无厘头的文,居然有这么多读者爱……我诚惶诚恐,没办法想到哪写到哪了。 于是匆匆的,给陈昭画了脸谱,给设了大纲剧情。那时候写侍卫大人的时候,我还属于完全凭灵感、灵感到哪我到哪型,后面陈昭的立体化啊,檀娘的出现啊,平王妃和平王爷的故事啊,小郡主的爱恨情仇啊,说实话,都是灵感一闪出来的。 能想象我一开始给小郡主准备的,是脸谱化人物吗?就是把她当恶毒女配写。留着给女主打脸用呗。公主的大哥,一开始也是恶毒男配。等着后期给女主打脸。 但我心情不好……(简直是当时我的万能理由啊),写女主家人这么坏,我心情更糟了。我突发灵感,我不要写一家子坏的人,我要写一家子虽然吵吵闹闹、但温暖齐心的人。家人就是家人,亲戚不要极品,就是要暖,温馨,让我愉快。 基本上呢,侍卫大人入v时无大纲无思路,但之后一直到结局,我都在补大纲了。因为逻辑已经放弃了嘛,但好歹把我喜欢的生死相许写完了。然因为一开始就放弃治疗,所以即使后期努力补了补,这篇文没故事的漏洞,还是很明显的。但是大家喜欢它,肯定是跟我萌点一样。缺点就随意了。 我就喜欢爱情爱到生死相许的地步。 从一开始的触动,到互相试探,到两情相许,最后到为了爱生死枉顾。 当时就想写这么个爱情。 喜欢的男主,喜欢的女主,也不脸谱化的配角们,就是侍卫大人的全部啦。 二、我的锦衣卫大人 这本至今是我最吸粉的一本书。虽然单凭订阅的话,无论是侍卫大人,还是师叔,都甩他十八条街。 我估计这本书,d.a.o文网站的特别爱(……)。隔三差五就有回来表白的~~ 因为它虽然吸粉,但它没有带给我收益。写的时候平平淡淡,自萌自嗨。幸亏收益也不算特别差,没有到让我想砍支线的地步。当然,后来卖了影视,这个是大收益。所以有失有得吧。讲真,人长大了,不可能完全为了爱去做什么,得考虑成本问题。我愿意为了爱去写自己喜欢的,但是它不能让我只付出没回报。而最直接的回报,就是正版读者的支持了。 我是越来越感激正版读者。因为不是你们养活我的话,我就被饿死了。梦想照进现实,也可能是噩梦啊毕竟。dao文网站的读者能看到我的文,能回来向我表白,能转为正版读者支持我,都是因为正版读者在最开始的支持……我爸在我小时候,特别不希望我写作,因为很多作家清贫。而清贫的生活,我明显是接受不了。我深深记得他的话,从小就离写东西远远的……所以我现在能不过上我爸担心的清贫日子,都要感谢大家。小天使这个词谁发明的啊,太窝心了。我不怎么喜欢发负能量,也不怎么喜欢表白。但是真的知道,谁是最值得我在意的。就连我现在放防dao,靠的还是你们的支持…… 写侍卫大人的中期,我就开了“我的锦衣卫大人”的文案。当时的书名是《盛世之下,必有锦衣。》 这篇文的灵感,我说过很多次,大家都知道,《绣春刀》里的张震。 我就是看过了《绣春刀》,激动得不得了,当时抑郁症已经基本好了,心情很好,就急吼吼地开了这个文案。那时候没设定男主,没设定女主,就是单凭着对张震男人魅力的爱,开了文案。 我要piao男神! 这本书的目的,基调,就是为了piao男神!一直到我开文,这个基调都不曾改变过!就是为了张震!就是为了绣春刀! 然后慢慢的,侍卫大人完结了。 完结了后我很茫然。 因为《绣春刀》过去了几个月,我移情别恋,我已经不爱了,我心如止水了(……)。看到《盛世之下,必有锦衣》的文案和自己匆匆记的一些零散灵感,我完全没有写的冲动。 于是就放下了。 期间写了宠妃。宠妃很失败,因为开的冲动,写的冲动,写不下去。这本书应该是剧情流种田路线,但我的激情,剧情流无法挽救我(……)。我很不好意思地说,从头到尾,这本书我写的,男女主在脑中,都没有脸。 我不知道他们长什么样。 他们不像是我的孩子。 我到这个时候,终于恍然大悟。我写不了种田文基调的…… 算了,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要勉强自己了,我还是写点自己能写的吧。 这时候,重新拾起了锦衣卫。 (1)男主 因为陪着我妹,又看了一遍《绣春刀》(……),没错,我又爱上张震了。我又有冲动写他了!并且这一次,不光是冲动,我有了灵感了啊! 张震的男人魅力撩得我少女心噗噗噗,专门去b站,搜有关张震的剪辑。我很少看电视,也很少关注明星,所以到我搜张震电影形象剪辑的时候,我才第一次知道他好有男人魅力哦。 看了一个剪得特别好的五分钟视频,苏死我了啊。虽然那些电影我除了绣春刀一个都没看过!但是我脑补能力强大!光看一个短小的五分钟视频,我脑海里,就有了自己要写的男神的影像! 把张震和锦衣卫提出来,我突然就从他们身上,找到了我要piao的男主,找到了锦衣卫的男主,应该是什么样的类型! 沈宴。 定的特别快,特别不犹豫,特别无压力。 可以说,沈宴的人设,我就没犹豫,一开始就是他,从来就是他,没有第二个人物。沈宴在我脑子里,就是年轻十岁的张震版锦衣卫。 后来有很多读者脑补杨洋啊之类……我都是微笑。 沈宴身上要的是男性魅力。魅力啊!属于男人的魅力!不是男孩子,不是害羞的,不是小清新小温柔。他就是一个魅力满满的移动荷尔蒙! 为了写沈宴。 去查锦衣卫的资料。 嗯,当然,放到文里,改了很多,删了很多。这个属于我自己的考虑了,背景设定。题外话,我从来不喜欢明清时候的社会制度,条条框框虽健全,却死板。我的故事,虽然用到锦衣卫,但我肯定不用明朝当背景。所以架空后,明朝一些能略能换的,我全都换了,毕竟架空嘛。当然,现在影视制作,背景又回到明朝了(……),无所谓啦。 反正沈宴的形象我没迟疑过,只有这么一个人,和这么个名字很相配。 虽然,沈宴这个名字,其实是我随手一取的。不过取出来觉得挺好听,我就开始给这个名字附加寓意了,就是后来在文里解释过的——宴无好宴,添酒回灯重开宴。(我真是机智,真是棒棒哒!) (2)女主 女主一开始设定是二皮子脸。(……) 因为这篇文的目的是piao男神!只有二皮子,才能毫无廉耻地凑上去,追男神! 男主是锦衣卫。 什么样的女主身份,才能毫无廉耻地去追一个锦衣卫呢?因为当时给沈宴的设定,他是要干大事的人。他是男神人物,他肯定不会和普通一个女的叽叽歪歪去谈恋爱! 59|1.0.9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那就特别需要女主主动了。 只有二皮子女主,才能厚脸皮地追沈宴。 一开始锦衣卫设定的是个游戏。女主穿越到自己玩的游戏里,去piao一个哪哪都符合自己观感的锦衣卫男神!男神他常常在执行任务,男神他对爱情不感兴趣,男神他不欣赏女色,所以女主需要加倍地努力勾引她! 于是设定女主穿越到游戏里,是一个大户人家,大家小姐的丫鬟。这个家出了悬案,或者小姐失踪啊,或者闹鬼啊,随便什么事吧,反正要引来锦衣卫。 当时还设定要女主一开始对游戏里人物无感,后来慢慢发现他们好真实的情节呢(像不像师叔里的女配姚芙?没错,后来这个在锦衣卫里没用到,我在师叔里就继续用啦。) 这个故事呢,就应该是女主穿成丫鬟,勾引锦衣卫男主的故事。夭折的原因,一是我总觉得丫鬟好丑,呃,就算不丑,也肯定不是大美人。她要是大美人,凭什么能安稳当个小丫鬟?想想我的男神折在小丫鬟手里,心都碎了。不甘心。二是我有点不想把故事设定成游戏背景,不想去穿越频道。(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不想去穿越频道)反正就是想待在古言频道。如果加游戏背景的话,肯定就跑到穿越频道去了。再想想,觉得游戏背景也不是必须的,去掉呗。 这版女主夭折。 第二版,因为想待古言频道,就必须给女主一个纯正的古代人身份。 什么样的女主,能和锦衣卫天天打交道呢?只有天天打交道,一来二往,大家才能认识,才能相爱嘛。 设定了一个二皮子脸(……)的女神算子人物,打算走升级流,边升级,边装神弄鬼和男主谈恋爱。 但我依然觉得配不上沈宴。 一个算命的,女的。能有多美?能有多美,才能让看惯了美色的沈宴看她? 沈宴凭什么看她呢?她除了脸皮厚,她还有别的优点吗?一个高质男神,我连他娶个地位低等身份的女主都不情愿啊! 我对沈宴抱有了无限好感。 希望他好好的,顺顺利利的,希望他一切都好。 永远不委屈,永远不背弃,永远不必选择。 女主如果仅仅是一个算卦的,太委屈我男神了。这版也舍了。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在琢磨女主到底应该是什么样的。因为刚完结侍卫大人没多久,常常出神,又想到侍卫大人里的剧情。 我一时又爱上了秦凝(就是秦景和公主的宝贝女儿)。秦凝的设定挺玛丽苏的,又漂亮,又活泼,又可爱,还很心狠。属于小魔女人物。 也许是潜意识总觉得自己写的不好,我越喜欢什么样的人物,我越不写什么样的人物。到锦衣卫这里,都还有这种倾向。都打算piao男神了,我明明喜欢小魔女人物,都还不想写,总怕毁了自己的爱。 想把秦凝配给别的男人,魔教教主啊什么,有冲击性,好玩些。不想把她和沈宴凑一对。 然后一想,其实□□姓,完全可以再出一个女的啊! 要是公主,要够漂亮,够聪明,够独特,要和沈宴站在一起,毫不逊色。要别人一看到他们,就觉得神仙眷侣,最是般配。 女主的人设还没有出来时,人名我就先想出来了。 刘泠。 我特别钟爱普通的名字。 越普通,越有味道,越不一样。 刘泠名字普普通通,那我就要她特别的不普通。要她当之无愧,站在沈宴身边,哪怕是沈宴,也不能夺走她的风华。 这个时候,我开始展露出隐隐的女主控了……男主女主我都要也都爱! 锦衣卫里,我真的有设计故事大纲啊。 虽然设计的特别简单。但它是有故事的……也许潜意识里,我想的是一点点进步吧。设计大纲的时候,我脑子里一直想的,是刘泠和沈宴两个人站在山头,站在悬崖上,看着云卷云舒,看着天荒地老。 两个人并肩而立,看自然风光如此多娇,全在他们两个脚下。 全文故事,都是从脑子里这么一个想写的画面,铺展开的。 刘泠慢慢活了过来。又想到了最开始给公主设计的高贵冷艳范儿。放到刘泠身上,又冷又撩,好有感觉。 我想要她高贵冷艳范儿,却和一般的高贵冷艳范儿不一样。要外表性冷淡,内心热如火。要一边爱,一边恨。要心脏强大,扛得起所有的压力,迎着风,逆流直上! 这样的女主,太美了啊! 她平视着沈宴,她也仰望着沈宴。她要紧紧地抓住沈宴不放,她要爱他,也爱自己! 当时在看一本书《天才在左,疯子在右》,之前我心情低落到在查抑郁症的事情……所有结合到一起,我给刘泠加上了抑郁症的病症。 再加上偏执症。 精神分裂症。(就是她总是能看到她死去的母亲和她在一起,这种病,其实就是精神分裂症。并不是人格分裂的意思。) 为了让沈宴救赎她,让刘泠的人生充满向上希望,让刘泠走出黑暗,我真是给她加了不少毛病啊! 写侍卫大人的时候,公主我是设定的做作,矫情,特别的做作,矫情。但是对刘泠,我就要她形象更丰满些。并不是无缘无故的作,并不是随时随地的不讲道理。 她谁都不爱,她只爱沈宴。 她病入膏肓。 只有沈宴能救她。 她很心酸,很痛苦,活的一点指望都没有。但是她不要自己被打倒,不要放弃自己,她努力地去自救,去爱上沈宴。 多强大的姑娘啊! 多般配的一对人儿。 只有这种内心强大、容貌绝艳的女主,我才认为配得上沈宴。 至今,我都觉得刘泠是我文下,女主第一美。最漂亮的那个。 (3)行文。 我刚才翻了翻给锦衣卫当时写的人设啊之类的东西,我这个人有个毛病,文稿总容易丢。本来想放个第一版简介什么的给大家看,结果刚才找了下,发现又丢了。倒是翻到了其中某一版的设定,可以给看看: 【男主锦衣卫:飞鱼服,绣春刀,沉默寡言,坚毅。(他父亲为了官位,出卖了同事,同事的女儿被卖到教坊十年,男主已守护女二九年,女二恨他,想耽误他一辈子,他本也认命,在遇到女主时,他便以冷漠以待,直到再也藏不住自己的感情,在下着大雨的时候,去向女主告白,两人抱在大雨中。) 女主:风水大师,性格潇洒有小狡黠,暗恋男主,可男主总不理她。女主的性格已经达到刘郁离的终极性格——当一个人变得独立而强大之后,便不会被生活的烦扰和琐事所禁锢。遇到什么就是什么,遭遇什么便会去应对什么。不会因为内心空虚而拼命的想要填补,不会因为失去而拼命的想要什么来替代,更不会因为遭遇了什么自暴自弃,怨天尤人。懂得了担当和不胆怯。 所以她做风水大师并不贫苦,活得很自在。 女主玩了一个叫《盛世之下,必有锦衣》的游戏,迷上了其中男神。 有一天她穿越到了《盛世之下,必有锦衣》的平行空间,开始了追求男神的慢慢之路。 男神沉默坚毅,又无比优秀,女主恨不得把男神供起来,可惜男神太出色,她供不起来。直到男神遇害,她终于找到了养男神的机会。 女主对男神的感情完全是那种疯狂小粉丝对男神的爱。 男神前生悲苦,再也找不到比女主更爱他的人,所以他也渐渐爱上女主。】 好了,回归正题。锦衣卫一开始最头痛的,其实是文案。知道的读者应该有印象,当时我文案都换了无数版,每一版都被吐槽不好。不光是大家觉得不好,我也觉得不好。但是我想不出更好更合适的了,所以就那样了。 故事好像没啥值得说的,因为大纲一开始就设定好了,故事也没啥起伏,这么简单的一个故事嘛,写起来没啥偏差。就是写一个救赎的故事。 倒是小锦和沈昱,是我后来加的。 小锦一开始就存在。但她虽然一开始就存在,她没有和沈昱的爱情故事。她和沈昱在少年退亲后,就成了两条平行线,不打算怎么刻画他们两人的爱。 我的重点,原本其实在小锦和太子的爱情上(……)。 小锦聪明,和刘泠是一个镜子的两面。她也勇于自救,只是选的方式和刘泠不一样罢了。刘泠也有脑子,但刘泠不用这个东西。小锦却用。她霸上太子,和太子互相利用,互生爱慕。我最初的版本,是沈昱深爱小锦,但自始至终,小锦爱的都是太子。沈昱从头到尾就是悲剧。小锦即使被太子背叛后,最后,她仍然以约会的架势,和太子一起赴死。留沈小昱一个人不知道该追求什么。 但是写的时候,就觉得小锦太苦了。刘泠都得到救赎了,为什么她不能呢?她有才有貌,为什么不能得到一个好结局呢? 于是在写的时候,小锦并不深爱太子,也不深爱沈昱。她深爱的是自己。刘泠为了沈宴不顾一切,小锦为了自己不顾一切。幸好沈小昱一直等着她,幸好沈小昱是她心底遗留的温暖,跟刘泠对她的意义一样。所以最后,她选择了回头。她不去和太子同归于尽了,她给沈小昱一个回头的机会,也给自己一个重来的机会。 文里写时间要是可以重来就好了,记忆要是可以重新选择就好了。就是对刘泠和小锦的交代。 到完结,皆大欢喜,各有所得。 三、师叔你这样很容易失去我 在开这个之前,先写了名门闺秀那本。很可惜,那本没有写好,和宠妃一样,被我归为黑历史,不愿意回头看。那本让我很失望的是,我用心的设置了剧情。名门闺秀真的打算走剧情流来着,但我高估了自己。 那篇文的节奏,需要压得很紧。就像绷着一根弦一样,不能松懈。我的水平,达不到。 还有就是,名门闺秀行文要求非常压抑。对我来说就是虐。我早期写文喜欢虐,所以刚开始设置故事的时候,觉得没什么,虐就虐呗,又不是没写过。再次高估自己。我没办法虐了。心情太过压抑,自己都很痛苦,根本写不下去。故事在脑子里转,可是一写,我就痛苦。开不了虐。不忍心。 到最后,写的就很失败了。 这时候,我算是认清自己了。 还是写甜让自己开心吧。这个时候,其实我先开了表哥的文案。那时候表哥的故事,在脑子里只有一个影子。没啥意外的话,应该会写表哥。但是最后没写。 因为我想写武侠背景。 我犹豫了好久,发现我还是想写武侠背景。的武侠可能有些读者不知道,我跟大家直说吧,冷,特别冷,超级冷,无比冷。的武侠就是很冷的题材。我不想自己开文了,结果没有读者评论。 我真的犹豫纠结了好久啊,最后还是决定遵照自己的心愿,想写武侠背景,就写武侠背景吧。反正套什么背景,也是为爱情服务。和人家真正有追求的武侠远不一样。 我记得很清楚,师叔开放文案,到我开文的时候,收藏好像才30到70之间。是我从侍卫大人开始,数据最冷的文了。不过当时已经开了嘛,已经想开了,已经决定放飞自己了,冷就冷吧。 当然最后结果还行吧。收益不算锦衣卫影视的话,其实是我转型后最好的一本。说明披着武侠背景,大家也是吃这口的。 当时师叔最头痛的,不是男女主人设。男女主人设早有腹稿,这个后面说。我最头痛的,是书名。当时还征集微博问大家意见来着……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书名。到现在,这个书名仍然是让我不满意的。 我曾经想过干脆就叫《我的师叔》好了,简单明了。但是不想跟侍卫大人啊、锦衣卫扯上关系(我也不懂这是啥心理),不想弄成系列,虽然事实上也脱不了系列的干系==反正书名最后就这样了。到现在我都有浓浓的吐槽欲啊! (1)男女主 这次男女主的人设放一起说,因为虽然故事最开始,想写师叔的缘故不是这两个的人设,但在我改了好几版之后,写的动力,就是这两个人设了。 我记得当时连载时,有读者在评论吐槽,说现实中不会有这样的男女主。我回复说有的,我见过。 对,现实中我见过感情这么有趣这么好的男女啊。当然,那是灵感来源,和写的肯定差距特别大。但是现实中那对让我升起写文*的男女,女的大大咧咧,特别男人,特别豪放,特别不计较,当然也是大美人;男的呢,第一印象是帅,第二印象是慢,温吞吞的,磨磨唧唧的,总是小鸟依人似的躲老婆身后,干什么都要老婆催,一点都不着急,从来都不着急。 我就觉得他们两个性格碰撞太有意思了,于是由此发散,有了望月和杨清。 望月的名字和原映星呼应,是为了让他们看起来就是一对。 杨清呢,就是随手取的了(……)。这个也没啥意思,我给杨清设定的,就是名字往大街上一扔,一撞一个准的程度。毕竟江湖背景嘛,他一个江湖人,打打杀杀的,名字哪有沈宴那种地位的人讲究?清哥哥的讲究和名字无关! 当时给他们两个设定了好多萌梗啊,大几万字呢,现在翻翻看,好多都没写完,很遗憾。不过就这样已经被说拖沓了,恋爱也不能一直谈嘛,该完就完,到最后连番外也没心情写了。但是他们两个超萌的!好爱! 我随便选几个让大家感受一下啊: 望月觉得,杨清是骗不了人的。他半睡半醒间,太诚实了。所以她常通过这个知道杨清的各种小秘密;望月给杨清惊喜,结果让杨清收拾烂尾收拾得更辛苦;杨清和望月互相给对方熬百合甲鱼汤,两败俱伤,一起流鼻血;望月:我清哥哥怕我吵,我怎么办?杨清:你把自己毒哑就行了。望月:…… 等等等等,这种设计好的没用上的萌梗太多了。 (2)行文 其实锦衣卫写完后,我陷入了一种瓶颈。我忘不了沈宴,写什么都自动带入沈宴。深深迷恋沈宴,非常痛苦。刚开始打算写师叔时,写杨清这个名,脑子里就总是沈宴在晃,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写谁了……我知道很多作者的人设是不断重复的,就是我自己,人物的一些小习惯小毛病小坚持,可能都会重复。但是我不愿意重复一种类型的人,不停地写啊写。 像写完侍卫大人后,很多读者意犹未尽,要我再写一本侍卫大人的。我都觉得人设重复了,想说的想写的在侍卫大人里已经写完了,没什么好说的。 所以如果杨清和沈宴性格差不多的话,我根本写不下去。 那时候总在迷茫,我是不是再也没法写文了?因为脑子里只有沈宴……如果忘不了沈宴,我就没办法写下一本。 这种状况起码持续了三个月。 幸好我是个喜新厌旧的人(……)。 我找各种刺激,看电视啊,看别的小说啊,旅游啊,反正能让我忘掉沈宴的方式,我都尝试了。然后机缘巧合,那对现实中的男女情侣给了我觉得有趣的灵感,慢慢的,我自己调节着,总算走了出来。 比如现在,跟我说沈宴,我完全的心如止水啊,好自豪!而且之前有谈出版社,让我再写锦衣卫的番外,我都写不出沈宴和刘泠那种激烈碰撞的味道了!因为我已经忘了他们了!迷之感动! 做作者,要的就是这种忘性(……)! 总之,那时候一边煎熬着思念沈大人,一边给师叔做人设做大纲什么的。 师叔也有剧情,而且比锦衣卫的要复杂些。 师叔一开始设定的是游戏背景(锦衣卫没用到的,我坚持到师叔这里来了,虽然最后还是没用……),因为游戏背景嘛,挺放飞的,我就决定再放飞一点,于是把黑系统的理念也加进来了。已经这么放飞了,我干脆不拘一格,把分裂了两个人格的梗都加了进来! 大概我始终讨厌游戏背景(明明我是游戏热爱者啊,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喜欢后又讨厌),游戏背景最后没用。现在翻我微博的话,还能看到游戏背景的那个师叔前三章,那里的杨清跟小可怜儿似的哈哈哈。 师叔这篇写的特别放飞!特别开心! 因为我一开始,初衷就是锦衣卫里piao男神让我piao的不够爽,我要在师叔里继续!我要一切剧情为恋爱服务!就是甜甜哒恋爱梗!就是要piao喜欢的男神! 最后我如愿了。 我非常满意,写的时候很高兴,总算过了瘾。以至于我得到了满足,现在、暂时、短期都没有再对男神迷恋的那种迷妹心情了。 当时写的时候很爽,但是我自己现在回头翻看,惨不忍睹==哎果然一切剧情为爱情服务也不好!通篇爱情太多,腻得慌! 对了,师叔里倡导的爱情观,和之前侍卫大人、锦衣卫里都不一样。 侍卫大人那是生死相许啊,锦衣卫也是凭爱得到了救赎。师叔不这样,杨清和望月,根本谈不上救赎啊。他们两个没有对方,都可以活的开开心心的。哪怕有点小遗憾,却都不会受到致命影响。 比如,能想象侍卫大人里,秦景死了的话,或者公主死了的话,对方怎么办呢?公主一定会疯了的。秦景会自我了断,给公主陪葬去; 锦衣卫里,刘泠或沈宴死了,对方怎么办呢?刘泠会除掉那些害死沈宴的原因,然后去陪沈宴死;沈宴会痛苦万分,不会寻死,却也会郁郁寡欢、自责啊一辈子,早早被自己熬死都是可能的。 但是师叔里,杨清或望月死了,对方怎么样呢?望月会杀掉害死杨清的缘故,然后继续走自己的人生,潇潇洒洒;杨清也会帮望月报仇,然后带着对望月的爱,温柔地活完一辈子。顶多不会再嫁再娶而已。 杨清和望月倡导的爱情,是有你我很高兴,我愿意许可你陪我一起走,长长久久;但是如果你死了,我的人生也不为你空白停滞。我对你的爱,只要求你开心,舒服。如果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光很欢乐,那就可以了,不会遗憾了。 所以杨清会跟望月说,你是我最重要的女人。 望月也跟他说:我必须得到你。 他们两个却不用生死去考验爱情。 一是江湖儿女嘛,生死正常。 二是这两个人的性格真的有共同处,望月大写的不靠谱,杨清小写的不靠谱;望月大写的随意,杨清小写的随意;杨清大写的随和,望月小写的随和……他们两人虽然性格不同,但一些习性是一致的。这才是他们互相爱慕后,能够磨合成功,更爱对方的原因。 杨清和望月满意的爱情,就是拉着手,潇潇洒洒地走一辈子。 62|1.0.9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那就特别需要女主主动了。 只有二皮子女主,才能厚脸皮地追沈宴。 一开始锦衣卫设定的是个游戏。女主穿越到自己玩的游戏里,去piao一个哪哪都符合自己观感的锦衣卫男神!男神他常常在执行任务,男神他对爱情不感兴趣,男神他不欣赏女色,所以女主需要加倍地努力勾引她! 于是设定女主穿越到游戏里,是一个大户人家,大家小姐的丫鬟。这个家出了悬案,或者小姐失踪啊,或者闹鬼啊,随便什么事吧,反正要引来锦衣卫。 当时还设定要女主一开始对游戏里人物无感,后来慢慢发现他们好真实的情节呢(像不像师叔里的女配姚芙?没错,后来这个在锦衣卫里没用到,我在师叔里就继续用啦。) 这个故事呢,就应该是女主穿成丫鬟,勾引锦衣卫男主的故事。夭折的原因,一是我总觉得丫鬟好丑,呃,就算不丑,也肯定不是大美人。她要是大美人,凭什么能安稳当个小丫鬟?想想我的男神折在小丫鬟手里,心都碎了。不甘心。二是我有点不想把故事设定成游戏背景,不想去穿越频道。(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不想去穿越频道)反正就是想待在古言频道。如果加游戏背景的话,肯定就跑到穿越频道去了。再想想,觉得游戏背景也不是必须的,去掉呗。 这版女主夭折。 第二版,因为想待古言频道,就必须给女主一个纯正的古代人身份。 什么样的女主,能和锦衣卫天天打交道呢?只有天天打交道,一来二往,大家才能认识,才能相爱嘛。 设定了一个二皮子脸(……)的女神算子人物,打算走升级流,边升级,边装神弄鬼和男主谈恋爱。 但我依然觉得配不上沈宴。 一个算命的,女的。能有多美?能有多美,才能让看惯了美色的沈宴看她? 沈宴凭什么看她呢?她除了脸皮厚,她还有别的优点吗?一个高质男神,我连他娶个地位低等身份的女主都不情愿啊! 我对沈宴抱有了无限好感。 希望他好好的,顺顺利利的,希望他一切都好。 永远不委屈,永远不背弃,永远不必选择。 女主如果仅仅是一个算卦的,太委屈我男神了。这版也舍了。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在琢磨女主到底应该是什么样的。因为刚完结侍卫大人没多久,常常出神,又想到侍卫大人里的剧情。 我一时又爱上了秦凝(就是秦景和公主的宝贝女儿)。秦凝的设定挺玛丽苏的,又漂亮,又活泼,又可爱,还很心狠。属于小魔女人物。 也许是潜意识总觉得自己写的不好,我越喜欢什么样的人物,我越不写什么样的人物。到锦衣卫这里,都还有这种倾向。都打算piao男神了,我明明喜欢小魔女人物,都还不想写,总怕毁了自己的爱。 想把秦凝配给别的男人,魔教教主啊什么,有冲击性,好玩些。不想把她和沈宴凑一对。 然后一想,其实□□姓,完全可以再出一个女的啊! 要是公主,要够漂亮,够聪明,够独特,要和沈宴站在一起,毫不逊色。要别人一看到他们,就觉得神仙眷侣,最是般配。 女主的人设还没有出来时,人名我就先想出来了。 刘泠。 我特别钟爱普通的名字。 越普通,越有味道,越不一样。 刘泠名字普普通通,那我就要她特别的不普通。要她当之无愧,站在沈宴身边,哪怕是沈宴,也不能夺走她的风华。 这个时候,我开始展露出隐隐的女主控了……男主女主我都要也都爱! 锦衣卫里,我真的有设计故事大纲啊。 虽然设计的特别简单。但它是有故事的……也许潜意识里,我想的是一点点进步吧。设计大纲的时候,我脑子里一直想的,是刘泠和沈宴两个人站在山头,站在悬崖上,看着云卷云舒,看着天荒地老。 两个人并肩而立,看自然风光如此多娇,全在他们两个脚下。 全文故事,都是从脑子里这么一个想写的画面,铺展开的。 刘泠慢慢活了过来。又想到了最开始给公主设计的高贵冷艳范儿。放到刘泠身上,又冷又撩,好有感觉。 我想要她高贵冷艳范儿,却和一般的高贵冷艳范儿不一样。要外表性冷淡,内心热如火。要一边爱,一边恨。要心脏强大,扛得起所有的压力,迎着风,逆流直上! 这样的女主,太美了啊! 她平视着沈宴,她也仰望着沈宴。她要紧紧地抓住沈宴不放,她要爱他,也爱自己! 当时在看一本书《天才在左,疯子在右》,之前我心情低落到在查抑郁症的事情……所有结合到一起,我给刘泠加上了抑郁症的病症。 再加上偏执症。 精神分裂症。(就是她总是能看到她死去的母亲和她在一起,这种病,其实就是精神分裂症。并不是人格分裂的意思。) 为了让沈宴救赎她,让刘泠的人生充满向上希望,让刘泠走出黑暗,我真是给她加了不少毛病啊! 写侍卫大人的时候,公主我是设定的做作,矫情,特别的做作,矫情。但是对刘泠,我就要她形象更丰满些。并不是无缘无故的作,并不是随时随地的不讲道理。 她谁都不爱,她只爱沈宴。 她病入膏肓。 只有沈宴能救她。 她很心酸,很痛苦,活的一点指望都没有。但是她不要自己被打倒,不要放弃自己,她努力地去自救,去爱上沈宴。 多强大的姑娘啊! 多般配的一对人儿。 只有这种内心强大、容貌绝艳的女主,我才认为配得上沈宴。 至今,我都觉得刘泠是我文下,女主第一美。最漂亮的那个。 (3)行文。 我刚才翻了翻给锦衣卫当时写的人设啊之类的东西,我这个人有个毛病,文稿总容易丢。本来想放个第一版简介什么的给大家看,结果刚才找了下,发现又丢了。倒是翻到了其中某一版的设定,可以给看看: 【男主锦衣卫:飞鱼服,绣春刀,沉默寡言,坚毅。(他父亲为了官位,出卖了同事,同事的女儿被卖到教坊十年,男主已守护女二九年,女二恨他,想耽误他一辈子,他本也认命,在遇到女主时,他便以冷漠以待,直到再也藏不住自己的感情,在下着大雨的时候,去向女主告白,两人抱在大雨中。) 女主:风水大师,性格潇洒有小狡黠,暗恋男主,可男主总不理她。女主的性格已经达到刘郁离的终极性格——当一个人变得独立而强大之后,便不会被生活的烦扰和琐事所禁锢。遇到什么就是什么,遭遇什么便会去应对什么。不会因为内心空虚而拼命的想要填补,不会因为失去而拼命的想要什么来替代,更不会因为遭遇了什么自暴自弃,怨天尤人。懂得了担当和不胆怯。 所以她做风水大师并不贫苦,活得很自在。 女主玩了一个叫《盛世之下,必有锦衣》的游戏,迷上了其中男神。 有一天她穿越到了《盛世之下,必有锦衣》的平行空间,开始了追求男神的慢慢之路。 男神沉默坚毅,又无比优秀,女主恨不得把男神供起来,可惜男神太出色,她供不起来。直到男神遇害,她终于找到了养男神的机会。 女主对男神的感情完全是那种疯狂小粉丝对男神的爱。 男神前生悲苦,再也找不到比女主更爱他的人,所以他也渐渐爱上女主。】 好了,回归正题。锦衣卫一开始最头痛的,其实是文案。知道的读者应该有印象,当时我文案都换了无数版,每一版都被吐槽不好。不光是大家觉得不好,我也觉得不好。但是我想不出更好更合适的了,所以就那样了。 故事好像没啥值得说的,因为大纲一开始就设定好了,故事也没啥起伏,这么简单的一个故事嘛,写起来没啥偏差。就是写一个救赎的故事。 倒是小锦和沈昱,是我后来加的。 小锦一开始就存在。但她虽然一开始就存在,她没有和沈昱的爱情故事。她和沈昱在少年退亲后,就成了两条平行线,不打算怎么刻画他们两人的爱。 我的重点,原本其实在小锦和太子的爱情上(……)。 小锦聪明,和刘泠是一个镜子的两面。她也勇于自救,只是选的方式和刘泠不一样罢了。刘泠也有脑子,但刘泠不用这个东西。小锦却用。她霸上太子,和太子互相利用,互生爱慕。我最初的版本,是沈昱深爱小锦,但自始至终,小锦爱的都是太子。沈昱从头到尾就是悲剧。小锦即使被太子背叛后,最后,她仍然以约会的架势,和太子一起赴死。留沈小昱一个人不知道该追求什么。 但是写的时候,就觉得小锦太苦了。刘泠都得到救赎了,为什么她不能呢?她有才有貌,为什么不能得到一个好结局呢? 于是在写的时候,小锦并不深爱太子,也不深爱沈昱。她深爱的是自己。刘泠为了沈宴不顾一切,小锦为了自己不顾一切。幸好沈小昱一直等着她,幸好沈小昱是她心底遗留的温暖,跟刘泠对她的意义一样。所以最后,她选择了回头。她不去和太子同归于尽了,她给沈小昱一个回头的机会,也给自己一个重来的机会。 文里写时间要是可以重来就好了,记忆要是可以重新选择就好了。就是对刘泠和小锦的交代。 到完结,皆大欢喜,各有所得。 三、师叔你这样很容易失去我 在开这个之前,先写了名门闺秀那本。很可惜,那本没有写好,和宠妃一样,被我归为黑历史,不愿意回头看。那本让我很失望的是,我用心的设置了剧情。名门闺秀真的打算走剧情流来着,但我高估了自己。 那篇文的节奏,需要压得很紧。就像绷着一根弦一样,不能松懈。我的水平,达不到。 还有就是,名门闺秀行文要求非常压抑。对我来说就是虐。我早期写文喜欢虐,所以刚开始设置故事的时候,觉得没什么,虐就虐呗,又不是没写过。再次高估自己。我没办法虐了。心情太过压抑,自己都很痛苦,根本写不下去。故事在脑子里转,可是一写,我就痛苦。开不了虐。不忍心。 到最后,写的就很失败了。 这时候,我算是认清自己了。 还是写甜让自己开心吧。这个时候,其实我先开了表哥的文案。那时候表哥的故事,在脑子里只有一个影子。没啥意外的话,应该会写表哥。但是最后没写。 因为我想写武侠背景。 我犹豫了好久,发现我还是想写武侠背景。的武侠可能有些读者不知道,我跟大家直说吧,冷,特别冷,超级冷,无比冷。的武侠就是很冷的题材。我不想自己开文了,结果没有读者评论。 我真的犹豫纠结了好久啊,最后还是决定遵照自己的心愿,想写武侠背景,就写武侠背景吧。反正套什么背景,也是为爱情服务。和人家真正有追求的武侠远不一样。 我记得很清楚,师叔开放文案,到我开文的时候,收藏好像才30到70之间。是我从侍卫大人开始,数据最冷的文了。不过当时已经开了嘛,已经想开了,已经决定放飞自己了,冷就冷吧。 当然最后结果还行吧。收益不算锦衣卫影视的话,其实是我转型后最好的一本。说明披着武侠背景,大家也是吃这口的。 当时师叔最头痛的,不是男女主人设。男女主人设早有腹稿,这个后面说。我最头痛的,是书名。当时还征集微博问大家意见来着……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书名。到现在,这个书名仍然是让我不满意的。 我曾经想过干脆就叫《我的师叔》好了,简单明了。但是不想跟侍卫大人啊、锦衣卫扯上关系(我也不懂这是啥心理),不想弄成系列,虽然事实上也脱不了系列的干系==反正书名最后就这样了。到现在我都有浓浓的吐槽欲啊! (1)男女主 这次男女主的人设放一起说,因为虽然故事最开始,想写师叔的缘故不是这两个的人设,但在我改了好几版之后,写的动力,就是这两个人设了。 我记得当时连载时,有读者在评论吐槽,说现实中不会有这样的男女主。我回复说有的,我见过。 对,现实中我见过感情这么有趣这么好的男女啊。当然,那是灵感来源,和写的肯定差距特别大。但是现实中那对让我升起写文*的男女,女的大大咧咧,特别男人,特别豪放,特别不计较,当然也是大美人;男的呢,第一印象是帅,第二印象是慢,温吞吞的,磨磨唧唧的,总是小鸟依人似的躲老婆身后,干什么都要老婆催,一点都不着急,从来都不着急。 我就觉得他们两个性格碰撞太有意思了,于是由此发散,有了望月和杨清。 望月的名字和原映星呼应,是为了让他们看起来就是一对。 杨清呢,就是随手取的了(……)。这个也没啥意思,我给杨清设定的,就是名字往大街上一扔,一撞一个准的程度。毕竟江湖背景嘛,他一个江湖人,打打杀杀的,名字哪有沈宴那种地位的人讲究?清哥哥的讲究和名字无关! 当时给他们两个设定了好多萌梗啊,大几万字呢,现在翻翻看,好多都没写完,很遗憾。不过就这样已经被说拖沓了,恋爱也不能一直谈嘛,该完就完,到最后连番外也没心情写了。但是他们两个超萌的!好爱! 我随便选几个让大家感受一下啊: 望月觉得,杨清是骗不了人的。他半睡半醒间,太诚实了。所以她常通过这个知道杨清的各种小秘密;望月给杨清惊喜,结果让杨清收拾烂尾收拾得更辛苦;杨清和望月互相给对方熬百合甲鱼汤,两败俱伤,一起流鼻血;望月:我清哥哥怕我吵,我怎么办?杨清:你把自己毒哑就行了。望月:…… 等等等等,这种设计好的没用上的萌梗太多了。 (2)行文 其实锦衣卫写完后,我陷入了一种瓶颈。我忘不了沈宴,写什么都自动带入沈宴。深深迷恋沈宴,非常痛苦。刚开始打算写师叔时,写杨清这个名,脑子里就总是沈宴在晃,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写谁了……我知道很多作者的人设是不断重复的,就是我自己,人物的一些小习惯小毛病小坚持,可能都会重复。但是我不愿意重复一种类型的人,不停地写啊写。 像写完侍卫大人后,很多读者意犹未尽,要我再写一本侍卫大人的。我都觉得人设重复了,想说的想写的在侍卫大人里已经写完了,没什么好说的。 所以如果杨清和沈宴性格差不多的话,我根本写不下去。 那时候总在迷茫,我是不是再也没法写文了?因为脑子里只有沈宴……如果忘不了沈宴,我就没办法写下一本。 这种状况起码持续了三个月。 幸好我是个喜新厌旧的人(……)。 我找各种刺激,看电视啊,看别的小说啊,旅游啊,反正能让我忘掉沈宴的方式,我都尝试了。然后机缘巧合,那对现实中的男女情侣给了我觉得有趣的灵感,慢慢的,我自己调节着,总算走了出来。 比如现在,跟我说沈宴,我完全的心如止水啊,好自豪!而且之前有谈出版社,让我再写锦衣卫的番外,我都写不出沈宴和刘泠那种激烈碰撞的味道了!因为我已经忘了他们了!迷之感动! 做作者,要的就是这种忘性(……)! 总之,那时候一边煎熬着思念沈大人,一边给师叔做人设做大纲什么的。 师叔也有剧情,而且比锦衣卫的要复杂些。 师叔一开始设定的是游戏背景(锦衣卫没用到的,我坚持到师叔这里来了,虽然最后还是没用……),因为游戏背景嘛,挺放飞的,我就决定再放飞一点,于是把黑系统的理念也加进来了。已经这么放飞了,我干脆不拘一格,把分裂了两个人格的梗都加了进来! 大概我始终讨厌游戏背景(明明我是游戏热爱者啊,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喜欢后又讨厌),游戏背景最后没用。现在翻我微博的话,还能看到游戏背景的那个师叔前三章,那里的杨清跟小可怜儿似的哈哈哈。 师叔这篇写的特别放飞!特别开心! 因为我一开始,初衷就是锦衣卫里piao男神让我piao的不够爽,我要在师叔里继续!我要一切剧情为恋爱服务!就是甜甜哒恋爱梗!就是要piao喜欢的男神! 最后我如愿了。 我非常满意,写的时候很高兴,总算过了瘾。以至于我得到了满足,现在、暂时、短期都没有再对男神迷恋的那种迷妹心情了。 当时写的时候很爽,但是我自己现在回头翻看,惨不忍睹==哎果然一切剧情为爱情服务也不好!通篇爱情太多,腻得慌! 对了,师叔里倡导的爱情观,和之前侍卫大人、锦衣卫里都不一样。 侍卫大人那是生死相许啊,锦衣卫也是凭爱得到了救赎。师叔不这样,杨清和望月,根本谈不上救赎啊。他们两个没有对方,都可以活的开开心心的。哪怕有点小遗憾,却都不会受到致命影响。 比如,能想象侍卫大人里,秦景死了的话,或者公主死了的话,对方怎么办呢?公主一定会疯了的。秦景会自我了断,给公主陪葬去; 锦衣卫里,刘泠或沈宴死了,对方怎么办呢?刘泠会除掉那些害死沈宴的原因,然后去陪沈宴死;沈宴会痛苦万分,不会寻死,却也会郁郁寡欢、自责啊一辈子,早早被自己熬死都是可能的。 但是师叔里,杨清或望月死了,对方怎么样呢?望月会杀掉害死杨清的缘故,然后继续走自己的人生,潇潇洒洒;杨清也会帮望月报仇,然后带着对望月的爱,温柔地活完一辈子。顶多不会再嫁再娶而已。 杨清和望月倡导的爱情,是有你我很高兴,我愿意许可你陪我一起走,长长久久;但是如果你死了,我的人生也不为你空白停滞。我对你的爱,只要求你开心,舒服。如果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光很欢乐,那就可以了,不会遗憾了。 所以杨清会跟望月说,你是我最重要的女人。 望月也跟他说:我必须得到你。 他们两个却不用生死去考验爱情。 一是江湖儿女嘛,生死正常。 二是这两个人的性格真的有共同处,望月大写的不靠谱,杨清小写的不靠谱;望月大写的随意,杨清小写的随意;杨清大写的随和,望月小写的随和……他们两人虽然性格不同,但一些习性是一致的。这才是他们互相爱慕后,能够磨合成功,更爱对方的原因。 杨清和望月满意的爱情,就是拉着手,潇潇洒洒地走一辈子。 63|1.0.9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三、师叔你这样很容易失去我 在开这个之前,先写了名门闺秀那本。很可惜,那本没有写好,和宠妃一样,被我归为黑历史,不愿意回头看。那本让我很失望的是,我用心的设置了剧情。名门闺秀真的打算走剧情流来着,但我高估了自己。 那篇文的节奏,需要压得很紧。就像绷着一根弦一样,不能松懈。我的水平,达不到。 还有就是,名门闺秀行文要求非常压抑。对我来说就是虐。我早期写文喜欢虐,所以刚开始设置故事的时候,觉得没什么,虐就虐呗,又不是没写过。再次高估自己。我没办法虐了。心情太过压抑,自己都很痛苦,根本写不下去。故事在脑子里转,可是一写,我就痛苦。开不了虐。不忍心。 到最后,写的就很失败了。 这时候,我算是认清自己了。 还是写甜让自己开心吧。这个时候,其实我先开了表哥的文案。那时候表哥的故事,在脑子里只有一个影子。没啥意外的话,应该会写表哥。但是最后没写。 因为我想写武侠背景。 我犹豫了好久,发现我还是想写武侠背景。123言情的武侠可能有些读者不知道,我跟大家直说吧,冷,特别冷,超级冷,无比冷。123言情的武侠就是很冷的题材。我不想自己开文了,结果没有读者评论。 我真的犹豫纠结了好久啊,最后还是决定遵照自己的心愿,想写武侠背景,就写武侠背景吧。反正套什么背景,也是为爱情服务。和人家真正有追求的武侠远不一样。 我记得很清楚,师叔开放文案,到我开文的时候,收藏好像才30到70之间。是我从侍卫大人开始,数据最冷的文了。不过当时已经开了嘛,已经想开了,已经决定放飞自己了,冷就冷吧。 像写完侍卫大人后,很多读者意犹未尽,要我再写一本侍卫大人的。我都觉得人设重复了,想说的想写的在侍卫大人里已经写完了,没什么好说的。 所以如果杨清和沈宴性格差不多的话,我根本写不下去。 那时候总在迷茫,我是不是再也没法写文了?因为脑子里只有沈宴……如果忘不了沈宴,我就没办法写下一本。 这种状况起码持续了三个月。 幸好我是个喜新厌旧的人(……)。 我找各种刺激,看电视啊,看别的小说啊,旅游啊,反正能让我忘掉沈宴的方式,我都尝试了。然后机缘巧合,那对现实中的男女情侣给了我觉得有趣的灵感,慢慢的,我自己调节着,总算走了出来。 比如现在,跟我说沈宴,我完全的心如止水啊,好自豪!而且之前有谈出版社,让我再写锦衣卫的番外,我都写不出沈宴和刘泠那种激烈碰撞的味道了!因为我已经忘了他们了!迷之感动! 做作者,要的就是这种忘性(……)! 总之,那时候一边煎熬着思念沈大人,一边给师叔做人设做大纲什么的。 师叔也有剧情,而且比锦衣卫的要复杂些。 师叔一开始设定的是游戏背景(锦衣卫没用到的,我坚持到师叔这里来了,虽然最后还是没用……),因为游戏背景嘛,挺放飞的,我就决定再放飞一点,于是把黑系统的理念也加进来了。已经这么放飞了,我干脆不拘一格,把分裂了两个人格的梗都加了进来! 大概我始终讨厌游戏背景(明明我是游戏热爱者啊,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喜欢后又讨厌),游戏背景最后没用。现在翻我微博的话,还能看到游戏背景的那个师叔前三章,那里的杨清跟小可怜儿似的哈哈哈。 师叔这篇写的特别放飞!特别开心! 因为我一开始,初衷就是锦衣卫里piao男神让我piao的不够爽,我要在师叔里继续!我要一切剧情为恋爱服务!就是甜甜哒恋爱梗!就是要piao喜欢的男神! 最后我如愿了。 我非常满意,写的时候很高兴,总算过了瘾。以至于我得到了满足,现在、暂时、短期都没有再对男神迷恋的那种迷妹心情了。 当时写的时候很爽,但是我自己现在回头翻看,惨不忍睹==哎果然一切剧情为爱情服务也不好!通篇爱情太多,腻得慌! 对了,师叔里倡导的爱情观,和之前侍卫大人、锦衣卫里都不一样。 侍卫大人那是生死相许啊,锦衣卫也是凭爱得到了救赎。师叔不这样,杨清和望月,根本谈不上救赎啊。他们两个没有对方,都可以活的开开心心的。哪怕有点小遗憾,却都不会受到致命影响。 比如,能想象侍卫大人里,秦景死了的话,或者公主死了的话,对方怎么办呢?公主一定会疯了的。秦景会自我了断,给公主陪葬去; 锦衣卫里,刘泠或沈宴死了,对方怎么办呢?刘泠会除掉那些害死沈宴的原因,然后去陪沈宴死;沈宴会痛苦万分,不会寻死,却也会郁郁寡欢、自责啊一辈子,早早被自己熬死都是可能的。 但是师叔里,杨清或望月死了,对方怎么样呢?望月会杀掉害死杨清的缘故,然后继续走自己的人生,潇潇洒洒;杨清也会帮望月报仇,然后带着对望月的爱,温柔地活完一辈子。顶多不会再嫁再娶而已。 杨清和望月倡导的爱情,是有你我很高兴,我愿意许可你陪我一起走,长长久久;但是如果你死了,我的人生也不为你空白停滞。我对你的爱,只要求你开心,舒服。如果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光很欢乐,那就可以了,不会遗憾了。 所以杨清会跟望月说,你是我最重要的女人。 望月也跟他说:我必须得到你。 他们两个却不用生死去考验爱情。 一是江湖儿女嘛,生死正常。 二是这两个人的性格真的有共同处,望月大写的不靠谱,杨清小写的不靠谱;望月大写的随意,杨清小写的随意;杨清大写的随和,望月小写的随和……他们两人虽然性格不同,但一些习性是一致的。这才是他们互相爱慕后,能够磨合成功,更爱对方的原因。 杨清和望月满意的爱情,就是拉着手,潇潇洒洒地走一辈子。 我很喜欢结尾时我对他俩的安排,回归最开始。你依然是魔教人,我依然是正道人。我们可以和解,但我们肯定不是一边人。然虽然不是一边人,我也深深爱你。我对你的爱,不因我的立场有一分减弱。而我的立场,也不因为我的爱情动摇。 这就是杨清和望月两个人的爱情观。 他们两个人的爱情观是一致的。 某种层面说,这也是望月没和原映星在一起的原因。望月和原映星大致性格一致,但细小的习惯,他们的区别实在非常大。原映星依靠望月,望月却不依靠原映星。反是望月和杨清,最重要的那些品质,是一样的。 望月可以跟原映星玩得好,也能跟杨清玩得好。因为她跟这两个人,都有一部分是相同的。 所以前两天,看到有读者吐槽,说我喜欢写救赎,其实不对的。 师叔这本的主题,肯定和救赎无关。谁救赎谁呢?望月被救赎?开玩笑。她活的那么潇洒,她不需要被救赎。杨清也救赎不了她。而杨清被救赎?多可笑。杨清性格已经被他磨炼的很圆润了,他同样不需要别人告诉自己应该怎样怎样。他们互相教会了对方很多东西,互相接受了不一样的人生。从对方身上学到很多,但这并不是救赎。他们两个从未落去深渊过。而两个人又都是自信乐观的人,不需要救赎。 望月的改变,只为爱情。 她别的地方,从不改变。 如果杨清跟她说你别杀人了……多可笑,江湖儿女,说别杀人了?魔教圣女,说别杀人了? 所以杨清从来不说。 望月对他的尊重,也就是不在他面前提罢了。 有许多读者吐槽望月绿茶,不值得杨清爱。当然啦,她毛病挺多,不过我还是挺喜欢她的。爱情面前嘛,不完美也是完美,完美也是不完美。如果没有望月的话,杨清的人生多么乏味。 望月带给了杨清许多乐趣。 像文里杨清说的,他最喜欢的,就是看望月胡说八道,胡作非为啊。他就喜欢看望月乱七八糟的,望月带给了他无数乐趣,经常能逗笑他。 而望月深深知道自己什么样子让杨清喜欢,她也就喜欢杨清装模作样、还跟她一起同流合污的样子。她就喜欢逗杨清。 既然两个人的爱情,两个人的性格,让彼此都那么着迷,都只要一想到,就被对方逗乐。那么说值不值得,又有什么意思呢?对他们两个来说,肯定特别值得啊。 杨清需要一个不乏味的姑娘,望月需要一个温柔和气温吞的男人。 (3)男配 把这个拉出来单独说,是因为没有杨清的话,原映星当男主的可能性,在我的文里,也是存在的啊。我就喜欢这种魅力满满的充满矛盾的极端的蛇精病男人啊。 给大家看下当初对原映星的人设: 【男主:我是他痛苦到极点时被他创造出来的,我的出现意义就是承受痛苦。然后他不需要我了,就想杀掉我,呵呵,多自由。 男主:不要爱他。爱我,求你。我是唯一的。我是唯一的。 不要让他也爱你,让他跟我抢你。他有很多东西,我只有你。(所以女主为他这话,忍受很多,对第一人格恶劣,常年留第一人格身边,只为等候第二人格。) 我想爱谁就爱谁,不爱谁我就走。】 对原映星最开始的设定,是他人格分裂,但是女主只爱他的第二人格,不爱他的第一人格。因为看过很多人格分裂的小说,女主不管最开始爱谁,最后肯定爱上第一人格了。或者每个都爱啊,或者男主的病治好了,跟女主快乐生活在一起。 我看的时候很生气,一个人,怎么能同时爱两个人?没错,我就是觉得两个不同的人格,已经是两个人了! 女主们觉得男主第一人格很可怜,因为同情所以生爱。我就想,那被迫消失的第二人格,他就不痛苦,就不难过吗?第一人格的人生是自己的,第二人格的人生,却是偷来的啊。偷来的,永远是不属于自己的啊。 于是就想写一个犯罪的故事。 第二人格和女主合伙一起,一起杀了第一人格,让男主的第二人格活了下来。当时想的也是武侠背景。女主忍辱负重,沉默寡言,高冷无比。男主的第一第二人格都爱她,她其实只爱第二人格。因为她跟第二人格最开始就约定好了,爱。 但是第一人格回归。 女主就一直忍着,装作喜欢。最后伺机,和第二人格一起,杀了第一人格,让第二人格活了下来。 他们两个犯罪了吗? 肯定的啊。 但我就是爱这种黑暗的东西。 不过鉴于我写不了虐(经过名门闺秀后,我已经深深意识到我没办法写虐了),这样的文如果写的话,全程女主会压抑,我大概写不下去。只能把故事往配角里放了。但是我想,以后有时间,说不定会把这样的故事提炼提炼,写个短篇过过瘾也挺好的。 反正最后把故事放到配角栏后,融合了融合,就成了师叔里的原映星和姚芙了。算是狠狠地把系统文黑了一把,黑得我很爽啊。毕竟那时候看了很多系统攻略文,我实在想不通女主们的逻辑。把人勾到手了,复制一个一模一样的自己,就拍拍屁股走人吗?虽然攻略很有趣,但女主的想法我始终说服不了自己,想那些被攻略的男主男配们,那么爱女主,图什么啊。还不如爱块叉烧。于是到师叔这篇放飞自我的文里,就一心想着黑系统去了。 四、表哥见我多妩媚 终于到了这本啦,哈哈。 这本书开放文案比师叔还要早,我记得到六月份师叔完结的时候,文案好像就已经定下来,再没改过了。那时候其实表哥要写的内容,已经很成熟了,完全想好了。 这本书也换过书名,我总是不停地换书名,好在现在的书名让我很喜欢。还有好心的姑娘做了好多封面图给我,我可以挨着换哈哈哈,虽然我一般情况下懒得换。 我在师叔期间,就已经清楚自己想写什么样的故事了。写自己喜欢的,一直写自己喜欢的。自己开心,才是最好的。 表哥最早的大纲灵感,都追溯到锦衣卫时期了。那时候定的书名是,我的病娇表妹。写男主重生文,表哥死一次,才发现借住在自己家的那个妖艳贱胚表妹,居然不是坏人,就是有点病娇罢了。表哥重生后,就开始和这个林妹妹一样的表妹,开始互相碰撞的故事了。 但是没写过男性视觉,很犹豫。 后来嘛,大部分读者对我的认知,就变成了我写的全是蛇精病。我就在有意识地避免这个了。锦衣卫之后,我都不想写蛇精病主角了。好多人说望月也有病啊,我不觉得,我就觉得她是个自由活泼的小姑娘而已。我不想被贴上蛇精病的标签,所以病娇表妹什么的,就搁置了,不想写了。 时间慢慢往后……我在写完师叔后,也厌烦了女追男的套路。宠妃时我就想回归男追女,但那时候手生,很失败。这次,我脑海里有闻蝉和李信非常清晰的形象,情节,过渡什么的。总算不怕手生,可以开心地写男追女了。 我热爱不同性格的男女主嘛。 李信的名字,是随手取的(……)。为了一个草寇人物,他的名字就需要简单再简单,我一开始差点给他取名李狗蛋~~被几个读者联手阻止。还给李信设计容貌普通,也有好些读者私信我让男主帅一点。然后我坚持住了本我,信哥的脸还是那么平凡! 再说性格。这一次,给李信设计了狂傲不羁的人设。 而为了中和他,知知的人设就需要弱一点。其实强对强也有趣,不过我没写过这种外表软哒哒、内心小坏的女孩子,觉得知知很可爱。觉得知知就是需要李信照顾的,就是李信一生的羁绊。我没写过这种女主什么都不用做只用被男主爱被男主宠的类型,就想写这么个千娇百宠的小姑娘。我很喜欢把知知完全托付给李信的感觉。许多读者大概都记得,在写师叔时,我就在微博发过表哥这篇文的灵感,我贴上来给大家看看: 【写烦了女主痴汉男主的,下篇、下下篇想写男主疯狂痴汉女主的。女主地位超高什么的,男主地痞流氓穷逼还敢肖想女主,居然敢跟一群地位比他高得多的人抢女主,强取豪夺什么的。女主特别好奇:脸呢?多大脸居然敢追我?!~~男主全部奋斗都是为了女主一个人,女主全程只用被追就可以啦哈哈哈~】 知知就是用来让李信往心里疼,往手心里捧的。她依然会有毛病,薄情(我预计后面肯定又有不少读者骂知知狠心,说不值得了的了)。知知的优点是漂亮,毛病……除了脸,都是毛病?哈哈哈。反正李信就是喜欢她。 少年时喜欢她。 青年时爱她。 一旦接手,把知知照顾得那么好,就再受不了别的男人对知知不够好。 而知知,当然也会回报他的爱了啊。知知也会改变,看到后期,会发现知知改变的非常大。不过也许到时候你们没工夫去注意知知的改变大了,因为这篇文,有两个女配,性格设定非常出彩,比知知的傲娇小任性要出彩的多。也许到后期,大家都冲着配角们去看了也说不定哈哈…… 因为会涉及到剧透,很多表哥的灵感我都不能说。但是相信我,比起师叔,这本的剧情,又加重了。我一直在尝试一本本加剧情,加大剧情线。剧情拉长,我最怕的就是被说拖沓了。但就是这样的剧情,我会告诉你们最后设计的结局,都是开放性结局么?就是为了不让人说,这剧情怎么这么长啊……当然,开放性只是针对的剧情,知知和李信的感情线,肯定圆满完结。 再说男配女配,这次设定是性格有点复杂,不拘泥于小情小爱的两个人。我都预感到到时候肯定会被骂,他们两个不会讨喜。但我坚信这种人的合理存在性,到时候看吧…… 因为实在不能剧透,表哥这本书的灵感思路,只能说这么多了。然而现在萌梗什么的,还在攒着,越来越多,哈哈。 五、两个灵感梗收尾吧(因为觉得我不会写或者写的可能性比较低,或许什么时候就并到别的故事里了,再加上文档里的灵感梗众多,放出一两个也觉得无所谓吧大概) (1)是我做的一个梦。梦里挺喜欢这故事,梦醒后就把故事记录下来了。用它做个收尾吧。 梦是这样的: 【女主原为皇帝后宫不起眼的小妃子,皇帝昏庸病重,她机缘巧合,被皇后选中,去御前照顾皇帝。她无意中得知皇帝命不久矣,像她这样的人是要去陪葬的。 她不愿意,正好有点喜欢太子,就趁着皇帝生病,太子来御前侍疾时,悄悄勾引太子。 太子是个冷酷隐忍、表面又装得特别正派温润的一个人。女主其实特别漂亮,但就是因为皇帝昏庸快死了,无福消受。 女主无意中听到皇后的计划,皇后想杀了皇帝,让自己的儿子做皇帝。女主表面被威胁成了皇后一脉的人,实际上悄悄投靠皇帝。最后在宫变的时候,杀了皇后,救了皇帝。太子赶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其实女主真正投靠的那个人,是太子啦。她就是故意让太子看到自己的忠心的。 皇帝正式命太子监国,女主帮忙,女主和太子擦肩而过时,她又习惯性勾引太子,借着宽大的袖摆,去握太子的手。没想到这一次,被太子反握了。当晚他们约在后花园,激烈野那个合。 皇后虽然死了,女主和皇后的儿子关系却不错。皇子被贬去地方任官,女主还去看过。】 我是翻自己的灵感片段时找到这个梦的,现在还记得梦里面的那种感觉。之前就是记录一下就扔到文档里,没管了。现在翻出来,发现居然莫名的带感,勾起了写一写的y.u望哈哈哈。 (2)文档里就存了这么几句话的概括,现在翻看还是觉得萌萌哒: 【鱼美人的开头,吃吃喝喝生老病死的结局。 某一天,边疆贫困勤俭持家男主捡到女主,该女主特别麻烦,特别讲究,还特别假。 男主忍气:你是公主殿下吗?! 女主理所当然:我是啊。 #她真的是公主殿下#】 就到这里。 66|1.0.9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三、师叔你这样很容易失去我 在开这个之前,先写了名门闺秀那本。很可惜,那本没有写好,和宠妃一样,被我归为黑历史,不愿意回头看。那本让我很失望的是,我用心的设置了剧情。名门闺秀真的打算走剧情流来着,但我高估了自己。 那篇文的节奏,需要压得很紧。就像绷着一根弦一样,不能松懈。我的水平,达不到。 还有就是,名门闺秀行文要求非常压抑。对我来说就是虐。我早期写文喜欢虐,所以刚开始设置故事的时候,觉得没什么,虐就虐呗,又不是没写过。再次高估自己。我没办法虐了。心情太过压抑,自己都很痛苦,根本写不下去。故事在脑子里转,可是一写,我就痛苦。开不了虐。不忍心。 到最后,写的就很失败了。 这时候,我算是认清自己了。 还是写甜让自己开心吧。这个时候,其实我先开了表哥的文案。那时候表哥的故事,在脑子里只有一个影子。没啥意外的话,应该会写表哥。但是最后没写。 因为我想写武侠背景。 我犹豫了好久,发现我还是想写武侠背景。123言情的武侠可能有些读者不知道,我跟大家直说吧,冷,特别冷,超级冷,无比冷。123言情的武侠就是很冷的题材。我不想自己开文了,结果没有读者评论。 我真的犹豫纠结了好久啊,最后还是决定遵照自己的心愿,想写武侠背景,就写武侠背景吧。反正套什么背景,也是为爱情服务。和人家真正有追求的武侠远不一样。 我记得很清楚,师叔开放文案,到我开文的时候,收藏好像才30到70之间。是我从侍卫大人开始,数据最冷的文了。不过当时已经开了嘛,已经想开了,已经决定放飞自己了,冷就冷吧。 像写完侍卫大人后,很多读者意犹未尽,要我再写一本侍卫大人的。我都觉得人设重复了,想说的想写的在侍卫大人里已经写完了,没什么好说的。 所以如果杨清和沈宴性格差不多的话,我根本写不下去。 那时候总在迷茫,我是不是再也没法写文了?因为脑子里只有沈宴……如果忘不了沈宴,我就没办法写下一本。 这种状况起码持续了三个月。 幸好我是个喜新厌旧的人(……)。 我找各种刺激,看电视啊,看别的小说啊,旅游啊,反正能让我忘掉沈宴的方式,我都尝试了。然后机缘巧合,那对现实中的男女情侣给了我觉得有趣的灵感,慢慢的,我自己调节着,总算走了出来。 比如现在,跟我说沈宴,我完全的心如止水啊,好自豪!而且之前有谈出版社,让我再写锦衣卫的番外,我都写不出沈宴和刘泠那种激烈碰撞的味道了!因为我已经忘了他们了!迷之感动! 做作者,要的就是这种忘性(……)! 总之,那时候一边煎熬着思念沈大人,一边给师叔做人设做大纲什么的。 师叔也有剧情,而且比锦衣卫的要复杂些。 师叔一开始设定的是游戏背景(锦衣卫没用到的,我坚持到师叔这里来了,虽然最后还是没用……),因为游戏背景嘛,挺放飞的,我就决定再放飞一点,于是把黑系统的理念也加进来了。已经这么放飞了,我干脆不拘一格,把分裂了两个人格的梗都加了进来! 大概我始终讨厌游戏背景(明明我是游戏热爱者啊,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喜欢后又讨厌),游戏背景最后没用。现在翻我微博的话,还能看到游戏背景的那个师叔前三章,那里的杨清跟小可怜儿似的哈哈哈。 师叔这篇写的特别放飞!特别开心! 因为我一开始,初衷就是锦衣卫里piao男神让我piao的不够爽,我要在师叔里继续!我要一切剧情为恋爱服务!就是甜甜哒恋爱梗!就是要piao喜欢的男神! 最后我如愿了。 我非常满意,写的时候很高兴,总算过了瘾。以至于我得到了满足,现在、暂时、短期都没有再对男神迷恋的那种迷妹心情了。 当时写的时候很爽,但是我自己现在回头翻看,惨不忍睹==哎果然一切剧情为爱情服务也不好!通篇爱情太多,腻得慌! 对了,师叔里倡导的爱情观,和之前侍卫大人、锦衣卫里都不一样。 侍卫大人那是生死相许啊,锦衣卫也是凭爱得到了救赎。师叔不这样,杨清和望月,根本谈不上救赎啊。他们两个没有对方,都可以活的开开心心的。哪怕有点小遗憾,却都不会受到致命影响。 比如,能想象侍卫大人里,秦景死了的话,或者公主死了的话,对方怎么办呢?公主一定会疯了的。秦景会自我了断,给公主陪葬去; 锦衣卫里,刘泠或沈宴死了,对方怎么办呢?刘泠会除掉那些害死沈宴的原因,然后去陪沈宴死;沈宴会痛苦万分,不会寻死,却也会郁郁寡欢、自责啊一辈子,早早被自己熬死都是可能的。 但是师叔里,杨清或望月死了,对方怎么样呢?望月会杀掉害死杨清的缘故,然后继续走自己的人生,潇潇洒洒;杨清也会帮望月报仇,然后带着对望月的爱,温柔地活完一辈子。顶多不会再嫁再娶而已。 杨清和望月倡导的爱情,是有你我很高兴,我愿意许可你陪我一起走,长长久久;但是如果你死了,我的人生也不为你空白停滞。我对你的爱,只要求你开心,舒服。如果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光很欢乐,那就可以了,不会遗憾了。 所以杨清会跟望月说,你是我最重要的女人。 望月也跟他说:我必须得到你。 他们两个却不用生死去考验爱情。 一是江湖儿女嘛,生死正常。 二是这两个人的性格真的有共同处,望月大写的不靠谱,杨清小写的不靠谱;望月大写的随意,杨清小写的随意;杨清大写的随和,望月小写的随和……他们两人虽然性格不同,但一些习性是一致的。这才是他们互相爱慕后,能够磨合成功,更爱对方的原因。 杨清和望月满意的爱情,就是拉着手,潇潇洒洒地走一辈子。 我很喜欢结尾时我对他俩的安排,回归最开始。你依然是魔教人,我依然是正道人。我们可以和解,但我们肯定不是一边人。然虽然不是一边人,我也深深爱你。我对你的爱,不因我的立场有一分减弱。而我的立场,也不因为我的爱情动摇。 这就是杨清和望月两个人的爱情观。 他们两个人的爱情观是一致的。 某种层面说,这也是望月没和原映星在一起的原因。望月和原映星大致性格一致,但细小的习惯,他们的区别实在非常大。原映星依靠望月,望月却不依靠原映星。反是望月和杨清,最重要的那些品质,是一样的。 望月可以跟原映星玩得好,也能跟杨清玩得好。因为她跟这两个人,都有一部分是相同的。 所以前两天,看到有读者吐槽,说我喜欢写救赎,其实不对的。 师叔这本的主题,肯定和救赎无关。谁救赎谁呢?望月被救赎?开玩笑。她活的那么潇洒,她不需要被救赎。杨清也救赎不了她。而杨清被救赎?多可笑。杨清性格已经被他磨炼的很圆润了,他同样不需要别人告诉自己应该怎样怎样。他们互相教会了对方很多东西,互相接受了不一样的人生。从对方身上学到很多,但这并不是救赎。他们两个从未落去深渊过。而两个人又都是自信乐观的人,不需要救赎。 望月的改变,只为爱情。 她别的地方,从不改变。 如果杨清跟她说你别杀人了……多可笑,江湖儿女,说别杀人了?魔教圣女,说别杀人了? 所以杨清从来不说。 望月对他的尊重,也就是不在他面前提罢了。 有许多读者吐槽望月绿茶,不值得杨清爱。当然啦,她毛病挺多,不过我还是挺喜欢她的。爱情面前嘛,不完美也是完美,完美也是不完美。如果没有望月的话,杨清的人生多么乏味。 望月带给了杨清许多乐趣。 像文里杨清说的,他最喜欢的,就是看望月胡说八道,胡作非为啊。他就喜欢看望月乱七八糟的,望月带给了他无数乐趣,经常能逗笑他。 而望月深深知道自己什么样子让杨清喜欢,她也就喜欢杨清装模作样、还跟她一起同流合污的样子。她就喜欢逗杨清。 既然两个人的爱情,两个人的性格,让彼此都那么着迷,都只要一想到,就被对方逗乐。那么说值不值得,又有什么意思呢?对他们两个来说,肯定特别值得啊。 杨清需要一个不乏味的姑娘,望月需要一个温柔和气温吞的男人。 (3)男配 把这个拉出来单独说,是因为没有杨清的话,原映星当男主的可能性,在我的文里,也是存在的啊。我就喜欢这种魅力满满的充满矛盾的极端的蛇精病男人啊。 给大家看下当初对原映星的人设: 【男主:我是他痛苦到极点时被他创造出来的,我的出现意义就是承受痛苦。然后他不需要我了,就想杀掉我,呵呵,多自由。 男主:不要爱他。爱我,求你。我是唯一的。我是唯一的。 不要让他也爱你,让他跟我抢你。他有很多东西,我只有你。(所以女主为他这话,忍受很多,对第一人格恶劣,常年留第一人格身边,只为等候第二人格。) 我想爱谁就爱谁,不爱谁我就走。】 对原映星最开始的设定,是他人格分裂,但是女主只爱他的第二人格,不爱他的第一人格。因为看过很多人格分裂的小说,女主不管最开始爱谁,最后肯定爱上第一人格了。或者每个都爱啊,或者男主的病治好了,跟女主快乐生活在一起。 我看的时候很生气,一个人,怎么能同时爱两个人?没错,我就是觉得两个不同的人格,已经是两个人了! 女主们觉得男主第一人格很可怜,因为同情所以生爱。我就想,那被迫消失的第二人格,他就不痛苦,就不难过吗?第一人格的人生是自己的,第二人格的人生,却是偷来的啊。偷来的,永远是不属于自己的啊。 于是就想写一个犯罪的故事。 第二人格和女主合伙一起,一起杀了第一人格,让男主的第二人格活了下来。当时想的也是武侠背景。女主忍辱负重,沉默寡言,高冷无比。男主的第一第二人格都爱她,她其实只爱第二人格。因为她跟第二人格最开始就约定好了,爱。 但是第一人格回归。 女主就一直忍着,装作喜欢。最后伺机,和第二人格一起,杀了第一人格,让第二人格活了下来。 他们两个犯罪了吗? 肯定的啊。 但我就是爱这种黑暗的东西。 不过鉴于我写不了虐(经过名门闺秀后,我已经深深意识到我没办法写虐了),这样的文如果写的话,全程女主会压抑,我大概写不下去。只能把故事往配角里放了。但是我想,以后有时间,说不定会把这样的故事提炼提炼,写个短篇过过瘾也挺好的。 反正最后把故事放到配角栏后,融合了融合,就成了师叔里的原映星和姚芙了。算是狠狠地把系统文黑了一把,黑得我很爽啊。毕竟那时候看了很多系统攻略文,我实在想不通女主们的逻辑。把人勾到手了,复制一个一模一样的自己,就拍拍屁股走人吗?虽然攻略很有趣,但女主的想法我始终说服不了自己,想那些被攻略的男主男配们,那么爱女主,图什么啊。还不如爱块叉烧。于是到师叔这篇放飞自我的文里,就一心想着黑系统去了。 四、表哥见我多妩媚 终于到了这本啦,哈哈。 这本书开放文案比师叔还要早,我记得到六月份师叔完结的时候,文案好像就已经定下来,再没改过了。那时候其实表哥要写的内容,已经很成熟了,完全想好了。 这本书也换过书名,我总是不停地换书名,好在现在的书名让我很喜欢。还有好心的姑娘做了好多封面图给我,我可以挨着换哈哈哈,虽然我一般情况下懒得换。 我在师叔期间,就已经清楚自己想写什么样的故事了。写自己喜欢的,一直写自己喜欢的。自己开心,才是最好的。 表哥最早的大纲灵感,都追溯到锦衣卫时期了。那时候定的书名是,我的病娇表妹。写男主重生文,表哥死一次,才发现借住在自己家的那个妖艳贱胚表妹,居然不是坏人,就是有点病娇罢了。表哥重生后,就开始和这个林妹妹一样的表妹,开始互相碰撞的故事了。 但是没写过男性视觉,很犹豫。 后来嘛,大部分读者对我的认知,就变成了我写的全是蛇精病。我就在有意识地避免这个了。锦衣卫之后,我都不想写蛇精病主角了。好多人说望月也有病啊,我不觉得,我就觉得她是个自由活泼的小姑娘而已。我不想被贴上蛇精病的标签,所以病娇表妹什么的,就搁置了,不想写了。 时间慢慢往后……我在写完师叔后,也厌烦了女追男的套路。宠妃时我就想回归男追女,但那时候手生,很失败。这次,我脑海里有闻蝉和李信非常清晰的形象,情节,过渡什么的。总算不怕手生,可以开心地写男追女了。 我热爱不同性格的男女主嘛。 李信的名字,是随手取的(……)。为了一个草寇人物,他的名字就需要简单再简单,我一开始差点给他取名李狗蛋~~被几个读者联手阻止。还给李信设计容貌普通,也有好些读者私信我让男主帅一点。然后我坚持住了本我,信哥的脸还是那么平凡! 再说性格。这一次,给李信设计了狂傲不羁的人设。 而为了中和他,知知的人设就需要弱一点。其实强对强也有趣,不过我没写过这种外表软哒哒、内心小坏的女孩子,觉得知知很可爱。觉得知知就是需要李信照顾的,就是李信一生的羁绊。我没写过这种女主什么都不用做只用被男主爱被男主宠的类型,就想写这么个千娇百宠的小姑娘。我很喜欢把知知完全托付给李信的感觉。许多读者大概都记得,在写师叔时,我就在微博发过表哥这篇文的灵感,我贴上来给大家看看: 【写烦了女主痴汉男主的,下篇、下下篇想写男主疯狂痴汉女主的。女主地位超高什么的,男主地痞流氓穷逼还敢肖想女主,居然敢跟一群地位比他高得多的人抢女主,强取豪夺什么的。女主特别好奇:脸呢?多大脸居然敢追我?!~~男主全部奋斗都是为了女主一个人,女主全程只用被追就可以啦哈哈哈~】 知知就是用来让李信往心里疼,往手心里捧的。她依然会有毛病,薄情(我预计后面肯定又有不少读者骂知知狠心,说不值得了的了)。知知的优点是漂亮,毛病……除了脸,都是毛病?哈哈哈。反正李信就是喜欢她。 少年时喜欢她。 青年时爱她。 一旦接手,把知知照顾得那么好,就再受不了别的男人对知知不够好。 而知知,当然也会回报他的爱了啊。知知也会改变,看到后期,会发现知知改变的非常大。不过也许到时候你们没工夫去注意知知的改变大了,因为这篇文,有两个女配,性格设定非常出彩,比知知的傲娇小任性要出彩的多。也许到后期,大家都冲着配角们去看了也说不定哈哈…… 因为会涉及到剧透,很多表哥的灵感我都不能说。但是相信我,比起师叔,这本的剧情,又加重了。我一直在尝试一本本加剧情,加大剧情线。剧情拉长,我最怕的就是被说拖沓了。但就是这样的剧情,我会告诉你们最后设计的结局,都是开放性结局么?就是为了不让人说,这剧情怎么这么长啊……当然,开放性只是针对的剧情,知知和李信的感情线,肯定圆满完结。 再说男配女配,这次设定是性格有点复杂,不拘泥于小情小爱的两个人。我都预感到到时候肯定会被骂,他们两个不会讨喜。但我坚信这种人的合理存在性,到时候看吧…… 因为实在不能剧透,表哥这本书的灵感思路,只能说这么多了。然而现在萌梗什么的,还在攒着,越来越多,哈哈。 五、两个灵感梗收尾吧(因为觉得我不会写或者写的可能性比较低,或许什么时候就并到别的故事里了,再加上文档里的灵感梗众多,放出一两个也觉得无所谓吧大概) (1)是我做的一个梦。梦里挺喜欢这故事,梦醒后就把故事记录下来了。用它做个收尾吧。 梦是这样的: 【女主原为皇帝后宫不起眼的小妃子,皇帝昏庸病重,她机缘巧合,被皇后选中,去御前照顾皇帝。她无意中得知皇帝命不久矣,像她这样的人是要去陪葬的。 她不愿意,正好有点喜欢太子,就趁着皇帝生病,太子来御前侍疾时,悄悄勾引太子。 太子是个冷酷隐忍、表面又装得特别正派温润的一个人。女主其实特别漂亮,但就是因为皇帝昏庸快死了,无福消受。 女主无意中听到皇后的计划,皇后想杀了皇帝,让自己的儿子做皇帝。女主表面被威胁成了皇后一脉的人,实际上悄悄投靠皇帝。最后在宫变的时候,杀了皇后,救了皇帝。太子赶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其实女主真正投靠的那个人,是太子啦。她就是故意让太子看到自己的忠心的。 皇帝正式命太子监国,女主帮忙,女主和太子擦肩而过时,她又习惯性勾引太子,借着宽大的袖摆,去握太子的手。没想到这一次,被太子反握了。当晚他们约在后花园,激烈野那个合。 皇后虽然死了,女主和皇后的儿子关系却不错。皇子被贬去地方任官,女主还去看过。】 我是翻自己的灵感片段时找到这个梦的,现在还记得梦里面的那种感觉。之前就是记录一下就扔到文档里,没管了。现在翻出来,发现居然莫名的带感,勾起了写一写的y.u望哈哈哈。 (2)文档里就存了这么几句话的概括,现在翻看还是觉得萌萌哒: 【鱼美人的开头,吃吃喝喝生老病死的结局。 某一天,边疆贫困勤俭持家男主捡到女主,该女主特别麻烦,特别讲究,还特别假。 男主忍气:你是公主殿下吗?! 女主理所当然:我是啊。 #她真的是公主殿下#】 就到这里。 67|1.0.9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大家都知道吧?这章是用来防那啥的,所以我就唠嗑唠嗑了。之前在微博说过,在这里聊一聊我写这些文的初始灵感,初始思路什么的。 一.我的侍卫大人 就从侍卫大人开始说起吧。 我写作生涯的分道口,就是从这里开始的。之前都算黑历史吧,属于“如果123言情出了删文功能我一定要删掉”的那类。之前的文在努力摸索,迎合读者什么的,我自己却谈不上多么喜欢。很浮躁。从侍卫大人开始,我倒是转变了。不再迎合读者,只迎合我自己。放过了之前那个可怜的自我。依然会浮躁,不过焦灼的是提升自己,而不是满足别人了。 写侍卫大人的时候,我记得是我现实中出了些问题,心情非常低落非常不好的时候。写文也不知道写什么,人生也变得很没有方向看不到前面的路,就破罐子破摔,写点自己高兴的吧。因为现实心情已经差到了想自我了断的地步,就要写一些让我高兴的东西,缓解压力。意外的,给自己指明了一条路。让我看到:原来我萌的东西,还有这么多读者同时萌着啊。 我萌点特别的偏离大众,能找到志同道合者,现在想来也很惊喜。 (1)男主 侍卫大人最开始,我改了好几版。我一直迷恋那种沉默寡言的具有骑士精神的男人,因为为了让自己高兴嘛,当然选喜欢的男人写了。同时我也萌身份高的女主和奴役类型男主之间的那种碰撞,找了不少这种文看。但是别人的文,仍然满足不了我。主要是,我不喜欢自卑的男人啊! 我不喜欢自卑的人!我喜欢干脆利落,要么完蛋,要么提升自己的男人!看了好多侍卫这种的文,男主一个个卑微得不得了,天天在想自己如何如何配不上女主、在想要如何如何远离女主要不耽误女主,于是这么点儿小心思就能纠结一整本书,换我三分钟解决啊……看得我憋屈死了。我就想,自己写吧,写个自己满意的。 秦景的名字是随手取的。然后居然意外的虽然普通,但也好听好记。我一开始就设定他是侍卫,不过那时候他是公主的侍卫,不是陈昭的侍卫。我给秦景配上我欣赏的男人的品格,例如坦然,坦荡,接受自己,也接受别人,接受这个世界。别给我整自卑自愧那一套!后来写出来,看到大家都喜欢秦景,我也很高兴。但是前段时间,有人私信我,说不喜欢秦景,因为他太坦荡了,不像侍卫……我……估计她萌的就是我讨厌的自卑型侍卫吧。 我个人是很讨厌黏黏糊糊纠缠不清的感情的。我也萌两个人一直纠缠,但是萌的是大命运让两人纠缠在一起,而不是因为性格的不能接受啊才若即若离。到我这里,若即若离,走不开、放不下,我全给打到男配一栏去!不过也很难说,说不定以后也会萌上这样的男主……谁说得清呢。 萌点不同,不能强求。 言归正传,坦然什么的,这是一开始男主的大性格。 然后就在这个大性格上,给他加小性格,改这个人设。我有写过鬼畜型、暗恋型秦景。就是心里喜欢公主喜欢的不得了,疯狂地暗喜,藏她的手帕啊拿她随手丢的东西啊,但是表面上不动声色,稳如泰山。一边跟公主正经,一边心里砰砰跳,心里一直激动到耳根通红…… 还写过默默无存在感版本的秦景。就是公主前,他退,再退,不停地退。然后心里叨叨叨,又喜欢又矛盾,又觉得自己配不上…… 现在大家看到的秦景,和那时候的几版初稿就很不一样了。心如止水才是他现在的正常状态哈哈~~偶尔被公主逗,就脸红什么的。秦景这么被动,肯定特别享受公主逗他玩~ 当时呢,因为这篇文,就是解放给自己写的嘛。所以一切萌点照我高兴来。我当时,特别喜欢一个游戏的男主,又喜欢另一个游戏男主的穿着打扮。嗯,我多次在微博说过,我曾经是游戏迷(也许现在还是?),玩游戏上瘾的那种。秦景的人设,当时参考了好些我喜欢的游戏男神呢。 最后,他这个人物,在我脑子里,渐渐有了脸,有了身材,有了穿着打扮,有了爱好……行了,这个人物就出来了。 (2)女主 最开始想女主的人设,先想的是名字。秦景的名字我随便取的,女主的名字我却想了好久,换了好多。大概是觉得一个侍卫,名字随便取才应该;一介公主,名字当然要慎重对待了(然而我后面写锦衣卫时,给刘泠取名字,也并没有慎重。还是习惯的随手取……) 公主的名字,从姑月,到秀行,到清婉……各种类型的想。 当时在读一本书,“郁离者何?离为火,文明之象,用之其文郁郁然,为盛世文明之治,故曰《郁离子》”。我觉得特别好听。刚才又搜了下,郁离是竹子的别称。我取名还是挺有水平的嘛。于是给女主名字定了寓意——“郁郁青青,离火之上。”大概是“野火吹不尽春风吹又生”的意思,还暗合了她重生嘛。 多好的名字! 后来有读者跟我说公主的名字和她的名字重了……我好惊讶,觉得自己真会起名字!这么好寓意的名字都能被我想到!神才! 紧接着想姓。 姓想的特别快。 当时不想太复杂,就想要一个大众的姓,赵钱孙李这样的。只有这种大众的姓,才像个皇家人的姓嘛。毕竟是皇室,谁爱自家的姓那么偏僻,没几个百姓拥护自家啊?没见异族人入朝我汉室,改姓的时候大部分都改的朗朗上口那种普罗大众型么?于是定了刘。 刘郁离。 听起来也不错。 搞定。 麻烦的是女主的性格了。 我隐性喜欢个性型男女主,但我写侍卫大人的时候,我还不知道(……)。或者说我特别喜欢有个性的女孩子,但我深深把她们藏在心里,不和别人分享。 所以在之前,我从不写个性型女主。写的那几个蛇精病,猎奇心态吧,她就是蛇精病,也不属于我喜欢的类型。现在大家总说我喜欢写蛇精病,其实我写的都是有个性的人。只是跟大众不一样,又找不到合适的词形容,二次元文化又简单直接,所以才统称蛇精病。 我那时候比较想写高贵冷艳型女主。 刘郁离的最初设定,就是高贵冷艳范儿。 没有重生,就是一个高贵冷艳的公主,和一个侍卫的爱情。那时候解放自我嘛,就怎么撩怎么苏怎么来。文绉绉的,慢吞吞的,身份高贵的公主,找自己那个出轨的未婚夫算账时,碰到了这个侍卫。倒不是喜欢,就是逗。逗着逗着,你来我往,不就喜欢了嘛。 但我觉得没意思。 太简单了。太没冲突感。两人的互动也太没有那种挑逗感了。 那期间,看了一本小说。女主重生,和前夫重归于好,的故事。看完被气个半死。本来就不好的心情,更加不好了!那篇文男主前世出轨啊!女主身边还有对她深情不悔的男二啊!女主就跟男主死磕!就跟男主死磕! 受不了了。 于是加入灵感。 重生吧! 加入重生这个元素,虐死那个渣前夫。女主就是不跟前夫好,哼!跪地求饶吧!追悔莫及吧!女主就是爱上别的男人了!并且一去不回头! 于是,高贵冷艳的公主,变成了重生的高贵冷艳的公主。 我继续写。 写着写着又为难了,女主瞎折腾瞎恨个什么劲儿啊?渣前夫还没渣起来啊,你那么大敌意,那么多苦大仇深,谁理解你啊?多憋屈啊!连撕逼都撕逼不起来啊!而如果不跟渣前夫撕逼,女主为什么要重生! ok,渣前夫也重生吧。这样,大家才能撕起来嘛,才能撕得你死我活嘛! 就是要写那种任你千回百转,老娘就是移情别恋了,不爱你了,你他妈有多远滚多远的女主;就是要写那种感情强烈,恨不得和你同归于尽的女主;就是要写那种只要有可能,我就恨死你的女主! “是日何时丧,我与汝俱亡!” 这是百姓诅咒桀的话,完全按照字面意思般,放这里,就是女主诅咒渣前夫的话。就是盼着和你同归于尽!就是谁也不饶谁!大家一起死!老娘不要什么希望不要什么未来也不要什么救赎,只要你死了,只要你生不如死,老娘就是下地狱,都特别痛快! 这就是刘郁离的感情。 自从加上重生元素后,后面改的不管哪一版刘郁离,都保留了这个对陈昭充满怨恨的强烈感情。 这个时候的刘郁离,就是感情强烈、高贵冷艳的公主。 往后写吧。 然后写着又烦了。 我说我当时心情不好,我要的是开心,写文让自己高兴。写这么个女主,她要高贵冷艳,那她就会很矜持,很瞧不起侍卫,她的感情戏就会特别慢。我就需要慢慢铺垫啊,慢慢给她设背景啊……但是我心情不好!我就是想写粉红心噗噗跳逗自己笑,我铺垫那么多,等我写到我真正想写的地方,恐怕先走向抑郁症了。而抑郁症一来,谁还有心情写文啊? 再改。 那就疯一点吧。 神经一点吧。 自由一点吧。 于是,最终版的公主,诞生了。 很奇怪,前面设定了那么多版本的刘郁离,我脑子里始终没有她的画像。但当最重要设定出来后,她的形象,在我脑子里,一下就立起来了。 搞定。 (3)行文。 故事嘛,其实侍卫大人没故事。 因为是解放自我,我没给侍卫大人设定故事,属于“打一炮就走”的类型。无所谓嘛,就是为了写这么两个人谈恋爱。 从一开始就为了满足我,让他们恋爱。 逗啊,撩啊,什么的。 我发文到入v的时候,我都不知道这本书要怎么走,怎么写。因为我一开始就打算写个二十万字的小短篇逗自己乐。 所以一直写得很随便。 后来很多读者吐槽小白,没文笔,弱智,等等之类的。 嗯,因为一开始,我就放弃了脑子,放弃了文笔。一部为了愉悦自己、治自己抑郁的文,我还有心情给她想文笔,想故事去? 没心情。 我就是写着玩。 恐怕书名和人名,就是我为这个故事想的最用心的东西了呢。其他的一切都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爽感而已。 所以大家会看到,侍卫大人这篇文,从头到尾,我很少用“刘郁离”啊“郁离”啊这种名字,去称呼女主。我都是直接写“公主”。一开始就用公主称呼她,最后依然用公主称呼她。好多读者觉得这样别扭,我也没改过。诚然有一部分原因是,大家没勇气叫公主的名字。但最主要的原因是,为了省事,为了简单,为了方便。 这就是一本一切为我自己服务的小说。怎么高兴怎么来。我现在慢慢开始明白,写作人虽然说要悦人,但首先要悦己。自己都不舒服的文,别人再喜欢,自己还是不开心。当然我这么想,也可能是追求的不一样吧。 侍卫这篇文它没有故事情节啦,它没有起承转合啦,它也没有逻辑啦。它就是脑残小白文啦。 但是入v后,订阅惊到我了。我写文赚钱,真正开始于这本。这么无厘头的文,居然有这么多读者爱……我诚惶诚恐,没办法想到哪写到哪了。 于是匆匆的,给陈昭画了脸谱,给设了大纲剧情。那时候写侍卫大人的时候,我还属于完全凭灵感、灵感到哪我到哪型,后面陈昭的立体化啊,檀娘的出现啊,平王妃和平王爷的故事啊,小郡主的爱恨情仇啊,说实话,都是灵感一闪出来的。 能想象我一开始给小郡主准备的,是脸谱化人物吗?就是把她当恶毒女配写。留着给女主打脸用呗。公主的大哥,一开始也是恶毒男配。等着后期给女主打脸。 但我心情不好……(简直是当时我的万能理由啊),写女主家人这么坏,我心情更糟了。我突发灵感,我不要写一家子坏的人,我要写一家子虽然吵吵闹闹、但温暖齐心的人。家人就是家人,亲戚不要极品,就是要暖,温馨,让我愉快。 基本上呢,侍卫大人入v时无大纲无思路,但之后一直到结局,我都在补大纲了。因为逻辑已经放弃了嘛,但好歹把我喜欢的生死相许写完了。然因为一开始就放弃治疗,所以即使后期努力补了补,这篇文没故事的漏洞,还是很明显的。但是大家喜欢它,肯定是跟我萌点一样。缺点就随意了。 我就喜欢爱情爱到生死相许的地步。 从一开始的触动,到互相试探,到两情相许,最后到为了爱生死枉顾。 当时就想写这么个爱情。 喜欢的男主,喜欢的女主,也不脸谱化的配角们,就是侍卫大人的全部啦。 二、我的锦衣卫大人 这本至今是我最吸粉的一本书。虽然单凭订阅的话,无论是侍卫大人,还是师叔,都甩他十八条街。 我估计这本书,d.a.o文网站的特别爱(……)。隔三差五就有回来表白的~~ 因为它虽然吸粉,但它没有带给我收益。写的时候平平淡淡,自萌自嗨。幸亏收益也不算特别差,没有到让我想砍支线的地步。当然,后来卖了影视,这个是大收益。所以有失有得吧。讲真,人长大了,不可能完全为了爱去做什么,得考虑成本问题。我愿意为了爱去写自己喜欢的,但是它不能让我只付出没回报。而最直接的回报,就是正版读者的支持了。 我是越来越感激正版读者。因为不是你们养活我的话,我就被饿死了。梦想照进现实,也可能是噩梦啊毕竟。dao文网站的读者能看到我的文,能回来向我表白,能转为正版读者支持我,都是因为正版读者在最开始的支持……我爸在我小时候,特别不希望我写作,因为很多作家清贫。而清贫的生活,我明显是接受不了。我深深记得他的话,从小就离写东西远远的……所以我现在能不过上我爸担心的清贫日子,都要感谢大家。小天使这个词谁发明的啊,太窝心了。我不怎么喜欢发负能量,也不怎么喜欢表白。但是真的知道,谁是最值得我在意的。就连我现在放防dao,靠的还是你们的支持…… 写侍卫大人的中期,我就开了“我的锦衣卫大人”的文案。当时的书名是《盛世之下,必有锦衣。》 这篇文的灵感,我说过很多次,大家都知道,《绣春刀》里的张震。 我就是看过了《绣春刀》,激动得不得了,当时抑郁症已经基本好了,心情很好,就急吼吼地开了这个文案。那时候没设定男主,没设定女主,就是单凭着对张震男人魅力的爱,开了文案。 我要piao男神! 这本书的目的,基调,就是为了piao男神!一直到我开文,这个基调都不曾改变过!就是为了张震!就是为了绣春刀! 然后慢慢的,侍卫大人完结了。 完结了后我很茫然。 因为《绣春刀》过去了几个月,我移情别恋,我已经不爱了,我心如止水了(……)。看到《盛世之下,必有锦衣》的文案和自己匆匆记的一些零散灵感,我完全没有写的冲动。 于是就放下了。 期间写了宠妃。宠妃很失败,因为开的冲动,写的冲动,写不下去。这本书应该是剧情流种田路线,但我的激情,剧情流无法挽救我(……)。我很不好意思地说,从头到尾,这本书我写的,男女主在脑中,都没有脸。 我不知道他们长什么样。 他们不像是我的孩子。 我到这个时候,终于恍然大悟。我写不了种田文基调的…… 算了,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要勉强自己了,我还是写点自己能写的吧。 这时候,重新拾起了锦衣卫。 (1)男主 因为陪着我妹,又看了一遍《绣春刀》(……),没错,我又爱上张震了。我又有冲动写他了!并且这一次,不光是冲动,我有了灵感了啊! 张震的男人魅力撩得我少女心噗噗噗,专门去b站,搜有关张震的剪辑。我很少看电视,也很少关注明星,所以到我搜张震电影形象剪辑的时候,我才第一次知道他好有男人魅力哦。 看了一个剪得特别好的五分钟视频,苏死我了啊。虽然那些电影我除了绣春刀一个都没看过!但是我脑补能力强大!光看一个短小的五分钟视频,我脑海里,就有了自己要写的男神的影像! 把张震和锦衣卫提出来,我突然就从他们身上,找到了我要piao的男主,找到了锦衣卫的男主,应该是什么样的类型! 沈宴。 定的特别快,特别不犹豫,特别无压力。 可以说,沈宴的人设,我就没犹豫,一开始就是他,从来就是他,没有第二个人物。沈宴在我脑子里,就是年轻十岁的张震版锦衣卫。 后来有很多读者脑补杨洋啊之类……我都是微笑。 沈宴身上要的是男性魅力。魅力啊!属于男人的魅力!不是男孩子,不是害羞的,不是小清新小温柔。他就是一个魅力满满的移动荷尔蒙! 为了写沈宴。 去查锦衣卫的资料。 嗯,当然,放到文里,改了很多,删了很多。这个属于我自己的考虑了,背景设定。题外话,我从来不喜欢明清时候的社会制度,条条框框虽健全,却死板。我的故事,虽然用到锦衣卫,但我肯定不用明朝当背景。所以架空后,明朝一些能略能换的,我全都换了,毕竟架空嘛。当然,现在影视制作,背景又回到明朝了(……),无所谓啦。 反正沈宴的形象我没迟疑过,只有这么一个人,和这么个名字很相配。 虽然,沈宴这个名字,其实是我随手一取的。不过取出来觉得挺好听,我就开始给这个名字附加寓意了,就是后来在文里解释过的——宴无好宴,添酒回灯重开宴。(我真是机智,真是棒棒哒!) (2)女主 女主一开始设定是二皮子脸。(……) 因为这篇文的目的是piao男神!只有二皮子,才能毫无廉耻地凑上去,追男神! 男主是锦衣卫。 什么样的女主身份,才能毫无廉耻地去追一个锦衣卫呢?因为当时给沈宴的设定,他是要干大事的人。他是男神人物,他肯定不会和普通一个女的叽叽歪歪去谈恋爱! 70|1.0.9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程漪和丘林脱里都在打着闻蝉的主意。丘林脱里在想什么,在程漪想来,大约也就那么几个意思了。舞阳翁主光“漂亮”一条,就够让男儿郎竞相追逐了。而且恐怕在郎君们眼中,舞阳翁主还不止好看。闻蝉有很好的出身,再加上她性格里那种合时宜的小娇气小脾气,会很容易引起人的怜爱吧? 程漪心里冷嘲。 她又想起了江照白对自己所为的评价——“拿自己的身体,换你想要的地位,好用来制衡我。你不觉得可笑吗?” 程漪心中狼狈,如被人当头浇了一身沸水。冬日严寒,热水滚烫,但她又何止是焦虑呢? 她不在意很多人的想法,但是她总是跟江照白较劲儿。江三郎的随意一句话,她到现在都忘不了。而她更忘不了,江三郎与闻蝉含笑说话的样子。那般风采,现在只对着闻蝉。是否程漪在他眼中是道不同不屑与之为伍的人,而天真一些的闻蝉在他眼中,反而是同类人? 程漪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冷静。她在发现丘林脱里盯着闻蝉的眼神时,心里就产生了一个绝妙的主意。她想利用利用这个有点傻的舞阳翁主,她想随手把这个小娘子抛出去,好换回自己想要的利益。 脱里还在高处打量着闻蝉,寻思下去堵人。他听到程五娘子跟他声音极轻地说道,“你想追舞阳翁主恐怕不容易。她去的很多地方,你都没有门路。我很愿意看到蛮族与我大楚能百年好合,若客人喜欢,我会让人随时给客人传消息,帮客人和我们的翁主制造机会。” 百年好合? 脱里心里满不在意,口上也不把程漪的话当回事,“我们草原人追求女人,自有法子,不劳你操心!” 程漪嘴角噙笑,“但你并不是长安人。蛮族人在长安行事,还是有些限制的。不过如有我暗地里指路帮忙,就不一定了。” 丘林脱里看了旁边的那女郎一眼。在旁人眼中,两个人之间尚有距离,称不上在说什么私密的话。甚至程漪说话的声音还很轻,恐怕这里除了丘林脱里,其他看到的女郎和郎君们,不过在感激程漪帮他们绊住这个人,让他们能够躲开这些讨厌的蛮族人。 但是丘林脱里将程漪的话在脑子里转一圈,回过味儿来了。他嘿嘿直笑,他肯定不会觉得程五娘子真是善心,这么帮助他,值得他感激涕零。他心里猜这位娘子这么好心帮忙,大概是和舞阳翁主之间有些龃龉。恐怕这位程五娘子嫉妒人家舞阳翁主,排除异己,就想把舞阳翁主推去蛮族。 他们这些长安人啊,一个个内里坏得要命,表面上还那么正大光明,也不知道做给谁看。 丘林脱里并不在乎程五娘子的目的是什么,那跟他有什么关系呢。他说求娶舞阳翁主,也不过是为了给大楚一个难堪,给大楚、曲周侯脸上,狠狠扇一巴掌而已。无论舞阳翁主到底是不是左大都尉的私生女,丘林脱里都要她变成私生女! 脱里面上作出鲁莽感谢的样子,话说得很满,“那就谢谢你了!” 言罢,看下方假山旁的闻蝉似有离去之意,脱里也不再等候,从亭子里一跃而下。他的身手,惊了水边玩水的许多娘子们。这个粗俗无比的蛮族汉子穿着厚貂,皮肤黝黑,看着粗苯,动作却敏快无比。他在一众又惊又怕的目光中,几步到了闻蝉面前,拦住了闻蝉的路。 闻蝉红氅素裙,额前碧绿华胜流光溢彩,映着她那双点漆般的乌黑眼眸。她贵女装扮,十分的华丽清艳,而这种艳色不俗气,还偏偏给人干净剔透的感觉。在蛮族汉子不怀好意地前来拦路时,侍女们忙将翁主护在后方。闻蝉停下步子,看着前方的丘林脱里,扬起青眉。 她秀秀丽丽地站在那里,就是惊怕的样子,都让人在她面前心口重重一跌。 脱里却还是那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往前走,不理会对方往后退的动作。他吹声口哨,说,“小娘子,咱们也是老熟人了。跟我一起去喝喝酒听听小曲怎么样?” 闻蝉说:“不去。我要回家了!” 脱里嫌挡着路的侍女们碍事,随手一提,就把人往一边扔去。闻蝉眼看他这么随意欺负她的侍女们——侍女们自小跟她一同娇生惯养,一个个娇弱无比,被蛮子毫不留情地扔撞到假山石头上,有的当场就流了血。 舞阳翁主冷了脸,“你干什么?!来人!” 身边郎君和女郎们都惊住了,万万想不到一个蛮子这么不把他们放在眼里:“这是长安,不是你们草原!” 脱里眼睛只盯着脸色煞白往后退的闻蝉,他眯着眼,可有可无地嗤笑一声。他说,“翁主,你不喜欢喝酒听曲的话,咱们随便干点什么都行啊。哎你别老躲着我啊……” 闻蝉都不想跟他虚与委蛇,她冷若冰霜地拒绝他:“我什么都不想跟你一起干!我要回家了,让路!” 小娘子心脏砰砰跳,却一点儿也不畏惧地盯着这个蛮子。李信多少次教她,让她学会善用自己的身份。闻蝉在这个时候,想到自己身为舞阳翁主,这个蛮子,其实不敢拿她怎么样的。况且这里这么多人。 脱里舔舔牙,觉得她真麻烦,“那我送你回家!” 闻蝉一点都不想跟这个蛮子扯上关系。 她眼睛余光看到开社的那位娘子已经悄声吩咐侍女去外头找护卫们进来,闻蝉心里略安了一番,知道自己不会出事。但是看到满园子的郎君与娘子们,只知道在边上不停地指责这个不讲究的野蛮汉子,却没有一个人上前来真正拉她一把。 长安郎君们,文武都要学,就算他们武功没有盖世,在关键时候,总是有点用吧? 闻蝉眼睛望着这个仍然一叠声调.戏她的丘林脱里,她心里想:要是我表哥在这里就好了! 虽然她理解这里的郎君们明哲保身,他们也是知道她不会出事、所以并不值得出头,但是她仍然处于危险中。闻蝉常觉得李信粗俗,觉得李信不讲究,觉得李信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有规则束缚。但是当她遇难时,她最先想到的,就是如果我表哥在,他一定不会让我受委屈的。 “丘林脱里欺负我,我表哥一定会打过去的!” 闻蝉无比地渴望李信,她渴望看到她表哥一言不发地直接出手。她觉得李二郎在这里的话,脱里胆敢对她这么放肆,李信哪里会管什么合不合适呢! 闻蝉担心李信闹出事,她更担心自己受怕时,无人站出来。 在这个时候,旁边插过来了一个少年郎君喘着气的高声,“蛮子,你休想欺负我小蝉妹妹!” 众人齐愕然。 顺着声音看去,见到太阳刺眼的光照下,一行人大摇大摆地推开碍事者,走了进来。小厮们个个穿得金光闪闪,趾高气扬地昂着头、斜着眼,面对挡路的众人一脸不耐烦。但回头面对他们的郎君时,他们又陪着一脸殷勤的笑,“郎君这边请……” 然后在狗腿子的身后,被人簇拥着走来的,竟是丞相家的大郎,吴明。 众郎君们抽了抽嘴角:丞相光风霁月万人景仰,怎么他家大郎这般狗仗人势,像是骤然暴富的乡下土包子…… 众娘子们躲着窃笑不已:吴大郎一如既往地脑子缺根筋,这纨绔子弟的形象深入的,像笑话似的。 吴明在丘林脱里不解的目光中,大咧咧让自己那些小厮们围住了蛮族汉子们。自己则跑到了闻蝉面前,以英雄盖世的风格,往闻蝉身前一站。他扬着下巴,跟这个蛮族人大声宣称,“你今天胆敢碰我小蝉妹妹一根手指头,除非……” 丘林脱里讽刺问,“除非什么?”就这些三脚猫功夫的小厮们,等着拦他?他一只手都能干倒一圈! 吴明得意地说道,“除非我死了!除非你从我身上跨过去!” 他一张手臂,闻蝉娇小的身子就被他完全护到了后面。所有人,都听到吴明在说话——“你杀了我啊!有本事你杀了我啊!你敢么你!” 吴明洋洋得意:“杀我啊!踩我啊!我告诉你我阿父是丞相!你敢碰我一根手指头我阿父会替我报仇的!你知道什么是丞相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阿父……” 丘林脱里目瞪口呆,第一次碰到如此清奇的傻子。 众人不忍卒听:这亲儿子给父亲上眼色上的……知道的心里明白丞相兢兢业业,养大这么个儿子,心里非常苦;不知道的还以为丞相多么的草菅人命,见天替儿子杀杀杀去了。 连闻蝉都忍着一腔笑意,觉得他真丢人。她在后面推他一把,“兄长,你别说了!” 但是就算丢人,在丞相家大郎这般破罐子破摔的作风下,丘林脱里一时还真没动手。丘林脱里得掂量掂量这个傻子,会不会做出更傻的事情来。他也不是不能动手、不敢杀人,但是后果,也得他觉得值得吧。丘林脱里现在就觉得即使杀了这个小子,护卫们也赶到了,闻蝉也依然和他无话可说……他完全在浪费时间。 而他刚想着自己在浪费时间,外头哗啦啦就来了一群护卫们。 更有熟悉的执金吾的人跟着过来了园子,“听说蛮族人又闹事了是么……” 吴明立刻扭头跟闻蝉邀功:“我让人找他们来的!” 闻蝉:“……你真聪明。” 最后,情势逼人,丘林脱里只冷冷瞥了那个搅局的吴明一眼,再对舞阳翁主看了半天,才被执金吾的人请走。但是他压根不怕,大楚的人不敢得罪他们。他还是大大方方地出行,日后还有无数跟舞阳翁主接触的机会。 等那些讨厌的蛮族走后,今日的玩乐,众人也早没有了心情。众人与脸色难看的开社女郎说了一声后,便纷纷告退。闻蝉也要走,后面却还跟着一个吴明。闻蝉已经好久没见到他了,看着他笑,“兄长,刚才多谢你了。但我听说,你不是被你阿父关起来了吗?” “是啊!但是我阿父出门了,我就偷偷溜出来了。听说你在这里,就过来找你了……那个,小蝉,你别叫我‘兄长’了行不?咱们关系明明能更近点啊……” 闻蝉寻思了一下,正正经经地问他,“是觉得我喊你‘兄长’,没名没分吗?莫非你要跟我认义兄义妹?那挺麻烦的,需要我阿父阿母和你阿父阿母知道。但是如果兄长你特别想当我义兄,我也是可以的啊。” 吴明:“……” 他喃喃自语,“你真是誓要把天下追慕者都捆绑成兄长啊。” 鬼知道舞阳翁主的兄长有多少个! 闻蝉没听清他沮丧的自言自语,“你说什么?” 吴明立刻揉把脸,心酸地接受了现状,“算了,兄长就兄长吧。” 起码他还能捞个“兄长”,多少郎君连这个“兄长”的名分都没有。 吴明又积极张罗人手,以怕她路上出事为理由,要送她回府去。闻蝉迟疑了下,也担心那些蛮子人没有走,还等着堵她。吴明跟前跟后地这么热情,她也就接受了。 接下来几日,闻蝉出门的时候,十有*都能遇上那个脱里。她厌恶至极,但对方不把她怎么样,她也不能把对方怎么样。脱里无时无刻不找机会骚扰她,让闻蝉有种吞了苍蝇的恶心感。她又不敢把这种事跟阿父阿母说,怕他们为了她,跟那些蛮族人对上。就陛下现在对蛮族的态度,他们稍微表现出一点不友好来,都够被人参一本。 闻蝉只想找李信诉委屈。她同样不敢把事情跟表哥说,因为她表哥横起来,后果可能是超乎她预料的。大楚子民,还是能离那些人多远,就多远吧。闻蝉只是想找李信说说话,然而她阿父把李二郎领走后,闻蝉根本找不到机会。 她只能郁郁待在家中,还是少出门为好。 像长安贵女们那些事,曲周侯都是不操心,也不去多管的。他现在最主要的活,还是敲打李二郎,看着李二郎,让李二郎没时间去和他的宝贝女儿厮混在一起。曲周侯采取的是阳谋,日日指导李家两位郎君如何与长安说得上话的贵人们周旋。当李二郎闲下来不用去交际的时候,曲周侯就把李二郎领到了校场上磨砺他。 李信越抗打压,曲周侯的手段就越激烈。 曲周侯多年不来校场,现在则每天都能在这里待到半夜。曲周侯去训练他的那个外甥,比以前带兵时更严厉十二万倍。李三郎看了一天后,汗毛倒竖,深觉自己不得罪曲周侯的决定,做得非常明智。 从日升到日落。 少年弯着腰,两手抵着膝盖喘着粗气。校场空荡荡没有几个人,遥远的只有星星几点火光。少年扶着膝盖,额上的汗水一滴滴滴落。他一言不发,但身体的疲累,显而易见。但旁边树下坐着喝酒的中年男人,压根不理解少年郎君的疲惫。看少年停了下来,曲周侯大喝,“停下来干什么?!没吃饭么!继续打!” 周围是十来个武者。 几个武者脸上露出不忍之色,回头拱手,与君侯说道,“郎君与我们对打了一个时辰,实在太累了……” 曲周侯冷哼,武者们不忍心,他忍心的很。曲周侯起身,轻松晃过来,往少年屁股上一踹。他习武出身,又有多年行伍生涯,他的力道,可不是一般武者能比的。他一来,李信就感觉到了身后凛冽的风声。李信提着一口气翻身而起,身子在半空中旋了半个圈,手臂格挡,与曲周侯对了几招后,借着曲周侯踹过来的力道往后退。 李信一跃而出。他站在五丈之远,流着汗对他这个舅舅咧了咧嘴。 他舅舅冷血无情,“你以为你幼时苍云先生教过你几招武功,你就能在天下横着走了?这天下比你武功高强的,大有人在。你还差得远!” 李信抬头,擦把脸上的汗水,说,“我以后会超过我师父的。” 闻平丝毫不为他的追求而动容,“就你现在这两把刷子,劝你出门不要报‘苍云先生’的大名。我少年时也和他相交过,我实在不忍心他年纪一大把,还要为你的混账行为而深觉丢脸。” 舅甥二人多日混打,曲周侯早已摸清楚了李信的武功路子。李信幼年时机缘巧合,被云游四方的武学宗师苍云先生领进门,拜了师。后来苍云先生继续去云游四海,李信则在民间接济兄弟与穷人们。李信的底子非常不错,但在苍云先生走后,他就完全是靠自己摸着走了。在曲周侯眼里,漏洞百出。 李信又是不服输的人,身上颇有“虽千万人吾往矣”的精神。这种打而不倒的韧性,让曲周侯下黑手下得特别没有负担。 曲周侯每日里,都要对李信冷嘲热讽几句。 小郎君在舅舅的冷言冷语中,一点点地学着该学的东西。他自然知道曲周侯是为了他好,言语上摆他几道,李信并不在意。他从小被人骂多了,他清楚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要做什么。无关紧要的话,李信听过就忘。但是天已经这么黑了,他手脚沉重无比没有力气,舅舅倒是喝了一天酒精神得很,还要踢他起来继续打,李二郎被踢得一趔趄。 李二郎边喘着气,边很疑惑地仰头问曲周侯,“舅舅,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就算你不许我和知知说话吧,这教训也该够了吧?” 李二郎对女儿的称呼,曲周侯已经懒得纠正。曲周侯说,“够了?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还想要娶我的小蝉?做梦去!” 李信:“……” 一个惊天消息甩了他一脸。 他舔舔干裂的唇,都顾不上累了,直起身子。李二郎在脑中一串,就明白了事情缘由。他沉默了一会儿,虚心求问,“谁跟您说我要娶知知了?” 曲周侯:“……” 他一愣后,看着少年布满汗水的求问面孔,大脑嘣的一下,热血上涌,让他更为暴怒。曲周侯上前,一掌拍向小郎君。他的怒气排山倒海一样袭向李信——“敢做不敢当?!你倒是比我以为的还要孬种!就你这样子,别想……” “舅舅!”李信躲避他的招式,一退几次飞跃,退出了那么十来丈后。趁曲周侯还没有追上来,他竟然也不继续跑。李信实在没力气跟他舅舅折腾了,蹲在地上,抬头看曲周侯凶煞的模样。李信笑道,“我是想娶知知啊,但我没说我现在就要娶她。” 曲周侯:“……” 李信认真地说,“我现在什么都没有,娶她也只是让她受委屈。所以我想等过两年再说……”他又洒然一笑,少年郎君的笑容总是充满感染力,让一掌拍向他的闻平,硬生生停手在他额前,听他往下说,“我没打算这么快跟你们说啊,你们怎么都知道了?” 曲周侯哼声,“过两年?你以为过两年,我还会留着小蝉等你来提亲?” 李信便大笑,笑得一屁股坐倒在地。他两腿大开,手放在膝上,坐姿肆意得很,但对于曲周侯这种武人来说,并不觉得他如何粗俗。曲周侯只看到这个少年笑得自信而狡黠,“我刚来长安的时候,其实想提亲来着。还打算你们不同意,死缠烂打也要你们同意。不过后来我发现你和舅母压根就不想知知嫁人……不针对谁,你们就是疼她,想留着她。所以我不必着急提亲,也不怕你们把她许给别人啊。” 少年说,“舅舅,两三年的时候,我定会让你刮目相看,好迎娶表妹的!” 曲周侯“呵呵”两声。 少年从地上一跃而起,话说开了,他的自来熟精神,就飞快地感染向曲周侯了。曲周侯皱着眉,看这个小子兴致勃勃地跟他说,“舅舅,我来跟你说,你看看,为了迎娶表妹,我打算这样这样……” 曲周侯面无表情地听着这个小子想娶她女儿的计划。小子才十六吧,想要权,想要势。他要从江野上走路,也要从朝廷上下手。小郎君侃侃而谈,说打算如何如何获得权势地位,如何如何向他的目标进一步…… 但是曲周侯没听懂,他这个在野,是什么意思?他都李家二郎了,难道还打算走江湖那个路子? 曲周侯心里冷笑:小子狂妄!就让你得意吧,即使你得到了一切,你依然入不了我的眼。 但是与此同时,曲周侯又在心里欣赏李信。 曲周侯虽出身世家,但他的侯爵之位,完全是靠他一手打出来的。他少时忤逆家族,跑去打仗,他多少次和家族吵得无法无天。那时候,闻家都快把他扫地出门了,连在外行事,闻家都觉得认他很丢脸。 曲周侯毫无负担地说,他现在拥有的一切,不是闻家带给他的,而是他自己打拼出来的。甚至闻家都要受他恩惠,受他照料。 他欣赏从微末之地走出来的年少郎君,欣赏他们去朝着一个目标坚定无比地走下去。 曲周侯在路的尽头看着,他冷眼看着,看这个叫李信的少年郎君,会带给他什么样的惊喜。 曲周侯将情绪掩饰得非常好,但他的夫人,却几乎是不掩饰对李信的厌烦。自从得知李信想娶闻蝉,长公主心里就不舒服至极。后来受了旁的郎君娘子定亲的刺激,再从丈夫那里知道李信与她女儿整日拉拉扯扯,长公主坐不住了。 长公主让人画了绢画,将长安里能瞧得上眼的郎君们都画了出来。她丈夫不急着让女儿出嫁,想多留女儿两年;长公主则是只要女儿开心就好,嫁不嫁人都凭女儿高兴。 现在,长公主就天天坐在家中看绢画,各色美郎君们任她挑。她挑得眼都花了,便让人喊闻蝉过来,问问闻蝉的意思。闻蝉因为总被人追缠的事,这两天正好在家中歇着。被叫去母亲那里,看了母亲让人给她的绢画,闻蝉手抖了抖。 小娘子咬唇,“您怎么跟选美似的……我不想嫁人啦。” 长公主端坐高位,身后大幅彩绘壁画照着她清冷的面孔,流彩辉煌。她喝口茶润润嗓子,“知道。不是让你现在就嫁,是看看你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喜好,好跟阿母说一声。阿母帮你挑的时候,也容易些。” 闻蝉含糊道,“我喜欢什么样的,你又不知道。还是算了吧……” 长公主笑道,“你喜欢什么样的,我会不知道?我们小蝉喜欢地位相配的,相貌英俊的,文武双全的……”她一口气说了数来个条件,说的一边的娘子们都跟着忍俊不禁。 闻蝉被长公主取笑得红了脸,嗔阿母一眼,“那是以前!我现在标准不一样了……” 长公主放下茶盏,慢腾腾道,“那你现在喜欢什么样的?”她与女儿说话的语气还很和善,嘴角上扬的弧度,却是一个讽笑,“我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他丑,他穷,他上不了台面,他什么都没有!但你对他死心塌地!你是不是就喜欢这种土挫土挫的?” 闻蝉:“……” 一瞬间就明白阿母在指桑骂谁了! 71|1.0.9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长公主只是这些年修身养性,对闻蝉又最为疼爱,所以在女儿面前表现出来的,永远是温言可亲。但要真说她性情的话,其实是有些刻薄的。她的刻薄在早年间最为出名,而受她奚落最多的,就是曲周侯闻平了。 现在,长公主对李信的奚落,就把闻蝉说得哑口无言。闻蝉阿母刺起人来,乃是一边嫌弃一边吹捧。两个女儿分别继承她脾气的一部分:闻姝像她母亲,见不得人狂;闻蝉像她母亲,见不得人丑。而到了长公主这里,长公主逮着李信,就讽刺了个遍—— 他丑!他穷!他挫!他不识字!他也就对你好一点儿,就让你对他死心塌地!一句真爱,感天动地,不离不弃!一个出身混混的人,都能赢得一个翁主的爱!广大土挫男们,全都应该向李信学习!千万不要放弃!说不定某一天,就能碰到一个和闻蝉一样眼瞎的翁主呢! 长公主说了半天,她家小女儿闻蝉撅起了嘴,心里诽谤:您不知道他想娶我的时候,还说“英雄莫论出身”呢;您就是不想把我许他,才那么瞧不起人家。 况且二表哥并没有母亲口里说的那么差。 如果她表哥一点才华都没有,她阿父肯定管了两天就扔开不管了。人家虽然不识字,但是本事还是有的…… 长公主对李信的看不上,其实和闻蝉的二姊闻姝是一个性质的。她们都是高高在上的贵族出身,看不到李信身上的闪光点,只能看到李信脑门上写着“出身差”这几个大字。这几个字,让她们每每想到闻蝉和李信两个小孩子,头就疼得要命。而闻蝉跟闻姝还能辩解一二,她二姊性格比较直,她说得过了对方也不计较;但是阿母疼爱她疼爱得过分,她说得多了,长公主还得怀疑李信怎么给女儿灌*汤了。 再说有些程度强烈的话,闻蝉也说不出口。 她阿母问她喜欢什么样的,她扪心自问,她喜欢的标准,还真不是二表哥那样的…… 她对二表哥有比旁人多一些的好感,这好感却不足以让她鼓起勇气,去与阿母的权威对抗。她死活说不出类似“我就是喜爱二表哥”“我除了二表哥谁都不爱”这样的话。因为她对感情还在懵懵懂懂的时期,太过强烈的感情是属于李信的,却不是属于闻蝉的。 闻蝉就没有对谁死心塌地过。 但是长公主又催着她问喜欢什么样的,闻蝉头好痛。脑子里一会儿是阿母灌输的感情观,一会儿又是李信多次给她传输的说法……小娘子夹在中间,左右摇摆,既不想得罪这个,又舍不得那个。 她只好忍气吞声,委委屈屈地躲了出去——闻蝉出门,去找她二姊散散心。 她到出门的时候,才想到二姊夫最近引领长安风云,二姊却门都不出。处于风口浪尖的人,背地里都是各有各的难处。闻蝉心中有些担忧,怕她二姊那边出了什么事,却硬是一字不吭地咽下去,不肯跟家人求助。 嗯……她一定是担心二姊的缘故。不然就二姊那母老虎的脾气,她才不去找骂呢! 她的忧心纯属想多了——宁王府邸平和如初,侍女侍从有些是跟随主人翁从平陵过来的,有些是未央宫中临时派出来的人手。然无论是哪方人,舞阳翁主上门后,一路便有侍女们领着她去找人。 仆从三三两两地在院中各忙各的事,看到翁主过来,低眼行礼让路。这处府邸平时也是空无人迹的,冬日寒杀,园中也没什么好风景可看。但也许是主人翁的气质的缘故,闻蝉总觉得二姊夫的府上,格外的安静。 既是自家姊妹,妹妹前来玩,宁王妃当然不会在正厅,像接待客人一样接见妹妹了。闻蝉过来后,侍女就直接领她去了后院,将她领到了王妃的住所外。侍女进去通报,让闻蝉在廊下稍等片刻。 闻蝉等了一会儿,侍女出来说,“王妃请翁主再稍等片刻。” 片刻又片刻,王妃半天不出来。 闻蝉心中忐忑,自我反省:我有哪里招惹二姊了吗?不然干嘛晾着我? 看到窗扇开着,闻蝉不安地过去,想以散步般的样子走过窗子,随意往里面瞥一瞥,看屋中发生了什么事。她想看清楚二姊是高兴还是不高兴,自己好有个心理准备。 结果小娘子站在窗子外,她看到了足以让她震撼的一幕—— 离窗比较近的地方放着一张木榻,青年闭眼沉睡于榻间。他侧卧而眠,头枕着左臂,右手则捧着一卷书简。卸了发簪,青年乌发散了一榻,浓华若绸缎。盖着锦被,在一室华光中,睡着的青年面容过白,略有病容。而丽人弯身于榻边,正小心翼翼地搂抱着他。 女郎的长发与榻上青年的相缠,而女郎既要小心翼翼地给郎君换睡姿,好让他枕着的左手臂不麻;又要把书简从他手中抽出来,期间不能有一点儿响动打扰到他。而女郎稍微抖一下,怀中的青年便会蹙眉,女郎就会半晌僵着不动,直到怀中人再次昏昏睡过去。 闻姝多年习武,身体素养极好。但就是这样,她照顾自家夫君时,小心再小心,还是累得满头大汗。 闻蝉呆呆站在窗前,窗前摆着几盆从宫中抱出来的花。花开得红艳热烈,却不如她眼睛所见带来的色彩强。她站在窗口,看她二姊平素那么强势的人、那么说一不二的人,竟在小心无比地迁就宁王。宁王身体弱,常年一脸病态,他便是熟睡都睡得不踏实。然那并没有什么关系,他身体不好,自有他妻子照顾他。 闻姝何等粗枝大叶、毫无耐心,恐怕她为数不多的耐心,都用在她夫君身上了吧。 闻蝉站在窗边,第一次觉得那两人夫妻的感觉,给人好舒服。闻姝与张染同在一起时,与他们各自的行为都有细微不同。但他们两个在一起,是看着最让人难以移开目光的时候。 闻蝉凝视着屋中的二姊,觉得照顾二姊夫时候的姊姊,是姊姊最美的时候。 屋中十分静,只有闻姝在照顾自己夫君。因为宁王睡眠浅,闻姝怕吵醒他,都不肯让侍女们进屋。侍女们训练有素,闻姝仍觉得她们笨手笨脚,会惊了夫君。一切亲力亲为,闻姝只相信自己。宁王妃光安置好夫君换了最舒服的睡姿入睡、还没有把他惊醒,就花去了很长时间。她知道妹妹在外面等,但在她心中,现在自然夫君的事是最为重要的。等闻姝终于直起腰来,额上鼻尖都渗出了许多汗。她站得笔直,垂着眼,满意无比地看着容颜苍白的丈夫睡得安稳,这才吐出了胸中一口郁气,转身出门。 等到了屋外,关上房门,闻姝接过侍女们递来的帕子擦汗。闻姝一扭头,看到妹妹乌漆的眼眸稀奇无比地盯着她,像是第一天认识她般。 闻姝略有不自在,撇了撇脸。带着妹妹往另一房中走去,闻姝少言少语,不吭气。倒是闻蝉几步追上二姊,跟她解释自己在家中被母亲追着选喜欢的郎君的烦恼。闻蝉心中仍想着方才所见,侧头看了二姊一眼。 闻蝉非常感叹地开了口,“要是我嫁人,像二姊你这样就好啦。” “阿母要我选各方面都优秀的郎君,表哥又暗示我选喜欢的那个。他们说得都有道理,我都不知道听谁的好,”十五岁的女孩儿趴在廊栏上,坐下来望着结了冰的湖水,她的烦恼总是这么简单,“我头疼!” 闻姝是极为信守承诺的人。她曾暗自发誓不再反对李二郎与妹妹的事,便绝不会在口头上扫兴。但她又不是真的觉得李二郎如何威武如何配得上她妹妹,所以她也说不出让闻蝉挑李信这样的话来。到头来,就是闻蝉说着她的小烦恼,闻姝面无表情地站在一边当木桩。 闻蝉又回头看了姊姊一眼,“二姊你最幸福了!你从来没为婚事烦心过。你直接就嫁人了,然后和二姊夫的感情也这么好。阿母总问我意见,表哥也太说话不算数了。他明明说过这种问题不用我开口的!” 她二姊嫁人嫁的特别顺利而简单。 闻蝉记得,幼时的某一天,忽然听说陛下指了婚,把闻家二娘子许给了某位公子。然后闻家就开始备嫁。备嫁了一年后,二姊就嫁给了刚封了王的公子,之后就跟着宁王离京去平陵了。 宁王在几位公子中并不受宠,又自幼多病。当时二姊嫁人时,多少人背地里叹气。闻蝉也很担心,去问二姊。二姊只是摸摸她的头,没说什么。 好几年过去,闻蝉长大了。她开始对情爱有了认知,她开始看到二姊夫与二姊之间那种隐隐约约的互相碰撞。无论外人怎么说,是配不上也好,是生不了孩子也好,那二人关上门,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 闻蝉想:夫妻生活就是我二姊与我二姊夫这样吗?那嫁人的感觉,真是好! 闻姝习惯了妹妹的不着调,习惯了妹妹的碎碎念、胡说八道。平日听到闻蝉这么编排人,闻姝肯定要皱眉训斥她。但是也许今天闻姝心情好,也许是刚从夫君那里出来、让她不想发火。看到小妹妹趴在栏上那玉莹清秀的侧脸,闻姝甚至勾起唇,笑了一下。 闻姝坐在妹妹旁边,与妹妹一起去看景色。在闻蝉不解的目光中,她慢慢开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小蝉你是这么看我的婚姻的么?” 闻蝉茫然。 看她二姊眼眸带笑。闻姝很少笑,她笑起来的样子,像整个人打开了一样,让闻蝉瞠目。闻姝望着远方,轻声说道,“很多人都不知道,其实我在嫁你姊夫之前,我就暗地喜欢他很久了。” 闻蝉:“……!” 看到妹妹吃惊的样子,闻姝轻笑两声,笑意更加浓了。她从未打开过心房,从未与人说过自己少时的事情。她今日也不知道是想安慰妹妹,还是就是想跟人聊一聊。闻姝眼睫轻垂,如蝶翼般轻柔地覆着眼。她垂眼回忆的样子,让她身上多了几分温意。 闻姝说道:“大家都以为我嫁给他其实委屈了。我能文能武,如果生为男儿郎,未尝不能做出一番成就来。而就是身为女儿身,我也不输于人。我似乎和一个常年生病、不知什么时候就会一命呜呼的不得圣宠的公子完全扯不上关系。大家都说,圣上为我二人指婚,只是在敲打闻家,平衡闻家当年过高的声誉而已。” “阿父是曲周侯,阿母是长公主。满长安放眼望去,我嫁给谁,陛下好像都不能放心。最后他权衡来去,就把我许给了张染。舅舅心中还对我愧疚,在我婚后,对我夫妻二人几多关怀,就怕伤了阿父与阿母的心。” “我嫁人是挺难的。但是当时,如果我心里不是情愿的话,总有很多法子避免那场指婚。毕竟……在指婚之前,又不是完全无迹可寻的。” “但是他们都不知道,我从小就喜欢你二姊夫。我喜欢了他那么多年,他都不知道,”闻姝想到少时的女儿心事,笑意生动而活跃,“他自诩聪敏,可他丝毫不知我幼时便心里喜爱他。小蝉,你不知道当我得知可能嫁给他时,我心里快高兴疯了。我快高兴疯了,却不让人知道。” 闻蝉偏头看二姊。 闻姝感情远没有闻蝉丰富而细腻,她的感情就像死水一样平缓,偶尔翻起点涟漪都像个稀罕事似的。闻姝没有婉约多情的情意反复时期,她常年做的最多的,不过是跟着阿父习武。她感情又不波澜壮阔,人又不伶牙俐齿,当陛下为她与张染指婚时,那简直就像天上掉馅饼一样让她惊喜。 都是皇家的孩子,自然在幼时,闻姝就是经常与张染见面的。闻姝天生不喜欢狂放无比的人,许是因为她父亲就是那样的人,与母亲多年的感情纠葛,带给了闻姝一些无可避免的伤害。闻姝自小喜欢的,便是安安静静、斯斯文文的人。她小时候第一次见张染时,那位小公子文静而清秀,完全讨她喜欢。 她是性格比较强势的人,喜欢就想得到。但是对于一个走两步就气喘、说句话就咳血的病公子来说,闻姝手足无措,根本不敢碰不敢动。张染于她像是精致的瓷器,她用心地捧着他。她心里听说那位公子在宫中并不得宠,便想方设法去照顾他,想让他过得好一些。但她又很快发现,那位小公子并不需要她的相助。 张染的性格,与他的外表完全不相符。 自小就是这样的。 小时候多么的喜欢暗地里使坏,长大后,他那颗并不善良温软的心,也不让闻姝惊讶。 她默默地在背后看了他很多年,她对他的很多事都一清二楚。幼年时,在她一无所知的时候,张染以误打误撞的方式得她喜欢。而后来,即使知道他并不像表面那样良善,闻姝也只觉得他是个聪明的人而已。 闻姝摸摸妹妹的长发,与她说,“那么,小蝉,你想过,如果我不是因为本就喜欢他的话,我还愿意嫁他吗?还愿意婚后照顾他,与他磨合吗?” 闻蝉说:“我不知道你的意思是什么。” 闻姝便把她搂抱入怀中,轻叹道,“小蝉,你年纪小一些,你不知道,你没出生的时候,阿父阿母吵得有多可怕。我和大兄相互依偎,阿父阿母却根本顾不上我们。我和大兄怕极了他们吵架,他们一吵,就是要动手的……咱们家啊,被阿父阿母拆来拆去。我和大兄就经常被接去大父(祖父)家,或者宫里去住。我们几乎没见过他们两个和平共处的时候。” “小时候一直觉得,如果我以后嫁人,我一定不接受指婚。我一直觉得阿父阿母那样……挺可怕的,”不想在背后多说父母之间的事,闻姝只含糊说了两句,“小蝉,你千娇百宠,万人疼爱。你自然是要嫁自己喜欢的,而不是去考虑地位身份什么的……” 闻姝没说完的话是,阿父阿母有机会改变,有机会重修旧好。但是闹到他们那个份上,世上有几人回得了头? 圣上指婚是把双刃刀,闻姝只庆幸自己的运气比较好。 闻蝉眨了眨眼睛,半懂半不懂。她要回去好好想一想,不过提起姊夫,闻蝉又问,“我听人家说二姊夫最近插手朝事非常多,这样是不是不好啊?你不是说姊夫身体不好么,他这样劳神,没事吗?” 闻言眼中浮现一抹担忧之色,却很快被她掩饰,“那有什么办法?以牙还牙而已。再说,他现在所为,也不过是为了闻家而已。” “……?” “我想上战场。定王主和,太子主战。夫君他与太子合作,还是这个原因比较多吧。”闻姝只是随意说了两句,就不肯多说了。她和父母都不想妹妹想太多不该妹妹考虑的事情,闻蝉天真无比,都是他们所有人一起养出来的。 但是送走妹妹后,闻姝目间愁色,却并没有减少几分。她心想:陛下现在随便得很,炼丹已经炼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他们这些人的角力,到了陛下那里,恐怕就是随手一打发的事情。 闻姝真担心…… “王妃,公子醒了。” 看看时辰,夫君有睡了一个时辰,闻姝略微满意,随侍女一同去寻夫君了。 而被二姊难得和颜悦色开解了一番的闻蝉,回去后,思量了许久。二姊那说得含糊不清的爱情故事她没有听到多少,但二姊对情爱的看法,倒是多多少少启发了闻蝉。闻蝉失眠了一晚上,做了许多乱七八糟的梦。 清晨醒来后,梳发时,她忽然有了所悟:下次阿母问她喜欢什么样郎君的时候,就算阿母对表哥再不喜欢,她也要替表哥辩白一句! “想什么呢?”一个声音闯进来。 闻蝉蓦地回过神,然后瞪大了眼,看到手肘撑着窗子的少年郎君。多日不见,小郎君瘦了黑了,他弯着腰靠在窗边跟她说话。他看着她,身上的那种疲累神情,闻蝉看得很清楚。 “表表表哥!” 李信嘿嘿一笑,眉目飞扬,“哎!” 屋中捧着各种女子饰物的青竹等女互相看一眼,也不用翁主吩咐,屈膝向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李二郎行了个礼后,便纷纷出去了。侍女们乖觉,将屋子留给了闻蝉与李信。闻蝉眼睛撩李信一眼,他却只是靠在窗边看着她笑,并不跳进窗来。 闻蝉也不好意思催他进来,好像她多着急似的。 李信看她许久。 看得闻蝉迷瞪,在他专注的目光下,她开始觉得自己梳发梳了一半,是不是仪容不整?在她坐立不安的时候,她听到李信感叹般的声音,“好几日没见,你更好看了。” 闻蝉一愣后,抿唇矜持地笑:表哥夸她漂亮! 李信又说,“晚上做梦都梦见你……知知,我真是太想你了。” 闻蝉撇嘴,不信他,“你想我的话,为什么不来找我?” “我回来的时候,都三更半夜了,”窗口趴着的少年笑着与她说,他那吊儿郎当的气质,那闪闪发光的笑容,在日光阴影下晃了闻蝉满脸。满眼就看到他发亮般的撩人笑容了,“三更半夜,知知,我哪里忍心那么晚还叫你起床呢。” 闻蝉哼一声! 李信看明白她的眼睛在说什么,嘿嘿笑,“以前你总不理我嘛,我就想吓唬吓唬你。现在我这么喜欢你,当然舍不得吓你了。” 闻蝉说,“你三句里两句说喜欢,说想我。但是你想念我的话,我怎么完全感受不到呢?我完全看不到你的心意啊?你晚上回来,怕打扰到我的话,往我窗边放一颗红豆我都知道你的意思啊。” 李信愕然:“红豆?为什么要放红豆?你想吃红豆粥?那放一颗怎么行?我明天给你送一麻袋来!” 闻蝉:“……” 她瞪大眼,美眸飞起,不可置信地看着李信。世上有如此目不识丁的人,连她委婉暗示的话都听不懂!她难道要告诉李信,红豆是男女之间思念的那个意思么?是有着暧-昧挑逗的意思吗? 送红豆!哼,还说送她一麻袋! 滚滚滚! 鬼才要他的一麻袋红豆! 李信面色严肃地看着闻蝉,等闻蝉解释。 闻蝉骄哼他一鼻子,对他撇了撇小嘴,转身就走,不跟这个白丁一般见识。结果她扭头只走了一步,腰就被身后探过来的一只手臂搂住了。少年的手臂坚硬若铁,女孩儿贴着他,被烫得抖了下。李信一只手臂就搂住了她的腰,不光搂住,还把她提起来往后抱。而少年身子从窗外往前倾了倾,就从后把她搂入了怀里。 少年灼热的呼吸,带着浓浓的笑,喷在女孩儿玉白中透着粉红的耳尖上。 他抱着她笑个不停,“你不就是想说你想我么?这么拐弯抹角的话谁听得懂?还红豆呢!你怎么不问我要绿豆黄豆黑豆啊?” 闻蝉大窘,气得要命:“你你你又骗我!你明明知道红豆什么意思,还说你不知道!你太讨厌了!”李二郎总说他不识字,鬼知道他到底识得几个字啊! 她在他怀中挣扎,背后贴着的胸口,感受到小郎君根本不加掩饰的震动笑意。李信搂着她快要笑翻了,而他越笑得不停,闻蝉就越是恼怒。她气得半死,在他怀里一阵挪,却不知道碰到了他哪里,换来少年身子一僵,吃痛了一下。 闻蝉被吓住,不敢动了。 李信嘶一声,叹气,“没事,不是你弄的。就是你阿父挺狠的,欺负我年纪小啊。” 闻蝉立刻反驳说,“我阿父是在指点你!你少不识好人心了!” 李信不置可否,只沉默了一下,看看天色后,说,“好啦知知,我要走了。再不走,你阿父就发现了。我走之前,知知能让我抱一下吗?” “你现在就抱着我啊。” “面对面地抱,”少年蹭着她面颊,与她轻喃,“让我好好看看你。多看你两眼,我才能在你阿父手下有动力忍下去。” 闻蝉像是他的希望一样,带给他很多感觉。他的感情格外强烈,于是从她身上吸取到的力量,便也往往足够支撑他做很多事。 闻蝉默默地转身,与窗外少年对视。 她与他隔着窗对望。 看到他束起来的长发被风吹得扬起,看到他的眉目专注凝视,看到他的鼻子嘴巴,也看到他修长的上半身……闻蝉再往前走了一步,默默地伸出手臂,主动搂抱住他的脖颈。 少年们依偎着拥抱。 丝丝情意如河流般,在流淌中无声涌起。那波涛,那涟漪,那星光璀璨,那沉沉剑影,都埋在河水中。那中间有万千般强烈的情感,有少年们紧挨着急促跳跃的心脏,有他们最热情无比的年华。 闻蝉在拥抱中,感受到李信的郑重。 直到他忽然笑了一声,说——“知知,你长大了。” 闻蝉惊喜地仰脸笑,“是么?” 这么多年,她真是很少从别人口中听到“长大”的评价。大家都说她小,都把她归于不懂事的一列。 李信一本正经地说:“当然长大了啊。你的胸大了。” 闻蝉:“……!” 猛涨红了脸,无情地推开李信,关上了窗,恨恨说道——“流氓!” 74|1.0.9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第三章男主你这个抖m 清瘦苍白的少年跪在地毯未覆的冰凉地砖上,地砖压着膝盖上的伤疤,这疼痛和丝丝凉意,早已让他麻木。污秽尽去,方显出他容貌的清朗明和。不过并没有用,在魔教,圣女的男-宠们,姿色胜过他的,实在太多。再加上他那副不会迎合的脾气,实在不投圣女所好。圣女倚在长榻上,望着少年久久不言,让几个下属不知她的意思,也不敢轻举妄动。良久,圣女轻轻笑了一声,以阴冷的语气说,“我这寒月宫正好缺个守夜的,让他留下吧。” 众人愣了一下,然后恍然:圣女大人一定想到对杨清新的折磨方式了。 圣女大人懒洋洋一抬手,大家纷纷告退。 清冷的宫殿中,终于只剩下姑月和杨清两人了。 夜已经深了,月从半开的窗口照入,深冬寒意渗入空气中,与室中的暖香融为一处。四面纱动,风皱成帘,在十八盏莲花青铜灯上飘摇。幢幢灯影中,这一派阒寂,让人窒息。 杨清一动不动地跪着,纱帘飞舞,藤蔓波浪般卷动。金色灯火将大殿照成一种昏昏然的亮色,杨清置身其中,火光涡旋一样飞转,好像藏着凶猛恶兽,伺机而动。 红炉乳烟中,圣女下榻,赤脚行在猩红色地毯上,丝毫不觉得冷。姑月走到少年身边,她面无表情,心中的激动和紧张,从指间的颤抖开始,传遍全身。少年跪着,姑月大可以放心大胆地俯视他,不用担心被他发现自己痴迷的眼神。 这可是杨清啊! 她投入全部热情,亲手参与设计的完美男神啊! 男神一皱眉,她就心疼;男神一笑,她就跟着开心;男神伤心,她跟着心碎;男神要杀谁,她举双手双脚支持! 游戏中,魔教圣女姑月会死在游戏开篇。拥有系统大神,别的人一定忙着自救了。姑月却无所谓……她已经死过一次了,无论杨清杀不杀她,她都把他放心尖上! 可是放心尖上没用啊。 她心里为杨清尖叫,面上只能摆出一张□□脸。 □□脸姑月站在了少年身前,忽地抬脚。 【天啊噜宿主!你居然有勇气踹杨清!本系统还以为你宁可ooc角色,也要疼宠杨清呢!】 姑月:你以为我傻么?ooc了角色,我就死了。我死了,就见不到杨清了。我会拼着ooc的精神,以达到和男神永诀的目的?! 【明白了,宿主是要走和杨清相爱相杀的路线。】 姑月不理会那个看好戏的系统,她忍着心痛,鼓足全部勇气,盯着杨清瞧了半天,才对准他……的头发丝,紧张地踹了下去。这一踹,就好像一阵小风在脸颊上吹了一下,少年无事,反是姑月自己太担忧,眼前发黑,踉跄两步,摔了下去,并捂着嘴咳嗽吐血。 杨清茫然,不懂圣女是在踹自己、还是给自己扇风,然后一道黑影罩下,把他压在了身下。被猛地下压,原本就没有处理过的伤势,又开始出血。他疼得脸色发白,咬着牙不说话。 姑月镇定地爬起来,自己装的b,哭着也要装完,“哼,敢挡本圣女的道,你胆子真是不小,一边去!” 杨清默默起来,跪到了另一边。结果圣女又直直地走向他,“别挡路!滚开!” 少年挪地。 他艰难地起来又跪下,能感受到圣女抱臂,目光一直盯着他。杨清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她,不过也无所谓,魔教圣女以折磨男人为乐。单只是身体的惩罚,杨清完全能忍受。 姑月看着吃痛却强忍的少年,心里小人呜呜呜哭泣,好想安慰他亲亲他。她无法再做戏下去了,“你在我眼皮下晃什么晃?没看到我在忙吗?别跪了,看到你这张寡妇脸,我就心烦!” 她随手一指,“滚去那里坐着!别烦我了!” 杨清顺着她的手指去看,怔了怔,因她指的,是山水屏风后的一张锦榻,旁侧红木小案上正燃着香。那是只有圣女才有资格小憩的地方,如今却指给他?杨清脸色微白,她不会、不会想……在榻上□□他吧? 杨清知道没有用,却仍低声,“小人愿跪在这里……” 天啦!男神少年时的声音也超好听! 低而婉,又有些哑,像一片羽毛轻轻滑过姑月的心弦,酥得姑月身子颤抖、面颊通红、心脏加速,吃了兴奋剂一样! 姑月迷恋地看着他的头顶,可表现出来的样子,是见他不动,圣女又开始冷笑了,“怎么,还要我请你去?” 杨清你会理解我的!你跪在地上,心痛的是我啊。亲爱的你别跪了,你去榻上好好坐着吧,我给你端茶递水么么哒! 与此同时,系统的滴滴声一声赶着一声。 姑月心喜:我让杨清去坐着,杨清的好感度终于提升了是么? 她还沉浸在少年刚进殿时,吝惜地施舍给她的那1点好感度。 【……虽然不想打击宿主,但是杨清对宿主好感度-1。】 晴天霹雳! 姑月脸色一白,身子晃了一晃,不可置信地看向杨清——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男神你的好感度为什么这么难刷? 圣女那颇有质地的目光,让少年心中更沉。他僵硬着,一步步走向床榻,迎接那即将到来的凌-辱。这暖和的被褥,丝毫不让他感到欣喜。比起坐在这里,他更宁愿圣女打骂自己。 他能忍受千万种刑罚,能忍受她的虐待,他独独受不了与她的身体接触!一丝一毫都受不了! 这是他的噩梦!每时每刻,都是对他的凌迟。 他真想杀了这个女人……但他目前没有能力做到。 他一定会杀了她的……他一定要杀她! 姑月丝毫不知杨清心中对她的怨恨,看少年乖乖坐去了榻上,虽然身体僵硬跟木头一样,但姑月相信,他总会体察到自己对他的好心的。毕竟杨清没有黑化,他会知道自己的善良的。 系统的滴滴声继续,听得姑月心惊肉跳。 好感度……特么的还在掉么?! 杨清你疯了吗? 系统,我发现一个游戏bug了,杨清他疯了,请求组织回收!这种好感度拼命掉的架势,不是我男神! 【宿主冷静。未来的武林盟主杨清没有弱点,你是他唯一的逆鳞。】 姑月好想大哭——杨清不恨任何人,只恨她! 姑月再接再厉。 她走去床榻,想再用恶毒的嘴脸展示一下自己的友好。结果随着她越走近,系统的滴滴滴越疯狂,让她不得不疑惑停了步子。系统的滴滴声也停了。她走一步,滴滴声再起。 “杨清,到我跟前来。”姑月试探。 滴滴声又开始了。 姑月恍然,终于明白怎么回事了。 她就像病毒携带者。一靠近杨清,杨清就中毒,狂掉好感。二次中毒更深,深入五脏肺腑……她爱男神千千万,男神恨她千千万。 【宿主,鉴于好感度查询功能关闭,本系统无法告知你杨清目前的好感度。但友情提示,你做什么,杨清的好感度在掉;你不做什么,杨清的好感度也在掉。你做或不做,好感度都在掉。】 姑月:……你想说什么? 【本系统觉得,你和杨清有缘无分。】 姑月:你闭嘴!你走开!你无理取闹! 面对僵着身子从榻上站起的少年,姑月无力地挥了挥手,“行了,你歇着吧。我不想看到你了。” 她转身,捂着一颗千疮百孔的心,伤怀地走向自己的床帐。杨清看着她的背影,愣了愣,有些不解。紧接着,他松了口气,绷着的神经稍微放下。 【杨清对宿主好感度1。】 姑月:…… 她歪到床上,怔怔然看着屏风后的少年。少年的影子映在屏风上,她能看得一清二楚。完全合她口味的少年郎,跟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拒绝,她一靠近他就掉好感度,她一说话他就紧张……姑月该气恼的。可是她,依然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他。 她念他三千遍,千千万万遍。他是什么样的,即使她目前没看到,她心里也知道。越是这样,越是不会恼他。 屏风后的少年,精神再次紧绷。习武之人,当别人用炽热目光盯着自己时,一定有感觉。况且圣女完全不加掩饰。杨清双肩颤抖,怕她后悔放过自己。他等着,耐心地等着……等到圣女冷冰冰的声音,“我要睡觉了,杨清,熄灯。” 少年快速起身。 【杨清对宿主好感度1。】 姑月:……男神你是抖m么?我对你恶声恶语,你居然对我好感度提升了? 杨清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我该拿你怎么办? 第四章作为一个痴-汉 想到与杨清共处一室,一晚上,姑月都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她在柔软大床上翻滚几次,仍无睡意,便偷偷下床,踩在在透入窗棂的月光上,蹑手蹑脚地绕过屏风,去看睡在那里的美少年。 她刚探个身,影子刚映上屏风,系统的滴声就到来了:【杨清对宿主好感度-1。】 咦? 姑月瞪大眼,看着榻上闭目侧睡的少年,缓缓露出一个包容宠溺的笑:小妖精,要不是系统的警告声,我都不知道原来你在装睡呢。 好感度持续掉这种事,其实掉着掉着,也就麻木习惯了。反正姑月一开始,就承受了系统好感度过低的惩罚。反正好感度已经这么低了,反正她已经吐血为生了,既然受着这个罪,为什么不满足自己亲近杨清的愿望呢? 最重要的是,姑月不觉得杨清会因为自己看一看她,就对她好感度低到-100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