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色难挡》 01蒋家少爷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刹车失灵了! 许情深的脚在刹车上踩了十几下,可黑色轿车仍旧如脱缰的野马般横冲直撞,她双手握紧方向盘,冷汗浸透了后背的衣物,前方信号灯显示红灯,她来不及打过方向盘,一辆奇瑞QQ就冲了过来。 剧烈的冲撞声撕开她的耳膜,安全气囊及时弹出,她能感觉到车子打了好几个圈,最后飞过路牙石,在粗壮的树干上撞停。 不知过去多久,她听到有人在拍打车门,许情深被人拽出驾驶室,额头传来剧烈的撕痛感,她睁开眼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姐!”许明川摇晃她的肩膀,“出事了,出事了!” 她忍着痛,脑子里最后的记忆就是那辆QQ车,她睁眼看向马路,眼前的惨状令她倒吸口冷气。 QQ车被撞倒在马路中央,车窗玻璃尽碎,一条挂满鲜血的手臂伸在窗户外面。朝天的一扇车门严重变形,许情深刚要过去,弟弟拉住肩膀,“你快走。” “明川,快报警!”许情深的嗓音撕拉破裂。 “姐,你走,警察马上就要来了,”许明川推了她一把,“你听我说,是方晟给你的车动了手脚,他要你死,姐,快走!” “你说什么?” “被撞的人肯定是活不了了,姐,警察马上也会过来,车子是我开的,跟你没关系。你去找蒋远周,在这东城,只有他能救我们,你快走!” 许情深被他又是狠狠推了把,已经有路过的车辆停下来,似乎在拨打110,许明川朝她看了眼,咬着牙说道,“我知道你难以置信,姐,上次你差点没命,就是方晟干的!能动你车的,也只有他,这儿有监控,我拖延不了多少时间,走!” 许情深的脚步在逐渐往后退,最后转过身,如亡命之徒一般飞奔。 她还年轻,不想被人这样无缘无故害了,更不想死。 跑出一大段路后,许情深躲在灌木丛前喘口气,蹲下来的影子缩成一团,心痛得犹如被劈开两瓣,她小心翼翼看向四周,许明川让她去找的人,她之前见过。 蒋远周,东城蒋家的当家少爷,明川让她去找他,是对的,因为他是方晟的死对头。 许情深躲了会,跑到马路上去拦车,坐上出租车的副驾驶座时,她不由朝后视镜看了眼。 她没什么跟蒋远周谈判的资本,但她有这张脸,一张从出生至今就被公认为,最最好看的脸。 来到蒋家,大门口戒备森严,插翅都难进。 许情深被挡在外面,这时候,说不定明川已经被带走,她不敢往下想,便冲着挡在跟前的那名保安道,“你跟蒋少说,我跟她有过一面之缘,上次在鸿慈山庄,他给过我一张房卡。” “你确定要我这么进去回话?” 许情深做出一副底气十足的样子,“是。” 保安上下看她一眼,转身进去了。没过多久,保安回到门口,居然真的给她放行,“蒋少说了,在二楼的卧室等你。” 许情深快步往里面走,后面虽然没有猛兽在追赶,但她知道,前面却只有一条生路为她打开。 直到来至房间门口,她都没有对周遭的一景一物做过多余的打量,门是半掩着的,许情深推开进去。 入目的,是一个坐在床沿处的背影,身上的浴袍松松垮垮落在男人肩头,隐约可见后背的肌肉轮廓。 许情深走进去,站在床边,另一侧的男人没有回头,也没说话。她只能绕过床尾,站定到男人跟前。 “蒋少……” 男人仍旧不为所动,许情深蹲下身,纤细的手掌放到男人大腿上,蒋远周一抬头,俊目间流泻过阴冷的寒,视线触及到许情深的脸,他忽然饶有兴致地盯着她看起来。 “鸿慈山庄,我们见过?”他手掌忽然伸出去,贴着许情深的脸往下摸。 她神经猛地拉紧,但仍然顿在那一动没动,“见过。” “我还给过你房卡?” “没有。” 蒋远周的右手握住她下巴,尔后往上一抬,优雅中带着风流之气。许情深望了眼男人,他目若朗星,五官精致绝伦,镶着黑边的浴袍挂在他身上,人本该在最最舒适的时候,才会换上浴袍,可许情深分明觉得这个男人体内蕴藏着一头猛兽,随时都有苏醒的可能,危险至极。 蒋远周松开手,然后起身,许情深下巴处还留着被他捏过的痕迹,她迅速起身跟在他后面。 她额角淌着血,站在一片奢靡豪华房间中央的灯光中。 蒋远周在她身侧走来走去,他忽然点起手指,戳中她额前的伤,“这血是你的,还是别人的?” 她痛得咬住唇肉,往后缩了下,她不想浪费多余的时间。许情深定定攫住他的视线,语含迫切,“我给你,你敢不敢要?” “呵,”男人挑高眉端,顺着她周侧走了圈,“你哪里来的自信让我要你,就凭你的脸,你的身材,还是……你的技术?” 她忍着痛开口,“就凭我是方晟的女人。” 蒋远周的脚步忽然顿住,一股压迫感贴近她身后,“方晟的女人,为什么来找我?” “我刚撞了人,自己摆平不了。” 男人在她后面说着话,浮动的气息吹拂过她颈间落下的几根短发,“他不管你?” “是他要我死。” 蒋远周再度攫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别向自己,许情深额前抽痛下,听到男人笑意漾开,“这么漂亮的女人,他不要,我要。” “好。” “要是有一天,你发现让你发生车祸的不是方晟,你岂不是白白献身了?” 许情深的目光落在自己手上,看着那双沾了血的手,“我比你了解他,他爱自己胜过任何人,他为了能往上爬,他可以肃清身边所有的人。” “就这样的男人,你还跟着他?” “反正我也没比他好多少,只是他的心……比我狠了那么一点点。” 蒋远周的视线从她颈间往下扫,他伸出双手,照着她胸前而去,手掌犹如一把最精确的尺子往下走,握住她的腰,用力掐了掐,然后落到许情深的臀上。 她总算听到他笑道,“三围不错。” 许情深在心里冷笑,要不是个万花丛中过的人物,怎能摸起来这么精准呢? “去洗澡,衣服不用穿出来了。” 许情深转身走往洗手间,她将额头的血渍清理干净,再裹了条浴巾出来,男人已经有些等得不耐烦的样子,等到许情深上前,他大掌一收,将她推到自己跟前。 蒋远周抬起手掌,灯光漏过他的指缝,透射出一张俊美而又无比阴邪的脸,他手掌忽然按住她洁白的颈后,“你应该知道,我喜欢蹂躏人。” 她咬着牙,轻闭眼,“随便。” 话音方落,她被重力推至跟前的大床内,随即被蒋远周狠狠压住不能动弹,她转过脸,脸已紧紧贴上男人,“只要让我爬得起来就好,别忘了,事后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那也要你受得住才行。” 许情深尽管已做足准备,但是特么的,经历过蒋远周的这一番折磨,她至少以后都不会无病呻吟了。 什么心痛的犹如裂开,什么心痛成两瓣,全都见鬼去吧! 毕竟身上的痛,才是实打实正在承受的,她从不轻易掉眼泪,但她都想哭了。 为自己的劫后余生,为自己的任人摧残。 …… 蒋远周起身的时候,许情深没能起来。 男人拽住她的手臂,将她推到一旁,目光扫过床上的痕迹。 许情深不遮不掩,“满意?” 蒋远周捡起旁边的浴袍,慢条斯理穿上,“知道方晟为什么要你死吗?” 她黑亮的眸子动了动,强撑了几下都没能起来,蒋远周忽然上前步,膝盖压住她纤瘦的两条腿,俯下身后,将薄唇凑到她耳侧,“方晟没睡过你,怪不得要你死,个中滋味,真是不尝不知道。” 她两腿绷直,男人全身的重力都压在她腿上,许情深轻抬目光,蒋远周虽然披了浴袍,身前却完全敞开着,她喉咙因为方才的激战,早已喊破了,“蒋少,剩下来的事,就要你帮我了。” “好说,”男人抬头朝窗外看眼,“天色已深,留一晚怎么样?” “不了,我弟弟肯定被警察带走了,”许情深尽量顺着他的口气说话,这言谈之间,好像是对正在商榷的情侣,真是讽刺,“你看,能不能先帮我把事办了?” “我若还想要一次呢?” 许情深摸了摸额角处的伤,“这事好说,你要真能拉我一把,你下次想要,我还来。” 他捏了捏她的下巴,瞧瞧,多么会说话的一张小嘴,只是这话听到耳朵里,他怎么就觉得没有一点可信度呢? 不过,罢了,他也乏了,许久没有这样酣畅淋漓过。 蒋远周起身放她走,许情深从床上弹坐起来,她先去洗手间拿了衣服一件件换上,出来的时候,闻到房间内有烟味弥散开来。 许情深扭过头,看到蒋远周坐在床沿,偏着脑袋,修长的手指间夹了根烟,视线中装满了*裸的兴味。 ------题外话------ 坑占好了~ 年后更新时间,妖妖到时候会通知哦,群么么个 04拉我的女人一把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过了半晌,许情深还是没有作答,她不想给自己挖那么深的坑。 她食之无味,却也只是个陪吃饭的,对面的大爷还没起身,她没这个权利说自己不吃了。 许情深目光微抬,不好明目张胆盯着蒋远周,只能压低些眼帘。 蒋远周多敏感一人精,他视线同她对上,凉薄唇瓣勾出迷人弧度,“医生,多高尚一职业,你却让我养你这个医生。” 他句句话都往那方面带,许情深脸上是一本正经的神色,“就是作为医生,见惯了生死,我看得才比别人开,我明确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我是医生,病人不需要了解我的私生活,只有我的能力越来越硬气,他们得以治愈的几率才会越来越高。” 站在旁边的老白侧目朝她看了眼。 蒋远周拿起餐巾轻拭嘴角,“走,上楼吧。” 许情深跟在他身后来到卧室,目光不由自主落到那张床上,她心里滋生出排斥,手术还在继续,她视线望向落地窗外,看到绵延的夜色漫到眼跟前,黑暗就是有这个好处,能将所有的丑陋都遮掩干净。 蒋远周见她一直杵着。“你平时都有什么爱好?” “看书。” “跟方晟是怎么认识的?” 许情深藏匿起眼里的波动,“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绕床弄青梅啊,那怎么没弄到床上去?” 许情深走到电脑桌前,目光盯着正在继续的手术,“方晟抢了蒋先生的联姻对象,你心里也不好受吧?” “我没觉得,”蒋远周过去捏了捏许情深的肩膀,“我不是把他的青梅给要了吗?没吃亏。” 手术结束的时候,医院那边来了电话。 蒋远周说了许久,然后将手机放向床头柜,“手术还算顺利,就看明天能不能醒了。” 晚间,疲了、乏了,许情深微微喘着气,双手几乎高举在自己的头顶。 蒋远周收拾干净后熄灯躺到她身侧,他们尽管有了最亲密的举动,但其实还算是陌生人。 许情深感觉到男人的气息,一下轻一下重,他甚至还理所当然地枕着她的手臂。 他呼吸声越渐沉稳,睡到一半,还压住她半边身子。 临近清晨的时候,他又要了她一次。 许情深几乎没睡好。她脑子里藏着太多的事,担心弟弟,担心家里,还担心医院里的伤者。 九点不到的时候,蒋远周的电话再度响起,他松开怀里的女人,一手摸向床头柜。 “喂。” “醒了是么?情况也不错,那就好。” 许情深心里的巨石猛地落地,她坐起身来,顾不得身前没有遮掩,蒋远周放下手机看向她,“你运气不错。” “我这就去接我弟弟。” “我让老白安排辆车,跟你过去。” 许情深弯腰去捡地上的衣服,“好。” 踏出别墅的时候,她双腿虚软,只觉身子被掏的很空,司机在外头等她,她几乎是小跑着过去的。 车子一路开出别墅区,许情深不住朝窗外张望。 司机看出她的急迫,“许小姐,前面就到了,还有几分钟。” “好。” 她往后靠了下,眼角余光看到一辆白色的车呼啸而过,紧接着,她忽然往前冲了下,幸好有安全带将她适时拉回去。 “怎么开车的!”司机忍不住怒喝。 左右两辆车分别挡在车前,司机朝后视镜一看,就连退路都被堵死了。 司机按了几下喇叭,前面的车纹丝不动,这本来就是主干道,车子很快被堵了一长串,喇叭声尖锐刺耳的响了起来。 “怎么回事?”许情深刚问出口,车窗上就被轻敲两下。 “是蒋先生。”司机忙不迭打开车门锁,蒋远周没等他下来,自己开了车门后坐到许情深旁边。 “蒋先生,您看……” 蒋远周进来时,带着满身的冷冽之气,黑色大衣挺括平整,“告诉他们,这是我的车。” “是。”司机立马推门下去。 没过多久,挡在前头的车上下来两个人,跟着司机来到了车旁。 “蒋先生,您好。” “玩的哪一出?万家的人都喜欢这么开车?” 两人面面相觑,许情深侧首,看到男人的侧颜犹为好看,下巴坚毅冷硬,不怒而威。 一人从兜内掏出手机看了眼。许情深心想这些人敢拦着蒋远周的车,肯定是要跟他过不去。 却不料蒋远周口气淡淡说道,“拦着她,是在等警察过来吧?” 许情深脑子里一懵。 车外的两人脸色也不好看,蒋远周继续往下说道,“万小姐以为她这是去自首,所以非要落定了她这肇事逃逸的罪是吗?” 许情深听在耳中,只觉心惊肉跳。她不认识什么姓万的,若非要掐着一点点瓜葛说,那么……方晟的女朋友就是姓万。 “蒋先生,我们没这个意思。” 蒋远周搭起一条腿,慢慢将那副真皮手套摘下来,“把车挪开吧,你回去告诉她,我难得心肠好,把昨晚车祸的那个人给救回来了。所以你们拦着也没用,明白?” 许情深放在旁边的手一点点握成拳,不远处,有警车的警报声穿过此起彼伏的喇叭音传过来。 两人见是瞒不住了,只得承认。“蒋先生,您这样万小姐会伤心的。” “她都能在我眼皮子底下勾搭了姓方的,怎么,我拉我身边的女人一把,谁敢多言?” 窗外的男人哑口无言。 蒋远周指腹在真皮手套上来回摩挲,那双犀利的眼睛藏在黑色的镜片下,鼻梁以下部位绷得很紧,往那一坐,气场强大,非常人能接近。许情深看到他削薄的唇往上扯动,“你呢,有没有话让他们带给方晟?” “我跟他不熟。” 蒋远周轻哼声。“没出息的东西。” 那两名男人抬脚要走。 “那好,”许情深忽然菱唇微启,“也帮我带一句话吧。” 蒋远周不说话,窗外的两人不敢贸然离开,许情深面色坦然看向他们,“见到方晟帮我带句话,就说……我跟蒋远周现在很熟。” 这位蒋先生听闻,胸腔起伏了几下,渐渐的,嘴角弧度拉开,到最后竟是愉悦笑出声来。 真是没枉费他在她身上花那么多体力。 很熟,他们确实很熟。 05隔了一天,不认识她了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挡在前后的车一一撤走,交通恢复顺畅。 司机开着车继续向前,很快到了警局门口,车刚停稳,许情深推开门就要下去。 “等等。” 她一条腿收回去,蒋远周目光朝她轻睇,“待会会有人送你们回去,还有,这是我的名片。” 许情深伸手接过,然后一溜烟地走了。 等到她带着许明川出来的时候,蒋远周的车早没了影,门口停了另外一辆,司机招呼他们上车。 许明川在里头待了一晚,神色颓靡,一上车就问道,“姐,没事了吗?伤者怎么样了?你……” “明川,你说车子是方晟动的手脚,你怎么知道的?” “我接到一个陌生电话,是那人告诉我的。” 许情深手握成拳,轻轻在额头处敲打几下,“我们当时都太慌了,但我就算保持了足够的冷静都没用,明川,这个哑巴亏我们只能认了。” “什么?姐,你差点被撞死啊!还差一点点就要坐牢。” 许情深别过脸望向窗外,许明川朝她看去,“咦,你脖子里什么东西?” 许情深忙一把按住脖颈,“你的关注点转换的也太快了。” “给我看看嘛,什么啊?”许明川凑过身来,“那边也有……” 她朝着他胸前一肘子击过去,趁着许明川哀嚎的间隙将领子拉高。“这件事别跟爸妈说,还有,明川谢谢你,以后别做那种傻事了。” “姐,方晟那么欺负你,我会替你教训他的!” “你少来,安分点!” 许明川一哆嗦,他就怕她,但心里顿生一计,他忍住得意,觉得自己聪明极了。 回到家后,许情深还有很多事要处理,保险的理赔、伤者的后续情况,还有医院那边…… 蒋远周傍晚时分回九龙苍,房间内的落地窗打开着,床上物品一应换新,屋内喷过的香水味还未来得及散去。他换了身衣服,闲适的布料贴着上半身,背部的轮廓呈现出强硬的美感,老白在门外敲了敲门。 “进来。”蒋远周摘下腕部手表。 老白拿了电脑走到茶几前,“你快看看。” “看什么?” 老白将页面打开,星港医院的网站蒋远周从来不关注,首页除了专家介绍和预约门诊之外,还有一个平台供病患交流。 老白将留言区往下拉,然后点开其中一个视频。 视频中,一双纤纤玉手拿过根绿油油的黄瓜,以手术刀娴熟地切去首尾。然后将外头的皮一片片削干净,再将黄瓜剖开,切成一条条丝状。这时的视频中,出现了这样的字:方晟!始乱终弃、朝三暮四、过河拆桥,你就是这根黄瓜,刷刷刷,擦擦擦! “对方找的是方晟,怎么发到星港医院来了?”老白不解。 蒋远周食指在下巴处轻抚,“这双手,我倒是认识。” “是谁?” “今早刚走的那一位。” “您说许小姐?”老白上下看了眼蒋远周,“您怎么知道?” “你看她握着黄瓜的姿势,小拇指微微翘起……”蒋远周盯着屏幕的眼角往上挑动,声音忽而一紧,似是回想起了某个场景。 老白听到这,全明白了,他目光顺着蒋远周的腹部往下看了看,居然难得的脸都红了。 男人不着痕迹睨他眼,“白发配红脸,你脑子里在想什么?” “没,没什么。”老白言归正传,“我赶紧让技术部的人把视频删了。” “不用,星港首页的浏览量应该挺高的,挂着吧,给仁海医院也送一份。” “这……万小姐恐怕会生气。” 蒋远周右手抬起放到椅背上,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慵懒之姿。“她生气算什么,如今她刚接手仁海,正是要努力做出成绩给万老爷子看的时候,这视频挺好,推波助澜。” “蒋先生,您这样,万小姐不是更怨您吗?” 蒋远周站起身来,他双手插入裤兜中,站定在那张大床前,“我明天要去趟宗和医院,你帮我安排下。” “是。” 许情深一脚跨出4S店,立马给许明川打了电话。 “喂!”刚一接通,她就没给对方说话的机会,“那视频你放上去的?你找抽是不是?” “姐,怎样?反响很好吧?你别夸我,也别感谢我……” “闭嘴,”许情深站在最后一级台阶上,“那玩意你什么时候拍的?” “就是上次你说我太沉迷游戏,完了用切黄瓜来恐吓我。” 许情深跺了跺脚,“那你干嘛发去星港医院啊?” “我百度查的啊,方晟的没找着,我就查那姓万的女人,第一条消息就是星港医院啊。” “你……”许情深一口气郁结,“妹的。” “姐,我是你弟。” 许情深二话不再多说,挂了电话。 她在4S店门口徘徊许久,然后从包里掏出了蒋远周给她的名片。 这两天就和做梦似的,甚至有些莫名其妙,她手指反复摩挲着名片上的名字,她不是个特别保守的人,但哪个女人对自己的第一次不是怀有憧憬?至少,像她这样仓促之下给了个陌生人的,应该很少吧? 许情深拿出手机,照着号码拨过去。 打铁应该要趁热。 此时,蒋远周正坐在餐桌前,透过星际酒店的落地窗俯瞰下方,“喂?” 许情深心里砰然一紧,“喂,我想请问我什么时候能去星港上班?” 蒋远周俊脸微扬,“你是谁?” 最尴尬的事莫过于此,她踢了踢脚下,“我是许情深。” 男人起身来到窗边,“你在哪?” “没在哪。” 蒋远周嘴角不由勾勒起来,“我在星际酒店,过来陪我吃顿饭。” 许情深秀气的两道眉头不由自主紧拧,“我吃过了。” “我是让你来作陪,没问你吃没吃过。”蒋远周口气带了一丝淡漠,他本身就是个从来不问别人愿不愿意的主。 许情深手指在掌心内轻按两下,刚要开口,蒋远周看了下手机屏幕,显示万小姐的电话过来。 “我有事,挂了。” 男人带着些许的不耐,将通话掐断。 许情深望了眼自己的手机,心仿佛漂泊在汪洋大海上,她告诉自己,不是非要求着蒋远周的。 但生活不曾给她任性的机会,她需要往高处走。 08吸引人的美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许情深走进VIP病房,里面就只有一张病床,还有一名护工。 患者就躺在床上,护工见她进来,忙放下手里的活。 许情深走到床边,看了眼病历,知道患者叫周雨梅。护工在旁小心翼翼道,“医生,还是没联系到她的家人吗?” 病床上的女人不好乱动,可神色晦暗,眼泪忍不住就溢了出来。 “唉,也真是可怜啊,出事到现在就没见个人影出现,应该是怕承担医药费吧……” 许情深手摸向口袋,拿出支笔,护工拿了换下的病号服去外头的洗手间清洗,她弯腰仔细查看下,“手术很成功,你别害怕。” 周雨梅头上裹着纱布,似乎不想要别人的靠近,许情深盯着她的脸,语气恳切真诚,“对不起,那天是我把你撞了,你安心在这养病,医疗费的事也不用担心。” 周雨梅明显地瞪大了双眼,“你?” “我的刹车出现了问题,把你撞成这样,真的很抱歉,稍后的事你不用操心。还有,我是这儿的住院医师,我叫许情深。” 护工洗完衣服进来没多久,许情深就出去了。 周雨梅朝护工轻弯下手指,“能帮我打个电话给我老公吗?” “啊?先前医院联系了……但说你老公不肯出面。” “我给你另一个号码,你替我打吧。” 许情深回到办公室,医院还未安排她正式接诊,她走到窗前,心里蓦然一松,觉得整个人都好似腾云驾雾了,所以啊,人真是做不得亏心事,坦坦荡荡才最好呢。 中午时分,蒋远周坐在餐桌前,修长的手指翻动资料,老白匆忙从外面走进来,“蒋先生,不好了。” 蒋远周头也未抬,一双有力的肩膀撑起阿玛尼新款的米色毛衣,眉间的褶皱慢慢拢起,他的注意力还在那份文件上,“咋咋呼呼什么?” “医院那边出事了。” 蒋远周目光微凛,“出什么事了?” “周雨梅的家人出现了,这会正把许小姐堵在办公室闹呢!” “你再说一遍!” 老白可没傻帽到真去重复一遍。 蒋远周啪地将文件夹掷到桌上,“还真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笑话,她竟然真跑上门去承认了?” “蒋先生,许小姐一看就是个善良的人。” “你忘了她是以什么目的进我房间的?” 老白满脸的一本正经,“车的刹车确实被人动了手脚,这可不是简单的交通事故,她当时能不急吗?” “你也是越来越长进了。”蒋远周站起身,“星港还没出过这样的事,倒被她给破了例。” “您还是管管吧,万一家属把媒体喊来了……” “怕什么?这种话也是蒋家人说出来的?” 老白噤声,不敢再多一语。 星港医院。 面对忽然冒出来的这么多人,许情深还真是始料不及。 为首的男人四十左右,他两手按在办公桌上,面露凶相,“我老婆就是被你撞得是吧?赔钱!” 他的身后,还站着数十个老老少少的亲戚,“就是,赔钱,医药费、误工费、营养费……” 许情深示意他们别激动,“我知道,我会和保险公司……” “我们不管这些,我全家都靠着我老婆,现在经济来源断了,开颅手术啊!谁知道会不会有后遗症,以后还怎么赚钱?” “这些都可以协商,我们坐下来慢慢说好吗?” 后面的人群中走出来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嗓音尖锐,指着许情深说道,“谁知道你会不会跑?我妈开刀的时候,你在哪?你肇事逃逸对不对?” “就是,杀人凶手!” 许情深一口气哽在喉间,上不去下不来,“你说我不在,那你们呢?手术需要家属签字的时候,你们在哪?” “你还敢嘴硬!”中年男人冲上去,一把就要揪住许情深的衣领。 她迅速往后退了步,此时,门再度被推开,进来的保安开始轰人,家属们被强行拉出办公室,一行人在走廊上骂骂咧咧,引来大批围观的人。 他们堵在外头许久,最后还是医院出面将人劝走。 许情深走出办公室的时候,走廊上正好有两名护士经过,她站在门口,看到二人走远了些,然后彼此耳语几句。 对于别人来说,许情深原本就是空降人员,这上班第一天就出这样的事,定不是个省心玩意。 这会已经一点多了,她饿得饥肠辘辘,来到医院食堂,里面只有寥寥数人。 许情深打了一份饭坐到窗边,刚吃上两口,就看到另一个餐盒放到桌子上。 她抬头一看,一口米饭卡在喉间,她忙端起碗喝了口汤,然后指了指对面的男人,“你这么会在这?” 蒋远周拿着筷子,神色如常,“那你觉得我应该在哪?” “应该在最高档的餐厅才是。”许情深说完这句话,埋下头狼吞虎咽。 对,就是这样的形容,只不过比起狼吞虎咽,终究还是要好一点。 她看起来非常饿,蒋远周虽然握着筷子,却一口没动,“我真没想到,你还能吃的进东西。” “为什么不能?”隔了半晌后,许情深才说出第二句话,“我需要填饱肚子,才有力气去解决别的事。” “你何必承认人是你撞的,医药费这块,我没想过让你出。” “良心不安啊,”她轻耸下双肩,“人毕竟是我撞的。” “你之前还说过,作为医生早就看惯了生死,良心这种东西算什么?” 许情深夹了一筷子菜送到嘴边,“那你就当我良心未泯吧。” 吃过饭,她似乎恢复了满满的战斗力,蒋远周将手边的水递给她,许情深拧开瓶盖喝了两口。 “你倒跟没事人似的。” 许情深身子向前倾,单手支起下巴,眼睛明亮有神,“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周雨梅转危为安,接下来的事就是钱了,而且……能用钱解决的事,我都不怕。” 她嘴角忽而勾勒起,带着浅浅的梨涡,一袭最简单的白大褂穿在她身上,却丝毫掩不住那种倾国倾城的美。 她就是美,从小到大,这也是她掩饰不住的优点。 “情深,许情深!”不远处,一道熟悉的声音忽然传来。 许情深扭过头一看,看到赵芳华竟冷着张脸大步走来,蒋远周明显看到许情深眼里的闪躲。她朝四周看了看,食堂内还有些人没走完,她放在桌上的小手攥紧,然后小心翼翼收回,落在了膝盖上。 ------题外话------ 推荐友文:《亿万暖婚之宠妻入骨》 作者:离生离灭 简介:他是庞大黑暗势力的统治者,也是集金钱与权势于一身的陆氏集团掌权人。 都说这个男人长得颠倒众生的俊俏,呼风唤雨,看不见任何弱点! 但是,只有陆北深清楚,那个始终占据他心尖最柔软位置的女孩就是他致命的弱点,扼住它,可以将他玩弄于股掌之上! 不过,那人的弱点要是被陆北深掐住一丁点,只会有一种可能——生不如死! —— 对所有人来说,他是高高在上,嗜血,残忍的恶魔,但是对齐小曲来说,他只是她的陆先生。 他宠她上天,爱她入骨,倾尽所有,只为逗她一笑。 —— 一对一,双洁,独宠一人给了她整个世界,喜欢的亲点击进来,么么哒 09这次,需要献身吗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赵芳华一看就是来势汹汹,许情深赶忙起身,她上前两步,压低嗓音,“妈,你怎么来了?” “你撞了人是不是?” 许情深手伸向赵芳华的肩膀,“妈,我们出去说。” “哪有那个时间!情深,那车可是你爸的!你知道这一下要赔多少钱吗?” 许情深看到三三两两射过来的目光,她把手收回去后插入兜中,“不是还有保险吗?” “去年的车险是我去交的,三责险保二十万,够你填那个窟窿吗?”赵芳华别的不担心,就怕自己要掏钱出去。 蒋远周拿了桌上的手套,却并未立即起身,“二十万?可能医药费都不够。” “天啊,”赵芳华惊呼,“你想把我们家都拖垮啊!” “三责险只保了二十万?去年我给你钱的时候,不是让你保一百万吗?” 赵芳华只差捶胸顿足,“我哪想到会出这样的事,保险费当然是交得越少越好……” 许情深愣在原地,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赵芳华往前走了两步,觉得自己胸闷气短都快死了,她一屁股坐到蒋远周旁边,“这事是你惹出来的,你自己解决吧,家里一分钱积蓄没有,你也别为难你爸爸……” 蒋远周坐在蓝色的椅子内,窗外阳光大好,暖阳落在许情深的餐盒上,她似乎不挑食,饭和菜都没剩下。他刚还觉得这女人,坚强的就犹如这不锈钢的餐盒。 可是这会呢? 赵芳华喋喋不休,就连在家等着许情深回去的时间都没有吗?不,她等不了,家里的钱都被她存了定期放在银行内,谁要让她往外掏,那就是要她的命。 许情深满口的无奈,“我们回去说好不好?” 赵芳华手掌撑着前额,目光落到一条腿上,男人的手随意搁在膝盖处,腕部戴着一只名贵的手表,一看就是价值不菲。 “你是?” 面对赵芳华的提问,蒋远周将视线落向许情深,他该怎么回答? 他是她的领导?老板?还是男人呢? 许情深走到赵芳华身边,蒋远周眉头轻扬,“算是领导吧。” “真的?”赵芳华双手猛地拉住蒋远周的胳膊,“你是领导就好办了,被撞的人不是在这吗?医药费可以欠着吧?每个月从情深的工资里扣就行!” 许情深挽住赵芳华的手,“妈,你别这样。” 蒋远周难以置信地盯着赵芳华的动作,这可能是他出生至今遇到过的最为奇葩的一个人。 黑色的呢子大衣被掐出一道道褶皱,赵芳华身子朝他逼近,说话的时候,口水就差喷到他脸上。蒋远周瞬间黑了脸,“许情深,把她拉开!” 许情深的脸都快烧起来了,“妈,快松手。” 赵芳华用力一拉扯,蒋远周的大衣被她拉至肩膀下,露出里头纯黑色的一件衬衫,“我们情深很能吃苦,可以加班啊……” 蒋远周从未这么狼狈过,遇上的女人再多,却没一个能这样扒他上衣的。 “许情深,你干什么吃的!” 许情深用力拉扯,可根本拉不开,她干脆丢开手后转身离开。 她顾不得别人的眼光,也管不了蒋远周了,反正他神通广大,难道还解决不了这种小事? 走出食堂,来到医院的花园内,许情深抬起小脸望向天空,她狠狠吸了三口气,这才将眼眶内泛出的湿意憋回去。 蒋远周脱身后,大步来到二楼的休息室,他砰地甩上门,脱掉大衣后,指尖一颗颗解开了扣子,他将上半身脱得精光。 一手将窗帘拉开,窗外就是个小花园,平时很少有人,蒋远周双手撑向窗沿,却意外看到花台上坐着个人。 此时的许情深脑袋垂着,真是负能量爆棚。 蒋远周弯腰捡起地上的衣服,他将窗户打开,然后吹了声口哨。 许情深一抬头,就看到两团黑影砸过来,衣物蒙住了她的头,上面还有体温,她吓得蹦起来,一把扯掉外套和衬衣扔到地上。 “许情深,过来。” “蒋先生,您这幅样子被人看见可不好。” “等我一分钟,不许走。” 他大步来到衣柜前,就选了件白色毛衣贴身套上去,蒋远周回到窗前,看到许情深就站在下面。 “我妈呢?” 蒋远周居高临下看着许情深仰起的小脸,“那是你亲妈吗?” 许情深嘴角微紧,旁边正好一株蔷薇花枝,打出的阴影落到许情深脸上,她唇瓣蠕动,“不是啊,她是我继母。” 一阵冷风忽然穿过来,蒋远周看到许情深一缕头发掉在耳际,那细而软的发丝化作一根鼓槌,在他心头狠狠敲过几下。 “是吗?”男人下意识问道,“没有妈妈的感觉,是怎样的?” 许情深眼里犹如生了刺,“蒋先生,没你这样说话的,我——” 蒋远周摇了摇头,“好歹我是你第一个男人,就连百度都知道强调我没有妈妈。” 许情深小嘴微张,不知为何,心里竟滋生出了难忍的酸涩,她歪着头看向蒋远周,“没妈妈的感觉,其实就是习惯了,习惯就好。” 两人一上一下站着,墙角处的绿色植物正在努力攀附而上,宛如许情深的生活态度。蒋远周弯下身,手肘撑向窗沿,“许情深,车祸的这件事你就别管了,后续的事情也全交给我吧。” 许情深掩饰不住吃惊,“你不怀疑我使了苦肉计吗?” “就算真是,也无所谓,至少这次的苦肉计我吃下了。” 许情深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她用脚在草坪上踢了几下,“蒋先生,这次不需要我献身吧?” “献给我不好吗?” 许情深轻咬下唇肉,然后摇头,“我不想被人只是玩玩。” 12有病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薄唇间溢出酒香味,许情深人往后靠,背部抵着座椅,“照理说,我应该跟着救护车一起去医院。” 蒋远周一笑,将手搭向椅背,把她困在狭仄的空间内,“你还需要反复提起这件事是吗?” “蒋先生,方晟不能受太大的刺激。” 男人一双幽暗的眸子紧锁住她不放,“他受什么刺激了?” 许情深哑然,是啊,他发病应该只是偶然,看方晟如今对她不闻不问的态度,怎么会因为蒋远周的一句话而刺激发病呢? 她收敛起视线,随口说道,“应该是看你和万小姐眉来眼去,被刺激的吧。” 蒋远周忍不住笑出声来,“行了,闹腾到现在肚子也饿了,去吃东西。” “我想回家。” “回什么家?吃完东西去九龙苍。” 许情深赶忙拒绝,“我爸还在家等我,他们都在为赔偿的事提心吊胆。” 男人坐回原位,她倒是有意思,旁敲侧击,生怕他说话不算数似的。蒋远周原想逗逗她,但一想到许情深白日里的那副样子,他居然没舍得。 “你先前既然说了是方晟让你出车祸,刚才为什么还要救他?” “我……”许情深口气轻顿,“因为我是医生。” “我是不是应该配合下,夸你几句人格高尚,医德出众?” 许情深目光对上蒋远周,将腕上的手表凑到男人跟前,蒋远周睇了眼,“怎么了?我可看不懂你这手表的牌子。” 许情深手指朝表盘上轻点几下,“蒋先生,不早了,我也真的没有胃口吃饭,我想回去。” “你家住在哪?” 许情深说了个地址。 蒋远周示意司机开车,车轮刚滚动,男人的手机就响了。 “喂。” “远周,你打声招呼吧,我想将方晟送去星港医院。” 蒋远周面不改色,“为什么不送去仁海?” “我也不知道方晟这是怎么了,我不想让我爸知道……还有阿陵那边,你帮我关照几句,让他们不要胡乱说话,方晟这段日子替我操心医院的事,就是太累了。” 蒋远周将车窗落下些,冷风毫无防备窜入,男人脸上的五官,在街口路灯那一闪而过的光晕下显得越发镌刻深邃,“你可要想好了,万一他得的是不治之症呢?” “不会的!” “你要真想作,你就作吧!”蒋远周口气不善,挂了电话。 许情深望着街边延伸过去的景色发呆,但她还是听到了蒋远周的问话,“方晟得的究竟是什么病?” “他不是进了星港医院吗?你给他做个全身检查就好了。” “要不,我把他交给你负责?” 许情深朝他看眼,“行啊,你不怕出医疗事故的话,我没意见。” 男人把玩着手机,嘴角微展,车子一直将许情深送回她住的小区。司机替她拉开车门,许情深弯腰拿了自己换下的那双鞋子,她朝蒋远周看了眼,“谢谢,再见。” 蒋远周看着她在路边换回了鞋,然后拎着那双小高跟快步离开。 “蒋先生,我们接下来去哪?” “去趟星港吧。” “是。” 许情深回到家,站在门口的时候就听到了赵芳华的声音,“你别不吭声啊,那是你女儿,平时就是你管教不严……” 许情深掏出钥匙,开了门后走进去,赵芳华听到动静扭头,许旺从沙发上站起来,“情深,吃晚饭了吗?” “今天家里吃了剩饭,没有多的了。”赵芳华说完,一屁股坐回沙发。 “爸,我吃过了。”许情深将鞋子放好,“吵吵嚷嚷做什么呢?” 许旺没有答话,赵芳华听到许情深这口气,不由拉下些脸,“还不是为了你的事吗?家里都一穷二白了……” “我的事?噢,不用操心,”许情深摘下肩上的包,“家里不需要拿出钱来,别人会帮我。” 赵芳华一听,脸上神采飞扬,“你说真的?谁能帮你?” “就是你今天见到的那位领导。” 许情深走到爸爸跟前,“爸,早点休息吧,你看我都不急呢。” “情深,我们怎么能不急啊?”赵芳华接过话,几步来到父女身侧,“你是我女儿,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啊。” 许情深拎着手里的包,“我先睡了,晚安。” 她推开房门走进去,然后将门反锁,这么一个家,也只有这小小的地方是她的。 许情深坐向床沿,将书柜的抽屉拉开,里面有她的毕业证书。 亲戚朋友都说许情深学医,真棒,家里有个医生是件多么牛叉的事,可只有她和方晟知道,她学医都是为了他。 她见过方晟发病,把她吓坏了,所以她一定一定要做个医生,那样的话,只要她在他身边,他就不会有危险了。 翌日。 许情深坐车去医院,刚到门诊室,就有护士推门进来,“许医生,88号床的病人想见您。” “怎么了?” “说有急事。” 许情深拿了白大褂,一边往外走一边套上。 来到VIP病房区,许情深推开了其中一扇房门,她大步进去,看到方晟坐在床沿,房间内没有别人。 她朝男人看了眼,“我不是你的主治医生,你找错人了。” “情深,你这是第二次救了我的命。” 许情深双手插在兜内,“方晟,你能答应我件事吗?” “你说。” “你们不要再害我了,就看在我救了你命的份上。” 方晟目光看向许情深,“我没想过害你。” “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 方晟视线定在许情深的脸上,“有件事,我想让你帮我。” “什么事?” “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得了什么病。” “这我帮不了你,”许情深二话不多说便拒绝,“进了星港医院,他们会给你查个干干净净。” “不,我不会让任何人替我做检查,只要你不说,没人知道。” 许情深藏不住眼里的讶异,“你既然和万小姐在一起了,难道你不打算告诉她?” “我能袒露心声的人只有你。” “方晟,你别这样和我说话,”许情深避开男人的视线,“一个月前的今天,你还说着你爱我,可是隔天,你就找到了万小姐,你的话我不会相信。” 许情深转身准备离开,她打开病房门,脚步还未跨出去,就看到了万毓宁。 万小姐见到她,神色明显一怔,她手里捧着买来的海鲜粥,这一下怒火中烧,直接将粥往许情深的身上泼去。 13将来的蒋太太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粥是盛在保温杯里的,所以还很烫,许情深穿着毛衣和外套,但锁骨往上的部位还是被烫到了。 她忙用手将衣领上的粥掸去,“你疯了是不是?” 万毓宁将手里的保温杯重重丢到地上,“你怎么进来的?” 许情深脖子里红了一片,“我来查房。” “查房?”万毓宁一声冷笑,“别搞笑了,在这星港医院,还轮得到你?” 方晟穿过病房走到门口,目光朝许情深颈部扫了眼,“毓宁,你太过分了。” “我过分?” 方晟上前拉住她的手,便不再看许情深一眼,“这好歹是在星港,不是你自己的地方。” “蒋远周的,那就是我的!”万小姐理所当然惯了。 方晟一把甩开她的手,沉着脸往里走,万小姐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她咬了咬下嘴唇,然后追过去。 许情深眼看着他们在自己面前上演一出爱情剧,而她就活该是那个倒了大霉的,她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忍着痛来到病床前,“你们要没什么病,就别霸占着资源不放,现在就可以出院。如果有病,请配合去做检查。” 方晟坐在床沿,目光抬起后深深看了眼许情深。他眸色复杂,薄唇紧抿着没说一句话。 万小姐却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在这星港医院,我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你一个小小的住院医师,还能做的了蒋远周的主?” 一口气艰难地滑过喉间,许情深颈间的疼痛在加剧,方晟起身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我已经没事了,走吧。” “不行,”万小姐拦在他跟前,“你昨晚忽然晕倒,把我都吓坏了,我不能让你这样出院。” 许情深手按向胸前,那边也痛得厉害,她不能在这浪费时间,得赶紧去处理才行。 万毓宁推开办公室的门,蒋远周也是刚到,男人站在窗前,头也没回。 万小姐大步上前,“你为什么要让姓许的来星港?” “怎么了?” “她居然赶我们出院。” 蒋远周转过身,两条大长腿倚向窗沿,“谁有这能耐,敢赶你?” 万毓宁目光盯向他,“远周,你不会陷进去吧?” “那你呢?方晟这口鲜还没尝完?” 万毓宁踩着高跟鞋,身材娇小,精致的脸上露出矛盾,“你也知道,从小到大我接触最多的人就是你,我爸不会同意我和方晟,蒋伯父也不会同意你娶别的女人。” “所以,你别太招摇。” 万毓宁手伸过去挽住蒋远周的胳膊,“你把许情深开了吧,我不想见到她。” “你不到星港来,不就看不到她了?” 万毓宁一把抱紧他的手臂,“你那晚……是留她在九龙苍住了是吗?” “怎么,想管我了?”蒋远周轻笑,将她的手掌拨开,他径自来到书桌前,万毓宁盯向他的背影,“她刚去了方晟的病房。” “然后呢?” 万毓宁不说话,蒋远周拿起桌上的笔,朝她看了看,“惹毛你了吧,你把她怎么样了?” “我泼了她一杯热粥!” 蒋远周动作微顿,指尖的笔转动两圈后停住,万毓宁轻抿下唇瓣,“你应该还没到心疼她的地步吧?” “是不是我对方晟太仁慈了?” 万毓宁喉间轻滚,心里涌起浓浓的不满,“她和方晟不一样。” “谁给你的熊心豹子胆?为了他,杀人放火你都敢做,你以为许情深的一条命不值钱?” “就是不值钱!”万毓宁赌气,语调也拔高起来。 蒋远周目光射向她,“出去。” 万毓宁明显一怔,“你干嘛这么凶?” “要让我打电话给你爸,告诉他你在这是不是?” 万小姐知道他这人向来说一不二,只得不情愿地出去了。 蒋远周并未真正发火,为了许情深?不至于。他比万毓宁年长四岁,蒋万两家是世交,万毓宁也是从小被他宠大了的,她如今为了个方晟犹犹豫豫,蒋远周倒没觉得心里有多不爽。 让她接触下别人也好,只要不在原则上面出格。收了她的心,以后才能安安分分做好蒋太太。 许情深简单处理完伤口,兜里的手机一直在响,她拉开领口,忍痛接通电话。 “有病人吗?” 许情深隔了三四秒钟,这才反应过来是蒋远周的声音,“没有。” “这两天没给你安排接诊,你过来趟,我在医院。” “为什么不给我安排?” “你要不过来,就一直不给你安排。”男人说完,径自挂了。 许情深心想反正不用看诊,就换上了自己的外套,她将拉链一直拉到头,正好挡住自己的脖子。 来到办公室前,她敲响门进去,里头明显光线不足,蒋远周见她裹成一个粽子似的,他走上前几步,伸手要去碰她的脸。 许情深惊得往后退了一大步,“蒋先生,医院这边还需要你天天过来吗?” “你被烫伤了?伤在哪?” “你怎么知道?” 蒋远周伸出手掌落在许情深的颈后,“不要乱动。” 两人隔得很近,几乎能感觉到彼此的呼吸声,蒋远周将她的拉链一点点往下拉,白皙的颈间缀着一片红,尤为明显,男人眸色微沉,指尖在她皮肤上轻触。 她痛得嘶了声,“我刚涂过药。” 蒋远周的视线往下滑,落在她胸前,“别的地方呢?” “没了。” “不可能。”蒋远周手伸向她胸前,“我看看。” “别……” 许情深刚拒绝出声,办公室的门就被推开了,老白看到这幅场景,也不惊讶,只顾自己说道,“蒋先生,您让我过来,有什么吩咐?” “你去把万小姐和方晟请出院。” 许情深不由抬头朝男人看了眼。 老白也惊讶,“这……不妥吧,万小姐肯定会闹。” “她要敢闹,你就把万老爷子请来,还有,出院的时候让他们把费用结清楚。” 许情深手掌轻按在胸前,插了句话道,“哪有医院强行赶人的道理?万小姐那么能折腾,只怕对星港的影响也不好。” “别人不敢,我敢。”蒋远周将她的手拉开,见老白还杵在原地不动,言语间明显有了催促,“还傻站着干什么?出去,我要给她上药。” 16我可以给你住的地方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许情深推开车门下去,小胖子见状,想要开门去追。 蒋远周见了,一脚踹向那扇开了一半的车门,小胖子整个人被弹了回去,一时间陷在驾驶座内好像出不来了。 男人率先回到自己的车前,许情深略有踌躇,蒋远周右手落于车顶,“不是被家里赶出来了吗?还想着回去,就差被人推出门外了是不是?” 许情深拉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座,蒋远周将车子开出一段后,越想越觉得好笑,“刚才那位,是你的相亲对象?” “不是!”许情深将脸别向窗外。 “精装修的房子,还有舒服的床……”蒋远周的脑子里幻想出一副场景,他本就不是个思想纯洁的人,“只是不知道那张床够不够他的体型翻滚?” “蒋先生,你想的太多了。”许情深打断他的话,“我不需要车和房子。” “那你要什么?” 她偏过头,“我要看诊。” 蒋远周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打,“做医生赚不了几个钱。” “蒋先生一定听说过,很多人想要做医生,是想救死扶伤。我呢,我……” 蒋远周冷嗤,“你学医,是为了方晟吧?” 许情深杏眸微睁,潭底的讶异几乎藏匿不住,但她嘴上却不承认,“跟他没关系。” “明天,我让周主任给你安排个病人,你如果能确诊并且医治的话,我就给你安排看诊。” “好!” 蒋远周眼睛看向内后视镜,嘴唇微微勾起,“小胖子还是不死心,一路跟着。” 许情深扭头一看,果然见到那辆宝马车紧随其后。 “对你不错,知道你无家可归,追着要把你接回去。” “蒋先生,你说这话不觉得恶心吗?” 小胖子方才瞅着许情深那眼神,就恨不得将她就地按倒了,蒋远周这么一人精还能察觉不出来? 男人视线收回,“为什么会被赶出来?” “家里来人了。”许情深轻描淡写道。 蒋远周将车开上高架,速度立马提起来,“我可以给你安排个住的地方。” 许情深不由笑出声来,“蒋先生,你别开玩笑行吗?” “那你想住在哪?你那个继母还没把你的钱掏空?” 许情深放下些车窗,“我还有朋友。” 蒋远周潭底漫出淡然笑意,“你这么排斥做什么?我和你之间,不存在强取豪夺,有些事要不是你心甘情愿,没人逼你。” 这也是蒋远周的做事原则,他这样拔尖的人物,从来也不需要做强迫别人的事。 “蒋先生,就在前面路口下吧,我朋友住在那边。” 蒋远周没有答话,车子开到目的地,他将车停稳在路边,许情深推开车门,“谢谢。” 她眼看着蒋远周的车渐行渐远,许情深掏出手机,翻找通讯录,朋友家借住一两天自然没问题,可如果是一个月两个月呢? 许情深站在人来人往的路口,再一次觉得自己是这样渺小无力。 翌日。 许情深打扮利落来到医院,给她安排的病人在VIP病房内,她推开门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男孩的哭闹声,“我要回家,我不要住在这,让我回家。” 一对年轻的父母守在床前,穿着时髦的宋太太弯腰在哄,“宝贝乖,医生马上就来,不要闹。” “我不要在这,我要回家……” 许情深走上前,男孩不过六七岁的样子,这会躺在病床上直打滚,宋太太看到她进来,忙按住儿子的肩膀,“你看,医生来了。” 许情深弯腰凑到男孩跟前,面含微笑,“告诉我,哪里不舒服?” “一大早就喊身上疼,你快给看看吧。” 许情深耐着性子,她手轻按在男孩肚子上,“这儿痛吗?” “痛,痛痛!”男孩尖叫一声。 许情深接着按了几个地方,男孩叫的越来越大声,歇斯底里,宋太太一看不得了,用力将许情深给扯到边上,“你会不会看病?没病都要给你按出病来,你这么年轻,能有经验吗?我要换专家过来!” “您别着急,我先安排他做个检查……” “要是检查做出来,你还不能对症下药,有你好看的!” 住得起VIP病房的人,脾气也都好不到哪里去,许情深并未放在心上。 单子是她亲自去取得,许情深看着检查报告,面色微微下沉。 她的判断不会有误,如果结果出来什么都没有的话,那就是那个孩子根本就没病没痛。 VIP病房内。 男人守在门口向外张望,男孩一手吃着进口零食,另一手玩着手机,旁边的宋太太拿了牛奶在喂他,一边竟还在通话中。 “万小姐,您放心吧,这点小忙我自然是要帮的。” “对对,我儿子聪明着呢,刚才我还以为他真的哪里痛呢!” “快……”门口的男人猛地喊了句,“蒋,蒋远周……你弟弟来了!” 宋太太忙挂了电话,蒋远周很快来到门口,男人将门打开,毕恭毕敬打了招呼,称呼的竟也是蒋先生。 蒋远周走进病房,宋太太早就将孩子手里的零食给藏了起来,“呦,远周来了啊。” 蒋远周来到床前,并未表现出亲近之色,这宋太太本就是八竿子才能打着一点的亲戚,平日里有个小毛病,恨不得全家都往星港跑。 “这次又怎么了?” “噢,毛毛一早说肚子难受,我都快急死了。” 许情深已经猜想到了些什么,病人肯定是蒋远周让人安排的,没病装病,无非是让她不能确诊。 许情深打开病房门进去,正好看到了蒋远周,心里的猜测也就得到了证实。 “怎么样?查出我儿子为什么不舒服了吗?”宋太太扬高音调问了句。 此时,一名护士推着辆治疗车进来,许情深走过去,拿起一根粗壮的针管,“赶紧,打完这一针要去手术室。” “你疯了吧?”宋太太尖叫。 许情深比了个手势,“你孩子肚子里头长了东西,必须把它拿出来,对了,送手术室之前先抽六管血。” “哇——”病床上的男孩哭了,“我不要!” 靠在窗边的蒋远周却是笑了。 ------题外话------ 明日精彩预告: 17——色诱 望天,其实我不是故意写个明日预告的,就是,就是,就是……我我我,我没忍住,好吧,我就是故意的,打我呀,啦啦啦。 17色诱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宋太太手足无措,朝着许情深指了指,“你说真的还是假的?” “你们早就该带孩子来医院了,你看他都痛成什么样了?”许情深朝着护士示意,护士接过针管,吸了三小瓶,这才走近病床前。 男孩吓得抱紧自己的手臂尖叫,“我不要打针!” “那先抽血吧。” “妈妈——” 宋太太脸都白了,“换个医生过来瞧瞧,你瞎搞!” “别的医生都在看诊,”蒋远周插进来句话,“毛毛病得这样严重,不手术怎么行?” “我不痛了,我要回家,”小孩子看到那针头就已经被吓得差不多了,他一下跳到地上,鞋子都不穿就要跑,“妈妈,我要去上学!” 宋先生拿了鞋追出去,宋太太脸色难看地杵在那,“哎呦,这就好了啊!那,那就下次痛了再说吧。” 说完,她匆匆收拾一番,也不敢看蒋远周的脸色,就这么要走。 “等等,”蒋远周薄唇微启喊住她,“要不要给万毓宁打个电话,告诉她事情办砸了?” 宋太太脸色紧了紧,溜之大吉。 护士也随后出去了。 许情深望着地上散落的薯片和零食袋子,“蒋先生,我应该过关了吧?” “算了,放你一马,不过今天的事,并不能让我看到你医术是否过关。许情深,我把丑话说在前头,星港的水平要比别的医院都高出几等,如果胜任不了,我会把你踢出星港。” 蒋远周说话毫不客气,许情深轻点下头,“好。” “准备下吧,好好看诊。” “是。”许情深一个激动,语调不由拔高,蒋远周朝她看了眼,走出了病房。 许情深感觉到聚集在头顶的雾霾似乎在慢慢散开,她回了门诊室,没过多久,陆陆续续便有分诊台的护士带了病人进来看诊。 来星港的大多数经济条件都不错,这儿的专家门诊一号难求,中午时分,许情深经过走廊,看到外面排满了人,都是来等着让周主任看病的。 相较而言,她就轻松很多。 打了饭坐到餐桌上,许情深的手机就放在旁边,她随意扫了眼,她彻夜未归,家里也没再有电话过来。 饥肠辘辘,许情深刚吃两口饭,手机便传来一阵震动。 来电显示是许旺,许情深忙放下筷子,“喂,爸。” “情深,你在医院吗?” “是,吃饭呢。” 许旺那边有些吵,好像是在大马路上,“昨晚你住在哪了?” “一个朋友家里。” “委屈你了,情深。”许旺声音黯下去,也有些无奈,“芳华的妈妈身体不好,在自家医院那边做了检查,说是长了好几个子宫肌瘤,要把子宫摘了。” “那赶紧去医院啊。” “你妈让我问问你,你能给安排下吗?” 许情深手掌轻抚额头,“爸,我不是妇产科的,星港是私人医院,不能用医保,犯不着……” “你妈还不是怕花那几个钱嘛。” 许情深抬了抬眼帘,心里越发抵触,“看病当然要钱,星港不会因为我在这工作就免了医药费的,爸,我下午还要看诊,我先挂了。” 许情深将手机放到桌上,饭才吃了两口,却胃口全无了。 接下来的几日,许情深都借住在朋友家,这天刚从医院出去,她就看到了在门口徘徊的许旺。 许情深大步迎上前,“爸。” “情深,你下班了?” “你怎么到这来了?有事吗?” 许旺吞吞吐吐,许情深心想肯定还是为了医院的事,“不是我不帮忙……” “情深,你妈去找了方晟,方晟倒是肯帮忙,这会你外婆手术也做了,只不过……” 许情深吃了一惊,“怎么去找了方晟?” “哎,现在清单下来了,一个手术好几万呢,你妈都快疯了。” “你们也不看看用了什么药吗?”许情深面色严肃,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方晟安排了住院,我们哪里想到……” 许情深朝着路牙石轻轻踢了脚,“你找我也没用啊,我平时挣的钱都交给妈了。” “情深,我也是刚听明川说起,那家医院,就是方晟现在的女朋友家的?” 她似乎永远在被牵着鼻子走,万小姐一个不高兴,就要让她陪着。 “走,爸,我跟你去趟仁海。” 许情深在医院门口喊了辆车,带着许旺直奔仁海。 来到医院,许情深没有去病房,许旺匆匆忙忙跟在她身后,一阵汽车喇叭声猛地急促响起,许情深下意识一把抓住爸爸的手臂。 万小姐落下车窗,白皙精致的小脸上戴了副墨镜,“慌里慌张的,是在筹钱吗?” 许情深让许旺站着没动,她走上前并不和万小姐争吵,只问了这么句,“你处处针对我,究竟是因为方晟,还是蒋远周?” “你说呢?”万小姐轻点下颔,姿态傲慢。 许情深笑了笑,“如果是蒋远周的话,那就好办了。” 万小姐摸不透她话里的意思,许情深没有再往医院里面走,她朝许旺说道,“爸,我先走了。” “情深,你不去看看外婆了?” “不了,”许情深朝自己的亲生父亲看一眼,“医药费的事,不是大事,几万块钱家里还是能拿出来的,你跟妈说,外婆的病看好了才最关键。” 许旺眼看着许情深掉头离开,她脚步这样坚决,好似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 他这个女儿啊,向来是坚强的,有时候就像个女战士一样。 许情深离开仁海医院,靠在旁边花园内的一棵小树上,她脑袋轻轻仰起,看到茂盛的枝叶迎风摇曳。 半晌后,她从包里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男人的电话。 蒋远周正在开车,随手点了接听键。“喂。” “蒋先生,您知道东城哪个游泳馆最好吗?” “呵,你想游泳?” “是啊。”许情深直起身子,然后顺着草地走。 “正好我也要过去,我发定位给你。” “好。” 蒋远周眸子浅漾,“我去接你吧。” “不用了,我自己过来,就是泳池人多的话,我不好意思……” “明白,我包场。” “好。”许情深挂了电话,回过头,看到了自己身后一条渐行渐远的路。 ------题外话------ 我今天不出来了,蹲在深坑里,怕被你们机关枪伺候~ 20你觉得我见不得人?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许情深靠向床头,看了眼时间,还早,才七点半。 这个点打过来,是来查岗的? 许情深按了接听键,然后将手机放到耳畔,她并未出声,等着万小姐先开口。 “远周,你在哪?” 许情深掀开被子,屋内暖气正好,舒服的很,“万小姐,蒋先生在洗澡。” “许情深?” “是我。” 电话那边没了动静,半晌后,这才听到万小姐开口,“怎么了,仁海的医药费付不起,又找到捷径了?” 许情深目光抬起看向前方,这个房间,宽敞到能在里面骑车健身,她忽然想起了自己住的那一间,狭仄、几乎没有落脚地。“万小姐,我自己的路是我自己选的,我只想请你别再针对我了,有些事你逼得越紧,只会适得其反。” “你们现在在哪?”万毓宁明显忍着口气。 “九龙苍。” “不可能,”万毓宁打断她的话,语气中带着嘲讽,“你撒谎也要打听清楚才行,蒋远周绝对不可能让你住进九龙苍。” “万小姐,你要不相信的话,可以打座机,我挂了。”许情深说完,挂断通话。 万毓宁披着一件外套从床上起来,她走到窗边,迫不及待翻出九龙苍的电话。 打过去时,正好老白进屋,他径自来到客厅,一手拿起白玉手柄的话筒,“喂。” “老白?” “是,万小姐。” 万毓宁屏息凝神,“蒋远周呢?” “蒋先生还没起。” “许情深是不是在这?” 老白默认了下来,万毓宁一手撑向窗台,心里咚咚直跳,“把她赶走。” “万小姐,蒋先生给许小姐准备了些日用品……” 万毓宁顿觉整颗心往下沉,“他还要让她住在这?” 老白又不说话了,万毓宁一把将窗户推开,冷风推挤着往屋里跑,她冻得浑身哆嗦,却顿时明白了许情深昨晚那句话的意思。 如果她针对她是因为蒋远周的话,那好办。 一个许情深,就这么把蒋远周拿下了? 万毓宁怎么都接受不了。 九龙苍。 许情深听到浴室门打开的声音,她抿着嘴角看向走出来的男人,蒋远周一手擦拭着湿发,“醒了。” “刚才万小姐来电话了。” “是吗?”蒋远周来到床前。 “我给接了。”许情深坦然。 男人的视线落到她一双腿上,“你没问过我,就接了我的电话?” 许情深抬起纤细的右腿,轻轻搭在左腿上,她侧首微笑,“对啊,我故意的,怎么了?”她轻咬唇瓣,齿尖磨着下嘴唇,眼睛眯了眯,“蒋先生是觉得我见不得人?” 蒋远周一笑,弯下腰坐向床沿,手掌抚向许情深的膝盖,“我今天不去医院,让老白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坐车就好。” “你的车还没修好,自己去车库里挑一辆吧。” 许情深轻摇头,“我已经够招摇了,不想变成炫耀。” 她不着痕迹拨开蒋远周的手,“再不洗漱,我就要迟到了。” 男人起身走向更衣室,换好衣服后去了趟书房,他掐准了时间,走出书房门时正好许情深也出来。 两人一道下楼,老白上前打过招呼,“蒋先生,万小姐方才打了电话过来。” “怎么了?” “她问,许小姐是不是在这。” 蒋远周眉眼未动,薄唇轻启,“知道了。” 许情深用过早餐后去了医院,她换上白大褂,准备去看看周雨梅的情况。 病房内,周雨梅的丈夫和女儿都在,一边还在商量着医药费的事,“那医生太年轻了,一看就好吓唬,把你撞成那样,不能便宜了她!” “就是,妈,你看你吃了多少苦。” 许情深拿了单子来到病房,一边翻看,一边头也不抬说道,“听说你们要加大用药量?” “那是当然,”中年男子起身,满脸凶狠,“而且还要用最好的药,快点开药!” 许情深眉眼一挑,目光直接逼向男人,“有些话我必须和你说清楚,你如果不了解星港的话,可以让你女儿上官网查查。这几天全部的费用已经超出了保险额范围,你要加药是吗?可以啊,但那些用量,我会让护士守在这看到她吊完为止!你别以为多开了药,多的这些费用就能折算成现金给你,你真是想多了。” 男人嘴角轻搐,唇瓣动了几下都没能张开嘴。 许情深将单子往床头柜上一拍,冲着病床上的女人道,“是药三分毒,身体是你自己的,该好好看清楚了,到时候的赔偿款会直接到你手里,防着点吧。” “你——”男人一手指向许情深,“你怎么说话的?” 许情深下巴轻扬,目光凛冽而无畏,“行了,病人需要休息,安静点。” 说完,她就这么走出去了。 男人结结巴巴半天,毕竟心思不纯,别看许情深年轻,却当真是一个眼神就把他震慑住了。 回到门诊室,有病人三三两两来看诊,许情深也开始忙碌起来。 快到下班时候,许情深空闲下来,她伸手揉了揉肩膀,却一下按在了锁骨处。 她痛得嘶了一声,忘了那儿还有蒋远周昨晚掐出来的痕迹,这位蒋先生有个毛病,就是手重。 早上洗澡的时候她就看见了,许情深将扎起的头发散下来,脑子里不由浮现出昨晚的画面,零碎,却很快被她拼凑在一起,形成了激荡惊艳的画面。 许情深重重呼出口气,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医院对面就有地铁,坐到目的地后,许情深走了一段路才来到九龙苍。 她也不清楚她怎么会走到这一步,但这就是生活吧?哪有那么多道理和应不应该呢? 来到九龙苍门口,没想到老白就站在外面,似乎专门在等她。 看到许情深回来,老白高大的身影上前两步,“许小姐。” “蒋先生回来了?” “还没有。” 许情深看到不远处停了辆白色的车,她目光扫向老白,老白面无表情道,“万小姐来了,就在里面。” “那你等在门口是什么意思?让我避一避?” ------题外话------ 六月六号,祝大家六六大顺~ 21蒋爷发怒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我实在没法保证,万小姐会不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 许情深抬起腕表看眼时间,“蒋先生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没有。” “那还是进去吧,外面怪冷的。” 老白眼看许情深往里走,她瞅着盯上来的男人说道,“放心吧,万小姐比我有教养,这儿是九龙苍。” 许情深进屋时,换上了崭新的拖鞋,万小姐坐在客厅的真皮沙发内,看到她进来,两道好看的秀眉明显蹙起。 “他也没派人去接你,你倒是自己来了。” 许情深面色淡然,“有些事早就说好了的。万小姐是来找蒋先生吧?我先上楼。” 万毓宁看向许情深的背影,一把视线直等到她消失在楼梯口,万小姐这才收了回来,“老白。” “是。” “九龙苍不是说好了留给我住的吗?” 男人朝她看了眼,见万小姐似在出神,“可是……您一直也没住进来啊。” “我只是觉得……”万毓宁嘴里的话顿了顿,“我觉得还没到时候而已。” “万小姐,您跟方晟出双入对,还让他帮忙管理仁海医院,蒋先生那是睁只眼闭只眼。既然您还记得您是九龙苍将来的女主人,您就不能太过。您想,您都这样了,还能指望蒋先生不要玩得太过吗?” 老白点到为止,万毓宁也是一点就透的人。 许情深来到楼上,经过早晨离开的那间主卧,她并没有立马推门进去,而是背过身靠在门板上。 她比谁都清楚这儿不是她的家,她也没有家。 蒋远周回来的时候,天色渐暗,走廊内不甚清晰的灯光衬着许情深仍旧呆站的身影。 依稀间,楼底下好像传来说话声,许情深知道她不应该下去,所以站着没动。 只是万小姐的说话声越来越响,没过多久,男人的脚步声沉沉上楼。 蒋远周单手解着铂金袖扣,面色绷紧,颀长的身影走来,仿佛带着一股冷风,抬头看见许情深倚在门口,男人微微诧异,“干嘛杵在这?” 昨天的热情和勇气,仿佛都被浇熄了,蒋远周走近些,见她垂着脑袋,“不会是到了现在才觉得害羞吧?” “不是……” 楼梯口,传来老白急促的脚步声,“蒋先生,万小姐急匆匆出去了。” 蒋远周头也没回,上前两步,许情深让开身,男人将房门推开,刚进去几步,就听到外面传来了尖锐的刹车声。 蒋远周步子一顿,还听到了几阵男人的声音。 他脸色一紧,转过身快步出去,许情深和老白也跟在了后面。 九龙苍外,白色的奥迪R8横冲直撞,保镖身手矫捷,却也躲不开万小姐这样折腾,万毓宁双手紧握方向盘,车子不住前进倒退,再前进,就是冲着那两人去的。 蒋远周走到门口,奥迪车踩足油门向前轰,一名保镖一个纵身翻滚在地,刚要爬起来,就见万小姐猛地打过方向盘朝他碾去。 蒋远周脸上明显有了怒意,“万毓宁,你给我下车!” 另一名保镖气喘吁吁拉过同伴的手臂,将他往后扯,这才躲过一劫。许情深看得心惊肉跳,蒋远周趁着万毓宁踩停刹车时快步上前,他手掌透过车窗死死按住女人的手腕,“你疯了是不是?” 万毓宁的视线透过前挡风玻璃死死射向许情深,右脚慢慢移到了油门上。 蒋远周听到那阵熟悉的轰鸣声,他刚要去拔钥匙,万毓宁的车就已经飙了出去! 男人感觉到手臂传来剧痛,老白那张冰山脸总算有了表情,“蒋先生!” 蒋远周左手抚在右手小臂上,幽暗的眸子迸出阴鸷,嘴唇抿成一道凛冽的线,浑身透着阴森恐怖的气息。 可许情深只看了一眼,就立马收回了视线,车子已经直冲冲地过来,万小姐目标明确,就是冲着她去的。 许情深朝四周看了眼,两侧都是宽阔的马路,她转身后拔腿就跑,前面三五米处有个柱子,许情深几乎能感觉到车轮马上就要碾压住她的脚,她拼劲全身力气,一个闪身躲到柱子后面。 与此同时,身后传来猛烈地撞击声! 砰—— 许情深背部抵着柱子,几乎瘫软在地,身上出了满满的汗。 她好不容易爬起身,几阵脚步声匆匆而来,许情深看到那辆白色的车撞停在柱子上,车头凹陷的厉害,安全气囊都弹了出来。 蒋远周这次是真的气疯了,他一个箭步冲到奥迪车的旁边,万小姐头晕眼花,才刚回过神,就被男人打开车门给拽了下去。 蒋远周气得几乎说不出话,他食指朝万毓宁点了点,另一手将她丢开。 万小姐显然也被吓坏了,男人这一撒手,她愣是没站稳,狼狈地摔到了地上。 旁边的保镖伸手想去扶,蒋远周居高临下盯着万毓宁,“谁敢扶!” 诸人只能站着,一动不动。 万毓宁抬起手掌,掌心被粗粝的地面磨出血痕,她抬起一双水盈盈的眸子看向蒋远周。 男人的脸部线条绷得那么紧,五官显得更加尖锐了,犹如被最锋利的刀一道道经过打磨雕刻而成,“万毓宁,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 许情深已经听出了话里面的意思,她这样,完全是拿她自己的命在开玩笑,蒋远周恼火的可不就是这个? 可万毓宁却没有理解,她咬了咬牙,“你是怕我撞坏她吧?” “给我滚!” 万毓宁的神色彻底僵硬了,以往不管她闹成怎样,蒋远周都不会说出这个滚字。 老白朝她看了眼,欲要上前,“万小姐,我送您回去。” “让她自己走!”蒋远周喝住了男人,“不要给她车子,给我盯着,不准让她打电话,让她自己走回家!” “是。” 蒋远周站在那,表情冷漠,语气寒冽,万毓宁慢慢从地上爬起来,眼眶湿润。 蒋远周扫了眼那辆车,眼里厉色更显,他转身冲着一旁的许情深道,“走,回屋。” 他神情仍旧骇人,许情深出来时穿的那双拖鞋,已经在方才逃跑时掉了。白色的袜子早已脏污不堪,她也顾不得这些,抬起脚步跟着蒋远周进了九龙苍。 ------题外话------ 《暗欲》从2010年连载至今,居然有六年时间了。原来时间过得这么快,而最最庆幸的是,很多当年的读者从《暗欲》跟到了现在,万分感谢。 这本文,对我来说应该算是最特殊的一本,如今能出版成书,真的激动而感谢万分。 《暗欲》即将于六月底出版上市,出版名更改为《踮起脚尖来爱你》。 书名是我起的,封面也是我想的,很多亲要说,还是喜欢《暗欲》这个名字。 但这毕竟是出版文,如果这个名字能过了,我第一个就会坚持。 《踮起脚尖来爱你》的宣传语是:我愿为你低下头颅,放下腰身,卸下高傲,只愿你能踮起脚尖,来爱我一次。 这样的文名、宣传语,难道不是南夜爵一路来的心境吗? 好了,最后希望喜欢过《暗欲》的大家都来支持下哦,团购可得签名版。 群号:140370093。 24这才像他的女人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蒋先生放心,万小姐八成就是买些滋补类的药,回头就扔了,还不是想让您看见慧民药店这几个字?” 蒋远周哪有不明白的道理。 保姆过来询问是否要开饭,蒋远周也不去管万毓宁,由着她。 吃过晚饭,老白离开了九龙苍,许情深刚起身,就听到门口有人在说话,“蒋先生,有您的包裹。” 蒋远周起身往外走,许情深正好要去院子走走,就跟了出去。 穿着慧民药店工作服的小伙子,抱着个大箱子站在九龙苍的门口,蒋远周朝他睇了眼,“谁让你送来的?” “是万小姐。” “打开。” 许情深走到蒋远周边上,小伙子将箱子放到一旁的栏杆上,然后打开。 晕。 居然是满满一大箱的冈本。 蒋远周一双锐目浅眯,小伙子说道,“请您签收下。” 许情深心想,蒋远周该是气炸了吧?他心里肯定是有万毓宁一席之地的,可这万小姐也厉害,居然刷着他的钱,给他和别的女人送避孕套。 蒋远周侧首,见她嘴角挽着。 “这么幸灾乐祸?” “哪有。”许情深极力憋着。 “你再敢笑一下,试试?” 许情深轻咳两声,“蒋先生要实在心里不爽,你就给万小姐回个礼。” 蒋远周上下瞄了她一眼,“回什么?” 许情深纤细的手指挑了一盒冈本,她拿了个套子后撕开。里面那玩意被她扔回箱子内,她把撕开口的包装袋在小伙子面前扬了扬,“把这个交到万小姐手里,就说是蒋先生亲口吩咐的。” 小伙子张了张嘴,“这……” 蒋远周眼角有藏匿不住的笑流泻出来,“我让司机送你过去,误工费,我出了。” 许情深出来时没穿外套,外面冷风阵阵,她习惯了吃完晚饭跑两圈,蒋远周将那名小伙子打发走了。他看着许情深在院子里慢跑,紧身的豆粉色毛衣裹出完美的曲线。蒋远周倚着一棵高大的树,远远望去,夜色如墨,许情深到他跟前站定脚步,她喘着气,跑累了,“蒋先生,要不要……” 她想说,要不要一起跑两圈。 蒋远周视线从她颈间落到她胸前,“要,今晚你逃不了了。” 许情深菱唇微张,刚要说什么,就看到一片落叶悠悠飘到男人的肩头,细碎的金黄趴在那纯白的衬衣上面。俊朗非凡和卓尔不群这样的词,已经不足以形容这个男人。 看看,颜值逆天的人就是有优势,下流的话到他嘴里成了挑逗,那如果换了个人呢?估计就是猥琐了。 翌日。 许情深坐着蒋远周的车从九龙苍出去,她靠在副驾驶座内,没精打采,男人朝她看了眼,“还有力气看诊吗?” “蒋先生还有力气开车呢?” 蒋远周笑出声来,“昨晚,先投降的不是我。” 许情深赶紧闭上眼睛装睡。 路上,另一辆车内安静地只有轻音乐声,万毓宁时不时看向正在开车的男人。 最终,她还是忍不住先开口,“方晟,你还在为那天的事生气吗?” “那天,什么事?”男人忽然转过脸来,狭长的眸子内闪烁着阴暗不定的光。 “洲际酒店……我也没想到有人能闯进来。” “毓宁,”方晟的目光落回前方,“这么久以来,你挺享受蒋远周这样管着你,是不是?” “我没有……” 方晟冷着脸开车,他心里明白,如果攻不下万毓宁这个人,什么都是白费的。 对向车道上,蒋远周的车疾驰向前,许情深昨晚没休息好,这会真是昏昏欲睡。 前方,猛地传来一阵类似于爆胎的剧烈声响,许情深睁开眼,看到一辆大巴车失控向前,蒋远周一脚刹车,前面的车子避让不及,一辆辆严重追尾。 大巴车速度极快,车身倾斜向一旁,撞过护栏的瞬间,有人从车窗内被抛了出来,许情深大惊失色,十几米的车子碾过一辆辆小车,倒下之时,连续压了好几辆车在身子底下。 现场惨不忍睹,哀嚎声和救命声混在一起。 许情深解开安全带,“快,快打120。” 她着急下车,推开车门才发现,蒋远周的车子也被撞了,她好不容易站到外面,这一眼望去,更是倒抽口冷气。 残碎的玻璃渣、破败的车子、倒在地上不住呻吟的人,这一切充斥着许情深的双眼。 她着急过去,可路都被堵死了,许情深爬上了前面一辆车,方才她亲眼目睹好几个人被甩出车窗,他们肯定伤的不轻。 最边上的一条车道,正在以缓慢的速度向前行驶,前方出了特大事故,能避开的都避开了。 方晟开着车向前,远远的,他看到许情深站在一辆白色车的车顶上,她纤瘦的身影毫不犹豫向前,在跟死神抢夺着时间。 方晟的目光再度落向前,看到了蒋远周的身影。 万毓宁也注意到了那边,只是还未看到蒋远周,“太可怕了,怎么撞成这样?” 方晟一把将万毓宁拉到怀里,他让她的脸埋在自己胸前,这儿离蒋远周的星港医院最近,今天出了这样的车祸,他势必会忙的无法分身。 “毓宁,我带你去个地方吧。” “去哪?” 方晟将车子开出去,“梅岭湾,在山里面。” “好啊,”万毓宁没有多想,“我正好闷得慌。” 车子开出了车祸路段,方晟这才松开抱着万毓宁的手。 蒋远周站在车外面,没有受伤的大部分人都在实施救援,有些亲人朋友被卡在车里面出不来,还有的,车子已经完全变形,根本看不到里面的人。 许情深就在不远处,蒋远周上了一辆车的车顶,然后大步过去。 她蹲在被撞歪的护栏旁,地上躺着一个人,不停地在抽搐,蒋远周蹲下身来,“救护车在过来了,只是很难开进来,你看看哪些是重伤,先抢救。” “好。”许情深头也不回地答应着,她脱掉了自己的大衣,将它垫在了那人的颈后。 她站直了身子,抬头看向蒋远周,“手术室呢?准备好了吗?” 今天明显是降温了,许情深里面只有一件黑色的低领毛衣,她站在那,瑟瑟发抖,颈间的肌肤冻得更加苍白。 蒋远周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不怕吧?” “这有什么好怕的?” 男人扯动下嘴角,忽然觉得这一刻的许情深,才是最美的,美过她妖娆的每一个姿态,这才像他的女人! ------题外话------ 这样的情深,你们喜欢吗?捂嘴~ 25心疼谁呢?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救护车和消防车几乎是同时到达车祸现场。 交警也已出动,开始指挥着车辆,给后面的救援队伍让出一条路来。 最惨烈的,莫过于被压在大巴车下的。许情深站在猎猎寒风里,已经感觉不到冷。她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场面,虽能做到临危不乱,但也到了强撑的底线。 星港医院的医护人员陆陆续续加入进来,消防员砸开了大巴车的车窗,将伤者一个个往外送。 交到许情深手里的,是一个五六岁的男孩子,肚子右侧斜插着一块碎玻璃。 最糟糕的是,他已经陷入昏迷。 而最最糟糕的是,还有一大波比他伤得更重的人在等待救援。 许情深抱着孩子从护栏的间隙内挤出去,她留在这也没用了,医院那边还需要人。 蒋远周的车就在不远处,后面的车子陆陆续续被拉开,许情深见蒋远周挂了电话,她忙上前道,“回星港吧,这个孩子需要马上治疗。” “好,走。” 蒋远周替她拉开变形的车门,倒车出去时,许情深目光不由落向前方,“也不知道这孩子的家人……” 后半句话,却是哽在了喉间,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来到星港,许情深第一时间进了手术室,随后,重伤患者一个个被送进星港。 从手术室出来后,许情深就没再看到蒋远周,整个星港犹如进入了一级备战区。 中午时分,许情深一口水都没喝上,新送来的伤者已经到了门口,她大步上前,“什么情况?” “肝破裂,病人出现呕血。” “送进手术室。” “等等……”一旁的中年男人忽然冲过来,用力拉住许情深的手,“我老婆怀孕了,动手术的话,孩子……” “现在都什么情况了。”许情深嗓音嘶哑,冲着男人说道,“保命要紧!” “不能没有孩子,我们等了将近二十年,才等到这么一个机会啊。” 许情深心急如焚,“您别这样,从片子上来看,还有其它脏器损伤……” “不行!”男人冲过去抱住病床上的妻子,“肯定还有办法的,你们这医院不行,我们要转院!” “许医生!”不远处,护士推着另一床的伤者过来,“刚送来的,情况十分危急,大出血。” “送手术室——”许情深回头朝着躺在病床上的孕妇看了眼,她吩咐旁边的护士道,“赶紧联系妇产科,尽量劝说他们做手术,不能拖。” “好。” 许情深顾不得那么多了,耽误一秒就有可能是一条人命。 她自己都记不清楚,她究竟在手术室待了多久,再次出来的时候,她连走路的力气都快没了。她扶着墙壁向前,护士送来了水和饼干,她匆匆吃了几口。 一直到傍晚时分,许情深才忙完最后一台手术。 患者家属握着她的手,一个劲说着感谢的话,可许情深已经没有力气多说一个字。 她瘫坐在地上,背靠着墙壁休息会。 许久后,她才感觉到冷,许情深起身往前走,听到不远处有悲痛欲绝的哭声传来。 她加快步子向前,看到一个男人的背影伏在病床上,许情深只觉手脚开始冰凉,她视线越过男人,落到了那名孕妇的脸上。 “快,快救救我老婆,她还有的救,我不要孩子了,救命——” 许情深将手里的矿泉水瓶捏得咯吱作响,她三两步上前,猛地拉拽了下男人的肩膀,“你——” 对方一个趔趄,在看清楚许情深后,男人忽然砰地跪下去,“医生,救命啊,我老婆不能出事!” 旁边的护士走到许情深身侧,拉了拉她的衣袖,“没用了,今天医院里的伤者太多,他又不肯配合。” 许情深难以置信地看向病床上的女人,监测仪上,生命体征已经消失,她弯腰推开那名壮硕的男人,冲着护士说道,“抢救!” 结果,其实并不能够改变。 男人跪在手术室外面,不住磕头,前额都给磕出了血。 许情深出来的时候,男人一下爬了起来,着急要问,却又怕得到最坏的结果,“医,医生……” 许情深摘下口罩,右手紧紧握了下,然后摇头。 “不——”男人抱头痛哭。 她忍着鼻尖冒出来的酸涩,脚步僵硬地向前挪动,脸上没有多余的情绪能够宣泄。许情深回到门诊室,将门砰地关上,人靠着门板站定的瞬间,眼泪不知不觉淌了出来。 老白来到蒋远周的办公室,男人在窗前站着,屋内就开了盏台灯,只是窗外很亮,光束透过蒋远周的侧脸扑面而来。 今天的星港,走了多少条人命? 老白走向蒋远周身侧,“蒋先生。” 蒋远周没有应答,老白自顾往下说,“万小姐和方晟往梅岭湾去了,那儿是山区,很难跟,要不要截下来?您亲自过去趟?” 蒋远周觉得疲倦,两根手指轻轻按动眉宇间。 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忽然问了句,“许情深呢?” “许小姐那边也不怎么好,一名病人家属不肯配合,许小姐……没能将她抢救过来。” 蒋远周目光抬起看向前方,“她人呢?” “把自己关在了门诊室。” 蒋远周双手撑向窗沿,看了会,然后转过了身。 老白朝他看眼,“要去梅岭湾吗?” “不去。” “蒋先生,”老白见他迈起脚步向前,忙紧随其后,“这方晟好像是安排了要跟万小姐独处,梅岭湾那边没有我们的人,医院的事我可以帮您盯着,万小姐她……” 28决裂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许情深嘴角忽然划开抹笑,“蒋先生的意思,是说方晟今晚的刻意安排,我也有份参与是吗?” 蒋远周指尖摩挲着许情深的下巴,她握住男人的手,然后将他的手用力掰开,“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直接过去拦阻?” 是啊,为什么? 蒋远周有片刻的出神,老白之前说的没错,医院的事,他可以帮他盯着。 只要他想,他完全能抽身过去。 许情深站了起来,男人余光见她抬起脚步,他伸手扣住她的手腕,“出去做什么?不怕再被人砍死?” “这可是蒋先生的医院,胡来的不都被逮起来了吗?” 许情深挣开手往外走,刚打开门,正好同进来的老白碰上,她一语未发离开了办公室。 老白来到蒋远周身侧,“许小姐这是怎么了?看上去好像是生气了。” 蒋远周口气冷冽,“她有什么资格生气?” “毕竟是女孩子,年纪轻轻的,谁还没点个性啊?” 蒋远周站了起来,视线定格在那把尖刀上,“许情深绝对不可能是第二个万毓宁,也没人能把她宠成那样,她这样的出身家境,难道一路以来,那性格还没被磨平?” 许情深站在外面,其实并未走远,蒋远周的话,一字一语戳进她心窝间,虽不是撕心裂肺的痛,但也绝对不是好受的。 她将方才的事细细想了一遍,也不过是她讲了句她相信方晟。 这位蒋先生,骨子里就藏着霸道,且不吝于摆在明面上,在他的世界里,顺他者昌逆他者亡,他就这么牛叉,你看不惯却又灭不掉他,那还不是白搭? 两天后。 晌午时分,车窗外的阳光懒洋洋落到副驾驶座内的人身上,万毓宁的右手中指上多了枚戒指。 她嘴角忍不住挂了笑意,“方晟,我回去就跟我爸说,我要和你订婚。” “我跟你一起去。”方晟拉过她的一只手,握在掌心内。 万毓宁面颊绯红,将头靠向方晟的脑袋,万家家教甚严,蒋远周又宠着她,除了这次,万毓宁在男女之事方面倒真没出过格。 傍晚的时候,蒋远周接到万鑫曾的电话,让他过去趟。 这一趟其实不用亲自过去,他就知道所为何事。 来到万家,客厅内有几分狼藉,万毓宁坐在沙发上抹着眼泪,万鑫曾见到蒋远周进来,脸色总算缓和些。 “远周,坐。” “万伯父,这是怎么了?” 万鑫曾朝他看一眼,面色严肃,“这两天,毓宁是跟你在一起吗?” 蒋远周搭起长腿,上半身往后靠,视线随之扫向万毓宁,后者的脑袋就差埋到胸前去了,就是不敢看他。 “没有,我一直都在星港。” 万鑫曾气得用手指了指万毓宁,“你之前跟我说要跟远周出去玩两天,你学会撒谎了是不是!” “爸,我不小了,我能安排好自己的生活。” 万鑫曾嘴唇都在哆嗦,一手扶着前额,“她居然跟我说,她要跟方晟订婚。” 万毓宁自始至终都没敢去看蒋远周一眼,男人手指在膝盖处轻敲几下,“毓宁,你跟方晟才认识多久?” “你不是有许情深吗?”万毓宁听到这,目光对上蒋远周,“你跟她认识第一天,你们就上床了!” 她憋着口气,无处宣泄,回来的时候原本是方晟陪着的,但万鑫曾发了火,万毓宁只好让方晟先离开。 蒋远周没有否认,潭底的光却越来越冷,万鑫曾在旁插了句话,“你小小年纪懂什么,他逢场作戏而已!” “我想要个一心一意对我的男人,蒋远周不是!”万毓宁激动出声,男人不由侧目,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但有一种情绪,却真真实实地表现在了蒋远周的脸上。 他眼中含着怒意,“万伯父,既然她这么坚持,你就成全了她吧。” “什么?”万鑫曾怔怔出声,“远周,这次是毓宁胡闹,你可不能糊涂啊,蒋万两家什么交情?” “再深的交情,我也不会要一个失了身的女人!” 蒋远周说完,颀长的身子站起来,万鑫曾仿佛被人抽了一巴掌似的,“远周!” 男人迈开步子离开,万毓宁眼圈通红,手指死死按住那枚戒指。 蒋远周出了万家,一口稀薄的空气浸入肺腑,他站定在车前,老白替他将车门打开。 “蒋先生?” 男人坐进车内,蒋远周出神地盯着万家别墅,半晌后,这才收回视线说道,“这两日,许情深住在哪?” “就在医院对付着过了,不远处有家宾馆,许小姐去开了一小时的钟点房,应该是去洗漱的。” “她倒硬气,我这还没赶人,她就自己不回来了。” 老白示意司机开车,“蒋先生,是回九龙苍吗?” “去医院,把她接上。” “好。” 车子刚来到星港,蒋远周就看到许情深从医院出来,老白落下车窗,打过招呼,“许小姐,蒋先生让您上车。” 许情深朝后车座的男人看了眼,老白亲自下车替她拉开车门,许情深一语不发坐到了蒋远周的身边。 回去的路上,谁都没讲话,空气犹如冻住般。 窗外,夜色如泼洒的浓墨,车子一路飞驰向前,到了九龙苍的门口,蒋远周这才开口,“老白,你不用进去了。” “是,蒋先生。” 许情深推开车门下去,跟着蒋远周一前一后进入九龙苍内。 到了玄关处,蒋远周伸手竟然将灯关了,许情深还未来得及换上拖鞋,就被男人一把掐住腰用力推向坚硬的墙壁。 “蒋……唔……” 话语被男人的唇瓣堵住,蒋远周整个胸膛压过来,许情深胸口的空气被一点一滴推挤出去,不光是不能呼吸了,她胸都快炸开了。 蒋远周这是使了多大的劲? 他双手从她后背处往上抚摸,许情深两手推在他腹前,好不容易才将脸别开,“蒋先生,保姆还在呢。” “那又怎样?”蒋远周轻咬下她的嘴角,许情深脑袋往后退,在墙壁上碰了下,她忍着痛避开他的亲吻。“万小姐跟方晟的事成了吧?所以蒋先生这样恼怒。” 蒋远周一听,一把狠狠掐在了她身前。 ------题外话------ 你们肯定乐了吧~ 一帮小样儿,嘎嘎 29谁惹你了,你找谁去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许情深闷哼声,蒋远周在黑暗中捕捉到她的唇,“我恼怒什么?” “您心里比我清楚。” 蒋远周扯过她的手腕,拉着她开始往里走,许情深脚步趔趄跟他上了楼,回到主卧,蒋远周又将房间内的灯全部打开。 许情深轻挡视线,蒋远周一步步逼近而来,她站在原地并没后退,蒋远周握住她的肩膀将她按向旁边的大床。 男人单手撑在许情深颊侧,另一手落到颈间,慢条斯理地解开一颗扣子,“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挺聪明的?” 许情深举起双手,“我错了还不成吗?我不该说实话。” 蒋远周轻点着头,性感的古铜色肌肤一点点在他指尖释放出来,“你既然觉得你能把我看透了,那你干脆再把我好好看一遍吧。” “蒋先生,万小姐跟方晟的事和我没关系……” 蒋远周现在不想听到那两个人的名字,他开始动手撕扯她的衣服。 一样自己的所有物忽然成了别人的,若说没有丁点恼怒,那是不可能的。 许情深双手护在身前,“蒋先生,我可不是你的发泄桶,你要再这样,我可就喊人了。” “喊人?”蒋远周似是听到了什么新鲜的词,他嘴角一勾,这样的氛围,暧昧丛生,她要真敢喊,他就佩服她。 “楼底下还有人,你敢喊,喊一个试试?” 蒋远周说完,手掌落到她腰际,指尖顺着衣角才钻进去,许情深就扯开了嗓门,“啊,救命啊——” 男人的手愣是顿住片刻,没想到她真能喊。 许情深趁机一把按住他的手腕,“蒋先生,我就是个小医生,不像您,有头有脸,您平时多严肃一人啊,有些声音还是不要被别人听去的好。” 蒋远周目光落定在她那张一开一合的小嘴上,“我还偏就不信。” 许情深毕竟是个女人,脸皮还能厚的过他? 两人拉扯着,许情深在体力方面自然不是蒋远周的对手,男人脱掉西装外套,上身就留一件白色衬衣,性感的胸膛敞在外,最后一颗扣子扣着,一股迷乱气息扑面而来。 而她呢,也没好到哪里去,全身也就剩下件毛衣挂在肩上,蒋远周将她压入大床内,轻喘着气,“再叫一个。” 许情深心里是不情愿的,虽然男欢女爱她不排斥,但蒋远周今儿的这通火烧的她很不舒服。 “蒋先生,要不我给你出个好点子吧,你把方晟抓起来,把他暴打一顿,不就什么气都能消了吗?” 蒋远周开始在她身上用力咬着,许情深的挣扎更明显了,双手双脚都用上,男人掐住她的腰将她拉向自己。 两人很快缠在了一处,身下的被单尽显凌乱,一道道褶皱不堪重负…… 许情深承不住那股子重力,却偏偏吞不下一口气,她嗓音婉转沙哑,“啊——” 蒋远周顿住,胸膛处起伏的厉害,他缓缓有所动作,许情深却是一瞬不瞬盯着他的脸,她就是故意的,“啊,啊——” 声音逐渐高亢,完全能够穿透墙壁,传到楼底下去。 蒋远周不信治不了她,他一手将她抱上身,另一手扯过洁白的床单环住两人的身子,“喜欢喊是吗?这地方不够宽敞,我给你换一处。” 许情深双手缠着男人的脖子,蒋远周将她带到阳台上,那儿摆了张软皮的沙发,许情深偏头看去,沙发旁就是白玉色的栏杆,一道道有序隔开,透过缝隙能清清楚楚看到九龙苍外站着的保镖。 “你想做什么?” “给你一个自由发挥的空间。” 许情深掌心贴向蒋远周压下的胸前,“你觉得我不敢?” 蒋远周捏了捏她的脸皮,“我看看,好像不算太厚。” 他抱住她的肩膀,外面没有暖气,风从被单的间隙往里钻,许情深冷得动了动腿,蒋远周往前撑,她微微吸了口气,余光看到门口的保镖站得笔直无比。 许情深下巴轻抬,颈间呈现出一道优美的弧度,嗓子里冒出一阵细哑的声响,“嗯……” 拉长的音调,然后被刻意拔高,“啊——” 门外的一名保镖身子一震,如临大敌般朝四周看看。 蒋远周狭长的凤目轻眯,居高盯着身下的这张脸,许情深抬手,食指弯起在他脸上轻刮,“蒋先生,我看你这脸皮也不怎样嘛。” 堂堂蒋先生何时被人这样调侃过,蒋远周拉过她的手放到嘴边亲吻,身下还未有明显动作,许情深就配合着嗯嗯啊啊喊了起来。 嗓音一阵高过一阵,轻重交合,婉转地缭绕至远处,撩人无比。 这下,门口的保镖都听见了,两人面面相觑,扭过头在找声音来源。 蒋远周面色微变,伸手捂住了许情深的嘴,“这九龙苍可就你住着,你喊成这样,不怕丢脸?” 许情深拉下他的手,“怕?怕,我就不喊了。” 她那几嗓子,其实真害得蒋远周差点没绷住,他额角淌过细密的汗珠,凑过去欲要亲吻,却不想被许情深捂住了嘴。 “蒋先生,我不是专门和你作对,我只是不喜欢这样。” “怎样?”蒋远周的声音透着沙砾般的质感。 “您若真想要我,心里就不能想着别人,”许情深手指拂过他额前,指尖擦碰过男人的碎发,“我更不是你的发泄物,你要真有气,谁惹你了,你找谁去。” “你这张嘴,是不是太能讲了?” 蒋远周处在激烈的边缘处,他倒不是怕丢人,只是许情深喊出来的这道声音太过磨人,他不能让别人听了去。 他没有抱着她再回房间,待到平息之后,蒋远周头埋在许情深颈间,不由轻笑出声,“许情深,我看你真是什么都不怕。” 男人抬起头,目光专注地盯向她,“你跟我说说,你这样无坚不摧,究竟有没有什么东西是能将你击垮的?” 许情深全身酸痛,仿佛被重物碾过似的。 她想来想去,然后看着蒋远周半开玩笑道,“只要有朝一日,蒋先生别伤我就行了。” 蒋远周细看她的表情,明媚中带着笑意,可这话在不知不觉间,宛如在他心头丢掷了一颗尖利的石头。 ------题外话------ 推荐好友四四暮云遮的美文《豪门逆宠四少别使坏》: 他与她缠绵,激烈粗俗的几乎要了她半条命。 西装裤一穿,这男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装君子。 世人都道陈家四少陈漠北只钟情于一个女人,并为她守身如玉。 程诺咬着苹果哼哼,“没那金刚钻,自然揽不了瓷器活。” 这话落到陈漠北耳朵里,他眼底邪气四溢,简简单单四个字:“口是心非。” …… 一场豪赌,让程诺彻底认识了陈漠北,她冷汗直冒,“我这手不值钱,就是煮了也没几量肉!四少你高抬贵手!” “手太贵了抬不起来!”男人精致面容透着邪气,“伤了我的人想全身而退从来没有先例!” 程诺欲哭无泪,“你要剁了你就赔大了!” “我赔得起!” 草泥马,我赔不起! 她和他的相遇,是一幕绝壁禁播的暴力剧。 32情深,帮我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不大的空间内,瞬间显得逼仄狭窄。 电梯直行而上,蒋远周气息浓重,许情深也不说话,到了她随便按的那个楼层,电梯门是打开了,可谁都没出去。 许情深重新按了个数字键,蒋远周人往后一靠,总算打破沉默,“你说昨天,是你弟弟把你约去咖啡馆的?” “是。”许情深就知道,这件事不会轻松过去。 她从兜里掏出手机,翻出那条短信记录后,递给蒋远周,“口气很急迫,我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 蒋远周接过手,目光快速扫了眼,“然后呢?” “然后就出现了诡异的一幕,我弟弟根本没约我,但短信却是从他手机号发出来的。” 许情深未做丝毫隐瞒,聪明如蒋远周,他能想到的自然比她要多。 这个黑锅,许情深不背。 “万小姐没事吧?” 男人的目光逡巡至她脸上,“为了跟方晟订婚,她居然都敢用上自杀这一招了。” “应该只是想吓唬你吧。”许情深尽量选择恰当的措辞。 “以往,她顶多胡闹在别人身上,可这回不一样,流了那么多血,自己也能割得下去……” 许情深不再插嘴,人家心疼他的青梅呢,她还是乖乖保持沉默的好。 蒋远周伸手按了个数字键,等到电梯来到所在楼层后,他径自走了出去。 许情深一直忙到下午时分,才来得及喘口气。 快到下班的时候,蒋远周的电话打了过来,让她去停车场等他。 许情深收拾完过去时,远远看到了蒋远周的座驾,车窗完全打开,坐在里头的男人指间夹了根烟。许情深打开副驾驶座的门,一股烟草味不可避免地窜入鼻翼间。 蒋远周发动引擎,车子开了出去。 许情深望向窗外,开出一段路程后,她这才问道,“这是去哪?” “带你逛逛。” 许情深以为蒋远周就是说说而已,却没想到他真的带着她去了人头涌动的商业圈。 下了车,蒋远周一把拉住许情深的手,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想要挣开。 “做什么?”男人朝她看了眼。 “蒋先生,你就不怕被人看见?” 蒋远周冷峻的面上总算有了一丝笑意,“就像你说过的,你很见不得人吗?” 他扣紧她的五指,然后带她来到了Cartier门店。 店长见到蒋远周,亲自过来接待,“蒋先生,您好。” 她的视线落到两人牵着的手上,再次望向许情深的目光中,明显带着几分耐人寻味。 蒋远周来到柜台前,手臂自然地环住许情深的肩膀,将她纳入怀中,而她则身体僵硬地站定在柜台前。 “给我试试这款。” “好。”店长小心翼翼取出项链,许情深眸光随意那么一扫,就看到了代表着价格不菲的一大串零。 蒋远周替她戴上后,看了看,“不配,换一条。” “我不喜欢戴项链。”许情深忙趁机拒绝。 “瞎说,”蒋远周离她很近,气息喷灼在她颈后,“哪个女人不喜欢珠宝首饰?” 他将项链交回到店长手里,颀长的身子靠向柜台,似在精心挑选,半晌后,蒋远周的手指朝着角落处一指,“这条。” “这……”店长语气犹豫。 蒋远周抬头看了眼,“怎么?” “这是店里唯一的一条,已经被预定了。” “是吗?”蒋远周却偏偏看中了,“我出高价。” 店长小心翼翼朝许情深看眼,“蒋先生,是万小姐定的,签的还是您的名字。” 蒋远周似乎充耳不闻,拉过许情深的手,“喜欢吗?” 她赶紧摇了摇头。“不喜欢。” “既然签了我的名字,那就是我的东西,我想给谁就给谁。” 许情深对钻石珠宝这一类没有多大的兴趣,“蒋先生,你别让人以为我抢了万小姐的东西。” “这时候再来说这句话,是不是晚了点?”蒋远周嘴角浅勾,目光望入许情深眼中,“不过,以后只要是她的东西,我都允许你抢。” 许情深看到店长脸上显露出的怪异,她轻挑了下眉头,然后微笑,“真的?那这个诱惑力真是太大了。” “我蒋远周说是,那就是!还有,以后只要是我给你的东西,别人就一律抢不走。” 听听,多么霸气。 许情深莞尔,蒋远周朝着柜台内一指,“这可是限量款,真的不要?” “不要,”许情深毫不犹豫道,“主要是因为不喜欢。” “好,那就选你喜欢的挑。” 直到走出店门,许情深还是未能适应脖子里那根冰凉的东西。 接下来的一个月,许情深都没再见过万小姐。 据说,万家那边被折腾的不轻,万小姐带着方晟越来越高调地出席各种场合,再后来……万家好像是松了口。 许情深下班的时候,没想到许明川会在医院门口等她。“你怎么来了?” “请你吃晚饭啊。” “少来,你有钱?” 许明川笑着抓了抓脑袋,“想让你请我。” 许情深忍俊不禁,“走吧。” 姐弟俩坐了地铁离开,吃饭的地方是许明川选的,来到餐厅,许明川还偏偏要坐包厢。 许情深依着他,又让他点了自己爱吃的菜,服务员刚出去,包厢的门就被推开了,许情深抬头一看,进来的却是方晟。 许明川见状,笑嘻嘻地站起来,“姐,你们慢吃啊,我先走了。” “几个意思?” “你别生气啊,姐,你们需要好好谈谈,之前车祸的事我都知道了,跟方晟哥没关系……”许明川一边说,一边往外走。 方晟径自在她跟前入座,偌大的包厢内很快恢复静谧,许情深拿起茶杯喝了口,视线一直都避着方晟,“你找我有什么事?” “万家答应我和毓宁订婚了。” 许情深猛然觉得嘴里的茶水升了温,好像有些烫,“是吗?恭喜啊。” “他们需要一份我身体健康、无任何遗传病的体检报告,情深……我需要你的帮忙。” 许情深目光直勾勾落向方晟,“你说什么?” “只有你能帮我。” “你疯了吧!”许情深将茶杯放到桌上,“万家有自己的医院,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会说服毓宁,我体检会去星港医院。” 33我想回家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许情深明知前方有一滩浑水,她千万不能跨出去一步。 “星港有专门的体检中心,你得买通那里面的人。” “我要去做这个体检,待遇肯定跟人不一样,蒋远周怎么都会安排主任级别以上的人全程负责,情深……” 许情深一把怒火蹭地烧起来,她狠狠打断方晟的话,“我凭什么帮你?体检报告造假,如果被万家知道,他们不会放过我,蒋远周也不会放过我!” 男人站起身,来到窗边,他打开了其中一扇窗户,然后从兜里摸出包烟。 修长的食指掏出一根,方晟点着打火机的时候,燃起的冰蓝色火焰离他那么近,却丝毫没有驱逐尽他眼底的冰凉。他用力吸了口,“情深,我一步步走到现在,如果这一关过不去,那就是前功尽弃。” “我不关心你和万小姐的事,我只是个小小的医生,我依靠不了别人,我只能靠自己保住我的饭碗。” 方晟回过头,他上前两步,手掌轻落到许情深的肩头,“等我的时机成熟之后,情深,你就不用再受苦了。” 许情深听着,一把将方晟的手拨开,“你能告诉我,你接近万小姐的真正目的吗?” 男人绕过餐桌,手臂伸直后将烟掐熄在烟灰缸内,“情深,我不贪图万家的东西,也不爱万毓宁这个人。那天把你骗去咖啡馆的事,是我做的,我已经不在乎什么肮脏的手段了。但是,情深……如果一个曾经深爱过你的人,不惜将你牵扯进来要完成一件事,那么这件事……” “不要再说了,”许情深忽然觉得心慌,“方晟,我反悔了,我不想听了。” 她拿起旁边的包,然后用力推开椅子,“现在的许情深,没有妈妈,没有家,没有方晟,只有她的工作,她不想有朝一日被赶出去,还要饿死。方晟,你的忙我不帮!” 方晟没有拉住她,许情深快步走出了餐厅。 回到九龙苍,老白和蒋远周都在,许情深走过去,听到老白的说话声,“这些是需要采买的清单,您看看。另外家里那边的礼品,得蒋先生亲自准备了。” 许情深上前两步,“在说什么呢?” 蒋远周随意翻看手中的清单,“马上要过年了,备些东西。” 她没有接话,似乎这个话题很敏感。许情深走上楼的动作有些小心翼翼,是啊,她都在九龙苍住了一个多月了。 马上就要过年了,蒋远周肯定有他的安排,他不开口,并不代表她就能一直住下去。 蒋远周上楼的时候,没有听到卧室内的动静。 他手掌轻推开门,看到许情深背对门口站着,右手拿了个手机,好像对方还未接通。 蒋远周跨进去一步,然后听到许情深率先开口,“爸。” 电话那头的许旺很开心,“情深啊,晚饭吃了吗?” 许情深声音晦涩,左手手指在干净的玻璃窗上杂乱无章地画着什么东西,“爸,我想回家。” 蒋远周脚步顿住,许旺也明显愣了下,“情深,在外面肯定住得不习惯吧?” “爸,那也是我的家,马上就要过年了,我为什么不能回家?” 蒋远周身子斜靠向墙壁,静静听着许情深那一抹苍凉嗓音漫过他的心头。 许旺听了,也难受,“好,情深,回家,你回来。” “那我回来了,我住在哪?” 许旺懵住,他想说,让许情深跟赵芳华挤挤,但这种事,赵芳华是打死都不会同意的。 电话那头没了声响,许情深的小手握成拳,轻轻在玻璃上砸着,“爸,我朋友也要跟家人团聚,总不可能带着我吧?这一个多月来,我每天都战战兢兢的,寄人篱下最怕的就是听到一句,别人让我走。” 以往这种话许情深是不会说的。 只是她一直等啊等,爸爸都没有让她回去的意思。 她只是太孤单了。 许旺听到这,心中酸涩难耐,他轻叹两口气,“情深,爸爸一定让你回家过年,我跟你妈去说。” 蒋远周靠在那站了会,许情深一句话不说,就维持着这个姿势。 男人倾起身上前,到了她身侧,他伸手拿过她贴在耳边的手机。 通话早就结束了,许情深回过神,眼睛四下看了看,“是要吃晚饭了吗?正好,我快饿死了。” “给谁打电话?” 许情深拿回自己的手机,“一个超级大帅哥。” 蒋远周见她嘴角挽着笑,同方才好像是判若两人。他也没去戳穿她,蒋远周朝窗边一靠,顺手揽住许情深的腰。 他手指拉下她的衣领,许情深觉得颈间微凉,“怎么了?” “我就看看那条项链,你有没有乖乖戴着。” “戴着呢。” 蒋远周凑过身,炙热的吻忽然落到那条项链上,舌尖的触感令许情深全身战栗不止,他一把将她推入了身后的大床内。 …… 方晟的体检,果然被安排在星港医院。 万鑫曾不喜欢他,如果是在仁海,他随随便便就能给方晟一个不合格。而蒋远周的医院就不一样,蒋远周跟方晟不和,篡改报告的事想必他也不屑做,从星港这边出来的鉴定结果,绝对会最真实可靠。 这就是方晟说服万毓宁最好的理由。 万毓宁的事,蒋远周不再插手,所以直接安排给了周主任。 这日,许情深轻敲开周主任的办公室门。 “周主任,您找我?” 一会就要开始看诊,周主任的门外,有些病人从早上三四点就来排队了。 周主任抬头朝她看了看,“待会有人过来体检,外科这一项,你负责吧。” “体检?不是有体检中心吗?” “特殊待遇,还有,报告要写得详尽,你也知道,最后他们只看结果。” 许情深猛地想起了什么,“周主任,您还是安排别人吧,我……我不行。” 她知道了,那人肯定是方晟。 “怎么不行?这段日子我对你也改观了,好好干,过几天有台大手术,你跟我一起进手术室。” “谢谢周主任,可这件事……” “去吧,我马上要看诊了。” 许情深无奈,推门出去,她不想碰触的事,如今偏偏落到了她手里。 方晟前路后路几乎都被堵死,就指着这张报告,她真能下得去手吗? 36醉酒的蒋先生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许情深差点忘了,其实就连许明川都是醉意醺醺,两个酒鬼! 要不然的话,也不会这样嗲声嗲气,连韩语都出来了。 蒋远周单手撑着桌沿,另一手落向许情深的肩膀,嘴里还是一副命令的口吻,“埋了,赶紧!” “蒋先生,这是我弟弟……” “弟弟是什么东西?” 原本坐着的许明川一把推开椅子,朝两人敬了个礼,“回bigboss的话,弟弟就是小弟弟,你有、我有,女人没有!” 许情深望了望手边,真想一杯酒泼过去。估计真是最近热播的韩剧看多了。 蒋远周拉开椅子,干脆坐下来,手臂自然地环住许情深,另一手朝着许明川指了指,“是吗?给我看看。” 许情深不能再任由俩人耍酒疯,蒋远周酒醒之后要是知道自己说过的话,非喷血不可。 “我扶你上楼休息吧。” 蒋远周推开她的手,许明川凑过身来,“干嘛看我的啊,你也有,你自己找找。” “许明川!再发酒疯,我把你赶出去。” 蒋远周瞅了瞅许情深的侧脸,食指忽然落到颈间,开始解衣服扣子,许情深忙抓住男人的手指,“你别听明川的,他喝醉了。” “姐,我可没醉,我喝得不是酒,是寂寞!” 蒋远周还在继续手里动作,许情深只好连哄带骗,“走,走,我们上楼,我给你找行不行?” “我也去。”许明川举起手。 “滚。”许情深一个眼色丢过去,许明川乖乖噤声,像只小狗似的趴在了桌上。 喝成这样,许情深也不放心让弟弟回家,她吩咐保姆将许明川带去客卧休息一晚。 这蒋先生醉酒后,明显矫情不少,走路也不能好好走了,半边身子都压在许情深身上,回到卧室,她好不容易将他搀扶上床,“要洗澡吗?” 蒋远周身上酒气浓重,许情深不放心楼底下的人,见他安分些后,这才拿了手机下楼。 保姆正好从房间出来,说是许明川已经睡了,许情深走到门口,开门看了眼后,这才安心。想到家里人兴许会着急,她又给许旺打了个电话,说是弟弟喝醉酒了,今晚一起住在朋友家。 九龙苍外,迎接新年的烟火绚烂不绝,许情深洗过澡躺到床上,旁边的男人睡得很沉,对他们来说,这个年好像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氛围。蒋远周也没有和那些花花公子般出门潇洒,许情深往他身边挪了挪,然后再挪了挪。 原本,她已经打算好了看通宵电影,可这会……用不着了。 许情深觉得倦意十足,她拉开蒋远周的一条手臂,然后小心翼翼窝进他怀里。 真暖和。 蒋远周这一觉虽然睡得时间长,但并不舒服,口干舌燥,他轻睁开眼帘,猛地看到一个小脑袋。 这一下,他几乎是睡意全无,脑子飞快运转—— 对了,自从知道万毓宁要订婚后,小姨就张罗着让他相亲,不会是昨晚硬给他塞了一个吧? 蒋远周脑洞大开,他撑坐起身,抓了抓头发,“小姨!” 许情深一下醒过来,轻揉双眼,“什么小姨?” 男人听着这说话声,不由将视线看过去,“许情深?谁把你接来的?” 许情深跟着坐了起来,“你醉糊涂了?” 蒋远周朝四周看了眼,“我怎么会在九龙苍?” “当然是你自己过来的,”许情深知道他肯定是喝断片了,“昨晚我弟弟来陪我吃晚饭,也喝了点酒,我留他住了一晚。” 蒋远周起身,头还有些难受,“我先去洗个澡。” 两人下楼的时候,许情深先去客卧看了眼,保姆从厨房出来,“许小姐,你弟弟一大早就离开了,神色匆匆的样子。” “怎么了?” “不知道啊,人倒是清醒了,嘴里嚷嚷着,说是有人要把他埋了,然后就跑了。” 蒋远周喝着水,一边还不忘调侃出声,“你对你弟弟说什么话了?把他吓成这样。” “蒋先生,这话可是你说的。” “不可能!” 许情深轻摇下头,忍着笑意,“你昨晚回来,看到九龙苍有个男人,你说要把他埋了。” “是吗?”蒋远周放下水杯,修长的手指轻抚下巴,“他应该解释,说是你弟弟。我的九龙苍,可不允许出现奸夫这样的玩意。” 许情深干笑两声,想到了昨晚关于弟弟的那个解释。 “你今天要出去吗?” “要,”蒋远周抬起腕表看眼时间,“要去几位长辈家里拜年,你呢?” “我去值班。” “大过年的,我给你放假。” 许情深轻摇头,“那还不如在医院呢,我答应了几个住院的小朋友,要给他们带新年礼物。” 蒋远周望了她一眼,嘴角浅弯,“好,随你。” 男人拉开餐椅,刚要入座,手机铃声便响了起来。蒋远周看眼来电显示,手指一滑,挂断了。 然而,对方始终不厌其烦地打来,蒋远周干脆开启静音。 许情深走至客厅,电视遥控器还未拿到手中,座机就响了。 她随手接通,“喂?” “许情深,大过年的,你果然还赖在九龙苍。”是万毓宁。 许情深眉头微皱,“万小姐,你是找蒋先生吧?要不要我把电话给他?” “什么?”万毓宁嗓音尖锐开口,“你说他在九龙苍?” 大过年的,蒋远周不应该在蒋家吗?他从来都没有在外过年的习惯。 “万小姐,或者你有什么话,我可以帮你转达。” “我不信,许情深,你算什么人?他会陪你?你让蒋远周接电话。” 许情深放下话筒,冲不远处的人道,“蒋先生,找你的。” 万毓宁紧张地握着手机,听到有脚步声逐渐传来,蒋远周总算接了电话,“什么事?” “你没在家?” “没事的话,我挂了。” “等等,”万毓宁急忙开口,“初五那天……你不准把许情深带来。” “给我个理由。”蒋远周面无表情道。 “我不想她给我添堵。” “没门。”蒋远周说完,将话筒丢在一边,许情深见状,拿起后想要挂断。 “不用挂,这样她待会就打不进来了。” 许情深乖乖照做,而蒋远周的一字一语,自然也清晰传到了万小姐的耳中。 ------题外话------ 明日精彩预告: 37——订婚宴突变 37订婚宴突变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初五。 许情深端坐在床沿,听着窗外肆无忌惮的风声挟裹着白雪撞在玻璃上,沉闷而激烈。 院子内,忽然传来一阵汽车喇叭声,她知道是蒋远周到了。 许情深拎着礼服裙摆起身,走出大门的一刹那,她冻得哆嗦下,脚步也顿住了。 遥望过去,蒋远周就倚靠车身站着,司机在旁给他打着伞,架子十足。他向来穿的少,一套得体修身的手工西服,外面披一件纯黑色的及膝大衣,衣摆猎猎而起,蒋远周立在一片白色中,那样突兀却又偏生几许惊艳。 男人见她站那没动,接过司机手里的伞往前走。 许情深跨下台阶,蒋远周脱下大衣替他披上,她妆容精致,头发以镶嵌碎钻的发夹盘在脑后,原本就无可挑剔的五官,经过化妆师的点缀更加透出一种别样的妩媚。 蒋远周真心见不得她穿礼服的样子,你可以试想下,36D的胸配上一尺九的腰被勾勒得没有一丝宽松的余地,他只需要余光瞅一眼,体内就跟被点了把火似的。 虽然只是个订婚宴,可万家的场面摆的很大,入口处还有方晟和万毓宁相拥的一张照片。 许情深跟着蒋远周往里走,不少人看到蒋远周,争先恐后涌来,一双双目光落向了许情深,“蒋先生,您女伴真漂亮。” 蒋远周皮笑肉不笑,他的女人漂亮,还用他们说? 这些人也都知道蒋远周先前和万毓宁的关系,一个个乖得就跟人精似的,绝口不提敏感话语。 蒋远周跟他们打过招呼,然后拉过许情深的手向前。 万家的人都在不远处,许情深看到站在方晟旁边的中年男人,她脚步轻顿下,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都被蒋远周收入眼中。 万毓宁挽着方晟的手臂,看到从不远处走来的两人,她面色微变,原先扯开的笑容僵硬在唇瓣处。 蒋远周摘下黑色真皮手套,站定在人前,“万伯父、万伯母,大好的日子恭喜啊。” 万鑫曾夫妇勉强笑了笑,许情深也同那名中年男人打过招呼,“方伯父,好久不见。” “情深,真是好久不见啊。” 万毓宁脸色难看,视线有意无意落到蒋远周身上,男人朝她看了看,上前一步张开双臂,“万丫头,恭喜。” 万毓宁鼻尖抑制不住微酸,是啊,大好的日子,可心里就是有种说不明的感觉,她没有同蒋远周拥抱,“我不要你的祝福。” “毓宁,怎么说话的?”万鑫曾压低嗓音道。 “你是真心祝福我吗?” 蒋远周收回双手,面色如常,眼角眉梢缀着一抹笑,“当然,我还给你准备了个大红包。” 万毓宁抿紧唇瓣,拉过方晟的手,“订婚宴马上要开始了,我们去准备准备。” 有服务员领着蒋远周和许情深来到指定的座位,万家排场大,规矩自然也多,分不清的人还以为这是个结婚场合。 万鑫曾亲手将女儿的手交给方晟,蒋远周盯着台上,一手放于桌面,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许情深看了眼他的侧脸,面色不起波澜,一瞧就是个深沉能装的主。 蒋远周目不斜视问道,“这么盯着我,迷上了?” “不,我其实想看看……蒋先生打算什么时候抢亲啊?” 男人睨了她一眼,“你以为我非万毓宁不可?” “倒也不是,我就看这种场面太无聊,想找点热闹看看,蒋先生要敢上去抢人,我可以给你作掩护。” 蒋远周冷哼,“那你怎么不去抢?” “我抢不过万小姐啊,她财壮势大。” “你自己抢不到,就鼓捣我去,还想时不时撩刺我一下?免了吧。” 两人说话的间隙,台上的方晟已经给万毓宁戴上订婚戒指,许情深抬头,看到方伯父就站在方晟旁边。 万毓宁执起方晟手指的时候,方晟目光落向了对面的万鑫曾,他脸上没有丝毫喜悦的表情,戒指戴进一半,他手指忽然弯了下,从许情深的视眼望去,只见方晟面色苍白,眼睛死死盯着一处…… “方晟?”万毓宁见他五指蜷起来,轻喊声。 方晟回神,将自己的手指掰直,“对不起,我太激动了。” 戒指顺利戴进去,两人在台上给大家敬酒,方晟喝了两口,轻揽过万毓宁的腰,“我去趟洗手间。” “好。” 过了会,许情深看到万毓宁跟万鑫曾拿了酒杯正朝这边走来,她推脱起身,“我去补个妆。” 蒋远周没有答话,手指端着酒杯出神地把玩着。 许情深拿着手包离开宴客厅,经过走廊时,看到一间休息室的门紧闭,她想进去躲一会,便抬手敲了敲门,“有人吗?” 里头并无动静传来,许情深拧了下门把,门是反锁着的。 她转身就要走,门却在此时被打开了,许情深一看,“方伯父?” “情深,快进来。”方明坤神色匆匆,一把拉住她手腕将她拖进去。 “怎么了?”许情深脚步趔趄下,目光扫过沙发,看到了陷在里头的方晟。 男人快步回到方晟身旁,许情深这才注意到方晟的不对劲,他左手五指蜷着,方明坤一副着急的样子,“万家人待会就得四处找你了,这可不行,方晟,心里有什么想不开的,都过了今天再说好吗?放松点,放松点……” 许情深上前几步,“发病了是不是?” “情深,”方明坤从口袋内掏出一个绒布袋,然后将它展开,里面是一排针灸针,“方晟这个样子不能给别人看见,你就当是帮帮伯父,帮我争取些时间好吗……” 宴会厅内。 万毓宁迟迟等不到方晟回来,她出去找了两圈,再一看许情深居然也不在,万毓宁快步来到了蒋远周的桌前。 “许情深呢?” 蒋远周抬头一看,“怎么了?” “方晟出去都快半小时了,电话也打不通,许情深肯定跟他在一起!” 蒋远周目光落向旁边的座位,是啊,许情深出去已经好一会了,如果只是补个妆这么简单的话,她早该回来了。 40把她丢下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许情深缩了缩脖子,蒋远周的双手改为紧抱住她的肩膀,两人踏出酒店,风夹着雪花犹如一把尖锐的刺刀飞过来。 “蒋先生,蒋先生!”身后,有人大步追出来。 蒋远周回头一看,见是万家的管家。 他打了把伞,跟在蒋远周身侧,“外面这么大的雪,我送您。” 男人拥紧许情深,司机已经将车开到门口,管家一路送到车前,“蒋先生,您担待了小姐这么些年,就再担待她最后一次吧,以后有了方先生,相信她脾气会慢慢改过来的。” 蒋远周将许情深塞入车内,他颀长的身子立在车身一侧,也挡住了许情深的视线,“外面风大雪大,你也进去吧。” 管家跟了万鑫曾二十几年,也是看着蒋远周从一个男孩,成长为如今的蒋先生,“今天的场面,就连市长都来了,没人丢得起那个脸啊。” 蒋远周一条腿跨进车内,“说过的话,收不回去了,走吧。” 他完全坐进去,司机替蒋远周将车门关上。 车轮碾压过一片浓郁的白,许情深看到那名管家还笔直地站在原地,蒋远周落下一半的车窗,许情深忙将西装外套拢紧。 男人掏出一支烟,由于风大,点了几下都没点着,他干脆背过身,手掌拢起,许情深看了眼,见他薄唇间轻咬着那支细长的香烟,鼻梁高挺,冰蓝色的火焰令蒋远周的五官又深刻了三分。 他轻吸一口,然后身子往后靠,“知道这件礼服什么牌子吗?” “我不识牌子。” “这个牌子,是专门定制的,以高端的品质著称,”蒋远周一把视线落向许情深,话语里挑动几分嘲弄,“这样穿一次就坏掉,真是闻所未闻。” 许情深迎上他的目光,“也许是赶制得太急呢?” “我明天非找他们算账去,但如果要是人为的话……” 许情深心里猛地咯噔下,蒋远周用力握住她的手掌,“手这么凉,冻到了吧?” “回去后我就把礼服脱给你,你不会怀疑是方晟弄坏的吧?” “你也听到了,我和那家酒店的老板是朋友,要不……调个监控看看?” 窗外的寒风呼啸而入,吹得许情深半边脸麻木,蒋远周抽完一支烟,手肘支在车窗上。 许情深忽然倾过身,上半身几乎压在他身上,“我冷,把窗关了吧。” 说完,手指轻按车窗锁。 蒋远周看着茶色的玻璃一点点往上升,她出门时喷了香水,那股味道和着新鲜的空气钻入他鼻尖,男人伸手扯掉她的外套,大掌往她背上探去。 许情深的拉链完全敞开着,蒋远周手掌游走,礼服从她的双肩坦落,男人手掌顺着许情深的腋下往前钻。 她着急起身,蒋远周顺势将她压进座椅内。 “别……” 蒋远周将她的后半句话吞进喉间,许情深嘤咛声,司机权当没听见没看见,专注开车。 许情深的高跟鞋在挣扎间掉落,蒋远周身材高大,压得她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男人手指插入她秀发,大拇指在许情深的太阳穴处轻轻按着。 他从她唇上离开,嘴间沾染了她口红的艳色,这样一张脸,这样一副神情,于女人来说魅惑十足。 “许情深。” “嗯?”她轻应声,心有忐忑。 “还要跟我装糊涂吗?你失踪的半小时里,方晟在哪?还是就像万毓宁说的一样,你们是在偷情?” “你胡说什么?” 蒋远周手指落到她腰间,掐她的力气由轻到重,“礼服拉链好好的,为什么会坏掉?谁动了!” 许情深就知道,那些说辞能瞒过在场的所有人,可唯独瞒不过蒋远周,“没有谁动过。” “我让你嘴巴不老实!”蒋远周坐起身,脸色铁青,一脚踢向驾驶座,“停车。” 司机立马减速,将车靠边。 许情深手忙脚乱想要将礼服穿上去,蒋远周扯过那件西装外套,“你下去吧。” “你是开玩笑吗?” 男人斜睨她一眼,“在酒店我没有当面戳穿你,是因为我也要面子,许情深,身上的这件衣服既然被方晟脱下来了,为什么不让他给你穿好再走?” “我说了,跟他没关系!” “走!”蒋远周莫名的火气涌上心头。 许情深这样子根本没法下车,她杏眸盯着蒋远周,狭仄的空间内,司机目光别向窗外,连呼吸都是多余的。 她手忙脚乱开始在自己的包里翻找,也顾不得身后的风光了,许情深拿出手机,两个肩膀裸露在外。“好,我可以下车,但蒋先生至少给我十分钟时间,让我找好人才行。” 蒋远周挑高眉头,“你想找谁,方晟?” “聪明。” 许情深按出一个个数字键,然后打开免提键。 电话很快被接通,那头传来一片嘈杂声,方晟的嗓音倒是格外清冽,“情深?” 许情深吸了口气,“是我,方晟,你听我说,我礼服的拉链坏了,蒋远周认定我和你有私情,现在要把我丢在大马路上,我这个样子不能见人,我让他给我十分钟的时间,方晟,能麻烦你把我送回家吗?” 蒋远周的脸色越来越差,身上,每一道肌肉线条都绷紧了,像是头蛰伏的豹子,尖牙毕露,蓄势待发。 “情深,我这边乱套了,过不来,要不我让司机来吧?” 许情深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女司机吗?” 那头,好像是万毓宁的声音,催促着传来,“方晟,快来啊……” 方晟紧接着在电话里回了句,“不是。” 不是女司机。 许情深扯动下嘴角,笑容有些怪异,“算了,还有……祝你订婚愉快。” 她挂断通话,车内恢复死寂一般,许情深忽然将那个手机递到蒋远周的面前。 她语气激动,嗓音的颤抖带着怆然,“蒋远周,你听到了吗?他要是真能在他最关键的这一天,跟我私会,他要真有这个心的话,会舍得置我于不顾吗?你要把我丢下,那就丢吧,像是丢一件东西一样,丢吧……” ------题外话------ 噗—— 我们情深姑娘这情商,不得不佩服啊,看你蒋爷吃不吃这一套吧,嘎嘎嘎 41我信你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许情深眼眶内逐渐湿润,她将手机塞回包内,将礼服随手整理了几下,然后去开车门。 蒋远周心烦气躁,一把揪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回来,“行了。” 她手里的包猛地砸到蒋远周胸前,还真痛。 蒋远周朝她看了眼。“干什么?” “你如果要说我连发火的权利都没有,那好,我不发。”许情深杏眸狠狠瞪着蒋远周,里面的羞愤倾泻而出,毫不加掩饰。 酒店内,方晟瞅了眼手机屏幕,方才许情深在电话里说,蒋远周怀疑他们两个,现在要把她丢在马路上…… 他当时心里猛地一紧,冲动之下就要赶去,但冷静之余,他就觉察出不对劲了。 许情深打电话,蒋远周肯定在旁边,他要真去接了,岂不是坐实了他和许情深之间有事? 况且依照许情深的性子,在她那么落魄狼狈的情况下,她最不可能打电话的这个对象,恐怕就是他了。 许情深挂上电话后,心里是完全一松的。 看来方晟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 蒋远周目光朝窗外扫了眼,冲着司机道,“开车。” 许情深一口气还吊在喉间,男人捡起她的手包递给她,许情深接过手,重重掷到地上。 “你再扔一个试试?” 许情深憋着眼眶内的湿润,“蒋先生给的东西,我用不起!万一坏了呢?” 他侧首朝她睨了眼,看见她眼圈微微发红,蒋远周冷哼声,双手抱在胸前,目光直视前方,一语不发。 许情深算是他的谁?他自然不用花费精力去哄着。 车子开出去一大段的路,许情深整个人缩在椅背内,蒋远周余光轻扫,他上半身慢慢往后靠,伸手要去拉她的手。 许情深坐着没动,蒋远周扣紧她的手掌,然后两手改为握住她肩膀。 他靠过去,将她抱在怀里,许情深握紧拳头朝他胸前伸去,这样的花拳绣腿,对蒋远周来说没什么用。 她头发都散落下来,贴在颈间,在男人的怀中不断拱动,很不安分。 “我信你说的,不追究了还不成?” 其实,就像蒋远周说的,他只需要调一份监控过来,就什么都明白了。 但最关键的是,他对这个女人开始心疼了,而这种心思一旦开始冒出来,就会如抽丝剥茧般,逐渐侵占他、吞噬他,慢慢的,她的睁眼说瞎话到了蒋远周耳中,居然也能信了。 许情深双手慢慢搂住蒋远周的腰,她将脑袋枕向他肩膀,蒋远周的手掌抚到她背部,摸到一片冰凉。他将那件西装外套给她披上。 手机铃声打破车内仅有的宁谧,蒋远周摸出一看,屏幕上显示出蒋家的座机号。 他给万家来了那么一招,万鑫曾肯定惊动老爷子了。 蒋远周侧过身,将电话放到耳边,“喂。” 许情深听不到那头的说话声,只看见蒋远周勾扯下嘴角,“大过年的,你管这些闲事做什么?什么叫无关紧要的人?那是我带去的人……” “给面子?” 许情深基本能猜到,电话是谁打来的了。 “我最喜欢做的,就是不给人面子。行了……你要真知道给万家面子,今天的订婚宴你怎么不去?” 那边好像骂了句小混蛋,蒋远周笑着就将接住话,“我挂了,晚饭还没吃着几口呢。” 许情深看向他,蒋远周掐断通话,吩咐前面的司机,“找个酒店,吃点东西。” “等等,”许情深轻拉下他的衣袖,“你看我衣服……” 他差点忘了,蒋远周随即改口,“回九龙苍吧。” 车子距离九龙苍本来就不远了,司机将他们二人送回去,蒋远周拥着许情深下车,冲旁边的司机道,“去买些吃的回来。” “是。” 许情深踩着高跟鞋站在车旁,外面寒风凛冽,地面结了冰,很不好走,“算了吧,我也不是很饿,再说冰箱里肯定有菜,就麻烦阿姨随便弄点吧。” 蒋远周以前从没顾过别人死活,他从司机手里接过伞,“行了,你回去吧。” 大过年的,年轻的司机也想回去陪着家人孩子,他忙不迭点头,“谢谢蒋先生,谢谢许小姐。” 许情深轻挽嘴角,黑色的伞沿遮不住肆意而来的雪花碎片,脖子里凉的厉害,眼里望出去,银装素裹,却是一片哀凉。 “明天有什么打算吗?” 许情深收回神,“休息半天,去给我妈上个坟。” “明天还有大雪。” “那也不怕,好不容易下次雪,我想跟我妈一起看看。” 蒋远周手掌朝她肩膀紧握下,“那好,让司机送你去。” “嗯。” 第二天,蒋远周一早就出去了,蒋家规矩比较多,一到过年就恨不得把他拴在家里面。 许情深是吃过早饭出的门,司机在门口等她,去往墓园的路很不好走,所幸几乎没人会选择在年初六这样的日子来上坟,所以开得也算顺利。 她在墓园买了上坟需要的东西,然后只身往里走。 远远的,许情深看到一抹高大挺拔的身影站在不远处,她知道那是谁。 妈妈的墓地,和方晟母亲的墓地紧密相连,许情深望了眼墓碑上的照片,她弯腰将手里的花插在花瓶内。 “不是昨天才订婚吗?上坟怎么没把万小姐带来?” “蒋远周知道你来这吗?”方晟反问道。 许情深奇怪地睨了他一眼,“干嘛这样问?” “情深,昨天的事多亏了你。”方晟蹲下身,将墓碑上的积雪用手掌拂去,“好像只有在这儿,我才可以不违心的说话,可以不那么累。” “方晟,尽管我不知道你究竟要做什么事,但既然这件事是为了干妈做的,能帮的我就帮你一把。” “原来,你还记得你小时候喊过她干妈……” 许情深嗓音往下沉,“当然记得。” 墓园外,正在等候许情深的司机接到蒋远周的电话。 “她在哪?” “松江墓园。” 蒋远周自己开得车,他随手定位下,离他倒是不远。 “我过来趟,让她在里面自己待会吧,先不要告诉她。” “是,蒋先生。” 44救下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蒋远周站在不远处,他听不到许情深和丁然的对话,只是看到许情深站在那,留了一张侧脸给他,寒风将她从马尾中漏下的一缕碎发吹打在脸上,蒋远周别的感觉没有,就觉得有些疼。 丁然听完许情深的那句话,目光中透出难以置信,她唇角哆嗦,“不,不可能。” “我没有必要拿这种事来骗你。”许情深往旁边挪了步,然后坐到边缘处,丁然抿紧唇瓣看了眼。 “你知道吗?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是个不爱管闲事的人,但我那天在门诊室看到你……要不是有相同的经历,我干嘛要给你名片?” 丁然脑袋无意识轻摇,整个人仍旧处在崩溃边缘,“但是你看着……那么好。” 好? 许情深嘴角往上轻扯,笑得牵强,“如果我当初跟你一样纵身往下跳,你就看不到我今日的好了。” 丁然坐在那不住地哭,“可是,我没脸见人了,我没法回到学校去。” “这件事难道还能过不去吗?我可以帮你。” 丁然撑在身侧的手臂发抖,许情深朝楼底下看了眼,“我当初那样,我都没想过自杀,就算要死,死的人为什么必须是我?” 丁然止住哭声,抽泣着看向她。 楼底下,一辆醒目的红色跑车缓缓而来,前方被堵住了,万毓宁根本过不去。 她落下车窗,看到警察和消防员都在,余光扫过一辆熟悉的车,那不是蒋远周的吗? 外面的人议论纷纷,万毓宁下了车,抬头望去,就看到两个人坐在天台的边缘,她眉头紧锁,问了旁边人一句,“出什么事了?” “一个女学生要跳楼,另一个好像是去劝。” “劝的人是谁?” “不知道。” 这时,有一早就开始看热闹的人聚过来,“她跟警察说她是个医生。” 万毓宁目光不由落向蒋远周的那辆车,医生?万毓宁明白了,是许情深! 她坐回车内,快速拨通一个手机号,“喂,阿梅,我在中心大厦,你赶紧过来,有件事我想让你帮我查一下。” 万毓宁挂了电话,听到人群中有人松口气,“没事喽,总算劝下来了。” 她抬头看去,看见几人正小心翼翼将那名女孩往里拖,许情深也在其中。 很快,人群被疏散开,万毓宁约的人也到了。 阿梅坐进她的车内,“查什么事?” “待会有个女孩下来,你帮我查查她跟许情深什么关系。” “好。” 警察带着丁然很快下来,许情深和蒋远周就在后面。丁然害怕极了,拉着许情深一定要让她陪着。 许情深安抚着拍了拍她的手,“我跟你一起去,你先上车吧,我们就在后面。” 蒋远周将车子开过来,许情深拉开副驾驶座的门坐进去,她朝男人看了眼,“蒋先生,你能帮我件事吗?” “什么事?” “那个视频可能真的上传到网上了,有办法撤下来吗?” 蒋远周专注望向前方,眼角余光好像看到辆熟悉的红色跑车,他视线紧随而去,但万毓宁的车已经消失在了街角处。 “你能给我一个你必须帮她的理由吗?”蒋远周这才回了许情深的话。 “她是个女孩子,这样会把她的一辈子都毁掉的。” “其实我最好奇的是,你说了什么话,才把她劝回来的?”蒋远周神态悠闲,怎么说呢,毕竟事不关己,他迟迟等不到答案,扭过头看了眼许情深。 她太多的情绪都被藏匿起来,许情深双手绞在一起,蒋远周眉头微皱。“校园暴力,近年来这样的新闻越来越多,那女孩子的事也不是个例。” “那,你怎么看?” 蒋远周继续开车,话语懒散,“没过多关注,不过你能把她劝下来,自然是好事一桩。” 许情深手心里都是汗,开口之时,嗓音如砂砾般带着厚厚的质感,“蒋先生,不是每个人都有幸能得到庇佑,当悲恸、绝望,这样的东西砸到头上的时候,别人的伸手帮一把,也许就是最有用的一根救命稻草。” 蒋远周一字一语听在耳中,她语调哀凉,犹如对他施了魔咒,蒋远周不由轻点头,“好,我帮她。” 去了警局之后,丁然的父母很快赶来,丁然妈妈几乎疯了一样,“都是我不好,是我的错,孩子说要转学,可还有半年就要毕业了,我怕影响她的学习,我让她再忍忍……” 忍忍,多么悲哀而无力啊? 丁然浑身是伤,又很快被送去就近的医院,许情深和蒋远周回到九龙苍时,都快晚上九点了。 夜间,卧室内漆黑一片,窗帘拉得丝毫不留缝隙,将景观灯的光挡在了外头。 蒋远周以为许情深睡了,身子躺下时触碰到她柔软的手臂,蒋远周后背刚贴着被褥,一双手就犹如藤蔓般缠紧过来。 他呼吸微紧,感觉到耳畔有细微的声音,许情深吻着他的嘴,口齿不清,“吻我。” 蒋远周脑子里仿佛被掷了枚惊雷,全身的热源集中往上窜,他回吻过去。 许情深双手抱住他的脖子,蒋远周顺势撑在她上方,许情深热烈地探向他的腰,“抱紧我。” 沐浴后的清新香气刺激着蒋远周绷紧的神经,一把火很明显经许情深的手挑了起来,仿佛还能听到噼里啪啦的响声。她咬住他的耳朵,这一下好像是致命的,蒋远周轻吼出声,身体绷到了极点。 “要我。” 男人最后的一根弦崩断,这是他最爱做的一件事,只是这话经过许情深的嘴巴说出来,撩的他浑身都酥麻了。 45当年的事情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两个人在黑暗中彼此摸索,许情深今晚主动地都要令蒋远周疯了。 她平日里对这种事不算太热烈,也向来是蒋远周引导了来,可他发现她悟性太好,一旦她占据主动地位,那可真是磨死个人啊! 许情深只是觉得人很空虚,回忆的东西一点点被抽剥出来,就总得要什么东西去重新填塞满了,这才能让自己不那么难受。 卧室内充斥着窸窣声,渐渐地,动静越来越大,还有一重一轻的呼吸声交合。 最后,一道声音有些恼了,“蒋远周,你不会重一些吗?” 蒋远周觉得疯的不是他,而是许情深。 他势必要将她拆下来,然后吃入腹中。 许情深前额渗出细汗,嘶哑着嗓音喊,“不够!” 身体其实早已疲惫至极,蒋远周更是不放过她了,掐着她的双肩让她尖叫,许情深的身子忽然撞向前,原本垫在脑后的枕头滑落至肩膀处,脑袋也撞在了床板上。 蒋远周大掌捞起她的头,弯下腰同她前额相抵,许情深说不出话来了,双手软软地从他肩膀处滑落下来。 男人躺回她身侧,许情深起身缩进他怀里,“抱着我睡。” 蒋远周不禁失笑,心想定是她越来越发现他的男人魅力了,这不才没多久,就让这个女人丢盔卸甲了。 丁然住在人民医院里,身上倒没什么大碍,就是喊腰痛,医生让她住院观察。 丁然妈妈请了假在医院陪她,一步都不敢离开。 阿梅找到病房进去,丁然妈妈满脸的戒备,生怕女儿情绪再波动,“你是谁?” “阿姨您好,我是许医生的同事,她今天特别忙,让我代她过来探望下丁然。” 对方听到许医生三个字,心下一松,脸上溢出笑来,“快来,坐坐坐。” “丁然好些了吗?” “好多了。” 阿梅坐到床边的凳子上,丁然妈妈见她提了一大堆东西来,“这样吧,你先坐着,我去给你买瓶水。” “那真是太谢谢了,我正好口渴的厉害。” 丁然妈妈很快出去,阿梅视线朝病床上的女孩看了眼,“你能告诉我,许情深是怎么把你劝下来的吗?” 丁然缩起肩膀,“她就让我好好活下来啊。” “开什么玩笑,你受了那样的欺辱,会因为几句心灵鸡汤就放弃跳楼?”阿梅切中要点,“你还是说实话吧。” “你究竟是谁?” “微博上的视频链接是删除了,不假,但我发现的比较早,所以在手机上存了一份,你要不要看看?” 丁然面色发白,双手握向被子,“别这样,我不认识你,你放过我吧……” “你只需要告诉我,你和许情深是什么关系,我就把视频删了。”阿梅说完,从包里掏出手机,丁然脑子里一片空白,她还是个孩子,她有的只是害怕,怕走在大街上被人认出来,说她就是视频里的那个主角。 她将被子拉高,带着哭腔开了口,“许医生,她……她说我的这些事,她也都经历过。” 阿梅眼睛里一亮,她站起身来,当着丁然的面把手机里的视频删了,“你做得很好,祝你早日从这件事里面走出来。” 等丁然妈妈回到病房的时候,已经不见了阿梅的身影,她左右看了看,“然然?” 丁然忽然用被子闷住了自己的头,然后嚎啕大哭起来。 阿梅走出医院,还没到停车场就给万毓宁打了电话,“喂,毓宁。” “怎么样?” “太有价值了!” “别卖关子,快说!” “我跟你说,许情深应该也遭受过校园暴力,放心吧,只要去找些她的高中或者大学同学问问就知道了,这件事包在我身上。” “真的?”万毓宁就差在电话那边尖叫开,“阿梅,我太爱你了,简直是天大的喜讯啊。” 丁然的事过去好多天了,殴打和拍视频的几个少年都被拘留了起来,她也回去上课了。 许情深坐在蒋远周的车内,发现这并不是回九龙苍的路,“去哪啊?” “今晚在外面吃,换换口味。” 许情深心情也不错,今天跟着周主任做了一台大手术,很顺利。她嘴角轻扬,蒋远周已经订好了位子,吃的事也完全不用她考虑。 来到包厢内,蒋远周点了餐,交代旁边的服务生,“再加一瓶香槟,冰镇的。” “是。” 许情深早已饥肠辘辘,男人起身脱下外套,“今天给你补补,前两天伤了吧?” “才没有。”她手掌遮住小脸,蒋远周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后扯开,“那总不至于是我不行,要不要按着上次的力度,今晚再试试?” “不不,”许情深忙拒绝,嘴上乖乖求饶,“蒋先生彪猛,再来一次会出事的。” 蒋远周满意地坐回椅子内,很快,酒菜上齐,许情深拿起筷子开动,蒋远周抽完一支烟,就听到门外传来说话声。“对不起,包厢里有人,你们不能进去。” “也不看看我是谁,让开!”居然是万毓宁的声音。 万小姐向来张扬,伸手推开服务员后径自进来了,许情深埋首吃着东西,只是听那脚步声,好像不止一个人。 她慢慢抬起头来,目光从万毓宁身上扫到了她的身后。 嘴里咀嚼的东西忽然间失去了味道,那女人也仔细端详着她,许情深手指僵硬地放下筷子,她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很重,好像有人抓住了她的两只脚,在将她不住往下拖拽。 “许情深!”吴思站到了万毓宁的身侧,“好久不见啊。” 万毓宁一把拉开椅子,“既然都是认识的,坐下一起吃吧。” “出去!”蒋远周发了声,声音如寒冰一般不带丝毫感情。 万毓宁脸上有些招架不住,但还是示意吴思入座,“急什么啊,远周,吴思跟许情深是一个高中毕业的,关于许情深的一些事,你肯定还不知道吧?” “我不需要知道,是不是要我找人赶你们出去?” 吴思顺着万毓宁的意思坐下来,“许情深,这是你男朋友?你居然还能找得到条件这么好的?他是不是不知道你当年的事情啊?” 48停掉的宠溺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许情深心底一个柔软的地方被狠狠击打了下,别人欺负她,无外乎是因为没人能护她,如果那一年的许情深碰到了蒋远周,她想,该有多好呢? 她不惧怕他提的任何条件,如果能有一个人足够保护她,她愿意跟着他。 蒋远周弯腰将她搀扶起身,两人上了车,车子驶上高高的坡度,轰的一下就上去了。 好好的一顿晚饭,又被搅了。 蒋远周率先打破车内的静谧,“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要帮那个女孩?” “嗯。” “当年,报警了吗?” 许情深轻摇头,“没有,太害怕了。后来一直挺后悔的,所以丁然的事情出来以后,我让她报警……但我没想到,其实都没什么用。” “未成年人四个字,就是最好的保护伞,”许情深嘲讽地摇了摇头,“顶多是拘留教育,还能怎样?” “你的照片呢,拿回来了吗?” 许情深装出一把轻松的口吻,“拿回来了。” “谁帮你的?” “我自己。” 蒋远周将信将疑,“就靠你一个人?” 许情深双手交握,不安地搓动,“嗯。” “怎么拿回来的?” 她沉默片刻,好像在斟酌要不要跟蒋远周提起。 男人也不催她,许情深松开了握紧的双手,“我知道,罗静看不惯我,也绝对不会轻易放过我。说不定第二天就会拿着手机里的照片到处给人看。我谁都不敢告诉,趁着家里人都睡着后,我拨通了那个打听来的电话号码。” “我约罗静见面,她自然是不肯,我说她要今晚不出来,我明天就去勾引她男朋友……” 许情深说到这,自嘲地轻摇头,“那时候,我急得什么话都能说出来了。罗静在电话里答应了,我偷偷出了门。” “我比她早到约好的地点,我手里一直攥着一块石头,蒋远周,你知道吗?我和丁然一样,在同学们面前都算比较乖巧的孩子,我想到自己要伤人,就害怕地不行。但等罗静来的时候,我反而心定了,我是从她背后袭击的,我用石块狠狠敲击了她的头部。” 许情深话语落定,眼睛狠狠闭起来,“她倒下去了,血流出来挡住她的视线,我不知道她看没看见我,我从她身上搜出那部手机,我把它砸的稀巴烂,手机卡都砸碎了。我跟她说,如果她再逼我,我就跟她同归于尽,然后我就跑了……” “罗静有段时间没来学校,但我一直都活在忐忑中,我生怕警察会忽然把我抓走,还怕照片有备份,一直到今天,我还是害怕。我没敢打听过罗静的事。” 蒋远周听完,把她的手攥在掌心里,“那,方晟呢?” “他那时候就读的学校离我比较远,这件事,他至今不知道。” 蒋远周轻按下喇叭,穿过车流,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走,重新找个地方吃晚饭去。” 几日后,万家。 万毓宁和方晟坐在一侧,万毓宁亲热地正给他夹着菜。 万鑫曾喝了口酒,“毓宁,听说远周这几天小动作挺多的,害得好几个人没了工作。” “我怎么知道!”万毓宁没好气地道。 “我打听了下,是几个年轻的女人。” 万毓宁不着痕迹看了眼旁边的方晟,“我也有所耳闻,据说是许情深念书的时候被人欺负,蒋远周这是替她出头呢。” “胡闹。”万鑫曾摇了下头,不再言语。 方晟全程面无表情,仿佛没将万毓宁的话听进去。 吃过饭,万毓宁约了阿梅出去逛街,她心情不顺畅,就开始买买买。 衣服挑了一堆也没试,同款式的包包拿了几个,鞋子在地上摆成一个圆,万毓宁从钱包里拿出张卡,递给服务员。 服务员毕恭毕敬地接过去,万毓宁见阿梅盯着那些衣服和包,两眼发亮,她自己倒没什么兴致,“你待会挑几件喜欢的,拿去。” “真的?谢谢毓宁。” 万毓宁戴上墨镜,见方才的那名服务员快步过来,“不好意思,万小姐,你这张卡不能使用。” “不可能,”万毓宁皱眉,一把摘掉墨镜,“知道这是谁的卡吗?蒋远周的卡会不能用?” “应该是被注销了。” 万毓宁菱唇微张,“不可能!他当初给我的时候说过,这张卡我能无限度地用下去。” 服务员面色有些尴尬,“万小姐,您还是换一张吧,我们试了好几次,确实不能用。” 万毓宁望向铺了满地的奢侈品,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个笑话,被摆在这任人嘲讽。 为什么?是因为她把吴思带去揭了许情深的旧伤疤吗? …… 正月十五,是元宵节。许情深下班后在停车场上了蒋远周的车。 “我让老白去你家里安排了下,今晚我们过去吃饭。” “什么?”许情深以为自己听错了,“回,回我家吃晚饭?” “对啊,吃元宵。” “别去了吧,那地方估计你坐一会都受不了。” 蒋远周轻笑,“那就去试试。” 车子来到星港附近的酒店,许情深朝外面看眼,“这又是做什么?” “吃晚饭。” 许情深被搞蒙了,“那你怎么又说去我家。” 蒋远周示意她下车,许情深以为他方才就是开了个玩笑,两人吃过晚饭又在酒店的休息区打了会球,离开的时候都快晚上十点了。 许情深拢紧衣领钻进车内,蒋远周发动引擎道,“你猜,你爸妈会不会在等着我们吃晚饭?” “什么意思?” “晚饭消化掉了吧?走,吃宵夜去。” 蒋远周一路将车开到了许情深家的小区,他让她挽着手上楼,来到家门口,许情深要去找钥匙,蒋远周却率先按响了门铃。 里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来了来了!” 门很快被打开,赵芳华腆着笑脸,“我们情深回来了啊,来来,蒋先生请。” 蒋远周睁眼说着瞎话,“不好意思,医院有台重要的手术,忙到这个点了。” “没关系,病人最重要嘛,快进来吧,我们也没吃呢。” 许情深目光望过去,看到不大的餐桌上摆满了好菜,饮料、酒备得齐全,筷子和碗碟整整齐齐放置好。 真好笑,许情深牵动嘴角,她在这个家里还是第一次享受到,被人等着吃晚饭的滋味。 49放下,心生向往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许旺还是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从餐桌前起身打了招呼,“情深回来了。” “老许,这是蒋先生,快去喊明川出来吃晚饭。” “蒋先生好。”许旺点下头,然后走到一个房间前敲门,“别打游戏了,你姐回来了。” 客厅的茶几上摆满了老白拿来的东西,蒋远周目光在四周扫了圈,很小的屋子,几乎没有多余能站得地方。男人摘下手套,冲许情深问道,“你的房间呢,在哪?” 许情深一愣,他又不是不知道她房里住着人,赵芳华听到这,面色也有些挂不住,“情深的外婆开了刀在这养病,暂时住在情深房里,刚才我让她先吃了碗元宵,这会肯定睡着了。” 许明川从房间里出来,一家人围坐在餐桌前,赵芳华夹了几片五香牛肉放到许情深碗里。 她握着筷子的手微紧,抬头怔怔朝她看了眼。 顿了片刻,许情深这才开口,“谢谢妈。” “蒋先生,我敬您一杯,我们情深在医院里真是麻烦您了。”许旺端着酒杯起身。 许明川视线在蒋远周脸上转了圈,许情深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许明川知道她住在九龙苍,她示意他不准口无遮拦。 许情深肚子不饿,所以吃的很少,蒋远周也没久留的意思,出门时,许旺和赵芳华一路将他们送上车。许情深系好安全带,感觉到车轮滚过熟悉的路,她回头看了眼站在楼道口的夫妇。 她忽然有种强烈的直觉,只怕他们已经猜出她和蒋远周住在一起了吧? “过几天,我带你去个婚礼现场。” 许情深有些疲倦,“我不想去。” “是你老同学的,你一定要去。” 许情深不由侧目,“我的老同学,你还能认识?” “放心吧,用不着你盛装出席。” 蒋远周说的婚礼,其实就在周末,许情深到了那个地方,看到大红色的气模搭在半空中,她视线随之望去,新娘后面赫然跟着罗静二字。 她吃了一惊,转身要走,蒋远周扣住她的手腕,“你难道不想看看她现在过得怎么样吗?” “蒋远周,你要做什么?” 婚礼选在一个小酒店举办,蒋远周拥着她快步往里走,不给许情深逃脱的机会。仪式进行到一半了,靠近角落的一桌就坐了两个人,蒋远周带她坐过去。 罗静的新郎,显然不是当年的那个男朋友,许情深望向台上,看到新娘幸福地依偎在新郎身边。 蒋远周挨近她坐着,“不想上去闹一闹吗?” “这么多年都过去了……” “真的过去了?”蒋远周盯着许情深的侧脸不放,“当年的阴影把你压得还不够吗?对于那些施暴者来说,可能早就忘了,你呢?许情深,为什么你没有几个真正的朋友?” 她的心一下被刺痛,蒋远周一条手臂搭在她肩头,“也许这么些年后,罗静成熟了,也知道那时候对不起你,但时间不能抹去所有,也不能原谅,有仇必报才是最好的生存法则。” 许情深不由抬头望向台上,看到新郎新娘幸福地拥吻。 “你还要犹豫是吧?好,我帮你。” “蒋先生——” 蒋远周竖起修长的食指放到唇边,示意她别说话。新郎新娘身后的大屏幕上开始播放俩人的婚纱照,许情深再抬头时,忽然看到了一组惊人的照片。 那应该是罗静好几年前拍的全裸写真,搔首弄姿,台下的人群炸开了,罗静慌忙回头,手里的捧花都扔了,“关掉!关掉!” 这时候,一段录音传了出来。 “罗静,你说你干嘛找个矮胖子啊,结婚可是大事,别想不开。” “你懂什么,他好歹是个部门经理,长得丑有什么关系,我可以用他的钱去找小白脸。再说了,他爸妈手里还有套房,等那俩老不死的升天之后,我就让他把房产证改我的名字……” 罗静目瞪口呆,这是她那日和闺蜜在试衣间说的话,怎么会被搬到了这儿来? “老公,不是的,你听我解释——” 男人气得直哆嗦,甩手给了新娘一巴掌。 “你敢打我,老娘跟你拼了!” 这下好了,台下的亲朋好友们都轰了上去,有些人还在用手机拍照,“等我发个微博,说不定能上热门呢。” 许情深推开椅子起身,大步往外走,蒋远周也跟了出去。 来到酒店外面,他看到许情深坐在台阶上,双肩不住颤抖耸动,蒋远周一步步走过去,“为什么哭,难道不解气吗?” “不是。”她的头埋在膝盖间,模糊出声。 “那为什么要哭?”他语气急迫逼问。 许情深坐直身,双手捂住脸,泪水肆意流出来,“你说的没错,这件事在我心里一直就没过去。我很少有交心的朋友,高中的几个,后来都断了联络。到了大学我也不敢跟人太亲近,我就怕有一天我在别人面前是透明的……” 蒋远周站到她身旁,许情深擦干眼泪,将脸正对着上空的阳光,细碎的金黄落在润玉一般的脸上,她美得惊心动魄,“蒋远周,我忽然觉得……” “什么?” “好轻松啊,从来没有这样轻松过。” 蒋远周不由浅笑出声,“我之前倒看不出来,你心里藏着那么多事。” “是不是很佩服我?”许情深歪着小脸看他,“一步步被我这样挺过来。” 男人没有作答,只是盯着她看。 许情深站起身来,拍了拍手掌,“蒋先生,谢谢你。” “只要你开口的话,我可以让她更惨。” “不用了,”许情深伸出小手,拉住了蒋远周的大掌,“足够了。说到底,我不是圣母,那件事一直像是根刺似的卡在我身上,我有怨恨,我放不下。但现在看到她过得这样不好,我好开心!” “你很坏。”蒋远周笑着道。 “没人规定,我必须要原谅一个恶人。” 蒋远周嘴角的弧度彻底拉开,“许情深,我就喜欢你这样,做好人的时候不盲目,做坏人的时候,又坏的恰到好处。” 男人没有意识到,‘喜欢’这两个字,就被他这样发自内心地说了出来。 52浓浓的酸味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许情深点下头,钥匙也算还回去了,心里轻松不少。 蒋远周没在家,许情深吃过晚饭就准备上楼,一道车前灯光打过落地窗,她抬首望去,看到蒋远周的车开进来。 许情深在客厅里站了会,蒋远周进来时,鞋子也没换,看到佣人正在收拾餐桌。“怎么才吃好晚饭?” “是,今天下班后等车难等,耽误了些时间。” 蒋远周没再细问,似有急事,他匆忙上了楼,要找的东西一时间没找到,他打了个电话给司机,“让我小姨进屋吧,别闷在车上。” 许情深还在楼底下,门口传来轻微的说话声,司机搀扶着女人走进来,许情深一眼望去,错愕明显摆在脸上。 没想到世界真的这么小。 蒋随云显然也看到了她,余光望见蒋远周从楼梯上焦急下来,他低声开了口,“小姨,我让老白送样东西过来,十分钟后去医院,您现在有没有很不舒服?” 许情深听得出来,蒋远周很紧张她,蒋随云见他越过许情深走来,他从司机手里将她接过去,蒋随云脚步却并未动,“远周。” “怎么了?” “刚才在保利花园救我的姑娘,就是她。” 蒋远周的视线落到许情深脸上,蒋随云轻问,“她……她怎么会在九龙苍?” 许情深垂在身侧的手掌不由紧握,蒋远周听到保利花园四个字,眼神咻地转冷,眉角勾着几许冷冽,他面上却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对劲,“小姨,她叫许情深,是星港的医生,到九龙苍只是来拿东西的。” “噢,”蒋随云闻言,很显然神色一松,“这就对了,姑娘,今天谢谢你,你是住在保利花园吧?” “不,不是。” “你男朋友心肠也很好,叫……方晟是吗?”蒋随云说到这个名字,不由看了眼蒋远周,“万丫头的未婚夫,好像也是这个名字吧?” 蒋远周面色铁青,这会的怒意掩饰不住,他语气带着压抑地质问,“你去见了方晟?” 一听这口气,就知道他们关系不一般,蒋随云先前就是怕尴尬,已经算是很小心地试探了,没想到蒋远周连她也骗了。 许情深也没再隐瞒的必要了,只能轻点头。 老白拿了蒋远周要的东西送来,男人接过手,目光斜睨向许情深,“跟我一起去医院。” 蒋远周带着蒋随云坐在后侧,许情深在副驾驶座内,如芒在背,她坐姿端正,双手交握。 蒋随云面色有些白,“远周,你跟许小姐到底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蒋远周口气生硬。 “你要这样态度的话,医院也不用去了,送我回蒋家。” 蒋远周沉默片刻后,这才开口,“小姨,你喉咙不舒服,别再说话了。” “看来,许小姐和方晟不是男女朋友,跟你才是。” 蒋远周揣摩着男女朋友这四字,他在嘴里默念,舌尖竟生出些许甜蜜感觉来。许情深竖起耳朵,正等着蒋远周澄清,却半晌不见他开口,她只能弱弱说道,“不是,我和蒋先生不是……” “有你说话的份吗?”蒋远周一掌拍向座椅,“牙关咬紧了,坐那别动!” “远周!”蒋随云轻叱,“连什么是温柔都忘了?” “小姨,你不觉得她很多嘴?聒噪地让人难受。” 天地良心,许情深缩缩脖子,她一路来就讲了那么一句话,还被他打断了。 “我不觉得,”蒋随云替许情深说话,“许小姐性子温婉,很不错。” “温婉?小姨,你是没见过她张嘴的样子。” “她张嘴咬你了吗?” 蒋远周硬生生卡住了话,不知道该怎么接口。 来到星港,蒋随云跟着护士进了检查室,许情深坐在门口的椅子内,蒋远周盯着那扇门。 “保利花园,是方晟给你租的,还是他租了给你和他住的?” 许情深视线望向他,“是他租的,他想让我一个人自在些。” “哼,”男人冷嗤,“既然要让你一个人自在,为什么会跟你同时出现在那里?” “他……” 蒋远周目光犹如锋芒般刺向许情深,“当着我的面表现得这样自力更生,怎么,一个小小的住处就把你收买了?” “我没接受,我把钥匙还他了。” 蒋远周心里塞着事,蒋随云的病时好时坏,而许情深呢?保利花园的事,前一晚不说,今天问她为什么晚回来,还是不说,谁需要她的事后坦诚? 她似乎,只把他这当作是临时的一个住处,除此之外,并无它想。 蒋远周平添几许恼怒出来,这段关系从最初至今,好像慢慢在变质,他说不出其中的滋味,只是有酸意从胸腔内漫出来,害得他嘴里、鼻子里,都是浓浓的酸味。 “许情深,”蒋远周眉角一挑望去,面色无波,“你要真想走,可以!现在就走,我给你这么个机会。” 他话已至此,什么意思,许情深很清楚。 她从椅子上站起来,“好,走就走。” 许情深挺直脊背,没再多说一句话,就这么从蒋远周的视线中逐渐走出去。 半晌后,开门声将蒋远周的神拉回去,他上前步,语气迫切问道,“怎么样?” 医生一手搀扶着蒋随云,“蒋先生放心,检查结果和上次一样,白天只是喉咙痛得太厉害,才会出现假性昏迷。” 蒋远周闻言,心里彻底放松下来。 蒋随云朝走廊内看眼,“她人呢?” 男人轻拥着她的肩,“小姨,我这就送你回去,至于许情深……” 走不了,她还能去哪? 53绑也要绑回来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蒋远周的母亲也姓蒋,当初的双蒋联姻,那可真真是佳话一段。 后来蒋家主母过世,娘家没有可倚靠的人,就将体弱多病的妹妹托付给了丈夫。 为了避嫌,蒋随云就住在蒋家庄园的其中一栋小楼内,平日里吃喝都进主楼,她没有成家,更无子女,跟蒋远周向来亲近,这个小姨几乎包办了母亲能做的所有事。 把蒋随云送回蒋家后,蒋远周回了九龙苍。屋里静悄悄的,他上楼来到卧室,许情深真走了。 她应该是回了趟九龙苍,还把一些日常用品和衣服带走了。 许情深不可能回家,那能去哪? 保利花园? 蒋远周抄起钥匙想冲过去,但赶她走的话是他亲口说出来的,一会真要见了面,他可拉不下这个脸。 这位蒋先生最后把事情交代给了老白,说是让他找个面生的人去保利花园跑一趟。 其实,许情深压根不可能去那地方,这么晚的天,瞎跑什么?选一家性价比高的宾馆住下来再说吧。 窗外有嘈杂的车流声,许情深刚打开电视,就收到条微信。宋佳佳是她的大学同学,也算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平日里就数她跟许情深联系的最多。 “情深,你明天在医院吗?” 许情深直接一个电话回过去,“佳佳,是你要过来吗?” “我妈有些不舒服,带她来看看。” “没问题,你直接来找我吧。” 两人聊了几句,宋佳佳是个大嗓门,嗓音穿透力十足,“情深,你还跟你后妈挤在一起吗?” “我最近在找房子,想找个单间。” “是嘛,太巧了,我隔壁的小姑娘过两天马上搬走了,要不你过来住吧?” 许情深从床上坐起身,“是吗,那好啊,对了,房租……” “我妈的房子,你就放心好了,你明天就搬来吧,先跟我挤一挤。房租的事你别担心,我跟你这么熟了,也不需要押金,乖啊。” 宋佳佳的这通联系,正好解了许情深的燃眉之急。 行李是宋佳佳跟着许情深去宾馆前台拿的,宋佳佳一下就猜出了她的窘境,不过也习惯了,要让许情深主动找朋友借钱或借宿,那还真不是件易事。 九龙苍。 蒋远周坐在客厅内,修长的手指翻着一副扑克牌,底下的牌抽出后压在牌面上,这个动作,反反复复,够无聊的。 老白朝他瞅了眼,“许小姐去了她朋友家里。” 蒋远周继续玩牌,老白越看他,越觉得别扭,“蒋先生,既然是您让许小姐走,依着她的脾气,肯定不会主动回来。” “你的意思是?” “走就走了吧,”老白说完这话,仔细端详蒋远周的神色,“您要觉得不习惯,就把她叫回来。” 呵。 男人轻笑出声,“我叫她?” 不然呢? 蒋远周抿紧唇瓣,“她拿了方晟的钥匙。” “我昨晚就跟您说过了,许小姐没住,钥匙在她包里,但不一定是她主动接受的。” 蒋远周捏着牌的手指微顿,“她至少跟我说一声,如果不是小姨说破,她没想过跟我说实话。” “蒋先生,如果许小姐一开始就不想接受方晟的帮忙,她真没必要多此一举去跟您说。” 男人修剪整齐的指甲在牌面上轻划过,“她应该听得出来,我没让她真走。” 老白快被打败了,摸了摸额角道,“您这话一开口就是挺伤人的,她能不走吗?” 蒋远周眼帘轻抬,深邃的潭底似有暗潮涌动,他好似在斟酌老白的话,不出片刻,蒋远周忽然将牌拍在了茶几上,“这么替她说话,老白,你是谁的人!” 老白虽然觉得这问话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但他还是乖乖道,“我是您的人。” “行了,”蒋远周挥手,“你去把她弄回来。” “我?” “不是你,难道是我?” 老白至今单身,别的事样样在行,可对付女人这方面…… 他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在许情深下班的路上等她。 “许小姐,蒋先生让我接你回九龙苍。” 许情深背着包,黑色的毛巾衬出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她秀气的眉头立马拢起来,“昨天,也是蒋先生让我走的。” 老白厚着脸皮,“你听错了。” “我耳朵没毛病。” “蒋先生说,你要不回去……他,他就要我好看。” 许情深目光从上到下打量着老白,“他怎么舍得要你好看?你比我有价值多了。” “许小姐,你别为难我,再说你在外面吃苦,何必呢?” 许情深提起右手,拎着刚买来的卤菜,“我不觉得苦,很开心,”她视线穿过老白身侧,落向远处的黑色豪车,“蒋先生不会也来了吧?” 老白忙不迭摇头,“没,没有。” “天气怪冷的,你也早点回去吧,看看,冻得白头发好像又多了些。”许情深说完,迈起脚步走了。 老白摸了摸自己的头,回到车上,蒋远周靠着座椅闭目养神。 “蒋先生,我真没法子了,好说歹说,许小姐就是不肯答应。” 蒋远周睁开眼,看到许情深逐渐走远的背影,他觉得扎眼极了,“这点事都办不成。” “许小姐态度很强硬。” “敬酒不吃吃罚酒,她要不肯,你绑也要把她绑回来。” 老白懵了。 翌日。 许情深下了班后匆忙离开,宋佳佳跟她约好去吃烤串,许情深架不住宋佳佳的劝,硬是喝了两瓶啤酒。 回去的时候,天都黑了,吃烤串的地方在师范大学旁边的小弄堂内,晚上又冷,风呼呼吹着,宋佳佳抱紧许情深的手臂,“我怎么总觉得有人在盯着我们啊?” “别自己吓自己。” “赶紧走过这段路,我来打个车,太恐怖了。” 许情深紧挨着宋佳佳往前走,路面上的树影张牙舞爪般肆意挥动,周边静的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 一辆车尾随在两人身后,瞅准时机快速上前,七人座的商务车车门被拉开之时,下来的两名男子身材魁梧,迅速扣住许情深的肩膀将她抱起后塞进车内。 那动作,完全是一气呵成,丝毫不拖泥带水。 宋佳佳张大嘴,只来得及听到许情深一声急促的救命,直到车子启动离开,她才扯开嗓门喊道,“绑绑绑绑——绑架啊!” ------题外话------ 谁敢绑我蒋爷的人!1 56碎心试探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许情深大步走出酒店,蒋远周话到嘴边又吞咽回去,手指轻动两下,打消了一把将她擒回来的念头。 他是谁啊,他是蒋先生,哪能冲着一个女人低头? 老白送完人很快回来,许情深就这么从他们眼皮子底下走了,老白看眼蒋远周的脸色,阴得都快能下出场暴雨。“蒋先生对不起,把事情搞砸了。” 蒋远周摸了摸胸口处,还在隐隐作痛,他并未动怒,倒是扯动了下嘴角。 “她刚才,是不是有点万毓宁的样子?” “您这是……想起了万小姐?”老白刚要说万毓宁之前确实在这。 蒋远周轻摇了头,“不是,我就是觉得她那样,才像个女人,会吵会闹,挺好玩的。” 老白嘴角抽动几下,原来蒋先生好这一口? “蒋先生,这人都送到这来了,您怎么没让她留下啊?” “我要开口,就是承认我错了?” 老白失笑,蒋远周斜睨眼,“看你干的好事!” 老白敛起嘴角,这个时候他要再笑,就显得太不厚道了。 许情深回到宋佳佳的住处,那头都快急坏了,直到看见许情深好端端站在跟前,她才彻底松口气。 “怎么回事,那些都什么人啊?” “抓错人了。” 宋佳佳眼睛睁得足有铜铃大,“这样都行?” “可不是,听他们接个电话说是人不对,就把我推下车了。”许情深不想让宋佳佳再追问下去,拉住她的手臂进了屋。 国际酒店,停车场。 万毓宁坐在驾驶座内,一语不发,旁边的阿梅时不时看她眼,“毓宁,你都已经跟方晟订婚了,蒋远周的事还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看到许情深打他了吗?” “我没看到,我就看到了打情骂俏。” 万毓宁双手握住方向盘,整个人的姿态放低下来,“我觉得方晟也没忘记她,如今,蒋远周对她也是越来越上心……” “不会吧,你们都订婚了啊。” “方晟表面上对我很好,什么事都由着我,但宠和爱是不一样的。” 阿梅闻言,目露担忧,“毓宁,这可不行,你至少得搞明白方晟的心,看看在他的心里,你和许情深哪个更重要。” “问也白问,他能说实话吗?”万毓宁上半身趴向方向盘,整个人无精打采。 “他不肯说,你可以试啊!” “怎么试?” 阿梅凑过去,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万毓宁睁眼看向她,“行吗?万一方晟打电话给许情深,不就穿帮了吗?” “关心则乱,这件事由你亲口和他说,他肯定信,以防万一,我明天找几个人去星港医院,闹点小事情,让许情深无暇分身不就得了?” 万毓宁细想着阿梅的话,她怕试探出来的结果会让自己接受不了、绝望,可与其这样揣测、怀疑,倒不如痛痛快快让她看清楚了。 第二天,许情深照常上班,早上是和宋佳佳一道出的门。 进了星港,她整个上午都忙碌起来,几乎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 万家有自己的制药公司,方晟上学时学的就是这方面专业,他走出实验室,刚换好衣服准备离开,万毓宁的电话就进来了。 方晟面有倦色,接通电话时,一把嗓音温柔如水,“毓宁,怎么了?” “方晟……方晟……”那头的万毓宁惊慌失措,话里还带着颤抖的音调,“我好害怕,怎么办啊。” “出什么事了?” “我把许情深……杀了。” 方晟只觉眼圈陡地一黑,他牙关紧咬,半晌后才能开口,“你再说一遍?” “我将许情深约到了外面,我们吵了起来……我失手捅了她几刀,呜呜呜——” “你,你在哪?” “双福楼酒店,810房间。” 方晟不知道他是怎么开车出去的,好几次看不清路上的行人,几乎就撞过去了。车轮碾压过黄线,歪歪斜斜闯过红绿灯,导航上的女音机械传到他耳朵里,他像个木头人似的一路将车开到了目的地。 双福楼酒店,房间外传来尖锐的门铃声,阿梅朝万毓宁点下头,示意她过去开门。 万毓宁来到门口,一把将门打开,方晟的视线撞上她,看到她表情惊恐,颈间和双手上都有干涸的红色。 “方晟,你总算来了,我好害怕……” “她人呢?” 万毓宁抬起双手,“我不是故意的,她死了……” 方晟呼吸骤痛,一丝一缕像是被人用刀在割,他欲要上前,万毓宁却挡着他不肯让开,“我该怎么办啊?方晟,我杀人了。” 男人的手掌忽然握向万毓宁的肩膀,猛地将她往旁边推去,他力道很大,她瘦弱的身子砰地撞在坚硬的墙壁上,几乎散架。 …… 傍晚时分。 许情深从医院出来,跟宋佳佳约了在地铁站碰头,然后一起回家。 宋佳佳话比较多,挽着许情深说个不停,“晚上吃什么啊?要不要自己做?或者喊外卖吧,披萨?” 一阵尖锐的刹车声忽然从身后传来,宋佳佳捂了下耳朵,许情深下意识往后一看,一抹黑影冲到眼跟前,她眉头拧了起来,“蒋……” 蒋远周用力扣住她的手腕,将她往横停在路旁的车拖去,宋佳佳见状,又懵了,什么情况! “喂,你谁啊!” 许情深挣扎几下,“你干什么?” 蒋远周打开车门把她往里塞,宋佳佳冲了过来,“放开她!” 男人砰地甩上车门,一个凛冽眼神扫向宋佳佳,“别多管闲事,走。” 蒋远周压根不给她扑上来的机会,车子如闪电般疾驰而出,许情深端看男人的侧脸,她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怎么了?” “蒋远周,你凭什么把我拽上车!” 男人并不回话,一路上沉寂无声,到了九龙苍,他熄火,然后拔去钥匙,“下车。” 许情深完全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她跟在蒋远周身后往里走,进了屋内来到客厅,抬起的视线一眼看到坐在沙发内的万毓宁。 她身上沾着殷红的血渍,神情木然,坐在那一动不动,许情深吃了一大惊。 蒋远周修长的腿站定,一字一语冲着她道,“她把方晟给杀了。” 57他不是我爱的人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顿时,彻骨的阴寒挟裹着灭顶的疼痛,幻化成一根根磨得尖锐的钢针齐齐朝着许情深扎过来! 她觉得胸口闷得难受,不得不微微张开嘴,“你说,万毓宁杀了方晟?” “是。” 许情深眼眶内酸胀的厉害,她就像根木头似的杵在那没动,她抬了下脚步想要往前走,却没想整个身体一软。蒋远周眼疾手快扶住她的手臂,“受不了了?” 她好不容易站定在那,泪水几乎夺眶而出,许情深根本就强忍不住,蒋远周看在眼里,凉在心头,他一把甩开许情深,面色铁青地回到沙发前。 许情深走过去几步,“报警了吗?方晟人在哪?” “为什么要报警?”蒋远周反问道。 “万毓宁杀了人!”许情深口气激动,“蒋先生,难道连这种事,你也能替万小姐摆平?” 蒋远周心头的火直往上蹿,原来,是她平日里装的太好,她要是心里没有方晟,会这样痛哭紧张?“是,我就要替她抹平,方晟该死!” 许情深牙关紧咬,整个人陷在悲恸中,几乎出不来,脑子里浮过那个少年的形象,眉目清朗,知道许家条件不好,小小的方晟还哭着要让两个妈妈葬在一起…… 她转过身,目光狠狠盯着万毓宁,后者坐在沙发内一动不动,双手摊开放在膝盖上。 许情深近距离盯着她身上的血渍,大片的红印进她潭底,她却觉得不对劲。 她常年和手术打交道,人的血液她最熟悉不过了,万毓宁身上的根本不是血。 许情深立在原地的身形晃了晃,全身犹如虚脱般出了一身汗,她忽然抬起脚步走到沙发前,然后挨着蒋远周坐了下来。 “蒋先生,我觉得万小姐应该去自首,还能争取宽大处理。” 蒋远周望了她一眼,她眼圈通红,有些失神。 “如果不呢?” “我和方晟从小一起长大,哪怕后来没有好的结果,但那种关系,就像你和万小姐一样。就算有辜负,可谁都没想过要让对方去死。他出了这样的事……我很难过。”许情深轻拭眼角,嗓音有些哽咽,“但还能怎样呢?人死不能复生,万小姐不能再错下去了。” “你就不想杀了万毓宁?” 许情深有些吃惊地抬头,目露不解,“为什么?他不是我的爱人,而且我是医生,我只会救人。” 蒋远周喉间轻动,坐在对面的万毓宁总算开了句口,“远周,我该怎么办?” 男人站起身,将摆在茶几上的笔记本电脑打开,点击其中一段录像。 许情深盯着屏幕,背景很明显是在酒店,画面应该是从房间里的某个角落拍摄出去的,她听到万毓宁在说,她该怎么办,她杀了人。 那人,居然还是她许情深。 方晟的表情被拍得很清楚,他推开万毓宁的那一下,用足全力,万小姐撞在墙壁上后,他快步往里走。 万毓宁从身后一把抱住他,“方晟,我怕……” 许情深看到方晟定在原地,目光落向前方的一滩血渍,他没有再往前,脸上的神色痛苦无比,好像至亲至爱的东西被摧毁干净了。 他忽然拉开万毓宁的手转过身,大掌毫不犹豫卡向她的脖子,将她整个人钉在墙壁上,“万毓宁!” 方晟咬牙切齿,侧脸在影像中显得狰狞恐怖,万毓宁杏眸圆睁,吓得呼喊的力气都没了,只是踮着脚,嗓音嘶哑扯动,一个个简单的音调从喉咙口逸出。 “为什么!” 虽然隔了一层屏幕,但许情深犹能感觉到方晟的愤怒和绝望,他眼里已经看不清任何人了,犹如一头失去理智的野兽。 她鼻尖酸涩难耐,想哭,但许情深极力忍着,忍着。 画面中,阿梅的身影冲出来,大声喊道,“松手,松手,毓宁没杀人。” 方晟俊脸微侧,朝大步过来的人影看了眼,他动作极快地松了手,显然也示意到了什么,方晟没有往前去确认许情深在不在这、有没有死,他只是看了眼瘫倒在地的万毓宁,转身大步离开了。 九龙苍的客厅内,万毓宁将脸埋在掌心内哭出声来。 许情深也猜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却还是明知故问道,“怎么回事?什么叫把我杀了?” “看到了吗?”蒋远周一把拉过许情深的手掌,“方晟的表情,还有他的失控。” “嗯,看到了,但那又能说明什么?”许情深回握住蒋远周的手指。 “许情深,他这样紧张你,为了你,差点亲手就掐死了自己的未婚妻。” 她脸上泪痕犹在,眼角还挂着未干透的泪珠,“那跟我有什么关系?他紧张我,又不是我紧张他。所以你们是想说,这就是万毓宁杀方晟的理由?” “我没杀他!”万毓宁忽然愤怒出声。 “噢,”许情深脸上没有多余表情,目光却紧紧盯着蒋远周,“那蒋先生一开始的那句话什么意思?是想试探我,看我会不会有方晟那样的反应?” 蒋远周即便有那样的想法,却也不会承认,“我无需试探你,再说,你的反应我很满意。” 看来没有经受住考验的,只有方晟。 万毓宁越发伤心,“远周,我到底该怎么办?” “你选的男人,你来问我怎么办?” 许情深的视线定格在那段已经播放完毕的影像上,方晟之前一次次的刻意回避和隐忍,难道都要前功尽弃? 他方才那样的反应,确实出乎了许情深的预料。 万毓宁捂住脸的手松开,脸上被红色的痕迹糊满了,看上去很狼狈。 她起身就要往外冲,蒋远周一抬眼帘,“站住,去哪?” “反正也没人管我的死活。”万毓宁说完,重新抬起了脚步。 蒋远周锁紧眉头站起身,有些事有些人,不管,似乎不行。 ------题外话------ 咳咳。我真滴是万年不加更的人,所以……,但是…… 如果你们够热情的话,我考虑下,明天来个两更,4000字? 当然,这得看你们的表现,毕竟四千字捏,四千捏,好多字捏,我得写好久好久好久,啊啊啊啊啊 快,让我看到你们的热情!哈哈哈哈 60这样的谈恋爱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许情深哑口无言,觉得自己只会越描越黑。她目光怔怔盯着跟前的蒋远周,男人松开撑着的两手坐到她身侧,“需不需要给你专门找个场所,将我们的关系公之于众?” 开什么玩笑,许情深面色有些僵硬,她不甘心,又想让自己极力跳脱出来,“蒋先生,你女朋友那么多,不差我一个……” “不,我还没有过女朋友。”蒋远周满脸的一本正经,“你是第一个。” 许情深失笑,“蒋先生,这玩笑有点过了。别人我不知道,万小姐总是吧?” “她不是,”蒋远周难得有耐心,似在跟她解释,“我跟万毓宁不算正式交往过,但又跳过了男女朋友的关系,我习惯性地想要把她培养成未来的蒋太太,只是这颗苗不正,被我宠歪了。最后想想,我们之间确实没别的关系了。” 许情深越来越觉得整件事陷入了一个诡异的怪圈,“蒋先生,做男朋友这种事可不是嘴上说说的。” “我知道,我们需要约会、偶尔我也可以哄你几句,但次数不能多。” “不是——”许情深忙接过男人的话,“是我没想好。” “什么?”蒋远周语气有些不悦地反问。 她看出他的表情不快,但有些话不能含糊,“蒋先生,我没想过谈恋爱。” “你没得选择。”蒋远周语气霸道,他没想过许情深会有拒绝的话说出来,更不允许她拒绝,“你只管接受就行了。” “您这样也未免太霸道了。” “你也不是第一次知道我霸道。”蒋远周说完,解开衬衣的最后一颗扣子站起身,他站在许情深面前,全身的荷尔蒙都在行走。许情深眼帘轻轻抬了下,立马又压回去,“既然……既然是男女朋友,那我更有选择权了,我不同意同居。” 蒋远周手指轻抬起她的下巴,“这样说来,你就是答应了?” 她有反对的权利吗? 许情深忙跟着起身,“那我不打扰你休息了。” 她逃也似地要走,蒋远周抬起手臂拦住她的去路,“等等,吃过晚饭再走,我送你。” 直到第二天,许情深都没法好好消化这件事,她就是搞不懂,明明是万毓宁跟方晟闹闹闹,怎么到了最后,她就成为蒋远周的女朋友了? 下班后离开医院,宋佳佳一路上都在跟许情深八卦,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走出地铁站的时候下雨了,宋佳佳撑了一把伞挽住许情深,“昨天那男人到底是谁啊?” “医院领导。” “啊啊?领导干嘛那么凶地把你拉走?” 许情深沿着马路边走,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她不由回了下头,看到昨晚送她的那辆车此时正尾随在身后,她顿时一震,冲着宋佳佳道,“快走,快走!” “干嘛?不会又有人要来绑架吧?” 后面的车内,蒋远周手指落向窗外,雨下得越来越密,指尖挂了层湿漉漉的触感,“停车。” 司机忙靠边停车,老白下去从后备厢内取出伞,他替蒋远周开了车门,男人修长笔直的裤管伸出车外,一把从老白手里接过伞,“你们在后头跟着。” “是。” 许情深走到路口,恰好遇上九十九秒的红灯,她视线焦急地盯着那个缓缓往下降的数字,好不容易亮起黄灯,身后却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许情深。” 她装作没听见,宋佳佳耳朵尖,“情深,好像有人在叫你。” “你听错了。” 许情深右腿抬起,一步还没跨出去,肩膀却猛地被一阵力道拉过去,蒋远周手里黑色的伞兜过来,遮住头顶密密麻麻如断了线般的雨珠子。那头的宋佳佳还没反应过来,她探头一看…… “领导?” 斑马线上挤满了人,许情深不得不往前走,过了马路,蒋远周还拥着她不放,伞沿处有水珠往下落,男人将伞往她那侧偏去。 “情深,你们关系没这么简单吧?”宋佳佳神经再大条,可这都抱上了,她又不是傻子。 许情深当着蒋远周的面,嘴就不敢那么硬了,男人漫不经心扫过宋佳佳,眼神没有逗留,甚至算是敷衍,但接下来的话却是说得挺认真,“我是她男朋友。” 宋佳佳看了看许情深,手里的伞快要握不住了,小样儿,这么能藏!蒋远周昨晚开的车她上网查过,都够买下一百套她家那样的房了。 许情深那个尴尬呀,被他搂着又不能乱动,“你怎么来了?” “接你回去吃晚饭。” “不用,我和佳佳自己会做。” 蒋远周面色间露出挑剔,“白天在医院就吃不好,晚上这顿还能马虎?我让老白新请了厨师,按着你口味找的。” 宋佳佳一脸惊羡,可许情深没觉得有哪好,她就没有那个命啊,“蒋先生,我跟佳佳吃得挺好的。” “那个……”宋佳佳举了举手,“情深,我回家等你吧。” “不,我跟你一起走。” 宋佳佳见蒋远周握住许情深肩膀的力道收紧些,她知道她这大灯泡不招人喜爱,“我外面还晾着衣服呢,不收不行啊!” 少来!她昨儿换下的衣服分明还丢在洗手间没洗。 宋佳佳撑着伞溜了,许情深手指拂过眉梢,脸在黑色的雨伞映衬下显得尤为白皙,蒋远周手臂松开,许情深绷着的身体也随之松懈了下。 男人脚步挪动,站到了许情深的正对面,他长臂一收搂住她的脖子,将她往怀里带,目光懒洋洋落到她脸上,“知道谈恋爱的人,见面第一件事做什么吗?” “什么?” “接吻。” 蒋远周说完,身子明显往下压,柔软的唇瓣吻住许情深时,男人自动闭上了双眼,一把呼吸浓重而激烈,他那才叫享受。 许情深瞪大双眼,蒋远周这是堂而皇之欺负她恋爱谈得少,什么叫见面第一件事就要接吻? 再说,蒋远周不说他没有过女朋友吗,怎么还能把套路玩的这么熟? 61不是他的对手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男人修长有力的手臂箍住许情深的后颈,她就连往后退或者朝两边避闪的余地都没有。蒋远周一手撑着伞,高大的身影有绝对的压迫感,许情深思想清晰,知道这是在大马路上,蒋远周肆无忌惮,甚至还要她的回应。 他勾着她,时而攻城略地,时而温柔地退出,绘着她完美的唇线,老白坐在副驾驶座内,透过模糊的车窗往外看,当真美如画啊。 借着蒋远周结束缠吻的间隙,许情深将脸躲开,生怕他还要来,她忙将小脸枕向他肩头。“我,我饿了,赶紧去吃晚饭吧。” 这种匪夷所思的、完全出乎蒋先生做事风格的事,许情深觉得有这一次就够了。 然而接下来的几天,她见识到了什么叫惊掉下巴。 蒋远周每晚倒不强求她留在九龙苍,可许情深提心吊胆啊,休息天的傍晚,她和宋佳佳买完菜回去,看到小区的楼道口停着几辆大车,看样子,像是有人家里要装修。 许情深拎着菜上楼,心里还在想蒋远周今晚不会来了吧?耳边一道咋呼的声音将她的神一把拉回去,“哎呦喂!你你你,你们是谁啊!” 许情深差点被摆在门口的箱子给绊倒,再一看,这不就是她们的家门口吗? 屋里几个身影忙碌来忙碌去,宋佳佳面色大变,“喂,你们怎么进来的?谁啊?” 这时,宋佳佳和许情深住的房间内走出来一抹身影,头发灰白,面容却格外的英俊,他食指轻掩鼻息处,似乎很看不惯这儿的环境。老白看到两人回来,避开脚边的箱子过去,“许小姐。” “这是在做什么?” “蒋先生知道您在这住的不舒服,我方才看过了,房间太小,需要重新布局。” 宋佳佳一声尖叫,“什么!”她丢掉手里的塑料袋朝卧室内冲,“我的资料啊,我的东西啊,喂,翻哪里去了!” “你们——”许情深跟着进去,屋内狼藉不堪,塞满了东西。 还有两个人正将宋佳佳房间内的东西往外搬,宋佳佳扑过去一把抱住,呼天抢地的,“这是我的命根子!” “宋小姐,您这玩意不值钱,床头新摆的两个花瓶,您看喜欢吗?” “喜欢个球,我把它砸了!” 老白嘴角勾翘,“这是蒋先生送的,一个能换闹市区的一套房子,宋小姐想清楚了。” 宋佳佳忙直起身,两眼珠子都快瞪出来,“我去,天上掉下来个土豪啊,等等,让我先去上两柱高香。” 许情深看到这,头疼的厉害,老白从兜内掏出张房卡递给她,“装修期间,您和宋小姐可以先住国际酒店,有什么需要直接签蒋先生的单就行。” “不就是要让我回去吗?搞这么大的动静。” 老白脸上漾起抹欠揍的笑来,“蒋先生说了,他要许小姐自愿。” 许情深磨着自己的牙尖,心里一群咒怨的小人飘过,算了,她许情深修养好,别计较,千万别计较! 宋佳佳彻底搞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就差点乐疯了。 她成日里笑得合不拢嘴,见人就说有大馅饼掉下来,住进国际酒店的这两天,一到晚上就压着许情深睡觉,说她简直是一尊金佛,吵得许情深苦不堪言。 这天,宋佳佳约了大学另一个好友吃晚饭,许情深也要参加。 用餐的地方是一家小餐馆,女同学开心地跟许情深叙旧,话说到一半,门就被推开了。 某顶级餐厅的服务员陆续进来,将一道道精美无比的菜肴端上桌,只点了两百块钱的几人吓懵了。 “许小姐,蒋先生说在小饭馆吃不卫生,您看看还有什么想吃的吗?” 许情深脸色变了又变,忽然拿起桌上的包往外走。 来到餐馆外面,许情深看到蒋远周的车就停在马路对面,黑色的线条冷硬霸道,高大的梧桐树挡去路灯橘色的光,让那辆车更添几许神秘感。 许情深快步过去,司机见状忙下车,并替她将车门利索打开。 许情深弯腰坐进去,蒋远周的大衣脱放在边上,正好被她坐在身下,她也不管了,“蒋先生,我还能回九龙苍吗?” 蒋远周的视线从一份医药报告书中抬起,脸上表情藏匿的很好,“想回来了?” “是,很想,特别特别想。”许情深抓狂的表情隐匿在皮肉下。 蒋远周合起手里的资料,伸手捏了捏许情深柔软的下巴,“你啊,那你当初还多此一举要搬走?” 许情深薄唇微启,算了,她不是他的对手,玩不过他。 “开车。”蒋远周声音愉悦道。 “是。”司机动作熟练地发动引擎。 许情深朝窗外看眼,“等等,我朋友们还在里头,我晚饭还没吃呢!” “我也饿着。” 许情深天真地将视线落到蒋远周面上,“那么多菜,我一口没动呢。” “我饿几天了。”蒋远周将报告书往旁边一丢,单手撑住座椅,上半身一点点朝许情深倾过去,她缩在角落内,绷直了脊背,蒋远周的目光越来越放肆,从上至下地看她,“我已经饿疯了,算算日子,好一阵没进食了。” 他还真把她当猎物呢,带回九龙苍后顾不得晚饭,不知餍足地狠狠吃了一顿。 许情深尽管是被潜规则后进的星港医院,但该守的规章制度,她一条都不敢违背。 这日轮到她值班,吃过晚饭回门诊大楼,走廊内的电子显示屏上闪着红灯,许情深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她神色一紧,快步往前,白色衣角朝两侧冷酷敞开,许情深来到电梯口,正好和需要救治的患者遇上。 “许医生,车祸患者,情况危急……” 旁边的家属哭哭啼啼,许情深朝伤者看了眼,“肇事司机呢?” “没有看见……我是去万家的路上,正好……正好看见我妈出了车祸,医生,我妈不会死吧?” 许情深眉头微挑,“万家?” 与此同时,她看到伤者左手心里攥着一个药瓶。 “对,我妈是万小姐的管家,请您一定救救她。” 整个东城,能被称得上一句万小姐的,恐怕就只有万毓宁了。 64遇险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星港是全国著名的私人医院,在宣传方面从不懈怠,每年都会派出医疗队去穷困山区义诊,当周主任将许情深叫进办公室的时候,她大概也知道是为了什么事。 “许医生,悬崖村的新闻你听说过吗?” “听过。” 周主任面色严肃,“星港每年都会有几次义诊,新进的医生都会参加,但你这边,我需要问问你的意思。” “我当然要去。” 周主任抬头朝她看眼,绷紧的嘴角有些微缓和,“这是好事,以后评职称方面,这些也都是考核标准,我自然也希望你能积极参与,只是蒋先生那边,你自己跟他说吧。” 许情深了然,周主任尽管对她寄予厚望,但许情深终究是通过特殊关系进来的,想要给她安排事情之前,得先知会蒋先生才行。 九龙苍。 蒋远周将名单上的许情深三字划去,她扑上去抢夺,“为什么不让我去?” “知道悬崖村什么意思吗?” “知道。” 蒋远周将签字笔重重敲向桌面,“知道还去?” “你如果把我换下来,势必要用别人顶上,蒋先生,我不比别人特殊,我想去。”许情深一双如水翦眸盯着他看,“我就想去。” “不许撒娇。”蒋远周手指轻抚过眉头,警告道。 “我就要去。” 男人抬起头,食指朝许情深虚空轻点两下,“到时候别哭着让我去把你接回来。” “不会的,我保证。” 许情深跟着医疗队坐了几个小时的车,几经辗转后,这才来到悬崖村。 村长先安排她们休息一晚,除了医疗队外,后面还有跟拍的电视台,真所谓浩浩荡荡。 而当许情深真正站到悬崖村底下,只有亲眼目睹了那一幕,她才能明白为什么蒋远周先前不让她来。 倾斜的悬崖在她眼前蔓延至高空,这儿根本就没有能行走的路,她右手遮住眼帘,隐约看到萦绕在顶头的白雾。十几个孩子有说有笑地过来,他们爬上了用藤蔓简单编制成的长梯,许情深看到那梯子在摇晃,好像随时都有断裂的可能。 此时不过才清晨时分,许情深看眼时间,刚过五点半。 蒋远周昨晚处理事情到凌晨才睡,许情深的手机已经打不通了,没有信号。 男人披着睡衣下楼,短发慵懒地趴在额际,却不显丝毫凌乱,偌大的客厅内回荡起他孤独的脚步声,蒋远周修长笔直的身子来到通往阳台的落地窗前。 老白似是知晓他心绪不宁,早早就来了。 推门进入,他看到蒋远周立在窗前的身影,还是吓了一跳,“蒋先生,您怎么起这么早?” “那边有消息吗?” “您放心吧,挺好的,气象局那边也没有什么异常,顺利的话,许小姐明天晚上就能回家。” 屋子里缭绕的烟味挥之不去,蒋远周的脚边落满烟灰,老白拿起旁边的烟灰缸上前,男人动作优雅地轻吸两口,然后将剩余的半截烟掐熄掉。 许情深背着医疗箱,跟在高大强壮的村民身后,爬上了那座颤颤巍巍的藤梯。 身后有个小女孩在喊,“王阿伯,王阿伯。” 前面的村民一回头,咧着嘴笑道,“小玲啊,当心点,抓紧了。” 许情深往下一看,看到个十来岁的小女孩紧随其后,而紧跟着小姑娘的,居然是方晟。 许情深心里的疑惑凝重,他怎么会在这? 爬到半山腰处,依稀有雨往下落,也不好打伞,被打湿的头发湿漉漉粘在脸上。 村民高喊一声,“加油,爬上去就好了!” 许情深抬起脚步往上,忽然,一阵沙沙巨响从远处传来,莫名的心惊肉跳让她抓紧了两根藤蔓,一颗、两颗、好多个小石子滚落下来,毫不留情地砸向他们。 祖祖辈辈生活在这的村民脸上露出惊恐,他厉声呼喊,“快跑!泥石流来了——” 跑?跑去哪? 许情深往下一看,藤梯上挂满了人,这样慢慢挪下去无疑是在等死。 自然灾难不会给你反应的时间,方晟抓住旁边的树杈,他将身子挪出去,“情深,快走!” 许情深学着他的样放弃了藤梯,大大小小的石头开始往下砸,小玲身形矫健,朝四周看了看,双手双脚并用地往边上逃,“方哥哥,快跟着我。” 方晟回过头一把拉住许情深的手,这儿地势陡峭,根本连站都站不起来,许情深一个抬头间,眼里的惊恐扩散开来。 漫天的土黄色铺来,前面的人瞬间没了身影,藤梯后头的人在快速往下爬,摄影机掉落在山间,有人跟着栽了下去。 方晟掐紧她的手腕,“情深!” 她猛地回神,强烈的求生*让她跟着方晟死命往前跑,小玲抓住一根树枝,身体稳了稳这才没有栽下去,她快速推开一棵系着红布头的小树,朝着方晟喊道,“快啊,快,方哥哥!这儿有个山洞。” 方晟扯过许情深,一把将她往里塞,身后,巨大的冲击力如千斤巨石压来…… 九龙苍。 蒋远周用过早餐准备出门,老白替他拿了件外套,两人一前一后往外走,蒋远周脚步印在落满阴影的雕花砖上,忽然顿住,“明天许情深……不,医疗队回来,庆祝的地儿安排好了?” “安排妥当了,您放心。” “别太闹腾,先简单吃顿饭,这两天都累了。” “好。” 老白将外套给蒋远周披在肩头,响起的手机铃声似乎比以往急促的多,他接通后放在了耳边,“喂。” 蒋远周自顾往前走,半晌后,一串脚步声紧随而至,“蒋先生,蒋先生!” “怎么了?” “悬崖村发生泥石流,许小姐正好在上山的途中,她……她失踪了,悬崖村伤亡惨重。” 蒋远周转过身,高而壮硕的身影挡住背后一大片的暖阳,落在他肩头那拥有着浓重色彩的黑色外套,忽然刷的掉在了蒋远周的脚边。 65怎么办,该怎么办?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许情深有片刻晕眩,全身仿佛被劈开般撕心裂肺地痛,她趴在地上半晌起不来,直到听见阵熟悉的声音传来。 “情深,情深?” 其实方晟就在她身后,他伸手摸到了许情深的腿,男人爬上前几步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有没有事?伤着哪里了?” “还好,我没事。” 方晟抱着许情深坐起来,四周漆黑一片,他扯着微哑的嗓门喊道,“小玲,你在哪?” “方哥哥我在这。”一道弱弱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方晟明显松口气。 许情深摸到身底下的湿漉,泥石流冲下来,看来是把洞口都堵死了,小玲在里头喊道,“你们进来些,里头空间很大呢。” 说话间,一簇亮光冉冉而来,小玲手里举着根蜡烛,“方哥哥,进来啊。” 方晟借着光亮,这才看清楚四周,他搀扶许情深起来后小心翼翼往里走,几人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刮伤。 等他们两人坐定后,小玲又把蜡烛吹熄了,“只有这么一根,可不能浪费。” “方哥哥,你们别害怕,这地方是我阿爹发现的,去学校的路上我阿爹给我找了好几个这种山洞,让我有危险就进去躲躲,他会带人来救我们的。” 方晟轻轻说句好,但他和许情深都明白,外面并不容乐观。 山下的村庄也未能幸免,本来不牢靠的土坯房被轻松掩平,路不成路,非常难走。 蒋远周不听劝阻来到悬崖村,站在出事点时,老白见他面色阴郁,整张脸铁青,一把嗓音犹如磨尖的刃,“在哪失踪的?” 罗医生指着中间一段,“大概就是那里,当时我们还在下面,泥石流来的太猛。” “其他人呢?” “一名护士不见踪影,许是……许是被埋在了泥石流下面。” 蒋远周下颔处的线条绷得更紧,耳旁有村民们的哭声,他抬头看了眼山崖,这一段经过了泥石流的冲刷,形成一个六十度角的高峰。崖间几处挂着被连根拔起的大树,举目望去,几乎不存在有谁幸存的可能,惨不忍睹。 “蒋先生,等搜救队吧。” 蒋远周目光定在一处,满目苍夷,满目肆虐的沙黄色,“他们到了,也不会第一时间找许情深,就怕到时候挖出来,她早就没了。” 老白嘴唇蠕动,凶多吉少这几个字,终究被他吞咽回去。 “人既然是在这段消失的,就给我一寸寸地找,我不信挖不出她来。”蒋远周嗓音微抖,老白拉着他往后退了步,“蒋先生,接下来的事情我来安排,您去安全的地方等着。” 这时,一名中年男子跌跌撞撞跑过来,“看到我家小玲了吗?谁看见了?” 蒋远周轻睇眼,目光冷漠别开。 村长几步来到蒋远周跟前,“当时那个许医生就走在小玲前面。” 蒋远周眉头轻挑,“把他带过来。” 中年男子被老白唤到跟前,蒋远周抬首望向山崖,眼里的虑色藏都藏不住,“那儿……有没有能藏身的地方?” “有,有个山洞。我女儿知道有危险就要去里面躲,”中年男子抬起手臂往前指,“就在……” 蒋远周眼里燃起希冀,一簇微小的亮光闪烁,只是男人的后半句话卡在喉间,伸出去的手不知该指向哪,他忽然捂住脸恸哭起来,“埋了,都被埋了,我根本就认不出山洞的位置了……” 蒋远周站在原地,一时无言。 他手里默默点燃根烟,手指有些发抖,约莫半小时后,蒋远周自己雇来的搜救队赶到现场,开始有序地施救。 山洞内,方晟抱住怀里的人没有松开,许情深轻抬眼帘,“我们会不会被闷死在这?” “不会,我能感觉到有风吹在身上,别怕。” “方晟,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男人双臂将她锁紧,“我一直在资助小玲上学,我来看看她。” 许情深手掌往旁边探去,摸到了坚硬的石块,“方晟,钱管家醒了,但她没看清楚撞她的人是谁,是你干的吗?” 方晟没有作答,许情深嘴唇颤抖出声,“为……为什么要这样做?” 不远处,缩在角落里的小玲在数着数,“一、二、三……” 大人说的话她也听不懂。 方晟脸紧贴许情深,突来的亲昵令许情深有些不适应的想要将脸别开,方晟执拗地再度贴过去,“那天是我疏忽,没有将药放好,那是我给万毓宁吃的避孕药。瓶子下方还有暗盒,里头藏着我的药。钱管家车祸过后,药瓶已经被我换了。” “你难道不想要孩子吗?” 方晟沉默,半晌后才开口,声音淬满无奈和悲怆。“我现在改变主意了,只有万毓宁怀了我的孩子,万鑫曾才能放心把制药这一块交到我手里。” “方晟,你不要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了……” 男人的手指在她肩头轻抚,“不说了好吗?让我抱抱你吧,我好久没有像现在这样抱你了。” 搜救队按着蒋远周的意思上了山,一条条绳索从最高点往下抛,这儿进不来先进的设备,只能徒手攀爬。 十几个人往下搜救,腰间仅靠一条绳索固定,搜救犬不能上山,蒋远周倚在临时搭建的休息帐篷前,目光怔怔盯住半山腰。 天彻底黑下去,四周没有灯光,老白提着手电过来,“蒋先生,先去吃些东西吧。” 蒋远周轻摇头,孤独感逐渐浸蚀掉他,让他不安地开口问道,“老白,如果待会许情深真是被挖出来的,该怎么办?” 老白心头尝到微涩,在他眼里,跟前的这个男人是无所不能的蒋先生,他跟着他这么些年,从没听过蒋远周问过别人一句,该怎么办? “蒋先生莫担心,不会的。” “我不需要听空话,如果……真是被挖出来的呢?”蒋远周从兜里掏出包烟,修长的手指抽出其中一根,老白点亮打火机凑过去,看到冰蓝色的火焰衬出男人眼底无尽的漆黑,还有,漫天的惊慌。 “蒋先生,许小姐是医生,生死由命,她比谁都懂。” 蒋远周喉间轻滚,两颊微陷,身上有很浓的烟味,“不,她不需要懂,她的命决不能丢在这,她想都别想。” 高高的半山腰,传来一阵声音,“快!这儿有人!” ------题外话------ 亲们,《暗欲》出版名为《踮起脚尖来爱你》,前天已经上市了,这两日参加团购的亲们基本都拿到书了。 大家别忘了加我的新浪微博:圣妖—520小说 参加晒书活动的话,有精美礼品抽奖送哦,不容错过~ 68他们什么关系?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许情深没忍住,痛呼出口,她上半身往下压,手臂却被蒋远周抬高了。 男人拉过另一张折叠椅坐到她跟前,他取出棉签,沾了消毒水要给她处理伤口。 许情深痛得冷汗涔涔,手掌在发抖,“不是这样的,我自己来行吗?” 蒋远周将棉签按在她伤口上,“怎么,哪里做的不对?”他狠狠往下压,许情深用尽全力将手掌往回缩。 “身上还有吗?” “没,没了。” 棉签上沾着血渍,许情深伤的不严重,都是些皮外伤,蒋远周处理完后看向她,“饿吗?” 她心急如焚,哪还顾得上饿肚子这种小事,“不饿。” “几乎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你居然不饿?” “蒋远周,我们能不能不拿别人的性命开玩笑?方晟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去……” 蒋远周扭头,冲外面轻喊了声,“老白。” 帐篷的帘子被掀开,微弱的白光争先恐后往里钻,老白轻应声,“蒋先生,有什么吩咐?” “给她弄些吃的来。” “好。” “我说了我不饿!” 蒋远周上半身往后靠,身子陷在椅背中,这样的角度望去,更能令她脸上的焦急无所遁形。老白很快进来,许情深闻到了面的香味,“蒋先生,只有泡面和一些压缩饼干。” “给她。” 老白将一桶面放到许情深手里,另一桶递给蒋远周,“您昨天到现在也没吃过东西。” “两桶都给她。” 老白闻言,将手里的东西放到旁边的椅子上。 许情深抱着桶面,老白出去了,她打开杯盖,明明饿得前胸贴后肚,可想到方晟躺在地上动也不动的样子,她一口都吃不进去。“我不想吃。” “怎么?担心的连命都不要了?” “你不是说很多人受伤吗?让我出去,我去救人。” 蒋远周十指交扣,嘴角溢满轻嘲,“你真以为自己医术了得,谁缺了你都不行?许情深,跟着我才几个月,我是不是把你惯的自己有几斤几两都忘了?” 他的话明显带着刺,许情深原本就是个敏感的人,她脑子乱得嗡嗡作响,“我不救方晟,行不行?你让别的医生过去,只当他是一个普通的伤者不行吗?” 蒋远周嘴角浅弯,轻笑出声的嗓音却带着明显的阴冷,“许情深,你们被埋的一天多时间里,都做了些什么?他有没有抱你,有没有吻你?或者,还有更出格的事?” “没有!”许情深轻喊出声。 “方晟没抱过你?” 许情深闭了闭眼帘,“真的没有。” “把面吃了。” “吃了,你就让我出去吗?” “先吃了再说。” 许情深拿起手中的塑料叉子,面已经泡过了头,她顾不得这么多,捞起后大口放到嘴中,蒋远周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目光中的身影变得有些模糊。 她把一桶面吃得干干净净,许情深拿过椅子上的另一桶,老白方才的话她听见了,“你也快吃吧。” 蒋远周神色淡漠,黑曜石般深邃的眸子里透出一种很明显的疏离,他忽然一巴掌挥过去,将那桶面拍在了地上,“方晟没动过你,这样的谎话你都敢跟我扯!” 许情深双手还举在半空中,蒋远周缓缓起身,居高临下盯着她,许情深抿了下干涩的唇角,“我能出去吗?” “可以,待会就会有人来接我们回东城。”蒋远周丢下句话,转身快步往外走。 许情深慌忙跟上,到了帐篷口,她听见蒋远周在吩咐老白,“让人守着,别让她出来。” 说话间,一抹小小的身影蹿到几人跟前,“许姐姐!” 蒋远周目光扫过小玲稚嫩的脸颊,许情深站到帐篷门口,女孩一眼看到她,眼眶唰的红了。 “姐姐,方哥哥会不会死啊?” “你看到他了吗?” “嗯,”小玲抬起手臂胡乱擦拭着双眼,“我和阿爹把他带回家了,但我们不会治,他腿好像受伤了,痛得厉害。” 许情深抬起右腿,蒋远周视线轻睇眼,满满的警告,“你敢迈出一步,试试?” “你到底要怎样?” 小玲冲过去站到许情深跟前,冲着蒋远周道,“你干什么这么凶?” “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 小玲抬起双臂,做出一副保护人的架势,她仔细盯着蒋远周看了眼,“你一点都没有方哥哥好,你是坏人。” 许情深手掌伸出去落在女孩肩膀上,轻轻捏了下,“小玲,别瞎说。” 蒋远周喉间冒出口火来,蹭蹭地往上烧,此时阳光初起,被泥石流肆虐过的山林在细碎的暖阳下逐渐复苏。许情深这时才看清楚了蒋远周。 黑色的外套上溅满泥渍,脸上、身上、腿上无一幸免,凛冽的眉骨处沾着几滴泥黄色,应该是用手擦过,拉出了一道长长的痕迹。 “蒋先生,让我出去吧。” “姐姐,”小玲扭过头朝她看了眼,“方哥哥不放心你,一直在问你怎么样了。” 许情深说了声知道了,示意她别再多言,“小玲,政府派来的医疗组应该也到了,你快让你阿爹去找找。” “阿爹去过了,但来的人少,都在抢救现场呢。” 小玲放下瘦弱的臂膀,转身拉住许情深的手,“姐姐,你跟我走。” 老白上前,手掌落到小玲的脑袋上,“小姑娘,大人的事你不懂,快走吧。” “我才不走呢!” 这时,一名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女医生过来,手里拿一块拧得半干的毛巾,她来到蒋远周身边,“蒋先生,擦擦脸吧。” 蒋远周伸手接过,脸上的泥渍已经干涸,男人擦拭几下,眼帘轻抬,一把眸光射向女孩,“方晟受伤,为什么要来找她,你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 “我当然知道!”女孩扯着嗓门回道。 许情深只觉心头一跳,莫名慌张起来。 69寄人篱下该有的态度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蒋远周轻勾勒下唇瓣,白色的毛巾擦过那张线条冷硬的侧脸,“那你说说,什么关系?” “就像我阿爹和我阿妈的关系。” 蒋远周手指微顿,“从哪看出来的?” 小玲非常非常看不惯蒋远周,因为他太凶,而且对方晟见死不救。 蒋远周见她还小,估计也说不清楚那情情爱爱,他换了种问法,“这姐姐和你方哥哥在山洞里,有没有抱过?” “有啊。” 许情深眉头锁紧,“小玲,你胡说什么?” 女孩扬高头颅,就是要说,气死他才好呢。 蒋远周握紧手里的毛巾,“亲过?” “有啊。” “还做过别的事吗?” “都有啊。” 蒋远周手里的毛巾丢出去,重重扔在了许情深胸前,他转身大步离开。 老白脸色也不好看,“许小姐,要不是为了你,蒋先生根本不用来这。我就不浪费人在这门口守着了,您要真想救方晟,您就等蒋先生消了这口气再出来吧。” 许情深轻咬牙关,小玲怔怔望着几人离开的背影,她没想到她真能把蒋远周惹毛了。 “姐姐……” 许情深摸了摸她的头,“你赶紧回去吧。” “那你呢?” 许情深收回站在外头的一只脚,“我没事。” 她欲要回到帐篷内,却忽然间想到件事,“小玲。” 女孩朝她看了看,“嗯。” “你跟方晟是怎么认识的?他怎么会资助你上学?” “我也不清楚,阿妈走后,家里就更困难了,我辍学在家半年,后来阿爹说有好心人帮我们……”小玲走近许情深,压低了嗓门悄悄道。“这是我第一次见方哥哥。他那天和阿爹的说话,我隐约听到几句,说阿妈是吃药吃死的……” “吃药?什么药?”许情深急迫问道。 小玲摇了摇头,“不知道,我只记得阿妈一直生病,后来去大医院换了种药吃,没过多久就死了。” 许情深垂在裤沿处的小手不由紧握起来,鼻尖渗出冷汗,她依稀记得方妈妈当年也是这样不明不白没了的。 “姐姐,我去看看方哥哥怎样了,你等我消息。” “好。” 许情深站在原地,蒋远周并未走远,他的身影在她眼里晃来晃去,许情深闭了闭眼睛,转身走回帐篷内。 山上的石块还在往下滚落,好几块足有半人多高,老白担忧地开口,“蒋先生,路只是暂时封了,星港的医疗队和搜救队可以留在这,您和许小姐先回去吧。” “搜救工作怎么样了?” “当地政府也派了队伍过来,人手足够了。” 蒋远周双手抱在胸前,看着一个石块从崖上掉落下来,歪歪斜斜滚停在了他的脚边。“东西和人都留在这,能帮一点是一点,你留意下出去的路什么时候能通。” “是。” 许情深留在帐篷内,中午时分,老白让人送了食物和水进来。 一直到下午,蒋远周才回到帐篷内,他手里拿了套干净的衣物,一把丢到许情深手里,“换了。” 她外头的衣服覆了层泥土,干涸后挂在身上,又重又腥,蒋远周见她杵着不动,“不想回去了是不是?” “现在就走?” “你难道要姓方的留在这等死?” 许情深忙不迭脱掉外套,蒋远周还给她拿了件毛衣,她背过身去,将里头的衣服也脱掉。 男人站在她身后,目不转睛盯着她这番动作,许情深换好衣服后跟着蒋远周走出帐篷,四个年轻的小伙子抬着简易担架站在外头,方晟躺在上面,动也不动。 许情深见他的腿弯曲,手上、脸上的伤口明显没有处理过,她急欲上前,却被蒋远周一把握住肩头。 “他腿断了!难道要这样回去?”这是要把人给活活痛死。 “你有意见?”蒋远周手掌微用力,将许情深往旁边推去,“你要看不下去,我可以把他留在这。” 蒋远周丢下句话后,大步离开。 悬崖村在山的最里头,就算不发生泥石流,车都开不进来。 原本就崎岖的路如今更加艰险难走,方晟伤的不轻,躺在担架上几乎说不出话。 蒋远周身高腿长,体力又好,还有老白跟在他旁边照顾,两个小时的山路后,还没看到他们的车,许情深很难想象搜救队的人是怎么把那些帐篷等物资抬进山里的。 “蒋先生,要不要等等许小姐?” 蒋远周回头一看,许情深累得快要撑不住了,身子边走边打摆。他未作多余的停留,继续往前。 又是一个多小时后,举目望去才看到有绵延的山路,十几辆车停靠在一处空旷的地方,旁边就有个土家菜馆,老白让后头的人都跟上。 蒋远周坐在简陋的餐桌前,许情深一声不吭地坐在他对面。 饭菜很快被端上桌,蒋远周轻拾筷子,这两日大家都没好好吃过一顿,许情深双手捧着碗,方晟就被放在外面,谁都没去管他。 她小心地拿了双筷子,准备起身。 蒋远周头也没抬,“去哪?” 许情深也不隐瞒,“我给方晟送碗饭。” “身上带钱了吗?” 许情深摸了摸口袋,才想到刚换了身衣服,蒋远周夹了一块炒鸡蛋放到许情深碗里,“自己还在吃着别人的,凭什么还要去给他送饭?” 她脸上一阵青白,双手捧紧了碗,坐在旁边的老白轻抬头,没有插一句话。 “那好,蒋先生,这顿饭钱记着行不行?等我回去后就给你。” 蒋远周忽然啪地将筷子摔在桌上,清脆而刺耳的一声。“寄人篱下,就该有寄人篱下的态度,许情深,难道要我教你怎么做?” 72不是给他的礼物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许情深下班后并未回九龙苍,而是去了老城区的精品一条街。 里头的东西虽然不比奢侈品牌,但胜在精致,不少都是老匠人手工制作,如果仔细淘的话,很容易能发现宝贝。 兜了一圈,许情深最终在朝西的柜台前站定,她手隔着玻璃橱窗一指,“我想看看这个。” 老板将一个烟盒模样的东西拿出来,雕刻的花纹大气而凌然,许情深打开盖子细看,老板微笑说道,“这底部还有个小开关,旋开之后能放药丸。” “怎么想到这样设计的?” “之前有客人专门定制过,他有心脏病,药不离身,但嗜烟如命,这样就能携带方便。” 许情深手指抚过上头的纹路,几乎是一眼相中,“多少钱?” “您如果诚心要的话,我可以给您打个折。” 不出十分钟,许情深买好东西离开。 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走进了那家店里,直奔柜台而去,“刚走出店门的那人买了什么东西?也给我来一件。” 九龙苍。 蒋远周抬起腕表看眼时间,都快七点了,许情深还没回来。 一个电话打进来,男人手指在屏幕上轻划过,“喂。” “蒋先生,许小姐在精品街买了个烟盒,我这就把照片发给你。” 通话刚掐断,照片就发送过来了。 蒋远周放大一看,唇瓣不自觉地轻漾起,果然懂得他的品味,虽然不是多名贵,但好歹让他能看上眼。 许情深也算聪明,知道惹恼了他后,要投其所好,买些东西来讨好他。 许情深回来时,看到蒋远周正起身往餐厅走,她目光扫过餐桌,面露讶异,“这么晚了,你还没吃?” “你呢?怎么回来这么晚?” “噢,”许情深拉开椅子,“有点事,耽误了会。” 蒋远周十指交叉而握,抵着自己坚毅有型的下巴,视线一瞬不瞬盯住许情深不放,“我以为你去购物了。” 她握住筷子的手紧了紧,埋首用饭,没看蒋远周一眼,“我成天在医院里上班,购什么物。” 蒋远周跟前的碗里头,堆着一口没动的白饭,他撑起身的瞬间,忽然明白过来了。 烟盒这玩意,要送肯定是送男人,如果不是给他,还能给谁? 答案毋庸置疑,过几日就是方晟大婚的日子,旧情人奉上一份精心挑选过的礼物,这足够煽情了吧? “你不吃饭了?”许情深抬头看他。 “你多吃点,也就这几天能让你有胃口了。” 许情深轻咬筷头,眼看蒋远周拿起外套后开车出了门。 第二天,还在上班的许情深接到了方明坤的电话,说是希望她能过去吃顿晚饭。 许情深不敢越矩,忙开口拒绝,“方伯父,我下班后还有事,就不过去了。” “情深,你到底是和我们越来越不亲近了,不知不觉间,连对我的称呼都改了……” “不,我没有……” 方明坤叹气声浓重,“情深啊,方晟马上要结婚了,我知道是他对不起你,但你好久没来家里了,就当给你干妈上柱香吧好不好?” 话都说到这了,许情深哪还有拒绝的理由,手里的签字笔在检查单上胡乱画了几笔,许情深最终点头,“好。” 接近下班的时间点,许情深给蒋远周发了条信息,就说要去宋佳佳那一趟,吃了晚饭再回去。 蒋远周那头没有动静,更没回过来一个字。 许情深买了些水果来到方家,方晟的家里头虽然不比万家经济条件雄厚,但条件也不差。 方明坤听到门铃声,过来开门,许情深打过招呼后往里走。 一百八十平米的房子,如今就只有方明坤一个人住。客厅里头摆着方妈妈的遗像,许情深过去乖乖上了香,刚鞠好躬起身,正好方晟开门进来。 “爸……” 男人接下来的话在看见许情深后卡在喉间,方明坤从厨房出来,方晟握紧手里的钥匙,“你怎么把情深喊来了?” “我好久没见她了。” “现在是特殊时期,你怎么这么糊涂?”方晟转身就要走。 方明坤追出去步,“你来都来了,总要吃了晚饭再走,情深是我的干女儿,你要避嫌,我不用!” 方晟朝许情深看了眼,最终还是没走,一桌子的菜都是方明坤亲自做的,他拿出瓶白酒,给几人倒上。 方晟并没久留,喝过杯酒便起身要走,方明坤开口喊住他,“儿子啊,你就真的不会后悔吗?” “爸,你喝多了。” “这样真的不值得啊……” 方晟拉开椅子,许情深见状,从包里掏出了那个烟盒,“方晟,祝你结婚快乐。” 男人盯着那个烟盒看眼,然后艰难而缓慢地接过手,“谢谢。” 方明坤眼看儿子出了家门,他狠狠灌了杯酒,许情深劝不住,只能看他借酒消愁。 “干爸,方晟跟万小姐都有孩子了,您该高兴啊,别这样。” “高兴?”方明坤单手撑着前额,忽然苦涩地大笑出声,“我能高兴得起来吗?方晟他不能有孩子啊,不可以……” “干爸,您这话什么意思?”许情深听着奇怪,皱眉问道。 方明坤伸手抹了下双眼,赶忙摇头,“没事,多喝了两杯,我说胡话呢,情深,你快吃,多吃点。” 方家的小区外,一辆黑色豪车低调地隐匿在黑暗处。 同色的车窗落下一半,坐在后车座内的男人点了根烟,依稀可见他指尖的烟星忽明忽暗。 路上有一道道斑驳的影子交错,灯光昏暗却令人沉醉,半个多小时后,一抹身影出来了。 “蒋先生。”副驾驶座上的老白小声询问,“要让许小姐上车吗?” “跟上去。” 车子缓缓启动,许情深专注向前,丝毫没发现身后的异样。 蒋远周盯着她的背影轻笑,“老白,你说她现在是不是很失落?” “看着,情绪是不高。” “应该是伤心欲绝吧。” 老白如实回答,“没看到许小姐哭,好像不至于吧?” “那她心里百般的不舍,你看出来了吗?” 老白斟酌着用语,“还……行吧?” 蒋远周眉头漾出浮躁,忽然一摆手,“撞过去!” 老白上半身一挺,“蒋先生,您说什么?” “撞过去!看得心烦!” 司机听到这话,踩着油门的脚往下用力压,车子嗖的飙了出去。 ------题外话------ 推荐好友汐奚的美文《晚安郁先生》 乔南撞上郁锦安源于一场意外。 她打不过他,斗不过他,跑不过他。他说往东,她不敢往西! 直到有一天,他说:“这辈子,你还有一个翻盘机会。” “什么?” “嫁给我,从此后你说往东,我绝不往西。” …… 起初乔南不过以为自己就是谈了一场恋爱,只不过她幸运谈到一只大BOSS。 同BOSS谈恋爱也是有好处的,比如: “老板,身体不舒服请假一天?” “可以,晚上内裤照常洗。” “……” 又比如: “老板,最近物价飞涨,工资不够花。” “加薪,今晚来我家。” “……” 后来乔南才明白,这只高冷禁欲系BOSS坏得不要不要的。 73押赴婚宴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老白一拳挥向司机,用力抢过方向盘,“刹车!” 司机赶紧照做,车子立马停在了马路中央,老白面色铁青,蒋远周的脸色也是难看的可以。 “你他妈找死!”老白压低嗓音怒喝。 司机缩了缩脖子,“是蒋先生亲口吩咐的。” 老白嘴角抽搐,特么蒋先生那么一说,你也真敢撞,这是有几颗脑袋啊? 坐在后车座内的男人抬起长腿,朝着椅背狠狠踹去,“给我滚蛋!” 司机一把推开车门滚了下去,老白直接起身移到驾驶座上,“蒋先生,您别生气。” “身边怎么越来越多脑抽的人?” “蒋先生,我在前面调头,回九龙苍。” 蒋远周没说什么,那名司机杵在外头没敢动,眼睁睁看着车子消失在夜色中。 许情深回到九龙苍,夜色正浓,她走进卧室将包放在床头,蒋远周从更衣室出来,他已经换了身居家服,手里拿一个米色LV包,“送你。” 许情深将扎紧的头发解下来,看他一眼,“为什么送我?” “你背出去的那个太难看,膈应到了我。” 许情深心想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啊?蒋先生管得真宽,连别人的品味都要强行扭正。 蒋远周拿过许情深的旧包,打开拉链一股脑将里头的东西撒在被面上,纸巾、钱包、钥匙、口香糖……无所遁形。 只是唯独没看到许情深买的那个烟盒,看来是趁着今晚送出去了。 蒋远周不动声色拉过许情深,“晚上去哪了?” “我发你短信了。” 蒋远周凑上前,目光灼灼盯着许情深,“喝酒了,而且是白酒。” 许情深咬紧唇瓣,手不由自主摸了摸嘴巴,“嗯,一点点。” “参加婚礼要穿的礼服,我给你准备好了。” 许情深一抬眼看向他,“我不去。” “人家已经把请柬送到你手上了。” “去不去是我的自由。”不是她小心眼不肯给予祝福,去也是给人添堵,何必呢? 蒋远周上前一步掐住她的腰,“你现在有自由吗?” 许情深觉得累,不想纠缠,男人压低脑袋去吻她,她杵在那不动,也不回应,蒋远周亲吻了几下有些恼,嗓音拔高,“张开!” 许情深乖乖照做,一口闷哼咽进喉间。 方万大婚的这日,许情深在医院照常上班,老白在外头守着,也不进去催她,直到许情深走出医院,他这才三两步上前,“许小姐。” 许情深见到他,开始头疼,视线不由扫了眼停在一旁的车,“他在里头?” “不,蒋先生今天和蒋家的人一同出席。” 许情深不耐烦地抬起脚步,“那他管我做什么?我都说了我不去。” “许小姐,”老白先一步拦在她身前,“你还是去吧,你弟弟已经到了婚礼现场,年轻人嘛,血性方刚的,万一惹出点事情来怎么办?” 许情深狠狠朝老白瞪了眼,“怎么把我弟弟扯进来了?” 老白无辜地摊开手,“人是新郎新娘请的,蒋先生那是好心,你们姐弟俩一起出席,好歹有个照应嘛。” “呸!”许情深全部的表情都写在脸上。 老白做了个请的动作,“走吧。” 坐进车内,老白吩咐旁边的司机,“先回九龙苍,许小姐要换套衣服。” “不用了,我就穿这样挺好的,”许情深靠进椅背内,“你要把我送回九龙苍,那我真不去了。” 老白朝司机示意下,让他开车。 来到举行婚礼的酒店,下车前,老白将一个大红包给她,“这是蒋先生给您准备的。” 参加婚礼,红包自然要到位,许情深接过手。 许明川就站在签到的地方,看到许情深过来,忙快步上前,“姐,你怎么穿成这样?” “怎么了?” “你今天必须得有气场啊,礼服呢,高跟鞋呢?做个头啊,白长你这么一张脸了,你倒是把新娘给比下去啊!”许明川恨铁不成钢。 许情深朝这个弟弟看了眼,“呦,西服哪来的?” “租的啊,大手笔!” 许情深拉着他往前走,将红包给了,她垂首写下自己的名字,“明川,这种场合我们不该来的。” “姐,我知道你心里难受。” “你知道个球。”许情深放下笔,被穿着旗袍的服务员引入内场。 各式各样的花卉装饰出一个童话世界般,白色玫瑰捆成一个个捧花放在桌上装饰,所有的女孩都渴望成为公主,而今天的万毓宁,无疑是最万众瞩目的。 “不就是有几个钱嘛?”许明川愤愤不已。 “有钱,哪里不好?”许情深朝他轻笑。 “姐,你别这样,我看得难受。” “别在这伤春悲秋的,”许情深不习惯地睨了眼许明川,“你要跟他情深义重,那你去抢婚。” “我会的。” “闭嘴!”许情深朝着许明川肩头一掌,“进了这地方,给我安分点。” 说话间,旁边有人匆匆往外走,“快,蒋先生来了,去打个招呼。” 许情深轻退两步,目光遥望而去,蒋家人出现的地方总能引起轩然大波。 如今蒋东霆两耳不闻商场事,蒋远周作为蒋家独子力揽大权,正是扶摇直上之时,整个东城谁不忌惮他、巴结他? 蒋随云不喜欢闹,但今天是万丫头的婚宴,这个面子她还是要给的。女人着一身素色旗袍,荷叶的细茎显然经过细心勾勒。头发挽成髻,每一根都打理的恰到好处,老白趁着一拨人打完招呼离开之际,走到了蒋远周身旁。 “蒋先生,许小姐来了。” 蒋远周顺着老白的视线望出去,一眼看到了人群中的许情深。 但他只是那么看了眼,便带着蒋随云径自往前走了。 ------题外话------ 推荐好友四四暮云遮美文:《豪门逆宠四少别使坏》 他与她缠绵,激烈粗俗的几乎要了她半条命。 西装裤一穿,这男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装君子。 世人都道陈家四少陈漠北只钟情于一个女人,并为她守身如玉。 程诺咬着苹果哼哼,“没那金刚钻,自然揽不了瓷器活。” 这话落到陈漠北耳朵里,他眼底邪气四溢,简简单单四个字:“口是心非。” …… 一场豪赌,让程诺彻底认识了陈漠北,她冷汗直冒,“我这手不值钱,就是煮了也没几量肉!四少你高抬贵手!” “手太贵了抬不起来!”男人精致面容透着邪气,“伤了我的人想全身而退从来没有先例!” 程诺欲哭无泪,“你要剁了你就赔大了!” “我赔得起!” 草泥马,我赔不起! 76万毓宁流产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许小姐,请。” 许情深站定脚步,想到了不久前方晟和万毓宁的订婚宴,也是这样不太平。 不对! 许情深猛地回过神来,上次她去方家,方晟就对她唯恐避之不及,就算他真要发病了,方明坤呢?怎么都轮不到两个随随便便的人就来喊她过去了。 “许小姐。”其中一人催促开口。 许情深往后退了步,“方先生身体不舒服,我这就打电话去喊救护车来。” “许小姐,他就在里面……” 许情深猛地转过身,幸好脚上穿了双平底鞋,她飞快往前跑了几步,老白电话没打通,正往这边赶。 两人在转角的地方差点撞上,许情深吓得捂着胸口,老白见她慌里慌张的,心里喊叫不妙,“许小姐,你没事吧?” 许情深挥下手,“没事。” “你这是……从哪来?” 许情深倚着墙壁,见身后没有人跟上,便彻底松口气,“方才有个服务员过来,说有人让我去休息室一趟,我去了之后没看到有人。” “噢,”老白微展颜,“我看到你弟弟了,他回婚宴现场了。” “好。”许情深直起身快步离开,回到先前的位子,她忙催促许明川,“走。” 许明川拉过她仔细看了几眼,“你没事吧?” “没事,快走。” 许明川心里压了口气,这下是九头牛都拉不动他了,他一把将许情深按到椅子内,“姐,我们好歹敬完一杯酒再走啊。” “那你乖乖坐在这,不许乱走,还有……千万别和万毓宁单独接触。” “好,我答应你。” 休息室内,万毓宁气得咬牙切齿,“就差一步,外头两个蠢货,怎么做事的!” 阿梅手掌轻落到她肩头,“毓宁,我本来就没觉得今天这个机会有多好,你啊,人是聪明,就是沉不住气。” “行了,赶紧出去吧。” 阿梅轻摇头,万毓宁就是听不进她的话,她要真能听了,还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吗? 万毓宁换好衣服出去,方晟也过来了,揽着她的腰小心翼翼地走。 敬酒的时候,万毓宁滴酒不沾,遇上实在需要应酬的,就用果汁和牛奶代替。 蒋家那一桌上,蒋远周不在,不知道去了哪,许情深桌上的东西一口没动,眼看着万毓宁挽住方晟的胳膊过来,许明川跃跃欲试,率先站起身。 “方晟哥,祝你新婚快乐。” “行了,坐着吧。”方晟手里端了个酒杯,“你难道还要灌我酒?” “大喜的日子嘛,你总要喝一杯的,还有新娘子。” 万毓宁冷笑下,别开了眼。 许明川视线落到她脸上,“万小姐难道不给面子吗?” “明川,别闹。”许情深轻拉他一把。 蒋远周从外头进来时,远远看到了这样僵持的一幕,万毓宁表情嘲讽,看也不看许家这对姐弟。 方晟拿起酒杯同许明川轻碰,“我喝半杯,行了吧?” 他薄唇刚沾染上白酒,就感觉到万毓宁挽着他的力道在收拢,他朝她看了眼,“怎么了?” 万毓宁只觉腹部传来一阵绞痛,她显然察觉出了不对劲,与此同时,一股温热往外蹿…… 她握紧拳头,忍住丝丝缕缕的痛,“好,我跟你喝。” 许明川闻言,忙拿起手边的牛奶给她倒上,“来来来,干杯。” 许情深也站了起来,同他们轻碰下杯。万毓宁就着杯沿喝了一口,刚咽下去,就呕着往外吐。 蒋远周往前走着,忽然看见万毓宁蹲下身,“你给我喝了什么——” 她似乎一下没站稳,居然坐在了地上,万毓宁抱着肚子痛苦地出声,“好痛,我的肚子好痛。” 蒋远周快步向前,阿梅和方晟同时蹲在万毓宁跟前,方晟伸手去搀扶,“毓宁!” 万毓宁用手拉起裙摆,一眼看去,吓得差点晕厥,“血,血,我的孩子……” 蒋远周的视线移到她腿上,蜿蜒而下的血渍触目惊心,许情深面色发白,下意识握紧了许明川的手。 蒋远周目光忽然移向许明川,“你给她喝了什么?” “没,没什么啊,”许明川哪里见过这样的仗势,“我就加了点白芥末,真的。” 新娘忽然这样,婚宴现场瞬间乱了套,方晟面色铁青地抱起万毓宁,一边安慰,“别怕,我这就送你去医院。” 许情深看到万毓宁的裙摆敞开,两条腿露在外面,白皙的肌肤上,那抹红色令人心惊肉跳。 万鑫曾快步挤到人群中,面目阴寒,拉了把万毓宁的手,“毓宁,别怕。” “爸……” 万鑫曾视线犹如两把尖锐的刀刃扎向许情深,他冲着跟在身侧的几人道,“把他们两个带到房间去,关起来!” “真不关我的事,”许明川慌乱地摆着两手,“你们可以查,别抓我……” “要是毓宁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事,我扒了你们的皮!” 几名高大的男子上前,先将许明川制伏后按在了桌上,许情深人晃了下,万毓宁流了那么多血,孩子看来是保不住了。 她视线轻抬,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蒋远周,他整个人都站在阴暗中,眸光落在万毓宁离开的方向口。 他脸上的表情,她一点点都看不清楚。 许情深忽然推开椅子过去,她伸手抓住了蒋远周的手,“蒋先生!” 男人一个偏首,眸子里寒光乍现,一把视线淬满了阴冷逼人的毒,他手臂轻甩,就轻而易举将许情深推回了原位。 ------题外话------ 明天两万更新,亲们一定支持订阅! 为庆祝上架,现举行首订抢楼活动,(先订阅后留言,后台查询过后,才视为抢楼成功): 1、(在我留言之后)紧接着第1个留言的,奖励999520小说币 2、第2个留言的,奖励666520小说币 3、第3个留言的,奖励333520小说币 4、第18个留言的,奖励18520小说币。 第68个留言的,奖励68520小说币 第88个留言的,奖励88520小说币 第188个留言的,奖励188520小说币 第218个留言的,奖励218520小说币 第318个留言的,奖励318币 以此类推(只要你们留言刷的起来,我就敢奖励,敢不敢让明天的留言区爆掉! 01蒋远周,你要保这个女人?(精彩必看)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万鑫曾见状,厉喝出声,“关起来!” “姐——” 许明川被压在桌面上动弹不得,许情深见两个高大的男人上前,其中一人挡住了她的视线,婚宴现场内几乎所有的人都聚拢而来。 她被对方擒住肩膀,一路拉拉扯扯去了一个房间。 许情深和许明川被大力地推进去,许情深脚步趔趄差点跌倒,她伸手扶住墙壁,宽敞的套房内一下进来好几个人,万鑫曾面色阴郁得像是聚满了乌云。 蒋远周坐到其中一张椅子内,老白就站在旁边。 万鑫曾拉过身旁一人,“你先去照顾下婚宴那边。” “好。” 万鑫曾急得在原地踱步,见蒋远周不说话,万鑫曾率先开口道,“远周,你不会这次还想偏袒她吧?” 蒋远周似有出神,修长的两根手指把玩着镀金打火机,身上一袭黑色的手工西服犹如浓墨般色彩沉重,压得许情深的呼吸一口深一口浅。 “我……我都说了,我真的什么都没做。”许明川将许情深拉至身后,虽然害怕,但还是挺直了腰杆。 万鑫曾朝身侧的保镖递个眼色,魁梧强壮的男人三两步上去,挥拳对着许明川的脸砸过去。许情深刚要说小心,跟前的弟弟就往后倒了下去。 她勉强接了把,许明川捂着脸倒在地上,指缝间漫出汩汩的鲜血。 “明川!” 蒋远周眼角带出一片漠然,视线朝着地上的两人看眼,“你们最好祈祷,万毓宁的孩子能保得住。” 许情深搀着弟弟让他坐起身,“明川,你没事吧?” 许明川被打得一阵头晕,跟前的人影都分不清,“姐,我们会不会死在这?” “瞎说什么呢?” 万鑫曾面色焦急,他坐到沙发内,他就这么个女儿,那可是他打小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啊。 万毓宁被送到医院,可终究还是迟了。 妇科的主任摇着头出来,“小产了。” 旁边的万太太哪里接受得了,踩着高跟鞋的两条腿晃了几下,差点没跌倒,“怎么会这样?今天可是我女儿结婚的大好日子啊。” 方晟什么话都没说,抬起脚步走了进去。 万毓宁躺在病床上,双手捂住脸正在哭,方晟过去拉下她的手,“别哭,回头再把眼睛哭坏了。” “方晟,对不起,是我没能保住我们的孩子。” 男人坐向床沿,俯身将她抱在怀里,“这个孩子跟我们没缘分,以后还会有机会的,不要哭了。” 万太太从外面进来,看到方晟这样体贴,心里自然是宽慰的,她红了眼眶来到病床前,“毓宁啊,当时究竟怎么回事?你怎么摔倒了呢?” 万毓宁抽泣不止,不敢抬起视线去看方晟的眼睛,阿梅也陪在病床内,但万毓宁总不能说是因为自己大意,才害得孩子没有了吧? 婚宴现场那么多人,可都一一看在眼里。 她躺回病床上,手掌紧贴向自己的腹部,“就是许情深那个弟弟害得,他当时给我敬酒,我一口喝下去呛得人都站不住了,坐到地上的那一下肚子就钻心的痛,妈,你的孙子就这样没了!” 万太太哪里听得了这样的话,她赶紧吩咐方晟几句,“方晟,医院这边交给你了,我还得回去一趟。” “妈,您放心去吧。” 万太太一离开病房,就颤抖地掏出手机给万鑫曾打过去了。 酒店房间内静谧无声,就连一根针掉地的声音都能听见,陡地,手机铃声惊然响起,许情深肩膀微颤,抬头看向了万鑫曾。 万鑫曾看眼来电显示,抬起手在额头处轻抹,然后接通电话。 “老公……”那头的万太太,嗓音明显带着哭腔,“毓宁的孩子没了,就是给他们害掉的。” 蒋远周离得近,一听那哭声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万鑫曾气得胸膛处剧烈起伏,他收起通话,嘴里只喊出那么一个字,“打!” 许情深这回反应极快,她将许明川推倒,自己人还未起身,就被踢过来的一脚正中肩膀,她身子砰地往后摔倒。这些都是职业保镖,各个身体素质强硬,许情深躺在那爬都爬不起来,许明川一看,又将整个人趴在了她身上。 “这件事跟我姐姐没关系,你们把她放了……” 坚硬的皮鞋对着他又踹又踢,一阵阵沉闷声传到许情深的耳中,她看到许明川的嘴角被踢中,流出血来。 她惊慌失措地呼喊,“别打了,别打了。” 声音很明显被淹没掉,老白的视线垂下去,落到蒋远周身上,他竖起耳朵,生怕错过蒋远周说一句住手的话。 但男人显然没有,他坐在那里,仿佛与外面的夜色融为了一体。 许明川嘴里还在申辩,“我真的没害她,你们可以报警查清楚,她流产是她自己的事……” “给我往死里打!”万鑫曾仿佛被点燃的炮仗,立马就炸了。 这时,一阵门铃声传来。 许明川嘴巴特别硬,咬着牙,字是一个个从牙齿缝里迸出来的,“你们让我们背黑锅,就不怕遭到报应吗?” 门铃声还在继续,万鑫曾不耐烦地示意人过去开门。 那人去外头说了两句话,然后走进来,“是蒋小姐。” 万鑫曾眼皮子轻动,“她来做什么?管家呢,让管家安排人送蒋小姐回去。” 蒋远周脸上的神情总算有了波动,他站起身来,许情深余光看到他一双笔直修长的腿,她知道今晚落在这些人手里,她只能靠蒋远周了。 她推开跟前的许明川,起身就要过去,但边上的人哪能让她如愿,一名男子扣住她的肩膀将她拉回去,许情深绝望地开口,“蒋远周,你真的不管我了吗?” 男人走到门口,没看许情深一眼,他手落在门把上,“停了,我小姨听不得这种鬼哭狼嚎的声音。” 万鑫曾挥了下手,给了许家姐弟一个喘息的机会。 蒋远周开门出去,看到蒋随云只身一人站在外面,他随手将门关上,“小姨,你怎么来了?” “许小姐在里面吧?” 蒋远周轻揽住她的肩头,“今晚可真够乱的,你别待在这了,回去吧。” “许小姐和她弟弟怎么样了?” “万丫头的孩子没了,事情比较棘手。” 蒋随云吃了一惊,眉头紧锁,“那姐弟俩,可不像能做出这种事的人。” “不管是不是他们做的,万毓宁流产是事实,多少人的眼睛都盯着,她亲口说是被人害了,那万家就要把这一说法给坐实了,要不然的话,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蒋随云伸手拉扯下蒋远周的衣袖,“那你呢,你还能不管吗?” “这种事说不明白,许明川说只是往牛奶里加了芥末,但万毓宁偏偏就是喝了那一口之后摔到了地上,这罪魁祸首不还是他们吗?” “远周,”蒋随云眉宇间溢满担忧,“这件事你要袖手旁观的话,依着万鑫曾的手段,他真能要了那姐弟俩的命。许小姐可是救过我的,远周,你不想插手,是不是因为万丫头?” “小姨,这件事你就当没看见吧。” “许小姐今晚要是出了什么事,我的心会一辈子不安。” 蒋远周手指在她肩头轻抚,“万家人今晚不出掉这口气,以后许家的日子也难过。” “不还有你吗?”蒋随云神色焦急,喉间似乎哽住般,轻咳了两声,“我不相信你保不住一个许家。” “万毓宁流产,这不是小事,我若轻易将许家姐弟带走,蒋家和万家就要撕破脸。” 蒋随云一怔,万毓宁也是她打小看着长大的,虽然平日里骄纵蛮横,但对她一向好,知道她身子不妥,得了什么好吃好用的都第一时间送到蒋家来。 如今肚里还未成形的孩子说没就没了,还是在自己大婚当日…… 蒋随云眉头拢了抹愁云,蒋远周见状,用双手拇指在她眉头上轻抚,“行了,一直保养这么好的一张脸,这下皱纹都出来了。” 蒋远周一抬头,看到蒋家的司机正从远处走来,“小姨,你先回去吧,爸肯定也待不住了。” 司机走到跟前,蒋远周轻声冲他吩咐,“带我小姨走吧,路上开慢点。” “是。” 蒋随云抬起脚步之际,冲蒋远周不放心地道,“远周,你有分寸点。” “嗯。” 老白从里头开了门,蒋远周回身走进去,目光掠过地上的身影,许明川趴在地上,偶尔动一动,许情深则坐在他身侧,肩膀被身旁的男人按着,头发垂在耳际,一双眸子清澈无神。 蒋远周坐回原位,搭起一条长腿,这才看向对面的万鑫曾,“万伯父,你准备怎么处置他们?” “一命偿一命。” 许情深杏眸圆睁,眼里露出难以置信,蒋远周朝这姐弟俩看了眼,“这就不至于了。” “远周,这件事我希望你别插手,蒋万两家什么交情,你最清楚了。你和毓宁虽然没有结果,但我不相信一个半路闯出来的女人能让你有那样大的心思。订婚宴的事,我万家已经丢尽脸面,这次错不在毓宁,你全程也应该都看在眼里。” “万伯父,有些事该怎么解决就怎么解决,再怎样,也犯不着弄出人命来。”蒋远周往那一坐,气势凛冽,却不至于咄咄逼人。 “那你说,该怎么解决?” “这件事同许情深没关系,先把她放了。” 许情深眼帘微动,目光怔怔落到蒋远周脸上,万鑫曾冷笑了下,“你的意思,这件事是她弟弟自己的主意。” “他也承认了。” “他弟弟跟毓宁又不认识,凭什么害她?” 蒋远周眼角挑了抹冷漠,“不认识,但也可以看不惯,再说他只是往牛奶里加了芥末,不是毒药。” 万鑫曾的手握着椅把,然后一点点握紧,“远周,说到底,你就是要保这个女人了。” 周围寂静的只有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对话声,许明川撑着上半身坐起,他手掌捂在心口处,表情痛苦。 许情深已经明白了蒋远周的意思,两个人走不掉,还不如保住一个人再说。 她朝旁边的弟弟看了眼,如果把他留在这,怕是真有可能会被活活打死,她喉间轻滚了下,“东西是我放的,和我弟弟无关。” “姐!你胡说什么?” 蒋远周一个眼神扫过来,万鑫曾忽然笑着,咬牙切齿道,“远周,听见了吗?许小姐可是亲口承认了。” 许情深知道蒋远周为她好,她也不是不识好歹,但她只能这样做。 “东西是我放的,”旁边的许明川朝着许情深肩膀一推,“我做这些事也跟你无关,姐,你不需要为我承担。” “明川,闭嘴,别再乱说话!” 许明川脸上开了花,肿的一双眼睛只能看见两条缝,“我是方晟哥邀请来的,但万小姐连敬杯酒都不肯,我一时气不过……” “你算什么东西!”万鑫曾恨得牙痒痒,“凭什么让我女儿给你敬酒?” “是,我也知道错了,你们先把我姐姐放了吧。” 蒋远周重新审视着许明川,在他的印象中,这个男孩的身影一直都很模糊,他是许情深后妈的亲生子,从小应该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他过的越好,就越是衬出了许情深的悲惨。 所以,蒋远周对他没有太多的好感,说不定,他打小就没少欺负过许情深。 而方才他的几句话,倒还算有担当。 只是许情深一听到许明川这样说,整个人都惊慌失措起来,她视线狠狠朝他剜了眼,“你想死是不是?” “姐,从小到大你为我收拾得烂摊子够多了,你走啊,你快走。” …… 房间外,门铃声再度响起,有人将门打开,有侍者拿了酒和杯子进来。 许情深看到他替蒋远周和万鑫曾各自倒了一杯,这才退出去。 这算什么?真拿他们当犯人审,然后还要喝酒助兴? 蒋远周端起酒杯,细而长的手指在杯沿处轻抚,眸光慵懒地落向两人,“商量好了吗?东西究竟是谁放的?” 许明川挺起上半身,“我!” 许情深的那个我字被他大声盖住,她抡起拳头朝着他肩头捶去,“我让你逞能。” 许明川朝她拉开抹怪异的笑来,“姐,别打我了,疼。” 许情深眼泪一下没忍住,滚烫地淌出了眼眶,她双手抱紧自己,手指触碰到了兜里的手机。她没有立即取出来,她往后轻挪了步,躲在许明川的身后,再慢慢将手机掏出。 解开屏幕锁,许情深刚按出110,手指还未按上通话键,手腕处猛地一阵疼痛袭来,她的一举一动都没能逃过旁边人的眼睛。 腕部被踢中,手机也飞了出去,正好掉落到蒋远周的脚边,男人只是扫了眼,然后将手机又一脚踢开。 许情深按住自己的手腕,痛得冷汗涔涔往外冒,老白见状,拧紧眉头上前,他走到踢人的男子跟前,挥手一拳重重砸在对方脸上。 万鑫曾扫了眼,也没多说什么。 蒋远周轻啜口酒,嘴里低唤,“老白,放肆。” “蒋先生,许小姐是您的人,您还没开口,别人倒是动上手了。” 蒋远周将酒杯放回桌上,拿起另外几个空酒杯,一字排开,“老白,将许小姐带过来。” “是。” 老白弯腰将许情深搀扶起来,带到了蒋远周的面前,男人看都没朝她看一眼,眸子只是睇向对面的万鑫曾,“万伯父,我让她给你赔礼道歉,毓宁受到的伤害,理应让她承担。” 万鑫曾看到许情深,自然是怒火中烧的,要不是她,蒋远周现在说不定还是他的准女婿。 他狠狠瞪了眼许情深,“怎么,你舍得下手?” 蒋远周一抬头,这才正眼看着许情深,她杵在原地,脸上早就没了害怕的神色,反而是视死如归般,听天由命了。 “万伯父要是能消口气,我当然舍得。” 万鑫曾冷哼声,“那我倒要看看。” 蒋远周拿起桌上的酒瓶,将全部的杯子都倒满,酒瓶放回桌上的一瞬间,许情深猛地被他扯住手腕往前一步,她趔趄着坐倒在地上,男人拿起一杯酒凑到她嘴边,另一手擒住她的后颈,被迫让她张开了嘴。 这不是喝酒,这分明是灌酒。 许情深来不及吞咽,一杯酒被滑过了她的喉咙,蒋远周也没给她喘气的机会,他紧接着拿起第二杯。 她酒量并不好,平时也就能喝点啤酒,这烈酒犹如火焰一般烧过她的喉咙,许情深痛苦地摇晃着脑袋,“不,不要……” 她明显被呛了口,玻璃杯沿抵着她的唇角,许情深双手用力推向蒋远周,但男人力道比她强了不知道多少,第二杯酒下肚,许情深抱住了肚子,难受地直想吐。 不远处的许明川见状,飞扑着要过来,“你们混账!一个个都是聋子吗?我说了这件事跟我姐姐没有关系,要罚就罚我!” 后头的人朝着他背上狠狠踹了脚,许明川扑倒在地,然后被人踩着后背起不来了。 蒋远周显然还没住手的意思,他单手换成卡住许情深的下颔,然后往上提了提,她眼神迷离,表情痛苦不堪,右手无力地落到男人手腕上,“不要,我喝不下去。” “喝不下也得喝。”蒋远周拿起第三杯酒,他轻晃下酒杯,目光攫住许情深后,一字一语道,“万毓宁是谁,你弟弟敢惹,那后果你就得担下来。” 话音刚落,蒋远周一杯酒往她喉间灌去。 酒倒得很满,以至于倾倒出来时蒙住了许情深的鼻息,她剧烈挣扎起来,头发早已散乱不堪,老白站在身后看了眼,眉头锁紧后将头别开,连他都看不下去,想来亲自执行的蒋远周心里,肯定不好受吧? 许情深嘴角被坚硬的玻璃杯压磕到,淌着血丝,烈酒穿肠而过,蒋远周松开手,她摇摇晃晃地看不清跟前的人影,只是听到许明川一直在喊,“姐,姐——” 她忽然往前栽去,脸压在蒋远周的胸口处,耳朵能听到男人咚咚的心跳声,她脑袋在他胸前拱来拱去,难受到不行。 蒋远周垂首看着她的头顶,许情深一口口呼吸落在他心头,男人眸色微动,她喉间有破碎的声音溢出来,蒋远周抬起左手,落到她脑袋上,轻轻揉了两下,忽然又一把将她拉开。 她的胃已经到了承受的极限,蒋远周看在眼里,却仍旧执起了桌上的酒杯。 许情深下意识往后退,男人扣住她的下巴将她拖到跟前,一杯酒接着一杯灌进去,许情深起初还会挣扎,到最后只能听到自己的吞咽声,灵魂像是从体内被剥离出去,飞到了半空中,低头就能看到这可悲而无力的一幕。 “姐,你们放开她——” “蒋远周,你不能这样对她——” 许明川撕开喉咙在喊,“放开我姐姐,要灌就灌我——” “她不是你女朋友吗?你不该救她吗?” “我揍你大爷的,蒋远周,我杀了你!” 许明川的嘶吼声,在这样的氛围下显得相当无力,万鑫曾冷眼旁观,许情深就在他的跟前,她来不及吞咽,酒渍漫了胸前一大片,她跌坐在那里,狼狈且像个弱者般落在蒋远周的手里,她是无力反抗的。万鑫曾本来就喜欢这样的感觉,高高在上,凌驾于众人,又能将他们狠狠踩在脚底下。 “远周,干得好,你早就该这样了!” 许情深迷蒙间睁开双眼,男人的五官已经看不清楚,她觉得人之将死,充其量也就这样折磨而已吧? 她嘴角轻扯抹弧度,眼睛朝着头顶的天花板望去,意识越来越模糊,实在撑不住了,嘴里浓烈的一口酒喷出来,喷在了蒋远周的脸上。 酒渍顺着男人坚硬冷峻的侧脸往下挂,他眸光内透出阴鸷,手掌一松开,就看到许情深瘫软着往后倒,躺在地上后就再也动不了了。 “姐!” 蒋远周将酒杯放回手边,搭起修长有力的长腿,抽出纸巾将十根手指一一擦净,“万伯父,不知道您还满意吗?” 万鑫曾面无表情,但也知道蒋远周能做成这样,已经是给万家最好的交代了。他故作勉强地点下头,“好,你带她先回去吧。” 蒋远周没有动,却是冲着老白吩咐,“把许明川送到星港去。” “是。” 万鑫曾一听,连忙制止,“慢!远周,这臭小子可不能放!” “为什么?” “你没听到吗?毓宁小产就是他害的,我怎么能这样轻易饶了他?” 蒋远周面色发冷,眼瞅着神情肃然,周身的空气也冻凝到一处,“我听到了,毓宁就是他害成这样的。” “所以,你可以把许情深带走。” 蒋远周轻笑,音调中夹杂着满满的嘲讽,“万伯父,我想您是搞错了。这件事跟许情深一点关系没有,许明川是她弟弟,所以我让她代过。她是我的女人,也是我亲自动的手,人都搞成这样了,你跟我说不行?” 万鑫曾瞪起一双眼,“远周,你可没跟我商量过。” “你要不同意,刚才怎么没说?”蒋远周如黑曜石般的眸子朝许情深看去,“你以为她这样,我心里好受?” “但我们万家损失的,可是一个孩子!” 蒋远周依旧是稳如泰山的气势,犹如坐在谈判桌上,与最强劲的对手争锋,一句话一个字都不能错,“这件事,各自都有责任,我不相信一口芥末就能要了一个孩子的性命。万伯父,我该让的都让了,来日方长,莫伤了蒋万两家的和气。” 万鑫曾目光死死盯向许情深,“这姐弟俩的话,没一句能信的,她不还说人是她害得吗?” 蒋远周一把视线睨向许明川,“说,究竟是谁?” “我,是我!”许明川将他们刚才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忙开口应道。 “万伯父,这人我都罚完了,您如果现在告诉我您不接受,那接下来的事,您教教我,应该怎么收场?” 万鑫曾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许情深这顿教训并不轻,蒋远周刚才的样子连他看了都要忌惮三分,不放人肯定是不行了。 万鑫曾推开椅子起身,不平之色难掩,“毓宁还在医院里头,我去看看什么情况。” “好,您请,不送。” 万鑫曾的人跟着往外走,蒋远周径自起身走到许情深跟前,他一边吩咐老白,一边将她抱起身,“把许明川送去星港。” “是。” 蒋远周抱着许情深走出去,她极其难受地嘤咛两声,长长的走廊上,蒋远周一眼望去,似乎望不到头。 真是死心眼。 活该。 她要不是放不下许明川,他若不是看着许明川有些骨气和担当,她何至于变成这样? 蒋远周来到酒店外面,万家的宾客还有些未离开,老白安排了人将许明川送去星港医院。 许情深被抱进车内,老白示意司机开车,蒋远周将她按在怀里,刚开出去一段路,她就睁开迷蒙的双眼要吐,“呕——” “停车。” 车子靠边停稳,老白下去替许情深开车门,然后架着她往外走,蒋远周从另一侧下来,许情深蹲在地上不住干呕,可就是吐不出来。 老白朝蒋远周看眼,“蒋先生,您看要不要去医院?” “家里有醒酒药,难道还能去医院洗胃不成?” 许情深蹲在那,抱住双膝,头一点一点的,整个胃里面在往外冒火,“明川,明川……” 两个男人在她身后站着,蒋远周掏出根烟点上,老白在旁担忧地看了眼,“蒋先生,万小姐敬酒的时候我看到了,只是杯牛奶而已,里头是放了芥末不假,可万小姐也不至于尝到口味道就跌倒在地吧?” “但这确实是别人看在眼里的真相。” “而且偏偏那么巧,万小姐居然流产了。” 蒋远周薄唇轻启,白色的薄烟在精致嘴角处蔓开,“都有可能,万毓宁也许就是被那么一口芥末给呛得没站稳。又或者说,许明川正好撞在了枪口上,毕竟万毓宁的身体状况,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老白想到敬酒之前发生的一幕,“万小姐和许小姐向来不和,却借着方晟生病为由,将她骗去休息间。” “所以,”蒋远周面无神色地轻掸下烟灰,“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 老白心领神会,许情深嘴里还在嘟囔,“明川,许明川……” 蒋远周朝她看眼,几步过去,一把攥住她的手臂将她提起身,“许明川没死,走。” 他将许情深重新塞回车内,半路上,蒋随云的电话也打来了。 蒋远周跟她说了没事,那头才挂断通话。车子很快开到九龙苍,蒋远周抱着许情深下去,“老白,你去星港跑一趟,许明川这一顿打可不轻。” “好。” 许情深浑身觉得不对劲,难受到煎熬,可就是吐也吐不出来,蒋远周将她放到床上,替她将上半身的衣服都脱掉,“许情深,醒醒。”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帘,“我难受。” 嗓音软的似能掐出水来,许情深伸手拉住蒋远周的衣领,他将她前额的碎发拨开,“我知道你难受,起来吃了醒酒药就好。” “不要……” 蒋远周放开她,拿了瓶醒酒药倒入小碗中,他伸手将许情深搀扶起来,碗沿刚碰到她的嘴,她就将脸别开,哭腔浓重,“别再让我喝了,我真的喝不下去。” “乖,这不是酒。” 许情深干脆将碗推开,蒋远周试了几次,她却咬紧牙关怎么都不肯开口。 看来,方才真是把她灌出心理阴影来了。 许情深躺回大床内,蒋远周刚起身,一片衣角却被她攥在掌心内,“蒋远周。” 他以为她醒了,回头一看,却见许情深闭紧双目,摇摆着小小的脑袋,“为什么不管我?为什么不肯管我?” 蒋远周轻拉扯下,“松开。” “我以为你能拉我一把的,他们是要杀了我吗?” 蒋远周坐回床沿,将她的手指一根根掰开,“我要不救你,你和许明川还指望见到明天的太阳?” 许情深忽然坐起身,身子朝着旁边倾斜,正好躺在蒋远周的腿上,她不住干呕出声,他倒希望她能吐出来,至少那样能好受不少。 许情深用前额撞击着蒋远周的大腿,她俏脸通红,这种难受无法得到排解,她就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作。 她张开嘴咬,可就是不用力,两排尖利的牙齿不住磨,弄得蒋远周深色的西装裤上一滩口水。 再然后,她就用手指抠,这边挖两下,那边挖两下,蒋远周都不知道,她将他的腿当成什么了。 再再然后,许情深抬起脑袋,脸凑到他身前去咬他的衬衣扣子。 蒋远周轻推下她的肩膀,“许情深!” “疼,疼!”许情深咋咋呼呼惊喊。 蒋远周定睛一看,这才注意到她肩胛处一块淤青,是在房间里头被人给踢中的。“好了,不许再闹,不喝醒酒药也行,我去给你倒杯热水。” 他还未起身,一颗脑袋就凑到他身前,她张开嘴,利齿精准地咬住他第三颗扣子,蒋远周的衬衣,哪一件都是做工精良,许情深有些恼,牙齿左右磨动,再一使劲,果真就把那颗扣子咬下来了。 她凑过去,还要对付其它的扣子,眼睛却透过敞开的布料,看到里头那颗随着呼吸上下起伏的粉色‘扣子’ 这一颗,跟刚才的颜色好像不一样。 许情深凑过去,但它藏在里头,看不真切,她抬起双手拉住蒋远周的衬衣,猛地一个使劲,上下的扣子迸出去,大片小麦色的胸膛露出来。 原来,这粉色‘扣子’有两颗啊,一左一右。 许情深张开小嘴过去…… 蒋远周浑身一阵紧绷,如电流般袭至四肢百骸,他右手攫住许情深的下巴,扣着她的面颊不让她使劲,“这可不是扣子,你要真敢咬,我对你不客气!” 许情深小嘴嘟着,伸手拍他,“放开,放开,我要吐。” 蒋远周手一松,脱下身上的衣服起身,刚走出两步,想了想后又走到床边,将许情深弄进浴室洗了个澡。 洗完澡将她放到床上,许情深安静多了,只是还不舒服,一个劲在床上滚来滚去,蒋远周被她弄得也是睡意全无,他披上浴袍走到阳台上。 老白的电话很快过来,“喂,蒋先生,我已经安排许明川住院,皮外伤加骨折,养养就能没事了。” “嗯,知道了。”蒋远周想了想,问道,“万毓宁那边呢,怎么样了?” “万小姐在仁海医院,需不需要我现在过去趟?” 蒋远周脸色在暗夜中微沉,“不用了,方晟和万家的人都在医院,也不缺我们这边。” “好。” 仁海医院。 安排完酒店那边的事,万鑫曾夫妇来到医院。 阿梅还没走,方晟坐在床沿陪着万毓宁,一见到爸妈进来,万毓宁眼眶咻地又红了,“爸。” “毓宁,不哭啊,爸爸来了。” 方晟起身,万鑫曾过去坐在了他原先的地方,万毓宁眼眶湿润,“爸,他们把我孩子害死了,你有没有把他们怎么样?” “放心吧,爸不会轻饶了他们。” 方晟闻言,眼里暗潮涌动,目光朝着万鑫曾扫了眼,万毓宁激动地握紧父亲的手臂,“那许情深现在在哪?” 她想问的,自然也是方晟想知道的。 万鑫曾轻拍下女儿的手背,“远周将她带回去了,不过,他也没让她好受,灌了一瓶多的烈酒说是给你道歉。” “什么!说的轻巧,她把我孩子害死了!” “毓宁,你别激动,”万鑫曾轻哄着这个宝贝女儿,“毕竟犯事的是她弟弟,远周要带人,我也不好不放啊。” “那她弟弟呢?你把他怎样了?” “打得不轻。” “然后呢?” 万鑫曾看了眼万毓宁,知道她受了不小的刺激,“你别想这些事了,快躺着休息。” “也放了是不是?”万毓宁瞪大双眼问道。 “行了,真想把自己的身体折腾到废了,是不是?”万鑫曾扶着万毓宁的肩膀让她躺回病床内,“乖,你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 “爸,今天本应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日子,可我的婚礼被毁了,孩子也没了,你跟我谈什么以后?” 万鑫曾轻叹口气起身,万太太也在旁边抹着眼泪,方晟见状,伸手在万毓宁头顶轻抚,“毓宁,现在不是耍脾气的时候,你难过,爸妈不比你好受。还有,怎么不能谈以后?就是要想着将来的事,才能更快忘记现在的痛苦。” 万毓宁似乎也只有方晟的话能听进去一二,再者,这件事怕是只有她心里最清楚,许明川和许情深都是她拉来垫背的,而且垫的很成功。 见女儿不再声响,万鑫曾总算松口气,朝着方晟看了眼,他的视线随之落回万毓宁身上,“之前你不是想让方晟管理制药公司吗?我答应你,现在你们也结婚了,以后方晟就是我的左膀右臂。” 万毓宁僵硬的面色总算缓和了下,“谢谢爸。” 方晟也轻附和道,“谢谢爸。” 他看眼躺在病床上的万毓宁,轻声说道,“爸、妈,你们先回去吧,这儿有我陪着就好。” 万太太轻拭眼泪道,“不,我要在这陪着我女儿。” “妈,待在这,毓宁难受,你们也难受,况且明天就能回家了,”方晟拉过万太太,跟她借一步说话,“家里还需要妈操劳收拾下,毓宁买了不少育儿类的书,我不想她回到家触景生情。” 万太太轻点头,“好,还是你想的周到。” 万家夫妇在这坐了会,然后由方晟将他们送出去。 回来的时候,阿梅还在,方晟见万毓宁睡着了,他压低嗓音道,“阿梅,你也回去吧,今晚辛苦你了。” “不,不辛苦。”阿梅起身,男人走到她跟前,高大的身影压过她的头顶,“你一个人回去不安全,我安排司机送你。” 阿梅对上男人的视线,她虽然跟方晟还不熟,但他的这双眼睛,她却是看一次,移不开眼一次。 方晟这个人,藏得很深,万毓宁绝对不是他的对手。但他对万毓宁身边的人,从来不刻意接近或讨好,他清冽而高冷,有他独有的一种气质在。 “好,”她轻应声,“谢谢你了。” “你是毓宁的闺蜜,跟我不必这样客气。” 方晟打了个电话安排车,然后将阿梅送出病房。 回到病床前,方晟将卧室内所有的灯都熄了,他站在那,一动不动,耳边能听到万毓宁淡淡的呼吸声,哭过、闹过、吵过,精疲力尽了,所以睡得很安稳。 方晟从兜内掏出手机解锁,然后打开一个私人文件,将里面的照片再解锁出来。 那是一张女人的遗照,笑容温婉,眼角柔和,方晟记忆中的妈妈,她从来不会大声说话,更不会发火,她真正诠释出了女人如水四个字 只可惜,她走得太早,远远等不及自己的儿子成人。 他将手机放到床头柜上,靠着装满水的水杯让它立在那里,屏幕的亮光里,衬出了后面万毓宁躺在病床内的那张脸。 万毓宁睡得安稳,方晟单手插在口袋内,他视线落在手机上,妈妈的脸逐渐暗了下去,最后变成一片黑色。 他隐在暗夜中,无尽的悲伤只有在此刻才敢无遮无拦地涌出,今天是他和万毓宁新婚之日,但他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方晟知道,妈妈不会原谅他,但万毓宁,他是非娶不可的。 没有孩子,万鑫曾不会松口让他们结婚,但这个孩子,方晟是不会让万毓宁生出来的,他也不能有孩子。 所以,每天给万毓宁滋补的汤中,是他下了药。 这场婚礼,于他来说是煎熬,是折磨,他也不会让万家人好受,他掐准了药的用量,就是要让这个孩子在今天离开。 只是没想到,许明川会撞在枪口上。 万毓宁以为是她自己疏忽大意,所以情急之下咬住许家姐弟不松口,她估计想破脑袋都不会知道,亲手扼杀她腹中孩子的,居然是方晟! 她的老公,孩子的亲生父亲! 方晟拿起手机将它放回兜内,薄唇轻启后默念道,“妈,您的孙子过来陪您,您就不会寂寞了。” 以后,还会有万家的人,一个接着一个! 方晟知道他已经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难以回头,这样走下去,终有一天他会越来越残酷,毫无人性。但他显然不在乎了。 九龙苍。 许情深醒来的时候,是后半夜了,头痛得像要裂开般,一双手臂抱在她身前,更加令她难受。 她睁开眼看了看四周,这才发现是在九龙苍。 许情深推开蒋远周的手臂坐起身,胸口还是闷堵得难受,她恍然惊醒般下了床,“许明川!” 嗓子早就哑了,喊不出多大的声响,许情深弯腰去推床上的男人,蒋远周刚睡着不久,他两道剑眉微蹙,并未立马睁眼,“吵什么吵?” “许明川呢,我弟弟呢!” 许情深得不到回应,心急如焚,毕竟万鑫曾昨晚撂下过狠话,蒋远周要带的话,只能带走一个。 “蒋远周,明川人呢?” 男人这下也睡不着了,他睁开眼帘后坐起身,“在医院。” “他有没有怎么样?” “放心吧,死不了。” 许情深不亲眼见到,哪能放心?“我要去看看。” “你管好你自己吧。”蒋远周没好气地凑近她跟前,“许情深,你当初要真进了那间休息室,你知道会是什么后果吗?” “你,你怎么知道的?” 蒋远周唇角溢出冷笑,“你对方晟的那点心思,真是藏也藏不住啊。” “我对他没有别的想法,那人说他身体不舒服,我才想去看看。” 蒋远周起身,拿过手机看眼时间,“你弟弟这会应该在休息,你还想去?” “想。” “穿衣服。” 许情深将卧室的大灯打开,尽管洗过了澡,可她总觉得身上还有股浓浓的酒气,跟着蒋远周来到车库,男人亲自开的车,车子犹如离弦之箭般冲出九龙苍。 “万家的人,为什么忽然肯放了我弟弟?”被灌醉之后的事,她真是一点都不记得。 “别高兴的太早,这件事也许还没完。” 许情深眉头微拧,“什么意思?” “万家想要捏死一个许明川,比踩死只蚂蚁还要容易。” 许情深听到这,小脸布满凝重,两人很快来到星港医院,老白给许明川安排的病房自然不会差,许情深站到门口,隔着一层门板都能听到里头传出去的动静。 “哎呦,痛死了——” “混蛋,王八蛋——” 许情深推门而入,许明川立马噤声,看清楚了来人后,他脸色明显一松,“姐,你没事吧?” “这话应该我问你才是。”许情深来到病床前,仔细看眼许明川,满目疼惜藏都藏不住,“被打得跟个猪头似的,我看你还怎么去学校。” “这也不是我自己打的啊,他们下手太重了。” 蒋远周站在床尾处,狭长的凤目一抬,视线就自然而然落到他身上。许明川却被这样的眼神吓得浑身一惊,被子底下的两条腿都在发抖。 几个小时前,蒋远周灌许情深酒的那股子阴狠劲,怕是已经在他幼小的心灵上刻下了抹不去的烙痕。 “姐,你真没事吧?”他小心翼翼问道。 许情深摇头,“我还好。” “我当时以为你能丢半条命。” 许情深紧紧盯着他看了眼,“我当时以为,你这条命就要没了。” 许明川躺在床上不敢动,那帮人将他当成沙包一样踹,哪儿容易痛就踢那里,绝对长了一双狗眼,“姐,你快谢谢你男朋友吧。” “说什么呢你。” “要不是我姐夫,我真要被打死了。” 许情深感觉到有股热源正从她下颔处往上蹿,半张脸似乎都红了,她板着脸,瞪了眼许明川。 “真是姐夫,要不是他灌你酒,我就出不来了,你看着越惨,我被带走的机会才越大。” “你被揍成这样,也是你活该!” 许明川眨着一双黑亮的眸子看她,许情深弯腰查看下,还好,不算太严重,她脸上余怒未消,“你要听了我的话,会挨这一顿揍吗?” “我就是看不惯万毓宁啊,她心肠坏,孩子掉了活……” 许明川最后的该字还未说出口,就被许情深厉声打断,“闭嘴!别乱说话。” “怎么了?这儿都是自己人。” 许情深头也没回,所以看不到蒋远周的神色,“蒋先生可是万小姐的前任,还差点成了未婚夫。” 许明川闻言,一手提起被子,盖住了自己鼻子往下的半张脸。 蒋远周嘴角勾扯出抹弧度,看不出是在笑还是动了怒,毕竟万毓宁流产,这是不争的事实。 许情深望眼窗外,天色尚早,她在床沿坐了下来,“为什么还不睡?” “痛得睡不着。” “痛是肯定的,忍着吧。” 许明川一声哀嚎,“你是不是我亲姐姐啊?” “妈打过电话来了吗?” 许明川脸色往下垮,“当然,我骗她参加婚礼还给安排住的地方,说明天回去。” “你看看你这张脸,明天怎么办?” “妈看到我被揍的这么惨,难道还能骂我不成?” 许情深朝他手臂按了下,“躺着,睡吧。” 许明川伸手拉住她的衣袖,“姐,你今晚陪着我吧,你说会不会有人要来医院,往我药水里头加点毒药啊。” 许明川的是VIP单人病房,旁边就有张宽大的沙发,许情深知道他受了不小的惊吓,“好,我陪着你。” 他刚要咧开嘴笑,视线接触到蒋远周,唇瓣处的弧度又收了回去,他朝蒋远周指了指,“那姐夫……” 许情深听得头疼,她站起身来,蒋远周先她一步开口,“酒量不错,倒是生龙活虎了?” “还好,没大碍。” 蒋远周抬起腕表看眼,“那你在这陪着,我去仁海走一趟,看看万毓宁怎么样了。” 许情深神色微顿,眼里一抹暗色往下沉,她点了头。“噢。” 男人抬起长腿往外走,直到他掩上房门,许明川朝着他离去的方向指了指,“姐,你听到了吗?他去看那个蛇蝎女。” “我长耳朵了。” “那你怎么不制止啊?” 许情深走到沙发前,将外套脱了下来,“明川,蒋远周今天能伸这一把手,就已经是我们的万幸了。” “姐……” “睡吧。” 蒋远周知道这会时间尚早,所以并未直接去仁海,而是回了趟九龙苍。 清晨时分,佣人过来敲门,“蒋先生。” 蒋远周正好要往外走,他一手打开房门,“怎么了?” “蒋小姐来了。” 蒋远周来到楼下,蒋随云裹着披肩坐在沙发内,此时天色尚早,佣人泡了茶放在茶几上,蒋随云一口未动。 听到脚步声,蒋随云起身,“远周。” “小姨,你怎么这么早?” “睡不着,总担心万丫头那边,你呢,要跟我去一趟吗?” 蒋远周轻揽过她的肩膀,“走吧。” 蒋随云带了个食盒,里头都是一早起来赶制的点心,蒋家的厨师手艺精湛,之前可是出了名的。 来到仁海医院,万毓宁还未出院,时间尚早,万太太已经到了病房陪着女儿。 蒋随云和蒋远周进去,万毓宁正在发火,“我说了不想吃,没有胃口!” “你刚小产,不吃东西怎么行?” “妈,你非要揭我伤疤是不是?” 万太太没辙,只得轻声道,“方晟不是去买了吗,想吃什么你倒是说啊。” “万丫头。”蒋随云进去,嗓音轻柔唤了声,“看看我们给你带什么好吃的来了。” 蒋远周亲自提着食盒,万毓宁扭头看到两人,嘴巴紧闭,神色复杂万分。蒋远周将食盒放到床头柜上,万太太见状,赶紧支起了小桌子,蒋远周取出一道放到桌上,“鱼味春卷。” “蟹黄烧麦。” “水晶虾饺。” “枣泥拉糕……” 蒋远周将筷子递给她,还有精致考究的小碗以及汤匙,“还不想吃吗?” 万毓宁夹了个水晶虾饺,嘴角流出笑来,“从小,我就喜欢吃你家的东西,每回吃了还要打包回家,我以为以后再也吃不到了呢。” “胡说什么呢,”万太太接过话,冲着蒋远周和蒋随云轻笑,“蒋家,于我们来说永远不是外人。” 蒋远周坐到旁边,蒋随云看她肯吃,眉头也就舒展开来,“多吃点。” “小姨,谢谢你。” 蒋随云笑了笑,万毓宁一口气吃了好几样东西,还有保温杯里的粥也喝了大半碗,万太太将东西收拾好,扶着女儿躺回病床内。 “毓宁这没有大碍吧?” “还好,就是可惜了孩子……” 蒋随云轻拉过万毓宁的手,“别太难过,回去好好养着身体。” 万毓宁朝旁边的蒋远周看去,“许情深还在你那吗?” “毓宁!”万太太一听,赶忙制止。 蒋远周手指在腿上轻敲两下,“在,怎么了?” “她都不觉得对我有愧疚吗?” 蒋远周手指一顿,目光对上万毓宁,“医生有没有说,孩子是怎么掉的?” 万毓宁握了下手掌,“就是被她弟弟害得,你就没问她,是不是她授意的?” 蒋随云手指轻抚下太阳穴,伸手握住万毓宁的手掌,“别动怒。” “小姨,他有心偏袒那个女人!” “许小姐的弟弟是顽劣了些,但也吃过苦头了,许小姐不像是能做那种事的人。” 万毓宁咬了咬牙,难以置信地盯看向蒋随云,“小姨,你跟她很熟吗?为什么要替她说话?” “我只是就事论事。” “她跟蒋远周在一起才多久,就把你也买通了?” 蒋随云一下说不上话了,蒋远周面色往下沉,“万毓宁,小姨起个大早来看你,不是来接受你盘问的。” “现在是我的孩子没了,我的心情你们能理解吗?”万毓宁伤心欲绝,几乎又要哭出来。 蒋随云见状,忙出声安慰,“好了好了,别想了……” 蒋远周挺直起身,一把拉过蒋随云的手臂,“小姨,我们走吧。” “远周,别这样。” “走吧,人已经看过了,没事就行。”蒋远周态度强硬,放在旁边的食盒也没拿,蒋随云只得起身,“毓宁,我改天再来看你。” 万毓宁盯着两人的背影,想要挽留,但话到了嘴边还是没说出口。 万太太真是恨不得缝上万毓宁的嘴,“你啊!” 星港。 许情深眯了会就醒了,许明川拿着个手机不知道在做什么,她神色恼怒地走过去劈手夺走,“不要命了是不是?” “姐,你要吓死我。” 许情深坐向床沿,将手机还给他,“你这样,今天肯定不能出院,还是给家里打个电话吧。” “我瞒也瞒不过去啊,我妈管我那么严,今晚再不回去,她肯定要我好看。” “你就算回了家,也得在家养一段日子。” 许明川抬了抬自己受伤的手臂,再指了指自己的脸,“就我这样,估摸着没有个十天半月是恢复不了的,还能瞒着家里那么久?” “那行,我一会送你回去。” “姐,你就别管我了,你送我回去,还得被妈说一顿,犯不着。” 许情深拉过被角,手指无意识地在上头搓揉着,“你是我弟弟,我就得管你,我亲人不多了,在我身边的也就你和爸了。” 中午时分,许情深打算趁休息时间送许明川回去。 她刚将许明川搀扶起身,病房门外就传来阵敲门声。 “请进。” 老白推门进来,“许小姐,出院手续办好了。” 许情深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我们要出院?” “在星港医院,还能有蒋先生不知道的事?”老白笑着上去搀住许明川,“小子,年轻就是好啊,居然没被打残了。” “要说单挑的话,他们一个都不是我对手。” 许情深朝他瞥了眼,“不吹牛会死啊?” 许明川抬着一条腿往外蹦,将他送到车内,许情深见老白打开了副驾驶座的门,她忙开口道,“我原本是想打车的,既然这样,就劳烦司机送一趟,不过你不用跟着了,这也不是多大的事,我一个人可以。” “许小姐不用客气,这是蒋先生的意思。” 许情深闻言,反而不好多说什么。 车子停在许家的楼下,许明川上楼不方便,是司机背着他上去的,老白在楼下等着,许情深开了门走进屋内,许旺和赵芳华都不在。她让司机将许明川背进屋,然后小心翼翼放到床上。 “谢谢啊,你去楼下等我吧。” “好。” 许情深替许明川将窗户打开,“一会妈就要回来了,正好给你做中饭吃,我走了。” “你赶紧走吧,趁着她还没回来。” 许情深随手替他将桌上的几本书收拾好,刚要出去,就听到外面有动静传来,赵芳华见许明川的房间门敞开着,“明川啊,是不是你回来了?” 许明川赶紧拿过挂在墙上的帽子,“啊,是,妈。” 赵芳华几步走来,看到许情深时满脸的意外,“情深,你……” “妈,我回来一趟,拿点东西……” 赵芳华朝儿子看了眼,“大白天的躺床上做什么?”她三两步走过去,“在家还用戴帽子?” 赵芳华伸了手,帽子刚摘掉,许情深就听到她惊呼出声,“这是怎么回事啊?谁打你了?” “没有!” “还说没有,你的脸都快成猪头了。” 许明川不耐烦地踢了下被子,“我摔跤了。” “摔跤能摔成这样?”赵芳华说什么都不信,她朝边上的许情深看了眼,“昨天不是去参加方晟的婚礼吗?你打架了!” “对对对,跟人打架了。” 赵芳华又气又心疼,手指对着许明川狠狠指了指,“好好参加个婚礼,你打架是不是为了情深?” “你别什么事都往姐身上扯。” “不然呢?你给我个理由啊!”赵芳华瞅着自己儿子的脸,这白净的脸蛋,她自己都没打过几下啊,她视线扫到许情深身上,“你说——” “许小姐。” 门口,忽然传来一阵稳稳的声音,赵芳华记得她门是关上的,许情深回头一看,见到老白穿着黑色的修身外套站在那。 “蒋先生吩咐了,医院下午还有事。” “噢。”许情深松口气,大步过去,“走吧。” 到了车上,许情深面露疲倦,闭起双眼往后靠,“老白,谢谢你啊。” “许小姐真要谢,就谢蒋先生吧,他想事情向来比我周全。” 许情深没有应声,嘴角绷紧了起来。 万毓宁当天就出院了,万家夫妇和方晟一起将她接回家。 男人将她抱上楼,动作小心,从医院出来就没舍得让她下地走一步,这些万家夫妇都看在眼里。 万太太喊过旁边的保姆,“多备些吃的,给小姐好好补补身体。” “方先生昨晚就吩咐过,我今天一早就出去买好了,您放心吧。” 万太太闻言,更觉欣慰。 吃过中饭,万家夫妇回去了,方晟上楼,万毓宁坐在床上用餐,他挥手示意保姆先下楼。 万毓宁胃口还算不错,吃过饭,方晟将小餐桌移到地上,再端来热水让她洗了手。 “这些事,让佣人做就好了。” “我不放心她们。”方晟拉过她的手掌,“而且现在是你最难受的时候,我能做的却只有这些。” 万毓宁倾过身抱住他,“方晟,那你从今天开始多陪陪我好吗?” “好,”方晟在她背上轻拍,“你好好养身体。” “嗯,养好了身体,我们再要个孩子。” 男人身体一僵,眼里涌出异样,但他还是极好的隐藏了起来,“是,以后还有机会。” 许情深下班后走出医院,兜里的手机骤然响起,她掏出一看来电显示,是蒋远周打来的。 她接通后放到耳边,“喂。” “我在门口,上车。” 许情深走出去几步,就看到了蒋远周的车,司机下来替她打开车门,许情深弯腰坐进去,男人一语未发,即便再豪华的轿车,私人空间都很有限。 她很快觉得尴尬,手指刮着自己的膝盖,喉咙口毛毛的,她轻咳两声。 “昨晚的酒,彻底醒了么?” “好多了,今天偷了一上午的懒。” 蒋远周忽然倾过身去,“我昨晚灌你酒,你当时有没有想宰了我?” 许情深起初没想到蒋远周那是为了救许明川,她避开视线,“没,没有啊。” “撒谎就没意思了。”蒋远周两根手指握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扳向自己,“说实话。” “有。” 蒋远周轻哼一声,“忘恩负义的东西。” “蒋先生这话说的不对,我当时没想到你要救明川。” 男人收回自己的手指,“我是没想救他,要不是他哭着喊着承认,我真不想管。” “不管怎样,你救了我们。” “明白就好。” 许情深朝身侧的男人看眼,这是东城蒋家的一把手,外人说他手握重权,许情深平日里体会不深,但两次涉及生死的大事,却都是蒋远周替她摆平的。 她不再言语,蒋远周侧首朝她看眼,“你嘴上说一句,就完了?难道不知道要表示?” 许情深一下正襟危坐,“怎么表示?” “你自己想。” “蒋先生什么都不缺……” 蒋远周斜睨她一眼,然后目光上上下下扫了她好几圈,“我缺女人。” 这话真是够直白了。从悬崖村回来的那一晚,他是把她折腾的够呛,但后头的日子就再没碰过她。许情深顿时觉得口干舌燥,“蒋先生,我喝了太多的酒,身体还没恢复好。” “上班能上,床就上不了?” 许情深喉间轻滚,这简直是直白到令人撞墙啊。 蒋远周一把拉过她的手,“听到许明川叫我一声姐夫了吗?” “他还小,不懂事。”“那你呢,你懂不懂事?” “我……我比他懂事一点。” 蒋远周嘴角勾起抹愉悦,“那好,刚才的意思你能听懂就好,回去后,我期待看你的表现。” “……” 回到九龙苍,吃过晚饭,许情深先上了楼,蒋远周有运动的习惯,许情深洗完澡刚坐下来,保姆就敲响了房门,“许小姐。” “进来吧。” 许情深擦拭着湿发,保姆进来后直接去了衣帽间,出来时手里拿着一条白净的薄毯,“蒋先生说,让您送下去。” “他在做什么?” “游泳。” 许情深瞥了眼,“你给他送去吧。” “蒋先生肯定会让我滚开。” 许情深朝她看了眼,伸手接过薄毯,她穿了身藏青色的居家服走下楼,蒋远周游泳的地方就在主楼旁边,许情深穿过半边院子,推开了厚重的玻璃门进去。 走进游泳馆,里面空无一人,地上沾满了水渍,泳镜也被丢弃在旁边。 许情深从未来过这,她轻喊两声,“蒋先生,蒋先生。” 回应乍现,空旷的可以,许情深往前走了几步,隐隐听到水声从不远处传来,她穿着拖鞋过去,这才听清楚了蒋远周应该是在里面冲澡。 许情深经过一个转角,然后站定在那,“蒋先生?” “进来。” 她以为里头肯定有隔断,至少也要有扇门吧,许情深抱着薄毯往里走,一眼看去,那抹脱净的古铜色躯体清晰而强势地映入她眼中,她惊得脚底下一个打滑,差点摔跤。 蒋远周听到动静,伸手抹去脸上的水渍,他扭头朝许情深看眼,“拿过来。” “我,我放这边了。” “拿过来!” 许情深只得往前走,蒋远周关掉花洒,她将手里的薄毯递向他。水珠顺着男人的短发往下淌,他整张脸的轮廓似乎被柔和不少,浓密的睫毛难得遮去了眼里的犀利冷光,蒋远周并未直接伸手接过,而是随手翻动几下,“内裤呢?” “你没让我拿。” 蒋远周抬起眼帘朝她一看。“你是喜欢看我什么都不穿的样子?” 许情深的小脸被热气氤氲出一层粉,她本身皮肤就好,这会简直是白里透红,听了蒋远周的话,她解释一句,“这是保姆整理好了给我的,说你就需要这么一件。” “我最贴身的,当然要你准备,她好意思提醒你?” “那我现在去拿。” 蒋远周伸手拿过薄毯,一手撩起她颊侧的头发,“洗过澡了?” “洗过了。”许情深转身要走,“我先回去了。” 男人劈手摘下花洒,水位开至最大,强劲的水力冲到许情深头上、背上,她下意识抱住脑袋,“啊——” 蒋远周替她上上下下冲刷了一遍,她伸手挡住脸,水冲到鼻尖,几乎没法呼吸,许情深只得背过身躲开,“蒋远周!” 男人将花洒挂回去,看着湿透的布料包裹出一具玲珑有致的身子,还是这样好看,充满诱惑力。他两手掐住许情深的腰,将她推倒在墙壁上,许情深好不容易睁开眼,这一下看去,满眼春光。 他狭长深邃的眸子犹如染了层艳色,鼻梁坚挺,立体的五官衬着一张好的面皮,许情深的目光落到他唇上,刚要细看,他就猛地凑过身来。 一口惊呼咽回去,似乎还有温热的水流。 许情深不明白,蒋远周怎么喜欢在有水的地方做这种事,他双手轻易将她托举起,选了个自己最为满意的姿势…… 这地方是敞开式的,只是没有蒋远周的允许,除了白天的打扫外,谁都不能踏入,他自然就可以肆意妄为。 脚下的水生出花来,一把柔媚的嗓音化解了室内微微的凉意。 半晌后,许情深的双腿才落到地上,她按着大腿内侧,有种被撕裂的痛觉传来,好像一根筋绷直了。 蒋远周打开花洒,随意冲洗,许情深拿来的那条薄毯湿哒哒躺在地上。 脚边还散乱着她的衣物,许情深撑坐起身,“你带手机了吗?衣服都湿了,我们怎么出去啊?” “没带。” 许情深面露懊恼,“那怎么办?” 蒋远周甩了甩头上的湿漉,自顾往前走,许情深比不得他,她捡起地上的薄毯,拧干后先裹着再说。 不一会,蒋远周穿着整齐回来,手里还捧着套衣服递向许情深,“穿上吧。” “哪来的?” “休息间长期备着的。” “那你还让我送……” 蒋远周嘴角勾起戏谑,“玩你呢,不行?” 行,当然行,他蒋先生说什么都是对的! 万毓宁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后,就躺不住了,只是方晟管得严,他尽管没有二十四小时在家,但特意叮嘱过保姆,一定得把她看好了,不能随意走动。 同样,许明川也请了病假,身上的伤倒是好的差不多了,爸妈在的时候,他装着乖乖养病,等他们出了门后,就是他驰骋游戏的时间了。 许情深过了休息时间后,继续看诊,放在桌上的手机调成振动,当嗡嗡的声响打断许情深说到一半的话时,她就开始有种强烈的不好的预感。 电话是赵芳华打来的,而她一般没事不会找她。 许情深冲着对面的病人说了句对不起,然后起身走到窗边。 “喂,妈。” “情深,不好了,你爸摔坏了……” “什么?摔得怎么样了?” 赵芳华在电话那头哭哭啼啼的,也说不清楚,“当时他在搬货物呢,被车上掉下的货给砸伤了,站都站不起来。” “送医院了吗,人呢?” “我让他同事给送往星港了,情深,你在那里吧?我马上过来!” “好,知道了。”许情深挂上电话,急得手掌心冒出冷汗,她回到座位跟前,先替那名病人开了药,再将导医台的护士喊进来,待安排好一切后,她快步走出门诊室。 许旺被送来的时候,情况比许情深想的还要严重。受伤的部位是在脊椎,而且做手术的风险很大,稍有差池,就有可能终身瘫痪。 许情深请了周主任下来,许旺很快被推入手术室,她拉着父亲的手,边走边安慰道,“爸,您别担心,周主任是我的老师,在全国都是出了名的。” 许旺痛得只能点头,说不出话。 赵芳华过来拉开许情深,“情深,我来陪着你爸吧。” 这时,跟许情深之前也有过接触的一名护士过来,手里拿着大大小小的单子,“许医生,您快去办理下住院手续吧。” “好。”许情深急得把这一茬事给忘了。 许旺已经被送入手术室,家属只能在外等候,许情深快步走向赵芳华,“妈,爸这边需要交一些钱。” 赵芳华目光中有躲闪,从长椅上站起来,“需,需要交多少啊?” “先一万吧,不够再说。” “什么?”赵芳华吃惊,“情深,你也知道的,之前你外婆看病我们花了不少钱,要不你跟医院商量下,欠着行不行?” 又来了。 许情深眼底露出深深的疲倦,“医院没有这样的规矩。” “你是他女儿,你不能想想办法?”许旺出事的地方离星港并不近,赵芳华舍近求远,目的自然是明确的。 “我刚来不久,也拿不出那么多钱……” 说话间,周主任戴着口罩从里头出来,他伸手将情深叫过去。赵芳华缩在旁边没有上前,许情深可以不管别人,可许旺是她亲生父亲,她还能不管吗? 赵芳华看着许情深在点头,很快,周主任又进去了。 许情深面无表情回到她跟前,“脊椎受伤需要安装钢板,这是医保不能报销的,需要六万块钱。” 赵芳华心里吓了一大跳,但嘴上却说道,“一定要用的话,也没办法。” “妈,爸平时攒的钱都交给你了,你拿出来吧。” “你怎么说话的?”赵芳华瞅了眼跟前的许情深,“你们两个上学不要钱,开销不要钱?” “您先垫出来行吗?爸是工伤,可以赔偿……” 赵芳华打断她的话,“情深,不是我不拿出来,是我真的没有啊。” 许情深知道纠缠下去也没意思,她转身大步离开了。 赵芳华在后面喊了句,“情深,你找你们领导商量商量啊。” 她脚步急促,其实根本不知道该去哪,走到住院部的休息区,许情深屈膝坐了下来。赵芳华吃定了她不可能不管许旺,所以有恃无恐。 而她呢,其实只需要心肠再硬那么一点点,很多事就轮不到她犯愁了,可她做不到。 许情深双手捂住脸,她总想和别人处在平等的地位相处,可生活从来不给她这样的机会。 从兜里掏出手机,许情深能想到的人只有蒋远周。 电话那头很快接通,懒懒传出一阵男音,“喂。” 许情深话到嘴边,却还是难以启齿,蒋远周问道,“这个时间点,你不是在上班吗?” 她深吸口气,攥紧了手掌开口,“蒋先生,我想和你商量件事。” “说。” “我……我能预支一年的工资吗?” 蒋远周轻笑两声,许情深极为敏感,听在耳中觉得那笑带了抹嘲讽意味,男人紧接着说道,“不行,星港还没有过这样的先例。” 许情深闻言,哑口无言,也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了。 “把遇上了什么事告诉我就成,钱的事你不用操心。” “我爸摔伤了,刚进手术室,周主任亲自操刀。” 蒋远周嗓音淡漠,“那不是挺好的吗?无非就是费用问题,你不用管了,我让老白过去。” “不用,蒋先生,要不您借我……” “不行,”蒋远周想也不想地拒绝,“借钱和预支,我都不答应,要么,你就老老实实花着我的钱。还有,以后不要叫我蒋先生。” 那边已经强势地挂上了通话,许情深看眼手机屏幕,五指紧紧将它攥在手心内。 万家。 万毓宁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阿梅来的时候,她正在翻看奢侈品店新一期的杂志。 “毓宁。” “你怎么才来!” 阿梅挎着包几步上前,“你老公呢?” “他去制药公司了,我不是让你四点半到这里吗?” “还不是为了你交代的事?我跑了趟星港,果然是的,许情深的爸爸这会还在手术室,伤的不轻。” 万毓宁坐起身来,“看来星港的那个小护士没骗我。” “那不是好事吗?许家的报应,”阿梅坐向床沿,“不过,许情深好像还为了医药费跟她继母吵了一架。” “许家那穷酸样,还指望他们拿得出钱来?阿梅,你手里资源好,赶紧给我找几个人,把许情深住九龙苍的证据拍下来。” “你要做什么?” 万毓宁掀开被子下了床,“做点文章喽,一个小医生一步步往上爬,艰难吗?一点不艰难,只要能陪蒋远周上次床,什么都能搞定,就连自家人住个院都能全免。” “毓宁,你这文章,可是要把蒋远周一起拉进去啊。” 万毓宁手掌心摩挲着自己的小腹,愤愤出声,“拉就拉,他要真怕,就做不出那种事。” 阿梅轻点头,“好,我这就安排。” “你说,许情深的家人知不知道她这些事?” 阿梅掏出手机,漫不经心答道,“肯定知道吧,她一个小医生能有几个钱,他爸这次的手术费可不低啊。” “有可能,许家人揣着明白装糊涂,等她爸转到病房后,找个人给他点拨下,女儿这么伟大,舍身筹钱,他总不能一点不知情吧。” “行,这些事你就不用操心了,交给我。” 万毓宁嘴角挽起笑,她回到床边,拿起那份宣传册递给阿梅,“等过几天陪我去逛街,你先看看喜欢什么,到时候我送你。” 阿梅欣欣然接过手,“好。” 一直到晚上七点左右,许旺才被推出来,手术做的很成功,许情深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定。 赵芳华知道医药费的事都解决了,所以特别殷勤,坚持让许情深今晚回去休息,明天再来换她。 蒋远周在星港的地下车库等她,许情深上了车,司机和老白都不在,车子缓缓驶出地库。 很快,一辆黑色大众紧随而上。 ------题外话------ 明日精彩预告——坠落,蒋先生救不住的人(精彩无比!) 亲们,今天有抢楼活动记得参加哦,那可是丰富非常的,先订阅再抢楼,刷起来吧~ 待会在我留言后的第一楼开始算,今天首订,谢谢大家支持么么么,故事情节越来越铺开精彩喽,怎能错过~ 04最美的契合,最美的颜,最美的体魄(精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那两个男人被丢在了万家,蒋远周带着许情深也走了出去。 回到车上,许情深手掌攥紧,老白示意司机开车,蒋远周将她的手拉过去,手指一根根掰开,然后看着她的掌心,“手都打红了。” “你今天为我做的事,我会记在心里的。” 蒋远周手掌同她交握,余光望见窗外一辆疾驰而过的小车,老白看了眼说道,“是万先生。” 万鑫曾匆忙赶到女儿的家,鞋都来不及换就进去了,触入目光的鲜红令他焦急出声,“毓宁,出什么事了?” “爸……”万毓宁埋在方晟的胸前,带着哭腔轻喊一声。 “女儿,你别吓我。” 万鑫曾快步上前,方晟让那两个受伤的男人自行去医院,万鑫曾指着茶几上的血迹,“蒋,蒋远周干的?” 这时站在不远处的保姆走了过来,“这次多亏了方先生,要不然的话,小姐的手指……” 见她没有说下去,万鑫曾板着脸问道,“小姐的手指怎么样?” “蒋先生把小姐的手指割伤了,那两个人也是他亲手扎的。” 万鑫曾急忙去看女儿的手,方晟将她的右手抬起,“还好,皮外伤,我带她上楼处理下。” “去吧。” 万毓宁吓得还在发抖,方晟将她带上楼,万鑫曾将先前的那名保姆喊过来,“蒋远周这是疯了?” “他还带了个女人过来,来势汹汹,要不是方晟抢着那把刀,蒋先生恐怕真能下得去手。而且方晟一直在为小姐说话、开脱,还挨了那女人一巴掌。” 万鑫曾眼里涌起愤怒,半晌后见方晟还未下来,他径自上了楼。 万毓宁吃不得一点苦,这两天却接二连三受伤,手指上的伤口不深,只是破了皮,方晟替她将血迹清理干净,然后贴上创可贴。 “你去哪?”见他要走,万毓宁忙拉住他的衣摆。 “爸还在楼下。” “别走,”万毓宁起身抱住方晟的腰,“我现在满脑子都是那阵可怕的叫声,赶都赶不走。” 方晟在她头顶轻抚两下,“好了,我不走。” “方晟,我想通了,只有你才是真心对我的,我跟你好好过日子,我调养好身体,一定给你生个健健康康的孩子。” 万鑫曾站在门口没有进去,蒋远周为了个女人越来越不把万家放在眼里。如今万家靠他一人撑着,既然方晟是他女婿,这般值得信任,他应该尽快将方晟培养起来,万一有天蒋远周调头成了他的敌人呢? 九龙苍。 许情深从轮椅上慢慢站起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是个废人呢,我坐不习惯。” “浑身都是医院的味道,换套衣服吧。”蒋远周从衣帽间取了套宽松的衣物,许情深坐在床沿,看到男人高大的身影在她跟前蹲了下来。 “我自己来。” “你的手能动?”蒋远周动作熟稔地替她解开扣子,许情深向来是那种情绪不外露的人,即便今天在万家发生的事,让她觉得很意外,但她也没问蒋远周一句,为什么要那样做。 毕竟在蒋远周的心里,万毓宁的分量总要来得比她重。 为了她那样对待万毓宁,不是很奇怪吗? 蒋远周将她的上衣解开,从肩膀处往下推,白皙的手臂上有淤青,渗着点点的红。衣料擦碰到肌肤,许情深脱个衣服就出了身冷汗,男人倾上前在她手臂处轻吻,给她换衣服的时候,把文胸直接脱了。 “在家不用穿。” “家里还有别人。” 蒋远周轻笑,将文胸丢到一旁,“裹个披肩就好,舒服。” 许情深可没开放到那个地步,蒋远周干脆拉过她的手,“你是怕下垂?” “我可不怕。” “是,你够大。” “你这是在人身攻击。” 蒋远周替她将一件宽大的衬衣穿起,目光露出兴味,“这明显是夸赞,怎么就成了人身攻击?” “你知道我上学的时候,最怕上什么课吗?” “什么课?” “体育课,我最怕跑步。”许情深说的是实话,她和蒋远周有一句没一句说着,她就是不愿想起方才的事。明知方晟那样的反应再正常不过,却仍旧掩饰不住心里如刀割般的疼痛。 万家。 晚上,万毓宁抱住膝盖缩在大床内,几天过去了,她却仍旧精神恍惚,好像那天的一幕刚刚才在眼前发生过。 方晟知道她受了惊吓,再加上蒋远周亲自下手,肯定也刺激到了万毓宁。 他让万毓宁整天都待在房间内,万家夫妇那边,他就说她心情不好,不想出门,保姆这边,方晟顶多允许她们上去送餐,就连阿梅打电话说要来探望,都被方晟婉拒了。 他来到床边坐定,万毓宁面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方晟朝她看了眼,“为什么还不睡?” “我也不知道,心里烦躁的厉害,”万毓宁伸手揪扯自己的头发,“方晟,你说我要是跨出这个房门一步,许情深会不会杀了我?还有她弟弟,不不,还有蒋远周,还有老白,还有……” 万毓宁说了一大串的名字出来,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方晟没有打断她的话,万毓宁缩紧双肩,“方晟,方晟!” 男人伸手握住她的肩膀,“既然这样害怕,就别出去了,以后都待在家里。” “你多陪陪我好吗?” “好。”方晟将她揽到怀里,“你睡眠这么差,我去给你倒杯牛奶。” “嗯。” 方晟下了楼,吩咐一旁的保姆,“牛奶热好了?” “热好了,按着您的吩咐加了些蜂蜜。”保姆将牛奶端出来递给方晟。 男人接过手后上楼,来到卧室前,他从兜里掏出个药瓶,取了一颗药捏碎后放到杯子里头,然后轻晃几下。 万毓宁倒是很听话,方晟递给她的牛奶她乖乖全部喝完了。 一个月后,许情深的伤才算好得彻底。 天气转暖,她换好衣服在卧室等着蒋远周,男人稍后从更衣室出来,许情深一眼望去,眼角眉梢处染了些许笑意。她从未见过他这般随性的样子,脱去稳重严肃的西装,蒋远周上身穿了件休闲的衬衣,松松垮垮,衣角塞在一条休闲裤内。许情深的目光往下看,男人的裤腿往上卷着边,露出的脚踝…… 怎么形容呢。 性感迷人? 大概真能这样说吧,许情深笑意藏不住,“蒋先生今天真浪啊。” 蒋远周走过去,周身的凛冽之气微敛,“位子订好了,走吧。” 她好久没出门了,是要去散散霉味才行。 来到西餐厅内,许情深坐定下来,双手轻揉大腿,“改天得去运动运动才行,肌肉好像不听使唤了。” “没问题,一会吃了晚饭,回九龙苍游泳。” “我水平可没你好。” “没关系,也没别人看。” 两人说着话,许情深不经意抬头,看到有人从西餐厅的正门口进来。万毓宁挽着方晟的胳膊,服务员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在前边引路。 许情深盯向万毓宁,眼皮子开始不安分地跳动,总觉得这顿晚饭又不能尽兴了。 他们一步步接近而来,许情深握紧旁边的手机,这样才能缓解心里的那股子忐忑及愤恨。说到底,这个所谓的始作俑者并没有为许明川的一根手指,为她的差点丧命而付出公平地代价。 蒋远周注意到她的视线,扭头望去。 万毓宁正好眸光同他对上,蒋远周一眼就觉得哪里不对劲,万毓宁目光躲闪,很快就不再看他。 方晟带着万毓宁走向不远处的餐桌前,蒋远周身子往后靠,修长的左腿搭了起来。 这一个多月来,也是万毓宁头一次出来,方晟不想万家人察觉出什么,所以才在今晚把她带出来,还选了个相对安静的环境,没想到却会在这碰上蒋远周和许情深。 方晟点完餐,掏出手机看了眼。 蒋远周的视线望出去,他看到万毓宁两手抱着头,然后塞住了耳朵。 方晟见状,倾起身拉过她的手,他压低嗓音问道,“怎么了?” “有好多声音。” 方晟竖起食指放到嘴边,“嘘,你不去理睬它们就行了。” 蒋远周单手撑着侧脸,许情深回头看了眼,目光落回到蒋远周脸上,“怎么了?” “你有没有觉得,万毓宁有点不对劲?” “没觉得。”许情深口气冷淡,“或许是亏心事做得太多,遇上鬼敲门了。” 蒋远周深邃的眸子朝着许情深睇眼,服务员过来送餐,许情深一口没吃却已经觉得饱了。 那头,万毓宁手里握着刀叉,锋利的西餐刀切割着牛排,她使得力道越来越大,牛排被切开后,万毓宁却还在继续,刀刃划过餐盘发出尖锐的咯吱声。万毓宁似乎并不自知,直到旁边有人侧首望过来。 方晟伸手按住她的皓腕。“我来吧。” 许情深将一小口牛排放入嘴中,眼帘还未抬起,余光里看到跟前的身影站了起来。蒋远周单手插在兜内,修长的双腿一步步向前,他来到万毓宁和方晟的桌前。插在兜内的手拿出来撑住桌沿,视线直勾勾盯着握紧刀叉的女人,“万毓宁,你怎么了?” 万毓宁双眼紧盯着方晟手里的动作,后者慢条斯理地将牛排一块块切开,“蒋先生,毓宁上次受到了惊吓,到现在都没恢复过来,请你以后不要出现在她面前。” 蒋远周的视线移到万毓宁的手指上,那日他并未伤她多重,不过伤口还是能看得见,他潭底充满疑惑,紧锁眉头问道,“万毓宁,说话。” 她闭紧双唇,甚至都不看蒋远周一眼。 方晟将切好的牛排递向万毓宁,“蒋先生,还有事吗?” “骄纵跋扈的万毓宁,能被吓成这样?” “不然呢?”方晟放下手里的刀叉,目光毫不畏惧迎向蒋远周,“也怪蒋先生以前对她太好,如今这样的反差,谁能受得了?况且你当着她的面动了刀子见了血,毓宁其实胆子并不大,这点,你应该清楚。” 蒋远周眸光内涌出异色,他手掌抬起放到万毓宁的肩膀上,她似乎被吓了一大跳,推开椅子站了起来。 “毓宁?” 万毓宁朝蒋远周看看,再看了看方晟,“我去洗手间。” “好。” 蒋远周眼见她离开,他带着复杂的神色回到桌前,正好许情深也站了起来,“我去洗个手。” 男人坐回原位,好像没将许情深的话听进去。 万毓宁站在洗手台前,手上打了洗手液,一遍遍搓揉,却尽量避开之前受伤的那根手指。 许情深踱步走到她旁边,白皙的手指伸出去,水龙头自动流出水来,她两眼透过镜面看向万毓宁。 从她看到万毓宁走进餐厅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她不对劲了。 按着万小姐以前的性子,在吃饭的地方这样遇上,她会无动于衷?许情深洗净双手,直起身来,“万小姐,你的手指怎么没掉?” 万毓宁猛地一哆嗦,目光惊恐地看向她,“你要干什么?” “有什么好怕的,我弟弟被切下来的断指,你又不是没见过。”许情深侧过身,朝着万毓宁凑了过去,“怎么轮到你自己,就怕成这样了?” “你别惹我!” “我不惹你,”许情深试探着,双眼紧盯住万毓宁的反应,“我知道,缺一根手指没什么可怕的。万小姐要不要试试从高层往下跳?” 万毓宁伸手握向旁边的台面,脸色越来越惨白,“你走开!” 许情深注意到万毓宁脖子里的丝巾,她看了眼,嘴角轻挽,“万小姐这洁白光滑的肌肤,是不是留下了狰狞的疤痕?” “让开!”万毓宁拿起包欲要离开。 许情深向来不是爱挑事的人,她做梦都想跟万毓宁撇的干干净净,不要被她缠上才好。可是一想到许明川的断指,这口气却是怎么都咽不下去! 万毓宁一声令下,她唯一的弟弟就落了个终身残疾的下场。 尽管断指在黄金八小时内接上,但怎么可能恢复得跟以前一模一样? 许情深跨出脚步,挡在万毓宁跟前,她掏出手机百度搜图,然后将一张画面放大,忽然放到万毓宁跟前,“万小姐,拜你所赐,我那天差点就成了这样。” 那是张高楼坠落后的照片,万毓宁毫无防备,血腥而恶心的画面冲击着她的视线,她心口猛地跳动,许情深看到她脸色越来越白,最后侧过身呕的吐了出来。 许情深朝周边看了看,然后收起手机快步离开。 她以为四下无人,却不知这一切都被别人拍摄了下来。 回到餐厅,许情深如没事人般继续用餐,半晌后,万毓宁也回来了。 方晟见她脚步趔趄,面色苍白如纸,他起身拉过她的手,“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万毓宁推开他的手掌,从桌上拿了杯甜葡萄酒向前,方晟眼见她快步走着,蒋远周把玩酒杯的手指轻顿,目光抬高。 “看什么呢?”许情深问道。 一股冰凉忽然浇到她头上,许情深忍着没叫,蒋远周迅速起身,从万毓宁手里夺过酒杯,“你干什么!” 万毓宁伸手指向许情深,“她要害我,她要我的命!” “万小姐,你胡说什么?”许情深站起身来,满脸无辜。 “你还让我跳楼,你现在装什么?” 蒋远周将万毓宁扯到身后,他拿起餐巾递给许情深,方晟也过来拉住万毓宁。 “怎么回事?” 万毓宁眼里尽是委屈,“她刚才在洗手间威胁我,还让我从高楼跳下去!” “万小姐,说话要有真凭实据,况且我说这样的话对我有什么好处?你总不可能听我的吧?”许情深面容沉静,一字一语分析道。 万毓宁攥紧双拳扑过去,“我撕了你这蛇蝎心肠的女人!” “够了!”蒋远周推开她挥舞的双手,居高临下盯着万毓宁几乎失控的样子,“我看你真是冥顽不灵,亏我还以为你哪里不对劲,万毓宁,你丢脸丢得还不够是吧?” 许情深躲在蒋远周的身后,小心翼翼擦拭着脸,万毓宁如今的张狂掩饰掉了她方才的不对劲,方晟及时将她抱住,“毓宁,我们回去。” “我不,我不,你们难道看不见吗?她要我死啊。” 这本就是东城最好的西餐厅,周边已经有人受不了地起身离开,蒋远周回身朝许情深看眼,“没事吧?” 她轻摇下头,“没事。” “我们走。” 许情深拿了包跟在蒋远周的身后,方晟的目光落到她身上,她及时避开,万毓宁肩膀颤抖地缩在方晟怀里,就好像真的有人要迫害她一样。 “为什么没人相信我?” 方晟薄唇凑到她耳边低语,“我信,我们回到座位上去好不好?” 许情深跟着蒋远周走出西餐厅,夜风徐徐扑在面上,不再如前几个月般冷得令人想要裹紧领口,车子开到了门口,司机下来打开车门,蒋远周长臂往后一捞,轻而易举抓住了许情深的手。 他将她拉到自己身前,许情深头发还是湿的,蒋远周替她将扎起的长发解开,“肚子吃饱了吗?” “饱了。” “那好,回去洗洗。”蒋远周说完,揽住她的腰将她塞回车内。 方晟和万毓宁也没在餐厅逗留多久,走到外面,万毓宁紧抱着他的手臂不放,方晟亲自开得车,途径一家有名的糕点房,他进去买了些东西后出来。 “毓宁,好久没去爸妈那了,我们顺道去一下吧?” “我不想去。” 方晟发动引擎,朝着万家的方向开去,“总不能让他们老是担心你吧?” 来到万家,万鑫曾夫妇刚用完晚餐,得知女儿女婿过来,忙让保姆去准备些茶点和水果。 方晟提着东西走进客厅,万太太见到女儿,快步过来,“毓宁啊。” “妈。”万毓宁轻喊了声。 “怎么了这是?不高兴吗?” 方晟喊过旁边的佣人,“小姐有些累了,先带她上楼休息吧。” 佣人朝万鑫曾看了看,然后点头道,“是。” 万太太坐回沙发内,方晟也在他们跟前坐定,“爸、妈,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毓宁精神就很不好,应该是受到了惊吓。” “什么?还没恢复过来?”万太太面露焦急。 “本来好一点了,”方晟双手交握后放到膝盖上,“可今晚我们出去,碰上了蒋远周,你看她的状况……” “我这就给她安排个医生,给她做个详尽的检查。” 见万鑫曾要去打电话,方晟忙制止道,“爸,我早就找最好的医生给毓宁看过了,她这不算毛病,就是刺激过度引发的反应,但也有万一……” “什么万一?”万太太赶忙问道。 “如果恢复不好,且一直受到连续刺激的话,容易出现精神方面的疾病。” 万太太大惊,“什么!” “妈……”方晟刚要说话,就被万鑫曾给打断,相较万太太的着急和焦虑,万鑫曾则要淡定许多,“方晟不说了吗?万一,那概率得有多低?毓宁也是,胆子那么小,这样一来就被吓到了。” 方晟听到这,心里越加笃定,他嘴角勾笑,安慰万太太几句,“就是,妈,您别担心,心理医生我都找好了,明天就会到家里来。” 万鑫曾听着,颇感欣慰,“多亏你了,方晟,我最近还要出去一趟,公司和家里的事你多盯着点。” “放心吧,爸。” 男人盯着跟前的万家夫妇,视线穿过他们落到远处的墙面背景上,金碧辉煌,万鑫曾恨不得将成品宝石镶嵌在这个富丽堂皇的家中。万家敛财的方式向来是无耻且丧尽天良的,而如今,报应正在逐一找到他们头上。 九龙苍。 许情深下了车就要往屋里走,蒋远周伸手攥住她的手臂,“陪我运动会。” “我想回去看会病历。” “你到底是不是女人?”蒋远周拉着她径自来到游泳馆,“里面有泳衣,自己换上。” 许情深走进游泳馆的时候,蒋远周正好一个纵身跳下去,溅起的水花落在她脚边,她来到扶梯旁慢慢往下,漫过膝盖的水冷的令她不敢再继续了,蒋远周已经游到了对面,他摘下泳镜,朝许情深勾勾手指。 她一个狠心,松开手后身子往下沉,蒋远周戴回泳镜,潜入水中。 许情深看得清楚,等到男人来到她跟前后,她忙背过身。 蒋远周伸手将她拉过去,“我教你潜泳。” “我会。” “就你那几下三脚猫的功夫,经常呛水吧?” 许情深摘下泳帽,戴的不舒服,“游泳嘛,只要会就行了,为什么一定要学会那么多花样?” “潜泳可以锻炼你的肺活量。” 许情深更加纳闷,“锻炼肺活量做什么?” “好做事。” 许情深用手在水中拨弄几下,显然没听出蒋远周的话外音,却偏偏又自以为懂了,“噢,你说人工呼吸是吗?那个不需要。” “我说的是增添床上的乐趣。”蒋远周俊脸忽然逼近她,许情深一想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她手中掬把水泼到蒋远周面上,“下流。” 男人双目微闭,干净的水滴从他颊侧往下淌,他抬起手掌抹去,许情深转身刚要游出去,却被蒋远周一把箍住纤细的腰身。 “准备好了吗?” “准备什么!我不学!” “由不得你。”蒋远周抱紧她来到深水区,“听我的,吸气,下水后默数三秒钟,然后吐气知道了吗?” “我不——” 许情深被他按到了水底下,她憋着气没敢往外吐,时间稍长后自然不行,一口水呛入喉间,她挣扎着跃出水面,再加上情急之下没站稳,许情深手臂挥了好几下,好不容易摸到蒋远周,忙不顾一切扑去抱住他的脖子。 鼻尖酸涩的难受,许情深不肯撒手了,“蒋远周,我是病人!” “你已经痊愈了。” “但我好歹从三楼跳下来过。”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许情深趴在他肩头,“别想把我丢下去。” 蒋远周嘴角轻勾,眉梢染了些许邪肆,“准备好了吗?” 许情深双臂缠紧蒋远周的脖子,干脆再用两腿夹住他的腰,她确定他不能再将她轻易按到水里,蒋远周笑意不减,“看来准备的很充分。” 他单手抱紧许情深的腰,身子猛地往下沉去,反射出冰蓝色的水波淹没过两人的头顶,许情深松开腿想上去,却被蒋远周抱紧了不能动弹。 她戴着泳镜,所以跟前的人能够看得清清楚楚,蒋远周气定神闲,许情深摇摆着脑袋呼吸不畅的时候,他潇洒自如地吐出一口气。她觉得他快要窒息了,蒋远周眉间含笑,凑过来亲吻住她。 好不容易回到水面上,许情深摘下蒋远周的泳镜,她被呛得不行,就故意对着他的脸咳嗽。 蒋远周赶紧别开,许情深抱住他脖子,又将脸凑过去,“咳咳,咳咳——” “许情深,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卫生?” “既然你说起这个词,那你为什么让我喝洗澡水?” 蒋远周被逗乐,揶揄说道,“这就是我为什么让你练习憋气的原因。” 许情深不住抹着脸上的水渍,“我自己练习吧。” “行,我盯着。” 她朝他看了眼,“这又不是教科书的内容,蒋老师还要盯着?” “嘴巴挺厉害,把肺活量练好了,待会回到卧室,我要验收。” 许情深将手边的水拍了过去,蒋远周游到对面,好整以暇靠着池壁,“来,开始。” 她身形轻巧而矫健地蹿了出去,白皙的肌肤在水光下泛着诱人的色泽,蒋远周手指在池壁上点了几下,看到许情深深吸一口气,然后钻入水中。 几秒钟后,许情深跃出水面,蒋远周在远处道,“停。” 她不得不停了下来,语气不悦,“又干嘛?” “倒回去重新开始,时间太短,你要自己练不好,我就把你按到水底下去。” 许情深愤愤回到原点,然后重新开始,她本身就会游泳,所以学这种东西并不吃力,毕竟底子在。游过大半,她体力渐渐不支,许情深潜入水中,戴着泳镜的双眼能清楚看到蒋远周两条修长的腿,以及他水底下的傲人身材。 “我没让你起来,记得吐气。” 许情深双手划动,胸腔内越来越闷,她想起身,但蒋远周紧接着道,“最后一下你要坚持不住,就给我重新开始。” 许情深拼劲全力向前,快要到男人跟前时,她支撑不住了,在水底下慌乱的挥动双臂,好像已经没有力气能让自己顺利浮出水面。许情深两手不住瞎摸,最后攥住了一样东西。 好像是蒋远周的泳裤。 不管了,许情深扯着他的泳裤,三两下想借力起身,只是把蒋远周的底裤都给扯到下面去了。 偏偏她一下子还起不来,身子撞向前方,许情深别开脸也没用,侧脸来个亲密接触,她两脚使劲踢,就差喊救命了。 来来回回摩擦了好几次,蒋远周偏不肯伸出援手,许情深只能自救,抓了把他腹部的肌肉,揪了把他胸前的结实,像只猴子似得往上爬。跃出水面的瞬间,许情深大口呼吸,右手手掌拍着胸口,一脸的惊魂未定,“吓死了我!” “你这是游泳呢,还是给人脱裤子?” 许情深摘掉泳镜,气喘吁吁,蒋远周垂眼一看,胸前红了两大片,隐约还有几道抓痕。 “你没看到我差点被淹死吗?” “这池水总共也就一米多高,还能淹死你一个会游泳的?”蒋远周拖过她,让她坐在自己腿上,许情深鼻子还是酸酸的,男人双手圈住她的腰,吻逐一落在她肩头。 她两手按住男人的手掌,“是不是在泳池做,你觉得特别有激情?” “不,”蒋远周薄唇凑到许情深耳畔,后面的话语隔了半天才说出来,他轻吹口气,带着盈盈浅笑,“今晚回房,去床上,让我看看你训练的成果。” 许情深的脸不争气地红了,想用肩膀去撞他,却不想竟被蒋远周按住了手臂。 他自然是迫不及待的,好不容易等她养好伤,心里的那把火早就蠢蠢欲动了。 夜色朦胧暧昧,照拂着主卧大床内一对缠绵的身影,所谓最美的契合,大抵就是这样的,最美的颜、最好的体魄,所以奏得出一曲惊心动魄的魂。 翌日。 车子缓缓开往星港途中,老白正在跟蒋远周说着今日行程,男人双眼微闭,靠在真皮的靠垫上。 许情深望向窗外,只是觉得腰酸,不住用手去轻按。 老白看在眼里,“许小姐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她扭了扭脖子,肩膀也酸的厉害。 “可能是许小姐这段日子在家养病,缺乏运动。” 蒋远周嘴角不经意往上勾,“也许是忽然运动过量所致呢?” 老白什么人啊,一听这话还能不懂? 许情深觉得尴尬极了,不说话吧,好像又有点默认的意思,她朝他看眼,“是,蒋先生是老司机,什么都能懂。” 老白别过身,差点笑出来,蒋远周睁开眼同许情深的视线对上,表情难得懵懂,“什么老司机?我可不轻易给人开车。” 车子开进星港,到了地库后,许情深推门下去,“蒋老司机,拜拜。” “她是不是脑子被烧坏了?”蒋远周不解问道。 老白侧过身来,“蒋先生,您不懂老司机的含义吗?” 蒋远周的视线扫向驾驶座上的男人,“不就是开车的吗?” “待会上了楼,我再跟您解释吧。” 御湖名邸。 方晟这日并未去上班,他在客厅静静地坐着,早上九许左右,心理医生来了。 他起身迎接,跟对方握了手,“孙医生,您好。” “方先生,您好。” 方晟将他带上楼,一边回头吩咐,“我老婆这样应该不算严重吧?只是先前受了些惊吓,我不放心,听说您在心理治疗这块很有研究,所以请您看看。” “您过奖了,等我跟方太太接触了再说吧。” “好。”方晟将他带进卧室,万毓宁刚洗漱好了坐在沙发内,孙医生朝方晟道,“方先生,您先出去吧。” 方晟轻点下头,出去后将门轻轻带上。 约莫一小时后,孙医生才打开门走了出来。他抬头看到方晟居然一直等在外面。 “孙医生,怎么样?” “我想和您单独说几句话。” “行。”方晟带着孙医生走向书房,两人坐定后,孙医生开门见山道,“方太太的情况不容乐观,虽然是受过惊吓,但她的心理障碍很严重,这样下去只会越来越糟糕。” “您有办法吗?” “需要时间。” “没问题。”方晟面色焦急,脸上满满的担忧,“只要您能将她医治好。” “我需要一个单独的空间给方太太做心理疏导,还有,毕竟是心理疾病,不可能立竿见影,我不允许我的患者中途换医生。” 方晟点头答应,“好。三楼一整层都可以留给您。” 孙医生走出御湖名邸,回头朝门口看了看,可以看得出来,这家的男主人对女主人用情至深,为了能让她尽快从噩梦中走出来,他提的所有要求对方都能答应,也算是竭尽全力配合了。 只是…… 孙医生走到外面,坐上了他的福克斯,前几天就有个陌生人来到他家,说是拜访,没想到对方开门见山就是冲着万毓宁来的。 那人知道孙医生虽然工资不错,但要想买得起新看中的学区房,那是难上加难。 对方只说了一句,就让孙医生动摇了,“您跟您家人长期分居两地,肯定痛苦煎熬吧?您老婆带着女儿在新洲城,据说您还看了套学区房,只不过首付就要一百多万。” 孙医生发动引擎,再次抬头朝跟前的别墅看去。 他看见方晟走到了阳台上,孙医生双手握紧方向盘,要想将万毓宁彻底变成一个疯子,很容易,要想得到一套房子,其实比他想象中的容易多了。 孙医生开了车子离开,他觉得可以铤而走险试一试,等房子到手后,他就回新洲城去,在那重新开始。 方晟从兜里摸出烟盒,指尖摩挲着上面的纹路,这是许情深送给他的新婚礼物。 多么讽刺,世上最无奈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吧?不止要她亲眼看着他迎娶别人,她送他最贴身的一件物件,居然都是因为他和别人结婚了。 方晟拿了根烟出来放到嘴里,铂金打火机啪地点出火来,随着烟星的迅速燃烧,他颊侧微陷,丝丝缕缕的痛感渗入心肺。他身单影只地靠在栏杆前,目光里,孙医生的那辆车越开越远,方晟嘴角忽然扯出抹笑来。 天知道,为了能找一个容易被收买的心理医生,他费了多少力气。 这条路,漫长而艰险,方晟觉得自己都快挺不住了。所以,他必须拉别人做垫背,万劫不复也好,坠入地狱也罢,这个世上除了方明坤和许情深是他不能伤害的人,别人的生死又与他何干? 这段日子,许情深经常会回家看看,赵芳华见到她,拉着脸色,但碍于蒋远周,她又敢怒不敢言。 万毓宁那边,自从蒋远周带她亲自去了趟御湖名邸之后,万毓宁就再也没来找过她的麻烦。 万鑫曾最近为了公司的事劳碌奔波,傍晚时分,想到快要一周没有过问万毓宁的事,他便抽空打了个电话过去。 方晟很快从佣人手里接起电话,“喂,爸。” “方晟啊,毓宁这几天怎么样?” “还行,孙医生说有起色,慢慢来。” 万鑫曾松口气,“那就好。” “爸,妈前几天来过这,说您最近身体不好?” “没有大碍,就是高血压,老毛病了。” 方晟坐到沙发内,手指在椅背上轻敲两下,“近来毓宁的身体也不好,我去公司的时间也少了,再加上最近新药上市,您肯定吃不消。” “没关系,那些事我也不放心别人去做,你就好好陪着毓宁吧。” “好,我抽空就去公司。” 方晟挂了电话,保姆走到他跟前,“方先生,晚饭准备好了。” “给她的一份备好,我拿上楼。” “是。” 星港医院。 又是半个月过去,许情深放好签字笔,拿起包和手机起身,宋佳佳不止一次打电话过来催,好久没聚,非要请她吃饭。 许情深刚走出医院,蒋远周的信息就来了,“在门口等我,不许去。” 这请假还请不出来了? 许情深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按动,“蒋老司机,我们今晚不约。” 来到地铁站,许情深刚抬起脚步,手机就有震动声传来,她拿出来一看,是蒋远周发来的,“何弃疗。” 这是说谁有病呢? 许情深藏不住笑意,蒋远周学得倒是挺快。 来到约好的地点,宋佳佳早就到了,许情深飞奔过去,“我来了。” “小祖宗,你想等死我!” “没办法,下了地铁转车,前面怎么堵那么厉害?” 宋佳佳伸手挽住她的胳膊,“这条路在造四号线延伸段,能不堵吗?” 许情深抬起腕表看了眼时间,“这都快七点半了,吃什么啊?” “大餐。” 她跟着宋佳佳往前走,“你发财了啊?” 宋佳佳兴奋地抓了几下许情深的手臂,“你男朋友不是给我家重新装饰过吗?我妈昨天把两个花瓶出手了。” “真的很贵?” 宋佳佳不住点头,“我妈差点疯了,一定要让我把你喊到家里,不过我知道你肯定会不自在,所以我单独约你。” 许情深刚要开口说花瓶也不是她的,抬头就看到前面的路口处聚集了好些人。 “怎么回事?” “走,去看看。” 宋佳佳拉住她的手快步向前,两人挤进人群,许情深看到一个中年男人躺在地上,她想也不想地过去,“我是医生!” 司机和一名随从蹲在男人跟前,许情深三两步上前,这才发现地上躺着的居然是万鑫曾。 她立马收住脚步,司机闻言,神色焦急地起身,“医生,你快救人啊。” “你们先把人群疏散开。”许情深来到万鑫曾面前,蹲在他身侧,见另一人还杵着,她神色严肃道,“去啊!” “好,好。” 两人开始走向人群,“麻烦各位散了吧,别聚在这,救人要紧。” 许情深仔细查看,万鑫曾的情况很不好,摊开的两手不住痉挛,她视线落到他脸上,“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不……要……,走开……” 许情深眼睛轻眯,万鑫曾明显嘴角歪斜,口齿不清,“恭喜你。” 万鑫曾瞪向她,许情深收回了目光,“如果我没判断错的话,你应该是脑中风,严重的话下半辈子都要躺在轮椅上了。” “什,什么……” 许情深站了起身,唤过万鑫曾的司机,“打120了吗?” “仁海医院已经在派车过来了。” “这儿距离仁海那么远,为什么不让120派车?” 司机满脸的难色,“我们老爷坚持要去自己的医院。” “这样啊,”许情深潭底扫过冷漠,“你们不怕耽误病情的话,可以等。” 仁海医院过来,加上堵车时间最起码要一个半小时,接了人还得回去……挺好,这黄金时间自己不抓住,怪谁呢? 许情深抬起脚步,那名司机见了,大惊失色上前抓住她的手臂,“你赶紧救人啊。” 人群中,有了拿出手机开始拍摄,“就是,你不是医生吗?见死不救啊!” 许情深回头朝万鑫曾看眼,“他现在不能被挪动,救护车不是在来的路上吗?” “那你也不能走啊!” “谁说我要走?”许情深站定在原地,只是没有任何施救的举动,周边的人渐渐不平,“救人啊,人都这样了……” 许情深懒得辩解,人人都当医生是神,关键时刻,赤手空拳就能救所有的命。 大半个小时之后,仁海医院的救护车才赶来,出动了最好的医生和护士,许情深见状,走向一旁的宋佳佳,“走吧,吃晚饭。” “刚才有几个人嘴巴真欠,那么能说,他们怎么自己不救?” 许情深完全没把宋佳佳的话听进去,她想着万鑫曾那副样子,就想到了报应二字。 吃过晚饭回到九龙苍,许情深透过落地窗看到屋内的蒋远周放下电话往外走,看上去很着急,蒋万两家向来交好,应该是通知到了这边。 许情深屏息上前,来到门口,正好蒋远周出来。 她抢在男人之前开了口,“我刚和宋佳佳吃饭的途中,遇到万鑫曾了,情况好像并不好……” “我知道了,你先睡,我去趟医院。” “好。”许情深脚步轻松地走进屋内。 仁海医院。 此时已是凌晨,蒋远周探望过后刚走,方晟坐在一旁,万太太伏在万鑫曾的病床前恸哭。 方晟听得头疼,“妈,您别伤心了,保重身体要紧。” “这以后可怎么办啊,家里的顶梁柱都塌了。” 方晟朝旁边的管家看了眼,吩咐出声,“我给御湖名邸打个电话,您跟司机跑一趟,把小姐接过来。” 万太太闻言,抬起一张脸,双眼哭得通红,“这样不会刺激到毓宁吗?” “妈,都什么时候了,爸病成这样,毓宁应该来。” 万太太心力交瘁,抓紧了万鑫曾的一只手。 蒋远周回到九龙苍时,都快三点了。洗漱好后躺到床上,许情深翻个身,睡意朦胧,“回来了。” 他伸手将她揽到怀里,许情深迷迷糊糊问道,“医院那边怎么样了?” “半身不遂,话都说不清了。” 许情深睁开一双清冽眸子,整个人忽然来了精神,“太突然了。” “是。” 蒋远周将脸埋在她颈间,不再言语,许情深心口通通直跳,却是怎么都睡不着了。 清晨时分,九龙苍外的景物笼上一层朦胧,这地儿是东城的黄金地段,从不会有扰人清梦的嘈杂声无端出现。阳光羞涩地钻出云间,延伸出去的光穿过枝叶,密密麻麻洒落下来。 许情深刚眯了会,这时候还早,窗外偶有清脆的鸟语声拂过耳旁。 九龙苍外,一个纤瘦的身影忽然出现,女子趔趔趄趄地走着路,她没有一件随身携带的东西,她闭紧牙关,仿佛走了许久才走到这。 门口的保镖仔细看了看,朝着对面的同伴问道,“你看,是不是万小姐?” “好像是。” 万毓宁脸色发白,一名保镖上前几步,“万小姐,您怎么来了?” “远周呢?” “这会天还早,蒋先生还没起。” “没起?”万毓宁走到几米高的铁门前,“那我进去等他。” “万小姐,对不起,蒋先生吩咐过,没有他的同意不能放您进去。” 万毓宁以为听错了,她伸手朝自己指了指,“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未来的蒋太太。” 两名保镖面面相觑,这万毓宁都结婚了,怎么还说出这样的话? “万小姐,对不起,我们只听蒋先生的。” 万毓宁拧紧眉头,仔细盯看着跟前的保镖,“你不会不认识我啊,你在这都几年了,我一直过来这边的。”万毓宁走向另一人,“还有你,你叫金锡,那时候我说不如叫你金子,蒋远周还笑我,最后一直叫你金子。你们怎么回事,不让我进去?” 保安面露异色,沉下嗓音说道,“万小姐,金子早在两年前就死了。” 万毓宁大惊失色,攥紧了双拳站在铁门前,她摇了摇脑袋,“才不是,你们骗我,蒋远周呢?我要见他!” 铁门仍旧紧闭,万毓宁扑过去双手摇晃几下,扯开嗓门撕喊道,“蒋远周,蒋远周!” 许情深刚要睡着,就被一道声音给惊醒,她竖起耳朵仔细听。 “蒋远周,给我开门,蒋远周!” 身侧的男人微动,抱住许情深的手臂收紧些,眼睛还是未睁开,“是不是楼下有人?” “蒋远周,开门啊!” 蒋远周猛地睁开眼,为什么这道声音,这么像万毓宁的? ------题外话------ 捂嘴——明天又是乱精彩滴,最近我怎么这么给力呀,万更万更呢,快夸我~ 05竹马夺权,忽然消失的许情深(精彩)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许情深明知故问,“万小姐?” 男人坐起身,随手拿过旁边的睡衣,“我去看看。” 他披上衣服后往外走,许情深醒了就睡不着了,干脆也跟着起床。 蒋远周来到楼下,保姆正要上楼,看到他下来忙着急说道,“万小姐来了。” “她来做什么?” “一个劲地说要见您。” 此时天色尚早,蒋远周走进院子,路边的草坪前两日才修剪过,青草混合着泥土香味扑鼻而来,不远处,万毓宁情绪失控般摇晃着铁门,说要见他。 许情深来到阳台,看到蒋远周走到门前,隔着密密麻麻而又坚硬无比的铁栏杆看向万毓宁,“你来做什么?” “远周,不是说好了今天带我去打高尔夫吗?” 蒋远周满面纳闷,“什么高尔夫?” “明明说好了的啊,你怎么忘了!”万毓宁有些恼,脸上的表情明显是生气了。 蒋远周盯紧跟前这张熟悉的脸,话语淡漠,一字一语道,“毓宁,你爸都病成那样了,你还有这闲心思在我这闹?” “我爸?我爸没病啊,”万毓宁不解地摇头,“远周,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这时,站在万毓宁旁边的保镖上前,压低了嗓音道,“蒋先生,万小姐还提起了金子。” “金子怎么了?” 万毓宁闻言,抢过话,“他说金子死了。” “金子死了,你难道不知道吗?”蒋远周朝她睇眼。 “什么意思啊?”万毓宁怔怔盯着跟前的人,“远周,前两天去高尔夫场,不就是金子跟我们一起去的吗?” 蒋远周潭底透出丝冷冽,视线紧紧锁住万毓宁的脸,他将她的每个表情都收入眼里,“你……你已经结婚了,你知道吗?” “结婚了?那我为什么没住在这?” 蒋远周眼色越来越冷,望向万毓宁的视线慢慢渗出担忧,万毓宁站在铁门外,楚楚可怜看向他,“远周,我饿。” 男人挥下手,示意人将铁门打开。 万毓宁走了进来,蒋远周看向她身后,并没看到任何的车辆和人,“你是怎么来的?” “走过来的啊。”万毓宁自然地挽住蒋远周的胳膊,“我们先吃早饭,吃好了就去打球好吗?” 许情深站在二楼的阳台上,将这一幕清晰收入眼中。蒋远周步子有些僵硬,似乎不敢相信,可万毓宁这个样子,又不像是装出来的。 两人回到屋内,蒋远周唤过佣人,“早餐备好了吗?” “糕点和蒸饺已经好了,锅里的粥还要些时候。” “先端上来吧。”蒋远周过去,将椅子拉开,万毓宁自然地坐上去,她环顾四周,“远周,我上次买的那束花呢?” 蒋远周在她身侧坐定下来,他单手撑在额前,“毓宁,方晟呢?” 万毓宁目光落向他,也没有立马否认说不认识这个人,眼里的矛盾好像越来越浓,她开始频繁地看向四周,使劲看…… 佣人将早餐端上桌,蒋远周把筷子递向她,“先吃吧。” 许情深下来的时候,餐厅内倒是很安静,她走下楼梯,看到蒋远周安安静静地坐在万毓宁身侧,视线专注地盯着她的侧脸,若有所思。 这个时候,她许情深应该上前说一句我要上班了,然后转身离开,这才是大大方方地成全吧? 可她偏不。 许情深过去,拉开了一张椅子后坐定。 佣人过来给她添置碗筷,动作自然地好似她就是九龙苍的女主人。万毓宁一口糕点咬在嘴里,看向许情深的眼神充满震惊,半晌后,她才开口,“你是谁?” 粥也好了,还很烫手,许情深接过一小碗,“万小姐忘性这么大?” “你为什么住在这?” “这话,你应该问蒋远周。” 万毓宁的双眼紧接着望向蒋远周,他上半身往后靠,“你先吃,吃完了我带你去医院。” “去医院做什么?我不想去!” “毓宁,你不觉得你这样很不对劲吗?” 万毓宁握紧手里筷子,“我不觉得,我很好。” 许情深自顾吃着早餐,万毓宁的注意力全都挪到她身上,“远周,她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在九龙苍?她不知道我才是这的女主人吗?” 许情深将勺子放回碗中,“我要去上班了。” 蒋远周挥了下手,示意她先行离开,许情深上楼去拿包,万毓宁见状,起身欲要跟去。 “走,跟我去医院。” “我说了我没病!”万毓宁猛地推开椅子,转身朝着楼梯大步跑去,她对九龙苍倒是一如既往地熟悉,也知道蒋远周的卧室在哪。 许情深拿了包出来,迎面正好同万毓宁碰上。 万毓宁目光狠狠盯向她,尔后大步走进主卧,她在周围仔仔细细扫了圈,再进入更衣室。 很快,许情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凌乱的声音,蒋远周也走了进来,两人一前一后进入更衣室。万毓宁发狂地将衣架上属于许情深的衣服全都扯了下来,柜子内的鞋、蒋远周送她的包,无一幸免,统统掼在地上。 许情深看了眼,“万小姐,你真是疯了,需要去医院看看。” “你再说一遍!”万毓宁情绪激动地扑过来,蒋远周上前步抱住她的腰,他面色冷峻朝许情深道,“你先去医院吧。” 许情深往后退,冷冷收起目光后转身离开。 蒋远周将万毓宁带出更衣室,然后让她坐在卧室的沙发内,“你记得我是谁。” “你糊涂了吗?我怎么会不知道你是谁?” “那你爸妈呢?” 万毓宁神色倒是如往常般,没有太大的异样,她仔细想了想,有些不确定道,“我爸是病了吧?远周,我最近记性特别差。” “所以,我们需要去医院。” “你忘了,我家就有医院,况且我最近都有在接受心理治疗。”万毓宁小心翼翼将垂在脸侧的头发夹在耳后。 蒋远周仔细端详着她,“是不是方晟把你弄成这样的?” 她摇了摇头。 “那你还记得方晟吗?” 万毓宁不说话了,只是睁着一双眼睛盯紧了蒋远周。 男人面露疑色,万毓宁这有病还是没病,挺难说清楚的。她时而恍惚,时而又似乎在逃避他的问题,再加上她原先的性子,不得不让蒋远周怀疑她是不是在装病。 仁海医院。 方晟刚眯了会,兜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不耐烦地掏出来接通,“喂。” “方先生,不好了!小姐不见了!” 方晟抬头看眼,万太太趴在万鑫曾的病床前小睡一会,他赶忙起身往外走,到了外面,他快步走到走廊尽头,这才怒斥出声,“怎么回事!” “送小姐回家的途中,她非吵着要喝东西,我停好车给她去买,回来就发现不见了。” “废物!”方晟怒不可遏,“你在哪?” “新紫路这边。” 万毓宁丢了,这可不是小事,如今万家风雨飘摇,眼见最好的机会终于被方晟等到了,可这个节骨眼上如果万毓宁丢了,那就等于前功尽弃。 方晟没有惊动万家的人,驱车赶去了新紫路。 许情深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她也说不出什么感觉,胸口憋闷的难受,总之就是心情不痛快。 下班后走出医院,老白的车停在门口,见到她过来,伸手替她打开了车门。 “今天怎么会在这?” “办了点事情正好路过,蒋先生说顺便让我将您送回九龙苍。” 许情深坐进车内,天气灰蒙蒙的,似乎要下雨,“他人呢?” “蒋先生今天在家。” “那……万毓宁回去了吗?” 老白目光透过内后视镜朝许情深看去,“早上的时候还在,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回万家。” 许情深将车窗打开,可即便清风再凉爽,都拂不去她内心那股莫名的焦躁。 回到九龙苍,许情深换上拖鞋进去,蒋远周坐在客厅内,目光出神地盯着跟前的笔记本电脑,许情深环顾四周,并没看到万毓宁的身影。 她神色微动,嘴角不由噙笑上前,“万小姐回去了?” 蒋远周抬头朝她看眼,“还没有。” “那她人呢?” “一整天都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终于撑不住睡下了,”蒋远周眉头仍旧紧锁,在看到许情深脸上的不快后,紧接着说道,“在客卧休息,等她醒后,我让老白送她回去。” “噢。”许情深轻应,“我上去洗个澡。” 自从住进这九龙苍后,她好似有了洁癖,人真是对好的环境会有惊人的适应能力。 许情深推开主卧的门进去,脚步踩在花纹不一的地板上,刚走了几步,就觉得不对劲。她视线扫向那张大床,看到有个人形在床的中央拱起。许情深心里咯噔下,她放低脚步过去,弯腰扯住被单后将它掀开。 万毓宁早就醒了,脸上的欣喜和雀跃在看见许情深后瞬间垮了下去。 她怔怔瞪向许情深,“怎么是你?” “这是我的房间,为什么不能是我?” “你别胡说八道。”万毓宁从床上起来,站到许情深跟前,“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知道,你是万毓宁,方晟的太太,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谁?” “蒋远周的女朋友。” 万毓宁眼睛顿时圆睁,“胡说八道!” “你别装了,我见过人装病,可就是没见过装精神病的。”许情深将手里的被单丢到地上,“你这样也改变不了什么。” “你才有神经病。”万毓宁出声反驳。 许情深离她很近,几乎能将她脸上的表情一览无余,“万小姐,你知道精神病三个字一旦刻印到你身上,会带来怎样的后果吗?” “什,什么意思?” 许情深继续说道,“如果蒋远周断定你有精神病,你以为他会喜欢你?还是你以为蒋家可以接受你这样的一个媳妇?” 万毓宁脸色越来越白,视线垂在一处,不再说话。 “你心里,应该只是有些乱而已,没关系,我帮你理一理。” “那你告诉我,我真的结婚了?” 许情深看向万毓宁的双眸,即便她如今神智有些不清楚,可许情深却对她同情不起来。别看万毓宁是个弱不禁风的女人,她实际上却好比一条毒蛇,许情深的两次差点丧命,都是拜她所赐,她可没想过心软。 许情深目光紧紧刺在万毓宁的脸上,她告诉自己,不要将自己送上门去给别人虐,也不要再给别人第三次要你命的机会,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她再也站不起来。 万毓宁这幅样子,蒋远周如果插手去管,应该能及时将她拉回来。 许情深此时的唇瓣忽然扯出抹弧度,“对,你结婚了,你丈夫的名字叫方晟,还有你爸爸昨天病了,至于你跟蒋远周……你移情别恋到方晟身上,你们早就结束了。” 万毓宁往后轻退,重重坐向床沿。 “你跑到九龙苍来,应该就是对以前的事还没彻底放下吧,你这样,让方晟情何以堪?” 万毓宁抬起小脸看向她。 “你可别忘记,上次蒋远周带着我去御湖名邸,是方晟拼命护着你,蒋远周如今一直在保护的人,是我。” 万毓宁彻底不说话了。 许情深走出房间,脚步急促地下了楼,蒋远周站在落地窗前眺望远处,听到动静回头看眼,“不是要洗澡吗?” 她穿着原先的那套衣服走来,面色阴郁,一身不吭站到蒋远周身侧。 “早上,万毓宁的样子你也看到了,你有没有觉得不对劲?” “蒋先生要是不放心,为什么没带她去医院?” 蒋远周朝她看眼,怎么莫名其妙又把称呼变回去了?“她死活不肯。” “她要真有病,怎么还能坚持不肯去医院?”许情深透过澄净的玻璃望向院子里头,她的心向来很硬,特别是对给过她伤痛的人。 蒋远周目光轻轻往上挑动,“你的意思,她是装病?” “不,她在你面前也许是真病吧,”许情深嘴里的话,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你那么关心她,所以她一点点反应就是不正常,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蒋远周听着这话,倒明显有几分置气的意思,“口气这么酸。” “你才酸!”许情深脱口而出,蒋远周这样一挑明,她自己也闻出酸味来了,但她怎么可能承认。 “方才怎么了?怒火冲天地下来?” 许情深眼帘往下垂,盯着蒋远周的藏蓝色棉布拖鞋,“她为什么睡在我们床上?” “胡说什么?” “你要不信,你自己上去看,”许情深情绪低落,好看秀气的眉头仿佛垮下来了,无精打采的样子,“我进去的时候,把被子掀开了,我可没看出万小姐哪里不正常,她把我错当成是你,差点要给我个惊喜。” 蒋远周闻言,手指抚向眉间,“她的样子,倒像是只记得我。” “是啊,这得是多浓烈的感情,”许情深转过身,后背轻靠向落地窗,“万小姐不认识我,但却可以对我说,让我离开九龙苍,不然不保证我第三次能不能那么命大。” 蒋远周修长的手指顿在眉骨处,指缝间透出的眸光陡地阴戾无比,万毓宁既然说得出这样的话,就说明她还记得许情深,更加记得她对许情深两次的伤害。 偌大的客厅内,空气仿佛忽然被抽尽,每一口呼吸都变得异常吃力。 这仿佛是一场拉锯战,蒋远周没说信,也没说不信,许情深心里是有些慌的,她有种强烈的空虚感,她望着四周的一景一物,忽然产生了前所未有的贪恋感。 她不是看中了钱或物,只是这九龙苍,什么时候开始,竟令她觉得像是她的家了呢? 两人怔神间,九龙苍外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声。 方晟找了一天,还调出路面监控,可找到万毓宁最终走失的地方后,线索就断了。 后来他一看附近,才惊觉这儿距离九龙苍很近。 蒋远周走到沙发前,抄起座机拨了个电话出去,示意门口放人。 许情深看到方晟大步进来,蒋远周招呼过佣人,“去把万小姐请下来。” “是。” 方晟径自走到客厅内,深邃的眸子环顾四周,却没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许情深见他气喘吁吁,看来真是急坏了。 “你是来找万毓宁吧?”蒋远周率先在沙发内坐定。 方晟闻言,神色这才一松,“看来毓宁真的在这。” “你现在才知道她丢了么?” 不远处,佣人搀扶着万毓宁缓缓下楼,方晟快步过去,从对方手里将她接过来,“怎么跑这来了?你是要急死我。” 佣人上楼来接她的时候,就说是方晟来了。 万毓宁视线落到他脸上,仔仔细细看了眼,一个个画面忽然都冒了出来,然后快速拼接出眼前这张熟悉的面孔。方晟握紧她的手掌,“你至少也要给我打个电话。” “对不起。” 方晟揽住万毓宁的肩膀,许情深看向两人,万毓宁偎在他的身前,方晟的手臂霸道地搂着她,似乎不给别人任何接近的机会。 “蒋先生,谢谢你的好意收留,告辞。”方晟说完,带着万毓宁要走。 “等等。”蒋远周出声,并站了起来,他走上前步,来到万毓宁跟前,“毓宁,这个人你认识吗?” 万毓宁点点头。 “他是谁?”蒋远周继续发问。 “方晟。” 蒋远周轻抬下巴,“你要跟他回去?” “蒋先生这话很有意思,我们是夫妻,她不跟着我,难道要住在九龙苍?”方晟嘴角隐约咬着怒意,脸上却不动声色。 蒋远周这般问着,也并没觉得有何不妥,“万毓宁一早来的时候,依稀却只记得两年前的事。” 方晟如墨般的剑眉挑高,这一下,语气中明显含有怒意,“你的意思,是想说毓宁脑子里只有你了。” “你跟我置这个气没用,我和她从小一起长大,她心里有我也很正常。” 许情深听到这,抬头看了下蒋远周的方向。 方晟轻笑下,带着满满的自嘲,“是,万毓宁心里要没你,也不会跑到九龙苍来。她可以装作不认识别人,却还能认得出你,蒋先生是不是更加怜香惜玉了,要我物归原主么?” “方晟,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蒋远周黑曜石般的眸子内涌出怒意,整个人周围的空气变得凛冽无比。 方晟搂住万毓宁肩膀的手忽然松开,“既然她在这很好,我也放心了,告辞。” 说完,他抬脚就要走,万毓宁忙追上去步,“方晟,你带我回家啊!” “你不是想留在这吗?” 万毓宁这会很清醒,她大步来到方晟旁边,“我没想留在这。” “那你为什么一定要来九龙苍?你知不知道爸还躺在医院里,半死不活?” 万毓宁看得出来,方晟是真生气了,他从未对她发过这样的火,万毓宁开始头疼,但她强忍着不适,将昨晚的事仔仔细细捋了一遍,“方晟,是我不好。昨晚看到我爸那样,我受不了……” “那为什么要来九龙苍?”方晟面目阴寒。“难道是因为爸模模糊糊说的那句话?” 万毓宁如得到提示般,瞬间理清了方晟提供给她的来龙去脉,她目光忽然看向许情深,“我爸脑中风的时候,你明明在场是不是?你为什么不救他?” “他哪只眼睛看到我没救?”许情深也从原先坐着的位子上站起来,“他那时候不能挪动,况且我一直等到救护车来才离开的,而且是你爸自己坚持要去仁海医院,这一点,你家的司机可以证明。” “你是医生,你不施救,就是你的错!” 许情深一言不发,这些话听在蒋远周的耳中,却开始刺得难受。看来万毓宁真是装病,跑到九龙苍来闹腾这么一出,就是怪许情深的‘见死不救’。 他几步回到沙发前,没再看万毓宁一眼,“你们走吧。” 方晟重新拥住万毓宁的肩头,“走。” 万毓宁顺着他往前走了几步,刚要到门口,又扭头朝蒋远周看了眼。男人正好抬头,两人的视线撞上,万毓宁若无其事般将目光收回去了。 可是这一眼,却让蒋远周觉得很难受,他并不知道他今天的没再继续管下去,会惹来今后那样重的后果。 方晟带着万毓宁离开,两人上了车,方晟朝她的腿看了看,“你是自己走来的?” “嗯。” “回家吧。” “方晟,我觉得那个心理医生一点用都没有,他反而总是让我深陷恐惧,我有时候睡觉都睡不好了,我不想再看下去了……” 男人握紧她的手掌,耐着性子和万毓宁说道,“他总要了解你惧怕的根源在哪,这样才能给你对症下药,爸病成那样,我们操心都操心不过来,难道你还要让我们担心?” “我没病,我觉得我很好!”万毓宁小姐脾气上来,别过了身。 方晟也没去理睬她,板着脸发动引擎离开,万毓宁想到自己方才在九龙苍待了一天,方晟有气也正常,她扣好安全带朝他看去,“好,我都听你的。” 方晟拉过她的手,指腹在她手背上摩挲了几下。 许情深没吃晚饭,先上了趟楼,蒋远周走进卧室的时候,她正在换着床上的被单和枕套。 更衣室内,佣人已经重新收拾过,许情深长发随意挽在脑后,蒋远周饶有兴致地睇着她看,也不说话,许情深被盯得浑身不自在,“看什么?” “她只是躺了一下而已,你用不着全换掉。” 许情深将枕头放回原位,“蒋先生跟万小姐这样习惯了吧,所以闻到她的气息,你不排斥。” “哪样习惯了?” “明知故问。” 蒋远周走过去拥住她的腰,“看到网上的视频了吗?” “什么视频?” “有人说你对万鑫曾不肯施以援手,不配做个医生。” 许情深脸色未变,“我不配,他们就配?他们自己怎么不救?” “毕竟你全程站在那没动。” “万鑫曾也没剧烈呕吐,不用担心他呛着,难道还需要我蹲在他面前聊表关心?”许情深不以为意,她这样的性子在陌生人看来,也许是淡漠了些,“发到网上我也不怕,懂的人自然知道我没做错,至于那些跟风谩骂我的人,反正我看不见。” 蒋远周在她耳畔轻笑,“你啊。” 语气不知不觉带出些许宠溺,“我已经安排老白去办了,到时候会有专业的医生帖子上去。” “其实不用这么麻烦,不理睬就好了。” “你可是星港未来的明星医生,一丝丝的污点都不能有。” 许情深听到这话,喜色显露在脸上,“是,誓为蒋先生效犬马之劳。” 蒋远周松开她的手坐向床沿,“我爸和小姨今天也去了医院,万家的顶梁柱塌了,还不知道以后会乱成什么样。” “中风之前,他身体肯定已经不舒服了,只是自己没重视而已。” “万家只有万毓宁这么个女儿,她完全撑不起来那副担子。” 以前蒋万两家还有那层关系,万鑫曾从来不用操多余的心,他只需要安心等着蒋远周和万毓宁成婚,再慢慢将万家的重担交给他们。可如今不一样了,方晟需要培养起来,万鑫曾性子又急,前几日头晕目眩也没放在心上,所以这次的发病,也不算太过突然。 翌日。 孙医生来了,方晟等到他给万毓宁做完治疗,这才离开御湖名邸去了医院。 万鑫曾躺在病床上,意识倒是清晰的,只是下半身不能动,嘴角歪斜,方晟推开病房门进去,听到他着急地呜呜开口,万太太也急得不行,“你就好好休息吧。” “妈,怎么了?” 方晟走过去,来到万鑫曾的病床前,弯腰凑到他面前,“爸,您想说什么?” “公……是,比……比能……乱。” “放心吧,公司不会乱。”方晟听懂了他的意思,“万家还有我。” “好,好。” 方晟坐向旁边,没过多久,病房门再次被推开,“伯母,伯父没事吧?” 阿梅拎着果篮匆忙进来,“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伯父出事了。”她来到病床前,眸光扫过方晟,再看向方太太,“毓宁呢?” “毓宁在家。” 阿梅问了几句万鑫曾的情况,然后拉过万太太的手,“我好久没见毓宁了,也不知道她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就是身体有点不适,所以没让她出门。” 万毓宁什么身份?接受心理治疗这种事,自然不能让外人知道。 方晟起身到外面去抽根烟,他站在走廊尽头,开着窗,没过多久,他听到身后有脚步声接近而来。 阿梅走到他身侧,单手撑向窗沿,刻意离得他很近,“你什么时候回家?” “做什么?” “我想去看看毓宁。” 方晟用力吸了口烟,目光淡漠地瞥向窗外,“不用了,现在家里人没心思接待你。” 阿梅脸色微变,有些下不来台,“毓宁真的只是身体不舒服吗?” “当然。” “不,我看她的精神状况很不好。” 方晟嘴角轻挽,笑得肆意而张扬,“你手里养了几个私人侦探,就看谁都不对劲吧?” “你要知道,我不止会帮人调查婚外情,我还会查一个人是否真的有病,毓宁今天的心理医生刚走不久,你就来医院了吧?”阿梅盯向方晟的侧脸,阳光浸润了他脸颊处的阴暗,看着令她觉得赏心悦目。 方晟尝到了舌尖处漫出来的苦涩,他清冷眸光落向阿梅,“你是毓宁的朋友,就该为她着想,她看心理医生的事不能被外界知道。” “这我当然知道,所以,我只是想见见她。” “我实在搞不懂你这样查她,有什么目的?” 阿梅轻轻笑道,“她是我闺蜜,我关心她。” “呵,”方晟冷哼,“这理由好。” 上次这女人明目张胆勾引他的样子,他可记得清清楚楚。 “怎么,你不信?”阿梅脚往前轻探,高跟鞋碰触到了方晟的鞋子,她故意轻轻踢了两下,“你有你自己的事情要忙,不可能时时刻刻盯着毓宁,就像上次在西餐厅的事,你还记得吗?” 方晟潭底有了认真,“西餐厅,怎么了?” “你们和许情深碰上了,后来毓宁还浇了许情深一杯酒。” 方晟继续抽着烟,“然后呢?” “你和蒋远周都觉得是毓宁坏脾气上来了吧,其实不然,要不是许情深在洗手间对毓宁说的一番话,她也不会那样。毓宁说的没错,许情深确实让她去跳楼,也确实恐吓了她。”阿梅别过身,同方晟站在一起,医院的窗户本来就小,她肩膀紧挨着方晟结实的手臂,心跳开始剧烈加速,“你说我要是把这一幕给蒋远周看的话,许情深会怎样?你们男人应该不会喜欢这样有心机的女人吧?” 方晟确实低估了阿梅,他抽完烟,将烟头掐熄,“今天你是来探病的,走吧,我请你吃饭。” “好。”阿梅答应下来,快步跟上。 方晟当然不能让许情深有什么麻烦,她现在过得挺好的,方晟不能让她最后的安身之所都丢了。 许情深下班后走出医院,先到对面的商场买了些东西,然后再打车回家。 开门进去,赵芳华听到动静从厨房探出头来,许情深轻喊声,“妈。” 赵芳华没有答应,直接缩回了厨房。许明川的事,她心里一直不痛快,许情深也当没看见,先去了弟弟的房间。 许明川拿着本书躺在床上,许情深随手关上门,“看书怎么不坐起来?” “姐,是你啊,吓死我了。” 许明川将手里的书丢开,单手捧着个平板电脑正在看大片,许情深朝他指了指,压低嗓音道,“你真是出息了。” “没办法,我都上大学了,可是妈老逼着我看书。” “那还不是怕你挂学科?”许情深坐向床沿,“让我看看你的手。” “别看。”许明川忙将手藏到被单里头去。 许情深心里免不了难受,“就给我看一眼。” “姐,看了你心里反而又要难受,现在恢复挺好的。” “那也要给我看。” “不。”许明川态度坚决,许情深没法子,将放在地上的盒子拿起来递向他,“送你的。” 许明川直起身,看到许情深递来的东西时,眼睛都直了,“AstroGamingA50!” 那是一款多功能耳机,对于喜欢打游戏的许明川来说,简直就是宝贝,只不过要两千来块钱,他一直没舍得买。 “谢谢姐!” “你先玩吧,我先去看看爸。” 许情深起身来到另一间卧室,许旺早就听到了动静,见到许情深进来,他忙招下手,“情深。” “爸。” “刚下班吧?” “是啊。”许情深拉过椅子坐定,“这几天怎么样?” “恢复得很好,放心。”许旺心疼地看向自己的女儿,“最近家里接二连三出事,你妈肯定又给你冷脸看了吧?” “没事,再说明川的事,我有责任。” 许旺右手落向床畔,翻开被褥似要找什么东西,许情深见状凑过身,“爸,你要拿什么?” “有张存折,帮我拿出来。” 许情深手伸进去,摩挲几下,最终拿出一张暗红的存折来,“是这个吗?” “是。” 此时,虚掩的卧室门外站着刚从厨房出来的赵芳华,她透过门缝看到许旺将那张存折打开后递向许情深,“爸知道你在外面生活不容易,情深,你要实在觉得艰难,你就把这笔钱动了吧。” 许情深看了眼,一共是几万块钱,“爸,您放着吧,我现在用不着。” “拿着吧,住在别人家里……自己手里也要有点钱才好,不能凡事都靠别人。” 许情深朝床上的许旺看了眼,她虽然性子凉薄,却是个特别感性的人,别人只要对她有一点点的好,她心里恨不得感恩戴德,“爸,您现在这样,钱不用给我。” “没关系的,住院也没自己花钱,而且赔偿款谈妥了……” 外面的赵芳华听到这,一把推开房门冲了进来,“这钱不是说好了给明川的吗?” 许情深扭头看去,手里还握着那张存折,赵芳华脸色很难看,走到了床前,指着许旺就说道,“你什么意思?还把不把我当成一家人了?” “这是情深该得的!” “什么叫该得的?我来到这个家后,吃穿用度照顾着她,不用花钱?” 许旺面色铁青,抬手握紧许情深的手掌,“情深,收着。” “许情深,你自己说,这钱你该不该拿?”赵芳华只要一涉及到钱,向来是咄咄逼人的。 她轻推开许旺的手,刚要说话,许旺就怒不可遏开口,“芳华,你不是不知道这钱是怎么来的。” “那又怎么样?”赵芳华冷笑下,“你敢给她试试!” “这是情深妈妈的赔偿款,你有什么资格动?” “你再说一遍我没资格……” 许情深握着存折的手指用力下去,“你们别吵了。” 赵芳华扯开嗓门恨不得上去同许旺撕扯在一起,许情深猛地起身拦在她跟前,“别吵了!” 她失控般、用尽全身力气喊叫,赵芳华惊得顿在原地。 许情深转过身,目光盯向许旺,“爸,你不说妈是得病死的吗?赔偿款又是从哪来的?” 赵芳华看了眼她手里的存折,许情深面无表情朝她睨去,“赔偿款三个字,就足够说明我妈不是正常死亡,换句话说,这钱就是她用命换来的吧?我是不会给你的。” “许情深,你个白眼狼……” 房门是敞开着的,许明川听到争吵赶过来,他脸色也不好看,进去后就拽着赵芳华的手臂往外拖,“妈,你出去。” “干什么你!” “那是姐姐的钱,你能不能别惦记了?”许明川力道很大,再加上赵芳华心疼儿子,怕再次弄伤他的手指,只能出去。 房间内恢复安静,许情深坐回椅子内,“爸,你能告诉我怎么回事了吗?” 许旺没想过将这件事告诉许情深,他避开视线,“事情过去都要二十年了,情深,你就别问了。” “爸,您为什么一直要骗我?” 许旺抬手遮了下眼帘,就算许情深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也没什么好处,说不定还能惹些麻烦上身。许旺刻意隐去真相,“那时候医疗条件不好,你妈挂水的时候没人陪着,等发现的时候就救不过来了。医院让我们家属不要声张,后来就赔了我们五万块钱。” 许情深翻开那张存折,看着许旺存了近二十年的钱,这就是她妈妈的一条命,放到今天,还买不起蒋远周送给她的一个包。 “哪家医院?” “现在早就没了,情深,我一直不告诉你,就是怕你难受。” 许情深双手捧着存折,许旺知道自己女儿的性子,如果让她知道这笔钱不止是赔偿款,还是封口费,她一定不会轻易原谅他的。当初方许两家同时出事,许旺知道闹也没用,所以拿下了那五万块钱,而方家家境优渥,方明坤拒不接受赔偿,带着幼子至今未娶,可又有什么用呢? 他们说要彻查,但到了现在还是没有结果,许旺就是想不通,还不如拿了当初的五万块钱呢。 许情深没留在家吃晚饭,走出去的时候,赵芳华就气喘吁吁坐在餐桌前,许情深过去,也不避闪,开门见山道,“这存折我不能给你,这是我妈留给我的,我希望你能理解。” 赵芳华冷哼声,许情深也不想再多说什么,挺直脊背走了出去。 到了楼底下,许情深抬头看到自家厨房的灯亮了,应该是准备开饭了吧。许情深强抑住鼻子的酸涩,妈妈当年的意外身亡,让她如今成了一个有家不能回的人。 她来到小区外面拦车,许情深向来花钱有度,但今天显然没顾及这些,她上了出租车,司机问道,“去哪?” 她一下说不上来,司机重复道,“您要去哪?” 许情深报了个地址,司机开始计费,打过方向盘的同时说道,“这么晚了,还去老城区?那儿可什么都没有啊。” “我,我家在那里。” 许情深说完,从包里掏出手机,居然黑屏没电了,她索性安心地靠着车窗。 出租车开了一个多小时候后,才来到目的地。许情深下车,昏黄路灯孤零零矗立在街头,临街有几个破败的商铺,卖着零食和下水用具等,前面有条弄堂,许情深大着胆子,深呼吸后一鼓作气往前走。 穿过弄堂,就是高高旧旧的大平台,许情深走下台阶,脚底踩在绵软的沙子上面,她几步往前走,来到海边。 其实,这也不算海,早年间老城区想做旅游景区,斥巨资挖出了这么一片地方,许情深小的时候,妈妈带她来玩过几次,她最最美好的记忆,也停留在这了。 后来整个东城都发展起来,反而这一片落败了,原本的辉煌成了如今的人迹罕至,短短也不过那么十几年。 许情深走向海边的岩石,然后坐了上去。 九龙苍。 蒋远周坐在客厅内,老白在旁摆弄他的茶技,男人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抬起腕表看眼。 “蒋先生,我记得许小姐说过,今晚要回家一趟。” “九点了。” 老白将泡好的茶端到蒋远周跟前,“肯定也要说会话。” “有她那个后妈在,能说出多久的话来?” 老白轻笑,“您要不放心,您就给她打个电话。” “你打。” “行。”老白通讯录里存了许情深的电话,他掏出手机拨过去,却被告知对方已经关机了。 蒋远周拧紧眉头,忽然起身,“走,去趟许家。” 九点半左右,许家的门铃声不住响起,赵芳华在屋里喊道,“谁啊!来了来了。” 她一把将门打开,没想到居然会是蒋远周,赵芳华站直了身,“蒋先生,您怎么来了。” “许情深呢?” “啊?情深早就回去了啊。”赵芳华满目不解,“她,她没吃晚饭就走了。” 蒋远周高大的身影挤在楼道口,给人平添一种沉闷的压迫感,他向来不会给不喜欢的人台阶下,“她到现在都没回九龙苍,是不是你又欺负她了。” 赵芳华张张嘴,“怎么可能!我对她喜欢还来不及呢。” 说话间,许明川从许旺的房间出来,他穿着拖鞋快步走到赵芳华身后,“我姐没回去吗?” “没有。” 许明川也急了,“肯定是躲在哪伤心难过呢,妈,都怪你!” 赵芳华听到这,脸都绿了,“回你房间去。” “我爸给了我姐姐一张存折,说是她妈妈的赔偿款,但我妈不同意。”许明川绝对是坑妈的好能手,而且一针见血,绝不多讲废话。 蒋远周听到赔偿款三字,眉宇间拢成川形,许情深从小就被这个后妈压迫至今,她不肯给存折,不至于让许情深伤心到躲起来。 “你看到你姐姐往哪走了吗?” “没有,”许明川又急又气,冲赵芳华看了看,“当时我妈把我关在房间,不让我出来!” “明川——” 蒋远周杵在那,肩膀背后的灯光都被他一人挡住,赵芳华心虚,嘴角哆嗦起来。蒋远周狠狠朝她睨了眼,“许情深要是有事,你以后就别想有安稳日子过,她要掉一滴眼泪,我就让你痛哭十次百次。” 男人转身欲要离去,许明川叫住他,“我跟你一起去找。” “不用,带着你就是个累赘。” 蒋远周颀长的身影下了楼,赵芳华咬着牙,只是不敢大声将门掩上,许明川说了句活该,扭头走回自己房间。 回到车上,老白朝四周看眼,“蒋先生,你说许小姐会去哪?” “可能去墓地了。” “那我们要赶过去吗?” 蒋远周落下车窗,探出半张俊脸,锐利的眸子看向那根竖着监控的杆子,“老白,你留在这,看看许情深究竟往哪个方向走了。她如果是坐了出租车的话,那就好查了。我先去墓地跑一趟。” “是。”老白说完,推开车门下去,弯腰吩咐司机开夜路要当心。 蒋远周坐在车内,心急如焚,这两日,东城商学院有个女学生夜跑的时候忽然失踪,今早尸体在家附近的小公园里被发现了。这样的新闻令人人心惶惶,蒋远周握紧手掌,手指不耐而又急躁的搓揉起来。 车子犹如离弦之箭在夜色中飞奔,蒋远周的心跟着颠簸,胸口越来越闷。 来到墓地,那边早就下班了,司机陪着蒋远周来到值班室,出行记录一查询,并没有许情深的签字。 “不可能在这的,再说这么晚,墓园都关门了,就算她真来过,也早就走了。” 蒋远周不肯放过任何机会,“你把门打开,我进去找找。” “这可不行啊,现在不是开放时间。” 蒋远周掏出钱放到桌上,“我只是进去找一圈而已,十分钟。” 司机站在墓园外面,此时风声大作,苍劲的松柏树被拍得哗哗作响,树影婆娑,再加上强烈的心理作用,他仿佛看到一个个影子从电子门的对面扑过来,张牙舞爪,隐约还带着凄惨的啼哭音。 他哆嗦下,但还是咬牙硬挺,“蒋先生,我进去找吧。” “不用,你待在外面等我。” 司机心里豁然一松,抬手抹把汗,他看到蒋远周高大的身影整个融入进月色中,他拾阶而上,两旁是密密麻麻的墓碑,在唯一莹亮的光下泛着寒森,他身形挺拔,不知畏惧,这样的画面诡异而莫名令人感动。 站在外面的男人心想,许情深如果不是在蒋远周心里占据了一席之地,这样尊贵而手握重权的蒋先生,何必在深夜亲自赶赴坟场呢? 蒋远周摸索着夜色,找寻许情深母亲的墓碑。 一眼望去,哪里有人影?他不甘心这样失望离开,非要找到墓碑后走到跟前,清清楚楚看见没人之后,这才死心。 蒋远周抿紧唇瓣站定在那里,他没有时间多逗留,蒋远周盯着墓碑上的照片说道,“你走后,你女儿过得很不好,你一定要保佑她安全。” 他身形落寞地离开,回到车上,老白的电话就来了。 “蒋先生。” “说。” “我刚查了,许小姐并没去墓园,而是去了老城区,我把她在哪下车的定位发给小陈。” 蒋远周身子往后一靠,绷紧的神经骤然松懈下来。“好。” 司机收到定位,马不停蹄驱车赶去。 越是接近老城区,路就越是难走,即便是最好的车子都不能最大发挥它的优势。 司机知道蒋远周焦急,他握紧方向盘,脸上急出了汗,但前方一段路连个路灯都没有,他生怕旁边会有危险蹿出,所以不敢开快。 “还要多久?” “二十分钟左右。” 蒋远周黑暗如墨的眸子瞅向窗外,“那是个什么地方,你去过吗?” “不知道许小姐为什么去那,不过那儿以前有个游乐场,但现在早就荒废了。” 蒋远周食指轻抚唇间,没再说话。 车子好不容易来到目的地,老白在那等着,神色焦急,看到蒋远周后大步上前,“蒋先生。” “人找过了吗?” “问了附近的商家,也就还有一家店没关门,说是没看见许小姐。” 蒋远周抬眸环顾四周,面色冷峻,几乎是咬牙切齿道,“什么鬼地方!” “蒋先生,要不去那个废弃的游乐场看看?” “走。” 司机在前面带路,但终究是路不熟,走了几次都走进了死胡同,蒋远周的脸色越来越差,“分头找吧。” “蒋先生,还是让人跟着您吧。”老白不放心,焦急开口。 蒋远周径自往前走去,“我看在这东城谁敢动我!” 老白朝司机招下手,自己还是跟在了蒋远周的身后。在他看来,蒋先生的安危永远应该排在第一位。 这会都快凌晨了,蒋远周顺着弄堂往前走,周边安静地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往前走出去几十米,忽然有一簇微弱的灯光射入眼中。蒋远周跨上一个花圃,远远看到前面就是那个废弃的游乐场,破败的设施还未完全拆除,人工造出来的海成了一潭死水。 他急迫地看向四周,目光最终落在了一块岩石上。 蒋远周依稀可见那儿坐着个人,除了许情深,还有哪个傻子会半夜三更跑这来? 他放下心来,这会可以慢慢走过去。 风很大,蒋远周却是怒火中烧,心里想着这么大的风,把那个女人吹傻了才好! 许情深听到有脚步声接近过来,她猛地回神,然后吓了一跳。她现在才知道后怕,这地方要是遇上了坏人,那她可真是白死了。 她迅速扭过脑袋,直到蒋远周的身影撞入眼帘中,许情深吃惊地睁大双眸,“你?” 蒋远周面色非常难看,好像下一刻就能挥手揍人。 他来到岩石旁,刚要发火,许情深就将右手伸了过来,“蒋远周,我有钱了。” 男人一怔,垂眸看到张暗红色的存折。 “不少呢,要看吗?” 蒋远周觉得胸口有钝痛在肆意蔓延,他伸出手掌按向许情深颈后,然后轻轻一带,让她的脸贴在自己胸膛上。 08原来你这样有心机(二选一,谁住九龙苍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蒋先生?”老白在门外重复声。 蒋远周起身,快步走进衣帽间,出来的时候穿戴整齐,许情深也赶紧去换衣服。 男人拉开房门,老白紧跟在身后,两人一前一后下了楼,蒋远周站在偌大的客厅内,挽着袖口,目光冷冽如冰,“到底怎么回事?说清楚。” “昨天在莫山湖打捞上来的女尸,是万小姐的朋友,后脑勺有明显的敲击痕迹,今天凌晨,万小姐在城中街44号被抓获,凶器也找到了。” “万家那边呢?”蒋远周抬起脚步来到客厅,老白适时跟上。 “方晟做足准备,而且是实名举报,您也知道,万小姐父亲瘫痪后,方晟接触到了很多核心的资料,有几桩还是二十几年前的事。若换成别人,肯定无迹可寻,但万家家里居然还藏着详细的赔偿名单。” 蒋远周坐进沙发内,面容冷峻,目光盯着一处似在思索,“方晟执掌万家,现在应该是如日中天,他不会不知道万家垮台后,他得不到任何好处。” 男人指尖在手背上轻敲两下,“除非,他当初进入万家,就是冲着这个目的而来。” 许情深站在楼梯口,将他们说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听到耳朵里,从方明坤三番两次的吞吞吐吐,方晟几次三番地纠结放不开来看,许情深其实隐约猜到过方晟的目的。 她放手成全,也不做任何无意义地纠缠,因为有些事她只能选择接受。 蒋远周站起身来,“走。” “去哪,蒋先生?” 男人还未来得及回答,余光就看到了落地窗外,蒋随云正下车而来的身影。 许情深也走下楼梯,蒋随云从外面进来,神色焦急,似乎脸色也不好看,“远周。” “小姨,你怎么来了?” “陪我去万家走一趟,快。” 蒋远周走过去,让她别着急,“我也要去了解下情况,走吧。” 许情深杵在旁边,蒋随云朝她看眼,她点头打过招呼,“蒋小姐。” 蒋随云同样点下头,“不好意思,打扰了,我要让远周陪我出去趟。” 她这样一说,倒让许情深觉得见外,但她也终究是个外人。蒋远周揽过蒋随云的肩头,冲许情深道,“你在家等我。” “好。” 许情深随口答应下来,如今方家也出了事,她心不在焉地看着客厅内的几人出去,心乱成一团麻。 万家。 万太太见到蒋随云过来,过去就拉住她的手,“随云,这次你们蒋家不能见死不救啊。” 万鑫曾坐在轮椅内,蒋远周走过去,推着他的轮椅来到沙发前,万太太握紧蒋随云的手,“毓宁是你打小看着长大的,她不可能会杀人,我就这么个女儿……” 蒋远周走到蒋随云身侧,担心她的身体,他拉过她的手,“小姨,先坐下来再说。” 万太太跟在身后,坐下来后一把抓着蒋随云的手腕,她垂着头,眼泪流淌出来,“随云,远周,之前我是怕有些话传出去不好听,现在不得不跟你们说实话了。其实这大半年来,毓宁的身体状况很差,她精神出了问题,方晟给她找了个心理医生,后来就变得足不出户,家里都很少来了。” “什么,精神问题?”蒋随云难以置信地蹙紧眉头。 蒋远周潭底闪过异色,不由也看向了万太太。 她点着头,蒋远周许久不曾过来,如今再看他们好似老了不少,万太太向来端庄,今日居然连头发都是散乱的。“我忙着照顾鑫曾,毓宁那边自然顾不上,本以为方晟靠得住……” 万鑫曾听到这,情绪不由激动,万太太忙过去压住他的手。 他们今天才得知方晟实名举报的事,万太太如晴天霹雳般,至今还没回过神,“你说,我们把方晟当成亲生儿子,他为什么要这样?” “接下来还会有更多的事,万家肯定会被调查,你们要做好准备。”蒋远周双手交握,目光朝院子里头看了眼,他亲自给万毓宁挑选的秋千架还在那,只是好久不见她迎风飞扬的样子了。 “远周,蒋万两家向来交好,你能拉我们一把吧?”万太太语气恳切,目光急迫地看向蒋远周。 “方晟举报的内容,是否属实?医药事故如果牵扯到人命,我怎么拉?”蒋远周的态度,一点不含糊,万太太听到这,面色怪异地朝万鑫曾看眼。 万鑫曾双手抓着轮椅把手,“毓……毓宁……” “毓宁的事,你们放心,如果她是被冤枉的,我一定帮她。” 万太太有些绝望,蒋随云跟她平日里就谈得来,之前身子好的时候,还经常约出去喝下午茶。蒋随云起身来到她旁边,搀扶着她坐进沙发内。 “我和鑫曾都知道,这次对我们万家来说,是灭顶之灾,方晟做好了充足的准备而来,他根本就不是因为爱毓宁才娶她。他一步步取得我们的信任,那些核心资料都被他掌握了,鑫宁制药的资料库都被他交出去了!” 蒋远周大抵听得出来,万家是完了,如果他们清者自清的话,根本不必这样。 他一路从九龙苍过来,老白挑重点跟他说了不少,蒋远周起先以为只是普通的医药事故,没想到万家牵扯得那么深,更没想到方晟蛰伏一年,居然真有那么大的本事。 “万伯父,毓宁的事,你们还知道些别的吗?既然精神状况很差,她有没有可能真会做些出格的事?” 万鑫曾呆滞着没说话,万太太伸手掩面,“之前方晟和那个阿梅的新闻传得沸沸扬扬,我……我是怕毓宁真的……” “我待会去趟警局,你们别担心。” “远周,”万鑫曾抬起目光看向蒋远周,“事到如今,万伯父也不想将你扯进这件事里面,我只求你两件事。” “您说。” 万鑫曾视线落向墙面,似乎看到了曾经的辉煌,只是如今落败成空,终究抵不过一个命字。“你尽力将毓宁救出来后,我希望能第一时间见到她,我和她有些话说。还有,就请你看在我们两家的交情上,以后帮我照顾好毓宁。” “万伯父,你别太悲观。” 万鑫曾摇了摇头,不再言语。 蒋远周来到警局,事情确实比较棘手,凶器和门上都是万毓宁的指纹,蒋远周抬着沉重的脚步往里走,旁边的警察犹在说道。“我们去御湖名邸了解过情况,那里的佣人证实万毓宁之前和阿梅有过争吵,而且口口声声说要杀了她。” 来到里头,蒋远周一语未发,直到看到了万毓宁。 “她怎么变成了这幅样子?”蒋远周语调拔高,声音肃然。 “带回来不久就这样了……” 蒋远周走上前两步,万毓宁披头散发,瘦的就剩下把骨头,眼睛被乱蓬蓬的发给挡了起来,蒋远周几乎不敢认,“万丫头?” 万毓宁哆哆嗦嗦抬下视线,忽然尖锐着嗓音哭出来,只是也不喊着谁的名字,就是扯开喉咙哭。 蒋远周快步过去,蹲下身握住她的肩膀,这完全不是他印象中万毓宁的样子,“怎么了?” “我没杀人,人不是我杀的!” 蒋远周将她搀扶起身,“你好好说,我在你身边。” “蒋先生,这不符合规矩。” “规矩也是人定的,况且你觉得她这个样子,你们能问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一通电话打到审讯室来,方警官答应的同时朝蒋远周看了看,蒋远周将万毓宁扶到椅子上,然后站到旁边。 万毓宁双手交握,目光不住朝四周看着,方警官坐到她对面,“你既然说你没杀人,那你凌晨时分为什么会出现在城中街44号?” 万毓宁垂首不语,方警官敲了敲桌面,“说话。” “我,我碰巧去了。” 蒋远周拧紧眉头,他上前步说道,“万毓宁,你可能还不知道,今天早上方晟已经实名举报了鑫宁制药,万家已经完了。” “什么?”万毓宁陡地睁大双眸,“我不信!” “你要再不信,你就在这耗着,等你出去的时候,也许万家就没了。” “不——” 蒋远周拉开门走到外面,只是并未离开,万毓宁的声音透过门板传到他耳朵里,“你把话说清楚,别走!” “万毓宁!”方警官重重敲打下桌面,“安静。” 蒋远周拉开门走到外面,只是并未离开,万毓宁的声音透过门板传到他耳朵里,“你把话说清楚,别走!” “万毓宁!”方警官重重敲打下桌面,“安静。” 她猛地一惊,好像被拉回了神,“我昨晚,是听到方晟和阿梅的电话,知道他们约在城中街44号,我才出去的。” “你怎么知道是阿梅来的电话?” “方晟背着我打电话,是我听到的,阿梅还在电话里纠缠他……” 方警官抬起眼帘,面色怪异地朝她看眼,“阿梅的死亡时间是21号凌晨,怎么可能昨晚给方晟打电话?” 万毓宁整个人惊呆住,“21号?” “是。” 那唯一的可能…… 万毓宁不敢往下想,她双手紧揪着头发,阿梅早在几天前就死了,方晟的那个电话,很显然就是说给她听得。万毓宁一下接受不了,摇着头,眼泪簌簌流出来,“我是跟着方晟出去的。” “你说方晟也去了?” 万毓宁越想越心慌,“他在电话里说要过去……” 蒋远周走出警局,回到车上,老白担忧地问道,“蒋先生,万小姐怎么样了?” “很不好。”男人闭起眼帘,老白示意司机开车,蒋远周握紧的手指在掌心内轻掐下,“先回九龙苍。” 许情深来到方家的时候,她怎么都没想到许旺也在。 方明坤给她开了门,见到是她,一点没有吃惊,“情深。” “干爸。” 许旺也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许情深走过去几步,“爸,你怎么来了?” “我,我来看看……” 许情深环顾四周,“方晟呢?” “他实名举报了万家,还有很多事要做。” “报道说的是真的吗?”许情深着急问道,“干妈的死,就是万家当年的医药事故?” 有些事一旦被提及,仍旧记忆犹新,方明坤眼眶湿润,点着头,“是。” 许旺也红了双眼,盯着女儿不住地看,许情深觉得一口气闷在喉间,“那当年就追究不出来吗?” “我们也闹过,可是没有用,万家买通了关系,逍遥至今。” 许情深坐过去,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方明坤,“总算万家也得到了他们应有的报应。” 蒋远周的车回到九龙苍,看见许情深不在,他不用猜就知道她去了哪。 方家的门铃声响起时,方明坤过去开门,许旺似乎这才有机会说话,他盯着女儿的侧脸看了看,这么多年的难言之隐总算鼓着勇气说了出来,“情深,对不起,你妈妈其实也是当年的受伤者之一。” 方明坤打开门,蒋远周看到许情深在里面,他面目冷静地朝跟前的中年男人看眼,“我找情深。” 方明坤扭过头,看到许旺双手捂着脸,许情深呆怔地坐在沙发内,嘴唇蠕动,“爸,你说什么?” “你妈妈也是吃药吃死的,只是我们拿了五万块钱赔偿款,答应了要守口如瓶的,这么多年来,我让你干爸和方晟都不许跟你说,其实……其实你妈也是被万家害死的,她跟你干妈向来要好,没想到死在了同一天。” 许情深如遭雷击,方明坤让开身,蒋远周却一步没有踏进去。 他站在门口,看到许情深肩头的阳光跳跃着,她肩膀却仿佛被压了千万斤的重量,许旺羞愧难当,“当年,我是想着闹也白闹,那时候也没有现在这么先进的技术去检验,而且那笔钱对于我们家来说,是个不小的数目。” “那你现在为什么要说?”许情深忽然看向身侧的男人,她目光里迸射出一种令人心悸的阴寒,“因为方晟给所有遇害的人报了仇,所以你觉得心安了是吗?” “情深,别这样说,”方明坤坐到她身旁,“你爸也是不想你活在痛苦里面,那时候你和方晟还小,他的做法是对的。” “爸,”许情深视眼模糊,以至于蒋远周一步步走来,她都没有看见,“妈白白死了这么多年,你安心地拿着赔偿款另娶新人,既然你过得很好,为什么一定要跟我说出来实情,你永远瞒着我不好吗?” “我……”许旺没想到许情深会是这样的反应,“我以为你会想知道。” “我想知道的时候,你百般隐瞒,现在说出来又有什么用?”许情深嘴角勾起抹怪异的弧度,“赔偿款都拿了,也答应了人家要守口如瓶,难道这时候还有资格站出来撕了万家不成?” “情深,你别怪你爸了,要不是方晟的身体原因,我也会隐瞒他的。” 蒋远周听到这句话,眸光不由朝方明坤射去,许情深定定看着身旁的中年男人,“听您的意思,方晟病的不轻?” 方明坤余光睇到蒋远周的身影,没说话,许情深刚要继续追问,就听头顶有一阵声音传来,“许情深。” 她抬了下头,蒋远周弯腰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起身,“回去了。” 许情深鬼使神差般跟着他往外走,她回头朝沙发内的两人看看,却不知道还能说什么话。 到了车上,蒋远周抬起腕表看眼时间,气氛变得压抑无比。许情深浑身如坠冰窟般,冷得厉害,蒋远周朝她看了眼,“你放心,不论是近年来的事故,还是当年的命案,方晟这样一揭发,万家都逃不过去。” 许情深轻点下头,脸色还是很白,她伸手抹了把小脸,“万毓宁杀了谁?” “她不会杀人的。” 许情深抬眸朝蒋远周看了看,“你是觉得她不像那样的人?” 蒋远周没有答话,许情深抿了下唇瓣,“她杀的是阿梅吧。” “许情深,事情没搞清楚之前,谁都不能说她杀了人。” 女人将车窗打开,吹进来的秋风拂去了耳畔的燥热和车内的窒闷,许情深盯看窗外几眼,蒋远周抬起手臂,手指撑着剑眉,然后食指在眉骨处轻轻刮过。 “为什么要去方家,你急于想要求证什么事?” 许情深对上他的视线,“你有你的青梅,我就不能有我的竹马?” “你!”男人坐直身,隐约有怒意显露在脸上,“方晟娶万毓宁,现在看来很明显是为了报复,也替你母亲报了仇,你有没有一种蠢蠢欲动的感觉?” “他隐忍至今,一个人扛起了所有的事,对我隐瞒、为我好,如果不是深爱我,他不会选择把我推开……”许情深看着蒋远周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好似聚满乌云的天空,随时都有可能翻脸。“你是想听我这样说吗?” 蒋远周嘴角绷成一道直线。 许情深别过脸,不再看他,他好似重重一拳打在棉花上,只能听得见闷哼,却一点信息都没试探出来。 接下来的几天,整个东城被搅得人心惶惶。 鑫宁制药涉及的范围广,药品、疫苗、保健品等都有它的身影,现在的人,可以被迫接受地沟油、苏丹红,可一旦涉及药类这种东西,那就等于是在茫茫人海中丢进一颗巨型炸弹。 方晟这样一举报,等于是振臂一挥,后面的媒体等大规模跟上,很快就将万家扒了个干干净净。 没被祸害的人怒了,被祸害的更加怒火中烧,恨不得直接将万家的人撕碎。 万鑫曾夫妇被带走调查,万家的别墅成了众人泄愤的对象,门和窗户都被砸了,保安拦都拦不住。 就连御湖名邸也遭了秧。 万毓宁被一纸精神鉴定书换出警察局,蒋远周在门口等着,看到一名女警将她带过来。 他吸着烟,忽然有些不敢去相认,这完全不是他印象中的万毓宁。娇惯跋扈没了,肆意的笑容也没了,就连脸上的光鲜都没了。可这个人,分明就是万丫头。 蒋远周掐熄香烟过去,万毓宁头发散在身后,看到他大步走来,她飞奔着上前扑到他怀里。 什么都没喊,只是一个劲地哭,蒋远周手臂放到她颈后,“不哭,没事了。” 坐进车内,老白亲自开得车,他目光犹疑望向内后视镜,“蒋先生,我们去哪?” “万家肯定回不去了,先回九龙苍,待会你去附近找套房子。” “好。” 接到家里,万毓宁还没坐定,许情深就回来了。蒋远周吩咐声佣人,“去给万小姐找套干净的衣服,先给她洗个澡。” “我不要,”万毓宁听到这话,却是双手抱紧了蒋远周的手臂,“她们会害我,她们想杀我。” “别怕,在我身边没人能害你。” 许情深目光盯向万毓宁的脸,她神色恍惚,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万家的那些缺德事,万小姐参与过吗?” “她从没插手过鑫宁制药的事,”蒋远周替她做了回答,“许情深,她现在情绪很不稳定。” “我的情绪也不稳定,”许情深抬起视线,认真地看着蒋远周,“我怕我会忍不住伤害她。” 蒋远周朝万毓宁推了把,示意佣人把她带上楼,万毓宁还不想走,许情深嘴角轻挽,“她想让你给她洗。” “毓宁,你乖乖上去,明天我还得带你去见万伯父。” 佣人拉住万毓宁的手臂,“万小姐,上去吧,您放心,到了九龙苍没人会害你。” 许情深眼看着万毓宁被带上了楼,蒋远周过去拉住她的手,她惊讶于他这样的举动。许情深轻轻挣开,“我没吓唬你,我情绪波动也很大,看到万毓宁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我说不定真的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老白去安排住处了,她不会住在这。”蒋远周这样坦荡荡的说话,出乎许情深的预料。 傍晚时分,万毓宁吹干头发后坐在餐桌前,许情深下楼的时候,蒋远周正出神地盯着对面的女人看。 万毓宁一声不吭,把玩着自己的手指,从许情深的角度望去,蒋远周目光专注,她心里没来由地不舒服,转身想要回楼上。 “去喊许小姐下来吃饭。” 许情深听到蒋远周的吩咐,放弃了上去的念头,款款下楼。 她拉开餐椅坐下去,万毓宁抬头朝她看了看,许情深皱拢眉头,“看什么看?” 万毓宁吓得一个哆嗦,压回脑袋。 怎么她许情深倒像是个万恶的女配? 蒋远周知道她别扭,许情深开始用餐,万毓宁小心翼翼拿起筷子,一口口夹着菜送到嘴里。“远周,我爸现在在哪?” “我明天安排你跟他见一面。” 万毓宁轻咬筷头,然后松开,“你能救救他吗?” 蒋远周面色绷着,许情深如鲠在喉,男人视线落向万毓宁,“不是我不救他,而是没人能救他。” 万毓宁听到这,眼眶瞬间红了,双手捂着脸再也吃不下去。许情深都快被烦死了,“万小姐喜欢哭,躲房间去哭。” 蒋远周面色铁青地朝她看看,许情深不以为意,“你还指望我多善良?” 她怎样的人,他又不是不知道。 男人也没说什么,起身打了个电话。 心理医生赶到九龙苍的时候,许情深刚吃好晚饭,蒋远周起身往沙发跟前走,万毓宁也跟了过去。 许情深听到蒋远周在问,“于医生,毓宁之前都是好好的,家族也并无精神病史,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这个原因有很多种,有些人会因为惊吓过度,还有的则是药物所致,或者心理干预也有可能。” “那你能诊断出她是哪种吗?” 于医生朝万毓宁看去,“这个,需要点时间,但如果情况不严重的话,是能恢复正常的。” 万毓宁怔怔盯着自己的腿,作为当事人来说,其实她应该是最清楚的。方晟给她的牛奶,方晟给她请的心理医生都有问题,只是后来父亲瘫痪,才换她逃过了一劫,要不然的话,她现在可能彻底疯了。 万毓宁摇了摇头,伸手抱住自己的脑袋,看上去害怕极了,她双手紧揪着头发,“远周,不要砍我的手,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我不敢了!” 她的声音忽然变得尖锐,许情深的目光不由被吸引过去,蒋远周脸色一变,朝她挨近些,“没人要砍你的手,放轻松点。” 万毓宁顺势抓紧他的手臂,“我每晚都会做噩梦,梦到你拿着刀扎向我,我好怕。” 蒋远周手掌握住她的肩头,“不怕,只是个噩梦而已。” 于医生跟蒋远周约了改天让万毓宁去看诊的时间,然后离开九龙苍。 许情深上楼洗过澡,看着偌大的主卧出神,她不知不觉将这儿当成了一个家,可是不踏实的感觉向来存在她心间。她怕最后,她在哪都只是个拎着行李箱就能被人以各种理由赶走的人。 许情深来到影院室,随便挑了部片子,坐定在偌大的屋内,最强的感官感受冲击而来,却激荡不起她心里的任何涟漪。 脑子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胡思乱想,万毓宁很会抓着机会,当着蒋远周的跟前发发疯,他肯定就能想到上次为她出头,害得万毓宁受到惊吓。 也许,万毓宁的疯疯癫癫,最后查出来是和方晟有关,但至少蒋远周给了方晟一个机会,如果不是万毓宁惊吓过度,她不至于请什么心理医生。 也许,她这会正扑在蒋远周的怀里忆往昔? 或者,一哭二闹三上吊? 蒋远周向来架不住万毓宁的哭闹,或者,两人已经抱上了? 许情深脑子炸开似的疼,使劲甩了几下,她觉得她应该冲到万毓宁房间去看看,拉着蒋远周不给他犯错误。 屏幕内播放着什么内容,她一点都没看进去,许情深双手抱住膝盖,目光盯着自己的脚背看。 蒋远周回到卧室的时候,并没看到许情深,出去找了圈,才听到影音室内传来不小的动静。男人走到门口,伸手轻推开门,看到许情深整个人缩在宽大的真皮座椅内。 他抬起脚步,却并未往前跨,蒋远周人往后退了步,轻轻将门带上,他很清楚许情深的性子,如果这时候强行让她回房间,她反而会不自在。 男人单手插在兜内,走廊的灯光将他的身影拉成长长的一条。 也是有些奇怪,什么时候开始,他对许情深的性子越摸越透了? 许情深缩在那张椅子内都能睡着,半夜时分,隐隐约约听到万毓宁闹过几次,无非就是做恶梦,不敢睡。 第二天清晨醒来的时候,许情深原本以为自己会冻着,没想到影音室的暖气好像比平日里高出不少,她伸展四肢,肩膀僵硬的难受。她竟然在这睡了一个晚上,没人理睬,没人顾及。 许情深重重吐出口气,起身往外走。 洗漱完了下楼,准备安排给万毓宁的管家一早就来了,此时的客厅内充斥着万毓宁的声音,“我不要搬到外面去住,我要回家。” “万小姐,万家已经回不去了。” “那是我的家,怎么就不能回去了?”万毓宁泪眼婆娑,看着许情深从楼上下来,她视线幽幽落向蒋远周,“远周,就算我们没有成为夫妻,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总还在吧?九龙苍留我一个房间暂住,就那么难?” “毓宁,住在这对你没好处,”蒋远周从来也不是拐弯抹角的人,“新找的房子清净宽敞,我会让于医生每周一三五过去。” “然后,就是我一个人是吧?战战兢兢,孤独伶仃……” 许情深面无表情走向餐厅,“早饭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许小姐想吃粥还是面食?” “粥吧,”许情深拉开椅子,朝不远处的万毓宁看眼,她别回视线,“帮我随便弄点就成,吃完了我还要去上班。” “好的。” 万毓宁两眼直勾勾盯着许情深的侧脸,嘴里既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说给蒋远周听,“如果真有人那么关心我,就不会任由我变成这样,我的不对劲,你们没人看在眼里,因为谁都没有把我放在心上过。” 许情深坐在那吃着,蒋远周拿过佣人递来的外套,准备带着万毓宁出去。就在这时,老白进来了,“蒋先生。” “正好,跟我出去趟。” “蒋先生,您让我去阿梅家里了解下情况,有发现。” 蒋远周顿住脚步,万毓宁的注意力也被吸引过去,“是不是能够证明阿梅的死与我无关了?” 老白面色掩不住怪异,“这手机里的应该是备份,您看看。” 蒋远周接过手,老白余光扫过不远处的许情深,“蒋先生,要不去书房?” “不用。”蒋远周点开页面,万毓宁站到他身侧,看见手机屏幕上出现了许情深的背影,随后,车子加速撞过去,那一幕实在是惊心动魄,许情深摔下去的声音都尤为明显。 蒋远周按了退出键,看到前面还有个视频。 他伸手要点,老白扬高音调,“蒋先生!” 男人心里猛地颤动下,一双凛冽眸子射向老白,“怎么了?” “这也不是多重要的视频,您别看了。” 蒋远周置若罔闻,手指点开。手机拍摄的画面倒是很清晰,镜头里率先出来的人是许情深,万毓宁认出了这个地方,瞪大双眼,“这,这就是那次……” “万小姐,你的手指怎么没掉?” “我知道,缺一根手指没什么可怕的。万小姐要不要试试从高层往下跳?” “万小姐,拜你所赐,我那天差点就成了这样。”画面中,许情深拿着手机给万毓宁看,万毓宁随后侧过身剧烈呕吐起来。 蒋远周记忆清晰,那次在西餐厅内,从洗手间回来的万毓宁泼了许情深一杯红酒,她高声控诉着,说许情深让她去跳楼,让她去死,可是没人相信她。因为她向来跋扈,而那时候的许情深呢,她面容沉静,轻轻松松就让他信了她。 蒋远周还记得万毓宁的那句话,她说,“为什么没人相信我?” 此时的万毓宁陡地红了眼圈,声音哆嗦,“她当时给我看了一张坠楼的新闻图,我吓坏了!” 许情深就在不远处,此时将视频里的话也都听进去了,她握紧筷子,心里没有紧张那是不可能的。蒋远周提步走来,到了餐桌前,“需要我把视频给你看一遍吗?” 许情深抽过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拭下嘴角。万毓宁也气势汹汹地跟来,许情深推开椅子起身,双手撑着桌沿,“不需要。” “那好,视频里的是不是你?” 许情深点头,“是我。” 蒋远周目光紧锁着跟前这张精致的小脸,他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脸颊,“我真怀疑,你这张脸是不是假的。” 许情深拍开他的手,“蒋先生想怎样?要我走,没问题。” “你这是什么态度?”蒋远周拧眉,语气跟着冲起来。 “我这样恶毒的一面既然已经被你发现,你难道还要留着我?”许情深单手垂到身侧,同他的眸光对上,“是我故意刺激她的。” 老白走过来,压低嗓音,“许小姐,您少说两句。” 蒋远周眼里已经看不见其他人,耳朵里却钻进去了这句话,他绷着面色,“让她说。” “我没什么好说的。” 男人手指虚空朝她点了点,“我原本以为你就是心思比旁的女人多一点,许情深,我在的时候你都敢耍这样的心机?” 他用到了心机两字,许情深心头莫名被戳中,这个贬义词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万毓宁不发病的时候,同先前并没什么不同,就连眉宇间的幸灾乐祸都是一样的。 许情深败下阵来,她冷清至此的一个人,却也有自己软弱的点。她仓皇别开视线,“蒋远周,万小姐后来的精神有异,是被我这几句话刺激的是吗?” “我是没想到,你会当着我人前一套人后一套。” 许情深张了张嘴,一口呼吸咽回喉间。 “怎么不说话了?” “无话可说。” 蒋远周点下头,“你也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老白朝许情深使着眼色,示意她别再跟蒋远周呛起来,许情深只是睨了眼,下巴轻轻抬高,“我是觉得没错,所以不必多做解释。” “你——” 老白还是头一次见蒋远周气成这样。 “没错?那好,你说说,你凭什么这样有理?” “我要真想吐露委屈的话,我怕一说就收不住口。” 蒋远周气极,嘴角却不由勾起来,“行,我给你时间慢慢诉苦,只要你说得出来,我就听着。” 万毓宁也是心想着,许情深完了,男人能忍受得了一个女人作、折腾,却不能容忍她心机太重。 “我为什么不能对万毓宁说这样的话?”许情深反问。 蒋远周一怔,彻底被问住,许情深紧接着爆发出来,“我对万小姐说这些话,就是我心思恶毒。同样,万小姐可不是威胁我这么简单,她是真的要我死!第一次的车祸、后来星港的几次三番让病患来闹、还有我弟弟的手指,我的被逼跳楼,因为她做的光明正大,所以蒋先生是不是反而觉得她这样很可爱?” 蒋远周眉宇间蹙成川形,许情深冷着脸继续发问,“或者,你生气,是因为觉得我太阴险,毕竟这些刺激万小姐的话我是背着你说的……” “但是蒋远周,我也就只能这样耍耍嘴皮子,当着你们的面,你确定我能这样说万小姐一句?万家人不出面,你就能让我知道什么叫后悔开了口!” 蒋远周居高临下盯着许情深的脸,她愤恨的情绪全都表现在脸上,撕开了那层平静的面皮,她也在跟他闹、跟他歇斯底里。男人觉得他肯定有哪里不对劲…… 不然的话,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涌起的愤怒轻易就被她浇熄了? 还有那股子心疼,又是从哪个角落冒出来的?! ------题外话------ 明日精彩预告:09——分手(作假的体检报告曝光!) 09分手(作假的体检报告曝光!)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许情深说完这席话,客厅内安静的连一根针掉下去的声音仿佛都能听见。 万毓宁朝蒋远周看眼,许情深索性将态度摆在这,“虽然我不知道,你说过的我是你女朋友的话还算不算数,但是这个住的地方,如果万小姐不走,那我走。” 她转身就要离开,蒋远周知她的脾气,他脱口而出道,“谁让你走?” 许情深回头朝他看去,两人的目光对上,“我不走,谁走?” 她不喜欢含糊,有些事还是问清楚的比较好。 蒋远周朝老白示意,“你跟我一起出去趟,另外,给毓宁安排几个人过去。” 万毓宁整个人懵了,她伸手拉了下蒋远周的衣袖,“刚才的视频,你不是都看见了吗?” 男人将手机递还给老白,他轻睨了眼万毓宁,“这也不能说明什么,几句争吵,你也有这样的时候。” 许情深抬了下脚步,蒋远周再度问道,“做什么去?” “我去上班。” 他绷紧的面色很明显松懈下来,挥了挥手,“吵得我头疼,赶紧走。” 许情深拿了包快步离开,蒋远周穿上外套,万毓宁坐在原地动也不动,“如果换成以前,你肯定会勃然大怒,替我出头。” “你也说了,那是以前。” 许情深开了车从车库出来,目光透过后视镜望向门厅的方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在肆意蔓延,但至少她能确定,她的心情是轻松的。 打开广播,里头播放着鑫宁制药的事,许情深双手握紧方向盘,万家出事至今,她都不知道方晟在哪,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他更没主动联系过她。 蒋远周动用关系,给万鑫曾和万毓宁争取了一个单独见面的机会。 万毓宁见到万鑫曾时,几乎没认出来,短短几天时间,这个中年男人头发花白,衰老的看上去好像有七八十岁了。 “爸——”万毓宁扑过去抱住他。 万鑫曾下半身不能动,勉强抬起一只手在她背上轻拍,“毓宁,你没事就好。” “爸,你说,我要怎样才能救你出去?” “毓宁,你这病到底是……好了,还是,没,没好?” 万毓宁摇头,“我自己也不知道,时好时坏,好的时候清楚的很。” “爸爸……怕是再也回不了家了。” “不!”万毓宁泪眼婆娑,万鑫曾嘴角仍旧有些歪斜,“没时间了,你听我说,万家不能就这样完蛋。” “可是鑫宁制药都被查封了。” “爸一直没告诉你……”万鑫曾将嘴唇凑到万毓宁耳边,说了一串的话。 女人吃惊地睁大双眼,“真的?” “毓宁,你吃亏,就吃亏在……性子太急,以后爸妈不在你身边,凡事……沉住气,”万鑫曾吃力地说着话,“不要放过方晟!不许心软!我留给你的东西,足够让你以后过得很好,知道吗?” 万毓宁点着头,一一答应。 蒋远周在车上等着,万毓宁过来的时候,脸色发白,还没走到车前就蹲下身吐了。 星港医院。 许情深吃完中饭准备回门诊室,经过走廊时,听到几个小护士正在交头接耳。“听说仁海医院的事了吗?” “当然,这么大的新闻!” “刚才蒋先生抱着万小姐来医院了。” “啊,你没看错吧?” “你当我眼睛瞎了吗?还有你知道万小姐做了什么检查吗?” 许情深不由慢下脚步,依稀听到护士的话传到耳朵里,“早孕。” 蒋远周拿着报告,一语不吭,脸色难看至极,万毓宁坐在那一动不动,怀孕?她之前是极度渴望想跟方晟有个孩子,可如今…… “拿掉!”蒋远周语气阴森,恐怖骇人。 万毓宁下意识摇头,“不,不要。” “你可想好了,这孩子是方晟的。” 对面的主任闻言,不得不插进来一句话,“蒋先生,万小姐之前流过一次产,方才做检查的时候发现,她子宫壁很薄,如果这个孩子再拿掉的话,恐怕以后就很难怀孕了。” “什么?”蒋远周蹙眉,不由看向万毓宁。 她震惊地说不出话,眼圈却是先红了。万毓宁手掌擦拭眼泪,半晌后才开口,“我要见方晟,我要见方晟!” 许情深下班时,接到方明坤的电话,说是要见她,有些事想要跟她当面说。许情深不忍他跑来跑去,就约好了去方家见面。 驱车来到方明坤所在的小区,上了楼,才看见方家的门敞开着。 里头隐约有说话声传来,“爸,我只是想见方晟一面,他到底在哪?” “毓宁,现在连我都找不到他……” 许情深站到门口,门忽然被人打开了,走出来的蒋远周咬着根烟,看到她时不由拧了下眉头,“你来做什么?” “你怎么在这?”许情深反问。 蒋远周靠向墙壁,里头的说话声更加清晰传来了。 “爸,事到如今我还叫你一声,有些话我想让方晟当面跟我说清楚,你告诉他,我怀孕了,怀了他的孩子!” “什么!” 方明坤口气震惊,“你,怀孕了?” “是。” 方明坤半晌不语,许情深站到门口,看见他面如死灰,双手捧着脸,“报应啊。” “你什么意思?” 蒋远周抽完一支烟,站到许情深身后,老白还有几个人都在屋内,方明坤目光怔怔落到万毓宁的肚子上,“毓宁啊,你把孩子打了吧。” “你再说一遍?” 许情深也没想到方明坤会说出这样的话。 “事情到了这步,我也没什么好隐瞒你的,方晟他一直有病,当年他妈妈在孕期吃了你们万家的药品。这么多年过去了,方晟从先前的无缘无故晕倒到后来的手指开始僵硬,化验结果显示,是药物导致的身体损伤,等同于绝症,而且……它具有极强的遗传性,方晟他不能要孩子。” “你……”万毓宁摇摇欲坠,手掌落到腹部,忽然整个人失去了气力。 许情深听在耳中,她杏眸圆睁,人朝旁边的门框无意识靠去,绝症?她只知道方晟会犯病,但她从来不知道这样严重。方晟居然连她也瞒得严严实实。 “不可能,不可能啊,”万毓宁着急说道,“当初我们结婚,他的身体检查报告一切都好,如果他真有病,不会检查不出来!” 许情深如坠冰窟,整个人犹如站在冰天雪地里,一眼苍茫望不到头。凉意从脚底开始往上窜,直钻入四肢百骸。 蒋远周就站在她身后,呼吸似乎都带着阴寒,万毓宁情绪崩溃,双手开始紧张地抓向沙发,“这个孩子不能打掉,一旦打掉了,我以后都没机会做妈妈了,不行,绝对不行!” 方明坤垂着的头抬了抬,“以后不能做妈妈?” “这个孩子要是没了,我以后就怀不上了,我不要——” 妈妈这个角色,被上天赋予了它特殊的神圣感,万毓宁强忍着鼻尖的酸涩,眼泪却还是不住往下掉,“方晟呢,他自己也知道是不是?” 许情深的左手握紧门框,肩膀被轻轻碰了下,余光瞥见一抹暗影快步往里走。 万毓宁伤心欲绝,几乎说不出话来,“他既然知道,却还跟我有了第一个孩子,他把我当成什么?” 蒋远周坐到她身侧,长臂一收,将她轻揽到怀里。万毓宁脸颊紧贴着蒋远周的肩膀,这个打击实在是太大了,“我,我要是生下来会怎样?” 方明坤尽管对万家恨之入骨,可看到万毓宁这幅样子,终究软了心肠。他僵硬的嘴角搐动,“你看到方晟那样了吗?他最近的情况越来越糟,毓宁,难道你以后想白发人送黑发人?” 万毓宁一口气哽在喉间,冰凉的手掌握紧蒋远周的手背,“也就是说,我这辈子都别想再当母亲了是吗?” 她仰起脸痛哭,蒋远周如鹰隼般的眸光射向方明坤,“方晟人呢,让他出来!” “我也找不到他……” 老白让人去房间搜,屋内传来乒乒乓乓的动静,许情深抬起灌满铅似的双腿走进去,有人翻到了客厅,走向方妈妈的遗像。 许情深拦了把,“这儿什么都没有!” 万毓宁听到说话声,抬了下头,眸子里浸润出无尽的恨意,“许情深,方晟的体检报告是你出的吧?他这样的病,不可能查不出来,你们根本就是串通好的是不是?” 蒋远周听到这,一把视线也落向了她。方明坤闻言,赶忙说道,“跟情深没关系!” “怎么个没关系法?”万毓宁咬着牙关,“体检的资料,星港医院肯定还留着,调一份出来看看就知道了。如果只是没有检查出来,那我认了,但如果是人为地避开了某些检查,那就是居心叵测!” 许情深感觉到自己被逼到了崖间,往后一步就有可能坠入无底深渊。这不是简单的说几句威吓的话了,尽管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方晟的这个病究竟有多重,但体检报告的事,终究她是动了手脚的。 许情深手掌握紧后松开,然后再握紧,满掌心都是湿腻的汗水。 万毓宁唇角紧咬,身子在蒋远周的怀里不住颤抖。 那头,老白从方晟的房间出来,“蒋先生。” “怎么了?” “您进去看看吧。” 蒋远周心情烦躁,“有什么东西,拿出来!” “太多了。” 万毓宁先站了起身,却是摇摇欲坠的,“我倒要看看,还有什么能让我大开眼界的!” 蒋远周搀扶着她来到房间,门被彻底推开,男人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万毓宁提着脚步往里走。许情深跟了过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面照片墙。上面挂满了一张张印刷出来的照片,里头的人却都是她。 蒋远周再看向四周,整个房间都贴满了许情深的照片,有她小时候的、少年时的,甚至还有不少今年和去年的。 有的,一个重复的动作印了好几张,一看就是抓拍的。 卧室中央摆着个画架,上面有未完成的半幅画,蒋远周走过去,白色的宣纸上只有一双眼睛是画好了的。翦眸盈盈,干净却又勾人,不是许情深又是谁? 万毓宁觉得自己就是个天大的笑话,原来方晟的家不在御湖名邸,却是在这! 原来他还会画这么好看的肖像,万毓宁走到书桌前,上面有厚厚的一叠纸,都是已经画好的作品。她一张张看着,“3月15号,4月2号,4月18号……” “许情深,许情深,还是许情深,”万毓宁翻了十几张,两个肩膀都垮下去了,“许情深!” 声音带着撕裂的怒吼,万毓宁手臂一甩,掌心内的画稿犹如白雪簌簌而下,好几张落在蒋远周的脚边,也有几张打在许情深的身上。万毓宁扑到墙面上,疯狂地撕扯着照片,蒋远周弯腰捡起两张。 他指腹拂过白色的宣纸,落到许情深勾起的嘴角处,她明媚的笑好似刺瞎了他的眼睛,蒋远周拇指按下去,在她脸颊处穿了个洞。 许情深看着那些画摊开在地上,每一张都有不同的表情。 万毓宁撕掉了一面墙上的照片,精疲力尽,伏在墙壁处大口喘着气,蒋远周过去揽住她的肩膀,“行了。” “不,我要撕掉,我不要看到它们!”万毓宁说完,扑向了另一面墙壁,蒋远周怒不可遏,伸手扯过她将她钉在墙上不能动弹,“还要闹是不是?你撕得完吗?你要不要干脆一把火把这儿烧了?” 万毓宁身体软下去,“方晟,我恨你,我恨你——” 蒋远周将她推向老白,“先把她送下去。” “是。”老白过来接过万毓宁,“万小姐,走吧。” 许情深站在方晟的卧室内,里面塞满了她和他的回忆,至少在万鑫曾没有瘫痪、万毓宁没疯之前,方晟是不敢将这些东西摆在家里的。 房间的门被轻带上,屋内就剩下了两人。 许情深一下觉得闷热无比,她知道蒋远周会问什么,如今,这个事情躲都躲不过去,她当初帮方晟的时候就有预感会出事。 两人沉默许久,直到老白再度敲响房门。 蒋远周眸光定在许情深脸上,他捉摸不清跟前的女人,他什么都没问就出去了。 门狠狠被甩上,许情深闭了闭眼睛,他要真开口问一句,那说明蒋远周至少对这件事是质疑的。可他却这样走了,很显然,他心里非常笃定。 许情深走向书桌,摆着的相框里放着她和方晟的合影,卧室门被轻打开了,方明坤走进来,“情深。” 她欲要伸出去的手收了回来,“干爸。” “对不起,把你卷进了这件事。” “也没人逼我。”许情深走到方明坤跟前,“干爸,你真的不知道方晟在哪吗?” 男人摇着头,满脸的担忧,“我打他电话始终没人接听,真是急死人。” “他办好了事情,肯定会回来的,别急。” “情深,体检报告的事……你可怎么办呢?” 许情深答不上来,如今万毓宁怀孕,听她话里的意思,她似乎身体抱恙,这是她唯一的孩子了,可她却不能要。这一切追根溯源,所有人都会将矛头对准许情深。 尽管她不知道方晟不能要孩子。 蒋远周回到楼下,老白在车前等着,万毓宁已经坐在了里头。蒋远周回头朝方家所在的楼栋看了眼。 司机打开车门的声响传到蒋远周耳中,他弯腰坐进后车座内。万毓宁缩在那一动不动,目光发直。 车子启动后,蒋远周才听到万毓宁开口道,“送我去医院吧。” 男人视线犹如寒冰般冻人,“先回九龙苍吧,明天约好了医生再去。” 万毓宁眼泪流出来,也不再吵闹,双手捂住脸恸哭起来。 要说听着不难受,肯定是假的。很多事其实都有联系,阿梅录下视频的那次,如果不是许情深故意,害得她在西餐厅大发脾气,蒋远周那时候就能看出万毓宁的不对劲。 万家是独女,他更知道一个孩子对于万家来说意味着什么。 万毓宁上半身斜靠向蒋远周,“如果当时就查出了方晟的病,后面所有的事情统统不会发生,许情深跟方晟从小一起长大,他发病的时候她还救过他,远周,你能说她什么都不知道吗?” 确实,他没法说服自己。“老白,待会把方晟体检的全部资料调出来。” “是。” 回到九龙苍,蒋远周先让万毓宁去休息,他走进书房,过了会,老白敲门而入。 “蒋先生。” “怎么样?” 老白将手里的资料递给蒋远周,那是最原始的体检项目单,每一项都繁复无比。蒋远周翻过一页,一行行往下看,忽然定在了某个空格前。那上面没有任何的勾选,而偏偏那几项原本就能定了方晟的病。 老白将另一个文件夹给他。 蒋远周毫不犹豫打开,里面是许情深写的体检报告,他仔细看着,不放过一个字。老白神色肃然地站在他身后,蒋远周颀长的身子坐进沙发内,“为了方晟,她也是什么事情都敢做。” “蒋先生,现在应该怎么办?” 蒋远周将手里的东西甩向茶几,上半身疲惫地往后靠,“万毓宁的心机跟她比起来,竟是小巫见大巫了。许情深不动声色就能报了所有的仇,这一招,连我都防不胜防。” 老白朝他看看,“有没有这个可能,许小姐也不知道方晟……” “那几个体检项目被规避的恰到好处,她若不知道,会这样刻意?” 老白也没话说了,蒋远周右手手指握向腕部的表,目光不经意落向某处,“这样的女人,竟然一直就睡在我身边。” 他面色越来越冷,搭起长腿,身体紧绷的犹如一头正在潜伏的豹子,“我当初觉得她性子真,即便耍点小聪明我也能接受,却没想到她藏得这样深。” 蒋远周面目依旧冷静,抬头朝老白吩咐,“跟卢主任约个时间,明天送毓宁去星港。” “是。” “还有,让方晟尽快露面。” “是。” 许情深从方家走出来,蒋远周给她开的那辆车还停在不远处,她心里再清楚不过,九龙苍她是回不去了,但即便这样,该还的东西她还得还回去。 万毓宁在三楼的房间,可却睁着眼,睡意全无。 直到门口有汽车喇叭声传来,万毓宁起身来到窗边,许情深将车开进了车库停好,然后下了车往里走。 万毓宁握紧手掌,她凭什么还有脸回来? 许情深在玄关处换了鞋,进去的时候,没看到蒋远周的身影,她来到二楼主卧的门口,推门进去,远远看到了蒋远周站在阳台上的背影。 许情深进入卧室,蒋远周回头看眼,然后也走了进来。 他走到沙发前,还未坐定,就看到许情深将一串钥匙放到茶几上,“都在这了。” 男人径自入座,也不接话,许情深不免觉得尴尬,但她还是坐了下来。“有些话,我觉得我有必要跟你说。” “想要解释什么?你觉得你能解释的清楚?” 许情深微怔,心有些疼,双手握紧后放到自己腿上,“这一年以来,谢谢蒋先生的关照,如果不是你,接二连三的难关我过不去。只是我没足够的能力去偿还你。而且一年的时间中,你对我很好,让我感受到了很多别人没给予过我的温暖。蒋先生,认识你很高兴,这十几个月内,你并不像很多纨绔子弟那样到处拈花惹草,跟着你,我觉得很心安,也很舒服,我不得不承认至少在这方面,你品性很好。” “还有,我很喜欢星港的氛围,我希望你能让我继续上班……” “体检报告的事,是我做的。”许情深紧握手指,“从出生到现在,我一共谈了两次恋爱。第一次莫名其妙被甩了,这次,就让我先开口。蒋先生,分手吧。” 许情深说完这些话,站了起来,她快步走向衣帽间,东西根本就不用收拾,皮箱被佣人放在柜子里,拿出来塞上几件衣服就差不多了。 卧室内还有许情深的几本书,她的私人物品少的可怜,也许是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所以不喜欢添置。 买的越多,就代表牵挂的越多,她适合孑然一身,所以东西够用就好。 许情深拎着皮箱离开,蒋远周眼帘轻抬,看到许情深的双腿走到门口。 万毓宁冲了进来,正好跟她撞上,许情深的皮箱啪地掉在脚边,手里一些零散的东西也摔落。万毓宁原本是咬着口怒气而来,如今看到她这幅样子,她唇角轻掀。“好走。” 许情深喉间轻滚,弯腰捡起东西后快步离开。 脚步踩过坚硬的地板,走廊上悬挂着一人多高的古画,蜜色灯光打下来,使得地板呈现出了一种跟它原本色彩并不相配的朦胧。 许情深鼻子冒出酸意,拎着皮箱的手掌收紧。 来到楼下,保姆停住正在收拾的动作,满脸疑惑,“许小姐,您这是?” 许情深强颜欢笑,却是比哭还要难看,“多谢你这么久以来的照顾,再见。” 她不敢去多看别人的脸色,所以快步离开,走的时候也谢绝了司机的好意,许情深一路走出九龙苍。 万毓宁看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就好像扎在身上的一根刺终于被拔了,只是伤口仍旧痛得厉害。 蒋远周起身走到她身边,“为什么不好好休息?” “睡不着。”万毓宁抱紧双臂,“远周,我害怕,害怕躺到手术台上……” “害怕也没用,这个孩子必须拿掉。”蒋远周的态度要比万毓宁坚决地多,如今万家没有一个能拿主意的人了,他若一昧由着她,迟早也是害了万毓宁。 老白进来的时候,看到万毓宁坐在沙发内,他径自走向蒋远周,“蒋先生,医院那边安排好了。” “行,明天一早过去。” “我回来的时候看见许小姐了。” 蒋远周似乎没将他的话听进去,“毓宁,回房休息。” 万毓宁倒也听话,站起身来往外走,老白见蒋远周这个态度,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蒋远周掏出支烟,他向来不喜欢在屋内抽烟,但这次并未顾及这么多,他打上火,吸了口之后这才说道,“司机送她了?” “不是,许小姐步行离开的。” “嗯。”蒋远周眸子透过萦绕的白雾望向老白,“以后,许家的事不用盯着,也不用管了。” “蒋先生,您和许小姐这是结束了?” 蒋远周嘴角浅勾,唇瓣漾起轻讽,“即便我要留她,她也没脸待下去。况且,我也不能留她。” “那就先安顿好万小姐的事再说,许小姐那边,要不要我……” “你听不懂我的话是不是?”蒋远周倾起身,将剩余的小半截烟狠狠掐熄在烟灰缸内,“许家的事不用再管。” “好。” 许情深走出去一大段路,这才想到给宋佳佳打电话。 来到宋家,宋妈妈不在,去了医院,宋佳佳蹦蹦跳跳过来给她开门,许情深拖着皮箱进去,“上次的那个房间,隔这么久还没租出去?” “不是没有,而是不舍得,”宋佳佳替她拖拽着皮箱,“装修一新过后,租的太贵没人要,太低了我妈不愿意,正好,给你住。” “房租你得拿着。”许情深将她的手拨开,“手脚不方便的人就别添乱了。” 宋佳佳虽然没伤筋动骨,但脚踝处的摔伤还没好利落,“要什么押金啊,我妈说了,只要你来住,永远不收钱。” “那不行,听我的,钱你要收着。” “情深……” 许情深将行李拿到小房间,她站在门口,落低了嗓音说道,“佳佳,今天我失恋,你得听我的。” “你,你胡说什么呢?”宋佳佳吃了一大惊。 “这么震惊干嘛,谁还没遭遇过失恋啊?”许情深转身看向她,“既然迟早是要来的,现在这个时候刚刚好。” “情深,你别这样说。” “放心吧,我很好。”许情深话语坦然,“除了生死,其余的事情我都能闯过去,真的。” 宋佳佳不会说什么安慰的话,只能点着头。 第二天早上,蒋远周带着万毓宁出门,她没吃一口东西,也没喝一口水。蒋远周身上的黑色西装犹如浓墨般,衬得身后卡其色的座椅越发明亮。“无痛手术,你不用害怕。” 万毓宁一路上都没说一句话。 到了医院,手术室已经准备好,蒋远周亲自将万毓宁带到门口。她抬头看了眼,万毓宁心里其实是清楚的。这个孩子在昨天就被宣判了死刑,回到九龙苍后,蒋远周也找了几名妇产科的权威了解下情况,给出的结论都一样,孩子不能留。 “进去吧。” 万毓宁忽然扭头就跑。蒋远周迅速抓住她的手臂,“你干什么去?” “不,我要孩子,不管他生下来是怎么样的,我都接受!”万毓宁用力挣扎,嗓子本就哑了,这会的哭声更加显得凄厉,“没有了他,我就再没有机会了,你们别对我这样残忍。” 蒋远周手臂抱紧她的肩头,“万毓宁,这不是赌一把的事,你没有任何胜算。” “也许会有奇迹呢?你怎么就知道不行?”万毓宁还未挣开,就感觉到整个人悬空,蒋远周抱着她快步往手术室走,里头的床上铺着白净的床单,蒋远周将她放到上面,“快,给她打麻药!” 万毓宁剧烈挣扎,“不要!” 她双腿也开始使劲,头不住撞在蒋远周的胸前,男人死死抱住她的手臂,护士也过来帮忙按住她的腿。 “蒋远周,我不要拿掉孩子,我恨许情深,我恨方晟,我也恨你!” 护士过来,将尖锐的针刺入万毓宁的静脉。 她不是后悔,更不是不想拿掉孩子,她只是想让蒋远周的愧疚更加深一层。万毓宁泪流满目,意识逐渐模糊,嘴里开始重复着一句话,“体检报告,说了没事……蒋远周,你亲自把我押到手术台上,我……我恨你。” 万毓宁绷紧的身体逐渐放松,眼睛也闭了起来,蒋远周手臂的力道松开。 卢主任走到手术台前,“蒋先生,您到外面等吧,很快的。” 蒋远周退了出去,手术室的门迅速关上。 整个手术的时间其实很快,蒋远周不过在外面站了一会,卢主任就出来了。 她跟他说了些万毓宁的情况,然后交代几句。 万毓宁需要在医院观察一小时,蒋远周给她安排了护士陪着。 走进病房,万毓宁虚弱地躺在床上,看到蒋远周进来,她眼帘轻抬,“你还管我做什么?现在的我什么都没了,而你呢,你是只手遮天的蒋先生。” “你在这休息,中饭我会让人送过来,医院有些事我需要处理下。”蒋远周说完,转身要离开。 “等等。”万毓宁抬了下手臂,“许情深,还在星港医院吗?” “在。” 万毓宁想要撑坐起身,旁边的护士忙按住她。“你别乱动啊。” “你觉得她还配做一个医生吗?她刻意隐瞒病情,害得体检报告出错,她害了我们万家,害得我再也不能有自己的孩子,远周,你对她的惩罚,仅仅是让她搬出九龙苍?”这点,万毓宁实在没想到,她定定盯着蒋远周的背影,忽然觉得这个曾经将她宠上天的男人陌生至极。 小护士看到蒋远周转过身来,这个男人在她们眼里,就像是个神话,只可远观,不得有一句言语上的冒犯。他走到病床前,微微弯下腰,“我做事情,从来不需要别人教我。” 万毓宁的手落到腹部,然后收拢,蒋远周紧接着说道,“你知道许情深是在继母手底下长大的吧?” “我知道,怎么了?” “她的亲生母亲就是被万家的药给害死了。” 万毓宁唇瓣发白,目光不住在蒋远周的脸上看来看去,男人见她身体虚弱,他的口气却并未软下多少。“我和许情深已经分开了,你们万家也欠着她一条人命,体检报告的事错在她,不管是因为你的孩子,还是方晟,或者是我,毓宁,你记得,所有的事都过去了。从此以后她和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你不能再去找她的麻烦。” 蒋远周说完这席话,直起身来,“我处理完了事再过来接你回去。” 万毓宁眼见他转身离开,视线从他背上挪到了一旁,再也没开口说过一句话。 许情深来到星港,经过导医台,护士早早就来了,看到她跟往常般亲切打过招呼,“许医生。” “早上好。”许情深嘴角轻挽。 走进门诊室,电脑跟前的文竹还是许明川送的那盆,许情深坐进椅子内,拿过旁边的签字笔开始胡乱涂鸦。她几乎整晚没睡,她就怕走进星港的时候,被告知医院已经把她辞退了。 直到有病人进来看诊,许情深的心才稍稍安定。 下午,她听到有雨滴声砸在窗户上,声音很大,许情深扭过头看眼,窗外的雨犹如倾泻下来般,瞬间就起了一层白白的雾色。她庆幸办公室放了把伞,许情深收回视线,眼见下班时间到了,她起身收拾起东西。 蒋远周办完事去了病房,万毓宁坐在床边等他,蒋远周搀扶着她去往地下车库。 接了人后的车子缓缓开出去,雨下的很大,雨刮器左右不停摆动,这样才能看清楚前方的景和物。 许情深撑着伞快步往前走,这个点,地铁口肯定聚着一堆的人。 她走得急,也没注意到后面有车,司机猛地按响喇叭,许情深回头看了眼,尽管雨势滂沱,可蒋远周的车霸气而张扬,她一眼就能认出来。 万毓宁视线穿出去,看到许情深立在暴雨中,她赶紧侧开了身,给他们让出道来。 万毓宁嘴角不由轻扬,许情深终于站回了属于她的位子上,从今以后看到她,许情深都得避让三分! 蒋远周视线淡漠,只是扫了眼,却看到那么大的雨将她的裤腿都打湿了。他心里涌起复杂的情愫,司机继续按响喇叭,许情深觉得那声音就是在催促自己,她加紧了步伐。 这样的天气,打个车都不舍得? 蒋远周的目光再度落向窗外,万毓宁也跟着望过去。 许情深的伞打在跟前,膝盖处冷得厉害,她快走几步,余光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车牌号。 她停下脚步,将伞抬高,眼中出现了方晟的身影,他站在他认识万毓宁之前开的那辆黑车旁边,打着一把同样是黑色的伞。 许情深忽然看到他,自然是吃惊的,蒋远周的目光跟随她而去,然后定在了方晟身上。“停车!” 司机猛地一脚刹车。 万毓宁往前倾了下,等到坐直身后,她双眼不由眯了眯,生怕自己看错,“方晟?” 蒋远周胸腔内窒闷无比,很显然,方晟应该是来接许情深下班的。他明目张胆地将车开到医院门口,还掐着她下班的时间点。 看来,他们早就约好了! T 12你心里住着几个人?(狠狠折磨)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蒋远周才来的睡意顿时消散开,“她怎么会给方晟注射……” 话说到这,蒋远周不由噤声,如果不是被胁迫,许情深自然做不出这种事,“你查查,看她现在在哪。” “好。”老白摸清楚蒋远周的态度,“视频我会让XH那边拦截下来,尽量查出是谁要散播出去。” “不是尽量,是一定。”蒋远周说完,挂断通话。 许情深给方晟注射,那对方究竟是冲着她去,还是冲着方晟?亦或者一箭双雕? 城中街。 这个商场虽然破败,可中央空调的冷气居然还能打得这样强,许情深双手环住肩膀,她拉过椅子坐到方晟旁边,“你还好吗?” “还行。” “新闻上说阿梅被遇害的第一现场,是不是就在这?” 方晟眼角垂落,里面隐藏着不少情绪,“应该是。” 她脸色变了变,方晟朝她轻睇眼,“害怕?” “还好,你忘了我是做什么的?我也跟死人打过交道。”许情深鼻子不通畅,她深吸口气,起身走到卷帘门处用力拉动。 “别白费力气了,不会让你打开的。” 许情深冻得贴紧墙面,“那如果撑到明天早上呢?会不会有人发现我们?” “撑到明年都不一定会有人来。”这个地方相当隐秘,又废弃已久,除了抱有不纯目的的人,谁会来这? 她回到方晟旁边,看到桌上的那个手机,许情深拿了过来,方晟一把按住她的手,“不要给他打电话。” “那怎么办,难道我们要活活冻死在这?” 方晟手指冰冷,肌肤上爬了层鸡皮疙瘩,“你跟蒋远周已经分开,你凭什么让他来救你?他如果开出了让你为难的条件呢?” 许情深唇角颤抖,冷得受不了,屋子并不大,窗户也被封死无法打开,她渐渐觉得要撑不下去。 “方晟,你既然已经爬到了那么高的地方,为什么要轻易回来呢?这是条不归路啊,你如今回头,那不是自寻死路吗?” 男人冻得唇色发白,眼角轮廓仿佛也更加冷冽,“情深,我很庆幸,一直以来我都没有迷失过。” 许情深抬眼朝他看去,方晟目光同她对上,“万鑫曾瘫痪,如果我想的话,万毓宁可以一直疯癫下去,整个万家都在我手里,男人对权利天生就具有不可泯灭的贪欲。我甚至可以一边坐拥万家的地位金钱,一边控制他们的药物不再出错。可是情深,我过不了自己这关,不看到万家身败名裂,我所有的努力都是白费的,也对不起死去的人。” 她嘴角不着痕迹勾勒下,这个男人,他一步步往上走,甚至不惜踩着亲人、爱人的肩膀,可他从来都不是恶魔,也不会变成恶魔。 “方晟,我早就意识到了,我如果想要靠自己摆脱别人的迫害,很难很难,我这样的地位太过卑微,只能任人牵着鼻子走,如果有一天我能借势而上,我会毫不犹豫的。” 男人朝她深深睨了眼,“情深?” 许情深抱紧双臂,“等我们从这个地方出去,你就去医院,你意志力那么强,一定不能被这东西控制住。” 两三个小时后,方晟先扛不住了,他身体好似在抽搐,看上去难受至极,许情深冻得瑟瑟发抖,嘴唇发青,她伸手拿过手机,蹲到了地上。 似乎只有那样,才能让她温暖些。 许情深拨通那个号码,听到冷硬的嘟嘟声传到耳朵里,她屏息凝神,却完全没想到待会要怎么开口。 来不及多做思考,那头就接通了,“喂。” “蒋远周,是我,”许情深生怕他听到她的声音,会立马挂断,赶紧一口气说完要说的话,“我被关在一个地方,好冷,快冻死了。” 蒋远周听得出她嗓音在颤抖,“那为什么要给我打电话?你应该报警。” 许情深如果要说这个手机只能拨通他的号码,蒋远周肯定会置之不管,“我能想到的只有你。” 此时的蒋远周坐在九龙苍的客厅内,从接到老白的电话至今,他就没合过眼,“那我为什么要帮你?” 许情深缩到角落内,一点点蹲下去,“我冷。” “说!我凭什么帮你?” 许情深面色发烫,嗓音孱弱下去,“我在城中街57号,我受不了了……我支撑不住了。” “许情深,说话!” 手机通的掉到地上,蒋远周站起身来,喊了几遍那头都没声响,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吧? 他迅速挂断通话,然后一个电话打给了老白。 许情深眼见手机屏幕显示通话结束的状态,她捡起了被她丢在旁边的手机。蒋远周问得对,他凭什么帮她?她答不出来,只能先以这样的方式让他过来。 方晟已经支撑不住,整个人趴在桌上,许情深过去,手碰到他的臂膀,“方晟,方晟?” 男人眼皮动了动,一语不发,许情深见状,从身后拥住他。 两具冰冷的身体接触到一块,却瞬间让整个人如烧起来般温暖。方晟前额处的碎发耷落,遮住一双好看的眉眼。 “你撑住,一定撑住。” “情深?” “嗯?” 方晟话语模糊,嘴唇艰难蠕动,“也许你是对的,就算我在你身边,我也不能护你分毫,我若死了,你自己也没法保住自己……” “你胡说什么呢?”许情深打断他的话,“你不会死。” 方晟没再开口,趴在桌面上一动不动。 二楼的架空层上,两辆车相继停稳,老白打开手电筒站到蒋远周身侧,“蒋先生,到了。” 男人冷着脸向前,有人在不远处开路,手电筒的光在一个个门牌号上扫过。 脚步声接近而来的时候,很明显,嘈杂且大声。 然后是一阵说话声,“蒋先生,到了。” 许情深忙松开抱住方晟的手臂,男人动也不动,已经昏死过去,许情深冻得双腿双手僵硬,站在空荡荡的屋内,目不转睛盯着那扇门。 卷帘门的锁被专业的工具给破坏,有人扣住下边,用力往上拉。 许情深一眼望去,蒋远周的身影还未完全出来,她却已经知道人群中,哪一个才是他。 门哐当向上,屋内留了灯,蒋远周视线扫过去,看到许情深单薄的身子站定在屋内,她冷得不住发抖,扑面而来的冷气令蒋远周皱拢起眉头,他的目光紧接着穿过许情深身侧,看到了方晟。 方晟背对着众人,上半身光裸,再看许情深,也不过就留了件单薄的打底衣。 蒋远周眉峰微挑,眼里有寒冽之气汹涌而出,他什么话都没吩咐,转身就走。 许情深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她快步追了上去,全身冷的不行,每走一步都像是用刀在割她,男人走得很快,她追得也快,像是一阵风,路过老白跟前时,带着冷气,老白都禁不住哆嗦下。 蒋远周穿着长款的大衣,黑色的霸气让他整个人无法内敛起来,许情深到了他身侧,伸手去拉他的手臂,男人刚停住脚步,她就使劲往他怀里钻。 蒋远周要将她推开,许情深双手抱住他的腰,他身体温暖,拥有着令人最舒适的体温,此时许情深不顾一切地抱着他,蒋远周感觉她就像是个冰块,阴冷之气侵入他四肢百骸。 “许情深,松开!” 她嘴唇抖得更加厉害了,脑子里只有一个词在重复冒出来,好暖和,好暖和…… “怎么,你不管方晟的死活了?” 许情深抬下头,“我,我不用跟你解释,你肯定……明白,冷气开的那么低,我们被关着……” 蒋远周站在那一动不动,双手落向腰际,分别握住许情深的手掌,再将她的身子推出去,“我对你够仁至义尽了吧?” “是。” 男人不带任何感情地朝她看眼,刚抬起脚步,许情深就上前再度抱住了他。 蒋远周眉头皱拢成川形,手上没有任何回应的动作,“怎么,怕我把方晟丢在这置之不理,你就来这一套?” 许情深此刻的心是安定下来的,手臂感受着蒋远周腰际僵硬的肌肉,她手掌落在他背后,轻轻抚摸了下。蒋远周顿时恼怒,再度扣住她的手掌,“松开!” 他倒不是受不了许情深这举动,相反,他是受不住他自己。她随随便便一个动作,总能让他弃械投降,不管她是真的想要撩拨,还是仅仅是无意之举。 许情深见他这样动怒,不由轻轻松开了手臂,表情看着令人有些难受,一双眼睛直勾勾地望入他潭底。 蒋远周居高临下,视线逡巡过她的脸庞,老白走了过来,手底下的人背着方晟先离开。 “蒋先生。”老白将那个袖珍手机交到男人手里。 蒋远周面色始终如一,像冰山般绷着,丝毫没有要融化的迹象。这个手机非常简单,里面只有一个通话记录。蒋远周按了110,却发现根本拨不出去,他再随手输入个号码,还是打不通。 男人明显咬了咬牙,握紧的手机冲许情深扬了扬,“究竟是你能想到的只有我,还是,这个手机只能打出去我的电话?” 许情深尖利的贝齿紧咬住下嘴唇,一双翦眸朝他看了看。男人手里的东西猛地砸出去,手机划过她颊侧的发丝呼啸而过,啪地撞击在墙壁上,然后碎落在地。 许情深心咚咚直跳,蒋远周右手食指朝她虚空点了点,什么话都没说,许情深知道,这是蒋先生怒极了的一种表现。 他转过身,穿堂风呼啸而来,飞扬而起的衣角打向旁边,许情深走过去拽住他的手臂,冲旁边的男人道,“老白,你先走吧,我有话要和蒋先生说。” “老白是我的人,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差遣?”蒋远周看向她抓着自己的手。 许情深握紧手里的力道,目光紧盯向男人,老白见状,点了点头,“蒋先生,我去车上等您。” 他将随身携带的手电交到蒋远周手里,男人将灯光打到许情深脸上,她避开视线,“手机是那些人留给我的,里面确实只有你的号码,他们让你过来,就是想让你看到我和方晟在一起。” “我知道,然后呢?” 许情深伸手挡在眼前,“就算他们让我选的话,唯一的一个电话我还是会打给你,因为我能想到的确实只有你。” 蒋远周冷冷地听着,不为所动,许情深的这些小技俩他都领教过,“说完了?” 他等着她继续往下说,许情深这样在乎她的前途,视频的事她不会不开口,蒋远周站在洞口等着她往下跳,他倒要看看这个女人还能有什么苦情计。 蒋远周的态度这样漠然,许情深剖出自己的真心,却发现他这样无动于衷。 许情深见他打过手电,她不敢再冲上去抱住他,也没有了刚才那种紧张之后模模糊糊的勇气。 男人走出去几步,身后明显没有脚步跟上,他转过身,回头将手电朝她照去,他没来由的怒火直冒,蒋远周大步走到许情深跟前,握住她的肩膀将她重重推向墙壁,“为什么会跟方晟在一起?为什么不能安安静静过你的日子,为什么被脱成这样,你说!” 许情深后背僵直,蒋远周的怒气统统发泄过来,他向来喜怒不明显外露。她喘着粗气,“我知道我不用解释,你这么聪明,不会不知道。” “我要听你的解释,你说。” 许情深干裂的唇角颤抖,眼睛被手电的强光刺激的睁不开,“我和方晟都回归到了原先的生活中,但却回不到恋人的状态,这点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我也没有想过要跟他重新开始。” “但方晟做过的事,一半对了,一半错了,有人拼命要把我和他绑在一起,那样的结果我避免不了。” 蒋远周嘴角的弧度仍旧冷冽,“你的意思,你跟他的每次见面还是别人促使的?” “方晟病重,我不会刻意不见他,但我们的见面举动都很正常,是有人非要把我们以这样暧昧不堪的姿势凑拢在一起。” 蒋远周低咒声,“谁要听你的解释?” 许情深张了张嘴,胸口瞬间被塞住了一团棉花似的,男人将手电丢到旁边,双手扣住她的腿猛地将她往上提,许情深整个人腾空被他架了起来,男人往前推挤,激烈缠绵的吻精准地咬住她的唇瓣。许情深痛得瑟缩下,穿着单薄T恤的身子在坚硬的墙壁上不断摩擦,蒋远周一只手抱住她的腿,另一只手压住她颈后,男人修长好看的颈部轻扬,湿腻的吻犹如一把火,烧过许情深脸上、身上。 他动作向来是彪猛的,许情深为了不让自己摔下去,只能用手抱紧他的脖子。 蒋远周俊脸埋在她胸前,亲吻着她的锁骨以及袒露在外的肌肤,许是觉得不够,他大掌伸出去拉住她的领子用力往下扯。棉T恤伸缩性本来就大,许情深感觉到胸口先是一凉,然后就滚烫起来。 她嗓音没忍住,许情深张望向四周,“别,这儿死过人。” 蒋远周抬了下头,适时封住她的嘴,许情深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停车场。 车前灯全部打开着,一名男子走向老白,“姓方的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老白朝车子里的男人看了眼,“先送去隆港医院,他这样子还得做好戒毒的准备,星港怕是没办法。” “但是……”男人面色犹豫,“蒋先生没说要救。” 老白笑了笑,打开手电,朝着不远处幽暗的地方来回扫,“蒋先生这么久没出来,你傻啊?” “那我这就送他过去。” “去吧。” 男人朝着老白看了看,不确定地问道,“蒋先生不会是中了美人计吧?” “多嘴。” “是是是。”男人说着,转身离开。 许情深后背在墙壁处磨得难受,蒋远周轻轻松松就这样架着她,他再要亲吻过来的时候,许情深下意识避开,“别,别这样。” “别哪样?” 许情深没想到事情发展成了这样,方晟如今还在外头,她自然没心思去做别的事。她动了动腿,想要下来。 蒋远周单手托住她的臀,“还是在想着方晟的事?” “不是。” 男人很明显的冷笑出声,“我让你想!” 他松开手,许情深一条腿先着地,她将衣服迅速地整理好,蒋远周走到被丢在旁边的手电跟前,他捡起来后大步往前走,许情深在后面跟着,两人来到停车场,许情深看到老白站在车前等着。她小跑着过去,找了圈却没发现方晟的身影。 “蒋先生,我让人把方晟安排进了隆港医院。” 蒋远周坐进车内,老白朝许情深看看,“许小姐,请吧。” 她弯腰进去,坐到蒋远周身旁,车门被关上,老白坐进了副驾驶座内。开出去一段路后,老白望向内后视镜,“蒋先生,去哪?” 许情深接过话,“隆港医院。” 蒋远周闭目养神,“找家酒店。” 她朝他看去,蒋远周紧接着又说道,“我要跟她单独说几句话。” “是。”老白伸手按了一个键,前后的空间被隔挡起来,蒋远周搭起的长腿放下去,他目光落向许情深,大冷的天,她就穿了条牛仔裤,上身一件紧身打底衣。蒋远周手臂捞过她的腰,将她拖到自己身侧。 “干,干什么?” 蒋远周将她提起来,让她坐到自己腿上,用大衣将她裹住。 “陪我睡一晚。”他就这么冠冕堂皇的将这种话说出来了。 许情深面色微变,“我今天没心情。” “我有心情。”蒋远周视线落到她颈间,男人本身就是冲动的生物,如今温香软玉在怀,蒋远周是忍不住的。“在我们俩上床的这件事上,我从来没有逼迫过你,只是你大半夜把我叫过来,我又凭什么好好地放过你呢?” “从我跟你的第一次到今天,好像是我一直有求于你,我不喜欢这样,可却偏偏被逼得不得不这样。” 蒋远周挑起她的下巴,“那也没办法,谁让你太弱,需要仰仗我?不过你也得明白一个道理,整个东城有那么多女人想要靠着我蒋远周,那也得看我乐不乐意。” 老白在前面敲了下车窗,司机将车停在路边。 这座经济繁华的城市,从来不缺取悦有钱人的高档酒店。许情深被带进去的时候,身上披着蒋远周的大衣,几乎要拖到她脚踝处。 他选择带她来开房,而不是回九龙苍。 许情深尽管在九龙苍住过,但她也明白,那个地方不论是对蒋家还是外界来说,都有着不一样的意义。毕竟,那是未来蒋太太要入住的。 她走得很慢,以至于脚步像是在走廊的地毯上一寸寸地磨着往前,蒋远周拿着门卡率先开了房门,他扣住许情深的手腕将她推进去。 屋内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许情深身上的大衣被推开,蒋远周扣住她纤腰,一边吻着,一边摸索着墙壁带她进去。 腿在床上碰了下,许蒋远周将她往后一推,许情深倒在大床内,男人顺势狠狠地压在她身上,有些地方不用多尝试,对蒋远周来说,绝对是大床最舒服,这儿才是他的主场。 他俊脸埋在她颈间,开始新一轮的攻城掠地。 许情深于蒋远周来说,最直观吸引他的,肯定是她的身体。蒋远周从没否认过这点,即便如今分开,只要一碰到一摸到她,属于两人畅快淋漓的那种感觉就全出来了。 只是,他也放不下她。 许情深觉得蒋远周深沉内敛,心思藏得很深,她却不知道千千万万个女人中,只有她一人能将他收住。 蒋远周带着老白气势汹汹赶到城中街时,在车上说过这样一句话。 “如果待会看到许情深和方晟在一起,一个,带走,另一个,狠狠教训,伤残不论。” 卷帘门打开的时候,蒋远周扭头就走,他却没想到许情深会追出来,追几步也就罢了,偏偏抱着他不肯撒手。 蒋远周智商爆表,但他却架不住许情深几个小小的动作。 他说,方晟如今是丧家之犬,他堂堂蒋先生不屑再去他身上多踩一脚,可他心里如明镜似的清楚,这时候他要落井下石,许情深的心,他就收不住了。 蒋远周忽然意识到,有一个事实他不得不接受。 如果不是对一个女人在乎到一定的程度,他不至于这样! 蒋远周拉着许情深的两条手臂,女人膝盖底下是绵软的被褥,她手臂被完全拉直,蒋远周恶狠狠的、猛烈的、不受控制的、像要把她当成玩偶般使劲撞击碎裂! 许情深嗓子里轻轻地溢出哽咽声,她形容不出那样的感觉,是难受还是什么,总之,那是超越她身体承受能力的一种极限! 她想哭也哭不出来,说话声被冲撞成破碎的语音,她头发散乱在脑后,只听到一种声音,很响、很猛,她脑子一片空白,然后听到蒋远周咬着牙问她,“你要以后心里敢藏着别的男人,许情深,我让你一辈子都起不来!” 他猛地松开手,手掌按住许情深颈后将她往下压,她面部沉入枕头中,感觉身体四分五裂,“啊——” 豆大的汗珠顺着她精致的脸庞往下滚落,蒋远周两手掐住她的肩膀,她不得不仰起头,嗓子里流转着委婉的音调,“蒋……蒋……” 有人把性比喻成一场厮杀,胜者为王,败者…… 蒋远周朝躺在大床内一动不动的许情深看眼,他满足的不仅是感官感受,还喜欢看到许情深的这幅样子。 床头开了盏暖光灯,蒋远周覆上许情深的后背,他那么重,压得她一下惊醒过来。 万毓宁的住处。 她抱着双腿坐在床头,前额一下下撞击着膝盖,自从家里出事后,她的睡眠变得很差很差。 手机蹭蹭在床头柜上振动两下,万毓宁迫不及待拿过来,她点开微信,有人给她发了串类似乱码的东西。 万毓宁手指在键盘上打了两个字,那边见对上暗号,这才放心写道,“方晟被送进隆港医院,许情深被蒋远周带去酒店。” 万毓宁睁着眼,脸色越来越差,视线一瞬不瞬盯在酒店二字上。 “贱人!”她忽然将手机扔在被面上,那样的情况下,蒋远周还能把人带去酒店?这男人是不是鬼迷心窍了? 万毓宁双手揪扯住头发,视线看向这个陌生的房间,这儿空荡荡的,蒋远周对她也算好,生怕她不习惯人多,所以给她安排了这样独栋的别墅。 她望向窗外,感觉到好像有一个个鬼影扑过来,她目露惊恐,两手抱头,“不要。” 万毓宁越是胡思乱想,心里就越害怕,她下了床,捡起手机想要打电话。她现在能找的人,除了蒋远周还有谁?可他恐怕此时此刻正沉浸在温柔乡里。 万毓宁目光扫过床头柜,上面有精致的台灯还有花瓶,她走过去拿起其中一样,狠狠砸在了贴着壁纸的墙面上。 佣人就住在隔壁房间,为的就是能方便照顾她,听到声音惊醒后过来,却发现房间内已然狼藉一片。 “小姐,小姐!”她之前在万家工作,对万毓宁也有感情,她快步过去拉住她的手,“你这是干什么啊?” 万毓宁疯狂地撕扯着床单,披头散发,眼睛圆睁,神色看上去很不正常,“有人要杀我,有人要害我,我要保护我的孩子,走开,走开——” 佣人被使劲推开,万毓宁几步跑到窗边,伸手要去拉窗户,“我没病,我多正常,你们都是疯子!” 佣人被吓坏了,尽管蒋远周吩咐过,说万毓宁可能会有发病的时候,可她到底没见过。 “万小姐,您别这样,”她几步跑到万毓宁身侧,“我这就打电话给蒋先生,我让他过来。” 万毓宁靠在墙侧,“蒋远周?他是我未婚夫,你还记得是吗……” 佣人叹口气,心想这万小姐也是可怜,她赶紧安抚住她的情绪,“对对对,是您未婚夫。您在这别动,我去打电话。” 佣人回房拿了手机,上面有蒋远周的号码,可以方便她第一时间向他求助。 电话拨通后,佣人一边朝万毓宁看着,一边等待那边接通,万毓宁也有些紧张。佣人听到喂的声音后,赶紧说道,“蒋先生不好了,万小姐发病了,把房间里的东西全砸了。” 蒋远周从大床上坐起身来,“这大半夜的不睡觉,怎么就发病了?” 许情深趴在他身侧,不用想就知道是万毓宁,她是不相信万毓宁的,这发病的时机选的这样好,活脱脱是一出后宫争宠的大戏啊。不出意外的话,蒋远周马上就要离开。 许情深动了动自己的手臂,这样也好,他们稀里糊涂发生了这次关系,许情深本就在想,等明天天一亮,这大眼对小眼的多尴尬? 万毓宁见两人还在说着,干脆拉住窗帘使劲扯动,佣人还未来得及过来,她就跑向了不远处的茶几。 茶几上有盘水果,幸好没有留着水果刀,她拿起里头的苹果开始砸人。 佣人胸口被砸中,惊慌失措躲开,“万小姐,您别这样,别伤到自己。” 蒋远周听着电话那头传来乱糟糟的声音,万毓宁一下哭一下笑,似乎要把整个屋子掀翻了才能作罢。 “蒋先生,您快过来吧,也就您能让她安静下来了。”佣人躲到旁边,狼狈不堪。 男人说了声知道了,就把电话挂了。 佣人赶紧冲万毓宁道,“蒋先生马上就过来,真的。” 万毓宁手里还拿着个橙子,她站在那没动,但显然安静不少。她心如明镜,蒋远周知道她发病,怎么可能不管她?就算是在许情深的床上又怎么样?她还不是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离开? 蒋远周结束通话,听到旁边传来阵窸窣声,他坐在床沿,许情深朝他看了眼,他脊背挺得很直,满身古铜色的肌肤在柔光灯的照射下更加性感逼人。 他全身线条感很足,蒋远周对自身的要求向来苛刻,所以他即便那么随意一坐,所呈现出来的感觉都是最好的。 许情深捡起地上的内衣,往手臂处套去,蒋远周视线斜睨而来,“做什么?” “你要走,我也要走了。” “谁说我要走?” 许情深搭扣扣了一排,目光对上蒋远周的双眼,“不是万毓宁发病了吗?” “是,但我又不是医生,我过去有什么用?”蒋远周说着,拨了通电话过去,他简单交代几句,然后将手机放回床头柜。“脱了。” 许情深喉间轻滚,蒋远周见她不动,伸手将她肩头的带子扯去。 他精致的俊脸猛地凑向许情深,目光好整以暇盯着她,“不是分手了吗?怎么还能跟我上床?” “你不也是吗?是你带我来酒店的。”许情深喉间有些干涩,轻咽了下口水。 “我是男人,你不一样。” 许情深别开视线,“女人也会有生理需求。” 蒋远周攫住她的下巴,让她面对自己,“那你解决的怎么样?舒畅了?” 许情深闭了闭眼帘,在这种话题上,她向来没讨过好处,蒋远周将她的下巴丢开,两人离得很近,男人仔细端详着她的脸,她皮肤莹白,犹如被剥了壳的鸡蛋。 “许情深,你跟我说实话,你心里藏着几个人?” 她睫毛轻颤,眼帘抬了起来看向跟前的蒋远周,“几个人?” “是。” 在蒋远周看来,方晟肯定是毋庸置疑的,算一个,那么,还有吗? 许情深抿紧唇瓣,对这样的问题,她内心涌起抗拒,“不知道。” “不知道?”蒋远周抬高音调,手指再度捏住她的下巴,“你敢敷衍我?” “爸爸,明川,算不算?” “然后呢?” 许情深盯着蒋远周的眼睛,“你想听到什么样的答案?” “我要你自己说。” “那我说不出来了。” 蒋远周手臂朝她胸前狠狠推去,“混账玩意!” 他起身将她困在身下,许情深被他翻过身,这似乎是蒋远周最热衷的一个姿势,她不是他的对手,干脆也就不挣扎了。 第二天,许情深是被酒店的叫早电话吵醒的。她手臂下意识朝旁边摸去,蒋远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许情深身侧早已冰凉一片。 她起身看眼时间,离上班还有一个小时。 蒋远周来到万毓宁的住处时,天已经放亮,佣人给他开了门,男人大步进去,“昨晚怎么样?” “医生来过之后就好多了。” “她起来了吗?” 佣人在前面带路,一直到房门口,她敲了敲后问道,“万小姐,您醒了吗?蒋先生来了。” 里面没人应答,佣人小心翼翼推门进去,昨晚的狼藉还未收拾,她看见万毓宁坐在床沿,便将门彻底打开,“蒋先生,您进去吧。” 蒋远周踩着地上的东西往里走,他踢开脚边的水果,看到枕头、被褥、台灯、花瓶等全都在地上。“也不收拾下。” 万毓宁听到动静,抬了抬头,“是我让她们不用管的。我想看看清楚,知道我昨晚到底做了些什么事。” 男人走到窗边后斜倚在那,万毓宁伸手抚了下前额,蒋远周话语中露出关切,“现在怎么样?” “好多了,幸亏你昨晚安排人过来。”万毓宁握了握手,似在极力隐忍,“可能是天气原因吧,最近总是睡不好,昨晚梦到阿梅,她偏要来跟我索命,我一时间受不了。” “不用害怕,她的死不是跟你没关系吗?”蒋远周轻声安慰。 万毓宁嗓音有些颤抖,双手撑在身侧,“远周,我这个样子,都是方晟害的。” “你放心,我没忘。”蒋远周面容透着冷峻。 “我知道,我在你心里不一样了,如果换成以前,谁那样害我,他不会安然无恙的……” 蒋远周双手抱在胸前,“毓宁,他并没有安然无恙过,方晟身患绝症不说,要他命的人更加不少,现在碰了毒,给他痛快,还不如让他慢慢受尽折磨。” 万毓宁抬了抬头,“他……碰了毒?” “是,他如今的身体,强行戒肯定受不了,继续下去,也受不了,所以,方晟的下场只有不得好死,你急什么?” 万毓宁心里忽然涌起说不出的感觉,为什么偏偏要许情深给方晟注射,原因就在这。 自此,方晟痛不欲生的日子算是提前了,而他这样,是许情深亲手造成的,他们两个被人为的、使劲的强行绑在了一起。可是……万毓宁强行抑制住眼眶内的酸涩,她对方晟恨之入骨,那还不是因为他先狠心绝情吗? 蒋远周走到她身前,抬头摸向万毓宁的头顶,“凡是伤害过你的人,我没让他们有过好的下场,这是我一直以来坚持对你的原则。” 万毓宁的泪水夺眶而出,伸手抱紧蒋远周的腰。 隆港医院。 许情深下班后就马不停蹄赶到那边,可是医护人员告诉她,方晟来是来过,但医生查房的时候却发现他不见了踪影,他是自己悄悄离开的。 许情深心急如焚,打了方明坤的电话,那边也是焦急无比,说他没有回去。 如今方晟这幅样子,他自然想要避开所有亲近的人,他想一走了之不牵累别人,可是她们呢? 几日后。许情深接到蒋远周的电话。 “喂?” “现在去地下车库等我,方晟在隆港医院,我带你过去。” “什么?”许情深吃了一大惊,“你是说他现在在隆港?” “对,老白找到他了,情况有点不好,你做好心理准备。”蒋远周说完,径自挂了电话。 ------题外话------ 蒋爷郁闷了,哼唧,你们干嘛都要虐我,我很乖呀,哼哼~ 13逼入绝地(心疼蒋先生)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许情深匆忙出门,一路来到地下车库,蒋远周已经在车上了,她快步过去,拉开车门后坐到里面。 车子咻地蹿出去,犹如离弦之箭,即便在环境不明的停车场内蒋远周都开得这么横,许情深着急望了眼窗外,“老白在哪找到方晟的?” “他自然有他的法子。” 隆港比星港还要大,车子是在最后一栋独立的住院部前停稳的,许情深跟着蒋远周一路往里走,来到三楼,许情深看到老白站在某个病房前。 两人来到跟前,许情深焦急问道,“他人呢?” 老白朝她看看,“在里面。” 许情深欲要去推门,老白挡在她面前,“许小姐,您现在还是别进去的好。” “为什么?” “他刚注射好,才安定下来。” 蒋远周人高,抬起的视线朝着病房内看了眼,许情深听了老白的话,面色透出疑虑,“注射了什么?” “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通过特殊渠道购买好了,他太痛苦,不打怕是会撑不过去。” “什么?”许情深嗓音不由拔高,“你们居然给他注射?” 她陡地向前步,推开老白的手,然后拧开门把快步往里走。 一片刺眼的白色充斥进眼帘内,方晟就躺在病房中央的单人床上,气息奄奄,面色惨白如纸。许情深快步过去,男人睁眼看到她,神色复杂地掠过眼底,“你怎么来了?你走,快走。” “病成这样,为什么要擅自离开医院?” 方晟拉高被子,盖住自己的双肩,就留了左手在外面。“我不喜欢住院。” 许情深坐向旁边的椅子,“你终究是妥协了,是不是?” “是,所以你更加不用管我。”方晟别开视线,看到了门口的身影,“我现在这样挺好的。” “好?你告诉我好在哪?” 右侧床头柜上的手机不住在响,方晟看了眼,起身要去拿,原本右手一下就能够到的距离,他却偏偏伸出左手。 指尖接触到手机,摸了几下都没拿在手里,许情深起身将手机递给他。 方晟看眼来电显示,然后挂断。 “为什么不接,是干爸吧?” 病房内的对话声清晰传到外面,蒋远周朝老白看眼,“再次注射,是他自己的意思?” “是。”老白轻点头,“蒋先生,其实这也对他来说反而好。” “什么意思?” 老白脸上难得有凝重,视线随之望向病房内。 许情深见方晟这样自暴自弃,心里又急又气,她伸手去抓男人的右手,“给我看看,从哪打进去的?” “松开!”方晟情绪激动,用左手去推许情深,她将他的袖子往上撸,他这样挣扎,很快就露出不对劲来。许情深握紧他的右手臂,“你……你的手怎么了?” 方晟躺在病床内,左手摸向右手,“还能怎么样,没知觉了。” “不!” 门外的老白看向身侧的蒋远周,“医生也不能确诊,到底是不是因为注射了那种东西后,使得方晟的病加速恶化,但有一点却是毋庸置疑的,如果他的身体要这样经受双重痛苦,他撑不过一个月。” 病房内,许情深拖拽着他的右手,“之前不是好好的吗?怎么忽然变成这样了?” “我跟你说过,我病发起来很快,所以情深,我这个样子跟你也没关系。多打一针少打一针对于我来说,是一样的。” 许情深下意识地摇着头,“怎么会一样?方晟,我会想办法治好你的,会让你活下去,跟正常人一样。” 蒋远周走出去两步,老白见状,忙跟上。 “老白。” “在。” “你去把万毓宁接来。” 老白以为自己听错了,重复问道,“接万小姐到隆港来?” “是,快去快回。” “好。” 许情深一下子肯定接受不了这样的事。方晟的右手臂完全不能动弹,这就意味着他的四肢很快都会丧失功能,渐渐的,他这个人也就废了。 方晟在病床上躺了会,左手掀开被子似要起床。 许情深见状忙按住他的肩膀,“你干什么?” “如果在医院有用的话,我早就住院了。” “那现在也不能出去,还有,隆港是医院,怎么会有人同意帮你注射?” 方晟将话说的很透,“因为别人都知道我病入膏肓,情深,难道你舍得看我被活活折磨死?” “我不信没办法,现在医学这么发达,肯定会有法子救你。”许情深弯腰拽住方晟的胳膊,“你听我的,好好配合,行吗?” 病房外,蒋远周回了办公室,没过多久,万毓宁就被带到了隆港。 “老白,你干嘛带我来医院?” 男人在前面走着,“万小姐不是一直想看方晟的报应吗?他现在在医院里,走吧。” 老白将万毓宁带到病房前,“就在里面。” 女人站在门口,手掌使了几下劲,这才伸手握住门把,她推门进入时,就看到许情深给方晟盖着被子,抬头见她进来,许情深脸上明显有了防备,“你来做什么?” 方晟视线冷冷地扫过万毓宁的脸,“出去。” 万毓宁心里仅存的那么一点点复杂都被敲碎干净,她嘴角泛起冷笑,“你们凭什么让我出去?” “万小姐,坏事做多了,你就不怕半夜鬼敲门?” 万毓宁的视线落向许情深,“那你问问方晟,他害死了我两个孩子,他晚上能睡得安稳吗?” 许情深不得不噤声,这件事上,方晟做的这样残忍,她无法帮他说一句好话。 “蒋远周呢?”万毓宁忽然走到门口,冲着老白问道,“他人呢?” “您找蒋先生做什么?” 万毓宁伸手抓着门框,手掌都在颤抖,“你让他过来,让他过来!” 老白朝里头看了眼,“好。” 蒋远周走进病房的时候,万毓宁倒是出奇的安静,只是一见到她,她就癫狂了。万毓宁几步冲上前,双手紧紧抓住他的大衣,“为什么?你明知道是方晟把我害成这样,他害得我家破人亡,害死了我的孩子,还把我逼疯,你怎么还能救他?你居然让他住进隆港,全是因为许情深是吗?” “毓宁,你冷静些,”蒋远周试图安抚她,万毓宁摇着头,泪流满面,“我恨方晟,我要他不得好死,你为什么要救?你明明都知道的,他怎么伤害我,你也都看在眼里,你口口声声说要保护我,你究竟还是不是我从小认识的那个蒋远周?” 许情深听到这,慢慢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看到高高在上的蒋先生被接连斥责,万毓宁字字带血,句句含泪,也让许情深明白了过来。 是啊,依着蒋远周的脾气,他早该将方晟置于死地了,可他从来没动过手。方晟从隆港医院偷偷溜走后,她夜不能寐,却还是蒋远周替她将方晟给找回来的。 她视线不由落向男人的侧脸,心里、嘴里都是说不出的滋味。 万毓宁抽打着蒋远周的胸膛,打出来的闷哼传到许情深耳朵里,她忽然心疼的厉害,她想要上前制止,可她的腿似有千斤重,抬都抬不起来。 她有什么资格去制止?她又是蒋远周的谁? 许情深垂在腿侧的手掌紧握起来,方晟艰难地坐起身,面色发白,轻轻拉过许情深的衣袖,“我们走。” 万毓宁身子往前一靠,额头轻抵着蒋远周的胸膛,“你知道我的孩子都是怎么没有的吗?是他,是方晟啊,我以后再也做不了母亲,没人想过我,没有人……” “胡说什么?”蒋远周叹口气,“我不是正在努力想让你跨过去吗?” “是么?”万毓宁反问,嘴里的嘲讽溢出来,“许情深作假,她是害我的第一个人,可你知道后有将她怎样吗?如今万家身败名裂,我变成了这样,拖着一副残躯苟延残喘,而且随时都会疯疯癫癫认不清人,蒋远周,你又有对方晟怎样过吗?” 万毓宁的这席话,似乎将蒋远周问住了,男人的视线穿过万毓宁的头顶,落向许情深。 他黑曜石般的眸子攫住她不放,许情深插不进去话,这犹如一场战役般,漫长而煎熬,万毓宁失声控诉,蒋远周最终垂下了眼帘,“那你想让我怎么做?” 万毓宁迅速止住哭声,她抬头看向蒋远周,“我不想再看到方晟,这辈子都不想。” 许情深惊了下,眸色复杂地看向蒋远周。 “还有,东城大大小小的医院,不,包括所有的医院,以后都不准收治方晟!我要他今天就消失,远周,我知道你有办法的,你能让他神不知鬼不觉地的再也回不来。” 许情深闻言,不由上前了步,“万小姐,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何必把人逼入死地?” 万毓宁学聪明了,她不跟许情深争论什么,她双手揪着蒋远周的大衣,眼圈通红,“行不行?行不行?” 她这样哀求,这样一遍遍诉说着自己的遭遇,许情深手掌不住握紧、松开。她觉得蒋远周会答应,他会替她除了方晟。 这个念头开始疯狂地折磨许情深。 万毓宁拉着蒋远周的大衣,来回扯动,也将男人的神拉了回来。 他目光投落到万毓宁脸上,在许情深的一片紧张中开口,“今天开始,星港、隆港……不,大大小小的医院都不会再收治方晟。” 万毓宁绷紧的嘴角舒展开,等着蒋远周继续说下去,男人却是将视线重新落向了许情深,“你们出院吧。” “这还不够!”万毓宁继续道,“你把方晟赶出东城去。” 方晟站起了身,整个人看上去很虚弱,许情深听着万毓宁要将方晟赶尽杀绝,她还未开口,就听到蒋远周说道,“毓宁,你知道人临死之前,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方晟肃冷的面孔也朝他看过去。 万毓宁咬牙切齿,“是想拉个人垫背吧?” “不是,”蒋远周道,“我为你做成这样,也算对得起你了,方晟如今病重,你总要让他落叶归根。” 许情深听着,泪水忍不住淌落出来,心酸涩难耐,复杂的情绪在心间撞击着,一为方晟如今的病况,二为……为了一份蒋远周意外给予她的感动。 蒋远周揽过万毓宁的肩膀,将她往外推,“走。” 方晟挪出去步,“情深,我们走吧。” 许情深红着双眼,嗓音颤抖,“可我不想让你……” “你心里比我更明白,这是蒋远周做的最大的让步,你要真为我着想,你就不要让我看到你为了我,一次次去求别人。情深,我受不了那样。” 许情深下巴轻抬,方晟有他的骄傲,他的傲骨铮铮为了报仇,硬生生折断过一次,他不允许再有第二次。 她走过去将他的手机拿在手里,许情深回头时,看到方晟已经自行走到门口。 许情深快步追上,想要去搀扶,方晟朝她笑了笑,“怕我走路的力气都没了?” “不是啊,”她勉强勾勒起嘴角,“就是想扶着你。” 出院前,方晟去结算了费用,许情深跟着他走到医院外面。万毓宁坐在车内,车窗落下来,她视线紧紧盯着出来的两人。 “还是放不下吗?” “远周,你心里有没有怪过我?”万毓宁此时此刻,心里翻涌出来的悔意在蔓延,“我认人不清,害人害己,最主要的是,我把我们的感情都给弄丢了。” “这也算一种经历,”蒋远周口气倒是很淡,“你要现在往前看,一样来得及。” “真的吗?”万毓宁话中透出希冀,伸手抚向蒋远周的手背,“远周,我好开心。” 蒋远周朝她看了眼,“我会帮你,以一个兄长的样子。” 女人嘴角的笑意僵住,心瞬间被人撕裂开来,他们青梅竹马长大,如今,蒋远周将这态度摆的端端正正了,未婚夫成了兄长,本该挚爱的人,却要把她当成妹妹? 万毓宁咬紧牙关,将眼里的温热逼回去,她告诉自己不许哭,来日方长,先拔了许情深这颗眼中钉再说。 蒋远周朝外面看了眼,许情深正在拦车,方晟面容清俊站在旁边,她说他和方晟回不到恋人的关系,究竟是几分真,几分假呢? 心头升起无名的躁动,体检报告的事许情深自己都承认了,光这一点,就能说明这个女人心机太重,他妄想以这个事实去击垮心里那藏匿不住的思念…… 该死! 哪来的思念? 蒋远周心绪复杂,冷了冷嗓音,“还不开车做什么?” 司机闻言,二话不说发动引擎。 眼角余光没了许情深的身影,可蒋远周无法否认,许情深搬出九龙苍的日子,他就是抵制不住去思念她,想的心肝脾肺肾都在疼。 许情深拦到车,将方晟送到家里,方明坤去开门的时候,一张脸邋遢无比,胡子很长,满面憔悴,看到两人站在门口,他立马让开身,“方晟,你这是去哪了啊?” “爸。”方晟唇瓣搐动,继而收住接下来的话,他回到屋内,许情深让他躺着,他走到窗边,将窗户打开,“我现在应该珍惜能站着的时间。” “方晟。” 方晟听到身后的呼唤声,他没有回头,他心里是清楚的,他离解脱的时间不远了。 只是,他这样舍不得这条命,即便它沾满罪恶,即便它还欠了另外一条人命。有时候想想,他是魔怔的,万毓宁说他是魔鬼,一点没说错。他杀阿梅,纯粹因为她对许情深不利,如果他早知道万毓宁还是这样的话,他会连她一起杀了。 除去许情深和方明坤,方晟可以对所有人都残忍。 他知道,天网恢恢,该他欠的命他逃不过去。许情深在他的生命中缺失了一年,他只是想将这时间补回来,即便不是在一起,可能呼吸上同一口空气也好啊。 许情深慢慢退出方晟的房间,一声不吭坐到沙发内。 方明坤站在门口张望,他尽量不打扰儿子,小心将门掩上。方明坤走到她身侧坐定下来,许情深垂着眼帘,目光出神地盯向某处。 “情深?”方明坤重复喊了几遍,许情深这才抬头。 “你是在哪找到方晟的?” 许情深嘴唇蠕动下,说不出话,她摇了摇头。 “怎么了?”方明坤见她这样,有些焦急。 “干爸,方晟身体要是不舒服,你一定要告诉我,”许情深看眼身侧的中年男人,方家也是做生意的,这些年来经营的不错。她看惯了方明坤干净利索的样子,如今见他胡子拉碴,头发花白,许情深嗓音轻哽住,“如果有必要的话,家里多安排两个人吧,不要让方晟再乱跑。” “好。” 许情深双手互相握住,“有事,一定要打电话给我。” “情深,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许情深赶紧摇头,“没有。” 这时,方晟将门打开,“情深,你回去吧。” 方明坤抬头朝他看了看,“方晟!” “爸,我不是赶她走,对了,我们晚饭还没吃,您去准备下吧。” “不,不用,”许情深哪里吃得下去,她站起身来,“我朋友给我留着饭,我回去了。” “别,吃过晚饭再回去。”方明坤执意挽留。 许情深已经走出去几步,方明坤见状,将她送出门外。 来到小区外面,许情深顺着人行道往前走,那晚的视频至今没有消息,对方不可能好心到删除或者不发出去,唯一的可能,就是被人为制止了。 这几日,许情深总感觉头顶像是悬了把刀,随时要掉落下来,她就连看诊都变得小心翼翼,她生怕某一天醒来,她就失去了做医生的资格。 她想过给蒋远周打电话,问个清楚,但号码翻出来后,她也没有打过去。 算了,她在他眼里早就没有一点善良形象可言,如果蒋远周自始至终不知道这件事,反而会以为她是来变相求助。 万毓宁的住处。 她站在房间的窗前,目光盯着门口,似乎是在等着什么人。 约莫半小时后,她听到不远处传来吵闹声,紧接着,浩浩荡荡几十个人就冲进了别墅区。门口还有蒋远周安排在这的保镖,他们跟人群起了冲突,万毓宁听到有人高喊着,“让万家的人出来,让她偿命!” “别躲在里面,出来!” 那些家属们情绪激动,有人捡起花圃内的石块开始攻击,铁门被敲得咣咣作响,飞石砸中了院子里的花草,那鲜活的生命一下就消逝掉。万毓宁听到一阵阵破裂声传来,挂在花架上的水培器皿被击中,碎了满地。 她仿佛旁观者般看着门外发生的一切,她不怕,有蒋远周的人在,没人能伤害到她。 万毓宁直视前方,目光里渗出嫌恶和憎恨,这些人在方晟实名举报之后,也跟着跳出来,在万家的头上践踏踩骂,他们有什么资格? 不管是在以前还是现在,万毓宁都没把这个层次的人放在眼里过。 门外,忽然传来佣人急促的敲门声,万毓宁听在耳中,她快步走到床前,开始撕扯东西。 佣人赶忙推门进来,“万小姐。” “他们……他们要做什么?是不是要杀我?”万毓宁手里拿着个花瓶,高高举着,然后满面惊恐地钻到被子里面,“别找我,别来找我。” “万小姐。”佣人过去想要将被子扯开,“您别这样。” “不要碰我——” 万毓宁将自己抱成一团,紧紧缩在被窝里不出来,任凭佣人怎么劝说都没用。最后没法子,她只能打电话给蒋远周。 门口的闹事还在继续,甚至愈演愈烈,有人推开保镖要顺着围墙往里爬。 蒋远周接到消息来到别墅,老白已经带着人将闹事的全部轰走了,蒋远周站在门前,看着院子里的狼藉,“万毓宁住在这没几个人知道,怎么会这样?” “这些人天天盯着万家,要想查出万小姐的住处应该也不难。” 蒋远周提步往里走,来到二楼,走进房间就没看见万毓宁,佣人朝着床上指了指,无奈地不住摇头。 “收拾下东西,我先接她去九龙苍住。” “好。” 被窝内的万毓宁听到这话,神色明显一松,只是并未将被子推开。 许情深回到家,推门进去,宋佳佳的房间亮着灯,她听到动静走到门口,“情深,你晚饭吃了吗?” “没呢。” “那待会我们一起吃,”宋佳佳笑着冲她道,“我在整理我的宝贝。” “什么宝贝?”许情深走过去,宋佳佳房间内有个小保险箱,她拉着许情深来到墙边,“我妈上次给我的镯子,我不想戴了,就先放进去。” 宋佳佳坐到地上,回头朝许情深看眼,“对了,你有什么值钱的东西需要我给你放吗?” 许情深轻摇头,“我哪有。”她眼见宋佳佳将杂物都推开了,为避免下次麻烦,许情深说道,“上次我让你帮我放的存折呢?帮我拿出来吧。” “你要用钱吗?”宋佳佳闻言,先翻找了下,然后把许情深的那张存折拿出来。 “应该会用到吧。” 宋佳佳跟许情深关系好,也不避讳什么,她翻开存折看了看,“情深,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没好意思问你。” “什么事?” “你看啊,你妈妈这赔偿款拿到也有二十年了,五万块钱放到今天,绝对不止这个数目啊。”宋佳佳说完,就觉得自己嘴欠,恨不得抽两下才行。 “是啊,”许情深接过存折,“不过我能理解。” “理解什么?” 她盘膝坐在宋佳佳身旁,“我妈过世之后,我爸是一个人带我的,随后找了我后妈,两个孩子,一个女人,张开嘴就是要钱。他把存折给我的时候,说这是我妈的赔偿款,也没错,毕竟当初就赔了五万。我爸撑不住的时候用掉了这钱,但后来想到我,他又凑了笔钱存进去,其实看存款日期就知道了。只是我爸不说,我也不会说,他能做到这样,我也算欣慰了,不求别的。” “你啊!”宋佳佳也就能说出这两个字,谁说许情深是个薄情寡淡的人?她其实比谁都心思细腻,会体谅人。 许情深拿着存折回到房间,方晟的病越来越重,即便需要治疗,方家也用不着她掏钱,但她总要备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 对于方晟的病,许情深下意识里是希望有奇迹的,毕竟他成年之后才有过几次发病,她相信病魔应该不会来的那么快。 然而,接下来的事发展迅速到令许情深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许情深接到许旺电话的时候,那头嘈杂的厉害,许情深以为又是家里的什么琐事。 “爸,怎么了?” “情深,我和你干爸在北宁医院门口,方晟昏迷不醒,可医院不肯收治啊。” “什么?”许情深大惊失色,“我马上过来。” 她着急走到路口去拦车,刚上车,司机就问道,“去哪?” “北宁医院。” “好咧,”司机发动引擎,看了看天,“马上要下雪了,为什么要去北宁医院啊?你上车的对面就是星港,那可是东城最好的医院了。” 许情深没心思搭话,只能含糊其辞,“嗯,我有朋友在那里。” 她将车窗落下去,心里忐忑不安,呼啸的冷风系数灌进来,许情深冷得直发抖,司机朝她看看,“把窗关上吧,多冷啊。” “对不起,我想吹吹风,我,我晕车。” “没关系。”司机是个老好人,听她这样讲,专心地开起车来。 阴冷的寒风刮在面上,好像一刀刀正在割似的,许情深握紧颤抖的双手,车子很快来到北宁医院,她远远看到方晟的车停在那边,方明坤正和几个人在纠缠。 许情深下了车,许旺第一个看到她,“情深,情深。” 她快步往前,脚下生风,语气急迫不安,“方晟呢?” “在车里面呢。” 许旺将许情深带到车旁,她弯腰一看,方晟蜷着腿躺在后车座内,昏迷不醒,许情深上前拍了拍他的脸,“方晟,方晟!” “没用,一路上都是这样,医院也不肯收治,怎么还有这样的医院!”许旺愤愤不平,许情深退到车外后走向方明坤。 “干爸。” 方明坤和一个人正在理论,那是医院的保安,对方面露委屈说道,“那是院方的事,你跟我发火也没用啊,我也让你们进去过是不是?” “这是医院,医院的使命是救人性命,不是见死不救!”方明坤长出来的白发被吹散开,拉着保安要进去。 许情深忙轻拽住他的手臂,“干爸,您别这样。” “你来评评理,”保安见方家总算有个冷静的人出面了。“我让他们进去了,是医院不肯收治,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方明坤眼眶微微潮湿,抬头看了看那家医院,许情深立在寒风里轻问,“为什么不肯收治?” 方明坤摇了摇头,“喊了半天也没人出来,我把方晟背进去,所有的医护人员像是没看见我们一样,送去急诊,说是抢救室人都满了,这样的话谁相信?这可是医院啊,他们就不怕被曝光吗?” 许情深唇色有些发白,蒋远周不久之前答应万毓宁的那句话,就这么挑中了最好的时机般回到许情深的脑中。 他允诺过,从那天开始,大大小小的医院都不能再收治方晟。 方明坤一副即将崩溃的样子,许旺过来安慰,“换家医院吧,别在这浪费时间了。” “对,对,”方明坤似乎这才惊醒过来,“他们不肯收,不代表所有的医院都不肯收。” 方明坤回身朝着车子走去,许旺见许情深还杵着,过去拉了下她的手臂,“走啊。” 她被许旺拉到车旁,许情深坐进后车座,让方晟的腿搁到自己身上,许旺将副驾驶座上的门关好,“走吧。” 方明坤开着车,打算带方晟去另一家近点的医院,许情深盯着他焦急的侧脸,“干爸,有件事我不想瞒着你。” “情深,你有话直说吧。” “万毓宁对方晟恨之入骨,蒋万两家又是世交,我那天接方晟回来的时候,万毓宁和蒋远周都在,当时……蒋远周答应过万毓宁,说是从今以后,所有的医院都不会收治方晟,不论是不是蒋家旗下的。我怕我们会扑个空,更怕真是有人在从中作梗。” 方明坤握住方向盘的手指逐一僵硬,眼睛直勾勾盯着前方,“我不信,方晟揭露万家,他是做了好事,再说医院哪有眼睁睁看着人死的道理?” 许情深心里酸涩难耐,不由朝后车座上的男人看去。 方晟一动不动躺在那里,她视线开始模糊,许情深强忍着,伸手遮在额前,车子开了二十多分钟,来到另外一家医院。 方明坤率先下去,大步冲进医院,许情深焦急地在车上等着。过了几分钟,也没见到医生护士出来,她推开车门,远远看到方明坤冲出来,许情深迎了上去,“干爸?” 方明坤一语不发,拉着方晟让他起来,许情深忙拦住他,“干爸,你别这样,这样救不了方晟。” “没有别的办法了。”方明坤吃力地拖动着,许旺见状,打开了另一侧车门,帮忙将方晟抬起后让方明坤背在背上。 许情深跟在他们身后,方明坤步履蹒跚地进了急诊室的大厅,“救命啊,救命啊——” 窗口收费的人员看了眼,然后压下眼帘。 站在前面负责登记的医护人员过来,“怎么了?” “快,我儿子昏迷了,救救他吧。” 那名年轻的医生看了眼,“急救室内都有人,医生都在忙着抢救,你们去别的医院吧。” “不行啊,再这样下去我儿子会没命的。” 许情深快步上前,“您好,我也是医生,能让我们进去吗?” 对方朝她看了眼,“那你自己就能救啊。” “可是我需要抢救器械和……” “都跟你说了,里头人满为患,不是我们不救!” 方明坤看到旁边有几张空着的椅子,他吃力地走过去让方晟躺在上面,他起身走到那名医生跟前,通地跪了下去。“求你们救救人吧,花多少钱我都愿意,求你们了,我就这么一个儿子。” “干爸!” “老方!”许旺过去拉他,见他不肯起身,许旺难得的脾气硬了起来,“你们这是要看着人死在这吗?你们这是医院啊,你让别人都来评评理!” 那医生眼见有人围观,他双手插在兜内,快速离开了。 许情深去拉着方明坤,让他起身,“走,肯定会有办法的。” 方明坤跪在那动也不动,“还能有什么办法?医院都不肯收治,万家明显是要让方晟死在医院外面。” “要不,我们离开东城试试?”许旺提议说道。 方明坤抬了下头,许情深却是摇头道,“恐怕结果都一样,我们别浪费时间了,方晟这样耽误不起,干爸,你赶紧起来,你把方晟送到星港去,我去找万毓宁。” “情深,”许旺担忧地走到她身侧,“你找她能有用吗?她肯定不会帮忙的,你别去,万一有危险呢。” “爸,我有分寸,你们赶紧去吧。”许情深说完,没再犹疑,直接冲出了医院。 如果不是方晟发病太快,且又是昏迷不醒,许情深倒还能想想别的法子,可现在呢? 人命关天,别的都是空的。 九龙苍。 万毓宁小口嚼着米饭,蒋远周不怎么和她说话,她时不时朝他看去,玄关处有一阵动静传来,紧接着是老白的脚步声。 “蒋先生。” 蒋远周头也没抬,“什么事?” “方家的人和许小姐带着方晟四处在求医,方晟病重,昏迷不醒。” 万毓宁放下手里的筷子,“然后呢?” “无处可医。” 万毓宁胸腔起伏几下,怪异的笑声从嗓子里溢出来,“报应啊,真是报应,我总算等到这天了。” 蒋远周自顾用餐,筷子戳向一盘糖醋里脊,这菜色倒是许情深喜欢的。 男人收回筷子,面对桌上几道精致的菜肴,却发现没什么好吃的了。 “他们现在在哪?” “方明坤带着方晟赶往星港医院去了,许小姐……她正往九龙苍而来。” 万毓宁听闻,面色刷的难看下去,“她来九龙苍?”视线随之落向跟前的男人,万毓宁冷着脸,“不用说了,远周,她是冲着你来的。” 蒋远周拿起旁边的餐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修长的手指,万毓宁目光紧紧盯向他,“你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事,方晟欠我的,他当然要偿还。” “我没忘。”蒋远周推开椅子起身,“老白,你留在这盯着点。” 男人交代完这句话,起身朝着楼梯口而去,万毓宁唇瓣这才一松,只要蒋远周保持着这个态度,许情深即便找到九龙苍来,也兴不起什么风浪! T 16深夜霸占她的床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你,再说一遍?” 坐在前排的老白感觉到不对劲,扭头望向蒋远周,果然见他脸色发青,眉宇间拧得很紧,眼看着火要烧到眉毛了。 许情深回到厨房,打开砂锅看了眼,“我放心不下方晟,我一会就得过去。” 这次的话中,多了个字,放不下和放心不下那可是两码事。蒋远周眉头逐渐舒展开,他将领带彻底摘掉,今晚喝了不少酒,白的红的夹杂着来,他醉意醺醺,觉得脑子里难受极了。 最主要的,还是心里难受,身体也难受。 最后的几杯酒,他别的没记住,就记得有一团白花花的肉在他眼前晃来晃去,它刺激得蒋远周浑身的血液都在燃烧,到现在都没平复下来。 他喉间干涩难耐,他血性方刚,说实话没有那种生活的日子,挺难过的。 蒋远周心里升腾起烦躁,莫名将火发在许情深身上,“你什么时候出门?” “炒完两个菜。” “别炒了,陪我出去吃。” 许情深打开煤气,肩膀夹着手机,“我真没时间出去,就算去了,也没胃口。” 蒋远周那边将电话挂断了。许情深见状,将手机放回兜内。 简单地炒好两个菜,许情深留出一部分,端到桌上,她冲着宋佳佳的卧室喊道,“佳佳!” 宋佳佳走了出来,“好香。” “我多炒了些,赶紧吃吧。” “那你呢?” 许情深盛了两碗米饭出来,将汤也端出来一小碗,“我在家吃,吃好了就去医院。” 宋佳佳的手落到椅子上,刚要拉开,门铃声就响了起来,“估计是我妈。” 她快步过去开门,许情深赶时间,夹了菜正往嘴里送,宋佳佳边开门边说道,“妈,你怎么没带钥匙……” 一个满身酒气的男人就这么大摇大摆走了进来,宋佳佳喂了声,许情深抬头,看到蒋远周绷着脸,靠在墙边,宋佳佳关上门,朝他看了眼,“蒋先生?” 蒋远周没有搭理她,尽量保持直线走到许情深面前,他坐到了宋佳佳的位子上,拉过那碗没有动过的白饭。 “蒋先生还没吃饭吧?你吃,你吃,”宋佳佳下午吃够了零食,本来就不饿,“情深,我先回房。” “你不吃饭了?” “待会再吃,现在不饿。” 宋佳佳砰地将门关上,许情深朝对面的男人看眼,“你怎么会到这儿来?” 蒋远周拿着筷子,这应该算是情不自禁吧,他领口敞开,大冷的天,锁骨若隐若现露在外面。许情深见他不说话,便自顾用餐,吃了几口见蒋远周不动,许情深催促道,“你快吃,我一会还要去医院的。” 孰轻孰重,蒋远周想看不清楚都难。 他心里被针扎似的,泛出尖锐无比的疼,他吃了口饭,胸口总觉得堵得慌,“你要管他到什么时候?” “我和你已经分手了,大家还是各自顾好自己的事吧。” 她当初找到九龙苍来的时候,态度可不是这样的。蒋远周的情绪被许情深拉扯着,一下松,一下紧,“方晟救过来了,所以你觉得有恃无恐是吧?” 许情深做了个吞咽的动作,蒋远周见她目光里有了犹豫之色,又没来由的一阵恼火,“你怕我?” “我是过怕了到处求人的日子,所以你说得对,我不能有恃无恐。” 蒋远周盯着她看了半晌,“我没有要威胁你的意思。” “既然没有,那你还是吃了饭赶紧走吧。” 蒋远周握紧筷子,“你知道多少人想要留我吃顿饭吗?” “我不知道,但大约能猜到。”许情深说完,拿起自己的碗走进厨房,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个多层饭盒。 “你就连陪我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 蒋远周看着她走来走去地拿东西,她对方晟的关心和紧张向来都习惯表现在脸上。 许情深朝他碗里看了眼,“你吃得太慢,我要真陪你吃完这顿饭,估计能到明天早上。” “你不说你跟他是不可能的吗?” 许情深拿起一旁的围巾,在脖子里缠了两圈,“不可能做恋人,就不能见面了?” “为了避嫌,应该不见。”蒋远周一字一语道。 “那你为什么在这?你更加应该避开我。” 蒋远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而且这一下砸的不轻。许情深收拾完东西,拿了要走,见他还坐着,她干脆说道,“你吃完了自己回去吧,把门关上就行。” “你……” 她转身匆忙出去了,蒋远周只来得及看见她的背影,他真是撞了邪,酒过三巡,舒舒服服的九龙苍不回,难道就为了跑这来吃一口破饭?蒋远周将筷子啪地掷在桌上,喝过酒整个人本来就是不清醒的,这会更觉怒火中烧。 许情深拿着保温盒快速下楼,走出楼道,一个身影迎过来,她定睛细看,却是老白。 “许小姐。” 她停住脚步,“蒋远周还在上面,我让他吃了饭就走。” 老白穿着一件笔挺的大衣,他常年跟着蒋远周,衣着品味方面跟他越来越接近,许情深见他最多的时候,就是穿深色系的大衣。 “许小姐,蒋先生是吃过晚饭来这的,他满身酒味,你不会闻不出来吧?” 许情深头发散落下来,跟围巾一起贴在颈间,“老白,你想说什么?” “蒋先生要真为了一口饭,他不必跑这儿来。” “我先去医院了,他在楼上,要不你现在去把他接回家吧。” 老白朝漆黑的楼道口看眼,“我让司机送你吧?” “不用,我打车就好。” 许情深朝老白点了下头,然后快步出去。 来到星港医院,许情深动静很小地推开病房门,她生怕方晟睡着,走进屋内听到有电视机的声音传来,方明坤正好从洗手间出来,“情深来了啊。” “干爸,你们饿坏了吧?” “没有,下午吃了不少水果。” 许情深走到病床前,方晟正在看电视,方明坤将床板往上摇,许情深将叠在一起的饭盒打开,一荤一素加一个排骨汤。方明坤替方晟将床上的餐椅架起,“情深,医院可以订餐,你以后别这么麻烦了。” “不麻烦,医院哪有家里的饭菜味道好?” 许情深盛了一小碗饭,将筷子递给方明坤后,拿出把长柄的匙子。方晟朝她看了眼,“我自己来。” “你要吃什么菜告诉我,我喂你。” 方晟左手还能动,但他并不是左撇子,吃饭的时候会把床上弄得到处都是。许情深知道,他是不想让他们觉得他是个废人,“让我喂吧,不然我干坐在这看你们吃,万一嘴巴又馋了怎么办?我最近可是在减肥呢。” “瘦成这样还要减肥?”方晟朝她的脸看去,抬起的左手伸向前,捏了捏她的下巴,“一点点肉都没了。” “女孩子嘛,越瘦越好。”许情深说着,用另一双筷子夹了块莲藕送到方晟嘴边。 他张开嘴,却是连筷子都咬住了,方晟定定朝她看着,许情深倾过身,视线同样落到他脸上。 “方晟……”方明坤吃到一半,将碗放下来,满面的担忧,生怕儿子情绪上来。方晟闻言,松了松嘴,许情深将筷子收回去,他味同嚼蜡地吃着,这样活下去,只有方晟知道,不止一点滋味都没有,而且是受尽折磨。 “许小妞手艺见涨,”方晟嘴角划开抹笑,“就是这刀工差了点。” “你还挺挑剔。” 方晟朝她手背轻拍了拍,“你上大学的时候,说外面的东西不卫生,喜欢上家里吃。放假就来我家,你负责做菜,我呢,不喜欢拣菜,怕麻烦。我就给你打下手,你炒的所有菜都是我切出来的,你说我切得土豆丝可以上麻将桌当麻将用,肉丝跟火腿有的一拼,再后来,我练得一手好刀工,你练得一手好厨艺……” 方晟说到最后,止住话语,因为最后一句话本该是这样的:我练得一手好刀工,你练得一手好厨艺,我们为了组成一个小家做好全部的准备。 许情深握紧手里的匙子,她挖了一匙白米饭,捧着碗的手却在颤抖。 她真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把碗给摔了,她接过话,“是啊,所以味道好就行啊,你看,我的手艺都在呢。” 许情深将米饭送到方晟嘴边,方晟别开视线,看到方明坤坐在床边,单手拿着碗,碗里没几根菜,他似乎也不在意嘴里吃的是什么,只是咀嚼着,咀嚼着。 方晟难过至极,最痛苦的,莫过于还要隐藏这样的情绪。 他张嘴吃口饭,分明一点吃不下去,却要努力往下咽,他实在受不了这样的痛苦。 方明坤收起碗,许情深让他放着,方明坤点下头,“也好,待会一起洗。情深,你先陪会方晟,我下楼去买点水果。” “好。” 方明坤离开病房,方晟别开脸,“我不饿了。” “你才吃几口。” “情深,就让我怎么舒服怎么来吧,我爸都出去了,我不想还在你面前装下去,我是真的吃不下。” 许情深双手捧着碗,强忍住心头酸涩,“好,等你饿的时候再吃,我给你放桌上。” 方晟见她要起身,他伸手握住许情深的手掌,“陪我说会话。” “好。”许情深抽出纸巾,小心翼翼地给他擦拭嘴角。 “情深。” “嗯?”她坐回椅子内,抬头朝他看去。 “不要再记恨你爸的另娶,我现在特别后悔,如果我那时候坚持让我爸再婚,该有多好?” 许情深听到这,满目悲凉藏都藏不住,“方晟,别这样说。” “我无法想象我爸失去我的时候,会有多难受,妻子早亡,临到老,白发人送黑发人,身边连个陪伴的人都没有。” 许情深握紧他的手,“你放心吧,肯定会有奇迹的,别放弃好不好?” “奇迹会在哪?”方晟现在只有左手能动,连生活都不能自理,“情深,如果我哪天突然不在了,你帮我照顾好我爸,经常去看看他,不要让他一个人太孤单。” “你别这样说……” 方晟打断她的话,“我爸这些年心力交瘁,身体不好,有些身后事……我只能关照你,因为我相信你能挺得过来。情深,你就把这看成是我跟你的再一次分手,只是从此不相见而已。” 这几日,其实许情深一直都在回避,她接受不了方晟的忽然病重,更加接受不了他即将离去的事实。 “你再这样说下去的话,我要哭了。”许情深红着眼眶,嗓音颤抖。 方晟抬手,她是垂着头的,他触碰不到她的脸,只能无奈将手收回去。 方明坤回来的时候,手里提着两袋子水果,“情深,你赶紧回去吧,天不早了。” “是,明天还要上班。”方晟朝窗外看眼,“回去记得一定要打车,拍下车牌号之后发给我。” “哪有这么危险?” “不然我不放心。” 许情深答应下来,起身朝房间角落的衣架走去,她穿了件紧身的毛衣,方晟抬头望着她的背影,她瘦的,一双手就能掐住她的腰。方明坤将许情深送出病房,回到床前时不由轻叹,“这丫头,白日里还要上班,这样下去身子怎么吃得消?” “爸,您坐下来,我有些事想和您说。” 方明坤坐到椅子上,“什么事?” “我手头有些存款,我想给情深买套房子。” 方明坤没有言语,半晌后,他点了点头,“行,你要不够的话,我这里还有。” “情深以后的路,我不知道,她总能找到一个倚靠的人。我想给她买个小户,我在网上看过,有个六十六平米的还行。” 方明坤仔细听着,“既然这样,我明天过去看看。” “许家,我看她是再也回不去了,我不放心她一个人孤独无依地在外漂。” “你说的是,情深是个好女孩,一直以来也都在吃苦,你放心吧,爸身边的钱足够你的医药费,也够我以后养老了,再不济,住的那个房子太大,我可以换……” 方晟喉间轻滚动下,“爸,你看你又不老,还是这么帅……” “胡说八道什么呢。” “爸,给自己找个老伴吧。” 病房内忽然静谧无声,方明坤背过身,不想儿子看到他的表情,“我要老伴做什么?多一个人管我。” 方晟闭了闭眼帘,“我想睡会。” “好。”方明坤起身,给他将病床摇平。 许情深回去的时候没有打车,坐地铁也挺方便的,走进小区,远远居然看到蒋远周的车还停在那。 她不由快步过去,弯腰往里一看,老白和司机都在。 许情深弯起手指轻叩车窗,老白侧首看了眼,他打开车门,许情深往后退了步,“你们怎么还在这?” “蒋先生睡了,我不放心。” “他睡了?”许情深再度朝后车座看眼,没看到有人,“他睡在哪?” 老白朝着楼上一指,许情深吃惊,“他睡在宋佳佳家里?” “蒋先生心里认定,这是你的住处。” 许情深摸了摸额头,“这样吧,你跟我一起上去,想办法把他抬上车。” “好。” 老白回头冲司机吩咐,“你也去。” “是。” 许情深顺着楼道往里走,老白紧随其后,“许小姐是刚从医院回来吧?” “是。” “许小姐天天要去送饭吗?” 许情深一边走,一边在包里找钥匙,“也不是,但医院的饭菜没有营养,总不能顿顿吃。” “医院有VIP套餐,每一顿都是营养餐。” 许情深顿住脚步,回头朝老白看了眼,“你,是不是对我有很大的意见?” 老白摇摇头,“没有。” “我给方晟送饭,是我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能帮到他,我不想让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这样下去……” 老白轻声叹息,“对不起,许小姐。” 许情深转身继续上楼,来到门口,掏出钥匙将门打开。 客厅内的灯亮着,许情深走过去,见到饭菜还在桌上,蒋远周的那碗饭压根没动,筷子这边一支,那边一支,应该是被人当了撒气的工具。 许情深张望四周,然后抬起脚步朝着自己的卧室走去。卧室门是敞开着的,她伸手拍向墙面,将灯打开。 老白跟在身后,目光穿过许情深颊侧,看到地上散乱着一些东西,大衣、衬衫、皮带、裤子,还有鞋子…… 许情深面色变了变,她大步往里走,小小的单人床上,明显有个人形凸显出来。裹着被子,像条毛毛虫似的,只钻出一颗黑黑的脑袋。 许情深和老白面面相觑,司机站在门口,许情深朝他说道,“你还是进来吧,这是合租房,旁边还有小姑娘。” 司机听了,立马进屋,并将房门关上。 许情深几步走到床边,弯腰看了眼,蒋远周睡得很沉,她抬头看去,旁边的床头柜上摆着手机和腕表,倒没有随手乱丢的感觉。许情深在被子上轻推两下,“蒋远周,蒋远周?” 男人嘴里轻哼两声,并不答话,老白也觉得棘手,“许小姐,有件事不得不跟您明说,蒋先生一般很少醉酒,但真要喝醉了……” “酒品特别差是吗?”许情深接过老白的话。除夕的那晚她领教过一次,许明川怕是至今还记得蒋远周要把他拖出去埋了的事。 “你要这样把他吵醒,他估计得迁怒于我们。” 许情深又推了蒋远周几下,他眉头微动,一声不吭,老白余光看见司机在不远处站着,他平时肯定没有见过这样的蒋先生。老白轻咳声,“要不,就让蒋先生在这休息吧,我们明早再来。” “行吧。”许情深见他这样,也没别的法子。 老白示意司机先出去,然后冲着许情深说道,“那今晚,就有劳许小姐了。” 她点了点头,走过去将远周脱下来的衣服都捡起来。 许情深怕喝醉酒的人口渴,先出去给蒋远周倒了杯水,她拿了衣服去外面的洗手间洗澡,回到房间时看眼时间,她几乎没什么业余活动,就该睡觉了。 许情深拿了本书坐在床沿,抽出书签,昨天的病例看到一半。她弓着腰,双膝盘坐在一旁,这张是一米三五的床,蒋远周踢开被子,双手摊开。胸膛往下的部位被半边被子紧紧缠着,上半身全露了出来。 许情深见状,想要去给他盖好,无奈被子被蒋远周压在身体底下,她拉了几次未果,只能将屋内的空调打开。 蒋远周一点没发酒疯,安静的就和平时的模样差不多,摊开的四肢将整张床都霸占了。许情深放下手里的书,然后朝他凑近些看去,他眉眼如画,若不是精雕细琢,怎可能会有这般精致的轮廓出来? 他胸膛处微微起伏,即便是平躺着,几块腹肌仍若隐若现的随着呼吸展露。 许情深望向蒋远周的睡颜,这个男人在她枕边睡了一年,他们熟悉彼此的气息,有过水乳交融,给过对方最美妙的极乐感觉。可现如今,即便最深的互相拥有过,也是说分开就分开了。 许情深心里有种说不明的怅然,她将书放回床头柜,然后起身往外走。 来到宋佳佳的房门前,许情深轻叩几下,“佳佳?” 里头的人很快将门打开,“情深啊,那个那个,那人走了吗?” “在我房间睡着了,今晚让我跟你挤一床吧?” 宋佳佳拉着她往里走,并将门关上,想了想,又赶紧反锁上,“我刚才见他进你房间了,我想跟进去看看,但是见他在脱衣服,我赶紧跑了。” “他喝醉了,”许情深掀开被子,躺到宋佳佳的床上,“还有,你明天当着他的面,千万别提起这一茬,蒋先生丢不起这个脸。” “既然丢不起,那还喝醉?你说他要是走错房间可怎么办?这么优越的条件,多少人猴急猴急地想要扑上去啊?”宋佳佳充分发挥其YY精神。 许情深倦意十足,打了个哈欠,“行了,早点睡吧,明天还要早起上班呢。” 宋佳佳关了灯,两人紧紧挨着,许情深翻个身,却怎么都睡不着,脑子里挤满了方晟如今的模样,她觉得她的头都快炸开了。 蒋远周糊里糊涂睡到凌晨三点多,他觉得口干舌燥,又冷得厉害,下意识抓了把被子,连爬起身喝水都懒。 估计是家里的暖气坏了,这真是要冻成狗的节奏。 蒋远周硬挺了会,不得不坐起身来,眼睛还未完全睁开,但视线中出现了一个水杯,他伸手拿在手里,杯中的水灌下去大半,蒋远周放回杯子后起身。 地上没有他的拖鞋,蒋远周只能光脚,粗糙的地板不止脚感不好,那冰冷硬邦邦的感觉刺激着蒋远周,实在不舒服。 他走到墙边,双手在墙上扒拉几下,没有门。 蒋远周又在墙面轻按几下,这其实就是个小房间,哪有独立的卫生间给他? 男人将前额抵着墙壁,甩甩头,好像这才看清楚自己置身在哪里。他走到卧室门前,轻拉开一条缝,客厅里没有空调,冷气迫不及待朝着门内钻,蒋远周再强硬的骨骼都禁不住大冬天光着身体的冷啊。 他视线轻抬,洗手间好像就在对面,隐约还开着灯。 此时的许情深刚睡着不久,睡梦中的世界这样美好,方晟那么健康,干妈没死,而她的妈妈呢,轻轻一把将她抱到了秋千架上。 “啊——” 一阵尖叫声猛地令许情深惊醒,她大口喘息着起身,宋佳佳摘掉眼罩,“哎呦喂吓死我了,地震了吗?” 外面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许情深第一个反应就是坏了,她掀开被子,连拖鞋都来不及穿就快步跑了出去。宋佳佳紧随其后,两人冲出卧室,一眼看到个高大的身影站在浴室门口。 许情深面色大变,朝着身侧的闺蜜推了把,嘴里结巴出声,“快,快——” “快什么啊?” “去拿条被单来,快啊。” “噢噢。”宋佳佳答应着,扭头又回了房间。 蒋远周杵在洗手间外一动不动,里头亮着灯,门又是敞开着的,一看就有人。许情深吞咽下口水往前走,蒋远周全身仅一条黑色内裤蔽体,他单手撑在门框上,这姿势,简直了…… 许情深快步来到他身旁,目光随之望进浴室。 一阵痛感扎的许情深头都快裂开了,里头的女租户显然刚洗过澡,身上披了条大毛巾,露出两个圆润的肩膀。她似是受了巨大的惊吓,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蒋远周。 宋佳佳拿了一床印花被单走来,粉粉的红,上面印着各种花色,牡丹、芍药、玫瑰…… 许情深可顾不得这些,她伸手接过被单,然后踮起脚给蒋远周披上。 屋内的女孩这才回过神,这画面真是惊险又好笑,“他,他是谁啊?” “对不起啊,是我疏忽了。” 女孩摆出一脸的哭腔,“吓死我了,这儿怎么会有男人出现啊?” 许情深满脸愧疚,朝宋佳佳看眼,“真对不起啊,我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事。” 宋佳佳在她肩膀上一拍,然后看向那名女孩,“鹭鹭,你也是的,洗澡就该把门关好嘛。” “我关了啊,但是锁坏了,再说叔叔阿姨他们主卧有卫生间,不会出来,锁坏了我也没办法啊。” 宋佳佳陡然想起是有这么一出,最近家里事多,反正租住的都是小姑娘,所以还没来得及换,她走进浴室,朝女孩肩膀上轻拍两下,“没事吧?没有走光吧?” “还,还好,幸好我快了一步。”女孩视线定定看向蒋远周,“这怎么忽然冒出来个男人啊?” “下次不会了,今天真是意外……” 许情深拉着蒋远周快步离开,男人跟在她身侧,忽然抽出自己的手臂,他站回洗手间门口,宋佳佳还在安慰呢,就听到蒋远周冷冷说道,“你们出去。” “蒋远周!”许情深不由喊了声。 宋佳佳点着头,帮女孩将旁边的衣服拿在手里,然后再将惊魂未定的她送回房间。蒋远周走进洗手间,许情深为避免再有尴尬,只能在门外等着。 里头传来剧烈的水声,一听就是水龙头被拧开至最大,半晌后,蒋远周开门,再将水关掉。 许情深见他还能有这样的意识,她朝他看了看,“酒醒了?” 蒋远周看了眼镜子,皱着眉头,满脸戾色地将被单扯下来。 回到房间,许情深穿着厚厚的睡衣,走进空调房觉得很暖和,蒋远周被冻得不轻,他坐向床沿,“老白呢?” “这都快早上了,老白见你躺在这不醒,就回去了。” 蒋远周撑下额头,拿起床头柜上的手表看眼时间。许情深是刚睡着不久的,这会看见床就想倒下去,蒋远周朝她看眼,“你睡在哪?” “我和佳佳睡一起。” 蒋远周嘴角毫无笑意地勾勒起来,“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你情愿跑去跟她睡。” 许情深觉得蒋远周的思路简直逆天了,她轻打个哈欠,“你睡吧,老白一早就会过来。” 男人见她转身要走,“等等。” “做什么?” “你要觉得我在这让你不方便,我走。” 许情深双手插在睡衣口袋内,“不是,我不是没赶你走吗?” “我们也不是没睡在一张床上过。” 许情深面色微绷,“既然这样,那你还是走吧。” 男人抬头朝她看看,眼里的怒色自然藏匿不住,“你既然看清楚了跟方晟的路,怎么反而处处来针对我?” “蒋远周,你是不是把我跟你上床这件事,想得太理所当然了?” “什么意思?” 许情深站立在他跟前,头一次以这样的角度睨视跟前的男人,“我们是睡在一张床上过,有一开始的不情愿,也有到后来的心甘情愿。蒋远周,你知道我现在最害怕什么吗?” 蒋远周向来猜不透她的心思,他冷着脸望入她眼底。 “我怕我总是有求于你,最怕你伸手相救之后,我们随后又发展到床上。就像上次在城中街一样,是你救了我和方晟出来,其实有时候,我跟你上床并非不情愿,更不是因为报答或者什么。但那样的时机,总让我忍不住会以为,我还不了你的我都肉偿了。所以,即便你心里真是这样想的,但也别在有些事刚发生的时候就想跟我……” 许情深微顿,因为她看到蒋远周的脸色越来越差,可话已至此,还是彻底说完的好,“我把跟你一起做的事,当成是美好的享受,可我最怕这样的事在你蒋远周眼里,永远被看成是一件交易。” 蒋远周听在耳中,心里被一**冲击着,他站起身,将摆在床尾处的衣服拿过来。 许情深看着他将衬衫往身上套,她看眼窗外,“再过几个小时就要天亮了。” “把手机给我。” 许情深闻言,从床头柜上拿了蒋远周的手机给他。衬衣全部敞开着,扣子一颗都未扣起,蒋远周拨通司机的电话,让他过来。 许情深看着他折腾,蒋远周修长的手指将扣子一颗颗扣起来,他没再看许情深一眼,目光盯着前方,像个只会重复动作的傀儡。 “都这么晚了,司机也早就睡了,你就不能让别人睡个安稳觉?” 男人听到这,凉薄的唇角忽而往上勾翘,精致的右脸动了动,他斜睨了眼许情深,然后再度拿起手机。 她以为他是要改变主意,让司机别跑这一趟了,没想到蒋远周冲着接通的那边说道,“老白,我现在要回九龙苍,你过来趟。” 许情深拧了下眉头,干脆坐到蒋远周身侧。 男人取过长裤,起身套上,慢条斯理地将衬衣往里塞,许情深平视前方,注意到蒋远周挺翘的臀部,她忙别开视线。 蒋远周自顾穿着衣服,许情深看了看,走到衣架前将他的大衣取下。 “袜子有吗?” 蒋远周听完许情深的话,朝四周看了看,许情深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盒全新的男式棉袜。 她拿了双递向蒋远周,“穿吧。” 男人眉角一挑,接过手看看,“你为什么会有男袜?” “之前在淘宝买的,急急忙忙下单,没仔细看,买错了。” 这样牵强的理由,蒋远周还是第一次听见,他手掌捏紧,“我自己的呢?” 许情深摇头,“谁知道你脱了丢在哪了,地上没看见。” “这是你给方晟买的吧?”蒋远周刚说完,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这实在不像他的作风,他应该是满不在乎的,他是谁啊,他是东城堂堂的蒋先生。 许情深听了他的话,脸色微变,“蒋远周,你这是故意刺激人吗?” “你哪里听出来刺激人?” 许情深朝他狠狠看着,“你明知道方晟现在下不了床。” 蒋远周将手里的袜子朝许情深胸口丢去,他起身走到一旁,光脚穿了皮鞋后离开。 老白和司机还没过来,许情深走出卧室外,见蒋远周将大门重重拉上。 大冬天的,夜里更是能冻死人,许情深方才冲到喉咙口的话被吞咽回去。她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往下看,蒋远周就站在楼道前,他也知道冷,修长挺拔的身影往后退了下,然后开始抽烟。 许情深看的不是滋味,他今晚是喝多了,这么冷的天站在外面等,万一冻感冒怎么办? 她看了眼时间,有些焦急,也不知道老白什么时候才能到。 他没走,她也睡不着,许情深想要下去,但他是被她赶走的,她还能出口挽留不成? 许情深不住在窗前踱步,直到看见一辆车开进了小区,然后缓缓停在蒋远周身前。 老白下车给他开车门,语气急迫,脸上那叫一心疼,“蒋先生,您怎么这么晚还要回去?快上车。” 蒋远周一语不发坐进车内,他抬头看了眼,许情深忙往后退,并将灯关了。 “不好意思,这么晚还让你过来。” 老白吃惊看向他,“蒋先生,这是我应该做的。” 蒋远周抬起左手在太阳穴处轻揉,老白示意司机开车,“蒋先生,这都大半夜了,我本打算明天一早来接你。” “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扛也要把我扛回家。” “是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吗?” 蒋远周沉默,思来想去,这所谓不愉快的点,应该是在两人理解的不同上面。 许情深以为,他把跟她的每一次都看成**交易,而他向来是个随性妄为之人,想要就是想要。他帮她,是他心甘情愿,他要她,更是因为纯粹的想要,和她心里认为的大相径庭。 老白端正下坐姿,将这个话题扯开。“城中街的那件事,我派人去查了,基本能确定是谁干的。那人如今被双规,但手底下的人还很活跃。” “没查出来跟万毓宁有什么关系?” 老白轻摇头,“没有。蒋先生认为这件事,是万小姐做的?” “一箭双雕,必定是恨极了方晟和许情深,不过万家如今垮台,万毓宁没钱没势,要做出这种事情很难。” 老白同意蒋远周的话,“万小姐接触不到外面的人,最主要的是万家被查封,不说钱方面,单说人脉关系,万小姐失去了万家,怕是什么都没了。至于一箭双雕,其实挺好理解的,方晟深爱许小姐,毁了他还不如毁了许小姐,一旦那则视频曝光,方晟应该比现在还要生不如死。” 蒋远周心里因为深爱两字而不舒服起来,他闭紧眼帘,摆出一张冷漠脸,拒绝再说话。 第二天。 蒋远周还在睡着,却听到外面传来咚咚的敲门声,男人披上睡衣过去,打开门见万毓宁站在外面。“怎么了?” “我想去趟星港。” “去看方晟?” 万毓宁站在门口没动,“远周,你也不想看到我总是这样自己折磨自己吧?我答应你,我不会再乱发脾气,如果这次我做不到,我以后就待在九龙苍,一步都不出去。” 蒋远周朝她看看,“毓宁,你要明白件事,方晟的病无药可医,也撑不了多久,你如果要了他的命,你是要偿命的。” “我知道,我不会这么傻。”万毓宁表情冷静,“说到底我们万家也有错,所以我真的想开了。” 蒋远周面无神色朝她睇去,没有说不信,更没有说完全相信,“我让司机送你去。” “好。” 司机将万毓宁送到医院,并按着蒋远周的吩咐守在病房外,以防万一。 万毓宁推门进去的时候,方明坤也在,看到她进来,方明坤如临大敌,站起身道,“你怎么又来了?” “我来看看方晟。” “不需要,你赶紧出去吧。” 病床上的方晟看到万毓宁走过来,眼里升起一种异样的亮光,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他眸子紧盯着女人。万毓宁来到他床边,方明坤忙挡在她面前。 “爸,没关系,你别这么紧张。” 万毓宁居高临下盯着方晟,眼里复杂万分,方晟继续说道,“爸,我想坐起来。” 方明坤闻言,替他将病床升起,方晟半躺着,“爸,你先出去吧,我想和她单独说会话。” “不行,这太危险了!” 方晟唇瓣浅勾,清俊的脸上,笑容仍旧魅惑人心,他视线扫向万毓宁,“怕什么,一日夫妻百日恩,毓宁不会害我的。” “方晟,你可别忘了……” “爸,您要不放心,就在门口等着好了。”方晟轻抬左手,“让我有点自由的空间行吗?” 方明坤闻言,终是同意了下来,他不放心地往外走,“有事一定要喊我。” “放心吧。” 方明坤走了出去,将门带上,此时的病房内只有万毓宁和方晟两人。 她怒火中烧上前,打开皮包,从里面抽出一把水果刀。方晟眼睁睁看着,嘴角勾出笑来。 住院部的电梯前。 许情深拎着早餐进去,一条长腿随即跟着跨进来,她一抬眼,就看到了蒋远周。 他去住院部做什么? 蒋远周朝她手里看看,一晚上没睡好,居然还能有精力送早餐过来,他脸色微冷,“还有十分钟就到点了,你要敢迟到,我给你记过。” 许情深拧眉,“蒋先生也是,这么空闲,跑住院部来呼吸浑浊空气?” “万毓宁说要和方晟好好谈谈,我不放心,来看看。” 电梯门叮的打开,许情深远远看到方明坤和司机都站在门外,那也就是说,病房内就只有万毓宁和方晟? ------题外话------ 蒋爷:我麻麻说了,昨天第一天喊月票,姐姐妹妹们都很卖力呀。 底下吃瓜群众们:爷,月票是干哈滴呀? 周周大银:我麻麻说,月票就是肉票呀,嘤嘤嘤,她要把我卖了呀,你们砸不砸呀?不砸是吧,不砸是吧?情深妹妹你看她们,一个个不投票,耍流毛~ T 17自虐的蒋远周(不堪一击地夺爱)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许情深快步出去,蒋远周跟在后面,她手里拎着的保温杯在晃动,如果不是密封性好,里头的玉米粥早就溢出来了。 “干爸,万毓宁在里面?” 方明坤无奈点着头,“方晟让我出来,说是要跟她单独谈谈。” “谈?”许情深脸色很不好看,“他们之间有什么好谈的?” 她将保温杯交到方明坤手里,然后拧开门把往里走,病房内阳光充足,有说话声传来,蒋远周跟着到里面,看见万毓宁坐在床边的椅子内,手里拿了把水果刀正在削苹果。 方明坤和司机也都着急地跟进来,方晟冲他们看看,目光最终落到许情深身上,“你来了。” 许情深见他安然无恙,狠狠松了口气。 万毓宁从椅子上起身,“远周,你怎么来了?” 蒋远周见她挺正常,眉宇间不由舒展开,“没什么,我先走了。” 他大步出去,方晟看眼时间,冲许情深道,“到上班时间了,怎么还来这?” “我煮了些玉米粥送来,你还好吧?” 方晟点头。“挺好的,快去上班吧。” 许情深不放心地看向万毓宁,方晟出声安慰,“我都这样了,她不会傻到要来杀我,去吧。” 她轻点下头,跟着方明坤走出去几步,压低嗓音道,“干爸,你一定要注意着,万毓宁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我知道。” 方晟的床边装有警铃,就在他左手边,如果遇到突发状况,他随时可以求救。 蒋远周的司机仍旧守在外面,许情深轻轻将病房门带上,屋内恢复静谧,万毓宁握紧手里的水果刀望向方晟。 男人半躺在那里,除了不能动弹之外,其实看不出跟以前有什么不同,“是不是很想杀了我?” “方晟,你把我家害成那样,难道一点点内疚都没有?” 他的视线定在万毓宁手里的那把刀上,他多希望他能起身,朝着她的刀口撞去,方晟轻轻笑了声,“内疚?我为什么要内疚?如果再给我点时间,我会杀了你全家,包括你。” 万毓宁怔在那里,目光紧锁住他,“我爸妈对你这样好,把你当成亲生儿子。” “万毓宁,你有脸说出这样的话,我还没脸听。你还是想想你爸能判多少年吧,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要死在牢里了。” “你住嘴!”万毓宁脸色开始发白。 男人嘴角始终带着笑,他看眼窗外,万毓宁站起身,睨着他这幅样子,“残废之后,日子好受吗?你这样骄傲,如今却连生活都不能自理,方晟,我看你活的还不如一条狗!” 方晟面无表情地看向她。“那也比跟你睡在一起好,要不是因为我要扳倒你们万家,我会要你?我看见你就恶心。好几次面对你,我根本就没反应,需要靠药物才行,万毓宁,可想而知你有多糟糕。” 万毓宁一口气哽在喉间,都没有话能去反驳他。 方晟目光渴望地望向她手里刀,“你以为蒋远周帮你、护你,是因为他爱你?你应该早就过了天真的年纪。蒋家门槛向来高,一个离过婚身无分文的女人,家中父母还牵扯命案,本身呢?流过两次产,且终身不能受孕,你确定蒋远周会看得上你?” “你闭嘴!”万毓宁的心理防线全线崩溃,她起身,一巴掌狠狠抽向方晟的脸。 他嘴里溢出血腥味来,方晟轻舔嘴角,“万毓宁,如今医学这么发达,我一天不死,总能等到奇迹的发生,到时候,我们再来相互残杀怎么样?” “你以为你活得了?”万毓宁扔掉手里的水果刀,双手使劲掐住方晟的脖子,窒息感瞬间袭来,万毓宁使了全部的力道,方晟觉得差一点点,他的脖子就要断了。 他眼里的阳光更加破碎,他不着痕迹地拉了拉嘴角,很好,继续用力。 方晟感觉到自己就要解脱了,虽然过程比他想象的要难受,但他不在乎。他左手握紧床单,始终没有去按旁边的警铃,这对他来说是最好的结果。 他终于可以不用拖累任何人,不用拖累自己,他疲惫至极,只想舒舒服服睡一觉。 万毓宁双目充血,恶狠狠道,“你去死吧,去死!” 方晟面色发白,轻闭上眼睛,万毓宁拇指感觉到他颈部动脉地跳动,她好像忽然回过神似的松开了力道,她大步往后退,一下坐进了椅子内。 呼吸重新充斥而来,方晟狠狠吸了口,万毓宁摇着头,双手不住拉扯着左手手指,“你迟早要死,我不能为你搭上条命,不值得!” 方晟剧烈喘息着,他没想到万毓宁居然能在最后关头收住,他轻闭双眼,脖子痛得厉害,“你就不怕我能恢复过来?” “世上哪有那么多奇迹。” 方晟手摸向自己颈间,然后轻揉几下,万毓宁望着他脸上的巴掌印笑出声来,“这样任人宰割的滋味,很难受吧?你这么厉害,倒是起来还手啊。” “你不用激我,我已经接受了我这幅样子,所以不会觉得多么痛苦,只是我知道我好不了了,我想死。” 万毓宁眉头上扬,“但是你死不了。” “万毓宁,你觉得蒋远周是爱你,还是爱许情深?” 女人的脸色刷的变了,“你居然用这个词,你觉得蒋远周会爱许情深?” “那在乎总是有的吧?你和许情深两个,反而是她跟蒋远周在一起的几率比较大。”方晟见她沉着脸不开口,继续说道,“而现在在许情深心里,我的死活最重要。” 万毓宁目光望向他,“你究竟想说什么?” “如果我死了,而害死我的人又是蒋远周,你觉得他们之间还有机会吗?” 万毓宁轻咬唇瓣,似乎还在消化这话里面的意思,“蒋远周害死你?” “我现在只求一死,我跟许情深相爱,让我眼睁睁看她和蒋远周在一起,我死不瞑目。这是个一举两得的机会。” 万毓宁双手握紧,放在膝盖上,“你跟我说有什么用?再说,蒋远周为什么要害死你?” “你帮我买一种药过来,我死了之后,许情深会看到我留下的遗书,我告诉她,药是蒋远周给我的,也是他逼着我喝下去的。你觉得她会不会相信?” 万毓宁脑子虽然乱,但还是抓住了重点,“不行,蒋远周会被牵扯进命案中。” “你以为警方是吃素的?再说蒋远周一手遮天,他自然有办法脱身。只是许情深会认定,我的死和他有关,这是她一辈子的疙瘩,只要她坚信,他们两个就没法在一起。”方晟盯着万毓宁的脸看,“没有了她,你跟蒋远周可以慢慢回到过去,你们毕竟青梅竹马,旧情复燃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万毓宁似乎被说动,双手紧张地搓揉在一起,她手掌心内都是汗,两手滑的几乎要握不住。 “你放心,我让你买的不是毒药,我这个病,不能碰一种药,那只是一般的消炎药而已,去病房就能买到。”方晟露在袖口外的手背白皙,上面的青筋一根根明显的暴突出来。 万毓宁被他的主意招去了魂,方晟的话,诱惑性太大,如今她对他恨之入骨,走到这一步,唯一能倚靠的人是蒋远周。而万毓宁也是直到现在才发现,她心里最爱的还是蒋远周。 “你确定许情深会相信?” “当然,我的死必定会让她痛不欲生,我没有任何自杀的能力,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别人给我提供药物。我会在遗书里详细写明,你放心。”方晟在一步步铺路,当他看见万毓宁走进病房的时候,他心 里是豁然开朗的,他觉得他的解脱之日不远了。 万毓宁似在犹豫,这毕竟关系到人命,况且方晟之前还把阿美的死嫁祸到她身上。 这个男人阴狠毒辣,万毓宁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栽进去了。 “你只要把药买过来就行,到时候溶解在水里,水是我自己喝下去的,你怕什么?”方晟仿佛洞察了她心里的想法,“警察办案,讲究的是证据。我和许情深在城中街出事,万毓宁,我知道是你,但我们谁都不能拿你怎么样,因为没有证据。” 万毓宁视线对上方晟,嘴角轻扯,“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所以,等我死后,你也可以说这句话。万毓宁,这么好的机会你不抓住,等我找到另一种死法的时候,你可就来不及了。”方晟手掌在床沿抚了下,“你要是不相信许情深对我的情谊,我可以试一下给你看看。” “怎么试?” “我自然有办法。” 万毓宁走出去后,方明坤快速进了屋。一眼看到方晟没事,他重重呼出口气,方明坤走近床侧,却注意到了方晟脸上的手指印。“怎么了这是?刚才我就听到动静声,是不是她打你?” 方晟舌尖在嘴角处轻抵,“爸,这一巴掌换来我们彼此的原谅,也值得了。” “她……” “她知道我病成这样,以前的事都过去了。” 方明坤将信将疑,“真的?” “是,”方晟抬了抬手,“我想睡会。” “好。” 万毓宁离开方晟的病房后,并未立马回去,而是去了蒋远周的办公室。 老白跟蒋远周在说着什么,万毓宁推门而入,司机留在外面,老白止住话语,蒋远周问道,“怎么不回去?” “马上就要吃中饭了,我想跟你一起吃。” “我今天有事,中饭打算在医院解决。” 万毓宁走到他的办公桌前,“没关系,只要跟你在一起,吃什么都无所谓。” 午间时分。 许情深看完诊出门,身上还穿着白大褂,她打算先去方晟的病房看看。 来到住院部,门口没人,看来司机和万毓宁都走了,许情深推开病房的门,忽然听到方明坤喊了声,“方晟,方晟,你怎么了?” 她顿时心惊肉跳,步子加快,心口通通直跳,来到病床前,许情深看到方晟全身抽搐,表情痛苦,好像要死过去般。许情深双手捧着方晟的头,“你别吓我,你怎么了?方晟!” 万毓宁等到吃饭时间,蒋远周关掉电脑页面起身,刚走出去两步,老白就接到了电话。 “蒋先生,方晟情况忽然恶化。” “怎么回事?” 老白面色严肃地摇头,“几个主任正在赶过去。” “去看看。” 万毓宁听闻,赶紧跟在了他们身后。来到方晟的病床前,里面乱成一团,蒋远周听到许情深的声音格外凄厉,“方晟,你别吓我,方晟!” 医护人员比他们早到,许情深正在焦急地查看着方晟的情况,三人走进去,蒋远周站在床尾处。 方晟额前的青筋一道道绷紧,面色涨得通红,左手紧紧握成拳,整个身子不能动弹,所以更加显得难受。许情深眼眶通红,手掌固定住他的脑袋,“别怕,我会救你的,我会救你的。” 对面的护士按着方晟的手臂,扎针扎不进去,急得不行,“你别乱动啊。” 针头拔出来再次捅进去,许情深起身朝着对面走去,在经过床尾时,她甚至没看那儿站着的是谁,她只知道有人挡在她身前。许情深将对方一把推开,然后快步跑到方晟的左手边。 蒋远周脚步明显趔趄下,许情深使出了全身的力气, 身后的老白忙扶了把,压低嗓音道,“蒋先生,没事吧。” 蒋远周面色铁青,在方晟跟前,原来她眼里真是一点点没有他。 许情深取过护士手里的针,手指在方晟的臂膀上轻揉,她面色尽管焦急,却还是耐心无比道,“忍忍,忍忍,马上就会好的。” 方晟面容抽搐,两眼紧闭,许情深凑过去,将额头同他相抵,这样的动作无疑是在蒋远周的心上狠狠剜了一刀。许情深眼里心里都挤不进旁人,她着急地给方晟看诊,给他扎针,而蒋远周呢?他不近不远地站在她余光里,她却完全视而不见。 旁边的万毓宁站着,却差点藏匿不住眼里的笑,方晟说的没错,许情深只要一遇上方晟的事,就什么人都不放在眼里了。 很快,各科室的主任相继赶来,见到蒋远周还不忘打声招呼,“蒋先生。” 男人目光一瞬不瞬盯着前方,他看到许情深凑在方晟面前,焦急而轻柔的跟他反复说着话,方晟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偏着头,身体的负荷应该到了极限。 “你不能出事,方晟!看看我啊——” 老白往蒋远周身前走了步,“蒋先生,我们走吧?” 蒋远周没有答话,却是抬起脚步径自走了出去,万毓宁紧随其后,几人走进电梯,老白伸手按向数字键,万毓宁靠向电梯镜,“许情深对方晟的感情,真是不一般,如果没有刻骨的深爱,怎么会有这样的担忧?一年前的路真是走错了,我不是方晟的良人,许情深才是。” 老白目光透过镜面朝她看了看。 这样的话,无疑又在蒋远周心口上扎了一刀。 难道谁天生就是谁的良人不成?他不信这样的鬼话。 万毓宁专注地盯着蒋远周的面色,她见他浑身似有肃杀之气,电梯内的空间本来就小,如今因为他的冷冽寒森,空气仿佛要冻住般。万毓宁不敢再多说一句话,只是心里刚升起的那点雀跃被无情浇熄了。 方晟说的没错,在蒋远周的心里,怕是许情深的地位早已经超过她。万毓宁如果不把握住现在的机会,以后会很被动。 “蒋先生,”老白适时插进来句话,“我看方晟不像是病发,倒像是毒瘾上来了。” 蒋远周也意识到了这点,“那不是我们能操心的,他身边有许情深,什么都能解决。”他口气淡淡的,里头却隐约藏着嘲讽和酸意。 万毓宁不着痕迹压下眼帘,许情深什么都能解决?如果不是蒋远周提供给她星港医院这么好的条件,不论方晟是病发还是毒瘾上来,她都不可能有计可施。 方晟被再次推入急救室,许情深没有参与,她双手双脚发凉,连走动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倚着墙壁,两眼紧盯门口。 方明坤抱头痛哭,实在禁不起这样的打击,“怎么会这样?就算是病发,也不至于啊……” 许情深抬高脑袋,她其实已经知道了,她之前没有看过方晟毒瘾发作的样子,也想象不出他会有多痛苦,现在总算体会到了什么叫生不如死之余,还要受尽折磨。 方晟被送回病房的时候,奄奄一息,许情深坐在病床边沿,握紧他的手掌,“方晟?” 他勉强轻抬眼帘,看到了许情深,看到了方明坤,“我挺好的,不哭。” “我知道你难受。” 方晟冲着方明坤道,“爸,我饿。” “你现在能吃东西吗?” 许情深望入方晟潭底,她忍着难受说道,“干爸,你给他买些清淡的。” “好,我这就去。” 关门声随后传到方晟的耳朵里,他使尽仅有的力气握住许情深的手掌,“情深,家里有我之前买好的东西,最后的时间,你让我好好地走吧。” 注射一次 跟十次对他来说,已经没有区别了。 许情深将他的手背贴向自己的前额,她双目紧闭,眼眶中酸涩不已,涨的难受。 方晟手指轻动弹下,“情深,我想过两天去墓园一趟,你带我去吧?” “你去那做什么?” “去看看我妈。” 许情深点着头答应下来,“好。” 方晟这个样子,许情深自然不可能回去看诊,而她的一举一动又都在蒋远周眼里。 办公室。 万毓宁吃过饭,不想单独回去,蒋远周偏偏有事要处理,她只能百无聊赖地坐在沙发内。 老白跟蒋远周继续说着事,“关于电视台那边的提议,您怎么看?” “做一档直播手术过程的节目,算是好事,能将星港的专业性和现代化理念都传递出去,选一些难度较高、手术成功率也高的案例来做,电视台跟我们洽谈了这么久,准备工作都做好了,同意吧。” 老白轻点下头,“现在关键的是,这么好的机会给谁?” “你的建议呢?” “为确保手术的成功率,自然要主任级别以上。” 蒋远周把玩着手里的签字笔,目光专注地盯着一处,“那边约在什么时候?” “这个星期,周四。” 蒋远周手中的笔啪地拍在桌面上,“许情深吧。” 老白微吃惊,却并未完全展露出来,“你是说许小姐?但她资历尚浅,恐怕会引起不小的争议。” “争什么?”蒋远周身子往后倚靠,长腿搭在膝盖上,“她业务能力完全是够的,又年轻,还漂亮,试想想,这么一张美艳绝伦的脸,当镜头逼近过去时,五官完美无缺,观众对手术感兴趣,对医生也感兴趣,我就不信他们不喜欢看美女。” 蒋远周摆出一张任性脸,但老白得劝啊,不能跟着他任性下去。 “我怕周主任他们,会有情绪。” “难道星港平日里给他们的待遇还不够好?”蒋远周不以为意,“现在要上电视,需要打造的是门面,如果他们能回到二十年前,减掉二十斤肉,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老白接不住话了,一旁的万毓宁尽管气愤,却仍旧强压抑着没有发出来,毕竟这是工作上的事,她无权过问,免得引起蒋远周的反感。 男人盯着电脑屏幕看,老白见状,收起手里的资料,“既然这样,我立马去回复电视台那边。” “等等,”蒋远周单手撑起下巴,食指在唇瓣处轻抚,“你先去问问许情深的意思,问她需不需要这个机会。” “蒋先生说笑了,这个机会多少人打破头皮都争不来,许小姐怎么可能会拒绝。” 蒋远周望向老白的视线有些冷,神色也比方才严肃不少,“你别忘了,周四那天许情深请假。” 老白反应过来,许情深今天下午打了请假的申请,周四那天也是请了全天的假。“对不起,我一时疏忽了,是有这么回事,许小姐周四请假,说要上坟。” “上坟什么时候不好上?她恐怕只有在方晟面前才会丢失原则。” 老白站在边上,蒋远周手指在桌面轻敲几下,“我很好奇,许情深究竟会怎么选,是为自己的以后考虑呢?还是会为了成全方晟,丢弃这么好的机会。” 万毓宁将他的话都听在耳中,她也想看看,方晟对许情深的影响力究竟有多大。 如果她真能为了方晟,将这个机会拱手让给别人,那么方晟今天的提议,就是完全可行的。 这种事,自然不用老白亲自出面。 许情深被叫进会议室的时候,里头只有一个管宣传的负责人。 蒋远周的办公室内,老白将画面切换到会议室, 蒋远周轻倚在办公桌前,两条修长的腿一前一后站着,右腿微曲,呈现出一种最舒服的姿态。 许情深进去后,跟对方先打了招呼,然后坐定下来。 万毓宁抬起视线,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心却开始莫名的紧绷起来。 对方先跟许情深说了这么件事,然后强调一个多么好的机会落在她眼前,“现在院方决定,手术交由你来做,恭喜许医生。” 许情深听到这刻,才明白过来,“我?” “是。” “怎么可能,我怕是资质不够。” “我也看过您的手术记录,非常不错,许医生不必自谦。” 许情深知道这个机会有多重要,而对于她来说,最擅长的就是把握住。“好,谢谢院方这样信任我。” 蒋远周听着这句话,嘴角轻抿,眼神仍旧直勾勾盯着屏幕。 “那您好好准备下吧,这个星期四,你需要全天都在医院。” “这个周四?”许情深放在桌面上的手掌紧握下。 “是啊,周四,电视台的直播时间。” 许情深人明显往后靠了下,上半身陷在椅背中,对方将资料给她,“趁着还有时间,您抓紧多看看。” “这个周四我请假了,恐怕不行。”许情深手掌落在资料上,却并没有轻易推开。 蒋远周看得出来,许情深心里是不舍的,她面色尽管平静如水,整个人却都处于挣扎中。 “你有什么不得已的事吗?许医生,这可不是一次简单的直播,这对您以后也很有帮助。别的事可以提前或者推迟嘛,你权衡下轻重,考虑考虑?” 许情深的视线落到那叠资料上,是啊,方晟说想那天去,其实也就是随口说了个日子,许情深大可以说改天,说她在周四这天有要事。 可是…… 当着方晟的面,她说不出口。 许情深是医生,尽管有些事不想接受,但还是得面对现实,方晟时日无多,她宁可自己留有遗憾,工作上的事,她以后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去弥补。然而,人若不在了呢? 在时间面前,什么都是可以让步的。 “对不起,我确实有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 那人朝许情深看了看,他是有些不能理解的,“恕我冒昧问一句,有多重要?” 这句话,也问到了蒋远周的心里面去,是啊,有多重要?陪方晟上坟而已,什么时候都能去,你许情深凭什么非要依着方晟的时间来? 凭什么! 许情深手掌从那叠资料上挪开,然后又落回去,轻轻抚摸几下,再将双手完全收回去,“我坚定学医,是为一个人,如今他病入膏肓,我却束手无策,周四那天,我要跟他去看我们的两个妈妈。” 对方听了,眉眼间顿时温和下去,口气充满惋惜,“那你跟他说说,改天也不行吗?” 这回,许情深是坚决地摇了摇头,“我不想说,他仅剩的时间里,不应该有任何苦恼。还是谢谢院方的信任,最后说声,对不起。” 许情深站起身来,挺直的脊背在屏幕中一点点走远,直至消失在蒋远周的眼中。 老白切断电源,蒋远周垂下头,握成的拳轻打在额头上,心里夹杂着各种各样的情愫,心酸、难受、愤怒、莫名的暴躁,一股股汇聚起来,形成了一只布满荆棘的手掌。它开始用力撕扯着蒋远周的心脏,乃至全身,他的痛全都在里面,别人看不出来,蒋远周却开始惶恐,为什么他心里已经血肉模糊,一滴滴淌出血来? “蒋先生,我去找周主任,问问他的意思。” 蒋远周眼帘轻阖,不想搭话,食指翘动两下,老白领会到他的意思,转身出去了。 万毓宁坐 在沙发内,心情大好,她起身来到蒋远周身边,“怎么了这是?许情深没空,还有别的医生呢,周主任被称为星港一刀,他上去,总比许情深稳妥吧?” 蒋远周倾起身,走过万毓宁身侧,“是,星港不是只有许情深一个医生,谁行谁上。” 万毓宁嘴角轻挽了下,见蒋远周回到办公桌前,便不再接他的话。 周四这日,许情深早早去了医院,方明坤给方晟换好了衣服。许情深推了辆轮椅来到病床边,方明坤跟护工一起将方晟抱上去。 他今天穿着件黑色的薄款羽绒服,里面是粗线的白毛衣,一双修长的腿包裹在深灰色牛仔裤内,许情深蹲下身,替他将白色的休闲皮鞋穿上。 方晟盯着她的头顶,“你来这么早。” “到墓园也不早了,回来的时候我再陪你逛逛。”许情深说完,站起身来,方明坤推着轮椅往外走。 来到墓园,那边才开,方明坤推着轮椅在前面走,许情深取来围巾,走过去给方晟围上。 他们需要在门口登记,这儿估计是唯一不用排队的窗口,许情深走过去,里面看守墓园的人将本子和笔递给她。 许情深一笔一画写着,那人看了几眼,忽然说道,“对了,上次有个男人大半夜冲到墓园来找人,找的是你吧?” 她不以为意,“谁会来这地方找我?” “真的,我当时就说了,里面不可能有人,他非不信,后来还是进去了,找了许久,一个人还在323的墓碑前站了很久。” 许情深握着笔的手一紧,“他有说他是谁吗?” “我记得特别清楚,开了辆很好的车,还有司机跟着,对了,有登记,我给你翻翻。”他接过本子,开始翻找,具体的哪天早就忘了,但大概是几月份的事,他记得很清楚,“你看,就是这个。” 许情深目光随之望过去,蒋远周三个字苍劲有力,跃然于纸上的还有他那晚的焦急,所以三个字体龙飞凤舞,霸占了两条横格。 她再一看日期,想不出那晚有什么特殊,可仔细想了想,就知道是哪一晚了。 许情深当时在海边,手机关了机,后面的事情她全都知道,蒋远周带着老白闯过黑暗找到她,但他从没说过,他居然还来墓园找了她一圈。 “那小伙子胆倒是挺大,当时满面焦急,我看着他进去的背影,还挺感动的呢。” 许情深盯着那个签名怔怔出神,不远处,方明坤扭过头来,“情深?” 她赶紧答应声,放下本子和笔快步过去。 墓园内有台阶,方明坤和许情深不能推行的时候,只能将轮椅抬起来。来到两座墓碑前,许情深将香烛和鲜花等从袋子里拿出来,还准备了些新鲜的水果。 方明坤祭拜完,将时间留给他们,许情深走到方妈妈的墓前,方晟视线盯着墓碑中的照片,妈妈和许妈妈一样,本该在最美好的年华里陪伴着幼子幼女成长,却不想双双长埋于地底下。 “干妈,你一定要保佑方晟,我相信,他的病终有一天能治愈。”许情深点上香烛,拿起袋子里头的毛巾给方妈妈擦拭着墓碑。 方晟看向她的背影,所有人都将希望寄托在奇迹上面,只有他,完全看开了。 与其一次次被推进急救室,还不如干脆离去。最沉痛的悲恸过后,生活依然可以继续,而对于方晟来说,他最害怕的是从急救室出来,看见方明坤和许情深那张充满希冀、焦急的脸。他们担惊受怕几个小时,那时候认为最最好的事情,莫过于医生将他从死亡边缘处拉回来吧? 许情深蹲在墓碑前,方晟的视线望过去,“妈,你一定要多看看我这张脸,你走的时候我还那样小,可我马上就要过来陪你,你千万不要不认识我。” 许情 情深手里的动作顿住,却是不敢回头,她哽着嗓音,“方晟,你胡说八道什么?” 方晟朝旁边看了眼,“可惜,我妈边上已经有人了,不过这样也好,我可以葬在山脚下,这样你们以后祭拜的时候,就可以先祭拜我了。” 许情深单手遮住眼帘,两个肩膀轻耸,破碎的哭声从嗓子里溢出来。“我不许你这样说。” “情深,别傻,有些事情我们到了这一步,都好好地接受不行吗?”方晟抬起头,感受到充足的阳光,它们高高地毫无遮拦地落到他身上,“情深,你放心,从此以后你一定会过得越来越好,因为多了一个可以保佑你的人。” 许情深摇头,“我不要你们的保佑,我只要你好好活着。” “人都是贪婪的,”方晟轻轻扯出抹笑,“如果可以好好活着,我比谁都想陪在你身边,我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那么少,那么短,不过我也该知足。情深,毕竟我这一辈子,你都在啊。” 许情深回过身来,将头埋在他的腿上,“方晟,别说了。” 男人手掌在她头顶轻抚了下,他感受着四面阴冷的风刮在脸上,如一把把被磨利的尖刀,一个个竖起来的墓碑森寒逼人,方晟闭了闭眼睛,他知道在底下的滋味不好受。 回去的时候,许情深想带方晟去逛逛,但他已经没力气了。 送回病房后,方晟面色发白,许情深在他身旁照顾着,一直到晚上他才恢复过来,许情深这才放心地回去。 两天后,万毓宁再次来到星港医院。 方明坤看到她还是会有防备,方晟却似乎挺高兴的,他跟万毓宁说着话,两人之间不再剑拔弩张,倒真像是都过去了。 蒋远周的司机照例在外面等着,方晟借故让方明坤出去趟,病房内一共有两道门,等到最外头的关门声传来后,万毓宁这才收回笑意。 “你让我买的药,我买到了。”她从包里掏出药盒,给方晟看了眼,“是这个吗?” 方晟晦暗的双眸迸射出光,“是。” “纸和笔,我也给你准备好了。” 方晟笑了笑,“你想的真周到。” “这都是跟你学的。”万毓宁面无表情盯看向他。 “好,现在就差一个步骤了,不过这步对你来说不难,你想办法让蒋远周到病房来。” 万毓宁这几天全都想好了,即便方晟有遗书,警方找不到证据,也不能将蒋远周怎么样。“这点你放心,我现在就让他过来。” 万毓宁说完,掏出了手机。 20原来这就是爱情(她的囚牢!)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蒋远周说不出话来,他也不知道这时候能说什么话,确切的来说,他应该以为他自己听错了。 两人目光相对,蒋远周伸出手想将她搀扶起来,手刚伸出去,许情深却将他的手推开了。 “你要这样蹲到什么时候?” 蒋远周的双手落在地上,逼着自己去重拾刚才的话题,“你说方晟的死,你相信跟我没有关系?” “是啊。” 他没有高兴的神色显露出来,“你把我的解释听进去了?” 许情深轻摇头,“不是。” 蒋远周被吊得浑身难受,“把话一次性说清楚。” “不想说。”许情深蹲在那,下巴枕着膝盖,目光出神。 蒋远周真是第一次遇上这样的,他烦躁地起身,人在办公室走了两圈,说真的,要换成是别人,他早一脚踢出去了。但她是许情深,她似乎就是他的克星,专按他的命门。 “你说,”蒋远周没法子了,只得蹲回许情深面前,嗓音带着无奈,认输了,“要怎样做,你才能心里好受起来?” 许情深这幅样子,她的神态、她的表情,没有一点点是装出来的,她在这个男人面前越来越真实,她是真的难受到了极点,“我看到方晟遗书的时候,我的脑子是空白的,但我知道你不会做这样的事。我只是想要拉个人陪我一起难过,我选不了别人,只能选你了。” “你有理由相信遗书里的内容。” 许情深摇了摇头,“不用相信。” 蒋远周说不出来此时的心情,分明应该是雀跃的,可他看到许情深这幅样子,心都快疼碎了。他单膝跪在地上,上半身往前倾,伸手将她抱在怀里。 “方晟爱我,他不会明知我和你实力悬殊那么大,还让我心怀仇恨,这关系到他的性命,他向来了解我,如果这是真相,哪怕拼得你死我亡我也要为他报了这个仇。他不会舍得我这样去送死。” 蒋远周听着许情深对方晟这样的评价,他的心里有苦涩、有疼痛,有跟一个死人去计较的不舒服感觉。但他不能让许情深住嘴,也许她说的越多,心里就越会好受了呢? 那么,就让他替她将这难受分担掉好了。 许情深眼睛痛的厉害,她将额头贴着蒋远周宽厚的肩膀,“我相信你,不仅仅是因为你没必要多此一举,更相信我自始至终认定的一件事,东城蒋先生不是个善良的人,可他带给我的从来都是温暖。” 蒋远周感觉自己的心,就跟坐过山车似的,一下坠落,一下又被高高抛起,所有的情绪都抓在许情深的手里,这个女人,没有权势、没有巅峰造极的本事,可却偏偏把蒋远周给捏住了。 半晌后,许情深推开蒋远周想要起来,由于蹲得太久,她起身后靠着墙壁缓了缓,两条腿酸麻的不行。 蒋远周见她穿得单薄,“待会我送你回去。” “不用,你也没休息好,放心,我没事的。” 蒋远周见许情深的手将门拉开,她回头朝他看眼,“遗书的事情,肯定不会这样简单,如果不是有人逼着,方晟绝不可能会写这样的东西,再有一种可能,就是他急于解脱,对方用一盒在药店就能轻易买到的药,换了他一封遗书。” 蒋远周轻点头,他其实心里都明白了。 她走了出去,并将门带上,许情深迈着沉重的脚步往前,老白就在不远处,见到她过来,他站在原地等她。许情深走路很慢,步子在地上拖动,到了男人跟前,老白端详着她的面色,“许小姐,蒋先生不是那种人。” 许情深不说话,站定在那没动。 “你觉得蒋先生会逼着方晟喝药?” “也许会吧,也许不会。”许情深不想和老白说太多的话。她必须保持最后的体力,她还要带方晟回家呢。 老白绝对是蒋远周最得力的手下,眼见许情深往前走,他跟出去几步,“当初你们四处求医未果,将方晟带到星港来,也将蒋先生推到了最难的地步,可星港的大门不还是蒋先生亲自让打开的吗?” 许情深头也没回,“我也不是非要到星港,当时被逼的没办法了,别的医院都不肯收治,我们只能在星港外面求着。” “那许小姐又知不知道,别的医院为什么不肯收治方晟?” “有些话,不用我重复说了吧?况且我能理解蒋远周这样的做法……” 老白紧随其后,“那些医院的事,跟蒋先生无关。” 许情深猛地刹住脚步,老白走到她跟前,许情深盯视着她,“什么意思?” “蒋先生在隆港的时候,确实说了所有的医院都不能收治方晟,但那也是为了安抚万小姐。您试想下,蒋先生再权势滔天,可这个行业,公办、私人那么多医院,而且有几家,先前就跟星港竞争的你死我活,它们真能遂了蒋先生的意?这显然是不可能的,蒋先生当初想的是,星港以客观原因将方晟拒之门外,但有些因素是不受控制的,我们谁都没想到,你们在别的医院居然都会吃了闭门羹。” 许情深眼神越发黯淡,“既然这样,为什么不早说?” “许小姐要知道,你最后是求到了星港来,蒋先生心肠坚硬想让你离开,可在大雪里呆呆站着的人是你,不是别人,他能看得下去吗?” “你们谁都不跟我说……” 老白踩在许情深的影子内,难掩疲倦之色,“星港收下了方晟,这就够了,所以许小姐,遗书的事你别太着急认定,你如果信得过我的话,我来帮你查。” “为了阻止方晟入院,居然能操纵那么多家医院,这人会是谁?最想让方晟死的是万毓宁,难道是她?” 这一点,谁都想到过。 老白不敢妄下断论,“如今的万家,怕是没有那个势力。就算是最风光时期的万家,想要这样不声不响的做一件事,可能性也不大。” 许情深头疼起来,老白说道,“方晟得罪的人太多,当初的实名举报,牵扯到很多上面的人,有些只是险些遭殃,却来不及被动摇,如果是他们要对付他,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是吧,”许情深垂了下眼帘,“应该是。” “许小姐,遗书的事,我敢用我的生命保证,跟蒋先生绝对没关系。” 他重复着这个话题好几次,许情深却沉浸在方才的话里面,“可我总觉得,万毓宁没那么干净。” “许小姐!” 许情深越过老白身侧往前走,“时间不走了,我要送方晟回家了。” 老白追上几步。“许小姐,我会先把那份遗书拿去做笔迹鉴定,还有医院的监控我会让人调出来,还有……” 许情深挥了下手,“我头疼,你别跟我说这么多话,我听不进去。” “许小姐,许小姐!” 她落寞的身影渐行渐远,老白始终没有能替蒋远周摆脱嫌疑。他回到办公室内,见蒋远周正盯着那份遗书在看,老白面色晦暗,“蒋先生,许小姐她听不进我的解释。” “你解释什么?” “我跟她说,您不可能杀方晟,这是有人栽赃陷害!” 蒋远周抬起眼帘,“不用解释什么,许情深看过这封遗书后就没相信。” 老白顿了顿,这才说道,“那她方才的一声声质问……” “她就是心里难受,想发泄下。” “可我跟许小姐说了那么多,她都没有明明白白跟我说清楚一句。” 蒋远周回答得很理所当然,“那还是因为她心里难受,不光要我陪,还要你陪着。” 老白这么一听,再也说不出什么话了,想他生怕许情深误会,说了那么多掏心窝子的话,原来还是他做人太简单啊。 许情深回到病房的时候,许旺和许明川都到了,许旺陪着老友正难受,许明川见她进来,大步朝她走去,一把将许情深抱住。 他要比许情深高出不少,这一下直接将许情深按在了怀里。 “姐——”许明川忍不住了,几乎是嚎啕大哭起来,他伤心不已,许情深感觉着他的胸膛在不住起伏,她双手抱住许明川的后背,“别哭了。” “我知道,你心里比我还要……还要难受,姐,方晟哥走了,为什么啊?他……他之前还是好好的,我,我……”许明川哽咽不止,许情深拍着他的后背,她也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因为她也是难受的不行。 那边,方明坤一夜间仿佛老了十来岁,许旺跟他讲着话,可他恍恍惚惚的听不进去。 窗外的阳光打在许情深的面上,她昨晚哭的厉害,所以眼睛几乎是睁不开的,她眯起眼帘望出去,眼球还是痛得难受。 “姐,我都不知道你要怎么办,你要撑住,别太难受。” 许明川到底还未完全成熟,许情深拍着他的肩膀,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好好活下去。 触景生情,许情深知道,这几天都会这样浑浑噩噩地度过去,她只能尽量的麻木自己,伤心不已是一种发泄状态,哭到整个人虚脱,甚至生病,都是好事,身体上的苦痛挨过去就好,过了最难受的时间,许情深相信自己会挺过来。 星港停车场。 司机发动引擎,车子驶上高坡,一束阳光照着挡风玻璃射进来,老白朝后车座看眼,“蒋先生,方家人已经回去了。” “嗯。” “您中午吃的不多,要不要找个地方用点东西。” “不用,”蒋远周的嗓音就犹如今日的天气,听着厚重有力,实际阴寒无比。“直接回九龙苍。” “好。” 回到九龙苍,蒋远周进屋就脱了大衣,老白替他挂到衣架上,“蒋先生,您抓紧时间休息会。” “老白,今天没你的事了,回去吧。” “是。”老白抬眼见到蒋远周大步上楼,他却并没有立马离开,他知道接下来肯定会有什么事发生。 蒋远周来到楼上,恰好佣人收拾完卧室出来,“蒋先生,您回来了。” “万小姐呢?” “万小姐在午睡。” 蒋远周径自来到万毓宁的房间前,他推门进去,万毓宁昨晚也算提心吊胆了一整夜,今天接到电话后心安不少。此时,她正躺在铁艺雕花的大床上,蒋远周来到床尾处,他双手往下撑,视线盯着正在熟睡的万毓宁。 她睡得也不算安稳,额角渗着汗,眼睛睁开时,明显在大口喘息,万毓宁坐起身,却看到蒋远周就在眼前,她吓得尖叫声,“啊!” 蒋远周嘴角一勾,“做噩梦了?” 万毓宁拍着胸口,“远周,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吓死我了。” “我见你睡得挺美,就没打扰你。” 万毓宁调整下呼吸,将被子往上拉了拉,“你昨晚怎么没回家?” “医院那边有点事。” “什么事啊?” 蒋远周目光盯向万毓宁的脸,“毓宁,你昨天是去过医院吧?” “是,是啊,不过马上就回来了。” “去的时候,方晟怎么样?” 万毓宁强行压抑着胸口的紧张,“挺好的啊,就跟以前一样嘛。” “但在你走后不久,方晟死了。” “什么?”万毓宁故作吃惊,“死了?怎么会这样?” 蒋远周绕过床尾,坐到了床沿,身子朝着万毓宁倾去。“吃了一种医生不可能开给他的药,这药算是他这种病的克星吧,效果很快,几个小时就死了,抢救都来不及。” “是吗?”万毓宁尽量掩饰着自己的情绪,“是不是他觉得活着太煎熬,所以想方设法弄到了这种药?” “方晟浑身不能动弹,没有别人的帮助,他怎么可能弄得到?” 万毓宁触及到蒋远周的视线,感觉他潭底阴暗无比,这种逼视令她心慌不已。男人从兜里掏出张纸,将它递给万毓宁。 “这是什么?” “你看了就知道了。” 万毓宁看到那张纸的一角,就已经知道里面的内容了,她接过手,假装认认真真地看完,“这,这是谁写的?” “这是方晟的遗书。” 万毓宁满目吃惊地盯向蒋远周,“怎么可能,你怎么会杀方晟呢?远周,你别担心,我相信你。” “我当然不会杀他,只是有人要借刀杀人。” 万毓宁握紧那张纸,“是不是许情深,她以为人是你杀的?” 男人听到这,绷紧的嘴角展开,一侧往上勾翘,露出抹笑容,“她没认为人是我杀的。” 万毓宁喉间艰难地吞咽下,面色不自然极了,“那,那就好,这件事跟我们本来就没关系,真不明白方晟为什么要这样写。” “这还不简单吗?医护人员跟方晟的亲人,都不可能把药带进去,方晟生不如死,急于解脱,他会找一个最想让他死的人,跟他做一笔交易。” 她几乎就要接不住话,万毓宁生怕自己说错一句,就能让蒋远周看出破绽。 “毓宁,药是你带进去的吧?” 万毓宁听到这,使劲摇着头,“怎么可能是我?” “方晟临死之前,我进了方晟的病房,你知道他对我说了什么吗?” 女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惨白如纸,“不知道。” “方晟看到我进了他的病房,他一点都没有惊讶的表情,这就说明他做好了我会去的准备,他跟我说,我只需要知道一件事,我进这个病房,是你安排的。” 万毓宁呼吸艰难,眼泪都快出来了,“怎么可能呢?远周,你别相信他的话,他这是临死之前还要拉个垫背的,你别上当啊!” “他如果要拉垫背的,为什么在遗书上只字没有提到你?”蒋远周一把将那张纸夺过去,拿在手里扬了扬,“好大一盘棋啊,把我也给算计进去了,为的是什么,不用我解释给你听吧?要许情深对我恨之入骨是吗?这封信,你之前就看过吧?验收满意了,才给了方晟药,是吗?” 他说的全部都对,可万毓宁偏偏不会承认。她喉间干涩难耐,只是摇着头,不住摇头。 蒋远周眯起眼帘,“那天进方晟病房的,没几个人,恐怕最有机会害他的,不是我就是你了。” “不,真的没有,我没有。” “起先,我也以为你不至于,我跟你说过利害关系,我认为你听进去了,方晟到了弥留之际,多等个一两个月,你又能怎样?直到我看见了他写的遗书,我比谁都清楚,信里的内容是多么胡编乱造,可是这封信,却独独能让许情深恨透了我,别说是老死不相往来了,给她一把刀,她就能杀掉我吧?现在,我心里全部的疑惑都解开了。” “不是这样的,”万毓宁拼命要解释,“方晟不满你对许情深好,他又深爱着她,他不会让别人轻易得到许情深,这是方晟自导自演的,是他,肯定是他!” “果然,你心里已经扭曲了,所以你看所有的人都是扭曲的。” “远周,”万毓宁双手抓着蒋远周的手腕,“你相信我,相信我好不好?” 蒋远周甩开她的手,“需不需要我查遍所有的药房?” “我真的没有这样做。” “有些事我不追究,不代表我都不知道,只要我想查,我不信你万毓宁能玩得过我。你出门有司机陪着,你唯一能信任的人,恐怕就是万家过来的那个佣人吧?药八成是她去买的,你能保证,她能咬死了嘴巴不说实话?” 万毓宁扑过去,双手紧抱住蒋远周的手臂,她没想到方晟临死之前,居然还给她精心设了这么一盘局。环环相扣,就在她沾沾自喜的时候,万毓宁怎么都没想到,被拉下去的那个人居然是她? 万毓宁此时此刻才彻底明白过来,方晟的目标一直都是她,而不是蒋远周。 要不然的话,凭着那封遗书,蒋远周兴许还不会怀疑到她身上,可是他进了方晟的病房,方晟的一句话却彻底将她出卖了。 万毓宁欲哭无泪,如今方晟如愿了,他的解脱加上他亲手给她制造的困境,真是完美。 蒋远周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睨着她,“你搬出去吧,从此你万毓宁的生死,跟我蒋远周没有任何关系。” “远周!”万毓宁整颗心都被抽空了,她跪在床上,伸手想去拉他的手,蒋远周侧开身,“我们之间,就不需要继续撕开脸了吧?万毓宁,我给你些脸面,你自己走吧。” “不,我不走,”万毓宁蜷缩在床上,“我什么都没做过,这就是我的家,远周,我没地方可去了,你别赶我走行不行?” 蒋远周看着她的样子,他弯下腰,精致的脸凑近万毓宁,“方晟昏迷的那晚,为什么那么多医院都不肯收治他?这件事我会查到底,万毓宁,你最好别让我发现,所有的事都跟你有关!” “你,你说什么呢?”万毓宁似乎听不懂蒋远周的意思,她瞪大了双眼,“那不是你的意思吗?不是你答应我的事吗?” 蒋远周嘴角清冷勾起,万毓宁的脸上倒是看不出明显的破绽,她张皇失措地张大眼睛,那神色,就好似被人泼了一盆脏水,她委屈地哭出声来,“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吗?如今万家都这样了,我还能使唤得了谁?谁又肯替我做事?” 蒋远周站起身,抬着脚步要往外走,万毓宁见状,一下从床上跳了下去,她三两步冲到蒋远周身侧,拉拉扯扯,两人来到楼梯口,蒋远周冷着脸朝她怒喝,“松手!” 万毓宁从未见过蒋远周这样,她吓得把手收回去,“为什么不信我?” 蒋远周顺着台阶往下走,老白在客厅内听到两人的争吵声,他几步走到楼梯口,“蒋先生……” “远周,你听我解释,我不否认我去了方晟的病房,但我真的没有拿药给他,遗书的事更加与我无关。”万毓宁眼见蒋远周头也不回,她急了,以往蒋远周总是由着她,即便她真的做错了什么,最后也是不了了之。万毓宁不信,难道现在仅仅因为多了个许情深,就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不成? 她情急之下去抓蒋远周的手臂,“你听我说啊。” “走开——”蒋远周手臂猛地一甩。 万毓宁穿着拖鞋,脚底一个打滑,从最后几个台阶上摔了下去。她整个人趴在地上,脚踝明显是扭伤了,万毓宁痛得倒抽口冷气,手掌按住自己的脚,“远周,好痛。” 老白朝蒋远周看了眼,这恐怕是蒋远周第一次对万毓宁无动于衷,他视线居高临下落到万毓宁身上,“方晟的死,你有脱不了的干系,不管他是有意寻死,还是被你用了什么手段逼死,你都得负责。” 万毓宁闻言,抬起脸,满眼的难以置信,“负责?你想让我怎么负责?” “万毓宁,是谁将你一步步纵容至此,是我吗?” “你?”万毓宁脸上淌着泪,哭着反问,“自从遇上了许情深,你纵容过我几次?” “我现在只给你一个选择,搬出九龙苍!” “不!”万毓宁双手紧握,“九龙苍本来就是留给我住的,远周,如果连你都要把我赶出去,我以后要怎么办?我无家可归了。” “你就是仗着我没有让你无家可归,一次次去伤害别人。” “你是想说我伤害许情深吗?说到底,还是为了她!” 蒋远周狠狠朝她剜了眼,“冥顽不灵!”男人怒火中烧,一眼都不想见到她,“老白,把她拖出去!” 老白现在有些后悔,刚才蒋远周让他走的时候,他干嘛不走啊? 老白朝地上的女人看了眼,皱起眉头,“万小姐,请吧。” “我不走,”万毓宁坐在地上不动,嘴里重复着一个意思,“九龙苍是留给我住的,我死都不走。” “万毓宁,你是不是该吃药了?”蒋远周说着,蹲下身来,“九龙苍的女主人,是蒋家将来的太太,你是不是病得又回到几年前了?” “远周,我现在不求你怎么对我,就求你相信我,方晟的死真的和我无关。” 蒋远周左手放在膝盖上,眼里藏满希望,“我以为你当着我的面,至少可以说句实话,没想到你撒谎成瘾,万毓宁,我是真的帮不了你。” “远周,我没有啊……” 老白走过去步,朝着万毓宁伸出手,“万小姐,请吧。” 蒋远周起身,往外走了两步,显然是不想再跟万毓宁浪费时间,她用力拍开老白的手掌,“你们没人相信我。” “万小姐,你要让别人信你,也得有十二万分的理由才行,这件事别说蒋先生了,我都能一眼看透,你还要在这拒不承认,如果你觉得很有意思,那万小姐大可以坚持下去,只是这九龙苍,你是真住不下去了。” 万毓宁颓然地坐在地上,脚踝仍然痛得钻心,可她顾不得这么多,蒋远周背对她站着,她只能将目光投向老白,“方晟的遗书,只字没提到我。” “是,那遗书我看了,一个字都没有出卖你,只是万小姐,即便许小姐相信了里面的内容,对蒋先生恨之入骨。但对于蒋先生来说呢?他没做过,所以就算方晟不说,蒋先生也不难往你身上去想。你不得不佩服,方晟很聪明。” 万毓宁整个人几乎是瘫在地上的,老白拨开袖口,看眼时间,“我让司机送你去先前的住处吧。” 她慢慢起身,到了这一步,狡辩还有什么用? 万毓宁一瘸一拐走向蒋远周,她握紧手掌,这个下意识的动作,只是想要给自己些勇气,她来到男人身侧,“远周,方晟的药是我给他的,我承认,但那只是因为我不想看到他再受尽折磨,遗书的事我完全不知道,真的。” 蒋远周朝她睨了眼,“你会这么好心去帮方晟?” “他跟我说起以前的事,让我原谅他……” “万毓宁,你再编!” 她吓得一个哆嗦,眼眶内泛出酸意,“是他自己要寻死,药名也是他跟我说的。” “然后,你肯定不答应,因为你发现方晟的现状,比他痛痛快快死了还要难受,可是方晟也有他的办法,他说可以留下一封遗书,说是我害死他的,那对你来说是一箭双雕的好事,你自然就同意了。” 万毓宁轻摇下头,“不是。” “我听你的解释听够了,我现在只相信我的判断,”蒋远周冲着不远处道,“老白,把她送出去。” “是。” 万毓宁伸手去拉蒋远周的衣袖,“我不要离开这,远周,方晟在害我啊,你看不出来吗?我中了他的计!” 蒋远周挥开手,大步往外走,万毓宁不甘心地跟过去。到了院子里头,还有些积雪没有化开的地方,蒋远周的脚步踩在上面,一个个脚印碾压着向前,万毓宁脚踝扭伤了,追不上他。 老白就在身后,看着万毓宁哭着、喊着,他仿佛看到两三年前,有一次万毓宁也是这样。那是蒋家家宴,来了不少的客人,有端庄秀雅的女子给蒋远周敬酒,说了几句话,没想到却被万毓宁撞见了。 万小姐当众发了脾气,酒杯掷向那女子,还差点划破了对方的脸。 蒋远周暴怒,拂袖而去,万毓宁也是这样一步步追在后面的,追了大约好几百米吧,最后万毓宁被自己的裙摆绊倒在地,那一次,蒋远周是轻易回了头。 万毓宁几句软话一说,几滴眼泪一掉,这件事惹出来的后果,就变成了蒋远周替她收拾。 老白抬起脚步跟上,蒋远周并没有走出九龙苍,而是来到了院子尽头的小楼前。 这是独立于主楼的一块地方,旁边还有凉亭,木质的地板用了上好的原料,一块巨大的圆石上有汩汩水流淌落,下面挖了个不大不小的池子,里面漂着几株睡莲。 蒋远周走到小楼前,玻璃门自动打开,他几步进去,万毓宁紧随而入,她面上流溢出惊喜,“远周,原来你还记得以前的事,你说等我们结婚过后,这个小楼就归我,喜欢什么东西都可以往里搬。” “你确定你喜欢这?” “喜欢,当然喜欢。”万毓宁忙不迭点头。 蒋远周下巴轻抬,看向万毓宁的视线里多了些冷漠,“万毓宁,如今你们万家落败成这样,我没有非要管你的义务。说到底,我们没有订过婚,结婚这一说就更加荒谬了,我蒋远周不欠你什么。” “我们两家……” “别说什么情分,那都是空的,即便真有,我前前后后替你做的事也都足够了。” 万毓宁极力想要挽留,她现在不去妄想跟蒋远周能回到从前,但至少要让自己留在九龙苍,这样以后才能有回旋的余地。她垂着头,面色发白,一语不吭。 “你要留在九龙苍,也可以……” 万毓宁听到这,眼底陡地发亮,她就知道蒋远周不会不管她。 男人面无表情地看向四周,然后抬腿往里走,这说是个小楼,其实就是底楼能住人,万毓宁跟在他身后,蒋远周经过一层隔断,万毓宁也站到了他身侧。 “方晟有心求死,但药却是你给的,追究起来,你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所以万毓宁,你就住在这吧,以一个精神病患者的身份,门上我会让人加锁,你可想清楚,进来了,以后就再也出不去了。” 万毓宁睁大了双眼,潭底布满惊恐和难以置信,“远周,你,你说什么?” “你如果要接受不了,那你就从这离开,我不是不给你选择的机会。” 万毓宁感觉到绝望正扑面而来,“你要把我当成精神病,关在这是吗?” “你之前几次犯病,也都是因为这个原因,万毓宁,这是你的一层保护膜,你如今却反而接受不了了?” “你说过会让我治愈,让我回到正常的生活中去,我不信你这样绝情,非要关着我。” 蒋远周的脸色严肃,却根本就不像在开玩笑,“你身上背了那么多事,你如果是个正常人,你也早就失去了自由,我是给你选择的,留在九龙苍和出去,你自己选吧。” 万毓宁欲哭无泪,强咬着牙关,“这就是你念的旧情。” “旧情终究不是爱情,我还没到为你能赴汤蹈火的地步。” 万毓宁彻底惊呆了,这算是蒋远周说的最彻底最绝情的一次,她唇瓣哆嗦着,整个人丢了魂似的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老白在屋外面等着,但是透过不规则的玻璃门望进去,却能清晰看到万毓宁的表情。 她双手开始揪向自己的头发,“我不是疯子,我不是,呜呜呜呜——” 面对她的哭泣,蒋远周没有再心软,“你的一应物品,我会让佣人收拾好后拿过来,屋内什么都不缺,电脑电视都有,你如果需要什么东西的话,打电话告诉老白。” 万毓宁难受到说不出话来,蒋远周转身离开,她只知道不能让他这么走掉,万毓宁紧随着追出去。 玻璃门自动打开,蒋远周一条腿迈出去,他站定在老白跟前,话却是对着身后的万毓宁说的,“你如果要从这走出去,那就是选择了从这离开的路,你自己好好想想。” 万毓宁跨出去的右腿不得不往后收,她紧接着朝后面退了一步,看着玻璃门在她眼前狠狠隔断。 不管怎样,蒋远周是她如今唯一能倚靠的人,就算被当成疯子关起来,她也要留在这。 男人不带丝毫犹豫地离开,老白跟在他身侧,“蒋先生,您真打算这样关着万小姐?” “你让佣人把东西送进去,记得,门上加锁,这个小楼谁都不准靠近,一日三餐就由佣人负责送,我不想听到有关于万毓宁的任何消息。 “是。” 方晟被接回家后,就摆放在方家的客厅内。 方明坤通知了家里的亲戚,按照东城的习俗,方晟需要在家摆放两日,然后再送去火化。 晚上时分,方家的至亲到了,各自都在安慰着方明坤,许旺走到许情深身边,轻轻拉下她的手臂,“情深啊,你从医院回来后就没吃过东西,跟爸回家吧。” “是啊,姐,我们回家好不好?” “回家?” “是,”许旺在她肩膀处轻拍,“回自己的家,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我们会陪着你的。” 夜色笼罩下的东城,安详、宁谧,它不会因为一个人的离去而黯然失色。 蒋远周在车内抽着烟,他没让老白跟着,毕竟老白这两日跟着他没少操劳。 司机将车开进一个小区内,风哗哗地吹打在车门上,蒋远周下了车。 方家的每一间屋子内都亮着灯,蒋远周猜想许情深肯定在这。 方家客厅,亲戚们围坐在一起痛哭流涕,有人注意到蒋远周从外面进来,只是他和这样的氛围格格不入,他焦急地找遍每一个房间,但都没看到许情深的身影。 司机在外面等他,看着蒋远周这样,谁都知道许情深在他心里的地位了。 爱情来得时候不一定多么浓烈,而最难抵挡的爱情又是什么呢? 它像风,又像雨,一点点,细致入微却又锐不可当地侵袭到心里面去,那种渗透力,就连蒋远周这样强大的男人都不得不低头。 T 21不肯吃,那就吻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许家。 赵芳华以为许旺和许明川不回来吃饭,所以并没有给两人留饭。 许情深坐在餐桌前,许明川在她身侧陪着,“姐,别再难过了,方晟哥也不愿意看到你这样。” “明川,别担心我,我真没事。” 许旺在厨房下着面条,赵芳华和许明川的姥姥在沙发上嗑瓜子,声音噼啪噼啪传到两人的耳中,许明川神色不悦起来,“妈,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我怎么了?”赵芳华看着电视问道。 “你明知道我们心里都难受。” 赵芳华咬着嘴里的瓜子,声音含糊说道,“方晟走了,我也难受啊,只是我没表现出来而已。” 许旺端了两碗面出来,给儿子和女儿一人一碗,“都赶紧吃了吧。” 家里没什么菜,碗里有面条和青菜,许明川接过碗,将筷子递到许情深手里,“姐,吃吧。” “我不是不想吃,是真吃不下去。” “不吃怎么行?身体会垮掉的。” 许情深轻摇头,“放心,我不会让自己到那一步的,只是我现在没有调整好,我想去睡会。” “姐,你睡我房间,被褥我早上刚换的。” “好。” “不是,你让她住你房间,那你怎么办?”赵芳华不悦问道。 许旺从厨房端出最后一碗面,“明川跟我睡,你跟妈挤一下。” “谁同意的?” 许情深径自走向许明川的房间,将房门重重关上,外面传来明川和赵芳华的几句争吵,许情深也听不进去,她一头栽进许明川的小床内。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放在枕头旁的手机一直在响,许情深不想接听,但是没办法,手机的震动声令她不得不睁开通红的双眼。 许情深没有看来电显示,接通后直接放到耳边,“喂?” “许情深,你在哪?”电话那头依稀传来的好像是蒋远周的声音。 “我在家啊。” “胡说什么,我刚从那儿出来。” 许情深手掌搭在额头上,“蒋远周?” “你才听出来是我?” “我说我在家,在自己家里。” 蒋远周口气明显一松,“你怎么回那边了?” “嗯,有明川和我爸陪着我说说话。” 蒋远周一下不知该怎么接话,许情深等了半天没有听见说话声,“我先睡了,头疼。” “好。” 蒋远周将手机放在掌心内,司机朝他看眼,“蒋先生,现在去哪?” “回九龙苍吧。” 这个时候,任何人的陪伴其实都没用,更何况还是他。 翌日。 老白来的时候,蒋远周刚好从楼上下来,佣人提着东西从外面进屋,“蒋先生,万小姐昨晚就没吃东西,早饭也没留下。” “她要有这个能耐,就永远别吃。” 几人正说着话,又有人朝着主楼走来。 “蒋先生,警察来了。” 蒋远周抬下眼帘,“他们来做什么?” “说是有关方晟的死,找万小姐了解下情况。” 这也就是说,方家那边报警了?蒋远周抬起脚步出去,警察还在门口等着,蒋远周让保镖放行,为首的警员跟蒋远周认识,“蒋先生。” “这又是怎么了?” “方家报了案,说方晟是被万毓宁害死的,我们过来了解下情况。” 蒋远周敛起眼中的倦色,冲老白道,“带他们去见万毓宁。” 老白有些担忧地看向蒋远周,并且试着小心提醒,“蒋先生,万小姐现在精神状况不佳,我怕她一受刺激,会胡言乱语。” “那也不是我们能控制得了的。” 他们来到小楼前,门上上了锁,几人面面相觑,老白示意佣人开门。 “请。” 几串脚步声相继进去,里头的万毓宁依稀听到声音,她快步从卧室内跑出来,“远周,远周,我就知道你不会抛下我不管的。” 一眼看去,见到的却是几张似曾见过的脸,万毓宁顿在原地,“你们……” “万小姐,又见面了。”对方出示下证件,万毓宁往后退了步,“我都说了,阿梅的死跟我没关系,不是我。” “这次,我们是为方晟的事而来,想找你了解下情况。” 万毓宁摇着头,“他的死跟我有什么关系?” “方明坤报警,说是你用药害死了方晟。” “胡说八道!” “我们只是想找你简单了解下情况,你不用害怕。” 万毓宁的视线落到老白身上,“远周呢?蒋远周呢?” “万小姐,蒋先生说,让您配合。” 万毓宁悲痛万分,“他真的不管我了是吧?” 老白也转身退出去,万毓宁最后的救命稻草没了,她看着面前的这几张脸,她领教过他们的厉害。况且上一次,阿梅的死确实跟她无关,可这次呢?方晟的药是她亲手交到他手里的。 万毓宁不想跟他们有任何的正面交锋,她如今以一个疯子的身份被关在这,这种感觉,让她不得不觉得她就是个疯子。 蒋远周站在外头,老白来到他身后,两人听到里面传来歇斯底里的声音,蒋远周面无神色地盯着前方,“找来的医生说,万毓宁心理方面确实有疾病,那段时间,方晟给她用了药,再加上之前那个心理医生的引导,这种隐患一直埋藏在她心里,如果哪天控制不住,她就会彻彻底底疯掉。” “可万小姐被接过来后,不是一直在接受治疗吗?” “效果应该算是挺显著的,我看她最近并没怎么发病。” 老白点着头,蒋远周没有多作逗留,“这边就由你照看着,我去趟医院。” “好。” 许情深一大早就起来了,来到洗手间,属于她的那些东西早就没了。赵芳华打着哈欠站到门口,“住过大别墅的人,我家明川的小床你睡得习惯吗?” 许情深不理会她的冷嘲热讽,她拉开抽屉,里面有几个一次性的牙刷,是许情深之前备好的。 她取出来一支,挤上牙膏,打开水龙头准备刷牙。 赵芳华掩不住心里的气愤,“我要上厕所,你先出去吧。” “我马上就好。”许情深没有刷牙杯,双手掬了把水。 “许情深,你让我等你?你可搞清楚,这是我家。” 许情深抬头朝她看眼,伸手将门砰地关上。 “你什么意思!”赵芳华在外面吼了一句,但到底没敢多说什么,许明川还在家,她怕这个儿子又蹿出来帮着许情深说话。 在家洗漱好后,许情深出了门。 来到方家楼底下,楼道口聚着几个阿姨,正在热火朝天地聊着。 “方家那个小伙子,多神气啊,怎么忽然死了呢?” “好像说是被人害死的……” “害死?不会吧!” “警察都来了,哎,之前那么风光,那小伙子心肠也好,就是不怎么笑……” 警察来了?许情深听到这,加快脚步过去,来到方家,几个亲戚还陪在家里。只有重新踏进这个屋子,许情深才不得不再度接受方晟已经去世的事实。 方晟就躺在客厅内,一动不动,许情深走过去,透过玻璃面望向里面的人。 如果不是亲眼见到,许情深可以强迫自己不去想,可他的脸、他的眉眼就这么冲击力十足地撞入许情深潭底。方晟穿着那套新买的衣服,他的脸上再也没了红润,甚至再也不能冲她微笑,许情深手掌隔着那层玻璃不住做出抚摸的动作。 只有经历过了死别,才知道原来这世上,最幸福的事莫过于活着。 失恋了,无妨,可以鼓足勇气再去爱,失败了,也无妨,可以在原地爬起来重新开始,可如果……人没了呢? 那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许情深嘴里轻喊着方晟的名字,但他听不见,他睡得极其安详。 方明坤红着眼圈从房间里出来,他走到许情深身边,他扑到棺面上痛哭起来。 所有人都劝他,看开点,节哀顺变,可他就是接受不了,又能怎么办呢? 许情深去拉他,“干爸。” “情深,”方明坤脸上的痛苦,似乎比昨天还要深,“我报警了,我不想让方晟这样白白死去。” 许情深手掌在方明坤的肩膀上轻按两下,“干爸,方晟是自己要解脱,就算真的查出来他的药是万毓宁给的,恐怕万毓宁所接受的惩罚,也会比你心中预料的轻得多。况且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什么?” 许情深望向方晟的脸,“警方要查案,必然需要鉴定,您受得了他们将方晟的尸体拉去解剖吗?” 方明坤听到这,面如死灰,“不,这绝对不行,我的儿子生前吃尽了苦头,绝对不能再死无全尸。” “方晟走得很安详,而且死前的时间都跟我在一起,我们不能说药是万毓宁给他强行灌下去的,她顶多算是提供了药物,而且万毓宁精神还有问题。”许情深眼圈微红,“干爸,我也受不了方晟躺到解剖台上,万毓宁的帐,我们慢慢跟她算,总有一天能算得清楚。” 许情深是医生,也不是没接触过那样的场景,只是这要放到方晟身上,她实在受不了。 方明坤擦拭着眼泪,冲着方晟说道,“儿子,你好好地走吧,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有身体上的疼痛,也不会有心灵上的折磨,爸爸想开了,你是解脱了,解脱了。” 许情深在方家待了一天,离开的时候天都黑了。 方明坤此时也顾不上她,许情深走出楼道,路灯昏黄地打在身上,她仿佛看到不远处有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那等她,许情深闭了闭眼帘,再次睁开时,原来也不过是自己的幻觉而已。 她肩上背了个大包,其实里面并没有多少东西。 许情深想回宋佳佳那,她不想心里那么难受的时候,还要看着赵芳华的脸色。 她顺着街角的光一点点往前走,身后有汽车喇叭声传来,她以为自己挡住了别人的路,她离开人行道,走在花坛的边缘处。 可喇叭声还在响,许情深心里尽管是烦躁的,但她以为自己不对,赶紧又开始让道。她渐渐地往里走,最后一脚踏进花坛,恰逢里面有个坑,许情深右腿摔了进去。 她听到有匆忙的脚步声过来,紧接着,许情深上半身被拎起来,“没事吧,你没长耳朵是不是?” 许情深伸了伸腿,还好没有大碍,就是摔进去的姿势有点丑。她拍了拍腿上的泥渍,抬头看向身边那抹高大的身影,“蒋远周,是你啊。” “刚才司机不是按喇叭了吗?” “我听见了,但我以为是催我让道呢。” 许情深说话有气无力的,他也就一天没见她,怎么憔悴成这样?“晚饭吃了吗?” “没吃。” “中饭呢?” “好像没吃,又好像吃了。” 蒋远周气得说不出话,拽着她的手臂将她拉出花坛,许情深两个膝盖上都有泥渍。蒋远周去拉她的手掌,许情深没什么力气,被他一拉就走了。 “去吃饭。” 许情深这几日,听到别人跟她说的最多的就是这句话, 他们都以为她伤心到绝食,只有许情深心里清楚,她是完全吃不下,就是不想吃一口东西。 “我不去。” 蒋远周手臂被甩开,许情深拨了下颊侧的头发,“我要回家。” “你看看你的样子,浑浑噩噩,像个什么东西!” “我不想吃饭你也要管?”许情深只想要清净,别人看着觉得她颓废,可她除了悲伤之外,旁的都正常得很。 蒋远周见她这般口气,一簇火苗在胸膛处开始往上窜,“我就是要管。” 他双手轻松扣住许情深的手腕,将她拉到自己身前,“没人管你,我管你,就从今晚的晚饭开始,你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 许情深张了张嘴,蒋远周将她拖到车旁,车门打开着,许情深双手扳住车门,“你要带我去哪,我都说了我吃不下。” 男人朝着她腰际一掐,轻轻松松将许情深推进去,车内的暖气瞬间包裹而来,她还想去打开另一侧的车门,蒋远周见状,张开强壮的双臂将她抱在怀里,他冷了嗓音,冲着司机道,“开车。” 车子开始提速,许情深肩膀左右晃动、挣扎,蒋远周下巴枕着她的头顶,他要控制住她,所以也用了些力道,气息明显有些紊乱,许情深听着他的呼吸声越来越重,她身子在他怀里动了动,“放开我吧。” “不挣扎了?” “没力气了。” 蒋远周箍紧她的力道微松,只是双臂还抱着她,许情深被车内的暖气一吹,头脑昏沉沉的。“我想睡会。” “睡吧,到了吃饭的地方我会叫你。” “这样睡着不舒服,没有枕头。”许情深嗓音闷闷说道。 蒋远周心想她要求还真多,他松开许情深,往边上挪了挪,几乎靠到了一侧的车门,许情深见状,往那真皮座椅上睡下去,她将头枕着蒋远周的双腿。男人腿部肌肉紧绷,许情深不由摸了摸,“比枕头硬了些。” 蒋远周轻轻一笑,许情深正好睁开眼,望到男人脸上,也看到了他许久未展露过的魅惑笑颜。 许情深眼皮沉重,“蒋远周,我真的不想吃东西,别逼我了。” “不行。”男人斩钉截铁地回道。 “你们都放心好了,我尽管难受,但我知道生死有命,我活到这么大,还没什么事让我熬不过去的。”许情深闭着双眼,嘴里轻说道。 蒋远周的右手落向许情深头顶,手指穿过她柔软的发丝,大拇指落向许情深太阳穴处。 他轻轻按动几下,“既然走得过去,就不要让别人担心你。” 许情深鼻尖再度泛出酸意,“但我害怕这个过程,我多希望现在是一个月后,三个月后,甚至半年以后。” “有些事落到了头上,就不能不接受。”蒋远周不给她逃脱的机会。 她眼泪流淌到蒋远周的裤子上,透过一层薄薄的布料渗进去,“你陪我吧,蒋远周,你陪着我走过去吧。” “好,我陪你。” “每天每天都陪着。” 蒋远周手掌摩挲着许情深的头顶,一把嗓音温柔无比,“好。” 许情深将握成拳的左手放到嘴边,她张开嘴咬住食指,说出的话有些模糊不清,“你明知道我是为谁难受,你还要陪着我,蒋远周,原来做过你的女人,竟然能这样幸福,你是不是也太大度了?” 男人抬起手,食指弯曲,朝着许情深的脑袋扣下去。 一记爆栗痛得许情深倒吸口冷气,她刚要抬头,就被蒋远周的手掌按了回去,“我蒋远周可以跟天跟地争,但我不跟死人争,许情深,伤心期谁都会有,你说过你跟方晟是再也不可能的,我信你的话,所以在我看来,你只要把这一段时间度过去,就能好了。” “好什么?”许情深反问,“我走过去了,跟蒋先生又有什么关系?” 蒋远周的手掌往下滑,落到许情深纤细的颈间,他修长手指收拢,然后松开,反反复复好几下,“等你走过去了,我们就能在一起了。” 许情深上半身使劲,想要起来,但蒋远周显然不想同她有任何眼神的交流,他面色颇为不自在地看向窗外,“你不是困吗?躺好了。” “蒋远周,你这话我怎么听不懂呢?” “你别跟我装糊涂,高难度的手术都没能难倒你,这几个字,你还能理解不了?” 许情深视线甚至接触不到蒋远周的脸,更加看不见他面上的神色,她盯着前方,蒋远周的外套里头,就穿了件白色的衬衫。他往那一坐,肌肉绷紧,以至于衬衫紧贴着腹部那一块。 “蒋远周,阿梅手机里的视频,你还记得吗?你都看到我是怎样的人了。” “情有可原,你做的也不算过分。” 许情深食指在自己嘴角处轻点着,“还有方晟的体检报告,我都跟你承认是我做的了。” “那件事,也不是不可原谅。” “可……蒋远周,你不觉得我的内在跟我的外表,有很大出入吗?” 男人接过许情深的话,“不觉得,在我看来,你的外表就不纯良,我又怎么去要求你内心有多玛丽苏?” 许情深嘴角无意识勾起,“玛丽苏?老白教你的吧。” “许情深,我对你善良这一块,从来没有苛刻的要求,你可以心狠,但不可以毒辣,我给你那么长的一段距离,让你在我的界限内游刃有余地能做最真实的你。” 她贴着蒋远周的腿部不再动,许情深单手遮住面部,她怕被人在她最脆弱的时候一眼看透,所以总喜欢用手这样挡着。 司机在前面询问,“蒋先生,去得月楼吗?” “嗯。” “不要,”许情深轻开口,“买些东西在车上吧,我不想被人看见我这幅样子,也不想去太热闹的地方。” 蒋远周却并没将她的话听进去,“几天没有好好吃东西,今晚不能再对付着。”他抬头看向司机,“定个包厢。” “是。” 司机有那边的电话,很快拨了过去,但得月楼生意向来爆棚,想要订包厢都得提前一周。那边似有推脱的意思,蒋远周倾过身,从司机手里接过电话。 “喂,我是蒋远周。” 许情深闭着双眼,隐约听到蒋远周在说,“我不管你怎么难办,我要一个包厢,天字号最好的那一间,我十分钟以后到。” 车子稳稳地开向前方,许情深头痛欲裂,好不容易要睡着,头上却被轻拍两下,“起来,到了。” “我真不想动。” 蒋远周拽着她的双臂,许情深不得不顺着他的力起身,司机已经下车给她开了门,外面的冷风伺机而动,呼呼地吹在许情深腿上。 她两眼肿着,头发乱成一团糟,许情深勉强下了车,呆呆地望着霓虹灯下的得月楼三字。 蒋远周脱下外套,并未披在她肩头,而是罩上了许情深的头顶,他的大衣那么长,蒋远周再一把将她揽在怀里,许情深整个人都被包裹其中,好像就露出了小半张脸。 “这下还差不多,你这幅样子没人看见,你也不用注意别人的目光。” 蒋远周右手臂搂紧了许情深,两人踩着寒冽的冷风往里走,穿着旗袍的服务员在门口鞠躬,“欢迎光临。” 大概是觉得许情深这样很奇怪,右侧的服务员朝她多看了两眼,许情深垂下眼帘,这里的人,要认识也是认识蒋远周,要丢也是丢他的脸。 得月楼的人果然给蒋远周腾出了一个最好的包厢,门口守着的服务员将门打开,许情深一脚踏进去,被里面的富丽堂皇差点震得往外退。 她从未见过这么大的包厢,巨大的复古水晶灯下,摆着一张能容纳二十人以上的圆桌,朝南靠近墙壁的地方,是一张双面绣的屏风,牡丹的艳红张扬透过一双双巧手跃然于白色为底的布面上。许情深低下头,就连脚底下的地毯都是花型纹路,这儿的每个细节,无一不透露出精致,又大气到令人有种hold不住全场的感觉。 蒋远周将那件大衣拿下来,许情深摸了摸自己的头发,“都乱了。” “本来就乱糟糟的,也不差多乱这么一点。” 服务员走过来,将菜单交到蒋远周手里,许情深坐在旁边,听着他报出一道道菜名,她没有阻拦。待服务员出去后,她这才开口,“你叫这么多也没用,吃不下还是吃不下。” 她手插进外衣口袋内,摸到了自己的手机,许情深拿出来,给许旺拨了个电话过去。 那边接通后就开口道,“情深,这么晚了,你在回来吗?” “爸,我吃完晚饭就回家。” “好好好,”许旺听到这话,自然是高兴的,“那你……是跟朋友在一起吗?” “是。” “多吃点,保重身体最重要。” 许情深挂了电话,蒋远周替她倒了杯茶水,“怎么又回家住了?” “人多啊,”许情深强调两字,“热闹。” “你后妈能给你好脸色看?” 许情深单手撑起下颔,目光认真地看向蒋远周,“当然不能,她会随时找我的茬,但也不错,听到她的吵闹声,能让我更快回到现实里面。” “你要喜欢人多,九龙苍也可以。”蒋远周说这话的意思,不言而喻。 许情深却是轻摇下头。“但那没有我的家人。” 蒋远周端起茶杯,眸光掠过杯口落到许情深的侧脸处,他胸口闷闷的,只能将话题扯开,“那医院那边呢?需要给你多长的假期?” “不用,”许情深往后靠了下,“送走方晟后,我就去上班。” 包厢外,服务员轻敲下门,然后开始一一上菜。 蒋远周拿起雕花的筷子,给许情深夹了几样,许情深倒一杯鲜榨的果汁,捧在手里后一口一口地喝。 男人见她不动,“吃。” “吃着呢。” 蒋远周侧过身看她,“你是想走不食人间烟火那条路是吗?” 她有些恼,别过脸,“我胃里面在抗议,是它吃不下东西。” “我就不信,”蒋远周伸出手掌,攫住许情深的下巴后将她的脸扳回来,“张嘴。” 许情深真没见过这样的,不想吃东西还能硬逼着不成? 她咬紧牙关,可蒋远周对付这样的她最有一套,他两根手指用力,许情深脸被捏的好痛,她嘴唇死死抿着,眉头紧拧。蒋远周下巴往上一抬,落向她的目光在许情深看来,好像多了几分势在必得。 许情深手落向男人的手腕,蒋远周再一使劲,她就只能乖乖张嘴了。 男人拿起筷子,夹了小块且不带皮的白斩鸡放到许情深嘴里,他松开手,她朝他轻瞪眼,取过碟子要吐掉。 “你要敢吐,我就给你塞一盘。” 许情深闻言,嘴巴一松,将那块鸡轻轻松松吐出去。 蒋远周深深吸了口气,她这样不听话,他似乎也没办法,别说他这样威胁了,就是平平淡淡对人的一句话,哪个不得听着? “你只管自己吃就好了,我要是想吃,也不用你喂。” 蒋远周听着,再度拿起筷子,夹了其中一盘的糖醋里脊,“得月楼的大厨,做的可都是最高端的菜,这是我今晚特意为你点的,吃不吃?” 许情深听他的口气硬起来,她恼,可似乎没办法,“蒋远周,我爸都没这样管我,都知道尊重我,你是我爸吗?” “你爸那是不想管你,你被扫地出门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他的好?” “你——” “行了,”蒋远周趁机捏住许情深的脸,将一块糖醋里脊塞到她嘴里,“来,嘴巴上下动起来。” 许情深舌尖感觉到酸甜味,味蕾被刺激的惊醒过来,蒋远周冲她说道,“你要再敢吐,我会找别的法子让你吃。” 他手掌挪开,许情深拉过碟子,人还未凑过去,下巴就再度被蒋远周攫住。 她拧眉,嘴里含了东西说不出话,却看到一抹人影逼近而来,蒋远周凉薄的唇瓣印在她的唇上,许情深一惊,吞咽下口水,居然这么将整块糖醋里脊都咽下去了! 24故意的车祸(最美不过互相吸引)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那一下,许情深差点往后栽去,吓得她赶忙用左手抓住蒋远周肩膀处的衣料。 她高高地坐着,男人稳稳地让她坐着,老白有些不放心,跟在后面,万一蒋远周半途要将许情深扔下来可怎么办? 许情深左手改为搂住蒋远周的脖子,到了树底下,系着氢气球的彩带在她面前飘来飘去,许情深伸出右手,手指几乎触碰到了,但是一阵风轻轻吹来,她一下没抓住,有些恼。 “跑什么。” 蒋远周手臂抱住许情深的双腿,她在他肩上伸出了两手,张牙舞爪似的,“左边、右边,前边……” 老白看得有些出神,司机也不上前帮忙了,许情深一手握住那根彩带,“拿到了!” 老白对那个氢气球不感兴趣,他只知道,他从未见过这样的蒋远周,即便他酒品再不好,也没有将女人这样高高架在自己肩上的时候。 许情深弯下腰,抱住蒋远周,她朝前面一指,“回家!” 蒋远周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小跑一段距离,许情深坐的高,身体前后晃动,她怕摔跤,只能抱紧他,但嘴里忍不住笑出来,“好玩……” 蒋远周开始原地转圈,许情深感觉到晕,尖叫着,“停下来,停下。” 许情深的衣摆迎风摇曳而起,司机看的胆战心惊,“不会摔下来吧?” “放心吧,蒋先生有分寸,他就算摔了自己,也不会摔到许小姐。” 他转得越来越快,许情深既紧张又兴奋,右手抱住他时,手里的力道一松,氢气球忽的往上,许情深手指虚空抓了下,没抓住。 蒋远周定住脚步,许情深抬头怔怔盯着夜空看,蒋远周也抬起了视线。 氢气球越飘越高,整片天空被公园四周的路灯给照亮,昏黄的、细碎的光打在远方,衬出一对最惹眼的身影。 “再买个吧?”蒋远周道。 许情深一动不动,直到氢气球在她眼里消失。 蒋远周轻拍她的腿,“喂。” 许情深收回神,垂下眼帘,她的左手不由摸向蒋远周的脸,他眉眼精致如画,一双眸子犹如黑曜石般嵌在完美的脸上,她轻轻笑开,却又忽然觉得眼睛酸涩。 看看,在她最难受的时候,果然就是蒋远周在她身边陪伴。 她想要不醉不归,可方才在饭馆的时候,蒋远周怕她喝多,她喝完一杯的时候,他已经给自己倒上了第二杯。 尽管他酒量不怎么样,尽管他喝多酒总会断片,可就是有这样一个男人,他天生拥有强大,却总是愿意在她面前摆低姿态。 许情深展颜,他们两个啊,一个是真醉,一个是半醉。 她不是真的要什么氢气球,只是看见了,忆起小时候的那份纯真,她想要暂时抛却烦恼,却没想到蒋远周跟她一起胡闹了。 许情深一下下笑着,有点傻,她垂着的视线对上蒋远周,就觉得他眼睛很亮很亮,比夜空中的星星还要闪烁,她手指忍不住在他脸颊上摩挲几下,“头晕了,放我下来吧。” 蒋远周将她放到地上,许情深似乎一下看清楚了那么多的事。 她伤心不想吃饭,蒋远周喂了她第一口菜。 她在夜色中茫然行走,也是蒋远周远远的在她后面跟着。 她想不醉不归,最后醉的却是蒋远周。 许情深啊许情深,她不是身系名门的富家千金,却让东城只手遮天的蒋远周为她做尽了所有的事。 老白走过来,看了看时间,“许小姐,回去吧?蒋先生明天一早还要开会。” “好。”许情深答应下来,伸手去牵蒋远周的手,“来,我们回家了。” 到了车上,老白朝许情深问道,“许小姐,是回九龙苍吧?” “这儿离我家不远,又是顺路,你先送我吧?” 老白听到这,点了点头,“好。” 来到许家,许情深下车之前将兜里的钱包掏出来,递向老白,“给。” 老白朝她看看,许情深轻笑,“今晚也让你受罪了,谢谢你,老白。” “许小姐别这么客气。” 她推开车门下去,老白朝蒋远周看看,见他还在睡着,他轻声吩咐司机,“走吧,回九龙苍。” 临近年关,过年的气氛已经开始呈现出来,科室内的小护士攒了几天的假,“今年结婚,我都只休息了两天,这次补蜜月活动,我要好好玩玩。” “再怎么玩,也就几天的时间,且玩且珍惜吧。” 许情深对过年从未有过不一样的期许,相反,她不喜欢过年,她始终无法融入那样的氛围。 下午有一台手术,方晟的事尽管没过去多久,但活着的人总该有自己生活下去的理由。 守候在手术室外的家属焦急等待着,一人看见灯光熄灭,快速到门口去等着。 许情深走了出去,手术时间很短,家属心里有种强烈的不好预感,“许医生,手术结果怎么样?” “腹腔是打开了,但里面的情况远远比片子上显示的更复杂,我只能给他重新缝上,这个手术的风险非常大,如果强行继续下去的话,患者恐怕……” 跟前的中年妇女双手捂着嘴,蹲到地上痛哭起来,“这可怎么办啊?别的医院都医治不了,都说星港的医生是最好的。” 许情深能理解她,她蹲下身,摘下口罩,“您要知道,他这样的病例之前从未有过,手术之前我也跟您说过,未知性很大。” “我知道,我知道,”妇女单手撑在冰冷的地面上,“可是许医生,我儿子还那么小,还在上学,我就这么个孩子啊。” 许情深将她搀扶起身,“我理解……” “求你了,救救他行吗?” 手术室的门被打开,许情深看了眼,“你先去看看他吧,至于他的病,回头再跟你说。” 许情深跟着去了病房,再回到门诊室,今天不用看诊,许情深坐在椅子内,盯着方才那名患者的病历发呆。 外面传来很轻的敲门声,许情深说了句请进,就看到方才的妇人走进来,她将门关上,许情深站起身来,“怎么了?是不是小军情况不好?” 对方还没开始说话,就砰地跪在了许情深跟前,“许医生,求您救救我的孩子。” 许情深从医以来,今天这样的情况也不是第一次见,她忙上前将妇人拉起身,“您别这样行吗?” 妇人颤颤巍巍将手伸进外套,从内兜里掏出来一个信封,“我知道钱很少,但是我们为了给孩子看病,四处奔波,只留下这么点了,许医生,您别嫌少成吗?实在不行的话,我给你打张借条。” “你这是做什么?”许情深将她的手推开。 “我知道,那么多医院都不敢给小军动手术,也是因为钱包没到位。” 许情深听到,虽然心里有气愤,更多的却是无奈,“小军妈妈,我们是医生,救人是我们的职责,况且星港明令禁止收红包,您别这样。” “不收红包?”妇人的脸色并未因此而放松下来,反而更加紧张,“所以我的孩子又是没得救了,是吗?” “手术的可行性,确实不大。” 妇人差点没站住,伸手扶住办公桌,“我就这么个独生子,他要死了,我也不活了。” 许情深安慰的话不会说,她坐回办公椅内,“您放心,话虽这样说,我也不会放弃小军,这几天我会想办法,希望能研究出一个可行的方案,到时候再通知你吧。” “谢谢许医生,谢谢,您可真是大好人。” 许情深将她送出门诊室,对于绝症的患者来说,哪怕是一丁点的希望,都能让他们感激涕零。 许情生学医,是为方晟,家里也没有多好的条件提供给她,她一步步走到今天,靠的都是自己。 她向来坚持的,从未有过改变,像小军这样的病人,不动手术,撑不过一个月就会死。如果选择动手术,那么死在手术台上的几率就是百分之九十九。 几乎所有的医生,都不会接这样的手术,死亡率接近一百,他们是医生,不是信徒,没法把希望寄托于奇迹二字上。 许情深走到窗边,百分之一的机会,能博吗? 她又想到了方晟,他当初只要有零点零一的动手术的机会,许情深都不会放弃他,只是,方晟没有这个机会,他那才叫必死无疑。 许情深回到办公桌前,打开了电脑,将资料库里的案例打开。 九龙苍。 蒋远周坐在餐桌前,老白一早就来了,“蒋先生,许小姐这几日都在医院,可那名病人的情况并不好,手术风险很大。” “这些,我相信她自己都会考虑到,不用我们担心。” 两人正说着话,佣人却匆匆忙忙跑了进来,“蒋先生,蒋先生!” 蒋远周抬头一看,见她用手按着额头,半边脸上都是血,他下意识朝外面看了眼。老白快步上前,“怎么回事?” “万小姐把我打伤了,她跑出去了。” “去哪了?” 佣人痛得直皱眉头,“往门口的方向跑了。” 蒋远周放下手里的早餐,起身往外走,脚步却是不急不慢。老白跟着蒋远周出去,远远就听到吵闹声,门口有保镖,看到万毓宁一定会拦着。 可他们不敢将万毓宁怎样,只能拦在她跟前不让她离开。蒋远周走到门口,看见万毓宁拉住一名保镖的手咬下去。 保镖嘶了声,蒋远周看向万毓宁,她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光着脚,身上和手上都有血,蒋远周目光冷冽,“你要走是不是?” 老白让保镖都让开,只留下万毓宁一个人站在宽敞的门口。这么久以来,万毓宁已经记不得她在小楼里待过了多少天,她只知道自从那天以后,她就没有见过蒋远周一次。 他真是铁了心的不再见她,铁了心的把她当成一个精神病啊。 “我不要被关着,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你要走,没人拦着,如今你都出了门口,也算如你的愿了。”蒋远周语调淡漠,“你不用搞出这么大的阵仗,你要离开九龙苍,只需要说一句就是。” “远周,我没想离开这……” 蒋远周挥下手,万毓宁的话却并未因此而打住,“我实在受不了被那样关着,一天到晚,没人跟我说话,小楼那边阴森恐怖,我真的受不了。” “那你就回先前住的地方吧。” “远周。”万毓宁见他要走,飞奔上前要去拉他,蒋远周抽回被她抱住的手。 万毓宁也算彻底绝望了,“我的死活,真跟你无关了是吧?” 蒋远周回到院子内,让老白安排车,说是要出去,万毓宁见一计不成,转身就离开了,她的身影跑得很急,越跑越远。老白不免担忧,“蒋先生,万小姐不会出事吧?” “能出什么事?她要想不开,也不用等到今天。”无非就是想让蒋远周看不下去,将她找回来。 “既然这样,我派人偷偷跟着吧,万小姐精神状况不好,万一受了刺激跑丢了……” 蒋远周没说话,老白见状,赶紧安排人开了车跟出去。 两人回到客厅,蒋远周上楼取了衣服下来,老白走到他身侧,准备出门,却不想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老白毫不犹豫接通,“喂。” “不,不好了,万小姐出车祸了!” “什么?”老白大惊失色,“在哪?伤得怎么样?” “就在环湖边上,是被凌家的车给撞了。” 蒋远周依稀听到了些,面色不由肃冷,“怎么回事?” “蒋先生,快,万小姐出车祸了。” 蒋远周眼皮子一跳,披上外套,一语不发的大步往外走去。老白挂了电话,紧随其后。 车子快速驶出九龙苍,很快来到出事的地段,蒋远周远远看到凌家的车停在路边,地上躺着个人,不用猜都知道是谁。 司机将车停稳,老白和蒋远周几乎是同时下车,万毓宁一动不动趴在地上,有个人蹲在她身前,喊着万姐姐。 蒋远周大步过去,跟着女孩的司机说道,“凌小姐,蒋先生来了。” 那女孩忙站起身来,她身形娇小,身高也就刚过一米六,头发披散开,一双漂亮的眼睛迎向蒋远周,“远周哥哥。” “时吟,你怎么在这?” “我有朋友住在附近,我没想到万姐姐会忽然冲出来,我已经喊了救护车,也不敢让司机动她,对不起。” 蒋远周蹲下身来,神色焦急,“毓宁?” 他喊了几声,可万毓宁没有丝毫的反应,救护车很快赶来,蒋远周眼看着万毓宁被抬上去,他冲着女孩道,“你回去吧。” “人是我撞的,我不能不管。” “毓宁最近身体状况很差,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 女孩眼见他焦急地上了车,也就没跟上去。 万毓宁被送进星港医院,伤得并不算严重,醒来的时候,她就觉得头痛得厉害,她睁开眼帘,看到窗边站了个熟悉的身影。万毓宁薄唇轻启,“远周?” 男人转过身,另一道女声却传到了万毓宁的耳朵里,“万姐姐,你醒了!” 万毓宁循着声音望去,看到一个女孩满面欣喜地站在床边,“你还认得出我吗?” 万毓宁将视线重新落回到蒋远周身上,“远周,我这是怎么了?” “对不起,是我的司机没刹住车,害你变成了这幅样子。”女孩愧疚不已,“真的对不起。” 万毓宁没说话,目光盯向蒋远周,如果换在以前,蒋远周早冲着凌时吟大发雷霆了,可他这会却跟没事人似的,“她伤的也不重,再说是她跑出去的,跟你没关系。” 万毓宁胸口一阵钝痛,蒋远周逆光站在床尾,居高临下看着病床上的女人,“你好好在这休息,有什么需要就跟护士说。” “远周,我腿疼……” 蒋远周看向女孩,“时吟,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的车在外面,我想和万姐姐说会话。” “好,我还有事,失陪。” 万毓宁见他竟然要走,她慌忙要起身,“远周,你别走!” 可腰间受了伤,刚用力她就痛得躺了回去,门口传来关门声,女孩面露关切,“万姐姐,你当心。” “不用你猫哭耗子假慈悲!” 女孩紧抿嘴角,一语不发坐回沙发内,万毓宁手掌抚摸向腰际,凌时吟轻描淡写开口,“我当时就在车上,是你故意撞上来的吧?” “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能理解,你放心,我也没跟远周哥哥说破。” 万毓宁这才正眼看向女孩,如今的万家,早就没了盛气凌人的底气,再加上凌家在东城的影响力并不输给万家,万毓宁适当收敛起了脾气,“时吟,平时聚会上我们也总会碰到,万家和凌家的关系一直也不错。” “是。” “现在远周对我有误会,我也找不到能帮我的人了。” 凌时吟坐在沙发内一动不动,“万姐姐想让人帮你做什么?” “时吟,你们凌家势力庞大,我知道,对于万家这趟浑水,没人愿意肯碰,但我想请求你,能不能想想办法给我爸带一句话?” 女孩不解地锁着眉头,“给万伯父?你为什么不找远周哥哥帮忙?” “他现在被一个女人迷惑了,要不然我能这样惨吗?” “什么女人?” 万毓宁提起许情深,咬牙切齿道,“一个不入流的女人,没什么背景,可却把他的魂都给勾走了。” “你是说,星港的许情深?” 万毓宁微惊,“你怎么知道?” “有所耳闻。”凌时吟看向病床上的万毓宁,“我劝你还是安分点吧,远周哥哥选谁,是他自己的决定。” “时吟,看在我们两家也有过交情的份上,你就想办法让我爸知道我现在的近况就行。” 女孩盯看着万毓宁,“万伯父如今自身难保,就算他知道了,他又能有什么办法?” “至少,他不会忍心看着我这样下去,他会想尽办法出来。” 凌时吟轻摇下头,万毓宁未免想得太天真,也许,她以为方晟实名举报的后果远远没有她想象中的那样严重,所以才能这样心存侥幸。她看眼时间,站起身来,“万姐姐,我走了。” “你帮我这个忙行吗?” “好,我会让家里想办法安排人进去,把你的近况告诉给万伯父的。” 万毓宁松口气,躺回病床上。 许情深一早就到了星港,在门诊室换好衣服,她看眼时间,然后拿着资料出去。 早上准时九点,周主任才来到医院,看到许情深时,周主任不由吃惊,“许医生,你找我有事?” 许情深跟着他走进办公室,“周主任,有件事我想跟您商量下。” “什么事?” “关于莫小军的手术问题。” 周主任将提包放到桌上,“这个病人我也听说了,不是确定了不能手术吗?” “我最近查阅了不少病例,也翻看了全球的资料库,我觉得不是不能手术,只是风险比较大,我还制定了相关的手术方案,想请您看看。” 周主任拿起桌上的茶杯,实习的年轻医生早就给他泡好了茶,周主任轻呷口,“你想做这个手术?” “我是想请周主任帮忙……” “什么意思?”周主任打断许情深的话。 “您在这方面的权威性毋庸置疑,而且莫小军这个病例,如果按照手术方案顺利进行完的话,他生存下来的可能性非常大。” “那如果不顺利呢?”周主任反问,“还有,你对你的手术方案就这么自信?” “周主任,我不是这个意思,”许情深慌忙解释,“我只是觉得,哪怕只有零点一的希望,都不应该放弃。” “许情深,我这双手也抢救过不少人,就算是有一成的希望,我也愿意尊重患者,可你明明知道,莫小军这样的人躺上手术台就是必死无疑,你又何必把他当试验品呢?” “我没有……” “我知道,你是蒋先生带进星港的,你平时表现也确实优于别的医生,你着急想要证明自己,但你不能拿星港的荣誉开玩笑。” 许情深听完,竟是哑口无言,原来在别人的眼里,不论她自身多么努力,她身上始终冠着蒋远周的光芒。 周主任坐到位子上,“你还年轻,以后会有很多机会的。” 许情深握紧手里的资料,但她没有恼怒,“那请周主任帮我看看,我这手术方案可行吗?或者,还有哪里需要改动的?” 周主任接过手,许情深站在旁边耐心地等着,半晌后,周主任轻摇头,“你还是太理想化了。” 走出周主任的办公室,许情深来到莫小军的病房,小军妈妈看到她,就像看到救命稻草似的。“许医生来了,快坐,坐。” “不用,我就是来看看。” 病床上,莫小军身形瘦弱,比一般的同龄人显小很多,他的肚皮鼓出来,像是怀了几个月的身孕,他痛苦地呻吟出声,“妈妈,我好难受。” 小军妈妈走过去,轻抚他的额头。“儿子,不怕,许医生在这,她一定会救你的。” “如果救不了的话,就让我死了吧,我不要再受这样的折磨了。” “儿子,你别胡说……” 许情深走到病床边,弯腰看向他,“小军,你不是小小孩,所以我不瞒你,我需要把风险跟你们说清楚。” “医生姐姐,”莫小军张着嘴,“我不想这样活着,一口东西不能吃,我想念外面的食物,想念我的朋友们,你给我做手术吧,你放心,就算我死在手术台上,我保证,我的爸爸妈妈都不会闹,这是我们自愿的,求求你……” 许情深难免会动容,她伸出手掌摸了摸他的额头。 马上就要过年了,许情深将莫小军的手术安排在年初一,他病情恶化的太快,多拖一天都是危险重重。 二十九的那天,许情深拿了包准备出门。 许旺开口唤住她,“情深。” “怎么了,爸?” “明天就是除夕了,想吃什么告诉我,我准备好。” 赵芳华坐在餐桌前,筷子在碗上重重敲了几下,“明川,明川,吃早饭了!你睡死了是不是!” 许情深冲许旺微笑道,“爸,我又不挑食,家里有什么就吃什么。” “那好,爸给你多做几个菜!” “好。” 许情深没吃早饭,她打算在医院门口买些,将就着对付就好,来到楼下,没成想居然看到了蒋远周的车。 老白见她下来,推开了车门,神清气爽地打过招呼,“许小姐。” 许情深走过去,“早上好。” 她坐进后车座内,蒋远周将一个纸盒子递给她,许情深接在手里看了眼,是个奶酪包。 “明天过年,打算在哪过?” “在家吧。”许情深抱着那个盒子,“佳佳跟她爸妈也不在家,再说这几天我都住在家里。” 蒋远周没再说什么,让老白开车。 车子开到半路,蒋远周漫不经心开口,“给莫小军的手术,安排在了年初一?” “你连这件事都知道?” 老白接过话,“许小姐的事,蒋先生哪件不知道?” 许情深手指捏着奶酪包的盒子。“是,明天好好放松下,后天我就拼了。” 蒋远周轻笑,“不用有太大压力,你肯接下这台手术,已经不容易了。” 两人语气轻松地说着话,到了医院,许情深先要下车,蒋远周一把拉住她的手,“今晚一起吃个饭,我明天就要回家了。” “好。” 许情深下了车,转身进入星港。 除夕的这天,下雪了,对于东城来说,也不奇怪,这个冬天陆陆续续一直在下雪,况且除夕放假,大家都在家准备吃喝的东西,再欣赏下美景,反而是件好事。 蒋远周回了蒋家,蒋随云正安排佣人准备家宴,屋内温暖舒适,屋外却是严寒逼人。 蒋远周却有些心神不宁,直到一个电话打到他手机上,他看眼来电显示,迅速接通,“喂,” “蒋先生,莫小军被推进手术室了。” “怎么回事?” “病情忽然加剧,不得不提前手术。” 蒋远周挂了电话,拿起外套就要出门,蒋随云几步跟在他身后,“远周,都快吃饭了,你要去哪?” “医院有点事,我要出去趟。” “能有多大的事?你难得回来,就别惹你爸不高兴了。” 蒋远周将外套穿上,“小姨,晚饭我一定回来吃。” 蒋随云见他实在是着急的样子,知道拦不住,“那好,千万记得晚上要回来。” “好。” 从蒋家出去的路,积了雪,路上很滑,一路过去都能看到有车祸发生。司机驾驶技术娴熟,但也开得很吃力,好不容易来到星港医院,老白已经在办公室等着了。 蒋远周带着一身寒风进去,“怎么样了?” “手术已经开始了。” 男人看向墙上的大屏,走过去抓了个近景,画面中,许情深眉头紧锁,动作熟练地正在进行手术。 “老白,对于这台手术,你怎么看?” “蒋先生也问过周主任的意见了,他说不能开。” 蒋远周掸去肩头的水渍,老白走过去,替他将外套脱下来,蒋远周一瞬不瞬地盯着画面,“他说不能开,所以他没有动手术,许情深说可以一试,所以,站在手术台边上的是她。” 老白朝蒋远周看看,没有再说话。 手术时间持续得很久,过了吃饭的时间,老白让人将饭菜送进办公室。“蒋先生,您不用亲自在这等着,您要不放心的话,我盯着就好,一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老白,今天可是除夕。” 老白有些不明白他的话,“是。” “如果许情深今天的手术不能成功,这个年,她还怎么过?”蒋远周顿了顿,然后继续说道,“她给自己揽下那么重的一副担子,没人陪她怎么行?” “我明白了,蒋先生。” 手术室外,莫小军的父母正在焦急地等候,老两口握紧对方的手,看到门口显示着手术时间已经过去三小时。 有人走过来,将手里的袋子递给他们。两人抬头看向对方,却并不认识他。 “这是?” “病人一时半会还出不来,这是饭,还有两瓶水,你们拿着。” “谢谢,”小军妈妈接过袋子,忙不迭起身,鞠躬道,“我们小军能进星港,是我们的福气,谢谢——” 办公室内。 时针指向下午三点。 蒋远周倚着办公桌站在那,画面内的许情深仍旧专注地进行着手术,蒋远周手指在臂膀上轻敲,猛地看到许情深闭了下眼睛,喷溅出来的鲜血像是在许情深的脸上划出了一个巨大的刀口。 蒋远周的心跟着揪起来,围在许情深周边的人眼睛里都露出紧张,这么大的一台手术,一点都疏忽不得。 许情深抬头,望向不远处的仪器,而屏幕上出现的正好是许情深的正面。她尽管带着口罩,尽管脸上的血还在淌,但眼神间的镇定却一下就安抚住了蒋远周。 护士替她擦拭着,许情深有条不紊地吩咐旁边的医生,她额头渗出汗来,眼睛里甚至带有血丝,但她目光中的坚强就像是一把熊熊燃烧起来的烈火,越烧越猛! 她埋下头,迅速找到出血点,许情深自然是紧张的,这台手术需要面临的危险太多,而这仅仅是其中一个,她需要沉稳,她需要让自己过人的心理素质完全展现出来。她是这些人中的主心骨,别人都能乱,她不能! 蒋远周手掌按住桌沿,直到这波危机过去,他才松出口气。 “原来许情深最大的魅力,是在手术台上。” 老白轻轻笑道,“许小姐天生适合做医生吧。” 蒋远周出神地盯回屏幕,他好像忘记了外面的喧嚣,忘记了今天是除夕,他只知道这个女子明媚、坚韧,她用一把手术刀,细致而霸道的在跟死神争夺性命。 这样的女人,又怎么能让他不着迷呢? 一直到傍晚时分,手术室门口的灯才熄灭,许情深拖着沉重的脚步出来,莫小军的父母就站在门口,紧张地说不出话,许情深冲着他们微微一笑,比了个OK的手势。 她实在是太累,太累了,许情深向前几步,双腿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她靠着墙壁蹲下来,看到莫小军的父母喜极而泣,相互抱着哭了起来。 许情深闭起眼帘,有护士走过来,推了推她的肩膀,“许医生。” 她睁开眼,护士递给她一袋葡萄糖,她苍白着脸,“谢谢。” 所有的人都离开了,许情深坐在地上,咬住葡萄糖的袋口,拼命吸吮起来。 没过多久,许情深听到一串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她嘴里还在吸着,一抬头,就看到男人蹲下身来,蒋远周的目光定定看着她,许情深冲他咧开嘴笑,男人看她这样,不由拍了拍她的头。 ------题外话------ 为庆祝《美色难挡》上架,万分感谢大家对我一如既往的支持,现举行订阅vip章节赠书活动,回馈所有正版支持者。活动一共抽取10个人,赠送12套书,亲们不要错过啦。具体活动规则请看我的微博(圣妖—潇湘),么么哒。 有新浪微博的,一定要加我:圣妖—潇湘 好多精彩的活动,这次的送书真是太棒了,12套实体书呢,而且微博中奖率更高,千万别错过。 25捧她上位(身上洗干净了吗?)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你怎么在这?不是应该在家过年吗?” 蒋远周伸手将她手里的东西拿过去,“大过年的,你就喝这个?” “这是补充体力最有效的方法了。”许情深仍旧瘫坐在地上,“我的腿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今天可是除夕。” “我知道啊,”许情深嘴角轻划开,“莫小军一家,可以过个好年了,我也可以过个好年了。” “我们去吃晚饭。” 许情深抬头朝他看看,“你不用回家吗?” “那你呢?” 许情深其实想说,她一时半会还回不去,莫小军刚经历过重大的手术,还需要观察,不能马虎,但话到嘴边,许情深还是说道,“我要回家过年啊,跟我爸说好了。” 蒋远周听到兜里的手机响起,他知道肯定是家里打来的,他起身走到空旷的手术室门口,看眼来电显示,果然是蒋家的座机。 蒋远周压低嗓音接通,“喂。” “远周,你在哪?这都几点了。” “小姨,我这有点事。” 蒋随云将手拢在嘴边,轻声说道,“还有一个小时就要开宴了,今天可是除夕,你千万别惹你爸不高兴。” “我知道了,挂了。” 蒋东霆坐在沙发内,见到蒋随云挂了座机,他面无神色道,“他去哪了?” “医院有点急事。” 蒋东霆冷笑下,“我看他的魂都在那个女人身上。” “姐夫,远周和许小姐已经分开了,她也没再住九龙苍,医院那边的事肯定也跟许小姐没关系。” 蒋东霆看了眼时间,“我们也准备出发吧。” 除夕夜,蒋家的规矩和排场自然大,晚宴是在外面举行的,回家后,还有一顿正式的家宴,说到底,却是为了祭奠先人的。 许情深在地上坐了会,然后起身,蒋远周回到她身侧,“我先送你回家。” “不用,我换件衣服,然后要去病房看看,待会直接打车回家就好。” 两人几乎是并肩向前走,许情深手里攥紧那袋葡萄糖,“我给人手术的时候,你都在吗?” “是,我看到了手术的有惊无险,也看到了你的专业性。” 许情深不由笑出声来,“夸我夸得真动听。” 蒋远周伸手揽住许情深的肩膀,她也觉得累,便不自觉朝着蒋远周靠了靠,长长的走廊内,再没有其他人,间隔的灯光下,两道身影相依相偎向前,竟生出了别样的动人感觉来。 蒋远周将车开出九龙苍,下午时分,他让老白和司机都回去了,男人视线落向后视镜,看着星港在他的眼里越来越小,他心绪有些复杂,他不知道许情深这个年应该怎么过。 来到酒店,隔了一层厚重的门板都能听到里面传来的热闹声,蒋远周推门进去,蒋东霆抬了下头,蒋随云起身朝他走来,“你看,就差你一个了。” 堂弟过来同他拥抱,屋里热热闹闹的,酒菜已经全部上桌,蒋远周落座,堂弟问道,“医院能有多大的事啊,能让你除夕还跑过去。” “一台重要的手术,做成了,星港又能破个记录了。” 堂弟轻笑,“既然是这么重要的手术,操刀的是哪位主任啊?” 蒋远周想到许情深在手术台上的表现,眼角眉梢都带了笑,“不是,是个住院医师。” 蒋东霆不动声色地端起茶杯,堂弟却是按捺不住好奇,“住院医师也有这样的水平?” “那自然,”蒋远周满满的笃定,“只是缺了个职称而已,行医这种事,经验和天赋都重要。” 蒋随云坐到他身侧,她看眼蒋东霆的脸色,随即抿嘴笑道,“行了,大过年的,不说医院那些血腥事。” 堂弟把女友带来了,蒋远周看了眼,这张脸在他脑中没有任何的印象,好像不是去年见到的那位。 “哥,你有没有想过找个女朋友?” 蒋远周朝他斜睨眼,“要你瞎操心。” “我可以给你介绍啊,你看你之前除了那个万毓宁,连个绯闻女友都没有。” 蒋远周手指在桌面轻敲几下,包厢内的气氛其乐融融,“用不着你介绍。” “听你这意思,就是有了?” 其实他们也不是没有耳闻过,但蒋远周这样的身份,身边有个女人也不奇怪,堂弟越发朝蒋远周凑近了些,“什么时候带给我看看?” “过些时候吧。” “这就对了,成了!哥,是哪家的千金啊?” 蒋东霆眼角垂着,年轻人的话题,关系着的却是蒋家未来的当家主母,有些话传出去,假的都能成真。蒋东霆身子往后倚,满目慈祥看向另一侧,“你要有合适的人选,就给你哥介绍个。” 蒋远周将这话听在耳中,眉宇间的笑意逐渐敛下去,堂弟也有些尴尬,“大伯,哥是人中龙凤,你还真怕他缺了将来的伴侣不成。” “远周也是老大不小的年纪了,很多事不放在心上,依我看,凌家的丫头就不错。” 蒋东霆这话一出,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朝他看来,蒋远周先是一笑,然后面无表情问道,“凌家的丫头,哪个?” “凌家还有几个女儿?凌时吟。” “大伯,时吟妹妹还在上学呢。” “年龄不是问题,她虽然年纪小,可为人处世方面很有担当。” 诸人都不说话了,蒋远周视线对上蒋东霆,“我蒋家这样的地位,不需要再找个门当户对的,锦上添花不如惜惜相伴来得重要。爸,您别操心,我自己的事情,我有分寸。” 蒋东霆冷下脸来,蒋随云见状,踢了踢蒋远周的腿,“人生大事,哪能急得来?更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定下来的,吃晚饭吧,待会还有那么多节目呢。” 她一语扯开话题,堂弟等一伙人也参与进来,免得父子俩剑拔弩张。 星港医院。 许情深来到病房,莫小军还未苏醒,原本鼓胀的肚子消了下去,一道长长的疤被纱布给包裹起来。小军妈妈见到她,激动的话都说不出来了,“许,许医生……” 许情深出声安慰她,“手术比想象中的还要成功,别担心,是小军的求生**让他挺过了这一关。” “许医生,我儿子这就算是没事了吧?” “放心,我今晚也会在这值班。” “许医生,今天可是除夕啊……” 许情深自然知道,她轻笑下,“在我们医生眼里,所有的节假日都应该给病人让道。” “太谢谢你了,许医生——” “我先出去打个电话。” “好。” 许情深来到外面,手机还是关机状态,她一开机,果然就有数不清的未接电话跳出来,许情深来到走廊深处,回拨过去。 电话那头很快接通,“喂?” “爸,是我。” “情深啊,你怎么还不回家?电话也打不通,我们都等你半天了。” “对不起,爸,我今天那个手术的时间比较长……” 许旺不满地说道,“你们医院太不人道了,大过年的还要折腾,你在哪?在回来了吗?” 许情深话到嘴边,却又吞咽回去,“爸,我不能回去了,你们快吃晚饭吧,别等我了。” “为什么啊?” 尽管莫小军的手术顺利完成,但还有一整个晚上的观察期,许情深不想他有任何闪失,手术是她做的,她对他的病况最了解,但是……许情深不想让许旺知道,她这个除夕是在医院度过的。 “蒋远周接了我出去,说是早就订好了酒店。” 许旺一听,还是满心欢喜的,“好好好,那你赶紧去吧,忙了一天也累了。” “好。”许情深挂上电话,抬头望去,不远处的市中心广场开始燃放烟火,五颜六色的绚烂缀满许情深的眼眸,她虽然累,一颗心却欣慰无比。 许家那边,赵芳华坐在餐桌前,她冷笑声,“等了大半天,她不回来?” “情深说,蒋先生接了她……” “自己有好吃好喝的,当然不会想到我们,这就是你的女儿。” “妈,也就等了半个小时不到,你至于吗?” 赵芳华白了眼,拿起筷子自顾自吃起来。 许情深饥肠辘辘,用手机点了几份外卖,今天是除夕,送餐时间应该会很慢,她走到电梯前,忽然就想去一个地方看看。 许情深顺着病房号往前走,来到其中一个房间跟前,她打开门进去,依稀听到里面传来摔打的声音,“他为什么不来见我?我说了我不吃!走开!” “你不吃就算了,饿也是饿你自己,我正正当当拿工资,没必要受你这份闲气。” “你给我滚!” 许情深一听,这怎么这么像万毓宁的声音?她往里走几步,护工愤然起身,“是你让我走的,大过年的,谁要陪你?” “你——” 护工朝着外面走去,正好迎面看见许情深,万毓宁的视线也望了过来,一眼见到许情深,她咬牙切齿道,“你怎么会在这?” 护工要走,万毓宁却是害怕了,“等等,不许走!你工资还要不要了?” 她如今躺在病床上,行动也不是很方便,万一许情深对她不利怎么办? “你不是让我滚吗?” “别走,我让蒋远周给你双倍的工资,别走!” 护工闻言,站在原地没动,许情深朝四周看看,万毓宁吞咽下口水,“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 “你不觉得这儿很熟悉吗?” “什么?” 许情深走到万毓宁的病床前,“你这张床,方晟不久之前躺过。” 万毓宁大惊失色,杏眸圆睁,脸上的惊恐藏都藏不住,“你,你胡说。” “你看看病床号,这个数字不会骗人,我不知道你住院了,我只是来看看方晟临走前待的地方而已,没想到你住在这。”许情深走到窗边,往外看了眼,“你不是被关在九龙苍吗?” “你滚,出去!” 许情深的视线落到万毓宁的腿上,“噢,是不是想逃出去,所以摔断了腿?” “你闭嘴!” 许情深轻笑,朝着那名护工走去,“谁雇你的?” “上头安排下来的,她说是蒋先生,”护工朝着万毓宁一指,“只不过我在这照顾这么多天了,从没见到过有人进来,更别说是蒋先生了。” “听你这样一说,还真是悲哀。”许情深转过身,万毓宁的眸光同她撞上,她恼羞成怒,“远周要是不心疼我,不会把我带星港来。” “是,放在这让你自生自灭,医院是自家开的,不用额外花钱,你也就这点价值了。”许情深视线从万毓宁的脸上挪开,然后定定看着一处,她忽然就安静下来不说话了。 万毓宁浑身不自在起来,鸡皮疙瘩一个个爬上身,“许情深,你想干什么?” 许情深眸光里露出难以置信,然后嘴角上扬,语调略微激动地喊了声,“方晟,你回来了?” “什,什么?”万毓宁吓得要坐起来。 许情深朝她看了眼,“你看不见吗?” 万毓宁这会总感觉有人站在她的床边,好像正睁大了双眼盯着她看,她心里越来越慌,身体开始颤抖起来,她猛地往旁边一翻,整个人重重栽到了地上去。 许情深没再待下去,在万毓宁的哀嚎声中转身离开了病房。 万毓宁以为,除夕这样的日子,蒋远周一定会来接她回家的,可是他却没有,将她一个人孤零零地丢在了医院。 许情深回到门诊室,没过多久,外卖送来了。 她犒劳自己,点了不少的好菜,还有一条松鼠桂鱼和一份大龙虾。许情深将饭菜拎进病房外的休息区,然后敲响了病房门,让莫小军的父母出来。 几人都没吃晚饭,许情深走过去,按住病房门的开关,看着那扇门紧紧将里外两个空间隔绝开。 小军妈妈看到满桌的菜,“许医生,这是做什么?” “让你们跟我一起过除夕啊。” “这可使不得,您帮了我们那么大的忙,还买这些吃的……” 许情深将筷子递给他们,“快吃吧,等过几天,我给小军安排个普通病房。” “好,谢谢,谢谢!” 蒋远周这顿晚饭,吃得并不尽兴,蒋随云见他们年轻人玩得开,可瞅着蒋远周一杯杯地喝酒,她脸上到底藏不住心疼,“待会还有活动呢,你们都少喝点。”蒋远周推开递过来的酒杯,“我出去抽根烟。” “抽烟干嘛还要出去抽?” “让我缓缓,你真想灌死我是不是?”蒋远周拿起桌上的烟盒和铂金打火机,一把推开椅子后往外走。 医院那头,许情深已经吃好了,进病房查看时,小军清醒了,身体状态也不错,许情深放心地走了出去。 兜里的电话不期然响起,许情深拿出来一看,嘴角忍不住轻挽起,边接通边往外走,“喂。” “吃晚饭了吗?” “吃好了。” 蒋远周抽着烟,许情深透过话筒似乎能感觉到他深吸一口发出的动静,“接下来有什么活动吗?” “我还能干嘛,看电视,然后睡觉……” 病房的门在许情深身后被推开,小军妈妈探出脑袋,“许医生,有些菜还没吃完,要不要给你打包好啊……” “你还在医院?”蒋远周的嗓音冷冽下去。 许情深摸了摸自己的颈后,“嗯,晚点回去。” “那晚饭呢?” “我喊了外卖。” “许情深,我没让你这样为我卖命,我也不会给你颁发什么特殊的荣誉勋章。” 许情深不由失笑,“我知道,原本我想在这住一晚的,但想想又没奖金拿,是吧?我一会就回去了。” “我来接你。” “不用,这都挺晚了,况且你也喝了酒。” 跟蒋远周通完电话,许情深走回门诊室,空荡荡的地方就只有她一个人,她坐到椅子内后就起不来了,全身的倦意铺天盖地落下,压垮了许情深的双肩,她双手枕向办公桌,不管了,先眯会再说吧。 而蒋远周的司机呢,原本以为今天能够好好过个年,却还是被一个电话召了过去。 大家只知道蒋远周说出去抽根烟,可等了半天,都没等到他的身影。堂弟出去找了圈,回来的时候冲着蒋东霆道,“大伯,他失踪了。” 蒋随云大吃一惊,“失踪?” 蒋东霆面色有些难看,堂弟拿起桌上的手机,“我来打个电话问问吧。” “随他去,”蒋东霆不以为意,“可能是喝多了,实在挨不住,先走了也不一定。” 他余光落到蒋远周的空位上,眼里藏匿着不悦,蒋远周走的时候还拿走了外套,一看就是没心思在这了。 蒋远周给许情深打电话,第一遍的时候,就没人接。 来到星港医院,蒋远周走到许情深的门诊室,门是关着的,他旋开门把,并未上锁。里头开着灯,他一眼就看到许情深趴在桌上,睡得正沉。 屋内的暖气都关了,她缩在那,像是很冷,蒋远周走过去,还没走到她身边,就看到许情深猛地抬起上半身,“输血——” “输什么血?” 许情深睡糊涂了,双手捂住脸,“做梦还在手术呢,吓死我了。” “就你这点胆子,还想住在医院?” 许情深忙看眼时间,“哎呀,这么晚了,回家吧。” “那个患者怎么样了?” “我刚查看过,情况挺好的,我明天早上再过来。” 两人边说边往外走,到了外头,许情深呼出口气,看着白雾在嘴边散开,“好困。” “现在还不是睡觉的时候,走,出去逛逛。” “还逛?不要,我想睡觉……” 蒋远周将她拖到车旁,拉开车门将她塞了进去。 来到商场,许情深有些摸不着头脑,“干嘛来这啊?” 蒋远周牵起她的手往里走,他给她挑了身衣服,素白色的紧身毛衣,配一条深卡其的羊绒半身裙,简单干练,再给她选了件同样牌子的大衣。许情深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好看是好看,但她平时穿不上,“你不会让我穿成这样进手术室吧?” “明天没有手术,就穿这一套,我再给你选双鞋子。” 许情深被他拉来拉去地走着,蒋远周知道她累,所以买的不多。两人经过商场上悬挂的大屏,蒋远周忽然顿住脚步,巨大的屏幕上正在播放广告。某某避孕套,画面激烈而直观,许情深朝四周看看,敢这样明目张胆盯着看的,恐怕也只有蒋远周了。 许情深猛地攥了下他的手臂,“走了。” “说的效果这样好,要不要买些试试?” 许情深吞咽下口水,“你想跟谁试试?” 蒋远周将目光落向她。“不行吗?” “快走。” 回到车上,司机将东西放进后备箱,车子启动,蒋远周手指在腿上轻敲了两下,忽然就倾过身去吻住许情深。 “唔!” 司机见状,手指熟稔地按向按键,然后专注地开起车来。 车内空间狭窄,蒋远周施展不开,许情深两手推在他身前,蒋远周干脆一手握住许情深的一只手腕,再将她的手臂抬高,她被他压得整个人往后躺,后背躺在了真皮的座椅上,蒋远周全身的重量都在许情深身上。车子转弯,司机特别贴心,那速度简直就跟乌龟爬似的,所以蒋远周的动作没受什么限制。 唇齿留香,许情深感受着蒋远周身上的酒气,她菱唇被撬开,与之缠绵,男人顺着她的脸一路向下亲,最后在她颈间轻一下重一下地咬着。 他齿尖咬住许情深的肌肤,往上轻提下,然后松开,看着她白皙的颈部留下一个个红色的印子。 “我今天可是刚给人手术过。” 蒋远周的动作顿了下,抬起头,想到在大屏幕中看到的一幕,他微微直起身,“身上洗干净了吗?” “就洗了脸和手,难道还能洗澡不成?” 许情深顺势坐起身,平复下情绪,“今天工作强度太高,我累得就想睡觉。” “既然这样,我给你开一间房?让你好好睡一觉。” “今天可是除夕啊,我想在家过,”许情深朝他轻笑下,“去年就没回家,这次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我不想错过。” “可那个家,欢迎你吗?” “就算有人不欢迎,家还是家。” 蒋远周不由语塞,车子很快来到许家的门口,司机下去取了东西,蒋远周不忘吩咐,“别忘了,明天早上穿这一身。” “好吧。” 司机询问蒋远周去哪,男人往后轻靠,“回九龙苍。” 只是那地方,空空荡荡的,蒋远周向来爱清净,但后来九龙苍里住了个许情深,这一住,住到了他的心里去。如今她走得倒是轻松,可蒋远周却再也习惯不了那里的冷清了。 “算了,回家吧,我爸他们估计也回去了。” “是。” 这一晚,许情深回到家后,睡了个昏天暗地,第二天的手机闹铃声响了几次,才勉强将她从床上拉起来。 洗漱完后,许情深回到卧室,目光撇过电脑桌上的袋子。 准备出门的时候,许旺让她吃早餐,他特意下了饺子,许情深走向餐桌,许明川正好从厨房出来,“哇塞,姐,今天怎么这么漂亮啊?” “你是说我平日里不漂亮?” “不是不是,你看这衣服,简直将你的优点都穿出来了,今天是有什么好事吗?” 许情深坐下来,她实在想不出今天能有什么好事,“大过年的,当然要打扮好看些。” 吃了碗饺子,许情深就出门去上班了。 来到星港医院,许情深有些后悔穿成这样,冷啊!寒风呼呼地吹在腿上,羊绒半身裙里面就套了条打底裤,穿了就跟没穿似的,许情深都快被冻死了。 她拢紧大衣,踩着脚步飞快进去。 快到门诊大楼的时候,许情深远远看到医院门口聚了一堆的人,仔细一看,都是她认识的面孔。 许情深一惊,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这时,有名护士推开人群,手里捧着一束花向她走来,许情深彻底懵圈,对方走到她面前,将花朝她怀里塞去,“许医生,恭喜你!” “这是怎么了?” “莫小军的手术,电视台都来采访了。” 许情深抱着那束花,看到有记者飞快朝她走来,“许医生,您能谈谈昨天的手术吗?” “是啊,据悉这是全国第一个成功的案例,许医生您这样年轻,又是怎么做到的呢?” “是什么坚定了您,让您敢于接下这台手术?” 许情深望着递过来的话筒,这不会是直播吧?“关于手术的事,我们稍后再说好吗?至于为什么要做这个手术,因为莫小军有活下去的希望,有希望,我们作为医生就要救,就是这么简单。” “我们也能看到,许医生非常非常年轻,之前是否有人劝过你,手术的危险性很大呢?” “……” 许情深好不容易挤进医院,那些记者也被挡在外面,一名护士跟在她身侧,许情深不由问道,“只是个手术而已,怎么连记者都来了?” “我刚来就接到通知了,待会还有人要约你做专访,据说昨天的手术会适当截取后播出去,许医生,你马上就要声名大噪了,还有还有,你今天穿的好好看,接受采访正好。” 许情深朝着自己身上看看,原来,蒋远周这是昨天就打算好了。 周主任来到医院的时候,记者们还未散开,门口也围了不少的人,他走进去,问了导医台的护士,“外面怎么了?” “都是来采访许医生的。” “许情深?” “是啊,周主任你可有面子了,许医生也算你半个徒弟啊,她这回年纪轻轻就出名了。” 周主任不由朝着门口看去,“难道是昨天的那台手术,成功了?” “是啊,几乎算是奇迹了吧?”护士看上去比许情深还要激动,握着双拳,“待会好像还要有个专访呢。” 周主任没再接话,护士赶忙道,“许医生到时候一说师傅是您,周主任,您面子也大喽。” 周主任笑了笑,转身离开,他真是没想到,他的面子居然还要靠着一个小医生? 凌小姐答应万毓宁的事,没有食言,凌家想要安排人进去见万鑫曾一面,并不是难事。 蒋远周走出蒋家,昨晚幸好没喝大,大门口,老白倚在车门旁正在等他。 “蒋先生,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蒋远周莞尔,走到老白跟前,“医院那边还顺利吧?” “是,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就能播出。” 蒋远周戴上手套,笑容肆意,老白替他将车门打开,“许小姐这回啊,真要好好谢谢您。” “那可不一定,这丫头,可不是个按常理出牌的主,”蒋远周弯腰坐进去,“不过只要是我想捧的人,又有哪个捧不起来呢?” 最关键的,也是许情深自己争气。 老白坐进副驾驶座,蒋远周掏出手机看眼,正好一个电话打进来,他随手就给接了。“喂?” 老白让司机开车,听到后面传来男人把持不住地惊呼声,“什么?” 半晌后,蒋远周才挂了电话,老白小心翼翼问道,“蒋先生,怎么了?” 蒋远周人往后一靠,“万伯父自杀身亡了。” ------题外话------ 为庆祝《美色难挡》上架,万分感谢大家对我一如既往的支持,现举行订阅vip章节赠书活动,回馈所有正版支持者。活动一共抽取10个人,赠送12套书,亲们不要错过啦。具体活动规则请看我的微博(圣妖—潇湘),么么哒。 有新浪微博的,一定要加我:圣妖—潇湘 好多精彩的活动,这次的送书真是太棒了,12套实体书呢,而且微博中奖率更高,千万别错过。 28房门外的偷窥,这是你的特殊嗜好?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蒋远周将自己的手抽回去,被万毓宁的这个病,搞得精疲力尽。 “给她弄点吃的,送房间来吧,别下楼了。” 佣人轻点下头,“是。” 蒋远周朝着万毓宁看眼,“人手少了还是不行,就算不锁着,看来也要有人盯住。” 许情深走到蒋远周身侧,拉过他的手臂,“这事也急不来,明天再安排吧。” 两人一道走出房间,万毓宁看向自己的手臂,方才他们用劲地按着她,她将领口拉开,看到肩胛处留下几个清晰的手指印。 许情深回到主卧,门是开着的,两人走进去,她将门小心地关上。 万毓宁乖乖地吃了饭,然后乖乖地躺着,佣人眼见她睡熟了之后,这才离开她的卧室。 蒋远周洗完澡出来,许情深一个人站在阳台上,这么冷的天,她偏偏穿得这样单薄。 男人来到她身后,双手圈紧她的腰,“在这喝西北风?” “西北风没滋味。” 蒋远周脸贴向许情深,呼出来的热气在她颈间散开,他全身绷得很紧,隔着几层衣料都能令许情深感受到。他紧紧抵在她身后,想要摩擦,却又怕自己受不了。 蒋远周将手伸进许情深的毛衣,掌心隔了层她的内衣,在她身上游走。 这样一个人搂在怀里,就是要引人犯罪。 蒋远周拨开许情深的头发,在她颈后一下下亲吻,她站定在栏杆前,蒋远周将手摸向许情深的裤子。想到这是在室外,蒋远周抱着许情深快步往屋内走。 两人气息交缠,最终缠滚到大床上,蒋远周将许情深的毛衣往上推,呈现出来的美景令人血脉喷张,他是怎么都忍不住了。 男人手里的动作越来越粗鲁,许情深蜷缩在大床内,“冷。” “我给你暖暖。”蒋远周手掌在她身上搓揉,卧室内的灯开着,柔和地打在蒋远周身上。 万毓宁下来的时候,四周没有一个人,她像个幽灵似的来到蒋远周的房间门口。 里面,依稀传来说话声,只是隔音效果好,所以听得并不清晰,万毓宁将脸靠到门板上,双手也贴了过去。 蒋远周将上半身的衣服脱掉,两手开始撕扯许情深的裤子。 “不,不要。”许情深喊道,并按住了蒋远周的手。 男人有些恼,擒住许情深的双手后,将它们高举在许情深头顶,“为什么不要?还是为了方晟是不是?” “跟他有什么关系?” “是不是觉得他走了没多久,你就跟我发生关系,你心里过不去?”蒋远周咬着牙,恶狠狠开口,“许情深,以后的日子是你过的,你要为难自己到什么时候?” 许情深挣扎几下,可力气上,根本不是蒋远周的对手,“我要因为这个原因,我就不会回九龙苍了。” “那是为什么?” 万毓宁更近地靠过去,许情深压低嗓音,“我大姨妈来了。” 蒋远周按住她手的劲道一松,许情深捂住肚子,“前两日就来了。” 男人喉间轻滚,“那你之前拒绝我,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不然呢?”许情深反问。 蒋远周轻笑了下,然后笑出声来,他觉得心里蓦然一松,嘴上却是说道,“不以上床为目的的接吻,都是耍流氓。” “那也是你亲我的。” 万毓宁听不下去了,直起身要走,手却不小心打在了门把上。 许情深耳朵尖,“什么声音?” “哪里?” “门口好像有动静。” 万毓宁吓得魂飞魄散,忙抬起脚步,蹑手蹑脚地离开了。 蒋远周不以为意,“这个时候,还能有什么人?” 许情深没再多说什么,“也许是我听错了。” 男人躺到她身侧,将她搂在怀里,只是体内的火迟迟消不下去,实在难受。 翌日,许情深是被闹铃声吵醒的,洗漱完后准备出去,蒋远周过来率先打开房门,抬腿迈出去的瞬间,就觉得不对劲了。他朝门上一看,神色吃惊,“怎么会这样?” 许情深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看到门板上布满了手掌印,还有几个印子,应该是脸颊印在上面造成的。 “我就说了,昨晚肯定有人!” “怎么回事?” “不止昨晚,前天晚上我就听到动静了,好像有人要开门,但睡觉的时候我把门反锁了。昨天下班回来,是我在门上刷了一层药水,它遇热就会显现出颜色,而且洗不掉,”许情深觉得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她拉了拉蒋远周的衣袖,“你看这印子。” 蒋远周想到他和许情深的欢爱,甚至那些情话都被人听了去,他觉得浑身都难受起来,“除了万毓宁,还能有谁?” “可万小姐都已经疯了,她要闹也就罢了,何必还做这种事?” 蒋远周径自往前走,到了楼梯口,他朝三楼的方向望去。正好佣人从上面下来,“蒋先生,许小姐。” “万毓宁起来了吗?” “万小姐把门反锁着,我敲门,她只说要睡觉。” 蒋远周抬起脚步,一条腿跨上了台阶,“昨晚到今早这段时间,没人去主卧吧?” “没有,蒋先生,怎么了?” 蒋远周说了句没什么,“去把她房间的钥匙拿来。” “好。” 许情深跟着蒋远周来到三楼,他轻叩下门,“毓宁。” 里头没有动静,保姆很快拿了钥匙过来,蒋远周开门进去,万毓宁躲在被子里,听到脚步声接近而来,整个人蜷缩的更加厉害了。 蒋远周来到床边,将她的被子扯开,尽管万毓宁使劲护着,可终究不是他的对手。 许情深看到她脸上都是红色的印记,手掌上也都是。蒋远周一眼望过去,怒气哪里还能忍得住,“你手上、脸上的东西,怎么来的?” “我,我不知道。”万毓宁昨晚回到房间后就发现了,她用洗手液和肥皂洗了半天,可颜色一点没褪,今天早上又尝试了一遍,还是这样。 “万小姐的这些印子,倒是和主卧门上的很像,”许情深看向万毓宁的眼里,没了温和,“大半夜的躲在别人房门外偷听,原来你还有这样的特殊嗜好?” “我没有,不是我!”万毓宁双手抱着膝盖,蒋远周走近她身侧,一把拽住她的手掌翻看下。 佣人听到这,只是觉得不可思议,看向万毓宁的眼中多了抹说不明的波澜。 许情深双手轻抱在胸前,“万小姐,你往我身上泼红药水这种事,我可以睁只眼闭只眼,但你现在侵犯的是我的**权,你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 万毓宁将头埋在膝盖内,似乎充耳不闻,蒋远周见状,拽住她的手将她拉离大床,“万毓宁,你别告诉我你现在这个样子,都是装出来的。” 她眼泪簌簌往下掉,肩膀缩着,双手使劲抱住头,“你们都是坏人,我要见我爸,你们走开。” 蒋远周眼皮子轻跳,松开万毓宁的手,冲着佣人说道,“把她锁起来。” 许情深走了出去,蒋远周到了外面,将门带上,许情深回头朝他看眼,“你觉得万毓宁这样,有可能是装的?” “如果不是的话,为什么每次都是针对你?” 许情深锁紧眉头,摇了摇头道,“我也说不上来。” 蒋远周自顾离开,佣人也走了出来,正在将门反锁,许情深盯着紧闭的门板怔怔望着,其实,不论万毓宁是真疯还是假疯,没有触碰到蒋远周的底线之前,他都不会弃她于不顾。 蒋远周也提出过,要在外面单独给万毓宁找个地方居住,但许情深知道,这些都没用。 蒋远周会厌烦,可是不能不管。 所以许情深要做的,就是带领万毓宁一步步直逼蒋远周的底线,看看究竟到了哪一步,蒋远周才会彻底抛开万毓宁。 有时候,能将一个人压垮的,绝对不是因为最后一根稻草,而是她身上原本就已经有了千千万万根稻草。万毓宁的事也一样,一件件一桩桩错下去,终有一天,她会被蒋远周永远送出九龙苍。 屋内,万毓宁紧盯着自己的双手,这就像是一道道可耻的印记,如今,就连佣人都可以看不起她。万毓宁到了此刻才明白,她完完全全不是许情深的对手,许情深从小在那样的家庭长大,真是八面玲珑,而她呢?万千宠爱于一身,除了骄纵跋扈以外,还会什么? 自此,万毓宁倒是安安分分了几天。 许情深下班后并未上楼,万毓宁站在窗边,看见她在院子内走来走去,佣人拿了她要的铲子过来。花园内有大片的空地,许情深弄出一小块。 蒋远周进门的时候,也注意到了,他快步走来,“这是做什么?” 许情深抬头看他,额头上渗着一层细密的汗珠,“噢,种些草药。” 男人来到她身旁,“什么年代了,还要自己种?” “我就是喜欢闻这些味道。” 蒋远周看了看时间,“不早了,去换套衣服,跟我一起出去吃晚饭。” “家里饭菜都备好了,不想去。” 蒋远周去拉她的手,“走了。” “真不想去……” “走了。” 许情深无奈地笑出声来,被蒋远周拽着,脚下不情愿,双腿却只能跟着他往里走。万毓宁视线盯过去,一直到蒋远周和许情深的身影消失在眼中,她伸手拍了下窗户,只是别人听不到,却让自己的耳膜震得难受。 许情深跟着蒋远周出门,到了酒店,许情深穿过金碧辉煌的大厅,她总是不适应这样太大的场面,服务员将他们领至一个包厢前,然后抬手轻叩门板。 许情深听到里面有几阵声音传来,“来了,来了。” 服务员将门推开,蒋远周带着她走进去,许情深一看,偌大的圆桌前坐满了她不认识的人。 她脚步顿住,谁都没想到蒋远周会带个女人来,包厢内一时静谧无声,然后各种声音就都窜了出来。 “这位是谁啊?” “传说中的女朋友?” 凌时吟慢悠悠从椅子上起身,目光看向两人,“许姐姐。” 在场的所有人中,许情深也就对这张脸有些熟悉,“你好。” 蒋远周拉过她,让她坐到其中一张椅子内,“不必拘束,都是些朋友和平辈,因为不喜欢跟长辈们一起拜访来拜访去,所以每次过年,我们这些人都会单独约一次。” 蒋远周的堂弟也在,看向许情深的眼里充满探究,“哥,你这可是把人都带出来了,你来真的?” 这话题比较敏感,许情深自然听得出来,蒋远周轻笑,“平时不都说我喜欢藏着掖着么?我就介绍这一次,这是我女朋友,许情深。” “许小姐,跟着我哥回过蒋家吗?” 旁边的凌时吟闻言,轻斥声,“渊铭哥哥今天好奇怪,你这样太没礼貌了。” “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男人尔后又轻笑道,“除夕那晚的家宴上,我叔叔可是钦点你了,说凌家的女儿很不错,给蒋家做媳妇正好。” 凌时吟被说的脸都红了,“你再胡说!” “我哪里胡说了,不信的话,你问我哥。” “我怎么不知道你的嘴巴这么碎?”蒋远周一句冷冽的话语丢过去,“至于蒋家,过些时候就会去,还有,时吟还小,别总是拿她开玩笑。” “是不是玩笑,你心里最清楚。” 许情深坐在旁边,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凌时吟以为她不高兴,凑近她身侧道,“许姐姐,你别放在心上,他们向来口无遮拦。” “既然是口无遮拦说出来的话,就是没经过大脑,那自然也不会经过我的耳朵。” 蒋远周轻笑下,堂弟蒋渊铭之前就多喝了几口酒,所以说话有些冲,“许小姐,是东城哪一家的?” “许家。” “许家是哪家?” “许家就是许家。” “那好,许小姐经营什么呢?” “我是医生。” “也就是说,你家里是经营医院的。” “不,我是专门给脑袋不好使的人开刀的。”许情深一字一语回答,话不冷冽,却也没有丝毫的自卑。 “医生?”蒋渊铭似是嘲讽地笑了笑,“医生有几个工资?” “那就看你哥,给我开多少工资了。” 凌时吟在旁边听着,应该来说,边上的人一句话都别想插进去,蒋远周从烟盒内掏出支烟,手指轻巧地打开打火机。 “说到底,许小姐就是要靠男人?” 坐在蒋渊铭身侧的人拉了下他的手臂,“吃炮仗了你?” 许情深朝着右边的蒋远周看看,他以为她会动怒,没想到许情深只是眸光微动,冲着蒋渊铭道,“请问你是谁?” “我?”男人话里透出得意,“铭天医疗器械有限公司,听过吗?” “听过,大名鼎鼎。” “那是我的。” “你的,还是你家的?” 蒋渊铭听在耳中,瞬时不耐起来,“我现在已经接管了公司,而且我的努力和付出,有目共睹,不信的话,你可以问在场所有的人。” “那你又何必五十步笑百步,不必强调你有多努力,这种话我从来不说,”她朝身侧的蒋远周再度看眼,“如果有个人心甘情愿给你倚靠,那就靠着,你也一样。” “蒋渊铭!你要是酒喝多了呢,这一波,你就别参加了。”蒋远周淡淡抛出来句话。 许情深视线一一扫过桌上的众人,嘴角噙着笑,也不再多说什么。 开宴后,蒋远周问凌时吟,“你哥呢?” “他啊,比较忙,这个年也没跟我们好好过。” 蒋远周手指按住转动的圆盘,一边同凌时吟说着话,一边拿起筷子,将夹好的菜放到许情深碗里。 也有人过来敬酒,说是许情深第一次跟着蒋远周出来,必须好好喝一杯,许情深也不推脱,爽快地喝了几杯。 酒过半巡,许情深出去,她必须得醒醒,起身的时候,蒋远周拉了把她的手,“要我陪你吗?” “不用,我洗个脸就好。” 许情深走出包厢,经过长长的走廊,有个休息间。那儿通着风,窗户是打开着的,许情深没穿外套,走过去的时候觉得很冷。墙上挂着四十寸的电视,许情深站到窗户边,风一吹,整个人都精神了。 方才喝过玉米汁和酒,许情深这会觉得口干舌燥,电视下面有饮水机,许情深走过去,拿了个一次性杯子在接水。 屏幕似乎暗了下,许情深抬头看去,就看到一个男人的背影出现在上面。 她直起身,口渴的厉害,喝了半杯水。 那人忽然回过头,许情深手里的杯子掉下去,她难以置信地盯着画面上的人,怎么可能呢?许情深再一看里面的背景,却好像就是在这个酒店。 那道走廊,两旁挂着异域风格的画像,是许情深方才一步步经过的。 屏幕上有显示时间,许情深颤抖地抬起左手手腕,她不敢相信,但却不得不相信,这个时间点,就是现在。 许情深目光落到电视上,看见方晟单手插在兜内,正在一步步往前走着,他身上穿着的衣服都是她熟悉的,男人来到一间包厢前,左右看了看,然后推门进入。 许情深看到了包厢号,377。 她转身离开休息间,很快就找到了377的包厢号。 许情深不相信方晟还活着,当时,他就死在了她的怀里,如果能救的话,许情深怎么可能任由方晟这样走掉?她伸手想要敲门,但想了想,还是收回了手掌。 许情深拧开门把,推开的那一瞬间,一股香气扑入鼻翼间,她走了进去。屋内的摆设,跟方才的那个包厢有很大差别。几片竹帘子垂到地上,偌大的空间被隔开,许情深走近上前。 她伸手拨开其中一道帘子,里面也是别有洞天,四个角分别放着雕花的红木摆架,架子上头,有雕刻出四大神兽的香炉,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分占一角,依稀还能看到有袅袅白烟从里面冒出来。 而此处的中央,则是一张软塌。 许情深往后退了步要走,余光却看见塌上好像摆着些东西。她走近步,蹲下身来,手指将遮在本子上头的纸拂开,一本笔记本就这样出现在许情深眼中。她倒吸口冷气,几乎是瘫坐在了软塌上。 事情诡异到令人发寒。 许情深翻开笔记本,属于方晟的字体就这样清晰呈现出来,那还是好几年前的日记,里面记载着方晟的理想,还有其中一页写着,许情深因为手好看,高中的时候被一家美容院拉去做了手模。 方晟说,将来结婚之后,一定不让许情深的手变毛糙,他要给她买各种颜色的指甲油,把她打扮的漂漂亮亮。 “谁!”许情深合上日记,目光看向四周,“别装神弄鬼的,出来吧!” 周边静谧无声,许情深欲要起身,才发现浑身使不出劲,她瘫软在塌上,手指轻握下去,却感觉不到自己的力道。 她人往后躺了下,眼帘沉重,依稀看到有个身影正在朝她走来。 许情深强吊着一口气,“你是谁?” 对方在她身侧蹲下身,手掌捂住许情深的眼睛,她瞬时跌入了无边的黑暗中。许情深薄唇轻启,话语模糊,“你不是方晟,你究竟是谁?” 许情深感觉到那人将手指落到她颈间,她今天穿了件衬衣,扣子被手指解开一颗。她抬手挥打在对方手背上,许情深紧接着颈后被抬了下,整个上半身都被拉了起来。 蒋远周坐在包厢内,视线在挂壁钟上扫过,然后落到身侧的空位上。 凌时吟放下手里筷子,“许姐姐怎么还不回来,要不我去找找看?” “我去吧。”蒋远周说完,推开椅子起身。 他走出包厢,里头的人才能借着机会跟蒋渊铭说话,“你说你今天脑子是不是被门夹了?对着他女朋友那么冲,人家能甩你好脸色看吗?” “我也不是冲,我是好心,无疾而终的感情,有什么好谈的?” “你这结论下的也太早了,说不定蒋伯父就能同意呢?”凌时吟轻说道。 “我叔要能同意,我跟你姓。凌家丫头,你做好准备吧,说不定不久之后,蒋凌两家的长辈就能谈及你们的婚事。” “我不跟你说,”凌时吟站起身来,“我去看看找到许姐姐没。” 蒋远周在休息间找了圈,凌时吟从不远处而来,“远周哥哥,找到了吗?” 男人轻摇头,凌时吟皱起秀眉,“怎么回事?洗手间也没人,许姐姐不可能去别的楼层,这都半个多小时了,不会出事吧?” “再找找看。” 凌时吟跟着蒋远周,“要不,我喊别人一起找吧?” “不用,”蒋远周回到走廊,推开一扇包厢门进去,里头的人见是陌生人,高声问道,“你谁啊?” 男人快速拉上门,然后又去了另外一间。 有些排场大的,服务员在门口守着,见到蒋远周这样闯来,自然要拦着,“您好,你问您找……” 蒋远周不顾对方阻拦,硬是将门打开了。 凌时吟做不来这种事,只能跟在蒋远周身后,她看着男人似乎越来越急,这样的紧张程度,令蒋远周整张俊脸都是绷着的。他身形凌厉,脚下生风,以前蒋远周身边有万毓宁的时候,凌时吟还是个小丫头,一点点的,所有人都把她当孩子。 如今,蒋远周身边的女人已经换了,凌家有女初长成,可在蒋远周的眼里,凌时吟还是个没长大的丫头。 她亦步亦趋跟着他,蒋远周再度推开扇包厢门,里头的香气扑面而来,他用手在面前扇了下。 里头似乎没人,凌时吟在身后问道,“看到许姐姐了吗?” 蒋远周没有答话,而是抬起脚步开始往里面走,竹帘落到地上,他依稀可见好像有个身影若隐若现地透出来。 男人走到跟前,大掌伸出去,将帘子拨开。 凌时吟好奇地望过去,接下来映入她眼帘的一幕,使得他双手捂住了脸,并快速转过身。 其实,也没什么。 只是蒋远周也吓了跳。“情深?” 许情深整个人趴在软塌旁的矮茶几上,头发散乱地披着,肩膀处微微露出来,双臂伸直在前方。蒋远周手掌落向她肩膀,“许情深!” 她一动不动,蒋远周赶紧将她往后拉,抱在怀里,他冲着凌时吟说道,“快走,这个房间不对劲。” “好。”凌时吟双手捂住鼻息,快步出去。 蒋远周抱着许情深来到外面,凌时吟在门口等着,“许姐姐没事吧?” “我们的东西还在包厢,你帮忙去拿下。” “好。” 眼见她要离开,蒋远周出声唤住她,“你应该知道怎么说吧?” “放心。” 凌时吟快步回到先前的包厢,推了门进去,有人见她只身进来,赶忙问道,“他们两个呢?” 凌时吟拿了许情深和蒋远周的外套,再把许情深的包也拿上,“你们啊,给人灌酒灌多了,许姐姐都吐了,远周哥哥说改天补上。” “这么点酒力?才几杯就吐了。” 凌时吟的面上没有露出丝毫破绽,她拿着东西快步离开。 回到包厢门口,不见蒋远周和许情深的身影,凌时吟继续向前,看到两人在不远处的休息室坐着。 许情深刚醒,凌时吟过去,蒋远周接过她手里的外套给她披上,许情深有些无力,“我这是怎么了?” “你怎么进那个包厢的?” 她抬下头,盯着休息室内的电视,“我刚才见到方晟了。” 蒋远周一听,整颗心沉下去,“这样的话,你自己信吗?” “对了,你看到日记本了吗?” “什么日记?” 许情深伸出自己的双手,却吓了一跳,“谁给我涂的指甲?” 蒋远周将许情深的手拉过去,她平时从来不涂指甲油,可如今,十个手指头都是鲜艳的红色,看上去十分诡异。 许情深手掌按向自己胸口,带着一份忐忑的不确定,“你找到我的时候,我是怎么样的?” 男人面色铁青,“走,跟我去找酒店的负责人。” 蒋远周起身,许情深一把握住他的手腕,“当时,我很狼狈是不是?” 凌时吟抿紧唇瓣没敢插话,许情深只知道自己没被侵犯,但具体的,她浑然不知。蒋远周轻摇下头,“没有。” “你不用骗我,虽然我不知道对方什么目的,但是我当时的样子,肯定不会好看到哪里去。” “这样的事发生在我眼皮子底下,我不会善罢甘休。”蒋远周拉住她的手起身,许情深跟着他离开,凌时吟也紧随其后。 酒店方面得知了这件事,倒是十分配合,很快调出监控。 只是那层楼的监控出了问题,还没维修好,蒋远周冷声吩咐,“七点半到八点这段时间,凡是经过转角那边的,都有可能,先把那个时间段的监控调出来给我看看。” 对方按着蒋远周的吩咐,将那段时间的监控调出来,出入的人很少,还看到了许情深。 直到一个男人的身影出现在监控中,蒋远周问道,“看看他最后去了哪?” 监控画面被熟练的切换过去,“444号包厢。” 蒋远周拉着许情深的手出去,凌时吟也跟在后面,来到444号包厢,蒋远周没有敲门,直接开门进去,凌时吟一眼望去,不由吃惊喊道,“哥?” t 29你把我,当成了替身?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包厢内坐着几个人,相谈甚欢。 随着凌时吟的一声呼喊,其中一名男子扭过头来,张扬俊美的五官毫无掩饰地落到许情深眼中,凌慎眼眸眯起,“远周,时吟,你们也在这?” 蒋远周的视线同他对上,然后目光扫向凌慎旁边的男人,方才只是看到个背影,没认出来,这样一眼望去,却并不是个陌生人。 “蒋先生,好久不见。”对方率先打起了招呼。 凌慎起身,不由看了许情深一眼,“这位是?” “哥,这是远周哥哥的女朋友。” 凌慎的视线锁定在许情深脸上,没有挪开,他嘴角轻巧勾起,“远周,有了女朋友也不告诉我声?” 蒋远周来到餐桌前,看向那人的目光有些渗人,“董局,既然吃饭的地方是在四楼,为什么方才你会出现在三楼?” “这话怎么讲?”董局想了想,然后说道,“方才喝断片了,找厕所找了半天,跑楼底下去了。” “377号包厢,进过吗?” “什么377,我不认识。” 凌慎走过去,拦在蒋远周身前,“怎么回事?” “我女人被欺负了,算不算大事?” 凌慎目不斜视,修长的手指按住蒋远周的手臂,“你知道董局的身份,他专管制药方面,远周,你平日里跟他也会有接触,为了个女人而已,没必要撕破脸皮。” 凌时吟走到许情深身侧,神色有些焦急,“许姐姐,怎么办啊?” 许情深压低嗓音,“那人,来头是不是不小?” “我不认识他,但是能跟我哥坐在一个台上的,肯定不是小人物。” 蒋远周推开凌慎的手,董局见状,站起身来,“377包厢,我是去了,我那是走错了,推门进去我一看不对劲,我就出来了。” “那个时间在监控经过的,也只有你了。”蒋远周忽然拿起桌上的酒瓶挥过去。 凌慎阻拦不及,董局抱着头哀嚎起来,许情深吓了跳,快步来到蒋远周身侧。 “你没有真凭实据,凭什么说是我?” “我要是拿得出真凭实据,就不会让你这么好受了。” 凌时吟怔在原地,吓得双手塞住耳朵,许情深拉过蒋远周的手,蒋远周朝着凌慎看看,“今天坏了你的事,我改天请你喝酒。” 凌慎朝着瘫坐在地上的董局看眼,蒋远周带着许情深出去了,凌慎冲面色苍白的凌时吟道,“你杵在这做什么?出去!” 她看了眼董局脸上的血,转身就走。 凌慎拨打电话,让司机赶紧上来,他穿起外套,站在衣架跟前,整个人修长挺拔,“董局,我送您去医院。” “蒋远周这是疯了吗?” “这里面肯定有误会。” “他以为他经营了几家医院就牛吗?我不会让他好过的……” 男人嘴角若有若无勾出抹弧度,司机很快进来,带着董局去了最近的医院。 离开酒店,许情深坐在车内,她伸手握住蒋远周的手背,“是我当时大意了,我是在休息区喝水的时候,看到了电视里的方晟。我知道人不会死而复生,我就想看看是谁在搞鬼,现在想来,对方应该是下了双保险。水和房间里点着的香都有问题。” “你能这样被骗进房间,还不是因为心里没放下方晟?”蒋远周话语始终温柔不起来。 “那个董局,跟我之前并不认识,而且这明显是个连环套,”许情深抬起十指放到眼前,“还有这红指甲,为什么?” 蒋远周将领带扯松些,“当时我要是晚到一步,想过后果吗?” 许情深朝他看看,将脑袋搁到了蒋远周的肩头,“你把董局一瓶子砸晕了,你想过后果吗?” “没什么后果是我蒋远周担不起的。” “蒋先生就是霸气。”许情深手掌握向蒋远周的臂弯,“我觉得,我好像还得罪了什么人。只是我不明白他们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如果是让我离开你,那直接把我玷污不就成了?” 蒋远周听到这,心都快跳出来了,他伸手捂住许情深的嘴,恶狠狠道,“你一个女人,怎么什么话都能说?” 许情深被吓了跳,她将蒋远周的手拉下去,“我只是就事论事,那个法子虽然恶毒,但坏人做事,难道还有原则不成?” “你想,对方用的是方晟这一招,还有你说的日记本,那么私密的东西,都能想办法从方家偷出来,本事不小。可这么小题大做,为的什么呢?让你想起方晟,伤心不已?这似乎太幼稚了,让我以为你心里还有方晟?”蒋远周锁紧眉头,然后摇了摇头,“似乎,也不是这样,总觉得差了那么一点。” 许情深忽然觉得胸口闷得难受,她目光望向窗外。 蒋远周让司机把车停在路旁,对面有个美甲店,不管怎样,手上那抹刺眼的红色总要先解决掉。 回去的时候,许情深自己觉得没事,可蒋远周非要带她去医院。 药物检查的报告第二天才送到许情深和蒋远周手里,那杯水果然有问题。许情深甚至怀疑,到底是饮水机的水有问题,还是在包厢内吃的东西有问题? 对方怎么知道她会去休息室,又怎么知道她会喝水? 许情深将报告丢到桌上,看到办公桌一旁摆着另外一封文件。她拿起来,随手翻阅几下,原本就不好看的脸色更加铁青了。许情深拿着文件出去,来到导医台,“刚才有谁进过我办公室?” “许医生,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桌上多了封文件。” “噢,八楼的小陈来过,应该是为莫小军手术的事吧?资料都要归档,按照规定,归档之前都会给主治的医生看眼,特别是病历,您好好检查下,万一以后有人查档,出了错可就惨了。” 许情深单手插在兜内,护士见她脸色不好看,忙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是不是为了上面署名的事不高兴?” “你也知道?” “哎,你别太在意,都这样,等你熬过几年就好了。” “没这样的道理。”许情深说完这句话,转身就离开了。 来到周主任的办公室,许情深敲门进去,周主任刚坐下,抬头见她进来,手里还拿着份资料,他心知肚明,嘴上却说道,“许医生找我,有事?” “周主任,这是我刚拿到的资料,据说要归档,但我觉得上面好像出了点问题。” “什么问题?” 许情深将资料摊开,指着其中一行字,“为什么莫小军的手术,我成了您的副手?而且归档同意书上,还有您的签字。” “就为了这件事?”周主任拿过茶杯,轻呷一口,“这是医院的规定,历来如此。” “这档案要是封进去了,您的履历上是更添一笔辉煌,但我还是个小医生,我为它担的所有风险,也都白担了。” 周主任不是第一次签这样的字,可却是第一次碰到许情深这样的,“许医生,你来星港才一年,这真是星港历来的规定。住院医师只有在第二年,才能接受大手术。” “我这已经是第二年了。” “那还不是因为莫小军的手术太大,怕将来有任何风险,你担不起吗?” 许情深据理力争,“手术过程中的风险都担了,以后还能有什么惊涛骇浪不成?” 周主任没想到她这样顽固,“你找我也没用,要找,你去找蒋先生,让她为了你,把这星港的规矩给改了!” 许情深拿起桌上的资料,“我会的,”她准备离开,但想了想,还是顿住脚步道,“周主任,我一直以来都很想谢谢你,你教会了我很多东西,还有我爸当初的手术,也是您做的。” 周主任嘴角勾扯下,没有答话。 许情深紧接着道,“有些事,不对就是不对,这样的规定不能放任下去,这样,年轻的医生哪个能受得了?是我唐突冒昧了,您说得对,星港的规定也不是您制定的,我应该去找蒋先生。” 她挺直了脊梁走出去,并将周主任的办公室门轻关上。 周主任握着茶杯,什么都没说,只是寒着一张脸。 许情深知道蒋远周今天在医院,她在外面敲门,里头传来老白的声音,“进。” 许情深推门进去,蒋远周坐在办公室前,看到她进来,眉头微挑,“你怎么来了?” “我想跟你商量点事。” “许小姐要商量的事,是不是不方便让我听?” “不是,”许情深将手里的资料递出去,“这是星港的规定吗?” 蒋远周将资料翻开,随意扫了眼,“是。” “我觉得这不合理,应该废除。” 蒋远周看着她一脸认真,他单手撑向下颔,“说说,怎么个不合理法?” “这样的规定,怕是只有星港有吧?” “手术是你做的,经验也是你的,我就是知道会归档,所以第一时间就给你安排了采访,以后提起莫小军的手术,大家还是只认你。” 许情深执拗,“话虽这样讲,但你列出来这样的规定,问过那些年轻医生是否愿意吗?” “这是好事,为了各自的前程……” 许情深站在办公桌前,眉头都快打结了,她看眼时间,马上就要开始接诊,蒋远周将资料递还给她,许情深没拿。“我反正不签字。” 说完,扭头就出了办公室。 蒋远周手臂还举着,老白笑着摇了摇头,“原来,许小姐也有脾气啊?” “你以为呢?”蒋远周将资料放到办公桌上。 “我以为,她低眉顺目,向来有了委屈也是自己吞到肚子里。” 蒋远周嗤地笑出声来,“我最近发现有人给她撑腰,许情深的胆子好像越来越大。” “谁在为许小姐撑腰?” “我啊。”蒋远周斜睨他一眼。 老白轻拍下自己的嘴,想到许情深的样子,发笑说道,“许小姐这性子挺好的,其实有些医生也是,敢怒不敢言,她知道要为自己争取,不盲目谦让,我很欣赏。” 蒋远周眉宇间拧成个川形,“你欣赏她?” “不不不,”老白急忙解释,“我欣赏许小姐的作为。” “用得着你来欣赏么?” “……” 下午看完诊,护士推开门说道,“许医生,半个小时后开会。” “开什么会?” “具体的不了解,您准备准备吧。” 许情深来到会议室的时候,才发现这并不是科室间的会议,大部分的医生都出席了。蒋远周进来时,许情深明显感觉到空气都凝聚起来,原本小小的议论声也都适时收住。 蒋远周开门见山,他双手撑在台上,“今天,有一位医生向我反应,还把我大骂一通,说我们医院的规章制度有问题,关于手术的第一署名,大家有什么意见吗?” 台下,众人面面相觑。 许情深抬了抬头,说的不会是她吧?但她可没骂过人,许情深不由张望四周。这些可都是上过手术台的医生,但大家谁都不想冲在前面,这不是得罪蒋先生的事,这要得罪的是上面的主任。 “不说话,就是没意见?” 许情深听完,握了握手掌,想要起身。 蒋远周就知道她忍不住,但这个时候她若发言,难免会成为众矢之的。蒋远周别开视线,话语铿锵有力道,“没意见就是最大的意见,你们进入星港的时候,我允诺给你们最好最公正的工作环境,所以从今天开始,这个规定废除。手术时候是谁签的名,归档的时候,就写谁的名字。” 蒋远周总结了几句,然后提步离开。 许情深起身,周主任从不远处走来,“许医生,你真是为大家做了件好事。” 几名主任相继离开,许情深走出会议室,收到蒋远周的短信,说是在车库等她。 许情深回门诊室先换了衣服,来到车库,司机在蒋远周的车旁等着,许情深坐了进去,“你废除就废除吧,还开个大会昭告天下,这下好了,他们会不会恨死我?” “要恨也是恨我,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早上刚找过周主任啊。” 蒋远周朝她看看,“是吗?你不早说。” 许情深哑口无言,睁大了双眸,蒋远周忽然笑出声来,“我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 “我还想在星港待着呢。” “得罪了周主任,不怕,星港除了周一刀,还有别的神刀,情深,终有一天,你会站得比他们都高。” 许情深靠回座椅内,“就我?一个小医生?” “你,是挺微不足道的,但你背后有我。”蒋远周说完,将她的小手攥在掌心内。 回到九龙苍,许情深走进院子,远远看到万毓宁正在秋千架上,蒋远周走了过去,“不是说了让她待在房间里吗?” “蒋先生,万小姐这几天比较安静,吃过中饭的时候,说想下来晒晒太阳,我心想我们两个人,肯定能看得住她,就……” 许情深朝着万毓宁看了眼,她似乎完全没听进去他们的对话,眼帘垂着,一语不发地盯着地上。 “既然万小姐想出来,那就别关着她,”许情深朝蒋远周说道,“可能最近的治疗效果不错,万小姐离康复之路又近了一步。” 万毓宁脸上和掌心内的印记都用药水洗掉了,许情深率先往屋内走,蒋远周单手插在裤兜内,身形挺拔,“毓宁,之前怕你情绪不稳定,万伯父的葬礼没让你参加,等你什么时候好些了,我带你去认认地方。” 万毓宁眼泪淌落到脸上,将脑袋靠向一侧的秋千绳上,“爸,给我推一下吧,我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毓宁,有些事实,你必须接受。” “爸,你要不给我推,远周待会就要来了,你可别又吃他的醋。” 蒋远周知道,她一直都在犯着糊涂,他来到万毓宁身后,在她背上轻推了下。 许情深站在客厅内的落地窗前,看着万毓宁一下下荡高、落低,她的心也跟着不好受起来。佣人在她旁边,收拾着万毓宁吃剩下的水果盘,许情深知道,蒋远周和万毓宁在一起的可能性等于零,可她心里就是别扭。 她似乎越来越**,**到不想蒋远周再去碰触任何人,哪怕是万毓宁的后背都不行。 晚餐时间,万毓宁坐到餐桌前,许情深也洗了澡从楼上下来,蒋远周挽起袖口,上前几步。许情深问道,“还不吃饭?” “你饿吗?” “有点。” “那我们等会。”蒋远周说完,拉住许情深的手走向客厅。 万毓宁一个人坐在餐桌前,许情深有些不解,“为什么不一起吃?” “待会,我们喝点酒。” 万毓宁如鲠在喉,没吃几口,就放下了筷子上楼。 佣人过来收拾,换了崭新的台布,中餐撤下去后,又换上纯正的西餐,屋内的亮光尽数熄灭,长长的蜡烛点出的灯光落在墙壁上。许情深看到蒋远周开了酒,他穿着白色的衬衫,站在烛光里,倾斜的酒瓶顺着玻璃杯往下注入,她单手托腮,嘴角抿出笑来。 蒋远周坐在许情深旁边,他端起酒杯,许情深同他轻碰下,他凑过来吻住她柔软的唇瓣,没有更近一步地深入,两人相视而笑。 男人退回原位,许情深轻啜口红酒,她用刀叉细致地切着牛排,却感觉到小腿处一阵酥麻,她抬头朝蒋远周看眼,“好好吃饭。” “可我更想吃你。” “我不好吃。” 蒋远周将脑袋搁向许情深的颈窝处,他闭起眼帘轻嗅下,“真香,味道一定好。” 许情深笑着往后退,“行了,”她叉起其中一块牛排,送到蒋远周的嘴边,“张开。” 蒋远周一手抱住许情深的腰,深邃的眸子睁开,随着许情深的呼吸,他看到她的低领毛衣似乎要被撑破,蒋远周望下去的视线被许情深的高耸挡着。他忽然伸出手,将她的衣领扯开,里面的风光一览无余。 许情深忙用手按在胸前,“做什么!” “想看了。” 许情深肩膀往上拱了下,蒋远周坐回原位,好不容易吃完这顿晚饭,许情深要上楼,男人却拉着她在楼梯的转角处开始纠缠起来。 许情深靠在墙壁上,蒋远周将她的毛衣推上去亲吻,她扶住男人的肩膀,整个肚子露了出来,凉飕飕的。“别在这,你就不怕有人看见?” “我把她们都支开了,谁敢偷看?” 蒋远周显然忘了,家里还有颗定时炸弹,许情深抱紧男人的脖子,“如果万毓宁……” 男人起身吻住她的唇,不让她扫兴出声,两人激烈地缠吻,许情深闭着的眼帘睁开,他们顺着楼梯继续向上。 回到卧室,蒋远周将门踢上,并且反锁。 许情深被按倒在大床内起不来,四周的灯光暧暧生情,柔软的发丝在纯白的床单上铺开,蒋远周单手扣在许情深脑后,他压下身,将她囚在了自己的铜墙铁壁内。 她胸口被压得难受,蒋远周咬着她的耳垂,许情深身体不由瑟缩下。 许情深感觉自己后背躺着的地方,好像要烧起来了,一丝一丝的火苗在往上窜,身子难受地想要蜷缩成一团,但蒋远周压着她,她几乎无力动弹。他坐直起身,一颗颗解开扣子…… 蒋远周拉住许情深的手臂,让她坐起身,他将她的脑袋往前按,“吻我。” 许情深的脸撞在他坚硬的胸前,鼻子冒出酸意,她张了下嘴,一口咬过去,蒋远周倒吸下冷气,猛地朝着许情深肩膀一推。她猝不及防往后躺,男人也迫不及待地压了上去。 两人在大床内深陷、缠绵,许情深视线迷离,双手紧紧缠在蒋远周背后,她目光不经意落向门口,却好像看到有个人影站在那里。 许情深朝着蒋远周肩膀轻推下,“是不是有人?” “哪里有人?” 许情深手臂一指,蒋远周敷衍地望过去吗,“你眼花了,连个鬼影都没有!” 蒋远周不是没看,一眼望去,清清楚楚,偌大的房间内、宽阔的视线内,哪有可能可容下一个大活人? 许情深视线盯着远处,却看到那个人影从暗处走了出来,他的五官、身形,越来越清晰,脚步声越来越重的要走到她的心里面去,她赶紧闭了闭眼睛,再睁开,她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方晟。” 她没有看错,真的没有看错。 她话语很轻,犹如鹅毛般,蒋远周几乎同她脸贴着脸,许情深的话像一把尖锐的刀子猛地朝他胸口捅去。 他双手撑在许情深颊侧,目光难以置信盯着她,“当着我的面,你居然喊着方晟的名字?” 许情深摇下头,“不是……” “不是?你难道要说我耳朵坏了不成!” 许情深开口解释,“我方才真的看见方晟了。” “许情深!”蒋远周怒喝出声,伸出大掌握住许情深的下巴,“你告诉我,现在是不是把我想成他了?” “没有。” “既然没有,为什么喊着他的名字?” 许情深知道蒋远周不会相信,可她方才确实看见了,“我……” “你不会不明白,方晟已经死了,难道你心里一直幻想着,他能活过来?”蒋远周固定住她的脸蛋,让她的视线正对自己。 “也许,真是我眼花了。” “也许?”蒋远周冷笑下,手一松,身子往后退。逼视着许情深,一直以来,方晟这二字就是他们之间的禁忌,谁都不想去主动碰触,可是却偏偏不能如愿的躲开。 他再度向前,蒋远周恶狠狠问道,“如果不是也许,你是不是希望他就出现在这?” “你别咬文嚼字行不行?” 蒋远周也不若方才那般温存,语气也带着急迫,“是我戳中了你心里想的人,是不是?” 他将她颈间的头发都拨开,蒋远周可以谅解她为了方晟萎靡不振,也可以谅解她一段时间的消沉,可是在这个时候,她喊了方晟的名字,他还能忍得了吗? 这不仅是对他的侮辱,也是将蒋远周按到了尘埃里去。 何时开始,他的女人变得这样心不在焉了? 许情深将脸枕在手臂内,干脆不出声了,这时候的蒋远周就是一只猛兽,也不可能将她的解释听进去。况且,她见到的一幕太过诡异,连她自己都无法相信,更别说是去说服蒋远周了。 她视线望出去,方才的地方早就没了那抹身影,蒋远周见她的脸偏向门口方向,更是怒火中烧 …… 蒋远周双手收紧,许情深抄起枕头想要丢过去,男人干脆整个人压到她身上,他还去吻她,许情深自然不乐意,男人便用力将她的脸扳向自己。 许久后,蒋远周起来的时候,许情深感觉她整个人都被压进了大床内,起不来了。 男人冲了个澡,换上干爽的衣服出去。 他来到楼下,餐桌上的东西还未撤掉,蒋远周给自己倒了杯酒,冷冽的温度滑过喉咙口,蒋远周倚着桌沿,耳朵里忽然听到有脚步声下来。 他抬头看去,万毓宁穿着睡衣,从楼上一步步往下走。 等到她下了楼梯,蒋远周这才问道,“怎么还没睡?” 万毓宁没有回答,却是朝着外面走去,蒋远周跟上前步,拦在她身前,“去哪?” “远周,你怎么了?” “什么我怎么了?” 万毓宁踮起脚尖,双手抚向蒋远周的眉头,“为什么不开心?” 她指尖还未触碰到蒋远周,男人就往后退了步。“我没有不开心,我送你上楼。” 万毓宁朝四周看了看,“噢,原来这是在你家。” “你的病赶紧好起来,这样的话,你就不用被关着,可以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了。” “关着吗?”万毓宁朝他笑了笑,“肯定不是你要关我,你不舍得。” 蒋远周敛下神色,终是叹口气,上前一步握住万毓宁的胳膊,“走,回房吧。” 回到主卧时,许情深并不在床上,卧室内传来模糊的水声,蒋远周刚坐向床沿,许情深就裹着大浴巾出来了。 她走路有些吃力,到了床的另一侧,掀开被子躺进去。 蒋远周的手从被子底下伸了进去,“受伤了?” “没有。” 男人起身,拿过药盒,从里面取出一条软膏,许情深瞪大双眼朝他看着,“你要干嘛?” “这个治疗挫伤很有用。” “你开什么玩笑。”许情深双腿交叠起来,按住自己的膝盖,“我没受伤,一点伤都没有。” “看样子不像。” “身体是我自己的,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 蒋远周丢开软膏,两手却仍旧握住许情深的腿,“既然这样,让我检查检查。” ------题外话------ 明日精彩预告: 30——许情深昏迷(陷入幻觉出不来) 32拔去眼中刺(刻意安排的相亲)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是!” 老白接到话,起身走到外面去办事。 万毓宁就想看看,许情深能翻得出什么天来。她其实根本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替她办事的人让她不要打听,也是好事,省得露出马脚来。 所以万毓宁认定,接下来在九龙苍内的大翻动,跟她是一点点关系都没有的。 她转身走向餐厅,冲着佣人说道,“还不开饭?我饿了。” “蒋先生还没吩咐。” 老白带了人进来,蒋远周让他们先上楼,他朝许情深看眼,“我们吃晚饭。” “好。” 几人坐到餐桌前,各怀心思,许情深先将药吃了,万毓宁胃口不错,刚吃下一小碗饭,老白就下来了,“蒋先生,有发现。” 蒋远周放下筷子,伸手拽住万毓宁的胳膊,“走,一起上去看看。” “干什么啊?”万毓宁完全摸不着头脑,“你们找你们的东西,跟我有什么关系?” 蒋远周冷着脸,手掌间的力道收拢,几乎是拖着万毓宁朝楼梯口走去。许情深跟在后面,几人来到三楼,万毓宁走进房间,看到自己的东西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她神色间流露出恼怒,“你们干嘛?谁让你们搜我房间的?” 老白走过去,手里拿着找到的那板药,以及一个手机。“蒋先生,您看。” 蒋远周接过手一看,狭长的凤目浅眯,潭底顷刻间聚起惊涛骇浪,视线定定落在那几个药名上。 万毓宁似乎还未反应过来,“这是什么?” “蒋先生,这是在万小姐的床头柜底下发现的,如果不是大范围地翻找,倒真不知道万小姐这……还有这种东西。” “不是,这跟我没关系!”万毓宁好似被人重重一击,慌忙摆手,“远周,你相信我,我根本就不知道这是什么,更不知道它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房间里。” “你不知道?”蒋远周胸口的火已经按捺不住,许情深将那药接过去,看了一眼,面色也是难看至极。“万小姐,你就恨我恨成那样?” 万毓宁听到这,似乎醍醐灌顶般,她眼睛睁得越来越大,“你,是你,许情深,你又害我。” “我害你什么?” “你把药故意放到我房间来……”万毓宁说完这句话,伸手拉住蒋远周的衣袖,“远周,这药是干什么用的?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自己的药,你不知道它的作用?”蒋远周推开万毓宁,“许情深昏迷进入医院,包括你方才见到的她的不正常,都是因为这种致幻药,万毓宁,原来你这样神通广大,到了今时今日,还能干这样的大事!” “真的不是我!”万毓宁听到这,就差歇斯底里了,“我从来没有出去过,我怎么弄的药?东西在我这,并不代表就是我的……” 万毓宁张着嘴,双手不住指向许情深,“是她,真的是她,远周,你相信我!” 蒋远周握紧手掌,许情深听着窸窣声传到耳朵里,他将手机点开,翻看了一圈,最终点进微信。 万毓宁紧张的一颗心都快跳出来了。 微信的设置里头,有个**,蒋远周手指点进去,看到了一个账号,只是,里头的聊天记录已经全部被删除了。 “毓宁,你现在告诉我一声,你是真疯了,还是一直在装疯?” 万毓宁喉间轻咽下,“什么意思?” “两个答案,你给我其中之一。” 万毓宁轻抬视线,蒋远周目光骇人,她只是同他对视上,就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往上钻,“我……” “你不如说你在装病,这样,万伯父也能走得安心点,至少他的自杀没将你害成一个疯子。” 万毓宁感觉肩上有重量不住在往下压,她知道,这会说错的每一个字,都将化成恶狠狠的惩罚落到她身上。“远周,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时好时坏的……” “那就是还疯着。”蒋远周说完,不再看她,冲着一旁的老白吩咐道,“把万小姐送进隆港附属医院,她有病需要治疗,从此以后不准踏出医院半步。还有,她需要静心养病,手机电话等所有通讯设备,都不许送过去,以后关于她的所有消息,不必来通知我,吩咐好医院那边,照顾好万小姐。” “是。”老白应声道。 万毓宁往后退了步,她知道蒋远周的这番话意味着什么,这比把她关在小楼里还要严重的多。这已经是要将她驱逐出九龙苍了,而且,从今以后很显然要让她自生自灭。 现场的这些人中,除了许情深,万毓宁是最清楚整件事的。 药不是她的,更不是她放的,只是事情的源头,却在她身上,她也以为她已经撇的干干净净了,她甚至都不知道对方使了什么手段,可是为什么……最后的恶果还是要她来承担? 这一点是万毓宁怎么都想不到的。 她眼圈通红,目光扎在许情深的身上,恨不得将她捅出一个个洞来。 蒋远周甚至不想再看她一眼,冲着老白说道,“把她带走吧。” “不要,”万毓宁彻底急了,双腿发软,“远周,你把事情好好再捋清楚一遍,真的不是这样的,你总要查清楚是不是?” “查,这还不够清楚吗?” 许情深站在旁边,看着万毓宁心急如焚,看着她有嘴说不清楚,看着她没办法了,只能抱住蒋远周的手臂。 以前,她总是这样让蒋远周软下心来,可是蒋远周真正要拒绝的时候,她的那点力气,怎么是他的对手? 蒋远周将自己的手臂抽出来,“走吧。” “你们居然要把我关在精神病院!” 男人面色带出肃杀之气,“因为你本来就是精神有问题!” 老白朝另外两人示意,他们上前分别扣住万毓宁的一条手臂,“万小姐,请吧。” “不!蒋远周,你答应过我爸要照顾我的——” “你言而无信——” “蒋远周!” 老白朝着两人使个眼色,他们拽着万毓宁的臂膀将她往外拖,万毓宁大声哭喊,“许情深,是你害我的,终有一天你会有报应的。” 许情深闭上眼帘,感觉到肩膀处一重,蒋远周伸手将她揽在怀里。 女人的哭声一直拖到了楼下,许情深的脸色也不好看,但心里是从未有过的轻松,就好像一根扎在皮肉内的刺,终于被拔掉了。 万毓宁说的没错,药是她放的,可许情深并不认为是自己陷害了她。 她从未得罪过万毓宁以外的人,她也不相信,毫无关联的人会为了害她,而如此大费周章。 万毓宁被两人塞进车内,老白坐进副驾驶座,万毓宁身体往前倾,却被人按住肩膀。 “老白,你相信我吗?你肯定相信我吧,我平时根本就不能出门,我怎么能买到药?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想不到是许情深要害我呢?” “万小姐,您自己打自己耳光的事,也不是没发生过。”老白示意司机开车。 “那也是许情深害的……” 老白系好安全带,目光望向前方,“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您以后就在医院好好养病。” “那是精神病院,蒋远周真的要把我丢弃在那?” “如今蒋先生的底线之一是许小姐,您别的什么事都能胡来,但您碰了许小姐,蒋先生能放过你吗?” 老白一句话戳中万毓宁的心头,她垂着脑袋,满面丧气,可终究又说不出别的什么话来,更找不到任何证据来为自己辩白。 原本以为天衣无缝的一盘棋,可这笔账最终还是算到了她的头上。 万毓宁双肩轻耸,忽然笑出声来,渐渐的,笑得越来越大声,蒋远周啊蒋远周,他留这么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在自己身边,就不怕有一天被她给害了吗? 九龙苍内,这件事很快就传遍了。 许情深回到卧室,蒋远周走过去将窗帘打开,他面色仍旧铁青,非常难看。许情深坐在床沿处,看了眼蒋远周的背影,“行了,医院和家里的人都揪出来了,以后就没事了。” 门外有敲门声传来,许情深回下头,“请进。” 两名佣人一前一后进入主卧,脸上有真挚的担忧,“许小姐,您没事吧?” “没事,谢谢关心。” “也是我们疏忽了,虽然平时一直盯着万小姐不让她出去,可没想到在九龙苍,她还能做出这种事。” “是啊,不过好几次,我是看到她鬼鬼祟祟地进了厨房,等我跟进去的时候,她又说在找水喝,现在想来,肯定是要给许小姐下药。” 万毓宁在九龙苍的时候,趁着蒋远周不在,没少作威作福,这里的佣人哪个没吃过她的亏? 她们没有落井下石,只是将万毓宁的行为疑点告诉给了蒋远周,这就够了。 佣人出去后,许情深还未来得及躺下休息,就接到了小军妈妈打来的电话。 “许医生,您在医院吗?” “没有,我这两天身体不舒服,”许情深一听,眉头锁起来,“是不是小军……” “不是,不是,您别担心,”小军妈妈赶忙开门见山道,“就是上次跟您提过的,说是有公司要资助的事。” “那件事怎么了?不是挺好的吗?”许情深并未放在心上。 “今天对方派人跟我们见面了,我和小军爸爸虽然没念过几年书,可他们话里的意思,我们还是能听懂的。他们说,许医生您给小军做成了这个手术,是偶然,是幸运,还要我和小军爸爸出面,说当时手术之前,您跟我们说过,小军只是试验品,如果手术失败的话,您概不负责。” “什么?”许情深没想到,还能有这样的事冒出来,“对方是什么公司?” “他们不肯说,要我们签了同意书才能答应资助小军,但这样的事,我们不能做,许医生您可是我们一家的救命恩人。” 许情深听到这,心不由一软,“谢谢。” “我们已经明确拒绝了,就是要和您说一声,那些人这样缺德,许医生您自己要小心。” “好,我一定会的。” 挂上电话,许情深摇了摇头,蒋远周轻问道,“怎么了?” 她将方才的事简单说给他听,“想要资助小军的企业,会不会跟万毓宁有关?” “一直以来,都是我低估她了。”蒋远周拉过许情深的手,“从此以后,不论万毓宁是真疯还是假疯,她的事我都不会再管,更加不会给她伤害你的机会。” 许情深的拇指在蒋远周虎口处轻摩挲两下,“我信你。” 几天之后,一直按时服药的许情深这才感觉到了大好,而那些奇奇怪怪的幻觉也都没有再出现在她面前过。 蒋随云来九龙苍的那天,恰是元宵节的清晨,许情深起得比较早,她披着外套下楼,冷不丁看到沙发内坐着个清瘦的女子,她敛起面上的吃惊,快步走去。直到看清楚对方的侧颜后,许情深才开口道,“蒋小姐。” 蒋随云一抬头,也站了起来,“这么早就起了?” “您……您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让人通知声啊。” 蒋随云轻笑道,“你们年轻人工作压力大,喜欢睡个懒觉,我是没事才起那么早,我刚才经过院子的时候,看到有一片种着草药,你种的?” “是,栽着玩的,”许情深这会睡意全无,“我去喊远周下来。” “不用,让他睡吧。” 许情深杵在这,有些尴尬,所幸没过多久,蒋远周也下来了。 “小姨?” 许情深看到蒋随云的脸上溢满笑,她并未起身,而是扭头看去,一只右手跟着抬了起来,蒋远周走近跟前,伸手握住蒋随云的手,“跑九龙苍来,也不提前跟我说声。” “我又不是什么老佛爷,用不着你提前接驾。” 蒋远周朝着蒋随云身上看看,手掌朝着她腕部握下去,他脸色微变,“又瘦了。” 蒋随云轻打蒋远周的手背,“哪有这样衡量胖瘦的?” “小姨,你的手不能再细了,就剩骨头了。” “不说别的,”蒋随云眸中的笑意微敛,“远周,你把毓宁送到医院去了?” “小姨,您怎么什么都要操心?” “你先回答我,是不是?” 蒋远周搭起长腿,点头,“是。” “什么医院不好啊,那可是精神病院……” 蒋远周深邃的眸子闪烁下,目光落向对面的许情深,他将万毓宁近来的几件事告诉给蒋随云,“小姨,毓宁确实是有病了,我要再放任她留在我身边,肯定是害人害己。” 蒋随云面上也有吃惊,看了看许情深,“毓宁这丫头,居然……” “小姨,您别操心她的事了,您最近的身体怎么样?” “挺好的。”蒋随云双手轻握,似在斟酌着接下来的话怎么说,“远周。” “嗯?” “陪小姨出去一趟吧?” “去哪?” 蒋随云手指在手背上来回画着,“小姨天天待在家里,去哪都好,只是想出去走走。” “但您的身体?” “无妨,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 蒋远周似在认真思索,蒋随云说道,“你不是喜欢潜水吗?去海边好了。” “但您不适合去太远的地方,也不能坐飞机。” “就近端的海,开车去。” “东城附近确实有海,可气候不一样,太冷了。” 蒋随云笑容温婉,“我只是看看风景,没关系,而且我记得你之前就有过冬天潜泳的经历,你肯定也没问题吧?” “您别什么都想着我,您喜欢就成。” “那就去海边。” 他们说着话,许情深已经神游了出去,直到蒋远周的一句话钻到她耳朵里,“你也一起去。” 许情深朝她看了看,蒋随云忙按住蒋远周的手背,但男人话已经说出来了,蒋随云尽管面有难色,却不好开口阻拦。 许情深忙摆手,“我去做什么?我还要上班呢。” “这也是上班。” “胡说。” “你是医生,你跟着我们,负责我们的安全,还有我小姨……她需要你照顾。” 许情深菱唇微启,蒋随云见许情深不说话,紧接着说道,“许小姐肯定不方便,再说我出门,有家庭医生跟着,你放心吧。” “家庭医生哪有自己人放心?”蒋远周口气自然,看向许情深的眼中带着笑,“就这么说定了,家庭医生和情深都去。” “我……” 蒋远周抬起手,“你是星港的医生,应该服从调配。” 蒋随云闻言,只是嘴角轻挽了下,没再说什么。吃过早饭,老白来了九龙苍,蒋远周让他亲自将蒋随云送回蒋家。 许情深跟蒋远周上了车,准备去星港,“我总听说蒋小姐身体不好,究竟怎么了?” 她看到蒋远周面色微微严肃下来,“脑子里长了东西。” “是不能手术吗?” 蒋远周轻点头,“小姨的脑部,跟别人有些不一样,这东西留在里面,不能切除也治愈不了,只能保守地控制病情,但这等于是在慢慢等死。” 许情深胸腔内也跟堵住似的难受,她很难想象蒋随云那样气质修为宛若仙人的女子,却要长期受着病痛折磨,“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嗯,国内国外的专家都请遍了。”蒋远周握了把许情深的手,“所以我要带着你,有你在,我才觉得安心。” “但对于蒋小姐的病,我也是束手无策。” “你人在身边陪着就行了。” 许情深笑了笑,“行。” 凌家。 司机拎着凌时吟的行李箱出去,女孩踩着高跟鞋走进院子内,不远处的凉亭下面,一抹修长挺拔的身影坐在白色的雕花长椅内。身前的茶几上摆着咖啡,以及几盘小点心。 男人出神地盯着不远处的湖面,凌时吟的高跟鞋踩着地面,男人嘴角微动,却是没有回头。 “哥。” “要出发了?” “是啊,”凌时吟坐到男人身边,“看什么呢?这么出神?” 凌慎身子望后倚,视线随之落到妹妹的侧脸上,“看你,我们凌家的丫头总算长大了,落落大方,标致出色。” “哥,我哪有那么好。” “我凌慎的妹妹,必须那么好。” 凌时吟浅笑,“玩这一趟回来也差不多了,学校快开学了。” “嗯,玩的愉快。” 凌时吟视线落向远处,“我知道,蒋家和凌家就有些事而言,已经商量好了,只是通知我一声罢了。” “嫁给蒋远周,难道你不同意?” 凌时吟手掌握向毛呢裙的边角处,“哥,你觉得我应该同意吗?” “当然,要不是万家和蒋家交情更深,蒋凌两家联姻,才是最合适的。” 凌时吟感觉到冷,拢紧了披肩,却不想这么早就过去,“哥,远周一直都是把我当妹妹的。” “那你呢?你是要把他当你哥哥,还是情人?” 凌时吟眼角处轻跳跃下,凌慎朝她看了眼,“你已经满二十周岁了,随时都能结婚,时吟,你是凌家的女儿,配得上蒋远周那样的男人。” “哥……”凌时吟踢了下脚,“我就是出去玩一趟,你都能扯到结婚上,不说了,我走了。” 凌慎失笑,挥挥手,“走吧。” 从九龙苍出发的,是一辆商务车,许情深坐在第二排,老白吩咐司机去蒋家接蒋随云。 车子停到蒋家门口,许情深没有下去,蒋随云就带了个家庭医生,蒋远周亲自将行李拿到车上。 要去的地方叫蛏洲,四面环山,中间就是一片海,景色宜人,只是气候同东城一样,大冬天的自然就没人去了。 来到安排好的酒店,登记入住,许情深陪蒋随云站在一旁,蒋远周大步过来,老白自然是最贴心最细心的那个,正在前台安排着套房的事。 “小姨!”不远处,有一道惊喜的声音传过来。 许情深抬头,看到凌时吟快步从电梯口那边走来,蒋随云朝许情深看看,眼底的那抹不自然被许情深一下给捕捉到了。 “好巧啊,”凌时吟过来,给了蒋随云一个拥抱,然后满面欣喜地看向许情深,“许姐姐。” 许情深嘴角轻挽,点头,“你好。” 蒋随云之前的推脱,许情深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她向来好说话,也热情,如果不是有特别的安排,是绝对不会为难拒绝人的。 凌时吟说好巧,这哪里是巧合的事啊? 许情深想到那晚在饭桌上,蒋远周的堂弟公开说了,蒋家长辈对凌时吟满意,这……恐怕是一次刻意安排的相亲会吧。 只是没想到,她就这么被拉了进来。 蒋远周看到凌时吟,也是微挑了下眉头,“你怎么在这?” “快要开学了,想要来个短途游,同学推荐这边还不错,我就来看看。” “就你一个人?” 凌时吟笑着摇头,“我一个人来干嘛,还有我闺蜜,只不过她要晚上才到。远周哥哥,真巧啊。” 这些话,倒是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了,就连许情深都开始怀疑起来,她那一闪而过的念头,应该仅仅是她多心了。 “是挺巧的。”蒋远周心不在焉回了句,他回过头,老白已经拿了房卡过来,“蒋先生,走吧。” “好。” 蒋随云朝凌时吟看了眼,并未立马抬步,她伸出手掌,“我的房间在哪?” “蒋小姐的房间最安静,希望您喜欢。”老白将其中一张房卡给了蒋随云。 “我这几天晚上睡得很不好,人也难受,许小姐,要不你跟我一个房间吧?” 蒋远周没成想蒋随云会开这样的口,当下就要拒绝,许情深却是点头道,“好,本来我就是为了蒋小姐来的。” 凌时吟笑了笑,挽住蒋随云的手,“小姨,要不我跟你睡啊?” “你就算了吧,人家许小姐是医生。” “那我接下来的时间都要流浪,你们收留我行不行?等我闺蜜来了,我再跟她玩。” “行。”蒋随云若有所思地轻拍下她的手。 蒋远周让司机先拎着行李去电梯,他冲许情深道,“你跟小姨上去吧,我跟老白有些话说。” “好。” “小姨,我也去!” 几个人很快走进电梯,直到电梯门合上,蒋远周嘴角的笑容才慢慢收回去,“看到了吗?我爸为了让我跟凌时吟见面,把我小姨都拉出来了。” “您是说?” “蒋家已经越过我,直接和凌家对上了。如果凌时吟也有那样的想法,这个人,以后也不能见了。” T 33我对她,没性趣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老白盯着电梯的方向,“但依着蒋小姐的性子,她应该不喜欢掺和这种事。” “她是不喜欢,那天还让我别带着情深,是我执意的。” “凌小姐,还太小了吧?” 蒋远周冷哼,然后轻轻笑道,“不小了,成年了,联姻这种大事能担得起来了。” 老白面色怪异,始终很难将凌时吟和蒋远周想象到一起。 许情深跟着蒋随云进入房间,凌时吟过去将全部的窗打开,“透透气。” 蒋随云坐了一路的车,累了,许情深见她面色发白,“蒋小姐,您要是不舒服的话,先躺会吧。” 她点下头,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许情深搀扶着她躺下,就这样的身体,真是不适合出门。 凌时吟坐在边上,“小姨,那您好好休息,我先回房间,等您好受点了再来。” 蒋随云轻点下头,“好。” 凌时吟出去了,家庭医生替蒋随云检查了下,见无大碍,这才离开。 许情深将行李箱内的衣服拿出来,蒋随云见她忙里忙外的,也不说话,她视线看着许情深站在衣柜前,“许小姐。” 许情深挂好一件衣服,回头看向她。蒋随云双手交叠在被子上,“真不好意思,让你跟我住一间。” “您别这样说。” “还是觉得抱歉,”蒋随云欲言又止,但有些话最终卡在了喉咙里头,“待会,你也跟他们出去玩吧。” “那您呢?您这样……” “我没关系,我在房间里睡会,明天再玩。” 许情深拿出条披肩,她走向另一张小床,“今天大家肯定都累,还是歇歇吧。” 蒋随云盯着她看,她是真喜欢许情深这样的,只是蒋家门槛这么高,有些事连她都身不由己,这姑娘……以后的路怕是很艰难。 休息了没多久,许情深洗把脸回到屋内,门口传来一阵动静,蒋远周走了进来,身后还跟了推着餐车的服务员。 “饿了吧?吃点东西。” 蒋随云从床上撑坐起身,“你们不用管我,外面景色那么好,都陪我待在房间里做什么?” 许情深过去,取过床上的毯子,她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蒋随云起床,几人走向窗边的餐椅,待蒋随云坐下后,许情深将毯子给她盖到腿上。 蒋随云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嘴角流溢出笑来。 “小姨,这是当地的名菜,快尝尝。” 蒋随云拿着筷子,看向窗外,真是晴空万里,大片的白云聚在头顶,蔚蓝的海水波光粼粼,“我觉得有精神多了,吃过中饭我们就出去吧。” “您确定?” “真没事,来就是玩的。” “好。”蒋远周答应下来。 吃过中饭,几人走出房间,准备下海去玩,蒋随云走到蒋远周身侧,“把时吟也叫上吧。” “她一个女孩子家的,下什么水。” “但她朋友不是还没来吗?” 许情深将披肩披到身上,“一起吧,人多热闹。” 蒋远周将这事交给了老白,他带着许情深和蒋随云往前走,见许情深走得慢,他干脆拉过她的手,“待会潜泳,一起?” “这么冷的天,受得了吗?” “我倒是还好,每年都会冬泳,你呢?” 许情深没玩过潜泳,倒也有些蠢蠢欲动,蒋随云跟在他们身后,“远周,别让许小姐下水了。” “为什么?” “这么冷的天,对女孩子不好。” 蒋远周朝许情深看看,“你月经期已经过了,应该没事吧?” 许情深推开他的手掌,这大庭广众下的,一个大男人将她的月经期记得这么清楚,真的好吗? “难道小姨是担心……”蒋远周顿了顿,“也是,情深毕竟还没生过孩子,小心一点也是应该的。” 许情深没想到蒋远周能想的这么远,她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你下去玩吧,我在游艇上陪着蒋小姐。” 来到海边,蒋远周带着几人上去,随后不久,老白跟凌时吟也来了。 游艇朝着指定的海域出发,蒋远周起身去换衣服,凌时吟跟着说道,“我也去。” “你那水平行么?” “别小瞧我,我可是专门找教练学过的。” 许情深和蒋随云坐在甲板上,她朝蒋随云挨近些,“冷吗?” “还好,这儿空气不错。” “是啊,有时候真该出来多走走。” 蒋远周出来的时候,身上已经换好了泳衣,黑色的泳裤包裹着修长的双腿,上身的布料紧紧贴着,腹肌的轮廓清晰展露。游艇已经停下来,有救护员和教练过来,蒋远周接过器具戴到脸上。 许情深刚要起身,就看到一抹娇小的身影走到了蒋远周身后,凌时吟穿着粉色的比基尼,身材已经发育丰满,露在外面的肌肤透着莹白。这样的女孩,洋溢着满满的青春气息,一颦一笑都是简单自然的,她冷得直跺脚,“哎呀,真怕待会下去受不了,还没到水里就跑上来了。” 蒋随云不由失笑,“我坐在这,风吹过来都跟用刀在脸上刮着似的,你们真的可以吗?” 蒋远周比了个Ok的手势,凌时吟双手在臂膀上搓揉几下,“没问题,远周哥哥,你一会可得保护我啊。” 蒋远周做着热身运动,许情深坐在那,看着阳光折射在海面上,一道道将男人圈拢在中间,他双臂向上抬,猛地一个纵身往下跃,一头扎入了海面中。 凌时吟朝着许情深和蒋随云挥手,“许姐姐,小姨,我也去啦。” “去吧。”蒋随云轻笑道。 许情深走到白漆护栏前,几人很快没了身影,她专注地盯着海面,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蒋远周的动作较凌时吟来说,熟练得多,他潜入海底下,腿和臂配合的相当好,成千上万的鱼群从对面而来,男人蹬水和划水结束后身体成一直线向前滑行,犹如化作了一条矫健的海鱼。 凌时吟下去没多久,就感觉到冷得难受,双腿双手僵硬不说,勉强的深潜令她耳膜发出强烈的痛感,头也开始晕了。 她看到蒋远周就在不远处,可她不能张嘴呼喊,凌时吟小腿猛地一抽,心跟着着急起来,整个人在水下开始剧烈挣扎。紧随其后的救生员见状,赶紧游了过去,拽住她的手臂带着她快速游回水面。 几人逐一冒出头来,蒋随云起身走到许情深旁边,“看到远周了吗?” “还没。” 许情深话语方落,就看到蒋远周也跃出了海面,凌时吟正在大口大口喘着气,蒋远周飞快朝她游了过去,他摘下脸上的器具,“怎么回事?” “抽,腿抽筋了。”凌时吟吓得面色发白。 “谁让你跟下来的?”蒋远周脸色骇人,水珠顺着男人有型的侧脸正往下淌。 凌时吟嘴角哆嗦着,“我以为没事。” “以为没事?刚才要不是有救生员跟着,你就死在海里了。” “凌小姐,先上去吧?”救生员见她冷得瑟瑟发抖,忙要带她回游艇前。 船上的人扔了救生圈下来,凌时吟缩紧双肩,蒋远周见她套上救生圈,他冲那两名救生员道,“你们先回去吧。” “这?” “回去!” 凌时吟双手抓着救生圈,忙要解释,“上次出海,我是跟我哥一起去的,教练也说我可以单独下水了。” “凌家的小姐跑到这冻死人的海里来泡着,你也是真不怕啊。” 女孩唇色发青,水下的身体都快不听使唤了,她何时受过这样的罪,凌时吟看到蒋远周嘴角处的漫不经心,也看到了他眼里的疏离。凌时吟从小在那样的家庭长大,自出生起,就被家里父母带至各种各样的场合,她从小见得就多,虽然年纪小,可心思活络。 聪明如蒋远周,肯定会怀疑到这次的见面,不止巧合那么简单。 况且,他今天还带着许情深。 凌时吟抱住双肩,冷得连说话声都在颤抖,“远周哥哥,你以为我想来啊,要不是我妈逼着,我在家吹着暖气多舒服呢?” “那你什么都知道了?” 凌时吟手掌在臂膀上轻握,“我爸妈那点心思,我能不知道吗?我跟他们说了,我跟你不可能,我把你当成哥哥一样,可他们就是不听。这次的事,虽然没有明说,可我猜得出来,这不是给我们安排的相亲吗?可我不答应怎么行?我爸管我管得严,非给我禁足不可,所以我就偷偷拉着我闺蜜一起来,就当是来玩了……” 蒋远周听在耳中,面上总算有了笑意,“我也搞不懂,两家长辈怎么会把我跟你扯在一起。” 凌时吟轻笑,“因为家境都不错呗,远周哥哥,你还是幸运的,你看看我,我还有两年才大学毕业啊,我在我爸妈眼里都是剩女了……” 男人听闻,嘴角的弧度越发深了,看来是他多想了。 凌时吟见他这样,心里才微微一松,她别过脸,掩住鼻子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冻死了,我们快上去吧。” 不远处,两名救生员上了游艇。 老白快步上前,“蒋先生和凌小姐没事吧?” “凌小姐腿抽筋了,蒋先生让我们先上来。” 许情深望向远处,既然凌小姐差点出了意外,蒋远周为什么不让救生员将她带过来?游艇离那边有些远,许情深根本就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蒋远周一手抓住救生圈的绳子,凌时吟都快冻僵了,“远周哥哥,你既然喜欢许姐姐,为什么不把她带回家呢?” “我自己选的人,不需要经过家那边的同意。” 凌时吟听得懂蒋远周话里的意思,他选的和蒋东霆选的,绝对不会是同一个人,所以他只需自己看中就好。 “我觉得,你跟蒋伯父还是不要正面起冲突的好,毕竟是父子关系,而且许姐姐夹在里面很难做……” 蒋远周修长的手臂在水中滑动,凌时吟看着海面被劈开,男人一手拖着她,丝毫不显吃力,凌时吟的视线落到蒋远周的手臂上,肌肉结实、古铜色的肌肤呈现出别样的性感…… 男人抬头,看到许情深正在冲他招手。 凌时吟抱紧身前的救生圈,“远周哥哥,我们这次出来,也算是小姨安排的,我们别让她太为难。” 蒋远周停了下来,将凌时吟拉到自己身前,“怎么个不为难法?” “其实,小姨性子那么好,有些事是她做不来的,蒋伯父让她出面,还不是看着我们都无法拒绝她吗?相亲相亲,关键还是看你和我。” “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做?” 凌时吟被冻得不行,牙关紧咬,说出来的话像在打架似的,“你要跟家里说不同意的话,反而不好,我来说吧,我就说我对你没感觉,性子合不来,我相信我爸妈不会勉强我的。” 蒋远周听着凌时吟说话这样爽快,倒也觉得她跟别人有几分不一样。“好。” “关键我还是女孩子,我可不要被人拒绝。” 蒋远周拉过救生圈,“上去吧,看你被冻坏了。” 来到游艇跟前,几人合力将凌时吟拉上去,蒋随云取来毯子给她裹上,凌时吟冻得话都说不出来,整个身体颤抖得不行,蒋随云赶忙催促,“快,快去洗个热水澡。” 许情深见蒋远周还没有要上来的意思,男人冲她轻摆下手,“等我,再有一圈就回来了。” “你当心点。” 蒋远周点下头,重新潜回了海底下去。 海面上开始有浪,拍打着游艇,蒋随云不由担心起来,“远周会不会有事?” “蒋小姐放心,他肯定没事。”许情深倒是不急,站在甲板上,望着辽阔的海域同天际连成一线。 蒋随云站在那,扑打过来的腥味撞入她的鼻翼间,“不会要变天了吧?” “就是起风了而已。” 在蒋随云的眼里,蒋远周始终是那个没长大的孩子,她一生未嫁,除了被这幅病躯拖累,大多数的精力全扑在了蒋远周身上。许情深见她忧心忡忡,不由开口宽慰道,“您定下心来,真的不会有事。” “远周之前没到过这儿来……” “小姨,”凌时吟换了衣服快步走来,“水底下都快冻死人了,而且水压很强,待会让远周哥哥快上来吧。” “是啊,”蒋随云听到这,越发担心,“老白,你赶紧看看远周在哪,让他上来。” 许情深双手撑着栏杆,一脸的闲适轻松,她生长在东城,几乎没怎么出去过,这样的景色怡人,心情不该有任何的沉重。“你们都别急,他应该快上来了。” “许小姐难道不着急吗?”蒋随云轻问道。 许情深摇头,“不着急。” “为什么?” “他无所不能,包括上天入地……” 凌时吟扑哧笑出声来,“原来许姐姐还是远周哥哥的迷妹啊。” “是啊,我崇拜他,他给了我足够相信他的力量。” 蒋随云听闻,面上的凝重散去些,“你说得对,出来玩,不能把神经绷得太紧了。” 蒋远周窜出海面的时候,倒是吓了许情深一跳,众人拉着他上来,男人几步上前,蒋随云赶紧吩咐,“快去洗洗。” 男人径自走到许情深跟前,拉起她的右手,将一样东西放到她掌心内。 “这是我在海底给你找到的红珊瑚。” 许情深看着手心内的东西,她目光圆睁,“红珊瑚?” “是,好看吗?等回东城之后,用这原料给你打一串手链,肯定好看。” 凌时吟也凑了过来,“哇,真好看,红珊瑚生长缓慢,很珍贵的。” “但据我所知,红珊瑚只生长在几个海峡,台湾海峡、日本海峡、波罗地海峡、地中海……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呢?”许情深不解问道。 “巧合吧。”蒋远周抹了把脸上的水。 许情深仔细看了眼,“这一看就是上品,发了啊,明天租条船来,我们专门下海去打捞红珊瑚吧?” 男人摸了下鼻子,“行了,想给你个惊喜,你就不能有智商暂时下线的时候?” 蒋远周说完,老白给他披上条厚重的毯子,他转身进去冲澡,许情深手指摩挲着那块红珊瑚,老白忍不住笑道,“蒋先生之前让我猜你的反应,我说,许小姐一定会欣喜若狂,连连夸赞他厉害。” “夸还是要夸的,”许情深嘴角藏不住的笑意,“这东西哪来的?” “我前两日特地去拍卖会上拍来的。” 许情深将它收好,“我很喜欢。” 凌时吟也适时插了一句,“远周哥哥真有心。” 蒋随云坐到旁边,头隐隐作痛,她记得蒋东霆的吩咐,说要制造机会让蒋远周和凌时吟单独相处。可许情深也在这,再加上蒋随云打心里也喜欢她,她总觉得这样做,实在对不起她,但想到回去还要跟蒋东霆交代…… 蒋随云头痛的不行,许情深见她面色发白,忙过去搀扶住她,“快到里面去,不能多吹风。” 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晚饭定在了酒店一楼的海鲜自助餐厅内,凌时吟接了个电话,说是闺蜜马上到酒店。 “小姨,我就不跟你们玩了,我朋友还有十几分钟就到。” “那一起来吃晚餐吧?” 凌时吟朝蒋远周看了看,那一眼,似乎只有他们两人懂,毕竟在某件事上,他们已经‘达成共识’。 “你们先吃,我还要等等她呢。” 蒋远周揽过蒋随云的肩膀,“时吟有她自己的朋友,她们也是出来玩的,你让她朋友跟着我们,多尴尬?” “是啊小姨,”凌时吟挥下手,倒是落落大方,“我先去接她。” “好吧。” 许情深和蒋随云先回房间,她坐在床沿等着蒋随云,电视内正在播放着美食节目,蒋随云从洗手间出来。 许情深视线从电视机上收回,“您还好吧?” “挺好的。”蒋随云坐了下来,“我以后喊你情深吧。” “好啊。” “情深,你救过我,可我今天这一天……心里特别难受。” “为什么?” 蒋随云欲言又止,许情深端看着她的神色,明白了过来,“是因为凌小姐吗?” “你知道?” “我猜的,蒋小姐,这没什么好难受的,有些事情顺其自然就好,如果凌小姐真的和远周有这个缘分,有我跟没我其实一样。” 蒋随云眉头舒展开,“你真是个看得透的孩子。” “关键是您啊,您要玩得高兴,别让他白来这一趟。” 蒋随云嘴角轻挽,“是,你说的太对了。” 没过多久,蒋远周过来了,一行人先去餐厅用餐,吃过晚饭,许情深和蒋远周陪着蒋随云去海边走走。 许情深拿着个手电,灯光打在海面上,耳边呼啸着海浪声,蒋随云走在蒋远周身侧,她倒下去的时候,毫无征兆,旁边的男人下意识想要捞一把,却没接住。 “小姨!” 许情深脚步猛地一顿,回过头,就看到蒋远周慌忙蹲下身,他扳过蒋随云的身体,“小姨,小姨,你怎么了?别吓我!” 跟在后面的家庭医生和老白也快步赶来,许情深跑到两人身边,二话不说先跪了下来,她推开蒋远周的手,蒋随云摔倒的时候整个人趴在沙滩上,许情深先用手将她面上的沙子清理干净,以免堵住鼻息。 家庭医生也到了跟前,她放下随身携带的药箱,从里面拿出药来,“快,赶紧给蒋小姐吃下去。” “人都昏迷了,这样怕是不行,”许情深朝着老白吩咐,“赶紧喊救护车。” “小姨没事吧?”蒋远周伸手握住蒋随云的手,“你们赶紧救她!” 家庭医生将药丸拿出来,拧开水,她将蒋随云的嘴巴撬开,可是她根本没法吞咽,水顺着面颊往下淌。 对方显然也急了,许情深将手电的光开到强档,照在蒋随云的脸上,“这样下去不行,救护车什么时候能到?” “最快也要二十分钟。” “我带小姨去医院。” “不行!”许情深按住蒋远周的手腕,“你急糊涂了是不是?她这样能移动吗?” “那你说怎么办?”蒋远周语调不由拔高,似乎即将丧失理智,“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她……” 有脚步声由远及近,凌时吟看清楚了跟前的几人,再一看地上躺着的蒋随云,她大惊失色。“小姨!” 许情深额角冒着汗,问旁边的家庭医生,“平时有过这样的情况吗?” “倒是有过几次痛到认人不清,但从未晕厥过,之前都是吃了药休息会就能好。” “小姨,你怎么样了?”凌时吟蹲到蒋远周身侧,满面担忧。 许情深看眼时间,蒋随云这样的状况是最难弄的,蒋远周面色铁青,一个字一个字从口中吐出,“难道只能这样干等着?” 家庭医生吓得不敢接话,许情深朝她看看,这确实不能迁怒到任何人身上,“这样的情况下……确实没有别的办法。” “我养你是做什么吃的!”蒋远周暴怒出声,许情深感受到男人眼底滚滚的怒火在迸射出来,家庭医生一阵哆嗦,赶紧压下脑袋。 “远周哥哥,你别对许姐姐发火,谁又想看到小姨这样呢?” 蒋远周没力气去解释说他并不是在冲着许情深动怒,而许情深,也不需要他多说,她心里自然是懂的。 她着急观察着蒋随云,生怕再有更严重的状况发生。救护车始终没来,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许情深摇下头,“再这样等下去,一旦脑部供氧不足,可就真的危险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慌了,包括蒋远周,他握紧双拳,目光盯着躺在地上的人。 “不管了,”许情深朝着家庭医生道,“有针管吗?” “有。” “给我。” 家庭医生将未开封的针管取出交到许情深手里,“可是没有注射的药物。” “不用。”许情深打开包装,她将手电塞到蒋远周手里,“拿好了。” 她弯下腰,手指轻按向蒋随云的人中处,着急之下,也随了蒋远周的称呼,“如果能让小姨醒来,就没事,但如果醒不来,我们必须做好准备……” ------题外话------ 我在织一张网,织啊织,织啊织,看到最近甜蜜了吧?亲们,多享受下甜蜜,(*^__^*)嘻嘻…… 我不说,你们就跟着我往后看吧,我继续织啊织,织啊织~ T 36只要我还在,别人就赶不走你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许情深数了数,不算那批记者,一共出动了十二个人过来,六男六女。 门口的保镖想要上前,被身强力壮的六个男人拦着,蒋远周并未在九龙苍多留人,毕竟,别说是九龙苍了,就算是整个东城,都没人敢闯到他的地盘来对他怎样。 那些记者拍照也拍够了,屋内的几个人出来,她们带着门口的六名男子大摇大摆离开。 许情深踩着脚尖,坐在自己的皮箱上面。 佣人快步上前,拉着许情深的手臂,“许小姐,您没事吧?” “是啊,许小姐,赶紧跟我们进屋吧。” 许情深轻摇下头,“我没事。” “外面凉,赶紧进去吧。” 许情深坐在那边,动也不动。“我不走,我就坐在这。” “您这是……” “让我一个人待会,你们进屋吧。” 有人在旁边劝着,“许小姐,那些人就是来找事的,别把她们的话放在心上。” “放心。” 几人见状,只好陪在旁边,许情深朝她们看看,“进屋去,是不是我平时从来不要求你们什么,所以我的话,你们都听不进去?” 许情深抬下头,看着几人脚步缓慢地走进九龙苍。她坐在行李箱上,举目望去,整栋别墅笼罩在夜色中,二楼的窗帘迎风而动,如果不是出了这一场闹剧,这个夜晚如此美好而宁谧。 她尽管从小寄人篱下,却不曾这样被人明目张胆地赶出去过。 许情深知道,那是因为蒋家根本就不能接受她。 她盯看着跟前的别墅,其实,许情深并不在乎它是多大的房子,再大的地方,终究不是一个能完完全全接纳她的家。她只想要一席之地,不容他人侵犯。 远处,一阵汽车飞速而来的嘶鸣声传到许情深的耳朵里,她扭头望去,两盏大灯打过来,她抬手遮住眼帘。 蒋远周没有等司机给他开车门,男人大步向前,到了许情深的身侧,他将她的手拉下去。“是我。” “你回来的这么早?” “那些人呢?走了,是不是?” 许情深轻点头,“嗯,走了好一会了。” 蒋远周捏着许情深的手掌,她是匆忙间被赶出来的,一件厚外套都没来得及穿,蒋远周脸色肃冷,搓揉着许情深的手指,“既然他们都走了,为什么不进去?” “有点丢脸。”许情深艰难地扯动下嘴角。 “丢什么脸?” “出来的时候,是被人赶出来的,进门的时候,自己还要提着个皮箱,多难受。” 蒋远周看她这样,他蹲下身来,手指一遍遍抚摸着许情深的指尖,“不丢脸,走,回家。” 许情深站起身来,老白走上前,弯腰欲提起皮箱,蒋远周先一步将那只箱子提了起来,另一手拉住许情深的手掌往里走。 门口,两名保镖战战兢兢,蒋远周站定脚步,目光里的阴狠一闪而过,“那些人,就是从你们面前大摇大摆走进去的?” “蒋先生,他们是那边的人,我们拦不住。” “拦不住?这话说的真好。”蒋远周语气甚至还带着几分戏谑,不像是即将暴怒的样子,许情深朝他看看,一把握住蒋远周的手腕,“真不能怪他们。” 男人拉过她往里走,进了客厅,什么都没说,又带着许情深上楼。 一脚踏进房间,满眼望去都是狼藉,有些衣服从更衣室被丢到了卧室的地板上,蒋远周往里走,里头的那一间更是惨不忍睹,地上丢满了许情深的衣服、鞋子,以及蒋远周送她的。 男人将皮箱放下来,弯腰捡起其中一个包,“这些东西,你平日里不舍得背,这下好了,轮到她们来糟践了。” 许情深跟着蹲下身来,手落到一件黑色的开衫上。 她的身后,地板的颜色早就被各式各样的衣物给铺设遮挡住,许情深平日里不喜欢太亮的色彩,但蒋远周给她添置的新衣中,却有明显的亮色。 男人一眼掠过许情深的脸颊,看到她身后大片的花色。 许情深还在捡着身前的内衣,蒋远周按住她的手臂,“让佣人收拾吧。” “也不是多大的事,老这样被人伺候着,我怕生锈了。” 蒋远周是急急忙忙赶回来的,那边还未开席,他比许情深高出一截,两人都是蹲着,男人的视线落到她脸上,“不用猜,你都能知道是谁干的了吧?” “是谁?”许情深明知故问,不等蒋远周说话,她又笑道,“但我觉得不至于,这毕竟不是多体面的事,搞出这样大的阵仗,脸上无光吧?” “那些记者,跑出来串串戏而已,我爸不会让这事登出去的,事情搞大了,我以后的相亲市场可就砸了。” 这一点,许情深倒是早就想到过。 蒋远周站起身,将许情深的包放进衣柜内,他居高临下盯着她看,“他不过是想给我个警告,之前对于我的事,他都没管,如今他要插手,他就是要告诉我,我想要自己的生活,没有那么简单。” 许情深双肩垮下去,蒋远周重新蹲下身来,“但我也要让他明白,我只要我自己选的人。” 她抬了下头,感觉肩膀被蒋远周轻推了下,她蹲在那,双腿本就发麻,身子往下倒的时候,蒋远周伸手扶了把她的腰。许情深人往后躺,手掌撑在那些衣服上,蒋远周顺势压向她。 “你看,别人给我们把场地都准备好了,不做点什么,是不是太浪费了?” 许情深一抬眼,头顶的灯光有些晃眼,她忍不住失笑,“你能别把破坏,说成是大好的事吗?” “人生需要自娱自乐。” 蒋远周手掌钻进许情深的毛衣,“只要我还要你,别人就赶不走你。” 她盯着头顶的这张脸,迷魅、俊朗,稍稍一个侧颜,都能将人秒得渣都不剩。许情深抬起手掌,摸了摸男人的脸颊,“那要是有一天,是你不要我了呢?” “那也一定……是你先不要我的。” 许情深嘴角不由展开,女人啊,就算知道这是甜蜜的情话,即便淬了毒,也会开开心心地饮下去。 蒋远周俊脸埋在她颈间,许情深将手落到他脑后,他出门前也是精心打扮过的,头发触摸在掌心内,并不如昨晚那般柔软。更衣室的门敞开着,蒋远周双手掐向许情深的腰,手掌再用力下去,几乎就能一手握住。 许情深倒抽口冷气,往他手掌上一拍,“老白他们都还在楼下。” “那又怎样?他不敢随意进我的房间。” 蒋远周拉扯着许情深的衣物,起先,她以为他只是随口说说,但没想到居然是要来真的。 在这方面,许情深从来没有抗议成功过一次,蒋远周在脱衣方面又是速度型。许情深被压回那堆衣物内,身后是几件夏天的裙子,背部贴在上面,冷得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别过脸,冷冷的触感开始大力摩挲着她的后背,她抬起手,指尖触碰到一块标签,许情深好奇,翻看了眼。她惊得目瞪口呆,立马用力去推搡着蒋远周,“等等,等等!” “等什么?”男人嘶哑着嗓音,不满出声。 “我身底下那件还是新衣服!” 蒋远周搂住她的腰,“衣柜里还挂着那么多,不差这一件。” “你太暴殄天物了。” “有钱有资本,怕什么?”蒋远周吻住许情深,下压的时候,她背部磕在地面上,那一团布料被拼命碾压。 许情深还想将衣服从身体底下抽出来,蒋远周见状,止住了她的动作,“不用这样舍不得,就算弄脏了,你要不想丢,还能洗。” 男人将她上半身捞起来,在她耳边说道,“今晚已经很糟糕了,这儿被弄得乱七八糟,既然这样,何不干脆享乐?” 就算再怒火冲天,这位蒋先生也不忘先身心满足了再说。许情深闻言,干脆闭起眼帘,肆意地享受他对她的好。 老白还站在楼下的客厅内,时不时望向门口,餐桌上摆着的饭菜都凉了。 佣人朝他小心翼翼看眼,老白将视线落到她身上,“去问问蒋先生他们要不要下楼了?” “好。” 佣人来到二楼,主卧的门是敞开着的,她刚要抬手敲门,就听到一阵可疑的动静从里头传来。 她竖起耳朵,喉间轻滚了下,然后逃也似地下楼了。 老白见到她,开口问道,“怎么样?” “蒋,蒋先生说……说洗完澡就下来。” 老白不疑有他,点了点头。 约莫个把小时后,老白还等在客厅内,许情深缓缓下楼,见到老白时说道,“你怎么还在这?” “等蒋先生商量些事。” “他在洗澡。” 老白抬起腕表看眼时间,“你确定,蒋先生一直在洗澡?” “什么意思?” “一个小时前,我让佣人上楼……” 许情深轻咳下,手掌捂向颈后,“哪个?” 老白朝不远处一指,许情深望过去,那名佣人忙背过身,拿了餐巾在桌上不住擦啊擦。许情深脸色发烫,“他又洗了一遍,你等会吧,这次很快。” 老白没往深处想,恋爱经历不多的人,果然是纯洁啊纯洁。 翌日。 不过是清晨时分,阳光懒洋洋地钻出云层,细碎而温暖,东城的一景一物都被勾勒出极致。 蒋家的保姆车开出去,驶出大门外,蒋家虽然只有蒋东霆和蒋随云,但家里养着的人多,蒋东霆对吃穿向来讲究,菜都要到指定地点去采买,而且必须赶早。 车上坐着几人,正兴高采烈说着昨晚的事。 前方,冷不丁一辆车子横冲直撞而来,司机低咒声,打过方向盘,可却是左右避闪不及,最终还是被对方狠狠撞停下来。 后车座的三人捂着额头,“怎么回事啊?” “怎么开车的啊?” 司机推开车门,刚要下车跟他们理论,就看到对方车上下来两个身强力壮的男人,手里分别拎着一个高高大大的桶。 司机拦了下,“你们做什么?” 其中一人将他使劲推开,司机趔趄几步,一下跌坐到地上。 车内的几个女人也下来了,只是还没开口,就迎头被泼了一身,油漆的味道令人作呕,而且是被人从头浇到脚。 “啊——” 尖叫声顿时炸开,头发黏糊糊的全贴在了脸上。其中一名男子冷笑开口,“你们不就喜欢乱糟糟的吗,蒋先生说了,除非你们不出门,以后但凡只要跨出大门一步,就每天送你们一份大礼。” 蒋家。 车子开了回去,管家跟着蒋东霆走到屋外,几人相继下车,蒋东霆皱起眉头,空气内弥漫着刺鼻的味道,“怎么回事!” “是蒋先生让人做的。” 蒋东霆脸色变了又变,气得转身进了屋。 连着几天,蒋家的人只要出门,都能享受到相同的待遇。蒋东霆忍无可忍,据说发了不小的火。 这日,蒋远周刚接上许情深,准备回九龙苍,就接到了蒋随云打来的电话。 “远周,回家了吗?” “正要回去,小姨,有事吗?” 蒋随云拿着话筒,身子倚靠在沙发内,“你跟你爸到底怎么回事?蒋家这几天可是太热闹了,进进出出的全都是五颜六色的油漆人。” 蒋远周嘴角愉悦地勾起,“家里太沉闷了,我找到个新乐子,不是挺好的吗?” “你啊,是不是跟你爸置气呢?”蒋随云平时都在小楼里头,很多事,蒋东霆也不当着她的面说,那晚的事她至今不知道。 “没有,我跟他置什么气?” “家里的车开出去就遭了秧,这几日买不到最新鲜的菜,我这胃口都快被折磨没了。” 蒋远周听闻,噤声不语,半晌后才勾起薄唇,“明天吧,明天让阿姨给您剁了新鲜的馅,包饺子吃。” “好啊。” 蒋随云又说了几句,这才挂上。 旁边一名上了年纪的阿姨站着,笑眯眯道,“蒋先生还不承认呢?” 蒋随云摇头轻笑,无奈说道,“这孩子啊,我要不开口,他还玩上瘾了。” “这说明,蒋先生心里是真有那位许小姐。” 蒋随云点着头,“是,这也是好事。” 车内,许情深见蒋远周挂断通话,她忍不住开口问道,“什么乐子?什么置气?” 蒋远周把玩着掌心内的手机,“你很好奇?” “是啊。” “不告诉你。” 许情深拍向蒋远周的肩膀,倒有几分撒娇的意思,“说不说?” “真没什么,是小姨的电话,你看我小姨那么一本正经的人,能有什么好玩的事?” “说起蒋小姐,她的检查安排在明天。” 蒋远周将手机放回兜内,“那就有劳许小姐了。” 许情深忍俊不禁,“不客气。” 男人轻握住她的手,然后看了眼许情深腕部的手表,他只是觉得自从身边有了许情深,时间居然过得这样快。 第二天。 许情深来到星港医院,蒋随云晚一些时间到,她径自去了许情深的办公室。 “情深。” 许情深抬头,放下手里的笔,“蒋小姐。” 蒋随云从身边人手里接过一个纸袋,“这是花茶,给你放在办公室泡着喝。” “谢谢。”许情深接过手,“走吧,我带您去做检查。” “好。” 三人一道出去,进了电梯,许情深询问着蒋随云的近况,来到检查室的门口,两人换了鞋子进去。半晌后,蒋随云做完检查,到门口的椅子内坐着,许情深还在里头等报告。 导诊台的一名小护士见状,端了水送过来,“蒋小姐,喝水。” 蒋随云接过手,客气道,“谢谢。” 那名小护士回到导诊台内,旁边的同事不由问道,“那不是蒋小姐吗?之前带她来做检查的都是周主任,如今怎么变成……” “嘘,”护士示意对方别乱说话,“哪位医生带过来不都一样吗?别多嘴。” “怎么一样?这许医生才到医院一年多吧,出尽了风头不说,如今还成了蒋小姐的主治医生,这不科学啊。” 许情深拿了报告,门并没有完全关上,敞开了一道细缝,那些话正好都传到她耳朵里来,她倒并不觉得有什么,毕竟,有些话听多了,反而会产生免疫。 蒋随云端着水杯,却是一口没喝,许情深刚要出去,就看到蒋随云站起身来,她穿着素色的旗袍,白净的底面,只在背部勾勒出一抹简单的水墨画。 蒋家也是名门望族,从小学到的那些规矩,蒋随云至今没忘。所以她每一次出门,必定都打扮的妥妥帖帖,绝不肯敷衍了事。 她走到导诊台前,将那杯水放到桌上。 小护士一看,赶紧问道,“蒋小姐,请问有什么吩咐吗?” “你们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我的主治医生变成了许情深?” “不不不,我们没有这个意思……” 蒋随云似乎完全没将对方的话听进去,“许医生是我们自己人,也是蒋先生的女朋友,她带我做个检查而已,有什么不妥吗?” “没有……” 许情深分外吃惊,她忙打开门,两名护士见到她走出来,脸色更加发白。她几步走向蒋随云,当做完全没听过刚才的话,“蒋小姐,报告出来了,情况挺好的,放心吧。” “都跟你说过几遍了,跟着远周喊,难道一声小姨就这么难叫出口?” 许情深蒙圈,蒋随云轻笑,“别喊我蒋小姐。” “好,”许情深嘴角扯动下,“小姨。” 蒋随云应声,“走吧,去你办公室,这次的药就别开了,家里还有些。” “嗯。”许情深点着头,跟着蒋随云离开。 回到办公室,许情深给蒋随云倒水,“蒋小姐……” 一语说出口,许情深觉得不对劲,她朝蒋随云看了看。蒋随云双手放到桌上,“情深,方才我可不是为了替你解围,才让你改口的,你是远周认定的人,不管蒋家怎样,我第一个认你。” 许情深拿着水杯的手轻颤抖,她将杯子放到蒋随云手边,“小姨,谢谢您。” “有些话,你不必放在心上,只要跟你在一起的这个男人立场足够坚定,那就什么都够了。” 许情深唇角轻扬,点了点头。 送走蒋随云后,许情深看还有些时间,便出门去坐了地铁。 来到药房,许旺正在忙着收钱,排队咨询的有好几人,近期天气不好,感冒的人比较多。 许情深走进柜台,穿上一旁的白大褂,许旺看了眼,“情深,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嗯,来看看生意怎么样。” 许旺收完了钱,坐回椅子内,脸上喜滋滋的,“从早到晚的,几乎没怎么停过。” 两名年轻的女孩子趴在柜台前,压低嗓音道,“有验孕棒吗?” “有。”许情深指着柜台内,“有两块的,也有十五块的。” “有什么区别吗?” “这还用问吗?”女生旁边的好友笑道,“当然是买贵的了,就拿十五块的,验出来怀孕之后,拿过去给你老公个惊喜!” “好。”女人笑道,“来两个吧,双保险。” 许情深将验孕棒拿到收银台前,许旺熟练地开始收钱。 一拨人走后,许情深坐到许旺旁边,“爸,晚饭吃了吗?” “一会你妈送过来。” “你跟妈,最近没吵架了吧?” 许旺收拾着桌上的东西,笑呵呵道,“哪有时间吵架,回家都老晚了。” “那就好。” 药店外面,又过来几个男人,抬头看了看,似乎确定是这间店后,这才迈起大步进来。 许情深对面还有别的顾客,她直起身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为首的男人从兜里掏出一个药盒,啪地拍到桌上,“我老婆吃了你们卖出去的药,现在送医院急救了,你们怎么解释?” 许旺一听,吓得差点从椅子上跌下去,他每天战战兢兢的,最怕就是听到出事二字。 许情深拿起药盒看了眼,“住院?因为什么住院?” “你还问得出口?当然是吃坏了药!” “这是吃肠胃炎的,你老婆服用了几顿?” 男人扬高嗓门,“这家药店是新开的吧,草菅人命啊!大家都来看看——” 对方带了好几名彪形大汉过来,一看就是来者不善,店内的其它客人不由抬起头看向这边。男人朝着同伴示意,对方拿出一罐小型喷漆,打算在墙上喷字。 许旺慌忙摆手,“别这样,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啊!” 就在这时,药店的玻璃门被推开,又是一拨陌生人走了进来,他们径自走向柜台,其中一人压着闹事人的肩膀,“吃药吃坏了是吗?想要怎么解决?走,上楼聊聊。” “谁要跟你们聊?放开!” 许情深看到即将有肢体冲突,她拉着许旺往后退了步,几人被相继制服,并且被推搡着往二楼方向走。 许情深屏息凝神,余光扫过去,看到拿着喷漆的那名男人,腰间被一把尖锐的匕首给抵着。 她吞咽下口水,几步走出柜台,然后跟了上去。 休息室内,分别站着两拨人,许情深走进屋内,其中一人拦了把,“许小姐,当心。” “你们都是什么人?” “很显然,他们是来闹事的,放心,我们是来替你解决麻烦的。” 对方还不肯认账,“谁说我们是来闹事的,我老婆确实还躺在医院里面,我告诉你们,要是出了人命……” “这话,你可以直接去找蒋先生说,许家的药店有蒋先生护着。” 许情深听到这,心里早就明白过来了。 只是心头微微一凉,这就是有权有势人的优势吧,一计不成,立马就能调转矛头来对准她的家人。 如果不是一声蒋先生护着,今晚的事要如何收场?才开张不久的一家毫无背景的药店,怕是从此就要在这条路上黯然歇业了。 对方几人面面相觑,许情深身侧的男人亮了亮刀子,“走吧,其余的事,蒋先生会处理,你们只管回去交差就是。” 许情深看着几人灰溜溜地离开,刚说过话的男人朝她看了眼,“许小姐,没吓到您吧?” “没有,谢谢你们。” “许小姐不必太过担心,只要药店的灯亮着,门外兄弟们的眼睛就都亮着,没人敢在这儿撒野。” 许情深点了点头,“好。” 蒋家。 餐桌上,蒋随云不住给蒋远周夹着菜,管家接了个电话,从远处走来,他朝蒋远周看了眼,男人一抬头,视线正好同他撞上,“这是怎么了,一张脸比阴天还要吓人。” “蒋先生夸张了。” 蒋东霆放下筷子,“怎么了?” 管家弯下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蒋随云看到蒋东霆的脸色沉下去。 蒋远周拿起筷子,往蒋随云的碗里夹菜,“小姨,别只顾着我,你也吃。” 蒋东霆双手交握,蒋远周见他一语不发,不由轻笑道,“爸,还没吃两口,就饱了?” “你是打定心思,要跟我作对到底是吧?” “您这话我就听不懂了。” 蒋东霆身子往后靠,“你以为,许家的药店一日安稳,就是终身安稳了?” “您试试啊,”蒋远周丝毫不畏惧,话语间云淡风轻,“见招拆招,你讨不到便宜。” “蒋远周!” “爸,别白费力气了。”蒋远周嘴角一勾,如今,蒋东霆退居二线,蒋远周的名气更是远远压过他,“您要不相信,您就试,东城……只认一个蒋先生。” 蒋东霆只觉喉间一股腥甜窜上来,差点被蒋远周气得个当场吐血。 “你以为,我真的拿他们没辙?” “有我在,许情深、许家,谁都动不了!”蒋远周身子往前倾,右手握成拳放在桌面上,“几次下来,爸,您不会不清楚,您确实不能拿我们怎样,您别再咄咄逼人,要不然的话……” “要不然怎样?” “我完全可以带着许情深去民政局,然后公开婚讯,你信不信,我给你个措手不及?” 蒋东霆蹭的站起身来,一脚踢开椅子,“你再说一遍?” “您虽然年纪大,但并没有耳聋目盲,我不需要重复,”蒋远周说完,也跟着站起身来,“我还是那句话,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爸,您永远做不了那只黄雀。” 蒋远周拿了椅背上的大衣,抬起脚步往外走。 蒋东霆指着他的背影,半晌说不出话,蒋随云哪里还能吃得下东西,忙起身道,“姐夫,您千万别生气。” “倒真成了他的天下了!看看,你们看看。” 管家搀扶着他,让他坐回位子上,“老爷,保重身体要紧。” 蒋远周坐了观光车出去,大门口,老白站在车旁正在抽烟,看到蒋远周出来,忙掐熄上前,“蒋先生。” “你还没吃饭吧?” “我不饿。” “走,回九龙苍喝酒去。” 老白眉眼舒展,替蒋远周将车门打开,“药店那边的事,您知道了?” “能把我爸气成那样,就说明你找的人挺靠谱。” 老白笑着将车门关上,那是,蒋远周交给他的事,他哪次不是完成的漂漂亮亮? 蒋随云见蒋东霆面色阴沉,她拿了披肩,也准备回小楼。 蒋东霆手一挥,“备车。” “老爷,这么晚了,您还要出去?” “要再这样下去,他只会越陷越深,”蒋东霆推开手边的碗,目光直直落向前方,“备车,去凌家。” ------题外话------ 望天,明天的章节预告,我就不写了 因为我怕你们看到了,会跳起来疯掉的……。 37被处子之血玷污的爱情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凌家。 蒋东霆的车在门口得以放行,一路开到了凌家的正门口。 凌慎和凌父站在外头,看到蒋东霆下车,凌慎率先上前,“蒋伯父。” 蒋东霆朝身前的年轻男人看看,“凌家公子越发气度不凡了。” “过奖。” 蒋东霆迈开步子往里走,凌时吟得了消息,一早就在客厅内等着,这会听到脚步声,赶忙起身,“蒋伯父。” “不必客气。” 凌父让佣人上茶,几人围坐在客厅内,蒋东霆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道,“这次来,主要是想谈谈两家孩子的事。” “姻缘这种事急不得,蒋伯父为何这么晚了……”凌慎话语顿住,没再往下说。 “我若再不急,蒋家可就岌岌可危了。” 凌父朝自己的女儿看眼,“可我们这些长辈,终究做不了孩子的主。” 蒋东霆这趟前来,也只是想看看凌家的决心,他视线落到凌时吟的脸上,“凌丫头,我问你一句话,你可要老老实实回答我。” “您请问。” “如果让你跟远周结为夫妻,你是否同意?” 凌母听到这,有些担忧,生怕女儿害羞不肯说,她刚要接话,就听到凌时吟话语低低说道,“同意。” 蒋东霆原本绷着的面色微松,“那如果,这个过程可能会让你受尽委屈呢?” “委屈?”凌母一听,想要仔细发问,“联姻不是好事吗?” 凌时吟低垂下眼帘,双手手指轻碰触,“蒋伯父,我从小跟着远周哥哥玩过几次,那时候,他身边有万姐姐,十四岁那年,在清风雅苑的门口,我穿着单薄的礼服在等家里的车子。那一晚,他给我披上了他肩头的外套,从此以后……” 从此以后,她就贪恋上了外套底下,属于男人身上的那种温暖,只是那层薄薄的布料终究留不住蒋远周的体温。 凌时吟这话一说出口,在场所有的人都怔住了。 凌慎不着痕迹朝她看眼,凌母更是吃惊,“十四岁的时候?” 天哪,这个丫头对蒋远周的心思,居然藏了整整七年? 这七年间,凌家跟蒋家也有来往,只是并不亲昵,而凌时吟见到蒋远周,除了一句远周哥哥,再无其它亲近腻人的话,怎么会…… 蒋东霆听到这,眉眼彻底拉开,嘴角勾出抹笑,“看来有些缘分并不是没有,而只是当初时候未到。” 凌时吟不顾父母地逼视,她抬眼看向蒋东霆,“蒋伯父,您说的委屈……我想我可以承受,不过,我可不想白白吃了这委屈,还进不了蒋家的门。” “这个你放心,我保证,以后站在远周身边的人肯定是你。” 凌时吟轻巧几句话,就算是将自己的终身大事定下来了。 第二天,天微放亮,蒋远周手臂往旁边摸去,却摸了个空。洗漱好后下楼,蒋远周走进餐厅,看到许情深端着精致的盘子从厨房出来。 “赶紧,吃早饭了。” 蒋远周拉开椅子看了眼,“今天换你做早饭?” “昨晚包的春卷,炸一下就好。”许情深坐到蒋远周身侧,“我昨天去药店了。” “嗯。” 许情深见他拿起筷子,一副不再多问的样子,她凑过身,“遇上那些人了。” “嗯。”蒋远周见她不吃,替她夹了个春卷,“馅调的不错,你自己包的?” “是。” 蒋远周见她还是瞅着自己,他嘴角轻挽,“你这样看着我,我怎么吃?” 许情深跟着一笑,觉得满口都是甜味,有些事心知肚明,是不需要多说。 到了下午时分,天一直在下雨。许情深写着报告,桌上的手机就响了。她看眼来电显示,是蒋远周。 对面的病人还在问着病况,“医生,您确定我这样没事吧?不用开刀是吗?” “放心,药物治疗就可以了。” “那好,谢谢。”老人拿着病历卡出去,许情深趁着间隙赶忙接通电话,“喂。” “这都已经是第二遍了。” 许情深轻咬唇角,盯着门口,“我在看诊,肯定是先要顾着患者了。打我电话有事吗?” 蒋远周走到窗边,一手将帘子拨开,看着外面犹如断了线般的雨珠落到院子内,“下雨了。” “我知道啊。”许情深回头看看,那么大的雨拍打在窗户上,“还有事吗?” “下班后去车库,一起回家。” 许情深情不自禁展颜,“就为了这事啊?” “这难道不是大事?” “好了,我知道了。”许情深听到外面的护士在喊下一位,她忙压低嗓音道,“不说了,上班期间呢。” 挂了电话,一名妇人走进来,许情深嘴角的笑意藏匿不住,她掩饰性地抚摸下颊侧的头发,原来这就是恋爱的味道吗?这样甜,这样浓郁,真是令人时刻都牵记着。 下班的时候,许情深换了衣服出去。 蒋远周的车停在车库内,他不是很喜欢开车,所以都是司机接送。 上了车,许情深手里还拿着把伞,“今天这雨,看来是要下个不停的节奏。” “它下它的。”蒋远周接了句。 车子开出星港医院,车内暖气正好,舒适的令人想要睡觉。许情深望向窗外,经过街角处,冷不丁看到不远处有家星巴克。 许情深轻叩下车窗,“停一下。” “怎么了?” “我想喝点冰的。” 蒋远周朝那边看了眼,“让司机绕过去。” “不用,这儿不允许掉头,把车停在这就好了,过去也就几百米的路程。” 蒋远周看着窗外的雨势,自然是不肯,“你想喝什么,让司机去买。” 司机先将车停稳,“是,许小姐想喝什么,尽管吩咐。” “我自己都没想好呢,到了店里再点就行。”许情深说着,将车门轻推开,“你们谁都不许跟下来,还有你啊,”许情深捏了把蒋远周的脸,“我不过买杯咖啡而已,乖。” 许情深打开伞,一脚跨出去后将车门重重拍上。 蒋远周有些难以置信,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他朝驾驶座上看眼,确定司机没注意到许情深方才的动作,他这才脸色如常地别开视线。 许情深小跑着进了星巴克,蒋远周将车门打开,外面雨势磅礴,路上已经有积水,飞溅起来的水花朝着车内扑进来,司机见状忙说道,“蒋先生,关门吧?” “不用。” 蒋远周目光透过打开的车门,一眼望去,视线毫无遮拦。 很快,许情深就从星巴克出来了,拎着打包袋,一把小花伞打在头顶。 此时还属冬天,下着雨,两旁的街景显得更加萧瑟,许情深快步向前,远处的树枝打下来,遮住半边人影,蒋远周只看到许情深的伞在动。 雨下的实在是太大了,许情深紧跑几步到了车旁,她弯腰钻进来,将袋子放到蒋远周手里。男人一手放在旁边的座椅上,许情深没注意到,直接坐了下去。 她收起雨伞,关上车门,这才觉得不对劲。 蒋远周将咖啡放在旁边,许情深朝身下看看,刚要起身,就感觉蒋远周另一只手搂住她的腰,将她从他身上抱过去。男人双腿往旁边挪,就这样跟许情深换了个位子。 “干……干嘛把手放座椅上。” “傻,座椅上有水。” 许情深进来的时候是没注意到,“那干嘛又把车门开着?这样雨水能不溅进来吗?” “门开着,你才能第一时间上车。”蒋远周说的理所当然。 许情深朝他看看,“那你坐的地方是不是都湿了?” “我没事,”蒋远周朝她挪近些,“我的外套够长。” 她面颊处有雨水,蒋远周拿出干净的毛巾替她擦拭,司机缓缓发动车子,许情深握住他的手掌,“我买了咖啡,赶紧喝吧。” 许情深拿了一杯递给蒋远周,另一杯递向司机。 “谢谢许小姐。” 她头上还兜着那条毛巾,许情深埋下头,装作认真地喝着咖啡,她视线往下移,看到坐垫那边也有明显的水渍。许情深心里说不出的感觉,她从未奢望过一个人能对她这样好,细致到令她觉得手足无措。 蒋远周见她低垂着眼帘,头发一丝丝落在颈间,尽管出去的时候撑着伞,但腿上、肩上还是湿了。 他没有喝咖啡,而是扯下毛巾替她盖住肩膀。 许情深朝他看看,“喝一口?” “大冬天的,为什么喝凉的?” “最近体内燥热,想要降降温。” 蒋远周眉头轻挑,许情深看到他眼里的不怀好意,她忙伸手捂住蒋远周的唇,“不许说,不是你心里想的那个意思。” 男人将她的手扯下去,“我是想说……” 许情深伸手再度捂住他的嘴,“这一页翻过去,我都说不准提了。” 蒋远周眼角眉梢处缀满了笑意,他人轻往后退,“既然这么不想让我开口,何不来个直接的?”说罢,身子已经凑了上去,许情深嘴唇上还有冰冷,蒋远周的唇瓣碰触到她,她一口呼吸滞留在喉间。 所幸男人没有深吻,他拿过许情深手里的咖啡杯,喝了口,然后望向窗外,“晚上想吃什么?” 许情深轻呼出口气,“回家吃啊。” “这么好的天,要是定个包厢,站在几百米的高空欣赏着雨幕下的东城,是不是别有一番滋味?” 许情深只得拿了另一杯热咖啡,捧在手里,“蒋先生,您向来看中自己的形象,这样的天,不适合出门耍帅。” 男人浅笑,摇了摇头,“我在问你,是想出门,还是想回家?” “回家吧,洗个澡,再舒舒服服地吃饭。” “可是我想出去吃。” 许情深朝他看眼,“那你还跟我浪费口舌说这么多,我无所谓,哪里都行。” “我是觉得跟你聊聊这种家常,也挺有趣的。” 蒋远周搭起长腿,手里握着许情深的冰咖啡,只是喝过刚才那么一口后,就再也没动过。车子穿过闹市区,飞快向前,许情深靠向他身侧,“拿了我的咖啡,干嘛不喝?” “我只是不想你喝太冰的东西,”蒋远周手掌托着那杯咖啡,递向许情深,她能看到男人掌心内微微湿了,见她不动,蒋远周又道,“还要么?现在只是有些凉,能下口了。” 许情深僵直着上半身不动,喉间轻滚,说不出话来。 她侧过身,朝着车窗看去,蒋远周见状揶揄道,“怎么?不让你喝,闹脾气了?” 许情深摇头,只是在这个时候,她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心里又酸又甜,百感交集。 来到吃饭的地方,蒋远周出手,果然豪爽加气派啊,金顶四十八楼,简直是直入云霄。 许情深跟着蒋远周进去,不出她所料,包厢内的大圆桌占据了大半的地方,而吃饭的只有他们两人,人往里面一站,感觉像是压缩在一个巨大的空间内。 许情深往前走,蒋远周拉了把她的手臂,“先点菜。” “我什么都吃,随便。” 许情深往前走,墨绿色的窗帘垂落在地上,她一手拉开,一整面落地窗呈现在眼前。四十八楼往下俯瞰,远处的楼层像是直接踩在脚下,视线稍稍往前,突如其来的晕眩感令许情深猛地往后退步。 腰际被一双大手掐着,蒋远周薄唇贴至她耳侧,“怕了?” “怕什么?”许情深顿住脚步,蒋远周推着她往前走,许情深赶忙闭上双眼,双手探出去,掌心触摸到了前面的玻璃。“点菜点好了?” “吃饭是次要的,反正你也不挑,”蒋远周侧首看向她,“点了个套餐,保管让你吃饱肚子。” 许情深双手在玻璃上轻敲,蒋远周凑到她耳际,忽然大了声道,“玻璃碎了!” “啊!” 许情深吓得要往后跳,蒋远周笑出声来,展开双臂将她紧箍在怀中,他贴着她的面颊,“原来胆子这么小,平时都是装出来的?” “我有点恐高。” “是么?”蒋远周往下看了眼,“真看不出来。” 许情深目光落向前方,蒋远周松开手,让许情深面对着自己。他脚步往前,她跟着向后退了步,直到背部抵着身后的玻璃,蒋远周双手分别撑在许情深的两侧,她身体挺得笔直,模样认真,“做什么?” “吻你,行不行?” 许情深肩膀一缩,玻璃上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又是一阵疾风暴雨,远远望来,模糊了彼此的身影。 蒋远周低下头,嘴角擦过许情深的脸颊,她慌忙别开,“待会服务员就进来了。” “她们进来是上菜,又不要你帮忙。” “你——”许情深抬高下巴,“那人家不会看见吗?” “看见就看见。” “蒋远周!” 男人见状,一把扯过窗帘甩向身后,“这下,满意了?” 许情深双手拉着蒋远周腰际的布料,他脱了外套,这会就穿一件单薄的衬衣。蒋远周抬起左手,手掌贴着许情深的脸,这样滂沱的雨势下,透过模糊的玻璃能看到两道相拥的身影,这无疑是最好最美的浪漫,它开设在最糟糕的天气中,但那又怎样?有爱情的地方,哪里都是晴天。 男人手指摩挲着许情深的脸颊,“明天开始,我们每晚都在外面吃,每一顿都换个地方。” “为什么?”许情深气息微喘。 蒋远周轻笑,“因为,我要在每个地方都这样吻你,以后不论你是上班还是逛街途中,抬头只要看到……就会想到我吻你时的样子。” 许情深朝着他腹部猛地一推,“变态是不是?” 身后传来敲门声,服务员逐一进入包厢,许情深拉住蒋远周的皮带,“出去吧。” 男人低头看了眼,“你确定,你这个样子是要让我出去?” 许情深朝他肩膀一拍,蒋远周笑着挥开窗帘,拉住她的手出去。 服务员见到这一幕,脸上依旧维持着微笑,“蒋先生,请慢用。” “好,谢谢。” 两人坐定下来,蒋远周开了酒,刚要执起酒杯,他抬起手指按向许情深的唇瓣,“肿了。” 许情深张开嘴,干脆一口咬住男人的手指,她轻用力下,然后松开,眉头一挑,“你也肿了。” 蒋远周嘶了声,继而笑道,“看来我肿的地方,不止一处啊。” 她摸向脸颊,觉得脸部开始滚烫。 男人收回自己的手,看了眼指尖的牙印,他将手指放到自己嘴中,旁边的手机响起来,蒋远周拿过一看,居然是家里打来的。 他面色忽然转为凝重,接通电话,“喂?” 许情深尝了口菜,过一会,才听到蒋远周的声音传到耳朵里,“你说,你同意我跟许情深的事?” 她抿紧唇瓣,竖起了耳朵,蒋东霆在那边道,“既然你执意,我又拿你没法子,那我也不再干涉你们。这样吧,你把她带回家里吃顿饭,也好让我了解了解她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蒋远周眼帘浅眯,“爸,你心里打着什么歪主意呢?” “胡说八道什么?不同意也不行,这下同意了,也不行?”蒋东霆脾气上来,“你不肯带上门也好,那就别怪蒋家以后不认这个媳妇。” “行了,”蒋远周轻轻道,“再说吧,我在吃饭,挂了。” 许情深见他将手机放在一旁,她好奇问道,“你爸爸?” “嗯。” “说是……同意了?” 蒋远周眉头微锁,“说是这样说。” “至少是好事吧。” 蒋远周嘴角轻挽起,“明天就去家一趟,是不是鸿门宴,去了才知道。” 第二天,许情深跟着蒋远周回蒋家,下车的时候,司机将后备箱内的东西一一拿出来。 许情深抑制不住心里的紧张,走进客厅,蒋随云也在,许情深上前,逐一打过招呼,“伯父,小姨。” “情深,快过来坐。”蒋随云起身,拉过许情深。 这次的氛围,显然同上次不一样,管家及底下佣人都是和颜悦色的。蒋东霆看向许情深,“医院那边,做得挺好的吧?” 许情深冷不丁被这么一问,当即紧张起来,“是,挺好的。” “挺难得,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还要上手术台。”蒋东霆说完,起身走向餐桌,“不必拘谨,开饭吧。” 蒋随云忙拉了把许情深的手臂,她面露笑意,喜滋滋道,“姐夫这已经算是在夸人了,情深,放轻松点。” 几人坐到餐桌前,蒋远周往许情深碗里夹菜,示意她多吃,蒋东霆朝蒋随云看看,“随云,你最近身体怎么样?” “挺好的,我这病,只要心情舒畅,那就比吃什么药都强了。” “最近一次检查,是许医生给安排的?” 许情深放下筷子道,“是,小姨一切正常。” “吃饭吧,以后都是自家人,用不着小心翼翼的。” “是。”许情深朝蒋远周看看,面色藏不住喜悦,在她看来,蒋东霆的这句话就等于是同意了,压在许情深心里的石块总算可以卸下去。 饭后,许情深跟蒋远周坐了会,不到九点的时候,两人才准备回九龙苍。 管家准备了不少东西让他们带回家,蒋东霆将二人送到门口,“许小姐,以后常来。” “好,谢谢伯父。” 蒋远周带着许情深离开,蒋随云看天色不早了,她走下台阶,“姐夫,我也回去了。” “正好,我也要散会步,我送你回小楼。” “好。” 两人趁着夜色往前走,蒋随云拢紧披肩,“今天太高兴了,姐夫,没想到您这么快肯接受情深,其实她真是个好姑娘,上次要不是她救我……” “她是医生,救人是她的职责,你也不必天天挂在嘴上。” “是,是。”蒋随云闻言,垂下头去。 “随云啊,你姐姐过世多少年了?” 蒋随云放慢脚步,看着自己的影子停顿下来,“姐夫,为什么这样问?” “要不是家里的照片,我都快记不清楚她长什么样子了,只是记得她临死前让我照顾好你,照顾好远周。” 蒋随云鼻尖冒出酸涩,“您做到了,这么些年,你把我们照顾得很好。” 蒋东霆继续往前走着,距离小楼还有一段路,他看了看这栋偌大的庄园式别墅,“还有两天,就是你姐姐的忌日了。” “是,我记得。” “随云,你真觉得那个姑娘和远周很配吗?” 蒋随云心里咯噔下,“姐夫,您什么意思?” “在我看来,他们一点点都不配,爱情的滋味,初尝是美好的,可是以后呢?门不当户不对,始终是个最大的隐患。” 蒋随云尝试着开口,“情深很懂事,她会学着慢慢融入进来。” “随云啊,当初你姐把远周托付给你,也算是白费心思了。” 蒋随云面色刷的发白,蒋东霆朝她看了眼,嘴上仍旧说道,“她的遗言,你还记得吗?” 蒋随云木然地点下头,“记得。” “抚养远周成长,替他择一位匹配的良人,难道在你看来,这匹配二字就是他如今一时贪恋的美色?他要娶了这么一个女子,以后蒋家的颜面何存?带出去介绍的时候,是不是要说,这是星港的一个普通医生?” “姐夫,可您不是同意了吗?” 蒋东霆轻叹口气,“随云,我遵照你姐姐的遗愿,让你在蒋家受尽尊重,一应吃穿用度都照着你姐姐而来,可是你呢?你真的对远周尽心了吗?” 蒋随云手掌抚向胸口,顿时觉得心慌胸闷,她勉强跟着蒋东霆向前走。 两人来到小楼跟前,蒋东霆走向院子内的凉亭下,蒋随云也跟着坐了下来。 “姐夫,那您是什么意思?” “过几天是你姐姐的忌日,我需要你帮我个忙。” 蒋随云一听,呼吸越发急促起来,她艰难开口,“什么忙。” 蒋东霆手指在桌面上轻敲几下,压低嗓音,缓缓说出一句话。蒋随云听后,面色苍白如纸,她只顾摇着头,嘴里重复着一个字,“不,不……” “你知道的,远周只听你的,也只有对你才不设防,随云,这件事我只能求你。” “姐夫,别这样好不好?”蒋随云站起身来,“这样不行。” “那你觉得,还能有别的办法吗?” 蒋随云想到刚出门的那两个孩子,此时正沉浸在怎样的喜悦中?她心里的震惊久久未散去,只是摇着头,“不行,这样不行。” 蒋东霆沉下脸,“你姐姐当初跟着我的时候,我们之间也没有爱情,你试想下,她如果还活着,是会同意我的决定?还是会选择站在你一边?” 蒋随云手掌撑向石桌,蒋东霆最后说道,“随云,说到底,你把远周当成你儿子了吗?” 她身体一软,坐了下来,“姐夫,就因为我爱这个孩子,我才想让他过得好啊。” “你这是在害他!”蒋东霆厉声喝道,“他如果执意要跟许情深在一起,我是不会认这个儿子的。你如果想看着我们父子反目成仇,那你完全可以袖手旁观。” 蒋随云手掌撑向额头,这几日,蒋东霆和蒋远周的关系一直绷着,她也跟着操心受累,今天在蒋家见到许情深,再一看蒋东霆的态度,蒋随云原本以为一件好事就这么成了,却没想到…… “随云,蒋家就我们三个人了,还有什么,比父子和睦更重要呢?我也老了,为了远周才撑到的今天,我不想到了地底下,你姐姐还要怪我。” 蒋随云心头被砰然一击,整个人如雕塑般坐在那。 蒋东霆心里是有把握的,蒋随云这人,心善,更重要的是心软,而她却是自己那个铜墙铁壁一般的儿子的软肋,他只能找她。 许情深和蒋远周回到九龙苍,心情还未从方才的愉悦中平复过来。 蒋远周刚进卧室,蒋随云的电话就来了。 “小姨。” “远周,到家了吗?” “刚到。” “那就好,”蒋随云的声音在那边顿了顿,“远周,大后天是你妈妈的忌日,你记得要过来。” “小姨,这个日子……我是不会忘记的。” “还是老规矩,上午你跟着你爸去墓园,晚上的时候来小楼,我下厨。” 蒋远周单手解着扣子,“好。” 许情深见他将手机放向床头柜,“是小姨?” “嗯,大后天是我妈的忌日,我要回家。” “忌日?”许情深勾起的唇角抿紧,“要不要我陪你?” “不用,”蒋远周上前,捏了捏许情深的下巴,“你还未进门,按着蒋家规矩,这种事不便参加,乖乖在家等我。” “好。” 许情深说完,踮起脚去吻他,蒋远周顺势搂住她的腰,再将她重重压进了大床内…… 两天后。 蒋远周上午去了墓园,吃过中饭回到九龙苍,许情深回来的时候,正好遇上男人要出门。 两人在院子里遇上,许情深上前步,“现在就去吗?” “是。”蒋远周摸了摸她的肩膀,“穿这么少,也不怕冻着。” “在办公室有暖气,不怕。”许情深拉下他的手,“去吧,早去早回。” “好。”蒋远周上前,将她纳入怀中,“晚上有你爱吃的菜,多吃点。” “知道啦。” 蒋远周直起身,然后快步向前,许情深回头看了眼,眼见他的背影越走越远,然而心里一种怅然若失却是越来越重,几乎压得她快要喘不过气。 许情深轻摇下头,转身进了屋。 来到小楼,蒋随云还在厨房忙碌,蒋远周脱下外套走到门口,“小姨,就我们两个人,不用做那么多菜。” “今天不一样,”蒋随云认真地炒着虾仁,“你赶紧坐着,别站这儿啊。” 蒋远周走向餐桌,小楼内并无别的佣人,今天是特殊的日子,同往年一样,佣人傍晚时分都放了假。 很快,蒋随云端着炒好的菜过来,还拿了瓶酒,“这是你爸给的。” 蒋远周拿过手看眼,“这酒很烈,小姨,你就别喝了。” “那你喝点。” “好。”蒋远周坐下身,倒上一小杯。 蒋随云拿过旁边的椰汁,她拾起筷子给蒋远周夹菜,“情深呢,在家吗?” “是,出来的时候正好碰上。” 蒋随云握了握手里的筷子,“远周。” “嗯?” 她最终轻摇下头,“没什么。” “小姨,你准备的太多了,我们两个吃不完。” “远周,要是你妈在的话,肯定比我用心多了,我身子不好,平日里也照顾不到你……” “您说什么呢?”蒋远周垂下眼帘,“您跟妈,一样好。” 蒋随云端起杯子,蒋远周跟她轻碰下,然后饮掉半杯,白酒滚过喉咙间,辣的不行。蒋随云说了些蒋远周小时候的事,这样的日子,难免触景生情。 蒋随云起身给蒋远周倒酒,小楼内静悄悄的,不远处的案台上还点着蜡烛。 蒋远周喝了几杯酒,有些醉意,他挥下手,“小姨,不喝了吧。” “再陪小姨会吧?”蒋随云起身,给他倒满酒,“我这小楼啊,除了你来,就没热闹的时候。 蒋远周嘴角轻勾,“没关系,以后我带情深一起来。” 蒋随云出神地坐回椅子内,目光怔怔盯着对面的男人,她眼圈发红,蒋远周抬头对上她的视线,“小姨……” 她别过脸,蒋远周看向不远处的照片,“别太难过了。” 蒋远周以为蒋随云是想到了已经过世的人,蒋随云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匆匆一别几十年,有时候想想,日子真的难过。” “您别这样,还有我呢。” “是,还有你呢。” 许久之后,不,应该说是,久久之后。 小楼的门被打开,蒋随云面无表情地站在那,外面的两人见状,快步走了进去。 蒋远周趴在餐桌上,袖口挽至臂弯处,整个人一动不动。 整个蒋家的人都知道,蒋先生什么都行,就是喝酒不行。 两人小心翼翼架了他起身上楼,很快,一辆黑色的轿车来到小楼前。后车座的门被推开,下来一个模样娇小的女孩,她站在楼前的灯光内,一步步朝着蒋随云走来。 到了跟前,女孩抬起脚步,轻声喊道,“小姨。” 蒋随云的脸上没有笑,人站在那摇摇欲坠,似乎随时要跌倒。 凌时吟同她擦肩而过,她走进了客厅,最终上了楼,消失在黑暗中。 没过多久,先前的两人下来了。蒋随云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犹如石化了一般。 她望着前方,前面就是一片黑,看不到远远的路,看不到任何的光明。 二楼主卧。 蒋远周整个人占了大半张床,地上散乱地铺着男女的衣物,凌乱不堪。 男人腰间盖了条薄被,古铜色的胸膛裸露在外,凌时吟坐在另一侧,她同样也是光着身子,她手伸出去,落在男人的胸口处。 半晌后,凌时吟重重呼出口气。 她左手握成拳,张开嘴狠狠咬住,右手顺着……往下…… 当剧痛袭来之时,她痛得咬紧自己的手背,嘴里发出细碎的唔唔声,凌时吟弓起上半身,感觉到……流淌在了洁白的床单上。 ------题外话------ 有些情节是不得不写!!!!总不可能简略到事情怎么发生的都不行吧??一句都非要不行吗?? 39令人起疑的深夜急诊!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谁都知道这仅仅是一个美好的愿望,即便它美好到虚幻,可两人中间,没有一个人愿意先去捅破它。 许情深再度开口,“吃完早饭,你要不要回医院?” “不了。” 许情深神色间有犹豫,“那小姨那边……” “我会安排好的。” “噢。”许情深轻应声,蒋远周见她还在吃着,“面够吗?” 她点下头,“你也吃吧,有什么事,先吃饱肚子再说。” 蒋远周朝她看看,各种滋味萦绕在心头,两人吃过早饭,回了星港。 司机将车停在星港的门口,许情深见老白也在那,她拉了下蒋远周的手臂,“我先进去了。” “好。” 蒋远周看着许情深往里走,老白上前步,“蒋先生,回九龙苍吧?” 男人坐进车内,直到车子发动后,蒋远周才说道,“去蒋家。” 来到小楼的时候,佣人们已经回来了,蒋远周径自走上二楼。昨晚的卧室门还是敞开着的,像是一头亮出尖牙的野兽,蒋远周未有犹豫,径自往里走。 一眼望去,窗户全部被推开,上的被褥也换了新的,枕头、被子等都不见了,只有一张空空的。 蒋远周转身往外走,到了楼下,他唤过其中一名佣人,“谁让你们收拾房间了?” “蒋先生,我们都是刚回小楼,还没上楼呢。” 蒋远周听闻,抬起脚步出去,在门口看到蒋东霆正从不远处而来,老白同他打了招呼,然后走到蒋远周身侧。 蒋东霆上前两步,蒋远周站在最高的台阶上,望下去的视线带了几分睨视,“房间是你让人收拾的?” “是。” “上的东西呢?” 蒋东霆说道,“凌家一早派了人来,将东西全收拾走了。” “什么?”蒋远周语调扬高。 “凌家对这件事,看得很重,远周……” “别说了,”如今,蒋远周就连站在这,都觉得胸口堵得慌,“他们要喜欢,那就好好收着,当个纪念也好。” “远周,你怎么说话的?” 蒋远周走下一步台阶,目光冷冷扫到蒋东霆面上,“想让我娶凌时吟,门都没有,酒后乱性么……谁没有年轻糊涂的时候?还要麻烦爸跟凌家那边周旋,赔礼道歉也好,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也罢,交给您了。” “你!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凌时吟的态度,你也看到了,她也没想要让我负责,我也没想过对她负责,谁愿意为一个错误,去用一辈子买单?” 旁边的老白听到这,潭底溢出惊讶,昨晚的事他丝毫不知,只是觉得蒋远周今早有些不对劲,却没想到居然和凌家的小姐有关? “凌家可不是一般的小门小户,凌丫头既然这样跟你了,你就得负责,你还想丢了我们蒋家的脸不成?” 蒋远周勾出抹嘲讽,“你把人打包送到我上,就不丢脸?我一直不知道,所谓蒋家,居然肮脏至此!” “蒋远周!” “老白,我们走。” 蒋远周快步向前,老白也紧随其后,坐进车内,老白冲司机道,“回九龙苍。” 一直开出蒋家后,车内的气氛窒息逼人,老白打开音响,舒缓的歌声送入蒋远周耳中,男人说了句停车,司机立马打过方向盘,将车停靠在路边。 蒋远周手掌撑向前额,“下去。” 老白冲司机使了个眼色,对方见状,赶紧推开车门下去。 “蒋先生,昨晚不是夫人的忌日吗?”按照惯例,他应该是去小楼的,那后来的事情又是怎么搞出来的? 司机关上车门,四周倒是很安静,看不到多少车,他站在旁边,阳光落到那辆黑色的车上,他见老白侧着身,似在仔细倾听。 许久后。 老白一脸的严肃,脸上也有难以置信,“这件事,跟蒋小姐也脱不了关系了。” “我原本想回小楼,将那些东西送到医院去。” “蒋先生是怀疑?” 蒋远周轻闭下眼帘,“应该说是抱着最后的侥幸吧,可凌时吟那个样子……我们两人之间,不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况且好不容易趁着我妈忌日逮住的这个机会,这侥幸,怕是完全不可能的。” 老白眉宇间拢起褶皱,似是有话要问,蒋远周见他这样,不耐说道,“都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蒋先生,那昨晚你就一点印象都没有吗?” 这才是蒋远周最气恼的地方,他别过脸,“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真喝醉了之后,做过什么事就没一次记起来过。” 也是,蒋远周喝断片后,总是有奇奇怪怪的事出来,别人要是不讲,他永远都不知道。 “凌家肯定也知道了这件事。” “知道就知道,这种事也没人想刻意瞒着,”蒋远周打开车窗,淡淡说道,“事情都出了,面对吧。” “那许小姐……” 蒋远周眼皮子轻跳,“昨晚,我爸让人派车去接她,依着她的聪明劲,心里不会不起疑。” “是。” 蒋随云下午就出院了,蒋家派了车过来接。傍晚时分,许情深换好衣服出门,走出星港医院,风吹到脸上倒是不再如刀割似的,许情深想要穿过马路,一辆车缓缓来到她跟前,“许小姐。” 许情深顿住脚步,看到蒋家的司机下来,“老爷让我接您去家里。” 她握紧手里的包,“蒋伯父让我过去有事吗?” “您去了就知道了。” 许情深面上漾起沉重,蒋东霆让她过去,肯定是有关昨晚的事要跟她说,许情深勉强勾起笑,“我现在有急事要去办,改天吧。” “许小姐,您还是过去一趟吧。” 许情深抿下唇瓣,“你跟蒋伯父说,改天我和远周一起去。” “许小姐,老爷交代了,让我无论如何也要带您过去。” 许情深抬下视线,看到一辆熟悉的车子在开过来,她目光扫过车牌,心里微松,很快,那辆车来到了许情深跟前,老白推门下来,“许小姐,看来我迟到了。” “没事,我刚下班。” 老白朝那名司机看看,然后冲着许情深做了个请的动作,司机见状想要阻拦,“要见许小姐,是老爷的意思。” “我只听蒋先生的,”老白朝对方狠狠睨了眼,“要从我手里抢人?你试试。” 老白说完,站在许情深身后护着她离开,并亲自替她开了车门,车子在星港跟前转了个大弯,然后扬长而去。 一路上,谁也没开口,许情深被这氛围压得难受。 “老白,他在家吗?” “在,是蒋先生让我来接你的。” 许情深手掌按住自己的手背,压下眼帘,“今天早上,是你接了他来医院,还是他自己来的?” “是我,我早上先去了九龙苍。” “噢,对,早上在医院的时候,我看到你了。”许情深想要装作漫不经心,但有些情绪却是装不出来的,“你去小楼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吗?” “我刚到那边,就看到蒋先生走出来了,没看到别人。” 许情深心里还是难受,只是这个话题不能再继续下去,回到九龙苍,许情深跟老白一前一后进去。 蒋远周就坐在客厅内,许情深放下包上前,男人朝她伸出手,“你要实在不想开车,以后上下班都让人接送。” “蒋先生,我们在医院门口碰到了那边派来的人。” 蒋远周仿若没听到,只是询问着许情深,“听见了没?” “好。” “还有,我爸要是想单独约你见面,你也不要去。” 许情深有些出神,想到了那一晚在蒋家的其乐融融,想到了蒋东霆跟她说着以后都是自己人,这才不过几天的时间?虽然她还没有接触到蒋东霆那边,但许情深怎能不知,蒋家原来压根就没想过接纳她。 “可要总是避而不见,礼数方面是不是……” “跟他,还讲什么礼数?”蒋远周冷冷打断许情深的话。 她点下头,“好吧。” 吃晚饭的时候,有电话打进来,佣人接通后说道,“蒋先生,蒋小姐的电话。” 蒋远周神色顿了下,然后没有任何反应,佣人以为他没听见,又喊了一遍。许情深朝他看看,还是老白反应快,推开餐椅便走了过去。 许情深听到老白客气地讲着,“不好意思蒋小姐,蒋先生刚吃过晚饭上楼了,您找他有事吗?” “好,蒋小姐您保重身体。” 蒋随云也没什么大事,就说了已经出院回家,身体也无大恙,让这边别担心。 一顿晚饭,彼此都吃的味同嚼蜡。 晚些时刻,蒋远周让老白先回去,许情深洗完澡回到卧室,蒋远周正坐在沿,头发也没吹干,水珠滴答滴答往下落,许情深走过去,将毛巾放到他头上,“也不怕感冒。” 蒋远周伸手搂住她的腰,将脸埋在许情深身前,他双腿叉开着,她替他擦拭了几下,然后松开手。 许情深坐到他腿上,抱住蒋远周的脖子去吻他,两人面颊紧贴,男人发上的水珠淌到许情深脸上,她膝盖跪在沿,双手朝着蒋远周肩膀一推,男人便倒了下去。 两人在上缠吻,许情深拉扯着蒋远周的衣服,衣摆被她从西裤中扯了出来,她手掌趁机滑入他腰间,贴着西装裤下那层紧致的肌肤往下。 蒋远周没有阻止,却是抱着许情深的腰,他一个翻身,许情深被推倒在旁边,手也不得不伸了出来。 男人坐起身来,“我去把头发吹干,不然一会就得感冒了。” “蒋远周,”眼见他起身,许情深眼疾手快抓住他的手,“你为什么生小姨的气?” “什么?”蒋远周转过身,抽回自己的手掌。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平时,小姨要是有一点点不舒服,你比谁都紧张,可是今早,她住院了,就连晚上打到九龙苍来的电话你都没有接。为什么?”许情深站了起身,两人近在咫尺,这距离,完全能望到眼中的彼此,“昨晚,小姨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或者参与了什么事,才让你难过到舍得去忽略她如今的感受?” 蒋远周差点接不下去许情深的话,她心思剔透,有些事何须花费过多精力去猜? 男人往边站了步,然后坐下去,他拉过许情深,让她站到自己跟前,“不论怎样,我都不会跟你分开。” 许情深抬手落到蒋远周肩头,“那不就行了。既然这件事影响不到我们,就还是跟以前一样吧。昨晚,我是被那边接到了小楼,司机执意让我进去,我当时看到小姨站在门口,摇摇欲坠,脸上的表情很奇怪,既痛苦又充满了绝望,眼里看不到一点点光彩。我想进去的时候,是她使劲在拦着我,谁都有身不由己的时候,我至今不知道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你说没事,那就没事。我们就照着没事那样好好过吧。” 蒋远周伸出手,将她的手掌紧紧攥在掌心内,是,许情深是知道昨晚出事了,但她怎么能想到,昨晚他和凌时吟睡在了一张上? 男人抬头看她,眼里伴有心疼,许情深弯下腰来,蒋远周捏了捏她的脸,他不想她这样,为了他,居然开始逃避现实,可不逃避又能怎样呢?难道硬着头皮冲上去,将那一层窗户纸捅破吗? 凌家。 凌母敲响房门,里头却迟迟没有动静。她打开门进去,看到凌时吟还躺在上,凌母关切地上前,“吃晚饭了。” “你们吃吧,我不想吃。” “不吃东西怎么行?”凌母坐向沿,扳过女儿的肩膀,“别闹脾气了,你爸昨晚是气得不行,可现在不也同意了吗?” “我没在闹脾气,”凌时吟坐起身来,“我只是身体有点不舒服。” “身体怎么了?”凌母听到这,脸上爬满了焦急,“你别吓妈妈。” 凌时吟摇下头,“没什么,马上就能好的。” “到底怎么了?” “就是……”凌时吟垂下眼帘,“就是一直在痛。” 凌母朝她看了眼,又急又气,伸手去拉她的胳膊,“走,给我起来。” “干什么,妈?” “去医院。” “我不去,”凌时吟甩开手臂,“还不够丢人的。” “你也知道丢人?”凌母将她身上的被子掀开,“给我起来!” “我说了不去。” 凌母满眼的心疼,“你啊,你啊,”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医院肯定是要去的,万一有个好歹呢?时吟,你还这么小,如果影响到以后生育怎么办?” 凌时吟也被吓了跳,“不,不会吧?” “怎么不会?”凌母将她拉起身,“听妈的。” “可这种事要传出去的话,我以后……” 凌母想了想,“不怕,就去星港,那是蒋远周的医院。” 凌时吟被凌母拉着来到更衣室换衣服,凌母先下了楼,她走到凌父身旁,“你不是有远周的电话吗?” “做什么?” “我想跟他说几句话。” 凌父将手机拿出来,她伸手接过去,起身又上了楼。 蒋远周接到凌家打来的电话时,没有犹豫,他一边接通说话,一边走向了阳台。“喂?” “远周,是我。” “凌伯母?” “是。”凌母坐在沿处,很多话要问出口,却被凌时吟制止住,她只能不甘心地说道,“昨晚的事后,时吟很不舒服,这都强捱了一天了,别的医院我们不方便去,你能不能在星港安排下?我想带着时吟马上过去。” “好,”蒋远周答应下来,“你们直接过去吧,我会安排人在门诊室等着。” “行。”凌母脸色并不好看,还想说着什么,手机却被凌时吟抢过去,将通话掐断了。 “时吟,你说你……” 凌时吟拿起外套,苍白着面色,“行了,妈,您不是担心我的身体吗?医院还去不去了?” “当然要去。” 这件事凌父不方便出面,凌母安排好车,带着女儿赶去了星港医院。 蒋远周结束通话后,迟迟没有回到房间,他又赶紧给老白打了个电话。 许情深坐在房间内,看着蒋远周站在外面抽烟,她来到落地窗前,“谁的电话?” “老白。”蒋远周轻道,“有点事情。” “棘手吗?” 男人轻摇头,“你先睡吧。” 许情深看得出来,蒋远周眉间的褶皱拢得很深,他心上堆着烦恼,可是这烦恼却不能同她说。 “好,那你也别太晚了。” 蒋远周勉强勾起笑,“我知道。” 许情深回到前,掀开被子躺了上去,她侧着身,看见蒋远周又点了一支烟。她不知道他在外面站了多久,蒋远周只穿了件那么单薄的睡袍,所幸身体结实,撑起了已然被凉风压垮的布料。 许情深手掌在身侧摩挲,直到这一刻,她才能觉得蒋远周安安稳稳躺在她身边的时候,有多好。 中途,蒋远周掐熄了烟走进来,许情深赶紧闭起眼帘。 男人站在沿处,弯腰端详着她的睡颜,他伸出手轻轻摸向她的下巴,他指尖沾染了浓烈的香烟味道,许情深动也不动,半晌后,她听到脚步声渐行渐远。 许情深睁眼,看到蒋远周又回到了阳台上。她想提醒他多穿件衣服,男人白色的身影融入进无边的黑暗中,一眼望去,这明亮的白扎的许情深都快睁不开眼了。 他应该是在等着什么电话。因为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蒋远周整个人惊了下,似乎是被猛地拉回了神。 “喂?”男人嗓音压得很低,以至于许情深根本就听不到他们的谈话内容。 老白走出了医院,今天外面的风很大,哗哗呼啸而来,话筒内全是这股叫嚣声,“蒋先生,需要我把检查报告拿过来吗?” “不用了,只说结果就行。” “没什么大问题,只是……只是撕裂伤,也不需要开药,第一次或多或少会有这样的状况发生。” 老白盯着上面的诊断内容,他自然不好照着读,只能用最委婉的词告诉给蒋远周听。 蒋远周吸了口气,才感觉到冷,浴袍底下的双腿被冻得快要僵硬掉。“知道了。” “凌小姐已经回家了,您放心,星港这边安排好了,是妇科的主任亲自给凌小姐做的检查,绝对不会透露出去半点风声。” “好。” 蒋远周手掌握成拳,在前额处轻轻敲打几下,“就这样吧,你先回去吧。” “是,对了蒋先生,”老白想起了方才的事,着急说道,“出门的时候,凌小姐让我带句话给您。” “什么话?” “她说她的态度一直没有改变过,让您不必多心。” 蒋远周听完,什么话都没说,就将电话挂了。自己的医院,蒋远周自然是信任的,如果不是他醉酒后干的糊涂事,难不成这身,还能自己破了不成? 蒋远周收起手机回到屋内,许情深蜷缩在大内,看上去睡得正沉,他小心翼翼躺到她身侧,伸手将她轻抱在怀里。 “远周。” “还没睡?”蒋远周将脸贴向许情深。 “睡了,”许情深闭着眼帘,“只是你没在身边,睡得不安稳。” 怎么办? 真的真的已经习惯了有他在,昨晚他彻夜未归,许情深一个人留在医院陪着蒋随云,也是睡不着。连睡觉都要这样依赖了,那以后呢? 第二天,许情深下楼的时候,老白已经在楼下等着。 他跟许情深一道用过早餐,然后亲自送她去星港。 “许小姐,今天去的是不是比较早?” “我有个同学在星港保胎,我也是刚知道,我想在上班前去探望下。” “好。”来到医院门口,外面和里头都有水果店,许情深下了车,老白率先一步替她去买了果篮。许情深看着男人走到自己跟前,竟不知要伸手去接。 “许小姐,拿着。” “老白,这些事情我自己来就好。” “您别客气,我负责替蒋先生做好所有的事,您是蒋先生的女朋友,自然也要面面俱到。” 许情深将果篮接过手,“谢谢。” “不客气,许小姐,再见。” 许情深点下头,提着脚步往里走,同学住院的事还是宋佳佳告诉她的,许情深在读书的时候,跟那名女同学算不上是多亲密的关系,但既然知道了她在住院,总要去探望下。 来到病房前,许情深敲门进去,正在保胎的孕妇看到她,吃了一惊,“许情深?” 她走过去,将果篮放到头柜上,“我也是听佳佳说你在这,身体还好吧?” “还行,”对方起身拉着许情深的手,“你坐啊。” 女同学的妈妈也在,热情的要给许情深倒水,她忙摆下手,“不用麻烦了,我待会还要去上班。” “听佳佳说,你就在星港上班是吗?” “是。” “真的吗?”女同学的妈妈听闻,两眼放出光来,“那能不能麻烦你一下,帮我们花花调个病房啊?这儿只剩下三人间,吵死了,一直想要换个单间,可总说没有,既然你是医生,肯定有熟悉的主任吧?” 许情深坐在那有些尴尬,“单人间一直都很紧张……” “但你是星港的医生呢,这种事肯定不难吧?” 许情深这时候挺希望那名女同学能够站出来说话,但对方显然也将希望都压在她身上了。许情深立马觉得意兴阑珊,话都不想再多说,“好,那我问问吧。” “情深谢谢你,太谢谢了。” 许情深走出病房,朝着产科那边的门诊室走去。有没有单间,先问一声吧,倘若真的没有,那她也没法子。 医院内陆陆续续人多了起来,前来看诊的病人早就在外面坐满了,许情深还没有换衣服,就穿着便装走向导诊台。 两个年轻的护士正在整理病历,有什么新鲜事,自然要第一时间分享。 “喂,昨晚凌家小姐来医院了。” “哪个凌家啊?” “你太out了吧?之前不是来体检过的吗?那阵仗你忘了?” “哦哦哦,记起来了,凌家小姐,什么事啊?” 许情深脚步慢下来,她印象中的凌家小姐,就是凌时吟了。 “不知道,特别神秘,我只看见是主任亲自接待的,凌夫人坐在外头,脸色很难看,我就给她倒了杯水。” “这……凌小姐还小吧?来妇科做检查?” “还有个关键点……那时候都九点多了,那说明是急诊啊!” 许情深双腿犹如灌了铅似的,站定在原地后,再也迈不开步子了。 ------题外话------ 应出版社编辑的要求,广招《美色难挡》的出版名 亲们有好的出版名符合蒋爷和情深的,记得留言哦,一经采用,必有重赏 啊啊啊啊啊,快赐我一个名字吧~ 40被当面提起的酒后乱性!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急诊?别吓我。” “我本来想八卦的,但就连门都进不去,反正压根别想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许情深愣在原地,小护士一抬头就看到她了,许情深之前上过电视,医院的人几乎都认识她,“许医生?” 她猛地回神,视线落到对方脸上,“噢,我……我想看下查主任来了没?” “还没有呢,您有事吗?” 许情深轻摇头,脑子有瞬间的空白,但回过神时还是问道,“最近产科这边,是不是病人挺多的?” “是呢,住院部都塞满了。” “好,谢谢。” 说完这话,许情深转身离开了。 走进电梯后,许情深按了个数字键,凌小姐来了星港,昨晚的那个时间点……是蒋远周在等电话吗? 她脑子里嗡嗡作响,费了好大的劲才让自己镇定下来。 回九龙苍的时候,老白替她打开车门,“许小姐,蒋先生今晚有事出去了,晚饭不在家吃。” “好。” 许情深走进屋内,在玄关处准备换鞋,却看到一双女鞋端端正正地摆在鞋柜跟前。许情深穿了拖鞋进去,佣人站在餐桌前,看见她回来,立马迎上前,“许小姐!” “怎么了这是?” 佣人朝着厨房内指了指,许情深上前几步,看到蒋随云的身影在里面忙碌着。她吃了一惊,“小姨?” 蒋随云从里头走出来,“情深,你回来了。” “您在厨房做什么?” “包了些饺子,一会下给你们吃。” 许情深上前,拉住她往外走,“您自己的身体,您还不清楚吗?怎么能这样折腾。” “我反正没事做,总不能天天在家躺着吧?” 许情深放下包,将她身上的围兜脱下来,“您现在的身体状况,就该在家躺着。” “好好好,一会下饺子的活,我不干,成了吧?” 两人走向客厅的沙发,许情深将电视打开,蒋随云朝落地窗外看去,“远周晚上不回来吃饭吧?” “嗯,老白说他有事。” “大晚上的,不知道会不会又要喝酒……” “小姨,您总是这么不放心他,他老大不小了。” 蒋随云笑了笑,敛起视线,“是啊。” 许情深将注意力落到电视上,佣人进厨房去下饺子,蒋随云朝她看眼,“情深,你家里的情况,我也有所耳闻,说到底,你跟远周还挺像的。” “嗯,不过没关系,我们都长大了。” “长大后,跟小时候就不一样吗?” “小时候的我,想念妈妈的时候只能哭,可我还不敢完完全全表现出来,现在不一样了,一方面,是那种刻骨的思念由最初觉得没有妈妈的委屈,转变成了如今的接受。另一方面,我长大了,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不必因为单纯的想念而战战兢兢。” 很多话,许情深没有透露出来,但蒋随云听得明白,她小时候必定吃过很多苦,就连想念母亲都要小心翼翼,因为一旦显露出来,恐怕就会招来继母的责骂。 孩子越是想念自己的亲生母亲,那就越说明继母的不称职吧? 蒋随云想到这,心里不由抽痛,“你跟远周还是不一样的,他尽管从小丧母,可到了今天,却没人会给他委屈受。” “嗯,”许情深轻应声,“不过我也没关系,我记性不好,以前很多不开心的事早就忘了。” 蒋随云嘴角不由挽起,佣人下好饺子喊她们,两人来到餐桌前,蒋随云自己胃口不好,便张罗着许情深多吃。 她起身走进厨房,还弄了调料出来,许情深忙接过手,“小姨,您别忙活。” “你太瘦了,还是得多吃,”蒋随云说完,又往她碗里夹了不少,许情深抱着碗,其实都快吃撑了,“小姨,够了,够了。” “才吃一碗,怎么就够了?” 蒋随云看着许情深将饺子送入嘴中,就像看着个孩子似的,总想她多吃一点是一点。 心里的疼惜和愧疚又不好表露出来,蒋随云看向许情深的视线有些模糊,头开始剧烈疼痛起来,像是有针在扎着,她手掌按向头部,许情深抬头看了眼,“小姨,你怎么了?” 她轻摇下头,勉强拉起笑,“没怎么。” “您要不舒服的话,赶紧回去休息吧?” “没有,我挺好的。” 许情深将那碗饺子吃完,撑得都快站不起来了,蒋随云看眼时间,“我等远周回来。” “他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呢,”许情深搀扶着蒋随云起身,“有可能大半夜,您还能这样等着不成?” “没关系,我不困。” “那要不这样,我让佣人收拾下,您住在这?” 蒋随云摇头,“我还是住着小楼舒服,情深,你要有事的话,你去忙吧,我在沙发上坐会。” “那好,我先上楼洗个澡。” “去吧。” 许情深拿了包匆匆上楼,回到卧室,她掏出手机给蒋远周打电话。接通的时候,那边吵吵嚷嚷的,“喂?” “远周,你什么时候回来?” “怎么了?” 许情深坐向床沿,“小姨来了,非要在这等你回来。” “等我做什么,我今晚有事,”蒋远周口气淡漠,“你安排司机把她送回去。” “可她恐怕不肯。” 那头沉默了下,“随她吧,我先挂了。” 许情深怔住,却是反应极快地喊道,“蒋远周,你这是做什么啊?” “嘟——” 她将手机丢到一旁,回浴室洗了澡,可蒋随云还在下面,许情深穿上家居服下去,就看到蒋随云坐在沙发内,电视机开着,视线却落在了另一边。 许情深走过去陪蒋随云坐着,她尽管给蒋远周打了电话,可他并没有因此而提前回来,一开始,她还跟蒋随云说着话,后来许情深实在撑不住了,就蜷缩在沙发内沉睡过去。 蒋远周回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十点半,九龙苍客厅内的水晶灯照得很亮,男人步子沉稳地走进来,蒋随云听到动静起身,“远周。” 蒋远周抬眼看去,再看看沙发内的许情深,他皱起眉头上前,“您怎么还在这?” “这两日打你电话,你也不接……” “您找我有事吗?” 蒋随云从没想到,有朝一日蒋远周会用这样淡漠的口气跟她讲话,“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也知道你不肯原谅小姨,远周……” 男人朝她扫了眼,然后快步来到许情深跟前,他弯下腰,用手在她肩膀上轻拍。许情深睁开眼来,说话声模糊,“你回来了。” “嗯,上楼去睡觉。” “噢,”许情深坐起身,看到蒋随云还在,“对了,你赶紧送小姨回家吧,几点了?” “不早了。”蒋远周拿出手机,“我让司机送一趟。” 男人打完电话,冷戾的目光看向许情深,“你先上楼。” “好。”她内心忐忑地答应下来,许情深走向楼梯,一步步拾阶而上,来到二楼后,却并未立即回房。蒋随云以为她走远了,迫不及待开口,“远周,你别怪小姨,那晚的事……” 蒋远周朝着楼梯口扫去,出声打断蒋随云的话,“我不想再提那晚的事。” 蒋随云可能也是意识到了什么,她坐回沙发内,将嗓音压得很低,“凌家那边有没有为难你?还有你爸呢?这两天我寝食难安,可又没听到什么动静,所以更加胡思乱想起来了。” “小姨,这就是你爱我的方式?” 蒋随云难受极了,“凌……凌家那边是不是要你娶时吟?”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蒋随云见蒋远周脸色很差,男人不由扬高些音调,“你们的如意算盘打错了,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只是,我对您很失望。” 两人的对话中,许情深就听清楚了这么一句。 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她沉寂的心头猛地荡漾了下,那也就是说,蒋远周这两日的反常,仅仅是因为对小姨的失望? 蒋随云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事都没发生?” “是,”蒋远周肯定地说道,紧接着他整个人凑向蒋随云,话是从齿间咬出来的,所以格外小声,“要负责任,就让蒋家去负,对我来说,这件事不会影响到我的生活,我还是会和许情深在一起,好好走下去。” 起初,蒋随云听到那话,心里倒是溢出几分欣喜,只是如今听他这样一说,蒋随云的心还是跌入了谷底。 “远周,小姨保证,今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你原谅我一回吧?” 司机从外面进来,“蒋先生,车备好了。” 蒋远周抬下头,“送蒋小姐回去。” “远周,你别这样……” 蒋远周不再看她一眼,走出客厅后快步上楼,许情深还杵在楼梯口,看到蒋远周上来,她伸手在他身前拦了把。 男人拉住她的手,“在这偷听?” “远周,”许情深没有跟着他走,只是说了一句话,“小姨肯定做了什么事,让你无法原谅她,你气成这样,这些我都能理解,我也不劝你什么。但作为她的主治医生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她和我们不一样,我们还有大把的时间拿来怄气,但对于你小姨这样的……” 许情深斟酌着字语,想着怎么将最后的话说出来,只是蒋远周听到这,似乎猛地被人敲醒了一般。他伸手握向旁边的扶手,手掌轻用力握紧,然后一语不发下了楼。蒋随云跟了司机在往外走,蒋远周大步追出去,这都已经是深夜了,司机听到脚步声回头,“蒋先生?” 蒋远周来到蒋随云身侧,伸手去扶住她的手臂,“我送您回去吧。” “远周,你总算肯跟小姨说句话了。” 蒋远周带着她出去,“以后大晚上的别过来,自己身子又不好。” “情深,情深她知道那晚的事情吗?”蒋随云停住脚步问道。 蒋远周拧紧眉头,“你就别管了,顾好自己的身体就行。” “我现在见到她,真是没脸去面对……” 蒋远周将她送回了小楼,只是没有踏进屋内,便离开了。 第二天,蒋随云正在吃饭的时候,管家匆匆忙忙进来,说是凌家来人了。 蒋东霆立马起身,凌父已经走了进来,蒋随云跟着拉开椅子,蒋东霆朝她看看,“随云,你先回小楼吧。” “好。” 走到外面,蒋随云望出去的视线蒙了层阴影,头开始针扎一般的痛,长阶下一直跟着她的阿姨上前搀扶住她,“怎么了这是?” 这几日她心思沉重,脸色一天比一天差。蒋随云摇头,“没事。” “还说没事?这脸白的都跟透明了似的。” 蒋随云微微弯下腰,抬头再看时,却发现眼前好像有一个大大的黑点,她轻揉下眼睛,阿姨焦急问道,“怎么了这是?” 再度望出去时,视线又恢复了正常,蒋随云笑道,“眼睛里进脏东西了。” 她知道她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那晚的事就像是一根绳索般套进了蒋随云的脖子,勒得她几乎要窒息。两日后,许情深坐在桌前,手里的签字笔一下下插进笔套中,她若有所思地盯着远处。 蒋家来过几个电话,可都被拦截了,而且蒋远周告诉她,陌生人的电话也不许接。 许情深目光出神,从蒋远周和蒋随云的对话中不难听出,触碰到许情深心理底线的事情,应该没有发生,这也是唯一值得庆幸的地方。 桌上的手机不期然响起,许情深瞥了眼,是蒋远周打来的。她再看眼时间,应该是催着她赶紧下楼去。 许情深慌忙收拾东西,然后走出办公室。 坐上蒋远周的车,男人替她将安全带系好,“去得月楼。” “为什么不在家吃?” “小姨又在九龙苍,我不想她每天这样跑来跑去,让她扑几次空,看她还能不能老实。” 许情深轻笑,“那也是心疼你,想给你多做些好吃的。”蒋远周嘴角不着痕迹勾勒下,来到得月楼,许情深跟着蒋远周进去,按照惯例,还是他点单。 许情深坐在旁边拿出手机,听到服务员轻声询问,“蒋先生,只要一扎橙汁吗?需不需要酒?” “不需要。” 许情深朝他看眼,“你可以喝点酒,没关系,我可以等你。” “不用了。”蒋远周道。 菜很快上齐,许情深给他倒了杯橙汁,“下次别点这么多了,每次都浪费。” “我看你每个都喜欢吃。” “那我可以一次点两三个,分几次吃啊。” 蒋远周心思不在上面,只是轻轻笑道,“好。”饭吃到一半,包厢门忽然被人推开,也没敲门,冷不丁就给撞开了似的,动静颇大。许情深扭头一看,居然是蒋远周的堂弟,她对这人的印象并不好,但总不能板着脸对人,许情深朝蒋远周看看,见他不搭理,自己也就埋下头顾着吃饭了。 “哥!”男人上前,将手落向蒋远周的肩膀,“我就知道你在这。” 蒋远周将他的手推开,“出去。” “干嘛火气这么大?带谁来吃饭呢?我看看……”男人脸朝许情深凑过去,“呦,还是这人啊。” 许情深握紧筷子,冷冷朝他扫了眼。男人嘴角勾起些许嘲弄,“哥,据我所知,大伯那边已经在筹备着要跟凌家去提亲了吧?” “你再胡说一句试试?”蒋远周丢开手里的筷子看向他。 堂弟摸了摸鼻子,往后退了步,“行,行,不说!”他朝许情深轻指了下,“是要瞒着,天机不可泄露啊。” 许情深浑身泛起冷意,只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什么叫做蒋家要准备提亲了? 男人往前走了两步,拿起桌上的玉米汁,要给许情深倒。许情深见状,用手按住杯口,“不用了,谢谢。” “好歹给个面子是不是?” 许情深轻摇头,“不好意思,适可而止就行,喝多了我怕会吐。” 男人面色微变,他提着那扎玉米汁来到蒋远周身侧,“哥,我给你倒。” “你是不是闲的要命?”蒋远周视线冷厉地扫向身侧的男人,对方朝他手边的杯子内看去,脸色夸张道,“你居然不喝酒?” 蒋远周眸子浅眯,潭底聚起诡谲的波澜,男人单手撑向桌面,微微压低了上半身,“哥,你怎么现在酒都不碰了,是怕酒后乱性吗?” 许情深握着杯子的手一紧,指尖开始泛白,她余光看见蒋远周的身影站了起来,紧接着,是砰地一声巨响,蒋远周一拳挥在了对方的脸上。那人根本就不能承受住这样的重力,他身子往下倒的时候,手臂挥过桌上,哗啦啦扫落了好几个盘子。 包厢内瞬间变得狼藉不堪,男人躺在地上,手掌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向蒋远周。 “你,你——” 米色的休闲裤上,沾满了酱汁,蒋远周逼近上前,抬起脚踢了下对方的腿,“滚出去。” “蒋远周,你疯了是不是?” 蒋远周抄起桌上的玻璃杯,男人吓得用手护住自己的脸,许情深见状,忙上前拉住他的手,“别这样。”蒋远周的堂弟蜷缩在地上,讲真的,他从来没见过蒋远周这样,以前他尽管‘老奸巨猾’吧,但从来没动过手啊。男人一下怂了,死死护住自认为俊俏不凡的脸。许情深见他一个劲颤抖,也不爬起来,忍不住吼了嗓子,“还不快走!” 男人赶忙爬起身,一溜烟地跑了。 许情深拉过蒋远周,鞋子踩到地上,滑了下,她朝脚下看看,然后冲蒋远周道,“怎么发这么大的火?” “混账东西!”蒋远周怒道。 许情深让他坐回椅子上,“看来,这顿晚饭也不用继续了,我们走吧。” “你还没吃上几口。” “我食量又不大,已经饱了。”许情深看眼脚下,“我去下洗手间。” 蒋远周起身走到窗边去抽烟,许情深走出包厢,门口战战兢兢地站着两名服务员,许情深轻声轻言道,“不好意思,里面弄脏了,待会结账后麻烦打扫下,实在不好意思。” 对方没想到她这么客气,“没关系,没关系。” 许情深来到洗手间,她抽出纸巾将鞋跟上的东西处理掉,然后挤了洗手液,双手开始细致地搓揉。这只是洗手的地方,所以就在走廊上,许情深不经意抬头,透过镜面看到凌时吟也走了过来。 许情深垂下脑袋,将手放到水龙头下面,水流冲出来的时候,凌时吟的声音也传到了许情深耳朵里,“许姐姐,真巧,在这碰上你。” 许情深装作才看见她的样子,“是啊,好巧,你也在这吃饭?” “我舅舅家的孩子要出国读书,我们给他送行。” “噢,恭喜。”许情深洗着手,凌时吟也涂上了洗手液,“你跟远周哥哥一起来的吧?” “嗯。” 许情深抽出一旁的纸巾,有些疑问压在心头,始终无法释怀,心里就跟放了块巨大的石头似的,“前几天,你去星港医院了吗?” 凌时吟明显一怔,脸上露出慌张,她双手飞快在水龙头下冲洗,也不敢去看许情深,“没,没有啊。” “我听医院的护士说,那晚见到你了。” “她们肯定是认错人了。”凌时吟着急道。 其实她的眼神和脸色早就出卖了她,许情深站直身,目光透过镜面看向凌时吟,“那晚跟你在一起的,还有你妈妈吧?”凌时吟慌忙洗着手,“许姐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许情深想到蒋远周方才在包厢里的反应,她双手撑向洗手台,视线垂落,凌时吟盯着她的侧脸看了看。 蒋远周在包厢内抽完了一支烟,又等了会,却始终不见许情深回来。 他拿了手机走出去,来到离洗手间不远的地方,蒋远周远远看到许情深站在那。她身侧似乎还有一个人,蒋远周走近两步,这才认出来竟然是凌时吟。 两人似乎在说着什么话,凌时吟侧着身,“许姐姐,星港医院是打开门做生意的,每天那么多病人,护士认错了也是有可能的。” 许情深点着头,“对,既然这样,我先走了。” 蒋远周脚步不由加快,凌时吟凑到许情深旁边,轻轻说道,“许姐姐,最近小姨的身体怎么样?” 她凑得很近,以至于蒋远周看在眼中,以为是凌时吟跟许情深说了什么悄悄话。许情深不习惯被人这样亲近,她往旁边退去,“她身体挺好的。” 这一幕落入蒋远周眼中,倒像是凌时吟跟许情深说了什么见不得人的话,男人握紧手掌,凌时吟转过身,脸上一副吃惊的表情,好像没想到会在这碰到他。 “远周哥哥……” 话音方落,蒋远周过来扯过许情深的手臂将她拉到跟前,许情深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道拽的跌跌撞撞,也把旁边的凌时吟不小心给撞倒了。 凌时吟双手撑在地上,她穿着高跟鞋,摔得不轻,满脸的委屈和无辜。蒋远周却是怒火中烧,“你跟她胡说八道些什么!” 这话一说出口,凌时吟眼泪刷地淌出来,嘴巴张了张,似有难言之隐,最后不得不使劲摇头,“我没有,我没说什么。” 许情深看着蒋远周这样,却是心都凉了,整个人如坠冰窟,她犹如雕塑般站在原地。蒋远周视线落到她脸上,神色急切,眼里藏匿不住一丝的慌张,他是蒋先生啊,他居然也有慌的时候? 他,又在慌什么? “她跟你说了什么?”蒋远周重复道。 许情深朝地上的凌时吟看去,她僵硬地摇头,“没有,她没说什么。” 凌时吟双手揉着膝盖,坐在地上,连起身的力气都没了,她眼圈发红,手背胡乱擦拭下眼睛,似乎在强忍着,“远周哥哥,你以为我会说什么?” 蒋远周面色绷紧,眼里面迸射出寒冽,“没有最好,有些事我们彼此一直都看得清楚。” 凌时吟想要起来,手在地上胡乱撑了好几下。 不远处,猛地传来一阵惊呼声,“时吟,时吟,这是怎么回事啊?”凌母飞快走来,到了几人跟前,她看向蒋远周,眼里满是愤怒,“远周,我没想到你这样绝情,时吟不是别人,她跟你的关系,你心里最清楚,你怎么还能……” 凌母说着,一把视线射到许情深身上。 T 43换药(逼我娶她?没门)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蒋远周僵硬着身体坐在床沿,许情深将抽屉推上,她站起身来,男人伸手握住她的手掌。 “到吃饭时间了吧?我饿了。” “饭做好了的话,佣人会上来,你先跟我说会话。” 许情深坐到蒋远周身侧,“说什么?” “小姨总是这样跑来跑去也不是办法,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但就像你之前说的,你别跟一个病人去计较什么。” “我明白,但关键不是我在计较,是蒋小姐自己心里放不下,这个时候,我也做不到主动安慰她,说我没放在心上。我更不希望看到她这样两头跑……” 蒋远周拉过她,让她坐到自己腿上,许情深缩起双肩,男人将脸搁到许情深的肩头,她有些不自在,欲要起身。 “让我抱抱。”男人说完,抱住许情深的双臂收紧。 两人就这样抱着,直到敲门声传来,许情深拉开蒋远周的手,快速从他腿上下去,“走,吃饭吧。” 来到餐厅,蒋随云在桌前坐着,蒋远周替许情深拉开椅子,气氛自然是欢快不起来的。蒋随云张罗着给二人准备吃的,她心思简单,其实就想他们每一顿都吃好。 许情深吃着碗里的饭,手边的小碗里头堆满了蒋随云给她夹的菜,佣人将煲好的汤端出来。蒋随云忙起身去舀了一碗,蒋远周见她这样忙碌着,“小姨,我们自己来就好。” “汤要趁热喝,”蒋随云弄了一小碗递给许情深,“情深,来,尝尝。” 许情深摇下头,汤里面搁了山药,她喉咙口觉得毛毛的,“不了,我不想喝。” 蒋随云见状,将那碗汤给了蒋远周,又重新拿起另一个碗。 阿姨坐在旁边,她小声道,“蒋小姐,我来吧。” “不用。” 许情深其实想挑明了说,蒋随云真不必这样,她这样反而会让所有人都觉得不自在。汤碗放到她手边的时候,蒋随云道,“快喝一口。” “我嗓子有点不舒服……” “嗓子不舒服?我今天带了野山蜜来,给你泡一杯吧?” “不用,”许情深将汤碗往前轻推下,“我待会多喝点白开水就好了。” “那好,”蒋随云又将汤碗递过来,“那就吃里面的鸡头米吧。” 许情深下意识挡了下,没想到那只碗竟然就这样翻了,蒋随云缩回手去,旁边的阿姨吓得赶紧起身,“蒋小姐?没事吧,有没有烫到哪?” “没有没有。” 汤顺着餐桌往外漫,蒋远周拿起旁边的餐巾放上去,佣人见状过来收拾,许情深放下筷子,“我饱了。” 她逃也似地起身离开,又不想上楼,干脆走到了外面。 蒋随云坐回椅子内,有些出神,蒋远周走到她身侧,“小姨,没事吧?” “没事,没碰到我。” “还说没事呢,”一旁的阿姨执起她的手,“手指头都红了。” 蒋随云抽回自己的手掌,冲着蒋远周道,“你去看看情深。” “小姨,我还是那句话,您给她点时间,明天您就好好地待在家里吧,别跑来跑去了。” 蒋随云听着,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许情深坐在院子内,也不嫌冷,她目光定定地看着那些草药。蒋远周来到她身侧,许情深听到动静,头也没抬,“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 许情深盘膝坐在那,“我只是对她……做不到跟以前那样亲近而已,这也不能怪我,感觉是油然而生的,我自己都控制不住。” 蒋远周没有答话,许情深双手抱住自己的腿,“之前,就算她没跟我说,让我把她当成亲小姨,我都会忍不住想要去亲近她。因为她真心对我好,喜欢我,我看得出来。” “所以,关键还是在那件事上。” “蒋远周,我跟你说开了吧,”许情深伸出手,摸着地上的泥块,“她既然选择了答应帮忙,就肯定也想过这件事会给我带来怎样的伤害……” 许情深深吸口气,然后故作轻松地摇头道,“所以,真的不需要再对我多么多么好,我有时候认定的事情,很难改变,执拗起来连我自己都觉得可怕。” “好,”蒋远周语气清冽,口吻中没有多少的起伏,“我已经跟她说了,让她明天起不用来九龙苍。” 这样的话,蒋随云不用再小心翼翼的,许情深也不用强打起精神来应付。 距离那一晚的事,过去了半月左右。 凌家那边终究是坐不住了。 在他们看来,凌时吟吃了这样的暗亏,却还没个说理的地方,实在憋屈。而蒋家那边呢,比他们还沉得住气,毕竟吃亏的不是蒋远周。 凌时吟被凌家父母强行带去了蒋家,蒋东霆一个电话打给蒋远周,让他必须回家,否则就直接派人去星港将许情深绑到蒋家。 蒋远周完全没将蒋东霆这番威胁的话放在心上,但挂了电话后,他径自开车赶了过去。 来到蒋家,走进屋内,里面静悄悄的,仿佛什么人都没有,蒋远周往里走了几步,蒋东霆的视线抬起,满面严肃地盯着他看。 “这是怎么了?家里开大会?” 凌父回头,蒋远周的视线扫过去,一眼落到凌时吟身上。 他大大方方过去,然后坐进沙发内,冲着旁边的管家吩咐道,“一点礼数都不懂,上茶。” 管家心想着蒋远周居然还有这样的心思,但他也不敢耽误他交代的事,佣人已经全部被支出门外,管家只得亲自过去泡茶。 蒋远周目光落向蒋东霆,“说吧,喊我回来为了什么事?” “商量一下跟凌丫头的婚事!” 蒋远周嘴角浅勾,不以为意,潭底倒有几分邪肆,“呦,爸,你坚持了几十年没有再婚,这是要晚节不保?” “蒋远周!” 蒋东霆气得站起身来,凌家父母听到这,也是面色发白,凌时吟手掌握紧领口,蒋东霆朝着蒋远周指了指,“你这混账东西!” “爸,您要再这样骂人,我们就没什么好聊的了,”蒋远周抬起视线,狠狠扫向蒋东霆,“我敬您是长辈,您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也不怕外人笑话!” 蒋东霆收回手,一屁股坐回原位,“跟凌丫头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蒋远周双手交握,身子微微往前倾,呈现出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他眸光随即投向凌时吟,“凌小姐想怎么办?” 凌时吟杵在那,一语不发,蒋东霆喝道,“这种事,你居然让一个女孩子表态?” “这是我跟她之间的事,她最有资格说话。”蒋远周目光凛凛攫住凌时吟,“你说,是不是?” “是。”凌时吟点头,然后冲着蒋东霆说道,“蒋伯父,关于联姻的事,我不……” “闭嘴!”凌父猛地出声,打断了凌时吟的话,“即便是你自己的婚姻大事,也还轮不到你自己做主!” 凌时吟面上露出委屈,“你们究竟想让我们怎么样?” “你的名节丢在了这,你说怎么办!” 蒋远周嘴角溢出些许冷笑,“凌伯父,话不能这样讲,我跟她为什么会到一张床上,你们最清楚。你们的意思是这样了,我就要娶是吗?那如果以后还有人效仿,我是不是还要娶第二个、第三个?” 凌时吟将他的话一字不漏的听到耳中,蒋东霆在旁插了句话,“远周,我们跟凌家的关系一向交好,事情是你做下来的,作为一个男人,你就该负责。” “你怎么知道事情就是我做的?”蒋远周搭起长腿,身子倚向蒋东霆,“凌时吟说她完全不知情,我也是醉得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就说我们成事了,你让我怎么认?” “远周,”凌母听到这,脸上的神色越来越难看,要不是为了女儿,他们又何至于坐在这任人羞辱?“话不能这样说,况且,你,你怎么能不认呢?” “有人证和物证吗?”蒋远周被人平白无故摆了这么一道,他还要那些修养做什么?他脸上慢慢浮出轻蔑,“现场早就处理干净了,我查不到,你们也查不到,我要说我那晚其实没喝醉,我也压根没碰凌时吟,你们是不是更加要疯?” “你——” 蒋东霆沉寂片刻,管家将泡好的茶一一端上桌。 “有些事情,做下来了就得认,”蒋东霆面色严肃,“不然的话,对凌丫头也不公平。” 凌时吟抿紧唇瓣,脸色苍白如纸,蒋远周目光也是扫了眼,“我知道,其实在我看来,那件事成不成,结果都是一样的,你们不会天真地以为我跟凌时吟有了一晚,就想逼着我娶她吧?” 凌父脸色难看到不能再难看了,“老蒋,你们到底什么意思!” 蒋远周抢白说道,“这事情,我爸不能替我决定,我把我的态度跟你们讲明白吧,凌时吟,我不会娶,至于你们要怎样善后或者赔偿,找我爸。” “你们蒋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就不怕这件事传出去,被人耻笑?” 蒋远周听到这,却是忍不住笑了出来,“传出去?好啊,这么上不了台面的事,我一个大男人怕什么?你们凌家要闹,我奉陪到底,只不过凌小姐一向低调,是要借助这件事出名吗?” 蒋远周的话,说的这样**裸,这样毫不留情面,这样损人尊严! 凌母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了,凌时吟听到这,眼圈发烫,她轻抬了下下巴,“你们这样商量着,把我贬得这么低,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她视线对上蒋远周,然后继续说道,“联姻的事,我还是那句话,我不同意。” “啪——” 一阵清脆的巴掌声忽然在客厅内响起,蒋远周也觉得有些出乎意料,凌时吟偏着头,凌父牙关紧咬,“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凌时吟面上红肿,凌母心疼地将女儿护在怀里,“你这是做什么啊?” “我们在这为了她把脸都撕开了,她还在说不同意,她想过我们凌家的脸吗?” “难道这件事还要怪我吗?”凌时吟委屈的哭出声来,目光一一扫过众人,“到底你们是受害者,还是我?还有你,蒋远周,你不必这样侮辱我……” 蒋远周看着不远处的女孩,凌父那一巴掌打得很重,手指印清晰地印在了她脸上。 蒋远周站起身来,“我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爸,以后没什么要紧事,别打电话让我回来,我很忙。” 男人快步出去,蒋东霆也拦不住他,但这个底算是摸透了,蒋远周这样冥顽不灵,不想别的办法是不行了。星港医院。 许情深的门诊室外,空无一人,办公室的门紧闭着。 她朝进来的年轻小姑娘看了眼,“哪里不舒服?” “您好,许医生,我这有些资料您看看吧。”小姑娘说完,将手里的东西递过去,许情深看了眼。“你是医药代表?” “对,我们这几款药销售的非常不错,许医生如果可以的话……”小姑娘打了个手势,“我给您这个点的提成。” 许情深将资料送了回去,“我开药只看病人的情况,没空了解你这些药。” “许医生,这又不是违法的事,您怕什么啊?” “我不是怕,”许情深拿过旁边的一本病历看着,“我是觉得麻烦。” “您不需要有这样的想法,等到药品在医院使用后,我们会定期跟您结算回扣。” 许情深面无表情地盯向她,“这种事在星港,应该是明令禁止的。” “这就是您多虑了,现在的医院,哪个没接触过我们这样的啊?星港的不少主任,也是我们的客户……” 许情深转动着手里的签字笔,忽然朝着门口喊道,“下一位。”“唉,许医生——” 许情深见门外没有动静,干脆起身过去,一把拉开了门,“下一位患者。” 那名医药代表见状,只得悻悻地站起来离开。 第二天,许情深接到电话,说是蒋随云身体不适,待会要过来看诊。 许情深留了宽裕的时间出来,蒋随云来到星港,许情深也就几天没见她,却见她瘦的面颊凹陷,脸色也难看。 做过检查后,许情深回到门诊室,蒋随云坐在旁边的躺椅内,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她眯着眼帘,许情深朝她看看,“有没有觉得哪里特别不舒服?” “头痛的更厉害了,睡眠也不好。”蒋随云嘴角轻挽,“情深,天气马上就要暖和了,你有没有想去哪里玩?” 许情深仔细地看着报告,“最近头痛的频率是不是越来越高?” “是。” 许情深来到蒋随云身侧,“药呢?还在正常吃吧?” “吃,每顿都吃,”蒋随云手掌抚向额头,“但吃了也是一点用都没有,经常痛得半夜睡不着觉,还有,偶尔几次感觉视力也不好了。” 许情深表情凝重,蒋随云倒是一副轻松的样子,“情深,能不能换种药啊?现在的那些,吃了就跟没吃一样。” “好。”许情深走到办公桌前,“我给您重新开药吧,我接触过几个病人,那药的效果倒是不错,今天晚上回去您就换药,明天我会打电话给您,看看情况怎么样。” “好。”蒋随云笑着,“医院里有自己人就是好。” 许情深一听,没再说什么,拉开椅子坐了下去。 蒋随云见她模样认真,便没去打扰她,许情深握着签字笔,时而蹙眉,时而奋笔疾书,写字的时候背部挺得很直,身上的白大褂洗的干干净净,一张素净的小脸在阳光底下更显娇嫩。蒋随云看得出神,可越是这样盯视,心里的愧疚就越是浓烈。 这样的许情深,她当初怎么就舍得去伤害呢? 蒋随云觉得胸口窒闷无比,太阳穴内像是被人用针扎似的,她忍着剧痛闭起眼帘。 许情深开好了药,让门外的阿姨去药房拿药,阿姨取了药回来见蒋随云睡着了,许情深查看下袋子里头的药盒,再比对下用量。她转身想要将蒋随云唤醒,阿姨见状,忙开口说道,“让她睡会吧,昨晚辗转反侧的也没睡好。” 许情深点下头,也没继续看诊,留了一片安静的地方给蒋随云。 只是没过多久,蒋随云就惊醒了,披肩落到地上,她吓得坐起身来。 阿姨赶忙上前,“做噩梦了是不是?” “这是在哪?” “您忘了,星港啊。” 蒋随云靠了回去,脸上都是汗,许情深倒杯热水给她,蒋随云开开心心地接过手,“谢谢。” 过了一会,许情深安排司机送蒋随云回了蒋家。 九龙苍。 蒋远周回来的时候,许情深已经睡下了,卧室内没有留灯,一片漆黑,男人径自进浴室洗了澡,出来的时候什么都没穿,摸黑来到床边。 他掀开被子钻进去,手臂搂住跟前的女人,蒋远周身上还带着潮湿,没有完全擦干,这样一碰触,许情深冷得打了个寒战。 蒋远周将脸埋到她颈间,他出去应酬了,只是呼吸间没有丝毫的酒气,似乎从那晚开始,蒋远周就再也没有碰过一滴酒。 许情深被他紧抱着,难受地想要挣开,她手臂刚一动,蒋远周就在她耳畔说道,“没睡?” “刚要睡着,被你吵醒了。” 蒋远周一口咬住许情深的领子,开始拉扯她的衣物,许情深忙睁开眼来,手掌按向胸前,“放开。” “情深,你想跟我一直这样下去吗?”不冷不淡,尽管没有分开,却也磨的人难受。 许情深按紧自己的领子,蒋远周在她背后亲吻,他干脆抱住她的腰让她整个人陷进大床内。他的手落到腰际,许情深忙一把按住,“我,我不想……” “半个多月没有,为什么不想?”蒋远周嗓音在她耳边响起,“你在嫌弃我是不是?” 许情深肩膀耸动,这段日子,他们像往常那样一起去医院,一起吃饭,一起说话,只是却没了一起欢爱的时候。 蒋远周知道这样下去不行,除非,他一辈子都能忍着不碰她。 他双手拉扯着她的睡衣,许情深被压着,使不出多大的力气,蒋远周几乎没费多大的劲就将她钳制住,他胸膛紧紧压住她,许情深没动几下,额头就冒出汗来。 “我已经跟家里摊牌了,我不会娶别人。” 许情深颈间痒痒的,不由轻缩了下,蒋远周双手掐住她的腰,不让她乱动,“我保证,从此以后我滴酒不沾,我把酒戒了,别人就再也近不了我的身,行不行?” 她的脸蒙在枕头内,吃力地出声,“你先放开我,有些事,慢慢让它过去才行,你别逼我。” “我要不逼你,这件事就永远过不去。”蒋远周身子向前,许情深揪紧身下的床单,她伸手想去打他,蒋远周一把握住她的手掌,“你没从我身边离开,就表示离不开我,冲着这一点,这道坎再难我们也要跨过去。” 许情深痛呼一声,嘴里夹杂着细碎的音调,忍不住开口道,“跨过去也不是这样跨的,我没让你这么大力气。” “那是我没忍住。”蒋远周手肘撑在许情深颊侧,将她往前推挤。 44怀孕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一室温暖的暧昧,被叠叠笼罩着。 许情深在脸上抹了把,将凌乱的头发拨开,蒋远周替她拉过被子,她眼帘轻掀下,“不用盖,我还要去洗澡。” 蒋远周闻言,顺势朝她后背一趴,“要洗澡的话,带上我。” 许情深脸还枕着枕头,“凌家和蒋家一起布了那么大一个局,可如今两头都静悄悄的,我总觉得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他们当然不会善罢甘休,不过不管怎样,我都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许情深觉得累,先闭上了眼睛,这累不光是身体上的。 一段不被对方家里承认的感情,想要修成正果,那真是堪比九九八十一难。 “对了,今天你小姨来医院,说是之前的药吃着不管用,检查报告倒是还好,我给她换了药。” “好,”蒋远周唇畔在她背后摩挲,“你是小姨的主治医生,你决定就好。” “嗯。” 又是几天后,这日许情深在门诊室内,刚看完最后一个病人,她拿了包打算去吃饭。 门外传来敲门声,许情深头也没抬,“请进。” 蒋随云推开门进来,旁边跟着阿姨和一名护士,那位护士见许情深没看这边,轻笑说道,“许医生,蒋小姐来了,您看她客气的,我跟她说您在里头,她还非要敲了门才行。” 许情深直起身,有些意外,“怎么来星港了?难道身体不舒服吗?” “不是不是,”蒋随云见她满面担忧,忙微笑说道,“换了药之后,好多了,晚上也比之前睡得好。” 阿姨也是笑意盈盈的,“是啊,昨天下午还睡了个午觉呢。” “那就好。”许情深心里一松。 “这是蒋小姐带来的饭菜。” 许情深看到阿姨将保温饭盒拿过来,她原本是要出门的,“不用这么麻烦……” “不麻烦,”蒋随云精神看着是不错,“医院里面重复的那些菜色,非把人吃腻了不可。” 许情深见饭菜都送到医院了,坚持拒绝也不好,她只好坐回椅子内,“你们呢?吃了吗?” “我们吃了再过来的。” 蒋随云将多层饭盒打开,菜色很是丰富,有糖醋小排、芡实炒虾仁、百合西芹,还有一个蚝油生菜。许情深拿起旁边的筷子,“做了这么多。” “可不是嘛,这些都是蒋小姐亲自下厨做的。” 蒋随云坐了下来,让阿姨去外面等着,“星港对面不是有超市吗?你去逛逛,看家里缺什么。” “好。” 见许情深拿着筷子不动,蒋随云催促道,“吃啊,多吃点。” 许情深吃了口菜,神色也有些小心翼翼的,她很不习惯别人对她的这种好,特别是知道了某些事情后。 “好吃吗?” “嗯。”许情深点下头,却是味同嚼蜡。 蒋随云唇瓣轻挽,似乎这已经是最大的满足,“你要喜欢,小姨明天还给你做。” “不,”许情深忙开口道,“不用了,医院伙食很好,别麻烦了。” “情深,我知道有些事你没法放开,也没法原谅我,我也认了。”蒋随云望向许情深,目光温柔,“不过我等得起,这样也好,我现在觉得我有事做了,每天反而不胡思乱想了。” 而她所说的有事做,就是变着法的要对许情深好。 这种感觉怎么说呢,挺奇怪的,许情深是属于那种越是接触得久了,就越招人喜欢,尽管她对蒋随云还是不冷不热的,但心性好,这一点也是蒋随云能够看得透彻的。 一顿饭吃的很不是滋味,许情深放下筷子,拿了饭盒要去洗。 蒋随云按住她的手腕,“放在这,收拾好了我带回去。” 她也知道许情深对她心有芥蒂,所以没有多逗留,阿姨从超市回来后,两人就离开了。 下班的时候,许情深没有接到蒋远周的电话,走出星港医院,却看到他的车停在路边。许情深以为是司机过来接,她快步过去,拉开后车座的门一看,车里竟然只有蒋远周。 男人朝着副驾驶座的位子上轻拍,“坐这儿来。” 许情深闻言,坐到了前面去,“今天你开车?” “要不你来?” 许情深往后靠了靠,蒋远周见她目光望向窗外,忍不住轻叹上前,“你这记性怎么主刀的?” “怎么了?” “安全带。”男人说着,已经替她系好了。许情深轻拉一下,“好,回去吧。” 蒋远周从仪表盘上取过一叠宣传资料放到许情深手里,“你先看着。” “什么东西?”许情深翻开资料,看到居然都是房产信息,“看这个干什么?” “买房。” “你不是有地方住吗?” “那你的意思是,以后的新房就在九龙苍?我以为你会希望换一处。” 许情深握紧手里的资料,怔怔盯向男人,“新房?” “嗯,买完房办好手续,还要装修,我不喜欢买精装修的,等到入住还要一段时间,我算了算刚刚好。” 许情深侧过身,目光没有从男人的脸上挪开,“怎么就刚刚好了?” “我们总要结婚的。” 她菱唇微张,“你……你真的想到了那一步?” “你没想过?”蒋远周闻言,朝着许情深睇了眼,“那你跟我在一起,为了什么?” 许情深手掌摸向自己的颈后,“不是没想过……” “那既然我们想到了一起,就得准备起来。” 蒋远周驱车向前,来到售楼处,许情深张望眼,“算了吧,九龙苍挺好的,而且以后的事……不用考虑的这么早。” 男人似乎没将她的话听进去,“下车。” 许情深被他拉下车,然后跟着他走进售楼处,门口有销售过来迎接,许情深被蒋远周带进去。 偌大的售楼处内,电子屏上显示着楼盘所在的位置,蒋远周轻扫了眼,“能实地看一眼吗?” “可以可以。”销售打个电话,让人将车开到门口。敞篷的观光车能同时容纳七八个人,许情深坐在后排,车子绕过售楼处,很快来到别墅区内。 “蒋先生,我现在就带您去看地段最好的那几栋。” 蒋远周嗯了一声,许情深余光落向蒋远周的脸,傍晚的风带着天气即将转暖的预兆吹拂到人的脸上,很舒服。让她更加觉得舒服的,是看在眼中的那副精致眉眼。 许情深忍不住问自己,这个男人,他说要跟自己过一辈子? 就是这个人,是吧? 答案必须是肯定的。 许情深心里溢出酸酸涩涩,蒋远周朝她看了看,然后一把握住她的手掌,“饿不饿?” 她轻摇下头,蒋远周看眼时间,“看完这边我们就去吃饭,天也不早了,等改天你休息,我们再去别的楼盘看看。” “好的。” 别墅区的风景自然不用多说,许情深下了车,有些恍惚,蒋远周拉过她的手往前走,她不敢跨步太大,感觉就像是走进了一副画中。 经过前面的小桥,蒋远周捏了捏她的手掌,“这儿也不错,吃过晚饭可以陪你散步。” 那样的一幕,想想都觉美得惊人。 他们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在一起了,心中的芥蒂难以消去,生活的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彼此都不想让对方增添难受。蒋远周带她进了别墅,毛坯的房子,更加显得空旷宽敞。 住在哪,许情深其实都不介意,只要心里舒适就好。蒋远周问着她的意见,她笑着说道,“随你。” “我想让你亲自挑。” “那就再看看,不急。” “好。” 许情深对房子的感觉不大,却莫名其妙爱上了跟蒋远周一起看房子的过程。那就好像他们真的即将要结婚,就像寻常的小夫妻一样,满怀喜悦去憧憬着未来的小家。 离开售楼处,两人来到停车场,许情深拉开车门,“回家吧,不早了。” “好。” 随后的日子,许情深也跟着蒋远周去看了另外几栋,只是都没定下来。蒋随云偶尔也会来星港,送过一次蛋糕,说是顺路经过,来看看许情深。 这日,旁边科室的医生敲开了许情深的办公室,“一波刚走,现在体检的人肯定少,要去吗?” “噢,好。”许情深从抽屉内拿出单子,跟着那名女医生往外走。 对方扬了扬手里的单子,“我最怕的就是妇科检查了,痛啊。” 许情深忍俊不禁,“医院一年一次的福利,你就珍惜吧,专为我们女同胞量身定制。” “我待会问问,做个B超就得了,我每次看到她们拿出那工具,都要吓晕过去了,不对,**也要查。” 两人进了电梯,出去的时候,那名女医生又忍不住道,“体检这玩意,其实查来查去也查不出个什么,只是医院既然给了福利……” “寻个安心嘛,”许情深接过话,“身体健康当然是最好的。” “是啊。” 进B超室前,许情深还在喝水,跟她一起来的女医生从检查室出来,“你准备好了吗?快进去吧。” “好。”许情深将纸杯丢进垃圾桶内,然后大步过去。 躺下去的时候,许情深看着头顶的天花板,腹部一片冰凉,检查的仪器在她平坦的小腹上按来按去。 半晌后,那名大夫朝她看眼,“可以了。” “没问题吧?” 对方摇下头,“正常。” “谢谢。”许情深接过对方递来的纸,擦拭着腹部。 “报告单会送到门诊室,不用特地过来取。” “好的。”许情深整理好衣物,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翌日。 蒋随云从小楼离开的时候,蒋东霆的车也跟在了后面。 阿姨手里拿着保温盒,“蒋小姐,您干嘛一大早跑去医院?再说您送的是早餐,人家肯定是从九龙苍吃过了啊。” “吃过就吃过,里头是虾饺,什么时候都能吃。” 阿姨嘀咕句,“其实我真搞不明白您为什么要这样,您说您喜欢许小姐,可她呢?” “你是不是早饭没吃饱?”蒋随云拧了下眉头,“这张嘴就没有闲着的时候。” 阿姨别过身,一声不吭抱紧手里的保温盒。 车子即将来到星港,蒋东霆的车超了过去,将前面的车拦停。蒋随云看了眼,微吃一惊,“姐夫?” 司机下来,让蒋随云和阿姨都上了蒋东霆的车,车子直接开到星港对面。蒋随云意外地跟着蒋东霆下车,“姐夫,您来这儿做什么?” “先带蒋小姐进去坐着。”蒋东霆朝司机指了指。 “是。” 那名阿姨刚要跟进去,就被蒋东霆拦住,“等等,你去趟星港。” “姐夫,您要做什么?”蒋随云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想要上前阻止,“我还要去医院拿药。” “会给你拿药的时间。”蒋东霆示意下,司机拦在蒋随云身前,“请吧,蒋小姐。” 许情深刚进门诊室不久,蒋随云身边的阿姨就匆匆忙忙来了,“许医生,许医生!” “怎么了?”许情深看她这样,被吓了一跳。 阿姨将保温盒放到桌上,“我和蒋小姐一早就来了,在对面的商场等了会,没想到她现在不舒服,您跟我去看看吧?” “是头痛吗?”许情深边问边跟着阿姨往外走。 “是。” “厉害吗?实在不行的话,我安排人一起过去。” 阿姨快步在前面走着,“应该不用,您先看了再说吧,反正就在对面。” 许情深不疑有它,跟着阿姨去了星港对面的咖啡馆。 这儿开业的倒是早,只是人并不多,阿姨在前面带路,一眼望去,也就寥寥几人,空气中弥漫着现煮的咖啡味道,很香。 来到一间帘子隔断的小包厢前,阿姨杵在门口,“就在里面。” “那你还站着干什么?”许情深说完,手臂将那道帘子掀开。她看到蒋随云坐在蒋东霆身侧,苍白着脸,似乎在发抖,整个人看上去更加弱不禁风了。 许情深说不清此时的心情,好像被人兜头浇了盆冷水,冻得透心凉。 除了失望,心头多余的地方一片空白。 许情深转身要走,蒋东霆唤住她,“等等,我有话跟你说。” “我不想听。”许情深丢开手中的帘子。脚步刚抬起,蒋东霆的声音就传了出来,“时吟怀孕了,就算你不想听,这也是事实。” 许情深脚步猛地刹住,她想转身离开,可腿却不听使唤地换了个方向。 走进去后,蒋东霆让她坐到对面,蒋随云脸上几乎是灰白的,“姐夫,你,你说时吟怀孕了?” 蒋东霆眉角轻扬,“是啊。” 许情深手脚冰凉,垂着眼帘盯向桌面,蒋随云身子一沉,往后无力地靠去。 “这是检查报告。”蒋东霆将东西推到许情深面前,她没有伸手接,更加没有看一眼。 “您不应该来告诉我,蒋远周知道吗?” “还不知道,”蒋东霆盯着跟前的人道,“因为我想听听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 “时吟的孩子,可是蒋家未来的长孙,一定要留下来。” 许情深口中泛出苦涩来,“所以,是时候让我走了是吗?” “许医生,有些事再拖下去可就真的不好了,这一个月来,凌丫头也是受尽委屈,但如今既然怀了孩子,这事就没别的商量余地了。” 许情深脑子嗡嗡作响,手掌在桌面上撑了下,“既然是你们蒋家的事,你直接跟蒋远周说吧,不用通过我。” “情深……”蒋随云见她起身,不忍心地喊了句,蒋东霆坐在那一动不动,“你想要什么条件,可以尽管跟我提。” 许情深不着痕迹地勾勒下嘴角,这一幕,倒是不陌生,电视上经常会出现,果然灵感来源于生活啊。 “我要蒋远周这个人,你能给吗?” 蒋东霆锁紧眉头,许情深深吸口气,她怕在这多留一步都能窒息,蒋随云试图跟着说些什么话,可许情深哪里能听得进去,她大步走出了咖啡馆。 蒋随云站起身来,看着许情深的身影越走越远,她拿过桌上的检查报告,“真的吗?凌时吟怀孕了?” “我们蒋家就要双喜临门了。” 蒋随云将检查报告丢回桌面,脸色僵硬,蒋东霆朝她看看,“走吧,回家。” 她轻摇下头,蒋东霆扫了她一眼,“你看看你这样子,还成天乱跑做什么?走,回小楼。” 阿姨进来搀扶着蒋随云,她似乎一下没站住,吃力地坐回椅子内。 许情深逃也似地回到星港,进了门诊室后,她将门反锁,脑子里一片空白,可心口像是被人撕裂了一道口子,痛得她只能撑着身前的桌子,直不起身。 这一个月来,她和蒋远周过得很难,很不好受,每一天都是格外小心,他们生怕迈不过那个坎,可谁都在竭尽全力,这下好了,连努力都不需要了。 有些事,上天自然会给你安排,不论是善意的,还是玩笑的。 许情深抬起手指轻拭眼角,最后忍不住,只能轻咬着自己的手背。 回到小楼后,蒋随云坐在院子内的藤椅上,藤椅底下铺了层垫子,阿姨替她拿了床薄被出来。“您先休息会,不过天气凉,待会就得上楼。” 蒋随云挥下手,阿姨见状,转身回了屋。 一直到中饭时间,阿姨走近藤椅,看到蒋随云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她心里一惊,嗓音颤抖喊道,“蒋小姐?” 见她没有声响,阿姨推了把,“蒋小姐!” 蒋随云似乎从睡梦中惊醒,睁开了眼,阿姨不住拍着胸口,“您吓死我了。” “有什么好害怕的,你以为我死了?” “您别乱说话。” “几点了?” “该吃饭了,管家来电话让过去。” 蒋随云抬起手掌遮住眼帘,“我不想吃。” “那怎么行?” “你把手机拿来,我想给远周打个电话。” “好。” 蒋远周来到小楼的时候,快到傍晚了,他远远地看到蒋随云坐在藤椅内,那椅子在轻轻晃动着,那样的角度望去,蒋随云就像是一个老者般,身形消瘦。甚至给了蒋远周一种错觉,就好像是张纸片躺在了椅子上似的。 蒋远周快步过去,“小姨。” 蒋随云扭过头来,“远周,你来了。” 男人走到她身侧,旁边有椅子,蒋远周坐了下来,“天都快黑了,怎么还坐在这?” 蒋随云端详着跟前的男人,他心情看上去不错,看来凌时吟怀孕的事,他至今不知道。蒋随云嘴角轻挽,“不想回屋。” “那也不行,你身体受不了。” “没关系的,”蒋随云坚持,“自从换了新药后,好多了。” 阿姨从屋内出来,“蒋小姐,您早上到现在一口东西没吃,快进去吧,晚饭做好了。” 蒋远周听到这,脸色蓦地一沉,“为什么不吃东西?” “就是没有胃口而已。” “走,进屋吃晚饭。”蒋远周说着,想要去拉她。 蒋随云感觉自己身体很重,躺下去了好像就起不来,但她不想被蒋远周看出异样,“拿到外面来吧,给我盛碗粥。” “这……” “去吧。”蒋远周说完,朝着蒋随云挨近些。 她手掌伸出去,落在蒋远周的头上,手指穿过男人浓密的发丝,“远周,你真是长大了。” 蒋远周不由轻笑,“可不是吗?就您,还把我当孩子。” “小姨不知道还能陪你走多远。” “瞎说什么?”蒋远周冲她看看,“您还要亲眼见着我结婚、生子,我还指望着您给我看孩子呢,所以,你要赶紧养好病,不然到时候连孩子都抱不住。” 蒋随云勉强扯动下嘴角,眼里却满是心疼。结婚、生子?那也要他能娶到称心如意的人才行啊。蒋随云累极,靠过去将头枕在蒋远周的肩膀上,她已经感觉到自己没有力气了,她不敢再去面对接下来的事。 蒋随云的罪孽,随着凌时吟的怀孕而更加加重,她无法释怀,无法原谅自己。 阿姨端着碗出来,“蒋小姐,当心烫。” 蒋远周接过碗,阿姨又进屋取了几样小菜出来,蒋随云伸手,“我自己来吧。” 她的手伸到蒋远周跟前,男人眼里被猛地刺了下,看到她手背上的青筋就好像蜈蚣一样,一道道绷起,蒋远周喉间干涩,“我来。” “我又不是病得不能自理。” “我小时候是您给我喂饭的,现在换成我来。”蒋远周说着,舀了一勺粥送到蒋随云嘴边。 她吃下一口,眼眶却忍不住泛红,胃里面堵得难受,但蒋随云还是勉强吃下小半碗。 “情深呢,回九龙苍了吗?” “还没有,”蒋远周把碗放到旁边,“我来之前给她打过电话,说是待会要回趟许家。” “是吗?”蒋随云不放心地看向蒋远周,“让人跟着她吧。” “放心,我知道。” 蒋随云胡思乱想了一天,她知道许情深得知那个消息后肯定受不了,蒋随云试探问道,“她,她情绪还好吗?” “一直都那样。” 蒋东霆当着她和许情深的面说了凌时吟的事,自然希望这件事蒋远周也早早知道,蒋随云看着男人的侧脸,“远周,你说情深会有原谅我的那一天吗?” “当然,”蒋远周轻笑下,“她心地善良,有些事慢慢就会淡化,您放心好了。” 如果只是那一晚,也许……蒋随云坚持不懈的话,兴许能等到这么一天吧。 可如今她知道,她肯定是等不到的。 蒋随云轻声咳嗽起来,她弯起腰,脑子里像是被人用针在刺。 “是不是冻感冒了?” 蒋随云摆下手,半晌后方气息不稳地躺回去,“远周,你晚饭还没吃吧?” “嗯。” “你让情深过来吧,我们一起吃顿晚饭好不好?” “刚才不是说了吗?她要回许家。” 蒋随云视线望出去,一片模糊,她伸手抓着蒋远周的手腕,“就这一顿晚饭,行不行?我想听情深喊一声小姨,特别想。” “这……”蒋远周犹豫下,“那我打个电话。” 许情深接到蒋远周电话的时候,刚走出医院,“喂。” “下班了吗?” “嗯。” 蒋远周朝许情深看看,“到小楼来吧,一起吃顿晚饭。” “不了。”许情深毫不犹豫拒绝。 蒋远周望见蒋随云眼里的期盼,他再度开口道,“我看小姨身体好像不怎么舒服,你顺便来看看?” 许情深手掌抚向前额,精疲力尽,“我不去,挂了。” 男人有些难以置信,盯着手机屏幕,才发现通话真的被掐断了。 ------题外话------ 明天开始**了~ 我总算一步步铺垫好了,累得我啊,好想在坑里往上爬啊~ T 47你解脱了,我也解脱了(高潮!)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许情深感觉自己被撕成了一块块,不止是心,全身都在痛。 蒋东霆听到这话,站了起来,“你小姨的死,真的跟她有关是不是?” 男人伸手拽住许情深的手,猛地用力将她往前拖行,许情深跟了几步,来到蒋随云的冰棺前,蒋远周朝着里头躺着的人望去,“你不用再不肯原谅任何人,也不用再纠结着自己过不去那道坎,因为,她已经为她仅有的一次伤害你付出了代价。许情深,你是一个医生,这就是你做的事!” 蒋远周原本握住她手腕的手猛地一甩,许情深听到砰的一声巨响,然后才感觉到手背痛的厉害。 “我没有,”许情深不能沉默下去,“我不可能会做这样的事,就算我心有芥蒂,我也不可能会去害人!” 蒋东霆听到争吵,就知道周主任那边肯定已经有了结果,但猜测变成了事实,蒋东霆也有些难以置信。他起身走到两人跟前,“真的是她?” 蒋远周双手撑在冰棺上,目光紧紧锁住蒋随云的脸,许情深着急说道,“药是我开的,但我没想过害人,你相信我!” 男人眼帘紧闭,下一句话却不是冲着她说的。 “管家,先把我爸送回去。” 管家听闻,怔了怔,然后上前几步,蒋东霆一听,面色更加难看,“到了这种时候,你还想偏袒她是不是?” 蒋远周侧过头,睁开的眼眸中不见丝毫波澜,平静的令人发颤,“我自己的人,我自己解决掉,你们都走。” 蒋东霆朝着两人看眼,最终发话道,“我晚点过来,通知亲属的事,我会让管家去负责。” 老白也走过去,将屋内的佣人都叫了出去,他带上门,冲着外面的人群说道,“你们去小楼等着吧,没有我的吩咐,谁都不准过来。” “是。” 老白站在门口,一眼望出去,今天本该是艳阳高照的天,可阳光底下好似被蒙了层阴影,视线里头塞满了晦暗。 屋内,许情深眼睛发涩,看向站在身侧的男人。“是不是周主任来的电话?” “星港住院的病人中,就有正在服用这种药的,检查结果很明显,那个患者也是长期服用药物,一周前刚换了新药,如今身体的各项指标已经不正常。许情深,这个患者也是你的,药也是你开出去的,如果不是小姨出事,你到底要害死多少条人命!” 老白在外头,将蒋远周的话听得清清楚楚,他神色严峻,这样的指控对于许情深来说,无疑是致命的。 许情深逐渐控制不住情绪,“不可能。” “你告诉我,怎么不可能?”蒋远周转身面向她,目光里的冷漠越来越浓烈。 许情深不知道该怎么说,“药不会有问题,就算有副作用,也都会写明,但是……” “我就问你一句,这药,是不是你给小姨换的?” 她喉间哽住,说不出话来,蒋远周逼上前步,“是不是?” 许情深扶着旁边的冰棺,蒋远周见状,一手将她的手掌推开,许情深再度孤零零地站在那,“是,是我给换的。” “既然选择给她换药,哪怕是一点点副作用,你都不应该忽略,先前周主任接诊小姨的时候,每一天都有清晰记录,用过的药在别人身上会产生什么不适,他也都考虑周全。是我太相信你,以为你救过小姨两次,就能保得了她一生!” 许情深余光看过身侧的冰棺,面对这样的指责,她居然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是啊,蒋随云是她的患者,药又是她开的,她就算有一百张嘴都说不清楚了。 许情深知道蒋远周此刻是愤怒的,如果跟前站着的不是她,如果主治医生不是她,那么蒋远周估计是要杀人了。他全部的伤心和哀恸,在他的脸上展露无遗,蒋随云的忽然离世,对他来说已经是一个近乎于毁灭性的打击,而间接害死蒋随云的又是许情深…… 许情深想到这,第一次这样慌乱无措过,她不知道怎么给自己辩解,但她深知说不清楚,她上前步拉住蒋远周的手,“你相信我吧,相信我行不行?” 男人盯着许情深的双眼,她神情急迫,尽管他们之间堆积着越来越多的事没有解决掉,可蒋随云的死忽然怪责到她的头上,许情深知道她要失去什么了。 她忽然变得前所未有的惶恐起来,她拉紧蒋远周的手,“我给蒋小姐治病,我从未有过私心,真的,换药仅仅是因为她的病况加重……” “蒋小姐?”蒋远周重复声,忽然嘲讽地看向许情深,“那件事之后,你连对她的称谓都变了,你开的药,一步步击垮了她的身体,而你的态度,一步步将她的精神逼入绝境。她两头这样跑,为的就是取得你的原谅,许情深,你摆出那么高的姿态,仅仅就是因为那一个晚上是吧?” 男人音调扬高,悲愤和痛苦全都夹杂在他的话语中,“以后,不,没有以后了,小姨死了,凌时吟怀孕了,我们还有什么以后?” 许情深眼泪夺眶而出,感觉自己被狠狠踩在了地上,原本就脆弱的心脏被人使劲踩住后反复辗轧,早就超出了她所能承受的疼痛范围,她泪流满面,却始终抓着蒋远周的手没有松开。 他仿佛从许情深身上看到了无数的过去。 当初她和方晟被关起来的那晚,他找到她后,她也是百般拉扯住他不放,如今再这样看来,却多了几许讽刺的味道。 蒋远周抬了下眼帘,落到许情深脸上的眼神,明显不再温柔如初,“我跟别人的一晚,你都尚且过不去,如今还有了孩子,难道你反而就能接受不成?难不成,我小姨的死就让你忽然想明白了这么多事?” 他的每一句话,都在尖锐地伤着人,许情深感觉自己已经被他扎的千疮百孔,可她又太明白放手后即将意味着什么。 许情深抓紧他的衣袖,往昔那些温存的画面一幕幕袭上来,蒋远周握向她的手,一把没有拉开,许情深握紧五指,指关节因用力而泛出酸痛。 老白站在外面,他知道蒋远周伤心之余,更多的是绝望了。要不然的话,他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说出那样的话来。 里面传来砰地一声,老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好推开门进去,只能焦急地等候在外面。 许情深被蒋远周按住肩头,上半身趴在了冰棺上,透过一层玻璃面,能看到躺在里面的蒋随云。 眼泪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淌,一滴滴落在冰棺上头,蒋远周情绪近乎失控,“你看看,她都死了!她再也活不过来了!” 许情深痛哭出声,肩胛骨似乎要被他掐断,蒋远周嗓音也是破碎的,望出去的视线朦胧而模糊,“也许,我早早地遂了他们的愿反而好,至少她不用内疚愧责到死,有些事既然早知过不去,又何必非要强求?许情深,从今以后你解脱了,我也解脱了……” 他把他们即将的分开,说成了解脱。 许情深手掌在棺面上轻抚,蒋远周手一松,将她拉拽起身,“走!” 她往后退了两步,差点没站住,许情深抬起右手,袖口不住擦拭着双眼,可眼泪却怎么都止不住,蒋远周背对她站着,“行李你也不用收拾了,办完小姨的丧事后,我会让人将你的东西送去许家。” 许情深听到这,心如刀绞,哭声被她咬在嘴里。 蒋远周的眼神却是越来越冷,屋内许久没有动静传来,老白推开了门进去。蒋远周背对门口站着,许情深就在他身后,男人听到脚步声,直接开了口,“老白,把她拉出去。” “蒋先生……” 许情深神色悲戚,人摇摇欲坠,似乎站都站不稳。 老白朝她看看,许情深握了下手掌,转身往外走。老白抬起脚步,蒋远周冲他说道,“以后她的事,不用再管。” 老白闻言,站在原地,“蒋先生,难道蒋小姐的事……” 蒋远周弯下腰来,眼圈通红,“我只认一件事,药是她开出去的。” 话已至此,什么事都明朗了。 老白来到蒋远周身侧,“蒋先生,蒋小姐在天有灵也不希望看到您这样,您节哀。” 男人没说什么话,悲伤填满胸口,他顺着冰棺往下滑,然后坐在了地上,蒋远周双手插入发丝,他的痛苦和伤心,在许情深走了之后完全显露出来,老白喉间轻滚,不知道怎么去安慰他。 许情深浑浑噩噩走出九龙苍,她是怎么回到家里的,恐怕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 她按响门铃,半晌后,里头才有声音传来,“谁啊!” 许明川昨晚打了通宵的游戏,这会还在补眠,赵芳华给许旺去送饭了,许明川不耐烦地打开大门,却看到许情深失了魂似的站在外面。 “姐?”许明川看到她这幅样子,吃惊不已,忙上前将她拉进屋,“你怎么了?别吓我。” 许情深听到他的声音,目光总算有了焦点,她上前抱住许明川痛哭出声。 这一下,可把许明川吓死了,自他懂事以来,他就没见过许情深这样失控,他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姐,发生什么事了?” 许情深只顾哭着,嗓音沙哑,许明川只能拍着她的后背,半晌后,许情深才说了一句话,“我想睡会,我好累。” “走,我们去房间。” 家里没有许情深睡觉的地方,许明川将她带进自己的卧室,将床上的被子抱走,然后去主卧的衣柜内重新拿了一床。等许明川回到房间的时候,看到许情深已经在床上缩成了一团。他将被子给她盖好,然后一声不吭坐在了床边。 傍晚时分,赵芳华回到家里,她先去厨房准备晚饭,做好了饭菜后,她高喊一声,“吃饭了!” 许明川坐在电脑跟前没动,赵芳华来到他卧室门口,一把将房门推开,“怎么这么黑?” 她伸手打开灯,“明川?” 许明川忙起身,做了个嘘的动作,赵芳华一眼就看到他床上拱起的人形,她吓了一大跳,“臭小子,你带了什么人回来?” “妈,你胡说什么呢?”许明川走到门口,“是姐。” “情深?她回来干嘛?” 许明川将她往外推去,“你们先吃吧。” “你呢?” 许明川将门关上,然后轻声来到床边。许情深动了动,睁开眼,许明川坐向床沿问道,“姐,饿吗?吃饭吧。” “你先吃,不用管我。” “你真的没事吗?” “没事。” 许明川听她这样说,却还是不放心,许旺今天回来的早,赵芳华也没去送晚饭。他换了鞋进门,赵芳华冲他轻声说道,“你女儿回来了,在明川房间呢。” “是吗?”许旺径自走过去,敲了敲房门,许明川过来开门,看到他时轻喊声,“爸。” “你姐呢?” 许明川侧开身,许情深抱着被子坐在床上,头发凌乱,一双眼睛肿的跟核桃似的,许旺吃了一惊,“怎么了这是?” 许情深垂着头,许旺担心不已,“跟……跟他吵架了?” 赵芳华饭吃到一半,也走了过来,许情深头痛欲裂,摇摇头,“蒋远周……他小姨去世了。” “这么突然?”许旺坐向床沿,“人死不能复生,都别太难过了。” “我是她的主治医生,药是我开的。”许情深说到这,忍不住又哭出声来,“说是药物的副作用导致了她的过世,爸,我以后该怎么办呢?” 许旺听到这,彻底慌了,许明川也觉得难以置信,“怎么会呢?他小姨不是一直有病吗?为什么她的死会跟你有关?” 赵芳华从门口进来,朝着许情深说道,“那现在算怎么回事?你是被赶出来的吗?” “你别胡说八道!”许旺打住赵芳华的话,“这怎么可能?” 许情深没有答话,赵芳华却是如临大敌般用力拍了下手掌,“怎么不可能?情深把蒋家的小姨都给治死了,那以后他们俩还能好吗?蒋远周现在恨不得要了我们的命吧?那药店呢?他有没有说什么话?” 许旺听不下去了,起身朝她挥下手,“你给我出去!” “干什么?我说的是实话。” “妈!你就别在这添乱了。”许明川推着她,让她赶紧出去。 屋内很快恢复平静,可父子俩一下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许情深脸枕在膝盖上,“你们出去吧,我没事。” “我觉得姐夫就是在气头上,等他冷静下来就好了,我姐才不会干那种事。” 许旺脸色严肃,大体也知道这件事不简单,“明川说得对,先保重身体要紧,吃饭吧。” 他们安慰的话,许情深却听不进去,她躺回床上,“让我自己待会吧。” “行。”许旺说着,带了许明川出去。 赵芳华见到二人出来,忙丢下手里的碗上前,“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你难道不关心你女儿和蒋远周的关系?这真要弄僵了,以后可怎么整?” “行了你,”许旺面露不耐烦,将许明川拉到身侧,“吃饭。” 九龙苍。 蒋东霆来的时候,许情深已经走了。 屋内就留了老白一人,蒋远周在楼上,蒋东霆坐了会,唤过老白,“去把他喊下来,人既然已经死了,总要面对现实。” “是。” 老白来到卧室,一脚踏进去,才发现里面乱七八糟。他方才在楼底下的时候就听到了动静,也想过蒋远周会摔砸东西,他小心翼翼往里走,远远看到蒋远周背对他坐在地上。他倚着床沿,只露出了精壮的肩膀,地上铺满了许情深的东西,老白走近蒋远周身侧,然后蹲了下来,“蒋先生。” 蒋远周单腿屈起,一条手臂落在膝盖上,头发松散,就连衣服都显得松松垮垮。 “老爷让您下去。” “下去,做什么?”蒋远周眼神空洞,整个人无神极了。 “您这样也不是办法。” 蒋远周头往后靠,月光透过玻璃窗撒进来,男人视线盯着远处,狭长的凤目轻眯起,眼角余光尽是抹不去的悲凉,“随便吧,从此以后,你还指望我能有多好?” 老白一听,感觉心都快被击碎掉了,“蒋先生,您别说这样的话。” “随便吧,”蒋远周伸出手,覆上自己的面颊,整个人颓废不堪,“他们想怎样就怎样吧,我累了。” “您是蒋家现在的主心骨,您可不能倒下。” “放心吧,”蒋远周说道,“我想一个人待会。” “是。” 许情深几乎也是整晚没睡,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像是在做梦。 她简单地洗漱好后准备出门,刚走出门口,就看到许旺拎着买好的菜回来,一见她要出去,许旺忙说道,“情深,你要去哪?” “上班。” “上班?”许旺见她这样,心有担忧,“要不,今天请假吧?” “不行,”许情深还穿着昨天的衣服,手机、钱包等东西都还在九龙苍,“爸,我走了。” “那个……”许旺叫住她,“身上有钱吗?” 许情深摸了摸口袋,许旺见状,赶紧从钱夹内掏了几百块钱塞给她,许情深捏在掌心内,“谢谢爸。” “路上当心啊。” 许旺看着许情深快步离开,心里却始终不得平静,如果许情深真的跟蒋远周小姨的死有关,那么医院那边…… 他不敢往下想,只希望这件事就是个误会而已,许情深好不容易有好日子过,许旺比谁都希望这件事能快点过去。 许情深来到星港,门口的保安依旧在维持着进出门的秩序,门诊大楼来来往往都是人,似乎和以往的每一天都是一样的。许情深攥紧手掌,深吸口气后快步进去。 来到导医台前,护士比她来得早,看到许情深时面色怪异极了,也没有像往常那样打过招呼。许情深压下脑袋走进门诊室,屋内冷嗖嗖的,开了窗,她抬起头,看到熟悉的办公桌上,出现了一个陌生的纸箱子。 许情深三两步上前,桌面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她的文竹、她的水杯、她摆在那的日历本都不见了。 她拉过那个纸箱,看见属于她的东西全都被放在了里面,许情深如坠冰窟,她弯下腰来,一把将抽屉拉开,果然也都是空的。 门口传来几阵敲门声,许情深转过身,看到平时关系不错的那名护士站在门口。 许情深朝桌上指了指,“这是怎么回事?” 护士对她望了眼,眼底有同情流露出来,“许医生,我刚到医院就听说了……” “听说什么了?” “您因误诊导致了蒋小姐过世,星港把您开除了,那些是您的私人物品,您看看有没有遗漏什么。” 许情深几乎要站不住,护士走了进来,本想安慰几句,但到了许情深跟前,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今天,周主任一早就来了,不过正式的通知是蒋先生亲自下的,许医生,您……您也别太难过。” 许情深鼻尖发酸,摇着头,“我没有误诊。” 她不是要跟别人解释什么,只是心里难受到了极点,冷风肆无忌惮从窗口灌进来,她觉得更加冷了。年轻的小护士语露关切,“你怎么穿这么少啊?” 许情深转过身,双手抱住那个纸箱,上半身弯下后一动不动。 “财务那边还没上班,也不知道工资的事怎么解决。”护士朝她看看,“要不,您去问问?” 许情深视眼模糊,“不用了。” 蒋远周一声令下,就将她逐出了星港,可见他对她是深恶痛绝的,许情深将眼眶内的泪水憋回去,她抱起桌上的纸箱子往外走。 一路出去,遇上几个还不知情的同事,女医生朝她看看,“情深,你这是干嘛?” 另一人笑道,“升职了吗?东西都收拾好了。” 小护士快步过来,朝她们使个眼色,许情深没有勇气再留在这,她大步走向电梯。 进去的时候,电梯内挤满了人,而且电梯是往上的,许情深抱紧纸箱子,几乎是每个楼层,都有人出去。许情深站在门口,被挤来挤去。 到了最高楼层,身后的两位医生往外走。 “那不是我们医院的许医生吗?之前上过电视的。” “嘘,她治死了人,被开除了。” “什么?” 那名医生拉过同事,然后压低嗓音道,“蒋小姐死了,你还不知道吗?” “啊?” 电梯门在许情深面前合上,她抬了下眼帘,手指去按向一楼的键。 这件事,很快就会在星港传遍,甚至在整个东城传遍。许情深退缩到角落内,电梯停了几次,偶尔也有人进来,她抱紧手里的箱子,恨不得将整张脸都埋进去。 很快来到一楼,许情深快步出去,她听到各种各样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就是那个医生,看!” “蒋小姐多好的人啊,怎么说没就没了。” “据说是拿了回扣的,现在的医生啊,心肠太黑了……” “拿回扣?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还用说吗?不然医生靠什么买房买车?” 许情深快步跑着,就好像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她,她一口气跑到医院对面,然后蹲下了身。 体内的力气被全部抽尽,箱子摔到了地上,里面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散落出来。 那本日历掉到脚边,那是有一次她和蒋远周出去吃饭,酒店送的,蒋远周当时说不好看,要丢掉,但许情深瞧着不错,就把它带进了办公室。  如今看来,所有的东西,似乎都能和蒋远周牵扯上关系。 许情深也不知道以后应该怎么办了。工作丢了事小,可人丢了呢? 眼前,一双双腿快步经过,许情深僵硬地站起身,她强提起勇气望向身后的医院。 莫小军的那台手术后,许情深在星港声名鹊起,再加上蒋远周有心要捧她,她几乎觉得她上辈子是拯救了银河系,才能碰到这样的男人。 而如今,短短的那么一点点时间内,她就从一个人人拥戴的实力医生,跌落成了误诊致人死亡的庸医,从今以后,怕是要如过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了。 t 48原来,爱得这么深刻过(精!)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许情深弯腰抱起箱子,看到一个中年妇人从不远处的面馆出来,手里提着个打包盒。 她觉得有些眼熟,对方倒是一眼将她认出来,她快步上前,盯向许情深的视线也是恶狠狠的。 许情深抱紧身前的箱子,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感觉到安全感。 “许医生,你被医院辞退了?” 她认出她来,许情深急迫问道,“你是王权柱的家属是吗?” “是。” “周主任是不是给他做了检查?” “是。”那名妇人说到这,咬紧牙关,“要不是发现得早,我老公还能有命吗?” “检查结果你知道吗?” 妇人冷笑了下,“我老公昨天就喊着不舒服了,检查结果出来后,周主任紧急安排了输液,又把之前开的药全都收了回去。尽管没人跟我们明说,但傻子都能猜出来了。果然,今天一早病房就传开了,也真是好笑,要不是你治死了那位蒋小姐,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是不是死了还不知道什么原因呢?” 许情深的心彻底跌落谷底,这么大的事,蒋远周要查,别人几乎做不了假。而且周主任提起的那方面,许情深之前确实没有考虑周全。 她觉得整个人好像被暴晒在阳光下,一束束强烈的日光就好像是别人逼视的目光,她嗓音微哽,“王权柱之前也一直在服药是吗?” “你别怪在别人身上,我老公吃了十几年的药,怎么都没事?”妇人越说越气,“隔壁病房也有吃同一种药的,可人家就没事,他们是不是给你塞红包了?” 这就是周主任所说的,长期吃药和一般病人的区别。 许情深脸色灰白,她转过身想要离开,妇人见状,干脆拦到了她的跟前,“你想就这样一走了之吗?你治死了人,杀人偿命懂不懂?” 旁边,也有来看病的人经过,妇人扯着嗓门开始喊,“这是哪门子的医生啊?这简直就是黑白无常,是来要命的!” 许情深往后退了步,她不敢去看别人的眼光,只能快步离开。 许情深回到家,身上没有钥匙,她抱着箱子按响门铃。 许明川开门的时候,一眼看到她手里的箱子,他张了张嘴,许情深朝他摇下头,“明川,姐姐的工作丢了。” 许明川听到这,嘴唇蠕动下,居然眼睛酸涩得想哭。他赶紧从许情深手里接过箱子,“没有工作也没关系,快进来,我姐姐这么厉害,随便哪家医院都是争破头皮要的。” 许情深双腿灌满了铅似的,跟着许明川进去,他将箱子放进自己的房间,“姐,你以后还是睡在我的房间,还有,妈就是那张破嘴,你别跟她计较。” 许情深坐在床沿,双手交握,没了工作,整个人连一点寄托都没有,心里更加空落落的。 “姐,要不我跟姐夫去说说,让他别再误会你。” “明川,以后别乱喊人,没人是你姐夫。” “你们别这样……”许明川坐到许情深旁边。“以前那样多好啊。” “是啊。”许情深眸子内黯淡无光,以前多好啊,她也知道,可回不去了怎么办呢? “事情总有转圜的余地,感情在的话,有些事肯定能过去。” 许情深歪倒在床上,整个人显得疲倦无神,许明川朝她看看,“姐,你早饭没吃吧?我去给你下点面条。” 她闭着眼没说话,许明川也难受不已,起身走了出去。 九龙苍。 老白来到二楼,卧室门依旧是敞开着的,地板上的狼藉维持着昨晚的原貌,他放轻脚步过去,生怕蒋远周如果在睡觉的话,会吵到他。 经过那张大床,老白到了另一边,他看到蒋远周整个人躺在地上,被子歪歪斜斜地裹在他身上,老白轻摇下头,“蒋先生,蒋家的亲戚好友到了不少,老爷让我喊您下去。” 蒋远周右手臂枕在眼帘上,看样子是沉睡着,老白上前步又说道,“老爷说您要再不下去,就把蒋小姐的遗体运回蒋家,本来留在九龙苍就不合规矩。” 蒋远周身子轻动下,他将手臂挪开,露出一张憔悴的脸,老白上前搀扶了他一把,“您先洗漱下。” “几点了?” “都快十点了。” 蒋远周在冰冷的地板上坐了会,老白走进衣帽间,替他拿了身换洗的衣服。“我去楼下等您。” 蒋远周简单的冲洗下,打开卧室门出去,来到楼梯口,哀戚的哭声争先恐后上来,每个人都在提醒他蒋随云已经过世了。他来到楼底下,跟蒋随云平日里有走动的几个亲戚都伏在冰棺前,表情惋惜痛苦。 蒋东霆坐在沙发内,旁边,同辈的亲戚都在安慰着他。蒋东霆一语不发,人在一夜间也仿佛苍老了不少。 “蒋先生下来了。”管家俯下身冲蒋东霆道。 他头也没回,手臂上别着黑纱,蒋远周来到冰棺前,人刚站稳,老白就来到了他身边,“凌小姐来了。” 蒋远周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凌时吟进来的时候,脸上淌着泪,一边走一边哭道,“小姨……” 冰棺前的几人相继退开,凌时吟身后没有跟着别人,她快步上前,泪流满面,“小姨,怎么会这样?你怎么就走了?” 蒋远周感觉太阳穴处被刺痛下,他一手撑在冰棺上,忽然冲着老白道,“送她回去。” 老白面露吃惊,朝凌时吟看了看。 女孩满脸的悲伤,抬头望向蒋远周,“让我陪着小姨一会行吗?” “她不需要你陪,她也不想看到你。”蒋远周毫不客气道。 凌时吟眼里的泪越发汹涌,她紧咬住唇瓣,“就算你对我们凌家有再大的怨恨,但今天这样的日子,能不能先放一放?远周哥哥,小姨走了,我也难受。” 蒋东霆从沙发前走了过来,“远周,来者是客,况且时吟不是外人。” 男人单手撑在冰棺上,“不要来烦我,我不想看见任何人。” “好,我不烦你。”凌时吟说完,往后退了步。 一直到其余的人全部离开,凌时吟还是坐在客厅内,佣人小心翼翼走到蒋远周身侧,“蒋先生,晚饭都做好了,您看?” 蒋东霆起身,“时吟,过去吃饭。” “蒋伯父,我吃不下。” “就算你真的不饿,那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考虑。”蒋东霆扬高了音调,凌时吟闻言,默默起身。 来到餐桌前,可又有谁能吃得下呢?不远处就摆着蒋随云的遗体,这看在眼里,简直就是最伤人的折磨。 “远周。”蒋东霆轻喊了声。 蒋远周抬头朝这边看一眼,“正式的追悼仪式上,我不希望看到凌家的人出现,一个都不行。” 蒋东霆皱起眉头,显然觉得这样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失了几分教养,“凌家和蒋家的关系摆在这……” “是吗?”男人冷笑下,“要不是你们联手设计,小姨也不用愧疚到死。” “你别忘了!你小姨是被许情深害死的!”蒋东霆怒不可遏,一甩手,桌上叠起来的碗纷纷扫到地上,“这又关凌家什么事?关时吟什么事?” 凌时吟吓得后退步,面色刷的发白。 蒋远周只是冷眼睨视下,“小姨最后的这个月过得怎样,您心里最清楚,这就是妈妈将她托付给您的结果!” 蒋东霆朝他指了指,凌时吟也知道自己在这不受欢迎,她和蒋东霆说了告辞后,从九龙苍走出去。 许家那边,也是不得安生。 许旺不放心家里,早早就买了菜回家。 推开许明川的卧室门,许情深果然在里头,他走进去两步,一眼看到放在边上的纸箱子。 “情深,爸买了包子,你要不要先垫垫肚子?” 许情深从床上坐起身,“晚饭还没做吧?我来。” “不用,你躺着,爸做好了喊你。” “我躺了一天了,”许情深穿上鞋子起身,“也饿了。” 许旺听见她这样说话,自然是开心的,“那好,你帮我切菜。” 父女俩走进不大的厨房间内,许情深开始洗菜,水龙头开到最大,哗哗的水声将她的声音也给遮盖住,“爸,我要重新找工作了。” 许旺淘好了米,将电饭煲插上,许情深把菜捞出来,许旺走到她身侧,“重找就重找吧,你有经验怕什么?” “嗯,爸,你们别太担心我。”许情深取过刀开始切菜,许旺瞅着自己的这个女儿,眼里满满都是心疼,“情深,爸知道这次和以前都不一样。之前,你哪怕受尽委屈,却还是站起来的很快。这次,你就在家休息休息吧,把心情调整好。” 许情深用力切着青椒,一刀下去,感觉到指尖传来刺痛,再一看,却是将指甲都给切断了,幸好并不严重。 她不着痕迹握住自己的手指,许旺从袋子里拿出排骨,放到篮子里头,“蒋……”他收住嘴,然后又道,“他那边,真的没有再在一起的可能性了吗?” 许情深顿住动作,眼里不受控制地冒出水汽,“嗯。” 许旺叹口气,“那就算了,自己看开点。” “小姨的追悼会,我想去。” 许旺弯下的腰直起来,“情深,既然蒋家认定你害死了那个蒋小姐,你还是别去了。” 许情深一把打开水龙头,将手伸过去冲洗,“蒋远周说小姨一直想要让我原谅她,我想去送送她,亲口告诉她我已经没有资格再怪她了。” “她要取得你的原谅?”许旺完全听懵了,“她对你做了什么事?” “没什么事,”许情深将手收了回来,接下来的话也不知道是说给许旺听,还是说给自己听,“无论如何,我也要去一趟,是我开药的时候没有考虑周全,是我害了她……” 许情深说到这,抬起手掌忙覆住双眼,许旺见状忙安慰道,“肯定不是这样的,我不信,那个蒋家小姨本来就是病重,她自己的身体不行了,他们凭什么将她的死怪罪到你的头上?” 许情深忘了手上刚弄过辣椒,这会涂抹到眼睛里,眼泪更加止不住地往外淌。没过多久,赵芳华的电话就打来了,许情深虽然听不清楚具体的说话声,但偶尔几句还是落到了耳中。 赵芳华气势汹汹地问着许旺是不是连药店都不管了,成天就知道往家里赶,不知道的,还以为家里藏着什么宝贝。 许情深只能当着没听见,打开油烟机准备炒菜。 蒋随云的追悼会,就设在殡仪馆内,也没弄多大的排场,比较简单。 凌家。 凌时吟下楼的时候,看到凌父凌母都换好了衣服坐在沙发内,见到她下来,凌父唤过旁边的人,“备车。” “是。” 凌时吟穿了一身黑色的套装,就连发饰都是黑的,她走到两人跟前,“哥呢?” “你哥成天见不到人影,鬼知道他在做什么。” 凌母听到这话,有些不悦地冲凌父道,“别说这样不吉利的话,我想到待会要去殡仪馆,我浑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怕什么?你又没做什么亏心事。” 凌时吟坐到沙发内,冲着两人说道,“爸、妈,你们别去了。” “为什么?” “我昨天去九龙苍,远周说过,不想在追悼会上看到我们凌家的人。” 凌父闻言,一把怒火蹭的烧了起来,“他说不想看见,我们就不去了?这是礼数懂不懂?传出去让别人怎么说我们凌家?” “爸,凌家去我一个人就够了。您想想,蒋远周以为我和他的事,是被你们和蒋伯父共同设计了,小姨离世之前,心情郁结,他要见到你们会是什么样的心情?何必弄得撕破脸皮呢?” “那要这样说的话,你也不要去,”凌母心疼地拉过女儿的手,“他要见了你,不是更要迁怒到你身上吗?” “我跟他本来就是站在一起的,”凌时吟朝着母亲看了眼,“我们是两家联姻下的受害者,再说我怀孕了,他不会拿我怎样,只要你们不出面,他不至于会把我逐出去。” “但你这样,我跟你爸都不放心。” 凌时吟看眼时间,差不多了,“还有蒋伯父呢,放心吧,他不会让我出事的。” 凌父听到这,倒是同意了下来,“既然这样,让司机送你去,要有什么事的话,你及时打电话回来。” “好。” 追悼会现场。 蒋随云的遗体摆在正中央,棺木四周都是鲜花,簇拥着她躺在其中,她双手交叠在身前,就和睡着了一样。堂内循环播放着哀乐,蒋东霆正在招呼前来吊唁的人,蒋远周站在棺木前方,整个人犹如被抽尽了魂般的傀儡。 凌时吟到的时候,远远看见蒋远周站在那,她走上前,安安静静磕了三个头,然后退到旁边。 没过多久,老白从外面快步进来,手里提着一个袋子,蒋东霆朝他看眼,见到老白径自走到蒋远周身侧,“蒋先生,东西拿来了。” “好。” 蒋远周接过手,唤过旁边的工作人员。 蒋东霆走过去,听到蒋远周在说,“给我小姨换套衣服。” “这?蒋先生……” 蒋东霆来到他身侧,“你小姨身上穿的这套,本来就是崭新的,还换什么?” “那款式不是小姨最爱的,”蒋远周将衣物交到工作人员手中,“告诉入殓师,重新换一套。” “胡闹,”蒋东霆的口气,一听就是不愿意,“衣服哪有换来换去的道理?这不吉利。” “人都死了,还要吉利做什么?”蒋远周态度漠然,话语坚持,“这是上个月,我给小姨定制的,纯手工的手艺需要很长时间,既然小姨都已经走了,总要走得称心,不能连衣服都将就了。” “不行!”蒋东霆却直接拒绝,“绝对不行!” 站在旁边的老白面露疑惑地朝他看看,蒋远周蹙紧剑眉,“爸,这也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您不必这样。” 蒋东霆朝蒋随云躺着的方向看眼,“让你小姨安安静静地走吧,别再折腾了。” 男人充耳不闻,对工作人员说道,“按照我的吩咐去做。” “站住!”蒋东霆猛地亮了下嗓门。“我说了,不许去!” 蒋远周侧过身,目光紧锁着蒋东霆。“爸,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我只是不想你小姨再遭罪!” “小姨的事,你说全权交给我,只是换套衣服而已,你不必这样大的反应。”蒋远周视线定格在蒋东霆的脸上,“亲戚还没到齐,这边就不用您操心了。” 蒋东霆拦在蒋远周跟前,“待会来吊唁的人越来越多,你现在说要给你小姨换衣服,成何体统?算了吧,这件衣服你放在这,改天烧给你小姨也是一样的。” 蒋远周的脸色彻底阴暗下来,蒋东霆越是这样说,他就越觉得不对劲,他朝旁边的老白说道,“赶紧去安排。” “是。” “谁敢!”蒋东霆一声厉喝,周边的人纷纷将视线投过来。 蒋远周见状,大步来到蒋随云的遗体跟前,“老白,拦着要过来的所有人,我倒要看看这里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蒋东霆面色变了变,工作人员过去,推着蒋随云的遗体离开大厅。 找到的还是先前的那名入殓师,对方听说要换衣服,她戴着口罩上前,“请家属先出去吧。” 蒋远周端详着蒋随云的脸,心里的悲伤在满满溢出来,他哑了嗓音说道,“这口红的颜色,她也不会喜欢的。” “蒋先生……”对方有些为难,她走上前,“节哀顺变,您先出去吧。” 蒋远周怔在旁边没动,他印象中的蒋随云尽管一直身体孱弱,但打扮的总是那样精致,绝对不应该是这样的。 旁边的工作人员不敢催他,只能冲入殓师道,“动作快点,外面还等着呢。” “好。” 蒋随云身上也是旗袍,入殓师伸手解开她颈间的盘扣,工作人员拉过蒋远周。“蒋先生,出去等吧。” 他往后退了步,入殓师又解开了一颗,蒋随云的一道伤口露了出来。 蒋远周猛地睁大双眼,顿住了脚步,他用力推开旁边的工作人员,他几步走向前,脸色冰的好似僵硬住一般,入殓师的手还在往下,蒋远周嘴唇颤抖,“这,这是怎么回事?” 他推开对方的手掌,将蒋随云的衣领扯开,豁然看见一道缝补的伤口显露出来。 歪歪斜斜,触目惊心。 “谁,这是谁弄得!”蒋远周怒吼出声,神色接近于崩溃。 入殓师吓得往后退了步,“跟我没关系,送来的时候就这样了,下面还有……应该,应该是……” “是什么!?”蒋远周眸子内迸射出阴寒,一句话的时间都等不了。 “应该是做过详细的尸检。” 蒋远周几乎窒息,一口呼吸卡在喉咙间,上不去下不来,他直起身,望出去的视线冰冷而模糊,“尸检?” 脑子里开始闪现着蒋随云的样子,一刀刀……一针针…… 蒋远周脚步趔趄地朝着外面走去,蒋东霆还站在原来的地方,老白见他出来,样子很不对劲,忙上前步,“蒋先生,您怎么了?” 蒋远周往旁边撑了下,勉强站稳,他目光狠狠盯向蒋东霆,他起身朝着他大步走去,一边走一边问道,“你对她做了什么?你对她做了什么?” 蒋东霆知道事情瞒不住,待他走近后,他干脆承认下来,“用别人的数据,我始终觉得不能充分说明什么,为了让你小姨死的明明白白,我安排了尸检。” “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晚上,”蒋东霆目光迎向蒋远周,“我同你说,火化前的最后一晚,你小姨应该待在她常住的小楼内,你当时精神不济,我没让你跟去……送回去的路上,我直接带她去尸检了,没有去星港,尸检是你梅伯父亲自做的,他怎样的为人你最清楚,他的诊断是最准确的。” 蒋远周喉间发痛,“那结果呢?” “和周主任猜测的一样,你小姨不是因为她的病才逝世的,而是药物致死!”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今天不和我说?” “检查出来的结果是一样的,我觉得没必要告诉你,省得你知道后无法面对你小姨……” 蒋远周确实无法面对,她活着的时候,他没有让她好好走完最后一段路,她死后,他又让她受尽折磨,不能体面完整地离开。 男人忽然情绪失控,朝着周围的人怒喝道,“出去,全部出去!” 蒋东霆怔了怔,“远周,你这是做什么?” “都给我走!”蒋远周怒不可遏,走过去将几个花圈都给掼倒在地,凌时吟就站在身旁,蒋远周也没看清楚她是谁,他扣住她的手臂将她往外推,“走,全部都给我走!” 聚集在一起的亲朋好友们还沉浸在悲伤中,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蒋远周让老白喊人进来,将里头的人都在往外赶。 蒋东霆脸色难看至极,这样的场面不是给他下不了台吗? “远周,这可是你小姨的追悼会,你别发糊涂。” “我小姨不需要别人的追悼,还有你,滚!”蒋远周全部的怒火都迸发出来,手臂指向前方,“都给我滚!” 蒋东霆气得面色发青,“你小姨要是正常死亡的话,我何至于给她尸检?我也难受!” 男人听到尸检二字,眼睛通红,他逼上前步,气势汹汹,“今天,我就是要让你颜面扫尽,我看看你的脸究竟有多重要!” 蒋远周带来的人只听他的,正在不顾一切将人往外轰赶,就连蒋东霆都不例外。 其实,所有所有的一切,都在剜心地提醒着蒋远周一件事。 要不是许情深,蒋随云就不会死,她也就不用尸检,而刚才那一幕对蒋远周的触动太深太深了,被切开的躯体是他最爱的小姨,胜过亲生父亲的那份亲情……却被手术刀给无情切碎了! 蒋远周处在崩溃的边缘,全部的人都被赶出去,聚在了台阶下的空地上。 他一身黑色的西装,身后是庄严肃穆的殡仪馆,两侧长长的花圈从台阶下一直蜿蜒至堂内,蒋远周立在阳光之中,周身却冷冽的像是刚从地狱中爬出来。 他视线望向前,落向一处,却看到许情深正在走过来。 蒋远周双目赤红,垂在身侧的手掌紧紧攥起来,以前再多的温存、欢爱,如今想来都是讽刺。那时的爱恋深刻一分,此时的恨意就更加入骨一寸,那种恨钻进了蒋远周的体内,疯狂的、肆虐的开始啃咬起来。 ------题外话------ 亲们,《迷性》出版喽,现在起开始团购,出版名为《不负时光不负你》,这名字,美得要命了吧,哈哈 想要团购的亲,加入群140370093 《迷性》网络连载名又叫《聿少的专宠新娘》。就是聿尊和陌笙箫,这男主不用我介绍了吧,就是喜欢女学生的那个! 签名版,欲购从速,谢谢大家支持哦跟之前一样,三套、五套、十套的有特殊奖品,详细的亲们进群嗨哦。 51离开他的世界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许情深吃完早餐后走进医院,门诊室外面除了排队的病人,就只有护士了。 护士见到她,脸色并不是很好看,但也没有开口说要赶人,许情深坐在外面的椅子内,等着医生来上班。 蒋远周的车子在停车场内停好,老白下去,给他打开车门,蒋远周站到外面,阳光明媚照人,落在他的手背上,细碎的金黄色跳跃着。 “蒋先生,这儿没有办公室,我让人把资料拿到会议室去了。” “好。”蒋远周难得过来一趟,要不是这边出了点问题,他也不至于这么早赶来。 老白跟着蒋远周进去,到了会议室后,蒋远周让他留在了外面。 许情深在门诊室外坐着,好不容易等到医生上班,她敲门进去,那名医生也就三十五六岁的样子,见到她进来时,他看了眼,“你是来推销药的?” 许情深一听,反而有些不知所措,“江医生,我等您很久了。” “你也是胆子大,医院前不久下了规定,凡是看到医药代表都要轰出去,你是怎么混进来的?” 许情深没想到还会有这样的规定,“我不知道这件事,也没人拦我。” 对方笑了笑,“可能因为你长得好吧。” 许情深闻言,眉头微蹙,但还是忍着不适坐下来,“江医生,我们的药……” 江医生抬起手,“在这个节骨眼上,你让我怎么跟你谈?医院正在严打。” 许情深听到这,眸色微暗,双手紧紧抓着放在膝盖上的包,她不擅长强人所难,更不擅长死缠烂打,“既然这样,那我先告辞了,下次有机会的话我再来拜访您。” 江医生没想到她这就要放弃了,他之前接触的那些医药代表,可跟狗皮膏药没什么两样。“等等。” 许情深原本要走,听到这话便顿住了脚步,“江医生,还有什么事吗?” “你如果有耐心的话,可以等我,下班后我可以跟你谈一下。” 许情深一听,忙不迭的点头,“好,我等您。” 江医生拿起旁边的签字笔,冲她挥下手,“出去吧,别妨碍我看诊。” 许情深走到外面,又去旁边的几个诊室试了下,只是都吃了闭门羹。 离江医生的下班时间还早,许情深不想在这浪费时间,她快步走出去,去了另一家医院。 蒋远周待在会议室里一直没出来,老白出去安排吃饭的事。 回来的时候,他在医院里兜了圈,却并没有看到许情深的身影。 老白回到会议室门口,他确定他刚才没有看错,那个人肯定是许情深。 只是,她怎么会来吴姜?难道是病了? 可就算是病了,东城那么多家医院,许情深根本没必要跑到这儿来。 许情深在外跑了一天,筋疲力尽,肚子饿的难受,她在外面的面包房先吃了一块小蛋糕,垫垫肚子,然后快步朝着医院而去。 江医生的病人已经看的差不多了,许情深等在外面,江医生穿着白大褂出来,看到她时,脸色明显有些不悦,“你怎么在这等?” “我刚过来的,想着您也该下班了。” 江医生朝四周看看,面色谨慎,“你去停车场出口的方向等我,我大约二十分钟后到,我的车牌是……” “好。”许情深记下来,“我去外面等您。” 蒋远周走出会议室的时候,满身的烟味,老白朝里面看了眼,会议桌上的烟灰缸内放满了烟头,屋里开了暖气,没有通风,所以空气显得污浊且浓重。 蒋远周到了外面,手在鼻子跟前轻挥,老白忍着被呛住的难受,“蒋先生,您抽了不少烟。” “还好。”蒋远周外套,似乎连自己都受不了,“回去吧。” “您饿吗?要不要去中午那家酒店吃点东西?” “不用,时候不早了,直接回东城吧。” “好。” 从地下车库上去的时候,前面就有不少排队的车辆,蒋远周闭目养神,车子就跟蜗牛似的前进着。 大门口还在有序地收费,在这儿没有权力高低,进了停车场就要缴费才能离开。况且出口只有一个,谁都不能抢行。 许情深站的位子,就在医院外面的路边,后头就是建设银行。 一辆车凭着通行证开出去,许情深看眼车牌号,确定就是江医生的车。 男人拐过弯,将车停在路旁,然后落下了车窗。 许情深早就将资料等东西准备好了,她生怕耽误了江医生下班的时间,她快步上前,把袋子递过去,“江医生。” 男人没有伸手接,却是径自说道,“上车。” 许情深怔了下,“去哪?” 蒋远周的车还停在队伍中央,老白往外看去,居然再度看到了许情深。 许情深听到对方让她上车,她弯下腰说道,“江医生,文件袋里有我的手机号码,要不去对面的咖啡馆谈也行……” “我就想知道你们这个回扣,除了钱还能有什么?” 许情深倒是被问住了,“您是对这个点不满意吗?” “不,我不缺钱。” 许情深直起身,脸上的表情也慢慢有了变化。 老白将车窗降下来,司机问道,“是暖气太高了吗?” 老白没说话,蒋远周的目光也盯着外面,老白回头朝他看看,不确定他是否看见了许情深。 江医生敲了下座椅,面上表露出不耐烦,“你还愣着干嘛?” 许情深一下就将后背挺得很直,“我只是推销药品而已,不知道为什么让你有了别的想法。” 江医生上下打量她一眼,“你真不懂?” “真不懂。” 后面的车内,蒋远周忽然问道,“那是什么人?” 老白当然知道他问得不可能是许情深,“看着应该是医院的医生,方才他直接出去了,肯定有通行证。” 蒋远周没再说话,老白小心翼翼又问道,“要不要我下去看看?” 车内静谧无声,老白落在门把上的手只得收回去。 不远处传来男人的声音,断断续续,不算很清楚,“都做了医代了,装什么清高?一看你的样子就不像是什么良家妇女。” 许情深嘴唇蠕动下,手里还拿着那个文件袋,她想破口大骂,可如今的情势下,终不想得罪更多的人。 “你上不上?”对方再度催促。 许情深咬紧唇瓣,抬下脚步似乎要走。江医生见状,身子朝着副驾驶座倾去,他伸出了手。“把资料给我。” 许情深朝他看了眼,心里虽有疑惑,但还是将东西递了过去。 江医生接过手,也没看,却是直接朝着许情深砸了回去。她避让不及,文件袋摔在她肩上,一角还划过了许情深的下巴,里面的东西全部掉落出来。 江医生踩了油门,车子径自离开,许情深看眼脚边的狼藉,没有弯腰去捡,只是觉得一天的时间就这么白白浪费了,有些可惜。 她穿过马路去对面坐车,时候不早了,她得马不停蹄赶回东城才行。 前面的车流疏散些,蒋远周的车也终于可以开出医院。 老白望向窗外,车子经过许情深方才站着的地方,因为要转弯,所以车速很慢,老白朝地上仔细看了眼,他收回视线,然后冲蒋远周道,“蒋先生,许小姐做的好像是医药代表。” 他回过头,看到蒋远周眼帘紧闭,脑袋往后枕,车内弥漫着那股来不及散去的烟味。 对于许情深的事,蒋远周好像真的选择了漠不关心,至少这件事放在以前的话,那个医生肯定会遭殃。 老白见他不说话,也不好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他欲要转过身时,听到蒋远周开了口,“一个医生,却在私底下接触医药代表,这样的人还有什么资格做医生?” 老白听出了蒋远周话里的意思,“话虽这样讲,但到底没有真凭实据,需不需要调查清楚再……” “不需要。”蒋远周冷冷说道。 老白不清楚蒋远周这样的态度,是因为那名医生接触了医药代表,还是因为他对许情深另有所图,甚至将文件袋往她身上砸。“好,回头我来安排。” 蒋远周仍旧枕在那,似乎想要睡会,老白这样的角度望去,只见他下颔骨深刻的犹如一刀刀雕琢出来似的,线条比之前还要冷冽,也就是从这样的角度看,才发现蒋远周最近是瘦了。 他闭口不谈许情深,当真是她的事情,他再也不管了。 许情深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半了。 开门进去,许旺和许明川都不在家,主卧的门敞开着,许情深经过门口,看到赵芳华正在里头翻箱倒柜。坐在床沿的老人朝她看看,“情深回来了。” 她不好不打招呼,只能走过去步,“嗯,外婆,妈,你们在做什么?” 赵芳华头也没回,“还能做什么?收拾下东西,搬去药店住。” “搬去药店?” 赵芳华直起身,走到门口,当着许情深的面将皮箱拖出来,“是啊,你看明川也大了,总不能成天跟他爸挤一个床吧?药店二楼反正能睡觉,我跟你爸搬过去。” 许情深提着手里的包,只觉有千斤重,她沉下了嗓音说道,“妈,你别折腾了,我昨天就想好了,我搬去药店住,反正我的行李也不多,明早拎过去就好。” “你搬过去?”赵芳华站直身,双手叉着腰,“那你自己跟你爸说去,省得他以为是我赶你走的。” “好,我跟他说,”许情深说完,提起脚步,“我先回屋去收拾下。” “嗯。”赵芳华眼见她回了许明川的房间,她一脚踢向旁边的皮箱,然后又将整理出来的衣物塞回橱柜内。 第二天早上,许旺先去药店,没过多久,许情深拖着皮箱过去。 许旺见到了大吃一惊,“这是做什么?” “爸,我想搬到药店来住。” “胡说什么呢你,这儿哪里可以住人?” “二楼就行。” “那里面就是个仓库,塞满了东西……” 许情深打断许旺的话,“没关系的,至少会让我觉得很自在,爸,你别担心我。” 许旺知道她在家里,赵芳华肯定不会有好话好脸色,他走出柜台替她拿着行李,“那你先在这住两晚,爸给你租个房子。” “不用了,等我找到正式的工作后再说吧。” 许情深又出去跑了两天,只是并不顺利,自从江医生的事情之后,她每去一家医院都会被拒绝,而给出的理由更是重新揭开了许情深的伤疤,一名治死过病人的医生来做医代,开什么玩笑?鬼知道她的药有没有问题呢? 接下来的几天,许情深都留在药店内帮忙。 方明坤来的时候,正好药店没什么生意,许情深喊了声干爸后迎出去。 许旺让他们去楼上坐着,方明坤跟在许情深身后上楼,看见了摆在角落里的床后,大吃一惊,“你不会就睡在这儿吧?” “嗯,睡在这挺安静的。” “情深啊。”方明坤叹口气,无奈地摇了下头,“有什么难处你不能跟干爸说呢?” “干爸,我自己能解决的,就不想麻烦您了,等哪天实在过不下去,我肯定会找您帮忙的。” 方明坤听到这,脸色才算缓和些,许情深搬了张凳子过来给他坐,男人从兜里掏出串钥匙,“还记得方晟让我给你买的房吗?” “干爸……” “你上次答应过我的,先放在我这,但现在你总没有拒绝的理由了吧?情深,方晟走之前就交代了我这么一件事,这钥匙一直放在我这,我心里很不好受。” 许情深喉间轻滚,不知道怎么接话,方明坤又继续说道,“你住在这,让别人怎么看得下去?那房子一直空关着,也是浪费,你真的不用觉得不好意思。干爸老了,平日里也就你经常来看我,我还指望着你给我送终呢。” “干爸,您别说这样的话。” 方明坤拉过她的手,将钥匙放到她掌心内,“房子是给你的,你若坚持不要,那也是放在那。” 许情深攥紧手里的钥匙,方明坤继续说道,“房子里什么都有,你只要住进去就好,还有,你把东西准备下,我们去办理过户手续。” “不,不用,”许情深忙开口,“在谁的名下都一样,别这么麻烦。” “那我们一人退一步,房子那边,你要住进去。” 许情深摩挲着那张门卡,最终点了点头。“好,谢谢干爸。” 方晟当初看中的房子,离这边有些远,许情深拿了钥匙后去了一次。 房子并不大,正好够住,屋内收拾得干干净净,餐桌上的玻璃花瓶内插着一束干花,屋内到处都是香水百合的味道,不算浓郁。 抛釉的地砖在灯光的照射下显露出它特有的纹理来,房子里真的什么都有,就连毛巾牙刷等这样的小物件全都准备好了。 许情深并没有立即住进去,毕竟那儿比较远,药店内的一名医师正好辞职了,许情深就留了下来。 怀孕三个月的时候,许情深除了孕吐的反应之外,肚子几乎没有变化。 躺在小床上,她感觉到仪器在腹部滑来滑去,周边安静的只有医生敲打键盘发出的动静声。许情深抬头望着天花板,很多之前不曾想到的问题,全都在此刻涌现了出来。 她的肚子肯定会越来越大,到时候,谁都瞒不住,蒋东霆那边,忽然就没了下文,许情深不怕他威逼利诱,就怕他暗地里使坏。 还有以后的生活,她现在没有工作,而孩子又即将出生…… 许情深心绪繁芜,越想越乱。 “好了,”医生抽出纸递给许情深,“起来的时候慢点。” “谢谢。”许情深坐起身,清理干净后穿好裤子。 在外面等了会,喊到许情深的名字时,她起身去拿报告。 目光在最下面一行扫了眼,许情深看到单胎、无异常等几个字样。 做完了全部的检查后,许情深走出医院,这一家是离家最近的医院,赶回去也很方便。 药店里只有另一名医师和许旺在,许情深走进柜台,穿上了白大褂。 将近中午的时候,有两个人从外面进来,许情深抬了下头。 她们径直走到柜台前,许情深热情问道,“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其中一人将一盒药拍到柜台上,“这药是假的吧!” 许情深心里猛地咯噔下,担心的事情总是逃不过去。“这药是在我们药店买的吗?” “当然,发票我都留好了。” 许情深拿过那盒药,发现就是被许旺换掉的其中一种。 “你们说吧,现在该怎么办?我妈吃了这种药,到现在还在抢救,医生说有生命危险!” 许旺听闻,吓得腿都软了,“什么?不不不,不可能是我们店里的药,我们的药可都是正规渠道进来的。” “你要这样说的话,我只能报警了。” 许情深忙开口制止,“不,有话好好说,你们想怎么样?” “想怎样?一旦弄出了人命,你觉得你们还能逍遥自在吗?就等着坐牢吧!” 许旺没想到事情这么快就被弄穿帮了,更没想到那药真能把人给吃坏。“你们想要什么?赔偿吗?” “这件事,我希望可以跟你单独谈谈。”其中一名女子冲着许情深道。 “好。”她脱下白大褂,走出了柜台。 许情深让许旺把包递给她,许旺满面焦急,“情深,你还是别去了。” “爸,没事的。”许情深说完,跟着几人走出了药店。 她们朝着马路对面的茶室走去,两个女人走在前头,到了屋内,许情深选了个位子坐下来。 蒋东霆进来的时候,依旧什么人都没带,坐在许情深对面的两人见到他,起身离开。 她什么都明白了,脸色往下沉,蒋东霆坐了下来,“好久不见。” 许情深并没有觉得过去了多久,很多事好像还在眼前,“我上次已经答应过你的要求了,你还想怎么样?” “不是我想怎样,而是你们家灾难太多,卖假药的事要是传了出去,你想过后果吗?” “我们会承担医药费。” “说的轻松,你家药店的负责人是谁?是你,还是你爸?” 许情深皱紧眉头,“你想做什么?” “我没理由处处针对你们家,这是你们自己贪婪搞出来的麻烦。” 这一点,许情深没法否认。“我不会把孩子打掉,我也不会让蒋远周知道这个孩子是他的。我明天就从这搬走,不会再出现在你们的面前。如果真有可能的话,我会让自己尽早结婚。” 蒋东霆将她的话,一字一语都听进去了,“好,跟你说话不需要费劲,这一点让我很欣慰。” “从此以后,我过我的,你们过你们的。如果药店、或者我的家人出了什么事,我不保证我不会去找蒋远周,让他顾及下我们的旧情……” 蒋东霆不由失笑,“我明白你的意思,放心,假药的事情我会帮你处理好,只是有句话要奉劝你们,多行不义必自毙,别为了一时的蝇头小利,把良心都给吃了。” 许情深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但蒋东霆说的没错,这些屈辱她也只能忍下来。“这样的话最好,我明天就搬走。” “许小姐,记住我跟你说过的话,孩子,我不反对你带走,但你最好永远别让远周知道。要不然的话,一旦哪天你们要争夺抚养权,我肯定会不顾一切的站在他这边。” 许情深喉间干涩无比,每呼吸一口,都能感觉到有丝丝的血腥味。 她点了下头,“我明白。” “这样,我也算对得起你肚子里的孩子了,说到底,他也叫我一声爷爷,我保住了他的命,也算有缘。只是蒋家注定要有自己的长孙,所以,顶多是有缘无分吧。” 许情深嘴角勾勒出嘲讽,“话已至此,我们各自遵守承诺吧。” 说完这话,许情深站起了身,蒋东霆看着她快步往外走,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茶室内。 回到药店,许旺急得团团转,看到她进来,忙不迭地上前问道。“情深,你没事吧?” “没事。” “最后怎么解决了?” 许情深扯了个谎说道,“我给了她们一万块钱医药费,好说歹说才行,爸,以后再也不能有这种事了。” “对对对,放心吧,爸糊涂一次就够了,今后绝对不会再有这种事发生。” 许情深走进柜台内,装作漫不经心地开口道。“我刚还接到个电话,前几天去面试的一家社区医院肯用我了,就是有点远,我明天要去那边上班。” “真的吗?”许旺听到这,还是为许情深感到高兴,“在哪?” “那儿距离方晟给我的房子倒不远,爸,明天我就搬过去了。” “你一个女孩子……” “没关系的,现在对我来说,工作最重要。” 许情深向来有主意,再说能当回医生,已经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第二天,许旺让许明川帮忙,姐弟俩坐了好久的车,才赶到住的地方。 许情深没有留许明川在那,请他吃了顿饭后,就把他送到了车站。 回去的路上,经过菜市场,许情深去买了些菜,提着东西回到小区内,她掏出钥匙进门,换了拖鞋后往里走。这个地方于她来说还是陌生的,但对现在的她来说,却是她的家了。 它在她最窘迫的时候,替她遮风挡雨,给了她唯一的安全感。 许情深走进房间,从柜子内拿出被套等东西,今天阳光大好,洗了之后肯定能晾干,她开始马不停蹄地收拾,一直忙到了接近傍晚时分。 坐下来的时候,才觉得难受极了,一阵阵恶心感窜上来,幸好她带了饼干,许情深忙起身泡了杯热水,就着吃下去几口后,才觉得好一些。 晚上也懒得做饭,就一个人,许情深将买好的菜放进冰箱里,可想着肚子里还有个宝贝,总不能喂他吃方便面吧? 许情深回到厨房,开始淘米洗菜,吃过晚饭后,她拿了手提电脑走进房间。 找工作的网站有不少,她登陆进去,一条条信息仔细地看着。 医生这个职业,她恐怕是不得不放弃了,可她就连普通的文员都没做过,许情深抱着水杯,目光出神地盯着电脑屏幕。一行行浏览下去,失望总是大于那么一点点的期望。 自从怀孕后,许情深觉得体质方面大不如前了,人很容易犯困,没做什么事就觉得累得不行。她不敢熬夜,只能关了电脑去床上躺着。 只是一接触到床,却辗转反侧睡不着觉,她的手在肚子上轻轻抚摸,许情深从抽屉内拿出一本医学书,背后垫了个枕头后开始读出声。 没过多久,念得她自己都要睡着了,许情深唇瓣轻挽,用手在腹部轻拍,“你听睡着了是不是?很枯燥吧?妈妈可是念这个专业的……” 这似乎是许情深第一次和肚子里的孩子有这样的交流,还是有个自己的独立空间,最好,想说什么就能说什么,不必顾及他人。 许情深将书放回床头柜,“晚安,亲爱的。” 她关了灯,只是忽然进了这样一个陌生的环境中,却还是睡不着,脑子里总是闪现很多人的身影,而最深刻的那一抹,莫过于是蒋远周。 许情深翻个身,双眼盯着天花板,眼圈泛红的时候,她赶紧把眼睛闭起来,一遍遍告诉自己,睡着了就好了,睡着了,就不用再想了。 接下来的几天,许情深都在家找工作,也记下了几个地址,只是都没有成。 这日午后,她跟往常一样坐到电脑跟前,浏览了几页后,有新的信息更新,她点进去看了看。 家庭医生四个字跳入许情深的眼中,她顿时来了精神,滑动鼠标往下看。 也是奇怪,对方什么要求都没提,没有年龄限制、没有资质要求,跟别人的长篇大论比起来,这个招聘信息简单地令人觉得像是个坑。 许情深虽然这么想,但还是将对方的手机号记了下来。 她起身去打电话,接听的是个女人,一听她有意向,赶紧约了时间让她过去。 许情深按照对方给的地址找过去,不远处有个女人已经在等着了,许情深快步上前,那人见到她,立马开口问道。“你是来面试家庭医生的吧?” “是。” “跟我来吧。” 许情深跟在她后面,女人一边走一边吩咐道,“待会见到付先生,你什么话都别说,知道吗?” “不是面试吗?” 女人停下脚步等她,“这位付先生,性格有点怪,他看中的是眼缘。” 许情深听到这,步子猛地停住,眼里明显有了防备,“他招的难道不是家庭医生吗?” “是家庭医生啊,”女人朝她招了下手,“你放心吧,我还能把你往火坑推不成?哎呀,更加不是相亲了,走吧。” 许情深跟着对方往里走,来到一独栋的别墅跟前,女人过去按响可视门铃,那边很快接通了。 “付先生,是我。” 大门咔嚓一下解锁,女人熟练地推门而入,“请吧。” 走进去后,里头的门没有锁,许情深跟着往里走,女人拿出双拖鞋让她换上,“付先生爱干净,你待会注意点。” “好。” 两人来到二楼,空气内沉闷的令人不适,女人敲开了书房的门。 “请进。”许情深听到一阵男声,干脆,却毫无温度。 52偶遇许情深(另一个男人说要娶她)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书房内,一个高大的身影在窗前站着,许情深走了进去,男人回过头,个子很高,五官镌刻的很有力度,鼻子高挺,她是视觉动物,所以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就觉得这个付先生长得太好,不像是需要家庭医生的人。 “付先生,这是来面试的,她叫……” 女人介绍着,却忽然忘了许情深的名字,她朝许情深看看,“你叫什么来着?” “许情深。” “对对,您听,多好的名字。” 男人一侧嘴角往上勾扯,“我怎么没觉得好听,很土。” “呃……”女人尴尬地朝许情深看看,她倒不觉得有什么,“那你可以喊我许医生。” “你之前就是医生?” “是。” 男人的目光落到她脸上,眼神间,审视的味道越来越浓烈,许情深看到他眸子忽然闪了下,好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许情深被盯得浑身不自在起来。 “既然是医生,为什么要来这儿?” “您是查户口的吗?” 女人一听,忙拍了下许情深的手臂,示意她别乱说话,“付先生,要不,您考考她一些专业知识?” 她之前也带过几个面试的人过来,可还没对上话呢,就直接被拒绝了。女人回去后也研究了一番,是不是这个付先生就喜欢貌美如花的啊?什么倾城倾国之姿,魔鬼身材那种? 她刚才已经偷偷观察过了,许情深一人就把这几条全占了。 男人没说话,还在端详着许情深,她越来越觉得不舒服,甚至萌生了退意,男人看出她脸上的防备,他转过身,走到旁边的办公桌前。“就她吧。” 许情深听到这话时,以为自己听错了。旁边的女人开心的一拍手掌,“太好了!” “一些细节问题,你跟她详谈,明天来上班就行。” “好好好,没问题。” 男人坐到椅子内,挥手示意她们出去,许情深跟着女人下楼,换了鞋出门,一直到别墅外面,女人才停下脚步。“你运气真是好,付先生挑剔的不行,可这次居然什么都没说。” “那请问,家庭医生需要做些什么?” “你明天来了就知道,”女人打住许情深的话,“有些事我必须提醒你,付先生喜欢整洁,也就是说,你明天工作后,碰过的每一样东西都要原样放回。” “好。” “工作时间是一天隔一天,但付先生有要求的时候,你要随叫随到。” “那请问这个付先生,是否有病史需要告知我?” “不知道,”女人说得干脆,“我只管替他招人,工资待遇你也看见了,你要觉得满意,明天就直接过来上班。” “好。” 对于许情深来说,现在有这么一份工作,能让她重新做个医生,就什么都够了。 九龙仓。 凌时吟下了车,站在外面,凌家没有一个人陪她过来,这也是她自己的意思。 从蒋随云过世到今天,差不多过去了两个月,蒋远周没有去过一趟凌家,更加没有提起孩子的事,凌时吟如果不主动出击的话,势必会失去最好的机会。 她站到门口,却被保镖拦在外面,她好脾气地等着,直到老白从里面出来。“凌小姐,你找蒋先生有事吗?” “有,是很重要的事。” “蒋先生现在没空,要不,改天再说吧。” 凌时吟握紧手里的包带,“你告诉他,我不会提什么让他为难的条件,但有些事,我也很彷徨,想听听他的意思。” 老白大抵猜到了凌时吟过来的目的,他转身进了屋,没过多久,保镖放了凌时吟进去。 蒋远周刚从楼上下来,此时正坐在沙发内,看到凌时吟进来,老白朝蒋远周说道,“蒋先生,我去外面等。” “嗯。” 凌时吟穿过偌大的客厅,蒋远周头都没抬一下,视线中出现了女孩的双腿。 “远周哥哥。” 蒋远周面色肃冷,“你到九龙仓来,有什么事?” 蒋远周采取了一种开门见山的态度,很明显不想跟凌时吟有过多交流。 她小心翼翼坐到沙发内,“远周哥哥,这件事一直悬着也不行,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蒋远周的视线落到凌时吟的肚子上,“几个月了?” 凌时吟听到他这样问,神色有些激动,用手摸向自己的小腹,“三个多月了。” “为什么不早点打了?”蒋远周口气冷漠,周遭的空气好像都因为他的这句话而凝结起来。 凌时吟来之前就想到他的态度不会太好,但她没想到他说话会这样绝情。凌时吟抚摸肚子的动作顿住,“我试着偷偷去过医院,但被我爸妈阻止了,还把我关了起来。” “我不会娶你的,难道真要等到肚子大起来,你们凌家才会觉得迫在眉睫?” “三个多月的孩子,他待在我的肚子里,别人几乎看不出他的存在。可只有我知道,他在我肚子里一点点长大,渐渐成了我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他是我的孩子……” 蒋远周目光抬起,落到凌时吟稚嫩的脸上,“你想把他生下来?” “一开始,我也反抗过,但我反抗不过,后来我妥协了,但我并不是对我爸妈妥协,而是对这个孩子妥协。”凌时吟眼帘微垂,“我的命运肯定逃不开联姻二字,我想要这个孩子,我想给他一个完整的家。” 这是凌时吟的心里话,也是当着蒋远周的面,第一次将某些意图袒露出来。 蒋远周目光里仍旧是冷的,“我到目前为止,只对一个人动过想要结婚的念头,很显然这人不是你。” 凌时吟面色青一阵白一阵的,“我明白了,在来之前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我已经办好了出国的手续,我的肚子会越来越大,也没法在东城待下去了。” 她站起身,拿起了旁边的包,“远周哥哥,我知道勉强在一起,不会有幸福,况且我们之间也没有牢固的感情基础。” “但这个孩子既然来了,我没想放弃他,你不要,我要。你也不要让我拿掉他,这是一个生命,我作为母亲,比你更有权力留下他。” 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老白站在玄关处,“蒋先生,是时候出门了。” 蒋远周也站了起来,没再对凌时吟说什么话,他径直走到门外,司机已经在九龙仓外面等着,凌时吟站在他身后,心里却反而微微一松。 坐进车内后,老白示意司机开车。 “蒋先生,凌小姐找您是为了孩子的事吧?” 蒋远周整理着袖口,目光落向前方,“老白,我其实应该让她把孩子打了。” 这种事,老白不好帮着拿主意,“蒋先生,有些事,从来就没有对与错之分。” “我忽然有个不好的想法……” “您说。” 蒋远周身子往后倚靠,望出去的目光有些空,“对我来说,我终将会结婚,而在许情深之后,其实跟谁结婚都是一样的。有个自己的孩子陪着,也挺好的,只要到时候亲子鉴定做出来是我的就行。” 老白听着,心里有莫名的悲哀在溢出来,这段时间,蒋远周在家的时间很少,蒋随云死后,他连一次蒋家都没回过。 他理解蒋远周的这种想法,经历过许情深后,谁还能取代那种刻骨铭心? 所以,跟谁结婚都是一样的,不为爱情,只为生活。许情深第二天早上去峥荣国领上班,按响了可视电话后,门就自动开了。 她走了进去,也记住女人昨天的吩咐,她在门口换了鞋,然后将鞋子端端正正地摆放好。 偌大的客厅内空无一人,许情深没见到那位付先生,只好上楼。 刚要来到二楼时,就碰到了准备下来的男人,他冲她看了眼,许情深觉得尴尬,收回了迈上去的腿,“我看楼下没人……” “你会做饭吗?”男人越过她身侧,丢下这么句话。 “会一点。”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餐厅,许情深这才发现别墅内冷清的可怕,除了他们再无别人,不像九龙苍,里里外外,各个岗位上都有人。许情深想到这,不由轻摇下头,有些东西太深刻,就算不去想,都会钻到她脑子里去。 男人走向餐桌,倒了杯白开水,许情深来到他身侧,“我应该做些什么?还是,先从身体检查开始?” 他放下水杯,朝她看看,“不用,我前不久刚做过全身检查,身体挺好的。” “那您要家庭医生做什么?” “我最近在调理身体,需要每天吃药……”男人说到这,话就顿住了。 许情深朝他看看,“然后呢?” “我吃不下去药,特别是闻到那种味道受不了,我尝试过几次,但都是还没喝下去就吐了。” 许情深有些吃惊,“吃药这种事,肯定是要靠您自己。” “你现在是我的家庭医生,这个问题你解决。”男人说的理所当然,然后朝着厨房一指,“你只要负责我一天三顿药就行,其余的时间随意安排,不过家里没有佣人,你最好能把做饭的事也解决了。” “药呢?” “厨房里面。” 许情深走进去,男人说道,“冰箱。” 她将冰箱打开,被里面的一大包东西给吓了跳,许情深拿出来一看,都是熬制好的中药,被密封在了小袋子里头,“这个只要热一下就能喝啊。” 男人走到客厅内的沙发前坐定,许情深给药包加热,然后倒入碗中,她双手端着碗走过去,“吃药吧。” 他屏住呼吸,别过了头,“拿开。” “您这样肯定不行,您别看,也别闻这味道,一股脑喝下去就行了。” 男人手一推,已经难受的不行了,许情深手里的碗被他推翻掉,深褐色的药全都倒在了她身上,所幸并不算烫,许情深看到他大步起身,“别让我闻到这味道,走开。” “付先生,哪有人吃药跟您这样的?” “不然呢?我花钱雇你,难道只是让你替我热药的?” 说的也是,许情深转身回到厨房,拿了拖把出来收拾。 清理干净后,许情深觉得有些话还是要事先说清楚的好,“付先生,你留我在这工作,我挺感谢你的,但我也有特殊情况,虽然我不知道您要雇我多长时间,但再过几个月,我可能会请假。” “为什么?” “我怀孕了。” 男人目光忽然扫向许情深,眼里有藏不住的吃惊,他的视线随后落到她小腹上,“孩子的父亲呢?他为什么还要让你出来工作?” “他只有妈妈。” 男人面色冷峻,半晌没说话,再开口时,却是询问了一声,“你叫许情深?” “嗯。” “我是付京笙。” 许情深朝他看看,男人收回了视线,“先做点吃的吧,我饿了。” “好。” 下午的时候,许情深出了趟门,在附近的超市买了些东西。 付京笙下楼时,晚饭已经做好了,他拉开椅子坐下去,许情深从厨房出来,手里捧着个小茶壶,“付先生,先把药吃了。” 付京笙拿过那个茶壶,眉头紧锁,“你这是让我把它当茶喝?” “这样的话,您就看不到药了,而且味道也遮盖掉不少,还有这些蜜饯,是我从超市买的。” 男人轻瞥了眼,“我不吃这种,防腐剂太多。” “那你等等,”许情深说完,转身进了厨房,她将切好的水果端过来,“您要觉得苦,就吃点。” 付京笙手指在茶壶上轻摩挲,许情深看的着急,却不能催促。 最后,男人忍着恶心吃下了药,许情深总算松口气,付京笙将茶壶推开,“这样吃更苦,明天换种方法。” 许情深只能答应。 晚饭后,许情深离开峥荣国领,男人站在阳台上,看见她走到门口,将门带上,他视线一直跟过去,整个人若有所思。 怀孕六个月后,许情深的肚子有了明显的变化,再加上天气热,穿得单薄,很显然是藏不住了。 许旺打过几次电话来,都让她回去,或者说带着许明川来看看她也行,但都被许情深以工作繁忙为由推脱掉了。 她的肚子这么大,有些事就必然会暴露无遗,许家的人很容易就能想到蒋远周身上,到时候事情有可能会一发不可收拾。 医院。 许情深坐在走廊的长椅内,等着里头的人检查结束,旁边的孕妇朝她看看,“你几个月了?” 许情深轻揉下肚子,“六个半月了。” “哎呀,你的肚子真大。” “是啊,”许情深坐了会就觉得累了,“医生说后面还会长得厉害。” “你看我都八个月了,”对方朝着自己的肚子上轻拍,“感觉也就你这么大。” 许情深轻笑,“八个月了?那马上就能解脱了。” “可不是吗?我啊,天天就在数着手指头过日子,”女人笑道,“对了,你怀的不会是双胞胎吧?” “不是,”许情深拇指在挺起的肚子上抚摸,“B超显示是单胎。” “哦哦,也正常,有些人怀孕就是肚子好大,可生出来的孩子倒不一定重,这就跟买西瓜似的……” 这比喻,许情深嘴角轻挽下,听到门口有护士在喊,“许情深。” 她赶忙拿了围产保健卡起身,“我先进去了。” “好。” 做完检查,许情深走出医院,这是离她住处最近的一家医院了。她来到付京笙的住处,他这人,还是挑剔着,许情深今天买了山楂,待会打算熬了冰糖后浇在山楂上,给他就药吃。 进屋的时候,有说话声传到耳朵里,许情深走进去几步,看见付京笙开了电视,见她来了,他面无表情朝她看眼。“情深,你过来。” 他平时从来不喊她的名字,许情深觉得奇怪,将东西放到桌上后走向客厅。 男人的目光落到她肚子上,许情深坐定下来,“有什么事要吩咐吗?” “还有差不多三个月,你就要生了吧?” “嗯。”许情深调整下坐姿,忽然想到付京笙可能是有话要说,“我知道,我挺着个大肚子,做什么都不方便,您要想重新招人的话,没关系。” “孩子出生之后,会有很多问题,你想过怎么解决吗?比如说谁带他?还有,怎么办理出生证,怎么上户口?你不想让他一辈子都是黑户吧?长大了连学都上不了。” 许情深听在耳中,这些问题,她怎么可能没有想过? 随着预产期的日子越来越近,许情深的心绪也是越来越不得安宁,孩子出生后,只能她自己带,那她势必就会失去工作。而且父亲的那一栏,始终是缺失的,户口上不了,将来的医疗、读书等都是问题。 这些事情,压得许情深越来越喘不过气,她甚至假想过,等到孩子长大些,他跑来问她,“妈妈,爸爸在哪?别人都说我是没有爸爸的孩子,都欺负我,我想见见我的爸爸……” 许情深想到这,就受不了,几乎是整晚整晚的睡不着觉。 她接受不了自己的孩子因为没有爸爸,而受尽歧视,活在自己自卑的世界中。 “我……”她开了下口,只是也说不出别的话。 “孩子的亲生父亲呢?” 许情深摇下头,“他有他自己的生活。” “我有个提议,要听吗?” 许情深抬起目光,同他四目相接,“什么提议?” “跟我结婚,你需要一个家庭,我也需要,一举两得。” “什么?”许情深脱口而出,然后摇了摇头,“付先生,我没心思跟您开玩笑。” “我也没跟你开玩笑,要么,你还对这个孩子的父亲心怀希冀,不然的话,你不觉得我的提议对你来说,是一条最好走的路吗?” “可是我们两个……”许情深觉得难以置信,“我没想过结婚。” “我也没想过,”男人搭起长腿,身上的衬衣干净整洁,裤子包裹着有型的双腿,付京笙眸光睇向许情深,“这个社会允许我们不结婚,却并不肯接纳私生子,这一点,你必须承认。” 许情深当然知道,但还是觉得荒唐,“付先生,您条件这么好,让我配您……我们两个肯定不合适。” “我让你跟我结婚,也没让你一定要跟我履行夫妻关系,婚姻可以替你解决所有的烦恼。很多人的婚姻,也不是因为相爱才开始的。” 许情深将头发弄到耳后,眼里的疑虑未消,“可您这样的条件,不至于非要跟我结婚,您想要婚姻,外面那么多小姑娘……” 男人神色严肃,打断了许情深的话,“我不喜欢女人。” “啊,什么?” 付京笙目光紧锁着她,一字一字地重复。“我,不喜欢女人。” 许情深张大了嘴,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 男人冷笑下,“你看,任凭是谁知道了,都会用异样的眼光来看我,就像你的孩子以后也会被这种歧视包围一样。” 许情深心口猛地被击碎,付京笙继续说道,“所以你对我来说,是最好的,一个家庭,有妻子有孩子才是完整,我可以给你庇佑,从此以后,我们也都不用再活在别人的眼光里。” 跟付京笙的对话内容,震惊到令许情深一下回不过神。 男人站起了身,“你考虑考虑。” 所以,他的意思是要她做一名同志的妻子,从此以后生活在无性婚姻中,而她呢,则成了付京笙是正常人的最好掩饰,但同样,付京笙也变成了她和孩子最好的盾牌。 所以,这就是生活吧? 真是处处充满了‘惊喜’! 许情深回去的路上,又接到了许明川的电话。 “喂,明川?” “姐,你下班了吗?” 许情深挺着大肚子在路边走,“刚下班,怎么了?” “爸让我明天陪着他过来。” 许情深一听,慌忙拦阻,“我一个人在这挺好的,你们不用太担心我。” “你搬过去都好几个月了,每次都说挺好挺好,可你从来不回来,你让我们怎么能放心?” 许情深知道,有些事迟早是瞒不住的,除非她一辈子断了跟家里人的联络,“明川,明天我休息,还是我回来吧。” “真的?那太好了。” “明天……妈在家吗?” 许明川知道她不想见赵芳华,“姐你放心,妈明早带外婆去看病,不到下午是不会回来的。” “那好。” 许情深挂了电话,她倒不是不想见赵芳华,只是大家都是女人,她怕很多事瞒不住赵芳华的眼睛。 翌日。 许情深只身出门,她穿了件宽松的连衣裙,天气正是炎热的时候,她没有去家里,到了药店附近后,也没进去,而是进了一家饭店。 许明川接到许情深的电话,然后带着许旺过去了,药店内有人帮忙照看,走进饭店,离吃饭的时间还有些早,许情深坐在一个角落的位子,看到他们过来,招了招手。 “姐!”许明川开心地冲许旺说,“在那!” 两人快步来到桌前,许情深也没站起来,“爸,明川。” 许旺拉开椅子入座,“情深,怎么不去家里啊?爸一早就买了不少菜。” “大家都挺辛苦的,还是在饭店吃吧。” 许旺看见她,倒是有不少话要问,“新工作怎么样?还习惯吗?一个人在那边,好不好啊?” “爸,我一切都好。” “姐,你好像稍微胖了那么一点点,”许明川盯着她不住地看,“长了点肉,所以比之前还要好看。” “你少来。”许情深最近胃口是比以前大了,她给许旺倒上杯水,“爸,我不是一个人在那边。” “什么意思?” 许情深垂下眼帘,看着茶水将杯子注满,“我认识了一个人,他挺不错的,我怀孕了。” 许明川张开嘴,手里还拿了那个空茶杯,“啊?姐,你你你,你怀孕了?” “嗯。”许情深朝他看看,“又不是你怀孕,你反应这么大做什么?” “不是……这也太突然了。” “还好,”许情深轻描淡写道,“他对我不错,这就够了。” “他是做什么的?多大岁数?” “公司白领,跟我一样大。”许情深随口编道。 “姐,你怀孕几个月了?” 许情深靠着跟前的桌子,肚子大半都藏在桌子底下,还有桌布遮挡着,“三四个月吧。” 许旺知道女儿一向有主见,再加上从小也没过多地管过她,大大小小的事几乎都是她自己决定的,“那……什么时候把他带回来看看?” “好,这次他出差了,有时候他有空,可我没空,我们总凑不到一起去。” “行。” 快到饭点的时候,许情深正在点菜,许明川站起身朝她的肚子看去,许情深扯过桌布,“干什么?” “我想看看你肚子多大了。” “有什么好看的,”许情深将菜单递给他,“你点吧,想吃什么点什么。” “好。” 许旺看向女儿,有些犹豫,按照许情深的说法,她应该是刚搬过去就认识了那个男人,“情深,对方的人品靠得住吗?” “爸,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放心吧,靠得住,他对我特别特别好,我会幸福的。” “那就好。” 菜上齐后,许情深让许明川多吃点,“对了,妈什么时候回来?” “怎么也得下午吧。” 许情深点下头,一顿饭吃了很长的时间,许明川有些坐不住,“姐,我们回家吧。” “家里我就不去了,我待会直接回那边。” “为什么啊?” “爸待会还要去药店,还不如我们在这聊会天。” 许旺点下头,“是啊,你姐难得回来一次,况且又怀了孕,就别走来走去地折腾了。” 到了一点多的时候,赵芳华打电话来了。 许旺说了几句,然后挂上,面色有些不悦,许情深拿过旁边的包,“妈回来了?” “嗯,说是店里没人照看,乱糟糟的。” “你们快回去吧,我也要走了。” “这怎么行?让明川把你送车站去……” 许情深坐在位子上没有起身,她从隔壁椅子内拿了些东西递向许明川。“这是我给你们买的,我待会出门就打车,不用你们折腾,快走吧。” “姐,那我们一起出去。” “是啊,走吧。”许旺说着,推开椅子起身。 “不了,你姐夫晚上就回来,我跟他说好的,要打包一份我们这的响油鳝丝给他尝尝,我还要让饭店现做呢,你们走吧。” “那好,出门的时候记得打车,别不舍得花钱。” 许情深轻笑,“我知道,你们走吧。” 许旺来到前台,让许明川等他片刻,许旺冲着服务员道,“她还要一盘响油鳝丝,打包的,多少钱?我先把账结了。” “好。” 许情深不跟他们一起走,就是因为她的肚子骗不了人,这么大……说是三四个月压根不现实。 她坐了会,确定两人已经离开后,拿起包走向前台。 许情深掏出钱夹要结账,服务员查看下桌号,“这一桌已经给过钱了,还有,您要的响油鳝丝马上就好,正在打包。” 许情深微怔,一下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心里感觉到微暖,片刻后,她接过了服务员递过来的打包盒。 之前,宋佳佳也一直跟她有联络,可许情深如今这样,也不敢跟她见面。 宋佳佳性格冲动,说话又直,她脾气要上来的话,冲过去找蒋远周理论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许情深出门,在路口拦了辆出租车,上车后,她冲司机道,“去汽车南站。” “好。” 车子往前开着,许情深坐在后车座内,手里的打包盒还是滚烫的,她朝窗外看了眼,心里酸酸涨涨的开始难受起来。 这儿尽管并没有多少美好的回忆,但始终是她长大的地方,她其实不想离开这,她害怕回到那个家里面,孤零零的,除了付京笙以外,没有一个她认识的人。 没有亲人、没有朋友,还要加上身体的不适,逼的许情深越来越脆弱。 她抬起手掌轻拭眼帘,许情深都不知道这几个月她是怎么撑过来的,她只是劝慰着自己,挨过一天是一天。 车子继续往前,要去汽车南站,这儿是必经之路,但也是一条必堵之路。 同样的直行车道,另一辆车排在了后面。 老白坐在副驾驶座内,汇报完一些医院的事情,他朝后车座看眼,男人倚在那,好像睡着了。 司机轻声说道,“这段路比较堵。” “没关系,接下来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处理,直接回九龙苍就好。” 车内开着冷气,车子缓缓启动的时候,蒋远周忽然惊醒了,他眼睛通红,一看就是没睡好,嘴里发出一阵模糊的声响。老白忙回头看去,“蒋先生,您没事吧?” 蒋远周两根手指按向眉宇中间,“把冷气关了,头疼。” “好。”司机答应着,同时朝老白看看,这可是大夏天啊,排在这车流中怎么受得了? 没过几分钟,车内开始窒闷,但也没法开窗,蒋远周单手撑着侧脸,目光一瞬不瞬盯向窗外。 老白别过身,见到男人出神地盯望着远处,这已经是蒋远周的常态了,除非是有高强度的工作压在他身上的时候,他才会表现出一个正常人的状态。 许情深在车内坐着,好不容易过了前面的红绿灯,却还是堵。 开了一段路后,司机朝她看看,询问出声,“前面就是汽车南站了,您看,开过去可能要二十来分钟,但您走到对面也就五分钟……” “噢,”许情深收回神,“那你靠边停吧,我走就行。” “好的。” 车子停稳当后,许情深推开车门下去,地面的温度炎热无比,烫的小腿都快发红了。 后面的不远处,蒋远周的车子还在挪动着,司机热得满头大汗,就连老白都受不了了。 他回头看眼蒋远周,见他白色的衬衣已经快湿透了,额前一层细密的汗珠冒出来,可他却是闭口不说话。 老白擦了下汗,“蒋先生,把冷气开了吧,您这样肯定受不了。” 蒋远周看了眼身上,小臂处全是汗,衣服的领口处最为难受,似乎粘在了颈间一样,好像正在用力掐住他的脖子。 他轻挥下手,表情有些不耐烦,应该是在想着什么事出神,不想被打扰。 司机往前开了几米,目光望出去,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 他定睛细看,之前他负责接送过许情深一段时间,所以对她有很深的印象,那个人,好像就是许情深吧? 司机见状,插了前面车的空隙,想要开到许情深的身前去。 ------题外话------ 今天更的多吧,嗷嗷,快夸我呀~ T 02我不信,她的眼里没有我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老白朝他看了眼,没有立即回话,蒋远周看到这,其实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修长的双腿迈向办公桌,拉过椅子后坐定,视线看向一旁的相框,蒋远周做好十足的准备,“说吧。” 老白从兜里掏出一张纸,铺展开后放到蒋远周面前,男人修长的手指将它拿起,目光落在上面,一行行往下看去。 其实也没有多少内容,只有几个日期而已。 许情深居然真的结婚了,配偶一栏写着付京笙的名字。 蒋远周盯着那个数字,许情深和付京笙结婚的日子,就在他见她最后一面的两个月后。 短短两个月时间,她就跟别人闪婚了,而且还怀了那人的孩子。 霖霖的出生日期清清楚楚摆在蒋远周面前,这张纸,就像是一个巴掌般狠狠抽在蒋远周的脸上。 打得又重又狠,痛的蒋远周撕心裂肺。 他用手撑着额头,老白有些于心不忍,“蒋先生,顺其自然吧。” “你说,怎么个顺其自然法?” 老白倒是想劝他放开,毕竟过去的一年多时间里,他对许情深不闻不问,心里有再多的思念在折磨着他,可他不也是这样过来的吗? “许小姐是个女人,当初又没有哪家医院肯再用她,再加上她家里的情况……” “所以,她就能在两个月内爱上别人吗?” 老白知道,蒋远周这是一下子闯进了死胡同,“您自己也说过,结婚,也可以无关爱情。” 蒋远周脑子里的一根筋忽然绷紧了,痛得他眼前隐隐发黑,“既然再无可能,还不如再也不见的好。” “话虽这样说,但人与人的缘分,又岂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的?”老白目光抬起,“如果今天您不见许小姐,睿睿该怎么办?” 蒋远周凉薄的唇瓣抿紧,是啊,如果今天没有许情深,他儿子该怎么办? 老白不想看到蒋远周继续沉浸在这样的氛围中,他想将话题扯开,“蒋先生……” 只是,蒋远周一下就将他的话打断了,“她看到我的时候,平静到让我觉得难以置信。” 老白没有插话,蒋远周完全陷入了自己的世界,在老白看来,他这等同于在自虐,将自己的伤疤一遍遍撕扯开,这不是自虐又是什么呢? 偏偏蒋远周好像嫌自己痛的不够彻底,他手掌摊开,落到那张纸上,然后五指收拢,看着它一点点变得褶皱不堪。“她救睿睿的时候,就跟她以前手术的时候一模一样,专心致志,眼里看不见旁人,可我不信,她连我都没看进去。” 老白不知道蒋远周在纠结什么,纠结许情深没看到他吗? 那肯定是不可能的事,既然许情深救了睿睿,怎么可能会没看见蒋远周和凌时吟? 那么…… 老白想到这,忽然明白过来了,蒋远周刚才就提及到许情深看见他的时候……那么他难过的,其实就是许情深对他的视而不见。 “蒋先生,许小姐见到您,应该是恨您的吧。” 蒋远周一把视线猛地射向老白,老白继续说道,“她被星港开除,又被逼得回了许家,最后不得不去做医药代表,这里面需要吃多少苦,我们不得而知。但她如果不是恨您,也不至于在两个月内跟别人结婚,说到底,许小姐曾经也是个重感情的人。” 蒋远周没说话,老白见他这样,于心不忍,但最后这一刀他还是要捅下去,“说到底,您也是恨她的,蒋小姐的这件事上,您肯定恨她。” 蒋远周身子往后靠,掌心里还攥着那张纸,他将它摊开,然后撕成了一道道。 “蒋先生,既然许小姐比您先做出了放开的选择,您也可以放下了。” 这话按理是说不通的,因为当初,明明是蒋远周将许情深推开的,可这一年多的时间里,老白看的清清楚楚,许情深没了消息,蒋远周也陷在了痛苦自虐的深渊中拔不出来。 “叩叩!” 门外,一阵敲门声传来,蒋远周一言不发,老白朝他看看。 “爸爸爸爸……” 蒋远周轻抬下头,示意老白过去开门。 门外,凌时吟抱着睿睿,她朝里面小心翼翼指了下,“忙完了吗?” 老白轻点下头,并且侧开身让凌时吟进去。 凌时吟将睿睿放到地上,她蹲下身来,在睿睿后背处轻拍了下,“去找爸爸吧。” 睿睿摇摇晃晃往前走着,到了书桌前,还差最后几步了,他撒开脚丫子扑过去,一下抱住了蒋远周的腿。 男人没有如往常那样将他抱起来,他定定地盯着睿睿看,凌时吟走向两人,“本来在院子里玩的好好的,忽然就喊起了爸爸。” 睿睿抬起小脑袋看他,蒋远周站了起来,“我有点累,你先带他玩吧。” 说完,他已经起身往外走了。 凌时吟冲着老白问道,“他这是怎么了?” “可能昨晚没休息好吧。”老白回了句话,也跟着出去了。 凌时吟其实不用问就已经知道了,自从昨天在飞机上碰到许情深后,蒋远周就变得更加不正常了。 而对于许情深来说,最近倒是挺顺风顺水的。 面试家庭医生的时候,对方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妇女,也没多问许情深之前的事。她身边跟了个年长的医生,平时就负责她的治疗。但因为年纪大了,不愿意跑来跑去,女人只得多招一名随身的医生。 这妇人是一名富豪的遗孀,家里的独子还不能撑起其亡父留下的事业,她只能亲自出去应酬,对她来说,她最怕的就是自己出意外,公司里的事倒是有自家人帮着忙,怕就怕偶尔的出门,她简直是怕的要死,总感觉一到外面,就会各种发病。 虽然许情深觉得她这样有些小题大做,但也算理解,再说了,人家不在乎这个钱,她干嘛不赚呢? 妇女身旁的医生也考了她不少东西,最后才跟她敲定下来。 工作倒是轻松的,其实也有很多陪吃陪玩的性质在里头。而对许情深来说,虽然不能再上手术台,但能重新做回医生,已经是再好不过的了。 许情深和付京笙既然搬回了东城,家里是肯定要去一趟的。 付京笙尽管对卫生条件什么的有诸多要求,挑剔的不行,但之前也跟许情深去过一次许家,她提心吊胆的,没想到付京笙并未表现出不悦甚至不适来说,应该说,忍耐力不错啊。 来到许家的小区内,许明川已经在那等着了,看到两人从车上下来,他快步上前去抱霖霖,“哎呦宝贝,舅舅抱。” 许情深笑了笑,“很重了,快抱不动了吧?” “姐,你瞧不起我,”许明川目光落向一旁的付京笙,“姐夫。” 男人轻点下头,然后跟着许情深上楼。 走进许家客厅的时候,许情深看到许旺弯着腰背对门口,“爸。” 许旺直起身,笑呵呵道,“来了,快,快进来。” 付京笙将东西放到旁边,看到茶几上摆着水果盘和瓜子,厨房内的炒菜声一听就是热火朝天的。许旺接过霖霖在旁边逗玩,许明川朝付京笙说了句,“姐夫,去房间看我打游戏吧。” “玩什么游戏!”许旺轻喝,“你姐和姐夫好不容易过来一趟。” “哎呀,就一会会嘛,打通关就好了。” 付京笙朝许情深看眼。“我去给他看看。” “嗯,好。” 两人走进了许明川的房间,赵芳华才听到动静,打开厨房的门探出头来,“情深来了。” “是,妈,要我帮忙吗?” “不用不用,你坐着吧,你爸总念叨着说好久没见你们了……” 自从许情深带着付京笙第一次来到许家后,赵芳华对她的态度也改变了不少,倒也旁敲侧击问过一些付京笙的情况,还说要去他们家里坐坐,许情深听了,也是装傻充愣,并没有答应下来。 许旺抱着孙女,爱不释手。 许情深坐了会,起身走向许明川的房间,想看看俩人玩得怎样。 她来到门口,看见许明川正在激烈地战斗着,付京笙站在旁边,双手抱在胸前,没过多久,许明川开始喊,“啊啊啊啊,救命啊,姐夫!” 付京笙没有丝毫的慌张,先是弯腰坐向了许明川的椅子把手上,然后他双臂张开,等于是将许明川纳在了怀中,“手拿开。” 许明川乖乖地让出鼠标,许情深看着付京笙的背影,脑子里忽然脑补出一个个画面,这明川和付京笙在一起,谁有可能会是女性的那个角色呢? 许情深想到这,猛地起了层鸡皮疙瘩,她手掌在臂膀处搓揉下,然后走了进去。 付京笙一出手,自然能搞定,许明川开心地拍了下手掌,回头冲付京笙道,“姐夫,爱死你了。” 许情深感受到一股恶寒,再看看付京笙,倒是没什么奇怪的反应。 他们在许家吃过中饭,然后到了下午三四点的时候,带着霖霖回去。 一到家,许情深就张罗着晚饭,付京笙则带着霖霖去楼上玩。 吃晚饭的时候,两人坐在一起,许情深咬着筷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付京笙自顾吃着饭,不经意抬头,看到许情深咬紧了筷子正在盯着他看。 “我吃饭的样子,你没见过?” “不是,”许情深回了下神,“我在担心一件事。” “什么事?”付京笙漫不经心,在他看来,她所谓的那些事,能有多难解决? 许情深斟酌着,不知道该怎么说。 付京笙舀了碗汤,薄唇凑近碗沿,他朝她看看,许情深大着胆子道,“你不会喜欢我弟弟吧?” “嗯?”付京笙喝口汤,然后点头,“我是挺喜欢他的。” 这下完了。 许情深心里猛地咯噔下,她们许家就这么一个男苗子,万一要被付京笙掰弯了可怎么办好啊? “不行不行,”许情深着急慌忙地说道,“明川不行。” “他怎么不行了?”付京笙好奇问道。 许情深努力想着,想要找一个最好的词,她抓了抓脑袋,“明川从小到大,都特别特别喜欢美女。” “那不是挺正常的吗?” “所以啊……”许情深再度咬了下筷头,“他肯定不是你的菜。” 她眼睛圆睁,生怕伤到了付京笙的自尊,男人喝完汤,猛地反应过来她话里面的意思,他将碗放到桌上,“你,你是怕我……那个你弟弟?” 许情深脸色酡红,“我弟弟平时虽然咋咋呼呼的,但一看见美女,他就恨不得扑上去啊。” “你弟弟知道你这样讲他吗?” 顾不得这么多了,为了许家这根正苗红的娃,许情深是豁出去了。“我讲得事实嘛。” “放心吧,我不会看上你弟弟的。” “真的?” “娶了姐姐,还能霸占弟弟吗?我怕你们将来成情敌。” 许情深听着这话,怎么觉得这么怪呢?不过付京笙能这样说,许情深也算放下心来了。 男人取过旁边的餐巾,轻拭下嘴角,许情深再度朝他看看,“我跟霖霖搬过来后,我觉得你也没什么时间出去干嘛,其实你要有男朋友的话……” 许情深手指在耳后轻按,又不知道怎么往下说了,“你,你可以有自己的生活。” “比如呢?” “比如就是约个会什么的。” 付京笙绷紧了嘴角,强忍住笑意,他伸手握向许情深的肩头,她穿得单薄,男人掌心的温度透过一层薄薄的布料传至她体内。付京笙手掌摩挲,许情深有些不自在地看向他。 付京笙一笑,“这么尴尬做什么?我不是喜欢男人吗?你在心里是不是经常把我当成姐们?” 这倒没有,毕竟付京笙这么一个大男人,英俊高大、阳刚气十足,要不是他自己说的那些话,许情深怎么都不会将他往那条路上想啊。 许情深摸了摸颈后,“没有啊,我怎么能把你当姐妹呢?” 男人手臂顺着她右侧的肩膀向前移,很快,一把就抱住了许情深的人,“你别忘记,我是你老公。” “是,忘不了。”许情深朝他看看,付京笙反正对女人不感兴趣,所以她一点都不害怕。 男人唇瓣轻挽,眸子内满含深意地睇了她一眼,然后拉开抹笑。 九龙苍。 老白跟着蒋远周进门,自从九龙苍有了睿睿后,热闹了很多,这应该也是支撑着蒋远周的唯一动力吧? 他走进屋内,询问一旁的佣人,“睿睿呢?” “蒋太太吃过饭就带他出去了,说是要回趟家。” 蒋远周顿住脚步,面色很明显地难看起来,“她说要带睿睿走,你们就让她带走了?” 佣人一听这话,就知道不好了,可这种事她们怎么拦得住?“蒋先生,蒋太太不是别人,是小少爷的生母……” 蒋远周上了楼,老白跟着他走进书房。 男人也没什么事要处理,他看下时间,“我去趟凌家。” “蒋先生,凌小姐毕竟是母亲,她带着睿睿回去,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蒋远周没有将老白的话听进去,而是径自走了出去。 车子一路来到凌家,凌家的管家见了他,开心地上前打招呼,“蒋先生,您来了。” 蒋远周大步往屋内走,凌父坐在沙发内,看到他也有些吃惊,“远周?” “凌时吟呢?” “时吟跟睿睿在楼上,我让管家去喊……” 凌父话音未落,蒋远周已经迈起脚步朝着楼梯走去,来到二楼,蒋远周并不知道凌时吟的房间在哪,他往前迈步,直到其中一个卧室内传来说话声。 蒋远周走近上前,里面传出一阵女声,“时吟,你这样下去可怎么办?” “大姨,我的事你们就别操心了,行不行?” “怎么能不操心?”凌母不悦地说道,“你看看,你已经给蒋家生了睿睿,可他们至今没有遵守承诺,这算什么意思?儿子倒是要的,偏偏不要儿子的妈妈是吗?” “我难得带睿睿回来一趟,能不能说些开心的事?”凌时吟想要将话题扯开。 “怎么开心得了?”凌母反问,“实在不行,你带着睿睿回家吧,就算丢人,我们也认了。” 凌时吟听闻,毫不犹豫回绝,“不行。” “为什么?” “睿睿是我跟远周的孩子,谁都舍不得离开他,我要把孩子抱回凌家,远周怎么办?”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替他考虑做什么?” 凌时吟朝着床上正在熟睡的睿睿看去,“妈,这一年多以来,远周过得并不好,开心的时候很少,我不能再给他雪上加霜了。” “那你倒是让他给你名分啊!你不是小门小户的女儿,你是我凌家的千金,你看看你现在……” 面对凌母的义愤填膺,凌时吟也只能适时劝慰,“妈,当初的事情,凌家和蒋家都有错,我就当是赎罪吧,他迟早有天会接受我的。” 凌母伸手朝她指了指,气得牙痒痒,“要这么说的话,你也是受害者!再说,千错万错,蒋远周不也抱上儿子了吗?这么可爱的睿睿,他难道不喜欢?” “妈,你别再说远周了。” “你还护着他!” “他是我儿子的亲生父亲,我不护着他,还能护着谁?” 凌时吟的大姨听到这,轻叹口气,“时吟,我们都是为你好,看你这样子心疼啊,多少人问过你妈妈,问你和蒋远周到底结婚了没有。很多难听的话,你是没有听到而已……” “我知道,”凌时吟伸手捂住半边面颊。“也有人骂过我,说我不知廉耻,说我是倒贴,但我一遍遍对自己说,这些都不算什么,她们不是我的亲人,所以不会懂我。” “那你被骂,蒋远周知道吗?” “他不用知道,”凌时吟轻摇头,“妈,我就想每天跟我的孩子在一起,别的委屈都不算什么……” 蒋远周站在外面,听到凌时吟继续说道,“等睿睿再长大些,他就会懂事,一个家里面,爸爸和妈妈都是不能缺失的,我不想我的儿子比别人不幸福,我受不了。” 蒋远周推开了房门,凌母听到门口的动静,赶忙噤声,凌时吟抬起视线一看,忙背过身擦拭着湿润的眼眶。 男人大步上前,凌母从床沿站了起来,“远周,你来了。” 蒋远周一语不发,凌时吟朝床上的睿睿看去,“刚睡着不久,让他睡吧。” “是啊,远周,你还没吃晚饭吧?我这就让管家去准备,正好,吃过晚饭后睿睿也该醒了。”凌母笑意盈盈,方才的那些埋怨好像从来没针对过蒋远周一样。 只是男人没将这些好话听进去,他俯下身,小心翼翼把孩子抱起来,凌母面色微变,“这是做什么?” “吃你们凌家的饭?我怕里头放了药。” 屋内的几人脸色都不好看起来,凌时吟拿过旁边的披肩和包,她走上前,将披肩给睿睿披上,蒋远周抱紧了孩子快步出去,凌时吟朝另外两人看看,“妈,大姨,我们走了。” 蒋远周一路来到楼下,凌父站在楼梯口,“这就要走了?我已经吩咐了厨房……” 蒋远周步子迈得飞快,穿过客厅,高大的身影来到门口,凌父满目吃紧,眼底显露出怒意来,他朝着蒋远周的背后指了指。 “爸,对不起,我们先走了。” 凌时吟说完,也在快步跟上,凌父气得怒吼出声,“你们还有没有一点规矩!” 蒋远周的车等在外面,男人坐进车内,司机并没有将车门关上,蒋远周提了下嗓音,“开车!” 司机见状,忙砰地关上门,然后坐进驾驶座内。 凌时吟来到车旁,手指在车窗上轻叩,“远周,你别生气,我带睿睿过来只是因为我爸妈想他了。” 司机双手握紧方向盘,不敢乱动,也不知道这是要开车,还是要下去开门。 男人怀里的睿睿醒了,忽然哇地大哭起来,双手擦着眼睛,嘴里模模糊糊喊着,“妈妈,妈妈——” “睿睿别哭,妈妈在这。”凌时吟说完,拉开了车门,她看眼蒋远周的侧脸,只见他面容肃冷,像是覆了层冰似的。凌时吟坐进去,然后将门带上。 司机见状,立马发动车子。 凌时吟朝他看看,“远周,就算你不过来,我也会很快带着睿睿回去的。” 蒋远周将孩子放在腿上,睿睿张开手要妈妈,凌时吟没有白疼他,她忙伸手接过睿睿。 “其实现在看到你这样紧张睿睿,我挺开心的,真的,我刚开始带睿睿回东城的时候,我知道……你不是很喜欢他。” 蒋远周看了眼身侧的孩子,确实,凌时吟带着睿睿回来的时候,蒋远周只想要把他带在身边,可一看到睿睿后,他对他是排斥的。 很多事情逼着他一遍遍去回忆,他和许情深的决裂、小姨的死,以及最后许情深被他绑在殡仪馆门口的一幕幕,都被这个孩子的出现而唤醒了。 他试图以一个父亲的角色去接纳他,但蒋远周发现,这一点很难。 他知道睿睿是他的孩子,但只要看到他,不知道为什么,他总会想起许情深。 蒋远周甚至想过,如果没有那一晚的错误,他跟许情深会不会已经结婚了,并且也有了一个孩子,可爱而招人喜欢? 他最能肯定的是,如果这一切是真的,他会疼爱那个孩子,超过睿睿十倍百倍。许情深接到闵总电话的时候,是傍晚五点钟。 家里的晚饭都准备好了,也刚喂过霖霖,许情深出门时,霖霖趴在沙发前,可乖可乖地陪着付京笙在看书。 许情深笑了笑,拿了包出门。 来到闵家,闵总还在换衣服,许情深等了会,出门的时候保姆将一个药箱递给她,让她随身带着。 两人坐上车,闵总笑容和蔼,也算是比较会说话的那一种,“这样的家庭医生,以前是不是没当过?” “是。” 女人示意司机开车,“就像别人出门带保镖一样,许小姐,你也是我的保镖。” 许情深笑着回道,“是,这是我的荣幸。” 车子很快来到一家酒店,许情深下了车,抬头一看,得月楼三个字映入眼中。 原本还正常的心跳忽然加快起来,许情深跟了闵总进去,服务员引领着她们一路进到包厢内,里头有好几个人已经到了。闵总指了指身旁的座位,让许情深坐下来。 大家各自入座,许情深一看,偌大的圆桌前坐得差不多了,就只有自己的右手边还有两个空位。 这时,一名中年男子开口,“就差蒋先生了吧?” 许情深一惊,在东城,蒋先生就是那个人的标志,许情深紧张地握下手掌,然后抬头时,看到包厢门被人推开了。 03公然搞事的蒋远周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这一下,许情深觉得包厢内就算有再多的人都没用,扑面而来的紧张感几乎让她当场窒息。 服务员走在跟前,高高瘦瘦的身影丝毫挡不住后面的人,一行人全部抬高了视线,有人激动出声,“蒋先生来了。” 漂亮的女服务员往边上一站,看来没人听到许情深的祈祷,她一眼望去就看到了蒋远周,许情深没有多想别的,赶紧压下眼帘。 闵总轻笑着,“蒋先生,在场的所有人中,就属你最年轻,可每回都是你最后一个到。” “是吗?”蒋远周勾了抹笑,然后轻抬手腕,“离开席还有十分钟,刚刚好。” 老白目光望过去,看见许情深时,惊讶的下巴都快掉了。 闵总伸手一指,“入座吧。” 蒋远周往前两步,整个包厢内就只有两个空位,许情深垂着头,面色绷得很紧,几乎是全身的细胞都进入一种待战状态。老白朝蒋远周看看,这两人要是坐到了一起,这顿饭就没法吃了吧? 老白拉过一张椅子,“蒋先生,请。” 蒋远周看了看,却是拉开了另外一张,然后径自入座。 闵总看了眼,忍俊不禁道,“看来蒋先生也喜欢美女啊。” 许情深没想到他会坐到自己身边来,他坐在那,然后将外套脱了,老白替他拿过去的时候,衣服在许情深身上扫过,淡淡的香水味道沁入鼻翼间,她鼻尖开始渗出汗来。 两人挨得很近,如果蒋远周动作幅度再大一点的话,他的腿就能碰到她了。 “闵总,这位美女是?” 许情深坐在那,又是生面孔,难免会引人好奇。 “忘了跟大家介绍,这是我的私人医生,以后她都会跟在我身边。” “真漂亮啊……” 许情深面对这样的夸赞,反而觉得不舒服,闵总是见惯了这样场面的人,“来,开席吧。” 老白坐到蒋远周身旁,一桌上除了闵总和许情深,都是男人,大家也不会无缘无故聚到一起,所以开桌之后,直接开始了事关自身利益的话题。 闵总冲着许情深低声道,“许小姐别客气,我跟他们谈些事情,你吃你的。” “好。” 许情深拿起筷子,目不斜视地盯向前,可她距离蒋远周这样近,余光难免会注意到他。 蒋远周喝了酒,蒋远周放下了筷子,蒋远周点了根烟…… 她味同嚼蜡,更是如坐针毡,男人手边的烟味不住往她鼻子里钻。酒桌上越来越尽兴,有人拿了酒杯过来敬酒,半圈走下来,很快就轮到闵总。 许情深朝她倾过身,“您的身体不能喝酒。” 闵总自然也知道,可一上了酒桌,有时候就是身不由己,她起初还是推脱的,“饶了我吧,你们看看,我出门都把私人医生给带着了,我要能喝的话,能不陪你们吗?” “闵总,您这话可就欺负人了,照您这样说的话,我们明天出门身边都带个美人儿,那是不是说明以后聚在一起,都只喝牛奶得了?” “就是,喝一杯而已,酒桌上谈事不喝酒,那事情怎么能成呢?” 许情深知道她有胃溃疡,也是早年喝酒落下的病根,这酒要是下肚,极有可能胃穿孔。 “我这不是不能喝吗?你们看,我私人医生都这样说,她的话是最专业的。” “那行,您不喝,她喝,我酒都拿过来了,总不能让我再端回去吧?” 许情深是非常反感这样的,她实在搞不懂他们的思想,有人是身体真的不能喝,可非得遭遇道德绑架,说什么不喝就是看不起人。换句话说,他们这样的行为本来就让人看不起。 闵总朝她看了眼,接过话语,“人家是我的家庭医生,又不是来陪酒的,行了行了。” “这么多人可都看着呢,这位医生,你说说,闵总不能喝的酒,你能喝吗?” 许情深摇下头,“对不起,我也不碰酒。” “闵总是身体不舒服,你也是?” 许情深说得坦然,“我家里还有个孩子,所以我不能碰酒。” 她身侧的蒋远周一听,感觉到许情深说出来的话,幻变成了一把把刀子,刀刀都朝着离她最近的他扎过去。 从坐定下来后,蒋远周就按捺着没去看她一眼,他视线扫过去,这一眼并不是故意的,但他的目光却落到了许情深的胸前。 她说她家里还有个孩子,是还要母乳喂养吧? 看她的上围,尽管外面穿了件宽松的外套,却仍旧抵挡不住突起的丰满。 许情深还在和对方说着话,她的意思很明确,不喝就是不喝。 闵总朝那人挥了下手,“算了,我都听我私人医生的,还望见谅啊。” “闵总的私人医生这么年轻,不知道之前是做什么的?” 许情深听到身侧有说话声传来,她后背猛地一凉,嘴里未说完的话也收了回去。 “做的当然是医生,”闵总替许情深回道,“蒋先生对这方面很好奇?” “我只是觉得她这样年轻,如果放到医院里去,不是前景更好吗?跟坐在这要陪酒相比,正儿八经的医生绝对比一名私人医生要有诱惑力的多。” 老白听在耳中,也觉胆战心惊的,当年许情深的事,东城很多人都知道,蒋远周这摆明了是要揭人伤疤。 可老白印象中的蒋先生,明明不是这样的人。 “人各有志嘛,可能许小姐是不喜欢医院那样的氛围。” 蒋远周轻笑下,那一声笑传到许情深的耳朵里,却多了些许别的味道。 “闵总,用人之前最好查一下,如果她曾经因为自己开的药,而导致了患者的死亡,你还敢用她吗?” 许情深脸色刷得发白,没有去看闵总的脸色。 女人面露疑惑,目光紧锁着许情深的脸,“蒋先生这话很有意思,你不妨把话说白了吧。” 坐在对面的另外两人也抬起头来,其中一人朝着许情深指了指,那样子似乎有话要说,可又觉得不是很确定。 蒋远周身子往后靠,唇瓣挽着,“我只是提醒你一句而已,如果真遇上了那样的人,我也替闵总惋惜,手上毕竟有过人命,不再做医生、不去祸害别人,那才是最好的选择。” 许情深坐直身,然后转过了头,目光望到蒋远周的眼里。 两人的视线胶着在一起,许情深紧咬牙关,她面容白皙,细细的两道眉紧蹙起来,眼睛里奔涌着暗潮,蒋远周冷笑下,“许小姐,我说的不对吗?” “我想起来了!”对面的男人忽然说道,“许情深,许医生是吧?” 许情深眼睛仍旧盯着蒋远周,那名男人自顾说道,“蒋先生的小姨,一年多以前过世了,好像就是因为主治医生导致的吧?我记得当时传得挺厉害的,那人还是星港的明星医生啊,之前上过电视,而且蒋先生和她是男女朋友的关系……” 许情深唇色开始发白,甚至哆嗦起来,有些伤疤被她已经掩埋的很好了,时间就是最好的尘埃,它将她受过的那些伤遮掩起来。许情深不住地想要忘却,她从不刻意去想,她想让那种疼痛赶紧过去,或者在尘土下发芽后,长出不再是痛苦的果实。然而,现实这样残酷,她的‘罪行’,别人都替她记得清清楚楚呢。 身旁的闵总没说话,只是冷了脸色。 蒋远周冲许情深看着,“好久不见,许医生。” 他的这一声招呼,等同于默认了男人的话,桌上更有窃窃私语声传来。 “不是好久不见,蒋先生,那天在飞机上我们就见过,你儿子的命还是我救的。” 蒋远周嘴角绷紧,老白看着两人,插不进去话。 他揭了她最痛的一块伤疤,她也没让他好受多少,许情深嘴里的儿子二字落得格外重。在老白看来,这两人明显是在互相伤害。 蒋远周神色微僵,却还是强行扯出抹笑,“是,这件事上,还没跟你说声谢谢。” “谢谢就不用了,只求蒋先生给我一条活路,我也有自己的孩子要养,您什么都不缺,可以给您儿子最好的,我只想靠自己赚一份工资,不让我孩子喝西北风就好。” 蒋远周心头的火又被挑了起来,许情深要么不说话,一说话就几乎要他的命! 她是真恨不得将他架在火上烤啊。 “你不是结婚了吗?你男人不养你?” 许情深也笑了起来,“我不想让他太辛苦。” 一来二去,酒桌上的气氛完全僵了。 别人也不好多说什么,蒋远周点了根烟,狠狠吸了口,“许小姐,当初东城的医院谁都不敢再收你,一年多没见,原来你跑去给人做私人医生了。你是利用了别人的不知情吧?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刻意隐瞒?” 许情深心里一沉,其实已经知道这份工作做不成了。 她站起身来,强忍着心头泛出的酸楚,许情深推开椅子朝着身旁的女人说道,“闵总对不起,我先告辞了。” “我没让你走,坐下。”闵总没有看许情深一眼,脸色却阴沉严肃的很。 许情深毕竟是跟着闵总过来的,不好拂了她的面子,她心思沉重地坐下去。 一桌人的视线都投了过来,在他们眼里,蒋远周是不能得罪的,可许情深就是个无足轻重的家庭医生而已。 “既然手里有过人命,怎么还能做医生?” “就是啊,闵总,您可得当心点。” 许情深抬了下头,目光看向旁边的蒋远周,“蒋先生,我们都已各自成家,你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吧,或者你干脆告诉我,究竟我要怎样做,你才能给我一条生路?” “你的意思,我没给过你路走吗?”蒋远周倾起身,视线直勾勾落向她,“我是怎么将你赶尽杀绝了?这之前的一年多时间,难道不是我给了你一条路走?” 在他看来,他从没有刻意去迫害过她,更加没有要对她赶尽杀绝。 许情深听到这,却是摇了摇头,“蒋先生弄错了,给我生路的是另一个人,不是你!” 蒋远周终于明白,什么叫做连每一口呼吸都在痛。 许情深表情越来越冷漠,余光看见闵总站了起来,“今天就到这吧,事情也都谈的差不多了,这杯酒,我还是干了。” 闵总说完,大半杯白酒一饮而尽。 许情深脸上烧起来一样,心里也觉得更加难受,毕竟这件事因她而起。 其余诸人也都给了她这个面子,闵总没有再入座,而是冲着许情深道,“走吧。” 许情深立马起身,跟着闵总一前一后出了包厢。 到了得月楼外面,许情深深吸口气,闵总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闵总,今天的事真对不起,我就不打扰您了,告辞。” “你是我带过来的,要走也是从我家走出去。” 车子很快来到门口,许情深跟了闵总上车。 开出去一段路后,闵总这才问道,“蒋先生说的是事实吗?” 许情深喉间轻滚了下,“是。” “你故意隐瞒,是害怕我不录用你?” “也不全是,那一次事情对我伤害也很大,我潜意识里是想这辈子都不再想起。” “蒋先生的小姨,真是因你而死?” 许情深双手交握,指甲深深用力,掐进手背中,“她有久疾,且长期服药,我是她的主治医生,之前的药不管用,我给她换了一种新药……” 闵总见她面色越来越白,便打断了她的话,“在这件事之前,你跟蒋先生关系好吗?” 许情深点了点头。“对不起。” 闵总面上的表情还是很严肃,只是不再问她话,她手臂压住胃部,脸上已经开始冒出冷汗。 许情深察觉到她的异样,“闵总,是不是胃开始痛了?” 她点下头,已经说不出话。司机见状,赶紧说道,“去医院吧?” 闵总痛得弯下腰,许情深朝两侧看看,“快,前面有药房,开过去。” “这样严重,肯定要去医院吧?”司机着急说道。 “我去药店也就两三分钟的时间,这儿离最近的医院怎么都要半小时,别犹豫了。” “好。” 车子飞速向前,然后很快靠边停车,许情深大步跑下去,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两盒药。 她坐回车内,快速的打开药盒,取了四颗药丸出来,她将药丸包进餐巾纸内,然后用手机将它敲碎,直至敲成粉末。 “水呢?” 司机取过一瓶水递向许情深,许情深接过后拧开瓶盖,倒掉了大半瓶,然后将药粉倒进瓶子里,摇匀后递给闵总,“快,喝下去。” 女人朝她看看,并没有伸手接,许情深手顿在半空中,猛地意识到了什么。 闵总怕是不敢喝她给的药吧,毕竟她身上还有一条人命。 许情深握紧手里的塑料瓶,“那还是去医院吧。” 闵总闷哼声,左手伸出去接过了瓶子,然后将里面的水喝下去。 司机重新发动车子,朝着医院开去,过了十几分钟后,闵总冲司机道,“不用去医院了,回家。” “没事了吧?”许情深关切问道。 “以前也经常犯,严重的时候被送去医院急救过,我没想过吃药就能有这样的效果。” 许情深将手里的纸巾递向她,“这也算是紧急情况了,是药三分毒,还是要靠平时的注意和调理。” “嗯。” 车内不再有说话声,许情深目光望向窗外,思绪飘出去了很远,她已经在想着,明天去哪重新找一份工作呢? 她还能做医生吗? 东城这么大,应该有她一个安身之处吧?可东城是蒋远周的地盘,而现在的许情深唯愿他能对她不闻不问,如果能彻底忘掉她这个人,那就更好不过了。 回到闵总的住处,许情深下了车,闵总朝她看看,“我这边没事了,你回去吧。” “好。” 许情深将药箱交到司机手里,“闵总,告辞。” “明天我可能还是要出去一趟,你等我的电话吧。” 许情深听到这,很明显吃了一惊。 闵总笑了笑,“我知道你也有孩子,挺不容易的,反正你也不负责给我开药,只要出门的时候盯着我就行,许医生,我给你这个机会,你要好好珍惜。” 许情深张了张嘴,差点说不出话来,她用劲点了几下头。闵总看眼时间,“不早了,让司机送你回去。” “不用了……” “还是送吧,不用跟我客气,我喜欢别人听我的。” 许情深不由轻笑,“好,谢谢。” 得月楼。 包厢里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就剩下蒋远周和老白。 蒋远周指尖夹了根烟,眼看火星就要烧到他的手指,老白忙将那根烟拿了过去,并掐熄在烟灰缸内。“蒋先生,我们回去吧。” 蒋远周手掌撑向旁边的座椅,那个位置已经凉透了。 “蒋先生,许小姐早就已经走了。”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在想她?” 老白可不想跟他争论这个话题,“您方才做的挺好的。” 蒋远周睨了他一眼,“什么时候学会跟我说反话了?” “这不是反话,对您和许小姐来说,您这样下狠手,确实挺好的。” 蒋远周眉宇间明显有了怒气,“你要再这样阴阳怪气,你试试?”“蒋先生非要这样说,那是不是我能理解成为……你明知道这样伤许小姐不好,可你却还是做了。” 蒋远周没了声响,只是用手遮在额前,老白陪着他坐了会。 半晌后,服务员打算进来收拾,推门一看,里头还有人,只得又退了出去。 老白拿起桌上的手机。“蒋先生。” 蒋远周站起身来,走出得月楼后,司机的车已经在门口候着,蒋远周坐进车内,他一副出神的样子,司机朝老白看看,他轻说道,“回九龙苍。” 蒋远周在得月楼再看见许情深时,其实并没有想过要一步一步去逼她,他也不知道他当时怎么了,就好像是魔怔了一样。 她在他面前呈现出来的样子,太过于幸福,蒋远周不是看不得她好,只是……他看不得她和别的男人好。 他也知道他的所作所为,是带着摧毁式的,可若让他眼睁睁看着、听着,他肯定受不了。 蒋远周望向窗外,发现这条路是回九龙苍的。他轻拍下车窗,“找个地方,我们去喝酒。” 老白一听这话,吃惊地别过身来,“蒋先生,您要喝酒?” 要知道他已经有近两年没有碰过酒了,滴酒未沾过。 蒋远周手掌撑向额头,“去酒吧吧。” 老白让司机在前面找着,开过一条街,马路两旁全是各色各样的酒吧。 蒋远周几乎从来不去那样的地方,即便有时候遇到应酬,那也是在高档会所内。 车子停稳当后,司机下去替蒋远周打开车门,老白站在车外,这是酒吧一条街,藏匿着形形色色的门面,红的、绿的,五颜六色交错着。 “蒋先生,去哪一家?” 蒋远周没来过,老白跟了他这么久,大部分的时间都奉献给他了,自然也不会偷偷摸摸来这种地方。 所以,两人是摸瞎啊。 老白喊过旁边的司机,“你去过吗?” 司机点了点头,看到两个男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向他,又赶紧摇了摇头。 老白眉头一拧,“到底去没去过?” “去是去过,就是同学聚会……” “去过就行,领路吧。” 司机硬着头皮往前走,这么多家酒吧,他也不可能每家都去过,只能选了一家外表装潢看上去最有特色的。 一脚踏进去,烟雾缭绕,一点不夸张。 半空中升腾着奇奇怪怪的蓝烟,酒吧不大,四周黑漆漆的,门口有服务员领着他们往里走。 蒋远周坐定下来,老白点了些酒,司机也被他们拉着陪坐在旁,毕竟,他也是最有经验的一个嘛。 很快,不大的小圆桌上摆满了酒,蒋远周隐在黑暗中,老白将其中一杯递向他。“蒋先生。” 蒋远周抬起眼帘看向前方,“人为什么喜欢来这种地方?” 老白答不出来,只能看向司机,司机冤啊,他好歹也是一光辉正面的形象。“我上次来,就是因为同学聚会,很多人喜欢酒吧,可能是觉得会让自己放松,毕竟周边的人谁都不认识。” “可这样乱糟糟的环境,不怕出事?” 司机忙拍上马屁,“一般人可能会,但蒋先生克制力极强,这种事不会发生的。” 蒋远周拿了瓶开好的酒给司机。“喝。”点了那么多酒,蒋远周也没喝,就是看着,老白和司机碰了下杯,蒋远周目光看过去,看到长长的吧台前坐了几个男人。 其中一人将手臂搭上另一人的肩膀,凑过去对着他的耳朵说话,至少从蒋远周的角度望去,这个姿势是亲昵无比的。 有服务员过来,拿了个单子,一看几人的派头,就知道蒋远周说话是管用的,他来到蒋远周身旁,“这位先生,自己喝酒多没趣啊,需要点几个少爷陪陪吗?” 蒋远周目光扫过去,看到单子上印了几幅照片,“少爷?” “是啊,个个俊朗非凡,而且千娇百媚呢。” 蒋远周坐直了上半身,老白一阵寒意在全身窜来窜去的,“少爷?为什么不是小姐?” “先生您真爱开玩笑,来了这儿,还不就说明你们好那一口吗?放心吧,这儿都是同道中人,不用不好意思。” 蒋远周听闻,脸色刷的变了。 不远处,有个男人回了下头,蒋远周一眼看去,觉得那人有些眼熟。 老白当即付了酒钱,并且给了不少的小费,“我们今天还有急事,不用了。” “好好好。” 谁还能坐得下去?蒋远周起身,到了外面才想起那张脸是谁,他不是许情深的…… 老公或者丈夫二字,别说是提起了,蒋远周想都不敢想。 司机的面色,那叫一个白里透红,“蒋先生不好意思,我真的不知道那是一家同志酒店。” 老白朝他指了指,蒋远周面色严肃,“我刚才在里面看见个人。” “谁?” “跟许情深有关的人。” 老白倒抽口冷气,“许小姐的弟弟?” 蒋远周睨了他一眼,“就是前两天让你去查的那人。” “许小姐的丈夫?” 蒋远周闻言,甩下了老白,大步朝着车子而去。 ------题外话------ 哈哈哈~蒋先森,你老实交代,不妙呀,我怎么觉得你要搞si情啊? 06我是怨她,可我也爱她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蒋远周没想到她会动口,而且这一口咬下去,绝对是用尽全力。 尖利的牙齿刺过皮肉,触及到骨血,他的手再也握不住,只能松开。 许情深朝他瞪了眼,在一旁惊怔住的男子迅速回过神,站到许情深旁边。“这位先生,请你不要在这诬陷人,我相信许医生的人品。” “你相信?”蒋远周越发觉得好笑,“你之前认识她吗?” “我们虽然素不相识,但许医生肯救我儿子,她当然是好人。” 蒋远周盯紧了对方的脸色,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端倪,“那你知道她现在已经不是医生了吗?” “知道,但这也没关系,莫小军的手术在当年那么成功,她一定也能给我儿子创造出奇迹。” 蒋远周握了下手腕处,这一碰触,痛得他赶紧收回手,“许情深,这个手术你不能做。” “为什么?”对方突然扬声,“请问,你是许医生的什么人?” 是啊,他是她的什么人? 许情深抬起头,同样朝他看着。 “当年,她在莫小军的手术上的确成功,可后来她被星港医院除名,这样的医生,我不相信你还敢用……” 对方却是极为坚持,“我不看重这些。” 许情深手掌攥紧,蒋远周的目光投落向她,“你呢?许情深,你哪里来的自信要去重新捡起手术刀?” 她忽然朝着他胸口狠狠推去,“你究竟要阴魂不散到什么时候?” 蒋远周往后退了步,目光紧锁在许情深脸上,老白和另一人在旁边站着。 如今对许情深来说,碰到蒋远周,她就好像惊弓之鸟一样。她总觉得他会让她连正常的生活都过不了,每次只要他一句话,就能将一个好好的机会从她眼前推走。 而对于蒋远周来说,他的心情是最复杂的,矛盾到近乎于在加重他的自虐。 小姨的死,自始至终都是横亘在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坎,他知道过不去,他明知过不去,可为什么就没有法子能让他走过去呢? 他似乎是见不得她的好,可分明……又不是! 不然的话,他来淌这趟浑水做什么? 许情深咬着牙看向他,男人生怕她反悔,赶紧说道,“许医生,您别着急,也别生气,只要您医好了我的儿子,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许情深神色似有松动,当着蒋远周的面说道,“好,我答应。” “谢谢,谢谢许医生,您真是我们一家人的救星!” “我明天再过来,有些检查还是要做得细致一些。” “好好好。” 许情深没再朝蒋远周看一眼,顺着走廊快步离开。 蒋远周盯着她的背影看,旁边的老白提醒,“蒋先生,走吧。” 他没有走向老白,却是大步跟着许情深而去。 几人来到医院外面,许情深要去坐车,蒋远周一个箭步冲到她跟前,“难道你都没有觉得不对劲吗?” “不对劲什么?”许情深沉声问道。 “为什么会忽然有人找你做手术?为什么指明要你?为什么你会被带到医院?” 许情深脑子里哪能听得进去这些话,她摇着头,不想跟蒋远周纠缠,“因为那个男孩的病历跟莫小军一样,因为莫小军的手术,我做成功过,因为我曾经是个医生!” 她几乎是冲着蒋远周吼出声来。 男人眼神微凛,“许情深,你别被人家的三言两语冲昏了脑子,就算你再优秀,你也有将近两年的空白期,你前脚刚回东城,后脚就有人找你上手术台……” “谁说我刚回东城的?”许情深这次的嗓音,犀冷得犹如二月里的寒冰,“我一直都在东城,只是没在东城的这一块而已,这近两年的时间,我跟你呼吸着同样的空气,只是我们再无交集,没有碰面而已。” 蒋远周呆立在原地,原来,他们一直离得那样近。 许情深轻吐出口气,阳光穿透枝叶洒落下来,点点都落在她的额前,“蒋远周,如今我们都已各自成家,你要还怨我恨我,你放心,从今以后我不再出现在你面前行不行?” 蒋远周一听这话,却没来由的心慌了,许情深接着又说道,“只是有些巧合的碰面,我也避免不了,但你没必要拿以前的事再来伤害我,过世的是你小姨,我不相信你伤我的时候,自己不难受。” “刚才在里头,我只是……” “只是让人家知道,我手上欠着你一条命是吗?” 蒋远周张了张嘴,眉头拧紧,“这个手术你要真做了,你就不怕惹到麻烦?” 许情深定定锁住他的目光,“就算真有麻烦,也跟你没关系。” 她转身就要走,蒋远周也不知怎么的,上前拉扯了一下,许情深手臂往后一甩,腕部的手表磕在了男人的下巴处,声音清晰明显。 许情深回头看了眼,眼里不显丝毫波澜,“只要蒋先生不给我找麻烦,别的麻烦在我眼里,都是不值一提的。” 老白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许情深快步离开了,司机已经将车开到门口,并且帮忙将妇人搀扶进车内。 “蒋先生?” 蒋远周嘴角勾起嘲讽,“我管她的事做什么?她的事,早就跟我毫无关系了。” “是。”老白干脆回道。 蒋远周朝他深深睨了眼,然后上车。 许情深回到保丽居上,付京笙正带着霖霖在院子里玩,许情深走近几步上前。 “去哪了?怎么才回来?” 许情深坐到男人身侧,“昨天有人找我,说想请我做手术。” “你现在已经不是医生了。” “对方允诺了,如果我能答应的话,先帮我安排进医院。” 付京笙也有些心不在焉的,可能是因为他妹妹的事至今没有下落。“既然这样,你要回医院?” “不过我今天碰到蒋远周了。” 付京笙收回神,朝着许情深看去,“然后呢?” “他倒是提醒我了,说手术的事可能没这么简单,我刚搬来这,人家就找到我了,而且我已经很久没有动过手术……” “对方是什么人知道吗?” 许情深摇头。“不过,我有他的名片。” “给我看看。” 许情深从兜内掏出名片递向付京笙,男人看了眼。“还是上市企业的老总,看来有点来头。” “是,看穿衣打扮,倒真不是普通人。” “就算你要给人动手术,也不急在一两天吧?” “那当然,其实我也犹豫。况且,即便真要手术,术前准备还有一大堆呢。” 付京笙将名片揣在了兜里,“那就好。” 霖霖在不远处玩着,付京笙单手撑在身侧,忽然倾身凑向许情深,“老婆,你有朝一日不会红杏出墙吧?” 许情深将他的头推开,“付先生,你结婚证都能改了,我怎么敢得罪你啊?” 付京笙忍俊不禁笑道,“那就好。” 九龙苍。 蒋远周的车开到门口,看到门外停着蒋东霆的车,老白示意司机落下车窗。 蒋东霆刚要下车,就看到了车内坐着的蒋远周。 他同样将车窗落下去,“远周。” 蒋远周面色波澜不惊地看向他,“你怎么来了?” “听说,时吟和睿睿在凌家?” “听说?你听谁说的?” 蒋东霆板着脸说道,“为什么不去把她们接回来?” “不想接。” 蒋东霆一听这话,差点就吹胡子瞪眼的,“睿睿可是你亲儿子。” “他跟着的不是他亲妈吗?你在不放心什么?” “哪有跟孩子这样分开的道理?” 蒋远周冲他看看,“您要是想孙子,那您就来错地方了,他在凌家。” “你这样下去迟早会后悔,时吟已经等了你快两年了……” “您别对我道德绑架,”蒋远周打断他的话,“我从来没让她等过我。” “可时吟善良,她还不是为了孩子吗?为了给他一个完整的家!” 蒋远周冷冷朝他睨了眼,“她要真为了孩子考虑,当初打掉不就行了?” “你!蒋远周!” 蒋远周将车窗关起来,冲着司机说道,“开车。” 他还是这样的态度,连见都不想多见蒋东霆一眼。 车子缓缓向前开着,司机却不知道应该去哪。 蒋远周坐在后车座内,忽然说了个地址。 司机顺着这个地址开去,过了没多久,来到别墅区的正门口。 身穿笔挺大衣的保安站在岗亭前,站姿端正,见到车子缓缓向前,他行了个标准礼。 司机朝蒋远周看看,男人落下一半的车窗,说道,“八十八栋,许情深。” 老白和司机皆是一怔,保安按向旁边的按钮,杆子慢慢抬高,司机脚掌轻点油门,车子缓缓开进去。 到了一片大的广场之后,蒋远周让他停下来。 老白跟着他下车,经过一段高高的红墙,前面绿化丛生,小路上有孩子在玩耍,肆意的奔跑着,无拘无束。 其中一个小女孩撞到蒋远周的腿上,差点跌倒,男人赶紧拉住她的手,“小心。” “谢谢叔叔。” 蒋远周直起身,笑了笑后说道,“人车分流,当初就是看中这一点,有了孩子之后,就不用怕她在肆意玩耍的时候会有危险。这儿别说是汽车,就连一般的自行车都进不来。” “蒋先生,您有房子买在这吗?” 蒋远周点下头,“是。” “可我刚才听到您报了许小姐的名字。” 蒋远周没说什么,迈着长腿往前继续走去。这个别墅区的绿化堪称一绝,公共区域更是非常的大。来到临湖的一栋别墅跟前,老白看到湖面上还飘着几艘小艇。 蒋远周走近过去,用指纹开了锁,老白跟在他身后,男人破天荒地提醒了他一句,“换鞋。” “好。” 进到客厅,老白有些吃惊,这就跟走进了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家里面一样。 房子没有闲置的那种空旷感,屋内的家具、电器等应有尽有,沙发前的茶几底下,铺着米白色的长绒毯子,一看就令人温暖舒适。 老白跟了过去,蒋远周在沙发前坐定,“坐吧。” “是。”老白依言坐下来。 “这儿原本是想作为我结婚的新房。” 老白点头说道,“环境很好,地段也好。” 客厅的左侧,阳光肆无忌惮洒下来,蒋远周沉默半晌,忽然开了口,“我觉得找许情深动手术的那家人,很有问题。” “为什么?” “太巧合了,况且那样的手术,开了先例之后,最好的手术医生不一定就做不了。如果是我的话,我不会毫不犹豫让许情深去做。既然关系到自己孩子的性命,太果断的决定反而让我觉得很不对。” “可如果对方有预谋,他们为什么要针对许小姐呢?” 蒋远周身子往后倚靠,“也许,是有人想将她彻底赶出东城。” 老白目光里并没有多少惊讶,蒋远周说的不无道理。 “蒋先生,在让我去查清楚事情之前,我先要问您一件事。” “什么事?” “许小姐如果真的被彻底赶出了东城,对您来说,不是好事吗?” 蒋远周抿紧唇瓣不语。 “我记得我和您说过,您心里肯定是恨她的,既然恨,以后再也不见,不是更好吗?就像她消失的这近两年时间一样。” 这几百个日日夜夜过去了,蒋远周自己都说,如果一直不见,反而更好,那许情深从他眼里彻底消失,岂不是最好的成全吗?成全了他们彼此。 “我是有恨她。”蒋远周右手手掌捂向面庞,将心里的阴暗**裸的撕裂开来,那儿许久没有照拂到阳光,变得连他自己都不敢去触及了。 老白沉默着,蒋远周似乎在极力隐忍,许久之后,老白想要开口,却被男人低沉暗哑的声音给打住,“我是有恨她,”他重复了一遍,然后直接说道,“可是我也爱她啊。” 最后的几个字,音调是坚定的,只是说的很轻,但老白已经听清楚了。 老白握紧自己的双手,有些无奈,也有些替蒋远周觉得无力。“好,我去查。” 蒋远周觉得头疼,手指在太阳穴处用力按着,“如果不是要把她赶出东城,就是要在人命上下功夫了。” “难道还有人想让许小姐背负第二次骂名?” 蒋远周潭底迸射出阴狠的光来,“骂名?这些不是他们想要的。如果许情深真弄出了什么命案,她将面临的就是锒铛入狱,谁能这么好心,只是骂她几句就成了?” 老白听到这,朝对面的男人看了一眼,“蒋先生,我希望是您多虑了。” “我也希望是。” “如果这事真像您所说的那样,会不会跟老爷有关系?” 蒋远周面无表情的点头,“很有可能。还有一种可能性,就是凌家。” “凌小姐那边?” “凌家当年参与了那件事,好不容易有了睿睿那个意外,那如今出现的许情深,就是他们最不愿接受的另一个意外。” 老白点下头,“是。” “这个应该不难查,你就看看医院的那家人,是否真有这么个儿子,是不是真得了这种病。他们吃准了许情深只负责治病医人,不会查户口一样的都去了解。” “是。” 老白双手交握后支撑在腿上,“蒋先生……” “去吧。” “您呢?” 蒋远周朝他看看,然后站起身来,“我也走了。” 在这也只是空房子一栋,要不是为了不想见蒋东霆,他也不会过来。 很多时候,一个家,跟房子的大小没有丝毫关系,温暖舒适与否,全看陪在你身边的人是谁。 凌家。 凌时吟坐在厅内,睿睿在旁边的茶几前玩着,上面堆满了他的玩具。 凌母面色微沉,“时吟,你就打算一直这样等下去?” “妈,您不是想让我住在家里吗?” “可这样不是办法啊,远周那边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凌时吟无精打采,睿睿撑着茶几向前走,一路都在追着那个球跑。刚跑出去没几步,却狠狠摔在了地上。 凌母看了眼,有些不耐烦,“吵死了。” 睿睿扯开嗓门痛哭,凌母皱起眉头,凌时吟视线跟过去,孩子爬了几下没有爬起来,她叹口气,走过去将他搀扶起身。 “你还管他做什么?” “他好歹是我儿子。” “你还当真了。” 凌时吟让睿睿重新趴在那玩,凌母倚在沙发内,懒洋洋朝他看眼。没过多久,佣人走过来,将泡好的热茶递给凌母。 她接在手里,觉得烫,刚要放在一边,就看到了睿睿。 凌母灵机一动,倾过身将那杯热茶放向茶几。 凌时吟翻看着手机,上次,她带着睿睿不过是回家一会,蒋远周就立马过来了。可这次,他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要了么? 她视线轻抬,看到睿睿往前挪步,手正在抓着茶几上的玩具,而不远处,却摆着杯热气腾腾的茶。 睿睿咿咿呀呀往前,凌时吟吓得赶忙起身,在他的手即将要触碰到水杯时,将那杯茶端了起来。 “妈,你没看见孩子在这吗?” “你是不是糊涂?他要真被烫到了,你不就能回九龙苍了吗?” 凌时吟吃惊地看向凌母,“你居然是故意的?” “我不过是往那一放,谁还能寸步不离地盯着啊?他要不小心,我们也没办法。” “你千万别有这样的想法!”凌时吟将水杯放到了睿睿碰触不到的地方,“他要真烫伤了,你还能指望远周对我好?” “他还能打你不成?” “我是睿睿的妈妈,可我却让他烫伤?你这不是帮我,而是在害我!” 凌母听着头疼,挥了挥手,“行了,你的事情我也不管了,随便吧。” 她起身朝着二楼走去,凌时吟更加心烦气躁,可这口气却无处发泄。 保丽居上。 许情深做好早餐,将新鲜的面包片放到桌上,付京笙在客厅内坐着,她刚要喊他吃早饭,他就朝她招了招手。 “过来。” “怎么了?先吃早饭吧。”许情深走过去,付京笙往旁边挪动下,让她坐到自己身旁。 “你昨天给我的那张名片,是假的。” “什么?”许情深吃惊,目光看向电脑屏幕。 “那家公司是有这么个老总,”男人手指挪动下,里面的资料被清晰调出来,“但是手机号不对,还有,对方才三十二岁,生的出那么大的儿子吗?” “我看看。”许情深凑向前,仔细地盯看着,“连家庭住址和照片都有,这些资料应该挺隐秘的吧?” “在我眼里,没有隐秘性,我想看什么就看什么。” 许情深坐直身,眉头微微皱拢,“这么说来,那人连身份都是冒充的。” “是。” 她神色严肃,“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不管什么目的,不做手术就对了。” 许情深轻点下头,“是,不过我不会打草惊蛇,我待会去趟医院,把那个孩子的情况了解下。” “你就不怕有危险?” “怕什么,他们演戏,我也演戏,这一点上,我很有天赋。” 付京笙没见过还有人这样夸自己的,他忍俊不禁笑道,“可以,有事打我电话。” 吃过早饭,许情深就出门了,在距离医院不远的站台处下车,许情深快步往前走着,冷不丁有个人影忽然走到她跟前,“许小姐。” 许情深吓了一跳,抬头一看,居然是老白。 她下意识往四周看看,果然看见蒋远周的车就停在马路对面。 许情深冷下脸,老白盯着她看眼,“上次在得月楼见了你一面,说起来,也真是好久不见。” “嗯,是。” “你放心,蒋先生并不是要来打扰你的生活,只是我们待会还要去吴姜,但是有份资料要给许小姐,所以我们在这等你。” 许情深面色如常,“什么资料?” “你先看吧。” 老白将东西递向许情深,她接过来看了眼,第一张纸上的资料,就是那名男子的真实背景。“他只是个群众演员而已,恒店一抓一大把那种,说是有人给了他一天一千块钱,让他演好这出戏。包括他的妻子,也是假的。” 许情深看了几眼,老白继续说道,“那个男孩的病历也是伪造的。” 她喉间轻滚下,看了看身前的男人,“就算病历是伪造的,可到术前检查的时候,我不会让他们继续骗我。” “许小姐,你真的这样自信吗?”老白站在寒风里,看着许情深真是一点没变,让他有种恍惚的感觉,好像一切回到两年前那样。“检查的结果,完全可以作假,就算是眼睛看到的,都不一定是真的。也许这是个精心设计的局,等你钻进去后,剖开那个男孩肚子的一瞬间,如果……那是个无法挽回的错误呢?” 许情深听到这,面色有了变化,牙关紧紧咬着。 老白见状忙说道,“当然这只是猜测,蒋先生不让你做手术,也是为你好。” 许情深攥紧了那叠资料,抬起脚步,没有再朝着医院走去,而是径自走向蒋远周的车。 来到后车门处,许情深用手里的资料敲了敲车窗。 茶色玻璃缓缓下落,蒋远周坐在里头,许情深站在外面,挡住了太阳照进去的光。 男人眼帘轻抬,面上的情绪压抑得很好,几乎是没有任何的表情。 许情深却是笑了笑,唇间吐出一个个字来,“蒋先生,有劳了啊。” 蒋远周神色还是绷着的,“举手之劳。” 她唇角溢出嘲讽来,老白来到车前,忽然看到许情深将手里的那叠资料丢进了车内,“你给我看这些也没用,那家人不对劲,我老公早就查出来了。我今天来医院就是看个明白而已。” 蒋远周给她的信息,确实是更加直白深入,可在许情深看来,没什么两样。 这就是心境不一样了吧。 如果换在两年前,她可能会捧着那叠资料被感动个半天,许情深朝车内的人再度看去,“我现在甚至怀疑,这所有的一切,是你安排好的吧?让人找我做手术,然后你再出来劝阻,是不是?” T 07两年前的药,再次曝出!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老白没想到许情深会这样说,蒋远周更没想到。 “许小姐,蒋先生不会这样。” “为什么不会这样?”许情深反问道,“他能当着闵总的面,让我差点丢了工作,就可以为了不再让我碍着他的眼,而设计把我赶出东城,或者让我入狱,这些都是有可能的。” 蒋远周面色越来越铁青,老白想要解释,“蒋先生要真想这样的话,何必多此一举呢?” “为了不落人口舌。我跟他之前的事,不少人都知道吧?东城蒋先生为了赶自己的前女友出去,如果是无所不用其极的话,恐怕他脸上也挂不住。所以自导自演最好,说不定是要我放松心态,以后给我狠狠致命的一击呢?” 蒋远周望向车内那些散落的A4纸,上面打出来的字变得模糊不堪,千疮百孔,他坐在那,感觉整个人无力起来。 “上车。”他轻轻说道。 老白朝许情深看看,没再说一句话,拉开副驾驶座侧的车门坐上去。 许情深往旁边站了步,车子擦着她的身侧飞速而去。 心里有剜痛感出来,她只能强行忍着。 司机不敢怠慢,将车速提的很快,转眼间,后视镜中就看不到许情深的身影了。他不禁抹把冷汗,她还真是敢说啊。 老白往后看了眼,见到座椅上很乱,铺了好几张纸,蒋远周目光定在一处,车内的气氛越来越窒闷,谁都不敢先开口说一个字。 许情深没有再进医院,而是转身快步离开。 她从没细想过跟付京笙结婚后,她要过怎样的生活。但她却想过,如果遇到蒋远周,怎么远离他。 当年的事,她不至于对他深恨,但许情深想得恐怕比蒋远周还要透彻。 她做了付京笙的妻子,尽管是以同妻的身份,但她有责任要去把蒋远周忘掉,深知再无可能,那就斩断的干干净净最好,藕断丝连的情感,最苦的不还是自己吗? 开往吴姜的路上,风忽然变得很大,特别是上了高速后,车窗上被寒风猛烈击打着。 老白刚要打开音响,就听到蒋远周的手机铃声响了。 他回过神,从兜内掏出手机一看。 老白见他似乎不想接,但铃声响过几阵后,蒋远周还是将手机放到了耳边。“喂?” 电话那头传来凌时吟的说话声,却是对着睿睿在说,“宝贝快来,跟爸爸讲话。” 凌时吟抱过睿睿,“不是想爸爸吗?快跟爸爸打声招呼。” 电话那头,传来睿睿奶声奶气的话语声,“爸爸,爸爸——” 蒋远周眸子内的黯淡,似乎被稍稍拂去些,凌时吟嗓音温柔,在他耳边教着睿睿讲话,“宝贝乖,你说爸爸,我想你。” 睿睿学着她,可也只会重复一个单调的字。 “爸爸爸——” “我们睿睿还小,不会说呢,”凌时吟轻笑,“那你就说,爸爸,我爱你。” 睿睿小手抓过手机,一直在喊爸爸,蒋远周手指按向眉宇间,总算有了松动。“睿睿乖。” 凌时吟听闻,将手机拿了过去,“远周,你在家吗?” “不在,我要去趟吴姜。” “噢。”凌时吟话说到这,手掌轻握了下,“睿睿这两天有点闹情绪,可能是在我妈家不习惯吧。” “嗯。”蒋远周轻应。 凌时吟面色发烫,他终究连开一句口让她回去都不肯。“那你注意休息,我带睿睿先回九龙苍了,我妈这边衣服也没带够。” 不等蒋远周再说话,凌时吟将手机递向睿睿,“宝贝,快跟爸爸说拜拜。” 蒋远周听到睿睿喊了声爸爸,他放下手机,并且掐断通话。 许情深回到保丽居上的时候,没看到付京笙和霖霖,应该是出去玩了。 她在客厅内坐了会,心里也越来越冷静下来。 她将前前后后的事理了一遍,其实已经很清楚了,最大的可能就是蒋东霆知道她回来了,所以想方设法不让她好过。 可许情深想到这,又觉得有些不对,她已经结婚的事,蒋东霆肯定也知道了,按照他们当初的约定,他不应该再干涉她的任何事情。 况且,她是霖霖的亲生母亲,他要将她赶尽杀绝的话,难道是冲着霖霖来的。 许情深轻摇头,很快打消了这样的想法,如今凌时吟和蒋远周好好的,蒋家又有自己的孙子,蒋东霆更没有理由来这么一出。 许情深起身朝着楼上走去,她将卧室内简单收拾下,霖霖喜欢把玩具扔的到处都是,许情深看不下去,非收拾整洁了才能舒服。 闵总不出门的时候,等于是给许情深放假,所以她时间很宽裕。 经过付京笙的书房,门是虚掩着的,许情深推门而入,地上有几个玩具,还有个奶瓶盖子,一看就是被霖霖祸害过。 许情深轻摇下头,估计也只有霖霖能经常去触碰付京笙的底线了。 收拾完地上的东西,许情深抬头,付京笙的书房非常简洁,几乎没有一样多余的摆设。 办公桌上铺满了被霖霖抽出来的纸巾,付京笙肯定是被她折磨的不轻,所以干脆带出门了。 许情深走近上前,将那些纸巾收拾好,目光不经意落到一个抽屉上,抽屉被打开了一点,但许情深依稀能看见里面的东西。 她觉得好奇,将抽屉拉开了一些。 许情深满面吃惊,杏眸圆睁盯着抽屉里头的东西,那里面,居然摆着满满一抽屉的指甲油,由浅至深的红色,实在令人震撼。 她赶紧将抽屉推上,并且走出了书房。 来到楼底下,许情深不由想到了她误服致幻药的几天里,就有一次被人涂上了诡异的红色指甲油。 许情深朝自己的手指看了看,忽然觉得体内的温度在降下去,而且是她清晰能感觉出来的。 她在客厅里坐了会,然后听到门口有霖霖的笑声传来。许情深站起身走过去,“你们去哪了?”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付京笙反问道。 许情深从他手里接过霖霖,“是啊,对方果然是骗我的,既然事情已经弄清楚了,还不回来做什么?” 付京笙走进去几步,“弄清楚了就好。” 许情深心里藏着深深的疑问,她跟在男人身后说道,“不好意思,我看你书房门没关,我就进去了。” “进就进,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许情深目光紧盯向他,“你的抽屉没关好,我……” 她毕竟碰触到了付京笙的私人空间,男人听到这,没有不悦,更没有恼怒,脸上的表情自然极了。“看到我抽屉里的东西了?” “是。” “吓到了?” “哪有,”许情深别开脸,“我好歹是个女人,又不是没见过这种东西。” 付京笙轻笑,“有没有觉得我挺变态的?” 就算真有,许情深也不能说啊,她慌忙摇了几下头,“怎么会呢!付先生是正儿八经的男人。” 付京笙朝她看看,“有你喜欢的色号吗?送你一瓶。” “不不不,”许情深忙拒绝,“我带孩子,不能涂这种东西。” “我买了也是送人,你知道的,有些人喜欢。” 许情深想到付京笙的‘女朋友们’涂着红色的指甲油,在他面前晃来晃去,她就觉得一阵恶寒。 “我之前遇上过一件挺诡异的事,昏迷的时候我被人涂上了指甲油。我那时候有好几天都觉得心里怪怪的,怎么想怎么不舒服。” “谁给你涂的?” “不知道。” 付京笙逗了霖霖两声,然后说道,“肯定是个男人,而且心理不健全。” “付先生,你有新交的男朋友吗?哦,不,女朋友,改天带来家里坐坐啊,我主厨。” 付京笙面色奇怪地朝她睨了眼,“你是我老婆,你就不怕你们打起来?” “不会的,我很明事理。” 付京笙双手抱在胸前,忽然就想逗逗她,“其实你有没有听过一种人?他男女通吃。” 付京笙满意的看到许情深张大双眼,他点了点头,忍着嘴角的笑意,“觉得自己赚到了吧?要换在以前,你哪里去找这样的经历?” 许情深嘴角轻搐,这么说来,她还得谢谢付京笙了。 许情深的平静日子过了几天后,一件两年前的旧事,就在她猝不及防之时爆开了。 坐在闵总的车上,许情深张望向窗外,直到看见街边的建筑物越来越熟悉,她心开始有些慌,“闵总,我们这是去哪?” “回去啊。” 但这路线,看着像是去星港的。 许情深没有说话,闵总朝她看了看,然后才恍然一般说道,“现在去趟星港,我有个朋友在里面住院。” 许情深脸色微变,闵总接着说道,“怎么了?是不是不方便?” 她赶紧摇头,“不,不是。” 平心而论,闵总对她算是宽容大度了,她不能什么事都让别人来体谅她。 车子很快来到星港门口,闵总让司机将车停下来,“这样吧,你在这儿下,然后自己回去可以吗?我就去看望下朋友,这儿离家也不远,你就不用跟着了。” 许情深朝她看看,没想到闵总这样体谅人,她有些受宠若惊,“谢谢。” 司机下车,替她打开车门,许情深又说了句谢谢,这才走下去。 闵总的车稍后直接开进了星港,许情深轻抬下头,周边的一切都没变,星港更加不会有什么大的变化。 她不想在这多作逗留,许情深提起脚步往前走,忽然看到一伙人从车上下来,穿着白衣,神情悲痛,他们开始拉过白色的横幅,上面是加粗的黑色大字:还我亲人!黑心医院,草菅人命! 许情深看到保安快速出来,将那些人拦在外面,现场瞬间就炸开了。 他们显然是有备而来,另外的几人从车上搬了两个花圈下来,许情深身旁的人都挤过去看热闹,她站在人群外面,听到里面的人在开始哭。 “把那个医生交出来,把她交出来!” 四周一下就围了好多人,许情深也没立即就走,被身后的人往前推着走了几步。 保安走过去,可对方人多,赶也赶不走,说也说不清,他只能通知里面的人。 有围观群众上前问,“这是出什么事了啊?” “星港医院的医生,胡乱开药把人吃死了!” 许情深听到这,神色绷紧,手掌心里开始渗出汗水来。 这样的事听着,对围观的人来说似乎震撼力不够,但对许情深来说,几乎是在用力揭她的伤疤。那些满目苍夷还未来得及愈合的伤口,就这样被用力撕开了。 “星港的医生不都挺专业的吗?怎么还能胡乱开药?” “就是啊,要不你们还是报警吧,这样堵在医院门口也不是办法啊……” 一名中年男子听闻,抽泣着回了围观诸人的话,“我妈最近吃的药都是星港开的,要不是他们的问题,怎么会这样?” 人群中也有人小声说道,“这可不一定,星港之前不也有医生开药开出了人命吗?” 许情深面色刷得苍白,步子开始下意识地往后退,地上的男人听闻后,激动地站了起来,“什么!星港之前就有这样的事?” “是啊,那时候是个年轻的女医生……” 许情深听到这,再也待不下去了,这就是她身上一辈子的污点,看来是走到哪都不能抹掉的。 医院里有人出来解决这件事,许情深见状,忙转身离开。 死者家属被带进医院的办公室内,悲伤的情绪压都压不住,这不是小事,自然会惊动蒋远周。 老白和蒋远周来到医院的时候,办公室内的人已经在开始躁动,里头乱哄哄的,“让你们的负责人出来——” “就是!” 蒋远周高大的身影往里走着,老白命人将门关上,他走到椭圆形的办公桌前,替蒋远周将椅子拉开,椅子用力落到地上,周边的人忽然安静下来。 “大家有话好好说,这是我们星港医院的最高负责人。” 两名男子神情悲痛,其中一人快步走向蒋远周,“既然医院是你的,现在出了人命,你们医院是不是要负责?” 蒋远周轻搭起一条长腿,目光严肃,说话声音也冷,“如果真是医院的错,那当然要负责,我明白你们的心情,但现在首要的,是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 家属们见状,也纷纷坐了下来,为首的死者大儿子姓郭,他开门见山道,“我母亲昨天去世了,她又不是什么绝症患者,也就是有点老年痴呆,她死的时候手里还攥着你们医院开出来的药,我……我们作为儿子……” 郭老大说到这,痛哭出声。 “经常服用的药和病历带来了吗?” “带来了。”郭老大说完,旁边的妻子将一个袋子给他,郭老大将里头的东西全部倒出来。 哗啦啦,居然全部都是药盒,病历本就在边上,可蒋远周看见那些药盒后,整个人如同丢了魂似的,他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就连老白都吃惊的说不出话来。 这种药,不就是当年许情深开给蒋随云的吗? 蒋远周唇角搐动,忽然说不出话来,郭老大指了指那些药,“我妈肯定是吃这药吃死的。” 老白比蒋远周率先回过神,“不对啊,这种药星港早就不用了,你母亲为什么还在吃?” “不可能,这就是你们医院开出来的。” 可老白最清楚,当年蒋随云死的时候,许情深被开除出星港,同样的,致死蒋随云的药物也被销毁了。老白拿过药盒,看眼生产日期,眼里的震惊越来越明显,他看了好几盒,这才将盒子递到蒋远周跟前。 “蒋先生,您看看生产日期。” 蒋远周接在手里,目光落于了那排数字上。 家属以为医院是要推脱,情绪又激动起来,“就算是两年前的又怎样,药物的保质期远远没过,怎么,你们是想说我妈是吃了过期药死的吗?” “郭先生,你先别激动。”老白朝蒋远周看看,男人手指在那个生产日期上滑动,“你母亲一直在吃这个药?我可以调出记录给你看,这药我们星港早就不用了,这是谁开给她的?” “不可能!” 蒋远周取过病历,翻开最后几页,然后将病历给老白。“把这个医生叫过来。” “是。” 老白起身往外走,蒋远周身子往后倚靠,他双手交握,忽然觉得心慌起来,心跳加速的厉害,当年小姨出事了,他和许情深也毁在了这上面,而如今,这么巧合,居然又是这个药! 很快,一名四十岁出头的女医生走进来,看到办公室坐满了人,她径自走向蒋远周的方向,“蒋先生。” 蒋远周将病历给她,“这个患者,是你负责的?” 医生接过去,翻看了几眼,“是。” “你还我妈妈的命来!”郭老大见到她,面红耳赤,冲上去就要打。 老白没来得及拦住,男人的手刚要碰到医生,就被蒋远周起身擒住,他一个使劲,对方的手腕往下弯,嘴里不住痛呼,“啊,救命啊,救命啊——” “你要不想好好地解决事情,我现在就可以让人把你们轰出去!” 蒋远周说完这话,手里力道使劲甩开,郭老大一把握住自己的手腕。女医生吓得面色发白,但还是很快镇定下来,“蒋先生,您可以让人彻查,我绝对没问题。”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蒋远周指了指那堆药,“这是你开的?” 女医生看了眼,“那老太太吃的不是这种啊,是不是搞错了?” “睁眼说瞎话是不是?”郭家的亲属听闻,恨不得掀了办公桌,“作为一个医生,你居然不承认?” 女医生仔细想了想,然后重新翻开病历,许久之后,她这才说道,“两年以前,这个药我开过,但后来医院换了药,我就开了她现在一直吃的那种。” 蒋远周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他朝跟前的男人问道,“平时老太太看病、吃药,是谁负责的?” “家里的保姆,我和弟弟都比较忙。” “保姆在哪?” 郭老大朝着门口看去,“小李,你过来。” 保姆也要接近四十的样子,垂着头,满脸的紧张,她来到蒋远周身侧,男人朝她看看,“老太太最近在吃的,究竟是哪种药?” 保姆朝桌上指了指。蒋远周拿过那盒药,“刚才我们的对话,你应该也听到了吧?” “听到了。” “那你应该有事要解释清楚才是。” 保姆声音怯弱,下意识朝郭家的大儿子远一些,“这药就是两年前开的,最近这两个月,老太太都在吃这药。” “近两个月?” “是啊。” “那药是怎么来的?” 郭家两个儿子都在外打拼,保姆照顾老太太几年了,她继续说道,“老太太有老年痴呆症,我也是最近才发现,家里的药多出来了,后来一问我才知道……” 保姆嗓音微顿,“差不多是两年前左右吧,老太太身体不好,带她去医院的事,也都是我一个人。那时候配的好像就是这种药,”保姆朝桌上的药盒指了指,“她吃了几天,就觉得身体舒服不少,她不止一次在我面前夸这是神药。她还让我带她去医院,让医生多配一些,可医生说了,这药最多只能配十天的量,吃完了就得去医院。” “老太太可愁坏了,说万一以后没药了,自己这条命是不是就要没了啊?第二天我催促她吃药的时候,她跟我说药不见了,被弄丢了。” 蒋远周仔细地听着,一个字都没有放过。 “没办法,我只能再带她去星港,可医生不肯开啊,我求了半天,我说老太太脑子糊涂,一不小心可能把药全扔了,医生这才给我加了十天的量……后来,过了也就一天吧,她跟我说,药又没了。这种也是要担责任的事情,连续去了几次医院,医生再也不肯开了……” 旁边的女医生回忆着,好像是有这样的事。 “我后来才知道,那些药根本就没丢,都被她塞在保险柜里呢!她每次连我都骗了,一到医生那就哭哭啼啼,说不舒服,还给医生看她老年痴呆症的诊断报告。我印象中是加了几次药的,医生叮嘱我回家后把药放好,可老太太就是有本事,我塞在床底下,她都能给翻出来。” “那她最近怎么又在吃了?” “老太太这两年来,身体状况一日不如一日,之前医生给她换药,她不高兴,我还问过医生,是不是以前的药有问题,所以才要换?她说不是,还指明了两种药的效果是一样的。” 星港当年出了事,肯定会有所隐瞒,不可能会告知患者,当初也就住院部的一些病患可能得知了消息,而这个老太太这样的情况,药自然也没被收回去。 “所以,她攒了差不多有两个月的量?” “是啊,前不久她身体不舒服,说吃药都没用,那段日子天天闹腾,像个孩子,”保姆想到这儿,难受地抹了把泪,“直到有一天,她把这些药搬出来给我看,说是佛祖赐给她的,我问她究竟哪里来的,她指了指保险柜……” 屋内瞬间都安静下来,这些话听在耳中,怎能不令人伤感? 郭家的两个儿子止不住流出眼泪,蒋远周手指握紧了一个空药盒,觉得整颗心都跟着空荡荡的。 “老太太开心极了,我给她看过,保质期没过,从那天起,她就不肯再吃医生最近开的药了,但我还是不放心,我特意去了趟医院。可我怕医生知道老太太当年骗她开药的事,我就没敢直接问,就询问了下以前的药……医生还是那个说法,说效果一样。” 医生听到这,不由朝蒋远周看眼。 当年许情深的事,医院内部闹得沸沸扬扬,可星港底下有那么多病人,这件事在当时必须立马压下去。 所有的医生都是统一口径,不可能去往星港身上泼脏水。 “这些药没过期,而且又是你们星港开出来的,医生都说没问题了,但老太太确确实实是吃了这药,忽然就没了的。” 蒋远周手一松,人往后用力靠了下,他嘴唇蠕动下,吃力地问道,“那老太太之前,是否长期吃药?” 医生摇头,接过了话,“没有,她断断续续治疗,我问过病史,也翻看过病历,并没有经常服用药物。” 蒋远周听闻,感觉一双手开始用力撕扯着他的神经。 ------题外话------ 亲们,推荐下好友汐奚的出版文:傅晋臣和沐良的故事《娇妻难养之老公太霸道》出版啦,预计10月正式上市,出版书名是《且以深情共余生》。从即日起,开始预售团购活动,希望亲们多多支持。 团购群:186371955 【作者亲笔签名书随机发放,先购先得】 实体书一套共2册,全套带精彩大结局、独家番外、大海报、明信片和书签。 10还许情深一个清白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许情深和闵总身上都穿着救生衣,但闵总不会游泳,再加上寒冷刺骨,惊吓和恐惧令她方寸大乱,她歇斯底里地大叫,“救我,救命——” 不远处,蒋远周掉下去的地方已经看不到多大的水花了,许情深忽然焦急起来,旁边的闵总伸手拉住她,“许医生,救我!” 她呛了好几口水,许情深忙上前拉住她的救生衣,“闵总,您别怕,不会出事的,您有救生衣,我会游泳,我拉着您呢。” 闵总听到这,这才稍稍安定下来。 几艘小艇分别朝着落水的方向而来,许情深冷得手指僵硬,嘴唇哆嗦着,先前的小艇已经回到她们跟前,上头的人纷纷伸出手来,“闵总,快!” 许情深在她腋下托了把,几人合力将闵总拉上去。 “快,快救许医生。”闵总牙关打颤,口齿不清地指着水里面。 许情深下意识回头朝不远处看去,好几个人已经下去了,还有安全员,大家都扎进了湖水中在找。她要再去,无非就是添乱罢了,许情深咬了咬牙,伸出手让他们将自己拉到小艇上。 驾驶人员拿了两条厚厚的毛巾毯给许情深和闵总披上,许情深裹紧后缩起双肩,脸上都是水,寒风一吹,整张脸被冻得麻木。 她看到有人潜水下去,却很快又上来,许情深心急如焚,不可能啊,蒋远周会游泳,而且又是清醒着掉下去的,怎么就忽然没了身影呢? 旁边有人询问道,“闵总,我们先带您上岸吧?” 闵总受了惊吓,又落了水,本来身体就不好,许情深听到这,不由朝她看看。闵总目光专注地落向前方,“不,等等蒋先生吧。” 蒋远周被人抬出水面的时候,许情深看得很清楚,他整个人无力地被一左一右两人给架着,似乎是失去了知觉,脑袋垂着,小艇上有人在大声喊着蒋先生。 许情深紧攥着双拳,这种有可能会失去的滋味,是她最不能接受的。 她是医生,见惯了人的生死,她比谁都清楚,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一个会先来。 小艇快速向前驶去,到了岸边后,蒋远周被几人抬上岸,芦苇丛中有一条木地板铺出来的路,他们将一条毯子放在地上,然后让蒋远周躺在上面。 闵总用胳膊猛地撞了下许情深,“这里就只有你是医生,你还愣着干什么?” 许情深猛地回过神,她噌地站起来,然后大步朝着岸上走去。 蒋远周躺在那没动,周边聚满了人,许情深蹲在男人身侧,冲着旁人说道,“你们都让开。” 站在边上的一个个都是落汤鸡,这大冷的天,简直是在受酷刑。 许情深双手在他胸口使劲按压,然后弯下腰做人工呼吸,她不慌不忙,动作没有丝毫凌乱。 刚才的紧张已经不复存在,许情深知道情况不算严重,周边的人群内静悄悄的,谁都不敢大声说话。 蒋远周醒来的时候,睁开眼就看到一个个人头,许情深朝他脸上拍了拍,拍的还挺重,像是在抽他巴掌似的。 他一把握住她的手,好几个人相继凑过来,“蒋先生,您没事了吧?” “您可吓死我们了。” 蒋远周笑了笑,他刚才就是头疼的厉害,再加上速度快,一不小心就栽下去了。蒋远周从不知道原来自己这么脆弱,这下好了,他成了别人眼里的纸老虎,你看,下水就直接晕了。 许情深为了救他,穿了件单薄的湿衣服就蹲在了他旁边,蒋远周朝她看看。 许情深站起身,全身都湿透了,所以嗓音也自然带着一种冰冷。“蒋先生没事,就是呛了水,要还不放心的话,可以去医院看看。” 不远处的几人,目光纷纷投向许情深。 蒋远周坐起身,视线轻抬,余光看到了许情深的胸前。 他面色猛地大变,拿起地上的毛毯后站了起来,蒋远周伸手给她披上,许情深忙要避开。男人的态度却是强硬了很多,干脆一把狠狠搂住她的双肩。 许情深大怒,“做什么?” “走。” 她气得面色铁青,“你可别忘了,我刚刚还救过你。” “你也别忘了,你刚从水里爬出来,你想被人看光吗?” 许情深挣扎的动作小了不少,脚步顺着男人往前走,闵总招呼过另一名女助手,两人快步跟在他们身后。 “蒋先生!” 蒋远周停下脚步,手臂下意识揽紧怀里的女人。 “我让助理去准备几套衣服,要不,你让许医生跟着我?” 许情深点下头,蒋远周却是抢先一步说道,“我还有些不舒服,想让许医生给我看看。” “这……” “蒋先生,您完全没事,好的很,就是一不小心掉进湖里喝了几口水而已。” 蒋远周右手使劲,闵总见状,冲着旁边的女人说道,“你先去准备衣服吧。” “等等,”蒋远周唤住对方,“内衣要买大一点。” “什么?”对方好像不明白。 许情深面红耳赤,有病是不是?她又使劲挣扎了几下,蒋远周不给她挣脱的机会,“36D。” 那女人朝着许情深看了看,然后不住点头,“好好好。” “走。” 许情深被他裹住肩膀往前,马场附近就有休息的房间,蒋远周直接走过去要了一间。 服务员正在准备拿门卡,许情深朝他腿上踢了脚,“你干什么?” 蒋远周冲自己的腿上看看,“这话应该我问你才是。” 许情深的肩膀左右摆动,可就是摆脱不了蒋远周的手掌,他拿了门卡,一把就将她拖走了。 走廊上陆陆续续还有别人,两人身上都是湿透了,一路往前走,一路的水渍往下挂,到了房间跟前,蒋远周开门进去,许情深被他用力推了下后背。 她差点在地上滑倒,休息间倒是高级,暖气早就供上了,许情深抱住双臂站在屋子中央。 蒋远周来到柜子前,从里面拿出一套睡袍递给许情深,“还愣着做什么?快去换。” 许情深可不想白白被冻成傻子,她接过手后快步走进浴室,蒋远周听到了门反锁传来的动静。 她只是脱了外面的衣服,便将浴袍披上了,打开门往外走,却看到蒋远周站在门口的柜子跟前,上衣已经脱光了,正在脱裤子。她心下一惊,忙撤回脚步,并将门砰地关上。 蒋远周倒是被吓了跳,扭头一看,雕花格的门被关了个严严实实。 男人见状,从柜子里面抽了条浴巾出来,随手在腰间系好,然后轻敲下门,“我好了,出来吧。” 隔了半晌后,许情深才小心翼翼打开门,她目光朝门口看去,却见蒋远周一动不动站在那。 她并没有要夺门而出的意思,她这样子也出不去。 许情深走进房间,在床沿处坐定下来。 屋内静谧无声,可偏偏窗外总有各种嘈杂的声响传来,许情深目光盯着一处,她是觉得尴尬到不能尴尬了。 蒋远周来到床边,将窗帘拉上,许情深如临大敌,目光死死锁住他。 男人在她对面的床沿处坐定,伸手摸向自己的唇瓣,许情深眯起眼帘,蒋远周面上没有太多表情,只是开口的时候,嘴角禁不住挽起抹笑,“你给我做的人工呼吸。” “是啊。” “看到我掉进水里,有一点点紧张吗?” 许情深摇头。 蒋远周面色微微有些冷,许情深接过他的话,“蒋远周,我觉得你挺奇怪的,也很矛盾。” “为什么?” “你现在看我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喜欢?还是忽然发现其实你放不下我。” 蒋远周一早就知道许情深聪明,可她这样直白地问话,反而令他有些无措,他目光直勾勾盯着她,“就算真是呢。” “那我觉得你很无耻。” 蒋远周面色刷的就白了。 这是许情深的心里话,“蒋先生,我和付京笙已经结婚了,我对我的婚姻很满意,我知道要忠诚于它。” 男人似乎被激怒了,忽然窜起身将许情深推倒在床上,她杏眸圆睁,丝毫不畏惧,也不给蒋远周先开口的机会,她高声斥责,“难道不对吗?你以为我是谁?想上就上?” “许情深,我没这样糟践过你!”蒋远周双手掐住她的肩膀,尽管有些事情还未明朗,可蒋远周早就在开始害怕起来了。 两年时间的不闻不问,他下了铁一样的决心,不然的话,他只要让老白去看一眼,就能知道她过得好不好,许情深从未刻意躲避,她是说过不见蒋远周,但是跟付京笙在一起了之后,她就有了家,可以光明正大回许家看望爸爸和弟弟。 但是那么长的时间内,她和蒋远周从未碰到过,直到她跟着付京笙,付京笙也算是有钱,所以才会带她去那样高档的超市,带她出国。那是不是就说明,她和蒋远周之间的偶遇,原来是需要等她爬到了一定的高度之后才可以? 倘若,她没有碰到付京笙呢? 许情深想象的出来,她一个人要带着孩子,又要工作,只能请人照看,一边体力不支不说,一边还要操心家里的孩子是否会被人虐待。最重要的是,她跟蒋远周这辈子就别想碰上了吧? 蒋远周见她出神,不由低下了身,女人抬起视线落到他脸上,她忽然伸手勾住男人的脖子。蒋远周上半身是**着的,她微凉的体温传递到他身上,蒋远周体内的每个细胞都在寂寞地叫嚣着。 他分不清她这样做的意图是什么,但蒋远周心猿意马了,他对许情深分明是一点抗拒力都没有的。 许情深手掌在他锁骨处摩挲几下,在洗手间内等待的间隙,用吹风机吹了几下头发,只是吹的时间短,头发还是湿的。 “你心里记挂的,是这种感觉吧?” 蒋远周喉间轻滚了下,似在极力隐忍什么,他不想承认,他心里记挂的是她,可他记挂的却是她的全部。 “蒋先生啊蒋先生,”许情深冲着他摇了摇头,“对你们蒋家来说,名声才是最重要的,跟有夫之妇勾搭成奸,这样的话传出去,对你不好。” “许情深,两年不见,你已经能这样看开。” “是啊,爱上另一个人,不难。” 蒋远周撑在她颊侧的手臂弯了下,原先的暧昧被她的一句话给彻底浇熄,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急促的门铃声。 许情深将他推开,简单整理了下发丝,然后大步往外走。 打开门,外面站着方才的女人,许情深从她手里接过袋子,“谢谢。” “闵总说在马场等你。” “好。” 许情深拿了东西,将属于蒋远周的那个精品袋放到床上,她快步进了浴室,关上门后换好了衣服。 再出来的时候,蒋远周坐在床边,许情深没有看他,拉开门后直接离开了。 蒋远周最后也没去马场,许情深直到回去的时候都没见过他一眼。 两天后。 凌时吟带着睿睿在客厅玩,蒋远周快步从楼上下来,她回头看了看,“远周,你要出去吗?” “是。”蒋远周来到她跟前,“我去趟外地。” “什么时候回来?” “最早也要明天下午。” 凌时吟轻点下头,“那好,我和睿睿在家等你。” 蒋远周拉过正在玩耍的睿睿,孩子见到他,伸手抱住了他的脖子。 “爸爸。” 蒋远周微笑,拉开他的手后,起身走出去。 坐上车,车子疾驰而出,蒋远周将车窗落下来,他拿出那两颗药,放到阳光底下仔细照看。 蒋远周不敢大意,仔细比对了很久,药并没有被换走。 接近三个小时的车程后,蒋远周才来到目的地,负责接待他的检测员亲自出来了,蒋远周将药交到他手里,“麻烦你了,这个检测结果对我来说非常重要。” “蒋先生放心吧,我一定严格对待,明天一早就能给你答案。” “好。”蒋远周面色严肃说道,“到时候一定有重谢。” “您客气了。” 蒋远周在检测中心的附近订了个酒店,这一晚,他几乎是夜不能寐。 早上刚吃过早饭,他就接到了那边打来的电话。蒋远周焦急过去,来到检测中心,昨天的工作人员,将相关的报告递给他,“蒋先生,您看看。” “结果怎么样?”蒋远周直接问道。 “药是正常的。” 男人拧起眉头,“正常?” “是,里面有相关的分析,每一条都写得很详尽,这个药完全没有问题。”对方打着包票,一脸的笃定。 蒋远周神色间似乎有些失望,他捏紧手里的报告单,“好,谢谢。” “没别的事的话,我先进去了。” “好。” 蒋远周回到车上,司机询问出声,“蒋先生,现在是要回东城吗?” “不用,”蒋远周抽出那份报告,“去机场,老白半个小时后到。” “是。” 车内恢复了安静,蒋远周仔细的看着那份报告,检查结果跟两年前如出一辙。 他瞬间觉得整颗心都寒了。 来到机场,没等一会,就接到了风尘仆仆而来的老白。 见到熟悉的车辆,老白快步上前,司机替他拿着行李,他拉开车门坐进去,“蒋先生。” 蒋远周朝他看看,“辛苦了。” “您这边的检测结果怎么样?” 蒋远周嘴角扯了抹嘲讽的弧度,“一切正常,和两年前一样。” 老白面色严肃下去,眉头皱拢,“您都跑到这儿来了,难道对方的手还能伸得这样远?” “药品是昨天送到的,今早出的检测报告,一个晚上的时间,能发生很多事。” 司机回到车上,老白从兜里掏出的报告,叠放的整整齐齐,司机知道他们有事要谈,赶紧自觉地给他们单独的空间。 “蒋先生,我这次去找了我父亲的老师,我也是最近才偶然得知,我父亲跟他一直有联络,我们并没有去当地的检测中心,而是去了他的工作室,他做了详细的药物成分还原。” 蒋远周专注地听着,老白昨晚已经将结果告诉他了,可蒋远周还是想听听,到底怎么回事。 老白打开手里的纸,上面列着一排成分名称,蒋远周一眼看到其中一项用红字标注着,而且后面有个往上的箭头,他一眼就知道这是超标的意思。 老白指着这一项,“就是这项,比正常用量超标了二点五倍。” 蒋远周手指微紧,目光紧紧盯着那个箭头,“它导致的最终结果会是什么?” “这就是蒋小姐的致死原因。” 蒋远周已经觉得呼吸凝重起来,吸进去的每一下都跟刀子划过似的,“小姨的药,是从星港配出去的,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在星港的那批药,都有问题。” “是,要不然的话,那个老太太也不会死。” 蒋远周一把握紧那张报告单,“但那批药,又是怎么进入星港的?又是怎么蒙混过药监局,成了合格药品?” 老白朝他看看,忽然觉得这件事就像是个无底洞,更像是一张很大很大的网,它布置精密,甚至牵动了一系列相关的部门,“蒋小姐的身体底子太弱,所以吃了那些药没多久就……至于那个老太太,应该也是这样的原因,毕竟岁数大了。” “对方为了确保药能到小姨的手里,可算是费尽心机,而且不惜拉上别人。那一批次的药,是光明正大走进星港的……” “别的病患可能多多少少也出现了不良反应,但因为个人体质不同,没有严重到致死。我专门询问过,这种药物的伤害不是永久性的,不再服用过后,会自行代谢掉。” 蒋远周落下车窗,今儿有些变天了,寒风系数往里灌,哗哗地吹到他的脸上,他感觉到一把把细小的匕首正在往他脸上砍,不论他痛不痛,它们都砍得那样欢、那样猛。 “当年,药物检测没有问题之后,药品全部被销毁,开出去的药能收的也收回来了。千算万算,可能谁都不会想到那个老年痴呆症的婆婆,如果不是她糊涂了藏药,这件事就永远是个死局,怕是无人能破了。” 那么许情深,就要为此背上一辈子的黑锅。 老白也觉得心情沉重,车子疾驰向前,回到九龙苍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 蒋远周进入屋内,睿睿过来缠住他的脚,奶声奶气地喊着爸爸,蒋远周将他抱起来,凌时吟快步从楼上下来,“你回来了。” 男人牵着睿睿的小手,凌时吟朝老白望去,“老白,你好几天没来了。” “是,我出去办了点事情。” “对了,”凌时吟跟在蒋远周身侧,小声问道,“药品检测报告出来了吗?” 蒋远周手里拿着那个资料袋,顺手就交给了凌时吟,凌时吟好奇,想要打开,但想了想,还是面色镇定地拿在手里,她跟到沙发跟前,将袋子放到茶几上,“睿睿一天多没见你,老喊着爸爸呢。” 老白看了眼,凌时吟似乎对鉴定结果不是很上心,她坐到蒋远周身侧,拉了拉睿睿的小手,男人朝她睨了眼,“最近有见过你哥吗?” 凌时吟心里咯噔下,但还是摇了摇头,“我哥早就不跟我爸妈住一起了,我偶尔回去,也见不到他。怎么了?忽然这样问……” “没什么,我也挺久没看到他了。” 蒋远周说完,抱着睿睿起身上楼,凌时吟盯看着他的身影,眼里藏匿着不解。 老白吩咐厨房准备了饭菜,他和蒋远周在九龙苍用过之后,又赶去了星港。 周主任被喊进办公室时,身上还穿着那件白大褂,他关上门往里走,蒋远周正靠坐在办公椅内,左右手分别抓着签字笔的两端,周主任开口喊了声蒋先生,却见他嘴角勾着,似乎在冲他笑。 “蒋先生,今天是有什么好事情吗?” “周主任,请坐。” “谢谢。” 周主任坐定下来,蒋远周身子往前倾,“周主任,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两年前,许情深开药的事情?” 周主任面色僵了下,“当然记得,那关乎到蒋小姐。” “那时候是你说的,因为小姨长期服用药物,才会有那样的反应,药品本身也没有问题,是吧?” 周主任没想到蒋远周会重提两年前的事,他只能硬着头皮点头。“是。” 蒋远周手里的签字笔猛地丢出去,擦过光滑的桌面,他收起面上的笑意。“周主任,我现在只问你一句话,你受了那些人多少好处,他们又是谁?” 周主任吓得面色发白,“蒋先生,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我能这样跟你讲话,有些事我自然已经了解清楚了,两年前,药品检测出来是正常的,当时我不同意尸检,是你想了个折中的法子,说要看看别人的服用状况。” “是,”周主任忙不迭说道,“也有长期服药的人吃了这个药,身体出现异常……” “我不要听这句话,”蒋远周将他的话打断,“那些非长期服药的人,检查出来就是正常的,是不是?” 周主任嘴角明显抽搐了下,蒋远周一把视线狠狠落向他,“是不是!” 周主任咬了咬牙,“是。” “呵。”蒋远周轻嘲出声,“周主任,你在星港的待遇向来不差,你这级别,前途无量,还能一路往上走,到时候混到退休,功成名就……” 他话语卡在这,忽然就不往下说了 周主任提着一颗心,感觉自己像是被按在了铡刀上,也不知道那边什么时候才放手,他战战兢兢,冷汗直往下挂。 “许情深曾经是我的女人,可她最后的下场,你也看到了,你确定,我会对你手下留情吗?” “蒋先生,有些事情我是真不知情……” 蒋远周轻抬下颔,“那你知道什么?” “我……蒋先生,我从医几十年,当初家境贫困,我真是靠着我自己才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周主任不想承认,可他心里明白,蒋远周不可能无缘无故找到他,而且一问就是药品的事情,纸包不住火,蒋远周肯定是知道了。“您能不能答应我,我把我知道的全部都告诉给您,您高抬贵手。我可以辞职,但您千万别毁了我这么多年的成绩和心血啊……”蒋远周冷笑了下,嘴上却答应道,“可以。” 周主任面色微松,却还是紧张,心里应该还有几分不甘吧,毕竟那件事藏了两年,却在他猝不及防的时候又被挖出来了。 蒋远周站起身来,两条修长的腿靠向桌沿,“你只要告诉我,这件事是谁让你做的。” 对方闻言,垂着头,却是摇了摇脑袋,“我没有见过,蒋小姐被送来医院之前,我接到了一个电话,但这个号码现在也没用了,是空号。” “你仅凭着一个电话,就心甘情愿替人家做事?” 周主任抬起头,目光对上蒋远周寒彻的眸子,“我觉得那人好像很了解我,不,是了解我的家庭,他不光允诺给钱,而且还说可以帮我解决我女儿的事……第一笔钱是直接汇到我卡上的。” 蒋远周胸口起伏着,怒意被强行压抑住,“所以,你就能毫不犹豫地去害许情深?” 周主任面色白了又白,沉默半晌后才说道,“蒋先生,实话跟您说,许医生在星港的待遇,私底下哪个医生没讨论过?手术封挡签字的事,本来就是星港的规矩,可您为了她说改就改,她年纪轻轻进了星港,很快就开始接各式各样的手术……” 周主任不敢再多说,只能轻了嗓音,“蒋先生,我可是一步一个脚印,脚踏实地才走到今天的啊。” 他的意思,许情深就不是了?难道她是自己没本事,仅仅靠踩着蒋远周的肩膀就飞上天了吗?  “所以,你跟那些人一起陷害她。” 周主任不敢再坐着,慢慢站起身,“蒋先生,对不起。”蒋远周心口聚起愤怒,这种怒火,从四肢百骸朝着他压来,一寸寸用力的在撕扯他的心脏。 这是一个局,毋庸置疑,然而每一个环节,却是独立的。 周主任不知道联系他的是谁,就算去查他的账号,肯定也会是一无所获。 那么药监局那边呢? 恐怕情况也是差不多的,这个局设得那样大,可不论攻破了哪一头,都没有直接证据能抓住那个藏在最后面的人。 周主任站在旁边,战战兢兢,“蒋先生,我这就辞职,我以后也不会再出现在您面前……” 他说完,逃也似的快步出去,门口的老白见状,睨了眼,随后进入办公室。 谁能想到星港的周主任,最后却是这样落荒而逃的? “蒋先生,他都说了?” “他能不说吗?” 老白来到办公桌前,“您答应他了,他辞职后就不追究。” “可能吗?”蒋远周冷笑下,“身败名裂都不够,他得了好处,他家人也得了好处,我要他们一家人以后都生活在地狱里。” 老白闻言,顿了顿,然后将话题扯开,“对了蒋先生,老太太那边的尸检报告一时半会出不来,这让我想起蒋小姐之前的结果……”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蒋远周回到办公桌前,“小姨过世后,又在九龙苍待了那么长的时间,梅伯父只做出了药物致死的结果,也是正常的。小姨的体质本来就不好,我爸肯定将周主任的说法告诉给了梅伯父听,这样一结合下来,就成了什么都是真的了。” 老白点了点头,看到蒋远周疲惫地坐进椅子内,只是刚坐定,他却猛地又站起来了。 “老白。” “蒋先生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这件事,我应该让许情深知道。”蒋远周目光微垂,眼里最后的一抹亮色逐渐暗沉掉,“这两年来,她肯定过来很难受。” “蒋先生,”老白不由又提醒蒋远周一句,“我觉得许小姐知道了以后,反而会更加怨你。” ------题外话------ 8000字更新送上,祝亲们看文愉快~ 11他不肯放手了(你想过那男人图你什么吗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蒋远周沉默了许久,想到在高尔夫球场的时候,许情深说得那席话。 他从桌上拿过烟盒,掏了一支烟出来,然后点上。办公室内瞬间弥漫着呛人的味道,等到这支烟完全抽尽,蒋远周将烟头往烟灰缸内掐熄掉。 “她有权利知道真相,不能让她继续背负着这份愧疚。” “那蒋先生是要亲自去找她吗?” 蒋远周杵在原地,老白朝他走近步,“还是我去吧,我把许小姐约出来。” 男人没说话,只是径自往外走,也算是同意了。 许情深这两天比较有空,闵总受了惊吓,还有些感冒,推掉一切应酬在家。 她准备出门去趟超市,家里的水果和菜都没了,付京笙本来要一起去,但霖霖正在睡觉,要这样把她带去,非闹一通不可。 许情深来到外面,刚走出去几步,老白就过来了。 她面色一凛,杵在原地,一双眼睛就盯着他一步步走向自己。老白被她盯得有些发毛,他干脆提快了速度,来到她跟前,老白先打过招呼,“许小姐。” 许情深朝他身后的车看眼,“你们又要干什么?” 她语气里满满的不耐烦,老白忙接口说道,“许小姐别误会,蒋先生不在车内。” “那是什么事,你找我?”许情深听到这,面色微松。 老白被问住了,他双手轻搓了下,“蒋先生想见你。” 这不一个意思吗?许情深再度拧眉,“我不想见!” “是有挺重要的事情。” “能不能请你们以后别出现在我的生活中?”许情深说的话,已经算是很不客气了,“再重要的事,也跟我没关系。” “是有关蒋小姐的事……” “那我更不想知道。” 老白见她态度坚决,但他凡事都要先替蒋远周着想,为蒋远周办周全每一件事,才是他首要的工作。 “许小姐,您要真不同意,那我只能强行带你过去了。” 许情深手里还拿着购物袋,就那么吃惊地看向他,“那我还真好奇,你所谓的强行,是怎样的手段?” “您还是不要见识到的好,之前我对您都是客客气气,我想在您心中,一直维持着这个形象下去。” 许情深磨了磨齿尖,果然啊,一丘之貉,她之前怎么总觉得老白还不错呢?看来她的幻觉症一直就没好过! 老白做了个请的动作,许情深走过去,刻意放慢脚步,等到老白走到身边,她轻声问道,“我有些好奇,你说的强行都有哪些呢?” “比如,打扰一下您的家人,或者打扰一下许家那边。” 许情深走到车旁,她自己打开了车门,然后自己坐进去,再自己将车门砰地关上。 车子一路往前开,没过多久就在附近停车场停稳。 许情深推开车门下去,老白在前面带路,来到一家店里,里头什么人都没有,别说是顾客了,就连服务员都没看见。一看这仗势,就知道是有钱人包场的。 蒋远周也没点多少东西,一壶茶,一盘小点心。 许情深在他对面坐下来。 老白去不远处守着,许情深径自拿过手边的茶杯,“你找我有事吗?” “有。” “什么事。” “星港前几天有家属来闹事,说是有个老太太吃药吃死了。” 许情深记得那天,是有穿白衣的人跑到星港门口大闹,她眉眼未动,仍旧盯着一处。“难道,又是我害死的不成?” 蒋远周听了这话,觉得即便先前堆积了再多的勇气,都在一瞬间完全消散掉了。 他忽然沉默,许情深掀起眼帘朝他看看,“怎么又不说话了?” “那老太太,是吃了两年前跟小姨一模一样的那种药死的。” 许情深并未意识到旁的不对劲,“星港应该早就把那种药撤掉了吧,怎么还会这样?” 男人健硕的身体往后靠,目光也随着这个动作而落得稍远,这样的角度,反而能将许情深的整副神情收入眼中。“那个老太太,患了老年痴呆症,她藏了不少两年前的药。” 许情深端着的茶杯放到嘴边,“她……也是长期服用过药物的?” 蒋远周手掌落在腿上,忽然握了下,许情深看到他摇了摇头。 她眼眸微睁,“那是怎么回事?” “我让老白拿着两年前的药品,已经重新检测过了,那种药本身就有问题,跟小姨是否长期服用药物没有多大的关系。” 许情深将茶杯放回桌上,眼里有难以置信,却又觉得这似乎不是真的。 蒋远周指腹划过裤沿,他倒是希望许情深问一句,他答一句,可许情深就跟丢了魂似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蒋远周眸光落到她脸上,“我已经找周主任确认过了,当年的事,他也有参与,而你……” 许情深的脸上总算有了表情变化,“是那些药本身的问题?” “是,单单那一批出了问题。” “怎么会这样?” 蒋远周说道,“唯一能够解释的通的,是有人要陷害在你身上。” 她忽然有些接受不了了,“所以你告诉我这些,是要还我一个清白吗?” “情深,对不起。” “说对不起,能有用吗?”许情深眼圈刷地红了,她推开手边的茶杯,“我不接受你的道歉。” “不管你接不接受,都是我错了。” “你错在哪?”许情深反问,眼眶里面蓄满了热泪,两年了,差不多是要两年了吧,她没有细数过日子,因为那几百个日日夜夜里面,并没有多少时间美好到能让她记忆深刻。 老白从不远处往这边看了眼,两人好像都沉默着,许情深心里肯定是难受的,可那种情绪,她已经不知道要怎么去表达了。 “蒋远周,你的意思,就是有人给我们设了一个局是吗?有人陷害了我,甚至不惜搭上小姨的性命,就连周主任都被收买了,这一切肯定是做到了天衣无缝,所以才骗过了你的眼睛。” 许情深右手撑到桌子上,整个人也随着他的这番动作而往前倾去。“蒋远周,可惜我看到的不是这些啊……” 男人的视线始终落在她身上,许情深菱唇轻启,嗓音带了一种凉薄,“我看到的是,我被赶出了星港,我想去见小姨最后一面,可你说我不配,把我绑在了树上。我看到了我自己因为不能再做医生,而面临的一切窘迫,我看到了……你再也不愿见我一面,我也看到了,我们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彻底断了。蒋远周,我还是要谢谢你告诉我的这件事,至少从今以后,我不用再背负着巨大的愧疚感,我可以好好生活下去了。” 蒋远周听到这,神色逐渐按捺不住,他忽然伸手抓住许情深的手,“好好生活?跟谁?” 许情深目光落向他的手背,“我们已经各自成家,有些话还需要挑明吗?” “情深……”蒋远周想说,横亘在他们之间最大的伤害没了,他拉住许情深的手将她往自己跟前扯。 许情深情绪激动,“你倒是觉得这些坎过去了,是吗?” “我不甘心就这样……” 许情深抄起桌上的茶杯,照着蒋远周泼去,那杯浅褐色的茶水全泼在了男人的颈间,许情深厉声开口,“蒋远周,你清醒点吧!” “我清醒不了!”蒋远周的声音高高盖过她,他们两个现在就被困在了一个死局里面。 许情深比蒋远周看得透彻,知道再无可能,所以尽量避开,心里哪怕有思念和感情,她都能很好的收敛起来。可恰恰……蒋远周做不到这一点。再见之后挠心挠肺的折磨着,如今知道了蒋随云过世的真相,他更加就跟发了狂似的。 他知道他们不该走到这一步,可如今她已结婚,连孩子都有了。 蒋远周被死死地困住了,前行不得,转身又不甘心,他手还是没松开,老白远远一看,两人剑拔弩张,像是要打起来似的。 他快步走来,看到蒋远周脖子里一片狼藉,许情深瞪着双眼,手臂被蒋远周拉直了,整个人伏在桌面上,面红耳赤,只能冲老白吼道,“这就是你说的,蒋远周找我有事是吗?君子动口不动手!” 老白朝蒋远周看看,“蒋先生。” “你要去过你的日子了,你想过那个男人图你什么吗?” 许情深抬头看他,“我没钱没权,他能图我什么?” “他贪图你的美色!” 许情深手指麻木,“你先松开我。” 老白站在边上,也不好插手,手抬起了又放下,许情深大声说道,“难道你一开始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就没图过这些?蒋远周,别说这些有的没的,我有东西给他贪图,我也觉得幸福。” 蒋远周手掌狠狠按住她的手,老白朝他看看,见他气得面色铁青,蒋远周嘴里轻喃出声,“老白,你说她是不是疯了,是不是疯了?” “你才疯了,我们两个都不干净了,蒋远周,我当初接受不了你和凌时吟的那个晚上,现在,我就更加接受不了你和她的孩子。” 老白听到这,伸手按向蒋远周的手臂,“蒋先生,放手吧。” 蒋远周的手指已经泛白,许情深喘着粗气,老白也没见过蒋远周这样,拉也拉不开。 但许情深说得再清楚不过了,凌时吟尚且是个坎,那么睿睿呢? 蒋远周推了下老白的手臂,老白退到旁边,蒋远周似乎想通了什么,手里力道微松,许情深的手臂得到自由,她忙将手抽了回去。 她没有一刻的逗留,起身就走了。 蒋远周盯着许情深快步离开的身影,他双手撑在额前,只觉头痛的就跟要裂开似的。 许情深走出去后,忽然就失去了方向感,也不知道要往哪走,她犹如丢了魂似的来到街边,再跨出去一步就是马路。许情深看着车子飞快地驶过,她清醒过来,两手抱着头后蹲在了路旁痛哭。 蒋远周这样,难受的自然不止是他。这不是互相折磨,又是什么呢? 许情深倒希望蒋随云的事,她永远别知道,至少愧疚感比如今的锥心疼痛,要好熬的多了。 许久后,她才慢慢回过神,许情深擦干净眼泪,双腿蹲的发酸发麻,她扶着旁边粗壮的树干站起来。 哭的时候,总是她一个人,哭过了,她还是一个人,许情深似乎习惯了。 兜里的手机忽然响起,许情深伸手拿出来,是付京笙打来的。 她深吸口气,说话声也尽量平稳,“喂?” “霖霖醒了,你怎么还没回来?” “我还在超市呢。” “还没买好吗?” 许情深垂着眼帘道,“没呢,挑挑拣拣的,我可能有选择障碍症。” “不用选择障碍,看中什么就买什么,要是有拿不准的颜色,也没关系,全部买了。” “哪有你这样的?”许情深嘴角轻挽,却没有力气笑出来。 “你开心就好了。” “好了,我待会就回去。” 付京笙在那头继续说道,“你在哪家超市?我带霖霖去找你吧?” “不用了,你陪霖霖晚会,等我回去做晚饭。” “行,拎不动的话记得打车。” “好的。” 许情深挂了电话,心里开始回暖,这应该就是家的感觉吧?有人关心,有人问候,有一个给你能够倚靠的胸膛。 凌慎的住处。 男人坐在客厅内,佣人将饭菜端出来,“凌先生,晚饭准备好了,我送上去吧?” “不用,我自己来。” “是。” 男人面无表情地起身,来到餐桌前,多格的饭盒里面装满了精致的菜肴,凌慎取过饭盒,然后朝楼上走去。 来到阁楼,门是锁着的,凌慎打开了门后往里走。屋内昏暗一片,男人随手点亮灯,总觉得光线还是不足。 阁楼的房间并不大,放了一张床、梳妆台,以及一个衣柜。 凌慎径自朝着那张单人床走去,一个女孩的身影出现在视眼中,她双手抱住膝盖坐在那,头发很长,已经到了腰部以下,整个人很纤瘦,但五官却难掩精致,只是目光空洞,头在不住地点着,似乎在喃喃自语。 凌慎在床沿坐了下来,“吃饭。”女孩仍旧维持着先前的动作,就连视线都没有偏离一分。 凌慎弄了一匙子饭菜送到女孩嘴边,闻到了饭菜的香味,肚子饿的本能令女孩张开嘴巴,房间内充斥着久不见阳光的味道。 卧室里只有女孩的吃饭声,其实是很小很小声的,但由于太过安静,所以才被凌慎听在耳中。 他端详着女孩的面容,她身上穿着奢侈品牌的睡衣,这个房间不能开窗,一年四季,房间内的温度舒适如春天,女孩也不能出门,所以凌慎给她准备的都是睡衣。 吃过了饭,凌慎将饭盒放到床头柜上。他走过去打开电视,调了台,然后回到床边。 他伸手揽住女孩的肩膀,她明显瑟缩了下,凌慎拥着她往后靠。 电视中播放着今日的新闻,女孩的目光落到上面,这里面没有她熟悉的人和事,旁边的凌慎手掌在她肩头轻轻打着拍子,开始跟她讲里面的内容。 女孩闭起眼睛,心里的厌烦暴涨起来,她不想表现出来,只能强行压抑。男人的声音落到她耳朵里,一个字一个字,逐渐清晰,女孩拉过旁边的被子,将自己的双手藏在里面,可两只手早就握成了拳头。如果凌慎这会忽然昏迷,或者全身不能动弹,她一定毫不犹豫将他活活打死。 新闻结束后,熟悉的广告声插播而来,女孩听到这阵声音,紧张地咬紧牙关,她已经能预知到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了。 凌慎收回目光,看向怀里的女孩,她安静地枕在自己肩上,似乎是睡着了。 女孩肤色白皙,眼睫毛很长,两道眉毛从未修剪过,却别样的秀气,嘴唇透着淡淡的红,哪个男人会对漂亮的女人没有**呢?凌慎如今搂着这样一个活生生的人,自然也不例外。 他朝她凑近过去,女孩明显能感觉到耳侧一热,凌慎还未亲上,她就快速从他怀里挣开了。 “不要碰我,不要碰我,走开——” 凌慎眉头猛地拧起,几乎每次都是这样,只要他想要有更近一步的亲密,她就立马会发疯。 男人动作比她快,手掌擒住女孩的脚踝将她拖拽到自己跟前,“你凭什么不肯?你凭什么不让我碰?” 女孩挥动双手,凌慎按住她的肩膀,睡衣本就只有薄薄的几片布料,他双手使劲,衣服就从她肩胛处被撕开了。锁骨往下大片的雪肌显露在男人眼前,凌慎整个人压向女孩,“你是我未婚妻,我为什么不能要你?” “我不是!”女孩嘶吼着,双手拍打他抵抗着。 她像是一片美丽的花瓣般,即将被人碾压,就算是在反抗,都精美的令人目眩。 凌慎迅速脱掉上衣,女孩见状,趁他不备朝他胸前咬去,她咬了就没松开,恨不得扯下他的肉来,男人闷哼出声,扯住她的肩膀想将她推开。 她干脆加重力道,凌慎感觉到胸口有温热,血顺着他古铜色的肌肤往下淌。 女孩使出了全身的力道,凌慎推不开,只能用手去掐她的脖子,他手掌收紧,将她纤细的脖子一把握紧,她很快呼吸不过来,嘴里力道也松开了,整个人顺着凌慎的力道被推倒在床上。 男人手里的劲道没有丝毫松懈,他看了眼自己胸口,果然血肉模糊了,他现在才又清醒过来,“你不是她,她不舍得这样伤我。” 她早就说了她不是,可他什么时候听进去过? 女孩双手按住凌慎的手腕,他不会让她死,看她面色涨的通红,凌慎收回了手,却并没有起身,而是再度开始撕扯着她的衣物。 她奋力反抗,指甲划破了凌慎的手背,男人怒火攻心,扬起一巴掌甩在女孩脸上。 女孩几乎是被打蒙了,耳朵里嗡嗡作响,嘴中有腥甜的味道,凌慎撕扯她腰间布料的时候,她全身的力量却再度迸发了,她双手双脚并用,不住厮打,好不容易从他身下逃开。她也不知道自己从床头柜上拿到了什么,她冲过去就照着他脑袋打,那架势凶猛无比,像是一头刚出笼的猛兽! 凌慎狼狈地往后退,这才没有被打中,他伸手扣住女孩的手腕,一个使劲,她手里的东西掉到地上,手臂被他拧过去,痛得她不住倒抽气。 凌慎将她拖到自己跟前,“你敢打我?” 女孩肿着脸,目露凶光,没有回答凌慎的话,而是朝着他额头砰地撞去。 这一下,凌慎整个人往后仰去,眼冒金星,手掌也松开了,重新得到自由的女孩快速缩回了床角。她也痛,脸上、额头都痛,她却伸手指着凌慎开始大笑。 “哈哈哈哈,好玩好玩,哈哈哈哈,再来——” 凌慎手掌抚向前额,面色铁青,女孩开始拍手,双脚摆动,整个人笑得前俯后仰,完全是一副疯子的模样。 不过,她本来就已经疯了。 凌慎咬牙切齿,女孩冲她左右晃动脑袋,“我叫叶景茵,景色的景,绿茵的茵……” “你闭嘴!”凌慎听到这,几乎怒吼般出声,“你不是叶景茵。” “那我是谁?”女孩委屈地嘟起红唇,“我就是叶景茵啊,景色的景,绿茵的茵……” 凌慎太阳穴处的青筋绷起,瞬间失去了**,他整个人颓然坐在床上,目光一瞬不瞬盯着女孩。 他分明知道她不是她,却因着心里的执念,将她囚困在此。 每回都是这样,他喜欢看她安安静静的样子,可只要他一碰她,她就会歇斯底里。凌慎这样的条件,这样的身份地位,他从来不缺什么女人,他知道他犯不着为了一个疯子而弄得全身都是伤。 男人手掌按向胸口,清晰的牙齿印颗颗分明,每一次是他按捺不住,可每一次不是被抓伤就是咬伤。 屋内能伤人的东西已经全部放起来了,原先的台灯砸掉之后,干脆就撤了,喝水的玻璃杯也换了,梳妆台上的瓶瓶罐罐,也都换成了软塑料的,房间的地板上坑坑洼洼的,那都是被乱七八糟的东西给砸出来的。 凌慎拎起旁边的衬衣,从床上下去,女孩歪着头冲他笑,男人一脚踢开脚边的饭盒,快步朝着门外走去。 房门被重重带上,女孩竖起耳朵,隐约还有脚步声下楼的动静传来,在确定了男人已经离开后,她这才全身一松,整个人往后靠去。 她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去形容刚才那场战役,她只能说是惊心动魄。 还好,还好,她又一次坚守住了。 女孩握紧的手掌慢慢松开,还好,她从未让这个男人得逞过。她的视线落向床头柜,那儿除了一个相框之外,什么都没有。 女孩的手落到上面,然后将相框拿到跟前,里面是一个陌生的女人,至少那张脸不是她。 她扬起相框,想要将它狠狠砸碎,可是手臂只是举高了而已,下一步的动作就硬生生卡住了。女孩眼睛里透出复杂的情愫,她顿了顿,然后将相框慢慢放回去。 她之前就砸过一次,可砸一次就被打一次。 凌慎警告过她,她要再敢将它弄坏,他会要了她的命。 女孩现在不想别的,她只想有一天能够活着出去。 那张照片中的女人,跟她是有几分相似,可并不代表长得像,但那个变态将她弄到这的时候,非说她就是叶景茵。她尝试过逃跑,可这根本就不现实,这座阁楼就跟个鸟笼似的,里三层外三层,她就连这个房门都没逃出去过一步。 凌慎手里攥着自己的衬衣,回到二楼,走进浴室后,他开始冲刷着自己的伤口,温水触碰到胸口的齿痕,痛得他倒吸口冷气。 他挥拳砸向旁边的墙壁,居然被一个疯子搞得这么狼狈,可要不是她疯了,他也不会这样放过她。 ------题外话------ 9月举行的长评活动,获奖名单出来了,分别是那时花开ing(不遇倾城不遇你一套)和燕子如初(原来一直都深爱一套),请这两位读者找群里的茜茜登记好地址,再统一寄奖品。 另外,本来设置好三个中奖名额的,现在虚空一席,将会在几天后设置一条关于小说里面的问题,第一个在评论区答对的,将会奖励《踮起脚尖来爱你》一套,至于在哪一天设置题目嘛,看心情,哈哈,任性了。反正大家记得每天早上9点05分来看文,就不会错过啦,么么哒。 14许情深送给蒋远周的大礼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许情深收起电话,起身后快步朝着两人而去。 女人的手已经摸到了霖霖的脑袋,手掌顺着她柔滑的发丝往下,刚要有所动作,就被许情深一把按住了手腕。 “不好意思啊,孩子不喜欢被人碰触。” 女人的手被推开,许情深忙抱起霖霖,“宝贝乖,我们回家了。” 那个年轻妈妈觉得尴尬极了,“我又没有毛病,碰一碰怎么了?” 许情深管不得这么多,霖霖闹着还想玩,许情深轻拍她后背安抚着,“霖霖乖,妈妈改天再带你过来,我们去买玩具好不好?” 霖霖虽小,但也懂事,从来也没有大哭大闹非要一样东西不可的时候。她很快安静地趴在了许情深肩上。 两人走出游乐园,许情深想赶紧回家,可想到地下停车场那一段路,她又不敢一个人冒险。 她脑子里胡思乱想起来,会不会是蒋远周心里起了疑心? 万一他不相信霖霖出生证上的日期,想要做亲子鉴定的话怎么办?他肯定知道她是不会把孩子交给他去做的,那么唯一可行的…… 许情深一下就想到了方才那名年轻妈妈的举动。 走出去没多远,一名围着卡通围兜的女孩站到了许情深跟前。 “这位妈妈,我们这边在搞活动,有兴趣参加吗?” “没兴趣。”许情深回道。 对方年纪很小,顶多也就十**岁的样子,顶着一张笑脸说道,“这个活动很有爱的,宝妈和宝宝只需要合个影就好,您看那么多妈妈都参加了呢。” 许情深顺着女孩的手臂望去,看到一面墙上挂满了照片。 女孩见她不说话,以为她同意了,挽住许情深的手臂就将她拖过去。女孩朝她怀里的霖霖看眼,“好漂亮的宝贝啊,来,姐姐给你做个发型好不好?” 许情深听到这,不由皱眉,女孩拿了梳子和一顶小皇冠过来。 她避开身,只是做得没有那么明显,就是不让女孩轻易碰触到,“拍个照片而已,怎么还要做发型?” “这样照出来的照片才好看。” “不用了,我女儿会不习惯。” “还是做一个吧,那样好看……” “真的不用,”许情深一口拒绝,“而且她也不喜欢拍照,谢谢。” 许情深说完,抱紧霖霖快步往前,她不知道是因为她自己一个人带孩子出来,多心了呢?还是今天碰到的两个人都有问题? 倒不是她们的举动有什么,而是她们的动作太急促。 就像方才,许情深没说要给霖霖做造型,那女孩就已经拿了梳子迫不及待要往霖霖头上梳去了。 她抱紧怀里的孩子,真真实实感受到了她,这才提起脚步继续向前。经过一家精品店时,许情深余光睇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里面。 许情深顿住脚步,扭头一看,见到了老白。 这么巧,老白竟然在这! 许情深越来越觉得她的想法有那么几分道理,她抱紧霖霖大步进去,站在门口的服务员毕恭毕敬打过招呼,“欢迎光临。” 许情深心里强压着怒火,情绪一时激动起来,冲上前去就想质问。  老白翻看着手里的大衣,听到脚步声逼近,他扭头一看,眼里的吃惊藏不住,“许小姐?” 许情深向来也是个冷静的人,这次要不是涉及到霖霖,她也不至于动怒。 但听到这一声称呼,许情深立马冷静下来。 她应该质问老白什么?难道冲上前去就问他,为什么派人跟踪她? 不对,也许是她多心了呢?那个年轻妈妈的举动也算是正常的,万一人家真的只是想摸摸霖霖的头,那她不是不打自招了吗? 她要自乱阵脚的话,蒋远周反而会怀疑到霖霖身上。 许情深强拉了下嘴角。 老白比她热情的多,“许小姐,真巧啊。” 也不知道是真巧,还是刻意安排呢。 许情深目光望到他手上,“你买衣服?” “不,这是蒋先生的,刚定制好,我过来给他取。” “哦。” “许小姐呢,怎么会进了男装店?” 许情深想也不想地撒了个谎,“我给我老公看看。” 老白脸上没有什么难看的表情,只是笑了笑,许情深抱着霖霖往后退了几步,她看到老白放下那件大衣,然后去另一排的衣柜跟前,选了好几件衬衫。 “方才的裤子,还有这几件衬衣,一起送去九龙苍。” “好的。” 许情深见他这样,应该也是临时进的这家店吧,只是这个想法刚起来,就看到店长拿了单子走过来,“蒋先生的这套衣服,您签个字,定制的时间比较久,今天才通知您来拿,不好意思。” “没关系,也没耽误穿。”老白说完,干脆地签上了名字。 许情深在旁边的沙发内坐下去,那看来真是她多心了,老白是约好了要跟蒋远周拿衣服才到这儿来的。 有服务员过来,热情的给许情深送上一杯热水,“这位太太,您是要帮先生定制吗?” 许情深方才进来的时候没注意看,难道这是一家高档的定制店? 老白回身朝她看看,许情深有些尴尬了,她连付京笙的尺码都不知道,怎么定制啊。“我先看看吧,挑中了具体的款式再说。” “好的。” 老白站在一排修身款的大衣跟前,“许小姐真体贴。” “我再体贴,也体贴不过你啊,原来蒋远周的衣服都是你给准备的。” 老白听着这样的话,觉得浑身不自在起来,“许小姐误会了,蒋先生自己早就选好了款式,我只是替他来筛选下。” “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还得有一个男人啊。” “许小姐,您别拿我开玩笑。” 许情深忽然抿紧了嘴巴,有时候有些事真会成为习惯,以前她跟蒋远周在一起的时候,时不时会揶揄老白几句,没想到今天她又嘴欠了。 “对了许小姐,”老白走到她跟前,“蒋先生让凌小姐搬出去了。” 这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凌小姐?你怎么连称呼都不换。” “他们从未有更深一步的关系,蒋先生至今未婚,这样的称呼有何不妥?” 许情深抬了下视线,眸光却仍旧从容淡定,“噢。” 她要在这等付京笙的话,还不一定要等到什么时候,许情深想要回去,她抱起睿睿站了起来,“老白,你现在要走吗?” “要,这就要去九龙苍。” “那一起吧。” 老白轻点头,觉得奇怪,平日里许情深见到他恨不得扭头就走,今儿怎么这么热情啊? 走到电梯跟前,两人一起进入,许情深按了地下一层,老白按向一楼。 “司机在门口等我。” 许情深就想找个人陪自己进地库,这下好了…… 她脑筋飞快地转动起来,电梯在一层停稳当,许情深忙说道。“老白,你跟我去趟车库吧,我有东西给你。” 老白一听,眉角轻扬,“是给蒋先生的?” 行吧,你高兴就好,许情深心想着。“对,对。” “好。” 电梯继续,来到了地下车库后,老白跟在许情深后面,四周静悄悄的,也没人,许情深胆子大多了,她快步朝着自己的车走过去。 让霖霖坐进儿童座椅后,许情深进了驾驶座内,她将车窗落下,再将车门锁反锁,确定万无一失后,这才松出口气。 老白朝她伸出手,“许小姐,您给蒋先生准备了什么?他要知道后,肯定很开心。” 许情深完全将这件事给忘了,她坐在驾驶座内,双手摸了摸口袋,今天出门一样东西都没买,目光落到仪表盘上,那儿也是空空的,只有一盒纸巾。 许情深硬着头皮,抽出两张纸巾,然后交到老白手里。 老白怔了怔,“许小姐?” 许情深又抽了两张给他。 “这是您要我带给蒋先生的?” “呃……是。”许情深一脸认真道,“他会懂的,我先走了。” 老白往旁边站了站,然后将那几张纸巾叠放的整整齐齐,再放到自己的口袋内。 回到九龙苍,蒋远周的衣服已经都送来了,摆在沙发上,老白几步走到男人跟前,“蒋先生。” “嗯。” “蒋先生,我今天在店里碰见了许小姐。” 蒋远周面色严肃,眉宇间拧着不悦,“男装定制店?” “是。” 蒋远周冷笑下,不问了。 老白又说道,“许小姐让我给您带了东西。” 蒋远周面上的紧绷坍塌了些许,抬起视线看向老白,“什么东西?” 老白从兜里掏出了那叠纸巾,然后放到蒋远周手里,男人一层层打开,里面什么都没有,他上下翻看,也没看到一个字或者标记。“这是什么意思?” “许小姐说,您懂。我想了一路也没猜到是什么意思。” 蒋远周身子朝着柔软的沙发内倚靠,“那你跟她有说起过什么话吗?” “也就是随便说了几句。” “好好想想。” 老白的记忆力向来不差,所以很快就搜索到了有用的信息,“我说您让凌小姐搬回去了,我还说您未婚,跟凌小姐没有过更深一步的关系。” 蒋远周一边听着这席话,一边将目光落到纸巾上。 他忽然笑了笑,“老白,你说男人什么时候需要用到这玩意?” “饭后。” 蒋远周朝他睨了眼,“怪不得至今单身,再想!” 老白仔细一想,面色忽然不自然起来,“蒋先生,许小姐这是让您有需要了,自己解决,还把需要的东西都给您准备好了。” 蒋远周修长的五指微收紧,将那团纸巾攥在了掌心内,嘴角勾起的弧度,也不知道是在真笑,还是冷笑,“我好好收着,确实用得上!” 老白其实特别想反驳,蒋远周说怪不得他至今单身,可蒋远周也是一样啊,就算许情深给他准备了纸巾,那不正好说明了他没女人,才要这些玩意的吗? 不过这些话,老白可不敢真说出来。 他们的这席对话,许情深自然是不知道,更加不知道几张纸巾能引起这样的讨论,不过不久后的有一天,蒋远周倒是跟她提起了这件事,许情深当时就送了两个字给他。 老白让佣人过来,将蒋远周的衣服送上去,门口传来几句说话声,紧接着,蒋东霆就进来了。 蒋远周把手里的纸巾塞到兜里面,修长的右腿伸直了,目光朝着不远处看去。 蒋东霆快步走来,一开口就是,“睿睿呢?” “睡了,怎么了?” “你让时吟回去的?” “是。” 老白朝两人看看,自觉地站到了蒋远周身后的沙发旁。 蒋东霆气得脸色都绿了,“为什么让时吟走?” 蒋远周蹭地从沙发内站起身,朝着蒋东霆逼近一步。“这件事我本来不想跟你说,但你既然来了,我也不妨跟你挑明了。爸,当年小姨的死,跟你有没有关系?” 蒋东霆听着,觉得莫名其妙,但更多的还是气愤,“害死你小姨的是许情深,在这犯什么糊涂!” “最好跟你没关系。”蒋远周几乎是咬牙切齿道,他回头冲着老白看眼,“去我书房,把那份鉴定书拿下来。” “是。” 老白转身上楼,下来的时候,听到蒋东霆神色激动地在说,“不可能,这些是你给那姓许的找的借口吧?” “我用得着给她找借口吗?”蒋远周的嗓门不比蒋东霆轻,“事关小姨的死,你以为我有这样的心思跟你开玩笑?那批药出了问题,是人为的,周主任都承认了,我请问你一声,当年拼命要把我和许情深分开的,除了你和凌家,还有谁!” 蒋东霆胸口剧烈起伏着,不肯相信,老白走过去,将手里的资料递向他。蒋东霆接过手,然后一一翻看,蒋远周坐回沙发内,唇角勾出抹冷笑,“你要觉得这是我找人伪造的,那你现在就把资料留在这,一句话都别说,立马走人。” 蒋东霆盯着那份检测报告,有些出神,隔了许久后,才说出来一句话,“但这也不能证明跟凌家有关。” “但它至少能说明,小姨当年不是死于许情深的用药不周,而是被人蓄意谋杀!” 蒋东霆面色变了变,往后轻退两步,整个人无力地坐进沙发内,蒋远周继续说道,“药监局有问题、制药公司有问题、检测中心有问题,还不止这些,大大小小穿起来的这张网,每个点都有问题,我问你,在东城,谁还能有这样的能耐?如果不是有人联手,做得成那么大的局吗?” “凌家跟蒋家也算交好,为了凌丫头能进门吗?不至于,不至于……” 况且,他一早就允诺过了,说是蒋家未来的太太非凌时吟莫属,凌家真的不至于去害死蒋随云。 蒋东霆将资料丢回桌上,他的儿子他了解,蒋远周在蒋随云的事情上面从不马虎,更加不可能用假的鉴定书来糊弄他。蒋东霆想到蒋随云居然是这样枉死的,又想到了妻子临死前的嘱托,他面色发白,一时觉得难以接受。 “不至于?在我看来,凌家没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 蒋东霆沉默了半晌后方开口,“所以要不是那个老年痴呆的患者,这件事就要永远石沉大海了。” “是。”蒋远周眼睛里迸出暗暗的光来,“不过我始终坚信一句话,恶有恶报,既然结下了恶果,迟早有一天会曝光于人前的,也包括你做过的那些事。” 蒋东霆心里一惊,脸上却装得很镇定,“我做了什么事?” “你心里最清楚吧。” “远周,不管怎样,时吟都是你儿子的母亲,你让他们骨肉分离,于心何忍?”蒋东霆说到这话,心里其实是虚的,蒋远周和凌时吟一年多来都没能走到他希望看到的那一步,对于蒋东霆和凌家来说,其实都到了骑虎难下的时候。 当初他是想得简单了,他以为蒋远周痛失亲情、爱情,那时候让凌时吟抱着孩子出现,再加上凌时吟温柔,在蒋远周最难过的时候适当劝慰,肯定很容易就能走到他心里去。 哪知道…… 蒋远周听了蒋东霆的话,却是冷笑一声,“小姨的事如果跟凌家无关,那还另说,如果真是凌家做的,别说是凌家的人,就连凌时吟都别想好过。” 蒋东霆知道这时候说什么都没用,再加上蒋随云的事像个炮弹般忽然就砸了下来,蒋东霆坐了没一会,也就先回蒋家了。 保丽居上。 许情深开车回到家,彻彻底底松了口气。 霖霖也饿了,许情深喂过她,陪她在沙发内玩会,正在看电视的时候,付京笙回来了。 霖霖抬头,乖巧地喊着,“爸爸。” 付京笙满脸的疲惫尽散,走过去一把抱起女儿,“宝贝乖,想爸爸了吗?” 霖霖别的话不会说,但看他高兴,就不住地喊着爸爸。 “还是我的宝贝女儿好。”付京笙弯腰坐到许情深身旁,俊脸朝着女人看去,“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不久。” “出门的时候就挺晚了吧,我以为你要带霖霖在外面多玩会。” 许情深凑过去,不知不觉也跟付京笙亲近了不少,她将手掌落在男人肩膀上,下巴随后贴着自己的手背,“你改天带霖霖出去的时候千万要当心。” “怎么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太敏感了,今天有人要摸霖霖的头,还有人要给她梳头发,我都没答应。可能是我心里总想着……想着蒋远周或者别人会不会千方百计要确定霖霖的身份。” 付京笙听在耳中,冲她笑了笑,“没关系,我来解决。” “你解决?” 男人轻笑,“如果有事的话,我来解决,放心。” 许情深闻言,点了点头。 翌日,许情深照常上班,家里有了月嫂,她也能轻松不少。付京笙今天在家,可以陪霖霖,月嫂只需要出门买好新鲜的菜和水果就行。 月嫂从市场出来,一辆车子盯着她,过了半晌后,车子开到旁边去。 月嫂赶紧让开,却见对方踩了刹车。 “你,你有事吗?” 司机落下车窗,递过去一张照片,“你是在替这家人做事吗?” 月嫂看了眼,照片里头是付京笙和许情深,她点头说道,“是,我刚来不久。” “我们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忙?” 那人从座位底下拿出来一个袋子,打开袋口,月嫂看到里面放着满满的百元大钞,“这个忙对你来说很容易,事成之后我可以再给你五万。” “真,真的?”月嫂满脸惊喜,没想到钱这么好赚。 “那当然。”司机将袋口扎好,然后递出去,月嫂看了眼,有些不敢接,“真是给我的?” “拿着吧。” “谢谢,谢谢。”月嫂忙不迭地拿在手里,看了看四周无人,又塞到包里面去。 司机朝她招下手,她凑过身去,对方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月嫂压低嗓音道。“只需要这样就好?” “是,对你来说是举手之劳吧。” “那好,明天我就带出来。” “好。” 许情深和付京笙都有出门的时候,换句话来说,月嫂接近霖霖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根本就不用花费过多的精力。 第二天,月嫂再次来到市场。 买完东西离开,昨天的那辆车再度跟了上去。 月嫂停住脚步,对方的车窗落下,还是昨天那名男子。“东西拿到手了?” “是。”月嫂从兜里掏出一张餐巾纸递过去。 男人将它展开,看到里面有好几根头发。 月嫂得意地说道,“今天付先生和付太太都出去了,你放心吧,我直接在娃娃头上拉下来的。” “非常好。”男人笑着,将允诺给她的另外几万块钱拿出来,“记住,这件事对谁都不能说。” “放心吧,我知道的。”月嫂接过钱,喜上眉梢,笑得合不拢嘴了。 九龙苍。 凌时吟过去的时候,知道蒋远周不在,门口的人见到她还不肯放行,直到她保证了回来只是拿样东西,马上就走,这才让她进去。 睿睿交给了月嫂,凌时吟走进客厅的时候,孩子正在哭,她听到哭声快步上前,“宝贝,我的儿子。” 睿睿见到她,哭得更凶了,扑过去就要她抱。 月嫂和佣人也不好阻拦,凌时吟想儿子想得不行,使劲在他脸上亲着,“想死妈妈了。”睿睿抱住她的脖子,凌时吟见到几人满面为难,她将睿睿放了下来,“我只是回来拿点东西,还有些私人的物品没有收拾好。” “凌小姐,需要我们帮忙吗?” 凌时吟听到这样的称呼,自嘲地摇了摇头,“你们别以为我拿了不该拿的东西就好。” “不会不会,您言重了。” 相较万毓宁而言,凌时吟显得有教养得多,她平日里对这些佣人也不错,她上楼的时候,谁也没跟着。 快步来到蒋远周的卧室,凌时吟打开浴室的门进去,佣人还没进来打扫,凌时吟仔细地查找着,最终在洗手台的边上,发现了两根短发。 她小心翼翼地用手帕包起来,然后塞到包里。 回到楼底下,凌时吟手里提着两个袋子,里面装了些小东西,睿睿还在哭,她咬了咬牙离开了。 瑞新医院。 许情深看完一个病人,刚休息下喝口水,兜里的手机就响了。 她想也不想地拿出来接通,“喂?” “喂,付太太。” 许情深看眼来电显示,显示是家里的租客,“噢,小林啊,有事吗?” “付太太,刚才有人到家里来了。” “什么人啊?”许情深漫不经心道。 “对方也没说,是个男的,看上去年纪不大,三十几岁吧,长得挺高挺有型的,模样也帅,就是头发灰白了……” 老白! 许情深吃惊不已,猛地直起身来,“他都问了些什么?” “问我在这住多久了,问我房子是从谁手里租的,还问我知不知道你在离开这之前,在哪工作,过得怎样……” 许情深握紧了手机,她倒不怕小林胡说什么,毕竟把房子租给她的时候,许情深就已经搬去跟付京笙一起住了。但老白既然去了那边,会不会连她产检的医院也一道去调查呢? 万一查到她孕检的建卡日期,那不就什么都完了吗? 许情深忽然恨得牙痒痒起来,蒋远周,你查什么查啊,你现在跑去查个毛线啊! T 15曲折的鉴定结果曝光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许情深跟租客说了声谢谢,然后挂上电话。 她搬去付京笙那之后,付京笙又亲自去了趟那里,说是替她收拾了下。她那时候还不知道这个人的厉害之处,现在想来,付京笙肯定是已经将所有的痕迹都清理干净了,就算老白亲自出马,至少在原先的住处这一块,他是找不到蛛丝马迹的。 下班后,许情深回到保丽居上。 在玄关处换鞋的时候,就看到多出来了一双男人的运动鞋。 这边落下一只,另外一只踢在了三五步之外。许情深轻摇头,走过去将鞋子收拾好。 来到客厅,许明川的声音简直就是飞过来的,“对对对,就这样打,姐夫给我报仇,他上次将我杀了个片甲不留啊。” 许情深走近几步,看到付京笙盘膝坐在沙发内,地上坐着个小迷妹霖霖,正好奇地盯着上头俩人。再一看许明川呢,单手托腮,眼若桃花,看到激动的时候,还‘小鸟依人’地偎着付京笙。“姐夫,杀啊!” 许情深千防万防没防住,这许明川怎么还自己送上门了啊? 付京笙将对方杀了个落荒而逃,抬起眼帘,看见许情深正神色复杂地盯着他和许明川,付京笙不着痕迹收回视线,想到许情深当时跟他提出来的担忧。 男人嘴角的弧度勾起来,他伸出右臂,然后手掌在许明川肩上拍了拍,“我教你。” “好啊好啊!”许明川全然没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氛围,一听付京笙肯交,立马就扑过去了,付京笙手掌继续搭在他肩头,然后轻轻拍打两下。 许情深看得浑身鸡皮疙瘩起来,许明川手落向电脑,手臂没地方放,干脆压在了付京笙腿上。 她实在看不下去了,走过去一把将许明川拎起来,“你怎么来了?” “姐?”许明川不情愿地望过去,“爸让我过来看看你。” 说完,他又要窝回付京笙身边去,许情深将她扯到自己身后,“怎么还在玩游戏啊?” “姐,做游戏开发的,能不玩游戏吗?你别阻拦我学本事啊。” 许情深听完,干脆先坐了下去,“既然你是来看我的,就别三心二意了。” 付京笙朝她看看,手臂很自然地搂住许情深的腰,他退出了游戏,然后一本正经道,“你姐说得对,到了这儿来就多陪你姐说说话,游戏的事我以后远程都可以教你。” 许明川的视线落到付京笙的那只手上,他做了个受不了的表情,然后指了指许情深,“就当着我的面秀恩爱吧,我跟姐夫就玩会游戏嘛。” 许情深真是为他操碎了心,你看看许明川,大高个、四肢纤细、唇红齿白,关键是瘦,瘦,瘦啊! 她脑子里不禁蹦出了受这个字。 许情深冲着许明川说道,“你看也看过我了,赶紧回去吧,改天我和你姐夫反正要回家的。” 许情深说完,不住朝着许明川使眼色,让他走,许明川站在原地不动,“姐,你眼睛进虫子了?” “怎么了?”付京笙也凑过来问。 许情深忙回道,“没事,没事。” “我可不回去,我还要陪霖霖玩呢。”许明川说罢,走上前来,一把将霖霖从地上抱起来。 许情深也想站起身,却被身侧的付京笙按住双肩,“别动,我给你看看。” “不用,我真的没事。” 男人笑着,手臂伸过去揽住许情深,她不自然地僵住了,付京笙盯着她漂亮的侧颜说道,“你一走,你弟弟又得过来让我陪他玩游戏了。” 许明川抱了霖霖到对面的沙发上玩,听不到两人的对话,许情深摸了摸耳垂。“他这人啊,自来熟,跟谁都这样。” “挺好的,身上的衣服带了肥皂的香气,只是这种味道我从未闻到过。” 许情深汗毛炸起来,连这个都观察到了?“噢,那是我买的手工皂,他喜欢那味道,把衣柜里都塞满了。” “怪不得。”付京笙说完,凑到许情深旁边,用力嗅了下。她朝他看看,付京笙微笑道,“下次也给我买几块。” “好……好。” 男人的手掌贴向许情深的腰际,她的腰很细,没有一丝丝的赘肉。 许情深觉得那边好像放了块烙铁,“对,对了,在医院的时候小林打电话过来,说是老白过去了……” “噢。”付京笙漫不经心应道。 “你说,他会不会去医院查啊?查建卡日期什么的?” “会吧。”付京笙的话语声就在许情深耳边。“要换做是我的话,我也想问问清楚。” “那万一穿帮的话……”许情深面色严肃起来。 “不会。”付京笙笃定地在她腰间拍了拍,“建档日期也都改了,凡是别人能想到的,我早就想到了。” 许情深惊诧,睁大双眼看向他,“厉害啊。” “被迷住了吗?” 许明川在对面看看,这两人真是够了。 吃过晚饭,许情深将许明川送出去,“那个……明川,你没事的话别和你姐夫私底下接触。” “干嘛啊姐,你连我的醋都吃啊。” 这熊孩子怎么就这么脑筋转不过弯来呢?不过也不能怪他,刚进社会的小青年,思想是多么纯洁美好!“不是,反正你下次要过来,你就先问问我在不在。” “好吧,”许明川没有多心,“我看你这样,我也挺开心的,说明你现在很幸福。” 许明川说完,一把抱住了许情深,“姐,你对姐夫有这么大的占有欲,这也是好事,我赞成,男人嘛,就该好好收在手里。” 许情深心想,他知道个什么啊。她是一点不怕外面的妖艳x货,可她怕许明川自投罗网啊。 送走了弟弟,许情深回到屋内,月嫂早就回去了,偌大的保丽居上就只剩下了一家三口。 霖霖在爬行垫上自己玩,她的玩具多到能堆成山,许情深在这方面知道节制,可一到了付京笙那,他就跟使了洪荒之力似的,最夸张的时候一买可以直接买空一条货柜。 看到许情深进屋,付京笙朝她招下手。 许情深腰部的灼烫感现在还能感觉得到,她来到付京笙跟前,“怎么了?” “有事跟你说。” “什么事啊?” 付京笙在身侧轻拍下,示意她坐下来,许情深弯腰入座,付京笙刚要凑到她耳边,许情深就将脸别开了。 “你这么害怕做什么?” “家里不就我们三个人嘛,霖霖又听不懂。” 付京笙忍俊不禁,“这样才能显得有秘密性。” “好吧。”许情深坐直了身,付京笙上半身朝她倾过去,在她耳边说了句话,他满意地看到许情深脸色大变,回头时目光对上他。“真的?” “是。” “这可怎么办?” 付京笙浅笑,安慰她,“没关系,他们拿到的不是霖霖的头发。” 许情深心里又是一松,“大哥,这样吊人胃口很要命的。” “我招这名月嫂进来的时候,我跟她说的第一个条件就是,如果有人给她钱或者要挟她,让她答应他们做什么事。我让她一定要告诉我,我可以出对方双倍的钱,就算真有什么棘手的事,我也能解决。”付京笙手臂自然地落向沙发椅背上,“那天从菜市场回来,她说有人要她拿霖霖的头发,并且给了她一笔数目可观的钱。” 许情深握紧双手,没想到这些事全都发生在了自己身边,“是谁?蒋远周吗?” “这个我不知道,应该问你,你觉得他能不能做出这样的事?” “他如果想到要做鉴定的话,依着他的性子,会抱着霖霖一起去。” 付京笙手指在唇瓣处轻点几下,“那如果不是蒋远周,还会有谁?” “蒋东霆也不可能,”他知道霖霖是蒋远周的孩子,不会多此一举,难道……许情深犹豫开口。“是凌家吗?” “这就交给蒋远周去查吧。” “什么意思?” 付京笙脸上没有丝毫的严肃和不安,相反,很是放轻,“这是件好事,你也说了,如果蒋远周想做亲子鉴定,他会带着霖霖直接过去,但现在头发已经被他们拿到了,不管是蒋远周还是凌家,出来的结果他们都会认,从此以后,在霖霖的身世上面,他们也就吃了颗定心丸,再也不会去无端怀疑了。” 许情深听完,脸色也有些松动,“但如果是凌家,他们做这个鉴定,肯定是瞒着蒋远周的,他不会知道。” “你可以去提醒他,蒋远周在东城也有自己的权势,他如果知道了霖霖被做鉴定,他就一定会对那个结果有所期待。凌家在瞒着他的情况下,肯定也想知道个真实答案,所以不会在鉴定书上造假,只有蒋远周也认定了霖霖不是他的女儿,那么在孩子这件事上,我们才能得到真正的安宁。” 一大串的信息串起来,也多亏许情深聪明,听一遍就完全明白了。 蒋远周接到许情深的电话时,她的号码变了,他说了声喂,许情深开门见山说要见他。 男人以为听错了,“情深?” “蒋先生,还是在上次见面的地方吧,今晚七点行不行?” “好。”这下,蒋远周回答得干脆。 许情深从医院下班后就赶过去了,她怕时间来不及,所以当时约得比较晚,没想到到那才六点多。 许情深先点好了喝的东西,服务员刚端上来,却没想到蒋远周也来了。 男人看她来这么早,他拉开椅子入座,“不是约好了七点吗?” 许情深盯着他,蒋远周对这样的眼神并不觉得陌生,可他思来想去,他似乎最近没有得罪她。 许情深情绪酝酿的很好,杏眸圆睁,怒火从眼底一点点烧起来,两道好看的眉头拧着,满脸严肃,“鉴定结果出来了?满意了吗?” 男人这才刚坐下来,就听到这样莫名其妙的话,他轻抬眼帘,“什么结果?” “你还要装是吗?”许情深身子往前倾,“你以为你买通了月嫂,有些事就真的神不知鬼不觉了?”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蒋远周来时想了一路,因为他实在想不到许情深主动约他是为了什么事。 许情深神色仍旧激动,“你怎么会想到霖霖是你女儿?你是不是在白日做梦?” 他心里本来就不爽,还要被她这样肆无忌惮地插刀子,蒋远周也扬高了音调,“你不用跟我反复强调!” “我在家里按了监控,连月嫂都不知道,我每天回去都会查看,所以她从霖霖头上取下头发的事,我看得清清楚楚,蒋远周,你别告诉我你要头发只是为了好玩。” 蒋远周盯着她,眸光浅眯,双手交扣后一动不动,半晌后才冷笑出声,“你说我拿了霖霖的头发,去做鉴定?” “除了你,还能有谁?”许情深反问。 蒋远周齿间有冷冷的寒,“什么时候的事?” “周一那天。”许情深目光仍旧紧锁在他脸上,“你要真怀疑霖霖的身世,你可以跟我说,不就几根头发吗?我可以大大方方给你啊,你没必要绕这么多弯子。” 蒋远周已经完全听明白了,这是有人怀疑,霖霖是他女儿呢。 “你还让老白去查我,是吧?” “不是,只是……” 许情深打断他的话,“查到什么了吗?查到霖霖跟你没关系了吧?” 面对这样凛冽、具有攻击性的许情深,蒋远周更多的是觉得无奈,她再也没法静下心来跟他好好谈了,“情深,我没有让人这样去做过。” “霖霖是我的宝贝,你不要因为她是别人的女儿,就去伤害她行不行?” 蒋远周怒火跳跃上了眉头,“我说了,我没有!” “我也不想跟你争,不管你有没有,结果都是一样的。” 男人盯着她面上的怒意,两人都是剑拔弩张的,很容易吵起来,可蒋远周不想跟她吵,想要在外面见她一面都难,何必把时间都浪费在争吵上面呢? “我要想跟你女儿做亲子鉴定的话,我也不用等到现在,有些痛苦不是去直面了,就能过去,许情深,如果那是我的女儿,我相信你不会瞒着我,你会告诉我。” 许情深手摸向旁边的杯子,一把握紧,“为什么?” “我想你再恨我,也不会舍得让女儿喊别人叫爸爸吧?” 许情深心口猛地剜出一个巨大的伤口,她喝了口柠檬水,觉得嘴里的苦涩更加厉害。许情深拿起旁边的包,“既然你说这件事跟你无关,那就算了。” 她说完后,就从蒋远周的眼里大步离开了。 蒋远周静坐在原位,许久之后,服务员过来询问是否要点餐,蒋远周冲她看了看,“结账吧。” 回到九龙苍,睿睿已经被佣人带到楼上,刚洗过澡,蒋远周推开卧室门进去的时候,听到孩子在哭。 男人快步上前,睿睿趴在床上,哭得很伤心,他神色有些焦急起来,“怎么回事?” 佣人手里拿着奶瓶,看上去睿睿并没喝,“凌小姐忽然走了,睿睿肯定适应不了。” 蒋远周坐向床沿,伸手小心翼翼地将睿睿抱起来,“宝贝乖,爸爸在这。” “爸爸,爸爸——”孩子的嗓音软糯,伸出小手去搂住蒋远周的脖子,佣人看见蒋远周紧紧将他抱在怀里,嘴里重复着一句话,“看吧,我也有儿子,爸爸也有儿子。” 佣人不知道怎么了,听到这句话就觉得鼻子发酸。 翌日,凌家。 凌慎进屋的时候,凌时吟和凌母坐在沙发内,见他过来,凌母忙焦急问道,“怎么样?” “已经派人去取报告了,有了结果,第一时间就会打电话过来。” “真是让人心急如焚。” 凌慎坐到凌时吟的旁边,“也不急于这一时。” 过了一会,凌慎的手机响了,男人手指滑动下,“喂。” “凌先生,鉴定书拿到了,我刚拆封,鉴定结果显示没有血缘关系。” 凌慎听到这,唇瓣轻挽了下,“没有就最好了。” 旁边的凌时吟听见这话,绷紧的面色总算放松开了,脸上也有些笑意。 对面的男人还在说着什么话,凌慎刚要挂断通话,就听到另一阵男声从里面传出来,“你对我外面是不是还有个女儿,就这么关心?” 凌慎眉头一紧,“蒋远周?” 蒋远周轻笑,老白从方才那人的手里将鉴定书拿过去,并且一脚狠狠踢中对方,蒋远周拿了那人的手机大摇大摆走出去,“我的声音,你听不出来了?” 凌时吟面色早就变了,伸手握住凌慎的手臂轻摇晃几下,想问他怎么了,凌慎竖起食指放到嘴边,示意她别说话。 “看来,你都知道了。” “凌慎,你挺能的啊。”蒋远周走到外面,站在了阳光底下。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嘛,我妹妹如今跟了你,许情深跟你以前又是那样的关系,查查清楚对谁来说都是好事。” 蒋远周视线落向远处,嘴角紧抿,眼里不起丝毫波澜,只是语气中的怒火似浇上了热油,正在噼里啪啦往外炸,“你这么担心你妹妹吃了亏,挺好,现在不是给你送回来了吗?” “蒋远周!”凌慎听到这句话,气得胸口似要裂开,“我就这么个亲妹妹,你别太欺负人。” “你们凌家也没好到哪里去,凌慎,你手要是再敢往外伸,我就给你剁了!” 凌时吟只是依稀听到蒋远周的声音从那头传来,语气不善,具体的话却没听清楚。 “还有,今后我身边要是出了什么事,不管是不是你们做的,我全算在你们凌家头上。” “你威胁我?” “话都摆在明面上了,我不相信你听不懂,许情深是跟我没关系了,但我小姨的死,总有真相大白的时候。” 凌慎嘴角冷冷划开,“蒋远周,凡事都要讲究证据。” “那你就暗暗祈祷,有朝一日你凌家大祸临头的时候,也留下些什么证据吧。” “蒋远周,你——” 那边传来一阵手机被摔在地上的重击声。 凌时吟看到凌慎面色铁青的将手机从耳侧拿开,她紧张地问道,“怎么了,哥?” “蒋远周是不是疯了?空口无凭,倒真把什么事都算在我们头上了。” “我都跟你们说了,那个孩子怎么可能是他的!你们非要查,这下好了,他肯定连我一起怪责了!”凌时吟气得站了起来,满面愤怒,凌母拉了拉她的手,“时吟啊,妈这还不是为了你好吗?” “为我好?你们把我害惨了!”凌时吟咬了咬牙,转身上楼去。 蒋远周和老白回到车上,司机发动引擎,车子缓缓开出去。 许久后,老白看了眼手里的资料。“蒋先生,您要亲自看一眼吗?” 蒋远周目光幽暗,视线冷冷地落到老白身上,车内的空气仿佛也被冻住了一般。蒋远周心里有些复杂,方才那人在电话里跟凌慎说的话,他并没有听到,尽管觉得他和霖霖是父女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蒋远周按捺不住心里面那一点点小小的希冀。 如果,如果真有那样的希望呢? 蒋远周终究扛不住那种期盼,他伸出了手。 老白将资料递给他,蒋远周的目光落到这份鉴定书上,视线一寸寸下移,定格在最后的结果上面。 老白想问,却看到蒋远周扬起了手臂。 纸张被男人一把丢在了驾驶座的椅背上,然后再轻飘飘落到蒋远周脚边,他面色铁青,气得闭上了眼睛,不去看别人。 他就知道不该瞎抱希望,许情深都说了孩子不是他的了,他还去看什么鉴定结果,简直就是找虐,每个人都来往他身上捅一刀,反反复复,他这心口的疤到底还能不能好了? 18能随随便便收买我的,只有你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蒋远周握着她的手紧了紧,拇指在她手背上摩挲几下。 那一桌上,其实大家都喝得不少,又年轻狂妄的,另一个人也站起身来,脚踩在一张椅子上,“怕什么,死个人而已,一千万买条命够不够啊?” 许情深唇瓣颤抖,觉得害怕,她朝蒋远周看去,“他们说的会是真的吗?” “不一定。”要说一般人,如果手上沾了人命,绝对不敢大肆宣扬,可这帮一看就还是孩子,况且喝了酒,兴奋之余说出来炫耀也不是没可能的事。 同伴当中,还有两个是比较清醒的,也胆小,目光时不时看向许情深和蒋远周。 他们按住朋友的肩膀,“今天都喝差不多了,走吧走吧。” “走什么啊?你怎么这么胆小?” “就是——” “我奶奶还信佛呢,天天在家吃斋念佛,我可不信这套,我就不信那苏畅还能回来找我索命——” 蒋远周将许情深掉在桌上的那只茶杯放好,然后替她重新倒了杯热茶。 “行了!”其中一个朋友脸色都变了,“别发酒疯了,这不是在家里!” “在外面,我也是爷……” 那朋友朝着许情深这边一指,“看见有人在了吗?” 正在发酒疯的两个男孩目光掠过来,然后有片刻的停顿,其中一人踢开椅子,摇摇晃晃走来。 蒋远周握住许情深的手,她想要起身,却被他制止住了。 几个人全部都来到了桌前,高高站着,蒋远周修长的手指在茶杯杯口上轻扫了圈,目光轻抬,面色严肃,却是不怒而威。 “喂,你……你们听到什么了?”先前被说胆小的那个男孩率先开口。 许情深盯着这一张张年轻的面孔,看得出来,平时各个都是张扬的主,她的视线落回自己手上,体内的寒意被驱逐干净,许情深这才意识到,她的手掌一直被蒋远周箍在了掌心内。 她忽然觉得整个人底气十足,“该听到的,都听到了。” 那男孩脸色大变,拉了拉同伴的手臂,“这可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为首的男孩下巴一抬,眼睛对上许情深,然后就挪不开了。“哎呦,这女人长得好看啊,比苏畅还好看。” 蒋远周左侧的眉头轻挑,拿起桌上的茶壶,将手边茶杯斟满。 “该听到的都听到了?听到爷心里想睡你的话了吗?” 许情深面色变得难看起来,刚要开口,就看到眼里一道黑影掠过去,蒋远周迅速起身,右腿踹出去时正中男孩的肚子,力道又大又猛,许情深就看那人几乎是倒退着飞出去的,然后就是砰地一声,双膝跪在地上,捂着肚子再也起不来了。 旁边的几个同伴懵了,面面相觑,但很快就反应过来。 “给我打。” 蒋远周没想到他居然还有跟一帮小屁孩干架的时候,第二个冲上来的男孩挥着拳头,被他一脚踢中膝盖,啪地就给跪下了。 其余几人没再扑过来,纷纷过去将两名同伴搀扶起身。 第一个被踹倒的人叫嚣着,“你知道我是谁吗?” 蒋远周沉住气轻问,“你是谁?” “我爷爷是宋敬东,知道吗?” 他手朝着蒋远周指了指,旁边的同伴捂住他的嘴,“别说了行不行?” “宋敬东?敬德地产的董事长?” “是!怕了吧?” 老白听到里头的动静,也走了进来,许情深站起身,走过去几步,被蒋远周一把拉回来后挡在身后,她只能探出半边身子,“所以,你是敬德地产董事长的孙子,你杀了个女孩叫苏畅,还把另一个女孩打成重伤,是不是让人丢到星港医院的门口了?” 姓宋的男孩手掌按住肚子,“怎么,怕了啊?” “是,一听就害怕了,就不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吹牛呢?” “爷有必要跟你……” 旁边的两人忙按住男孩,站在前面的另一人吓得酒也醒了,走过去一把捂住男孩的嘴巴,然后冲着许情深说道,“喝醉酒了而已,说的话不能当真。” 男孩被人驾着,更加觉得气势足了,一条腿做了个要踹人的姿势。 许情深不甘心他们就这样走掉,她甩开蒋远周的手大步上前,“把话说清楚,你们在哪杀了人?” 男孩们急了,知道闯祸了,着急要走,许情深追过去,前面的一人见状,手掌摸向腰际。蒋远周说了句小心,上前扯过许情深的手臂,男孩手里的匕首朝着前面一扫,蒋远周堪堪躲过。老白过去伸手擒住对方的手腕,另一人却拿了刀子也扑过来了。 几个小男孩就跟不要命似的,蒋远周着急护住身后的人,眼看着他们逃出去,追也白追,老白回过头来,着急出声,“蒋先生,您没事吧?” 蒋远周朝许情深看了看,“伤到哪了吗?” 许情深摇了摇头,几个男孩消失在夜幕中,很快就不见了,她惊魂未定,余光扫过蒋远周的袖口处,她拉过他的衣袖,看到呢子的布料已经被割开了,所幸没伤到里面。 “没,没事吧?” 蒋远周心里微暖,“没事。” “我想去趟医院。”许情深着急就要走。 男人伸手拉住她的手臂,“先把晚饭吃了。” “我等不及了,心绪不宁的。” 蒋远周知道许情深听了那些话,肯定什么心思都没了,他让老白过去喊了司机,然后赶回了医院。 星港。 病房内,丁妈妈陪在床边,丁月还不能进食,脸上的伤口肿的吓人。许情深敲门进去,蒋远周站在外面,丁妈妈看到许情深时,吃了一惊,“情深,你还没回去?” “小婶婶,有些事我想问月月。” “怎么了?” 许情深来到病床前,弯腰盯着床上的丁月,“月月,有件事你必须跟我说实话。” 丁月还是不想见人,她别开脸,许情深面色严肃,“你认识苏畅吗?” 丁月大惊失色,目光咻地对上许情深,“姐,你……” “真的认识?她是你朋友是吗?” “不,不要……不要说了。”丁月勉强抬起右手,遮住眼帘,“我什么都不知道。” “她在哪?” “别说了,救命啊——” 丁妈妈在旁边被吓懵了,“情深,究竟怎么回事啊?” 许情深轻按住丁月的肩膀,“月月,这可不是小事,那个叫苏畅的女孩,是不是死了?当时你也在场是不是?” “不,不——”丁月眼泪淌了出来,整个人发抖,“我什么都不知道。” “情深,”丁妈妈着急地走过去,拉住许情深的手臂,“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啊?” “月月,有些事是瞒不住的,况且你伤成这样,已经惊动了警方。” “胡说,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你们走,走开!” 丁月情绪激动地挥着手,这样一动,痛得面目狰狞,“妈妈,好痛。” 丁妈妈吓坏了,“月月,没事吧,别吓我啊。” 蒋远周抬起手掌,在门板上轻敲两下,许情深蹙紧眉头,听到声响往外看去,蒋远周朝她手指轻勾,许情深见丁月这样,只能暂时出去。 到了外面,蒋远周将门带上,“其实已经不用再问了,你心里应该有答案了。” 许情深轻摇头,“我觉得很难以置信,不会是真的吧?” “我已经让老白去警局了,如果真有苏畅这么个人,这样无缘无故失踪几天,家里肯定也报警了。” 门口有一张椅子,许情深坐了下来,面色微微发白。 蒋远周的身影落到她身上,许情深手掌按向胃部,男人看眼时间,“先去吃点东西。” 她难受地闭了闭眼睛,头微微往下垂,蒋远周一把握住她的胳膊,将她提起身,许情深手臂甩了下,却没甩开。 两人往外走了几步,许情深脚步虚晃,她这人不金贵,可偏偏胃却金贵的很。 走出住院部,许情深推开蒋远周的手,“我回去也很快,家里有饭。” “你要实在不想浪费时间,我们就去食堂。” 许情深摇头,“我不想被人看见我们在一起。” “有这样见不得人吗?” “不是,既然没在一起了,避避嫌不是应该的吗?” 蒋远周压抑着情绪,对着许情深,他又发不出来,经过医院内的超市,蒋远周一把将她扯进去。 “干什么?” “先吃点,垫垫肚子。” 许情深朝他手背上拍了下,蒋远周将她拽到货架前,她看到各种牌子的方便面,肚子饿得越发难受了,“那吃点面吧,饼干什么的我也吃不下。” “好。” 许情深伸手,准备拿一桶老坛酸菜的,蒋远周却将她的手推开,“这是辣的吧?” “还好。” “换。”蒋远周说着,给她拿了另外一桶。 许情深看看,皱眉,“我不爱香菇炖鸡面,没味道。” “没指望你尝出鱼翅鲍鱼的滋味,垫垫肚子而已。” 蒋远周说着,拿了两桶面去付钱。超市内就有热水,许情深坐在窗边的简易台前,过了一会,蒋远周走过来,递给她一碗面。 许情深接过手,打开一看,里面连面汤都瞧不见。 “我倒掉了,”蒋远周坐到许情深旁边,“你吃点面,汤里头都是防腐剂。” 许情深嘴角轻搐,“你知道我们以前上学的时候,要诅咒一个人的话,都怎么诅咒吗?” “不知道。” “祝他以后买的方便面里,永远没有调料。” 蒋远周打开自己的那一碗,许情深凑过身去看,一样的,男人朝她看看,“这是冷笑话吗?我听不出有什么好笑的。” 许情深不再理睬他,捧着碗面开始吃,所幸,蒋远周只是倒掉了汤,没有丧心病狂到不放调料。 她速度比他快,将空碗放到桌上后,许情深朝着旁边的人看去。 蒋远周左手拿着方便面的碗,手腕上的名牌表修饰着男人修长好看的手型,镶嵌在侧脸上的眼睛幽暗如墨,薄唇微动,喉间也轻轻地滚了下。 许情深有片刻的恍惚,好像突然失忆似的,她问自己,蒋远周怎么会坐在这? 但脑子里很快就清醒了,原来,他是在陪她。 许情深双手交握,他实在没理由在这陪她。 包里的手机忽然响起,许情深拿出手机,看一眼来电显示,是付京笙打来的。 她赶忙接通,“喂。” “怎么还没回来?” “噢,我有个亲戚住院了,我在这看望下。” “晚饭吃了吗?” 许情深余光看向蒋远周,“吃了。” “那好,回来的时候注意安全。” “好的。” 许情深说了几句,然后挂断通话,她起身后将手机放回包里,“我要回家了。” 准备送她回去的时候,老白过来了。 他坐进车内,气喘吁吁,先示意司机开车。 “怎么样了?”蒋远周问道。 “是有个女孩叫苏畅,家属报了失踪,至今没找到,就是华富高中的学生,而且她平时和丁月走得很近,我已经把情况跟他们说了……” 许情深听到这,只觉全身都凉透了,“那个女孩十有**已经遇害了,难道真是被那些人给害死的?” 蒋远周接过句话,“这样的可能性非常大,还有丁月,她可能是目击者,看见了整个过程。” 车内瞬间安静极了,许情深能听到外面传来哗哗的风声,车子一直开进了保丽居上,到了门口,老白轻喊出声,“许小姐,到了。” 她一惊,整个人动了下,目光怔怔看向蒋远周。 男人心里一动,下意识伸手,想要将她揽到怀里,蒋远周知道她此刻需要一个怀抱,面对他伸过来的手,许情深却是很快有了反应。 她拿起旁边的包,然后推开车门下去。 许情深没有再回头,一路直接进了屋。蒋远周掩不住眉宇间的失落,老白见状,让司机开车。 回到家后,月嫂正在客厅看电视,见到许情深时起身问道,“付太太,您吃过晚饭了吗?” “家里还有饭菜吗?” “有有有,给您留着呢。” 许情深朝四周看看,“霖霖呢?” “睡着了,我抱到楼上去了。” “付先生呢?” “跟昨天一样,在书房忙了一天,吃饭的时间都很匆忙。” 许情深噢了声,付京笙有时候特别闲,但有时候工作来了,忙起来都是整日整夜的。许情深端了饭菜出来,胃里面还没饱,可却吃不下几口东西了。 她视线落到空空的楼梯口,忽然觉得今天回来的路好像特别短,一下就到家了。 许情深心里没底,也找不到一个能说话的人,在这一刻,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寂寞袭上来。她脑子里无法抑制地想到了蒋远周被割开的袖口,想到了他吃的那桶方便面…… 人啊,脆弱起来真要命。 第二天,许情深顶着黑眼圈起床了,来到楼下,付京笙正在逗着霖霖玩,见到她下来,付京笙冲霖霖道,“快看,一只大熊猫下来了。” 许情深轻揉下眼睛,“这么明显吗?” “昨晚没睡好?” “嗯,老是做恶梦。” 许情深走到客厅,将电视打开,付京笙递给她一杯牛奶,吃到一半,早间新闻就开始了。 许情深陆陆续续听到一些关键词,“今早……一名男子晨练经过五福山,无意中发现……”她抬下头望去,付京笙的注意力也被拉了过去。 “后来警方介入调查,一具女尸……” 许情深放下手里的面包和牛奶,再也吃不下了,她只觉喉咙口堵得难受,付京笙朝她前额摸了摸,“看吧,女孩子晚上就是不能单独出门,现在外面太乱了。” “是啊。”她随口应了声,付京笙凑近她看看,“以后再要晚回来的话,打电话告诉我,我去接你。” “嗯,好。”吃过早饭,许情深就出门去上班了。 中午时分,她抽空去了趟星港医院。 走进病房,丁妈妈怔怔坐在床边,看到许情深进来,急的连话都说不出来。许情深上前步,“小婶婶……” 丁妈妈忽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警察一早就来过了,真的找到了一具女尸,说是已经找家属确认过了,是月月的那个朋友。” 许情深朝病床上的丁月看了眼,她走近一步,“你朋友遇害的时候,你是不是在场?” 丁月伸手捂住脸,丁妈妈走过去将病房门关上,“警察也问了同样的问题,可她就是不肯说啊,但这种事能瞒得了吗?” “月月,你要再这样下去的话,没人能帮你。” 丁月早就害怕的不行了,她伸手拽住许情深的衣袖,“姐,我……我可能杀人了。” “什么?” “月月!”丁妈妈吓得几乎是一屁股瘫在了地上。 许情深双手撑在病床旁,弯腰盯着丁月的脸,“别害怕,跟我说清楚。” “他们逼着我捅了苏畅一刀,用刀逼着我的……我也不知道我使了多少的力道。” “他们是谁?” 丁月慌忙摇头,“不知道,都戴着头套,”她害怕地边哭边说道,“一个人把苏畅打得遍体鳞伤,还把她……我当时就是和苏畅一起准备回家的……” 许情深听着,牙关都在颤抖,“然后呢?” “苏畅自始至终都在反抗,可是我不敢,我就一直求饶,让他们放了我,他们逼着我拿了刀子……说人是我杀的,如果这件事被人知道,我就是杀人凶手。” 丁妈妈怎么都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杀人破案,这些以前只有在电视上才出现过。 “这种事你不能隐瞒,必须告诉警察。” “不行,我没想杀人……” “月月。”许情深按住丁月的肩膀,“人肯定不是你杀的,我那天跟人出去,遇到一帮喝醉酒的人,苏畅的名字我也是从他们嘴里得知的。他们亲口承认,杀了人,还把一个女生打到重伤,你别怕,这件事你也承担不下来,勇敢一点行不行?” “姐,你帮帮我……” “那你先要保证,把知道的事情都告诉给警方。” “他们会不会把我抓起来……” 许情深连声安慰,“不会,别怕。” 她走过去将丁妈妈搀扶起来,“小婶婶,你快跟小叔叔商量下,找几个稳妥点的长辈,警方那边必须实话实说。” “好,好……” 许情深走出住院部的时候,双脚像是踩在棉花上似的,有些事只有经历了才会觉得不可思议。 一路出去,她几乎都是垂着头的,出门的时候差点撞上个小孩,许情深吓得忙收回神。 她说了声对不起,不远处,却有一阵熟悉的嗓音传到耳朵里。 许情深抬头看去,看见了老白的身影,不出意外,蒋远周就在他旁边。 老白接了个电话,车子没有开进星港,就在门口等着,许情深装作没看见他们,压下脑袋往外走。 她和他们隔得不远,所以能听清一些说话声。 老白脚步似乎放慢了些,然后将手机递向蒋远周,“蒋先生,是敬德地产那边的人。” “什么?” 许情深听出蒋远周话语中的吃惊,她也惊了下,敬德地产……不就是那天那个男孩嘴里说过的吗? 蒋远周接过手机,说了两句话,通话就挂断了。 许情深就跟在后面,蒋远周朝着不远处看去,然后冲老白说道,“宋敬东都亲自来了,就在那辆车里面,我去会会。” “他为什么会找您?” 许情深加快脚步,忽然走到蒋远周身侧,她下意识拉住他的手臂,然后拦在了他跟前。 面对突然冒出来的人,老白吓了跳,“许小姐,你怎么在这?” “那天说杀了人的男孩,他爷爷就叫宋敬东吧?还有那个叫苏畅的女孩找到了,她真的遇害了……” 蒋远周的目光望出去,看到一辆车停在医院对面。 他朝许情深看了眼,“我去去就回。” “别去!”许情深不由说道,“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如果那个男孩要脱罪的话,丁月就会成为替罪羊,宋家说不定已经在行动了。” 蒋远周冲着一旁的老白道,“看好她。” 许情深见他抬起脚步,不由分说上前,“我也去。” 男人一把扣住她的肩膀,将她推到老白旁边。老白见状,伸手拽住许情深的手臂,将她塞到了车内。 蒋远周走到医院对面,司机下来替他打开车门,许情深看着他坐了进去,司机一直就守在外面没有离开。 约莫半个多小时后,许情深才看到蒋远周下来。他回到车子跟前,一把拉开车门后坐进来。 许情深看见那辆车已经开走了,蒋远周摘下手套,车内的暖气充足,“那晚的事,宋敬东已经知道了,是替他孙子来道歉的,说是小孩子不懂事胡乱说话,让我别放在心上。” “可他说的话,却能跟命案对上。”许情深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他找你,仅仅说了这几句话吗?” “不,他说了,醉酒的胡话不能当真,他希望……我能当那晚的事没发生过。” “什么?”许情深听闻,冷笑了下,“那你答应了吗?” 蒋远周没说话,目光落向前方,司机已经发动了车子,许情深脑子里稍稍理了一下,有些事就很清楚了。 那个男孩肯定知道酒后闯祸,说了不该说的话,杀人是事实,将人打成重伤也是事实,宋家如今要做的,应该是怎么替他摆脱嫌疑。 蒋远周,宋家的人肯定也认识,毕竟都是同一个圈子里的,这件事警方已经介入,真是一点点把柄都不能落下。 许情深伸手要去开车门,蒋远周余光睇见,忙一把将她抱住,“干什么你!” 车门没有锁,被许情深打开了,车子还在继续往前开,蒋远周砰地拉上车门,“不要命了是不是?” 许情深被他猛地这么一抱,两人的脸紧紧贴在一起,蒋远周的怀抱就跟铜墙铁壁似的,恨不得将她箍在里头,一点挣扎的余地都不给她。 她方才这算什么? 跳车吗? 蒋远周胸腔剧烈起伏着,当即就发了火,“我也没跟你说我同意了,你在这闹什么?宋家跟我是有那么点交情,可要说让我帮忙,这样的事我能没有权衡吗?”蒋远周气得,干脆将许情深提到自己跟前来,脸本来是紧贴着的,他忽然就埋下头,前额同她对上了,压低了嗓音,喉咙口的声音醇厚冷冽,“这世上,能随随便便收买我的也就只有你了,你到底懂不懂?” 他的气息灼热,随着话语的急迫落到许情深的面上,她脸色咻地红透,赶紧将脸别开,有些着急地开口,“放开我!” 老白时不时朝内后视镜看着,司机的余光也在偷瞄,正好被老白逮住,他朝着司机一个眼神,对方便乖乖地将视线落到前方路况上了。 “我跟你闹什么了?”许情深挣不开,只好同他讲理。 “那你开车门做什么?” “我以为车子没开呢,我想下去。” 蒋远周仍旧抱着她没放,“你当我孩子哄?车子开没开,你都分辨不清楚?” 许情深双手被他扣在身后,这样同他讲话,实在不习惯,“你先把我放开。” 男人的视线往下落,落到她白皙的面孔上,外套在刚才的挣扎间掉下了肩头,许情深穿着低领的毛衣,一截修长细腻的脖子露了出来。 蒋远周情不能已,将脸埋在她颈间,他深深吸了口气,许情深全身都因他的这番动作而绷紧了。 老白不着痕迹扫了眼,他觉得蒋先生这个样子,有点像电视剧里的变态色狼,只是不猥琐,优雅得很。 男人睁着眼,余光很容易就看到了许情深的高耸,从刚才抱住她的时候,全身就绷紧了,特别是某一处,要炸开了。 蒋远周喉咙间发出了一声低低的……难耐的……类似于极力隐忍的呻吟声。 许情深磨了磨齿尖,“蒋先生,是不是要我时刻提醒你一句,我可是有夫之妇。” 她人往后缩,不想再被他碰触,蒋远周的手臂也自然松开了,“我是怕你想不开。” 这理由实在是蹩脚到让人听不下去。 许情深整理下发丝,看眼时间,“麻烦快点,我已经迟到了。” “你最近别一个人出门,那晚是我跟你一起去的,宋敬东能找到我,也能找到你。至于对你是威逼还是利诱,这个很难说。” “就算我跟你不说,但如果真杀了人,肯定会留下不少痕迹,他们又都是孩子,藏不住的。” 蒋远周朝着窗外看了眼,许情深有些犹豫,手掌不住交握,她朝旁边的男人看去。 这个男人,宠着她过,也有薄情至令她颠沛流离过的时候,她最美好的日子里,有他,一生中最难受的日子里,也有他,许情深敛起眼角的苦涩。 “我刚去丁月的病房,知道了一些事。” “什么事?” 许情深没有瞒他,将丁月的话全部都告诉给了蒋远周听。 许情深说着,说着,嗓音慢慢带了些抖意,有些事早就超过她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了。 蒋远周听在耳中,然后问道,“你告诉我,是想让我帮忙吗?” 她一怔,刚才下意识就告诉他了,完全忽略了他们早已经一别两宽。 许情深坐直了身,“没有,已经报了警,警方会处理好的。” 蒋远周轻笑下,在丁月的话题上,没有深入,“你下了班之后,还会去星港吗?” “不去。”许情深毫不犹豫回道。 “那好,几点下班?” “八点。” “唬谁呢?就你?八点下班的都是能做手术的人。” 许情深快气死了,一巴掌拍向男人的腿。 19许情深,你有没有想过跟他离婚?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script> 那声音可干脆了,啪地回荡在狭仄的空间内。 蒋远周痛得腿往上动了下,许情深没成想会有这样的动静,她朝着车门那侧缩了缩。 将她送回瑞新后,蒋远周摸了摸自己的腿侧,火辣辣的疼。 下班的时候,许情深走出医院,付京笙在外面等她,她大步上前,“你怎么来了?” “接你下班。” “工作忙完了?” “差不多了。” 天冷的厉害,付京笙随手拦了辆出租车,许情深坐进去后说道,“我还要去趟星港。” “去那儿做什么?” “我有个小妹妹在里面住院。” “好,我跟你一起去。” 来到星港,走进病房后,许情深跟丁妈妈和丁爸爸简单介绍了下付京笙,男人的目光落到病床上,看到女孩虚弱地躺在那,满脸红肿。 丁妈妈说道,“今天下午警察又来了,取了月月的指纹。” “小婶婶,别担心,不管那个女孩是怎么死的,真相总会大白,至于月月,她能在那样的情况下捡回一条命,就已经是万幸了,剩下的事就等着警方调查吧。” 付京笙站在一旁,静静等候,礼貌十足。 蒋远周来到地下车库,坐进了车内后,司机发动引擎。车子开出星港,男人头也不抬地吩咐,“在这等等。” “等许小姐吗?”老白问道。“但她说了,今晚不会过来。” “她能放心这边,不过来吗?” 老白一想,也是,“蒋先生,您何不去病房等呢?” “我听不得哭哭啼啼的声音。” 司机已经找好了停车的地方,目光望出去正好是星港的门口,能看到来来往往的人。 病房内,丁爸爸站起身来,“我去买点吃的,情深,这几天你也跟着受累了。” “不用了,我们一会就走。” “在这吃了走吧……” 付京笙见状,走过去轻揽了下许情深的肩膀,“医院应该就有卖吃的,你陪着他们说会话,我随便买一些过来,太早回去也没事,等我。” 付京笙说完,人已经走出去了。 直到晚上九点左右,许情深才走出病房,付京笙朝她看看,拉住了她的手。 许情深手指一缩,付京笙问道,“谁下的手?怎么能打成这样。” “几个年纪不大的富二代。” “抓住了吗?” “月月没看到他们的样子,我吃饭的时候遇上过,可酒后说的胡话应该证明不了什么……挺棘手的。” 星港门口。 老白抬起腕表看眼时间,不早了,“蒋先生,您饿吗?” “你订个吃饭的地方吧,待会接了许情深就过去。” “好。” 说话间,司机忽然开口,“许小姐出来了。” 老白抬头一看,果然,只是旁边却还有个男人。 蒋远周目光望出去,付京笙挨着许情深,两人到了外面,见她冷,付京笙伸手抱住她,“穿这么少。” “我们去坐地铁吧?” “坐什么地铁,打车方便。” 许情深朝不远处看看,没看到出租车,却一眼望见了蒋远周的车。黑色的车身隐在同样黑色的夜幕中,透过特殊材质的玻璃,并不能看到车里面的人,可许情深知道,蒋远周一定在里面。 付京笙拥住她,手掌在她肩头不住摩挲,想要让她暖和些。许情深垂了下眼帘,她知道蒋远周这是在等她,心里莫名觉得酸胀起来。 “冷吗?” 许情深没听进去,付京笙朝她看看,忽然伸手捧住了她的脸,“冻成这样。” 她吓了一跳,没想到付京笙会有这样亲昵的举动,蒋远周坐在车内,目光阴鸷地望着,老白听到一阵动静声传到耳朵里,回头一看,蒋远周已经打开车门下去了。 许情深看到他正在走过来,付京笙见她目光出神,他回头看了眼。 蒋远周来到跟前,许情深压抑住情绪,“蒋先生,有事吗?” 她一句话,就让他哑口无言了。 许情深接着说道,“给月月减免医药费的事,一直都想谢谢您,说好了要请您吃晚饭的,不过今晚肯定不行了,改天吧。” 蒋远周面目泛冷,眉间拢起了褶皱,老白也走到几人跟前,“许小姐,我们在这等了您快三个小时了。” “等我做什么?”许情深满面的不解,“难道我跟你们约好了?” 蒋远周见她目光淡定从容,心里却是一沉,是,没人跟他约好,许情深也从来没要他送。只是这几日,他仗着一个女人大晚上的还在外面,出行不便,强行接了她再把她送回去而已。 他差点就忘了,许情深是有丈夫的,才不过几天啊,难道就能养成一种习惯不成? 付京笙笑了笑,“我前几天比较忙,麻烦蒋先生了。” 许情深看得出来,他是皮笑肉不笑,蒋远周一把视线扫向她,“许情深,你有没有想过离婚?” 许情深面色瞬间垮下去了,他不知道这样的话问出口,一般都是要挨揍的吗? 付京笙眼帘轻眯下,装作一脸不解地看向她。“你怎么给别人这么大的希望?” 她摇摇头,“我没有啊。” “昨晚还跟我商量着要二胎……” 气氛瞬间就僵了,有出租车过来,一对母子下车,车就停在三五步开外,许情深伸手挽住付京笙的胳膊,“走,回家了。” 付京笙朝蒋远周看看,男人的视线盯着一处,似乎并没发现两人要走,许情深拉开车门,见付京笙还想说话,便将他往车内推。 男人杵在原地,力气挺大的,蒋远周抬下眼帘,看到许情深朝着付京笙腰际一掐。他也吃痒,一下就弯腰坐进去了。 这一幕落到蒋远周眼中,多少有点打情骂俏的意味。 老白看着出租车开走了,蒋远周眸色在夜色中越来越暗,老白适时安慰,“蒋先生,您别放在心上。” “我和她再见面的那一次,当时,她的女儿乖巧地喊着她妈妈,跟那时候的震惊来比,这些话都不算什么。” 许情深的目光从后视镜中收回,车子一路开回保丽居上,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屋,许情深在玄关处换好拖鞋,脚步刚抬起,却被付京笙一把勾住腰际。 他将她压向冰冷的墙壁,男人双手撑在许情深耳侧,“他为什么问你那样的话?” “离婚?” 付京笙朝她凑近些。“他想得美。” “他故意的,你听不出来吗?” 付京笙端详着跟前的这张面容,“你别躲,有些话我们也该说清楚。” “好。” “我们做了一年多的夫妻,你有没有想过,将假的做成真的?” 许情深挺直了后背,“我们虽然没进民政局,但婚姻关系是存在的,本来就是真的。” “我说的不是这个,”付京笙的气息越来越近,许情深忽然有些慌,男人侧着俊脸,话语声落在她耳边,“我跟你提过的,夫妻之实……” “付先生!”许情深朝他胸口猛地一推,“你别跟我开玩笑。” “我没跟你开玩笑。”付京笙说完,忽然亲了过去,许情深反应算是快的,但还是没躲过去。男人的薄唇落在她嘴角处,她惊得杏眸圆睁,付京笙又喜欢简单粗暴,他一把握住许情深的手掌,将她的手拉过去…… 她指尖触碰到了他的裤兜,付京笙再将她的手拉过去一些…… 许情深猛地将手抽回去,几乎使出全身的力道才将付京笙推开,她瞪着他,然后快步往前,跌跌撞撞上了二楼。 付京笙抬起手掌,在嘴角处轻拭下,他抑制不住地笑出声来,颀长的身子随后靠向墙壁。 许情深逃也似地跑回房间,月嫂见她慌里慌张的,忙开口问道,“付太太,您没事吧?” “没,没事。”许情深看见霖霖还没睡,正在床上玩,她放轻脚步过去。 她心不在焉地坐向床沿,疯了,真是疯了,许情深看向自己的手,左手还在不争气地发抖,许情深忙用右手将它按住。 付京笙这是什么意思?是要让她意识到,他已经变成了一个性取向正常的男人了吗? 刚才的触觉…… 许情深握紧拳头,她不是没有经历过男女之事,她懂,很明显,付京笙那是对她产生了*。 她心不在焉地盯着霖霖,耳朵里有口哨声传来,许情深脑子里全是方才的一幕,她忙站起身来,冲着月嫂说道,“你再带霖霖玩会,我先去洗澡。” “好的。” 付京笙进来时,正好看到许情深抱着衣服往浴室走,她朝他看看,什么都没说,一个箭步冲进去,然后将门关上了。 男人忍俊不禁,走过去陪霖霖玩了。 蒋远周回到九龙苍,让老白跟他进去一起吃晚饭。 进屋时,蒋远周听到睿睿咯咯笑的不停,他嘴角不由往上勾,进了客厅,凌时吟也在,看到蒋远周回来,她局促地起身,“远周,我想睿睿了,我来看看他。” 保姆也在旁说道,“蒋先生,睿睿喊了好几天的妈妈,今天凌小姐过来,他开心的不得了。” 蒋远周大步过去,将睿睿一把抱在怀里,“我和老白还没吃晚饭,去准备下。” “好的。” 老白走过来,跟凌时吟打过招呼,她轻按住自己的手背,“这么晚还没吃饭,就算再忙,身体也要注意啊。” 蒋远周握住睿睿的小手,睿睿朝凌时吟看看,扑过去想让她抱,“妈妈——” 凌时吟望了眼蒋远周,眼圈微红,“对不起,远周,我实在是太想孩子了……” 男人坐进沙发内,睿睿挣扎着要下去,蒋远周将他放到地上,睿睿三两步过去,扑进了凌时吟的怀里。自从睿睿出生后,大部分时间都是凌时吟在带,对她自然是依赖的。 凌时吟伸手接住他,蒋远周看到她手背上一片通红,“手怎么了?” “没事。”凌时吟原本挡着不想被他看见。 另一名佣人过来,给老白和蒋远周分别送了杯水,“凌小姐非要亲自给睿睿做辅食,下面条的时候就把手给烫了。” 蒋远周目光别开,老白从兜里掏出来一个小玩意,是今天出去办事的时候买的,他将手里的东西朝睿睿扬了扬。“睿睿,过来。” 孩子看到好玩的,立马撒开腿走去,老白一把将他抱起来,走出了客厅。 凌时吟摸着自己的手背,蒋远周喝口水,她手指摩挲几下,犹豫开口,“远周,小姨的事,你一定要查清楚,凌家是有错,错在硬要将我们结合在一起,可我不相信我的家人会害了小姨的性命。说到底,我父母除了想要蒋凌两家联姻之外,没有别的动机了,但凌家不需要依附蒋家,如果只是为了这样的理由害了小姨,我真的不信。” 凌时吟说到这,嗓子一下哽咽住了,“远周哥哥,你对当年的事再怎么放不下,但不能否认,睿睿是我们的孩子,他几乎是我的命啊。” “你想说什么?” “如果小姨的死和凌家没有关系,你不觉得,我也是无辜的那一个吗?” “凌家做的最错的一步,就是硬要把我们撮合在一起,”蒋远周身子往后倚,目光落到凌时吟的身上,“有些事情可以向时间妥协,有些事却不行。我之前动过一个念头,既然早晚都要结婚,跟谁结,都是一样的。你又是睿睿的母亲,你确实是最好的人选。” 凌时吟听到这,眼睛里有细小的光芒跳跃出来,蒋远周紧接着又道,“但我后来想了想,我既然已经有了孩子,结不结婚都是一样的。” 凌时吟怔在那里,“那睿睿呢?” “睿睿跟着我,你不用担心。” 凌时吟眼泪一下没忍住,“可他也是我的儿子。” 保姆从餐厅内过来,没听到两人的对话,“蒋先生,晚饭准备好了。” “好。”蒋远周起身走去,凌时吟盯着他的背影,他身形依旧高大,可也依旧绝情至极。 翌日。 许情深经过付京笙的房间时,一溜烟似的,她刻意提前了半小时,这会,他应该还在睡着吧。 来到楼底下,却见客厅内的电视机开着,付京笙正在落地窗前做着俯卧撑,他穿了件单薄的线衣,袖子挽至臂弯处,许情深顿住脚步,“那个……” 男人抬下头,“起这么早?” 既然都撞上了,也没必要躲着,许情深站在原地问道,“嗯,我去做早饭。” “熬粥吧,我想喝粥。” “好。” 许情深走进厨房,没过一会,付京笙也来了,他站在门口朝她看着。 许情深打算炒两个小菜,回头见付京笙双手抱在胸前,正倚在门口,她想到了昨晚的事,“你,你出去等着吧,待会都是油烟味。” 付京笙没有听,反而走了进去,她从冰箱里拿出食材,转身时,看到付京笙递了样东西过来。 许情深定睛一看,居然是张银行卡。“做什么?” “给你。” “给我干嘛?” 付京笙两根手指夹着那张薄薄的卡,“因为,我想和你过日子,拿着吧,密码是霖霖的生日。” “不,我不要,我自己也有钱。” “这是我给你的,老公的钱给你管,天经地义。”付京笙拉过她的一只手,将银行卡放到她掌心内。许情深只觉沉甸甸的,她嘴角勾勒下,“里面有多少钱啊?” “具体的没查,几百万吧。” 许情深朝他看看,“付京笙,你真的好有钱。” “我的就是你的。” 付京笙说完这句话,抬起了脚步,“我上去洗个澡。” 许情深见他转身出去了,她手里还拿着他的卡,他……他不会真想和她开始过日子了吧? 当初两人在一起,许情深是为了给霖霖一个完整的家,而付京笙呢,他也需要一个正常的身份行走在社会上,可如今,有些事怎么就跟脱缰了野马似的,不受控制了呢? 吃早饭的时候,付京笙换了身干爽的衣物下楼,“你今天还要去星港吗?” “嗯,去看看。” “实在不行的话,让你妹妹转院,医药费我出。” 许情深被一口粥烫的捂住了嘴,“为什么?” “蒋远周对你的那点心思,都摆在了脸上。” “只要我对他没别的心思就行了。” 付京笙一挑眉,“这是你说的,你要哪天敢红杏出墙……” 许情深在他脚背上轻踩,“那你就把这棵红杏锯了行不行?” “我不舍得。” 许情深没敢朝他看,脸往下埋去,差点埋进了碗里面。 来到星港后,许情深一下就察觉到了不对劲,病房门口站着两人,许情深想要进去,却被对方拦了下来。 “我有亲戚住在里面。” “对不起,她现在谁都不能见。” 许情深心里咯噔下,正在犹豫间,病房门就被打开了,丁妈妈和几人出来,一看到她,丁妈妈眼圈再度发红。 “小婶婶,月月怎么样了?” 丁妈妈摇着头,“他们说刀上有月月的指纹……” “就算刀上有指纹,也要看那一刀是否是致命伤吧?还有,分明有人在酒后承认过杀了苏畅,我不认为这是他们的胡言乱语。” “既然这样,还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吧,做个详细的笔录。” 许情深点下头,“好。” 来到警察局,有女警员给许情深倒了杯水,她坐定下来,将那晚的事一五一十告诉给警察。 对方认真地记录下来,许情深着急询问,“这应该也能证明吧?” “我们警方办案,讲究的是证据。” “那女孩的致命伤,应该不是丁月刺的那一刀吧?” “这个我们不能透露,谢谢你提供的信息,你先请回吧,留下联系方式,需要的话可能还要麻烦你过来。” 许情深问不出别的话来,心里也按捺不住焦急,只能离开。 走出公安局,许情深垂着头,医院已经有警方的人看守着了,那几乎就是说明了,他们已经锁定丁月作为嫌疑人了吧? 许情深往前走着,忽然听到有人在喊她,“喂。” 尽管这称呼目标不明确,可声音却是许情深熟悉的,她一抬头,就看到蒋远周倚在车前。许情深想到昨晚的事,就不想搭理他,她挺直了胸膛快步往前走着,就跟没看见蒋远周似的。 许情深走出去没几步,就被蒋远周跟上了,男人不轻不重吐出句话来,“丁月的这个案子,我大概都清楚了,你想听吗?” 许情深跟急刹车似的停住脚步,她朝他睨了眼,“昨天你为什么问我有没有想过离婚?故意的吧?” “我就问一句而已,怎么了?” “你这是在破坏我的家庭。” 蒋远周高大的身子站在她面前,“怎么就算破坏了?你又没有出轨到我身上。” 许情深皱皱眉头,“丁月的事你都清楚什么了?” “你这样冤枉我,损坏我的人品,我为什么还要告诉你?” “不说就不说。”许情深提起脚步就走,蒋远周这次没有追上去,而是转身往自己的车走去。许情深走了五六步,然后速度慢下来,她回头看看。 蒋远周人脉广,要想打听丁月的事很容易,她千方百计跟方才的人套话,人家却是一句不肯多说。 许情深厚着脸皮走到车旁,蒋远周靠着黑色的车门,掏出支烟来,许情深朝他看看,“那几个男孩,警察查了吗?” 男人点下头,将烟放到嘴里,也没立马点燃,挑高了一侧的眉头看她。 这样的动作带了些许的邪肆和不羁,要是情窦初开的小姑娘遇上,非被迷个神魂颠倒不可。许情深轻咳了声,“那应该查到蛛丝马迹了吧?” 蒋远周摇头,许情深眉头拧紧,“怎么可能?” 男人掏出打火机,眼帘微垂,余光朝着许情深睇去,“替我挡下风。” “什么?” “烟点不着。” 许情深眼里露出怀疑,“你的打火机不防风?” “不防。” 许情深朝他靠近些,蒋远周在她手背上打了下,“把手伸出来。” 真烦。 她不情愿地伸出双手,手掌护在他下巴处,蒋远周手里的打火机啪嗒一声点燃,许情深看到他面颊微陷,用力吸了口,抬头时,嘴里的烟吐到她脸上,她挥下手,站到旁边去。 “你不是在医院上班吗?总是擅离岗位,当心被辞退。” 许情深看眼时间,果然很晚了,她面色微变,蒋远周见她腿动了动,他笑着一把扯住她的胳膊将她塞进车内,“走,边走边说。” 许情深坐到车内,老白也在,司机发动车子,蒋远周将车窗落下来,“去瑞新医院。” “好。” 许情深忍不住问道。“我不相信现场一点痕迹都没有。” “现场有痕迹、有血迹、有凶器,还有丁月的指纹,还不够吗?” “那几个男孩呢?” 蒋远周摇下头,“没有他们作案的时间,第一现场和发现尸体的地方,都是干干净净的。” “怎么可能?”许情深不相信那天真是他们酒后胡乱编出来的故事,“监控呢?他们要抛尸,肯定会经过不少地方,我不相信找不到。” 蒋远周抽完一支烟,将烟头掐熄,“如果我告诉你,监控都坏了,你是不是不信?” “不可能。” “但偏偏就是这样,学校出去后的路、第一现场的附近、还有发现尸体的山脚下,等到警方要去调监控的时候,发现全部都瘫痪了。” 许情深杏眸圆睁,“这是人为的。” “不止这样,那几个男孩的不在场证据,做的天衣无缝,没有一点破绽,所有的矛头都指到丁月身上了。” 许情深大惊,她心里原本是没有那么多担心的,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本来就是一句老话,但怎么可能呢?事情只要做下了,就不会没有痕迹。 蒋远周面色也是同样的严肃,他抬起眼帘,看向窗外。 车子一路飞驰向前,破案的事许情深不懂,但她也明白,警方要的是证据,而如今所有最不利的证据,统统都指向了丁月。 蒋远周食指在唇瓣处轻抚,然后看向旁边的女人。“情深。” 许情深对上他的目光,蒋远周支在车窗外的手臂收回,然后将车窗缓缓升上。“你有没有觉得这件事,跟小姨那时候……有个相同点?” 她想了想,实在不能将两件事联系到一起去,“什么?” ------题外话------ 明日精彩预告: 20——两年后的第一个深吻 有福利哦~ 22儿子和女儿,一起玩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许情深面上的神色立马不好看起来,对方趾高气扬的,就好像许情深是被她当场捉奸捉住了一样。 “你明白小三的概念吗?”许情深拧着眉头。 “怎么不明白?”女人冷笑下,凌时吟夹在中间,似乎很为难,“少说两句行不行?你还要不要去看医生了?” “时吟,你不会是怕她吧?” “不是。”凌时吟将女伴往身后拉了下,面上微带笑看向许情深,“许姐姐,不好意思啊,你是来看病,还是来看望朋友亲戚的?” “我要没事,我肯定不往这儿跑。” “时吟,你看看她这什么态度?你还对她客气干嘛?” 许情深往前走了两步,那女人的声音再度响起,“你啊,你得提防着点,防止她再来勾引蒋远周,不然的话东城那么多医院,干嘛非要往星港跑?有些人骨子里就有小三潜质!” 许情深双腿顿住,身边偶尔有人经过,一个异样的眼神扫过来后,又匆匆进了医院。 在别人看来,听到耳朵里的几乎都以为是真相吧。 她冷笑下,转身看向两人,“你都说你明白小三的概念了,还抓着我不放做什么?凌小姐和蒋远周领证了吗?” “那当然!”女人挽紧了凌时吟的手臂,“你这话真有趣,你想说明什么?” “那就去民政局查查,看看他们有没有夫妻关系,凌小姐要不是蒋远周的妻子,那可就热闹了。” 许情深说完这句话,快步离开,凌时吟的女伴追上前两步,“你给我回来!” 凌时吟怔在原地,原本被人紧挽着的手垂在了身侧,许情深这样笃定,八成是因为蒋远周跟她说了什么。 女人眼睁睁看着许情深上了车,她气得跺下脚,高跟鞋踩在了坚硬的地面上,“什么玩意,居然说你和蒋远周没有领证,时吟,你说说……” 凌时吟收回神,还要扯出抹笑来,“她存心气我们呢,你还当真了?” “我是替你气不过啊,明明都是蒋太太了,却被人这样说。” “哎呀,”凌时吟笑道,“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道理,你还不懂?” “也是。”女伴这才压下怒气,“酸死她!” 当年凌时吟带着睿睿回到东城,身边的这些朋友都大吃一惊,谁都不知道她居然这么小的年纪就生了孩子。 后来凌时吟把她们约出去,说孩子是蒋远周的,也领过了结婚证,只是蒋远周的小姨死于非命,他伤心欲绝,所以暂时不办婚礼。 大家自然而然都信了,再说睿睿都这么大了,在别人看来,有了孩子领了证,那就是蒋太太了。 凌时吟带了女伴往里走,踏上台阶的时候,腿却在抖。 许情深的态度这样明显了,她就像看着一个小丑似的在看她,她是睿睿的妈妈,可蒋远周没有一丝一毫的维护她,他告诉许情深他们没有关系,可他完全没有顾及过她凌时吟的尴尬。 在他看来,她未婚生子不算什么,所以许情深也把她看成了一个笑话。 凌时吟手掌紧握,修剪整齐的指甲掐进了手掌,刺痛感传来,但她仍旧在一点点握拢。 带了女伴看完医生,凌时吟随后来到凌慎家里。 凌慎有些心不在焉地问道,“最近蒋远周在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很少见他。” “董局的事,应该算过去了吧。” 凌时吟还有些不安,“让他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万家身上,也不知道蒋远周信了没。” “就算他没有真正相信,但那家制药厂确实是万家的。” 凌时吟吃了一惊,“万家的?” “对。”凌慎喝了口水,然后搭起腿,“所以蒋远周与其毫无根据的怀疑我们,还不如相信了董局的话。制药厂就是万家的,万家也比我们更有动机。” “这样最好了,”凌时吟靠向后面的沙发,“哥,你做了这么多,都是为了我,谢谢你。” “谢什么,你是我亲妹妹。” 凌时吟看向四周,目光落到电话机旁边的相框上,整座别墅内空荡荡的,毫无人气,凌时吟看在眼中,不免心酸。 “哥,景茵姐都过世好几年了,爸妈让你去相亲,可你总是不肯。哥,就算你真这么忘不了她,但你的日子还是要过下去啊。” 凌慎似乎不想听到那个名字,他手掌撑向太阳穴,“行了,我自己的生活,我知道怎么安排。” “哥,我们都希望你过得好好的。” 凌慎双手交握,手肘支在自己的腿上,“当年那么大一场车祸,她死无全尸了,我还怎么好好过?” “哥……” “好了,你过好你自己的日子就成,回去吧。” 兄妹俩再说了会话,凌时吟没多久就走了。 阁楼。 女孩站在窗边,其实窗都被封死了,压根看不到外面。 凌慎打开锁进来的时候,一眼望去,看见女孩倚着墙壁,正一瞬不瞬地看他。 他将门关上,然后抬起长腿往里走,女孩一动不动杵在原地,凌慎坐向床沿,然后朝她招招手。 她脚踝上有条链子,很长,蜿蜒着落在地板上,但却能保证她在这个房间以及浴室内来去自如。 凌慎见她还是不动,他走到床头柜前,打开最后的一格抽屉,从里面拿了个口琴出来。 女孩听着这个变态开始吹曲子,曲调凄凉婉转,像是有谁在哭一样。她安安静静地靠着墙壁,等到凌慎吹完后,她才抬起脚步过去。 链子发出和地面的摩擦声,她坐到凌慎身边,他的目光落到那条链子上。 之前,他只知道女孩具有攻击性,却不知道她还会几下功夫,凌慎想要制住她并不难,但有时候他不在家里,一日三餐都是佣人送上来的,为了防止女孩逃跑,他就给她拴上了这条铁链。 “我刚才听到汽车声了。” “是,”凌慎躺到床上,“我妹妹来过。” “我没有大喊大叫。” “我知道。” 女孩小心翼翼朝他看眼,“你能不能别拴着我。” 凌慎没有回答,两人对望了眼,凌慎忽然开口,“景茵。” 女孩很坚定地摇了摇头,“我不是叶景茵。” 凌慎伸手将她拉到自己跟前,“那你是谁?” “我脑子里很多记忆,都是凌乱的,有时候清醒,有时候混乱的不行。但我知道,你如果一直这样关着我的话,我肯定会受不了……” 凌慎不管她是否能承受,他只要能看着她就行,“我是不会放你走的。” “我知道,”女孩似乎也妥协了,“你能告诉我,我到这儿来多久了吗?” “两年。” “我的学校……我也回不去了吧?” 凌慎没说话,女孩想到这七百多天里,她都是过着这样暗无天日的日子,她恨得牙关紧咬,可也只能把那种深恨悄悄吞咽回去。她原本还在上学,有自己规划好的人生,还有一大堆嬉笑吵闹的朋友。她还有哥哥……尽管,她跟哥哥的关系紧张,可他们是相互依靠的亲人,女孩眼睛开始发酸。“你不放我走,那你让我去看医生行吗?” 凌慎听到这话,不由坐直了身,“你哪里不舒服?” 他将她拉扯过去,动作粗鲁,一把将她的上衣掀起查看。女孩感觉皮肤一凉,忙压住自己的衣角,“我想去看精神科。” 男人手一松,目光紧盯向她,“精神科?” “是,你说我是叶景茵,那好,我以后就是她。但我不想疯疯癫癫的,你给我把病医治好,你告诉我叶景茵是什么样子的,我学她,我什么都听你的,好不好?” 凌慎的视线锁定在她面上,“你学她?” “是,她喜欢穿什么样的衣服,那我就穿成她那样,包括她说话的口气、神态,我都能学。我不想这样被关着一辈子,我是女孩子,我也向往外面的世界,我想要穿漂亮的衣服,想要好看,求求你,我真的想通了,你只要给我把病看好,你就能让我光明正大地出去见人了。” 凌慎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当初看中她,也只是觉得她长得像叶景茵,那时候,他比现在要痛苦的多,相思之情难以慰藉,他就想天天盯着女孩的脸,让自己好受些。 但是女孩刚才的一句话,却戳中了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凌慎忽然起身,女孩以为他不同意,她忙伸手拉住他的裤子,“求求你。” “待在这,我马上回来。” 女孩闻言,乖乖松了手。 她看着凌慎的背影走到门口,然后下了楼,门都没关,她眼里的软弱和可怜稍稍收回去些,没过一会,男人的脚步声又来了。 女孩忙坐到床上,一动都不敢乱动。 凌慎走进房间,手里拿了条裙子,他几步走到女孩面前,“去换上。” 她小心翼翼地接过手,然后准备去浴室,凌慎躺回床上,将一条腿搁向床沿,“就在这换。” 女孩握着衣物的手指紧了紧,然后乖乖脱掉睡衣,她里面还穿了打底的衣服,她将凌慎给她的连衣裙往身上套。 领口处镶了一圈钻,所以有些重,女孩手臂伸出去,但是后面的拉链不好拉,凌慎几乎是看得出神了。她试了几次不行,男人站起身,替她将长长的拉链拉到头。 这条裙子是他按着叶景茵的尺寸买的,只是还未来得及送出去,她就出事了。 凌慎走到女孩面前,视线从她脸上,一寸寸往下落,如今这裙子穿在她身上,就跟量身定做的一样,大小刚刚好,身材被最好地衬托出来,露在裙子外面的两截小腿白皙诱人。 凌慎怔怔看着,眼前的女孩跟车祸中丧生的未婚妻,重叠在了一起,好像她真真正正成为了叶景茵。 凌慎手臂颤抖地伸出去,一把将女孩按在怀里,她尽管是排斥的,却没有挣扎。 男人越抱越紧,恨不得将她直接融进自己体内,“景茵,你总算回来了是不是?” 女孩犹豫着,将手落到他腰际。 她脖子内有凉凉的湿意,凌慎抱紧她,她的下巴枕在他肩膀上,她感觉到他整个人都在发抖。 凌慎激动无比,双臂圈紧,嘴里不住喊着另一个女人的名字。 女孩目光空洞地落向远处,对她来说,只有走出了这个房间,她才能有重新获得自由的机会。 凌慎抱住她,开始亲着她的脖子,然后炙热的吻落到她脸上,他想要去亲吻她的唇瓣,她快速将脸别开,“你打算这样一直关着我吗?” “我不想你离开我。” “我不会离开你,可你不想身边留着的是一个疯子吧?叶景茵肯定是个高贵且气质优雅的女人,你看我,我发疯的时候,像吗?” 男人松开她,往后退了步,他忽然将她拉到梳妆镜前。 女孩领会了他的意思,她坐下来,给自己拍上一层粉底,然后涂上口红、画了眉。 凌慎吃惊地盯着镜子里的女孩,太像了,真的就好像那人活过来一样。 他手掌按住女孩的肩头,激动不已,一样最珍贵的东西如今失而复得了,“对,你以后就是景茵,是我的人。” 女孩听到这,心里微微一松,“所以,你一定要把我的病治好。” 凌慎站在她身后,其实他还不确定,她是真疯还是装疯,“你既然情绪不稳定,为什么还去上学?” “我哥让我一定要完成学业,我妈妈就有精神方面的疾病,我也看过医生,不算严重,后来越来越厉害,是因为我失去了自由,脑子里总会胡思乱想……”女孩说到这,用手按着额头,然后轻轻敲打了两下。 凌慎见状,拉住她的手,“你要敢骗我的话……” “我不敢,”女孩看向镜中的男人,“我对这个房间有了恐惧,我不想再被关着……” 凌慎似在考虑,他如果真想让这个女孩成为叶景茵留在身边的话,那她肯定不能是个疯子。 保丽居上。 今天是许情深休息,她穿着家居服下楼,付京笙知道她好不容易在家一天,早上霖霖醒来后,付京笙就把她抱下去了,说是让她多睡会。 走下楼梯,许情深没看到霖霖,却见付京笙站在窗边。 男人肩膀倚着窗户,一扇窗是开着的,修长挺拔的身子倾斜,手指夹了根烟。 许情深知道,他最近为了找妹妹的事心情不好,自从有了霖霖之后,他很少抽烟,要么就是在书房里过过烟瘾。许情深放轻脚步过去,“怎么了?不高兴啊?” 付京笙回头看她,“睡醒了?” “嗯。” 男人将还剩下的半根烟掐熄,“今天要带霖霖出去吗?” “想,很久没好好陪她了,带她去游乐园玩玩。” 付京笙轻点下头,“那待会你先带她去,我晚点过去找你们。” “好的,”许情深见他面色不好,“你妹妹那边,还没消息吗?” 付京笙轻摇头,“这么长时间了,每回都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别急,肯定能找到的。”许情深将手落在付京笙的肩膀上,男人视线落下去,落到许情深的脸上,原本荒芜的心底好似一下温暖起来。“有你这句话,我觉得很心安。” 许情深微笑,“我带霖霖出去了,到了地方后发定位给你。” “好。” 付京笙看着许情深出去,他喜欢她这样,更喜欢她主动将行踪告诉给自己,那感觉,就好像他真的是她丈夫一样。 许情深带着霖霖出门,她开了车,今天不是周末,所以游乐园那边应该不会有太多人。 抱了霖霖来到商场,走进游乐区后,果然人并不多,许情深面露微笑,走进去后将霖霖放到海洋球里面。 她最喜欢玩这些五颜六色的小球,许情深坐在旁边,看着女儿拿了个球后丢掉,再捡起来,反反复复,玩得不亦乐乎。 不远处,还有个小男孩在自己玩,许情深掏出手机准备给霖霖拍照,就看到那个男孩子朝着霖霖走来,在海洋球里走不稳,几乎就是爬过来的。 霖霖拿了个蓝色的球,放到嘴边要咬,许情深忙阻止,“霖霖,脏,不能吃。” 小男孩过来,一把从霖霖手里将球拿过去。 霖霖呆了呆,然后撇了下嘴似乎要哭,男孩赶紧又把球递还给她了。 霖霖红着眼圈,小嘴抖啊抖,看了眼后,默默地将球拿回去。许情深看了想笑,“霖霖,说谢谢。” 再一想,霖霖除了爸爸妈妈似乎还不会说别的话,男孩蹲下身,用手起劲的在海洋球里不住搅动,许情深看了眼,忽然觉得面熟,她目光仔细地落到孩子脸上,几乎是瞬间就想起了这是谁。 许情深忙朝四周看看,还好,没有蒋远周的身影。 她下意识想带霖霖走,许情深坐在原位,两条腿放到海洋球中,她朝着女儿拍拍手,“霖霖,我们去那边玩好不好?” 霖霖嗯啊两声,表情不情愿,拿了球转身要走,许情深一把就将她抱住了,“宝贝乖,那边也有好玩的,我们去骑木马好不好?” 霖霖弯下腰表示抗议,这时,坐在许情深不远处的一个年轻女人走了过来,“让孩子在这玩玩嘛,她喜欢这边。” 许情深朝她看看,然后再看向睿睿,“这……这是你家孩子?” “不,这是我主人家的。” “噢,很可爱。” 许情深抱起霖霖,她不知道蒋远周有没有来,或者,孩子是跟他妈妈一起来的,这两个人,许情深谁都不想见。 睿睿过去几步,忽然抱住了许情深的腿。 他小小的身子靠着许情深,她往下一看,看到男孩抬起脸正在冲她笑,许情深心里莫名一软。 霖霖咿咿呀呀地要下去,许情深只好将她放回海洋球内。 “你看,孩子就喜欢跟孩子玩,多好。” 这月嫂肯定是有了睿睿之后请的,所以她即便是在九龙苍内,也不认识许情深。 许情深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月嫂跟她坐到一起,许情深摸了摸脑袋,“就你一个人带孩子出来的?” “不是,今天先生有空,是跟我们一起来的。” 先生? 许情深一惊,蒋远周吧? 她还是不想留在这,许情深起身过去拉霖霖,手刚碰触到霖霖,身后就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声音。“这么着急要走?” 许情深动作僵住了,一点点直起身。旁边的月嫂起身道,“蒋先生。” 蒋远周将买好的东西递给月嫂,霖霖跟睿睿往前走了几步,玩得正起劲。 蒋远周一把扯过许情深,她没站稳,直接坐了下去。 许情深手臂收回去,蒋远周坐到她旁边,她清了清喉咙,“蒋先生很有爱啊,慈父。” 男人垂下眼帘,双手交扣,“我很少带孩子出来。” “那你以后得多花点时间在孩子身上,他需要陪伴。” 蒋远周目光落到她脸上,“丁月的事,你都知道了吧。” “嗯,”许情深抿紧的唇瓣动了动,“谢谢。” “不用谢,你已经请过吃饭了。” 她视线落向前,看到霖霖摔倒了,许情深没有过去,孩子在海洋球里挣扎要起来,一旁的睿睿伸出小手去拽她,却整个人跟着埋了进去。 许情深不由轻笑,她余光看到身侧的男人,笑意刚划开,心里的苦涩就随之滋生出来。 她带着她的孩子,他带着他的孩子,偶遇在这样一个游乐园里面,许情深眼眶有点烫,霖霖咯咯的笑着,开心极了,她开口喊着,“妈妈,妈妈——” 许情深朝她说道,“霖霖,自己起来。” 她脑子里忽然想着,如果蒋远周知道霖霖是他的女儿,他会不会走过去将她抱起来? 睿睿爬了几下爬不起来,也开始叫唤,“爸爸!” 许情深被这称呼一惊,她扭过头,却正好对上蒋远周的目光,眸光落入了彼此的眼底,许情深心情复杂地别开眼。 “这几天,没来星港?” “嗯,月月恢复得挺好,而且最棘手的事都解决了,”许情深尽量让语气平和下来,“我下班挺晚的,就没过去。” 蒋远周看着睿睿好不容易爬起来,站稳当了,然后将霖霖也从海洋球中拽起来,他目光定定落在两个孩子的身上,心里想着,如果这两个孩子都是他的,都是他和他爱人所生的,那多好啊? 付京笙来到游乐园的时候,他站在门口,一眼望去就看到了许情深的背影。 他换上鞋套准备进去,目光落向许情深的旁边,男人眼里微露出阴鸷,然后不动声色地走向前。 霖霖和睿睿咿咿呀呀说着话,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霖霖一抬头,眼睛明显一亮,开心地大声喊道,“爸爸,爸爸!” 蒋远周心里仿若被砰然一击,就连许情深都吓了一跳,她莫名的有些紧张,并朝着蒋远周看了眼。 男人面色微僵,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许情深想解释,“那个……” 话到嘴边,她眸色复杂地朝蒋远周看看,这应该算是蒋远周第一次被女儿这样叫吧? 许情深刚想要再开口,就看到旁边一道黑影掠过,抬起头时,只见付京笙正大步往前走,到了霖霖身前,他一把将她抱起身,“宝贝。” 霖霖双手圈住他的脖子,撒娇了,“爸爸。” 许情深菱唇微张,忽然就被这一幕震撼住了,她余光朝蒋远周看看,心里百味杂陈,说不出的感觉。 付京笙朝着霖霖的小脸上亲了口,“想爸爸了吧?” “爸爸。”孩子呢喃声,也忘了还在等她的玩伴。 睿睿抬着小脑袋,冲着两人看看,然后一声不吭地走向蒋远周。到了男人面前,他也没有撒娇,只是将软软的身体靠向蒋远周,用双手将他的腿抱住。 蒋远周看了眼,伸手将他抱到怀里。 许情深收敛起视线,付京笙抱着霖霖走来,到了她身侧,男人居高临下盯着她,付京笙单手抱住女儿,另一手朝着许情深伸去。 “走了。” 许情深抬下头,目光落到男人的手上。 23男人的嫉妒心(许情深买致幻药被曝光)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script> 蒋远周将怀里的睿睿更加抱紧些。 他余光看到许情深将手掌放到了付京笙的手心内,蒋远周一语未发,抱住睿睿后起身走了出去。 有时候的遇上,从来没有人刻意安排过,只是这样遇上了。 所以有些伤害,也是猝不及防的。 许情深站了起来,付京笙握住她的手掌,“饿不饿?” “不饿。” “那就让霖霖再玩会,然后我们去吃饭。” “好。”许情深微笑,嘴角的弧度勾勒的恰到好处,蒋远周抱着睿睿从外面的玻璃窗前经过,一眼望去,她笑容温柔,放在她眼里的好像就只有付京笙和女儿。 蒋远周心头被狠狠刺了下,尽管有些痛楚已经麻木了,但还是禁不住这样的撕裂,会淌出血来。 吃过中饭,许情深带着霖霖玩了会,到了下午时分才回保丽居上。 车子还是她开的,下车的时候,付京笙小心翼翼将霖霖抱在怀里,许情深凑过去一看,“睡着了?” “玩累了。” “我带她上去睡觉吧。” “我来抱,”付京笙迈起修长的腿往里走,“你也累了。” 来到卧室,将霖霖放到床上后,付京笙将床围拉起来,许情深看着他细心地做完这些事,男人替霖霖脱去外套,盖了条薄被,许情深上前两步,“睡得真香。” 她垂在身侧的手掌被握住,许情深别开脸,想要将手不着痕迹抽出来,却没想到付京笙握得更紧了。他快步朝着阳台外面走,许情深也只能跟过去。 到了外面,付京笙将门拉上,许情深不自然地笑道,“你的手好凉。” “是,所以给我捂捂。” 许情深的手指纤细,付京笙将交握的一双手抬高,“你的手真好看。” “哪有,等你看见它双手沾满了血,你就不觉得好看了。” 付京笙似乎并没听进去,“改天,我们去买戒指好不好?” “不用了吧,我在医院上班,戴着也不方便。” “夫妻就该有夫妻的样子,我们连像样的结婚戒指都没有。”付京笙面上露出遗憾的神色,“等你做手术的时候,你可以摘下来。” “为,为什么忽然想到要买戒指?” “因为我们结婚了。” 凉风徐徐而来,吹拂在许情深的面上,颊侧的头发在颈窝处打着圈,她目光对上付京笙,嘴角处勉强往上勾,“但我们终究不是真的夫妻啊,不用拘泥于这种事,有些感情好的人,就算没有婚礼没有戒指,都过得很幸福。” “终究不是真夫妻?”付京笙喃喃低语,眉宇间有了失落,却仍旧没有松开许情深的手,“你能跟我说句实话吗?” “什么实话?” “见到蒋远周后,有没有想过跟他复合。” 许情深摇头,没有什么犹豫。 男人的脸上有了一丝轻松,“随着霖霖一天天长大,我好像越来越离不开你们了。” 许情深手掌心内起了层薄汗,付京笙倚着栏杆,庭院内的树木被风吹得哗哗作响,“可我即便知道了你和蒋远周不再有可能,我也不想看到你们俩站在一起。” “你是说今天的事吗?那只是巧合而已。” “许情深,我觉得我在嫉妒。” 许情深杏眸微睁,男人的视线灼热,已经能令她感觉到滚烫,她喉间轻咽下,“但是,付京笙……如果,如果你真的开始……”许情深觉得有些话很难讲,但她不喜欢藏着掖着,“你要真的喜欢女人了,我替你高兴,你也可以跟我离婚,或者,你自己进民政局的系统改一下,改回未婚。” 她手掌忽然感觉到疼痛,付京笙加重了几分力道,“什么意思?” “我是说,你可以有个正常的家庭。” “我现在没有吗?我有妻女。” 许情深目光看向卧室,霖霖翻了个身,被子也被踢开了,付京笙站到她面前,挡住了许情深避开的视线,“你难道就想带着霖霖这样过下去?既然跟蒋远周都不可能了,那就跟我在一起。” “但是我没真正想过这一步。” “没关系,那就从现在开始想。”付京笙面向庭院,“我知道,我们组成这样的一个家庭,当时是因为多种因素,但我已经不能没有这个家了,许情深,你千万不要因为放不下以前的人,就把我抛开。” 许情深低下头,“放心,我最难过的时候都是你陪我走过来的,我下过的决心,比任何人都坚定,我跟蒋远周因为丁月,多多少少有了一些纠缠,但这并不意味着旧情可以复燃。” 付京笙握住她的手松开,然后落到许情深肩头,“我最喜欢的,就是你这样的不拖泥带水。” 许情深嘴角勾了勾,阳光明媚落到脸上,只是那种暖意因为有了寒风而被削弱不少,付京笙的提议其实也没错,她还这样年轻,放现实点来说,她真该开始自己的生活了。蒋家。 蒋东霆一个人坐在客厅内,他两鬓花白,出去的时间也不多,他抬眼看向窗外。 蒋随云的那座小楼,如今都空了,家具摆设一样没动,只是蒋随云走后,里面的佣人也都遣散了,以前在蒋家,还有个人陪他吃饭陪他下棋,蒋随云身体好的时候,还会自己做些点心,可如今呢……整个蒋家空了。 管家从门外进来,脚步声传到蒋东霆耳中,“老爷,少奶奶来了。” 蒋东霆一抬头,管家又回到门口去,迎了凌时吟快步往里走,凌时吟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爸。” “时吟来了。”蒋东霆忙起身,凌时吟将东西交给管家,“这里面啊,是两份,你和爸一人一份。” 管家乐得咧开嘴,“少奶奶真有心,每回还给我带东西,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客气了,应该的。” 凌时吟走到沙发前,蒋东霆忙让她入座,凌时吟看眼空空的棋盘,“爸,我陪您下。” “好好。” 蒋东霆对凌时吟,那是打心眼里喜欢的,且不说她对睿睿有多好了,自从蒋随云的事情后,蒋远周很少到蒋家来,可凌时吟却是雷打不动的,一个月总会来上那么几次。她很有耐心,就算是陪他连续下几个小时的棋,都不会有丝毫抱怨。 在蒋东霆的眼中,凌时吟乖巧又识大体,而且善良、懂得周全,对佣人又是客客气气的,只是他搞不明白,为什么蒋远周就是不喜欢? “时吟,这段日子委屈你了。” 凌时吟手指拿起一颗棋子,“爸,先前远周对凌家有些误会,我那时候特别怕你也是那样认为的。” “远周查的那些事,我多少有所耳闻,依稀知道是跟万家有关,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凌时吟落下一子,“万姐姐那么爱远周,到头来却疯疯癫癫,万家也垮了,她要由爱生恨,也说得过去。” “远周当时跟我说,随云的死和你们凌家有关,我并不相信。” “谢谢爸。” 蒋东霆看向棋盘,“他心里一直有那个许情深,所以心都被蒙蔽了,但我看得清清楚楚,这一年多来,你孝敬长辈、谦逊有礼,完全担得起一声蒋太太。” 凌时吟听到这,眼里有些苦涩流露出来,“爸,我要真有这么好,我和远周也不至于……” “他糊涂了,但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凌时吟轻摇下头,面上流溢出委屈,“爸,有些话我一直没和您说,是怕您知道了生气。” “什么话?” “那天,远周说不想耽误我,他说许情深走后,他觉得跟谁结婚都是一样的,而我又是睿睿的妈妈,我无疑是最好的人选。但是许情深回来后,他觉得结不结婚都一样,反正有了孩子……他让我不要等他。”凌时吟说到这,嗓音哽咽,她轻声抽泣,看得蒋东霆一阵难受。 “他居然说出这样的话!许情深不是已经结婚了吗?跟他还能有什么关系?” “我不知道,”凌时吟擦拭下眼角,“也许,他的心里真是一点点都没有我。” “我听说,是不是有个许情深的亲戚住在星港?还牵扯进了一桩命案,好像远周还从中出了不少力。” 凌时吟面露吃惊,“我不知道,真是这样吗?”她脸上很快露出担忧来,“远周要真是帮了她的忙,那也没什么,我就怕远周因此得罪了别人……” 蒋东霆似乎是被点醒了下,气得将棋子啪地往下落,“这女人还回来做什么?还嫌害得他不够。” 凌时吟赶紧劝道,“爸,您别生气,回头气坏了身子,我跟远周就看有没有这个缘分吧,强求不来。” 蒋东霆看着凌时吟的样子,叹口气,她就是过于善良才被欺负了,她要有许情深那样的心机,事情早就成了。 js院。 这儿依山傍水,环境清幽,只不过高高的铁门将五六米高的风景都挡在了外面,一辆黑色的车子来到门口,轻按三声喇叭,副驾驶座上的女孩看着铁门在自己眼前打开。 凌慎亲自开的车,车子进入院内后,后头的门砰地一声关上。 “下车吧。” “好。” 女孩乖巧地推开车门,她走到凌慎旁边,男人一把牵起她的手,快步往里走。 高院长从楼上下来,“凌先生,您总算来了。” “都准备好了吗?” “早就准备好了。” 女孩垂着头,跟了凌慎来到二楼,走在走廊上,四周静悄悄的,倒没有那些声嘶力竭的声响。凌慎朝旁边的人问道,“高院长,这儿既然是治疗的地方,是不是也太清净了些?” “这个时间,大家都在休息。” “那些人能乖乖听了你的话休息?” 高院长轻笑,“凌先生您放心,我这儿是最好的治疗中心,我不会暴力对待每一个病人。有些人送过来的时候,早就识人不清了,还有自残的行为,最后不都好好地出了这个门?” 女孩握紧凌慎的手,他感觉到她的不安,低声问道,“要不要回去?” 她摇下头,冲他轻笑。 高院长将他们带到走廊尽头,他掏出钥匙,将跟前的门打开,凌慎牵了女孩的手往里走,这儿并不像是什么精神病院,房间内设施齐全,墙上是软皮的装饰,床上用品也都是新的。凌慎不缺钱,自然会给她安排最好的,女孩笑了笑,“就跟酒店一样。” 凌慎朝她看眼,目光随后落向高院长,“我不放心她,每隔一天,我都会来接她回家。” “这……”高院长有些为难,“凌先生,最好还是要让她接受全封闭的治疗。” 女孩忙说道,“你别担心我,别人能适应,我也可以,再说早日康复了,我就能回家了。” 她用了回家二字,凌慎听在耳中,不由浅笑下,“那我过几天来看你。” “好。” 女孩走过去,乖巧地在床边坐下来,高院长送了凌慎出去,然后将门锁上。 凌慎颀长的身影站在栏杆前,“她会一些花拳绣腿,你们要特别当心,如果人从这跑出去的话,你知道后果。” “凌先生您放心,我们这儿都有教官,本事都是一等一的,开院至今,就没人能从我眼皮子底下逃走过。” 凌慎点下头。“那我就放心了。” “您放一百个心吧。” 女孩站在门口,听着外面模糊的说话声传到耳朵里,高院长带着凌慎参观了一圈,她来到窗边,将窗帘掀开一角,看着凌慎的车子开出去。 她进来的时候就将能观察的地方都观察了一遍,这儿地处偏僻,四周都有高高的院墙,如果仅凭她自己的话,她可能连楼底下都到不了。 一旦逃走失败,她几乎能预测到会有怎样的后果,她应该会被凌慎那个变态关一辈子,永远都别想再有自由了。 她必须沉住气。 女孩在房间里坐着,没多久,高院长进来了,“你姓什么?” 她菱唇微张,那个字几乎到了喉咙口,却还是咽了回去,“我姓叶。” “叶小姐,明天会有专业的医生过来,给你做个评估报告,吃过晚饭,我给你安排了穆教官。” 女孩面露不解,“我来这儿不是治病的吗?为什么还会有教官?” 高院长轻笑下,“穆教官还是外聘的,要不是凌先生这层关系,你想见他一面都不容易。” “难道,还会有体能训练?” “别怕,我们这儿是最人性化的,先休息会吧。” 女孩看着高院长出去,心里尽管是惶恐不安的,可却比待在那个鬼地方好多了,她近乎贪婪地看向窗外,今天坐在车里的时候,窗外的阳光落到身上,她感觉自己就像是冻结了几年的冰块,正在一点点融化掉。 她靠着窗边一直没动,直到夜幕降临,直到门外传来一阵有力的脚步声,直到……她的房间门被人用钥匙打开。 女孩直起身,满目戒备之色,门被推开大半,她看到一条长腿迈进来,男人穿着一双军靴,裤子包裹着有力的大腿,他整个人进来后,将门踢上。 女孩快速回到床边,男人手里拿着饭盒,他径自走到床头柜前,将饭盒往上面一放。 “吃饭。” 她朝他看眼,男人身材高大,既然是教官,就难免让人想到彪悍、粗猛等字样,女孩的视线落到男人脸上,看到了他出众的五官,以及一副高高在上的神色。 男人拉过旁边的椅子入座,右腿搭起来,目光攫住女孩不放,“新来的?” “是。” “把饭吃了。” 她赶紧端过饭盒,一层层打开,菜色很好,荤素搭配,女孩拿起筷子,“难道以后吃饭,都要在房间吗?” “是。”男人言简意赅。 女孩心不在焉地吃着,男人单手撑着椅把,食指在唇瓣处轻抚,看着女孩的嘴一张一合,她目光偷偷朝他看眼,却被男人逮了个正着。女孩忙将视线别开,听到对方冷笑了下。 “你是真疯,还是装疯?” 女孩手一抖,“你就是穆教官,是吗?” “回答我刚才的话。”男人扬了扬声,嗓音里带着冷漠的威严。 “我,我有遗传性精神问题。” 男人嘴角浅勾,却并不是在笑,“那得好好操练下。” “明天开始就要接受治疗吗?”女孩心里没底,她最清楚自己的情况,可要通过药物治疗的话,有可能还没等她跑出去,人就吃药吃出问题来了。 “明天会有专业的医生过来评估。” 女孩咬了口菜,动作顿住,“那如果我明天一切好好的呢?是不是就判定我没病?” “说你没病还不好?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来度假的?” 她好不容易才能出来,不想因为瞒骗不过去就被送回凌家,女孩的视线落到男人身上。“穆教官,你,你能帮我吗?” “怎么帮你?” 她知道陌生人信不过,但她根本没有别的办法,“我想留在这好好治病。” “那你就是在装病,所以你怕被医生诊断出来,还真是稀奇。” 女孩被他一眼看穿,可也不敢承认,“不是……” 男人朝她手里的饭盒轻点下,“吃完。” 她嘴里艰难地咀嚼着,他就坐在椅子内这么看着,半晌后,男人起身来到窗边,他用手掀起窗帘,朝外面看看。 “今晚,需要我在这陪你睡吗?” 女孩吓得手一抖,饭盒掉到桌上,“什,什么?” 她听错了吧? 男人转身看她,一脸的冷漠,他似乎不怎么会笑,他双手抱在胸前,女孩握紧两手,从他的眼里察觉出危险的气息来。男人抬起脚步,黑色的靴子踩在地面上,发出令人心惊的声响,女孩抄起床上的枕头,“别过来!” 他回到椅子跟前,坐了下去,“这也是规矩,遇到情绪不好的,需要在房间陪睡,以免出什么差池。” 女孩将手里的枕头慢慢放回去,“有女教官吗?” “有。” 她面色微喜。“我能申请换吗?” “不能。” “为什么?” “你必须听我的,我说不能就不能。” 女孩有些激动,想到女教官过来的话,肯定更容易对付,而且女人比男人心肠软,说不定就肯帮她的忙。 男人起身过去,忽然在床边坐下来,他伸手握住女孩的肩膀,她猛然惊醒,握成拳的右手挥向男人,他从容避开,手臂压住女孩胸前,将她整个人按进大床内。 她惊喊一声,“救命!” “是,喊得越大声越好,这儿全是疯子,没人会搭理你。” 女孩双手被擒住,抬腿要踢,男人一个翻身压向她,她那点花拳绣腿哪是他的对手,他居高临下盯紧了她,“继续。” “穆教官……” “进了这个地方,真疯了的人可以好好出去,可要是没疯的……” 女孩嘴唇颤抖,男人勾了勾嘴角,“可能反而会被折磨疯。” 她大口喘着粗气,“先放开我,重……” “明天开始,我会单独操练你。”男人坐到旁边,女孩赶紧起身,握着自己的手腕,好痛。她感觉自己好像又掉进了一个狼窝,“我不明白,如果男教官带着女病员,万一……” “万一男教官把持不住?” 女孩面色变了变,朝床头缩近些。 男人站了起来,余光扫过她发白的面色,“这种事也不是没发生过,但进了这儿的都是神志不清的,就算胡言乱语也没人信,只要做好措施就行。” 女孩听到这,几乎绝望了,这简直是禽兽啊。 男人朝床头柜上一指,“收拾好。” 她过去将盒子叠放在一起,然后盖上盖子,男人朝她睨了眼,“明天过来检查的是范医生,你跟他说,你是我的人,是我把你带到这来的,他会如你所愿让你留在这。” 这一下,倒是出乎她的意料,男人快步走到门口,打开门之际冲着女孩说道,“我明晚再过来。” 她嘴角挽起的笑意僵住,可硬闯又闯不出去,只能听天由命。 凌家。 凌时吟魂不守舍地坐在客厅内,凌慎从外面快步而来,他手里拿了个文件袋。“时吟。” “哥,你来了。” 凌慎将东西递给她,“看看。” “什么?” “看了就知道了。” 凌时吟将里面的纸张抽出来,仔细翻看,面上陡然有了喜色,“这个淘宝号,是许情深的?” “对。” “你从哪得到的?” “这你就不用管了。”凌慎坐向沙发内,“你还是想想,是你亲自交到蒋远周手里呢,还是找个人去?” “当然不能由我出面,走快递吧。” 凌慎笑了笑,“随你。” 九龙苍。 老白进门的时候,蒋远周正在吃早餐,他拿了好几件东西,“蒋先生,这都是信箱里的。” “你处理了吧。” 老白抽出其中一封递向他,“这个,恐怕要您亲自过目。” 蒋远周接过手一看,寄件人那栏写着许情深,他将信封打开,将里面的资料一张张抽出来。 老白走到他身侧,男人目光落到那些纸上。 其中一张上面有详细的淘宝号,以及交易时间,交易物品等,蒋远周的视线落到那些小字上。 他定定地盯着那个时间,老白没看清楚,出声问道,“这是许小姐寄来的?” 蒋远周摇下头,“你知道这些是什么吗?” “还请蒋先生明说。” “还记得从万毓宁床头柜下面搜出来的致幻药吗?” “记得。” 蒋远周将手里的纸递向老白,“从这上面显示的信息来看,这些药似乎是许情深自己买的,寄到了宋佳佳家里。” “什么?”老白觉得难以置信,“许小姐买的?” 可是当年,许情深明明是受害者啊,万毓宁也是因为这件事彻底激怒了蒋远周,所以才被他送进了隆港医院。 老白摇着头,“不,许小姐不是这样的人。” 蒋远周拿起桌上的另一张纸,那是份扫描的文件。 “这是当初的快递单,上面有许情深的签名,她的字我认识。”蒋远周靠向身后的椅背。 老白拿过去仔细看着,事情似乎很明朗了,但他怎么都想不到,当年的致幻药事件难道是许情深自导自演的? ------题外话------ 祈祷这个女孩快逃出去吧,哈哈哈哈,那样的话,好戏又要开场了,后面还有很多精彩捏~ 26送回他的旧情人(欲看好戏的蒋远周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女孩一听,视线直勾勾对上蒋远周,“你们又是他的谁?” “朋友。”蒋远周面不改色道。 女孩面目戒备地朝着两人看去,“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们?” “付京笙刚搬到东城来不久,就住在保丽居上,我可以带你过去。” 女孩杵在原地没动,“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蒋远周拿了一张名片出来,老白上前接过手,然后递给女孩。 她快速扫了眼,蒋远周坐回车内,车门并未关上,“我没必要骗你,我确实认识付京笙。” 女孩看眼四周,她不知道那些人会不会找来,还有穆劲琛,发现她迟迟不出来后,是会去找她呢?还是通知SJ院那边?她如今身无分文,大晚上的如果再在街上游荡,万一…… 老白看得出她的防备,“我们要想害你,又何必问你是不是认识付京笙呢?我记得他的号码,是因为蒋先生跟他平时有过接触。” 老白一副坦荡荡的样子,其实蒋远周跟付京笙能有什么接触,不过是让他去查了付京笙的底,这才对那串数字有特别的印象。 女孩伸出手,“把手机给我。” 老白将手机递给她,女孩走到后面,然后弯腰坐了进去,她手指拨出110三个数字,关上门后冲着几人道,“我随时可以报警。” 蒋远周似乎是被逗乐了,司机将车子开往保丽居上,男人朝身侧的女孩看眼,她要找付京笙,又不知道付京笙的新住处,难道…… 是付京笙以前的女人? 这应该是最大的可能性了。蒋远周手指在手背上轻敲,“你是付京笙什么人?” 女孩不说话,在见到哥哥之前,她不相信任何人。蒋远周的视线落到她脚上,她穿了双香奈儿冬季的新款短靴,身上的衣服也都是奢侈品牌,只是肤色白的有些不正常。蒋远周看了眼窗外,这样将一个女人送过去,不知道许情深待会会是什么反应? 来到保丽居上,车子经过横杆往里开,很快来到许情深所居住的地方。 “到了。” 女孩迫不及待推开车门下去,蒋远周走到门口,老白就跟在他身后,他上前按响门铃。 许情深出来的时候,还在好奇会是谁,她看到蒋远周时,并未注意到她旁边站了个女人。 许情深眉头微皱,转身要走,不料蒋远周身侧的女孩见状,拔腿就跑。 老白眼疾手快,一把拽住她的手臂,“你去哪?” “你们究竟是谁?为什么要骗我?放开我!”女孩撕喊着,手脚并用,老白吃了她一记重拳,只能伸手将她抱住。 “放开我,救命——” 许情深刚转过身,就听到了女孩的叫声,她赶紧走到了门口,吃惊地看向几人,“你们这是做什么?” 蒋远周并未同她说话,他朝那个女孩看眼,“这就是你要找的地方。” “骗人!”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骗人?” 女孩恶狠狠地盯向许情深,“我不认识这个人!” 蒋远周单手插在兜内,“她是付京笙的妻子。” “胡说!” 许情深看着女孩的神情,心里也是一惊,她从不了解付京笙的过往,这不会是蒋远周找来了想要拆穿一些事情的吧? “为什么胡说?”蒋远周问道。 “放开我,我不认识你们!” 许情深冷下脸,冲着蒋远周没好气地说道,“你们再要在这大吵大闹,我报警了。” “这女人是我在路上捡到的,她说要找付京笙。” 许情深看向女孩,她目光仔细地扫过女孩的眉眼,她猛地睁大杏眸,“你,你是不是付京笙的妹妹?” 女孩听到这,总算停止了挣扎,许情深激动地有些语无伦次,“我,我看过你的照片,你等等,我去喊你哥下来……你,你们千万别走,等我!” 许情深说完,飞快地跑回了屋。 老白见女孩不再挣扎了,这次松开手,蒋远周居高临下盯着她看眼,“你是付京笙的妹妹?” 女孩还是不说话,她上前步,双手使劲握着白色的栏杆,目光充满期盼地望向里面。 不出几分钟,蒋远周就看见付京笙大步而来,身前的女孩率先喊出了声音,“哥,哥——” 付京笙到了门前,难以置信地看向女孩,许情深跟在身后,忙将门打开,女孩进来后立马扑进了付京笙的怀里,“哥。” 男人杵在那一动不动,像是丢了魂似的,怀里的妹妹哭出声来,颤抖着双肩,“哥,我回来了。” 直到此刻,付京笙的手臂才抬起来,手掌轻按住女孩的肩头,“音音?” “是我,是我。” 许情深看到付京笙垂下了头,手掌轻按在妹妹背后,眼圈也红了,手臂不住收紧、再收紧。 她目光随后看向蒋远周,“她怎么会跟你们在一起?” “路上捡到的。” 付京笙收拾好情绪,手臂揽住妹妹,“怎么回事?” “是他们送我来的,哥,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可我完全不认识这儿,”女孩擦拭下眼角,目光轻抬对上蒋远周。“谢谢你,我还以为你是坏人。” “总算,没让你错看我。” 付京笙这会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他带着妹妹往里走,然后冲许情深说道。“请客人进来坐吧。” 蒋远周眉间起了褶皱,客人? 可再一想,付京笙说得也没错。 兄妹俩朝着屋内走,怕是有说不完的话,许情深见蒋远周杵着,“要进去坐吗?” “让我进去看你们是怎么恩爱的?” 许情深一手落向栏杆,“你要没空,就赶紧回去吧。” “我把你小姑子送回来了,你就这样报答我?” “我问过你了,是你不进去。” 蒋远周听到这,抬动下腿,老白见他走进去,赶忙要拦阻,“蒋先生,您真要去?” “怎么了?” 老白凑近他身侧,压低了嗓音,“我怕您心里难受。” “付京笙这时候没别的心思,既然是别人诚心邀请,不去不好。” 许情深面无表情,也不知道蒋远周这诚心邀请说的是谁。 老白朝司机挥下手,示意他去车上等着,他跟在蒋远周身后,如入龙潭虎穴一般,大有准备慷慨就义的意思。 许情深放慢脚步,等到蒋远周走到自己身侧后问道,“你把音音送回来的时候,知道她是付京笙的妹妹吗?” “不知道。” “那你打得什么主意?” “我以为她是付京笙的旧情人,我本来是想看好戏的。” “……” 跟着许情深走进客厅,月嫂带着霖霖正在客厅的沙发上玩,许情深没看到付京笙的身影,肯定是上楼了。 “坐吧。”许情深觉得有些尴尬,“要喝茶吗?” “要。”蒋远周毫不客气道。 许情深去厨房泡茶,蒋远周环顾四周,视线从墙上扫到沙发上,再扫向旁边的茶几和电视柜。 电视柜上摆着个相框,里面是霖霖的照片,男人的目光落回墙面,除了一副装饰画之外,空荡荡的。 他眼角内淬了些许笑意,霖霖坐在沙发内,忽然将手里的玩具丢向蒋远周。 “呃呃,呃嗯嗯——” 蒋远周捡起那个玩偶,然后走到霖霖跟前。 <script> (fun() { var s = "_" + Math.random().t(36).slice(2); dot.write('<div id="' + s + '">'); (window.slotbydup=window.slotbydup || []).push({ id: '2801611', tainer: s, size: '20,5', display: 'inlay-fix' }); })(); </script> 小女孩冲他扬了扬手臂,嘴里噗噗地吐着声音,蒋远周还没逗她,她就自个咧开嘴笑个不停了。 月嫂忍俊不禁,许情深泡了两杯茶走过来。蒋远周将玩偶递出去,霖霖伸手抱到了怀里。 “坐吧。” 蒋远周坐进沙发内,老白从许情深手里接过茶杯,“谢谢许小姐。” 许情深不住朝楼梯口看着,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半晌后,她收回视线,“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蒋远周以为她在赶人,抬头却见那名月嫂站起了身,“好,谢谢付太太。” 许情深抱起霖霖让她坐到自己腿上,客厅内再无说话声,老白朝蒋远周看看,又朝许情深看看。 男人手里拿着玻璃杯,手指不住在上面去敲着,“当初你跟付京笙为什么搬到这儿来?” “就是为了找他妹妹。” 蒋远周视线再度落向四周,“许情深,这儿就是你的家吗?” 她觉得挺奇怪的,“不然呢?” “我看不出一点家的感觉。” “那是你视力不好吧。” 蒋远周的目光落向电视柜,“除了你女儿的东西,我就看见你放在这的两本书,要么就是收拾得太干净,要么,就是你在这个屋里养成了拘束的习惯,而且,我连一张结婚照都没看见。” 许情深没想到蒋远周进屋后,就没闲过。 “我们没拍结婚照。” “你不觉得这样的话说出来很不正常?” “为什么?”许情深不解地反问,“我跟付京笙认识不久就怀孕了,当时孕吐的厉害,哪还有那个心思去拍照。至于客厅的整洁,是因为他有洁癖,我想尽量让他有个舒服的环境。” 许情深知道他介意什么,所以知道怎么去刺他。 她也不是非要让蒋远周难受,只是怕他看出了破绽,继而联想到霖霖和付京笙的身上。 二楼。 付京笙给妹妹不住擦拭眼角,她坐在床沿抽泣着、哽咽着,许久都说不出话。 “这两年,你究竟在哪?” 女孩右手捂住半边脸,付京笙将她揽到怀里,“别怕,有哥哥在。” “我被人关起来了。” “什么?” 女孩一手握紧付京笙的手臂,“哥,你说这些是不是报应啊?都报应到我头上来了。” 付京笙听着,心里难受的不行,他伸出手掌揉在她脑后,“不是,你快告诉我,是谁把你关起来的?” “那个人说我长得像他未婚妻,这两年来,我都是靠装疯卖傻才混过来的,我被关在一个暗无天日的阁楼里面……” 付京笙几乎就要听不下去,他抱紧怀里的妹妹,眼里滋生出的恨意恨不得将人活活撕碎,“谁,他是谁?” “哥,”女孩抬起小脸,“我不会告诉你。” “为什么?”付京笙潭底暗潮汹涌,面色凶悍的吓人。 “你知道后会怎么做?杀人吗?” 付京笙轻拍着女孩的肩膀,“你学校附近的监控我都查遍了,当时并没发现你是怎么失踪的,你知不知道这两年来,哥哥找你找得有多苦?” “那个人说,他观察我不是一天两天了,他就是个变态,”女孩将脸埋在付京笙胸前,“但我现在回来了,哥,我回来了,这件事就算了吧行不行?” “算了?”付京笙难以置信地冷笑声,“就算你不细说,我也能知道你这两年中受了怎样的折磨,你要说算了,除非我死!” 女孩听着,一把握紧他腰际的布料,付京笙眼圈发烫,但妹妹好歹活着回来了,这似乎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只是那股心疼压都压不住,总是要肆意迸发出来,他手掌贴在妹妹脑后,“你不告诉我也没关系,我就查,查你是从哪逃出来的,我就不信一步步追上去,我揪不出那个人!” “哥!”女孩焦急地抬头看向他,“我不想你这样……” “音音,哥找了你两年,这两年来,你在遭罪,我也不好受,我总要知道是谁害了你。” 女孩想到凌慎暴打过她的几次,她还是心有余悸的,可她知道付京笙的本事,他只要知道了她是在哪出现的,一步步查上去,SJ院和凌家都不能幸免,到时候,恐怕还会牵累更多无辜。 “把我关起来的那个人,他叫凌慎。” “凌慎?”付京笙提高些音调。 “是,我问过他这是在哪,他说东城,而且住的是别墅,开得车又是好的,他带我出去过一次,只是我没能逃掉。” 付京笙快速起身,他走到桌前,将电脑打开,片刻过后,付京笙拿着笔记本放到女孩面前,“是这个人吗?” 屏幕中显示出一张男人的照片,女孩只是看了一眼,就坚定地点着头,“是。” 付京笙面色铁青,将电脑放到床头柜上后,一拳重重砸在了上面。 “哥,你认识他吗?” 付京笙出了半天的神,然后摇了摇头,“这个人在东城也算小有名气,我看过他的报道。” 女孩一听,忙神色紧张地说道,“我是逃出来的,他会不会找到家里来?他会不会连你都不放过?哥,他警告过我,如果我敢逃的话,他会要了我的命。” “音音,音音——”见她这样激动,付京笙忙将她护在怀里,“有哥在,别怕,就算他找上门我们也不怕,他没这本事。” “哥,我想藏起来,我们还是走吧,我不想被抓回去。” 付京笙双手捧住妹妹的脸,她满眼都是恐惧,那种害怕浸润进了骨子里面,一有风吹草动就吓得她恨不能挖个洞钻进去。 付京笙心疼至极,妹妹以前不是这样的,他伸手将她拥紧,一遍遍低声安抚起来。 楼下。 许情深时不时朝楼上张望,只是碍于蒋远周和老白还坐着,她不能上去。 蒋远周放下水杯,其实这个地方,他是一刻也待不下去,当时真是撞了鬼才会走进来。 男人起身,老白也跟着站起来,“走了。” “我送你们吧。” “不用。”蒋远周看了眼许情深怀里的霖霖,他上前步,若有其事地弯下腰盯着女孩看。 许情深心里没来由的紧张,她双手抱住霖霖,冲着蒋远周说道,“看什么?” 蒋远周端详着霖霖的五官,“你说,她长得像谁?” 许情深心里咯噔下,心跳完全乱了,她强装镇定地开了口,“当然是像爸爸妈妈。” 男人视线随即落向许情深,“是吗?” 许情深面色露出不悦来,“蒋远周!” 男人直起身,嘴角轻扯动,然后抬起脚步出去了。到了外面,老白忍不住开口,“蒋先生,您这不是找不痛快吗?” “怎么了?” “您说那孩子长得像谁,这话,许小姐能爱听?” 蒋远周脚步踩在坚硬的地面上,许情深也没有送他们,由着他们两人往外走。“我本来也没想说好听的话给她听。” 他走出去几步,然后看向老白,“你看许情深那紧张的样。” “许小姐那不是紧张,是愤怒,我看她打你的心都有了。” “不见得这么小气吧?” “蒋先生您也是做父亲的,要别人说睿睿长得不像你,你能开心?” 蒋远周不以为意,“许情深的女儿,本来就不像付京笙。” “那是因为她长得跟许小姐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反正……她长得也不像你。” 蒋远周猛地刹住脚步,俊脸上摆着说不明的神色,他抬起食指朝老白虚空点了点。老白闭紧嘴巴,真是的,他干什么非要去踩蒋远周的雷区? “我的意思是说,那么点的孩子,五官还没长开呢。” 蒋远周走出付家,司机过来给他开门,男人坐了进去,老白刚拉开副驾驶座的门,就听到蒋远周说道,“老白说了,他要走回去。” 老白赶紧承认刚才的错误,“蒋先生,我错了,外面能冻死人啊。” 蒋远周别开视线,老白趁机坐进去,司机朝他看看,老白使个眼色,“开啊。” 东城市中心。 一辆车停在路旁,穆劲琛从商场内出来,颀长的身影压过路边的灯光,他抬起腕表看眼时间,毋庸置疑,她根本就不是去上洗手间的,她是跑了。 高院长打了十几个电话过来,穆劲琛回到越野车内,砰地甩上车门。 他心思那样缜密,也没算到她会逃走。 这样看来,她对他是一点点信任都没有的,要不然的话,也不会在身无分文的情况下乱跑。 既然不相信,还跟他睡什么? 穆劲琛双手握住方向盘,眼里透出愤怒和阴鸷,他最没想到的是,他被人睡了后,那人还不声不响地跑了。 男人十指微张开,然后握紧,这样的动作反反复复了几十遍。 昨晚太过惊心动魄,太过销魂,以至于现在想来,每个细节都拆封的那样清楚,穆劲琛喘息声浓重起来,望着身下,怎么好似这样就有了反应? 他呼出口气,他的自制力向来是他引以为傲的,可也架不住女孩赤裸的胴体,他又没有一点点准备…… 穆劲琛的眼里越来越暗,半晌后,他握紧的拳头狠狠砸向方向盘,她真该祈祷这辈子都别再碰上他,不然的话……他真得好好给她操练下! 蒋远周离开后,许情深就抱起霖霖上了楼。 付京笙将女孩带进了另一间客房,许情深经过走廊,听到里面有说话声传来,时高时低,并不明显。 “哥,两年了,你还在做着跟以前一样的事情吗?” 许情深走到门口,顿住了脚步,付京笙的声音压过了女孩,“哥想给你最好的生活……” “但你这样太冒险了,你有想过以后吗?你要出了事,我怎么办?” “我不会出事的。” “哥!” “爸爸——”许情深怀里的霖霖冷不丁开口,屋内的付京笙做了个嘘的动作,许情深生怕他们以为她偷听,忙抬起手掌轻叩门板。 “进来。” 她抱着霖霖进去,付京笙收拾好情绪,朝她招招手,待许情深走到面前后,他伸手轻揽住她的腰。 “音音,这是你嫂嫂,还有我们的女儿。” 女孩从床沿处起身,“嫂子。” 付京笙别过身,“情深,让音音洗个澡,她累了,我出去给她买几身衣服。” “我去吧。” “不用了,就买套今天穿的就行,明天我带她一起出去。” “好。” 付京笙快步离开,许情深看眼女孩,“你先洗澡吧,我有套睡衣没穿过,你不介意的话,先给你。” “好,谢谢。” 许情深将霖霖放到地上,让她自己玩,她走进浴室给女孩放好了洗澡水。 女孩进去后,许情深回了趟自己的房间,再次来到客卧后,许情深敲了敲浴室的门,里面隐约传来阵说话声,只是隔着水声并不清晰,她以为让她进去,许情深一把拧开了门把。 女孩此时正坐在浴缸内,许情深手里拿着睡衣,一眼看去,女孩着急护住胸部,却仍旧掩不住锁骨处和胸前的痕迹。 许情深大吃一惊,而这显然就是男人情不自禁之下咬出来的。 27最坏的时候,最好出现的蒋先生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付流音看见了许情深的神色,忙坐起身,然后将上半身往下压。 许情深走近过去,将睡衣放到旁边,她蹲下身来低声说道,“音音,衣服在这。” “好,谢谢嫂子。” 许情深的目光落到她背上,她拧紧眉头,生怕她冷,拿了在水中浸泡过的热毛巾给她披在肩头。 “嫂子……” “嗯。” “你眼睛里看到的这些,能不能不要跟我哥说?” “音音,可是我看到了,我觉得这样很不正常,我很担心。” 付流音别过脸朝她看看,“我哥要是知道了,他肯定自责难受,他会发疯的。” 许情深可能还不了解付京笙这‘发疯’是什么状态,但付流音清楚,“嫂子,有些事我自己能处理好。” “好。”许情深目光落向她,“那你告诉我,你身上的这些痕迹,跟你失踪的事情有没有关系?” 付流音轻摇头,“没关系,我没向把我关起来的那个变态妥协过。” 许情深看在眼里,也为她心痛,“以前的事别想了,我给你换一套睡衣吧,我房间还有套带领子的。” “谢谢。” 许情深转身又出去了,回来后将睡衣放在洗手台上。 带着睿睿回到主卧,没多久后,付京笙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来了。他将东西放到床上,“情深,你给音音送过去吧。” “好。” 付京笙抱过床上的霖霖,许情深拿过几个袋子,里面塞了一大堆的衣物,付京笙去的急,随手就拿了几套。 给付流音送了衣服后,许情深回到卧室,她从门口进去,看到付京笙抱着霖霖,一手在她肩膀处轻拍,另一手则拍着霖霖的后背。 许情深再一看,孩子居然就这样在他的怀里睡着了。 男人的视线落在不远处,手里重复着相同的动作,许情深走过去,“霖霖睡着了。” 付京笙似乎并未听进去,他手掌轻柔地拍打着怀里的女儿,许情深朝他看看,“你这样抱着多累。” 男人的动作顿住,抽出了右手臂,却一把揽住许情深的腰,她不得不上前两步,付京笙将脸靠在她身前。许情深垂下眼帘,“你妹妹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吗?别太难过了。” “可我却不清楚,她那两年是怎么过来的。” 付京笙左手抱紧了女儿,右手也紧紧环着许情深的腰,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好受些。 “她说了她这两年在哪吗?” “说了,她被人关了两年。” “有说是谁吗?” 付京笙沉默半晌,然后开口,“没有。” 许情深手掌落到男人的肩头,轻叹口气,“报警吧。” “没用的。”付京笙的语气却是坚定无比,“情深,这件事你不用操心,明天开始你多陪陪她。我不想让她一直活在恐惧里面。” “好。” 付京笙怀里的霖霖忽然咳嗽一声,男人见状,松开了抱住许情深的手。 他将霖霖小心翼翼抱到床上,再给她盖了层薄被,许情深站在原地,付京笙则坐在了床沿处。他手掌探出去轻摸下霖霖的脸颊,“我们一家人总算团聚了,我最在乎的人都在一起了。” 许情深听得难过,可她不会安慰人,她只能说道,“我记得你说过,音音失踪了两年,你不求太好的结果,只要她活着回来就好。付京笙,音音的两年自由是没了,但她好好地回来了。” 付京笙视线盯着手边的霖霖,被凌慎关起来的两年,付流音只说凌慎把她当成了自己的未婚妻,但细节方面,却一个字都不肯透露。但他不用想都能知道,一个男人将一个女人禁锢起来那么长的时间…… 付流音怎么可能还是好好的? 想到这,付京笙心痛难耐,“情深,还有多久过年?” “没几天了,九天吧。” 付京笙嘴角轻勾,笑意却并未达眼底,“这个年,会过的很开心的,我再也不用为了找她而东奔西走了。” “是。” 付京笙坐了会,然后站起身,许情深朝他看眼,“你去看看音音吧,问她还需要什么,我明天去买。” “好。”付京笙点下头,他几步走到许情深面前,“早点休息。” “你也是。” 付京笙的目光落到她脸上,忽然伸手将她使劲抱在怀里。许情深吓了跳,付京笙用了很大的劲道,双臂越收越紧,她几乎要喘不上气来。 付京笙的脑子里很乱,各种各样的想法,他想过妹妹可能在凌慎手里受过非人的虐待,想到她两年间失去自由后,一天天都是怎么过来的。想到她惊慌失措下让他救命,想到凌慎为了让她屈服,可能还对她动过手。 他觉得他脑袋都快炸了,但想法却越来越多,撕扯着他的神经,让他的怒火无边无垠地往外窜出来。 许情深抬起手掌,在他背后轻拍两下,“付京笙,你这样好的一个人,老天不会亏待你的。现在音音回来了,以后我们的生活只会越来越好,越来越开心。” 付京笙听到这话,却如遭雷击,整个人僵立在原地,半晌后,他松开手臂。 “情深,要是哪天我离开东城,你会跟我一起走吗?” “你……”许情深心里咯噔下,“又要搬家吗?” “你会吗?”付京笙坚持着刚才的问题。 许情深目光微动,眼前瞬间闪过蒋远周的那张脸,她回过神,嘴角有些不自然地展颜,“会,当然会。” 付京笙笑了起来,然后擦过许情深身侧往外走。她回头朝他看眼,付京笙已经走到门口,她只来得及看见他的侧身,有些孤独,又带着某种说不明的决然。 凌家。 凌慎接到消息后,第一时间赶去了sj院。 凌慎的车直直冲进院内,高院长就一直战战兢兢地在场上等着,男人快速从车内下来,车门都没来得及关,他上前后一把拉过高院长的衣领,“人呢,人呢?!” 高院长结结巴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已经派人出去找了,凌先生,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啊。” “我把人交到你手里的时候,你是怎么跟我保证的?你不要跟我说别的空话,我就要见到她的人!” 高院长见他怒火飙升,本来就是不敢得罪的人物,凌慎环顾四周,“你这儿这么多人手,她怎么可能跑的出去?” “不,是……是教官开车带她出去的。” “什么?”凌慎眸子一凛,“谁允许她被带出去的?” “为了配合治疗,这样的情况也是有过的,凌先生,您先松手,我们进屋慢慢说。” 凌慎猛地将跟前的高院长推开,他伸出手指恶狠狠地指向男人。“那名教官呢?” “在外面……还,还没回来。” “让他赶紧过来!” 高院长抹把冷汗,“不行啊。” “什么意思?” “穆教官是外聘过来的,平日里就傲得很,谁的话都不听,我给他打过电话,他让我别吵他……” 凌慎听闻,锁紧眉头,视线一瞬不瞬盯着高院长,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你怕一个教官?” “凌先生您听我说,穆教官跟别人不一样,他……” “那你为什么把她安排给这个人?” “他统管着这儿所有的教官,您送来的人,我当然要给她安排最好的。” 这话一说口,在凌慎听来就是最讽刺的,“既然这是最好的教官,怎么到了外面,却能让她在他眼皮子底下跑了?还有,她才过来几天,为什么要带出去?” “这……”高院长说不出话了。 凌慎抬腿往前走,“去她的房间看看。” “是。” 来到二楼,高院长掏出钥匙将房门打开,凌慎率先走进去,如鹰一般的眸子在房间内扫了圈,最后落定在那张床上。 放在床上的被子叠放的整整齐齐,高院长紧张地吞咽下口水。凌慎走到床边,目光在上面扫了眼,“她走得时候,房间就是这样的?” “是,是。” 凌慎目光落到高院长身上,狠狠睨了眼,他猛地抬起双腿又往浴室而去。 推开那扇门,凌慎径自往里走,高院长也紧随其后,男人看到洗手台下有个垃圾桶,他踩住底座,垃圾桶的盖子往上翻,凌慎一眼看到里面丢了条毛巾。 而且,上面带着淡红的血渍,像是被水冲洗过。他倒抽口冷气,声音颤抖地冲高院长说道,“你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高院长凑过去一看,脸色刷的白了,“也……也许是生理期。” “高院长,既然你是这样的态度,那我觉得我没必要对你客气了。” “不,不——凌先生有话好好说。” “既然这样,就请你说实话吧。” 高院长冷汗涔涔,人是从他这边被带走的,他难辞其咎,有些事本来也瞒不住了,“我,我是让人进来看过了,原本那张床上有条床单的,但是她失踪之后再来看,却没了……” “砰——”凌慎一拳狠狠砸在高院长的脸上,似乎还不解气,又重重落下了第二拳。 走下楼的时候,凌慎只觉天昏地暗,他站在楼道口,感觉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他伸手撑住旁边的墙壁。 叶景茵死了。 ‘叶景茵’走了。 他胸口犹如压了一块沉重的巨石,一口血腥味涌到喉间,却吐也吐不出来。 凌慎当然不会天真到以为那带血的床单是付流音生理期所致,她一个人根本就别想走出sj院,除非有人帮忙。 她在他面前疯了两年,也誓死反抗过,就算遭遇过暴打都没屈服,凌慎不想相信,她的清白就这样丢了。 高院长捂着脸从楼上下来,一见他还没走,吓得躲在转角处不敢乱动。 回到凌家后,凌慎上了阁楼,佣人在楼上听见上面传来巨响,这个时候谁也不敢上去,生怕遭罪。 凌时吟走进院子的时候,忽然听到砰的一声传来,她吓得抱紧脑袋下意识往旁边躲,玻璃已经被砸碎了,一个梳妆凳从楼上掉了下来。 凌时吟苍白着脸,小跑着进了屋,推开门进去,她张嘴喊道,“哥,哥!” “凌小姐,”佣人几步上前,“凌先生在阁楼,回来的时候很不对劲,我也不敢上去。” 凌时吟听完后,快步上了楼,来到阁楼的房间门前,里面的声响还在继续,凌时吟往里走了步,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呆了。 这儿,之前分明是住过人的,而且还是一个女人。 “哥,这是怎么回事?” 凌慎将梳妆台上的东西扫到地上,一支口红落到凌时吟的脚边,地上狼藉不堪,枕头、被子等全部被丢在那,凌慎将能砸的东西几乎都砸了。 那扇被封死的窗户也被他重新撬开了,这个阁楼,总算又能重见光明。 凌时吟快步上前,伸手拉住凌慎的手臂,“哥,你别吓我啊,到底怎么了?” “景茵走了。” 凌时吟目光里难掩吃惊,“哥,景茵姐早就走了。” “不是这一个,是另外一个景茵。” “什么?” 凌慎往后退了步,然后直接跌坐在地上,他双手抱着头,表情痛苦,“她骗我。”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我要再见到她,我一定要了她的命!” 凌时吟心一惊,从凌慎嘴里又问不出话来,只能干着急。 眼看着距离过年的日子越来越近,凌时吟来到九龙苍的时候,还未进门,就听到了睿睿的哭喊声。 她面色紧张地往里走,“睿睿怎么了?” 保姆见她进来,忙站起身道,“肚子饿了,刚泡好的奶不小心洒了,他就等不及呢。” 凌时吟面色一松,走过去将睿睿抱到怀里,“宝贝,妈妈来了,想妈妈吗?” 睿睿伸手圈紧她的脖子,另一人拿着奶瓶快步走来,凌时吟伸出手道,“我来吧。” 接过奶瓶后,刚给睿睿喂上,蒋远周就从二楼下来了。 保姆自顾去忙,凌时吟抬下头,面露笑意,“远周。” 蒋远周走到沙发前,看到睿睿的脸上还挂着泪珠,“怎么哭了?” “还不是老样子,一饿就要立马吃到嘴才行。”凌时吟满目宠溺地盯着怀里的孩子。 眼见蒋远周要走,凌时吟急忙开口,“远周。” “怎么了?” “马上就要过年了,家里需要的东西,是不是要备起来了?” 蒋远周看到睿睿朝他看了看,小手做了个握紧的动作,男人坐进沙发内,“我安排老白去做了。” “老白是个大男人,心思哪有那样细腻?”凌时吟手指在睿睿的肩上轻拍下,有些话到了喉咙口,虽然事先斟酌过应该怎么说,可这会还是让她觉得喉间犹如哽住了似的。 “远周,我想求你件事。” “什么事。”蒋远周面无表情问道。 凌时吟视线落到睿睿脸上,嗓音也变了,柔的能掐出水来,“马上除夕了,这个年……我想和你们一起过好吗?我很想睿睿,我不想让自己太遗憾。” 蒋远周双手交扣,修长的两根食指轻对了几下,凌时吟再接再厉开口,“远周,睿睿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过年了,他就又长大一岁了,我想陪他一起放烟火,陪他跨年,好吗?” “你是怕没人陪着他吗?” 睿睿喝好了奶,凌时吟将他抱到地上,拿了玩具给他让他自己去玩。 她从兜内掏出一张纸,摊开后递向蒋远周,男人目光朝她扫了眼,然后将那张纸接过去。 “这些都是过年需要送礼的清单,有家里的长辈、亲戚,还有爸那边的朋友等,你看看,还有遗漏吗?” 这是一份手写的清单,凌时吟的字迹隽秀规整,蒋远周大致扫了眼,不止是名单清楚,而且送的礼品还不一样,凌时吟轻笑道,“我按着亲疏远近的关系排好了,礼品分三个档次去选购,这样的话,你就不用为这些事头疼了。” “这都是你自己弄得?” “是啊,我想替你分担掉一点事。就要过年了,医院里又那么忙,不想看你累坏了。” 蒋远周面上仍然没有什么表情,凌时吟紧张地盯着蒋远周的侧脸,大多数时候,她觉得他冷得就像是一座冰山,可就算冰冻了千年都有融化的一天吧? 凌时吟想要让他看到自己的努力,想让他知道,她一直都在心疼他,更想让蒋远周松口,希望他能让她回来,陪着睿睿过个年。 有时候,松了一个口子,要想彻底撕开就能容易多了。 凌时吟满眼的期盼,蒋远周将那张纸放到茶几上,“你不需要这么吃力,老白能做好。” 她笑容微僵,“那你把清单给老白,让他照着买,也能省了他一些时间不是吗?” 蒋远周目光落向对面,睿睿吃饱了,精神劲自然上来了,他拿着小火车在轨道上开起来,蒋远周收回的视线同凌时吟对上,“你的清单里面,还缺了一个人。” “是爸吗?”凌时吟起身,然后坐到蒋远周身边,“我记着呢,这两年,你和爸之间的隔阂越来越深,我也不想看你们这样下去,爸那边的礼物我会亲自挑选的,你放心。” 蒋远周一侧嘴角往上挑,只是神色看着有些冷,他忽然站了起来,凌时吟潭底被一道黑影压过去,她感觉到不安,想要抓住些什么,却只能握紧了自己的双手。 “每到过年,我会给小姨准备一份礼物,她是我最亲的人,可你却把她忘了。” 凌时吟怎么都没想到还会有这么一出,她张了张嘴,蒋远周视线落下去,“归根到底,在你们眼里,她已经死了。” “远周,不是这样的……小姨的礼物我可以亲自去买。” “不用了。”蒋远周一句话就掐了凌时吟全部的努力。 她委屈地起身,“远周,没算上小姨是我的错,但……” “过年,你想到这边来?” 凌时吟怔了怔,赶忙回道,“是。” “我看这样吧,既然你不想陪着自己的父母,我爸又那么喜欢你,非你这个儿媳不可,你陪他一起过吧。” 凌时吟立在原地,看着蒋远周头也不回地快步出去了。 自从小姨死后,蒋远周和蒋东霆很少来往,过年是更加不可能回蒋家的。凌时吟觉得心狠狠抽痛起来,这就是蒋远周一直以来的态度,真是从来没有更改过。 令人心寒至此。 这日,许情深休息,付京笙要带着妹妹出门置办东西,许情深带着霖霖也跟出去了。 付京笙难得的自己开车,女孩坐在后面,许情深朝她看眼,“音音,待会我带你去买衣服,你哥就让他带霖霖吧,男人的审美和我们的总是不一样的。” 付流音听到这,轻抬下头,“嫂子,你穿得衣服都好看,是自己选的?” “是啊,你哥喜欢给我买贵的,还喜欢买黑色。” 付流音不由笑出声来,“我哥的审美很一流嘛。” 男人透过内后视镜看眼自己的妹妹,他知道,要让她完全融入正常的生活中,肯定还需要时间。他好歹劝了几天,付流音总是不肯出门,她怕碰上凌慎,会再被抓回去。 付京笙轻笑,“好,待会我只管买单,你们自己选,开心就好。” “音音,你这么瘦,穿什么都好看,一会去挑一柜子的衣服。” 付流音也不若方才出门时那样紧张了。“嫂子,我要一买就买一柜子,还不把人吓死啊。” “不会的,服务员送你个衣柜都愿意啊。” 付京笙听到这,嘴角的弧度彻底拉开,他之前怎么没有发现,许情深原来还有喜剧表演的天分。 来到商场,付京笙停好了车,许情深抱着霖霖,同付流音在电梯前等他,然后几人一道往里走。 经过游乐区,霖霖非要进去玩,许情深抱过她站到旁边。“霖霖乖,我们今天陪着姑姑去买衣服,明天再出来玩好吗?” 霖霖哪里懂得这些,身子别过去朝那边不住指着,付京笙见状,将她抱在怀里。“你带音音去吧,我陪霖霖玩会。” 许情深有些不放心,她压低嗓音道,“我也有些胆小,不会碰到那些把音音关起来的人吧?” 男人视线掠过去,落到付流音的身上,都是在东城,碰到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但付流音总要回归社会,不可能一直在家躲着。付京笙也不想让她觉得自己跟别人不一样。 “你看商场这么多人,如果遇到不好的事情,你就喊救命,我相信没人敢明目张胆地抢人,你们别往外面跑就行。” “好。”许情深看眼四周,快过年了,又是休息天,商场内真是人山人海,她的心也彻底定下来。 她回到付流音身侧,轻挽住对方的手,“走吧。” “嗯。” 商场四楼。 蒋远周坐在店内,服务员将泡好的咖啡送上来,这还是为了接待贵宾专门买好了备在店里的。 店长从里间出来,手里捧着一件旗袍,“蒋先生,衣服做好了,您请过目。” 蒋远周放下咖啡杯,接过衣服看了眼,店长微笑说道。“衣服都是按着之前的尺寸做的。” 男人手指抚过上面的花纹,这是蒋随云最喜欢的一种花,他怔怔看了半晌,然后开口,“那个店员呢?” “在呢,本来今天她休息,知道您要来拿衣服,刻意调休的。” 店长说完,招呼过一名店员,“小岳,快过来。” “好。” 蒋远周算是店里的老客户了,店长将一名服务员叫到身旁,然后从蒋远周手里接了旗袍后递向她,“去换上。” “好。” 随后不久,老白也进了店内,服务员换好旗袍后出来,然后站到蒋远周跟前,男人眯起眼帘看了眼,他选的总是没错的,这人和小姨的身形差不多,旗袍一穿上身,那种味道才完全出来了。 蒋远周满意地轻点下头,“好看。” 他嗓音轻柔,似乎看到蒋随云就站在跟前,只是她逝去了两年,他给她买的一件件旗袍全都挂在了衣柜内。 半晌后,蒋远周才挥下手掌,“去换下来吧。” “是。” 男人站起身,冲着店员说道,“下次再有好的料子,记得通知老白。” “好。” 蒋远周吩咐完后,径自往外走,老白走到柜台前结账,他将银行卡递给店长,“老规矩,多刷两千块钱,钱还是给那个服务员。” “我替小岳谢谢蒋先生了。” 这也是蒋远周吩咐的,旗袍定制好后,捧在手里看不出具体的样子,店内的人都知道蒋随云已经死了,既然有人不怕忌讳愿意帮忙试衣服,蒋远周更加不会亏待了那人。 走到店外,蒋远周单手插进兜内,放眼望去商场内全是人,真热闹。 每到过年,却是蒋远周觉得最难过的时候,因为他不知道应该跟谁一起过,就连身边的老白,在除夕那天蒋远周也不好意思拴着他不放。 许情深和付流音来到四楼的女装区,她带着女孩进去挑选衣服。 这两天,凌慎出动了不少人去找,却始终一无所获。 他来商场本就是买东西的,却不知不觉上了相同的四楼。 他面色绷紧地往前走,经过玻璃的橱窗,他下意识回下头,看到许情深正站在货架前挑选衣服。 凌慎不由顿住脚步,许情深挑了好几件,却仍旧在选,不远处,不知什么人喊了一句,许情深抬起视线望去。 凌慎的目光不由跟着向前,他看到女孩换了身裙装走出来,白色的宽松毛衣很是修身,到了腰部,又猛地收紧了,下尾刚好就在膝盖上面,两条修长的腿露在外头。许情深不住点着头。“好看,太好看了。” 凌慎吃惊不已,他以为自己看错了,他闭了闭眼帘后睁开,付流音还是真实地站在他目光中,男人垂在身侧的手掌不由攥紧,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许情深将其余几件衣服都交到付流音手里,凌慎一刻也等不了了,尽管他知道,他应该弄清楚付流音跟许情深的关系后再下手,但是……他真的等不及了! 男人快步走进了店内,女孩接过衣服后抬头,却看到一个身影快步冲她走来,她吓得手里的衣服全掉了,脚上还穿着试衣间内的高跟鞋,她猛地往后退去,“别过来,别过来!” 许情深察觉到不对劲,刚回头,就看到了凌慎,她什么都没多想,转过身后张开双臂护在付流音身前。 凌慎目光朝她扫了眼,然后看向许情深身后的女孩,“你居然在这,居然就在我眼皮子底下。” “你不要过来。”付流音话里透着惊恐,许情深心里猛地一惊,“将音音关起来的人,就是你?” “你跟我回去,我可以不跟你计较,我也不怪你偷偷逃走。” 付流音往后退了几步,然后朝着另一侧跑去,凌慎眼看她正在往外跑,他转身追了上去。 许情深吓得面色发白,凌慎三步并作两步过去,付流音穿了高跟鞋,脚也崴了下,手臂猛地被人拽住。许情深顾不得那么多,跟过去后拉扯住凌慎,“你松手,这么多人可都看着呢,你想做什么?” “看着又怎样?我今天就要带她走!”凌慎说完,手臂猛地一甩,丝毫没有顾及别人能不能承受得了这样大的力气。 许情深往后趔趄了几步,就在她即将摔倒之际,却砰地撞上了一个人。她脚步没站稳,几乎就要坐下去了,一条结实的男人的手臂,却在此时圈住了她的腰际。 30许情深,过年陪我好不好?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保姆抱着霖霖,下意识往后退了步,找了个角落躲起来。 几名高大的男子闯进房间,开始四下翻找,还有的进了更衣室。许情深屏息凝神,凌慎就站在门口,他目光一扫,双眼定格在那扇紧闭的浴室门上。 他上前两步,许情深听到脚步的窸窣声定下来,凌慎抬起手,敲门声犹如魔音一般贯穿入人的耳朵中。 付流音握紧手中那半截瓶子,许情深也往后退了步。 “景茵——” 女孩双手抱住头,捂住了自己的耳朵,许情深看了眼,生怕那瓶口扎到她自己,她忙将付流音的双手拉下来。 “景茵,出来,我是来接你的。” 许情深看眼时间,就算蒋远周当时挂了电话直接赶过来,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赶到。 “你再不开口,我就让人撞开了。” 许情深闻言,强自镇定,“凌慎,你别这样,音音回来之后情绪很不稳定,你这样再把她吓着。” 凌慎手掌按向门板,“那你们把门打开。” “你就算是喜欢她,你也用错了方法。” 凌慎听不进去这些话,语气冷冽不少,“我不用你来教我,开门!” 许情深听到凌慎方才喊了叶景茵的名字,她要想办法拖延时间,她尽可能地将凌慎的注意力引过去。 “音音现在怕成这样,你要怎么带她走?” 凌慎听着,有些出神,“茵茵?” “是啊,你关了她两年,不会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吧?” 那两年里,女孩从没告诉过他,她叫什么名字,那天在商场碰上后,凌慎也没花费那个功夫去查,他现在全部的心思都扑在了如何把她带走这件事上。 “真巧,这就是缘分吧,你看,我喜欢的两个人都叫茵茵,所以她注定是我的。” 许情深不敢在这个时候去激怒他,“你要真喜欢她,你能舍得再把她关在那样暗无天日的地方吗?女孩子就像花朵一样,需要温室,凌慎,我们是音音的家人,我们都尊重她自己。也许你们的两年时间是有感情的,你给她些空间不行吗?” 许情深说完,朝着付流音挥下手,示意她别出声。 凌慎听闻,冷冷笑了下,“这些小把戏,你留着跟别人去使吧。现在付京笙都被带走了,你们也没资格说个不字。” 正在搜寻的那些人听到说话声,全都回到了凌慎的身旁。 “把门撞开!” “是。” 付流音看向自己手心内的东西,稍一用力握下去,尖锐的渣滓就刺到皮肤里面,许情深情急之下,双手抵住门板。“等等!” 门被人狠狠踹了脚,许情深掌心贴着门板,对方力道很大,震得她手心里一阵麻木。 “要叶景茵看见了这一幕,你觉得她会怎么想?凌慎,你为了另一个女孩疯狂至此,我看你不是对你的未婚妻钟情,而是见异思迁。” 凌慎拽住旁边的男人,示意他退到边上去,凌慎面色阴冷,一字一语从嘴里咬出来,“你说什么?” “难道不是?你要真那么爱你的未婚妻,那你心里应该只有她,你怎么还会需要替身?” “呵,”凌慎冷笑下,“我从没说过她是替身,她就是叶景茵。” 许情深也跟着笑出声,“别自欺欺人了,见异思迁不可怕,人嘛,谁规定了一辈子只能爱一个人呢?再说你未婚妻都死了几年了吧,你想重新找个人也是正常的。” “你闭嘴!”凌慎怒火攻心,双手握成拳狠狠砸向门板,似乎是一份纯洁的爱情被许情深几句话给玷污了,“再敢胡言乱语,我撕烂你的嘴。” 许情深秀眉紧皱,“你不承认也没用,别人都是长眼睛的,如果是真爱,你不会允许再出来一个叶景茵,你现在心里想的就是找个人霸占了,其实你早就变心了是不是?” 凌慎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双手紧握成拳,松开之后手指掐着门板,许情深能听到一道道挠人的声音传到耳朵里。“凌慎,别再说茵茵就是叶景茵了,你未婚妻早就死了,死而复生这种事本来就是不存在的。” 凌慎将额头抵着门板,忽然用力地撞了起来,旁边的几名男人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去拉他。 付流音虽然紧张,但这会整个人已经好多了,她目光落到许情深身上,原来她跟哥哥一样,尽管瘦弱,却一样可以将她保护起来。 凌慎深吸口气,然后发出了阴冷的笑声,“死而复生不存在是吧?我现在就把她带走,带去整形医院,我把她整得跟景茵一模一样,今后……我看还有谁敢说她不是景茵!” 许情深握紧双手,气得浑身哆嗦,凌慎往后退了两步,“把门撞开。” 她刚直起身,就听到砰的一声巨响传来,门被踹出了颤抖的样子,许情深不敢站在太近的地方,她退到付流音身边,朝她手里的东西看了看。 “给我。” 付流音杏眸圆睁。“什么?” 许情深弯下腰,从她手里要将那半截玻璃瓶拿过去,“给我。” “不——” 许情深用力掰开付流音的手,然后将东西拿在了手里,“你不适合拿着它。” 付流音手掌轻握,许情深想要安慰她,“别忘了,我是拿惯了手术刀的人。” 女孩笑不出来,只是紧盯着前面,门随时都有被踹开的可能性,而一旦外面的人进来,付流音要面对的,无疑又是地狱。 保姆怀里的霖霖被吓坏了,抱住保姆的脖子开始哭。许情深听得心疼不已,“霖霖,别怕——” 但她的这一声安慰,无力极了,许情深视线落回门上,心里想着这么久过去了,蒋远周应该要到了吧?可是再转念一想,蒋远周总是出现在那样恰当的时机内,这一次,还会那么巧吗? 而她呢,总是把他的适时出现,理所当然地想成了他的顺手帮忙,只有这一次,情况这样特殊,许情深被人逼到了悬崖的边上,才知道在最好的时机出现的那个人,有多重要。 许情深一把握紧,感觉到手掌传来疼痛,忙将力道松开了些。 凌乱的撞击声传来,另一个男人也加入了。 许情深知道,这扇门挡不住多久时间了。 “这么热闹——”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从外面传来,正在踹着门的男人停住动作,凌慎也回头一看,他脸色变得难看至极。 许情深忙上前步,将脸贴向门板。 “蒋远周?” 她彻底地松口气,脸色也是一松。 蒋远周的视线落到那扇门上,上头贴着一个个脚印,触目惊心,“你追女孩子的手法,真是让人看不懂。” “呵,”凌慎轻笑两声,“最让人看不懂的应该是你吧?蒋远周,你不会不知道这是哪,这是许情深跟别的男人的爱巢,说不定这个房间,就是他们……” 蒋远周目光冷冽地扫过去,凌慎是不怕的,只是后半句话还是吞咽了回去。 老白走进来,说话时没有附到蒋远周耳边,而是用别人都能听话的声音说道,“蒋先生,我了解过了,付京笙被带走是因为他请的保镖持枪被人举报,我们的人也来了,都在下面。” 蒋远周挥挥手,凌慎听到这,满目的阴鸷,“蒋远周,你这是存心跟我作对是不是?” “凌慎,我之前真是小看你了,居然还有这闯进别人家里抢人的能耐。” 这机会,凌慎也是好不容易得来的,肯定不会这样放弃,“你帮着许情深的时候,想过我妹妹的感受吗?” “那你跟我作对的时候,又想过你妹妹的感受吗?” 凌慎眉头一挑,“这话什么意思?” “你要让我气不顺了,我遇上凌时吟,就不会给她好脸色,所以决定权在你手上。” 凌慎轻咬下牙关,冷笑一声,“我妹妹是凌家的千金,她这样卑微地爱着你,你没资格这样对她。” “爱我的女人,从来就不止凌时吟一个。” 许情深在里头听到这句话,撇了撇嘴,这脸上贴金的技术,不错啊。 蒋远周听到浴室内有孩子的哭声传来,“都散了吧,反正我来了,人,你肯定是带不走的,我们也别浪费时间了。” 付流音拿了洗手台上的一个小瓶子,走过去塞到霖霖手里,孩子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很快就止住哭声。 “蒋远周,这人能不能带走,我还是要试一试。” “那你尽管试,带走肯定比留下要有难度的多,要不这样,你再喊些人过来,就这点人,不够吧?”蒋远周双手抱在胸前,身子往后一靠,“我可以多喊一些媒体过来,给你助威呐喊。” 凌慎面色铁青,表情更是难看到极点,他杵在原地动也不动。 蒋远周上楼的时候,就一个人,这会多了个老白,凌慎朝着两人睨了眼,可就算他人少,他也不敢动。 “你做这些,都是为了许情深?” 浴室内的人听着,一把呼吸好像凝滞住,凌慎嘲讽地轻笑出口,“值得吗?你跟她还有什么关系?” “你别跟我讲这些,我这人固执的很,所以你不要妄想说通我。” 许情深喉间轻滚,听着外面你一句我一句的,凌慎的好事被破坏了,自然有气,而蒋远周呢,在凌慎看来,他是多管闲事,因为里面那两个女人,不论是谁都跟他没什么关系。 可蒋远周就是爱把这闲事管得风生水起。 身后,原本接了踹门任务的男人上前轻问,“凌先生,现在怎么办?” “蒋远周,我就问你一句,你能保付家人一辈子吗?” “别用话来激我,付家跟我没关系。”蒋远周倾起身,然后走到凌慎跟前,再同他擦肩而过来到浴室的门前,“你要再不走,我就让人轰你走。” 凌慎五指僵硬地一点点握起来,“走。” 他率先出去,身后的那些人见状,赶紧迈起脚步。老白穿过卧室来到阳台,目光紧盯着楼下的那些人。 许情深竖起耳朵,直到门上传来轻微的敲门声。“还关着呢,人都走了。” 她赶紧将门打开,蒋远周朝里面看了眼,见到洗手台上洒落着白色的乳液,还有几块碎玻璃,蒋远周的视线随后落到许情深手上。他目光一紧,忙拉过她的手,“你这是打算做什么?就凭这玩意,你要跟他拼了?” “不是?”许情深刚才太紧张了,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还拿着这东西,“防身嘛。” 蒋远周的手小心翼翼落在上面,他想将它抽走,却发现许情深仍然紧攥着,男人抬头朝她看看,“还不肯放呢?” 许情深闻言,手一松,蒋远周将碎瓶子拿了后丢到旁边的垃圾桶内,“没事吧?” 她赶紧抽回手,轻摇下头,“没事。” 保姆抱着霖霖从角落内出来,“真是吓死人了,那都是些什么人啊?” “别怕。”许情深轻笑,“没事了。” 付流音双手交握,许情深走到她身旁,“走,出去吧。” 回到卧室,付流音坐在床沿,抬头朝蒋远周看看,“谢,谢谢。” 老白从阳台上快步进来,“蒋先生,凌慎的人都走了。” 许情深坐到付流音身侧,女孩朝她看看,“嫂子,我哥什么时候回来?他不会有事吧?” “别担心,会没事的。” 蒋远周站定在卧室中央,“老白已经打过招呼了,等付京笙将情况说明后,很快就能回来。” “谢谢。” 女孩面上还是有担忧,“警察把我哥带回去,是不是因为那些保镖带着枪,他们会不会告我哥哥?” “你哥请的都是职业保镖,有些事,你想让它不严重,那它就可以不严重。” 许情深走向阳台,朝着楼底下看眼,“那些人,都是你派来的?” “是,暂时就由他们守在这吧,”蒋远周来到许情深身侧,“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 许情深手掌落向栏杆,冰凉的触觉顺着掌心在往上爬。“那……实在不行的话,我们只能搬家了。” 蒋远周心里咯噔下,“搬家?” “惹不起总躲得起吧?既然凌家在东城这么有势力,那我们去别的地方。” 蒋远周一听,心里莫名慌张起来,那是不是就说明他今后很难再见许情深了?他板着脸道,“不行!” 许情深朝他看看,“凌慎都敢直接闯到家里来抢人了,难道我们真要让音音一辈子不出门?”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们如果搬到别的地方,他反而更好下手?” 许情深轻摇下头,“我也不知道。” “在东城,你至少还有我。” 许情深心头一颤,有些慌张地避开视线,蒋远周继续说道,“玩阴的,我怕你们玩不过凌慎,而且凌家比付京笙的背景要深得多,在东城,你可以找我帮忙,如果去了别的地方,你还能找谁?” 她拧紧了眉头,视线一瞬不瞬落向下面。 蒋远周侧过身,余光睇向满面出神的女人,“我走了。” 她嘴角轻抿,蒋远周迈出去一步,然后将腿收回来。“是不是害怕?” “还,还好。” “需要我在这陪你,等到付京笙回来吗?” 许情深想了想,轻摇下头,“你安排了这么多人在这,凌慎估摸着不会再来了。” 蒋远周回到卧室,老白迎上去步,男人径自往外走,“回去吧。” 两人走到外面,蒋远周也没分左右,直接朝着一侧走去,许情深盯着他的背影,这才反应过来,他去的方向不是楼梯口,而是朝着她和付京笙的卧室走去的。 刚才凌慎带来的人将每间卧室的门都打开了,蒋远周要经过的话,有可能就会发现她和付京笙是分床睡的。 许情深三步并作两步追出去,到了外面一转身,就看到蒋远周即将走到次卧门口了,许情深喉咙口发紧,赶忙喊了声,“蒋远周!” 男人顿足,回头朝她看眼,许情深勉强勾了勾嘴角,“楼梯在这边呢……你怎么方向感都没了。” 蒋远周顺势抬起脚步,刚才心里藏着事,压根没想别的,他走到许情深跟前,她嘴角扯动下,“谢谢。” 男人同样扯了下嘴角,“矫情。” 蒋远周带着老白下楼,许情深没有跟下去,危机解除了,却不知道应该同蒋远周说些什么。感谢吗?就像蒋远周说的一样,矫情。那别的呢? 她回到屋内,霖霖还小,惊吓过后有得玩就行,付流音别的也不怕了,就是担心付京笙。 几人也不敢下楼,门已经被踢坏了,许情深一动不动坐在床沿处。 蒋远周回到车上,老白坐进副驾驶座内,让司机开车,“回九龙苍。” “等等。”蒋远周朝外头看了眼,“等会吧。”  老白知道他还是放心不下,他侧过身朝他看看,“蒋先生,你有没有想过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坏凌慎的事,他会狗急跳墙?” “不怕狗急跳墙,”蒋远周轻笑,“把墙修得再高一些,他就跳不出去了。” “但是凌慎总这样,我们是不是应该想个办法……” 蒋远周漫不经心地收回视线,目光同老白对上,“我可以帮忙,但要想凌慎永远不去骚扰他们,这件事归付京笙管。” “他……能解决得了吗?” “他只有开始出手解决了,才会露出破绽,付京笙这人太过滴水不漏了,他的过去干净到让人奇怪,别的事我都不管,我只要管好许情深不受伤害就好了。” 老白闻言,轻点下头,“蒋先生说的是,既然查不出什么,我们就静观其变。” “凌慎执念这么深,付家这个妹妹他是不会放手的,就看付京笙是一直忍下去呢,还是……” 蒋远周将车窗打开些,手肘支向外面,“你说,他会怎么做?” “就像您说的,付京笙在东城没什么势力,不管他是做什么的,至少在这一块上,他处在绝对的弱势。” 蒋远周坐在车内,寒风透过敞开的窗户吹进来,隔了大约一个多小时后,一辆出租车从对面开过来。 付京笙很快下了车,蒋远周见状,将手收回去。“开车。” 司机听闻,发动引擎,付京笙原本已经走到了门口,他侧首一看,目光里,蒋远周的车开得很慢,却也很快就消失在他眼中。 付京笙大步进去,看到了守在院子内的人,他冷着脸往里走,进了屋内后,快步上楼。 “音音——” 许情深听到男人的声音,立马站起身来,“我们在这。” 脚步声由远及近,付京笙到了门口,付流音见他好好的,这才彻底松口气。许情深面色微展,“回来了。” 付京笙走近过来,“你们还好吧?有没有事?” “没事。” 付京笙看了眼许情深,然后将视线落到妹妹身上,“院子里的人,是蒋远周的?” “你怎么知道?”许情深问道。 “我看见他的车了。” 许情深暗自吃惊,蒋远周不是说走了吗?这都快一个半小时过去了。 “他们没把你怎样吧?” “没有。”付京笙脸上的凝重散去些,“都饿坏了吧?走,下楼吃饭。” 谁还有这心思吃东西,许情深精疲力尽,付京笙轻拥住她的肩膀,“这不是没事了吗?” 她听不进去他的安慰,也知道事情不会这样简单,但付京笙就像没事人似地拉过妹妹,“走,吃饭。” 他没有问凌慎后来有没有去而复返,也没有问院子里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更没有问蒋远周为什么会在这。许情深喉间轻滚两下,“你被带走后,我实在找不到人帮忙了。” “我明白,”付京笙打断她的话,“我们又欠蒋远周一个人情,希望有机会可以还上。” 他走到门口,目光扫向那扇被踢开的门,上面布满了凌乱的脚印,男人藏起眼角的锋芒,带着几人下了楼。 翌日。 许情深是被闹铃吵醒的,她刻意比平时早起了一个小时,洗漱好后下楼,这会天还没全亮,许情深来到客厅,却发现付京笙正站在落地窗前抽着烟。 她放轻脚步过去,“怎么起这么早?” 付京笙赶紧将烟掐熄,“你还没到上班时间吧?” “嗯,早起了一会。”许情深看眼外面,“这么冷的天,他们还守在这呢。” “换班了。” 许情深轻点下头,付京笙朝她看眼,“你给我蒋远周的电话,雇人的这笔费用,我给他打过去。” “好。” 付京笙抬手将她颊侧的头发捋至脑后,“今天还要去上班吗?” “嗯,要。”许情深轻挽嘴角,“今天有个小手术要做。” “拿手术刀了?” “嗯,希望能顺利。” “当然顺利,小手术而已,更加不在话下了。” 许情深面上有些担忧,“也别让保姆出去买菜了,附近不是有家超市吗?三公里内免费配送。” “知道。” 许情深上班的时候,付京笙将她送出去,“下了班之后马上回来。” “我今天可能要去趟墓地。” “改天吧,我陪你一起去。” 许情深整理了下颈间的围巾,“接下来的几天我都挺忙的,除夕那天还要上班,我想去给我妈上个坟。” “没事吗?” “不会有事的,既然凌慎连家里都敢闯了,那就说明哪都不安全,”许情深轻笑,“你把音音看好就成。” 下午,许情深做完手术后跟医院请了一小时的假。 驱车来到墓园,许情深从后备箱内抱出了三束花,盛开的花朵遮住了她的脸,也让她走几步路来变得摇摇晃晃。在门口登记后,许情深冲着看门的大爷道,“我拿不下那么多了,能给我送些香烛过来吗?我要三份。” “好的,没问题。” 来到方晟的墓碑前,许情深将其中一束花放下,“我先去看看两个妈妈,待会再来看你。” 往上走了一段路后,看门的大爷也将香烛拿来了,许情深蹲下身,冲着墓碑轻说道,“妈,我今天做了个手术,挺顺利的。” 她将香烛点上,然后将钱给了大爷,许情深站定在墓碑前,“最近事情很多,没来看你们,对不起。” “又要过年了,我给你们多烧些纸钱过去,不要舍不得花。”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许情深回下头,看到了蒋远周。 她一点都不吃惊,“你是跟着我过来的?” “路过墓园,看到了你的车。” 许情深没有拆穿他,哪里偶遇不好,非要选在墓园? 她掏出带过来的毛巾,然后擦拭着墓碑,蒋远周单手插在兜内,盯着许情深的背影。 “这个年,你打算怎么过?” 许情深手里的动作微怔,然后装傻。“什么怎么过?” 男人没接话,许情深目光落向许妈妈墓碑上的那张照片,“我肯定不会回许家过,但过年过年,当然是要和家人一起过……” 蒋远周垂下眼帘,有些话到了喉咙口,知道说出来后,会被人说不现实,却又不说不快。 “你的每一天都在和别人一起过,许情深,这个除夕,你能不能和我过?” 许情深的心跳声瞬时被冻住了似的,她不知道蒋远周怎么能开得了这样的口,怎么会想到让她陪他过年? T 31用许情深,换付流音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许情深手里的动作也僵住,寒风拂过脸庞,像刀子割过面上的皮肤,她没有回头,“我怎么可能跟你一起过,我有家人。” 家人二字,轻轻松松就将蒋远周撇出去了,男人垂在裤沿处的手指动弹两下,他知道会是这样的答案,却并不后悔刚才的请求。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不可能呢?尽管,他的心这会像被塞进了冰冻层似的。 “你们过年,就在保丽居上过?” “嗯。”许情深压下眼帘,“过个年而已,其实那一天就是个寻常日子,没有太特殊的感觉。” 蒋远周看着她忙碌地走到旁边那个墓碑,点了纸钱,然后开始用毛巾擦拭,他微微仰起头,看到天空中有白色的小点往下落,他摊开手掌,没有感觉到冰凉,原来并不是下雪,只是远处的树上不知道飘下了什么。蒋远周翻过手掌,许情深余光睇过他的动作…… 上完了坟,许情深往下走,她朝身后的蒋远周说道,“我还要去看看方晟。” 男人没有陪她过去,径自走向了墓园门口。 半个多小时后,许情深才离开墓碑前,只是天已经黑了,她的时间安排的这样紧,到了外头的停车场,空荡荡的地方就只剩下两辆车。 许情深觉得冷,加快步伐,蒋远周倚着车门,看到许情深走到她的车前。 “既然要过来上坟,为什么不多请半天假?” “你以为医院是我开的。”许情深裹紧脖子里的围巾,嘴角朝上轻挽,“今天我做了台手术,所以正好有点时间。” 她方才还是一片阴郁的神色,如今再看,蒋远周见她一双翦眸透着盈盈的亮光,似乎会说话似的,整张小脸都生动起来,男人双手抱在胸前,一条腿轻搭至膝盖处,“又上手术台了?肯定是个小手术吧。” “你看不起小手术啊?” “我是觉得瑞新应该不敢让你操刀……” 许情深拿出车钥匙,“如果不敢让我操刀,当初为什么招我呢?” 对这方面,许情深很是认真且执着,“你说!” 蒋远周笑了笑,“好,那恭喜你。” “我走了。” 她打开车门,准备坐进驾驶座,蒋远周又说了声,“晚饭吃了吗?” “回家吃,我不能在外面逗留太长的时间,他们会担心我。” “等等。” 许情深回头朝他看眼,“怎么了?” “付京笙今天给我打过电话。” “噢,”许情深伸进去的腿又收了回来,“是不是要打钱给你?” “这么说,你也知道了。” “是啊,”许情深面色平静,“他问我要了你的手机号。” 蒋远周一听,肺都快气炸了,只是丝毫的怒意都没表现在脸上,“用了我的人,所以要给我钱,这笔账,你们倒是算的很清楚。” 他用了‘你们’二字,许情深闻言,听出了他口气中的不悦,“我今早看到他们还站在院子里,这么冷的天,很辛苦,钱是给他们的报酬,天经地义啊。” “你的意思是说,我只管让他们出力,我却不出钱是吗?” “不是……” 蒋远周视线攫住她后,便不再放开了,“许情深,我让他们留在那,是为了你的安全,可你却非要一次次提醒我你和付京笙的夫妻关系,就算我以前对你不好,那你对我的残忍,是不是也应该有个度?” 许情深张了张嘴,似乎是有话想说,但话到嘴边还是吞咽了回去。 她没有那样的意思,但蒋远周心里有这么一根刺,昨天凌慎走后,他也没有逗留,直接就离开了屋子。 按着付京笙的说法,蒋远周应该是在外面等了一个多小时,他不愿待在保丽居上,因为那里面到处都是她和别人在一起生活的痕迹。 许情深轻咬下唇瓣,然后坐进了驾驶座内,发动引擎离开。 一路上,她都没有去看后面,也不想知道蒋远周有没有跟她一起走。 平平安安地回到保丽居上,许情深将车停进了车库,经过院子的时候,看到几人站姿笔直地盯着门口,也有人坐在不远处的长亭内,许情深走进屋里,看到客厅内只有付流音一个人。 “嫂子。” “音音,你哥呢?” 付流音轻抬下头,“在书房。” “今天家里一切都好吧?” “嗯,挺好的。” 许情深坐到她旁边,“等过段时间后,凌慎发现他无机可乘了,肯定会自行放弃的。” “我也希望是。” 凌家。 保姆站在餐厅内,厨房的门被关上了,凌慎今天提了东西回来,说是要亲自动手,她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很快,保姆听到里头传来呲呲的声响,应该是在煎牛排。她不由想到了阁楼内的那个女孩,只是她走都走了…… 凌慎目光专注地盯着自己手里的动作,黄油化开之后,鲜嫩的牛排被煎烤着,香味很快沁入鼻翼间,另一个锅内在煮水,旁边放了袋意大利面。 七分熟的牛排,需要他掌握好火候。 男人额前的碎发落下来,目光炯炯有神盯着锅内,很快,水开了,团团热气往外冒,凌慎手伸过去,视线却盯着手里的牛排,手背不小心碰到了锅,烫的他赶紧缩回了手掌,再一看,手背上红了一大片。 凌慎捂住手,冷汗涔涔往外冒,他忍着痛将锅盖掀开,然后小心翼翼下了面条。 保姆在外面等着,意大利面需要煮挺长的时间,半晌后,凌慎才端着盘子从厨房出来。 保姆一眼就看到了他的手,她大吃一惊,“凌先生,您没事吧?” 他轻摇头,却发现手背烫出了一个水泡,保姆看在眼中,觉得触目惊心。“凌先生,您要想吃牛排的话,您跟我说一声啊。” 凌慎从餐桌上将才买回来的蛋糕盒拉到身前,然后将那盘装饰好的牛排放进去。 保姆满目不解。“您这是……” 男人一言不发,将盒子盖上,然后转身打了个电话。 很快,就有一名男子敲门进来,凌慎双手撑向床沿,对方几步上前,“凌先生。” “把这东西送到保丽居上去。” “是。” 凌慎想了想,又说道,“不要亮明身份。” “好。” 男人小心翼翼提了东西出去,凌慎看眼自己的手背,保姆去找药箱,他并没有上楼,径自去了客厅内的沙发前坐着,他要等那边的消息。 保丽居上的门口站着两个人,男人按照凌慎的吩咐,提了蛋糕盒下去。 “您好,有人订了餐。” 保镖朝他看看,男人欲要进去,却被对方拦下来。 “我就是送餐的,要不,你们直接拿进去?” 保镖的视线落到男人手上,“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西餐。” “先在这等着。”保镖说完,招呼过另外一名同伴。 男人站在寒风里头,赔着笑说道,“要不你们直接拿进去吧,我只管送达就行,我还要去送别家呢。” “不明不白的东西,就想这么送进去?”保镖轻哼声,“等着吧!” 很快,许情深和付流音就出来了,许情深一眼看到门口站着的人,“送什么餐?我们晚饭都吃过了。” “许小姐没点?” 许情深轻摇头,那名男子闻言,赶紧接了口,“也许是别人下的单。” 付流音站在许情深身侧,“里面是什么?” 保镖从男人手里将盒子拿过去,双手平稳地托着,另一人上前将盖子打开。付流音眸光扫了眼,却是大惊失色,“谁让你送的?” “我真不知道……” “怎么了音音?”许情深见她脸色不对劲,赶忙问道。 付流音轻摇下头,“这是凌慎做的。” “什么?” “每逢节日,他都会亲自给我做西餐,牛排七分熟,切开来还带着一点血丝,他每次都逼着我要吃完……”付流音面色越来越白,“这个摆盘就是他喜欢的,一定是他。” 许情深冷着脸,伸手挽住她的手臂,这个凌慎还真是阴魂不散。 保镖朝里头的人看看,“这个,要怎么处置?” “退回去。”许情深拉过付流音,“我们回屋。” 付流音却是没动,她上前步,然后从保镖手中接过那盘牛排,再使劲砸向那名男子的脚边,“你回去后告诉凌慎,他做的东西,让我恶心,之前要不是怕惹怒了他,怕他对我不利,我一口都不会吃。” 男人看着脚边的狼藉,保镖睨了他眼,“滚!” 对方灰溜溜地上了车,赶紧离开。 保姆让凌慎处理伤口,可他却跟听不进去似的,男人双手交扣,目光盯着前面一处,也不知过了多久,派出去的人才回来。 “凌先生。” 凌慎面色轻扬,幽暗的眸子落向男人。“怎么样了?” 对方摇了摇头,“连门都没给进。” “东西呢?” “被,被砸了。” “谁砸的?” 男人不认识付流音,也不知道凌慎之前将她关着的事情,“是个女孩,长发,她还说让我给您带句话,说是您做的东西……” 他话语卡在喉咙口,不敢再往下说。 “继续。” 男人轻咽下口水,“说您做的东西让她恶心,她一口都不会吃。” 凌慎全身的力道似乎被抽尽了,上半身往后倚,温暖的手掌落向自己的手背,碰触到的伤口传来撕裂般的疼痛,凌慎手指微收紧,然后冷笑着自言自语,“恶心?我以为那是她喜欢的,她居然说恶心?” “她说,之前是怕您对她不利……” 凌慎听到这,忽然站起身来,朝着男人一步步逼近过去,那人吓得不住后退,“凌先生息怒,这是她的原话,不关我的事啊。” 凌慎快步走到餐桌前,扯过桌布后使劲一挥,上面的花瓶等装饰物系数摔到地上,他就跟发了疯似地又踹向跟前的椅子。 身后的男人不敢动,保姆也不敢劝,只能看着他这样发泄。 感情这种事,别人看不透,凌慎自己又悟不透,所以只能这样折磨自己。 一直到吃晚饭的时候,付京笙才从楼上下来。 他走近许情深身侧,压低嗓音道,“刚才是不是有人来找麻烦?” “音音说是凌慎的人,送了一份牛排过来,被她砸了。” 付京笙没再说什么,“吃饭吧。” 晚饭过后,付京笙又上了楼,许情深带着霖霖回卧室,许久之后,她下楼沏了杯咖啡。 敲开付京笙的书房后,许情深走了进去,将手里的咖啡杯递向男人。 “谢谢。” “又在忙工作?” “是啊,年底之前忙一点,这样的话,就能陪你们过个好年了。” 许情深唇瓣轻挽,“马上就要到除夕了,总不能一趟门都不出吧?家里总要置办些东西,” “你想买什么?” “我反正还在上班,改天去趟商场就行,你和音音有需要的吗?我带回来。” 付京笙轻摇头,“有你们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需要。” “那我看着买吧,音音回来了,过年肯定要热闹些,我们把家里布置下。” 付京笙喜欢听到家里二字从许情深的嘴里说出来,“好,都听你的。” 凌家。 凌时吟和凌母走进屋内的时候,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客厅、餐厅的地面狼藉不堪,凌母手里提着东西,差点就直接丢掉了,“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保姆听到说话声,快步过来,“太太。” “凌慎呢?” “凌先生在楼上。” “怎么弄成这样的呀?你也是,你不知道要收拾吗?” “凌先生说谁也不许动,要不然就砍了谁的手。” 凌时吟轻拍下凌母的手,“妈,你不是带了吃的来吗?你先去给哥热下,我去喊他下来。” “好。” 凌时吟穿过客厅后快步往楼上走去,她径自来到阁楼,果然听到里面有口琴声传来,凌时吟推门进去。“哥。” 男人没有理睬她,凌时吟紧接着道,“妈来了,赶紧下去吧,你想被她发现你的阁楼吗?” 凌慎收回神,从地上爬了起来,他走到门口,然后将阁楼的门锁上。 兄妹俩顺着楼梯一道下去,来到二楼的走廊时,凌慎停住脚步,“时吟。” “怎么了?” “哥有件事想让你帮忙。” “什么事?” 凌慎居高临下朝她看眼,“你拉住蒋远周,让他不要来坏我的事,还有……阁楼原本住着的那个人,是付京笙的妹妹。” “你说什么?” “如今蒋远周的人守着保丽居上,我一步都进不去,我能想到的办法就是拿着许情深去把她换回来。” “哥,”凌时吟面色焦急起来,“你要什么样的女孩没有啊?你让我帮你,我怎么帮?蒋远周能听我的吗?再说你要绑了许情深,一旦被他知道的话,我跟他以后怎么办?” “你不是还有睿睿吗?蒋远周不可能不喜欢自己的儿子,你只要给我争取一点时间就行。” 凌时吟还是觉得不可行,“等你拿着许情深去换人的时候,蒋远周一样会知道。” “那又怎样?只要人到了我手里,他们就得听我的,把人换回来后,我不会再给她逃走的机会,也不会再给他们将她找回去的机会!” 对于凌慎来说,他并不怕被蒋远周知道人是他绑的,他只要一个结果,那就是绕开蒋远周的注意力,把人弄到手就行。 “我帮不了你,蒋远周不会听我的。” “时吟,如果没有她,我想我真有可能会疯了。” 凌时吟不理解凌慎为何会执着至此,“哥,那个女人她不是景茵姐啊。” “她是。” “她不是!” 凌慎面色铁青,重复了一遍。“我说她是,她就是!” “时吟,凌慎——”楼底下,传来凌母的轻喊声,见他们谁都不回话,凌母索性上楼。 凌时吟轻推下凌慎的手臂,“下楼吧。” 两人走下台阶,凌母抬头看到他们,“儿子,怎么回事啊?你看看家里弄的。” 凌慎勉强勾勒下嘴角,“工作上有些不顺心,现在已经好了。”他走过去,像个没事人般揽住凌母的肩膀,然后同她一起往下走。 凌时吟盯着凌慎的背影出神,她知道哥哥决定的事,谁都拉不回来,这个忙她是一定要帮的。她现在要考虑的是,怎样才能既帮了凌慎的忙,又不被牵累上身呢? 除夕。 许情深出门的时候,刻意回头看了眼门口,两个红灯笼高高挂着,院子内的景观树上还披着一层小彩灯,这是她前天买回来的。 付京笙当时面色奇怪地盯着那两个灯笼说道,“这是有人要结婚吗?” 许情深笑他,“这叫喜庆,中国人喜欢的大红色,懂不懂?” 他忍俊不禁,却帮着许情深将灯笼挂起来了。 眼看着许情深的车开出门口,付京笙才转身准备上楼,坐在沙发内的女孩起身上前步,“哥,你今天还要忙吗?” “吃过饭后就忙好了,到时候我陪你。” 付流音脸色严肃问道,“哥,你在忙什么?” “怎么了?” “你究竟在忙什么?” 付京笙单手插在兜内,朝她看眼,“音音,你刚回来,这些事不是你能操心的。” 女孩站在他身前,目光定定落到付京笙的面上,“哥,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你说。” “你跟嫂子是不是分床睡的?” 付京笙没有丝毫的不悦,“是。” “为什么?” “生了霖霖之后,她有一段时间得了产后抑郁,在那方面我不想逼她逼得太紧,所以我给自己准备了个房间。” 既然已经涉及到**了,付流音不好再往下问,她有些不自然地别开视线,看到了正在边上玩耍的霖霖,“哥,我们一家人好好的吧,我不想再成天提心吊胆的。” “我们一家本来就好好的,今晚我们还要一起过除夕。” 付流音听着,面色微展,朝付京笙轻笑,“哥,我看得出来,你现在比以前幸福多了。” “是吗?”付京笙问着,然后自己笑了出来,“是啊,我也这么觉得。” “所以,你千万要让我们放心,有些事……” 付京笙摸了摸妹妹的脑袋,“等过段时间后,我们搬回原先住的地方,我知道你喜欢那。” “好。”付流音微笑,她希望能赶紧摆脱掉现在的阴影,最重要的是,她不希望哥哥再做以前那种事了。 九龙苍。 凌时吟是午后过来的,她走进客厅,没看见睿睿,在厨房忙碌的保姆听到动静出来。“凌小姐。” “睿睿呢?” “在午睡吧。” 凌时吟轻点下头,“今晚……远周要在这边过吗?” “是啊,早上出门时蒋先生吩咐了,说是不用准备太多的菜,就他和睿睿。” 凌时吟勉强勾勒下嘴角,她打开手里的挎包,拿出已经塞了钱的红包递向保姆。“新年快乐。” 保姆一怔,“这……凌小姐?” “拿着吧,图个喜庆嘛,人人有份。” “太谢谢凌小姐了。” 凌时吟将另外的红包也给掉后,这才上楼,走进卧室,月嫂正在旁边的抽屉内找着东西,凌时吟快步上前,“睿睿乖吗?” “凌小姐来了,”月嫂拿出一个小盒子,“睿睿有些发烧,我准备给他贴个退热贴。” “怎么就发烧了呢?” 月嫂将退热贴拿出来,“不过精神和食欲都不错,贴一下,多喂点开水应该没事。” 凌时吟将手掌探向睿睿的额头,倒是还好,“多少度?” “三十八度。” “不行,得去医院看看才好,我不放心。”凌时吟看眼时间,面色微凝,嘴上却是说道,“你先贴一下吧,待会看看。” “好。” 凌时吟坐在床沿,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掏出手机给凌慎发了条短信。 很快,那边回了信息,信息内容只有一个字:好。 约莫个把小时后,凌时吟抱起睿睿,“还是去医院吧,我怕晚上再严重了。” 月嫂听闻,赶紧收拾些东西,然后跟着凌时吟出去。 来到星港医院,挂了儿科,月嫂抱着睿睿进去看诊,凌时吟抬起腕表看眼,她走到走廊上拨通了蒋远周的电话。 半晌之后,那头传来男人的说话声,“喂。” 凌时吟焦急地开了口,“喂,远周,你在哪?” “有什么事?” “睿睿生病了,发着烧呢,我刚送到医院来。” “烧得厉害吗?” 凌时吟急得团团转,“挺厉害的,我摸着额头很烫,我好担心。” “我现在在外面,不过很快就回来了,十分钟后到。” “好……”凌时吟嗓音颤抖,“可能还要抽血,你快点,我怕。” 蒋远周挂上电话,想到睿睿,心里不由微紧,毕竟是自己的孩子,最怕的就是他身体不适。 赶到星港医院后,睿睿刚做完检查出来,蒋远周看见凌时吟抱着孩子,“怎么样了?” “要等报告,看是不是病毒感染。” 蒋远周伸手接过儿子,睿睿头上还贴着退热贴,他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倒是不怎么烫。 凌时吟忙解释道,“发烧一阵阵的,刚送来的时候很烫。” 男人抱紧怀里的孩子,睿睿不哭不闹,精神也不错,没有萎靡不振的样子,他抱着蒋远周的脖子,手掌一下下摸着他的衣服。 瑞新医院。 许情深换好衣服走出门诊室,导医台的护士冲她挥下手,“许医生,新年快乐,回家过个好年啊。” “你也是。”许情深嘴角轻展,加快了脚步。 来到停车场,一阵阴冷的风吹过来,寒冽刺骨,许情深不由拢紧大衣领口,她加快步伐走向停车的位子。 她刚掏出车钥匙,就看到旁边的车内下来几个人。 “许医生吧?” 许情深顿住脚步,“你们要做什么?” “新年快乐啊,许医生。” 许情深拧起眉头,“你们是凌慎的人?” 对方笑了笑,“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你们别乱来,这儿可是医院。” “我们不会把你怎样的,许医生只要挪动下脚步就好,你放心,我们是把你送回家。” 许情深心里咯噔下,凌慎冲不破保丽居上那道防线,到底还是把主意打到她身上来了。“我要不跟你们走呢?” “你应该知道,你只能跟我们走。” 其中一个男人打开车门,“请吧。” 许情深朝四周看眼,除了一个年轻的妈妈抱着孩子经过以外,她就没看见别人了。 ------题外话------ 剧透下,明天书里的人,会有一堆打脸的,O(∩_∩)O哈哈~ T 34爱她,那就去她的地方陪她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蒋远周坐到她身侧,许情深盯着电视机看,却并不关心里面的播放内容,“还是早点睡吧。” “睡得着吗?” 许情深作势打了个哈欠,“有点困了。” “明天上班吗?” “休息一天。” 蒋远周手指摸向自己的掌心,“既然是休息,晚睡也没关系吧?” 许情深拿过茶几上的那杯花茶,“我不喜欢看春晚,看看就想睡觉。” “那我陪你看电影。” “算了吧,”许情深其实就想一个人回房间里面,有些事总归是尴尬的,难以避免,“今天折腾这么久,你不累啊?” “我不累。”和她许情深在一起,永远都不累。 蒋远周起身将电视关掉,“走,我们去选部片子。” 她几乎是被他拖着上楼的,来到影音室,蒋远周让她坐着,他没有精挑细选,本来也是,看什么都不重要。 许情深看了眼,蒋远周很快坐到她身侧。 “你平时住在这吗?” “不,没住过。” “那这儿怎么什么都有?” 蒋远周只是简单的嗯了声,许情深的视线落到屏幕上,却是一部灾难片,这大过年的,不是应该放点喜庆的吗? 她把花茶带到了楼上,此时那个水杯就被她捧在手里,四周黑得就跟电影院里一样,许情深看着画面中的一张张笑脸,银铃般的笑声透过屏幕跳跃出来。 而灾难来临的时候,通常都是毫无预警的,十几层楼房高的洪水直接越过堤坝扑过来,人们来不及尖叫,瞬间被吞没掉,一组特写的镜头逐渐拉近。孩子手里握着一个吃到一半的冰激凌,满目惊恐地坐在木马上,他的爸妈前一刻还在逗他玩,不过就是转身去买了个东西,却被卷进了浪潮中,跟着被冲毁的楼房一起被掩埋在了最底层。 许情深原本就是想找个消遣,没想到看到这一幕后,心中起了巨大的冲击。 她紧张地握紧水杯,屏幕中有孩子的哭声传来,“爸爸,妈妈……” 一阵更加嘈杂的声音传到耳朵里,许情深看到掀起的浪越过了孩子的头顶…… 在她欲要闭上眼睛之际,一只温暖的手掌捂住了她的双眼。蒋远周离她很近地靠着,许情深一动不动,整个世界都沉浸在黑暗中,她却是一点也不害怕。 男人的呼吸声不规则地传到她耳中,半晌后,许情深手掌落向男人的手背,“我又不怕。” “不怕?那你脸色都变了。” 许情深拉下他的手,“看电影当然要带入自己的情绪。” 她将水杯放到旁边,“不看了,我怕心情郁闷,我睡了。” 许情深说完,也没再给蒋远周什么机会,起身离开。 回到卧室后,她随手将门反锁,还未走到床边,就听到了敲门声。 许情深忙开口道,“我睡觉了。” “你先把门打开。” “我……我困得不行了。” 蒋远周的嗓音轻顿,“我衣服也在里面,你总要让我换洗吧。” 许情深听闻,不得不走了过去,将卧室门打开。蒋远周递给她一样东西,许情深看眼,“什么?” “新年快乐。” 是个红包,许情深没有伸手接,“住了你的地方,还要拿你的红包,我是有多不地道。” “见者有份,拿着。” 她接在手里,蒋远周径自朝衣帽间而去,许情深将红包放到抽屉内,然后跟着蒋远周走过去,衣帽间内还有男人的衣服,整整齐齐挂在另一边。 许情深忽然意识到,蒋远周将衣服都放在主卧,是不是就意味着,只布置了这么一个睡觉的地方? 还是,他其实是想过有朝一日,他们还能生活在一起? 蒋远周取了衣服,许情深赶紧回到床边,男人经过她跟前,许情深忙说道。“晚安。” “晚安。” 他刚走出卧室,她就过去将门锁上了。 许情深根本就睡不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她不是傻子,有些事也不需要蒋远周明说,她眼睛里看到的已经够了。 好不容易挨到清晨时分,许情深穿好衣服后下楼,她看眼外面的天色,还早,估计大多数的人这时候都在睡觉,好不容易有了年假,陪着家人睡睡懒觉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许情深在餐桌前坐了会,昨晚的饭菜吃剩下了一大半,还没收拾。她知道现在这个时候回去也没用,说不定就跟昨晚一样,连家门都进不去。 得月楼送来的套餐中,还有米饭,只是昨晚谁都没动。 许情深走进厨房,四下找了遍,冰箱内是空的,也没见到一粒米,但厨房内的设备却是一应俱全。 许情深将剩饭和几盘菜端进去,反正放在这也是要丢掉的,她可不喜欢浪费。 蒋远周起身后,先去许情深的房间看眼,发现她并不在里面,刚走到楼梯口,就闻到了从下面传上来的香味。 许情深将两盘蛋炒饭端上桌,里面放了虾仁和玉米,都是昨晚剩下的,还热了几个菜,蒋远周放慢脚步,许情深回到厨房内,又将一锅粥端出来。 “还做早饭了?” 许情深回屋拿碗筷,“是啊,有饭有粥,看你喜欢吃什么。” 蒋远周来到桌前,看了眼,许情深给他舀了一小碗,“海鲜粥。” “你哪来的食材?” 她朝着桌子另一侧指了指,“昨晚剩下的。” 蒋远周拉开椅子入座,昨晚吃得少,所以这会都快饿昏了,许情深将碗递给他。“先吃点蛋炒饭吧,我还热了个汤。” 男人埋头吃起来,居然很快吃完了炒饭,然后又开始喝粥。 许情深不由心想,能有这样好吃?“吃完早饭,我想回去。” “我送你。” 许情深心一松,“能回得去吗?” “可以。” 她点点头,蒋远周朝她看眼,“昨晚睡得好吗?” 许情深回道,“很好。” “那我看你黑眼圈都快掉地上了。” 许情深摸了摸眼角,蒋远周刚吃过早饭,老白的电话就打来了。 司机今早没有过来,蒋远周带着许情深往外走,老白的车停在外头,两人上了车,老白第一时间打过招呼,“蒋先生,许小姐,昨晚休息的还好吗?” 他其实就是一句最寻常的问候,可许情深听着总觉得不舒服,“新年好啊,老白。” “新年好。” 蒋远周轻抬下眼帘,“那边什么情况?” “一大部分已经撤走了,还有两三辆车堵着门口。” “先过去吧。” 许情深别过头,看到蒋远周正闭目养神,可能昨晚也没睡好,她压低嗓音冲着老白道,“不好意思啊,大过年的还要这么麻烦你们。” “许小姐不用客气,”老白朝她笑了笑,“我们谁都不想看到你出事。” 许情深嘴角轻挽起,本来也不善言辞,只得将满口感激咽了回去。 来到保丽居上,许情深一眼望到有车停在家门外,老白的车子上前,等到停稳当后,许情深率先打开车门。 “嫂子——”站在院子内的付流音藏不住满面喜色,“哥,哥,嫂子回来了。” 许情深朝车内的人看眼,蒋远周已经开了口,“老白,回九龙苍吧。” “是。” 许情深走进去的时候,没人再拦着她了,付流音快步来到她身前,“你没事吧?” “我很好,你们呢?昨晚这边有没有闹事?” “没有,就是不让人进出而已。” 付京笙听到动静,从屋内快步出来,他走到许情深跟前,神色有些紧张地打量着她,“总算回来了。” “别担心,我没事。” 付京笙拉过她的手臂,“霖霖刚起床,一个劲在喊妈妈。” 许情深一天一夜没见到女儿,也是满心思念,忙跟着付京笙进了屋。 凌家。 凌母吃过早饭就来了,刚一进屋,保姆听到声响,放下手里的活,“太太。” “那两个人呢?”凌母满面怒色,整张脸都铁青了。 “凌先生和凌小姐都还没起床。” 凌母拧紧眉头,大步朝着楼梯口走去,上了楼,正好看到凌慎衣衫不整地从卧室内出来,凌母气得直哆嗦,“你妹妹呢?” “客房睡着呢。” “你们两个翅膀都硬了,是不是?除夕都不知道回家,你们要做什么?” “妈,我们又不是三岁小孩,难道过年在哪里,您都要管?” 凌母瞅了瞅他的样子,恨铁不成钢道,“为了个女人,你看看你还有个人样吗?” 旁边的客房门被打开,凌时吟跌跌撞撞从里头出来,头发凌乱,脸色也不好看,衣服还是昨天的那一身,凌母朝她指了指,“你们……你们是要气死我啊。” 凌时吟走过去,一把挽住凌慎的胳膊,这才让自己站稳脚步。她昨晚喝了不少酒,凌时吟盯着面前的凌母,自嘲地笑道,“妈,您别生气,我和哥哥就是太难受了,不想回家影响你们的心情。” “那你们想过我的感受吗?两个孩子啊,一个都没成家,一个都没回家,你们究竟要怎样?” “成家?”凌慎反问,“跟谁成家?” “一个叶景茵死了,你还打算在她身上耗一辈子吗?”凌母听到这话,气得直哆嗦,“比她好的女人多得是。” “我不许你这样说她!”凌慎听闻,面色忽然冷下去,神情骇人地盯着跟前的妇人。 凌母怔了怔,“凌慎,你这是什么口气?” “景茵都死了,你嘴上不能积德吗?” 凌时吟轻拉下他的手臂,“哥,算了吧,少说两句。” 凌母眼圈发红,“你都多大的岁数了,我跟你爸就指望你,我不管,明天开始就给我去相亲。” “想得美,”凌慎冷冷说道,“我一辈子都不会娶景茵以外的女人。” “你再说一遍!” “你们别对我期望太高,”凌慎居高临下盯着跟前的凌母。“结婚?想都别想。” “你这个逆子!”凌母说着,伸手就要抽过去。 凌时吟忙推开凌慎,她双手握住凌母的手腕。“妈,大过年的您生什么气啊,哥也是随口说说,他知道自己肩上的责任。” 凌慎冷眼扫向凌母,然后抬起脚步走向了楼梯口。 他开了车出门,车子刚开出去不久,便接到了个电话。 “喂,凌先生吗?” “是,什么事?” “叶小姐家的门昨晚被撬了,也不知道怎么会有人混进小区的,实在不好意思,您方便过来看下有没有财务损失吗?” 凌慎面色一紧,“你们怎么办事的?” “对不起,实在对不起!” “我马上过来!”凌慎说完,掐断通话。 叶景茵的住处一直空着,她去世之后,凌慎让人每个星期过去做次保洁。来到出事的小区,物业人员都在家门口等着他,战战兢兢的,凌慎走到门口一看,看到整个门锁都被损坏了。 “凌先生,需要报警吗?” 凌慎推开门进去,目光四下扫了圈,屋内干干净净的,好像并没什么实际的损失。“不用了,你们先走吧,我自己进去看看。” 里头的家具和电器倒都是高档的,只是搬也搬不走,小偷进了门估计还是无功而返了。 凌慎走进卧室,屋内倒是有翻找的痕迹,再一看,梳妆台上的笔记本没有了。 凌慎快步走向床头柜,一把打开抽屉,里面放了本相册。 他拿出来后打开一看,他和叶景茵的相片少了一张。这种相册很厚,凌慎仔细一看,照片是被人用刀子给割走的。偷掉一个电脑,他一点没感觉到心疼,可是照片却被人这样给破坏了,凌慎握紧手掌,然后再松开,猛地将相册给合上。 从叶景茵的住处离开时,他看到物业人员还在外面。 “凌先生,有缺失什么贵重物品吗?需要报警吗?” 凌慎转身将门带上,“找个换锁的,把锁换了。” “好。” “你们走吧。” 物业见他不需要报警,这才离开,凌慎在屋外抽了半支烟后,也走到了电梯口。 叶景茵家在十八层,也是整个小区最高的楼层。 电梯一路向下,到了大厅后,凌慎心不在焉走出去。 厅内有孩子在玩,热热闹闹的,凌慎放慢脚步,透过玻璃窗看向外面,他仿佛看到了昔日中的恋人正向他款款而来,跟他说着回家了。凌慎不相信这是一个梦,因为她的脸庞是这样清晰,她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中。 他仿佛听见叶景茵在说,想他,念他,需要他的陪伴。 凌慎眼眶有些酸涩,他其实一直以来想要的就不多,他不喜流连花丛,他只想一生一世只爱一个人,且陪着她慢慢变老。 他步下台阶,前面有个男人脚步匆匆而来,到了凌慎跟前,不小心跟他撞了下,凌慎听到一阵细微的声响传到耳中,他目光垂下去,看见一张相片掉在地上。 男人着急要去捡,却被凌慎抢先一步。 他拿起照片后定睛一看,这居然就是相册上缺失的那一张。凌慎手指抚过叶景茵的脸,他指尖在颤抖,他本来是想忘记他的,可是忘不掉啊,怎么办呢? 旁边的男人朝他看看,凌慎完全忘了去质问他,他只是痴痴地盯着手里的照片。 头顶,似乎有什么声音传来,凌慎看着手中的照片,照片上,女子明媚的笑容忽然被一道阴影给遮住了,凌慎垂下手臂,目光看向旁边的男人。 “砰——”一声巨响忽然传遍整个小区。 那个男人瞪大了双眼,视线极为惊恐地盯着面前的一幕,他已经吓得说不出话了,嘴巴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似的。 但是正在大厅内玩的那些老爷爷老奶奶全都看见了,其中一人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啊——” 有人反应快,忙用手捂住孩子的眼睛,抱起来后快步走向电梯。 也有人结巴着说道,“报报,报警啊!” 这样的一幕,任是谁看见了都会留下终身阴影。那名男子抹下汗水,凌慎手里的照片已经掉到了地上,他赶紧蹲下身,将那张照片捡起来后塞回兜内,他看向四周,确定这一幕没有被人看见,也确定了监控拍不到那张照片的内容。 男人退到台阶上,指着跟前的两人,“救命啊,救命啊——” 很快,有保安和物业人员赶来,只是看到了地上躺着的两人后,吓得谁都不敢上前一步。 不久之后,警车和救护车就都赶来了。 保丽居上。 许情深今天休息,过年也没能在家好好过,她在客厅内铺了张爬行垫,然后陪着霖霖玩。 付京笙同样坐在爬行垫上,已经陪了她们老半天了,霖霖在许情深身侧倚着,手里的玩具敲得哗哗作响。 “霖霖,到爸爸这儿来。” 付京笙说完,朝着霖霖轻拍手。 女孩朝他看眼,却并没有动,付京笙又喊了两声,付流音在沙发前笑道,“哥,霖霖好像不搭理你。” “不要爸爸了是吧?那我走了。”付京笙说完,当真站起身。 霖霖朝他看眼,视线跟着付京笙过去,男人来到沙发前,霖霖也是鬼头鬼脑的,她爬过去几步,眼睛盯着付京笙的后背,就是不喊他。男人顺手拿起遥控器,“我看霖霖最爱看的电视了。” 许情深忍不住轻笑,“爸爸生气了。” 霖霖撅了撅嘴巴,付京笙随手调台,付流音拿过遥控器,“哥,你别逗霖霖,她多可爱啊。” “她是我女儿,逗逗还不行吗?” “我就看不得霖霖这委屈的小样子。” 电视频道定格在新闻台上,付京笙转过身,蹲到了霖霖的面前,“放心吧,我疼她还来不及呢。” 付流音轻笑,窝在沙发内看向电视。 “今天东城波澜湾小区内发生一起意外事件,有人轻生从顶楼跳下,却不幸正好砸中了出门的凌某,据悉,两人的身份都已被确认,而凌某就是汇全集团的执行董事凌慎,他四年前全面接手公司……” 许情深听到凌慎二字,不由爬起身来。 付流音双手抱住膝盖,面色凝重地看向电视内,付京笙则一把将霖霖抱起身,为了不让她看到新闻画面,他朝窗边走了几步。 许情深忙坐到沙发内,新闻还在继续,“凌慎被送进医院后,却最终没能抢救过来……” 女主播的说话声很是轻柔,一阵阵传到许情深耳中,可是她太过震惊,以至于很多话听进去,是破碎的,“医生确定了两人都是当场死亡,目前,警方正在介入调查。” 许情深倒吸口冷气,旁边的付流音一动不动坐在那,就跟尊雕塑似的。 她忙伸手抱住付流音的肩膀,手掌在她肩头不住摩挲,“别害怕,这就是个意外,恶有恶报。” “不,”付流音双手捂住脸,“怎么会这样?” 她这样的反应倒是出乎了许情深的意料,她以为付流音心里是恨不得凌慎去死的。“音音,不要害怕。” 付京笙神色冷漠地盯着电视机,旁人瞧不出他脸上的情绪,他几步来到沙发跟前,凌慎被抬上担架的画面已经过去了。“音音,你应该庆幸,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有人阴魂不散地缠着你了。” 付流音听到这,面容复杂地抬头,她视线朝付京笙看去。 男人一脸从容,许情深也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就是啊,凌慎做了那么多坏事,也许连上天都看不过去了呢?” 付流音落在膝盖上的双手握紧,许情深见她面色惨白如纸,她知道付流音这样不对劲,却又说不上究竟是哪出了问题。 男人上前步,将电视关掉,“大过年的,不看这种血腥的画面,倒胃口。” 许情深笑了笑,“是啊,昨天没能好好陪你们,今晚我来亲自下厨,好不好?” 付流音一动不动,付京笙余光睨过她的侧脸,语气中很明显藏了不悦。“音音,没听到你嫂子跟你说话吗?” 许情深朝他看眼,冲他轻摇下头,付流音回过神,神色牵强说道,“对不起嫂子,我没听见。” “是不是累了?” “没有。” 许情深知道,凌慎再坏,可那两年里却是付流音接触时间最久的一个人,她肯定是被吓蒙了。 “你带音音上楼休息吧,我去厨房看看。” 付京笙闻言,走到妹妹跟前,伸手拽住她的手臂。“走,上楼。” 女孩从他手里挣开,付京笙冷冷睇着他,“难道你还同情他不成?” 付流音一语不发,穿上拖鞋后转身就走,付京笙抱着霖霖跟过去,到了二楼,付京笙沉下声,“站住。” 女孩停顿脚步,双手握紧,“哥,这件事跟你有关是不是?” “你胡说什么?” “别骗我了,我心里清楚。” 付京笙走到她面前,“别瞎想,这就是个意外而已,凌慎本来就作恶多端,如今正好遇上个跳楼的,一命带走一命,音音,从今天开始你再也不用害怕被关在家里了,你自由了。” 付流音朝他看了眼,“行了,别说了。” 她眼圈微红,“哥,我希望你记住,你现在有了嫂子,有了霖霖。” 付京笙的神色也有些复杂,女孩说完这些话,大步朝着自己的房间而去,付京笙脚步动了下,听到房间门砰地被人关上。 九龙苍。 老白匆匆忙忙进门,客厅内,睿睿正在搭积木,蒋远周递给他一块,他搭一块。 “蒋先生!” “怎么了?” 老白快步上前,“凌慎死了。” 蒋远周视线落向茶几上的手机,他不想被人扰了清闲,所以送完许情深回来后,就关机了。 “死了?怎么死的?” “说起来也古怪,有人跳楼,正好砸在了他的身上,是当场……” 蒋远周面色一凛,手里还拿着块积木,睿睿拿了几下他都没松手,孩子急得哇哇大叫起来。 “有这么巧的事?” “都上了各家新闻了,凌家这会是彻底乱成一锅粥了。” 蒋远周眸光落向老白,他手里一松,睿睿开心地拿过积木,蒋远周低声问道,“老白,你觉得谁最想凌慎死?” 男人冷不丁这样问,老白赶紧想了想,“这挺难说的,无奸不商,凌家得罪的人不少吧?” “你再想想。” 老白手指在腿上轻敲两下,然后动作收了回去,“付京笙。” “对,凌慎步步紧逼,几乎让付家兄妹没有喘息的空间,凌家有权有势,付京笙不是他的对手,但倘若凌慎意外死亡的话……” “但是蒋先生,”老白接过话,“这件事如果不是意外,那也太诡异了,那可是跳楼啊。” 蒋远周身子往后倚,“我跟你打个赌吧。” “什么赌?” “这件事,又会是一个天衣无缝的局,我不得不怀疑,很多事是不是其实都跟这个付京笙有关?” T 35我为你拒绝全世界,你却唯独拒绝我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老白细想下,然后斟酌着开口道,“您的意思,凌慎的死是付京笙一手策划的?” “付流音被禁锢两年,付京笙这个做哥哥的既然一直在找她,那你说,等他知道他妹妹受的那些非人的折磨之后,他却不动声色,什么事都没做,正常吗?” “确实不正常。” “付京笙身份成迷,经济条件也算得上比较好,他主要的收入又是从哪来的?”蒋远周想了一连串,但最后那些怀疑,还是回到了付流音身上,“如果我有个妹妹被人关了两年,哪怕我不是那人的对手,我都会找他去拼命的,并且是在第一时间。付京笙冷静的令人觉得不可思议,而且偏偏那么巧,有人跳楼,然后他就砸在了凌慎身上。” “蒋先生,凌慎出事的那个小区,是叶景茵之前的住处。” 蒋远周目光落到睿睿身上,“怪不得,那有些事就不是巧合了,大年初一,凌慎为什么要去那个小区?” “我查了下,是物业给他打的电话,叶景茵家的门被撬了。” “一环扣紧一环,凌慎深爱叶景茵,那个屋里面肯定藏着他们美好的记忆,所以得知房门被撬,他一定会过去。而那个跳楼的人呢,没有早一步,更没有晚一步,正正好好就拉着凌慎了,当时有没有目击者?” “有,大厅里就有好几个人,而且凌慎死之前跟人撞了,不知道有没有起争执。” “我知道了,”蒋远周表情严肃说道,“所以,凌慎当时是站定了的,只要他站在那不动,有人要拉他做垫背也很容易。” 老白轻点头,“对。” “不过这些都是我的猜测,还要依照警方找到的证据才能说话。” “如果是蓄意谋杀,那肯定会有蛛丝马迹。” 蒋远周却并没有这样乐观,“那也要找得到才行。” 他随后似乎意识到了有些事情的严重性,蒋远周忽然倾过身,朝着老白问道,“如果付京笙是这样危险的一个人,那许情深怎么办?” 在许情深的身上,他总能把问题考虑的最为周全,老白顺着他的话往下说,“那就太危险了,但是蒋先生,现在事情还没弄清楚,也许付京笙只是有那个胆子,却没那个能力做成,凌慎的死只是巧合而已呢?” “不管是不是巧合,凌家乱套了,有些事可能还是会算到付京笙身上。” “是啊,毕竟凌慎之前那样对待付流音,他的嫌疑确实最大。” 睿睿拿起积木放到最上面,却不料一下没站稳,积木哗啦啦全掉在了桌上,前功尽弃。 孩子撇了撇嘴,忽然放声大哭,“哇哇哇——” 蒋远周闻言,走过去将他抱到怀里,“男孩子遇到这点小事就哭了?来,重新搭。” 睿睿觉得委屈,转身抱住蒋远周的脖子,“爸爸。” “好了,小男子汉,不哭。”蒋远周说着,将他推开些,“我们重新开始。” 医院。 走廊内回荡着撕心裂肺的哭声,凌母扑到抢救室的病床上,撕扯着凌慎身上的白床单,“儿子,儿子,你快醒醒!你别吓唬妈妈,我再也不逼着你结婚了,你想怎样就怎样吧,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啊,儿子——” 凌时吟靠着墙壁直哆嗦,凌父这样沉稳的人到了此刻都快疯了,他老泪纵横,双手按住凌慎的肩膀,想将他提起来,“孩子,孩子。” 凌慎的头朝一边歪着,凌时吟甚至都不敢去看,凌父收回手里的力道,痛哭出声,“怎么会这样!我的孩子啊——” 凌时吟双手捂住脸,她就只记得哥哥不开心出去了,妈妈还在抱怨着哥哥的不贴心,可不过转身的时间吧,就传来了这样的噩耗。 她跌跌撞撞走到外面,看到走廊上还有警察和物业。 警察上前几步,“凌小姐,节哀顺变。” “我哥是在波澜湾出的事?” “是。” 凌时吟擦了擦眼角,可泪水还是忍不住涌出眼眶,“不可能会有这样的意外,肯定是有人害死他,一定是这样的!” “那名跳楼轻生的人,我们已经调查过了,就是波澜湾的业主。他欠了一屁股的债,无力偿还,之前已经妻离子散,还留下了遗书,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你哥哥很有可能就是……” “就是什么?”凌时吟抬起视线,眸光紧紧睇住对方,“你想说我哥就活该倒霉是吗?他白死了是吗?” “凌小姐,您的心情我们也能理解,这件事情我们也会调查清楚。” 凌时吟恶狠狠地咬紧了牙关,“我给你们提供个嫌疑人吧。” “你说。” “付京笙,他的老婆叫许情深,瑞新医院的医生,他们都有嫌疑!” 警察朝她看眼,“请您说仔细点。” “付京笙有个妹妹,跟我哥的未婚妻长得很像,有些事我们也是刚知道……”凌时吟说到这,泪流不止,我哥因为思念心切,把她当成了自己的未婚妻。昨天,我哥还让人把他家门口给堵着,矛盾激化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我绝不相信这件事是意外,你们一定要好好调查。” “放心吧,这是我们的职责。” 凌时吟伤心欲绝,以前,家里还有凌慎这根顶梁柱,她不管有什么事,只要跟哥哥一说,他都能替她好好地解决。可如今这个把她宠了二十几年的人,居然说走就走了,还死的这样惨。 医生说哥哥是当场死亡的,颈骨折断。凌时吟想到这四个字,全身忍不住颤抖起来,她觉得人站在那,摇摇欲坠,耳朵里却听到了凌父大声呼喊的声音。 凌时吟忙快步走进去,她看到妈妈扑在哥哥的身上,已经晕厥过去。 保丽居上。 警察来的时候,许情深正在厨房做晚饭。 付京笙招呼几人入座,表情从容,还亲自去泡了茶。 “谢谢,是这样的,我们过来一趟是想跟你了解些情况。” “请说。” 许情深拉开门,看到付京笙坐在两人的对面,听到动静的付流音也下来了。 “你认识凌慎吗?” 付京笙目光轻抬,“认识。” “他死了,你知道吗?” “刚得知,新闻都已经播放了。” 也是,现在的记者个个都厉害,有些直播出去,外人可能比自己的家里人还要先知道。 “听说,他跟你妹妹之前有些纠葛?能让我们见一下你妹妹吗?” “不好意思,我妹妹现在情绪不好。” 对面的警察目光越过付京笙,看到了正在走过来的女孩。“你是付流音吧?” 付京笙面色微凝,回头看向她,“怎么下楼来了?” “老待在房间,我也待不住。”付流音说着,走向沙发前坐定。“凌慎死了,为什么找到我们家来?” “我们在物业那调查了下,得知他有好几次都来闹过事。” 付流音点头,“对,就在昨晚,他的人还把我们门口给堵了,不让我们出去。” “那请问今天凌慎出事的时候,你们都在哪?大约是早上9点到11点之间。” “我们都在家。”付京笙轻松回答,“一步都没走出去过。” “谁能证明?” 付京笙笑了笑,“这可就多了,我老婆,屋内屋外、小区内的监控,你们都可以查,还有小区的保安,他们也认识我。” 许情深站在厨房门口,听着付京笙口齿流利地回答着警方的话,她却觉得有些莫名的心慌。不知不觉,她和付家兄妹早就牵扯在了一起,他们就是她的家人。 如今付京笙和付流音被人这样询问,许情深生怕有些事就跟他们有关,她紧张地走出去。 “这是你太太?” “是。” 付流音也接过了话。“我哥这两天都没跨出过这儿一步,而且在东城,我们也不认识别的什么人。” “好。”对方视线看向许情深,“那既然凌慎可以堵着门不让你们外出,为什么不报警呢?” 付京笙两根食指轻对了下,“因为他毕竟没有做出更加出格的事,我觉得就算报了警,顶多也是批评教育,说不定下次还会变本加厉。我喜欢息事宁人,一次两次无果之后,我相信他不会再为难我们。” “那你有没有过,希望他永远消失的想法呢?” “没有,”付京笙回道,“凌家在东城有权有势,我们就是一般的小老百姓,我就希望他有一天别再缠着我妹妹就好。” 对方了解了一些基本的情况,然后站起身来,许情深目光看向付流音,她神色掩不住慌张,付京笙起身将两名警察送了出去。 回到屋内后,他坐到许情深身侧,“准备吃晚饭吧。” “不会有事吧?” “怎么这么胆小,清者自清。再说警察怀疑我们也是正常的,案件需要一步步排查。” 许情深视线落到他脸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刚才看到警察在问你们话,我就觉得很慌,可能是习惯了如今这样安逸的生活,我不想家里面出任何的事。” “放心。”付京笙轻揽住许情深的肩头,“家里面很好,我们以后会更好。” 付流音听着,神色不由出神,她也希望以后会更好,希望所有的事都跟他们无关。 凌家。 凌慎的遗体已经被运回家里,也通知了亲属朋友,凌父凌母年级大了,始终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凌母晕厥过好几次,根本不能看到那副冰棺。 凌时吟坐在客厅的沙发内,不远处充斥着哭声,她整个人就好像雕塑似的,坐在那一动不动。脸上挂着泪痕,时不时也会抽泣出声,管家快步走到她跟前,“小姐,您舅舅来了。” 凌时吟一语不发,泪水夺眶而出。 管家摇了摇头,赶紧过去招呼。 这两天对于凌家来说,简直是经历了灭顶之灾。 深夜时分,屋内静悄悄的,凌父守在冰棺前,哭得声音都哑了,所以即便是痛哭,凌时吟也听不到任何声响了。 管家端着一碗面来到凌时吟跟前,“小姐,吃点东西吧。” 她眼圈通红,肿的跟核桃似的,管家叹口气,“现在凌家只能靠您了,您要再坏了身子,您让您爸妈可怎么办?” 凌时吟嘴唇颤抖,管家将面碗放到桌上,“太太也是一整天没吃过东西了,再加上伤心过度……” “蒋……蒋家来人了吗?” “来过了。” 凌时吟眼皮轻动,“来了谁?” 管家有些困难地蠕动下嘴皮子,“蒋家老爷。” “蒋远周呢?” “没来。” 凌时吟眼泪流的越发凶了,“他是不是也太过分了?” “您现在就别纠结这些事了,保重自己的身体要紧。” 她手掌捂住眼睛,肩膀轻颤,“我怕我撑不下去,我想有个人在我身边陪我,做我最结实有力的靠山。可我没想到蒋远周这样狠心,我哥都死了,他难道连面都不肯露一下吗?” 有些事,旁人不好说,更加不好劝。管家将那碗面重新拿起来,“小姐,以后凌家能靠的人只有你了。” 凌时吟伸出手,将那碗面捧在手心里,她脑子里再度想到了哥哥,想到他高高大大的身影,想到他每回都能替她遮风挡雨,还想到了蒋远周说要用她换许情深时,哥哥的毫不犹豫和心疼。 凌时吟轻咬唇瓣,又是痛哭出声。 翌日。 九龙苍先是来了蒋东霆,天还未放亮,他就到了。 蒋远周从楼上下来,蒋东霆坐在客厅内,咳嗽声一阵阵传到他耳中,蒋远周过去几步,“去看医生了么?” “什么?” “我说你咳嗽。” 蒋东霆放下手,“原来,你还知道关心我。” 蒋远周居高临下盯着他看,“这么早过来,有事吗?” “凌慎的事,你肯定听说了吧?” “这事,应该是家家户户都知道了吧?” 蒋东霆咳着,面目通红,好几次都喘得接不上话,蒋远周拧紧眉头坐定,“自己都一大把年纪了,难道还不会照顾好自己?” “远周,爸老了。” 蒋远周听到这,不由别开视线,蒋东霆的目光看向儿子,知道他彻底长大了,也早就能够摆脱自己的掌控。可他从没想过,他们之间会闹成这样,“蒋家跟凌家关系一直都好,如今凌家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应该去看看。” 两人正说着话,门口的保镖敲门进来,“蒋先生,凌小姐来了。” “她来做什么?” “凌小姐没说,但看上去她的精神状况很不好。” 蒋东霆闻言,赶紧说道,“让她进来。” 蒋远周喉间轻滚了下,似乎有话要说,蒋东霆忙拦在他跟前,“远周,有些事真不该怪到时吟身上,如今凌家发生这样大的变故,你总不至于还要让她站在外面吧?” 保镖带着凌时吟进门,她鞋子也没换,走路很虚,整个人好像轻飘飘的。 走到客厅内,似乎才发现蒋东霆也在,她嗓音沙哑着喊了声,“爸。” “时吟,节哀顺变啊,别太难过了。” 凌时吟鼻尖再度发酸,人也恍恍惚惚的,她来到茶几前,视线落到蒋远周身上,“远周,今天是我哥追悼会的日子,你跟我一起去吧,好吗?” 蒋东霆生怕蒋远周再说出些什么话来,忙抢先一步道,“时吟,这是应该的,就算你不过来,远周也打算跟我一起过去。” 凌时吟一听,脸色微松。 蒋东霆忙让她坐下来,蒋远周语气仍旧不冷不淡,“还记得当年小姨的追悼会之前,我是怎么跟你说的吗?” 女人怔怔抬头,“什么意思?” “我说过,小姨的追悼会上,我不想见到凌家的任何一个人,现在也一样,凌家的追悼会,我也不会去。” 凌时吟听完这话,眼泪刷的淌落出来,根本不受她自己的控制。她还是觉得有些难以置信,瞪大了双眼看着对面的男人,“你不去?” “是。” “远周,按照礼节你也该去,这话你可不能乱说。” “去追悼会也要看是否自愿吧?”蒋远周沉下声,“你哥的事,我觉得很遗憾,你也不要太伤心,人死不能复生。” 所以,他就打算用这么轻巧的几句话将她赶出门外吗? 凌时吟握紧双拳,泪流满面。“远周,现在我家都乱了,我妈身体不好,这几天卧在床上就没起来过,我爸也受不住这样的打击,可我什么都不懂,我完全撑不起凌家……就连追悼会都是管家安排的,今天还有好多事,你帮帮我好不好?” “凌家的管家也是老人了,会妥善安排好的。” 凌时吟眼里藏不住失望,凌家都到这份上了,她不过就是想让蒋远周出面,帮忙做一些事,到时候来追悼会的也都是东城有头有脸的人物,一看蒋远周以那样的身份忙碌着,自然就更加默认了蒋凌两家的关系。 换句话说,如果凌慎的追悼会蒋远周不出场,那外人又该怎样说? 谁都知道她给蒋远周生了个儿子,谁都知道蒋远周该是凌家的女婿。 “远周,那追悼会上……你至少露个面可以吗?”凌时吟握紧双手,“好不好。” 蒋东霆也觉得自己的儿子过分,“你就算不肯帮忙操办,至少要去一趟吧?” “我决定的事,什么时候能被动摇过?”蒋远周说完,就要起身。 凌时吟见状,忙开口道,“那睿睿呢?” 男人眉头一拧,“你要做什么?” “睿睿喊他一声亲舅舅,难道不该去送他一程吗?”凌时吟沙哑着嗓音说道,“远周,你对我是不是也太狠心了?你不肯去,我勉强不了你,那我带睿睿去总行吧?” 没成想,蒋远周却是摇了下头,“不行。” “为什么?” “睿睿还小,他受不了那样的场合。” 凌时吟忍不住质问道,“那是什么场合?那是见我哥最后一面啊,过了今天,睿睿就永远没有舅舅了!” “我说了,人死不能复生,睿睿还是个孩子,他懂什么?” 凌时吟不止一次见识过这个男人的绝情,可她总觉得他不至于这样,所以一次次自虐似的撞上去,在她看来,自己就是飞蛾扑火。 她嘴角怪异地扯动下,“远周,我在你眼里,就是不会痛的一个人是吗?你这样一次次扎我的心,你有没有考虑过我也会有承受不住的那一天?” 楼梯口,有脚步声传来,还有睿睿和月嫂的说话声。 叽叽呀呀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凌时吟抬头看去,她不由起身,“睿睿。” 蒋远周见状,拦在了她跟前,“你想做什么?” “睿睿,妈妈带你去见舅舅——” 蒋远周闻言,一把握住她的手臂,将她推开了些,“我说了,不许带睿睿去。” 男人回头朝着月嫂吩咐道,“把睿睿抱上楼!” “不要!”凌时吟哭着欲要上前,蒋远周双手握住她的肩膀,“凌时吟,你这是要跟我抢孩子吗?” “远周……” 坐在一旁的蒋东霆看了看,然后出声道,“时吟,孩子就算了吧,睿睿那么小,也不懂事,到时候看到那样的场面肯定会受到惊吓。” 凌时吟没想到蒋东霆也会那样说,蒋东霆随后将视线落向她,“今天追悼会那边肯定很忙,有需要帮忙的事情告诉我一声,我待会也会过去。” 凌时吟盯着跟前的蒋远周看了眼,她最清楚他的脾气了,说一不二,至少对她是这样的。 她第一次痛到连眼泪都快流不出来,也是此刻,才替自己觉得不值。 凌时吟点下头,“我明白了,你们的意思……我都明白了。” “时吟。”蒋东霆还想安慰两句,凌时吟擦了擦眼眶,“爸,我先回去了,家里还有一大堆事情。” “好,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凌时吟听不进去这些虚的话,转身往外走,到了外面,她一脚踩空,两级台阶的距离害得她差点跌倒。凌时吟好不容易稳住脚步,却已是冷汗涔涔。 蒋远周不肯出席凌慎的追悼会,甚至还不让她抱着睿睿去,她知道,那是因为他从来没把她当成是自己的家人过。 蒋东霆盯着凌时吟离开的背影看眼,“远周,这个时候,你应该去。” 男人冷笑下,“凌慎死了,凌家还能跟以前一样吗?爸,你这把烧了两年的联姻火,是不是可以熄灭了?” “不,”蒋东霆认真地说道,“越是这个时候,反而越关键,远周,你要娶了时吟的话,那整个凌家都在你手里了。” 蒋远周听到这话,倒没有多少气愤,反而觉得好笑。 “所以你让我,把凌家一起收了?” “是,凌慎死了,凌家就是凌时吟的。” “那我还跟她联姻做什么?瞧瞧东城有哪家寡妇,家里条件又好的,我勾引一个是一个,我还开什么医院呢?我应该开银行。”蒋远周说完,转身就上了楼。 蒋东霆张了张嘴,真是混账! 瑞新医院。 许情深一整天心不在焉,打过电话回家,是付流音接的,说是家里都好,警察也没再来过。 门诊室的门被人推开,有人拿了报告,让她来开药。 许情深投入到工作中,快要下班的时候,稍稍空闲下来。 门再度被打开时,许情深明显在走神,视线盯着一处,直到对方走到自己跟前。 “医生!” 她吓得差点跳起来,目光落向对方,“怎么又是你?” 蒋远周不请自坐,反正他是挂过号的,“我想见你,我就来了。” “我是负责给人看病的。” “我刚看过了,门口一个病人都没有。” 许情深作势看眼时间,“快下班了。” “警察去过保丽居上了吧?” 许情深一听,放下手臂,“你怎么知道?” “因为付京笙的嫌疑最大。” 许情深听到这,不安的感觉在心口涌动,“谁说的,如果是因为他妹妹的事,那警方肯定怀疑错人了,付京笙整天都在家,他能做什么事?” “他当然在家,跳楼的又不是他。” 许情深蹙紧眉头,“不可能是他。” “你就这样相信他吗?你对他了解多少?如果他是一颗定时炸弹,这样待在你的身边,我……” 许情深双手落到桌上,目光直视着男人,幽暗深邃的两道黑暗触碰到一起,“如果他是定时炸弹的话,早就炸了。蒋远周,我在他身边待了两年,你不要听风就是雨,也不要以为这样,就能有机可乘。” ------题外话------ 噗—— 瞬间觉得蒋爷心脏全是洞,扑哧扑哧被刺得呀 明日预告: 36——睿睿,是许情深的亲生儿子 (都说要看看预告,看吧,如你们所愿,明天就是这个章节名,嗯哼) T 38穆帅提亲!!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许情深坐的离蒋远周有些远,霖霖拿了球开始四下乱抛。 许情深朝四周看看,并未发现躲在外头的凌时吟,“付京笙看中的那套房子,是你买走的?” “是。”蒋远周语气淡然。 “这么远的房子,蒋先生想要投资?” 蒋远周搭起长腿,表情慢慢变得欠揍起来,“算是吧,现在房地产这么好,买几套屯着是不错。” “你不会是想着付京笙看中一套,你就买一套吧?” “有这个可能性,这样的话,省的我四处去看房了。” 许情深没想到他坦然得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蒋远周视线朝她看去,许情深其实心里跟明镜似的,“你觉得付京笙买不成房,我们就走不了了。” “不,不管他买不买得成,你们都别想走。” 许情深听着他口气这样硬,还真觉得奇怪了,“你这么肯定?” “东城是我的地方,走进来容易,走出去难。” 许情深即将出口的话被他堵了回去,因为蒋远周的口气实在是太理所当然,“你把自己当神了。” “你要觉得我是男神,那我就是。” 她奇怪地朝他看了眼,然后朝霖霖拍下手掌。霖霖朝她看看,却没过去,倒是旁边的睿睿听到后,走到了霖霖身旁。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蓝色海洋球,要给霖霖,霖霖看了眼不喜欢,没有搭理。 凌时吟紧盯着这一幕,睿睿执意要将球塞到霖霖手里,两个孩子本来就小,一个非要这样,一个非不可拿着,很快就摔倒在了一起。 霖霖被睿睿压着,扯开嗓门就哭了。 许情深快步走去,将睿睿搀扶起来,然后再将霖霖抱到怀里,“好了,不哭不哭了,我们去找爸爸和姑姑好吗?” 蒋远周坐在那没有起身,睿睿看到霖霖哭了,有些着急,撇着嘴似乎也想哭,许情深朝他看了眼,“没事没事啊,不哭。” 睿睿回头朝蒋远周看眼,许情深抱着霖霖走出去两步,她本来就想带着霖霖离开,这下好了,她一哭一闹也就没心情再继续待着。 凌时吟生怕被里头的人看见,她朝着旁边挪动下,许情深转身往外走,她此时是看不到睿睿的表情了,但如果她知道了那是她的儿子的话,她该有多心疼? 凌时吟冷笑下,眼看着许情深换好鞋子离开,她也快步跟了过去。 许情深知道付京笙他们在哪一层,所以打算抱着霖霖去找。刚来到电梯口,凌时吟就追上了,“许情深。” 她听到这声音有些熟悉,回头看看,“是你。” “是,好巧。” 许情深抱紧怀里的霖霖,“有事吗?” 凌时吟的目光落到霖霖脸上,“这女孩真可爱。” 她觉得她这话带着莫名其妙的意味,“没事的话,我走了。” “许情深!” 她顿住脚步,“你刚才喊我,我还真没听出来是谁,以前都习惯听你喊我一声许姐姐。” 凌时吟面色没有丝毫的变化,“我刚才看到你和蒋远周了。” “碰巧遇见而已。” “你说蒋远周是不是挺绝情的?我给他生了个儿子,他却霸占着不肯给我。” 许情深见霖霖止住了哭声,她伸手在女儿后背处轻拍,“那是你们之间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只是觉得我们都是女人,你肯定能理解我的感受,就像你一样,你能忍受得了自己的亲生孩子长期不在自己身边吗?” 许情深轻挽下嘴角,“当然不能,所以我一直把她带在身边,我跟你的情况不一样。” “是啊,不一样。” 许情深抬头朝楼上看眼,然后经过凌时吟的身侧,上了扶手电梯。 凌时吟盯着她的背影,霖霖趴在许情深的肩头,黑亮的眸子朝她看着,凌时吟冷笑下,这样可真好,许情深,你就养着这个不是你的孩子一辈子吧,这是你的报应! 驱车回到凌家,家里的阴霾还未散去,佣人的手上也都戴着黑纱,凌时吟一回到这就觉得累,她不得不去面对母亲的以泪洗面,以及父亲一夜间仿若苍老了十岁的脸。但有些责任却是她身为凌家人应该承担起来的,她躲避不了。 穿过院子,凌时吟抬头一看,却看到门口站了两排的人。 每一个人都站得笔挺,仿佛经过了最严苛的训练,凌时吟不知道这些人是做什么的,难道家里出了什么事? 她心里大急,抬起脚步走了进去。 进入客厅,凌时吟被跟前的一幕惊得收住了脚步。偌大的客厅内摆满了古色古香的木箱,木箱的盖子都被人打开了,里头装满绫罗绸缎和金银珠宝。她差点以为是自己走错了地方,凌母许久不下床了,今天却坐在沙发内,朝着凌时吟招下手,“时吟,过来。” 凌时吟往前走,看到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坐在凌父的右手边,见她过来,对方站起身道,“凌小姐,您好。” 凌时吟满面不解,“这是做什么?” “时吟,这是穆家的管家。” “穆家?” 凌母起身拉过女儿的手,让她坐到自己身旁,“穆家来提亲了。” 凌时吟面色大变,这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有这样的说法?“妈,你们怎么也没跟我商量下?” 凌母压低嗓音,“他们来得突然,我也不知道。” 此时,管家笑意盈盈道,“穆家的大少爷,想必你们也是不陌生的,此次若能联姻的话,对凌家来说也是幸事一桩,穆家诚意满满,现在就看凌小姐的态度了。” “说是提亲,却派一个管家过来,这也叫诚意满满?” “凌小姐说的是,我只是打头阵的,关键人物还在后面。” 凌时吟盯着客厅内的那些东西,没过多久,有守在门口的人进来,“曹管家,穆帅来了。” 曹管家赶紧起身,大步过去,凌父和凌母也站了起来,凌时吟坐在沙发内不动,很快,有脚步声充满坚硬感地从外头进来,凌时吟抬头,就看见一道高高的身影碾压过客厅内充足的阳光,男人穿着单薄,黑色的军靴锃亮无比,冷冽的气势令人有种不寒而栗感。 凌母见状,赶紧拉住凌时吟的手臂,将她拽起身。 这男人,她只消看一眼就看中了。“快,快过来请坐。” 凌母激动地唤过不远处的佣人。“上茶!” 凌父的脸色也不若方才那般严肃,“请坐。” 男人坐定下来,视线一下定格在凌时吟脸上。“这位就是凌小姐?” “是。”凌父说道。 “那不知对联姻的事,你们怎么看?” 凌父看眼凌时吟,能攀上穆家,他自然是打心眼里愿意的。可这穆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凌时吟和蒋远周的事他们不可能不打听清楚,依着跟前这个男人的条件,他为什么会想到要和凌家联姻呢? “听说穆家有两个儿子,不知道你是……” “我是穆劲琛。” 原来是穆家的小儿子。 凌父面色微微失望,“那联姻的事,你哥哥同意?” “当然同意,只是他主管生意上的事,实在走不开,我父亲给他看过凌小姐的照片,他倒是一眼相中,知道凌家如今有难,他生怕有人捷足先登,所以派我过来,如果能将这桩婚事尽早定下来的话……” 凌时吟听在耳中,她目光落在穆劲琛的侧脸上,这男人长得这样好,想必他哥哥也不会差的哪里去。 可她又觉得自己实在太过悲哀,似乎连一个选择的机会都没有。 “就算生意再忙,可毕竟关系到终身大事,他若不肯出面,我能不能理解成为你们穆家是想隐瞒什么?”凌时吟总算开口说了话,穆劲琛听闻,视线落向她。 “难道,你觉得穆家图你什么?” 凌时吟一怔,这话又是什么意思?就连旁边的管家都出来打圆场,“我们穆帅不是这个意思,他是说……” “行了曹管家,既然事情到这份上,以后有望成为一家人,有些事为什么不能说透?”穆劲琛打断了曹管家的话,“穆凌联姻,当然是为了追求最高的利益,凌小姐之前和蒋远周的事,我们一清二楚,还有个孩子是吧?” 凌父脸色刷的白了,凌母赶紧说道。“不不,那孩子不是时吟生的……” “妈!” 穆劲琛一摆手,“既然我替穆家走这一趟,就说明我哥不在乎这个。我也跟你们明说了吧,我哥别的什么都好,就是早年前出过车祸,一条腿受伤了,左腿半截以下是假肢,这件事外人也不知道。” 凌父凌母听着,倒没有露出大惊小怪的表情,听穆劲琛这么一说,他们反而定下心来。 毕竟穆家的条件太好,如果不是没有一点点缺陷的话,真不至于要跟凌家联姻。 “这个没关系,现在医学这么发达,就算装上了假肢也没多大问题。”凌母轻笑,“关键是人品要好。” 穆劲琛嘴角不着痕迹地扯动下,曹管家擦把冷汗,生怕这小少爷把事情搞砸了。 穆劲琛一把嗓音充满了某种魅惑,淡淡说道,“那是当然,穆家的男人,无人品低下者。” 凌时吟握紧双手,“你们也是因为我哥哥忽然死了,吃准了凌家如今有难吧?” 凌母朝她轻踢了脚,“时吟,别胡说!” 穆劲琛却是不以为意,“这的确是最大的原因,这也是凌小姐不得不接受的事实。与其让你哥的公司在商潮中溃败解散,还不如找个稳妥的人,我哥在这方面,就有极好的天赋。” “但我要保证凌家的权益,公司是凌家的。” 穆劲琛轻耸肩头,“这当然,结婚之前你们可以以合约的方式注明,今天只是第一次上门而已,改天等我哥有了空,他会和凌小姐见面的。” 凌父凌母面露开心,穆劲琛见差不多了,站起身道,“我先告辞。” “好,我们送你。” “不用了。” 凌时吟看着男人起身往外走,他说着不用送,但凌父和凌母还是起身过去了。 来到屋外,穆劲琛走出去几步,右手轻轻一抬,站在两旁的人自动向右转,然后步子规整地跟在男人身后离开。 很快,两人回到屋内,凌时吟朝凌母看眼,“你身体又不好,还出门走这一趟做什么?” “你这丫头,”凌父不满地说道,“还不是为了你?” 凌母看向客厅内摆着的那些木箱,“穆家做事,果然是最遵守规矩的,出手也大方。” “妈,你们真打算让我嫁过去吗?” “时吟,你自己觉得呢?你还能有多少选择的权利?” 凌时吟没再说话,转身上了楼。 穆劲琛坐进越野车内,管家拉开了副驾驶座的门,男人朝他看眼,“后面不是有车吗?” “我坐你的车回去。” “你就不怕,我把你一脚踹下去?” “你要真把我踹下去,我回去就同老爷说,你差点要坏事。” 穆劲琛戴上手套,双手握着方向盘,皮笑肉不笑地看向身侧的管家。“我坏什么事了?” “一、你说你是穆家二少爷。” “我本来就是。” “但老爷是让你顶替大少爷去的。” 穆劲琛抬手,手肘支在方向盘上,指尖在下巴处轻抚下,“那我是不是还要替他洞房?” “穆帅!” “行了,说说第二条吧。” “二、你说穆家看中的不是凌小姐这个人。” 穆劲琛收回手,“那你说,穆家能看中那女人什么?败坏的名声?还是看中她儿子?” 曹管家胸口一热,感觉要喷出血来,“你忘记出门时老爷怎么吩咐的?” “没忘,他让我说凌小姐端庄秀气、贤良淑德、蕙质兰心,让我说仰慕她已久……” 曹管家点着头,“是,但你是怎么说的?” “我是想说,但我更想吐。”穆劲琛看眼后视镜,他的车不动,后面的几辆车便笔直地排在那。“你不会还有第三条吧?” “有。” “说说。” “三、你说大少爷的腿有毛病。” 穆劲琛神色坦然,“但正是我说了他腿有病,凌家才能消除疑虑,不然的话,谁会愿意去娶她家女儿?” “穆帅!” 穆劲琛不耐烦地轻摆手,“我至少没告诉他们,我哥重要部位被人割掉后又给接上了,所以,我没坏事。” 曹管家的脸色就跟调色盘似的,听完穆劲琛的话,前后左右慌张地看着,“穆帅,你……这话……” “看把你吓得,这儿没有别人。”穆劲琛发动引擎,曹管家忙系好安全带,他似乎还想说什么,穆劲琛一个眼色扫过去,“要不是看在你待在穆家几十年的份上,就凭着你这唠叨劲,我真会把你丢下去。” 曹管家不说话了,双手紧握安全带。 穆劲琛朝窗外看眼,有一个肤色白皙的女孩经过,长长的发拂过肩头,他有片刻出神,心间也被触动了下,鼻翼前流溢过一种沐浴后的香味,那是属于付流音的。 许情深休息的这日,一大早,付京笙就敲响她的房门。 许情深想睡个懒觉,她迷迷糊糊睁开眼。“谁啊。” 男人没说话,又敲了两下,许情深打着哈欠,掀开被子下床,刚走出去几步,门就被推开了。 许情深睡眼惺忪的眸子睁开,“你……” 付京笙忙将门关上。“我喊了你几声没答应,我就进来了,一会音音发现我们没睡在一起,肯定要起疑。” “你不是已经骗过她了吗?” “我跟她说,我们偶尔分居,总不能让她知道其实我们压根没睡在一起吧?” 许情深回到床边,霖霖还没醒,她懒洋洋坐向床沿,“你怎么起这么早?” “待会我开车带你们出去趟,我们去看新家。” “你开车?” 付京笙一听,笑道,“不放心我?” “不是,那还是我跟你换着开吧。” 付京笙见她起身要去换衣服,他伸手握住她的手,“情深。” “怎么了?” “我知道,你心里其实是不愿意搬走的。” 许情深没说完,付京笙将她拉到跟前,“我原本以为你应该厌弃了这儿。” 她坐回付京笙的身侧,许情深有些事不想瞒他。“当初走的时候,也是不得已,但只有在这,我才感觉像是呼吸到了熟悉的空气。”许情深看向那只被付京笙握住的手,她手指轻动两下。“不过……家嘛,在哪都是一样的,付京笙,我还是那句话,在我最难受最需要有人在身边的时候,是你陪着我的。所以现在,你去哪我就去哪。” 付京笙将她的手更加握紧了些,“谢谢你,情深。” 出发的路上,付流音坐在副驾驶座内,许情深和霖霖坐在后面,付流音将椅子往后压,还想在路上睡会,付京笙一边驾车,一边看着车前车后,他不由脸上露出了笑意,这就是他向往中的生活。有亲人、有爱人,还有个孩子。 来到他看中的楼盘,其实这儿已经出了东城,许情深抱着霖霖下车,站在门口的销售快步迎上前,“您好,是付先生吧?里面请。” 许情深对房子的事情兴趣不大,但付京笙执意让她过来,她也就不想扫他的兴。 销售拿了准备好的玩具给霖霖玩,然后另一人带着付京笙走到沙盘前。 没过多久,付京笙就来到沙发前,“我已经选好了。” “这么快?” 男人走过去抱起霖霖,“之前就看中了,今天只是来走个合同。” 他拉住许情深的手,“走吧。” “还要去哪?” “当然是签约。” 付京笙带着许情深来到一间屋内,销售赶紧给两人倒了水,许情深朝付京笙看眼。“签合同的事你自己做主好了,我还是带霖霖去外面玩吧。” “你也要签字的,房产证上也有你的名字。” 许情深微怔。“什么?” 付京笙冲她微笑,“很奇怪吗?” “你还是写音音的吧。” “开什么玩笑,我们是夫妻,我的就是你的。” 许情深多少有些不自然,她压低嗓音道,“可这么价值连城的一套房……” “再价值连城,它也只是个家而已。于我而言,有你、有霖霖,还有音音的地方才是家。既然是家,它就得是完整的。” 许情深面有动容,可动辄千把万的房子,这不同于问付京笙借几万块钱。 销售满面悦色,说进去准备合同,可没过一会,她就慌里慌张出来了。“不好意思付先生,六十六栋刚被定下了。” 付京笙一听,不悦很明显地摆在脸上,“怎么可能?来之前还跟你电话确认过。” “对不起,实在对不起,对方是通过我们经理定下的,定金都给了……”销售也没遇上过这样的事,赶紧道歉。“要不您再看看别的吧,还有好多没有出售呢,而且地理位子又好。” 许情深见这小姑娘急得眼圈都快红了,“算了,我们再看别的吧?” 付京笙气得站起身来,“谁定了?” “说是……蒋先生。” 许情深太阳穴一疼,生活啊,真是折腾,怎么哪哪都有不让她省心的人呢? “付先生,您别生气,我再带您去看看……” 哐当—— 许情深回过神,看到一次性的纸杯被挥在地上,里面的茶水洒了一地。许情深微微吃惊,她很少见付京笙发火,男人抱起霖霖大步往外走,许情深见状,忙跟了出去。 付流音在外面的亭子内等他们,眼见付京笙过来,她大步上前,“哥,买好了?” “回家吧。” 许情深也来到车前,“卖掉了也没关系,不是非要买那一栋的,还有很多能选择呢。” “不用了,”付京笙勉强勾起笑,“我不想给将来的家留下任何遗憾,我情愿等,也不愿意将就。” 付流音先坐进了车内,许情深见付京笙脸色不好看,“那先回去吧。” “一般,她们是不会透露客户资料的,看来,蒋远周这是在向我示威。” 许情深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话,只得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九龙苍。 老白挂上电话,几步走到蒋远周跟前。“蒋先生,办妥了。” “嗯。” “蒋先生……您这样是不是不地道啊?” 蒋远周朝他瞪了眼,“再说遍?” “我是说,现在都实行限购,您也不怕麻烦。” “第一次入手的那套,已经涨了两百万,是吧?” 这倒是真的,老白不得不点头,“对,最近房价据说还会涨。” “那就是了,我这叫投资。” 老白听着,虽然知道他说的是假话,但也只能当真话听。 回到东城后,付京笙进了屋,许情深抱着霖霖走在后面。 男人忽然顿住脚步,“我这几天看房的同时,也关注了下租房信息,实在不行,我们先租个地方,到了那边之后慢慢找。” 许情深轻点下头。“好,我没意见。” 付京笙从她手里将霖霖接过去,面上总算有了些许笑意,“那就这么定下来,我就不信租房的时候,他还能捷足先登。” 租房远远没有买房麻烦,付京笙看中了房子后,很快就将押金和三个月定金给了房东。 这日,保姆已经做好了晚饭,许情深正要喊付京笙吃饭。 男人到窗边接了个电话,“喂。” “喂!这个房子我是不能再租给你了,你怎么是这样的人啦!” 女房东五十出头,还带着口音。付京笙听得莫名其妙。“什么意思?” “哎呦,讨债的都讨到我家里来了,那房子还没给你住呢,墙上就喷满了油漆,连门都被撬坏了,哎呦,我可是良民呀!”女房东似乎惊魂未定的样子,“那几个人凶是凶得了,说我要把房子租给你的话,就要给我毁容,那怎么可以的呀……” “你是不是搞错了?我没欠过别人一分钱。” “怎么会搞错了?说的就是你啊,我家大门上还喷着你的名字咧,哎呦,我儿子可是要招女朋友的啊,你这样坏我名声的呀。” 付京笙胸腔内剧烈起伏着,他怎么就坏别人名声了? “总之一句话,这房子我不租了,你隐瞒事实真相,你看看我的房子,你还得赔我钱……” 许情深来到付京笙身后,看到他气喘吁吁地挂断了通话,忽然抬起一拳砸在玻璃上。 “蒋远周!” 许情深咯噔下,蒋远周又怎么了? 付京笙紧接着咬牙切齿道,“流氓!” ------题外话------ 嗯。明后天啥的你们必须要看喽 因为你们要的真相来了,真滴~ 39录音揭露的真相(他和许情深有过孩子)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许情深不知道蒋远周怎么耍流氓了,但是这件事最关键的点在她这,她也不好插嘴说什么。 付流音听到砰地一声,也走了过来,她垂首盯着付京笙的手看眼,“哥,你干嘛又发这样大的火?” “没什么。” “无非就是因为搬家,现在我们在东城又没别的麻烦,慢慢来吧,不急。” 付京笙一语不发,目光直勾勾盯着窗外,他早就意识到了蒋远周不会让他们离开,在东城他是有权有势的,就好比凌慎,如今的蒋远周,也成了他的一块绊脚石。 蒋东霆将睿睿的事情告诉给凌时吟后,他心里是有笃定的,笃定她不会对第三个人讲。 可蒋东霆心里总也有不安,凌家跟穆家的事这两天也都传开了,凌时吟要另攀高枝,那是她的事,蒋东霆怕就怕她心里愤恨难消,最终会对睿睿不利。 他打过电话给九龙苍那边,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不能让凌时吟和睿睿单独接触,佣人一口答应了,说是凌时吟这几日都没在九龙苍出现过。 蒋东霆这会倒希望凌时吟赶紧答应了穆家吧,这一拖拖了两年,如今却成了个最大的麻烦。 中午时分,蒋远周准备出门,月嫂给睿睿穿上棉袄,蒋远周走到儿子跟前,他蹲下身来,将他轻揽到怀里,“跟阿姨们出去玩得开心,爸爸晚上回来陪你。” “爸爸。”睿睿轻喊了声,脑袋在他肩头处摩挲几下。 蒋远周手掌在他头顶轻抚,他知道睿睿对他有依赖性,“晚上陪你玩游戏好不好?” “就是,睿睿乖,待会我们上完课就去买玩具好吗?”月嫂上前,抱过了睿睿。“蒋先生您去忙吧,我们会带好睿睿的。” “好。” 蒋远周站起身来,老白在外面等他,两人刚走出去不久,月嫂就带着另一名保姆和睿睿也出门了。 蒋远周坐进车内,车子缓缓开出九龙苍。他看眼后视镜,没过多久,还能看到睿睿乘坐的那辆车。 “今天早上有个会议,下午还要去趟冒安市。” 蒋远周眉头是皱着的,“把明天的行程都空出来吧。” “您明天有事?”老白轻问道。 “我想陪陪睿睿,我带他的时间太少,明天带他去动物园。” 老白听闻,眼里的笑意淡淡拉开,“您最不喜欢那种地方了,说是气味浓重,看来有了孩子真的不一样。” 蒋远周笑了笑,没说话。 睿睿坐在安全座椅内,月嫂就在旁边,身前的安全带松松垮垮围着,月嫂上车时就给他搭好了,只是搭扣却并未插进去,月嫂也没想到去拉拽着检查下,车子稳稳地往前继续开着。 前面路况有些堵,蒋远周目光望出去,看见睿睿坐的那辆车不近不远地跟着。 “老白。” “在。” “你选个两天休息休息吧,最近也不会太忙。” “没关系,我在家也是闲着。” 蒋远周和老白说着话,车子开到前面后,就是畅通无阻了,司机经过一个转弯路口后提速,只是刚开出去几十米,就听到身后传来剧烈地撞击声。 蒋远周心脏猛地抽搐下,他视线快速落向后视镜,“怎么回事?” 老白也是一惊,赶紧示意司机停车,他推开车门第一个就下去了。 蒋远周心越来越慌,老白打开了车门,脸色也有些白,“蒋先生,好像是家里的车。” 男人赶紧下去,头顶的阳光冒的有些猛,一下打在眼前,令他有种心被割裂的恍惚感。老白跟在蒋远周身侧大步地走着,一眼看去,蒋远周面色僵硬,就连脚步都开始不受控制了。 那辆黑色的车被撞翻在路牙石上,一半已经压到了绿化丛间,可想而知撞击力度有多大。 旁边的货车司机站在那,吓得眼睛发直,连报警都忘了。 蒋远周快步跑过去,里头的司机正在吃力地想要爬出来,老白见状,赶紧上前拉拽。 “睿睿呢?睿睿呢?”蒋远周就跟疯了似的弯下腰,安全座椅上是空的,蒋远周心急如焚,嗓门不由扬高。“我儿子呢!” 老白第一时间报警,然后让星港医院赶紧派车过来。 车内传来呻吟声,月嫂撞得头破血流,一手捂着额头,眼冒金星,外面的人都看不清。 蒋远周想要将车门打开,可是门已经严重变形了,他朝里头仔细看眼,并没发现睿睿。 “睿睿!” 老白站在前面,视线朝着副驾驶座扫了眼,他赶紧越过绿化到了另一侧,“蒋先生,睿睿在这!” 蒋远周赶忙过去,老白拉了下车门,还好,副驾驶座这一侧是能打开的。 一条孩子的手臂随后掉出来,睿睿居然躺在副驾驶座前的落脚处,小小的身子被卡在了里面,一动不动,蒋远周心疼到几乎无法呼吸了。 “睿睿!” 他欲要上前,老白忙拉住蒋远周的手臂,“蒋先生,等等。” 老白站到前面,先将座位往后挪,这才小心翼翼将睿睿从车内抱出。 孩子额头处也有血,眼睛紧闭着,蒋远周脱下大衣铺在地上,老白忙将睿睿放下来。 蒋远周蹲下身,双手撑在地上,这样并不能更好地看着孩子,他就改成了单膝下跪。 老白也脱下了自己的外套,给睿睿盖上。 月嫂和保姆都从车里出来了,一个个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月嫂一看睿睿昏迷不醒,吓得几乎是魂飞魄散。“对不起蒋先生,实在对不起,我明明给睿睿坐在安全座椅上的,真对不起……” 司机也急的满头大汗,“我是正常行驶,没想到那辆货车忽然窜出来。” 星港的救护车很快赶到现场,睿睿被送上车,蒋远周蹲在那没动,老白拿起地上的衣服,然后拽住蒋远周的臂膀。“蒋先生。” 蒋远周起身,耳朵里传来那个货车司机的说话声,应该是在询问别人,说是什么撞了车,要等保险公司过来,不知道会不会赔多少钱。 蒋远周大步过去,一拳将他挥倒在地。“如果我儿子出了什么事,我不要你一分钱,我要你的命。” 两人随后上了车,医护人员在车上给睿睿进行救治,蒋远周双手交握,紧张地盯着病床上那一个小小的人儿。 “会不会有大碍?” “蒋先生,这个还不好说,您别太着急。” 蒋远周交握的双手抵着前额,他眼帘紧闭,不忍心看到自己的儿子被人救治的过程。 救护车很快就来到星港,蒋远周看着睿睿躺在病床上,然后被推了进去。他双腿犹如灌了铅似的,看着门诊大楼来来往往的人群发怔。 老白走得很急,回头朝他看眼。“蒋先生?” 蒋远周唇色灰白,“就算我开了这么多家医院,又有什么用?到头来还不是要看着自己的亲人一个个被推进去?” “蒋先生,这就是人生,难以避免的。” 来到抢救室外,蒋远周坐在外面,目光失神地盯着一处。 约莫一个多小时后,蒋东霆也急匆匆赶过来了,“到底出了什么事?我孙子怎么了?” 蒋远周一语不发,还是老白上前回道,“睿睿刚发生了车祸。” “车祸?”蒋东霆盯着抢救室的门口,脸色有些骇人。“家里不是有那么多佣人吗?怎么还会让孩子遭这样的罪?医生有没有说怎么样了?” 老白轻摇下头,“还在抢救,我们也不知道。” 蒋东霆往后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向后面的椅子。他不住摇着头。“不可能,不可能是意外。” 他心里乱作一团,然后抬头看向蒋远周,“那个司机呢?” 蒋远周撑着额头,不想听一句话。 几人也不知道在外面等了多久,抢救室门口的灯才熄灭,蒋远周眸子微睁,大步走向前几步,“怎么样了?” 医生面色凝重地摘下口罩,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蒋先生,孩子伤得很重,目前还在昏迷,要马上送入重症监护室。” “什么叫还在昏迷?到底什么时候醒?” 医生面露难色,“这个不好说,车祸的时候撞击到了头部,而且是连续撞击,所以……” 蒋远周面色肃冷,蒋东霆一听到这,耳朵里嗡嗡作响,他起身后步子艰难地来到医生跟前,“那我孙子……他到底有没有生命危险。” “这……” 蒋远周自然听出来了情况很不乐观,睿睿很快被推出抢救室,双眼紧闭,头上的头发都被剃光了,小小且苍白的脸上戴着呼吸机,他孤零零地躺在那,没有力气开口喊一声爸爸。 蒋远周心如刀绞,转身面向墙壁,蒋东霆走过去,嘴里焦急地喊着睿睿的名字,“宝贝,我的宝贝孙子,你一定要没事啊。” 他真是急了,蒋家好不容易有这么一条根,怎么就遭遇了这样的事呢? 睿睿被送进重症监护室,老白则去处理车祸的事情,而得知消息的凌时吟,很快也赶来了医院。 蒋远周和蒋东霆坐在外面的休息室,两人都是一脸的凝重,凌时吟推门进去,蒋远周抬下头,视线冷冷地扫过去,蒋东霆一看,面上却掩不住愤怒。 “爸,远周,睿睿怎么样了?” “你怎么来了?”蒋东霆语气不善问道。 “睿睿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能不来吗?”凌时吟来到重症监护室的门口,想要往里头看眼。“睿睿到底怎么样了?很危险吗?” 蒋远周垂着头,心乱如麻,心里被不明的情愫给充斥着,他对睿睿可能没有别的父亲那样的亲密,但不论怎样,他打心眼里还是喜欢这个孩子的。特别是如今出了事,那种愧疚和自责更是满满充斥着蒋远周的心。 “我想进去看看孩子。” “不行!”蒋东霆厉声打断她的话,“睿睿还没脱离危险期,谁都不能见。” “爸,我是睿睿的妈妈啊。”凌时吟站在门口,一副很着急的样子,若换成了平时,她早就哭了,可她这会却是装都装不出来。凌时吟时不时朝重症监护室内张望。“自己的儿子出了事,难道我不该去看看吗?” 蒋东霆盯着面前的这个女人,不得不说,他还是很佩服她的。这种举动要换在以前,蒋东霆一准会以为她是真的担心睿睿。 “时吟,你跟穆家都有婚约了,这边的事,你就别管了。” 凌时吟听闻,视线不由落到蒋远周脸上,他听到这样的事情,连眉眼都未动下,凌时吟嘴角勾起嘲讽。“如果睿睿一直好好的,那我肯定可以不管,但现在……” “够了,”蒋东霆说话声扬高了不少,“你就别瞎操心了。” 蒋东霆说完这些话后,余光朝着身侧的儿子睇了眼,蒋远周似乎压根没将他们的对话听进去。蒋东霆心里微松,一把凛冽的视线射向凌时吟,威严十足,且带着明显的警告。 蒋远周视线定着一处,然而蒋东霆和凌时吟说的每句话每个字他都听得清清楚楚。 蒋东霆的态度跟之前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难道,仅仅是因为凌时吟如今和穆家有了关系? 凌时吟心里对蒋东霆是藏着恨的,她冷笑了下,“睿睿难道不是我的儿子?什么叫我瞎操心?” 蒋东霆狠狠瞪了她眼,凌时吟干脆来到蒋远周身侧,“远周,医生怎么说啊?你跟我说说吧,我心里着急的厉害……” “还没脱离生命危险。” 凌时吟倒抽口冷气,“怎么会这样?好端端的在哪里出的车祸啊?” 蒋东霆的脸色越来越冷,蒋远周站起身来,“我再去找医生问下情况,我不放心。” “好。” 蒋远周几步出去,并将门带上。蒋东霆看向同样坐着的凌时吟,他率先站起来,“你跟我过来。” “做什么?” 蒋东霆走到外面,凌时吟跟着他出去,蒋东霆一直往前走,到了走廊尽头,这才冲着凌时吟道,“你先回去。” “我不回。” “你留在这做什么?” 凌时吟面无表情道,“我就想看看睿睿伤的怎样。” 蒋东霆跨出去一步,“这早就和你没关系了,正好我也要走,你跟我一起出去,我有些话要跟你说。” “不用了,”凌时吟却是毫不留情地拒绝道,“我还不想走。” 脸皮都撕开了,蒋东霆还指望她能听他的?他摆着这样一幅高高在上的模样给谁看? 凌时吟欲要离开,蒋东霆朝旁边的屋子看眼,他一把将门推开,“你跟我进来。” 她倒想看看他要做什么,凌时吟跟着走了进去,蒋东霆将门关上。 而此时走廊的另一头,闪出了蒋远周的身影,他目光紧紧盯着蒋东霆和凌时吟原先站着的地方。 进入会议室后,蒋东霆四下查看,没有发现监控等可疑设施,他拉开一张椅子入座,“时吟,你别告诉我你到医院来,是因为你真的关心睿睿。” “怎么?难道一年多以来的感情,就能不算了吗?” 蒋东霆冷笑下,“如果睿睿只是个孤儿,你说这话我还能相信,但他是许情深的儿子,你能有那么大度?” 凌时吟脸色垮了下去。“是,我到医院来,就想看看他伤的怎样,医生都说危在旦夕了吧?爸,您怎么这么狠心啊?您难道还不让许情深看她儿子最后一面吗?” 蒋东霆气得一掌拍向桌面,“胡说八道什么你?” “睿睿还那么小,醒过来的几率怕是很小吧?” 蒋东霆沉下口气,“我刚才就想问你了,睿睿出车祸的事,跟你有关是不是?” 凌时吟听闻后,倒是一怔,“你别血口喷人。” “我那天把睿睿的身世告诉你后,我就有些后悔,我没想到你真能下这样的狠手。” “你以为是我让人开车撞睿睿的?” 蒋东霆冷冷扫向女人的脸,“不是你,还能有谁?” 凌时吟没想到在这还能听到这样的笑话。“我不至于会在蒋远周的眼皮子底下做出这种事,再说我看着许情深养着别人的孩子,我觉得很痛快,我看见蒋远周以为睿睿是我和他的儿子时,我更痛快。这样的痛快我还没有享受够呢……” “所以你是想告诉我,这仅仅是个意外而已。” “反正跟我无关。”凌时吟站在会议桌前,“就算是意外好了,爸,你好不容易把这个宝贝孙子换到身边来,瞒住了许情深瞒住了蒋远周,你怎么不把他好好拴着?他要有个好歹,你怎么活?” 蒋东霆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这件事,远周不会善罢甘休,我也不会善罢甘休。” “随便你们怎么查,我问心无愧。”凌时吟确实不知道这件事为什么会怀疑到她身上,她再见睿睿时,是有恨不得掐死他的冲动,可她想到许情深和蒋远周一人带着一个孩子的时候,她就觉得快慰,她确实想让他们痛苦的更久一点。 “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出去了,我还想看一眼我的儿子呢。” 蒋东霆冷哼声,凌时吟快步走到门口,打开了会议室的门后出去。 没过多久,蒋东霆也离开了。 睿睿还在重症监护室内躺着,门是锁着的,除了医护人员谁都不许进。蒋东霆满面担忧,守在外头不肯走,凌时吟原本就是过来看看情况,知道了睿睿病重后,没过多久她就离开了星港。 蒋远周回到办公室,正好老白也回来了,男人打开窗帘,“你去趟会议室。” “哪个会议室?” “重症监护室那一层,就在走廊的尽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间会议室是专门接待患者家属的吧?” “是。” 蒋远周晦暗的眸子内有了些许亮色,“每个接待家属的会议室里面,是不是安装了录音?” “对,以便记录下手术之前的一些事,为避免以后麻烦。” “你去把那录音取来。” “好。”老白准备出去,但想了想后又道,“真的录到了吗?” “我是看着我爸和凌时吟走进会议室的,我打了个电话,让专管会议室的人把录音装置打开了。” “好。” 蒋远周坐回椅子内,他没有抱多大的希望,凌时吟和蒋东霆就算背着他说了话,无非就是蒋东霆问她,为什么要和穆家结亲吧?在蒋远周看来,蒋东霆对这桩联姻应该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老白很快回来,关上了办公室的门。“蒋先生,您要的东西。” 蒋远周接过手,然后将录音打开。 里面的说话声很清楚,没有丝毫嘈杂的声响,蒋东霆的声音随后传出来。 前面的几句,毫无信息量,蒋远周原本就是精疲力尽的,他拿过烟盒,抽出支烟想要点上。 打火机啪嗒一声,蒋东霆的说话声带着冷冽,传入蒋远周和老白的耳中。 “如果睿睿只是个孤儿,你说这话我还能相信,但他是许情深的儿子,你能有那么大度?” 老白大惊,蒋远周夹着烟的手在颤抖,这简直就是一个闷雷打下来,落在头顶,令人措手不及。 蒋远周以为自己听错了,可凌时吟紧接着说出来的话,一下就打破了这样的可能性。“爸,您怎么这么狠心啊?您难道还不让许情深看她儿子最后一面吗?” 蒋远周手抖着,香烟掉到桌上,老白的脸色也越来越严肃起来。 录音中,两人的说话声还在继续,蒋远周重新掏了支烟出来,他一下下打着打火机,却发现怎么都打不上火。老白想要上前帮忙,却被蒋远周推开了手。 “你好不容易把这个宝贝孙子换到身边来,瞒住了许情深瞒住了蒋远周……” 啪嗒—— 打火机点着了,火苗开始攒动着,蒋远周盯着那簇火焰出神,接下来,两人为了车祸的事而争执开,蒋远周的视线却是完全定住了。 有些事情实在是太过突然、太过令人震惊了,蒋远周将烟头放到嘴边,狠狠抽了口,微微下陷的面颊犹在颤抖。 没过多久,办公室内恢复静谧。蒋远周手掌撑着太阳穴处,“睿睿,是我跟许情深的儿子?” 老白也是刚从那样的震惊中抽回神,“怪不得,当年凌小姐抱着孩子回来,亲子鉴定是您找了人做的,我们一开始还怀疑老爷会不会作假,直到结果出来,您不得不接受睿睿。可我们谁都没想到,睿睿竟然是许小姐的。” 蒋远周又抽了口烟,“孩子是被换走的,就连许情深都不知道,那也就是说,那个女孩根本就不是她和付京笙生的?” “对,如果他们的对话内容是真的,那么,那个女孩就不可能是付京笙的女儿。” 蒋远周唇角颤抖着,一根烟很快抽完,他又重新抽了一支出来。 “也就是说,许情深把她当成了亲生女儿,我不止一次见过霖霖,但许情深却让她冲着付京笙叫爸爸,她从来没有要告诉我的意思。” 蒋远周说到这,喉间很明显哽住,他手掌撑着额头,“她心里到底有多恨我?” “蒋先生。”老白想要开口安慰,可他发现这样的真相之下,他一个安慰的字都说不出口。 “要有怎样的恨,才能让她这样狠得下心?” 老白垂下了眼帘,蒋远周眼眶内发酸,“现在,又让我怎么开口去问她?” “也许,许小姐只是想留着这个唯一的骨肉在身边,毕竟还能有个伴。” 蒋远周胸腔内被人肆意撕扯着,手里的半截烟被他狠狠掐熄掉,“我一直以为睿睿就是凌时吟的孩子,所以对他亲近不起来,刚开始的时候,我甚至是排斥的。我做梦都没想到,这居然是我和许情深的儿子。他抱着我喊爸爸的时候,我心里那么复杂,我真没想过……” 老白自然能理解蒋远周的心情。 “蒋先生,如今睿睿病重,这件事既然您知道了,是不是也应该告诉许小姐呢?” 毕竟许情深是睿睿的亲生母亲,再加上睿睿情况不好,她肯定是要过来的。 ------题外话------ 推荐夏寐现代好文,喜欢现代的亲们可以看看哦 《纯禽恶少蜜宠妻约》: 34D大胸妹顾盼,为热爱生活吃瓜群众一枚,但自背负家族巨额债务的她签下那份该死契约,从此便走上砧板,开始任锐少鱼肉的日子…… 原以为,在高中死对头“GAY”同志苏锐心中,自己只是蝼蚁女佣,最多被他挨挨碰碰,吃吃豆腐。 但为何每人都说他对自己情深似海,宠入骨髓? 诸事多磨,直到繁花看尽,锐少为她满山遍野种上向日葵时, 男人英俊如斯,薄唇微勾,这才开口,“傻瓜,还没看懂?我所有锋锐,早因你刹那的顾盼而磨平。” T 42她不来,我等她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老白喉间微哽。“见到了。” “都说了些什么?” 老白手掌垂在裤沿处,动了动,“我把睿睿的身世告诉她了。” “她……”蒋远周一语顿住,他想问许情深是什么反应,但似乎又觉得这话多此一举,“她知道睿睿病重吗?” 话一问出口,蒋远周还是觉得多此一举。 老白去保丽居上就为了这件事,怎么可能不告诉许情深? 但他心里真是没底,既然老白告诉给了许情深,那她人在哪? 男人的视线带着些许期盼从老白身侧穿过去,长长的走廊一眼就能望到头,看不到一个人的影子。难道,许情深还没赶到?难道,她还在犹豫要不要来?难道……她不来? 蒋远周摇头,前两种可能性他都可以接受,可最后一种,他不能接受。 “我告诉许小姐了,我说睿睿伤得很重,可能很难挺过去。” “那她人呢?”蒋远周问道。 老白喉咙口艰难地滚动两下,。“许小姐说,她不来。” 蒋远周眼皮跳动几下,“怎么可能?你是不是领会错了她的意思?还是她一下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许小姐起初情绪是很激动,但她态度也决绝……” 蒋远周盯着老白的脸,见他视线落在脚面上,他说话从来都不是这样的,蒋远周的心冷下去不少,“老白,她究竟说了什么,你别瞒我。” “没什么,许小姐只是说不过来。” 蒋远周哪里肯信,“我跟她迟早会碰上面,你还不如给我个心理准备,要是我直接面对她了,我怕她一下说出口的话,我很难承受住。” 老白斟酌着、犹豫着,但有些话怎么能告诉蒋远周,那简直就是锥心刺骨的痛,蒋远周这个时候是承受不住的。 “许小姐说,既然换了,那就换了吧,她不想接受事实。” 蒋远周的双手握在一起,然后紧紧用力,手指之间使劲挤压,修长的手指已经在泛白,“这么好的口气,这么轻易的话语,你就打算让我相信了?” 老白觉得自己被逼到了绝境上一般,冷汗从他的颊侧开始往外冒。他不舍得再去给蒋远周的肩上加添一点点伤害,但有些事总有一天会清楚。就像蒋远周说的,他很快会和许情深见面,到时候,许情深说的话可能会比今天还要绝情。 “许小姐说……” 蒋远周深深吸了口气,目光凛凛盯着对面的绿植,总要找到一个能支撑住他情绪的东西吧? “许小姐说她没有这个儿子。” 尽管做足了准备,可蒋远周的心还是被撕裂了,“她真是这样说的?她居然这样说!” “对,许小姐的意思,她不想才认回孩子,就要面对失去他的痛苦,她宁愿自欺欺人,说孩子没有被换走过,她只想要现在的女儿。” 蒋远周双手捧住脸,然后紧紧握成拳,“但是睿睿现在……” 老白往旁边挪动步,坐到蒋远周身侧,“我把一切的可能性都和她说了,可许小姐的脾气你也知道,她铁了心的。”“什么叫铁了心的?” 起初蒋远周不同意老白去找她,也是因为心里有顾虑,更是因为料准了许情深会受不了、崩溃。可他心里也有那么一点期盼,他希望在这样艰难的时刻,有个人可以陪陪他。 而陪他的这个人,不应该是孩子的亲生母亲吗? “许小姐的样子,决绝到让我害怕,她是真的不想和蒋家扯上丝毫关系,哪怕……这中间还有个孩子。” 蒋远周感觉自己的呼吸逸出喉咙口,挠心挠肺的痛。“应该是决绝到令人心寒吧?” 老白不语,目光时不时焦急地看向手术室。 “我以为,她知道后就会第一时间赶过来,会质问我、甚至打我、用一切厉害的语言来咒骂我,但她至少……会来看孩子。” 蒋远周的视线已经冷到了极致,“她有了新的家,所以为了丈夫、孩子,她可以自欺欺人。” 老白在保丽居上外面站了那么久,侵入体内的寒意还未消去,听了蒋远周的话,他觉得更加冷了。 “也许,许小姐只是一时难以接受。” 蒋远周冷笑下,“就算难以接受,也不会说她没有这个儿子。” 坐在他旁边的男人有些后悔,这话实在是太伤人,他当时都有些受不了,更别说蒋远周了。“蒋先生,许小姐也是伤心欲绝的,只是她委屈于她单独在外的两年时间,而且老爷把孩子换走了,她知道实情后,这样的恨难免会移接到你身上。” “那她就恨我好了,可关睿睿什么事?” “这样的事情换到谁身上,谁都接受不了。那小女孩毕竟在许小姐身边一年多了,感情深厚,如今忽然告诉她,她的亲生骨肉其实被换走了,而且……生命垂危,她……”老白说到这,说不下去了。 蒋远周知道他为什么没话可说了,因为许情深太过狠心。 他身子往后倚,然后定定说道,“我宁愿相信,她想要给自己一些时间,再痛也要给自己那点时间去逼着接受,那我等她。” 老白也是精疲力尽,抬头一看,走廊上的灯光好像昏暗不少,那点亮光再也照不进人的心里去。 保丽居上。 付京笙出来的时候,看到许情深一个人站在雪地里。头上、肩上都白了,伞还掉在地上。 他轻叹口气,上前捡起伞,然后打在她的头顶,“回屋吧。” 许情深脸上的泪痕都干了,她转过身跟着男人往里走,也不说话,脚步僵硬地好像个傀儡娃娃。付京笙替她将肩膀上的雪掸去,“跟他都说清楚了?” 许情深点下头。 来到门口,付流音将门打开,赶紧拿了一条毯子给许情深披上。“这是做什么啊?大冬天的,也不怕冻坏。” 付京笙自然地揽住许情深的肩膀,“没事,你去陪霖霖。” 许情深想要径自往里走,付京笙看到她的鞋子都湿了,“等等。” 他弯腰取过那双毛绒绒的拖鞋,然后抬起许情深的一条腿,将她的鞋子脱下来。许情深回过神,忙弯腰道,“我自己来。” “没关系。”付京笙给她脱了鞋,然后抬起她的另一条腿。 许情深穿着拖鞋,被男人带进了客厅,他给她泡了杯滚烫的姜糖水,然后将杯子放到许情深手里,“快喝吧。” 许情深双手捧着杯子,热源透过掌心传递到体内,她看向不远处的女儿,霖霖正和付流音玩得开心,她一瞬不瞬地盯着,生怕一眨眼,身边唯一的亲人也没了。 付京笙看她这样,有些不忍心,他坐到许情深身侧,“事情不是都过去了吗?好了。” 她点着头,“是啊,都过去了。” 许情深回头,勉强朝他笑了笑,“我话说的那么清楚,老白一定会将我的意思带到的。” “我知道,最开始的时候往往是最难受的,把这段时间熬过去就好。” 许情深手腕还有些抖。“如果你没有帮过我,那么现在在我身边的,就是那个孩子。也就是说,出车祸的会是霖霖,是她危在旦夕……” 她不敢再往下想,付京笙生怕那杯水倒出来烫了她的手,他将水杯接过去后放到桌上,“没有如果,更没有万一。” 许情深脑子里不由想起睿睿,她难受地摇了摇头,“虽然我知道那不是我亲生的,但是这么小的孩子……”许情深手掌轻按住额头,“谁都不好过,真的。” “我明白。”付京笙手掌落到她肩头,“现在是蒋远周最难受的时候,我知道你也难过,但事情都发生了,总要有取舍。” 许情深轻呼出口气,然后咬住了自己的手指,是,她必须要有取舍。 也许这一关最最痛苦的经历过去后,她想要的平静生活就来了。 她许情深从不奢望大富大贵,她只想要守住自己的孩子,有一个安安稳稳的小家。 “我去换衣服,还要上班。” 付京笙握住她的手腕,“你能行吗?” “没关系的。”许情深起身,来到霖霖身侧后将她抱到怀里,“宝贝,妈妈去上班,回来再陪你。” 星港医院。 抢救室门口的灯熄灭后,老白是第一个起身的。 蒋远周垂着头,余光睇见老白快步过去,“医生,怎么样了?” “跟昨天的情况还是一样,要送回重症监护室。” “还不能保证他醒来吗?” “是,情况还是很危急。” 蒋远周站起身,走到门口,睿睿的病床被推出来了,他没再问医生的情况,而是跟着病床朝着重症监护室的方向而去。 来到病房前,蒋远周一抬头,居然看到凌时吟站在那。 睿睿被推了进去,凌时吟大步上前,神色焦急问道,“远周,睿睿怎么样了?” “你很担心他?” “那当然,他也是我儿子啊。”凌时吟说到这,眼圈发红,“昨天不是抢救过来了吗?为什么我一早上过来,他……” 蒋远周盯着凌时吟的小脸,她的样子倒是跟平时没什么两样,只是有些事蒋远周如今知道了个清清楚楚,再看凌时吟这样,他嘴角不由扬起抹冷笑。 “睿睿会没事的。” “我知道,下午我跟我妈约好了一起去上香,给睿睿祈福。” 凌时吟冲蒋远周看眼,见他面色疲惫,下巴处冒出了胡须,一看就是还没梳洗过。“我来之前先回了趟九龙苍,佣人说你没回来,我就知道你还在医院,我给你带了些衣服过来……远周,你要实在撑不住就回去睡会吧,睿睿这边我来看着。” 医护人员相继出来,蒋远周冷着脸冲凌时吟道,“你跟我进来。” 凌时吟面色微喜,心里总存着侥幸,说不定这次睿睿遭遇车祸后,她的转机就来了呢? 如果可以的话,她真希望她能时时刻刻陪在睿睿身边。 凌时吟跟着蒋远周进了休息室,蒋远周将门关上。女人眼圈通红,跑到重症监护室的门口不住往里看,“我可怜的儿子,这么小就遭遇这种事,远周,一定要让医生救活他。” 蒋远周坐进沙发内,“当时怀着睿睿的时候,我不在他身边,你跟我说说,睿睿乖吗?” 都什么时候了,凌时吟没想到蒋远周会问这种事,她坐到蒋远周身侧,“乖啊。” “他不闹你吗?” 凌时吟想了想,然后说道,“闹,当然闹。前期怀睿睿的时候,我几乎都不能吃饭,刚吃下去就全吐了。到了几个月后,好不容易舒服点,他就开始在肚子里踢我了。” “是吗?”每个人怀孕,应该都是这样的过程吧?蒋远周想到许情深怀睿睿的时候,是不是也是吐得吃不进一点东西?如果那时候他在她身边的话,多好,她想吃什么,告诉他一声,他即便是跑遍全城都甘之如饴。 可她那么辛苦地怀着睿睿,分明苦头全是她吃的,到头来呢?凌时吟轻描淡写地几句话,就跟她真怀了睿睿似的。 “踢你?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蒋远周轻问道。 凌时吟听他问得这样仔细了,也猜出了蒋远周为什么会这样反常。如今睿睿身受重伤,而蒋远周对他向来都不算亲近,他肯定是内疚了,那些没有陪伴过的时间他想知道他们母子都是怎么过的。 凌时吟软了嗓音,视线不由落向自己的小腹,“睿睿在我肚子里的时候,很有劲,有时候一脚能把我的肚子踢出个包来。不过我们的儿子很乖,我会摸着被他踢过的地方告诉他,宝贝乖,你要不乖的话,我会让爸爸来教训你。每次我说这句话,都很有效……” 蒋远周双手交握,心里变得更加苦涩和凄凉,那许情深呢?她怀睿睿的时候,会跟他提起爸爸二字吗?她会告诉他一些爸爸的事情吗?他没有那个把握,但他觉得许情深会说,就算她那时候再恨他,可对着睿睿,她肯定不会让他知道,妈妈是恨着爸爸的。 也许,她还会对着儿子,替他说好话呢。 蒋远周想着这样的可能性,却笑不出来。 凌时吟端详着男人的侧脸,她完全看不透他心里的想法,“远周,睿睿知道你也是爱他的,你别自责,我相信儿子不会有事的,等到他好了以后,你再慢慢补偿他。” “补偿?”蒋远周的口气冷下去,目光猛地射向凌时吟,“你教教我,应该怎么补偿他?” 凌时吟被这样的眼神吓了一跳,她不禁直起后背,“至少,给睿睿更多一点的爱。” “你应该明白,我对睿睿的态度,全是因为他是你儿子,我才做不到对他百分百的亲近。” 凌时吟脸色发青,然后口气僵硬着说道,“远周,你也应该知道,当年的事我没得选择。” “没得选择?那又是谁在逼你?” “你别这样说行吗?” 蒋远周盯着这张虚伪的面皮,“凌时吟,你知道这两年中间,我最庆幸的是什么吗?” “什么?” “我很庆幸这两年时间,我从未让你走近过我的心,我也没有接受你,不然的话,事到如今,我可能要自己抽自己了。” 凌时吟心里最后的一点点希望都破灭了。她脸色同样很难看,蒋家人绝情起来,真是犹如恶魔。 她从沙发上站起身,“既然这样的话,我改天再来看睿睿。” 她走出去两步,手腕却忽然被人扯住,凌时吟被拉回蒋远周身侧,女人身形娇小,尽管穿了高跟鞋,却远远不够蒋远周的身高。男人一手卡住她的脖子,另一手按住凌时吟的肩膀,将她推到坚硬的墙面上。 凌时吟被吓坏了,杏眸圆睁,嘴里还能说出话来,“远周,你干什么啊?” “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凌时吟真听不懂他的意思,“装什么啊?远周,你先放开我。” 蒋远周手指轻握紧,凌时吟感觉到窒息感扑来,她吃力地闭了闭眼睛,“别这样,你先把话说清楚。” “告诉我,睿睿真是你生的?” 凌时吟心里猛然一惊,这话什么意思?难道蒋远周已经知道了?“你就算再不喜欢我,你也不能……” 蒋远周耐心全无,他欺近上前道,“如果你再敢瞎说一句,我就掐断你的脖子。” “远周……你别……救命啊!” 蒋远周手臂伸直,然后使劲往上提,凌时吟踮起了脚尖,蒋远周真是疯了,这是在要她的命啊。她双手握住男人的手腕,蒋远周看着她的表情越来越痛苦,“当年你根本就没怀孕,凌时吟,作为一个女人做到你这个份上,可耻二字都不足以形容你。” 凌时吟的脸色彻底发白,唇瓣哆嗦,“远周,你听我说……” “凌时吟,你真是该死!” 蒋远周再度使劲,凌时吟整个人被推上去,两条腿开始剧烈挣扎,脸色涨得通红,脖子里被狠狠卡住,她真的害怕了,而且她根本就挣不开。 凌时吟难受地眼泪流了出来,呼吸跟不上,眼前的景象开始恍惚。 她先前还抱着希望,她跟他也算生活过,这个男人不至于会这样狠心,但她显然错了。凌时吟踢动着双腿,蒋远周身子逼近她。“睿睿难道是别人强塞给你的?难道还有人拿着刀逼你不成?还有,两年前的那个晚上,你有那么无辜吗?” 凌时吟头高高地仰着,嘴里模模糊糊说道,“不是,我不……知……” 蒋远周一米八出头,凌时吟被他这样钉在了墙上,一动都不能动,老白来到门口的时候,下意识往里一看,却吓得面色发白,赶紧推门进去,“蒋先生,蒋先生!” 蒋远周压根没听进去老白的话,凌时吟踢动着双脚,艰难出声,“救命!” 老白拉住蒋远周的手臂。“蒋先生,你冷静点!这儿是医院,睿睿还躺在里头呢。” “我冷静不了,睿睿要是出了事,我就要她去陪葬。” “睿睿肯定会好转的,你千万别冲动。”老白拉着蒋远周,想让他松手,可男人满目怒火,凌时吟就连挣扎的力气都快没了。 老白拉了拉男人的手臂,“蒋先生,睿睿还没救回来,你就当给他积点德吧,有什么事有什么帐,以后再说,最后再算。” 蒋远周听到这,总算清醒了些,他手里的力道微松,老白见状,忙将他拉到旁边。凌时吟没有了支撑的力气,身体软软地摔到地上,她大口大口贪婪地呼吸着,老白视线朝她扫了眼,“凌小姐,你和老爷做的事我们都知道了。” 凌时吟手掌按着胸口,面色由红到白,蒋远周眼里露出鄙夷,“这么喜欢给别人生孩子,不知道你以后有没有这个机会去做个母亲。” “凌小姐,这一年多以来,你真是让我们见识到了你的好演技。” 蒋远周上前步,凌时吟吓得往后缩,男人居高临下盯着她,“以前看你,我还只是觉得亲近不来,现在……多看你一眼我都觉得恶心。” 凌时吟哪里还待得住,她爬起身后跌跌撞撞跑了出去。 蒋远周面色铁青地坐进沙发内,咬了咬牙,似乎还不解恨。 回到凌家,凌时吟整个人走路的样子就不对,似乎随时都要摔倒了一样。 走进客厅,凌母坐在沙发内,手里拿着帕子正在擦拭着相框,眼见凌时吟进来,她只是抬了下头。 凌时吟哭着向前,然后神不守舍地坐在沙发内,凌母抬下视线,却看到了她脖子里的痕迹,她忙将相框摆回原位,“你这是怎么了?” 凌时吟坐在那不动,眼泪淌个不停,凌母赶紧到她身侧去。“别吓妈妈了行吗?你哥哥刚走,你就这样,你这是要逼死我不成?” “妈。”凌时吟抬起手掌擦拭着眼泪,“你告诉穆家,我同意这门亲事,越快越好。” 凌母听到这,倒是吓了跳,“真的?” “对,我不想在这个家待了,我只有一个要求,婚礼必须大办。” “但穆家背景特殊,大办这种事……” 凌时吟眼泪还在往外冒,“我说了,我只有这个要求!” 凌母听到她肯松口,已经觉得很安慰了,“好,我这就告诉你爸去。” 凌时吟手不由摸向脖子,她心里比谁都清楚,以前蒋远周好歹念着她是睿睿的‘亲生母亲’,可现在不一样了,不管睿睿是否能活过来,蒋远周都不会放过她。 如今的凌家已经没有了凌慎,失去了顶梁柱之后,摇摇欲坠,凌时吟必须赶在蒋远周下手之前给自己找好靠山。 星港。 一天过去了。 一个晚上,也即将过去。 天应该快放亮了,睿睿始终没有苏醒过来。 蒋远周双手交握,这么久时间过去,心却还在煎熬。 老白陪他坐着,沙发上有被子,可谁都睡不着,但这样熬下去,人肯定会受不了。老白眼里泛着血丝,“蒋先生,您休息会。” 蒋远周修长的手指拨开袖口,“老白,跟你打个赌吧。” “赌什么?” “我赌天亮以后,许情深会过来。” 老白噤声不语,神色复杂。蒋远周抬起视线落到他的面上,“不敢赌?” 他勉强让自己的神色微松,“赌注是什么?” “随便你。” 老白轻哑了嗓音,“蒋先生,这根本不用赌,你肯定输。” 蒋远周嘴角泛起抹苦涩,“你凭什么料定我输?” 老白话到喉间,却又咽了回去,许情深要来的话,早就来了。 天色微微开始放亮,老白起身道,“您先回办公室洗漱下,我去买早饭。” “去吧。” 老白也没走出医院,就去了内部的食堂,他打了两份早餐进了蒋远周的办公室,却并没看到他的身影。老白放下早餐,回到重症监护室外的休息间,蒋远周果然还坐在里面。 “蒋先生,吃早饭了。” 蒋远周再度看眼时间,“她这会应该已经到医院了吧?” “现在还早呢。” 蒋远周站起身道,“我就要问问她,她是不是真的不要这个儿子了?” 43去医院,见儿子一面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蒋远周纠结于不让许情深知道真相,怕她难以接受,如今知道了后,又纠结于她为什么能这样狠心绝情。 这就是人的矛盾吧? “蒋先生,您就算现在过去,许小姐也没到医院呢。” 蒋远周冲老白看了眼,“我就不信……” 他又不信什么呢? 不相信也要有不相信的依据,许情深没有到医院来,光是这一点,难道还不够打消掉蒋远周心里所有的不相信吗? 后半句话,蒋远周自己也说不出来了,怔在原地,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保丽居上。 许情深出门的时候,看了眼外面的天。 付流音起得早,坐在窗边往外看,听到动静不由扭头看眼。“嫂子。” “看什么呢?” “你今天出门要当心,还在下雪呢。” 许情深走过去看看,“今年这场雪下得有些久。” “是啊。”付流音眉目清冷,漂亮的五官微微皱起来。 “怎么?有心事啊?” “我想找份工作。” 许情深讶异,不由蹲下身来,“你学业还未完成,过段时间还是继续去念书吧。” 付流音面上露出忐忑,“以前的学校还能回得去吗?况且我消失了两年,再回去的话,又从哪边重新开始呢?” “当然能回得去,大学的功课可以补上的,有些考试我们也慢慢补回来,你现在还小,还是要积累些知识,放心吧,你这样聪明,肯定行。” 付流音唇瓣轻挽,“嗯。” 许情深准备出门的时候,付京笙也下楼了,她站在玄关处,拿起挂在旁边的伞。 “等等。”付京笙几步走过去,将一个透明的保温杯放到许情深手里,“到了办公室后泡着喝。” 许情深扬起杯子看了眼。“又是姜糖红茶。” “是,驱驱寒。” 许情深轻笑,将杯子放到包里,“好,我走了。” “开车慢点。” “好。” 许情深打开伞,推门出去,付流音来到哥哥的身旁,门还未关上,兄妹俩看着许情深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外走。一串长长的脚步绵延出去,“哥,你真的是在过日子了。” 付京笙忍俊不禁,“难道你以为我们是假的?” “不是,我之前从来没想到过,我失踪的这两年里,你会有自己的家,还有这么好的妻子。” 冷风在门外徜徉片刻,然后毫不犹豫地钻进来,许情深进了车库,付京笙伸手将门关上,“人到了一定的年纪,就会想结婚,我想有个安定的家。” “现在多好,我每天看着你对嫂子好,嫂子也对你好,我觉得很幸福。” “是吧?”付京笙嗓音轻柔,“我没想过,我这辈子还能有这样的幸福。” 确实,他是没有想到过。 原来家的含义并不仅仅是有他和妹妹就够了,远远不够。 许情深坐进车内后,并未立马发动引擎,到了外面,她就一点都笑不出来了。她心情沉重不堪,就连上班的时候都会想到星港那边,内心的煎熬折磨着她、揪扯着她。许情深视线看向窗外,她不知道蒋远周能不能挺过来,但这个念头刚起来,却又被她强硬地压回去。 有些事是不能够选择的。既然她不想再和蒋远周重归于好,那么一旦蒋远周知道了真相,谁能保证他不会来要霖霖? 许情深不想陷入一场狗血的争夺战争中,霖霖是她的女儿,她对谁都不想放手。 也许,她是有那么一点自私,但蒋家当初要把孩子换走的时候,同样没有考虑过她是孩子的亲生母亲。 许情深发动引擎,然后开着车去往瑞新。 瑞新的地下停车场内,一辆黑色的车停在角落边,那是医院专门给内部医生留出来的车位。 许情深刷了卡下地库,她打过方向盘,车子朝着自己的车位而去,来到C352跟前,却发现车位已经被人占掉了。 许情深朝四周看看,她也不能占了别人的车位,她视线落回自己的车位,见那辆车内还有人。许情深赶紧按了按喇叭,可坐在驾驶座上的男人却是不为所动。 许情深想要推开车门下去,但脑子里一闪而过的念头驱使着她去看了眼车牌号。 她顿时就僵住了,落到门把上的手也收了回去,这分明是蒋远周的车。 许情深双手紧握方向盘,那辆车上也不见有人下来,两边就这么僵持着。许情深看眼时间,她不想这样耗下去,便使劲按着喇叭。 可黑色的豪车内,就连司机都没动下,许情深想要朝车的后座看去,但光线并不好,她也分不清蒋远周到底在不在里面。 两辆车再度僵持。 许久后,许情深将车子往后倒,想要停到临时停车场内。 车轮刚滚动,她就看到蒋远周的车也动了,车头的一半已经开出车位。 许情深一脚踩住刹车,对方的车也停了。 她拿起旁边的包,就这么下去,许情深摔上车门后走到蒋远周的车前。 司机落下车窗,“许小姐。” 许情深径自走向后车座,她一把将车门打开,果然见到蒋远周坐在里面,“你要做什么?” 蒋远周转过脸,视线攫住许情深,“你应该猜得到,我为什么会过来。” “我猜不到。” “许情深,睿睿又被送回了重症监护室。” 许情深喉间轻滚,车库内特有的气味熏得她难受想吐,她想要绝情到底,说一句那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可话已经到了喉咙口,她就是说不出来。 一个人的本性,再怎么都变不到哪里去。 许情深生来就不是绝情至极的人。“现在情况怎么样?” “你还关心他吗?” 许情深别过脸,“我跟你一样,我也希望他能没事。”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能去趟医院?” “就算你现在跟我说,我还是不会去。” 蒋远周眼里的难以置信一点点显露出来,尽管老白带给他的话,还要伤人,但毕竟是经过了传话,跟面对面是不一样的。蒋远周紧盯着许情深的脸,“他是你亲生的儿子!” “这事,你也是刚知道吧?”许情深唇角逸出冷笑,“蒋东霆之前有告诉你吗?” 蒋远周的脸上很明显蒙了一层晦涩,“但这是事实!” 许情深听着这几个字,心里莫名觉得悲凉,孩子是蒋东霆让人换的,每一步都计算精良,步步为营,所以蒋远周不会想到这中间还有付京笙的事。 她眼睛有些酸胀,抬手轻拭下,“既然换走了,那就这样好了,我带着霖霖一年多至今,早就有了感情……” 蒋远周将这些字语,一个个听到耳中,他双腿动了下,颀长的身子钻出车外。“老白说,你不认睿睿,是不是真的?” 许情深嘴唇蠕动下,她如果坚持说她现在对霖霖有了感情,所以才当做没有那个儿子,蒋远周肯定会起疑心,因为作为一个‘亲生母亲’,她刚开始得知孩子被换的真相后可以歇斯底里,可如今过了两天,她应该稍稍有了冷静。 许情深觉得累,似乎哪怕走错一步,都会带来灭顶之灾似的。 她眼圈发红,盯着蒋远周反问,“认?我应该怎么认?” “难道你就不想见他?” “见过之后呢?”许情深反问,“你别告诉我还有分别,我受不了。” 蒋远周想到睿睿如今的情况,很多事都是未知的,他疲惫地倚在车旁,“不论怎样,我都应该把你带去医院。” “我不去。”许情深转身要走,蒋远周大步上前,手掌猛地钳住她的手臂。“你去哪?” “我还有我的工作。” “许情深!” “蒋远周!”许情深朝着他吼回去,“你想说,都这个时候了,我怎么还能想着我的工作是不是?那你告诉我,我应该想什么?想着我的孩子,然后更加恨你吗?” 蒋远周将她往回拖拽,走过几步后,双手抱住许情深的肩膀,将她整个人塞进了车内。 她坐稳当后,蒋远周冷声说道,“开车!” 许情深居然没有再挣扎,她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蒋远周原本已经做好了要将她制住的准备,如今见她一动不动,他强行将胸腔内的火压下去。“要不要我开一扇窗,让你跑?” 许情深将脸埋在双手掌心中,蒋远周朝她看眼,胸腔的怒火被一点点按压回去,蒋远周看了眼窗外,“就算你心里再有恨,难道真的能连自己的骨肉都不看一眼吗?” 没想到,许情深却是回了他的话。“能。” 蒋远周视线扫了过去,许情深抬头,目光同他对上,眼里却有悲凉和哀戚,藏都藏不住,“如果让我自己迈出去,我真的不会过去,蒋远周,要不是你把我强行带走,我是不可能去医院的。” 蒋远周心里就像被割裂了似的,觉得跟前的这张脸都有些不真实起来,“你……” 许情深说着,眼泪就淌了出来,“我跨不出那一步,真的。” “你就……恨我恨到那样的地步?睿睿的事,我也是刚得知……” “能不恨吗?我剖腹产的时候,被全麻了,我躺在病床上鲜血淋淋的时候,孩子就已经被送走了。” 蒋远周听着,鼻翼间似有股血腥味,耳膜也被刺得很痛,他不敢去想象那个画面,喉间轻咽了下,痛得难受。许情深却在这时摇了下头,“我不去医院,是因为我没法面对那个孩子。” “为什么?” “你就没想过,如果他走了,我要怎么办吗?” 蒋远周抿紧了唇瓣,许情深泪眼朦胧地看他,“你现在告诉我,我有个儿子,是我亲生的,那我也告诉你,如果睿睿过不了这一关,我会恨死你们蒋家一辈子,我也会痛苦一辈子。还有,睿睿能活,他一定能活,这是我一直在心里祈祷的,那我问你,蒋远周,睿睿好了之后,我又该怎么办呢?”蒋远周眉宇间不再如方才那般冷冽,“睿睿是我们的孩子,霖霖是被换走的,也就是说,你和付京笙……” “我们至今没要孩子,是因为霖霖还小,但这并不代表,我们的夫妻关系不存在。” 蒋远周咬住了牙关,许情深却没有放过他,“你告诉我,我是不是应该跟你争夺孩子?” 男人的一口呼吸卡在喉间,上不去,下不来,“你会吗?” “孩子是我亲生的,你说我会不会?” 蒋远周眼眸轻眯了下,许情深说着话,泪流满面,眼泪是自己都控制不住,“你养了睿睿一年多,也不会把他给我,可我们又不能在一起,孩子注定了只能跟着爸爸或者妈妈,这应该就是最大的悲哀吧?” 蒋远周盯着她,眼圈红了,一双幽暗如墨的眸子渐渐变得湿润。 许情深强迫自己心硬下来,再硬一点。 付京笙跟她说,要想让蒋远周死心,不去医院看睿睿才是最正确的。但许情深和蒋远周,彼此了解的这样深刻,她心里再痛再恨,再有过不去的坎,既然当初在那样的情况下都没打掉孩子,为什么如今却在这个最无辜的孩子危在旦夕之际,连看都不肯看一眼呢? 她知道,蒋远周很容易就能想到一些端倪,许情深不能有一点马虎,她要将所有的可能性都打得粉碎! 老白来接她的时候,许情深不肯去,是因为心里太过悲伤接受不了,其次就是害怕,今天是蒋远周过来的,许情深不赞成付京笙的说法,所以,她觉得她是应该去的。 蒋远周视线望向窗外,然后垂下了头,他以为她的样子许情深不会看见。 男人手指在凤眸处轻按,许情深看得清清楚楚,但她没有说透,而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 “情深……” “蒋远周……”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了口,许情深继续说道,“还是我先说吧。” “蒋远周,我昨天就跟丢了魂似的,给病人开了药后,都要反反复复检查几遍才行。你看我不肯去医院,这样押着我去,我应该谢谢你的,因为我也想去,想看看我的孩子,但如果让我自己去,我……” 许情深说到最后,哽咽着,似乎说不出话来了,半晌后才接住前面的话语。“让我自己去,我就会想到你,想到你父亲做过的事。” 她是咬牙切齿的。 蒋远周喉间滚了好几下,忽然无力地往后靠,“早知这样,刚才还不如让我先说。”他脸再度朝着窗外看去,有泪水从眼角处淌出来,蒋远周赶紧擦拭掉。“老白将那些话告诉给我听的时候,我在想,这到底还是不是我认识的许情深?” “昨晚,我在休息室一直在想,我甚至想着,你这样绝情,是不是还有别的原因……” 许情深觉得车内的空气越来越窒闷,心头的紧张却反而拂去不少,她的妥协和蒋远周的怀疑,原来就差了一步。 “换作是你,你能当时就跟着老白走吗?”许情深问道,然后悲凉无比地摇了摇头,“谁都做不到的。你们想换的时候就换,不让我知道的时候,用尽一切办法,而想让我去时,谁也没考虑到我身后的家庭。” “付京笙是我丈夫,我得知睿睿的事情之后,他把我带到屋内,只问了我一句,问我是不是要跟你重新开始?他那一句话把我惊醒了,蒋远周,我们之间是有了个孩子,可我和别人之间,那是有了个家啊。” 蒋远周脑子里所有的想不通,好像都在此刻得到了最合理的解释。 然而这样的解释,无非就是在他伤痕累累的心上,再添一笔犀利无比的新伤。 车子朝着星港快速开去,一路上,还能看到铲雪车,许情深擦拭着眼睛,蒋远周一语不发,两人就这样沉默着。 来到星港,车子停稳后,不等司机下去,两人就径自推开了车门。 许情深跟着蒋远周走向电梯,他们很快来到重症监护室外,推开了休息室的门,老白一直在里头等着,看见许情深时,他脸上没有表现出意外,“许小姐。” 他知道蒋远周亲自过去,那肯定是绑也要将她绑来。 两人进入重症监护室内,许情深换了衣服后站在门口,蒋远周过去几步,回头见她还杵着。 她一眼望去,已经能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孩子了,许情深眼角的酸涩再度往外冒,她是个医生,见惯了生死,可有时候根本就做不到释然。 许情深抬起沉重的脚步过去,来到病床跟前,她看到睿睿闭着双眼躺在那,动也不动。 付京笙说,睿睿是个弃婴,被他妈妈生在了医院的厕所内,许情深弯腰端详着孩子的脸,能被人领养,肯定是件好事,然而对他来说,进了蒋家之后,究竟是幸运呢,还是不幸呢? 许情深视线模糊,手掌落到睿睿的额头处,差一点点,这孩子就成了她的宝贝吧? 她第一次有这样的想法,如果当初真的调换了的话,睿睿跟着她肯定也不会吃到苦头的。 许情深之前看到过睿睿几次,见过最多的次数,应该就是在游乐园里面吧?他还跟霖霖玩过,只是她看得出来,蒋远周因为凌时吟的关系,对这个孩子多多少少是做不到百分百亲近的。 蒋远周站在床的另一侧,睿睿还在睡着,也不知道梦里面梦见了什么。 蒋远周伸手覆住许情深的手背,然后沙哑着嗓音说道,“睿睿,妈妈来看你了。” 她眼泪再度淌了出来,有些话太戳人心了,许情深嘴唇紧闭,拇指在睿睿的眉宇间抚摸了两下。孩子感受不到,蒋远周心痛得不行,将头抵着睿睿,“宝贝,你醒醒,你看看……上次跟你玩的那个小女孩还记得吗?她妈妈在游乐场里抱了她,她也是你妈妈啊,你睁开眼睛看看行不行?” 这些话,就算睿睿是醒着的,他也听不懂。可许情深听在耳中,整颗心都绷到了极致,她真怕她会崩溃了。 许情深另一手被咬在嘴中,她将手掌从蒋远周的掌心内抽出,许情深不知道应该摸着睿睿的哪里,她只能俯下身跟他说话,“睿睿,我是妈妈。” 她心情复杂地说着这样的话,“你别说不记得妈妈了,怎么可能呢?你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妈妈每天都陪你玩,我还给你念故事,妈妈每天还会跟你说晚安,你记得吗?” “你不理睬妈妈,是不是怪我没有看好你?”许情深手指落到睿睿的脑门上,“对不起,妈妈尽力了,真的尽力了,妈妈想要变成超人一样保护你,可是妈妈变不了超人……” 许情深压着声音,说出来的话越来越低,就像是嗓音完全哑了一样。 而她的话,变成了一根又细又长且上面带着倒勾的鞭子,他们一鞭鞭甩向蒋远周,将他的心鞭打的千疮百孔。 他能感觉到心里面在流血。 许情深说的那些事,她怀着睿睿所受的苦和孤单,他都没有参与进去过。 许情深觉得心里越来越难受,好像躺在病床上的真是她儿子一样,“睿睿,也许老天真是公平的吧,你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妈妈说等你长大了,要带你玩。可是等你出生后,你就跟着爸爸了,你陪了妈妈一年不到的时间而已,这时间太短了,但妈妈就想看你健健康康的,我知道你爱爸爸,只要你能醒过来,你想陪着爸爸也没关系。” 她微凉的手掌紧贴住睿睿的额头,蒋远周视线扫过许情深的脸,他不由伸手再度握住她的手,“睿睿,等你醒了,爸爸妈妈陪你,我们陪你去想去的地方,好不好?” 许情深将手往回收,却被蒋远周一把紧握住,孩子仍旧是那样,双目紧闭。 她态度坚硬,伸出了另一手将蒋远周的手拨开,许情深最怕的就是这样。 她站在病床前,满脸悲伤,许情深忽然想到了自己,想到了霖霖,想到了睿睿…… 自从妈妈走后,许情深虽然有爸爸,也有后妈,可处境不比孤儿好到哪里去。而她的霖霖呢,尽管有付京笙的疼爱,但自始至终也是缺了个爸爸,睿睿是最可怜的,她不信他跟着凌时吟,凌时吟会对他好到哪里去。 许情深弯腰,将脸埋在了睿睿手边的被子内,很多事情一下子袭上心头。 她跟蒋远周有了孩子的那个阶段,不过就是想要一份美好的爱情。毫无杂质,干干净净,可她许情深就是没有资格踏进蒋家一步,所以不等她抬腿,蒋东霆就要把她赶得越远越好。 许情深手掌慢慢握紧,谁都没有错,蒋远周没错,她自己也没错,她不怀疑蒋远周的感情,更不怀疑自己。可是…… 又有什么用呢? 蒋远周看着她伤心欲绝的样子,又还能怀疑什么? 许情深不可能不爱儿子,只是就算他们之间有了个儿子,又能怎样呢? 男人绕过床尾,来到许情深的身侧,他手掌落到她肩膀上,想要让她起身,可许情深动了下肩膀,似乎并不愿意接受他地碰触。 蒋远周往后退了步,许久后,许情深才直起身。 “我们先出去吧。”蒋远周朝病床上的睿睿看眼。 她伸手抹去了眼泪,站在原地没动,“你到外面等我行吗?我有些话想和睿睿单独说。” “好。” 蒋远周回到休息室,老白将门关上,两人站在门口,透过玻璃看着许情深一动不动地立在那。 “蒋先生,许小姐这样……没事吧?” “没事。” “看得出来,许小姐很伤心,她并不是不在乎睿睿。” 蒋远周眼角还有湿意,他靠着那扇门,“人啊,真是矛盾的东西,看到她这样难过伤心,我又后悔把她带过来了。” 许情深站在睿睿的病床前,她轻弯腰,将手掌贴住睿睿的小脸,“孩子,等你醒来后,一切都会好的。” 蒋远周知道了他是她的儿子,必定会对他加倍疼爱,他所有的苦难就算都过去了吧? 许情深擦干了眼泪,然后转身往外走,回到休息间,蒋远周和老白都在沙发内坐着。 “我走了。”许情深道。 蒋远周双手交握,许情深的嗓子还有些哑,“付京笙一直跟我一样,以为霖霖就是我亲生的,我很谢谢他,对霖霖视如己出。这件事对他打击也挺大的,我希望你们不要让我为难,睿睿这边……我可能以后不会过来了。” ------题外话------ 你不过来? 蒋爷,你答应吗? 46许情深,你重婚了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许明川眼眶通红,往后退了步,然后失神地坐回沙发内。 赵芳华左右瞅了眼,“行了,事情都发生了,哭也没用,就看看眼前的情况吧,既然情深承认了,那她知道孩子被掉包了吗?” “知道,我同她说了。” “那你们……” 蒋远周手肘撑在双腿上,“睿睿前几天出了车祸,算是抢救过来了,可至今还没醒,医生说如果再不醒的话,很危险……” “什么?”赵芳华急得不行,“我的外孙,我的外孙啊!” 许旺整个人也焉了,“孩子现在在哪?” “重症监护室,我待会还要去医院,你们跟我一起过去吧。” 赵芳华心里扑通扑通地跳着,说不上是激动还是什么,“那情深呢,情深在哪?” 她这一问,倒算是问到了点子上。 保姆在厨房间内沏茶,然后将茶杯一一端过来,蒋远周没说话,赵芳华急得不行,反复催促,“情深在哪啊?” 保姆放下了茶杯,然后快步离开。蒋远周抬下视线,满目哀凉,潭底深处装着挥散不去的悲伤,“许情深当然在她的家里。” “什么?”赵芳华吃惊不已,“她不是已经知道了孩子的事吗?” “对,但是她说,她就当没有睿睿这个儿子。” “胡闹!”赵芳华比别人激动多了,“睿睿可是她的亲生骨肉啊!就算她养了霖霖一年多,那又怎样呢?又不是亲生的,这感情能一样吗?” 蒋远周的这些话也将许旺和许明川打晕了。 蒋远周将脸埋入掌心内,人本来就疲惫和颓靡,整个人呈现出来的精神面貌也很差。许家人倒真是从未见过这样的蒋远周。“睿睿刚出事的时候,老白就去保丽居上了,可是她不肯过来,今天我去医院把她强行带到星港来,我以为她见到儿子会动容,但是她跟我说,她就见儿子这一面,以后也不会再来医院。” 许旺听着,摇了摇头,“为什么会这样?” “说到底,还是在恨我。” “恨也不能这样啊,”赵芳华很不理解地说道,“蒋先生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劝情深的,毕竟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这才是最重要的。” 蒋远周手指拨开衬衣袖口,看了眼时间,“走吧,我们先去医院,我带你们去看看睿睿。” “好。” 老白安排了车在九龙苍外,许家人跟着来到星港,许旺和许明川的心情要复杂多了,两人换了衣服后进入重症监护室内。 那个小小的孩子还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许旺一眼看去,老泪纵横道,“我没想到我跟我外孙的第一面……居然……居然是在这……” 许明川也哭了,虽然男儿有泪不轻弹,可他就是憋不住,他冲着蒋远周焦急问道,“到底什么时候醒来啊?” 蒋远周轻摇下头,“我比谁都着急,可又有什么用呢?” 赵芳华也是哭哭啼啼的,许旺站在床边不知道该怎么办,连孩子的脸都不敢碰一下。 蒋远周来到病床跟前,弯腰同睡着的睿睿说话,“宝贝,快看看,外公外婆来看你了。噢,还有你的舅舅。” 许明川眼泪哗哗就下来了,哭得差点抽过去,蒋远周摸了摸睿睿的小手,“他们说还没见过你、抱过你呢,赶紧醒醒,听说舅舅喜欢玩游戏,以后爸爸就把你交给他,让他教你行不行?” 许明川用衣袖不住擦拭着眼睛,蒋远周同睿睿说了会话,然后直起身。 “这儿不能留太多人,我们出去吧。” “蒋先生……”许旺声音有些犹豫地开口,“我想在这多陪他一会好吗?” “我也要!”许明川赶紧说道。 赵芳华朝两人看看,“既然这样,那我先出去吧。” 蒋远周和赵芳华来到休息室,男人倚靠着门口,目光出神地望向里面。赵芳华站到他旁边。“你也别太伤心,我觉得情深就是一时的气话,哪个母亲会抛下自己的孩子不管呢?” 男人眼睛里的悲伤慢慢渗出来,“你是没看到情深的样子,太伤人。” “我知道……”赵芳华叹口气,“情深就这个脾气,但她心肠很好的,而且容易心软,蒋先生放心吧,我也是做母亲的,既然你们之前有了孩子,我肯定更加赞成你们在一起。对睿睿来说,这也是最好的结果。” 蒋远周听着赵芳华的话,幽暗如墨的眸子总算落到了女人脸上。“真的?” “那当然,在我眼里,你一直都是许家的女婿。” 蒋远周垂了下眼帘。“其实我现在倒没想过那么远,毕竟睿睿还在生死线上挣扎,我就想情深能多来看看他,我觉得我这要求并不算过分……” “当然不过分!过分的是情深,自己的孩子都不要了,被灌的什么迷魂汤呢。” 蒋远周修长的身子倚靠在门边,透过玻璃门,可以看到许旺满脸的哀伤,许明川很容易被触动,三言两语下来,又是哭得稀里哗啦的。 “蒋先生,我们待会就去找情深,放心,押也要把她押过来。” 蒋远周眼眸内轻闪烁下,他直起身来,他知道赵芳华最大的缺点就是虚荣、爱占便宜,可这些在蒋远周看来,有时候也许可以让它们变成优点。 “你对今天来的地方,应该不陌生吧?那是我和情深之前住的九龙苍。” “噢——怪不得,那样富丽堂皇呢。” 蒋远周想要让自己的语气轻松些,“其实,我早就看好了新的住处,为的就是等她回来,我们一起搬过去。” “是吗?”赵芳华嘟囔句,“搬来搬去,多浪费啊。” “不浪费,如果我们真能成为一家人的话,明川结婚也需要房子,九龙苍就送给他吧。” “什么?”赵芳华惊得眼睛圆睁。“蒋先生,你说把九龙苍给明川?” “那地方对我来说,也有很多不好的回忆,我想以后都开开心心的,不过这也要情深答应了才行。” 赵芳华现在满脑子都是九龙苍,激动的手都不知道应该摆在哪了,“之前我们同意她和付京笙,那是因为有了孩子的关系,可你现在说睿睿是你和情深的……那这件事就另当别论了。” 许旺和许明川出来的时候,蒋远周坐在休息间的沙发内,赵芳华擦了擦眼睛,“这么小的孩子就遭这样的罪,作孽啊。” “星港不是最好的医院吗?”许旺着急说道,“难道这样都救不过来吗?” “睿睿动了两次手术,现在就看天意了。”蒋远周说到这,手掌遮住了眼帘,也遮住了满眼的无奈。 许明川扶着许旺,让他到沙发内坐定,几人一语不发,赵芳华插了句话,“我觉得我们应该说动情深过来,现在睿睿昏迷,是最需要她的时候。” 许旺想了想,然后点头说道,“是啊,说不定情深跟他说说话,还能有用呢。” 保丽居上。 此时的许情深万万没想到,蒋远周居然把她家里人都出动了。  她接到许明川电话的时候,都快晚上了。 许情深看眼付京笙和霖霖,起身来到窗边,“喂,明川?” “姐,你在家吗?” “在啊,怎么了?” “爸住院了。” 许情深心头一颤,“怎么回事?” “医生说是之前动手术的地方又出了问题,现在躺在病床上都不能动。” 许情深心里着急起来,“在哪个医院?” “星港。” “星港?” “是,手术不就是在星港做的吗?”许明川似乎还带着哭腔,“你赶紧过来趟吧。” “好,我马上过来。” 许情深挂断通话,疾步走向衣架,将上面的大衣取下后穿在身上,付京笙抬头看一眼,“怎么了?” “我爸住院了,说是旧疾复发,我去看看。” “我跟你一起去。”付京笙说着就要起身,霖霖正玩得起劲,哪里肯撒手,手指头抓着付京笙的衣摆可怜兮兮地喊着,“爸爸,爸爸——” 眼瞅着就要撒娇了,许情深将手机塞进包内,“你就别去了,我先去看看什么情况,明早我们再一起过去探望下。” “那好吧。”付京笙说完,坐回了床沿,霖霖开心地朝他窝近过去。<script> (fun() { var s = "_" + Math.random().t(36).slice(2); dot.write('<div id="' + s + '">'); (window.slotbydup=window.slotbydup || []).push({ id: '2801611', tainer: s, size: '20,5', display: 'inlay-fix' }); })(); </script> 许情深驱车来到星港,许明川将病房号发到她手机上,许情深真是一点点都没有怀疑,她推开门进去的时候,心急如焚,走到屋内,才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劲。 许旺在床沿坐着,许明川垂首坐在沙发上,许情深快步上前,“爸。” “情深,你来了。” “怎么还坐着呢?” 许旺见她来到跟前,他神色复杂地拉过许情深的手,他端详着女儿满脸的紧张,嘴唇颤抖着出声,“情深,这两年你吃了不少苦吧?” “什么我吃了苦?” “情深,对不起,我这个做父亲的真是失职。” 许情深听到这,依稀能猜出些什么了,她看了眼许旺的样子,“您的身体没事?” “情深,你怀孕的事情,为什么不跟家里说呢?” 两人说话间,病房门被推开了,蒋远周和赵芳华走了进来,许情深脸色唰的变了,“你们骗我?” 她转身就要走,蒋远周没有拦她,径自走到沙发前坐着。 赵芳华先一步挡住了许情深的去路,“情深,你别糊涂啊。” “你们什么都不了解……” “但我们至少知道,你跟蒋先生生了个孩子,现在睿睿还在重症监护室躺着呢。” 许情深张张嘴,可有些话她又不能说。她满脸的怒色,转身看向蒋远周,“居然连这样的法子都能想得出来,蒋远周!” “他们也是睿睿的亲人,他们有权利知道真相,更有权利过来看望他。” “这件事怪不得蒋先生,”许旺几步走到许情深面前,“情深,你知道一个完整的家对于孩子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许情深被问住,嘴角微搐动,别开脸似乎不想听。 赵芳华走开了,许旺的视线一瞬不瞬盯着跟前的女儿,“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当父母的都想给孩子最完整的家,情深,这一点你应该深有体会啊。这些年你都过得很艰难,可当年要不是你妈妈吃药致死了,我也不会另娶的,那样的话,你就不用受这么多苦。” 这是许旺的心声,今天哪怕是当着赵芳华的面,他还是这样说出来了。 许情深喉间轻滚两下,“爸,有件事你们必须要清楚,我跟付京笙已经结婚了。” “可那个女孩……不是你和付京笙生的啊,你的亲生儿子在这呢!” 许情深面色发白,蒋远周坐在沙发内,搭着一条腿,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看,就连赵芳华都来说话了,“情深,现在睿睿跟着蒋先生,你真能放心?” “我为什么不放心?”许情深心里堵着一口气,“蒋家有权有势,将来还能苦了孩子不成?” “那你就答应让睿睿喊别人妈妈?到时候遇上个心眼坏的,成天折磨你孩子,你能舒心?这有钱人家阴谋论重着呢,你自己想想吧,我把你当成亲生女儿一样拉扯大,你还对我有隔阂,别人能做到像我这样?” 许情深胸腔处剧烈起伏着,“我的事,我自己会做主。” 她转过了身,又听到许明川起身说道,“姐……” 许情深气得回头冲他吼道,“你又来凑什么热闹?” “我看到睿睿了,他真的好可怜……” 许情深握紧手掌,“我有我自己的生活,你们别逼我。” “逼你?”蒋远周冷笑下,“逼你又怎样?” 许情深上前两步,伸手朝蒋远周指了指,“你们听到了吗?” “蒋先生说的也对,情深,这次真是你过分了。”赵芳华在旁嘟囔一声。 她强忍着一口气,“有孩子就能说明一切吗?你们以为我跟蒋远周有了个儿子,蒋家就能接受我?如果是真的,你们也太看得起我了,我没这个做少奶奶的命,不然的话……两年前我何至于落到那样的下场?” 许旺走到许情深身边,蒋远周却是出声道,“我能接受你。” “现在是我不能接受你。”许情深毫不留情面道。 蒋远周听到这句话,心虽然还是会隐隐刺痛,但不会痛的那么厉害了,毕竟许情深的每一句话都在往他心里扎,久而久之麻木了,也就没有那么强烈的痛感了。 两人剑拔弩张,气氛也僵持着,许情深转身,快步走到门口,手落到门把上使劲拉了拉,却发现门被锁上了。 她气得双手拍向门板,再度转身时,眼睛里几乎能迸出火花,“蒋远周,你究竟要做什么?” “你还真是冥顽不灵,你爸妈这样劝你都没用。” “是,所以以后别白费力气了,谁劝都没用。”许情深坚硬的好像一块石头。 蒋远周搭起的长腿放回地上,冲着屋内的另外几人道,“叔叔、阿姨,你们都先出去吧,我让老白准备了晚饭,就在睿睿门外的休息间。” “好。” 许明川跟着许旺往外走,许情深站在门口,蒋远周过去后一把拉过她,然后扬高音调喊了声,“老白,开门。” 门外很快传来咔嚓一声。 门被打开了,许情深欲要往外冲,蒋远周干脆将她抱在怀里,许情深挣扎几下挣不开,“明川,你就这样走了吗?” 许明川顿住脚步,然后压低嗓音说道,“姐,有话好好说吧,我也不知道应该帮谁。” “我是你亲姐姐!” “是……但是我觉得你真的需要冷静下。” 许情深抬起了一条腿,老白看了眼,赶紧将门关上。 病房门被再度锁上后,蒋远周立马松了手,许情深揉了揉被抱痛的肩膀。“你把我关在这也没用,就像早上一样,付京笙找不到我肯定会来医院,到时候你还是只能放我回去。” “你这样来刺激我,不就因为你和付京笙结婚了吗?” 许情深狠狠说道,“是啊。” 蒋远周朝她看眼,忽然从兜内掏出一张纸,“结婚证很好办,你觉得这样能让我难堪的话,我不介意让你重婚。” 男人将那张纸放到茶几上,然后掏出了一小盒印泥,许情深看了眼。“你要做什么?” “过来,过来我就告诉你。” “你当我傻?” 蒋远周闻言,转身面向她,“如果要我动手,你到时候别喊疼。” 许情深握紧了双手,“蒋远周,你理智点,你以为结婚是这么儿戏的事?” “那你跟付京笙扯证的时候,是不是也是儿戏?” 她转身又靠向门口,蒋远周抬腿,几步来到许情深身后,他拉过她的手臂。许情深急的开始挣扎,蒋远周见状,双手抱紧她后将她往茶几跟前带。 许情深在体力方面远远不是蒋远周的对手,她整个人几乎是被他横抱着的,两腿腾空,到了茶几前,蒋远周将她放下来。 他在她腿弯处轻轻踢了脚,几乎是条件反射,许情深就这么啪地跪了下去。 蒋远周在她身后跪地,双手分别抓着许情深的手腕,男人将那张白纸拉到两人跟前,“知道我要做什么吗?” “你直说吧。” “今年开始,凡是办理结婚证都要按手印了,许情深,你的签名星港倒是能找出一堆来,就缺了你的手印。” 许情深听到这,先是怔了下,然后扭头看向身后的男人,“蒋远周,你开什么玩笑?” “别跟我说玩笑二字,没人跟你开玩笑。” 许情深两个拳头握得咯吱作响,“这种事都能被你想得出来,但就算你拿到了我的手印又能怎样?你去民政局,办得出结婚证吗?” “你是不相信是吧?那好,我也不强迫你了,你乖乖按上,我明天就把结婚证送到你家。” 许情深听他这样说,心里的不安在翻涌着,蒋远周压着她不让她动弹,两人之间是紧紧贴着的,几乎没有一丝一毫的缝隙。 她靠在茶几上,被蒋远周压得喘不过气,“你,你松开我。” 男人将她的手掌扳开,许情深杏眸微睁,“你真的要这样做?” 蒋远周拉过白纸和印泥,许情深急的忙握手,蒋远周将她的食指拉出来,使劲掰开,许情深只能扯开嗓门喊,“痛,好痛。” 门外,几人面面相觑,其实都没走,都是因为不放心。 许旺面色有些焦急。“不会出事吧?” “放心吧,蒋先生有分寸的。” 就算许情深喊得厉害,蒋远周也没松手,他将她的食指按进了印泥中,许情深张着嘴,大口喘着气。“蒋远周,你这做法太荒唐了,我不承认!” “你不承认有什么用?别人承认就行。” 许情深轻咬住唇瓣,使劲想要握手,蒋远周见状,将她的手指扳直,她痛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蒋远周见她面色涨的通红,再多的心疼都被拂开了,“你跟付京笙是有张结婚证,但是从此以后,你不止跟我有了一张证书,你还跟我有了个儿子!你不是想撇清吗?我看你能不能撇的干干净净!” 许情深呼着气,眼圈发红,蒋远周将她的手印按在了白纸上。等到挪开时,许情深看到那个指印清清楚楚。 蒋远周将纸拿在手里,然后松开她。 她立马起身要去抢,蒋远周扬高手臂,“你可以走了。” 许情深瞪视着他,蒋远周将纸折叠好后放进兜内,然后朝着门口大步走去,许情深发丝凌乱,食指上还有红印,这根手指就像是快被掰断了似的。 蒋远周轻叩两下门板,老白随后就将门打开了。 男人走出去,看到许家人还在,他略有吃惊,“怎么没去吃晚饭?” 许旺朝着病房内看眼,“我们不放心。” 许情深随后也走了出来,听到蒋远周说得一口好话。“真是不好意思,为了我们的事,让你担心了。” “这是哪里的话……” “去吃饭吧。”蒋远周朝许旺做了个请的动作。 许情深眼瞅着他们要离开,她摸了摸自己的手,她的父母和弟弟这是完完全全站到蒋远周身边了。 许旺走出去两步,忽然冲着许情深说道。“情深,去看看睿睿吧。” 她咬紧牙关,蒋远周视线落过来。 许情深转身走了,许旺张下嘴,“情深!” 蒋远周眼神微黯,“算了,我们去吧。” 许情深回到家后就进了厨房,好不容易将手上的印泥清洗干净。 来到卧室,付京笙抱着霖霖从屋内出来。“回来了,医院那边怎么样?” 许情深摇下头,“没事。” “不是住院了吗?” “已经好了。”许情深接过霖霖,“今天还真累了,早点休息吧。” “晚饭吃了吗?” 许情深急晕了,她避开付京笙的视线,“吃了,在医院吃的。” “你爸真没事?” “是,我弟弟带着他回家了,休养一段时间就好。” 付京笙闻言,这才放下心来。他走出卧室,然后将门轻带上,许情深食指还在隐隐作痛,洗漱好后带着霖霖睡觉,却怎么都睡不着。 第二天,许情深没去医院,上午的时候许旺打了电话过来。 他们一心认定睿睿是她和蒋远周的儿子,开口都是劝她的,许情深觉得快崩溃了,说不上两句话便挂断了通话。 十点多的时候,许情深刚要出门,正好听到了门铃声响。 她快步出去,看到快递员站在外面,“您好,哪位是许情深?” 许情深犹豫上前,“是我。” 对方将一个信封交到她手里,“请签收。” 许情深看了眼,想到昨晚的事,眼神间有些难以置信,但她又觉得不可能,许情深接过手后签了字,“谢谢。” 快递员转身离开,许情深将信封打开,手伸进去后拿出来一个小本子。 它还是红色的。 许情深定睛一看,结婚证三个字映入眼中,她大惊失色,翻开一看,她看到了她和蒋远周的合影,嘴角笑意温暖,就那么靠在一起。 而她的配偶一栏上呢,也是蒋远周的名字。 47送给许情深的大礼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许情深杏眸圆睁,她觉得太不可能了,她不相信这张结婚证能办的出来,况且即便是真的,那也是今早才能办,怎么快递这么快就送到她手上了? 许情深看眼信封,在上面没有找到收信人和寄件人的任何信息。 她胸口剧烈起伏着,各种情愫在她心头纠缠、撕扯,就算她坚持不信又能怎样?万一结婚证是真的,她不就成了一个笑话吗? 许情深目光落到那个红本本上,登记日期赫然就是两年前,她没跟蒋远周拍过这样的合影,所以照片肯定是的。 “情深……”不远处,传来付京笙的声音。 许情深脑子里乱作一团,什么都没细想,就把结婚证塞进了包里。 付京笙很快来到她跟前,地上的积雪还未消融,沾了一脚,男人单手插在兜内,“不是要出门吗?” “嗯,本来想去买些东西。” “我陪你一起去。” 许情深哪还有这样的心思,她嘴角勉强勾勒起来,“算了,我也不去了,这么冷,想不犯懒都难。” 说完话,许情深抬下脚步,付京笙望向她手里的信封,“谁的快递?” “我,我的。” “什么东西?” 许情深懵掉了,她不知道应该怎么说,难道要明说是她的结婚证?这也太扯了。 “没什么……” 付京笙盯着她看了眼,似乎一眼就将她看穿了,只是付京笙没有拆穿,“既然不出门,那我们回屋吧。” “好。” 许情深眼见男人转身,她心如明镜似的,蒋远周弄这么本东西出来,绝不是闹着玩的,如果让付京笙通过别的渠道得知,那样对他更不公平。 “付京笙!” 男人脚步猛然顿住,右手还插在兜里,转身看向她。“怎么了?” 许情深从包里掏出了那本结婚证,“这是快递刚送来的。” 付京笙的目光从她的脸上落向了她的手,他眼睛紧接着被一刺,那是一个红色的本子,上面的三个字尤其醒目。 男人接过手,然后将本子打开,一看到里面的信息,眼里瞬时激起暗涌。 “这是怎么回事?” 许情深摇了摇头,“昨天我去医院,我爸没事,但我遇上了蒋远周,他强迫我按了个指印。我以为他也就说说而已,没想到……” “没想到,他真的疯了。” “这肯定是假的。” 付京笙握紧了那个红本子,“就算是假的,对我们来说也很不利,如果蒋远周要用它大做文章的话,我们就别想再有太平日子过了。” 许情深目露犹疑,“蒋家在东城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不至于会把这种事搞得人尽皆知吧?” “蒋东霆做不了蒋远周的主,况且凌时吟马上就要跟穆家联姻,之前,不少人都以为她是蒋太太吧?如果她要风风光光大嫁,蒋家的脸面上肯定过不去,可我看蒋远周并不在乎。” 许情深头疼,付京笙将那本结婚证塞到兜里,他握住许情深的手腕,“回屋吧。” “你说,这结婚证会是真的吗?” 付京笙垂下眼帘,“不会。我们在民政局里已经登记过了,这是改不掉的。” “蒋远周就算再厉害,可已经存在的夫妻关系,他没法修改,放心吧。” 许情深脸色未展,想到了这本结婚证上的日期,付京笙带着她回到门口,刚想开门,就看见付流音走了出来。 “哥,院子里全是雪,我来扫吧。” “过两天天就好了,你还花这个力气做什么?” 付流音浅浅笑着,“还不是因为好玩?我都好几年没见过这么大的雪了。” 付京笙闻言,松开了许情深的手腕,“那我们一起扫。” “好。”她虽然心不在焉,但还是答应了。 院子内放着扫雪用的笤帚,只有两把,付流音拿起其中一把。 许情深见状,冲身旁的男人道,“你就在旁边看着吧。” “行,我指挥。” 许情深先要把走路的那条小道给扫出来,但雪积的比较厚,她力气又小,所以显得很吃力。 付京笙忍俊不禁,“我来吧。” “不用,我慢慢扫就行。” 许情深拿着笤帚,男人盯着她满副认真的神情,付流音在不远处招手,“嫂子,我们下午堆雪人吧,把霖霖带上。” “好啊。”许情深声音清脆地回道。 付京笙看着两人的样子,这完全就是他理想中的家庭,他手掌落向裤沿处,不小心触碰到那本结婚证书。 他心里很清楚,这个家,他是无论如何都要守住的。 星港医院。 中午时分,赵芳华和许旺来到医院。 赵芳华手里还拎着个保温盒,老白带着他们来到休息间,蒋远周在里面坐着,赵芳华先许旺一步上前。“远周,你吃喝都在医院,身体哪能受得了,我带了些汤过来。” 蒋远周抬下头,“谢谢妈。” 赵芳华惊得差点就将手里的保温盒给扔了,对于蒋远周的这一声称呼,她简直不能用受若惊来形容了。 许旺走到重症监护室的门口,然后不住朝里面张望,“睿睿还是没醒吧?” 要醒了的话,肯定早就有动静了。 蒋远周伸手抹了把脸,“是,一周之内醒不过来的话,很有可能会变成植物人。” 许旺脸上满满都是悲伤,赵芳华想让蒋远周先吃些东西,但他哪有那样的心思。 “爸,你要跟我进病房吗?” “要。” 许旺朝着身后的赵芳华看眼,“你在外面等吧,据说不能有太多的人进去。” “好。”赵芳华在沙发内坐定下来。 蒋远周和许旺换了衣服进去,两人来到病前,许旺看了眼自己的亲外孙,那种心痛压抑在心头,“情深小时候就过得不好,我没想到她的孩子还会有这样的劫难。” 蒋远周抬头望向窗外,外面有阳光,雪停了,这样的天要是能带着睿睿出去多好? 他觉得很无力,现在面对这么小的睿睿,他也说不出话了,他已经把想说的全部都说完了,他现在只是觉得身心俱疲。 “蒋先生……” 许旺忽然开口,蒋远周下意识道,“不用这样客气,叫我名字就好。” 许旺不自在地伸手握住衣角,“我就想问一句,如果你真的和情深在一起了,你会对她好一辈子吗?” “会的。” 许旺叹口气,“情深的性子,坚硬而刚强,这样的性格有好处也有坏处,我们很难做的了她的主。” “我知道。” “我对付京笙的了解不深,但人是情深自己选的……” 蒋远周听着,没有说话。 许旺心里也很矛盾,“你对我们一家的好,我心里一直记着的,况且你和情深有了孩子,我打心里希望你们能在一起。” “我知道,许情深这样倔,再说婚姻的事……” “嘤嘤,嘤嘤嘤——”忽然,一阵很细微的声响打断了蒋远周的说话声,他竖起耳朵,许旺也冲他看了看。 那是孩子的哭声,他抽泣着,嘴里没有发出别的声响,就是在哭。 蒋远周猛地上前两步,他弯腰凑到睿睿的面前,“宝贝?” 哭声果然是从病上传来的,许旺也着急地开口说道,“是睿睿吗?” “宝贝,快看看爸爸。”蒋远周将手掌贴向睿睿的前额,孩子双眼湿润,脸上淌着泪水,听到男人的声音,眼皮再度动了动。 蒋远周确定自己没看错,他绷紧的面色总算有了缓和,他忙伸手按向头的按键。 “睿睿,睿睿?” 睿睿慢慢睁开眼,眼圈红红的,就好像做了一个漫长的噩梦,眼睛还未看清楚跟前的人,他嘴里喊着,“爸爸,爸爸。” 许旺的心都快碎掉了,蒋远周满脸的激动和兴奋,这么大的人,站在那居然有些手足无措,他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原本想使劲抱着睿睿的,如今只能伸出双手滑稽地顿在那。 睿睿朝他伸出手,蒋远周赶紧一把握住他。 许旺站在对面,看着男人眼里的晦涩被温暖一点点取代,许旺竟有些自愧不如来。原来这就是当父亲的感觉吗?可是他对许情深,好像从来都不曾这样过。 他爱自己的儿女,但根本做不到蒋远周这样。 很快,重症监护室的门被推开了,医护人员快步进来,赵芳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站在门口不敢进来,心里祈祷着孩子可千万别出事。 睿睿的主治医生上前,先给孩子做了详细的检查,蒋远周站在三步开外,面上再度凝重起来。 很快,医生让其他的人先出去,然后冲着蒋远周说道,“蒋先生,已经没有大碍了,我会安排他转去普通病房,睿睿也算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做医生的说话比较直,可许旺一听到这个死字,整个人都开始发凉了。 这也算奇迹了吧?不然的话…… 他不敢往下想。 蒋远周抹了把脸,压在肩上的重担总算卸掉了,他上前两步,伸手给睿睿擦着脸。“他醒来的时候,一直在哭。” “有可能是感觉到了疼痛。” 蒋远周更加心疼了,他朝那名主治医生仔细问道,“你确定没事了,是吗?” 医生嘴角轻挽起来,“蒋先生放心,只要能醒过来,别的都不算什么事。” “好,谢谢。” 医生很快出去了,赵芳华站在门口朝着许旺轻喊声。 许旺没听见,他看见蒋远周弯腰,将睿睿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他瞅着这一幕,若有所思道,“告诉情深一声吧,孩子脱险了,她肯定也会开心的。” 蒋远周在睿睿的额头上吻着,“她应该不会接我的电话。” “我来说。”许旺说完,转身快步往外走。 到了休息间内,赵芳华忙拉住他的手臂。“睿睿怎么样了?” “医生说没事了。” 赵芳华神色豁然一松,那就好,那就好。 许旺掏出手机,给许情深打了电话过去。 许情深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并不想接,她想装作没听见,可许旺连着打了好几个。许情深做不到完全置之不理,只能接通电话,“喂。” “情深,你怎么才接电话?” “我……我忙。” “你赶紧来趟医院。” 许情深手掌撑着额头,“有事吗?” “睿睿醒了。” 许情深潭底一亮,声音也扬高了些许,“是吗?” “医生刚来看过,说是渡过危险期了,没事了。” “那就好。”许情深由衷地轻笑,语气也欢快不少。 “情深,你什么时候过来?” 许情深拧紧眉头,“我不过去。” 许旺沉默了下,许情深握紧手机,“爸,我和蒋远周的事你别掺和了好吗?很多事不是你以为的那样。”“那是怎么样的?孩子是你的,也是他的,这个事实总不能改变吧?” 许情深嘴巴张了张,许旺接着说道,“我实在很难想象,你怎么能这样狠心?” “爸!” “睿睿既然脱险了,不论怎样你都要过来趟,你是不是怕付京笙不同意?没关系,你把手机给他,我来说。”  许情深无奈地轻跺下脚,“不是这样的。” “你赶紧过来,听见了吗?你要不肯来,我就让你弟弟带着我,去你家找你,我拉也要把你拉到医院。” 许情深情急之下,赶忙开口,“爸,你胡说些什么呢?” “你看我是不是胡说。” “霖霖在找我,我挂了。” 许旺听到这,喊了两声,“睿睿才是你亲儿子啊!” 电话另一头已经挂断了。赵芳华关心地上前问道,“怎么样?来吗?来吗?” 许旺摇下头。 赵芳华咬咬牙,“这孩子啊,这么倔。” 许情深当然不会因为许旺的一个电话而去医院,现在睿睿醒了,她怕面对他时会露陷。她恐怕无法做出一个母亲该有的反应来,哪怕一点点的差池都能被蒋远周看出来。她不去,许旺果然让许明川将他们带到了保丽居上来。 许情深不知道蒋远周给了赵芳华什么好处,但她清楚这个后妈的为人,她当着付京笙的面就能不住提起睿睿,摆明了不想给人留丝毫的颜面。 付京笙对许家人出手也算大方,唯一的解释就是,蒋远周可能给了赵芳华一个绝大的好处,有可能是钱,或者房子? 许旺顾及着女儿,想要拉着赵芳华,可赵芳华太清楚自己家老公了,唯唯诺诺,三句话说不到重点,赵芳华可是个急性子。“情深,你说说你,睿睿现在都醒了,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你还能一面不见吗?” 许情深绷着脸,但孩子的真相又是万万不能说透的。 赵芳华瞅了眼付京笙,“你们瞒得我和情深爸爸可真好啊,还说霖霖是你们女儿……” 付京笙面色微动,许情深忙要打住,“妈……” “京笙,你既然已经接受了情深,那睿睿的事你也不会在意吧?” “妈!” 赵芳华根本听不进许情深的话,“我觉得作为一个男人,应该大度点是吧?” 付京笙嘴角忽然勾勒起来,“我和情深已经有一个女儿了。” “但那又不是你亲生的。” 许旺推了下赵芳华的胳膊,许情深面色变了下。付京笙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眼赵芳华。“情深有自己的主张,我们谁都不能左右她。” 许情深将许家人送到门口的时候,脸色还是难看的,她顿住脚步,目光扫向几人,最终定定看着赵芳华。“你们不觉得这件事很荒唐吗?” 他们当然不觉得,许情深不肯出面去医院,那是她的问题,是她太薄情。 接下来的几天,许情深照常去上班,凌家和穆家的事成了东城这几日的头条新闻。 许情深将车开出瑞新,门口有不少的人,她车速很慢,她依稀听到一阵车喇叭声急促传来。许情深望出窗外,看到了闵总的车。 她赶紧将车靠过去,并落下车窗,闵总坐在后车座内,正朝她招手。 许情深推开车门下去,“闵总,您怎么会在这?” “外面冷,上车吧,我有些事要跟你说。” “好。”许情深拉开车门坐进去。 闵总将手里的一个礼盒递给她。“新年快乐。” 许情深微怔,并未伸手接。“这是?” “送你的新年礼物。” 许情深赶紧摆手,“不行不行,按理说应该我去拜访您才是,只是这个年事情太多……” “情深,你跟我客气做什么?”闵总将礼盒放到许情深的腿上。“我也是想请你帮我个忙。” “要帮什么忙,您说一声就是了。” 闵总身子往后倚,“过几天我要去参加个婚礼,我想让你跟我一起去。” “您的家庭医生……” “是啊,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又辞职了,说受不了大晚上还要跟着应酬。” 许情深听到婚礼二字,不由皱眉,“不会是凌家的那一场吧?” “正是。” 许情深避之还来不及,赶忙摇头,“闵总,这个忙我恐怕帮不了您。” “我知道,那凌时吟跟蒋先生之前有过关系,而你跟蒋先生……但你放心好了,婚礼当天凌家和穆家才是主角,我就是受了邀请过去吃饭的,你跟着我,我们坐在一个角落里,谁都不会发现我们的。” 许情深心里是排斥的,这样的场面她怎么能去呢? 万一被凌家人看见,还不得把她拆成骨头? “闵总,您看看能找别人帮这个忙吗?” 闵总知道这样是为难她,她叹口气,“我要真能找到人,也不会来找你了,我前段时间胃病又犯了,要不是拿了穆家的帖子,我肯定是不去的。凌家我不怕,但这穆家……” 许情深嘴角轻抿起来,“我是真怕我去了,会给你带来麻烦。” “谁还敢找你麻烦不成?” “不是,但……” “情深,你要实在觉得为难,就当我没说吧。” 许情深呼出口气,“好吧,我去。” 闵总嘴角微笑起来,“谢谢。” 凌时吟结婚的这天,闵总让车子开到了保丽居上。许情深穿着和平日并无两样,闵总的医药箱放在车内,许情深检查了下。她状似漫不经心问道,“穆凌两家联姻,排场肯定很大吧。” “是啊。” “东城有头有脸的人,都去了吧?” 闵总一听就听出了里面的意思,她不由笑道,“其实你是想问,蒋先生去不去吧?” 许情深噤声,然后将药箱放到旁边,闵总顺了下貂毛的披肩,“这个还真难说,穆家不可能不知道凌时吟之前和蒋家的关系,如果请了蒋家,这万一碰上,岂不是让人看笑话吗?可这要不请,蒋家在东城是什么分量?不请蒋家,更说不过去。” 许情深不由勾起抹嘲讽,“无所谓,蒋远周要真去了,才是好戏连连。” 闵总点下头,“你放心好了,就算蒋家真跟那两家撕起来,也撕不到你头上。” 那当然,许情深很理所当然地这么想着。 来到举办婚礼的地方,许情深跟着闵总进场,她不由环顾四周,心里生出几许感慨。凌时吟对蒋远周如果没有深爱,不可能处心积虑苦苦撑了两年,如今另嫁他人,这排场才对得起凌家千金的身份,女人啊,有时候真不该折腾自己。 闵总遇上熟人,还要打招呼,她拿了杯果汁,许情深跟在她身侧。 商界的、政界的,许情深一个都不认识。 她只认识蒋远周。 说这句话,并不是因为许情深想到了蒋远周,而是她一抬眼望过去,视线自动忽略了一众人,唯独就看到了蒋远周。 她目光闪烁下,老白站在他身边,正在替他挡酒。 这婚宴还没开始,就敬起酒来了。 蒋远周一身正装,身姿笔挺,整个人显得有精神极了,至少在外人面前,蒋先生从没有颓靡不振的时候。许情深忙别开视线,装作没看见。 “情深,”闵总抽空问她句,“饿的话自己去拿些东西吃,或者到旁边坐会,我看到几个老朋友,要去打声招呼。” “好。” 许情深转身走向不远处,她坐定下来,桌上摆着琳琅满目的点心,她可吃不下。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许情深余光看到旁边的椅子被拉开,随后老白的声音传到耳朵里,“蒋先生,请。” 许情深欲要起身,老白冲她打了声招呼。“蒋太太。” 她直起身,面色严肃地看向老白,然后再看了看四周,“你喊谁?” “蒋太太,你们的结婚证我都看见了。” 许情深生怕被别人看见,还好,这儿算是僻静的,没有旁人,“胡说八道!” “谁胡说?”这下,说话的换成了蒋远周。 许情深朝他睇了眼,“别这样幼稚行吗?结婚的事也太假了吧,谁会相信?” 蒋远周将摘掉的皮手套放到桌上,冲着许情深摇了摇食指,“很多人是不在乎真相的,他们只在乎他们愿意相信的东西,你说我的结婚证是假的,那么试问……有多少人会闲得发慌真到民政局去查呢?” “所以,你喜欢自欺欺人的话,你就抱着那本**睡吧,”许情深手臂压向桌沿,整个人也朝着蒋远周倾过去。“**在哪办的啊?花了几块钱?” “你笑,你可以接着笑。” 蒋远周勾起一侧嘴角,他待会就让她笑不出来。 “睿睿醒来的事,你知道了吧?” 许情深敛起笑来,“知道了。” “挺狠的,居然真能做到不闻不问。” 许情深如坐针毡,想要离开,蒋远周看出了她的意思,“你别乱走,当心碰到凌家的人。” “我不是来搞破坏的,我怕凌家做什么?” “但凌家的很多事都是被你搅黄的,你别乱跑就是了,省得被*害。” 许情深收回的双手落到自己膝盖上,紧紧握着,“你为什么会过来?” “我怎么不能来?” “你不觉得尴尬吗?” 蒋远周很是理所当然,“我和凌时吟本来就没什么。” “鬼相信。” “你的意思,还是放不下那一晚?” 许情深视线落向远处。“别什么事都往我身上扯,那一晚是哪一晚?我早就忘了。” 婚礼马上要开始了,草坪内的音响传出了悦耳的声音,许情深松了口气。 蒋远周手指在桌面上轻敲两下,“待会,我有份大礼要送给你。” 许情深不由将目光落到他身上,“什么大礼?” “你等着接住就是了。” 许情深没来由的慌张起来,“蒋远周,你别搞事,这可是别人的婚礼。” 蒋远周耸了耸肩膀。“你都进到内场来了,反正也是出不去的,你现在可以期待一下。” </div> 50遇到SJ院的熟人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安静过了几日后,外面仍旧沸沸扬扬的,关于许情深和蒋远周的旧新闻也被挖了出来,总之,许情深已经许久没有享受到真正的安静了。 付京笙一直在忙,除了吃饭的时间,很少下来。 霖霖总是吵着要上楼去找他,但许情深知道付京笙工作的时候不喜被人打扰。 这天休息,霖霖又非要到楼上去,许情深给她穿上外套,抱了霖霖打算出门。 “嫂子,你去哪?” “就去活动场那边,我不出去。” 保丽居上的小区内有一大片活动的场地,许情深不敢带着霖霖出门,只能去那边。 “我陪你吧。” “好。” 这样的天,阳光明媚,但毕竟还是冬天,冷风嗖嗖地刮过来,许情深陪着霖霖跟另外两个小孩在玩。 付流音坐在那,好不容易有这样的阳光出来,她双手撑在身侧,抬起小脸享受着太阳照拂下来的光,暖暖的,舒适极了。 一道黑影忽然将她面前的阳光给遮挡住,付流音睁开眼,看到一个陌生的年轻女人站在自己跟前。 对方正仔细地端详着她的脸,付流音收回两手,被人这样盯着肯定是不自在的,“你是谁?” 女人在她跟前踱步,然后从兜内掏出手机,并用摄像头对准了付流音。 她赶紧抬起手臂遮住脸,“你究竟是什么人?” 那人拍不流音的正面,她抬起一条修长的腿,然后一脚踩在付流音身边的木椅上,她弯腰凑近付流音问道,“你之前是不是在sj院待过?” 付流音面色一僵,垂下去的手掌握了握。 “是你吧?穆教官亲自操练的那个女孩?” 付流音手臂仍旧遮住脸,“对不起,你认错人了。” “不可能认错,历年来能从sj院逃出去的,你是第一个。” 付流音余光落向远处,看到许情深并没注意到这边,她起身想要离开,没想到女人却挡在她跟前不肯让行,“因为你,我们全部教官都受了惩罚,你跟我说实话,是你自己逃走的,还是穆教官放你走的?” “我压根不认识你,走开!” 付流音的说话声冷冽起来,目光落到女人的手上,她伸手要去抢夺手机,然而那名女教官受过严苛的特训,反应能力一流,哪能让她这样得逞? 她侧身避开,然后顺手擒住付流音的肩膀,将她整个人往下按。 付流音一个眼神扫过去,“你以为这是在哪?你信不信我报警?把一个好好的人关在sj院,你是想给那地方惹麻烦吧?” 女教官微怔,看着付流音柔柔弱弱的,没想到还能有这样的口气。 许情深朝着这边张望了下,这一眼看来,吓得抱起霖霖就走了过来。 “松开她,你是谁?” 女教官也不想惹事,手臂一松,付流音直起身来,“你走吧,我都说你认错人了。” “你知道你跑了之后,穆教官回来拿我们撒气了吗?” 付流音想要装作听不懂的样子,“穆教官是谁?” 女人眯起眼帘,嘴角很快勾勒了下,皮笑肉不笑道,“你和穆教官之间有什么交易,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如果这句话被他听见了的话,你会很惨。” 付流音视线落向旁边的许情深,见她一脸担忧,她拉过许情深的手臂,“嫂子,我们走。” “等等,”女人上前两步,“如果你肯承认你就是那个女孩,那我可以不告诉穆教官。” 许情深想到第一次见流音时,她身上的那些痕迹,许情深不由拧眉问道,“哪个女孩?” “嫂子,我们走,莫名其妙,她就是认错人了。” 付流音拉着许情深快步离开,走出去几步后,付流音回头狠狠瞪了眼女教官,眼色倒是有几分凛冽,只是这一眼,好像是警告的意思吧? 女教官忍俊不禁,真是好笑,她们一个个可都是穆劲琛带出来的,还能怕了这小丫头片子不成? 许情深疾步走着,付流音走得比她还要快,回到家门口,许情深抱着霖霖顿住脚步,“音音。” “嗯。” “这人认识你?” “她是sj院的教官。” “那穆教官又是谁?” 付流音咬住了唇瓣,“是把我带出去的人。” 许情深眼帘轻垂,有些细节其实不用问,“走,进去吧。” 女教官坐到方才的长椅内,然后翘起腿,再给穆劲琛打了个电话。 电话那头接通时,女教官赶紧起身,“穆帅。” “有事?” “我刚才见到那个女孩了。” “哪个?”穆劲琛口气不耐烦起来。 “就是在sj院逃出去的那个。” 穆劲琛那头半晌没有说话声,付流音从他眼皮子底下溜走后,其实穆劲琛并未刻意去找过她,本来就没什么关系,他在这女人身上也没吃亏。 穆劲琛的军靴踩在坚硬的地面上,女教官隔了层屏幕似乎都能听到脚步声。 “见就见了,凌慎都死了,就算把她逮回sj院都没用,她的医疗费谁来出?” “是。” 穆劲琛走到屋外,凉风拂过面庞,男人刚毅俊朗的五官在阳光底下更显深刻。 “穆帅说的是,反正她已经谁都不认识了。” “什么意思?” 女教官老实作答,“她不认识我,还说从来不识您是谁。” 穆劲琛听到这,可就不乐意了,好歹有过那么几个晚上,他还记起了她,他还真不信那一晚,她就没爽到?“你在哪看见她的?” “保丽居上,她应该是住在这的。” 穆劲琛挂断通话,都说女人对她的第一个男人,那都是要铭记于心一辈子的,怎么?原来都是传说呢。 许情深上班后,中午给家里打过电话。 尽管付流音一直待在家里,但付京笙还是给她准备了手机。 许情深在电话里听到了霖霖的声音,“你哥呢?” “中饭都是送上去的,就没下来过。” “好吧,我今天可能晚点回去,据说要开会。” “好。” 傍晚时分,许情深下了班,她开车准备离开瑞新医院,远远的却看见付流音抱着霖霖从一辆出租车上下来。 许情深按了几下喇叭,付流音显然没听见,小脸张望着四周,好像在等什么人。 许情深将车开过去,然后打开车门。“音音。” “嫂子。”付流音抱着霖霖快步走来。 “你怎么到医院来了?” “不是你们医院领导让过来的吗?说是让我把霖霖带着。” 许情深忙将霖霖接过手,“怎么可能?” “我也觉得莫名其妙,对方在电话里也没说清楚,但我查过那个座机号,确实是瑞新医院公布的官方电话。” “先不说这些,赶紧回家吧。” 付流音也算谨慎,查了电话,出门的时候还直接叫了辆车到瑞新,“我本来要告诉我哥一声,但他在书房内不出来,里头又开着音乐,吵得敲门声都听不见。” 许情深来到车旁,伸手刚将车门拉开一半,就有一股重力重重将车门重新拍上了。 “赶紧走?去哪啊?” 蒋远周笔直挺括的大衣敞开着,身子先许情深一步倚着车门,两条腿悠闲地交叉站着,两手戴着皮手套,看着倒是保暖十足,许情深一只手还未收回来,另一只手抱着霖霖,有些吃力。但她怒斥着蒋远周的样子可不像吃力,“你干什么?” “请你吃顿晚饭。” “你都说请了,你也要看别人肯不肯答应吧?” 蒋远周朝她怀里的女儿看了眼,“我要问你,你肯定是不答应的,我不想再白费力气。” “用瑞新的官方电话打给我家人,你怎么什么都能想得出来呢?” 蒋远周不回答她这个问题,却是趁着许情深不注意,一下将霖霖抱到了怀里。 “把孩子给我!” “这么紧张干吗?又不是你亲生的。” 许情深面色往下沉,她不想这些话当着霖霖的面被说出来,她是亲生女儿,她就这么个女儿,可霖霖却不得不受这些委屈。 许情深伸手要去抢,但蒋远周比她高,他将霖霖轻轻地托举起来,“你这幅样子,就不怕吓着孩子?” “妈妈——” 许情深忙收回手,霖霖认生,想要扑回许情深的怀抱,蒋远周将她抱在怀里,霖霖别过头,两眼盯着他看了看,忽然撅起嘴巴就要哭。 蒋远周看着她的样子,心里莫名一动,他视线随后落向许情深,“是不是就因为她,所以你不肯认回自己的亲生儿子?” 她面色变了又变,手掌也一点点攥紧,“蒋远周,别当着我女儿的面说这些话。” “怎么?说不得?” “她是我女儿。” 蒋远周盯着怀里的小女孩,脑子里立马就想到了睿睿,他话语中挑起嘲讽,“那我们的儿子喊着别人妈妈时,你又在哪?” “你似乎搞错了,让他喊凌时吟妈妈的不是我。” 蒋远周抱紧霖霖,然后朝着不远处的车子大步而去。 “霖霖!”付流音喊了声,跟着许情深一道追过去。 霖霖整个人趴在蒋远周的肩上,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盯着身后的两人,她不喜欢被生人抱,她嘴唇委屈地颤抖起来,“妈妈,妈妈。” 许情深眼瞅着女儿就要哭出来了,她快步追上蒋远周,语气变得很凶,“把孩子还给我!” 老白已经下了车,将车门打开,蒋远周走到跟前,回头对上许情深眼里的幽暗。“你要这个女儿,可以,但儿子也在等着你,你就不想看看他现在什么样了?” “儿子跟着你,我不争不抢,你还想怎么样?” “妈妈。”霖霖伸出一手,身体朝着许情深倾过去,眼泪刷刷地淌落下来,“妈妈,妈妈。” 蒋远周手掌贴住霖霖的腰际,孩子的排斥很明显,回头看他一眼,眼里似乎还有恐惧,也不知道这个陌生人要对她做什么。 许情深伸手想接过孩子,但蒋远周却弯腰坐进了车内。 “妈妈——”霖霖急的大喊。许情深没有想别的,赶紧也跟了进去。付流音站在外面,老白做了个请的动作。 霖霖小手朝着蒋远周的下巴推去,许情深忙将她抱到手里,蒋远周朝窗外看看。他有他想不通的地方,许情深情愿要这个被她养了一年多的女儿,却不肯要亲生的儿子,这是蒋远周怎么都纠结不过去的一点。 车子一路向前,蒋远周说是请她吃晚饭,许情深安抚好霖霖,她坐在蒋远周和付流音的中间,总觉得什么事都是不受自己控制的。 但蒋远周这个样子,她真是拿他一点办法没有。 报警? 警察能管这种事吗? 发飙火拼?别开玩笑了,单单一个老白就能将她捏的不能动弹了。 许情深现在的处境就是尴尬,蒋远周说想见了,一把就能将她拎到眼跟前。 来到用餐的地方,车子停稳当了,老白下去给蒋远周打开车门。 蒋远周朝着另一侧指了指,老白来流音那侧,将车门打开。付流音看眼许情深,“嫂子。” “既来之则安之吧。” 付流音闻言,走了出去。 霖霖抱紧许情深,几人相继下车,蒋远周一早就订好了包厢,来到所在楼层,进门的时候,扑面而来的暖气感觉像是春天来临了。许情深进去几步,并未看到睿睿。 蒋远周上前,替许情深拉开椅子,“儿子还要些时日才能恢复好,我没带他出来。” 许情深没有入座,付流音也是站着,服务员推开包厢门开始上菜。 “难道还要我多请你几次?” 许情深坐了下来,然后将霖霖放到自己腿上,蒋远周拉开了她旁边的那张椅子,“这样抱着不累吗?那边有儿童餐椅。” “不用了。” 许情深一抬头,看向旁边的人,“音音,你也坐。” 几人围坐在圆桌前,蒋远周的视线落到她怀里,霖霖撅着小嘴巴,眼睛正在瞪他。 蒋远周勾了勾嘴唇,“看什么?” 许情深忙用手在他胸前推了把,“你别吓着霖霖。” “我有这么可怕吗?” “你当街抢孩子,就是不行。” 蒋远周面无表情,却偏偏勾了抹笑出来。“我只是抱抱她,哪里是抢?” 许情深反正也说不过他,蒋远周单手撑着脑袋,目光一瞬不瞬盯着霖霖,许情深被他盯得难受,干脆别过了身,“看什么?” “你问她能吃什么,我给她夹。” “她不能吃什么。” “炖蛋吧。”蒋远周说完,起身将一小盘炖蛋放到许情深面前。 霖霖伸手要去抓,许情深忙握住她的小手,“宝贝乖,不能抓,很烫的。” 蒋远周见女孩口水都快流下来了,他用小匙子勾了小半匙,知道烫,蒋远周还特地放到嘴边吹了吹,许情深看着他的侧脸因为吹起而鼓起来,霖霖朝着蒋远周凑近些,嘴里发出模模糊糊的声响。 随后,男人将匙子送到霖霖的嘴边,她一口就将里面的炖蛋吃下去了。 许情深心情有些复杂,吃了两口后,霖霖的手握住了蒋远周的手腕。 “行了,不能给她吃太多。”许情深抱过霖霖道。 “那好,你吃。” 许情深朝窗外看眼,“什么时候放我们回去?” “话说的太严重了,我只是请你吃顿晚饭而已。” 许情深拿起筷子,“好。” 吃到一半的时候,她将霖霖交流音手里,“我去下洗手间。” 许情深起身往外走,出去时将门带上了,蒋远周看了眼霖霖,他起身来流音身边,“给我抱抱。” 付流音侧过身,“我嫂子不会答应的。” “她现在不在这。” 付流音没有松手,蒋远周弯腰冲她说道,“你应该知道,我不是坏人。” 女孩面色一松,蒋远周趁机把孩子抱到手里,付流音心思简单,又念着蒋远周救过她,很容易就会心软。 许情深进来的时候,看到蒋远周抱着霖霖站在窗边,外面的夜景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投射进来,蒋远周指着远处在跟霖霖说话。 她快步上前,伸手想要接过女儿。 蒋远周居高临下朝她望了眼,“这么着急做什么?” “你没看到霖霖是排斥你的吗?” “没看到。”蒋远周拉了拉霖霖,“小美女,你怕我?” 霖霖出神地盯着外面,两个人她谁都不想搭理。 许情深想要抱她,蒋远周不给,他躲来躲去的,就跟过家家似的,许情深好几次都差点抱住他。 老白坐在圆桌前,手机竖起来放在酒杯旁边,许情深扑了几次空,回头看到老白鬼鬼祟祟的。 她快步走过去,“老白,你在做什么?” 老白忙将拍摄的视频退出,“我没做什么。” “那你拿着手机?” “我看时间。” 许情深冷下脸。“你不会拍了照片,要透露给媒体吧?” “蒋太太,您可别冤枉我,我不是那样的人。” 蒋远周也走了过来,“怎么回事?” 老白赶紧起身,“我方才拿着手机,原本是想拍的,因为看到你们在一起挺温馨的,但后来想想没必要,就没拍。” “温馨?” “是啊,多像一家人。” 蒋远周嘴角轻挽下,重新回到了窗边。 老白见许情深还杵在这。“蒋太太,真没骗您。” “别叫我蒋太太。” 许情深回到原位,没过多久,蒋远周也坐了回去。 吃过晚饭,许情深抱着霖霖起身,蒋远周拿起挂在旁边的外套。“送你回去。” “非送不可吗?” “是。” 许情深和付流音被送回保丽居上,车子倒是没进小区,两人回到家,屋内的灯亮着,付流音不由慢下脚步,“我哥可能还在楼上。” “是啊,忙起来就要命。” “嫂子,你和那人一起吃饭的事,就别告诉哥了,就说我嘴馋吧,你带我去外面改善伙食。” 许情深唇瓣轻抿下。“音音,我跟蒋远周真没什么关系了。” “我明白,当然……如果我哥没有问起的话,你就不要说了,我当然相信你,只是省得解释嘛。” 许情深挽起了笑。“好。” 司机将蒋远周送回九龙苍后,老白打开了后车座坐进去。 付京笙还把自己关在了书房间内,桌上的手机冷不丁响起,他拿过来一看,对方发送过来一段视频。 里面的人物很是清晰,付京笙冷下脸来,将手机放回去。 几日后。 蒋远周的车开出九龙苍,男人望了眼窗外。“老白,我这次出去的事,没人知道吧?” “对,按着您的吩咐,做好了保密工作。” “那就好。”蒋远周整理下袖口,“合同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来到机场,老白打开车门,提了行李后和蒋远周进入机场大厅。 上飞机前,老白去了趟洗手间,将航空信息等发给了付京笙,他将已发信息删除,然后关了机。 到了泰国后,有专人在机场接送,蒋远周先要去酒店休息,所以车子直接开去了当地的高级酒店。 老白替蒋远周安排好一切后,回到自己的房间。 蒋远周刚要休息,屋外却传来了门铃声。 “谁?” 外头没有声响,只是门铃声不断,蒋远周走过去将门打开。 外面站着一个陌生的男人,见到蒋远周时似乎一怔,然后说了串泰语,吧唧吧唧一长串,再用手指了指房间号,然后双手合十作揖离开。 一看就是敲错了房门,蒋远周将门重重甩上。 那人来到走廊尽头,回过身见蒋远周回了屋,他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是,照片中的男人是在1010房间。” 付京笙最后的计划需要老白的参与,所以必须确保他真能为自己所用,这次蒋远周的行踪几乎没有第三方的人知道,但老白还是毫无保留将所有的信息都告诉给了付京笙。 几天后。 许情深早上下楼,听到餐厅内传来一阵音乐声,悦耳、动听。她快步下去,客厅内的大电视机开着,付京笙修长的身子在落地窗前撑起来、落下去,再撑起来。 许情深走近几步,“出关了?” 男人轻笑,然后继续做着俯卧撑。 许情深倚在旁边,半晌后,付京笙这才站起身,“是,完成的差不多了。” 他拿过旁边的毛巾,轻拭下汗水,“等过段时间,我们就能搬走了。” “能顺利吗?” 付京笙嘴角扯动下,“当然。” 月嫂抱着霖霖从楼上下来,付京笙走过去几步,从她怀里接过孩子。“宝贝,今天爸爸带你出门玩好不好?” 他端详着怀里的女孩,不由想到老白发过来的视频,视频中,蒋远周也是这样抱着霖霖的。 付京笙捏着霖霖的小手,他看不得那样的画面,霖霖是他的女儿,就算是蒋远周抱着都不行。 计划实施的当天,天色很阴。 灰蒙蒙的几片乌云压在头顶,蒋远周出门之前亲了亲睿睿的额头,老白在楼下等他,车子也已经安排好了。 见到蒋远周过来,老白几步上前,“蒋先生。” “走吧。” 老白有些犹豫,“其实,您不必非要自己出马的。” “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是别人恐怕套不住他。” “我……”老白锁紧眉头,“那些环节中,只要出了一点点差错,您都有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但这样总比坐以待毙好。”蒋远周说完,快步往前走,到了车前,司机已经替他将车门打开了。 蒋远周弯腰坐进去,老白见状,也坐进了后车座内。 保丽居上。 付京笙将自己反锁在书房间内,他站在窗边,旁边摆了台电脑。男人的视线落在屏幕上,他看到蒋远周的车子开出去了。一路上的监控都在付京笙的掌握中,今天,蒋远周走了哪条路线,以及即将要走哪条路,他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付京笙手指在键盘上敲打两下,两辆重型货车的监控出现在眼中。 它们停在一个路口,就等着蒋远周的车子过去,到时候,货车会正常启动,只是中途就会刹车失灵,当然,事情远远不止嘴巴说说这么简单。 每一步扣起来,蒋远周最后都会死于意外。 </div> 51下了热情如火的药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许家。 许旺准备出门的时候,天色尚早,赵芳华拿了包将门关上。 两人来到楼下,许旺掏出车钥匙,赵芳华立马说道,“你要开车去?” “那当然,那么远的路,不然怎么去?” “明川待会还得上班呢,你把车开走了,他怎么办?” 许旺不以为意,“他上班的地方也不远,不是有地铁和公车吗?” “你这人啊,怎么做父亲的?”赵芳华一把从他手里夺过车钥匙,“要怪就怪你那穷山沟的亲戚,规矩还这么多,出个礼钱而已非要提前送去?” “大家都是这样的,有了礼钱,主家才能操办酒席啊。” “拉倒吧,说到底就是穷。” “行了!”许旺不耐烦地打断赵芳华的话,“我自己想办法去总成了吧?” “开那么远的路,也不想想油钱……” 许旺看眼时间,去那边的车子很少,而且也不能够直达,算了,先去再说吧。 来到汽车站,许旺买好了车票,也算是凑巧,这车一天就两趟,他要再晚一些,就只能下午去了。 坐上半旧不新的车子,到达目的地后,许旺张往下四周,然后开始问路。 汽车站外面停满了接客的电动三轮车,有人热情地问道。“要送吗?” “去贝泰三村多少钱?” “二十。” “太贵了吧?十五。” “好多路呢。” “十五,十五你就给送送。” “行吧行吧,上车!” 许旺爬到电动三轮车上,“你慢点开啊,注意安全。” “放心吧,我都老司机了!” 对方一说完,拧了拧手柄,车子就飞出去了。 往那边去的路很不好走,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那人打开随身携带的音响。“套马的汉子,你威武雄壮——” 许旺快被颠得受不了了,好几次都是屁股脱离了座位,他双手抓紧旁边,“大哥,你慢点行不行啊?” “放心,不会有问题的。” 许旺被颠得早饭都快吐出来了,然而开车的汉子还在加速,到了前面,没想到会有个大坑,许旺就听到一句唉呀妈呀完蛋,刚要开口问怎么回事,就感觉天旋地转,等他再反应过来的时候,腿上就传来了剧痛。 开车的人也飞出去了,车子也倒了,几个轮子还在飞速打转。 许旺抱着自己的腿呻吟,“救命啊,痛死我了。” “喂,你,你没事吧?” “快送我去医院,我好像磕着腿了。” 那人赶紧吃力地将车子搀扶起来,他走近上前,朝许旺的腿看了眼,许旺抱着膝盖,表情扭曲。 他心想这下完蛋了,这要送去医院,医疗费怎么都要万儿八千的吧。那人朝四周看看,这点地方,应该连监控都不会清楚吧?况且半天还看不到几个人影,还是赶紧逃吧。 他一下跳到车上,拧了拧车把,还好,车子没坏。 许旺眼瞅着车子哐哐当当往前开,他急了,伸手朝那人指了指,“喂,喂,还有我啊!” 路上瞬时就没了身影,许旺抱住腿想要起身,可就算勉强站起来了,他也走不回去啊。 他真觉得快绝望了,这都什么破事! 蒋远周的车子开出去了许久,前面一段路路况不好,他干脆闭目养神起来。 老白一双眸子盯着外面,脸色严肃,整个人就好像一张绷紧的弓,蒋远周忽然开口道。“放松些。” “蒋先生,您休息吧,我来看着。” 车子继续往前,司机看到前面有个人站在那,弯着腰,还不住在挥手。“蒋先生,有人拦车。” “不用管,继续开。” “是。” 许旺好不容易等到一辆车经过,拼了命地摇摆着双手,“救命啊,哪位好心人救救我。” 司机没有减速,只是路况太差了。速度不得不慢下来,许旺往前两步,车子经过时没有停,倒把他逼到了路边,他吓得哎呦一声坐到地上。 “这好像是……蒋太太的父亲?”司机不确定道。 蒋远周睁开眼帘,“什么?” “窗外喊救命的那个人。” “停车。” 司机赶忙一脚刹车,然后将车子往回倒,再次停稳后,他将车窗落下仔细看了眼,“蒋先生,果然是。” 蒋远周听后,将车门打开,老白也看到了许旺躺在地上,他忙伸手握住蒋远周的手臂。“蒋先生,赶紧走吧。” “不行。” “您不能把他带在车上,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 蒋远周拧紧了眉头,冲着老白看眼,“那总不能丢在这吧?” “叫救护车。” 许旺刚才就看到了蒋远周,他心里总算一松,好不容易爬起身来到车旁,他赶紧敲了敲车窗,“蒋先生,蒋先生。” 蒋远周看眼老白,很快摇了摇头,“救护车一时半会开不进来,他又受了伤,如果置之不理的话,出事怎么办?” “但如果带在车上,有可能前面那段路就要出事……” 蒋远周双手交握下,目光轻抬,看着许旺在外面不住敲打车窗,满脸的希冀,“那就改道。” 老白听到这,神情越发严峻,他手掌落向蒋远周的手腕处,想要让他深思熟虑,“蒋先生,前面我已经让人安排好了,这次的行程我们是知道的,所以能够设防,如果不把握住这个机会……等到对方实施另一个计划的话,万一防不设防呢?” 蒋远周又怎能不知道其中的利害,他知道前方有事故在等着他,老白也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希望可以安全过去。这一计不成的话,对方肯定要换成在别的地方下手,到时候如果更加危险呢? 蒋远周深邃的眸子落向远处,他看不到一辆车从这经过。 他手指拨开衣袖,“五分钟了,一个人、一辆车都没看到,他身上一看就有伤,如果把他丢在这,你能保证不出事?” “但是……” “这是意外中的意外,也许就是今天出师不利,那就顺其自然吧。” 蒋远周说着,手落向了车门,他回头又道,“还有,这一路的监控应该是被人盯着的,我连许情深的父亲都能抛下,对方能不起疑心吗?” 老白听到这,不由收回了手,然后点头,“蒋先生说的是,这一点是我疏漏了。” 蒋远周将车门打开,许旺见状,赶忙上前步,“蒋先生。” 他嘴唇蠕动下,喊了一声。“爸。” 许旺倒不知道怎么接口了,蒋远周下了车,查看下他的情况,“这是怎么了?” “我坐三轮车过来的,没想到翻车,对方跑了。” “快上车吧。” 许旺右膝盖处还有明显的泥渍,他扶着车门没有坐进去,“你是不是有急事?” “没有,我先送您去医院。” “只要不耽误你的事就成。” 蒋远周搀扶着许旺坐进去,老白下车去了前面的副驾驶座上坐着。蒋远周将车门关上,“爸,您报警了吗?” 许旺摇头,“手机都摔坏了。” 他从兜里掏出来,蒋远周看到屏幕都碎了,这路两边都是石子,许旺摔成这样已经是万幸了。 “蒋先生,我们去哪?” “你导航下,看看最近的医院在哪。” “是。” 许旺捏着自己的膝盖,“真不耽误你的事吧?” “没关系的。” 去了最近的医院后,医生给许旺做了基本的清理,还要拍片,蒋远周听到这,就把许旺带了出去。 “那干脆还是去星港吧,一步到位。”听医生的话,许旺伤的应该不算严重。 来到星港后,老白安排了人给许旺拍片、看诊,这一趟无功而返,两人站在窗边,老白给蒋远周递了支烟。 蒋远周伸手接过,老白又替他打上火,蒋远周夹着烟的手指有些颤抖,他用力吸了口,眼帘轻眯,“真没想到,会在半路遇上他。” “所以说,这是意外嘛。” “那如果下一次,遇上许情深怎么办?” “蒋先生别担心,不会有那么多如果。” 蒋远周再度吸了口烟,执拗地问道,“如果呢?” 老白也说不出话来了。 “我不能把许情深再留在付京笙的身边。”蒋远周一口烟圈在唇角边散开。 “不是还不能确定那个人是不是付京笙吗?” “不管是不是,付京笙都不见得是什么好人。” 这一点,老白也是赞同的,“但是许小姐也不会听我们的。” “至少在这个计划实施的过程当中,她不能再在付京笙身边待着了。” 蒋远周抽烟的速度很快,因为心里焦虑不安,他视线不住看向四周,“检查结果出来了吗?” “出来了吧,我去看看。” “你把手机给他,让他告诉许情深,说他受伤了,说的越严重越好。” “好。” 许情深接到电话的时候,并不相信,“爸,我跟蒋远周的事你们就别掺和了,也别把我骗去医院,我要上班呢。” “情深,我哪里在骗你啊,是真的。” “你说你摔跤了,怎么又去星港了呢?这样的谎言我不想再听第二遍。”许情深说完,就要挂断通话。 老白见状,从许旺手里接过手机。“蒋太太,是我。” “干什么?” “您父亲真的受伤了,从电动三轮车上栽了下来,不过您放心,就是摔断了腿。我知道您不信,我拍张照片给您看看吧。”老白说着,就挂了电话,然后拍了张许旺的照片过去。 许情深看到的时候,吓了一跳,许旺那样子狼狈不堪,浑身上下都灰扑扑的,一看就是真的给摔了。 她赶到医院时,找来找去没看到许旺的身影,后来问了导医台,护士一个电话,老白这才下来。 “蒋太太。” 她听着这声称呼,耳朵都发痒了,“我爸呢?” “我带您去。” 许情深跟着老白走出去几步。“我爸伤的严重吗?” “挺严重的,要不是刚好被蒋先生碰到,说不定还会有别的大麻烦。” 两人走进电梯,很快,许情深又跟着老白走出去。 来到蒋远周的办公室前,许情深止住了脚步,“我爸应该在病房。” “他跟蒋先生在里面谈事情。”老白说完,打开了办公室的门,往后退一小步。 蒋远周的办公桌正对着门口,许情深没有进去,她一眼看到蒋远周坐在办公椅内,他目光轻抬,嘴角勾起抹笑后冲许情深招下手。 她想转身离开,但已经来不及了,老白冲着她后背猛地一推,许情深脚步趔趄地进去了。 身后传来砰地关门声,许情深视线扫向四周,并未看到许旺的身影。 她体内的怒火骤然间迸发,“蒋远周,你为什么每次都骗我?” “我没骗你,你爸确实受伤了,不过不至于断腿,我让老白安排人将他送回去了。” “既然这样,还让我来星港做什么?” 蒋远周摊开两手,“你是他女儿,医药费需不需要问你拿?”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好了,许情深从肩上拿下自己的包,“多少钱,我给。” 蒋远周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许情深转过身,蒋远周推开椅子起身,他大步来到许情深的身后,她手刚落到门板上,蒋远周的手掌就撑住了门,两条手臂按在门上,将她困在自己怀里。 “其实我早就应该吃透了你的套路,你明知道我放不下我家里的人,所以一次次屡试不爽。” 蒋远周盯着跟前的人,手掌抬起后落向她的颈间,“你放不下那么多人,那里面其中也包括我吗?” “别开玩笑了行不行?”许情深感觉到他掌心的冰凉贴住了自己的颈动脉,她深吸了口气,“事不过三,蒋远周,你顶多把我骗来这一次,不会有以后了。” “骗这个字,我是真不喜欢。” 许情深将他的手拨开,她想要转身,男人撑在她身侧的手臂松了下,她顺利让自己面对面跟他站着,蒋远周上半身再度压近过去。 许情深真是受不了这样,她就跟个牵线木偶似的,被他一扯动,她就得出现在他面前。 “你本来就是在骗,老白说,我爸受伤,是你救的?” “怎么,你要感谢我?” 许情深想快点离开,所以不想耗费时间,哪怕将他激怒也行,说不定他就一个滚字,然后放了她。 “谁知道是不是你救的?我爸现在又不在这,你说什么都行。” “许情深,我也没指望你说声谢谢。” 她嘴角抿紧,然后微微启开。“我觉得你现在为了见我,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恕我阴谋论一句,我爸受伤的事不会跟你有关吧?不然怎么这么巧合?” 蒋远周听到这,狭长的凤目浅眯,他朝着许情深逼近些许,“再说一遍?” “我就是这么一说而已,你脸色就这么差了?再说了,我就算真重复一遍,你又能拿我怎样?”许情深抬起手指,冲蒋远周的胸口戳了两下,“你每次把我骗来,顶多就是吃顿饭吧?或者聊几句人生?你就干脆直说吧,这次想干嘛?请我吃饭吗?” 许情深看到蒋远周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偏着头盯向男人的侧脸,“去哪吃饭啊?” 蒋远周一把握住她的食指,然后用力握紧,许情深轻咬唇瓣。 “你逼我的。” “我逼你什么……啊……” 许情深被蒋远周抱住了腰,然后将她的人往前面拖去,她自然要挣扎,可蒋远周人高马大,他很快带她来到休息间的门口,开了门后,许情深趁机要逃,一条手臂却横在她胸前,将她勾了进去。 保丽居上。 付京笙仍旧站在窗前,他知道计划有变,也看到蒋远周的车没有走上那条路。 老白告诉他的路线没有问题,况且在路边遇上的是许旺,按照正常的思维来看,蒋远周将他送去医院也是正常的。 付京笙重重合上电脑,一次失败而已,他不觉得会有任何的挫败感。 本来很多事就不是一次能成的,他的计划也不单单只有一个。 今天不行,还有明天、后天…… 叩叩叩—— 屋外,传来了敲门声。 “谁?” “哥,是我。” 付京笙走过去,将门打开,付流音站在外面,“哥,你在里面做什么?” “工作。” “工作也不用将门反锁起来。” “我不想分心,霖霖呢?” “睡着了。” 付京笙从书房间内出来,顺手将门关上,他手臂揽向旁边的妹妹。“在家是不是很无聊?” “是。” “放心吧,我会和你之前的学校联系,等我们过去安定好后,你就能继续去上学了。” 付流音面色露出欣喜来,她走出去两步,然后抬头看向付京笙,“哥,你别再做黑人家电脑的事了。” “放心,我现在做的是正经工作。” “真的吗?” 付京笙抬手摸了摸女孩的脑袋,“我也想过安安稳稳的生活,我保证,等我完成了这份工作,离开这儿之后……我就开一家店,我以后不碰电脑了。” “为什么?” “玩腻了,我想开家店,带着你和你嫂子,每天陪着霖霖看着她成长,等到时机差不多的时候,再给霖霖生个弟弟或者妹妹。” 这样的未来,诱惑力真大。 付流音不由抿唇浅笑,“好啊好啊,你要是真的再也不碰电脑了,也是好事,开店就不错。” 付京笙微笑,他做的那些事,付流音当然不会知道,她只知道他是个黑客,压根不知道付京笙背后的秘密。 她明白,正常的工作不可能来钱来的那么快,知道付京笙是黑客后,她也跟他闹过别扭,更是提心吊胆的,付京笙真有点想收手不干了,他不想有一天事情败露之后,被迫离开自己所爱的人。 所以,蒋远周的事情结束之后,付京笙准备金盆洗手。 警方以前抓不住他,以后,就更加别再想抓住他的一点点把柄。 星港医院。 许情深坐在床沿,气喘吁吁,她是不怕蒋远周的,她想要起身,男人却一把将她按回去。 “放我走。” “这几天你就住在这。” “凭什么?” 蒋远周嘴角勾起笑来,“你被绑架了,你还要问绑你的人凭什么?” 许情深朝他身前一推,“我要回家。” “别想了。” “我来星港之前,告诉我的同事我去哪了,我要没回家,我的家人会找到这儿来的。” 蒋远周耸了耸肩膀,满脸不在乎的样子。“谁在乎?你别忘记,我们可是受法律保护的。” “P。” 男人大掌擒住她的下巴,“女人说这个字不好听,咽回去。” 许情深鼓着两颊,朝他瞪了眼,“说出去的话怎么收回去?” 蒋远周压低上半身,视线落到她的脸上,“就算付京笙找过来,也没关系,我不会让他上楼的,他已经把你从这儿带走过一次了,还想来第二次?他真以为我蒋远周是吃素的?” “你放开我,下巴疼。” 蒋远周手指在她颊侧刮了两下,许情深用力推他的手腕,“放开。” 男人手一松,许情深摸着脸,她倒是不怕他会对自己做出什么事来,“那你说吧,什么时候才肯放我走?” “不一定,有可能是三天、五天、十天,或者半个月,一个月?” “不行!” “我没在跟你讲条件。”蒋远周走到门口,将门反锁上,“吃穿用度,我都会让老白送过来,屋内有电脑和电视,你不用觉得无聊。” “我要工作,我还要回家。” “瑞新那边,我帮你请假。” “用不着。” 蒋远周朝着许情深走近两步。“你要说你想女儿的话,我可以帮你把她抱过来。” “蒋远周!” “不需要?” 许情深喘着气,“你别把主意打到我家人的身上。” 男人的脸色冷下去,冲着许情深说道,“你敢当着我的面,再提一句你的家人,我要你好看!” 她也有好几次落到蒋远周手里了,但许情深掐准了蒋远周不会对她怎样,说到底,他还是不舍得。 “可以,我可以不提,你也可以逃避现实。” 蒋远周视线睨向她,许情深刚要起来,忽然感觉一股重力朝着她袭来,蒋远周将她推倒在大床内,他跨坐在她身上,许情深的双手被他按着,她杏眸圆睁,“你干什么?” 男人的双手放开,然后捧住她的脸,他将她的脑袋抬起来,让她直视着自己。“许情深,你是不是一直都觉得我对你很好,好到让你得意忘形了?我一次都没刺激过你,倒是你,时不时往我身上扎针,上瘾了是不是?” “你不觉得我们这样很奇怪吗?你一次次这样,有意思吗?” 蒋远周逼视着身下的女人,双手忽然撑在了身侧,他身子展开,然后薄唇压向她的脸。 许情深嘤咛一声,然后痛呼,蒋远周咬着她的唇重重用力,她痛得都快要打人了,蒋远周手掌扣住她的后脑勺,将她压近自己。 “不要……” 模糊声被含在了嘴里,很快又被蒋远周吞咽进去。 许情深几乎承受不住,但蒋远周如果真要来强的,她压根不是他的对手。 她也就能使使嘴皮子,然而一遇上体力对抗的话,她通常都是被秒杀的。 好不容易结束掉这个吻,蒋远周放开了她,许情深瞪大双眼看他。 男人手指朝着嘴角按了下,“老实了?” 她喉间轻滚几下,说实话,她方才真被蒋远周的样子有些吓住了。她忽然害怕蒋远周万一兽性大发,真的扛不住怎么办? 许情深唇瓣发麻,蒋远周翻身躺到床上,她赶紧坐了起来。 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谁?” “蒋先生,是我。” 蒋远周走过去将门打开,老白站在外头,“什么事?” “蒋先生,要准备晚饭吗?” “要,待会送进来。” 老白朝里头看眼,“蒋太太有什么要求吗?” 许情深从床上起来,似乎想要出去,蒋远周拦在门口,“她没有要求,只要吃得饱就好。” “好。” 许情深擦了下唇瓣,脸色铁青,蒋远周一条手臂横在门前,“老白,送完了晚饭之后,不论听到什么动静都别进来。” 老白明了,“是。” 许情深面色涨红,想到方才的吻,她走到蒋远周身前说道。“你别胡来。” “我还就喜欢胡来,老白,给我家蒋太太额外加个汤,好好补补。” “我跟你没什么,你可别说这些让人浮想联翩的话。”许情深捏了捏粉拳,不过好歹对方是老白,以前他们之间再肉麻的话他都听过了。 蒋远周闻言,笑了笑,继续冲老白吩咐道,“汤一定要真材实料,最好能让我家蒋太太热情如火了才好。” 老白将这句话狠狠记住了,蒋远周平时就会话里有话,如何甄别这些话里的有用信息,这是老白一直以来最会做的事。 然而这次,蒋远周这话里还真没别的意思。 就连许情深都知道,蒋远周这是故意说给她听得,要不然的话,也不会当着她的面,这么大声且明目张胆。 但是老白不这样认为,蒋远周说汤要真材实料,要热情如火,他明白了,那就是要往汤里加料的意思。 老白笑了笑,汤的问题好解决,这药嘛……他现在就去准备起来。 ------题外话------ 明天正式开正版群,亲们等着更新,看群号哈~ 开群首日奉送PLUS版福利,有多大多刺激呢?我就不说了,自己看吧。 54避孕?别避了(你要是怀上多好!)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许情深气得说不出话,她明知道结婚证是假的,可又能怎样? 在别人眼里,它是真的就行了。 “你猜猜,这个报警的人会是谁?”许情深绷紧了面色,蒋远周走到床边,“付京笙,他一整晚都没回去,就守在医院门口呢。” “什么?” “怎么,听了觉得挺感动的?” 蒋远周看了眼许情深的面色,“别这样看着我,好像我是拆散你们这对苦命鸳鸯的罪魁祸首似的。” “蒋远周,你放我出去!” 她怒火直升,这种被关起来的感觉令她发狂,“我有我的工作,有我需要去做的事,你凭什么关着我?” “情深,你过来。” 许情深退到了远远的地方,瞪着他,蒋远周眉头皱起,表情也严肃下来,“你当初跟付京笙在一起的时候,有了解过他是什么人吗?知道他是做什么的吗?你清楚他是好人还是坏人吗?” 许情深嗓音有了些许的柔软,“他在我最需要有人伸手的时候,伸手了,还有,他没有害过我。” “那如果他害过别人呢?”蒋远周走上前两步,目光紧锁着许情深,“我不相信你能说的出来,只要他不害你就行这种话。” 许情深别开了视线,蒋远周越过她走到窗边,“你就没想过,付京笙如果做的是正当行业,他怎么能带着你们一次次搬家?别墅说换就换,想要的东西说买就买,情深,你真没想过?” 许情深双腿有些发软,坐向了床沿,“他……” “是,在你最难受的时候,是付京笙拉了你一把,那时候我不在,也是我的错。但帮你、不害你的人,不代表他就是好人,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他其实是十恶不赦的,你还能接受他吗?” “他不会十恶不赦的。” 有些话蒋远周也不能说透,过了会,天色暗下来,老白照例让人送来了晚饭。 许情深坐在沙发前,目光看向桌上,今晚还是有汤,许情深的秀眉动了动,心生出排斥,“还要给我喝?” “你放心,这里面不会有料的。” “我不信。” “同样的方法,没人会用第二次。” 许情深想到了电视里的下毒,“你先尝尝。” “好。”蒋远周说完,薄唇凑向碗沿,一口气就喝下了半碗,他手掌递过去,“喝吧。” 许情深似乎猛然反应过来什么,她瞪大双眸,她方才也是疯了,居然让他试喝,她怕的又不是下毒。万一今天汤里面又有药,这房间可就他们两个人,蒋远周喝了的后果肯定比她喝还要严重吧? 那受罪的还不是她? 许情深紧张地盯着蒋远周的神色,“你没什么感觉吧?” “没有。” “要有反应也不会这么快。”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蒋远周说着,弯下腰来,他从外面回来后就换了衣服,这会上身的衣物领口宽大,身子下倾时,锁骨都露了出来。 其实不光是许情深,蒋远周的身上也是痕迹斑斑,最醒目的就是抓痕、咬痕。但现在让许情深回忆起来她是怎么弄上去的,她却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她目光赶紧别开,拿起了桌上的筷子。晚饭吃到一半,许情深又想起另外一桩事。“你……” “什么?” “待会让人送盒药过来。” “哪里不舒服?” 许情深筷子在碗里戳了两下,“毓婷。” 蒋远周不知道是真不清楚这是什么药,还是在装傻,“吃什么病的。” “紧急避孕。”许情深不急不缓道。 蒋远周慢条斯理地咀嚼着,抬头后视线对上许情深,嘴角忽然划开笑来。“别避了。” “什么?” “顺其自然,你这样扼杀小生命不好。” 许情深气得放下了筷子,“蒋远周,你不要抱侥幸的心理,很多事都是意外。” “我的侥幸不是你怀不上,而是侥幸你要是怀上了,多好?” “蒋远周!” “不用这么大声的说话,我听得见。” 男人扫了眼她碗里的饭菜,“这就吃好了?” 许情深站了起来,可这儿就这么大的地方,她就连走来走去的自由都没有。许情深不甘心地坐回去,“看来,你今天还是不打算放我出去。” “说对了。” “家里不是还有睿睿吗?你就放心他一个人?你回去吧。” 蒋远周听到这,抬了下眼帘,“我本来是要把睿睿抱过来的,让你带着,但你毕竟是被关在这的,也不知道付京笙在外面会急成怎样,我想想还是算了。” “至于我自己,这几天事情比较多,我要留在医院,所以我也睡在这。” 许情深找不到别的事干,蒋远周吃过晚饭后,时间还早,许情深觉得自己连站得地方都没有。 男人起身走向她,她见他脚步迈得很大,到了她跟前还不收住,许情深只得往后退,腿部抵住了床头柜,动弹不得。蒋远周两手握住她的肩膀,凑过去居然想吻。 许情深忙别开脸,并用手捂住了嘴唇。 有些滋味一旦重新尝过之后,那销魂入骨的感觉就镌刻在了体内,现在的蒋远周一看到许情深,身体就是绷不住的状态。可能两年的禁欲时间太长,他手掌在她肩头摩挲,呼吸声浓重起来。 许情深被困在他胸前,她手臂抬起后抵着他的肩膀,“你别乱动。” 蒋远周歪着头,薄唇凑过去在她耳边道,“做十次和十一次,区别在哪里?” “你说话别太下流。” “昨晚的事,过去就过去了,我可以保证,我今晚只要一次。” 许情深胸口起伏着,“你休想。” “如果光是想想的话,那可就不止一次了。” 许情深如今就是一块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这种无力感蒋远周体会不到,她咬了咬牙,“昨晚的事,是我自己控制不住,但你当时可以送我去洗胃。所以昨晚的事情,一半错在你,一半错在我,我怪不到你头上,但现在不一样,我是清醒的。” 蒋远周见她的菱唇一开一合,口气激动,小脸涨得通红,他一个没忍住,凑过去在她嘴唇上亲吻下。 许情深赶忙收声,气得挥手就要打去,蒋远周忙握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放到唇边后亲吻着她的手掌。 他将她抱到床上,双手紧箍着许情深的腰,她背过身去,“我累。” 男人在她颈后亲吻着,许情深忙缩起脖子。“我昨晚受伤了,痛得难受。” “真的?” “当然,我不可能拿这种事骗你。” 蒋远周的手落到许情深腿间,“要用药吗?” 许情深扯过旁边的被子,将头蒙了进去,“不要,只要休息好了就没事。” “我知道……两年没被碰过,肯定敏感脆弱。” 许情深没说话,蒋远周亲吻着她的肩膀,许情深抬下头,慌忙开口,“你别胡说。” “我说过了,你的身体比你的嘴巴真实,付京笙碰没碰过你,我心里已经清楚了。” 许情深不管他这样说的目的是什么,这种事更没什么好争论的,她是想让蒋远周相信她和付京笙结婚了,但那并不代表就要逼真到,非要争辩清楚她和付京笙是否有过夫妻之实。 她毕竟是女人,有些事没做过,也做不到硬要往自己身上扯。 保丽居上。 付京笙回到家的时候,都是晚上了,走进屋内,房子里很安静,隐约只能听到一阵微弱的电视机声音。 付流音窝在沙发里头,听到动静立马坐起身,“哥?” “是我。” “你怎么才回来啊,担心死我了。” 付京笙走过去,满脸的疲惫,他坐到付流音的身侧,两根手指在眉宇中间按动两下。 “哥,嫂子呢?她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付京笙疲倦极了,他身子往后靠,“你嫂子被关起来了。” “什么?” “她在星港医院里。” 付流音神色焦急起来,“报警了吗?” 付京笙将脸埋入双手掌心内,“报警也没什么用。” “霖霖刚才吃饭的时候还在哭着找妈妈呢。” “霖霖呢?睡了吗?” “睡了。”付流音想到许情深的处境,还是不免担忧起来,“现在怎么办?难道放着嫂子不管吗?” 付京笙眼里流露出阴鸷,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事。“你别担心了,你嫂子的事,我会想办法的,我先上去看看霖霖。” “好。” 许情深不在家,就连付京笙昨晚都没回来,付流音一个女孩也不会照顾小孩子,霖霖是跟着月嫂睡的。 付京笙敲开了房门,“霖霖呢?” “刚睡下。” “这两天辛苦你了,今晚让霖霖跟我睡。” “好。” 付京笙将霖霖小心翼翼从床上抱起来,然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孩子睡得很沉,模样乖巧。付京笙坐了下来,手掌轻抚过霖霖的脸颊,这是蒋远周的女儿,但他从来都是将她当成亲生女儿,付京笙不想要这种安宁的日子被人打破,许情深两天没回来了,他表面上看着还算平静,但心底里头早就火急火燎的,似乎在烧起来一样。 可是无论怎样,他都不会去伤害这个孩子。 付京笙在霖霖的前额处轻吻了下,在他心里,霖霖已经是他的女儿了,而不是蒋远周的。 许情深已经在星港医院足足待了五天。 晚上,蒋远周开门进去,许情深就坐在床沿,垂着头一动不动。 她应该是洗过澡了,头发吹干后蓬松地挡住了脸,她双手撑在身侧,像个沉默的疯子。 蒋远周关上门,“吃过了吗?” “我在这除了吃,还能做什么?”许情深幽幽反问道。 男人轻笑声,“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蒋远周,你是不是要把我逼疯?”许情深没有开过屋内的电视,一天一天过去,她的精神被折磨到了极点,她疯狂地思念着家里的霖霖,迫切地想要出去见她。 “应该快了,再过个几天,你就能出去了。” 许情深听到这,脑袋轻抬,目光瞪向蒋远周。“你把我关在这,是不是想要做什么事?” “比如呢?” 许情深越来越觉得这样的可能性很大,她咻地站起身来,“比如,对付付京笙。” 蒋远周笑道,“我为什么要对付他?” “因为找不出别的理由,能让你这样关着我。” “你为他担心?” 许情深盯看着男人的表情,“你想对他做什么?” “你怎么不问问,是不是他想对我做什么?” “付京笙动得了你吗?” 蒋远周侧身坐向床沿,整个人往下躺,视线则落到许情深的脸上,“明天吧,如果顺利的话,明天晚上我就放你走。” “真的?” “嗯。” 男人朝她招下手,“不早了,睡吧。” 前几天也闹过,许情深想睡沙发,蒋远周不让,最后又是她被制得服服帖帖,她站在那没动,蒋远周起身将她拉到床上,双臂抱住她后闭上了眼睛。“明天新医院开张,我要过去。” “在哪?” “就在东城的兴郭路上。” 许情深绷着身子不敢动,“东城都有星港了,你还要开?” “整形医院。” “你还真是能折腾。”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要做就做最好的,至少不用让人再去韩国了。” 许情深听着,小脸动了下,“你去就去,跟我说干什么?” 蒋远周手掌开始在她身上抚摸起来,许情深感觉到他的指尖钻进了她的上衣内,她一把按住他的手。 蒋远周不知道他明天能不能顺利脱险,那人已经重新下了计划,明天的医院开张仪式上,要让蒋远周有去无回。 “我大姨妈来了。”许情深赶紧道。 “这么巧?” “是。” 男人的手伸进去,许情深下午时分就让人去买了姨妈巾过来,这会垫在了里头,蒋远周收回手掌,也只能作罢。 一晚上,在许情深的忐忑不安中度过了。 然而第二天清晨,许情深却是在撕裂般的疼痛中醒来的,她整个人趴在大床内,身子上下在动,头发遮住了面部的表情,她就觉得身上好重、好痛。 许情深回头看了眼,“混蛋!” 蒋远周一手擒住她的下巴,“你居然骗我。” 她推开他的手,然后看到自己的底裤被丢在地上,许情深反手想去打他,被蒋远周按住了手臂。 “蒋远周,放开我!” “都这个时候了,退出来也一样。”蒋远周在她耳边出声,他想要就要,压根没有顾及过她。许情深被她撑在那动弹不得,气得眼泪瞬时就淌出来了。 蒋远周的喘息声在她耳畔散开,许情深的声音有些不受控制,“走开——” 他抱住她的腰,身子整个向前…… 蒋远周虽然有把握,却也不能阻止意外的发生,很多时候,人是算不过天的,如果他今天真的有去无回了怎么办?他想要她,所以必须得到她,他就是要狠狠地再要许情深一次。 如果他真的没有以后了,但他至少不会留下太大的遗憾。 男人从她身上起来的时候,顺手扯过被子给她盖上,许情深趴在那没动,等到蒋远周洗完澡换了衣服出来,许情深也坐起身。 她二话不说,抄起桌上的东西砸过去。 蒋远周侧了下脸,水杯砸在地上,许情深怒火攻心,气得眼圈通红,两只手掌紧攥着。 男人来到门口,一把将门打开,许情深围着被子站起身,“什么时候放我出去?” “如果我今晚过来了,我就放你走。” “那如果你不过来呢?” 蒋远周视线微暗,“那你就走不了。” 许情深唇瓣颤抖着,几步上前,却被蒋远周拦在她身前,他知道她有气,那种有火发不出的无力感几乎要将她吞噬干净了。 “你到底要怎样?你凭什么把我关在这?蒋远周,你放我走,放我走!”许情深怒吼着,心里迸射出恨来,蒋远周伸手将她推开,“好好待着。” “我要杀了你!” 蒋远周抬腿跨出去,他回头朝着许情深看眼,“有些话说出去,是收不回来的,情深,我要真是出去了回不来,你会怎么样?” “不怎么样,你只要让人把我放出去就好。” 男人点下头,将她的这句话听进去了,他走到外面,一下就将门砰地带上了。 许情深快崩溃了,她撕扯着身上的被子,赤身站在屋内,片刻后,她双手揪扯着头发蹲到地上。 蒋远周离开后不久,许情深洗漱完,然后换好衣服。 屋外有敲门声传来,“蒋太太,早餐送来了。” 许情深手掌握向腕部,“进来吧。” 女人开了门往里走,将准备好的早餐放在茶几上,许情深倚靠在沙发内,“你能帮我个忙吗?” “蒋太太请说。” 许情深拨开衣袖,露出手腕上的伤,“给我去开两瓶药水过来。” 女人看到她的伤,吓了一跳,“怎么会这样?” “你就别问了,这也不是多光彩的事,我自己就是医生,这样的伤口我能处理,我给你写张纸,你帮我去开两瓶药水过来。” “好。” 许情深起身,在纸上写了两种药水的名字,然后将纸递给女人。“谢谢。” 女人拿了东西后出门,先给老白打了个电话,说是许情深要买药。 老白一听药名,就答应了,清理伤口的药水而已,再说蒋先生的彪猛,他也清楚。 许情深坐在沙发内,手腕上的伤是她自己用指甲抠出来的,一道道血痕,触目惊心。女人再度来到屋内时,手里拿着许情深需要的药水。 许情深接过手,仔细看了眼药水名称,没错。 “蒋太太,需要帮忙吗?” “要。”许情深来到床头柜前,上面摆着个她早就准备好的空瓶子,许情深将一半药水倒进去,然后将另外的一种药水,整瓶倒了进去。 她轻晃两下,看着药水越来越红。 旁边的女人看了眼,许情深说道,“这样才有效,你帮我去浴室拿条毛巾吧,要挂在里头的那条。” “好。” 女人听完,转身就走向了浴室,许情深快步来到门口,门是掩上的,并没有锁掉。 浴室内传来女人的说话声。“蒋太太,哪一条啊?” “紫色的,你好好找找。”许情深说完,拉开门后快步出去,她心脏扑通扑通乱跳,脚踩在地面上,不敢发出大的声响。女人还在浴室里头找着毛巾,可找来找去没发现那条紫色的。 许情深来到第二道门前,轻敲了三下门板。 外头的保镖不疑有它,伸手将门打开,许情深将藏在背后的瓶子朝着保镖的脸上泼去,门口有两人,另一人反应过来了,但瓶子里的药水还是泼到了他的脸上。 “啊——” 两人捂住脸,许情深推开其中一人,对方身手倒是敏捷,想要擒住她,只可惜眼睛看不见,许情深在他脚上狠狠踩了脚,然后朝着前面快步跑去。 蒋远周到底还是小看她了,两道门没能关住她,外面也没安排更多的人。 许情深对星港很熟悉,她生怕走电梯会被发现,她跑到走廊尽头,推开了一扇门往外跑,她通过天桥来到了另一栋大楼,再乘坐电梯下去,顺顺利利就跑出了医院。 许情深着急拦车,门口的保安朝她看看,然后拿起了对讲机…… 好不容易一辆出租车停下,许情深忙打开车门坐进去,“司机麻烦您,保丽居上。” 她话音刚落定,就看到星港医院内有车子出来,“快开车。” 那两名保镖尽管眼睛火辣辣的痛,也睁不开,但星港的底层还有蒋远周的人。许情深紧张地不住朝后面张望,车子经过几个路口之后,眼看着被那辆车赶超过去,一脚刹车拦了下来。 许情深慌乱不已,“快倒车!” 出租司机朝她看看,“你是做什么的啊?刚才就已经被紧追了半天,我就是个开车的而已,我可不想惹事。” 车上的两名男人已经下来了,一左一右站到出租车旁,其中一人弯腰说道,“蒋太太,下车吧。” 许情深不甘心,她一动不动地杵在那,男人将车门打开,“请吧。” “你赶紧下去吧。”出租车司机也在催促。 许情深看了眼前面的表,她兜里揣着钱,许情深将车费递过去。 下了车后,出租车一溜烟似的跑了。 许情深朝四周张望眼,男人朝她走近步,“蒋太太,您就算跑回保丽居上都没用,我们还是能过去把你抓回来。” “谁说我要跑?”许情深嘴硬。 “那您要去哪?” “蒋远周是去新医院了吧?我就是去那找他的,这儿距离兴郭路不就还有几分钟的车程吗?” 男人看了眼路标,“您去兴郭路做什么?” “今天是他新医院开张的好日子,我去给他个惊喜。” “惊喜?”对方面色严肃道,“门口两位兄弟的眼睛都差点瞎了。” “我是医生,我有分寸,勾兑后的药水会让他们的眼睛在半个小时内睁不开,但其实不会有大碍,回头用清水冲洗就行了。” “蒋太太,您还是跟我们回去吧。” 许情深往前走了几步,坐进车内,“去兴郭路吧,我说了,我要给蒋先生惊喜,他看到我肯定会很开心的。” 许情深朝着窗外看眼,“待会我跟他一起回去,岂不是更好?我都在你们车上了,你们难道还要害怕我逃走吗?” “行,蒋太太既然有这个心,蒋先生肯定高兴。” 许情深双手交握,高兴?是啊,今天是他的好日子,可不就是要高兴? 她深吸口气,手掌握向腕部,其实不止是手疼,她全身都在疼,新医院开张这么大的日子,肯定也会有很多媒体吧?她已经被逼到这个份上了,回去也是被关着,那还不如两败俱伤,拉着他一起不要脸了。 老白站在蒋远周的身侧,门诊大厅的正门口两侧,悬着巨大的气球,他时不时张望四周,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蒋远周压低嗓音,“都安排好了吧?” “蒋先生放心。” “进来的媒体也都清查过了?” “是的。” 蒋远周视线落到远处,看到一辆车开进了医院。他不由皱起眉头,“他们怎么来了?” 老白的目光跟着看过去,车子停稳当后,老白轻声道。“我去看看。” “好。” 蒋远周的眼中,下一刻就出现了许情深的身影,他不由一惊,“她怎么也在这?” 许情深推开了车门,正在大步过来,蒋远周不由朝着楼上的某处看眼,他想也不想地抬起脚步迎了过去。 55蒋先生遇险!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两人几乎要面对面撞上,蒋远周停住脚步,口气非常不好。“你怎么出来的?” “我就算走出来了,还是没能跑出去,你的人说了,就算我跑回家,他们也一样能把我逮回来。” 蒋远周猛地拽住许情深的手臂,冲着那两人语气不善地说道,“把她带回去,两个人看不住,那就调二十个人!” “蒋远周,你真把我当犯人了?”许情深忍无可忍地质问。 “赶紧走。” 两人上前来到许情深身侧。“蒋太太,跟我们走吧。” “要我走可以,放我回去。” 蒋远周目光落向她的脸,“你有的选择吗?” 许情深看到不远处的记者都在涌过来,老白想要拦着,但显然也是拦不住的,许情深视线对上蒋远周,“你不想新医院开张的第一天,就闹出不好的事情来吧?既然这样,你就让我回家。” “我若说不呢?” 许情深的目光迎向那些记者,“那我就给你的好日子添点料,让你蒋先生出出风头。” 蒋远周手指在裤沿处轻敲两下,现场有很多人,他也不知道哪些人会对他不利,好不容易等到这次机会,对方不肯罢休,蒋远周自己也不想再错过这个机会。 他脸色冷了下来,眸子里也不见了丝毫的温存和暖意,“你要是口不择言,只会被人当成笑话看,你就不怕日后后悔?” 老白拼命拦着那些记者,“大家都去前边等着吧,这是蒋先生的私事,处理完了马上过来。” 许情深视线闪烁下,“我现在已经是个笑话了,你给我按上的重婚,难道不是笑话?我什么都不怕……” 两名男子拉住许情深的手臂,想要将她强行带走,许情深挣扎几下,“蒋远周——” 男人欺近上前一步,英俊冷魅的脸忽然凑近许情深,“不肯走?跑到这儿来到底想做什么?是不是经过了前几晚的事,要让我给你个交代?” 许情深杏眸圆睁,完全接不上话,蒋远周步步逼近,语气也变得咄咄逼人起来,“跑到现场跟我闹,你不怕丢脸,我还怕,是不是女人都跟你一样,以为上了就是上了天?” “蒋远周,你……”许情深气得脸都白了,“谁要你负责?” “是,你不要,你反正也不在乎,一次和一百次有什么区别?” 许情深想要挣开手,旁边的两人劲道很大,她怒目圆瞪,“谁稀罕你的交代?我只要自由,放我走……” 已经有记者冲过老白的拦阻,快步上前,“蒋先生……” 蒋远周朝着不远处一指,“走!别来缠着我,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我们是夫妻,别当着外人的面吵。” “你混账,你把我关着……” 蒋远周狭长的凤目一挑,狠狠打断了许情深的话。“那是夫妻间的情趣懂吗?闹小脾气也别闹到这儿来,你再蛮不讲理,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走,给我滚回去。” 蒋远周的口气很重,他从来没跟她说过滚字,许情深被这个字砸蒙了,身侧的两人趁机将他拖回车旁。 许情深被塞进了后车座内,保镖也跟着坐进去,她反应过来,目光朝着窗外看去,蒋远周站在那一片广场上,旁边聚满了人。 “蒋太太,这就是您要给蒋先生的惊喜?” “要你们管。”许情深一句话又把身旁两人给堵闷了。“停车。” 司机哪里肯听她的,许情深往前挪动下,旁边的保镖将她按回去,“蒋太太,请您别让我们为难。” 蒋远周看到那辆车很快开远了,他抬头望了眼上空,今日没有明媚的阳光,呼啸的风吹打在脸上,天空阴鸷的吓人,感觉很快就要下雨。 他转身迎向人群,老白上前,然后紧随在蒋远周的身边。 剪彩仪式如约举行,蒋远周摘下手套交到老白手里,现场有人主持,蒋远周站在中心位子,有人递过剪彩用的剪子,老白看了眼,确定没有异样后这才让蒋远周伸手。 男人脸上轻扬起笑,一剪刀刚要下去,忽然听到远处传来剧烈的嘈杂声。 那阵声音让老白紧张地抬起头看去,他看到一群穿着白衣服的人正从门口冲进来,头上也绑着白色的布条,神情悲愤、气势汹汹。这样的架势他们太熟悉了,但蒋远周出席的是新医院的剪彩仪式,不可能会有医患关系…… 老白赶紧握住蒋远周的手臂,“蒋先生,走。” “剪彩仪式还没结束,走什么走?” 记者群忽然就被冲散了,现场的安保人员上前拦阻,蒋远周视线抬高望去,看到穿白衣的人越来越多,足足有上百号人。 老白情急之下抱住蒋远周的肩膀,将他往旁边拖,身后就是门诊大厅,老白带着蒋远周躲进屋内,并让随后进来的几人赶紧将门锁上。玻璃门外,激动的人群冲了过来,很快来到门口,双手捶打着门,“杀人偿命,杀人偿命!” 蒋远周就站在门前,目光直视着外头的人,老白也跟在他身侧,“有什么事好好说。” 记者见到这样的大戏,自然开心,有两名记者挤进了人群中,“请问这是怎么回事?” “为了给我老婆看病,我把家里的房子、车子都了,可这钱刚花完她就死了,医院看见没钱挣了,就不救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老白用手在玻璃门上拍了下,“生死有命,医院都抢救不回来的人,那是她的命数到了。” “借口!” “就是,借口!” “还要开新医院?又是一家昧着良心的医院吧?” 蒋远周透过玻璃门,看到家属的情绪被点燃起来,他们用力地捶打着玻璃,甚至还有人在用身体撞,一名保镖上前,“蒋先生,您先回办公室吧。” 老白头皮有些发麻,因为他清楚,他们的一举一动此时都被监控了起来。 他们头顶就有一个监控。 蒋远周看眼时间,“误了最好的时机,真是扫兴。” “蒋先生,现在关键是要安抚人心,这新医院开张闹出这么大的事,外面还有记者呢,如果真的报道出去了,影响不好。”外面黑压压挤满了人,激动的哭吼声淹没过说话声,老白扬了扬声道,“蒋先生,您最好待在这,您要是走了,这些人真有可能会疯了。” “老白说得对,去调一些人过来,将他们先驱散。” “是。” 保丽居上,付京笙的电脑放在窗边,今天没有阳光,屋内阴沉沉的,他盯着画面中的蒋远周和老白,新医院的这个监控安装的恰到好处,正好能将他们两人的表情尽数收入眼中。 老白的任务,就是让蒋远周不要离开这个范围内。 付京笙目光专注地盯着监控内,门里门外的人紧张地僵持着,还有记者拼了命地采访,想要拿到第一手资料。跟着蒋远周的就只有两个保镖,付京笙手指在下巴处轻抚下,老白试图让外面的家属先冷静下来。 “你们在这闹也没用,先安静下好吗?具体的事情,我们去星港医院协商行吗?” “协商?等你们出了这儿,怕是人影都找不到了吧?” “就是,如果你们肯早点协商,还会有今天的事吗?” “别听他们的……还我老婆的命来!” “还我姐姐的命来!” 蒋远周面色铁青,上前一步,“难道医院救不回来的人,都是被医院害死的?我能理解你们的心情,医院是救死扶伤的地方,但并不代表人只要进了医院,就能活……” 那名家属听到这句话,更加激动了,扑过去用头撞击着玻璃门,恨不得把门撞破之后冲进来跟蒋远周拼命。 这一撞,对方的脑袋流出血来,蒋远周往后退了步,那些亲戚朋友们更加激动了,“偿命,偿命!” 付京笙不着急去看蒋远周的狼狈,他目光落到老白的后面,看到一双手悄悄出现,将他们身后的那扇门锁上了。 那两名保镖守在蒋远周的身边,这样混乱的场面下,压根没有发现身后的异样。 门外的人更加不关心这种事,前面的门被锁上了、身后的门也被堵死了,这是一个门厅,作为公共活动区的过渡区域,现在等同于蒋远周和另外几人困在了里面。 他们的左侧,是坚硬的墙壁,右侧也是玻璃门。 外面的声响越来越大,蒋远周被困在里头,心烦气躁起来,他扯松了领带,额角渗出汗,他将外面的大衣脱去,保镖上前把衣服接过手。 老白还在跟外面的人谈判,“那你们想怎么样?你们闹到这儿来,总归想要有个解决方法吧?” 可家属们的情绪激烈的厉害,他们冲撞着玻璃门,使劲、再使劲…… 蒋远周就站在门前,保镖上前步,“蒋先生,您往后退退。” “你还怕这门砸下来不成?” “蒋先生,以防万一。万一这些人冲进来呢?” 保镖的话音刚落,就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传到耳中,他迅速拽过蒋远周的手臂,往后退了几步。 蒋远周盯着前方,他以为自己看错了,因为在他的眼中,他居然看到一整扇的玻璃门正在往下倒,保镖朝后面看了眼,门是关上的。 他受过专业的训练,方才进来的时候,他就将四周都观察了一遍。 后面也是门,且有金属质地的门框,不好突破,左边是墙壁,没办法,只有右边,右边是一整扇的透明玻璃。 他动作迅速地掏出来,朝着那扇玻璃砰砰砰地射了三,玻璃没有整块掉落,但是已经有了碎裂,保镖拿起手上的衣服抱住蒋远周,几个跃步后带着蒋远周朝着那扇玻璃撞去! 另一名保镖也是眼疾手快,抱着老白后扑了过去。 蒋远周整个人摔倒在地,身体撞在坚硬的地面上,像是散架了似的。他来不及感觉到痛,就听到一阵剧烈的声响传到耳中,紧接着,兜在他身上的衣服被拿开,“蒋先生,蒋先生!” 蒋远周坐起身,“老白!” “蒋先生,我在这。” 听到男人的声音,蒋远周心里明显一松,老白惊魂未定,朝着前面望去。 那扇玻璃门砸在了门厅内,上面七倒八歪地摔满了人,蒋远周一颗心都快跳出来了,他看眼老白,见到他脸上和手上都有血。 老白坐在那,半晌没动,倒是两名保镖反应的很快。“蒋先生,快离开这。” 蒋远周被搀扶起身,这才感觉到脖子里痛得厉害,他伸手摸了下,满手心都是血。 老白也回过了神,“蒋先生,您没事吧?” 蒋远周按着脖子,摇了摇头。 “快走!” 那些摔倒的人还没反应过来,保镖带着蒋远周和老白快步出去,司机的车就停在不远处,这会见他们出来,忙将车开上前。 几人坐进车内,蒋远周朝窗外看了眼,老白一把带上车门。“开车!” 车子很快开出了医院,司机面上露出焦急,朝蒋远周看了眼,“蒋先生,您受伤了,我送您去医院吧?” 老白回过头,蒋远周的手挪开,右手掌全是血,他朝着伤口的部位摸了摸。“没有伤及道颈动脉,没大碍。” “刚才真是太惊险了。” 蒋远周看了看老白,“你破相了。” 老白随手一摸,“皮外伤,不留疤就成。” 蒋远周松口气,身子往后倚,两名保镖就坐在身侧,“你们做得很好,不,非常好。” “蒋先生,这是我们应该的。” “老白,刚才我们是不是差一点点?” 副驾驶座上的男人听罢,脸色再度发白,他甚至有些不敢去想后果,“那扇门有几百斤重,而且那么多人压着,后面的退路又被锁死了,蒋先生,我们逃不出去,那我们肯定是一点点生还机会都不会有的。” 蒋远周握了握手掌,然后松开,“门坏了,而且是在自己的医院,到时候传出去,谁都怪不上。老白,我们差点就白死了。” “蒋先生,我一直不赞成您亲身冒险,方才真的太险了,如果差了一步呢?” “如果差一步?”蒋远周勾扯下嘴角,笑出声来,“那就被压成肉饼。” 老白的脸色变了又变,“蒋先生!” “我是跟你开玩笑的,我们知道全盘计划,所以能够做足准备,不用怕。” “您让赵家出面,说要买您的命,对方的计划也都会全盘告诉赵家,但有些事不是知道了就能躲得开,就像今天,万一撞碎玻璃的时候,差了那么零点零一秒呢?” 蒋远周目光望向前方。“老白,你假装是赵家的人,所以对方让你劝阻我,不让我离开那个门厅,你做得很好,没有露出丝毫的破绽,只怕这个时候,幕后的人应该跳脚了。” “蒋先生,您说警察能抓得到他吗?” 蒋远周摇下头,“难。” 老白一听到这,脸色再度变了,“难道又是无功而返?那我们岂不是白辛苦了?还差点搭上了自己的命。” “老白,我们的一举一动应该都被人盯着,那扇门压下来的时候,是保镖救了我们的命,那人既然都在盯着,他应该不会怀疑我们。” “是。” “他做一个计划,各种失败的可能性肯定都想到了。” “对,”老白有些懊恼,“可是这样还是抓不住他,难道还得有下次吗?” “那你猜,他有没有二手计划?” “什么意思?” 蒋远周朝着前面一指,“也许在这条路上,也许在下一个路段,你说他有没有二手的计划?” 老白脸上露出吃惊来,面色很快变得凝重不堪,“蒋先生,我们只了解到医院那边的详细计划,至于失败之后的可能性,对方一个字没有透露过。” “没有透露,不代表没有,那人拿了钱是要我们的命,如果后面的这个计划用不着赵家帮忙,他完全可以不告知,目的达成之后,他一样能拿到尾款。” 老白喉间轻滚,目光不住朝着窗外看去,“您这样一说……” “没关系,”蒋远周语气却很轻松。“如果真是这样,反而是好事。” “怎么可能是好事?” “你知道警方为什么一直抓不住他吗?”蒋远周一说话,颈部的伤口被撕拉着,痛得更加厉害。 “那人确实厉害。” “他入侵监控,不可能毫无痕迹,还有他别人做事、远程操控一件件一桩桩的事件,痕迹是不可能不留下的。但他懂得如何掩藏,以及如何适时收手。警方好几次都想追踪,却总是在最后的关头让他逃脱。这个人手伸得很长,还惊动了国际刑警,方才医院的‘意外’之后,他如果甘心就这样收手,那他兴许还能有下次犯案的机会,但他如果不甘心的话,他就势必还会对我们一路追踪,势必还会安排别人,那他就真的逃不掉了。” 老白听着,越听越觉得触目惊心。“但您想过您自己的危险吗?” 蒋远周视线落向前面的司机,“现在就回星港医院,有了伤自然要去包扎,路上的意外,要么就是车祸……” 司机猛地打了个寒颤,老白轻拍下他的肩膀,“看你的了。” “蒋先生,您,您别吓人。” 蒋远周轻笑下,“放心吧,不可能会有车横冲直撞过来要我们的命,对方要的是意外,你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就是了。” “蒋先生,下雨了。” 蒋远周听到车顶传来啪啪的动静声,挡风玻璃上很快模糊成一片,雨说下就下,而且下的很大。很快,磅礴的雨势压下来,车子放慢了速度,黑色的车身在车流中小心谨慎地行走着。 而此时的保丽居上内,付京笙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目光有神地盯着窗外。 屋内温暖舒适,还放着舒缓的音乐,他轻啜口咖啡,手指在键盘上敲打两下,蒋远周的那辆车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帘中。 雨下的太大了,像是从天空浇灌下来似的,付京笙看在眼里,那辆车的四周升起了白色的雾气,路旁的行人都在匆匆走着,画面中的世界同付京笙所处的这个书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手指在杯身上轻敲两下。 许情深现在还被关在星港医院,付京笙目光透过模糊的玻璃窗往外看。 老天也在帮他,这么大的雨,很多事情都更加合理化了。 如果赵家不是要的蒋远周的命,那么付京笙不会有第二个计划。 第一次失败了,他绝不可能会在同一天再动手,但就因为车上是蒋远周,付京笙决定铤而走险。 今天在医院门口,他是亲眼看着许情深又被带走的,这无疑再度刺激了付京笙。 他太清楚了,蒋远周比凌慎还要可怕,一日不除他,付京笙就过不上一天的安生日子。 星港医院。 许情深坐在屋内,听到窗外传来啪塔啪嗒的声响,忽然下了这么大的雨,也不知道霖霖在家怎么样了。 她起身来到窗外,想到了蒋远周说的话,如果他今晚过来的话,就放她走,她知道不该去相信他的话,但心里总是有这么一丝希冀。许情深将手落到窗户上,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渴望自由,渴望能够出去。 蒋远周的车穿梭在雨幕中,越是往前开,车速就越是慢。 司机有些不耐烦地轻敲两下方向盘,“这么大的雨,估计前面又有交通事故了,不然的话不会堵得这么厉害。” 他倒希望一路畅通,这样的话就能赶紧回到医院,车上载着的可是蒋远周,蒋先生要出了事,他可担待不起。 老白脸上还在流血,蒋远周看到血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淌,车内的空气仿佛被冻住了似的,蒋远周开了口,“老白,你还没娶媳妇呢,脸上要真留了疤,我对不起你父母,白给了你这么张好脸。” “蒋先生,都这个时候了,您就别说笑了。” 蒋远周搭起长腿,他白色的衬衣领口上也都是血,颈部被划开了,他却不以为意,“今天我们要是都能顺利回到星港,我肯定好好犒劳你们。” 老白精神还是高度集中的。 车速很慢,根本开不过去,双车道上几乎都有车。司机停稳了车子之后,目光专注看向前方,然后视线望出去。 一辆卡车停在了旁边,应该是工地用车,堆起来的钢管比车身还要高,但一看就是超载,卡车刚停稳,司机就轻点油门往前开去。 老白也注意到了,“避开点。” “是。” 卡车的前面正好有辆车驶出去,司机见状,方向盘一打直接插了过去。 两辆车一前一后慢慢挪动,司机时不时注意着后视镜,经过前面的路口之后,卡车来到了车子的右边。 “蒋先生,这辆车好像一直在跟着我们。” 蒋远周目光幽暗地盯看眼,“不止是跟着我们,它总是停在我们的左侧或者右侧。” “前面是公交车道。” “不要着急,慢慢来,能拖一些时间也是好的,尽量不要让车子停下来,不然的话真会有危险。” “是。” 司机手法娴熟的打过方向盘,前面的车流一直在动,红灯过去之后,他提了速,但远远的还是能看到前面堵着。货车又来到了旁边的车道,似乎怎么甩都甩不开,但又不能说它是故意为之,因为就两条车道,这样的大堵车,谁都想插队先行。 星港医院。 许情深觉得胸口堵闷的慌,也许是下雨天的关系,可打开了窗户,还是觉得心里闷闷的。 心跳声似乎在清晰起来,她靠着窗边,看着那条空空的长廊。 许情深经过这几天这几晚后,脑子里都是空的,她好像看不到自己的未来,也不知道回去保丽居上后,应该怎么面对付京笙。难道还要跟他以这样的方式生活下去吗? 蒋远周今天的这通火,更是发的莫名其妙,说话的口气又重,可许情深不觉得他是真的在凶她,她反而觉得好像会有什么事要发生。 车内。 静谧无声,司机不住看着右侧,他不能让车子慢下来、更加不能让车子停下来。 坐着的几人同样面色冷峻,蒋远周看着窗外,只觉雨下的好大,他忽然就想到了小姨,前阵子刚给她做的旗袍还没去拿,合身是肯定会合身的,尺码从来没有变过,只是那样的花色……小姨会不会满意呢? “老白。”蒋远周忽然打破沉寂。 “是,蒋先生。” “明天去把小姨的旗袍拿回来。” 老白回头朝他看看,不知道蒋远周怎么忽然想起了蒋随云。“好的。” 他隐约有种不安起来,总觉得这样的时刻突然提起蒋随云,会不会不吉利?老白紧张得连脸上受了伤都忘了,前面的小车原本正常行驶着,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猛地一脚刹车。 司机的速度只能骤减,老白面色陡然一凛,他视线再度看向窗外,忽然就看到了货车上的钢管像是开了闸的洪水似的往下砸! 老白大惊失色,在这个瞬间,他似乎闻到了死亡的气息,令人恐惧、心颤! 蒋远周眼眸中一闪,他好像真真切切地看见了小姨站在路边,没有撑伞,雨却落不到她身上…… 58偷偷亲一口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穆成钧笑了笑。“只是抓个人而已,接下来的事,不用你做。” “哥,当初你被埋伏,带出去的那些保镖全是我训练出来的,这件事不止是针对你的,也是我的耻辱,所以今天我帮你把那个人逮出来,至于后面的事……”穆劲琛踢了下脚边的石子。“对付个女人而已,你随随便便安排几个人就是。” 穆成钧扭动下脖子,视线落向远处,“好,我不为难你。” 穆劲琛走到自己的车前,一下拉开车门,“不过你现在都结婚了,下手还是不要过重为好。” 男人站在门口,没再说话,眼睛里的冷意却是越来越深。 穆劲琛的车子很快开出去,司机专注地盯着前面的路,“穆帅,我们去哪?” “训练基地。” “您今天又不回家吗?” “不回去。” 来到训练基地,有探照灯打过来,司机按了喇叭,沉重的铁门缓缓打开,门口有人站着岗,车子进去之后,在地面上加速,穆劲琛放眼望去,这儿是他的训练王国。 “穆帅,今天是甄别的第一天。” 穆劲琛抬起腕表看眼,“去训练场。” “是。” 车子顺着路面往里开,来到训练场,守门的一看是穆劲琛的车,赶紧开门。 穆劲琛从车上下去,踩着军靴进入了场地。迎面有水花飞溅过来,站在门口的教官将撑起的伞打在穆劲琛头顶,“穆帅。” 男人剑眉隐在发梢处,一双眸子犹如厉鹰,抬高的视线落向搭起的高台上。 高压水枪被压在高台处,此时正肆无忌惮地往下喷着水,中心的校场上,男男女女分站着,身姿笔直,两手背在身后。男人上身都是光着的,健硕有力的肌肉格外耀眼,年轻的女人们就穿着一件单薄的吊带,这样的天气之下,冰冷的水喷溅在身上,从头到脚无一幸免。 穆劲琛抬起脚步往前走去,裤腿被水花溅湿了,他站到众人面前,负责考核的教官上前两步。“穆帅。” 穆劲琛看眼时间,“你这开始的时间,提前了四小时。” “我看过天气预报,今晚降温,有雪。” “有雪?”穆劲琛皮笑肉不笑地勾勒下嘴角,“那不是很好吗?” “这些都是新来的,这样的强度肯定受不住,刚才高压枪喷射下已经有几个人被拖出去了。” “这点强度都受不了,怎么做职业保镖?”穆劲琛挥下手,脸上隐约有了怒意,教官赶紧噤声,也知道有些话不能再继续说下去。 “那现在怎么办?”见他不说话,教官不得不问道,“还有十分钟就结束了。” “现在结束吧。”穆劲琛转过身,“半夜的时候重新来,谁要敢吱一声,现在就赶出去。” “这……”教官听着,还是答应下来,“是!” 穆劲琛头也不回地走了,听到身后有坚硬如铁的声音传来,“停!” 来到休息区,穆劲琛的住处是单独的,走进房间,他径自来到浴室。 打开花洒,水是冰冷的,穆劲琛脱了衣服过去淋浴,水花落在男人古铜色的肌肤上,他抬起英俊的面庞,脸上的每个毛孔似乎都被打开了,刚冲完澡,他听到外面有敲门声传来。 穆劲琛随手扯过一条浴巾裹在腰间,他走了出去,身上的水珠还在往下挂,他一把打开房门,看到一个年轻的女孩站在外面。 穆劲琛上下打量她一眼,“你是谁?” “穆帅,我是今天新来的学员。”女孩站在外面,身上裹着一条大毛毯,瑟瑟发抖,肤色几近惨白,穆劲琛的个子很高,她只能抬起小脸仰视。 穆劲琛抬起右臂,撑在了门框上,高大健美的身材一览无遗,“新来的?甄别还没结束,你跑这儿来做什么?” 女孩咬了咬唇,“我刚刚没能挺过第一关。” 穆劲琛的脸色严肃下来,“那你应该收拾包裹滚蛋。” 女孩眼角里有了晶莹,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忽然上前一把抱住他的腰。 穆劲琛身上冰冷,肌肉坚硬,抱着他好像抱着一块石头。 女孩往里走,穆劲琛退了一步,然后顺手将门关上。 楼下。 两个身影钻了出来,一名教官伸出手,“给钱!” “靠之!” “不准说脏话啊,愿赌服输。” “我以为穆帅不近女色。” 拿了钱的教官满脸鄙夷地看向同伴,“首先,穆帅是个男人,你见过哪个男人不喜欢女人的?” “但我没见过穆帅有女人。” “得了吧,这女孩刚进来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肤白貌美大长腿,就是身体底子太弱。” 楼下冷,寒风呼呼地吹着,输了钱的教官一脚踹向同伴。“知道她底子弱你还出这样的馊主意,体能测试我们都不是穆帅的对手,不会出人命吧?” “呸,你大爷的,床上跟地上能一样吗?你见过有人能下得了穆帅的枪吗?” “他本事自然是大……” 那名教官笑了笑,用手肘轻撞同伴的手臂,“但是今晚……穆帅的另一杆枪要被下了!” 对方显然没听懂,“你是说,上床还得带着一把枪?” “我去你大爷的!”就凭这样的智商,刚才下注的时候就该多押点,“你多久没碰女人了?” 那人恍然大悟,“走走走,反正我钱都输了。” “不过你答应了那个女人的请求,就不怕穆帅事后找你算账?”要不是有训练场的教官安排,女孩怎么可能进的了穆劲琛的房间? “算账?这种事很正常好吧?那叫男欢女爱。”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去了。 屋内。 穆劲琛双手张开,头发上的水珠滴在女人头顶,他双手扶着她的肩膀,将她推开些。“你不想离开这?” “我,我想做保镖。” “你知道一个职业保镖,最硬性的条件是什么吗?” 女孩咬着唇,“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的话,我肯定能挺过去。” “你带着这样的观念,你就永远做不好事,等到将来你的雇主出了事,你是不是要说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的话,他就不会死?” 女孩面色越来越白,身上湿透了,拉着毛巾的双手在颤抖,她不想离开这,她眼圈通红,哭了出来,“我家里还有重病的父亲,我知道,在外面随随便便上个班根本就不够开销……” “你把我这儿当成什么?”穆劲琛走进浴室,拿了条干毛巾出来,然后开始擦拭身上的水珠,“好的职业保镖年薪都在百万以上,你是冲着这个来的?” “穆帅,我求您高抬贵手,只要这一次就好,以后我都会凭借自己的本事闯下去的。” 穆劲琛手里的毛巾狠狠甩了两下,他忽然欺近上前,手掌猛地握住女孩的腕部,将她整个人拽到墙壁跟前,他两手掐着她的肩膀,让她的背部直起来。等她站稳之后,穆劲琛双手撑住墙,女孩看过去,正好能看见穆劲琛的胸前。 她脸刷的红了,穆劲琛的右手落下去,在她腰际掐了把,“做保镖很累,你不怕?” 女孩赶紧摇头,“不怕。” 男人闻言,双手都握向了她的腰。 许久之后。 门被打开了,女人弯着腰,身上还披着那条毯子,她勉强走出去几步,两条腿都在打颤。门口有人守着,两人对望眼,谁都没说话。 女孩走了几步后,好像是腿使不上劲,差点跌倒,好不容易扶住旁边的栏杆,她垂着头,肩膀开始颤抖,哭声一下下地传了出来。 两个大男人在她身后面面相觑,不用说都能知道了,眼见为实,肯定是穆劲琛太劲爆,把人小姑娘折腾坏了。 女孩揉着小腿,等到那阵酸麻感过去后,她才提起脚步离开。 谁能相信穆劲琛压根就没要她呢,他让她站了一个小时的军姿,还是掐着表的,她坚持不下去,中途就想放弃,可穆劲琛铁血至极,威胁她说她要是敢逃,就放军犬来咬她。 女孩见过这儿的军犬,所以吓得压根不敢乱动一下。 九龙苍。 睿睿恢复得不错,小脑袋上的头发也在冒出来了,蒋远周盘膝坐在地板上,屋内很暖和,所以压根不会觉得冷。 老白推开门走进去,蒋远周手里拿着本故事书,声音轻缓的正在念着故事。 睿睿呢,哪里听得进去啊,其实正在自顾自的玩,可即便这样,蒋远周还是念得很专注。 老白在他身侧坐了下来,“蒋先生。” 蒋远周摸了摸鼻尖,继续往下念,直到将一整个故事念完,他这才看向老白。“这些故事书啊,逻辑完全不通,不知道我小时候是不是也这样被荼毒过。” 老白忍俊不禁,“大人和小孩的思维本来就不一样。” 蒋远周坐得久了,扭动下脖子,却不想竟碰到了脖子里的伤,他嘶了一声。 “蒋先生,您没事吧?” “没事,那边怎么样了?” “还是那样,按理说过了这个时间段应该放人,但是警方强行扣着了,追踪到保丽居上,这毕竟也是事实,即便付京笙拒不认罪,但这件事终归是跟他有关系的。” 蒋远周单手撑在身后,语气装作漫不经心地提起一个人。“许情深呢?那边怎么样?” “老样子,跟付京笙的妹妹去过警局想要见付京笙一面,但是被警方拒绝了。” 睿睿爬到了蒋远周的跟前,他伸手将他抱到怀里,“保丽居上那边还好吧?” “目前来说,还好。” 蒋远周的指腹在睿睿的脸上轻轻摩挲着,“老这样拖下去肯定不是办法,时间拖得越久,对付京笙来说越是有好处。他手里肯定是有资料的,要让他主动交出来,很难,但如果他不肯说,按照他的小心和谨慎,警方应该很难搜查得到。” “这样就陷入了一个死局,付京笙交出来是个死,他又凭什么交呢?” 蒋远周目光冷冽盯着前面,“我倒真想看看,他究竟做过多少局,而这些局里面,又有多少跟我有关。” “蒋先生,我有种预感,一旦付京笙手里的东西曝光出来,我怕……” “怕什么?” 老白也说不上来,他摇了摇头,“牵扯的一些事,应该远远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睿睿站了起来,一下没站稳,重重坐在蒋远周腿上,他将孩子扶了起来,“老白,你去安排件事。” “什么事?” “安排一些记者过来。” “好。” 蒋远周下午出门的时候,天色放晴,他穿的不多,老白跟在后面,将那件纯黑的大衣披在男人的肩头。 他没有伸手穿,蒋远周天生的衣服架子,修长的双腿迈向前,大衣的衣摆扬动着,一条小路被他走出了t台的范。坐进车内后,车子缓缓开向前,只是刚开出九龙苍,司机还来不及提速,蒋远周的车就被一帮涌过来的记者给包围了。 “蒋先生,蒋先生,请您说几句吧。” 老白让司机注意着前面的人。“这些人为了一条新闻,命都不要了。” 蒋远周说了句停车,然后落下车窗,茶色的玻璃落下一半,记者站在外面,正好能看到男人冷峻的五官。 “蒋先生,请您说几句吧,您和许情深分明已经领了证,为什么她会住在保丽居上?她跟被警方逮捕的付京笙又是什么关系?既然你们才是夫妻,为什么她会跟别的男人同进同出?” 蒋远周目光轻闪,上半身坐的很直,脸转向窗外,一双眸子黑亮的犹如夜空中璀璨的星星。 “她在保丽居上,是因为付京笙的妹妹是她的朋友,付流音之前失踪了两年,付京笙得了病,许情深是他的家庭医生。” 这话说出来,应该没几个人信吧? 可这话是蒋先生说的,又有几个人敢当面质疑? “既然这样,蒋先生蒋太太感情一直很好吧?” 蒋远周一脸的气定神闲,“那是当然。” 老白缩了缩脖子,看到一个个记者举高了相机正在拍照,他猛然意识到自己脸上的伤疤,赶紧别过头去,千万别拍到他才好。 “最近付京笙的事,蒋先生一定也听说了吧?” “是。” “但您怎么还能让蒋太太住在保丽居上?您就不怕有人会对她不利吗?” 新闻是直播出去的,此时的保丽居上内,付流音和许情深坐在一起,客厅内的电视机开着,她们没有付京笙的消息,只能寄托于新闻。 许情深调台的时候,一下就看到了蒋远周的画面。 记者正好问完这个问题,蒋远周看向窗外,冷笑了声,“我有什么好担心的?东城的蒋太太,谁敢碰?我不管付京笙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又有多少人想着怎么去对付他、对付他的家人,但是许情深是我蒋家的人,碰了她就是碰了我!我不管你们平日里怎么揣测我和许情深的关系,但她身上冠着蒋太太的称呼,她的命就是我的命,谁敢碰她,我要谁死!” 蒋远周那一双透着阴狠的眸子射向屏幕之外,他向来是深藏不露的,一直以来都将分寸把握的恰到好处。他能当着媒体说出这样的话,实在令人意外,握着话筒的记者往后退了步。 旁边还有别的记者,眼见蒋远周的车子要开出去,赶紧问了声,“那付京笙还有个妹妹,蒋先生您管吗?” 蒋远周缓缓将车窗合起,玻璃即将落上的瞬间,蒋远周的声音传出窗外,“我没有妹妹。” 这句话里面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了,他只保蒋太太,至于付流音,与他无关。 许情深拿着遥控器的手禁不住颤抖,付流音也都看在眼里,她心里一松,知道这是件好事。她不需要别人来跟她共同承担,她从许情深的手里接过遥控器,调了台。 许情深将脸埋入双手手掌内,付流音看眼窗外,“嫂子,我待会去买菜。” “不行!”许情深视线落到她脸上,“不能出门。” “这几天都是叫的外卖,吃都吃腻了,没关系的……” “不行。”许情深坚决,她手掌握住付流音。“听我的。” “那好吧。” 傍晚时分,霖霖在一旁玩,许情深拿出手机打算叫外卖。 付流音起身道,“我去煮些粥吧,给霖霖弄点饭。” “你坐着,我去。” 她刚起身,人还未走进厨房,就听到门咔嚓一声响了。付流音过去几步。“哥!” 进来的人却是老白,手里提着食盒,他将东西放到桌上,“蒋太太。” “你怎么来了?” “给你送些吃的。” 许情深站定在桌前,看着老白将东西一样样拿出来,有两样一看就是给霖霖准备的。“在九龙苍多做了一份之后拿过来的。” 她手指轻弯了下,然后慢慢握紧。 “趁热吃吧。” “蒋远周呢?” “你想见他?” “我,我就是问问。” “蒋先生随后过来。” 许情深忙说道,“让他别过来了。” “为什么?” “这几天盯着保丽居上的媒体也很多,他要过来了,指不定又被说成什么样。” 老白嘴角轻扯动下。“那你是怕媒体说蒋先生呢,还是说你呢?” “我现在这样,也不在乎别人说了。” “真看不出来,你还是关心他的。” 许情深眉头微皱,想要将话题扯开,“以后不用给我送吃的,我自己会解决。” 老白走到付流音跟前,“吃饭吧。” 她有些拘束,许情深过去抱起霖霖,“吃晚饭吧,先把肚子填饱了再说。” 蒋远周进来的时候,许情深刚好坐下来,她盛了饭,手里正拿着筷子,蒋远周没有走向餐桌,而是径直去了客厅。 吃过晚饭,付流音先上楼,许情深收拾好后将碗筷都放回食盒内,月嫂走了,她只能自己带着霖霖。 老白提着东西先出去,许情深将霖霖带上楼,孩子下午没睡觉,给她洗完澡后她就睡了。 许情深站在窗前,看到蒋远周的车还在门口,并未离开,难道他这时候还在楼下? 过了许久后,许情深拿起水杯下楼,想要装作去接杯水的样子。 经过客厅,许情深看到蒋远周坐在原先的地方,身子朝一侧稍稍倾斜靠着。她上前两步,电视机还是开着的,蒋远周眼帘轻闭,不会是在这睡着了吧? 许情深小心翼翼地放下杯子,她走到他跟前,弯腰伸出了右手。 手指还未碰触到他的衣领,蒋远周陡然睁开眼,“你做什么?” 许情深觉得有些尴尬,手臂还顿在半空中,她悻悻收回了手,“我想看看你的伤口恢复的怎么样了。” “关心我?” “你没碰水吧?” 蒋远周坐直了些,“碰了怎样?不碰又能怎样?” “我嘱咐过你的。” “我嘱咐过你的,你一句都不听,你嘱咐我的,说不定我也是一句都听不进去呢?” “蒋远周!” “好了。”蒋远周挥下手,想要起身,人刚站起来,却又坐了回去。 许情深看他的样子就觉得不对劲,“你怎么了?” “你去喊声老白,让他进来。” “你要做什么?” 蒋远周倚靠在沙发内,许情深盯着他的脸,伸手想去碰触,蒋远周一把握紧她的手,“做什么?想占我便宜?” “你手怎么这么烫?” 蒋远周将她的手甩开,许情深抬起手掌要去摸他的额头,蒋远周推开她的手臂。 许情深还真见不得这种作践自己身体的事在她眼前发生,蒋远周欲要起身,被她一掌推倒了,真不夸张,就是一巴掌推过去,他就靠着沙发不能动了。许情深的手掌顺势贴住他的额头,“这么烫!” 蒋远周刚要说话,领口就被她拉扯开了,颈间的伤口暴露出来。 许情深看了眼,有些吃惊,“都红肿成这样,发炎了你知不知道?” 男人握住她的手腕,“松手。” “你洗澡了?” “你扯着我衣领做什么?”蒋远周推了几下,平时的霸道范使不出来,有些无奈,“你这不是流氓行为吗?” “去你的,有你流氓吗?” 许情深弯下腰,凑近他脖子细看,这肯定是沾了水,让他不洗澡看来真是件要他命的事。许情深面色有些不好看,蒋远周脸动了下,想要去看看她什么表情,许情深抬手推了下他的俊脸,“别动!” “发炎就发炎吧,处理下就是。” “你要天天沾水,你就等着……” 她说话时的热气喷灼在蒋远周颈间,痒痒的,伤口本来就难受,他偏过头在她嘴上亲了口。 许情深瞪大双眼,目光狠狠射向蒋远周,他摸了下嘴巴,“想打我?” “你——”许情深气得直起身,“你真是——” “我是病人,你要真想打我,你就打吧。” 许情深压下心头的火,“脑子里别老想着亲我,你赶紧去医院。” 蒋远周手掌摸向颈间,“一点小伤而已,不怕。” “小伤?”许情深听着,口气有些激动起来,她指着蒋远周的颈间,“再有几公分就要伤及到颈动脉了,你知道严重性吗?一旦那样……谁都救不了你,这不是小伤,这是……” 蒋远周看着她嘴巴一开一合地继续说着,“你到底有多把自己的身体不当一回事?” “你总算承认我这不是小伤了,看你这样紧张,许情深,我就觉得我没白疼你。”许情深噤声,转身要走。 蒋远周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我头晕。” “活该你头晕,烧傻了才好呢。” 蒋远周往后靠着,拉着她的手就是不放,许情深甩了下。男人头重脚轻,“医生的职责是救死扶伤,你看我病成这样,是不是不想管?” “我这不是医院,也没药给你吃。” 老白迟迟不见蒋远周出来,他推开门走进客厅,许情深神色一松,“你看老白来了,快去医院。” “去医院?蒋先生怎么了?”老白着急上前。 “伤口发炎了。” “发炎?” 许情深眉头轻皱,“你还不知道?” 老白来到沙发跟前,“蒋先生,您没事吧?”他随后看向许情深道,“我看蒋先生这两日精神还行,以为他没事了呢。” “你别怪他。”蒋远周也以为自己没事,洗澡的时候也尽量小心了,哪想到会这样? “不怪他怪谁?”许情深反问。 老白忍不住说道,“怪你。” 许情深以为听错了,手指朝自己的鼻尖点了点,“怪我?” “是。” “怎么能怪到我头上?” “督促蒋先生不洗澡这种事,我做不到,蒋太太是你,所以怪你。” 许情深朝蒋远周看看,然后指了指老白,“我,我——” 蒋远周冲老白瞪了眼,随后这句话也是冲着无辜的老白说的,“就怪你。” 59强掳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老白懵了。 但是既然蒋远周都说怪他了,他还能说什么呢? 老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许情深挥下手,“快把他领回去吧。” “蒋先生,我送您去医院。” “这点小事还用去医院?传出去不得被人笑死。”蒋远周手掌摸向颈间,其实伤口处是很难受的,又痒又痛,许情深听闻男人的话,她想转身不管,但嘴上还是忍不住说道?“传出去?你还怕这个呢,你要不去医院,恐怕等传出去的时候,你就听不到了。” “什么意思?” “明知故问。” 许情深弯腰拿起桌上的水杯,蒋远周拽住她的手腕,然后冲一旁傻站着的老白说道,“你先出去,我待会就走。” “老白,你别听他的,他这样子半死不活的,再不去医院可就晚了。” “吓唬谁呢?”蒋远周握紧手掌,“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只是发炎而已,老白,出去。” “老白,把他带走。”许情深甩了两下手,没能将蒋远周甩开。 老白冲着许情深看了眼,“蒋太太,我不想蒋先生再怪我,所以我还是乖乖听他的话吧。” 男人说完这句话就准备出去,“蒋先生,半小时后我再过来。” “好。” 许情深看着老白快步往外走,蒋远周手臂轻轻一拽,但是力气并不大,没能将许情深拽到身旁,她推开他的手掌,“省省吧,一推就倒的人。” “许情深,你对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她居高临下盯向蒋远周,“你不是已经保我了吗?” “看见了?” “能不看见吗?蒋先生有情有义、疼爱娇妻,那些媒体早就自动忽略了我住在这是否合理的事实,就听见你说谁都不能碰我了。” 蒋远周嘴角往上扬,漾出一个好看的弧度,幽暗深邃的眸子很亮,视线攫住了许情深后不再挪开,“我是你的保护伞,你的免死金牌,你走到哪都可以带着。” 许情深坐了下来,嘴角轻抿下,“但是你最后那句话说的也很清楚,音音她……” “我没说错,我是没有妹妹。” 蒋远周单手撑在膝盖上,身子倾斜,“她哥哥要杀我,差点害得我没命,我不迁怒到她身上已经不错了,难道还要保她?” 许情深有些出神,点了点头,“是。” 两人沉默了半晌,许情深抬下眼帘。“快去医院吧。” “不会要拆了重新缝吧?” 许情深轻挑眉头,“你怕?” “谁不怕?” 许情深朝他脖子里看眼,“不用怕,应该不至于。” 蒋远周听着许情深这样的口气,不由多看了她一眼,“过不了多久,这个房子有可能会被封掉,到时候你住哪?” “我先看看吧,如果我还能去瑞新的话,我就在医院附近租个房子。实在不行的话,我带着霖霖和音音走,那边的房子可以住着,然后再慢慢找工作。” 蒋远周指腹在自己的手背上轻按,“你情愿这样,也没想过要和睿睿在一起。” “蒋远周,我和付京笙的这段时间,是无法抹去的……” “他在你心里,究竟有多重要!”男人不由怒声扬起。 许情深看到他目光里去,轻摇下头,“现在我们在说我和你的事,我的意思是,我和你两年前尚且不被蒋家接受,那么现在呢?现在不更是个笑话吗?我嫁过人,而且付京笙还被卷进了那样的事情中去,你能接受我,蒋家呢?” “我和你在一起,关蒋家什么事?”蒋远周朝她坐近了些,“我们过我们自己的,我也不要求你对长辈多么尊重孝顺,这一点上,我不会对你提一丝一毫的要求。” 许情深听着,眼帘轻垂,“蒋远周,但是我怕啊。” “你怕什么?” “你再厉害再强大,也有顾及不周的时候,也许你一个不留神,我的家人就出事了,霖霖就出事了,我也……出事了。”许情深的手落到男人腿上,嘴角漾起些许的苦涩,“蒋远周,你说这又是何必呢?每天提心吊胆,头顶像是悬着一把剑,经过这两年之后,我明白了很多事。” “在某个时间段内,爱情就是全部,但有时候想通了之后,爱情真是可有可无的东西。没有它,我们不会饿死,有了它,心里反而像是揣着一根针,时不时扎你一下。被扎的痛了,还要哭,现在已经没有人再来安慰我了,所以我不想哭,那么……不痛就不会哭,没有爱情,就不会痛,这道理是不是这样的?” “许情深!”蒋远周闻言,手掌狠狠握着许情深,“你——” 她眼圈有些发红,但嘴角却是勾着的,“你能说,我说的不对吗?” “所以你这两年来,没有痛过?” 许情深想了想,似乎真的是在思考。“没有吧。” “所以,你不爱付京笙。” 她目光迎上他,很坦荡,“我从来也没说过我爱他。” 蒋远周心口被戳了个洞,心都空了,但他却一点高兴不起来。他握住许情深的手臂,将她拖近自己,他垂下头,前额靠着许情深的肩膀,“那你爱的人,是谁?” 我吗? 最后的两字,蒋远周没有说出口。 客厅内奢华的水晶灯光落到女人精致的面盘上,许情深嘴唇张了张,“我现在最爱的,是我自己。” 以及她的女儿。 但这句话许情深不能说,她怕会刺激到蒋远周。 许情深伸手在他胸前轻推了下,“付京笙的事情肯定也不可能一直拖着,是放人还是定罪,都要有个说法,我就想知道个结果,你快走吧,先把自己的伤去处理好。” 她起身准备上楼,不想却听到屋外传来一阵动静声,许情深看到老白开了门进来,身后还跟着几名警察。 其中一人手里提着个箱子,看来是又要来搜查了。 许情深快步过去,“付京笙呢?” 一名警察停住脚步和她说了几句话,另外两人则上了楼。 付京笙的书房之前就被搜了个遍,也许他们觉得搜不出些东西的话,太不合理。 许情深快步上楼,蒋远周朝着楼梯口看去,“怎么这个时候来搜查?” “会不会是付京笙认罪了?” 蒋远周抬起脚步上楼,有人守在楼梯口,见到蒋远周时拦了把,“你不能过去。” “为什么?” “警方办案。” 蒋远周推开他的手,“抓人的时候有我一份,现在却要避着我,不至于吧?” 老白也插了句话道,“这屋子还没封呢,再说蒋先生在这案件中身份特殊,之前不是说好了,蒋先生可以参与进来吗?” 那名警察拦不住他,只能看着蒋远周迈起大步走过去。 有人在翻找着书房,另一名警察则来到了客卧。 他推开卧室门,“这是谁的房间?” 许情深视线落向男人,“之前不是搜过了吗?付京笙的。” 男人抬起脚步进去,许情深赶忙跟进去,蒋远周来到卧室门口,老白往旁边走去,忽然朝着蒋远周轻喊,“蒋先生。” 蒋远周转身看了眼,“怎么了?” “您过来看看。” 蒋远周抬起脚步走向老白,主卧的门是开着的,蒋远周进去两步,看到一张大床呈现于面前,床上躺着霖霖,此时正睡得香甜。 蒋远周不动声色地回到客房门口,警察还在里面搜查,他听到里头有男声传出来,“这真是付京笙的房间?” “是。” “他平时就住在这?” “是。” “那隔壁的房间呢?为了以防万一,我们也要查下。” 许情深眉头拧得更紧,霖霖还在睡着,待会吵醒了的话说不定又要吓得哭闹不止,“不用了吧?隔壁卧室是我住的。” “那就更要查了。” “付京笙的东西,不会放到我的房间去的。” 男人直起身盯着她看,“你是他妻子,你就这么肯定?” “是,我们是分房睡的。” 蒋远周就站在门外,高大的身影被半扇门板给挡住了,许情深进来的时候随手想要关门,却没想到并未关上。所以她说的那些话,一个字一个字钻到了蒋远周的耳中。 老白也听见了,两人并未在楼上逗留多久。 回到楼下,蒋远周在客厅内等着,他坐在沙发上,两根手指不住按动眉宇中间,看上去很不舒服,老白看着,眼里露出担忧来,“蒋先生,先去医院看看吧?” “再等一会。” “警察只是来搜查下证据而已,您是不放心什么吗?” “你觉得他们真是警察吗?” 老白听着,面色陡然一紧,“您的意思是……” “付京笙要真认罪了,警方还用搜吗?既然要搜,大晚上的跑来做什么?” 老白视线瞥向楼梯口,“蒋先生,我让人进来把他们轰出去。” “不用了,我在这,他们不敢对许情深怎样,至于付京笙的东西,更加不用害怕被他们搜了去,这件事权当不知情,他们搜过了无功而返,也就不会再打什么主意了。” “好。” 许久后,几人才从楼上下来。 许情深在后面不住追问,“请问什么时候才能放付京笙出来?” “不知道。” “既然没有十足的证据,至少能让家属见一面吧?我可以劝他……” 前面几人走得飞快,许情深穿着拖鞋,付流音也焦急地跟在后面。 “这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一名警察冷冷回道。 “可以安排见面吗?我们可以跟他说明白利弊……” 那几人走得飞快,许情深着急下楼,却不想脚底一个打滑,她赶紧伸手去抓扶梯,但显然没用,幸好还有两个台阶就下去了。许情深摔倒的时候觉得脚疼,一时更加起不来。 “嫂子!”付流音快步下来,想要拉她起身。 许情深摆了摆手。“没事没事,让我坐会。”“脚没事吧?你别吓我。” “真没事。”许情深揉了揉自己的脚踝,“就是一下摔疼了,坐会就好。” 那几个人就连头都没有回一下,正在快步往外走。 蒋远周唇色有些发白,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等等。” “蒋先生,还有什么事吗?” 蒋远周上前两步,“没听到她在叫你们吗?” “什么?” “她在后面跟你们说话,为什么不停下来?” 几个男人互相看了眼,是,蒋远周眼里的怒火明显在齐聚起来,他来到他们跟前。“难道你们耳朵聋了?” “蒋先生,有话好好说!” 许情深坐在地上,听着蒋远周口气不善,但这毕竟是警察,许情深轻喊一声,“蒋远周。” 男人显然没将她的话听进去。站在蒋远周跟前的人冲许情深看看,“我们是来搜查的,她的要求无法答应……” “嘴巴是长在你身上的,你不能好好跟她说一句?” “蒋先生,”对方一听,心里也有些窝火,“我们警方办案都有规矩,您管得是不是也太多了?再说,她在为别的男人求情,您蒋先生有什么立场站出来替她说话?你们之间的关系,自己能理得清吗?” 老白的脸冷下去,蒋远周的面上倒是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是他付诸于行动了,蒋远周一把扯过对方的衣领,忽然抡起拳头挥过去。 男人脸上瞬时开了花,整个人往后倒,同伴赶紧将他搀扶着。 “你,你居然袭警!” “是又怎样,需不需要我现在就跟你们去警局?” 许情深着急地看着几人,“蒋远周,你别冲动!” 那人抬起手背擦拭下嘴角,都出血了,蒋远周这个疯子。旁边的同伴适时出来解围,“不好意思蒋先生,情急之下说出去的话,没有经过大脑,但是您也不能这样打人啊。” 蒋远周揉了揉自己的手背,“要抓我吗?” “算了算了,这次的事情蒋先生帮了大忙,都是自己人,局里还等着我们回去呢,走吧走吧……”男人说着,扯过旁边人的手臂快步出去。 蒋远周来到许情深跟前,蹲了下来,“哪里摔伤了?” “没事,就是脚滑了下,已经缓过来了。” 蒋远周伸出手臂要去搀扶她,许情深坐在原地没动。“你都没多少力气了,居然还能打人?” “所以没把他打个半死,就是力气不足。” 蒋远周拉住许情深的手臂,她小心翼翼站了起来。“你胆子也太大了,警察都敢打。” “他故意中伤,难道不该打?” 许情深动了动自己的脚,还好,没有伤筋动骨,“你快回去吧。” “他说我们不清不楚,就该打。” “行吧,不管该不该打,你都打了。”许情深看向老白。“把你家蒋先生带回去。” “蒋太太别乱说。” 许情深踮起脚走到楼梯的扶手旁边,“我也要上去休息了。” “那好。”蒋远周转身,刚走出去两步,听到许情深在他背后开口,“喂,等等。” 男人顿住脚步,回头看她。 “别不当回事,先去医院,再回家。” 蒋远周唇瓣往上一勾,“知道了。” “蒋太太,蒋先生也就是在你面前特别好说话,但是走出了这个门,去不去医院……我可真不能保证。” 许情深皱了皱眉头,“总不至于跟三岁小孩似的吧?” “不,”老白摇头,“三岁小孩,你叫他不洗澡,他也听不懂,但是没人给他洗,那就真的不洗了。蒋先生可不一样……” 许情深听得出老白话里的郁闷,她也明白,跟着这样的男人,哪哪都让人不省心。 “洗澡不洗脖子有什么关系?蒋先生就这么爱干净?” “那还叫洗澡吗?”蒋远周有强迫症,还带点洁癖,许情深又不是不知道,他所谓的洗澡就是全身冲淋,头不洗都不行。 她身子微微侧过去,付流音上前拉了她一把。许情深对蒋远周说道。“你反正也没女人,更不会有人嫌弃你,洗不洗澡没人发现的。” 许情深一瘸一拐上去了,直到她的身影在楼梯口消失,老白才说道,“蒋先生,走吧。” “她这是笑我没女人吗?” 好像是有这么点意思,可老白也不敢直说。“她是激将法吧,也是关心你。” 蒋远周转身往外走,然后丢下句话,“她也不想想我没女人,是被谁害的。” 许情深上了楼,回到卧室的时候好多了。“音音,你快去休息吧,我没事。” “嫂子,我觉得蒋先生对你真好,你要不……” “我的事,我有分寸的,快去休息吧。” “好。” 几个男人离开保丽居上后,并没有回警局,车子在一处偏僻的路边停下来。 开车的男人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过去,“喂,穆少奶奶。” 凌时吟正在院子里赏景,她走到墙角边,“怎么样了?” “什么都没找到。” “仔细找过了吗?” “都找了。” 凌时吟的手臂垂在身侧,挂断了通话,她隐约有些担忧,凌慎那时候给蒋家做的那个局兴许就跟付京笙有关。万一哪天付京笙招出来的东西内有详细记录,一旦涉及凌家涉及到她,那就是实打实的证据啊,蒋远周不得撕了她不可? 蒋远周去过医院后,伤口处理了下,还被扎了几针。 所幸身体底子好,没几天就恢复过来了。 老白进九龙苍时,蒋远周正好下楼,“蒋先生。” 他跟在蒋远周身后,“蒋太太和付流音要出门。” “出去就出去吧。” “这个节骨眼上,不会出事吗?” 蒋远周定下脚步,“派人暗中盯着,谁要敢动许情深,就给我宰了。总这样不让她们出门也不是办法,闷都要把人闷坏了。还有,付流音要不出门,想要下手的人就一直没法下手,那付京笙怎么认罪呢?” 老白听在耳中,最后再确认问下,“那我就让保丽居上的人安排了。” “好。” 蒋远周整理下袖口,“我们也去,我不放心。” 老白一听,这样才对劲嘛,他就知道蒋远周放心不下许情深。 自从付京笙出事后,许情深和付流音就没出过门,有时候是喊的外卖,有时候自己随便对付着做点米饭做点粥,但是现在不行了,家里的米都见底了,厨房里头缺了一大堆东西。虽说可以让附近的超市送,但老躲在家里总不是办法。 许情深打算开车,走到外面,守着门口的保镖冲她说道,“蒋太太,车子备好了。” 许情深抱过霖霖,“好。” 她没有推脱,这时候多一个人都是好的,再说这又是蒋远周的人。 司机下车替她打开车门,两人坐了进去,许情深不敢去太远的地方。“就在不远处有个超市,先去那吧。” “好。” 附近的超市并不是大型商场,所以没有地下停车场,司机将车停在旁边,“蒋太太,你们先进去吧,我车子就停在这。” “好。” 蒋远周今日出行时换了辆车,车就停在距离不远的地方,他看着许情深抱着霖霖往超市走,他在车内耐心地等着,约莫个把小时后,才见到付流音推着购物车出来。 从超市门口到停车场有一段路,付流音双手提着东西,和许情深有说有笑地往前走。 老白视线专注地落向外面,“蒋先生,您看那辆车。” 蒋远周的视线跟着望出去,老白侧开身,“这车从刚才就跟着她们了,很不对劲。” “牌照都挡掉了,是不对劲。” 付流音看向四周,“车在哪来着?” 许情深也在找,身后传来一阵门被拉开的声响,付流音下意识扭头,忽然看到几个男人正朝着她们快步而来,她吓得丢下手里的东西,“嫂子,快跑!” 许情深来不及反应,连头都没回,但她听得出付流音口中的急迫,许情深抱着霖霖快步往前跑。 但是她毕竟抱着孩子,跑不出速度,付流音到了前面,四下在找车,可就是找不到。 她回头一看,那几人就要追上许情深了,她赶紧回去两步,“嫂子,快。” “音音,你别管我,你快走。” 付流音拉住许情深的胳膊,推着她往前,停车场上还有不少空的购物车,付流音停下脚步,推了那些购物车撞向紧随而至的男人。 这几乎没什么用处,但好歹挡了下对方的脚步,许情深心急如焚,慌张的都不知道应该往哪跑了,“救命,救命——” 嘀嘀—— 一阵汽车喇叭声传到许情深耳中,她抬起眼帘看去,看到司机在冲她招手,“蒋太太,在这!” 蒋远周神色严峻地盯着外面,眉宇间的结越来越深,他手指轻握紧,然后打开,他生怕那些人伤了许情深,所以盯得很紧,连眼睛都不敢眨动一下。 许情深回头喊付流音,“音音,快过来,车子在这。” 付流音在两辆停着的车子间穿梭,许情深抱着霖霖,气喘吁吁,她脑子完全懵了,都是下意识的反应,如果有那个时间给她思考的话,她一定会朝着超市里头跑。 许情深越过拦在停车场处的横杆,她抬高脚步,司机也下了车,替她打开车门,“蒋太太,快。” “音音!” 付流音大步跑来,伸手推着许情深,“快,嫂子,快进去!” 许情深抱着霖霖被她使劲一推,人朝着后车座内坐去,身后的男人已经追上来了,司机想要阻拦,却被对方一脚踹倒,付流音颈后被人提住,有凌乱的脚步声正在过来,她知道自己跑不掉了。 许情深将霖霖放到座椅上,回身想要去救付流音。“音音——” “快,抓住她们!” 付流音一手拉着车门,颈部被男人强壮的手臂给箍住,她忽然屈起手肘朝着对方的肚子狠狠落下去。 男人一声闷哼,手臂微松,许情深朝着付流音伸出手,却看到她猛地用手将车门推上。 司机回到车上,发动了车子,身后的男人再度来抓付流音,她抬起一脚用力踹向车门,身子朝着后面使劲摔去,几个男人随后将她控制住,付流音只喊了一声,“开车,走!” 她的嘴巴随后被人捂住,许情深趴向车窗,车子咻地往前开去,她剧烈地捶打着车窗,“音音,音音——” 蒋远周将这一幕看到眼里,司机开着车,开远了,付流音很快被拖进了一辆商务车内。 男人的心里有微微的触动,在他眼里,付流音一直是柔柔弱弱的样子,蒋远周是真没想到她能这样。 62你哭,我抱着你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蒋远周手中的故事书啪地合起来,“什么?” “付京笙认罪了。” 许情深不由杏眸圆睁,“认罪?” 那也就是说,付京笙真的做过那些事?还是他的认罪,其实跟付流音有关? 蒋远周站了起来,“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刚才,刚松口。” “走,我们去警局。” 许情深大步跟在后面,“我也去!” “你……” “我想亲口听他说。” 蒋远周回头冲她看了眼,“你以为警察局是什么地方?你想去就去?况且现在是在审讯,怎么可能带着你?” 许情深跟在他身后,“你别用这种官方的话来搪塞我,我知道你有办法,按理说审讯现场也是不可能让你进去的。” 男人眼眸内的光闪烁着,“好吧,你跟着我。” 许情深将霖霖交托给保姆,而后跟着蒋远周快步出去了。 来到警察局,一名警察将蒋远周等带进屋内,“答应是答应了,但是至今没有说出有价值的东西。” 蒋远周站定在玻璃墙面前,透过这块玻璃,他能清清楚楚看到付京笙的样子。 两名警察正在审讯,当然,付京笙就算扭过头来,都看不到外面的情形。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句话你不会没听过吧?” 许情深上前步,看见付京笙坐在那没动,也不开口,其中一名警察继续说道,“你应该明白,你交代的越早,才不会牵累越多的人。” 付京笙眼帘动了下,“我说了,我认罪。”  “具体的呢?” “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做的,我就是那个做局的人。” 付京笙对面的人做着笔录,许情深听到这,不由朝蒋远周看眼,男人面色却是镇定如常,只是双眼一瞬不瞬盯着里面。 “蒋远周的两次意外,也是你?” “是。” “说说具体的情况。” 付京笙没有丝毫的隐瞒,他抱着最后的侥幸,希望可以交代个别案件,而不是被警方顺藤摸瓜全部查出来。有些局,他希望这辈子都不要给别人知道,特别是许情深。 “八号的那天,那是第一次,但是蒋远周的车在路上载了别人,然后去了医院,所以我只能临时取消行动。” “要他性命的人是赵家,赵家提供了关于蒋远周的全部资料,还说蒋远周身边的贴身特助是自己人,可用。医院开张的前一日,我安排人给玻璃门做了手脚,那些闹事的家属,也是我安排好的。他们不是我找来演戏的,更不知道我的计划,他们失去亲人是真,我只是让人去煽动他们的情绪……” 许情深听在耳中,付京笙说这些话的时候,几乎是面无表情的,可在许情深看来,却摆脱不了触目惊心四个字。 “那天,一切都按照计划中的顺利发展,蒋远周被困在玻璃门后,双方僵持的时候,有人悄悄将他们身后的门锁了。家属的情绪越来越激动,最终那扇几百斤重的玻璃门被推倒了……”付京笙说到这,唇角忽然扬了抹笑,“本来,蒋远周应该被当场压死的,毫无痕迹可言,而且那么短的时间,你们也追踪不到我头上。” 许情深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付京笙的口气云淡风轻,是啊,如果蒋远周没有死里逃生,那顶多就是一场意外吧? 而且事情出在蒋远周自己的医院,那可真是白死了。 许情深喉咙口干涩无比,这些话从付京笙的嘴里说出来,她就感觉到一个个场面都被还原了,真实而震撼,仿佛就发生在眼跟前。 她余光瞥见蒋远周的身影,许情深不敢去看他一眼,只能抬起视线继续盯着里头。 付京笙冷笑过后开口道。“我没想到他命这么大,保镖将他救出去后,我想过放弃,下次再寻找机会,但是我不甘心,我想试一试。” “那辆车上的钢管,也是动过了手脚,司机有十几年的驾龄,可是……仅仅又是差了一步,整根钢管贯穿了蒋远周的车子,却都没能要了他的命,也许,这就是天意吧。” 许情深的眼帘垂下去,忽然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力气站在这了。 “你跟蒋远周有深仇大恨?”警察问道。 付京笙想了想,然后摇头。 “那你为什么一定要置他于死地?” “赵家要他的命,三千万,我只负责做这个局。”付京笙说到这,整个身子往后靠,“不过现在说这些都晚了,真正跟我联系的那个人,不是赵家,而是蒋远周自己吧?”付京笙所说的每句话都被记录了下来,可警方要的显然不仅仅是这些,“你做过这么多局,不可能一点记录都没有,付京笙,我们希望你能完全配合我们。” “我从来不记录,还有,很多做过的局我确实是忘了,能想起来的我肯定会交代。” “都到了这种时候,你还要负隅顽抗吗?” “你们想让我说的,我都说了。” 付京笙对面的警察用手在桌面上轻轻敲打几下,“付京笙,我们需要还公众一个真相,我们也知道你妹妹现在失踪了,你既然肯认罪,自然是好事,但我这么跟你说吧,你藏着掖着已经没有实际意义了,只会害了别人。穆成钧的事情跟你也脱不了关系吧?” “他的事……” “详细说说吧。” 付京笙面色有些严肃起来,他记得穆成钧这个人,却并不代表做局时的每个细节都能回忆出来。有些环节早就模糊了,付京笙单手撑着前额。“找我做局的,是辛家的人。” “然后呢?具体的步骤,一步都不能落。” 付京笙说了一些,还有的却怎么都想不出来,对面的男人紧盯着他的脸,“穆家也盯着这个案子,你这几句话,恐怕不能让他们满意吧?” 付京笙忽然倾向前,双手重重捶向桌面,“我说了,穆成钧抓了我妹妹,我现在要见我妹妹。” “如今我们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你身上,你说的情况,我们已经了解了下,只是至今还没你妹妹的消息。付京笙,既然肯认罪,有些事还是不要太执着的好。” 付京笙心里也算是彻底清楚了。 他目光迎上对面的人。“我认罪,我说。只希望你们得到了你们想要的之后,能帮我救出我妹妹,她是无辜的。” “这是自然。” 付京笙眼帘往下压,然后抬头朝着许情深的方向看去,他并不知道外面站着人,他只知道有些事一旦公诸于世,所有人都会恨他,就连许情深都不会意外。 许情深的手落到玻璃面上,一语不发,蒋远周垂首朝她盯看眼,她感觉到他的注视,一抬头,竟看到了蒋远周颈间的伤疤。 付京笙收起视线,“所有的证据,都在我的电脑里面。” “电脑?” “对,就是被你们拿过来的笔记本。” “但我们的技术人员之前检测过,没有任何发现。” 付京笙嘴角轻勾起抹弧度,“是,除了我以外,所有的人都找不到它们究竟被藏在了哪。” “别卖关子,快说。” “我的电脑里面,有一组我女儿的照片。” “然后呢?” “照片是以最简答的一二三四等数字命名的。” 那些照片警方也都检查过,没有问题。“对。” “另一个文件夹内,有色卡,但只是简单的色卡而已,点进去什么都没有。” “是。” “照片里的一,对应色卡一的颜色,那是大红色,对吧?” 警方并未将两者联系在一起过,付京笙调整下坐姿,继续说道。“我抽屉里的那些指甲油,也被你们带来了吧?” “是。” 每一瓶都仔仔细细检查过,毫无收获。 付京笙薄唇轻启,这才将最重要的信息吐露出来。“照片中的2,我记得对应色卡的颜色是橘红,橘红色的指甲油分深色和浅色,你们很难区别出来。2号对应的是深色橘红,指甲油的瓶底也有属于指甲油的色号,sy—201,这是密码。你们可以用它再去解锁我女儿的照片,每一张,都代表了一个局。” 警察手里的笔掉在了桌上,“怪不得有那么多指甲油,原来是这个意思。” “我一点都不怕你们搜查到,指甲油的颜色相当接近,有些几乎是用肉眼分辨不出来的,一旦输错密码,文件会自动销毁。” “那我们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说谎?万一你故意要销毁掉那些文件呢?” 付京笙靠坐在那,冷笑了下,“我认栽了,我不想用我妹妹去冒险,就算我死咬着不肯认罪,今后也不会有好日子过,与其这样,还不如交代清楚,让我妹妹快点得救。” “好。”负责审讯的警察起身,快步走到门口,让人去将电脑和那些指甲油全部拿过来。许情深在外面看着,心里坚守的最后一点点东西似乎都在瓦解掉,付京笙认罪了,而且说话清晰,蒋远周遭遇的那些事他连一个细节都没错过,那还能说明什么呢? 许情深冷静下来,目光直勾勾盯着前面。警方将那些东西都摆在桌上,打开了电脑,许情深看到那些指甲油被一瓶瓶排放的整整齐齐。 她从脚底升起一股寒意,他们按照付京笙所说的,很快将第一个文件解码。 他没有说谎,也没有了说谎的必要。 全部的文件解锁之后,付京笙着急说道,“我妹妹是无辜的,她什么都不知道,希望你们能保护好她。还有……我的妻子和我女儿,她们全部都不知情。我希望警方可以替我瞒着她,只说我认罪了就好,我不想让她痛恨我。” “痛恨?难道你做的其它局里面,还牵扯进了她?” 付京笙没有开口,靠了回去,警方将桌上的东西全部收拾起来。 蒋远周抬起脚步,许情深也跟了上去。 付京笙的嘴被撬开了,警方自然是开心不已,蒋远周却是心急如焚,他脚步走得飞快,甚至将老白和许情深都甩下了。 “那些文件里面,有关于我小姨的吗?” 警察将电脑放到办公桌上,“有。” 许情深刚来到蒋远周身后,就听到了这么一句话,她心头更加凉了。 “刚才解码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警察点开其中一个文档,里面密密麻麻用文字记载着,他拉到下面,许情深看到了不少照片。有蒋随云的、蒋远周的、还有那个被蒋远周打过的董局、还有方晟……甚至还有蒋东霆、老白,以及许情深自己。 许情深不寒而栗,警察指着那些照片说道,“他要做局,就要对蒋小姐身边的所有人都了解清楚。” 蒋远周面色铁青,“给我看下文字。” 方警官坐了下来,将文件拉回原位,付京笙记录的非常详细,具体到哪一年哪一月哪一天的某个时段,他做过什么准备,都写的清清楚楚。 而文件抬头的部分,写着关键人的名字,许情深。 下面简短的一行字,就交代了蒋随云因何而死。 许情深的目光也跟着落到上面,看见那一行清清楚楚写着,“拆散蒋远周、许情深,并让他们永无复合的可能性。” 蒋远周直起身,视线定在那行小字上。是,就为了拆散他和许情深,所以……兜兜转转弄了那么大的一盘局,最终目的,就是为了永无复合四个字。 蒋远周抬起手掌,顺着眼帘抹了把。这个答案一点都没有让他觉得意外,但是轻轻松松的这么一行小字,却害死了他的小姨,他实在接受不了。 许情深杵在旁边,眼圈发红,鼻尖酸涩的难受,整个局里面,原来她是这样的角色。 所有的一切,不都是为了让她远离这个男人吗? 蒋远周往下盯看,看到委托人上面写着凌慎二字。 其实这个迟到的真相,和蒋远周所调查出来的结果已经差不了多少了,他是怀疑凌家,但是就缺证据,蒋远周的视线落下去,看到了某一天的记录。 要想做成这个局,董局也是关键人物,蒋远周的手指抬起,忽然指着那个地方。 许情深顺着望去,看到上面清楚写着付京笙是如何安排人在酒店布置的。 最最关键的一点,许情深看到付京笙写下的那行字,“她的手很好看,细长、白皙,我忍不住为她涂上红红的指甲。” 许情深攥紧手掌,那一晚所有的诡异事件,都出自于付京笙,也是他将她弄得衣衫不整,让蒋远周一言不合就揍了那个董局。 许情深摇着头,她不是不敢相信,而是觉得付京笙的心思居然这样深。每一个环节都是不能出错的,而他煞费苦心,为的居然就是激怒蒋远周,让他动手,好让董局这个人在不久的将来能够为他所有。 这样的人,他得有多可怕? “显然,蒋小姐当初就是死于那批药物,而罪魁祸首就是凌慎和付京笙。” 文字里头,没有提过凌时吟一个字,当初凌慎是以自己的名义找到了付京笙,他不想让凌时吟牵扯其中,所以只字未提起过这个妹妹。 蒋远周咬紧牙关,然后开口问道,“关于许情深,还有别的吗?” “有些还未细看。” “在我小姨出事之前的文档,你翻翻看。” “好。” 许情深觉得心里越来越不安,她想到了那时候的致幻药,还有方晟…… 一个个文档被打开,抬头部分快速地浏览过去。 “找到了。” 许情深强行将自己的神拉回来,蒋远周走近上前一步,方警官指着电脑屏幕说道,“委托人居然是万小姐。” “万毓宁?” “对。” 蒋远周锁紧眉头,“万家那时候早就垮了,她哪来的钱去请付京笙?” “这上面也记录了,万鑫曾早前接触过付京笙,他后来意识到自己可能会出事,提前将一笔钱打给了付京笙,让他答应替万毓宁做一件事。医院的致幻药是付京笙安排的,还有你们看……”方警官将文件拉下去,指着中间的地方。“方晟病重,万毓宁要求全部的医院都不得医治他,还有……” 许情深听着这还有两字,她越发觉得心惊胆战,付京笙做的事,不止一件、两件,每一句‘还有’都在狠狠戳着许情深的心。 她不敢听下去了,可是却又不得不听。 “方晟被人注射毒品,也在这个局里面。” 那些事,仿佛就发生在昨天一样,许情深记得那么清楚,当初若不是蒋远周,后果会有多惨? “所以全部的全部,都是付京笙做的?” 许情深摇摇欲坠,方晟被注射了毒品之后,加速了他病情的恶化,她呢,被重重陷害,最终搭上了蒋随云的命,然后被狼狈凄惨地赶出九龙苍,还有蒋远周的死里逃生,他至今还未愈合的伤口,还有…… 一件件一桩桩,像是织成了一张密布的网,将许情深给套了进去。 她泪流满面,站在原地摇摇欲坠,双腿失去了支撑力,似乎随时都要跌倒。 许情深听到旁边传来一阵惊呼声,“蒋先生。” 她回不过神,沉浸在惊愕和悲伤之中难以自拔,她听到有凌乱的脚步声传来,好不容易抬起眼帘,她看到蒋远周正在快步出去,老白拉住了他的手臂,就连方警官都挡在了他的面前,“蒋先生,您冷静点!” 他冷静不了,“你们也看到了,那些事全是他一手安排的,我要杀了他!” “蒋先生!”老白扬高音调,“这是警局,您冷静点。” 蒋远周将他甩开,许情深看到了他的侧脸,他面色铁青,甚至有些狰狞,许情深多久未见他发过这样的火了? 他推开了跟前的人,这就要冲去审讯室,四周传来吵闹的声音,许情深耳朵里嗡嗡作响,她忽然一下没站住,直接跌坐在地上。 坐下去的时候撞到了旁边的椅子,她别的感觉没有,就觉得痛,痛得都快让她哭出来了。 “蒋太太!”老白拦不住蒋远周,回头看到许情深跌坐在那里,他大喊了一声。 蒋远周顺着老白的视线看去,看到许情深也没站起来,就坐在那不住地淌着眼泪,他心剧烈地疼痛起来。他慢慢恢复冷静,然后朝着许情深快步走去。 来到她身旁后,蒋远周不由蹲下身,许情深的双手落在膝盖上,她在哭,只是没有声响,她闭着双眼,眼泪一串串往下掉。 蒋远周伸出右手,手掌贴着许情深的颈后,他轻轻一用力,就将她按到自己怀里。 她哭得两个肩膀都在颤抖,蒋远周揉了揉她的脑袋,半晌后,蒋远周生怕她坐在地上凉,伸手就将她抱了起来。 许情深感觉到一空,忙挣扎了下,“放我下来。” “别说话。” 他就这样抱着她走了出去,办公室内的人一一看着,老白则安静地跟在他们身后。 许情深鼻子更加酸了,到了外面的走廊上,蒋远周在椅子上坐下来,他紧抱着许情深,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我,我没事。”许情深擦拭着眼泪,蒋远周见状,将她的手拨开,他用手掌在她眼睛上一下下擦拭着。 可他越是这样,许情深就越想哭,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蒋远周干脆用手捂住她的眼帘,“情深,说到底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别再去想了。” “你这样劝着我,那你自己呢,你能做到不想吗?” 蒋远周脑袋凑过去,同她紧紧靠着,他的另一手抱在许情深的背后,他将她更用力地往自己怀里压。 有些事,许情深是万万没有想过的,比如…… 比如付京笙原来那么早就认识她了。 她心心念念着付京笙在她最困难的时候,帮了她,给了她一个栖身的地方,还给了她一个家。对那时候的许情深而言,没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了。 但是许情深怎么都没想到,她一切困难的开始,却也都源自于这个男人。 是不是很讽刺,很好笑? 蒋远周的脸贴紧了她,她哭得很凶,眼泪将他的脸都打湿了,但是蒋远周安慰不了她。 走廊上,还有人快步经过,付京笙认罪了,这是最大的事,大家都在为这件事情忙碌着。许情深不想被人看到自己这幅样子,她忙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 蒋远周见状,将她的手拉下去,然后将她的脸按到自己怀里。 他将她当成一个孩子似地抱在怀里,让她哭,许情深用手抓着他的衬衣,也没有再将他推开。 老白陪在旁边,没有插嘴说一句话。 许久之后,蒋远周的手臂都酸了,他维持着这个动作一动不动,他下巴枕在许情深的头顶。她动了下,然后抬起头,“放开我吧,我真的没事。” “要进去见见他吗?” 再怎么样,许情深也肯定有很多话要问他吧?毕竟是一起生活了两年的人。 她垂下了眼帘,“见他?说什么呢?” 许情深紧接着摇了摇头,“我不要见。” 蒋远周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好,不见。” “我跟他没话可说。”许情深想要起身,蒋远周却并没有松开她,两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是所谓的恩情全部都建立在伤害上。 她在乎的人、爱的人,一个个死去、或者差点死去,而这些全都是付京笙所为,光是这一点,许情深就没法再去见付京笙的面了。 蒋远周扶住她的肩膀,两人就这么坐着,老白的视线落下去,许情深和蒋远周,这两个人、这两个名字本来就是拴在一起的,只是中间被人蓄意拆开了。他们的每一步都走得艰辛无比,牺牲了最亲最爱的人,也最深地伤过彼此,而这一切,仅仅是因为别人不想他们在一起,别人想要插入他们中间。 “我想回去。”许情深擦拭掉脸上的眼泪,“房子应该马上就会被封了吧,我要回去收拾东西。” 她一条腿落到地上,却被蒋远周拉了回去。 他紧紧地抱着她不肯放,“许情深,房子被封,你要去哪?是跟我在一起吧?一定是的。” 63我自己回去,给他一个惊喜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许情深听着蒋远周这样的问话,没有开口。她没有答应,但是也没有第一时间拒绝。 因为蒋远周这不像是在询问她的意见。 走廊上还有人经过,许情深双手手掌在他胸前推了下,“我不想待在这了。” 蒋远周将她放到地上,他站起身来,伸手握住她的手臂,“能走吗?” “能。” “我让老白送你回去。” “你……” “我有些事,想当面问问付京笙。” 许情深站定在原地,蒋远周最后问她。“要跟我一起去吗?你现在不见,以后就真的没机会了。” 许情深目光坚定,然后摇了摇头。 “老白。”蒋远周看向身后的男人。“先送她回去。” “是。” 许情深跟着老白往外走,到了车上,司机问她去哪,老白带上车门道,“保丽居上。” 车轮缓缓滚出去,老白侧过身看了眼许情深,“其实这两年多以来,蒋先生对蒋小姐的死一直不能释怀。上次在商场的时候,我们是去给蒋小姐拿旗袍的。蒋小姐走了,后来你也走了,蒋先生这两年来过得很辛苦,外人看着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可是他就连蒋家都不回了,应酬是多了,但一个人待着的时间也多了。” 许情深没有说话,老白继续说道,“付京笙认罪之后,保丽居上就是个危险的地方,到时候媒体也会咬着那不放。” “我知道。”许情深的视线迎上老白,“所以,我现在就要回去收拾下东西。” “那你……准备去哪?” 许情深唇瓣有些僵硬,“再说。” “你就没想过回到蒋先生身边?你们之间好歹还有个睿睿。” 许情深抬起手掌遮住眼帘,她不想再开口,老白也就不好继续再问。 蒋远周跟着方警官进屋的时候,付京笙还没被带走,他坐在原先的位子上,听到脚步声,眼帘往上轻抬。 蒋远周坐到他对面,付京笙目光同他平视,然后勾起了一侧的嘴角。“消息真灵通啊。” 男人按捺住将他狠狠揍一顿的冲动,蒋远周视线锁住付京笙,眼里和口气中都带着阴寒,“我小姨跟你无冤无仇,你凭什么害她性命?” “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付京笙靠坐在那里,“我本来就是个拿钱替人消灾的,要你小姨死的人是凌慎,不是我。” “那么许情深呢?” 付京笙眸光黯淡下去,蒋远周身子往前倾,语气咄咄逼人起来,“你把她害成这样,还好意思跟她在一起?你跟他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你就不怕有朝一日你的真面目被揭开?” “怕,我当然怕。见到许情深第一面的时候,我就认出她来了。我知道是我把她害成这样的,所以我想把她留在身边……” 付京笙从来不是个有善心的人,更加不会为了这种事愧疚,只是当初见到许情深的一瞬间,心里就产生了莫名想要去亲近她的感觉,“归根到底,这个局的成败与否,还在你身上。蒋随云死了,你跟许情深一刀两断,这是人之常情,但你要是死都不放手,不就没有她后来的苦难了吗?” 蒋远周听在耳中,付京笙倒是把全部的责任都推到了他的身上。 “那如果我们当初没有分开,你是不是还会害别人,下一个又会是谁呢?” “这就要看委托人的意思了。” “付京笙,你把人命当成了什么?” 付京笙冷笑下,眼底的寒意很深,“人命?蒋远周,你不用自诩好人,人性就是这样。我妹妹如今被抓走,要不是因为这样,谁又能让我认罪?音音被抓走,情深肯定找过你,在这东城,还能有你找不到的人吗?你不救,为的也是让我认罪吧?现在好了,如你们所愿,只是我妹妹自始至终都不知道我做过的事,她是无辜的。” “你当初既然做了这些局,就该想到总有一日会连累家人。” 付京笙盯着蒋远周看了半晌。“你不会放过让情深知道的机会吧?” “她已经知道了。” 付京笙提着的一口气重重落下去,整个人不是轻松了,却像是死了一般,好像连呼吸都忘了。她都知道了,那肯定是要恨死他了吧? “她人呢?” “回去了,她不想见你。” “你胡说。” “你心里还抱着她能原谅你的侥幸,是吗?”蒋远周说到这,心里更加心疼起许情深来,“她凭什么还来见你?你又还有什么脸见她?” 付京笙双手放在桌上,蒋远周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方警官在不远处制止,“蒋先生。” 蒋远周扭过头,“放心,我不动手。” 他视线落回付京笙的脸上,“你以为你还能有好下场?” 两人近距离地靠着,付京笙忽然放声大笑,“我没有好下场,这也是我意料之中的,蒋远周,那么你呢?让自己的亲生儿子喊仇人家的女儿做妈妈,你心里有什么感想吗?” 蒋远周眼眸轻眯起,将他更用力地拉近自己身前,“但是好歹,我孩子现在还在我身边。” “哈哈哈——”付京笙笑着,“对,你应该庆幸,应该庆幸。” 蒋远周端详着跟前的这张脸,再多的愤怒到了这一刻,都发泄不出来,因为付京笙这个人根本就不觉得他自己所做的那些事是错的。 他手刚要松开,付京笙忽然开口道,“还有件事,你肯定想知道。” 蒋远周视线在他脸上扫过,付京笙朝着他靠近些许,“我还替人做了一个局,但我不清楚对方的底细,因为是我接的最后一个案子,所以我没有记录起来。对方给了高价,蒋远周,你猜猜,这个局在不久的将来,会不会用到你身上?” 蒋远周手一松,猛地将她推开,付京笙跌坐回椅子内,“哈哈哈——你就等着这颗定时炸弹吧,它随时都会引爆,蒋远周,你逃得过一次、两次,你逃得过第三次第四次吗?” “真是无可救药!” “或许,你也可以祈祷这个局不用在你身上,而是用在别人身上……” 蒋远周紧盯着付京笙的脸,嘴里狠狠吐出几字,“你就等着下地狱吧。” “没关系,我早就做好准备了。” 男人推开椅子起身,付京笙还在笑着,方警官朝着门口的人招呼下,“来,带走。” 蒋远周几步出去,许情深不想见付京笙是对的,除了令自己更加愤怒之外,似乎没有别的用处。 保丽居上。 老白跟着许情深进入屋内,霖霖由保姆带着,许情深先上楼,家里东西很多,她必须尽快整理出来。 走进卧室,许情深去了衣帽间,从墙角边拖出来一个大皮箱。 这箱子她一直带着,带着它搬进过九龙苍,也看着老白将它送回许家,后来她又带着它搬到了付京笙家里,如今…… 许情深将箱子打开,准备整理衣物。 然而这个家说搬就要搬,那么多东西,她压根不知道该从哪里整理起来。 许情深走出去几步,听到手机铃声在响。 她走过去一看来电显示,是家里打来的。许情深想到了蒋远周方才说过的话,她猜想家里人肯定是来劝说她跟蒋远周在一起的。 而此时的许家,客厅内站着一名快递员,餐桌上放着一个快递箱子。 箱子已经被打开了,许旺和赵芳华紧挨着站在一起。 电话那头很快接通,传来了许情深的声音。“喂。” “喂,情深啊。” “爸,有事吗?” “付……付京笙是不是出事了啊?” 许情深走到窗边,“嗯,是。” “那你怎么办?” “这事你就别操心了。” “情深,你,你……” “怎么了,爸?” “方才蒋家让人送来了一箱子东西。” 许情深心想,难道是蒋远周?可是再一想,不对,蒋家二字,说的应该是蒋东霆那边吧?“什么东西?” “一箱子小孩衣服。” 许情深拧眉。“衣服?” 许旺的口气很不对劲,说话还有些结巴,赵芳华在旁压低嗓音道,“也没多大的事,就你最怕事!” “爸,究竟怎么了?” “情深,就是一箱子孩子的衣服,但是都被剪碎了,没一件好的。” 许情深心里咯噔下,蒋东霆为什么不让人将东西送到保丽居上来,还不是因为保丽居上有蒋远周的人?“你们怎么知道是蒋家送来的?” “快递员说的,还让我们掂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 那送快递的这人,就不是快递员了,许情深越发觉得心累,“好,我知道了,把那些衣服丢了吧,爸,我要整理东西搬家,我先挂了。” 挂断通话后,许情深双手抱在胸前,付京笙被抓了,蒋远周又时不时来保丽居上,再加上她和蒋远周之间还有个孩子,这时候的蒋东霆能不急吗? 怕是已经火烧眉毛了吧,说不定又要整出什么事来。 许情深冷笑下,抬起脚步回到了衣帽间。 在蒋东霆看来,他是永远不可能接受许情深的。 蒋远周离开警局后,径自去了保丽居上,老白坐在楼上,蒋远周则直接上了楼。 进主卧的时候,他也没敲门,蒋远周走进去几步,听到衣帽间内传来窸窣声,他来到门口,倚着门框往里看去。 许情深蹲在地上,将霖霖的衣服整理好后放到箱子内,视线轻抬,余光看见一双修长的腿。 “你一个人整理,要弄到什么时候?” “我不喜欢别人帮我,她们会把我的东西弄乱。” “明天这儿就不能住了。” 许情深手里的动作加快了些,“我今晚会把行李全部整理好。” 她站起身,来到衣柜跟前,她只拿了自己经常穿的那些,至于付京笙送的,她一样没碰。付京笙的钱来的不干净,警方到时候肯定也会清查,不是她的,她一样都不要带走。 “付京笙的事,影响那么大,到时候媒体也会介入,你带着孩子在外面不安全……” 许情深将皮箱的盖子合上,“对了,有音音的消息了吗?” “有了点眉目,应该是被穆家带走了。” 许情深着急起身,“那现在找到了吗?” 蒋远周轻摇头,“还没有,不过警方也会尽力的,如今付京笙已经认罪,相信穆家不会太为难他妹妹。” 男人说完这句话,视线仍然定在许情深身上,“她毕竟是付京笙的妹妹。”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付京笙做的事,音音一概不知,不能因为她是他的妹妹,我就能理所当然地将她撇的干干净净。” “既然这样,你跟我回去,以后不管有什么危险,都有我在,我替你挡着,没人再敢伤害你们。” “你……你也会竭尽全力替我找回音音吗?” 蒋远周喉间轻滚下。“会。” 许情深收起视线,没有去直视他。“我,我先整理东西,我怕时间来不及。” “那好,我去楼下,有事随时叫我。” 蒋远周转身往外走,到了楼下,看到老白正在随手翻阅一本杂志。 蒋远周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他视线望出去,霖霖坐在爬行垫上正在玩乐,男人搭起长腿,“看什么呢?” “财经杂志。” “你还对这个感兴趣?” “瞎翻翻,对了,蒋太太不需要帮忙吗?” 蒋远周轻摇下头,“我倒希望她快点整理好。” “蒋先生这么着急。” 男人笑了笑,“我想接她回家。” “她答应了?” 蒋远周不清楚许情深方才的样子,算是答应了,还是在犹豫,“她没地方可去。” 保姆带着霖霖在玩,眼见蒋远周坐下了,她起身去给蒋远周倒了杯茶。 男人看眼,这毕竟是付京笙的家里,他总觉得不自在,也不想在这喝他的一口水,他手指在手背上轻敲两下,希望许情深能尽快将东西整理出来。 霖霖一个人坐在那不好玩,她拿起本故事书,就拎着书的封面一角,她小碎步似的来到蒋远周身侧。 霖霖将故事书放到了他的腿上,蒋远周接过来看眼,“你还想听故事?” 女孩靠着他的腿,话也不会说几句,就冲他看着。 蒋远周刚将故事书打开了一页,兜里的手机便响了起来,他看眼来电显示,居然是许情深。 “喂?” “霖霖在楼下乖吗?有没有睡着?” “很乖,好像没有要睡觉的意思。” “噢,好。”许情深不想跑下楼,这才想到直接打了蒋远周的电话。“那我挂了。” “行。” 蒋远周手指刚按到红色键,忽然看到霖霖来到了茶几跟前,探出去的小手很快就要碰到那杯水,他神色紧张地说道,“小心!” 许情深在电话那头听着,吓了一跳,蒋远周一把握住霖霖的小手,“这水烫,不能碰。” 他以为通话已经掐断了,没想到许情深将这边的说话声听了个清清楚楚。 蒋远周将手机丢到一旁,然后将那杯水拿开些,他抱过霖霖,让她坐到沙发上,这一下,霖霖小小的身子正好将他的手机给挡住了。 许情深听着应该没事,就要挂断。却在这时又听见了老白的声音,“蒋先生,付流音那边怎么办?” 她不由竖起了耳朵。 蒋远周顿了顿,但是口气很坚定,“警方会救。” “我们这边还是保持不动吗?” 许情深心跳似乎漏了一拍,什么叫做保持不动? “让人盯着,查出在哪了吗?” “查出来了,被穆劲琛带去了训练基地。” 蒋远周嗯了声,面色严肃,老白小心翼翼地朝他看眼。“蒋先生……” “我是不可能救她的。”蒋远周话语冷冽,目光对上老白,“小姨的死,是她哥哥一手策划,付京笙落到这样的下场,也是太轻了,我凭什么还要去得罪穆家,替他捞人?” 老白听到这,点了点头,“是。” 这件事情当中,无辜的人有那么多,又何止付流音一个? 最最无辜的,难道不是蒋随云吗?她白白丢了性命,就连死的时候,蒋远周都不在身边。 每次想到这事,蒋远周都恨得牙痒痒,“警方要救她,那是他们的职责,我不拦着,毕竟付流音唯一的错,就是错在了她亲哥哥是付京笙这件事上。情深说让我救她……” 蒋远周摇着头,“我做不到。” 许情深觉得一股寒意正从脚底往上蹿,蒋远周和她的情况又是不同的,她毕竟同付流音生活了一段时间,清楚了这个小姑娘是怎样的为人。 许情深蹲到地上,听见老白的声音再度传来,“其实早就查到付流音的下落了,但是您说过,有关她的任何事不用跟您说,我们这边只管装作正在找,所以一直就没告诉您。” “是,我要是真管了,今天的付京笙就不会认罪,他害死我小姨的事情,我又怎么能知道的这么清楚呢?” “是啊,”老白也觉得庆幸,“幸亏您没听蒋太太的,蒋先生您没抓走付流音去威胁付京笙就已经很不错了,我们只是袖手旁观而已。” 是啊,只是袖手旁观而已,什么都不做,只要蒋先生袖手旁观,别人的事就都能做成。 他只需一个袖手旁观,坐等结果就好。 蒋远周想到许情深让他救救付流音时,眼里的恳切,“她终归是忘了,小姨是我最亲的人,如果不是因为她许情深,我从此以后不会让这个小姑娘有好日子过。” 老白听着,嘴角不由挽起笑,“所以说,您对她还是特殊的。” 蒋远周的手掌落向那本故事书,霖霖敲着他的腿,正在催促。 “现在付京笙也认罪了,蒋太太也答应搬回去了,不管怎样,蒋先生,对于您来说,都是好消息。” 蒋远周轻笑下,眉宇间暗藏着欣慰,“是。” 许情深默默地挂了电话,她在地上蹲的久了,想要起身之时觉得双腿发麻发软,好不容易撑住旁边的墙壁后这才勉强站稳。 蒋远周拿着霖霖的故事书,抬头看着老白,“明天,等把情深接回家后,我要去给小姨上坟,你安排下。” “是。” 训练场。 付流音跟在穆劲琛的身后,男人肩膀处搭了一件军大衣,气势凛凛,付流音往台下看去,看到不少的男男女女正在搏斗。 “你这儿究竟是什么地方?” “你猜。” 付流音嘴唇掀动下,“不管是什么地方,总比sj院好吧。” 穆劲琛盯着下面,视线出神,付流音站到他身侧,男人忽然开口说道,“你哥哥认罪了。” “什么?” “警方挖出了不少有价值的资料。” 付流音听到这,抬起脚步就要走,穆劲琛一个侧首望去。“站住!” 她步子没有丝毫的停顿,男人上前几步,伸手拽住她的手臂,“我让你站住。” 付流音握紧了拳头挥过来,穆劲琛轻巧地将她的手捏住。“你怎么跟只小老虎似的,一言不合就要开打?” “我要去见我哥哥!” “你怎么不担心,我哥哥也想见你呢?” 付流音使劲想要将自己的手抽回,“我哥都认罪了,人也在警察局里面,我跟他无冤无仇,他凭什么不肯放过我?” “你以为事情都像你想的这么简单?” “要不然呢?” 两人拉扯之间,一串脚步声急促上来,“穆帅,穆先生来了!” 穆劲琛手一松,眉头朝着付流音挑了挑,“听见了没?” 付流音握住自己的手掌,穆劲琛快步下去,她紧跟在后面,穿过训练场,穆劲琛人高腿长,很快将付流音甩在后面。 他走到铁门跟前,示意人将门打开。 付流音赶紧躲在铁门背后,门开到一半,穆劲琛看到了穆成钧的车。 男人已经下了地,倚着车门,两名保镖跟在身侧,“老二。” 穆劲琛眉头一拧,“有事?” “你把付京笙的妹妹带来了?” “是。” “挺好,”穆成钧面无表情地盯着里面,付流音尽管躲着,一双腿却被穆成钧看到了,“老二,是时候物归原主了吧?” “大哥,你这话我就听不懂了,什么物归原主?” “人是我抓的,你不该把她还给我?” “你都说是人了,她想去哪,就有她的自由。” 穆成钧看向身侧的两人。“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废物!” 穆劲琛面无表情地扫向跟前的几人,“他们本来就不是我的对手,你又何必去为难他们。” “进去,把人给我带出来。” 两名保镖没有犹豫,朝着那扇打开的铁门快步往前冲,穆劲琛冷眼看着,付流音偷偷探出脑袋,看到男人一手拉下那件大衣,军绿色的衣摆在空中飞舞,漾起了一个圈,然后朝着两名保镖的头上兜去。 付流音看见穆劲琛飞奔上前,一个跃步起身,修长的腿踢中保镖的胸前,两声惨叫声传到耳中,穆成钧的脸色难看到极点。 “老二!” “大哥,付京笙既然已经认罪了,他妹妹也就失去了利用价值。” “你说得轻巧,她伤了我的账怎么算?” 穆劲琛闻言,手指在裤沿处轻点两下,脸色很冷,“要不是你有别的意图,能被她伤到那个地方吗?这件事,大嫂知道吗?” “你这是执意不肯放人了?” 穆劲琛往后退了步,“她进了我这,我就没打算让她出去。” 穆成钧看向跟前的训练场,这是穆劲琛的地盘,虽然只是一扇铁门,却固若金汤,“好,那你就让她永远待在里面,一步都别踏出来。” 穆劲琛转身,快步走了进去,经过铁门跟前,他伸手将付流音拉过来,他随后张开手臂将她抱住,“走。” 付流音跟不上他的步子,走路跌跌撞撞,好几次差点摔倒。 穆成钧望着两人的背影越走越远,他冷笑了声,然后坐回车内。翌日。 天色还未完全亮,许情深抱着霖霖下楼,身上背着自己的包。 保丽居上外面传来一阵说话声,许情深赶紧出去,保镖拦下了一人。 许情深来到门口,“是我喊得车,让司机进来。” “蒋太太,您这是要去哪?” 许情深朝着司机招下手,“行李都在屋内,帮我搬一下吧,谢谢。” “蒋太太,您要去哪?” 许情深知道他们不会轻易放她出去,她双手抱紧怀里的孩子,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搬回九龙苍。” “那我们给您安排车子。” “不用了,”许情深说道,“我自己回去就好,我要给蒋远周一个惊喜。” 66准备逆袭的蒋太太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许情深走到蒋远周跟前去,男人抬起手掌捧住她的脸。 他将她的脸蛋揉了几下,许情深手落向蒋远周的腕部,“我知道问题出在哪了。” “哪?” “蒋远周,你只要跟你爸说清楚,说你跟我再无可能,他不可能还想着要来对付我。” 蒋远周眉角轻挑,“似乎是这么个道理。” “你究竟是怎么跟他说的?” “实话实说。” 许情深拉了拉他的手腕,“你爸应该要对付的人是你,我是放手的那一方,他凭什么来逼我啊?” “因为我是他儿子,他不舍得,如果要用到迫害家人这一招,他不会傻到去自己害自己吧?” 许情深手指紧握,蒋远周凑过去在她脸上亲吻,她推也推不开,两人在窗前纠缠了好一会。她好不容易别开脸,“走开!” 蒋远周抬起双手,果然乖乖放开她了,他嘴角浅勾,“放心,我保证不会对你做什么,我不放心你自己住在这,房间里不是还有另一张床吗?放心,我们分床睡。” 男人说着,几步走到那张小床跟前,他躺了下去,四肢摊开,“你随意,反正你也赶不走我。” 许情深真是……满身的无力加无奈。 她抱起霖霖去给她洗漱,蒋远周视线望向那扇窗帘,起身后走过去拉上了。 许情深顾着忙自己的,收拾好后,穿着严严实实的睡衣出来,她抱着霖霖上了床,从包里拿出本故事书要给她读。 蒋远周侧躺在旁边的床上,手掌撑着脑袋,霖霖坐起身,凑过去趴在许情深身上,冲着蒋远周笑开了。 孩子刚洗过热水澡,脸蛋还是红扑扑的,她不会说话,但是表情丰富得不得了,时不时冲着蒋远周挤眉,笑得时候一侧嘴角往上勾,许情深看了去捏她的脸蛋。“不要这样怪笑,当心以后歪嘴。” 蒋远周坐起身来,“你的担心真多余,我看她这样挺可爱的。” 许情深抱住霖霖,想要让她躺回被窝内,好不容易给她盖上被子,她又坐起来,她就这样趴在许情深的身上,然后冲蒋远周皱皱鼻子,动动嘴…… “你女儿喜欢我。”蒋远周说道。 许情深不言语,将故事书合上,“既然不想听故事,我们就睡觉。” 她抱住霖霖,替她盖好了被子,许情深起身将大灯关了。 蒋远周躺回小床上,手臂搁于颈部,这一刻,世界安静了,他的心却也觉得空了。 霖霖睡着之后,许情深不知不觉也进入了梦乡,睡到深夜,忽然听到刺耳的门铃声传来,霖霖被吓了一跳,许情深忙伸手捂住她的耳朵,蒋远周坐起身来,快步走到门口。 他一把将门打开,却见外面什么人都没有,蒋远周来到走廊上,他左右张望下,两侧都是空空的。 许情深的声音在屋内传来,“谁啊?” 蒋远周关上门,回到床前,“没人。” 她朝着怀里的孩子看眼,霖霖还好并未醒来,皱了皱眉头之后就又睡了。 许情深松开手,替她掖好被子,她坐起身看向蒋远周,“没人吗?” 男人摇头,许情深见他身上裹着睡袍,她睡觉了之后他应该洗过澡,“这酒店不是没有别人了吗?” 蒋远周双手交扣,冲她轻轻说道,“你睡吧。” 许情深带着疑问躺了下去,刚睡着不久,却又是被门铃声吵醒的。 “有病。”模模糊糊中,她听到蒋远周一声咒骂,快步往外走。 这次霖霖被吓着了,放声大哭起来,蒋远周面色铁青地快步进来,直接拨打了前台的电话。只是那边始终没人接通,蒋远周抄起衣服换上,许情深安抚好女儿,余光中睇见蒋远周出去两步,“你去哪?” “听到门铃声别出来,我去楼下看看。” 蒋远周来到前台的时候,那儿根本没人,也许是想着近十天来反正不会再有客人入住,所以干脆大半夜的回去睡觉了。 男人沉着张脸回到602房间,许情深没睡,披上了睡衣坐在床沿,见他进来,她赶紧起身问道。“怎么样了?” 蒋远周轻摇头,“没人。” 他几步走到许情深面前,“就这样的地方,你还要住吗?” “会是你爸吗?” “不清楚。” 蒋远周见她小脸有些白,他伸手握住她的肩膀,“实在睡不着就再躺会,马上天就亮了。” 许情深听着他的话,躺回了床上。 到了早上,蒋远周给老白打过电话,霖霖随后也醒了,许情深张罗着给她穿衣洗漱,刚忙完不久,老白就来了。一开门,老白带着人进来,看到蒋远周第一句就是,“蒋先生,昨晚睡得可好?” 蒋先生的脸色那可真不叫好。“没睡好。” 老白忍俊不禁,“蒋先生,要注意休息。” 男人站在门口,看着老白自顾进去,他让人送来了早餐,昨晚的东西都收拾掉了,老白神清气爽,昨天难得蒋远周让他回去的早,他倒是美美的睡了一觉。 “老白,你上来的时候前台有人吗?” “没有。” 蒋远周恶狠狠道,“反了她们了!”老白听出他口气的不对劲,“蒋先生,怎么了?” “你赶紧去找到前台,还有,查下昨晚的监控,半夜老有人按门铃,吵得人一晚上没睡好。” “是。” 老白快步往外走,另一人将早餐摆好之后,也出去了。 许情深开了电视,也没调台,就是屋内没有说话声,奇怪得很,她打开皮箱去找衣服,蒋远周也正打算换上老白送来的衣物。 电视里头,有夸张的声音传了出来。 “密会十二小时,亲、吻、摸、含,翻滚……一样都没落下,人妻热情如火,欲拒还迎,战火点燃了足足一个小时。” 许情深一听这话就知道是娱乐圈的新闻了,哪家电视台都能猜得出来,因为那家的新闻就是以粗俗、下流的用词著称。也不知道哪个明星倒霉着了这样的道,看来又是没拉窗帘惹的祸。 蒋远周洗漱好后从浴室出来,“先吃早饭吧。” “你先吃。” 蒋远周走到桌前,昨晚压根没睡着,电视机内的声音吵吵的厉害,男主播的声音叽叽喳喳的,蒋远周太阳穴处被刺得生疼。电视里面的劲爆新闻还在继续,许情深头也没回,冲蒋远周说道,“把电视关了吧。” “嗯。” 蒋远周四处开始找着遥控器。 “深夜两点,男方露点走出房间,还伸手抓了下裤裆,是否是方才纵欲过度,惹来小弟弟不满呢?” 许情深脸都快烧起来了,“这男人也够粗鄙的,活该被人拍。” 蒋远周找到遥控器,抬高了手臂,刚要按向电源键,却看到自己出现在了画面中。 他走近几步,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你刚说谁粗鄙?” “电视里那个男人啊。” “许情深,你来看看那是谁。” 许情深正好拿了几件衣服出来,她走到蒋远周身侧,男人攥紧她的手腕,“电视里有你,还有我。” 巨大的标题还在下面飘着呢,燃情十二小时,榨干!榨干!榨干! 许情深一时没反应过来,“刚刚那新闻,说的是我和你?” 蒋远周气急败坏,举起了手里的遥控器,另一手指着那个电视,他气得嘴角抽搐起来。“昨晚有人按门铃,肯定是这帮孙子干的,我一出去就被他们给拍了。什么露点啊,我露哪了?” 许情深也觉得气愤。“有病吧,我们昨晚干什么了?怎么就能编排出这么一大串东西?” 旁边的男人似乎快被气疯了,不住在房间内踱步,许情深看着他即将失控的样子,“蒋远周,冷静点。” “怎么冷静?”蒋远周敲了敲自己的额头,“这新闻……东城可就传遍了。” “没关系,清者自清。” “你说的简单,”蒋远周气愤地坐向床沿,“我昨晚出门的时候,手都没动一下,他们说我,说我……” 蒋远周说不下去了,老白进来的时候,风风火火的,“蒋先生!” 许情深看到蒋远周抬起手臂,立马将电视给关了。 “蒋先生,监控查到了,昨晚那些人是狗仔,按完门铃就跑了,摄像机就藏在花盆里头。” 蒋远周双手撑着脑袋,半晌后,用手指按动太阳穴,“新闻都出来了,有办法撤下来吗?” “啊?这么快?” 许情深走到窗边,伸手将窗帘拉开,“对面肯定也有人偷拍。” “蒋先生,你们办事都不拉窗帘的吗?多少明星都栽在这上头了!” 男人抬头,目光冷冷扫了眼老白,许情深脸色也不好看,她能引起这样的关注,还不是因为房间里的男人是蒋远周?“这下好了,我们出名了。” “蒋先生,我来想想办法,争取让电视台那边尽快撤下来,还有,不知道网上有没有相关视频。” 蒋远周坐不住了,“我跟你一起去。” “是。” 许情深眼看着两人出去,蒋远周走到门口,回头冲她说道,“你今天别出门,小心被围堵。” “喂……” 许情深看着门被啪地关上了,什么叫别出门,她还要去看房子啊! 蒋远周和老白上了车,老白带上车门,回头朝蒋远周看眼。男人倚靠在后车座内,那脸色,那叫一个阴暗无比啊。 “蒋先生?” 蒋远周咬了咬牙,“那新闻,是谁写的?” “这,这还真不知道,怎么了?” 蒋远周气得一语不发,司机冲老白使了个眼色,老白有些小心翼翼说道,“蒋先生,这料可是您让我透出去的,是不是他们写的很过分?” “我让他们拍,可没让他们乱写,写我出门露点也就算了,抓裤裆?什么玩意!” 老白明白了,这蒋先生向来是最注重形象的,你说他别的也就算了,老白脑补了一下所谓抓裤裆的画面,真是不忍直视啊。“蒋先生,您别放在心上。” “我不放在心上有用吗?怕是别人都藏在心里笑话我了。” “蒋先生,人非圣人,这种动作嘛……” 蒋远周狠狠一个眼光杀过去,“这个动作怎样?” 老白缩了缩脖子,“确实不雅观。” 男人抬起手掌,弯曲的手指落在眉眼处,老白端详着蒋远周的脸色,看得出来,他烦恼极了。“我根本就……没做过!” “蒋先生,您看,许小姐反而跟个没事人似的,她多豁然啊。” “她要真能豁然就好了。” 老白调整下坐姿,“当初我就劝过您,您这自爆……您看,多丢面啊。” 蒋远周恢复过来了,手一摆,“面子是个什么东西,我不需要。” 为了个许情深,他可真是好招、坏招、损招,招招都要用尽了。 汉庭。 许情深接到中介的电话时,特意朝酒店门口张望了几眼,确定没人之后,这才带着霖霖准备出门去看房子。 坐了电梯下去,前台也没人,许情深经过大堂,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说话声。 “快来快来,就是这儿!” 许情深心虚,忙抱着霖霖躲到旁边的发财树后面。透过紧闭的玻璃门,她看到几个女孩来到门口,还将脸映在玻璃上,“刚才的新闻看了吗?就是这儿。” “给我拍张照片,快点!” “猛男加猛女呦,说不定这会还没走呢!” 许情深蹲着身,看到几人玩起了自拍,她就觉得奇怪,现在的人怎么都喜欢弄这些,之前优衣库事件后,一帮人跑去优衣库合影。 好不容易等她们走了,许情深双腿发麻,刚要出门,就看到不远处的停车场上来了一辆车,下来的人明显是记者,拿着长长的话筒,正径自朝着这边而来。 真是见鬼了,许情深赶紧抱住霖霖回房。 最近这段时间,许情深真是霉透了,这新闻一出,被人笑话也就罢了,她估计连门都别想出了。 等到中午时分,门被打开了。 许情深探出脑袋一看,居然是老白。 老白匆匆忙忙进来,“蒋太太,快收拾东西。” “干什么?” “老爷看了今天的新闻,大动肝火,让管家带了不少人过来,说要把这个破地方砸了。” 许情深坐着没动,心里本来就窝火,“那你让他砸吧。” “你别意气用事,你还带着孩子,要万一真动起手来,不得吓坏孩子吗?” 许情深嘴唇蠕动几下,老白替她收拾起来,她也顾不上别的,只能拖了皮箱将一些日用品都塞进去。“他凭什么又怪到我身上啊?” 她许情深还成了专业躺枪的不成? “老爷说了,这肯定是你自导自演的一出戏,这样一来,逼着蒋家接受你,蒋先生心思单纯,所以才被你拐来了这个酒店。” 许情深脸色越来越白,老白背对她站着,虽然知道她肯定气得要抓狂,但他还是眉飞色舞地形容道,“蒋先生解释也没用,他现在拖着老爷呢,让我赶紧带你走。” 许情深将东西丢进皮箱内,“我才是女人啊,我是最大的受害者好不好?” “是,你的意思我清楚,但是老爷说了,你心机重、会炒作自己,这次更是通知了狗仔,让蒋先生好好丢了一回脸,老爷把家里东西都快砸光了,蒋太太,你这次可是拔了老虎须啊,蒋先生也想不出别的法子,只能先让你搬走。” 许情深见识过蒋东霆的狠辣,哪里敢耽误,有些东西还未整理好,直接就装进了袋子里。 司机很快也来到屋内,帮忙将东西一起搬下去,许情深坐进商务车内,老白关上门,系好安全带。“不好!” “怎么了?” “蒋家的人来了。” 许情深视线望出去,看到一伙人抄着棍子往里冲,来到酒店的门前,明明伸手就能打开的门,硬是被他们用棍子击碎了。 许情深双手抱着头,什么意思?她这要晚走一步,是不是就要挨揍了? “快开车!”老白催促道。 司机发动引擎,抹把冷汗,“幸好蒋先生有先见之明,让我换了辆车过来。” 后面还有剧烈的声音传来,许情深怕吓着霖霖,忙伸手将她抱到怀里,她轻揉着霖霖的脑袋,“宝贝不怕,不要看。” 霖霖倒是一点没有害怕的样子,还不住朝着窗外张望。 车子离开酒店后开出去,酒店的大堂被砸的差不多了,发财树的底盆都被敲坏了,听到动静的前台快步跑出来,看着满地的狼藉说不出话来,“你们,你们……” 谁啊!流氓敲诈啊! 为首的男人上前,“你看一眼,这些需要多少钱?” “你们,你们是谁?” “别管我们是谁,赶紧核个数,赔给你。” 前台妹子吞咽下口水,战战兢兢往前走了几步,“你们跟玻璃有仇啊?净挑着它们打。” 玻璃动静大啊,男人笑了声,转身看一眼,那辆车带着许情深早就离开了。 车子穿过闹市,在一家五星级酒店门口停妥,有穿着制服的年轻男人上前,询问是否需要帮忙。 许情深没有推门下去,老白回头朝她看眼。“蒋先生知道你现在没地方去,但是像昨晚那样的情况,他不希望再发生。” 她心里忽然激起了深深的无奈,就算她找到房子又能怎么样呢?离开东城又能怎样呢? 许情深和蒋远周这个名字真是紧紧绑在了一起。 老白推开车门下去,替许情深进去安排房间。 住进了最舒适的总统套房,霖霖昨晚没睡好,在车上就睡着了。 许情深将她放到床上,老白看眼四周,“你还需要点什么,尽管提。” “老白,你说我是不是走不出去了?” “蒋太太……” “你别喊我蒋太太了,我实在担不起这一声称呼。” “那在你看来,究竟是做许小姐好呢,还是做蒋太太好?” 许情深坐在床沿处,“你指的是哪方面的好?” “不管是哪一方面,蒋太太肯定比许小姐要管用的多。” “难道是我想得太简单吗?我就想找个房子,安安稳稳地上班,让很多事顺其自然地过去。” 老白双手背在身后,“确实是你想得太多。顺其自然说起来简单,但世上偏偏有那么多人,他们不想给你过安安稳稳的日子,蒋太太,这不是一声虚名,你和蒋先生如今这样不明不白的,老爷是反对,但你要是真搬了回去,蒋先生也就有了底气。老爷再要对付你,那也没用,你跟前还有蒋先生呢,但现在不一样啊,蒋先生哪天要真被你伤透了心,你想过他对你不管不顾之后,你要面临的危险吗?” 许情深抿紧唇瓣,老白往后退了步,“话已至此,蒋太太,我先走了。” “好。” 老白快步往外走,拿走了其中一张门卡。 他坐了车回去,蒋远周并不在蒋家,而是在九龙苍陪着睿睿。老白进客厅的时候,听到睿睿的笑声传来,他快步过去,“蒋先生。” “办妥了?” “妥了。” 老白将门卡放到茶几上,蒋远周扫了眼。“最近几天我都不过去,冷冷她吧。” “您舍得?”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老白失笑,“蒋太太要知道您把她比喻成狼,估计真要咬你了。” “她难道不是狼?”蒋远周抱起睿睿放到自己腿上,“白眼狼。” 他虽然这么说着,但就连老白都知道,他也就是嘴上说说罢了,心里清如明镜,知道许情深不是这样的人。 “还有,蒋先生,你让别人冒充是老爷派过去的人,我怕他知道了以后……” “怕什么?”蒋远周脸色如常,“他做的坏事太多太多了,多这一件不多。” “是。” 三天后。 许情深打开窗帘,蒋远周像是失踪了似的,这三天都没出现过。 她看向窗外明媚的阳光发怔,许情深不想再这样待下去,她觉得如果再这样下去,她整个人会废掉。 身后传来霖霖的哭声,许情深转过身,大步上前,“宝贝,怎么了?” 霖霖也待不住了,哭着闹着要出去,许情深眼里露出不舍,“宝贝不哭,妈妈这就带你去游乐场好不好?” 她抱起孩子,拿了包后往外走。 酒店距离游乐场的地方不远,许情深在门口拦了辆出租车。 坐上车,许情深将霖霖放到自己腿上,“师傅,麻烦去双银国际。” 车轮缓缓滚动,司机锁上了车门,车内开着暖气,许情深中饭还没吃,开了没多久就觉得有些晕车。 “快到了吗?” “没有呢,前面修路,必须绕一下。” 许情深看向窗外,车子继续往前开着,司机透过内后视镜朝她看眼。“你是不是晕车?” “有点。” “我车上有话梅,要不要来一颗?” “不用了,”许情深毫不犹豫拒绝,“我没事。” 司机闻言,继续朝前开着,“这是你女儿吧?” 许情深下意识搂紧怀里的孩子,没有答话,过了许久后,她看眼时间,这儿到双银国际也就十五分钟左右的车程,可如今看来是越来越偏了,许情深望出去,想要看眼路牌。 “别着急,前面就到了。” 许情深抱着霖霖后坐到中间,视线望出去,居然看到对方没有打表。 她心一下就慌了,但脸上还得装出镇定自若的样子,许情深从包里掏出手机,司机看了眼,忽然猛地一脚刹车踩下去。 坐进了出租车后车座的人很少会系安全带,许情深整个人向前扑去,手臂撞在了副驾驶座的座椅上,手机啪地掉出去,许情深也管不了这么多,她只管抱紧自己的女儿,好不容易坐稳后,许情深望向窗外,看到车子已经上了高速。 “你是谁?你想做什么?” “许小姐,警觉性不错。” “你认识我?” 司机冷笑一声,提了速,许情深看眼怀里的女儿,还好,霖霖的胆子比较大,倒是不哭不闹。“你既然叫得出我一声许小姐,那肯定就是认识我了。” “你既然自己不肯走,我就只能送你一程。” 许情深冷静下来,“是蒋东霆让你来的?” 对方听到这,不由多看了她一眼,“老爷讨厌你也是对的,你居然敢直呼其名?” “想要把我赶出东城的,也就只有蒋东霆了。” 司机双手握紧方向盘,“许小姐,我劝你还是乖乖地坐着别动,老爷只想你离开,不要你的命。” 许情深坐在那,果然一动不动,她没想到她在酒店躲了那么几天都没用。 她心里不由滋生出几许不甘和压抑不住的恨来,蒋东霆步步紧逼,难道她能做的只有躲吗? 不,许情深轻摇下头。 她看向窗外,如果这一次她还能侥幸安然无恙的话,她不要再躲下去了。 67我跟你回家,我们的家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车子飞驰向前,要说许情深的心里不慌,那也是不可能的。 “你要带我去哪?” “许小姐放心,去你该去的地方。” 许情深的目光落向前面,她的手机掉在了副驾驶座的脚边,她也不可能拿回来,“你让蒋东霆放心,我自己会走。” “这话,你还是去骗骗蒋先生吧。” “我的东西还在酒店,你们总不能让我这样走吧?” 男人闻言,眼里的讽刺越来越深,许情深之前不认识他,但只要是蒋东霆身边的人,哪个不认为她许情深是贪慕虚荣的心机女?“许小姐放心,你要去的地方,什么都有,你只要去个人就行。” “什么意思?” “房子准备好了,还配了佣人,许小姐只要住进去即可。” 许情深闻言,下意识搂紧怀里的女儿,“想的真周到,还有佣人?不过恐怕是为了监视我的吧?” 男人专注地开车,没有回答许情深的话。 她紧张地不住看着窗外,这儿是高架,车门又被锁了,许情深心里再清楚不过,蒋东霆这是要软禁她,恐怕从此以后,她跟霖霖就别想再踏出蒋东霆为她们准备的笼子一步。 许情深之前被蒋远周关了几天,单单是那点日子,她就受不了了,失去自由之后,跟残废了又有什么两样? “蒋东霆应该知道,当初小姨的死跟我无关。” “许小姐,你说这话可就不对了,蒋小姐虽然不是你直接害死的,但也因你而死,况且你跟蒋先生身份不匹配,早点死了这条心吧。” 许情深知道说再多的都没用了,蒋东霆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只要蒋远周出现的地方,就不能有她许情深。 车子越开越快,前面高架下去,男人减了速,另一侧的桥下有车子过来,男人打过方向盘,却被另一辆车给逼停了。 许情深怔怔出神,直到听见驾驶座上的男人咒骂了声。 她抬起视线,居然看到老白站在窗外,他敲了敲车窗,许情深眼里一亮。 男人望向前方,打算冲过去,但车子都被拦着了。 他只好落下车窗,老白朝着里面看眼,“蒋太太,不告而别?这是去哪?” 许情深忙摇了摇头,“不是……” 老白拉了拉车门,“打开吧,难道还要等着我砸开吗?” “这是老爷的意思,你最好别管。” “我不管什么老爷太爷,我只听蒋先生的,你有本事就闯过去,没本事就放人下来。” 老白说着,弯下腰看向对方,“放不放?” 男人没法子,只得打开车门锁,老白一把拉开后车座的门,许情深抱着霖霖赶紧下车。 “蒋太太,上车。” 许情深转过身,却又立即说道,“我的手机。” “你放心,我来解决。” 许情深先坐进了老白的车内,没过多久,老白也回到副驾驶座上,并将手机递给她。 “谢,谢谢。” “开车。” 许情深眼见车子开了出去,“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要说凑巧,你肯定不信。” “蒋远周让你来的?” “蒋太太,你也看到了,你现在是一步都不能离开酒店。” 许情深无力地往后靠,“我过得都快分不清哪天是哪天了,孩子还受不了,我们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但这不是没办法吗?” 是啊,要有办法的话,还能这样吗? 许情深手掌落向腿上,“老白。” “在。” “蒋远周这几天在做什么?” “蒋先生在家躲着,前几日的新闻闹那么大,他也觉得脸上无光,不想出门被人指指点点的。” 老白侧过身,看到霖霖正在玩自己的手指,“蒋太太,要不你先在酒店住一段时日,以后再说?” “蒋东霆能放过我吗?” 老白不语。 许情深笑了笑,“我要跟蒋远周在一起了,如果还是不能足不出户怎么办?” “你要回去了,星港医院的空位还给你留着,出门又有蒋先生的人护着,老爷能拿你怎么着?” 许情深没说话,车子缓缓往前开,回到酒店后,许情深抱着孩子上楼,老白替她打开房门,那扇门慢慢在许情深的眼跟前敞开。蒋远周给她安排的房间是最好的,阳光充足,开着窗,轻薄的窗帘一角飞扬起来。而旁边的玻璃窗外面,就是东城最好的景。 但是许情深却一步都不想踏进去,她觉得这儿就是牢笼,踏进去之后再也出不来了。 她喜欢站在外面,沐浴那些最自然的阳光,但是她不喜欢困在一个地方,享受着所谓的这些温暖。 老白见她杵着不动,“蒋太太?” 许情深收回视线,人都有一颗向往自由的心,再奢华顶尖的生活,恐怕都比不肆意奔跑。 她抱着霖霖往里走,老白看眼时间,“我让人给你安排晚餐吧。” “好,谢谢。” 老白妥善地安排好了一切,然后准备回去,许情深轻唤声,“等等。” “怎么了?蒋太太。” “麻烦你件事,我出门的时候带的东西不多,这几天霖霖总是吵着闹着,明天能送些玩具来吗?” “当然没问题。” “好。” 老白走后,许情深在窗前坐了半晌,直到远处的钟声传到耳朵里,她这才收回神。 许情深掏出手机,蒋家的号码她早就删了,也记不住了。 但小楼那边的数字,她却一直记在脑子里。 许情深尝试着拨打过去,她知道楼里头肯定空了,一时片刻不会有人听到,她只能不停地打,不停地打。 蒋家。 蒋东霆得到了消息,也没多大的反应,知道蒋远周总是跟他对着干,这一次两次的,他也就麻木了。 管家匆忙进来,“老爷。” “怎么了?” “小楼那边的电话一直在响,都十几分钟了。” 蒋东霆脸色凝重,站了起来,“什么?” “正好有佣人经过去打扫,都快被吓疯了。” “走,去看看。” 蒋东霆来到小楼前的时候,电话还在响,管家令人开了门,那阵声响似乎更加明显了,蒋东霆朝管家示意下,管家快步上前,伸向话筒的手有些犹豫,但还是一下接通了,“喂。” 许情深听到声音,从沙发内站起身,直截了当说道,“我找蒋东霆。” 管家听到这语气,面色微变,口气也不善起来,“你是谁?” “许情深。” 管家满脸的错愕,将话筒从耳边挪开,他压低声音冲蒋东霆道,“老爷,是许小姐。” “许情深?” “正是。” 蒋东霆冷笑下,快步上前接过话筒,“喂。” “很失望吧,又一次无功而返。” 许情深的话里分明带着挑衅,蒋东霆看眼四周,“你还有这个胆子打到小楼来。” “我为什么不敢?你想让我走,但你要知道,不肯放手的是你儿子。” “我不管远周怎么样,许情深,蒋家不会接受你。” “是吗?” 蒋东霆冷笑一声,笑她的不自量力。 “你想让我走,我走就是,但是你似乎总没让我看到你的诚意。” “你想怎么样?” “我只要自由,你给我五千万,我保证离开这儿,从此以后在蒋远周的视线里消失的干干净净。” 蒋东霆冷嗤,“你要钱?” “当然,我不要房子不要东西,那些玩意带不走拿不走,你给了我五千万之后,我把我家人也接走,蒋远周遍寻不着,他迟早会放弃的。” 对于许情深提的这个要求,蒋东霆一点不觉得意外,“五千万,你是不是把自己想象的太值钱了一点?” “五千万和蒋太太三个字,孰轻孰重,你给你时间掂量下。” 蒋东霆气得手掌都在颤抖,“好,就五千万,怎么给你?” “明天见一面吧,地点你定,省得你又要以为我耍什么心机,但是最好离我的酒店不要太远,我还带着个孩子。” 蒋东霆答应下来,“好。” 许情深掐断通话,蒋东霆听着那头的嘟嘟声传来,他将话筒放了回去。 “老爷,怎么了?” “这女人总算是耐不住了,开口要钱。” 管家站在旁边轻笑道,“要钱是好事啊,就怕她什么都不要,到头来还说就图蒋先生这个人。” “是,她要钱,给她就是,蒋家多的是钱。” 翌日。 蒋东霆迫不及待要许情深走,地址和时间一早就发给许情深了。 老白过来的时候,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全是在商场刚买来的,“蒋太太,你看这些玩具,霖霖喜欢吗?” 许情深没有细看,坐在床边,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老白将玩具拿出来,霖霖自然是开心得很,可许情深却拿起了床头柜上的包。“老白,你帮我照看下霖霖,我出去趟。” 老白吃惊,“你去哪?” “我,我有点事。” 老白站起身来,“有事你跟我说,我去办。” “不,不行,这件事你办不了,”许情深面色不自然地朝霖霖看眼,她握紧掌心内的手机,“你帮我照顾好霖霖就行,我去去就回。” “蒋太太……”老白见许情深来到门口,他追上前一步,“你就不怕再有昨天那样的事发生吗?” 许情深一把拉开门,脸上倒是轻松了不少,她安慰了老白两句,“不会的,昨天的事情不会再发生。” “为什么?” 她眼神间有了闪躲,“我就是知道,放心吧。” 许情深走出去,将门带上,老白看了眼,心里一下提起来,赶紧给蒋远周打了电话。 许情深快步地走着,抬腿进入电梯,她现在还能去哪呢?什么地方都去不了,老白心思细腻,不会想不到这一层。 蒋东霆要约她见面的地方,距离酒店不远,走过去十几分钟就到了。 许情深跟着服务员来到包厢,屋内也没别人,就只有蒋东霆和管家。 见到她进来,蒋东霆眼皮子都没抬一下,许情深走近几步上前,看到桌上摆着张支票,没有丝毫的遮挡,就那么摊开了放着。 许情深拉开椅子坐到对面,“准备好了?” “要不要看看金额?” “你不至于不舍得这点小钱。”许情深轻捋下头发,目光直勾勾盯着对面的蒋东霆。“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 “你为什么自始至终就不肯接受我呢?况且我还给你们蒋家生了个孙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蒋东霆端起茶杯,轻轻呷一口,“妄想用孩子绑住男人的女人,我见多了,我不在乎你给远周生过几个孩子,没关系,蒋家养得起。但是孩子不能喊你一声妈妈,许情深,你跟别人不清不楚的,我蒋家从没有接纳过不清白的女人。你,更加不能破这个例。” 许情深放在膝盖上的手掌还是握了起来,尽管做好准备走进这个包厢,却并不代表她就能接受别人的轻贱。酒店。 门卡在老白手里,蒋远周站在门外按响门铃。 老白快步上前,将门打开,“蒋先生。” “人呢?去哪了?” “我让人跟着了,刚发来的消息,您看。” 蒋远周看眼老白递过来的手机,“她去那做什么?” “跟着的人说,还看到了老爷的车。” 蒋远周眼色一凛,“他又要做什么?” “八成是老爷坐不住了,私下约了蒋太太。” “她傻吗?他约她,她就必须要见?” “蒋先生,现在应该怎么办?” “走。” 老白跟上前,回头见霖霖坐在那,“但是孩子……” 蒋远周头也没回,“你留在这,我去。” 包厢内燃着香,温暖如春,许情深坐在那一动不动,蒋东霆放下茶杯。“拿了支票,赶紧走吧。” 许情深没有伸手,看到实木的桌沿摆着一小盆绿萝,长势正好,蒋东霆手指压着那张支票,将支票推到许情深的手边,“你我心知肚明,你也别不好意思,这就当是你该得的,毕竟你还给蒋家生了个孩子。” 许情深伸出手,没有拿过那张支票,却是拿起了半指高的茶杯。她手指在杯沿敲打了几下。 蒋东霆端详着她的面色,许情深表情轻松,应该不像是要反悔的样子,她抬起视线,朝着四周扫了眼。屋内装修精致典雅,天花板上干干净净的,像这种地方,总有几个包厢是不会装设监控的。 因为…… 总有这样一些有权有势的人,要借着这样的地方来解除掉一些麻烦。 她许情深呢,就是这样的麻烦。 “许小姐,要我安排人送你走吗?” “要,”许情深说道,“不然的话单凭我自己,我翻不出蒋远周的手掌心。” 蒋东霆鼻子里冷哼出声,他一点都不怕许情深会不会出尔反尔,从她进来至今说过的话他就能听得出来,许情深对蒋远周也没多大的感情,他见她说起要离开,没有丝毫伤心的样子,也对,许情深跟着蒋远周,本身就是为钱。 从酒店过去,不过也就几分钟的车程,蒋远周却着急起来。 如果真是蒋东霆要见许情深,那是为了什么呢?他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不会有好事。还有,许情深会把什么事都算在他头上,蒋东霆越是逼得急,许情深就越是会埋怨蒋远周。 说来说去,蒋远周才是最冤的。 许情深和蒋东霆在包厢内坐着,蒋东霆看眼时间,起身准备要走。 许情深抬起眼帘,“你心心念念想要蒋凌两家联姻,如今知道了小姨的死因,你不觉得内疚吗?” 蒋东霆坐回去,面色骤变,好似被人突然间戳中痛处,“你再说一遍?” “难道不是吗?” “老爷,别跟她一般见识,快走吧,万一蒋先生发现……” 蒋东霆闻言,刚要再度起身,就听到外面传来了说话声,依稀能听出来是蒋远周的声音。 他神色微变,“你告诉远周了?” 许情深忙摆手,“没有,我怎么可能告诉他?” 门外有人拦着蒋远周,但毕竟也只能打不还手,包厢门被人推开的时候,蒋东霆余光里扫见许情深站了起来,等到他看过去时,居然见到许情深坐在了地上。 蒋远周将门完全推开,一眼看去,见许情深瘫坐在地上,看样子像是跪得久了,没力气再支撑下去。 许情深垂着脑袋,头发散落在颊侧,两个肩膀不住颤抖,蒋远周看在眼中,心跳骤然加速,他快步上前,到了蒋东霆跟前,几乎是气得话都说不出来。 蒋远周蹲下身来,嗓音有些发颤,“情深?” 他握住许情深的肩膀,将她拉近自己,蒋远周将她的头发拨开,看到许情深泪流满面。 蒋东霆喉咙口滚动几下,“许情深——” 许情深像是被下了魔咒似的,听到自己的名字后就跟发了疯似的,她用力将蒋远周推开,“都是你,都是你,我走还不行吗?你放我走吧,蒋远周,我求你了,你放我走吧,我要被逼死了。” 蒋远周听着她的一声声痛哭传到耳中,他知道,若非不是被逼到绝地,许情深不可能会这样。 男人太阳穴处的青筋绷紧了,伸手抱住她的肩膀将她拉起身,“走。” 许情深推开他,将桌上那张支票拿了过来,蒋东霆似乎找到了话说,“远周,你看,这个女人跟你在一起就是为了……” 许情深狠狠地将那张支票撕碎,然后丢到蒋远周的胸口。“蒋远周,你再清楚不过了,不是我不想走,是你不肯放我走,所以不用给我钱,五千万啊,原来我这么值钱?” 蒋东霆看着许情深的嘴巴一张一合,“信口雌黄!支票是她自己开口要的。” “她要的?”蒋远周冷冷说道,“别说五千万,她想要什么我都能给她,她为什么不开口问我要?” “远周!” 许情深站在那,梨花带泪,任凭谁看了都会心疼,更别说是蒋远周了。 管家见蒋东霆有口说不清,赶紧插嘴道,“蒋先生,您误会老爷了,支票确实是许小姐要的,说拿了钱就离开你。” 管家自然是帮着蒋东霆的,蒋远周拉过许情深的手,“不要再说这些话,这不是我的意思,还有……我是不会让你走的。” “远周!” “你们一个要逼着我走,一个又逼着不让我走,你们考虑过我吗?” “许情深,”蒋东霆嘴里咬出了她的名字。“我千防万防没想到你还有这么拙劣的一招。” 许情深嘴角轻勾,是啊,她这招是不高明,但只要有效就行了。蒋东霆从来不把她许情深看在眼里,他自诩高人一等,他只是来送钱让她滚蛋的,许情深对他构不成威胁,所以他不需要防范什么。 她不说话,擦干了眼泪,蒋东霆气得差点背过去。 蒋远周目光落到许情深的面上,“撕了就好,我们走。” “走,去哪?”许情深问道,“还是那个冰冷的酒店吗?” “只要不离开这,你想去哪就去哪。” 许情深唇瓣紧抿,视线对上蒋远周。“真的吗?” “我不骗你。”大不了,就是再换个酒店,反正东城这么大,酒店那么多,蒋远周不怕折腾。 “我不要去九龙苍。” 蒋远周喉间苦涩地轻咽下,“好,不去九龙苍,我不逼你。” “九龙苍里万毓宁住过,凌时吟住过,你不说你给我准备了一个新家吗?你说要带着睿睿,我们一家一起住。” 蒋远周有些难以置信,“你要跟我回家?” “我知道我跟你回去,得不到别人的祝福,蒋远周,我不想再被人逼来逼去的了,你保护我,我要回星港,我要住新家,我还要带着霖霖,还有,我家里那边你也帮我照顾好……” 蒋东霆听着许情深说出一连串的话,而蒋远周呢,他居然都答应了。 “好,我全部都答应,家里有月嫂和保姆,霖霖过去可以和睿睿作伴,你不用天天待在家里,你可以去医院,你爸妈的药店我保证会让他们好好经营下去,还有我们的新家……”蒋远周神色激动起来,“你哪里不满意的话,可以亲自置换。” “不用换,”许情深轻轻说道,“能有个安全可以让我倚靠、睡觉的地方就好。” 蒋东霆听到这,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他伸手指向许情深,“远周,你看不出来这个女人的心思吗?她这是逮住了机会要强留在你身边。” 蒋远周面上的喜色一点点收回去,他看向跟前的蒋东霆,伸手将他的手腕压了下去,“许情深是光明正大的蒋太太,她不需要跟我来这一套。” “你被她骗了!” 蒋远周揽住许情深的肩膀,“走。” 管家还想说上几句话,蒋东霆却是伸手拦住了他,“算了,在这个女人面前,他向来是鬼迷心窍的,什么时候正常过?” “老爷——” 蒋东霆坐了回去,目光落到地上,那张支票被撕了个粉碎。 许情深躲在蒋远周的怀里,她一步步往前走着,她现在一点都不怕得罪蒋东霆,也不怕她是不是能入得了他的眼。无所谓了,她不需要给蒋东霆什么好印象。 蒋东霆是有权有势,不假,但从此以后也都各凭本事吧,许情深知道一昧躲让没用,他们将她踩到泥沟里还不够,恨不得将她踩碎,让她就此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两人走了出去,蒋远周替许情深打开车门,她弯腰坐了进去。 男人坐到她身旁,将她的掌心攥到手里。 “先回酒店吧,我的东西还都在那。” “好。” 蒋远周眉间有了笑意,“新房子那边一直都会安排人过去打扫,所以今天就住过去也没问题,到时候你看看缺什么,我们再买。” 许情深神色恹恹,听到这话,勉强轻笑,“好。” “怎么了?不高兴?” “你怎么会找到这来的?” “猜到的。” 许情深嘴角微抿,两人回了酒店,许情深的东西都在那,轻轻松松就被搬上了车。 车子一路朝着新房子而去,下车的时候,许情深抱着霖霖,老白跟司机将行李都拿了下来。 许情深抬头轻看眼,“蒋远周,这个地方你来住过吗?” “没有,等你一起来。” 许情深也不知道她这样做对不对,但人生有时候就是这样,谁又能给你其它的选择呢? 霖霖喜欢这里的景色,因为门口还有喷泉,许情深笑了笑,将孩子递向蒋远周,“你抱着。” 70蒋远周,你敢不敢娶我?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蒋远周看着霖霖的眉眼,他不是第一次这样仔细地看过,可这次又是不一样的,许情深说她是自己的女儿。 男人伸出手摸向霖霖的脸蛋,霖霖举起手里的勺子,敲了敲蒋远周的头。 到了一个新环境,霖霖没有丝毫的陌生感,蒋远周伸手将她小小的身子抱到怀里,他手臂都在颤抖,生怕压痛了她,许情深眼里望出去的身影是破碎的。 “爸爸——”霖霖旁边的睿睿喊了一声。 许是感觉到了蒋远周对霖霖的亲昵,睿睿变得格外安静,一双眸子紧紧盯着蒋远周。 男人手掌摸着霖霖的脑袋,似乎没有听到,他嗓音轻颤说道,“原来我有个女儿,原来你是我女儿。” “远周!”蒋东霆冷着脸说道,“你这就相信了?仅凭这个女人的几句话,你就信了?” 蒋远周松开怀里的霖霖,他站起身来,目光里涌动着暗潮,“不然呢?难道我还应该相信你?是你抱回了睿睿,说这是我和凌时吟的孩子,所有的错误都是你造成的,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问我要不要相信?” 蒋东霆目光直视着对面的许情深。“她和付京笙本来就是一伙的,从一开始,孩子的事就是他们策划好的,现在付京笙出事,这个女人为了跟他摆脱的干干净净,为了进蒋家,什么话都能说……” “听你的意思,你是承认霖霖了?”许情深视线对上蒋东霆,没有丝毫的避让。“你把睿睿抱回来,说这是蒋远周的孩子,对,你以为你保住了蒋家的孙子。可如果睿睿真是你的孙子,你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他,蒋远周为那一晚付出的代价还少吗?他以为睿睿是凌时吟的孩子,所以对他没有太多的亲近,以至于后来睿睿出了车祸,他又以为孩子是我们两个人的,他伤心欲绝。蒋东霆,是你,是你将所有的人都玩弄在鼓掌之间,你以为你能一手遮天,现在好了,霖霖才是蒋家的孙女,但是你放心……我不会让她认你这个爷爷,这是你咎由自取!” 蒋东霆坐在位子上,全身哆嗦着,旁边的管家见状赶紧拦住许情深,“许小姐,你少说两句吧,看把老爷气成这样,万一有个好歹……” 蒋远周单手插在兜里,他站在霖霖的椅子旁边,忽然开口说道,“这儿没有许小姐,只有蒋太太。” 蒋东霆干笑两声,“你们倒是好了,一家团聚是不是?许情深,你当初不干不净地走,如今又不干不净地回来,你可真有本事。” 桌上摆满了饭菜,都是经过精心烹制的,然而到了现在,谁都没有动一筷子。 许情深不怒而笑,“是啊,一家团聚多好,爸,你呢?本来还有小姨陪你,可当年要不是你给凌家抛出了橄榄枝,小姨也不会被凌慎害死。” “混账!”蒋东霆使劲全力,握着的拳头狠狠砸在桌上,“你——” 许情深闭了闭眼帘,“别动怒,动怒伤肝。” 蒋东霆站起身来,“这顿饭我是无福消受了,但是许情深,你要想进蒋家,门都没有。” 许情深眼帘轻抬,“你这是要走?” 男人推开了椅子,旁边的管家赶紧搀扶住他,许情深跟着站起身来,“哪天我跟远周登记结婚之后,我们会通知你的。” “你敢!” 许情深收敛起脸上最后的笑意,她视线扫向不远处的男人。“蒋远周,你敢不敢娶我?” 这一声铿锵有力,却仿佛将蒋远周拉回了很久很久之前,他第一次见许情深的那个场面。 她跟他说,“我给你,你敢不敢要?” 他蒋远周有什么不敢要的? 几年前,蒋远周要了许情深,几年后,面对几乎是同样的问话,蒋远周的心境却是完全变了。 第一次是完全纯粹的猎艳,这一次,是他蒋远周甘之如饴,求之不得。 “我为什么不敢?”蒋远周说道。 许情深嘴角轻挽,“因为我被人说成不干不净,你要娶我,我要风风光光的婚礼,我要全部的人都知道我是蒋太太,你就不怕被人指指点点,丢了你蒋家人的面子吗?” “这个好办,谁要敢说一句闲话,我撕了他的嘴!” 许情深点点头,然后面向蒋东霆,“你看,你儿子敢娶我,他敢娶,我又有什么不敢嫁的呢?” 蒋东霆听得出来,许情深这是存心的。 他待不下去了,用脚踢开旁边的椅子。许情深双手压在桌上。“爸,给我们一声祝福而已,没有这么难。” “你不配。”蒋东霆说完,就离开了。 许情深看着两人的背影出去,她坐回椅子内,餐厅内瞬时静谧无声。 蒋远周弯腰将霖霖抱了出来,旁边的睿睿抬起小脸,这么小的孩子说懂不懂,但要说他不懂,他眼里露出的分明又是恳切和希冀。 许情深过去,抱起睿睿,然后让佣人将两张儿童椅搬到他们边上去。 蒋远周额头抵着霖霖,心里被各种各样的异样感充斥着,有激动、有雀跃,却也有心酸。许情深走过去,手掌轻轻落到蒋远周的肩头,她身子随后朝他靠去,将脸贴着蒋远周的后背。“对不起。” 霖霖轻轻喊了声妈妈。 蒋远周睁开眼,目光对着怀里的女儿。“霖霖,喊一声爸爸。” 孩子朝他看看,却是伸出了双手想要许情深抱,“妈妈,妈妈。” 她明显是吃醋了,看到许情深抱着睿睿,霖霖有些委屈地朝着许情深倾过身,蒋远周这个时候却怎么都不肯松手,“宝贝,叫我一声爸爸,我是你爸爸啊。” 霖霖着急地冲许情深伸出手臂,蒋远周手掌轻握住她的肩膀。“霖霖。” 许情深怀里的睿睿朝蒋远周张开了手,也想让他抱,许情深将睿睿放到蒋远周怀里,他似乎还不肯放掉女儿,但霖霖已经扑到了许情深的身前。 许情深抱着霖霖来到餐桌前,将孩子放回座椅内。 “先吃饭吧,菜都凉了。”老白赶紧说道。 睿睿也坐回了椅子内,蒋远周单手撑着前额,似乎还未从这件事中抽回神,他喝了口酒,一下喝的太猛,酒精滑过喉咙口,他手背压着唇角,眼圈有些微微的红。 许情深看向男人,“上次睿睿受伤的时候,我应该跟你说的,但是……” 每一缕空气好像都被冻住了似的,佣人们面面相觑,这样的事实别说蒋远周了,就连她们都觉得难以相信。 蒋远周之前的痛、现在的难受,她们都看在眼里。 但是谁都不能说许情深一句不是,不是因为她是蒋太太说不得,而是知道相对蒋远周,许情深吃得苦没有比他少。毕竟当初蒋东霆是换过孩子的,换没换走那是另一说,但如果换走了呢? 那许情深在睿睿受伤的那一刻,应该就要崩溃了吧? 谁都不说话,谁都没有动筷,蒋远周的目光再度落向霖霖,“不用做亲子鉴定了,她就是我女儿。” 男人直起身,微微收拾起情绪,“我不想我的儿子、女儿,一直辗转在亲子鉴定书中间。” 许情深闻言,也有些动容,“但万一付京笙连我都骗了呢?” “没有万一,”蒋远周紧接着又道,“两个孩子都是我的,一儿一女。” 许情深听出了蒋远周话里的意思,没再说话,男人沉浸在方才的情绪中,似乎一下还出不来,他坐在椅子内,“情深,睿睿毕竟跟在我身边一年多了……” “我明白。”许情深早就想到了这样的结果,“我没说不接受他,是,我们以后就是两个孩子了,一儿一女。”餐桌上,几乎没有人动筷,蒋远周轻笑下,“今天应该是个好日子,值得庆祝。” “蒋先生,菜都要凉了。” “那就去热一下,没关系,时间还早。” 今晚,除了蒋东霆败兴而走之外,其余人都是尽兴的。 老白也喝了不少的酒,许情深和蒋远周上楼后,月嫂去给两个孩子洗澡。 蒋远周坐在床沿,许情深上去几步,将手落到他肩上,男人伸手抱住她的腰。 “我没想过有一天,霖霖会认回自己的爸爸。” 蒋远周往前轻靠,将头贴在她胸前,许情深确实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她当初走的时候,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碰见蒋远周。 “你应该早点告诉我。” “我没办法。” 蒋远周轻叹口气,他清楚,也明白,所以责怪不了她一句。孩子们洗完澡后,月嫂将他们抱进了房间,许情深帮忙穿着衣服。 蒋远周拿起一件开衫,等到月嫂给霖霖穿上内衣后,他上前想要给她穿上。 他动作笨拙,袖口套进去后,里头的内衣卷了起来,蒋远周又将开衫脱掉。 霖霖还不肯好好配合,手里举着玩具一直在玩。蒋远周尝试了几次,每次霖霖摇着玩具开始乐呵乐呵地‘唱歌’,蒋远周就把她的手拉过去。 最后,霖霖恼了,朝他手上咬了口。 其实并没有将蒋远周咬得多痛,他盯着手上的月牙印和口水,怔怔出神。 许情深坐到他身侧。“我来吧。” 蒋远周站了起来,“我有些口渴,下去喝点水。” “好。” 蒋远周走出了主卧,经过楼梯后来到楼下。老白坐在沙发内,嘴里叽里咕噜不知道在说什么。蒋远周走过去几步。“怎么还不回去?” “蒋先生。”老白坐直起身。 蒋远周坐到老白身侧,老白朝他看看,“蒋先生,您又没喝酒,怎么看上去好像喝醉了。” “你才醉了。” 老白笑了笑,“我是醉了。” 蒋远周盯着自己手上的牙印出神,老白凑过去,食指指着这个印子说道,“我知道了,你被蒋太太咬了。” “胡说八道。” “蒋先生,您怎么还不睡?” “老白,”蒋远周侧过身,“我忽然有些害怕,不知道怎么跟霖霖相处,她是我亲生女儿,可我却不知道怎么去跟她亲近。” “您多抱抱她,带她玩玩就好了,孩子嘛,她还小……”老白满身的酒气,挥着一条手臂道,“有吃的有玩的,过不了多少日子,她就能开口喊你爸爸。” “是吗?”蒋远周双手交扣,“我也希望能这样。” 月嫂陪着两个孩子玩会,许情深见蒋远周迟迟不上楼,准备下去找他。 走下楼梯的时候,隐隐听到下面有说话声传来。 “蒋先生,您还不去睡觉吗?” “那你呢,你干什么还不走?” “我,我醒醒酒。”老白乐呵呵道。 “你有什么好开心的,又不是你认女儿,值得你喝这么多酒。” 老白甩了甩脑袋,“我替您高兴啊!蒋先生的事就是我的事。” 许情深不由轻笑,这老白真是喝多了。 “蒋先生,您别担心……霖霖是您女儿,亲生的,她肯定会认您的。” “是。” “所以,您赶紧睡吧。” 蒋远周手掌撑着额头,“许情深怀孕的时候,我就不在她身边,霖霖出生的时候,我也不在,所以她喊得第一声爸爸,从来不是我。” 许情深欲要跨下去的脚步收住,这样的视线望去,正好看到蒋远周和老白坐在一起。 老白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他。“没,没关系,以后再生一个,把这种遗憾全部都弥补回来。” “老白,你说那么多漫长的时间里面,许情深有没有偷偷告诉过霖霖一句,我才是她的爸爸呢?” 许情深听到这,眼睛里面冒出酸意。 蒋远周紧接着又道,“应该有吧?反正霖霖也不懂,许情深偷偷地告诉她一句,她心里也会好受不少吧?” “蒋先生,以前缺失的东西就算了吧,以后好好弥补就成。” 蒋远周双手插入了发丝内,许情深走下台阶,心里的酸涩一直在蔓延,她走到客厅内,蒋远周猛地一抬头,似乎没想到许情深会下来。 许情深朝老白看看。“赶紧让司机送你回去,时候不早了。” “好好好,”老白着急起身。“蒋先生、蒋太太,晚安。” 许情深朝蒋远周伸出一手,“你也是,喝水喝够了没?” 男人轻点下头,将手放到了许情深的手掌内。 回到卧室,霖霖和睿睿都睡了,蒋远周朝大床看了眼,他自顾掀起被子躺到了霖霖的身边。许情深张了张嘴。“喂。” “我躺会就走,看看女儿。” 她也不好赶他走,蒋远周小心翼翼朝霖霖挪近些,他侧着身体,单手撑住脑袋,目光端详着身前的孩子。 许情深坐在另一侧的床沿处,蒋远周手指抚过霖霖的脸蛋,“长得真像你。” “是,都说女儿像爸爸,但霖霖却像足了我。” 蒋远周低下身,在她面颊上亲吻下,似乎觉得怎么亲都亲不够,蒋远周又亲了两下。 霖霖皱皱眉头,脸动了下。 “你为什么要答应付京笙?你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了解过他的底细吗?” “你是说我为什么同意跟他结婚吧?” 蒋远周被结婚二字刺了下,“你们这不叫结婚。” 许情深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是,这不叫结婚,付京笙跟我提议的时候,说我们可以组成一个家庭,互不干涉,但彼此的生活又能方便很多。他说他喜欢同性,需要我以一个同妻的身份掩护他,我答应他了。” “他真是?” “这我就不知道了。” 蒋远周的视线随后落向睿睿,“那这个孩子呢?” “孩子是医院方面按着你父亲的意思找的,说是一个弃婴,就生在了医院的厕所内,”许情深说到这,喉咙口像是被什么给卡住了。“只是后来没换成,睿睿被抱去了蒋家。” 蒋远周伸手将睿睿的小手拉过去,“没关系,在他刚睁眼的时候被人丢弃过一次就够了,不会再有下次的。” 睿睿到了蒋远周手里也是幸运,且不说他有养活睿睿的能力,至少在许情深看来,蒋远周担起了睿睿父亲的这个角色之后,他就不会轻易放下。 许情深觉得有些冷,只能掀起被子躺到睿睿身边。 一张床上睡四个人自然是很挤的,不过蒋远周现在的心情,许情深能理解,刚认回女儿,她总不能立马就赶他走。 蒋远周端详着霖霖的脸蛋,许情深挨不住了,慢慢闭起眼帘。 她睡着了,只不过没脱衣服,也不知过了多久后许情深睁眼,见蒋远周还没睡。 “几点了?” “还早。” 许情深迷迷糊糊说一句,“赶紧去睡吧,明天不是还要去医院吗?” “我知道,你先睡,我马上就走。” “记得啊……”许情深嘟囔句。 另一处的训练场。 他们已经被困在里面一天一夜了。 付流音爬上了树,她实在跑累了,没力气再动,树底下还有另外三名同伴。 其余的人已经被相继淘汰,付流音望向远处,“我觉得我们很难走出去。” “你已经不错了,没有本事还闯到了现在。” 付流音摘下一片树叶,放到嘴里一下下咬着,她也不吃,只是嘴唇干涩的难受。“你们之前是不是说过,穆帅身上有机关布置图?” “是。” “如果能把它拿到手,我们是不是就能出去?” “你这想法就是不现实的。”一名同伴倚靠着树干说道,“我们难道还能原路返还?” “你们在这等我,我去。” 同伴仰起头来,“你去找穆帅?” 付流音从树上跳下去,“你的白布条呢?借我。” 女人从背囊中将白布交给付流音,付流音伸出手臂道,“给我绑上。” “你要投降?” “你赶紧照做就是了。” 女人一脸犹豫的将白布给付流音绑好,“我们就在这等你。” “好,反正天已经黑了,但如果我明天早上还回不来,你们就自己走吧。” “好。” 付流音抬起脚步顺着原路返回,走出林子的时候,一名教官冲她看了眼,付流音指了指自己臂上的布条。 男人幸灾乐祸地大笑道。“怎么,吃不了苦了?就知道你不行。” 付流音走近上前,“我没想到你们的考核这么变态、这么苦。” “可不就是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穆帅呢?” 教官随手一指,“在里面。” 付流音快步过去,敲响了穆劲琛的房门,男人伸手将门打开,看到她时有些吃惊,“你怎么在这?” 付流音轻咬着唇瓣不说话,穆劲琛的视线落到她手臂上,他嘴角忽而一勾,“认输了?” “我实在坚持不下去了,又饿又渴,我放弃。” 穆劲琛闻言,一把扯住付流音的手臂将她拉进屋内。她脸上、身上都是泥渍,穆劲琛上下打量眼,实在搞不懂她一个小姑娘,为什么非要来这做什么职业保镖。 “去洗洗。” 付流音抓着自己的衣领,“洗完之后,你能让我留下来吗?” “能。” 付流音将这块白布条摘了下来,她走进浴室冲澡,并没花多少的时间,出来的时候穆劲琛坐在床沿,付流音上前几步,双手圈住男人的脖子。 沐浴露的香味钻入穆劲琛的鼻翼间,他双手揽住付流音的腰,狠狠亲了下去。 …… 许久之后。 房门被打开了,付流音整理好衣物出去,门口的保镖互相看眼,付流音带上房门,“穆帅累了,说不想有人进去打扰他。” “好。”她快步下去,一直走到林子跟前,先前的那名教官还在入口处走来走去。 听到脚步声,教官回头看眼,目光中透出疑惑,“你怎么又来了?” “穆帅让我来的。” “穆帅?” “是,我放弃了,但我不想离开这,穆帅说他可以再给我次机会,他告诉了我一条捷径。” “什么?”教官忍不住吃惊。“他连那条路都告诉你了?” “嘘。”付流音竖起手指放到唇边,“我得赶紧进去,争取第一个出来。” 女孩说完,拔腿就往林子里面走。穆劲琛的手机一直在响,可就是没人接听。 守在门口的两名保镖觉得不对劲,伸手扣向门板,“穆帅,穆帅!” 里头没有丝毫的声音传来,穆劲琛就算是累了,也不可能会睡得这么沉,两人对望了眼,走到窗户跟前,里面拉着窗帘,一名保镖将玻璃击穿,然后再将窗子打开。 屋内一点声音都没有,两人走近那张大床,看到穆劲琛身上卷了条被子,衣服也穿得好好的。 “穆帅!” 一人上前探了探鼻息,再推了下穆劲琛的肩膀。 另一人看到枕头旁边放着个烟灰缸,男人一把拿在手里,很重,这是穆劲琛的东西。 看来,他是被袭击了。 皇鼎龙庭。 许情深这一觉睡过去,睁眼的时候天都亮了。 许情深觉得腰酸背痛,床上躺了四个人,她压根不敢乱动,生怕一个翻身就会掉下去。 她难受地动下肩膀,却发现不止肩膀动不了,就连腿都动不了。 许情深睁大了眸子,耳侧的呼吸声很明显,她侧过脸去,看到蒋远周眼帘紧闭,她吓了一跳。“你怎么在这?” 蒋远周眉头轻动,慢慢睁开了双眼,“你怎么在这?” 他倒是说了一句一模一样的话。 许情深将他推开,蒋远周顺势躺到边上去,她坐起身来,在床上没看到霖霖和睿睿,许情深照着蒋远周的肩膀推去。“孩子呢?” “孩子?”蒋远周朝旁边摸了摸,然后恍然大悟似的说,“月嫂好像进来过,带着他们出去了。” “我睡得这么沉?” 蒋远周敲了敲自己的额头,“你怎么到我床上来了?” “你是真糊涂呢,还是装糊涂?”许情深说完,掀开被子就要下去,蒋远周忙一把拽住她的手臂。 男人将她拉到自己身侧,“昨晚睡得真好。” “你怎么没回自己房间?” 蒋远周看眼四周,一脸的恍然大悟。“我以为我这是在自己的房间呢。” 许情深觉得蒋远周这睁眼说瞎话的本领真是越来越高了。“你昨晚一直睡在这?还是早上偷偷摸进来的?” “我昨晚跟霖霖说了好多悄悄话,说着说着,我也不知道怎么睡过去的。” “所以,你一整晚都睡在这。” 蒋远周抱住许情深,“好久没抱着你睡觉了……” 她朝他胸前推了把,蒋远周用脚压住许情深的腿,“再睡会。” “起来——” 71艳压!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星港医院。 蒋远周的车来到星港医院的门口,老白下去亲自开的车门。 许情深双脚落到地上,抬起视线盯着星港医院四个大字,蒋远周走到她身旁,一手拉住她的手掌,许情深跟着男人往里走。 她对这儿太熟悉不过了,而且医院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是那个样子,不会有大的变化。 蒋远周带着许情深来到一间办公室门前,门口聚集了不少的人,很多都是老面孔。 “蒋太太。” “蒋太太。” 这是医院,许情深听到这声称呼,很不自在,“还是叫我许医生吧,或者名字也行。” 蒋远周拉住她的手进去,许情深方才走到门口的时候,其实就认出来了,“这先前不是周主任的办公室吗?” “对,我让人重新布置了下,你看喜欢吗?” “这不合规矩吧?” “蒋太太三个字就是星港的规矩。” 许情深目光扫了圈,看到不远处的衣架上,挂着一件崭新的白大褂。蒋远周走过去将它取下来,许情深伸手,男人却并未将它放到她手里。 他替她脱下外套,然后将她的战袍给她披上。 许情深抬起手臂,蒋远周将扣子给她一个个扣上。“恭喜你,许医生。” “但是瑞新那边……” “放心,我会安排人过去辞职。” 许情深觉得有些不妥,“还是我自己去吧,那毕竟是闵总介绍的工作。” “没关系,”蒋远周轻笑,“瑞新那边我打个招呼就好,毕竟当初也是卖我一个面子,所以……” 许情深一听,恍然大悟,她手指拂过胸前的几个小字,嘴角轻挽起来。 “你先去忙吧,我今天反正不看诊,有些事还得重新熟悉下。” “好。”蒋远周转身欲要出去,想了想后回到许情深面前,“晚上跟我一起回去,我带你去买两套衣服。” “我有衣服。” “今晚有个应酬,不过你可能不会喜欢,实在不行的话……” “好。”许情深答应下来,“我可以早点走,顺路去做个发型。” “做与不做,你都是最好看的。”蒋远周说完,上前抱住许情深的腰,“我最想早点回家,陪着你陪着孩子。”这大概就是最简单的生活吧? 但每个人生存,都要有他所扮演的社会角色,蒋先生三个字自带光环,这一点,许情深从最先接触他的时候就知道了。 下午时分,蒋远周接了许情深离开医院,两人一道去店里选衣服。 “晚上究竟去哪?什么场合?” “孩子的百日宴。” 许情深走到一排衣架跟前,“那就不用太隆重,更加不需要礼服了。” 蒋远周拿了一件旗袍放到许情深身前,“这件好看。” “好,就这件吧。” 男人朝她看了眼,“你自己再看看,有没有特别喜欢的。” 许情深笑着将旗袍接过手,“你的眼光还能差吗?” 服务员带着她进了更衣室,蒋远周在外面等着,他身子轻倚向墙壁,许情深给他的这种感觉,他一时半会说不上来。他知道,她多半是因为被蒋东霆和他逼得不行了,才不得不回到他身边。 蒋远周自始至终不能确定的是,她的心究竟回来了吗? 蒋远周眼帘内一动,看到许情深换好旗袍走出来。 及膝的中式旗袍穿在许情深的身上,将她的身材勾勒的更加玲珑有致。一双小腿晶莹剔透,蒋远周的目光往上移,许情深的腰真是细到一手就能掐住,他觉得呼吸有瞬间的凌乱,她的胸口往上缀满了一层层细小的钻石。最要命的是,许情深单手压在两胸上侧,蒋远周的视线定在她手上,“怎么了?” 许情深将手挪开,男人倒吸口冷气,那儿有一个镂空的水滴形造型,开得不算大,但许情深胸前汹涌,这样看去能瞅见若隐若现的一道沟。 蒋远周觉得体内有火在烧起来,“换!” 旁边的服务员很是不解,“蒋先生,这件衣服就跟量身定做一模一样……” “换一件。”蒋远周执意。 “但是蒋太太这样的身材,恐怕店里没有一件再能如这般合身了。” 蒋远周听着,不由皱眉,“怎么?她身材不标准?” “不是不是,您要知道,能驾驭得了旗袍的女性,一般身材都不会差。但只要是人,就很少有十全十美的,我们的设计贴合了大部分的女性,而像蒋太太这样……拥有魔鬼身材的,我敢说,我们店真的就只有这么一件是最适合她的。” 男人最受不了的,应该就是自己的女人被人夸作尤物吧。 蒋远周仔细端详着,好看是好看,可…… 他终究拧紧了眉头,问过许情深的意见。“你觉得呢?” “好看。” “蒋先生您看,这就是眼光啊。” 蒋远周双手抱在胸前,“情深,你不觉得这样很露吗?” “蒋先生,这可比那些礼服好多了,”旁边的服务员笑眯眯道,“有些礼服还是真空的,女人的美是各种形态的,蒋太太美得惊为天人,这是蒋先生的福气,也是别人羡慕不来的。” 许情深听着,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这也太会说话了吧。 “就这件吧。”许情深也说道。 蒋远周有些勉强,“先配个发型看看。” 许情深坐到了梳妆镜跟前,店内有专门的化妆师上前给她盘起了发,这样的装扮,发饰不必太招摇,不然反而容易喧宾夺主。 男人站在旁边,做完发型后,他拿起桌上的一颗珍珠发饰亲自给许情深插上。 “好看,真好看。” 许情深唇瓣轻挽,服务员先前问过许情深鞋子的尺码,她拿了几双搭配旗袍的鞋过来,“蒋太太您看看,喜欢带点跟的,还是高跟的?” “不用太高的跟。”蒋远周弯腰说道,“穿着太累。” 许情深侧过身,视线落到那几双鞋上,她朝蒋远周看了看,“凌时吟也会去吗?” 蒋远周没想到她会这样问,“穆家是肯定会去的,凌时吟作为穆家的大少奶奶,理应也会去。” 男人手掌落到她肩上,“不用觉得不自在,凌家的帐我也正在找他们算。” 许情深指了指其中一双最高跟的鞋,“就这双吧,好看。” “好。” 九公分的细高跟踩在脚上,让许情深的身高一下拔高了不少。她站在蒋远周身侧,透过远处的镜子看着两人,在外人眼里,他们必然是最登对的一对。 只是许情深的心,感觉丢失了。 她有些茫然,她过不了最普通平凡的日子,她感觉有瞬间的迷失,她回到蒋远周身边的想法那么简单,那些人不想让她有好日子过,她便要以同样的方式,让自己变成一根扎在他们心里的刺,许情深也要让他们永远的痛着、难受着。 她向来是最弱势的一方,蒋随云死后,所有的内疚都是她一人背负,而害她的人统统活的好好的。 许情深挽住了蒋远周的胳膊,她从未享受过站在高处是什么感觉,如今有人愿意将她捧上去,她没理由还要节节往后退。 从店里出去后,许情深跟着蒋远周上车。 两人坐在后车座内,车子缓缓往前开,很快来到举办宴席的地方。 在门口的签到处,蒋远周随了礼,弯腰写上名字,许情深看了下之前的名单,看到了穆成钧和凌时吟的签字。 蒋远周直起身,将笔递给她,“请吧,蒋太太。” 她神色间有微微的怔忡,看到不少人围在边上,都在冲他们微笑,许情深接过笔,紧挨着蒋远周的名字后面签上了‘许情深’三字。 她将笔放回桌上,蒋远周看了眼,唇角漾起一抹弧度,他忽然拿起了那支笔,在她的名字前面还添了一个蒋字。 蒋许情深。 许情深在心里默念了两遍,竟然觉得这样好听。 穆成钧和凌时吟比他们早到了一步,穆家在圈子里头向来是受人尊敬的。 许情深挽住蒋远周的胳膊往里走,远远听到一声声称赞传到耳中。“穆先生和穆少奶奶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是啊,穆先生青年才俊,少奶奶美丽端庄,这样的好姻缘也是难得啊。” 凌时吟享受着这样的一切,她的心里也得到了最大的满足,她笑意盈盈地靠着穆成钧,满脸娇羞。“各位长辈过奖了。” 又有人喊了一声,“蒋先生来了。” 许情深看到不少人涌过来,这就是位高权重的人的好处吧?走到哪都犹如众星捧月。 蒋远周眉宇间有些厌烦之气,但很快就隐藏起来。 有人跟穆成钧打过招呼,“先失陪。” 凌时吟转过身,看到了许情深。 这个女人是她心里最最深的一根刺,已经扎进了骨血里面,再难挑出来。 凌时吟恨不得将她踩进地底下,将她踩到淤泥中,让许情深永远都抬不起头,因为她不配! 可是如今,她穿上了最华丽的衣服,戴上了最珍贵的首饰,最关键的是,许情深站在了凌时吟一直以来都心心念念的那个位子。这对于凌时吟来说,无疑是最大的讽刺。 她双脚犹如被钉子钉在原地。 穆成钧的视线望出去,嘴角轻掀下。“走,我们也去打个招呼。” 凌时吟杵在原地没动,穆成钧见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蒋远周和几个算得上熟悉的长辈打过招呼,人群中有男有女,可不论男女都爱美,许情深被人注视着,那一道道目光中,惊艳居多。 “请问这位是……” 穆成钧夫妇也走了过去,凌时吟听到蒋远周毫不犹豫道,“我的太太,许情深。” 她就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似的,凌时吟握紧手拿包,她也曾这样陪着蒋远周出去过,也曾被人这样问过,可凌时吟却从未等到过一声蒋太太的称呼。 “蒋先生,你好。” 蒋远周的目光对上穆成钧,“你好,穆先生。” 身前有人退开,凌时吟跟着穆成钧上前两步,凌时吟尽管穿着高跟鞋,但怎奈身材娇小,站在许情深面前还是矮了一大截。 许情深化过妆,再加上有这样的身材、面孔,她的风情自然是无人可比,相较于许情深,这时候的凌时吟完完全全没了优势,干瘪的就像是个还未发育好的孩子,就连精心上过妆的脸都更显稚嫩了。 许情深微微一笑,伸出手。“好久不见,凌小姐。噢,不对,是穆少奶奶。” 凌时吟咬紧牙关,看了眼许情深伸出来的手,她冷笑了一声,“你也是,好久不见,这就升级成蒋太太了。” 她没有伸手,许情深也不觉得尴尬,她收回了手掌,“一直想跟穆少奶奶说声谢谢。” “谢我?” “是,这一年多以来多亏你替我照顾睿睿。” 有些事不是许情深不提,别人就不关注的,凌时吟和蒋远周的关系也曾闹得轰轰烈烈,只是有些人不敢当面问起罢了。 凌时吟的脸色变了又变,许情深则要大方得体的多,她唇角自始至终勾着笑,笑意甚至渗入了眼底,就连穆成钧都没能看得透她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走,我带你去认识些人。” “好。” 蒋远周揽住许情深的腰际离开,穆成钧嘴角勾起冷笑,周边的人也都散了,“人家要跟你握个手而已,你实在是不应该。” “我恨许情深。” 穆成钧单手插在兜内,“恨她抢走蒋远周?” 凌时吟听到这,赶忙摇头,她伸手拉住穆成钧的手臂,“老公,我们都结婚了,我不会再有别的想法。我只是想到了我哥哥惨死,这件事是付京笙干的,可许情深一直恨我,这主意八成就是她出的。我哥的死她也要负一半的责任,可如今她却过得越来越好……” 穆成钧嘴角勾着冷笑,“这女人也是有能耐,要不然的话,也不会离开了付京笙后,转身就投进蒋远周的怀里。” 凌时吟盯着不远处的背影,看着许情深穿梭在人群中,那袭紧身旗袍下勾勒出的身姿令人惊艳,可在凌时吟看来,这样的许情深分明多了几许狐狸精的味道。 “你跟那女人的仇,我可以给你慢慢报,但是永远不要让我看到你对蒋远周有一点点的难以忘情,哪怕一个眼神都不行。” 凌时吟轻点下头。“放心,不会的。” “我去前面打声招呼,你在这等我。” “好。” 许情深空下来后,踩着高跟鞋去旁边休息。 男人有男人们的话要说,基本的招呼打过之后,女人跟女人就聚在了一起。 凌时吟跟几个平日里玩得好的人坐在一处,她的手掌落在腿上,身旁的女友拉过她的手。“啧啧啧,时吟,这就是你的结婚钻戒吧?好大好闪啊。” 许情深拿着包在前面经过,凌时吟抬起手掌,“当然,这是我家成钧精挑细选的,他说谁都能委屈,就是不能委屈了我。” “是吗?真幸福啊!” 许情深走过去,对面还有空位,她就这样坐了下来。 这圈子内冷不丁挤进来一个人,但是看清楚了是许情深后,几人的面色都有些不对,可最终还是软了口气。“蒋太太。” 许情深嘴角轻掀。“看什么呢?钻戒?” 凌时吟握起手掌,将手放到自己的腿上,“许姐姐,你现在是蒋太太,当然看不上去我们这种小玩意。” 许情深的视线落过去,漫不经心瞥了眼。“你说的也是。” 另外几人面面相觑,大家都知道这两人之间的微妙关系,凌时吟不想表现得太过咄咄逼人,但许情深往那一坐,摆明了是来挑衅的。 “也不知道许姐姐和蒋先生什么时候结婚?” 许情深倚在沙发内,目光慵懒地看向凌时吟。“你没听蒋远周怎么介绍我的吗?” “是,说是说蒋太太,也不知道这名分是不是空的呢?” “那你去问蒋远周啊。” 许情深的一句话就将凌时吟打蒙了,她喉间轻滚动几下,“我哥哥死在付京笙手里,那时候你是他妻子,这件事跟你也有关吧?” 许情深轻摇下头。“不,与我无关。” “谁信?” “信不信是你的事。” 两人之间明显充斥着火药味,凌时吟终究过不去那道坎,现在蒋远周带着许情深这样招摇过市,而她凌时吟,时隔这么久,却还是个笑话。 只要蒋远周跟许情深在一起一天,她就是东城最大的笑话。 凌时吟想起身就走,可这么多人都看着,她如果就这样离开,跟落荒而逃又有什么两样? 许情深双手交握,一根纤细的手指在手背上轻轻敲打两下,“凌时吟,还有件事我觉得我有必要告诉你。” “什么事?” “睿睿是我亲生儿子,想必你已经知道了。” 凌时吟的脸色冷下去,“那又怎样,你看看睿睿肯认你吗?还有,带着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生活一年多,许情深,你现在心里是什么滋味啊?” “什么滋味?”许情深轻笑出声,“我觉得很开心啊,无与伦比的幸福,睿睿和霖霖都是我的孩子,我当初怀的是龙凤胎,现在好了,两个孩子都在我身边,我很满足。” “你说什么?”凌时吟难以置信地出声。“这是不可能的事。” “穆少奶奶,你又没怀过孩子,你怎么知道不可能?” 凌时吟神色激动起来,“你没必要在这刺激我,这种事与我无关,那是你跟蒋远周的事,就算两个孩子都是你的,那又怎样?我祝福你们就是了。” 许情深轻点下头,表示接受这样的祝福,“同样,我也祝穆少奶奶跟穆先生早生贵子。” 凌时吟牙关轻颤,勉强勾起抹笑。 旁边的几人倒是都想替凌时吟说话,可许情深现在头上冠着蒋太太的名,谁都不敢去得罪,她坐在原位,似乎没有走的意思,而凌时吟又不肯先起身,两边只能僵持着。 许情深微微偏着头,目光直勾勾盯着凌时吟,毫不避讳,如果对面坐着的是个男人,是不是早就把持不住了? 凌时吟迎上许情深的视线,想她和万毓宁各自都有过人之处,身后又有庞大的家庭背景,可她们为什么都输给了许情深? 其实不难理解,蒋远周栽在许情深身上,那还不是因为她的身体和这张面孔? 这也是凌时吟最最看不起的地方,以色侍人,色衰而爱弛。“许情深,蒋先生有教过你一些宴会上的礼仪吗?”许情深摇了摇头,“这东西还用学吗?” “自然,”凌时吟朝身侧的几人看看,“不信你问她们,我们这些人……哪个没上过专门的礼仪课?” 许情深将包放到茶几上,身子微微往前倾,眼里露出兴味,“听上去真不错,两年前穆太太去小楼的那晚,是不是也是礼仪课里头学来的?” 凌时吟陡然一惊,仿佛置身于冰天雪地里,又被人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 她嘴唇哆嗦着,只是碍于旁人在场,生怕被人看出端倪,她勉强咽了下口水,“真是好笑。” 许情深笑着,单手撑着侧脸,“我也觉得挺好笑的,那是我听过的,最好笑的一件事。” 凌时吟别开视线,然后站了起来,“成钧也不知道去哪了,我去看看。” “好,好,快去找找。”旁边的朋友赶紧跟着起身。 许情深看着一伙人就这么散了,实在无趣。 凌时吟四下找着穆成钧的身影,却在楼梯的转角处遇到了蒋远周。 男人疾步而来,差点撞上她,凌时吟往后退了步,视线落定在他脸上。 蒋远周眯起眼帘,凌时吟垂在身侧的手掌轻握。“远周。” 男人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眼里没有丝毫的波澜,却分明摆出一种嫌恶,凌时吟别开下视线。“远周,当年小姨的事,我一点都不知道,我爸妈也完全不知情,现在我哥都死了,你能放过凌家吗?” “你觉得可能吗?” “凌家什么都没了,你总不能将无辜的人牵扯进去吧?” “你想说,你是无辜的?” 凌时吟总觉得男人眸子幽暗,像要将她看穿似的,“我真不知道我哥为了我,做了那么多事,如果我早知道的话,我肯定会制止他……” “够了,凌时吟,我不屑于用难听的话来说你,有些事你也不需要跟我解释。你凌时吟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清清楚楚。” 这话进了凌时吟的耳中,像是用针在一点点扎着她的心,真真是钻心的痛。 “那你说,我是怎样的人?” “进小楼的那个晚上,没人逼你,是你自己进去的。” 凌时吟的脸色苍白如纸,蒋远周冷笑下,“所以以后,别看不起任何人,因为在我看来,人人都比你干净。” 凌时吟握紧了双拳,早就过去的事情,她也早该放开才是,可为什么偏偏就是这样不甘心? “但是远周,你不能否认的是我跟着你的一年多,我是真心实意对你好、对睿睿好,也对蒋家好啊。” 许情深百无聊赖,走近过去几步,忽然看到了蒋远周和凌时吟面对面站着,两人显然在说什么话,蒋远周居高临下盯着凌时吟,面色一如既往的清冽。 她往后退了几步,然后四下找着什么人。 不远处的角落,穆成钧正和一人说着话,许情深快步上前,“不好意思,穆先生。” 穆成钧朝她看看,“蒋太太,有什么事?” 许情深朝穆成钧旁边的人看眼,那人心领神会,冲穆成钧点了点头。“穆先生,先失陪。” “好,请。” 待那人走出去几步后,许情深着急问道,“穆先生,请问穆少奶奶呢?” 男人觉得奇怪,“你要找她?” “我找我先生,但我找了许久都没看到他的身影。” 穆成钧一听,唇角逸出冷笑,“你找你先生,关我太太什么事?” “我心里不放心,你也知道他们以前的关系……” 穆成钧脸上很明显摆出不悦。“蒋太太,我很相信我的太太,请你适可而止。” “那……真是不好意思,我再找找吧。” 许情深说完,转身走了。 穆成钧朝四下看眼,并没看到凌时吟,他抬起脚步往前走去,凌时吟和蒋远周站得地方并不明显,许情深看到穆成钧很快穿过大厅,朝着楼梯口走去。 她快步跟了过去,一脚踏入视线宽阔的地方,许情深看到凌时吟拉住了蒋远周的衣袖。 74情深,你的心在哪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蒋家。 管家将在皇鼎龙庭遇上的事全部告诉给了蒋东霆。 蒋东霆坐在沙发内一语不发,半晌后,管家尝试出声,“老爷,老爷?” 蒋东霆身子倚靠进沙发内,“这个女人,无法无天了。” “关键是蒋先生的态度,他当真是什么都听她的,我实在搞不懂……蒋先生向来是沉稳明智的人,照理说不会轻易被人蛊惑。” “所以我才说,这个女人太不简单。” “老爷,蒋先生这样,我们也没办法啊。” 蒋东霆的视线望出去,穿过窗户,看到了外面茂盛的一棵大树,从他记事开始,这棵树就长在了院子里。 “两年前,凌时吟和远周的那个晚上,是让许情深和他决裂的导火索。” “是啊,现在看来,应该是好不容易原谅了。” 蒋东霆冷冷笑着,“是否原谅,还是这根刺狠狠扎在了他们的心里,永远拔不出来,他们其实最清楚。” 管家似乎没听懂蒋东霆的意思,“但现在凌家跟蒋家也早就不可能了,要用凌时吟刺激许小姐,更不可能,这根刺就算扎着,但久而久之,应该是能拔除掉的。” “那如果同样的事情,再来一次呢?” 管家面上露出吃惊,“老爷,这事不妥吧,为了两年前的事,蒋先生已经和您闹成了这样,如果还有下一次,他……” “最坏的结果,还能比现在差?”蒋东霆的目光随着那棵树上的枝叶摇摆起来,但是眼神却很坚定,“远周从未想过和我亲近,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蒋家被这个女人一口口吞噬掉。” “但当年的事能成,全靠蒋小姐,现在的蒋先生恐怕是不可能会再错一次的。” 蒋东霆听着,站起身来,“不着急,让她先得意得意。”穆家。 凌时吟挣扎起身的时候,屋内亮堂无比,她手掌在小腹上撑着,许久后,那股不适才慢慢逝去。 穆成钧出门了,地上散落着一地的狼藉,有凌乱不堪的衣物,还有各种各样的器具。 她强忍着腿间的痛感下了床,将地上的东西一样样捡起,清理干净后再放回床头柜内。 穆成钧的这些东西,都是要她亲自收拾的,不能被家里的佣人发现。 凌时吟今天没事,打算回趟家,下楼的时候都快中午时分了,坐着穆家的车回去,她在路上给家里打个电话,说是要回家吃饭。 来到凌家,凌母在门口等着,看到女儿回来自然满面欣喜。 她大步上前,看了看外头的天气,“不冷吧?” “不冷,爸呢?” “在里面呢。” 凌时吟跟着凌母进去,保姆已经做好了饭菜,坐在餐桌前,凌时吟看眼凌父,见他神色不好,“爸,您怎么了?” “没什么事,时吟,你在穆家还好吧?” “挺好的。” 凌母将筷子送到她手里,凌时吟一抬头,看到不远处摆着凌慎的照片。 她鼻子一酸,“妈,您要不把哥的照片收起来吧,这样多难受。” “收起来做什么?人都看不到了,只能看看他的照片了。” 吃饭的时候,有人从外头进来,凌时吟认识对方,起身打过声招呼,“徐叔叔。” “时吟也在啊。” 凌父见状,拿起旁边的餐巾擦拭着嘴角,他站起了身,“走,有事去书房说。” “好。” 凌时吟握紧手里的筷子,“等等,爸,有什么事在这说吧。” “没什么大事……” “你别瞒我了,如今凌家就我一个女儿,你总不能什么事都不跟我说。” 凌父闻言,坐了回去,凌时吟让男人坐过来,“徐叔叔,一起吃饭吧,我们边吃边聊。” “谢谢。” 几人坐定下来,男人朝凌父看眼,“事情都办的差不多了,到时候只要您出面就行。” “好吧。” “什么事办的差不多了?”凌时吟焦急问道。 凌父也不想再瞒她,“前两年转进来的那个器械厂,我把它卖了。” “为什么?不是收益不错吗?爸,哥的公司有成钧打理着,一直也挺好的,凌家还有不少产业,器械厂那边一直是你负责的,怎么说卖就卖了呢?” “蒋家要,我们能不卖吗?” 凌时吟放下手里的筷子,“什么叫蒋家要?” “你哥走了,蒋远周要对付我们,我们也招架不住……” “你怎么不早说?我们身后还有穆家!” 凌父轻摇下头。“时吟,凡事别想得这么简单,你哥哥的公司等同于是穆家的了,我们不能冒险到将全部的身家都押在成钧一人身上,维持不下去的产业,我至少可以变现,那钱以后也是你的。” 凌时吟眼圈发红,“但我们不能任凭别人这样欺负!” 她心里清楚极了,蒋远周这就是在针对凌家,一步步,一口口的来,他看上去什么都没做,实际上却从未放弃过要让凌家付出代价。 凌时吟的手肘和膝盖到这会都还痛得厉害,昨晚那一跤摔得不轻,那是许情深给她的下马威。 许情深刚回到蒋远周身边才几天,她就敢对她下那样的手了。 凌时吟不敢想象以后,她只知道她如果一直这样坐以待毙的话,许情深迟早有天会把她撕了。 星港医院。 许情深下班的时候,是蒋远周过来接她的。 坐进车内,蒋远周拉过他的手,“你不是要见付京笙一面吗?” 她手指微僵,“能见了?” “嗯。” 许情深想了下,“那还是见吧,有些话说说清楚也好。” 去见付京笙的时候,蒋远周并未进去,许情深坐到男人对面,付京笙轻抬下头,神色间还是有些松动,“情深。” 许情深眸光微闪,很多话到了喉咙口,却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付京笙盯着跟前的这张脸,“你过得怎么样?” “我想跟你解除婚姻关系,虽然……我们从没有结过婚,但毕竟那层关系还在。” 付京笙眼神明显黯淡下去,这就是她过来看他的理由?他无奈地轻笑道,“我现在这样,也不可能再去碰电脑。” “没关系,你只要承认我们的婚姻是假的就行,至于后面的事,你不用操心。” 男人别开了视线,可终究不舍得少看几眼,他视线落到许情深身上,“我知道你恨我,但还是要你帮我照顾下音音。” 许情深没说话,也无话可说,两人就这么坐着,许情深叹口气,“我也不知道跟你说什么,原本是不想见的。” “情深,那你听我说一句吧,不论我以前做过什么,请你原谅我。” 许情深有时候心肠硬起来,连自己都觉得可怕,付京笙对她的好,她是记得过,但是她因他而落到那样的窘境,她更加忘不掉。 “我不会原谅你的,我心里做不到。” 付京笙张了张嘴,听到许情深继续说道,“我这辈子喜欢过两个男人,一个是青梅竹马的恋人,另一个叫蒋远周,然而他们两个都差点死在你手里。付京笙,我不是圣人,你给我的那些陪伴,比不上他们中的任何一人。” 付京笙唇瓣颤抖着,目光锁住了许情深。 许情深迎上他的视线,毫不躲闪,“以后我们也不会再见面了。” “情深,”付京笙见她站了起来,他激动地身子往前倾,“我很想霖霖,你能带她来见我一面吗?” 许情深居高临下看了他眼。“不能。” “我真的把她当做亲生女儿,我只想见她一面,一面而已……” 许情深打断了付京笙的话。“霖霖有自己的爸爸,从今以后,我也不会给她叫你一声爸爸的机会。” 付京笙听完这话,整个人犹如丢了魂似的,许情深转身出去。到了外面,她也没有丝毫地逗留,走到车前看到蒋远周倚在那正在抽烟,许情深整理下情绪,“回家吧。” “这么快?” “也没什么好说的。” 两人坐到车内,蒋远周拉上车门。鼻翼间有淡淡的烟味,蒋远周示意司机开车,“聊了些什么?” “你好奇啊?” 蒋远周轻笑。“有点。” “什么都没说,就说要把我跟他的关系断干净。” 蒋远周拉过许情深的一只手,“这个好办,回头我来办。” “嗯。” “那我们呢?什么时候结婚?” 许情深闻言,心里微微颤动下,她想要将自己的手抽回去,却被蒋远周一把握紧了。 “我们的关系不都公开了吗?你连结婚证都给记者看过。” “你不是也知道它的真假吗?” 许情深喉间像是被一团棉花给堵住了,婚姻二字很重,她一直都是知道的。 她可以对所有人承认她和蒋远周的关系,出门可以打着蒋太太的名号,可是真正面对蒋远周的时候,她能吗? 一个真正的蒋太太,是要跟蒋先生过一辈子的。 许情深目光有些闪躲,抽了几下还是没能把自己的手抽回去。“这种事,不急吧。” 她的视线落到蒋远周的手上,男人声音清冽,带着一种威严感,“情深,你的心究竟在哪里?” “我的心当然是在我心里。” 司机小心翼翼地朝两人看着,蒋远周知道急不来,他伸手将许情深揽到怀里。“好,你的心在你心里,那你记得一定要放好了,你以后只能把它给我。” 回到皇鼎龙庭,许情深走进厨房,想去帮忙。 佣人边擦拭着手边说道。“蒋太太,您别操心,孩子们吃的东西都是另外做的,而且都有营养菜单,您去休息吧。” 似乎也真是没什么能让她做的,许情深走进客厅,看到蒋远周抱着霖霖站在落地窗前,霖霖对他算不上多亲密,但也没有很排斥,她神色正经极了,一手落在蒋远周的肩上,黑亮分明的眸子不住盯着他看。 蒋远周手指在玻璃窗上轻敲几下,“等开春过后,爸爸租个小艇,带你们去前面的湖上玩,好不好?” 霖霖的眉头一直是皱着的,视线盯住蒋远周后就不放了,她可能心想着,这人究竟谁啊,老抱老抱她,问过她同意了吗?霖霖踢了两下腿,蒋远周的大掌包裹住她的脚,“是不是冷了?” 许情深看在眼中,男人的这个动作暖了一下她的心,霖霖没穿鞋,就穿着一双袜子。 她上前两步,霖霖看到她,正经脸上总算有了笑容。 “妈妈——”她伸手想要许情深抱,许情深没有将她接到怀里,“让爸爸抱吧。” 蒋远周凑到女儿面前,想去亲她的脸蛋,霖霖往后退缩,嘴唇嘟的那么高,都快可以挂上一个油瓶了。 “她这是什么意思?不乐意?” 许情深忍俊不禁,“看着像。” “爸爸亲一下就好。” 霖霖闻言,干脆别过了脸蛋,也不知道是真听懂了,还是正好做出这个动作来。 许情深轻拍下蒋远周的肩膀,“第一次这么受挫吧?蒋先生想要亲的人,除了霖霖,哪个拒绝过你?” “确实没有。” “看来你亲过不少人。”许情深在旁边又道。 蒋远周侧过高大的身影,“认识你之后,好像真没亲过别人。” 许情深想要笑,却发现好像笑不出来,他可以说他没有碰过别人,那么…… 那一晚的凌时吟,她终究是存在过的。 蒋远周见她脸色微僵,似乎也猜出了些什么,他面色微变,“情深,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 许情深看向男人怀里的霖霖,她想要说知道,可这两字卡在了喉间,上不去下不来,说不出口。 蒋远周站在她跟前,挡住了许情深面前的光,“是不是在你心里,那件事还是过不去?” “我已经不去想它了,”许情深将话题扯开,“过两天医院还有个大会,我得好好准备。” “别紧张,在这件事上,我绝对相信你。” 许情深眉角轻扬,“莫小军的那个手术,很多细节我都忘了,我还得去查看下档案。” “其实,你已经回到了星港,这种会议没必要非举行不可。” “但我想让大家知道我是许医生,蒋太太三个字太好用,可是……”可她终究想要以许医生的身份回去。 “好。”她想做的事,蒋远周自然是赞成的。 为了那日的会议,许情深连着准备了好几天。 她将自己关在办公室内,门是紧闭着的。许情深做完一个表格,然后拿起桌上的饭卡准备去吃饭。 经过洗手间,她听到里面隐约有声音传出来。 “要我说,真是投胎投的好不如嫁得好,我现在最羡慕的人是蒋太太……” “别羡慕了,你没有那个命。” 许情深停下脚步,听到里面的声音还在继续,“为什么我就没这个命?” “蒋太太那张脸,一万个里头都挑不出来,不然蒋先生怎么会喜欢?” “也是,这点我还真比不上。” 许情深抬起视线,前面正好是一面镜子,她朝里面照了下,原来在别人看来,蒋先生看中的就是她的这张脸。 “不过蒋太太也有能力啦。” “但是在星港,好像并不缺有能力的医生吧?” “也是……” 许情深嘴角轻勾勒下,她离开两年多后,如今重回星港就职,她知道很多人会有闲言碎语,她也经得住那些话,但是那个大会,她还是执意要开,她不在乎别人说她心安理得靠着男人,但她靠着的同时,她要让所有人知道正因为她有这个能力,所以才有那么个男人给她靠着。 吃过中饭,许情深回到办公室内,她正在翻阅着档案,电脑上插着她的u盘。 有人敲响了办公室的门,许情深头也没抬,“进来。” 穿着护士服的小姑娘几步走来,将两个橘子放到桌上,“许医生。” 许情深嘴角轻勾,“怎么没去休息会?” “我还好,不累,你在忙什么呢?” 许情深手指继续在键盘上敲打着,“在整理下开大会的资料。” “到时候连我们护士都要参与,几百号人呢,你紧张吗?” “还好。” 护士看了眼她的电脑,许情深将文件保存进u盘,两人说了会话,没过多久,那名护士就出去了。 下班的时候,小护士去了医院对面的地铁,全家内挤满了人,她想进去买口吃的都难。 她掏出公交卡,准备去坐地铁,忽然有人上前挽住了她的胳膊,“敏敏。” 她朝对方一看,却是张陌生脸,她大惊失色。“我不认识你,你是谁啊?松开手。” “我不会害你,有件事想找你商量下。” “你要再不松手,我可就喊人了。” “你是叫戴敏敏吧?”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那个女人看着岁数也不大,也就二十出头,“我想跟你打听件事,走,我们边逛边说。” 戴敏敏被她拉出了地铁口,然后进了旁边不远处的一个高档商场内,女孩挽着她的手,那样子,就好像她们是多亲密的朋友似的。 “你究竟想干什么?” “许情深你肯定认识吧?” “你说许医生,怎么了?” “她是不是在准备开会的事?” “你怎么知道?” 女孩将她拉到sk2的专柜前,指着柜台里面的东西说道。“这个要一套,那个也是,还有眼霜,面膜……” 服务员难得见到个买东西这样爽快的人,赶紧转身去拿货,女孩手臂撑在柜台上,压低嗓音道。“你只要帮我做件事,我不会亏待你的。” 女孩盯着服务员的身影,她视线落到柜台内,看着那些令人咋舌的价格出神,半晌后她才开口道,“什么忙?” “她开会的资料存在电脑上,还是哪里?” “应该是u盘,会议室有专门的电脑。” “等到开会的那天,你能帮我把她的u盘换走吗?” 戴敏敏神色吃惊地盯着对方,“这怎么能行?再说,许医生肯定把那东西随身放在身上。” “你不是有她办公室的钥匙吗?门是你负责开的吧?” “不行,这肯定不行,我换不到。” “不试试怎么能知道呢?”服务员开好了单子,女孩先去结账,回到柜台前,她将东西提起后塞到戴敏敏手里,“不管能不能成,这些都是送给你的。” “不行,我不能要……” “拿着吧,事成之后还有你的好处。”女孩挽住她的手继续往前走,“我们也不想做别的,就是换了她的资料而已,顶多让她开不成那个会,她是谁啊,她是蒋太太,就算会议不成,不照样在星港上班吗?” 两人来到彩妆区,女孩下手的时候毫不手软,光是口红就要了十二色。 戴敏敏接过手的时候,手都在抖,可这个年级的女孩,哪个不爱美?哪个没有虚荣心呢? 她握紧手里的袋子,对方轻笑道,“你先去弄清楚她的东西是否存在u盘内,还有她的u盘长什么样子,其余的事情不用你操心,再说医生办公室嘛,进进出出那么多人,谁会怀疑到你头上?” 戴敏敏手里的东西沉甸甸的,她知道这些价格不菲,也知道女人就应该拥有这些。 两人走了出去,到了商场外面,对方跟她挥了挥手,这一切正常的就好像她们原本就是朋友。 女孩驱车离开后,给另一头打了个电话。 凌时吟此时正坐在院子里,天早就暗了,但是穆成钧还没回来。 她将手机贴至耳侧,“喂?” “时吟,办妥了。” “好,谢谢。” “走得我腿都快断了,你也真是麻烦,直接给她一笔钱不就成了吗?” 凌时吟伸出手,看着自己新做的指甲,十分满意,“你懂什么,那样的话目标太大,像你现在这样,谁会怀疑?” “好好好,接下来就看她的了,反正条件我都跟她说好了。” “嗯,改天请你吃饭。”凌时吟挂断通话,想了想,还是打算打个电话问问穆成钧什么时候回来。 翌日。 许情深的办公室门再度被敲开,戴敏敏走了进去,“许医生,还在忙呢?” “嗯。”许情深头也没抬。 小护士将一块巧克力放到她手边,“吃点东西。” “谢谢啊。”许情深面露微笑,她还挺喜欢这个小姑娘的,毕竟戴敏敏没有像别人那样,当着她的面会恭恭敬敬喊她一声蒋太太。 小护士双手捧着水杯,走到许情深身侧,目光落向那个u盘,样子没什么新奇的,随便在哪个店里都能买到的那种。 许情深敲完最后几个字,抬头看了眼她,“今天化妆了吧?这么漂亮。” “哪有漂亮到哪里去。”戴敏敏手掌摸向脸蛋,许情深倚着座椅说道,“你看这口红的颜色就很正。” “哎呀,医院不会不让化妆吧?” “没事,这样看着也赏心悦目,多好。” 戴敏敏脸上露出笑来,许情深看眼时间,“差不多吃中饭了,一起去吧。” “您先去吧,我去上个厕所,还要给我男朋友打个电话。” “好。” 两人一道走了出去,戴敏敏看着许情深离开了,这个时候附近的门诊室也都结束了看诊,戴敏敏放下茶杯,快步朝着许情深的办公室而去。 推开门走到里面,戴敏敏几步来到电脑跟前,许情深的u盘还没拔掉,她赶紧将里面的东西复制到了自己带来的u盘上。 做完这一切,小护士手心里都是汗水,她起身快步出去了。 许情深吃完饭回来,也没发现什么不妥,她将准备好的资料检查了遍,确认无误后,这才关掉电脑。 第二天,许情深早早地来到星港,大会定在早上七点半。 她走进办公室内,戴敏敏进来的时候,许情深正在整理另外的资料。 “许医生,早上好。” “早上好。” 戴敏敏来到她的桌前,“您吃过早饭了吗?” “吃过了。” 许情深走到衣架前去换衣服,戴敏敏看到许情深的手机和那个u盘放在桌上,幸好,许情深带在身边的还是昨天那个。 她朝许情深看眼,许情深背对她站着,戴敏敏从兜内掏出来一个一模一样的u盘。 这是今早她刚拿到的,昨天她拷贝的资料已经给了对方,所以那边不止准备了一个一样的u盘,就连里面的资料都是一样的。 戴敏敏手指颤抖,她将许情深的u盘换了过来,手刚插进兜内,许情深就转身道,“我还真有些紧张。” “别紧张,据说今天蒋先生也要来是吗?” “是。” 许情深拿起桌上的手机,“走吧,我要过去了。” “今天演讲的东西带着了吗?” “带了。”许情深将u盘拿在手心内,“全在这里面。” 戴敏敏身上的香水味很淡,沁人心脾,这是香奈儿今年的主打款,许情深走出办公室,将门带上,看到小护士唇上的口红又换了另一种色彩。 戴敏敏跟在许情深身侧,她一遍遍安慰自己,就是开个会而已,就算许情深搞砸了也没多大的事,她身后有蒋远周撑腰呢。 来到会议室跟前,戴敏敏跟其她的同事们先进去了。 许情深穿着白大褂,脸上化着淡妆,她在门外站了会,看到蒋远周和老白过来了。 会议室内坐满了人,谁都没有迟到,蒋远周走到许情深跟前,“准备好了?” “嗯。” 老白走到窗边,“人真多,看来都给蒋太太面子。”“你越这样说,我越紧张。” 蒋远周穿着一袭正装,黑色的西服笔挺有型,里头的白衬衣衬得他整张脸更加精致。他站在许情深跟前,高出她不少,他嘴角轻挑下,一侧的嘴角上翘。“你还知道紧张?” “我是人,我能不知道什么叫紧张吗?” 蒋远周凑近她身前,“比第一次还紧张?” 许情深沉下脸。“严肃点。” “好好好,严肃,严肃。”蒋远周朝着老白偏下头,“走,我们去欣赏欣赏许医生这场严肃的大会。” “是。” 戴敏敏坐在后排,她将手机掏出来,对着四周拍了下。 凌时吟也起了个大早,穆成钧睁眼的时候,发现她穿着睡衣躺在沙发内。 “你做什么?” 凌时吟坐起身来,“没,就是睡不着了。” 穆成钧起身洗漱,凌时吟跟在他身后,“今早又要出门吗?” “嗯,要去开会。” “好。”凌时吟随后将穆成钧送出门,急急忙忙回到房间的时候,一看时间,马上就要七点半了。戴敏敏不敢拍摄视频,进来的时候,科室的主任就在关照大家将手机关了。 她有些紧张,身旁的同事凑过来说道。“你身上好香啊,什么时候开始用上香水了?” “香吗?我自己怎么闻不出来?” “这才叫好香水嘛!你发达了?” 戴敏敏心里一急,“胡说什么呢你?”她视线越过众人看出去,看到蒋远周和老白走了进来,他们坐在第一排的位子。 很快,许情深也来了。 这个女人站上了高台,她昂首阔步向前,就连走路的姿态都是这样好看。 许情深穿着低调,高领的打底毛衣加阔腿裤,头发绑在脑后,一张惊艳绝美的脸面向大家。戴敏敏看到她从兜里掏出了那个u盘,交给一旁的人之后,准备开始。 蒋远周搭着腿,从他这样的角度看去,他的蒋太太真是美得无人能及。 75蒋太太,狐狸精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大家好,我是许情深,如今是星港医院的一名外科医生。ggaawwx” 台下鸦雀无声,蒋远周不担心她会在这样的场面上紧张到失误,对于一个手术医生来说,这种应该压根不算事吧? 许情深站在大屏幕前,戴敏敏紧张得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也不知道u盘里的内容被换成了什么,万一…… 她不由哆嗦了下,赶紧在心里自我安慰,“肯定没事,一定会没事的,顶多就是开不成会罢了。” u盘里的内容被打开了,鼠标点开文件夹,里面的会议资料也被打开。 一切似乎很正常,许情深回到台前,她话语清晰,铿锵有力,蒋远周双手抱在胸前,目光一瞬不瞬盯着台上。 他忽然有种恍惚,如果两年多前他们没有分开,许情深现在肯定能站得更高吧? 她这么要强,却把两年的时间耗费在四处奔波和躲躲藏藏上面。 蒋远周指尖掐着自己的臂膀,旁边的老白微微压低了笑声。“蒋太太在上面,还真像那么回事。” 另一处的穆家,凌时吟看眼时间,这个时候,星港的会议室内应该炸开锅了吧? 戴敏敏紧盯着前方,她没有关机,手机在口袋内震动了下,她偷偷拿出来看眼,是那个女孩发来的短信。“怎么样了?” 戴敏敏耳朵里是许情深正在讲话的声音,这都过去半个多小时了,究竟怎么回事? 她手指迅速在键盘上按动,打出几个字,“正常。” “不可能,你换了吗?” “换了。” 那边迟迟没有动静,戴敏敏将手机放回兜内。 一直到会议结束,许情深都是顺顺利利的,戴敏敏听到耳边响彻起了掌声,她赶紧跟着鼓掌。 许情深开始收拾东西,戴敏敏想过去套几句话,但看到蒋远周坐在原位没动,她也就没过去。 很快,会议室内的人走得差不多了,许情深看到蒋远周和老白还在,她下了台,几步过去。“还行吗?” “非常行。” 许情深将u盘放进兜内,蒋远周起身后跟着她一起出去。 回到办公室内,许情深将门关上,蒋远周走过去抱住她的腰,“中午一起吃饭。” “我先看会资料。” “会议都结束了,你还看什么?” 许情深拉开蒋远周的手,坐到跟前,她从左侧的口袋内摸出一个u盘,然后插在了电脑上。 点开里面的资料,并无异常,许情深将页面往下拉,忽然就看见一页带着文字的图片出现在眼中。她仔细一看,抬头部分写着:细数蒋远周历年来情史。 红色的字体被标粗,用词非常难听,这一页上还有万毓宁的照片,当然她并不是主角。许情深看着自己的脸被移到了三级片女主角的身上,旁边还有文字注释。说她当年是小三上位,出*,更甚至于把万毓宁逼疯,而且她一人同时周旋在两个男人中间,道德败坏到极点。 许情深身子往后靠,这不应该叫蒋远周的情史,应该是她的情史才对。 光是这些文字也就算了,毕竟那么多字,就算真的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也没几个人会一个字一个字仔细地去念吧? 可是那些的照片,当真是不堪入目,她自己知道那些照片是假的,但倘若真的公布到人前了呢? 蒋远周靠在窗边,视线落到许情深身上,余光也瞧见了电脑上的东西。 他大步上前,一手撑向桌沿,“这是什么?” “这是原本应该出现在会议上的东西。” 蒋远周狭长的凤目轻眯,电脑屏幕透射出来的光落到许情深的脸上,将她眼里的幽暗照得更加明显。蒋远周直起身来,“这东西从哪来的?” “我的u盘里面。” “什么?” “确切的说,可能是我的u盘被换了,也可能是有人动了我的电脑,将我里面的文件换掉了。” 蒋远周单手插在兜内,“可不管是哪种可能性,这事情都是在医院里面发生的吧?” “是。” 男人脸上的怒气已经藏不住了,“我让老白去查。” “不用了。”许情深拉住他的手,她想要将页面关掉,却发现根本关不了。她拧紧眉头,站了起来,许情深几步走到门口,打开门后就站在那喊了声。“敏敏,你过来趟。” 戴敏敏心里一慌,她终究是心虚的。她装作正在翻动病历的样子,“好,马上来。” 许情深回到办公室内,没过多久,戴敏敏走了进来。 “把门关上。” “好。”戴敏敏抬腿往里走,看到蒋远周坐在一侧的椅子上,她面色紧张到不行,“许医生,叫我有事吗?” 许情深满脸的轻松,指着戴敏敏冲蒋远周道,“闻到她身上的香水味了吗?” 蒋远周目光紧锁住戴敏敏,后者吓得头都不敢抬,心里也没底。 “前两天你送我的香水,味道就跟敏敏身上的一模一样,敏敏,你是在哪买的?” “新,新苏百货。” 许情深回到办公桌前,嘴角始终轻挽。“那里头消费挺高的,口红、眼影这些也是在里面买的?” “许医生,你叫我进来就是问这些吗?” 许情深倚着办公桌,上下打量眼戴敏敏,“其实,你要只是用个香水,或者只是用个口红,我也觉得没什么。敏敏,你之前从来不化妆的,这两天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我也知道你很节俭,但是女人嘛,谁不喜欢这些东西?” “是啊,所以我跟小姐妹逛街的时候,就买了。” “那你小姐妹,有没有让你帮她做什么事呢?” 戴敏敏感觉自己的心脏扑通乱跳起来,仿佛被许情深一语戳中了什么,“哪有啊,许医生,您要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出去了。” 许情深从兜里掏出一个u盘,将它放到桌上,“敏敏,你过来。” 戴敏敏双脚钉在原地,许情深侧过身,将电脑转向戴敏敏,“这里面的资料,是你换的?”“没有,”戴敏敏一听,吓得赶紧摆手,“我没换过。” 她视线扫过屏幕,看到了上面的照片和文字,她面色唰的苍白,“我压根不知道怎么了。” “其实外面走廊都有监控,调出来也就几分钟的事,你自己看着办吧。” 戴敏敏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只能垂死挣扎,“许医生,到底出什么事了?您今天在会议上不是很顺利吗?” “是,是很顺利。”许情深拿起桌上的u盘,“因为我把资料复制了两份,分别放在左右两侧的口袋内,而左侧口袋内的u盘,我从来都没拿出来过。” 戴敏敏视线紧紧盯着那两个一模一样的u盘,她不敢承认,只能使劲摇头,“我真不知道这些事。” “能进我办公室的人不多,我今早出门的时候还检查过,里面的内容无误,也就在办公室那么一会会时间……当时,你在场吧?” “我是在,但是……” 许情深面色微敛,“你实在不敢承认,那就报警吧。” “许医生,不要——” 许情深神情严肃起来,“那你跟我说,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紧咬着唇瓣,蒋远周面上的表情有些骇人,“我们没工夫在这看你犹豫不决的样子,你要不肯说,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我也不知道,”戴敏敏不敢继续隐瞒下去,“那人我不认识,我下班的时候她找到的我,还知道我有办公室的钥匙,她送了我很多东西,说不让我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只是让许医生开不成会就好。” “你有她的方式吗?” “有。”戴敏敏赶紧掏出手机,“她刚还跟我发过信息,质问我是不是没把事情办成。” 蒋远周起身,拿过那个手机看眼,许情深将号码记了下来,戴敏敏杵在原地都不敢动,“对不起许医生,对不起,我也不知道她们想做什么,我下次再也不敢了,真的。” “你还想有下次?”蒋远周冷笑下,“在星港的眼皮子底下都敢做这种龌龊事,谁能饶得过你?” “蒋先生,我真的没想到资料里会是这种东西……”戴敏敏视线掠过电脑屏幕,“我以为就是资料打不开或者被损坏而已。” “所以,你就用你自认为的不会出大事来害我。”许情深冷冷说道。 戴敏敏急的眼泪出来了,“给我个机会好吗?” 许情深将手机递到她面前,“把你的泪水收起来,给这个女人打电话,就说事情成了,现在星港乱成了一团糟,约她见面。” “好好,如果她答应了,您能别追究我的一时糊涂吗?”“你要跟我谈条件?” 戴敏敏手指颤抖地接过手机,她总算感受到了许情深的另一面,在星港,向来都是蒋先生说的话最管用。可是这件事出来了,面对解决的反而是许情深自己,这个平时温婉大方的许医生,她此时却是不怒而威,周身的冷冽在慢慢升腾起来,令人不寒而栗。 戴敏敏不敢同她多说,只能赶紧给那人打电话。 许情深按住她的手机。“等等,会议结束也有一会时间了,你跟她过吗?” “她一直打我电话、发我短信,但是我没敢理睬,事情没办成……” “好,你就说你现在才有机会她。” “是。” 戴敏敏拿了手机走到窗边,拨通了对方的号码。 凌时吟和朋友坐在包厢内,她脸上敷着面膜,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女人看了眼,“快,是那个。”  凌时吟坐起身来,抬眼看向挂在墙壁上的钟,“怎么这个时间打来电话?” “可能是有好消息。” “你接,看她说什么。” “好。”女人拿掉脸上的面膜,赶紧接通,“喂。” “不好意思,刚才……刚才医院里乱的很。” “成了?” 戴敏敏不住点着头。“成了,你怎么没告诉我里面是那种东西啊?” “哈哈哈——”女人扬笑,冲着凌时吟道,“成了,真成了。” 凌时吟竖起食指放到嘴边,并冲着她轻摇下头。戴敏敏趁机说道,“我们现在能见面吗?” “见面?” “你不是说只要我办成了,就会给我好处吗?” 女人在自己的脸蛋上轻揉,“放心吧,不会缺你好处的。” 戴敏敏语气有些急迫,“我真怕医院会查到我头上,这样,我们见一面……就现在。” “也好。”女人同意下来,“我还想听听细节呢。” 凌时吟在旁边,让她开了免提,却越来越觉得不对劲,戴敏敏握紧手机,语气急迫,“那就还是新苏天地吧,负一楼的美食城见。” 女人刚要说话,凌时吟拍了下她的肩膀,她凑到她耳边说了句话。 “不行,”女人赶紧改口,“我有事过不去。” “为什么?那你告诉我你在哪?我去找你!” 凌时吟闻言,抢过手机,将电话掐断了。 “喂,喂——”戴敏敏在电话那头喊着。“说话啊,说话啊!” 她慌忙打过去,凌时吟将手机关机了。 戴敏敏面色发白,转身看向许情深,“许医生,她关机了。” “你被开除了。” “什么?”戴敏敏陡然一惊。 “别的责任,我就不追究了,但是你肯定不能在星港干下去了,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 戴敏敏摇着头,泪流满面,“不要,不要,我真的再也不敢了,我好不容易才进的星港。” “你出去吧,收拾下东西。” “许医生,我知道您是好人,您给我个机会……” “没有机会,出去。” 许情深坐回办公桌前,“我也不想让你太难堪,你自己辞职,档案里面会给你留个干净,你离开星港后照样可以去别的医院,但是我奉劝你一句,今后这种事再也别做了。” “不,我不想走……” 蒋远周有些不耐烦。“是不是要惊动保安?” 戴敏敏眼圈通红,不住擦拭着泪水,许情深没再看她一眼,她就算下跪求饶都没用,只能转身出去。 另一边,凌时吟将手机还到朋友手里,对方满面不解,“你干什么呢?” “你还蒙在鼓里呢?事情很明显没做成,约你见面是要将你引出去。” 女人大惊。“不会吧?” “首先这个时间就不对,会议结束多久了?其次,如果真如她所说,星港现在应该是大乱的时候,许情深肯定会查是谁给她的u盘动了手脚,那个现在约你见面,这不等于是在不打自招吗?” 女人一听,忙不迭点头。“对对,是这个理,差点就着了她们的道。” 凌时吟躺回上,旁边的朋友说道,“他们不会查到我身上吧?” “这手机号又不是你的,急什么?再说那个护士更加不知道你住在哪,放心吧。” 女人同样躺了回去。“我真是搞不懂,事情怎么会没成呢?” “也许,是她压根没找到下手的机会。” “蠢货!” 星港医院。 许情深将两个u盘放到一起,仔细比对。“这样一看,果然还是有新旧之分。” “可谁又会想到刻意去分辨两个一模一样的东西呢?”蒋远周坐在许情深的椅子把手上,双手撑在她两侧,将她紧抱在怀里,“你呢?你是怎么怀疑到那个身上的?” “前天看到她的口红,我就觉得有点不对。”许情深往后靠,顺势躺在男人胸前,“今天见她,化了很好看的妆,我也说不上哪里不对,也不是说一个护士不该这样,但我之前遇到过那么多事,在我觉得不对劲的时候,我觉得我应该防备一下。果然,今天的事情不是多此一举。” 蒋远周下巴枕在许情深头顶,“你果然心思玲珑剔透。” “蒋先生这是在夸我吗?” “当然,毋庸置疑。” 许情深轻笑,“你应该夸我,要不然的话,今天你就丢脸了。” “我的情史?我无所谓。” 许情深抬手摸了摸蒋远周的脸。“我觉得我们两个人的脸皮,已经练就到了一定的程度,刀不入。” 先前在酒店没拉窗帘被偷拍,媒体几乎是将全部的词都用尽了,许情深觉得看开了也就没什么,再说她跟蒋远周之间本来就有关系,最最关键的是,蒋先生在上的激烈,真是任何报道都不足以形容的。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叩叩叩,叩叩叩——” 蒋远周还未开口,来人就打开了门往里走,“蒋先生,不好了。” “怎么了?”蒋远周坐直起身。 “有个护士要跳楼。” 许情深坐在原地没动,蒋远周站了起来,“跳楼?在哪?” “住院部的顶楼,谁都不让接近。” 几乎是不用想都能知道是谁了,老白上前两步,“已经报警了,但是那个护士情绪很激动,说是只要警察过来就从楼上跳下去。” 许情深跟着起身,这也确实不是开玩笑的事,“我去看看。” “别去。”蒋远周拽住她的手腕,“万一有个闪失怎么办?” “不会的。”许情深让他放心,“我不会离她太近,别担心。” 许情深跟着老白出去,经过导医台,上面的病历乱七八糟地摆着,确实不见了戴敏敏的身影。来到住院部的天台上,好几名护士挤在那里,都在劝,“有什么想不开的啊,赶紧下来吧。” 戴敏敏坐在栏杆前,不住地抽泣着,许情深上前几步。 “蒋先生来了……” 戴敏敏听到这话,转过头来,一见到许情深,她的情绪更加激动。“别过来,再过来我就跳下去!” 许情深停住脚步,这次跟她劝丁然的那次完全不同,许情深板着脸。“你要跳楼?” “我工作也丢了,也没法跟家人交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许情深冷笑下,“每个人对生命都应该抱有敬畏之心,你这算什么?” “你当然不会懂,你走开,我不想见到你!” “你不想见我,那你跳这个楼给谁看?又想威胁谁?”蒋家。 蒋东霆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急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管家看着他走来走去。“老爷,医院的事情您向来都是不用操心的,蒋先生会处理好。” “星港要是只有远周在,我还会担心成这样吗?”蒋东霆面色难看,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许情深从来就没想过要让星港好,如果那个护士真从楼上跳下去了,这件事今天就能传遍整个东城。这不是患者,而是医护人员,自己的职工在医院自杀,这件事的负面影响可想而知。” “但您着急也没用……” 蒋东霆朝管家伸出手来,“我打个电话。” “是。” 管家取了手机来交到蒋东霆的手上,他毫不犹豫拨通蒋远周的电话。 那头的气氛紧张万分,蒋远周感觉到口袋内的震动,他掏出手机后接通,“喂。” “远周,医院那边怎么样了?” 这么大的事肯定瞒不住蒋东霆,蒋远周的视线落向前面,“没事,警察会处理的。” “远周,可千万不能让那个护士在医院出事,你问她需要什么,尽一切可能地满足她。”蒋东霆口气激动,说话声很响,许情深站在旁边或多或少也听见了。 戴敏敏就是不甘心这样离开医院,许情深让她下来,她偏偏不肯,“我就从这跳下去,我是被星港逼死的,被你逼死的。” 蒋东霆听到这,心里的气愤越发强烈,他就知道什么事都和许情深有关。 消防员已经赶到了,在楼下打好了气垫,蒋远周无心跟蒋东霆多说话。“我挂了。” “远周,这事情千万要处理好。” 许情深朝蒋远周看了眼。“别管了,走吧,今儿起起得早,我都困死了,去休息室睡会。” 蒋远周的手机还未挂断,许情深的声音清晰传入蒋东霆耳中,他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这都十万火急了,这女人居然一心只想着睡觉? “远周!”蒋东霆轻斥。 许情深朝蒋远周走近步,“劝也劝过了,她不下来是她的事。再说她这是自杀,跟我们有什么关系?走吧。” 什么叫没关系?蒋东霆急火攻心,“她要真死在了医院,后果不堪设想!” 许情深转身走着,蒋远周直接挂断电话,蒋东霆喂了好几声,最后气得差点将手机摔了。 “老爷,您别这样,怎么了这是?” “许情深就是故意的,她要搞垮星港,搞垮蒋家。” 确实,遇上了这种事谁不急?哪有眼睁睁要看人死的道理? 许情深没回自己的办公室,径自朝着蒋远周的休息间走去,现场就留下了老白。一路上,不少人都碰到了她和蒋远周,许情深心情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甚至还挽着蒋远周的手,姿态亲昵。 走进屋内,许情深将门关上,蒋远周把外套脱下来。“真的一点都不紧张?” “紧张什么?有警察在,下面气垫也差不多了,不会出事的。” 她不紧张,蒋远周是更加不着急。 但他还想吓她,“你就不怕她真的往下跳?” “不怕。” 医院顶楼已经僵持了快两个小时了,戴敏敏的父母也被喊来了,但是许情深和蒋远周再未露过面。 这个时候最焦急的,反而是蒋东霆。 医院那边又有消息传来,许情深进了蒋远周的休息室,两个小时了都没出来。 至于他们在里面做什么,别人是不得而知,只是有人看见许情深进去时抱着蒋远周,样子亲密。 蒋东霆面色发白,坐在沙发内一动不动,在他看来,许情深和一只狐狸精没什么两样,十万火急的时候还有心思拉着蒋远周**作乐。 星港那边的消息一直在传过来,戴敏敏好几次差点跳下去、戴敏敏的父母痛哭不止、楼底下聚了越来越多的人…… 而另一边呢,蒋远周的办公室门敲不开、蒋远周闭门不见、蒋远周说不用管跳楼者。 蒋东霆知道,蒋远周的身后有许情深,是她拉住了蒋远周不让他出面。 星港医院的办公室内。 许情深靠在窗边,额头抵着玻璃窗,蒋远周在不远处喝水,外面的敲门声刚过,蒋远周难抑唇角的笑意,“你是真不怕,万一那跳了楼,恐怕这件事的责任就在你了。” “真关我的事吗?”许情深目光对上蒋远周,“做错事的是她。” 男人上前几步,将喝过后剩下的半杯水递给许情深,“我想看你惊慌失措、想要寻求保护的样子。” 许情深转过身,手指对着蒋远周的胸前轻轻戳了两下,“她不会跳的,我敢保证。” “为什么?” “看到她身上背的那个包了吗?估摸着也是那个女人送的,一个要跳楼的人还要把包背着,好几次我都看到她把包拉到身前,以免在墙面上擦碰。死都要死了,还会在乎包的损坏吗?” 蒋远周忍俊不禁,“说不定,她就想带着这些东西一起跳下去。” “那我们打个赌怎么样?” “赌什么?”蒋远周问道。 许情深眼里露出狡黠,伸手拉过男人的衣领,蒋远周配合得往前去,许情深在他唇角处轻吹了口气,“我要是输了,条件随便你提。我要是赢了,你晚上不准进我房间,更加不准睡……” “不能睡你?” 许情深将他的脸推向另一侧,“这个赌,你敢打吗?” 78许撩撩VS蒋憋憋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蒋远周想要以不变应万变,敌不动我不动。 但这种事……怎么不变啊? 那种触感慢慢在往上爬,这样的情节,电视里肯定也有。但是能在桌子底下这样勾引的,一般都是不正当关系。 蒋远周想了许久,想到勾引二字。 可他和许情深这样的关系,她是不需要这样的。 蒋远周握住筷子的手紧了紧,桌布带着奢华的流苏垂下去,所以她藏在里面的动作,谁也看不到。 许情深咬着筷子,面带微笑看向蒋远周。“这是怎么了?都出汗了,是不是热得慌?” 坐在对面的老白一下就干了半碗饭,实在是太饿,听到许情深这话,他抬头看眼蒋远周。“蒋先生,您怎么了?” “我看上去像是怎么了吗?” “面色有些红的不正常。” 许情深倾过身,抬手摸了摸蒋远周的前额,关键她身子往前靠,她抵在他腿上的动作也在向前。蒋远周推开许情深的手,。“没事。” “昨晚冻感冒了吧?” “没有。” 许情深坐回原位,“谁让你睡相不好,老是踢被子。” 老白听着,垂下眼帘。 蒋远周单手撑着前额,“老白,你先回去。” “嗯?”老白嘴里还有未吞咽下去的米饭,他睁着迷茫的眸子看向蒋远周。蒋远周重复了一遍,“你先回去吧。” “回去什么啊?”许情深赶忙阻止,“饭还没吃好呢。” “吃差不多了。”蒋远周接过话。 许情深朝老白的碗里看眼,“这才吃了半碗,老白,你坐着,别听他的。” “老白,回去。” “老白,坐着。” 老白握紧手里的筷子,但他向来都是听蒋远周的,他将碗放到桌上,许情深跟着放下筷子。“老白,坐好。” “蒋太太,我吃饱了。” “你的饭量什么时候跟霖霖差不多了?” 老白轻笑,“今天不饿,真饱了。” “我知道了,你口口声声喊我蒋太太,但是蒋太太说的话,你是一句都不听的。” 老白视线看向对面的蒋远周,蒋远周一语不发,他坐也不是,留也不是。 “至少要把饭吃完再走,蒋先生和蒋太太没有半路赶人走的习惯。” 蒋远周手掌撑向脸侧,右手手指一下下在太阳穴四周摩挲,他视线盯着对面的老白,双目有神,老白坐在原地没动,“蒋先生,我走?” “坐着吧。”许情深都这样说了,蒋远周总不能拂了蒋太太的面子。 佣人端了汤出来,老白继续吃饭,席间看到蒋远周几次脸色都不好。 似乎是在隐忍着什么? 难道是他坐在这吃饭,蒋先生要发火了? 老白再一想,不对啊,蒋远周从来也不是小气的人,对他更是胜似亲人,老白不解,“蒋先生,您要真觉得身体有什么不舒服,我送您去医院吧。” “不用。” 许情深旁若无人地吃着饭。 不远处,睿睿和霖霖小跑着过来了,霖霖手里抓着个小球,到了许情深和蒋远周的身侧,她开口喊着妈妈。 蒋远周脸色微松,面上露出笑意,“霖霖,爸爸抱。” 霖霖看他眼,扬了扬小手,手里的小球一下没抓住,掉到了地上,很快钻进桌子底下。 老白赶忙说道,“叔叔给你拿。” 他一手掀起桌布,弯腰钻到桌子底下,视线一抬,居然看到许情深的腿从蒋远周的腿间收回去…… 老白陡然明白过来,蒋远周方才满脸异色,原来竟是这样! 他拿住了小球,慢慢往外退,但是老白觉得尴尬啊,他应该要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吧? 老白坐回椅子内,扯动下嘴角,“霖霖,给。” 许情深摸了摸自己的颈部,刚才老白钻进去的动作太快了,她没有看老白一眼。两个孩子什么都不懂,走过去拿了球后,霖霖又回到许情深身侧。 蒋远周此时心里一松,不愧是亲闺女,可以救他于水深火热之中。 他弯腰将霖霖抱到腿上,睿睿也不甘示弱,爬到了蒋远周的另一条腿上。 两个孩子很快玩起来,霖霖今天扎了个冲天辫,其实月嫂给她扎了个丸子头,只不过孩子爱吵闹,左抓抓右蹭蹭,头发全跑了出来,这会就一根皮筋勉强绑着,耷拉在脑袋后面。 蒋远周将她的皮筋拿下来,放在桌上,老白见识过了方才的一幕,格外安静,也不再瞎问蒋远周是否生病了。 许情深舀了汤,也开始乖乖地吃饭,不经意一回头,看到蒋远周正在给霖霖梳辫子。 他修长的手指穿过霖霖的发丝,将柔滑黑亮的头发梳到左手的掌心内,霖霖停止了玩耍,安安静静地坐在蒋远周的腿上,似乎很享受。 蒋远周从来也没做过这样的事吧,也真是为难他,就连一把梳子都没准备给他,男人动作细致,很有耐心,右手重复着梳理的动作,直到霖霖的每一缕头发都被他的左手握住。 男人拿起桌上的皮筋,小心翼翼地给霖霖扎上,软软的发丝在她指尖缠绕,一来二去,一束马尾就扎好了。 许情深看得出神,不由轻挽嘴角,这是爸爸给女儿梳起来的,所以是最好看的,也是最令人感动的。 霖霖动了动脑袋,扭过头,蒋远周弯腰亲上了女儿的小嘴巴。 霖霖笑着,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高兴,许情深没来由的鼻子有些酸,霖霖抱住了蒋远周的手臂,身子顺着他的腿滑到地上。睿睿见她下去了,着急地跟在后面,两个孩子一前一后又玩去了。 吃过晚饭,许情深先上楼,蒋远周让老白留下,还有些事情要跟他说。 许情深洗过澡,换了睡裙出去,刚在床沿坐定,就听到门口有脚步声传来。许情深头也没回,护手霜在手掌上涂抹开,奶白色很快融入肤色中,蒋远周来到她跟前,蹲下身来同她平视而对。 “洗过了?” 许情深没答话,蒋远周唇角漾起笑意,“真香。” 她身上还有沐浴露的香味,露在睡裙外的两截小腿白皙细嫩,蒋远周忽然抬高她的一条腿,他手掌握住许情深的脚踝,她脚上也没穿鞋,许情深下意识按住自己的裙摆,“干什么?” “情深,我没想到你还有这招,蚂蚁上树?” “放开。” 蒋远周伸手在她脚底刮了下,她痒的难受,想要将他踢开,可蒋远周手劲很大,她压根挣不开。 “被老白全看去了,你有什么感想?” “没感想。”许情深两手撑在身侧,“敢作敢当,再说他能有意见?” 蒋远周划开嘴角,“是,他不敢有意见。” 许情深缩了下腿,蒋远周将她的睡裙往上推,他忽然凑过去在她腿上咬了口。她将惊叫声咬在嘴里,蒋远周松开她后,嘴角噙了抹笑冲她看着。 她抬起双腿,纤细的脚踝一左一右搭在蒋远周的肩上。 男人的眸子暗沉下去,视线望出去,有些风光若隐若现。 许情深的两条腿绷得那么直,蒋远周的手刚要伸过去,她就将腿放下去了。男人倒是愿意让她搭着,他似乎觉得很不尽兴,满眼的失落。 许情深抬起右手手指,朝他勾了勾,男人起身,许情深拉过他将他推倒在床上,蒋远周还未反应过来,许情深就坐到了他的腰上。 她将他的双手按住,让他的手臂交叉在他身前。“昨晚,你就是这样对我的。” “果然还在记仇。” 许情深挪动几下,蒋远周的脸色就变了,“你知道你这样做的后果吗?” “知道。” “知道还敢来?” 许情深贝齿在下嘴唇上轻咬下,“后果?干柴烈火烧起来?” 蒋远周看着她细腻的腰肢在自己眼前晃动,许情深的身材向来是一绝,他仰躺在床上,这样看出去,就好比欣赏了一出最美好的舞蹈。他喉咙间的嗓音变了声,变了调,“情深,我就喜欢你主动,你这样子真是让我发狂……” 蒋远周坐直起身,一手搂住她的腰,俊脸凑到她面前想要亲吻。 许情深的手掌落到男人的面上,掌心内的肌肤紧绷且细致,她将他的脸推到旁边去,然后拉掉了蒋远周的手,许情深迅速站到地上,“蒋先生,冷水澡准备好了,请吧。” 蒋远周的火才被点起来,他眯起俊目,“什么冷水澡?” “你需要降降火。” “我可以找你……”他伸手去拉她,许情深轻盈地避开,蒋远周的手指划过了她的裙摆,丝质的爽滑感在他的指尖流连忘返。蒋远周勾起唇角,将手掌放到鼻翼间。 他迅速起身,伸手就要去抱她,许情深避开了他,很快站到床上。 “昨晚你确实把我弄伤了,你应该跟我赔罪。” “好,我跟你赔罪,你想要怎么着都行。” 许情深居高临下盯着男人的身影。“今晚别碰我。” “不行。”她都将他撩成这样了,凭什么还不能让她碰? “你是做不到了?” “别的事我都能答应你……” 许情深眉头皱紧,嗓音轻柔,带着腻人的味道在里面。“蒋远周,可是我疼啊,我不舒服。” 蒋远周心头被这话语声戳动,许情深掀开被子坐进去,“今晚你若还要,我真怕自己会有心理障碍,要是以后都不行怎么办?” 男人一动不动地杵在那,“我昨晚虽然算不上温柔,但是……” “但我就是疼。” 蒋远周抿紧嘴角,“那你在车上、在吃饭的时候,还有刚才……你在做什么?” 许情深压低眼帘,“做那些事的时候,我没想到把你勾起来了。” 她就是成心的,她就是故意的,这一点,蒋远周毋庸置疑。 只撩,撩完了不负责这种事,只有她许情深能做得出来,反正他蒋远周是干不出。 男人抬起脚步走进浴室,门都没关,许情深走过去将门带上,现在还早,万一两个孩子忽然闯进来,丢脸的可不止蒋远周一个人。 蒋家。 蒋东霆坐在轮椅上,这两日他很少出门,就算是要去院子里,也是管家推着。 他腿上放了条毛巾毯,正晒着太阳,管家从不远处走来,“老爷。” “什么事?” “穆少奶奶来了。” “哪个穆少奶奶?” “凌小姐。” 蒋东霆面色骤变,“她来做什么?她还有脸来?” “她说有重要的事情要跟您说。” 蒋东霆冷笑出声,“不管她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随云都是被凌家害死的,蒋家和凌家的仇已经结下了。” “是。”管家直起身,“我这就将原话带给她,让人将她轰走。” “旺财呢?” “旺财拴着呢,老爷,您这是……” 蒋东霆从轮椅上起身,走出去两步。“你去把旺财牵来。” “是。” 凌时吟站在蒋家的门口,她知道蒋远周和蒋东霆不合,平日里如果没事,蒋远周压根不会踏足这,也不会管蒋家的事,所以她到这儿来见蒋东霆,比她将他约出去还要保险得多。 蒋东霆来到门口,凌时吟见到他,低下声喊了句。“蒋伯父。” 蒋东霆嘴里溢出冷笑,“凌时吟,你还敢跑蒋家来,你是觉得随云死了,她看不见你这样是吗?” 凌时吟的视线不由落向那座已经空置的小楼,她忍不住哆嗦下,“蒋伯父,小姨的死真的和我无关,我也不知道付京笙究竟做了什么事……” 蒋东霆的身后,管家牵了一条体型庞大的狼狗正在走来,凌时吟吓得面色发白,“别,蒋伯父,我真是有事找您……” “时吟,我是老了,无心跟你们凌家斗,但远周视随云为亲母,这笔账他是永远都不会忘记的。” 凌时吟看到那条狼狗恶狠狠地朝她咧开嘴,她不由往后退,蒋东霆指了指旺财,“今后你再敢来蒋家,我就让它见一次咬你一次。” “蒋伯父,”凌时吟不甘心,“我现在和远周已经不可能了,但是您就能同意许情深进蒋家吗?” 蒋东霆朝管家使个眼色,管家带着旺财上前。 “汪汪汪,汪汪——” 凌时吟花容失色,“救命——” 旺财抬起前腿向前扑,要不是管家拉着牵引绳,凌时吟估计早被扑倒了。 “蒋伯父,您别忘记,精神病院里还有个万毓宁,说不定她能帮上您的忙!” 蒋东霆抬下手,“等等。” 管家拉了下牵引绳。“旺财。” 旺财乖乖地回到管家身侧,凌时吟惊魂未定,不住拍着自己的胸口,“吓死我了。” “万丫头和远周也已经早就过去了,而且如今疯疯癫癫的,凌时吟,看来以前真是我小瞧你了,你居然能把主意打到她身上。” “蒋伯父。”凌时吟看了眼旺财,她小心翼翼地上前,“万毓宁根本就没得精神病,她当年被赶出九龙苍,完全是被许情深陷害,那些在九龙苍内搜到的致幻药,其实是许情深自己放的。蒋远周后来也知道了,可他什么都没说,但您可想而知,这样的女人心思得有多毒辣?” 蒋东霆视线看出去,眼神讳莫如深,“可这种事,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许情深如今处处针对我,前不久秦家的百日宴上,她不顾蒋家脸面,踩了我的裙摆让我当众出丑。我知道,她如今仗着蒋远周,更加不想让我好过,蒋伯父,我也有我的私心,毕竟许情深只要离开了蒋远周,她就什么都不是!而您呢,难道您要任由她为所欲为?” 蒋东霆眉头似乎打起了结,“关于许情深的事,不用你操心,蒋家容不下她,却更加容不得你!” 凌时吟在这,简直是受了巨大的侮辱,她垂在身侧的手掌握紧,但她不能就这样走掉。 “蒋伯父,我跟万毓宁已经没有交集了,但是有句话,我想你如果告诉了万毓宁的话,她会乖乖听你的。” “什么话?” 蒋东霆问出口,朝四下看眼,“你跟我进来。” 凌时吟踩着高跟鞋紧随在蒋东霆的身后,两人走进去几步,蒋东霆停了下来,没有要让凌时吟进去的意思,她也不在乎这些。 “蒋伯父,当年万鑫曾被收押,万毓宁让我帮忙,你只需要告诉万毓宁,就说许情深让人带了一句话给万鑫曾……”凌时吟来时已经想清楚了,隆港医院她是进不去的,所以她也不知道万毓宁如今的近况。但如果她还没疯,她也有可能半死不活了,这个时候应该给万毓宁一把猛料,再将她推出去。 “万毓宁当初最后的倚靠只有蒋远周,万家也垮台了,许情深的原话是这样的,如果万鑫曾不死,她要整死的就是万毓宁。” 蒋东霆面色一凝,视线狠狠钉在凌时吟的脸上。 “能见得了万鑫曾的人,应该是你吧?当年万鑫曾忽然自杀,是不是跟你有关?” 凌时吟冷笑下,“蒋伯父,您太看得起我了,万毓宁要是怀疑,您可以这样跟她说,就说门路我是找好了,话也带进去了,但是要带的那些话被许情深拦了下来,而换进去的那些话,直接导致了万鑫曾的自杀。” 管家拴好了旺财,走到蒋东霆身侧。 蒋东霆的目光仍旧盯着凌时吟,“真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居然有这样的心肠。” “蒋伯父,如今我们是一条船上的,我喜欢双赢。” 蒋东霆眼里的讽刺更加明显,他转过身朝着里面走去。 管家大步跟上,回到屋内,蒋东霆走得气喘吁吁,他坐到沙发内,“万鑫曾当年的死,十有八九是因为凌时吟。” “什么?”管家觉得难以置信,“凌小姐?” “我猜想,她应该是跟万鑫曾说,如果他不死,万丫头在外面就永远别想有好日子过。再加上万鑫曾本身罪孽深重,也没什么能支撑他活下去的了。” “那现在……” 蒋东霆轻摇头,“想来真是令人唏嘘,当初远周也是把万丫头捧在了手心里,如今那孩子被丢在精神病院内,谁都没想到,万丫头没得到的人,凌时吟没得到的人,却被许情深拿住了。” 确实令人唏嘘不已。 “那您要去隆港医院吗?” “要。” “我去想想法子,看能不能不惊动蒋先生。” 蒋东霆抬下手,“不用绕开他,我曾经把万丫头当做女儿,两家交情至深,我去见见她也正常。如果真的偷偷摸摸了,他反而会以为我想做什么,你就给他打个电话,说我这两日睡不好,心绪不宁,想去隆港看看万毓宁。” “是。”来到隆港医院的时候,蒋东霆在管家的搀扶下往里走。 蒋远周对万毓宁的事没有再怎么放在心上,负责接待的医生领着蒋东霆往里走。 “远周,他平日里有来过吗?” “蒋先生几个月前来探望过一次,逗留的时间不长。” 既然来探望过,就说明还是有放不下的意思吧? 相较凌时吟而言,万毓宁在蒋远周的心里,则要扎根扎得深多了。 来到一间病房前,医生准备开门,“起初万小姐在这过得很不好,后来蒋先生吩咐,说是除了不让她出门之外,别的都给她用好的。” 门咔嚓一下打开,屋内隐约有电视的声音传来。 蒋东霆让管家在外面等着,他进去几步,看到万毓宁坐在床沿,一动不动,双眼紧紧盯着不远处的电视。 他看到了万毓宁的样子,几乎是被吓了一跳,万毓宁身形消瘦不说,头上还有了不少的白头发。 她似乎听见有声音,扭头一看,视线便再也别不开了。 蒋东霆上前几步,唇角颤抖,难以置信地盯着跟前的人,“万丫头,你是万丫头?” 万毓宁忽然哇的一声痛哭出来,“救我,救我出去,救我——” “万丫头,你没疯?” 万毓宁不住地摇头。“我没有,我没疯。” 蒋东霆上前步,万毓宁伸手拉住他的手臂,这一下,蒋东霆心里没有别的想法,他手掌颤抖地摸向万毓宁的脑袋,他是真的在心疼她,毕竟他是看着万毓宁长大的。 要说蒋远周心狠的时候,那是真狠。 万毓宁被关的这几年几乎是受尽了折磨,这儿不是一般的医院,这毕竟是精神病院。 “蒋伯父,您让远周放我出去好吗?我只想过正常人的日子,我再也不闹了,真的……” “蒋伯父,我没病,我真的没病……” 蒋东霆抬起手掌,在她肩膀上轻拍两下,“会出去的,会让你离开这的。” 只是今天不行,他今天才来,不能留给蒋远周怀疑的机会。 几天后。 许情深在餐厅内忙碌着,她今天休息,蒋远周走过来看眼,“要开饭了吗?” “嗯,让霖霖和睿睿过来吧。” 蒋远周伸手想要抱她,许情深拍掉他的手,“快去。” 两人刚在餐桌前坐定,老白就来了。 蒋远周将一筷子菜夹起后放到许情深的碗内。许情深抬起眼帘看向老白,“吃过了吗?” “没呢,谢谢蒋太太。” “坐下来一起吧。” 老白看眼蒋远周,但有些话还是要说,“蒋先生,隆港医院那边传来消息,万小姐不好了。” 蒋远周收回手里的筷子,“什么叫不好了?” “留了遗书,自杀了。” 许情深咀嚼着嘴里的米饭。“死了吗?” “送去医院抢救了。” 蒋远周继续用餐。“那就等医院那边的消息吧。”老白擦拭着额角的汗,蒋远周眼神有些凝重,但口气并未有明显的变化。“她之前在里面也闹过,也不差这一次。” 万毓宁被关在隆港,说是强行治病,起初肯定会闹,病房内没有东西给她砸,她就把床上的被子都给撕烂了,也说过要自杀。 老白站在跟前,有些情况是必须要跟蒋远周说清楚的。“蒋先生,万小姐这次撞了墙,墙上都是血,医院那边传来的消息,确实很严重,说不定……” 说不定,就撑不过去了。 许情深看了眼两个孩子,她面无表情道,“老白,坐下来吃饭吧,还有,当着孩子们的面不要说这么血腥的话题,他们尽管不懂,但也总是不妥。你们实在要谈,就上楼去。” 老白听着许情深的口气不好,赶忙噤声。 许情深并不怕什么万毓宁再出来,万毓宁早就过去了,现在真是越来越热闹了,她冷笑下,挺好,她不怕闹腾,就怕人躲在背后纹丝不动。 凭着她如今的一声蒋太太,一个万毓宁还能翻了天不成? 她能将万毓宁拉下去一次,就能将她踩进深渊第二次! ------题外话------ 亲们别看到万毓宁、许言等就觉得天塌下来了,其实这些对蒋许来说,反而是好事不是吗? 以后的情节都是爽歪歪的~ 他们两人之间还需一个爆发点,而如果都是最平淡的生活,这样的状态维持下去,谁能知道彼此深爱呢? 79我的美人计,只对你一人用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蒋远周面无表情,许情深目光落向老白,“站着做什么?这是准备要出门了?” “不是……” “既然不是,坐下来一起吃。” 老白闻言,拉开了椅子,他不是过来扫兴,也不是想给许情深添堵的,但万毓宁于蒋远周而言,终究不是一个寻常的女人,青梅竹马一同长大,即便她曾经错得再离谱,可这个蒋先生…… 他终究,终究宠溺地喊过她无数次万丫头。 如若没有方晟,如若没有许情深,蒋远周和万毓宁恐怕早已结为夫妇。 老白话已至此,不能再多言,毕竟如今坐在蒋远周身边的人是许情深。 蒋远周的手机铃声响起时,许情深和老白不由将视线落到他身上,男人从兜内将手机掏出来,电话是医院那边打来的。 许情深看到他潭底有微光闪过,他修长的手指握着手机,“喂。” “蒋先生。 “怎么样?” “万小姐还在抢救,还未脱离生命危险。” “好。” 这边刚挂断,另一个电话就打进来了。 蒋远周的手指下意识滑过屏幕,许情深已经能听到蒋东霆的声音从里面钻出来。“远周,万丫头自杀了是不是?” 一声万丫头,似乎能把人拉到几年前,许情深单手撑着侧脸,注视着蒋远周,男人眉间动了动,并不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蒋东霆几年来没有管过万毓宁的事,一心要撮合的不是蒋远周和凌时吟吗? 可如今这样担心,口口声声妄想以万丫头三个字唤起蒋远周心里的一点涟漪,他简直是在做梦。 “是。”蒋远周简单地回了蒋东霆一句话。 “她现在怎么样?”蒋东霆着急问道。 “不知道。” “什么叫不知道?” “还在医院抢救。” 蒋东霆仔细地听着蒋远周的语气,想要猜测出他此时的心情和反应,“你在隆港医院吗?” “不在。” 蒋东霆听到这,话里明显有了怒意,“远周,不管万丫头以前怎么样,你也关了她几年了,她好歹也是娇生惯养过来的……” 许情深伸手,手掌轻握住蒋远周的手腕,男人感受到后视线落向许情深。 “如果可以的话,把她转去星港医治。” 许情深的这句话,蒋东霆也听见了。他就是这个意思,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先开口了,蒋东霆紧接着道,“她总算说了句人话。” 蒋远周没跟蒋东霆多说什么,挂断了通话。 “你说把万毓宁转去星港?” “是啊,万毓宁如今重伤,应该送去星港得到最好的救治。” 蒋远周点头,“好,让老白安排。” 许情深的手仍旧落在蒋远周的手腕处,“你不许去见她。” 她直白地这样说出口,蒋远周轻拍她的手掌。“好,我不见。” 他答应的干脆,毫不犹豫。 万毓宁当天就被转去了星港,第二天,许情深和蒋远周来到医院,蒋远周走进办公室,老白替他将外套挂到衣架上。 办公室的门没有反锁,蒋东霆推门进来的时候,门都没有敲一下。 蒋远周走到办公桌前,“你来做什么?” “我来看看万丫头。” “万毓宁的病房不在这。” 蒋东霆上前几步,“远周,你有多久没看到毓宁了?你知道她现在变成什么样了吗?” “你知道的,我不关心这些。” 蒋远周的一句话就将蒋东霆喉间的话堵了回去。蒋东霆不好再说什么,毕竟蒋家和万家早就是过去式了,蒋远周执意不见万毓宁,他也顶多只能说他一句心狠。 不过如今万毓宁已经住进了星港,想来以后肯定会有见面的机会。 “远周,看在蒋万两家的交情上,你让我多去看看万丫头,她如今孤独无依,说来也是太凄惨。” 蒋远周坐进办公椅内,“难得你这样菩萨心肠,我没意见。” 老白将蒋远周送出去后,关上了门,“蒋先生,您真的不去吗?” “情深让我不见,我就不见。” “很多人都会猜测,蒋先生对万小姐旧情难忘……” 蒋远周转过办公椅,看着窗外高高升起的太阳,“那他们的如意算盘真是打错了。” 许情深来到万毓宁的vip病房前,门口有人守着,可看到许情深,谁也没拦着。 她轻声推开门,走了进去,病房内传来清晰的仪器声,嘀嘀—— 万毓宁头上缠着纱布,许情深走近上前,说实话,她已经几年没有看到她了。万毓宁躺在白被中,瘦的那么厉害,以至于缩在里面都感觉不到完整的人形。 许情深的视线落到女人的脸上,也看到了她的头发,许情深有些吃惊,没想到她会变成这样。 万毓宁头痛欲裂,听见有脚步声进来,她的双眼一下睁不开,只是睁开了一条隙缝,模模糊糊看到有个人影。万毓宁伸出手,“远周……” 许情深站定在病床前,嘴角勾翘起冷笑,“蒋远周没来,万毓宁,是我来了。” 病床上的女人明显一惊,吃力地把眼睛完全睁开。 “许情深!” “精气神不错,看来隆港的医生将你的伤势说的太严重了,据说是经过了九死一生的抢救,不过我看你头部伤的应该还好,不然的话你的头发早就应该被剃光了。” 万毓宁躺在病床内,不能有大的动作,她视线望向门口。许情深弯腰对上她的眸子。“别再看了,他没来,他也不会来的。” “许情深,你想做什么?” “我只是来看看你。” 万毓宁没有了以前那种飞扬跋扈的样子,她嘴唇干裂,轻声开口,“我不想再被关着了,我想过回正常人的生活。” “但是万毓宁,你什么都没有了,你父亲自杀,母亲还在坐牢,你说你想过正常人的生活,到头来却还是要倚靠蒋远周。我不会再让这种事发生,我的男人,他凭什么给你靠?” 万毓宁唇色发白,曾几何时,这句话是她的专利才对。 许情深直起身,看着点滴瓶挂在架子上,她拿过来看了眼,“知道你现在住在哪吗?” 万毓宁看眼四周,许情深手指在点滴瓶上敲打几下,“你现在在星港。” “许情深……”万毓宁盯着女人的动作,她在她身上吃过亏,至今想来还有些后怕。“你要干什么?” 许情深朝着点滴瓶的口子处指了下,“看过电视吗?只要在这注入一针药水,你就活不了了。” “这是远周的医院!” “是,但现在是我的。”许情深将点滴瓶猛地挂回架子上,她动作粗鲁,针头更深地刺进万毓宁的手背,她痛呼出声,“救命,救命——” 许情深上前捂住她的嘴,她弯腰凑到万毓宁跟前,“别喊,喊破喉咙也没用,也别在这装可怜,我不会让蒋远周来见你,不会给他同情你的机会。” 她的视线在万毓宁的脸上逡巡,两人离得这么近,万毓宁将许情深的表情和眼底的阴暗看的清清楚楚,她瞪大了双眼,许情深松开手,双手撑在床沿处看她。 万毓宁也紧紧地盯着她。“许情深,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我从来就没变过,万毓宁,你最好搞清楚情况,我跟蒋远周不是你一个过气的青梅就能拆开的,况且我们之间已经有了两个孩子。” “孩子?” “其实你在隆港待着挺好的,外面的事情什么都不知道,何必来淌这浑水?” 外面,隐约有说话声传来,许情深直起身,蒋东霆听到许情深在里面,赶紧快步进来,看着她的表情,似乎生怕许情深会对万毓宁不利。 许情深双手插在兜内,从万毓宁的病床前退开。“爸,您来了。” “我可从来没承认过你。” 许情深不以为意。“不管承不承认,事实是无法改变的。” 蒋东霆几步来到万毓宁的病床前,“万丫头,她没对你怎么样吧?” “爸,您这样说就不对了,我又不是洪水猛兽。”许情深看眼时间,“我该探望的也探望过了,既然您不想见到我,我先走了。” 许情深走出去几步,蒋东霆喊住了她,“等等。” “怎么了?”许情深顿住脚步,回头。 “远周不肯见毓宁一面,是你的意思?” “对,是我的意思。”许情深毫不隐瞒道。 蒋东霆也没想到她是这样的态度,“许情深,这种事,你凭什么干涉?” “有什么好见的?”许情深反问,“万小姐不需要同情,她现在这幅样子,走出去谁都会同情她,多一个不觉得多,少一个也没什么。最重要的是,我心思狭隘,睚眦必报,别人伤害过我的我都记着,蒋远周既然现在捧着的人是我,那我说什么,他自然都是听得,我就说了,他不许来看万毓宁一面,一眼都不可以!” 蒋东霆好歹也是个人物,但说实话,他是真被许情深气得不轻。 “他们之间的那种感情,你懂什么?” 笑话!许情深不由冷笑出声,“感情?男女之间除了夫妻感情,别的都是假的!” 她又上前两步,目光盯着蒋东霆。“爸,我不傻,万毓宁忽然出来,这事跟你有关吧?我今天就把这句话撂在这,不管我跟蒋远周之间还会出多少的事,我从现在开始,我的将来、我的以后,我永远都不会离开蒋远周!有这么好的男人给我傍着,我凭什么不要?我不奢望能得到你的祝福,日子是我和他过的,但你再要从中作梗,我保证……我心狠手辣起来,连我自己都怕,我说不定会让你的儿子、你的孙子孙女,这辈子都不再见你一面!” 许情深说完这些话后,扬长而去。 到了病房外面,许情深站定在门口,看向守在外头的两人。“万小姐的房间,除了蒋东霆和医护人员之外,谁都不能进去。还有,万小姐决不能踏出这个房间一步,明白吗?” “是。” 许情深抬起脚步离开,她说的那些话也清楚地传到了蒋东霆耳中,自然,他也听到许情深直呼了他的名字。 这个女人,是要把整个星港都控制起来吗? 下班的时候,蒋远周坐在后车座内,老白专注地盯着前方。 “蒋先生,蒋太太今天起重新看诊了。” “嗯。” 蒋远周抿紧唇瓣,看到许情深从不远处走来,她打开车门后上了车。 车子缓缓开出去,却并不像是要回皇鼎龙庭。 “我们去哪?” “好久没跟你出去吃饭了。” 许情深靠进座椅内,气氛有些沉默,她想了想说道,“我去看过万毓宁,抢救过来了,应该没有大碍。” “嗯。” “你……要不要去看看她?” “不去。”蒋远周轻道。 司机并没问蒋远周要去哪,应该是提前就知道了目的地,来到餐厅后,老白过去安排,随后跟着蒋远周和许情深走向桌前。 三人坐了下来,老白看见许情深拿起菜单。“蒋先生,我先回去吧。” 他们两个约会,他在这瞎凑什么热闹? “坐吧,今天到这来也不光是为了吃饭。” 许情深闻言,抬下眼帘,“那是为了什么?” 蒋远周视线落向不远处,老白和许情深跟着望去,看到一男一女坐在餐厅前,正在用餐。 老白将那人认了出来,但是他并没开口,许情深目光不解地看着蒋远周。“他们是谁?” “那个女人,就是她让戴敏敏换了你的u盘。” 许情深一双美目轻眯,“她和凌时吟什么关系?” 蒋远周嘴角轻漾,“不知道算不算朋友,凌时吟为谨慎起见,找了她这个几年未联系的高中同学。新苏百货的监控查看过,只是她全程低着头,不好确认,最后还是通过戴敏敏的描述,一层层关系查找过去,确定了就是她。” 许情深没说什么话,将手里的菜单递给蒋远周。“你点。” 男人眼看她站起身来,他伸手握住许情深的手腕,“你打算直接过去开撕?” “我就是去看看。” 蒋远周拇指在许情深的手背上摩挲几下,女人背对他们坐着,她的男朋友时不时将目光睇向这边,蒋远周也是男人,自然清楚那眼神里面是什么意思。他的眼神让蒋远周很是厌恶,恨不得挖了他的眼珠子。 蒋远周知道,许情深身上有足够的资本,特别是对这种男人而言,她的一举手一投足都是致命的诱惑。而对女人来说,最好的报复是不是就是拐走她男人的心? 蒋远周握紧她的手掌,许情深吃痛,不由低头,“怎么了?” “别的事情我都可以由着你,但你不能对这样的男人用特殊手段,一个眼神都不行。” 许情深听完,似乎没有立马反应过来,她的初衷很简单,不过是去看一眼那女人的模样而已。等到她回味过来了蒋远周话里的意思,许情深回握住蒋远周的手,“我的美人计,我只对你一个人用。” 老白坐在边上,被酸的牙都快掉了。他想,要是以后有个女人跟他说这样的话,他肯定是听不进去的,可面前的这位蒋先生很明显是喜欢吃这一套的。 蒋远周脸上扬起微笑,松开了手。 许情深大步向前,女人对面的男友握紧手里的刀叉,目光盯着前方竟是移不开了眼。女人跟他说的话,他一句都没有接上,视线完全扎在了许情深身上。 蒋远周翻动手里的菜单,想要忽略掉这一幕。可心里终究有些不悦,他恨不得将许情深藏在家里面,谁都不许看。 “蒋先生。” “嗯?” “我们既然找到了这人,也知道是凌小姐指使的,您完完全全可以直接对付她们。凌时吟身后有穆家,动起来可能有麻烦,但是像对面那个女人,家里几乎没什么背景,要想搞她很容易。” 蒋远周眉眼笑开,“老白,文明用词。” 老白一脸的懵,想了下,不由笑开,“蒋先生,是您想歪了。” 许情深走向那两人的桌前,女人喝了口酒,发现男友的注意力一直在前方,她下意识扭头,猛地看到许情深已经走到身侧,她惊得目瞪口呆,表情很是滑稽。 许情深视线在她脸上扫了眼,将她的长相看得清清楚楚,她没有片刻逗留,朝着远处的洗手间直直走去。 女人狼狈地拍着胸口,吓死了,幸好……许情深肯定不会想到戴敏敏的事跟她有关。 男友似乎还没看够,又扭过了头去,女人一脚踹在他腿上。 蒋远周点了餐,这才继续方才的话题。“老白,你说如果没有人从中阻拦和蓄意陷害,许情深会活的怎样呢?” “我觉得凭蒋太太自己,她也能活的很好。” 这一点,蒋远周是赞同的,“是啊,如果没有万毓宁、没有凌时吟、没有蒋家一次次地逼迫,她完全可以活的出彩。可如今,她觉得她好像只能仰仗着我,这会让她越来越委屈。我能为她做的事情很多,但是那种满足感,我想让她自己去找到。我可以帮她明确了目标,至于下手的事情,她可以亲自来。她以前被人欺负的太狠,而那些人能欺负她,不是因为许情深不够优秀,仅仅是因为她处在劣势,她的家庭成不了她的靠山。” “现在是到了让她发泄出来的时候了,等她发泄完了,也许……我们就能比以前还要好。”许情深很快回来,服务员正在上菜,她坐了下来,擦拭着手掌。“不好意思,请给我一杯冰水。” 蒋远周毫不犹豫出声,“不行,冰水太冷。” “没关系的,我好热。”许情深用手在脸颊旁边扇动几下,冲着服务员继续道,“要带冰的。” “好。”一杯冰水很快送到许情深的手边,她喝了两口,蒋远周看在眼里,“女人少喝太冰的东西。” “我知道,偶尔啦。”蒋远周管的宽,许情深平日里吃冰激凌什么的不也没事吗? 她胃口大开,伸手又要去拿那杯冰水,蒋远周看着她轻仰脖,冰水滑过喉咙口的时候,冻得她小脸都皱了起来。这算什么?自虐吗?至少看在蒋远周眼里是这样。 杯子里还有大半杯水,许情深吃过几口意大利面,左手伸了出去,蒋远周见状,先一步拿过了许情深的水杯。 “我也有些渴,我喝两口。” 老白一看,赶紧要阻止。“蒋先生,太冰。” 许情深忍俊不禁,“老白。蒋先生又不是小孩子,只是几口冰水罢了,看你紧张成这样。” 老白欲言又止,蒋远周两根手指捏着杯口,冰块撞击在他的薄唇上,两人说话间,他就将里面的水全喝完了。 蒋远周将杯子放回原位,许情深看了眼,“你都喝了?” “不许再要一杯。” 许情深见他脸色绷紧,蒋远周还是这样,以前就管着她不让她吃很多东西,可许情深大多数时候都不肯听,就是想吃。所以,遇上她不听话的时候,蒋远周就替她吃。 回去的时候,许情深挨着蒋远周坐,男人视线掠过那家餐厅。“你方才径自走过去的样子,我以为你要直接把她撕了。” “我又不傻。”许情深嘴角轻勾,“其实,我猜都能猜到是凌时吟,但是,不急。两年的时间都这样过去了,我耐心好。” 老白侧着身,视线时不时落到蒋远周的脸上,“蒋先生,您没事吧?” “老白,他能有什么事?”许情深不解问道。 蒋远周手指拂在额前,指尖顺着眉形扫来扫去。“知道老白为什么至今单身了吧?他心里最挂念的人一直是我。” 许情深冷哼声。“我早就看出来了。” 回到皇鼎龙庭,蒋远周先下车,许情深拿起座位上的包。 老白侧着身,压低嗓音道,“蒋太太,您待会注意看看蒋先生,他有胃病,冰的东西不能多碰,今天一下喝了大半杯冰水,我怕他受不了。” “胃不好吗?”许情深手掌落向车门,“以前没听说过他这样。” “你走的两年间,他挺糟蹋自己的,什么都不肯好好的,别人劝也不听,身子搞得也很糟。” 许情深沉默下来,蒋远周打开了另一侧的车门,弯下腰来。“怎么还不走?” “噢。”许情深陡然回神,老白朝她看眼,然后坐直了身子。 许情深走出去,绕过一侧来到蒋远周身边,老白落下车窗,“蒋先生、蒋太太,晚安。” “晚安。” 蒋远周拉起许情深的手,手指的余温缠绕彼此,可她脑子里被老白嘴里的糟蹋二字占据满了,挥之不去。走进去的每一步,令许情深的双腿犹如灌满铅。她抬起眼角,刻意放慢了脚步,这样才能清清楚楚看向眼前的男人。 蒋远周牵住她的手掌,步履沉稳、有力,院内的灯光交错担在男人的肩上,将他的一边侧脸缀亮。 许情深看着,看着,蒋远周明明这样好,他容光焕发、他英俊潇洒,各种各样的形容词都不足以他,可老白为什么单单要说他糟蹋了自己两年呢? 她从来都清楚自己的两年过得不好,但蒋远周的那个两年呢? 她的两年多时间里,缺失了他。 那他的两年多时光内呢?何曾不是缺失了她? 许情深的心一下脆弱,两人在玄关处换了鞋,然后准备上楼。 蒋远周往前走的时候,用手扶了下楼梯的扶手,到了儿童房前,许情深顿住脚步,“要不要去看看霖霖和睿睿。” 男人难得的没有答应,“我有点累了,先去躺会。” “好。” 许情深回到主卧内时,看到蒋远周躺在床上,衣服都没脱,他靠着床头而坐,似在闭目养神。 她弯腰,男人陡然睁眼。 “看什么?” 许情深嗓音轻轻的,低低的,“看你啊。” “好看吗?” “真好看,皮相一流呢。” 蒋远周勾扯起嘴角,眼里尽管有笑意,但多了几许无力,许情深忽然有些害怕,她不想看到这样的蒋远周,不想看到他倒下,她总是以为他稳稳地站在自己跟前,像是一棵永远都推不倒的大树。 “蒋远周,你没事吧?” “有事。” 许情深坐向床沿,“是难受吗?要不要吃药?” 蒋远周摇头,“对我来说,吃药没用,亲亲就好了。” 82把他当什么摸?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蒋远周朝四周看看,看那神色,好像还有些不自在? 许情深手里握着那些落叶,笑眯眯地盯向他,“真要这么背回去,一路上说不定会遇上谁谁谁,谁谁谁又习惯了蒋先生平时的模样。” 蒋远周用手拍着外套上的碎屑,一语未发。 许情深原本也是逗逗他,她经过蒋远周身侧,手腕忽然被人握住,随后身体有了腾空感,许情深来不及惊呼,就被蒋远周扛在了肩上。 男人一手抱住她的腿,另一手拿着外套,倒是一副潇洒的样子。 许情深用手拍打着他的后背,“放我下来,蒋远周!” 万毓宁在窗边看着,蒋远周大步走到路上,然后将许情深放下来。 他双手随后撑在自己的膝盖上,“来。” “真背啊?” “是。” 许情深轻笑,“快起来,让人看见不好。” “男子汉,说话算话。” “我不要。” “快点,不然我把你扛回去。” 这回轮到许情深四处张望,还好周边都是病人家属和一些出来透透风的病人。许情深往后退了几步,然后冲上前跳到蒋远周背上,她这一跳比较猛,蒋远周往前冲了两步。 他将她背起身,许情深手臂搂住男人的脖子,双腿一夹,“驾。” 蒋远周抬起手掌在她臀部重重拍了下,“把我当什么了?” “没什么啊。” 蒋远周忍俊不禁,“你可别忘了,昨晚被按在床上,被我当马骑的人可是你。” 许情深着急要去捂住他的嘴,从那个床字被说出来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接下来没有好话了。但蒋远周将脸别开,那话还是穿过风传到了许情深耳中。 两人的身影很快离开了万毓宁的视线,她轻抬起手掌,擦拭下脸颊。 手指处传来冰凉,她豁然回过神。 她顿时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蒋远周和许情深如今这幅样子,别人凭什么以为她能插的进去呢? 午后。 护士进来,看到万毓宁站在窗边没动,她来到床头柜前,看见上面的药丸放在原位。“万小姐,您怎么没吃药?” “还吃药做什么?等死吗?” 小护士拿了药丸上前,给她倒杯水。“不管怎样,您先把药吃了吧。” 万毓宁手一挥,水杯挥到了对方的身上,护士服都湿了。万毓宁看了眼,手掌轻握,“我,我就是觉得吃了也是白吃,对……对不……” 她咬住最后的字,说不出口,“你先出去吧,我想自己待会。” “好。” 护士出门时,走出去没几步,遇到了过来的蒋远周。 “蒋先生。” 蒋远周的视线落到她身前,“这是怎么了?” “万小姐不肯吃药。” “药呢?” 护士将万毓宁的药瓶都随身带着,每次放下规定的药量,她将药丸取出来放到蒋远周手上。 男人来到门口,守在外面的人恭恭敬敬喊了声蒋先生,推门进去的时候,万毓宁回了下头,看到进来的人是蒋远周,她整个身子都转了过来。 “远周。” 蒋远周上前几步,眉宇间紧拧着,深邃幽暗的眸子内怒火升腾,万毓宁脸上露出雀跃来,可一句话还没说,就被蒋远周的话堵了回去,“万毓宁,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你还有力气在这闹是不是?说句实话,你的死活跟我有关系吗?” 万毓宁张张嘴,视线落到地上,看见了那个被打翻的水杯,“我没有,真的。” 蒋远周捡起地上的杯子,“你以前不珍惜自己,现在就剩下最后的日子了,还想折腾是吗?” “我没有折腾,我只是觉得吃了药都没用。” 蒋远周转身去倒水,回到万毓宁跟前后,将杯子递给她,“吃药。” 万毓宁接过水和杯子,乖乖将药吃下去。蒋远周转身靠向窗台,“你要觉得医院住着不好,我给你安排个住的地方。” “不,我不要离开这。” “那你就在医院住着。” “远周……”万毓宁头上还缠着纱布,“难道真的没有别的法子吗?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啊。”“很多事,不是我们能决定的。” 万毓宁泪流满面,“我想做手术。” 蒋远周的视线落到她脸上,面色凝重。“你想过做手术的危险性吗?” “我知道,大不了……死在手术台上再也起不来。” 蒋远周眯起眼帘,视线端详着跟前的这张脸,“不,我不允许。” “医院都给我判死刑了,我之前再怎么闹,再怎么折腾,但我没想过真的会这样。远周,你不会明白对于一个将死之人来说,那么一点点能活着的希望意味着什么,那是命啊。” 蒋远周双手抱在胸前,“可这个手术,几乎没有成功的可能性。” “那……我也要试试,我自己决定还不行吗?” “就算你要做手术,你也要问问别人,肯不肯给你冒这个风险。” 万毓宁不再说话,双手捧住了脸,两个肩膀颤抖着,“远周,远周,现在只有你能救我,救救我吧好吗?” 她的哭声一阵阵传到蒋远周的耳朵里,他听得出来,她是真的怕了。 蒋远周垂下眼帘,万毓宁知道,只有他点了这个头,许情深才能给她动这个手术。 “远周我求你,求求你……” 万毓宁的哭声止不住,就在这个不大的地方传递开来,可是传来传去,不管怎样,都会回到蒋远周的耳朵里。 一辆越野车驶出训练场,付流音坐在副驾驶座内,穆劲琛开着车,“今天,你是我的贴身保镖,明白自己的身份吗?” “你开什么玩笑,就我这点三脚猫功夫,做你的保镖?” “这不是你选择的路吗?” 付流音朝他睨了眼,“但我不是还没学吗?” 穆劲琛手指在方向盘上敲着,“这是你的事,我要在外面出了事,我就一脚把你踢出训练场。” 他这话说的,付流音多少也有气,“好啊,你现在就把我踢下去,我不回训练场还不行吗?” “行啊,那就换成在外面给我暖床。” 付流音眉头刷的皱起来,恨不得一巴掌拍过去,可她出手都是多余的,她又打不过他。 两人来到商场,走在前面,穆劲琛上前一把将她拉到身后,“走后面。” 付流音不甘心地跟着,穆劲琛抬头看眼店名,然后径自往里走。付流音没注意到里面是卖什么的,跟着走了进去。 导购员上前,看到穆劲琛和付流音,热情地询问道,“二位,请问需要些什么?” 穆劲琛伸手将付流音扯到跟前,“给她选几套内衣。” 付流音盯紧看去,四周挂着各式各样的文胸和内裤,有稍微保守点的,也有奔放的,一块小布料耷在那,用两根绳子随便系着。付流音脸颊绯红。“我不需要!我有。” “有什么?”穆劲琛冷笑声,似乎很是不屑,“就你身上穿的这套?童装版?” “你——” 穆劲琛是不想形容,说童装版都是夸张了。 导购员笑着走到一排货架前,拿起其中一套给付流音看,“这样的款式,喜欢吗?” 穆劲琛开了口,她自然是按着穆劲琛的口味挑选,付流音抬起视线一看,鼻血差点喷出来,“不不不,不行,我穿不来。” 穆劲琛走过去,仔细端详了一眼,“试试。” “我不要试。” 穆劲琛手掌在她腰际推了把,“快去。” “再选几套。” “好好。”导购自然是开心的,拿了几套后带着付流音往更衣室走。 穆劲琛在外面等着,这儿的服务贴心的很,文胸都是导购员给付流音换上的,“要不试试另外一个?这个可能不配你的胸型。” “好。” 咚咚咚—— 外面有敲门声传来,付流音竖起耳朵,紧张的抱紧胸前,“谁?” “我给你选了两套,你再试试。” 穆劲琛!你可是个大老爷们!付流音差点脱口而出,她听到动静声抬头,看见两套内衣被放在了门板最上端。导购员拿下来一看,付流音撇下嘴,“试都不用试,这个肯定不合适。” 导购笑得暧昧。“这是情趣内衣,而且是店里的热销款,挑选的人眼光很好。” 付流音听到这,赶紧将她的手推开。“我不试!” “不用试,我给你拿一样的号就行。”付流音试穿好后,穿了衣服出去。 导购手里拿着一堆的东西,穆劲琛看眼。“怎么样?” “有几件很好,穿上去特别漂亮!” 穆劲琛挑了挑嘴角。“是吗?多漂亮?” “凸显胸型。” 付流音听着,觉得很雷,一男一女当众讨论这样的话题,这需要多厚的脸皮啊? 穆劲琛结款,服务员将袋子递给他,他朝付流音看眼,“你拿着。” 付流音当做没听见,不想伸手接,毕竟包装袋上的字样很清晰,穆劲琛将东西往她怀里一塞,“走!”两人在外面走着,付流音时不时张望四周,这样热闹的地方,应该不会有人对穆劲琛不利。 男人将她带到餐厅前,回头看她。“多久没出来吃饭了?” 是啊,好久了。 对于付流音来说,这几年中,她偶尔才会有出门吃饭的机会。 她有些别扭,“你要请我吃饭?” “嗯,你给我吃肉,我给你吃饭,天经地义。” 付流音嘴角搐动几下,穆劲琛见她杵着不动,伸手将她拽进去。 吃过饭后,穆劲琛也没立即离开,他进了咖啡馆,让付流音去不远处的位子上坐着。 稍后,有人过来坐到了穆劲琛跟前,两人谈着话,付流音四周看着,外面可比训练场精彩多了。 过了约莫一个多小时后,穆劲琛对面的人这才离开。 男人打了个响指,示意付流音走,她拿了东西跟在穆劲琛身后出去。 来到停车场,付流音若有所思地走着,她想到上次跟许情深出去,就是在停车场被人绑架的,她下意识回头,却看到几个男人跟在后面。 她觉得不对劲,刚要开口,穆劲琛伸手扯了她一把。 付流音看到几人加快步伐过来,手掌握成拳,一看就是来势汹汹。 穆劲琛将她推向前,他上前就将一个男人踹翻在地,付流音到了车旁,看到几人厮打着。穆劲琛功夫好,眼看几人被他狠狠揍倒在地,却还有另外两人蹿了上来。 他们不是穆劲琛的对手,一人见状,将目标锁定在了付流音身上。 男人目露凶狠逼向她,如铁锤一般的大拳挥向付流音,被她避开了。她知道光靠躲不是办法,付流音拿起手里的袋子,朝着男人头上使劲敲,穆劲琛解决完了手边的这人,着急回头,却看到付流音像个疯子似的不住拍打着对方的头、脸。 穆劲琛上前两步,一手提着对方的衣领,膝盖朝着男人身前狠狠顶去,那人就瘫倒在地了。 “走。” 付流音着急慌忙绕过车尾,打开副驾驶座的门后坐进去。 她惊魂未定,不住拍着胸脯,穆劲琛不由失笑,他慢条斯理地插上车钥匙,系好安全带。“买的东西呢?” “什、什么东西?” “你说呢?” 付流音握了握手,“在这呢。” “要是知道里面的东西缺了一样,我要你好看。” “赶紧开车吧!”付流音着急。“别等他们回过神。” “我教了你几天,就教你用袋子打人?” 付流音擦下冷汗,“当时哪能想到这么多,那是第一反应。” “看来,我还得特训一下你的反应能力。” 付流音听着这话,很正常、很正经,但她一点没想到穆劲琛所谓的特训,是多么不要脸、不正经! 穆家。 凌时吟被关在了房间内,门被锁掉了,她这几天本来也出不去,要在家养伤。 穆成钧上楼,径自去了书房,身后跟着一名男子。 进门后,男人将书房的门关上,从兜内掏出一叠照片递给穆成钧。“穆先生,穆帅今天带着那个女人出了训练场。” “是吗?”穆成钧就好像一只正在等待狩猎的猛兽,如今好不容易闻到了猎物的气息,他从男人手里接过那叠照片。 付流音的脸被拍的很清楚,五官小巧动人,时不时蹙眉、展颜、穆成钧一张张照片翻过去。 就是这个女人的亲哥哥,害得他终身享受不到极致的欢愉。 穆成钧的手指在照片上拂过,拂过了她的脸、她的胸前。男人嘴角勾扯起一抹怪异的笑,带着几许变态的兴味。“后来呢?” “有人在停车场袭击了穆帅,不过他没事,应该带着付流音回训练场了。” 穆成钧眼角微眯,“知道老二平时带着她做什么吗?” “这……不知道,我们的人进不去训练场。” 穆成钧嘴角往上轻勾,付流音总有出来的时候,穆成钧从来就没想要放过她,付京笙将他害成了这幅样子,他特别特别想让他妹妹尝尝……让她也铭记下这些滋味。皇鼎龙庭。 回到家,许情深先回了房间,洗过澡换了一身衣服后,准备去陪孩子。 来到儿童房的门口,看到蒋远周坐在地上,一左一右的旁边还围着霖霖和睿睿。 霖霖将故事书给他,蒋远周拿在手里。“今天教你们念字好不好?” 两个孩子不语,也听不懂他说什么。 蒋远周翻开几页,手指指着两个字,“爸爸,这是爸爸,看到了吗?” “爸爸。”睿睿跟着说了句。 蒋远周嘴角露出微笑,视线看向旁边的女儿,霖霖看了眼,见蒋远周不说话了,推了推他的手。 蒋远周眼里露出希冀,“霖霖,你跟我念,爸爸。” 霖霖挨他很近,却没有张嘴,许情深看在眼中,心里忍不住酸涩,霖霖对爸爸的概念可能没有很深,但是她似乎记住了付京笙,至少回来的这些日子,这个小小的人儿就没肯喊过蒋远周一声爸爸。 她走了进去,蒋远周手指不住点着上面的字。“爸爸,爸爸。” 睿睿张大了嗓门。“爸爸!” 霖霖看眼,才不理睬他们呢。蒋远周不肯讲故事,她就要走,小屁股挪动下,打算自己玩去了。 蒋远周见状,只有投降,他伸手将她一把抱起来,霖霖坐到他的腿上,蒋远周将童话书拿到跟前,开始给她一句句念着。 许情深坐到他身侧,蒋远周嗓音轻柔,霖霖窝在他的怀里很乖,动也不动。 讲完故事后,两个孩子自顾去玩。 蒋远周双手撑在身侧,“情深。” “嗯。” “我今天见过万毓宁,她求我,让我给她安排手术。” 许情深学着他的样,让自己放松下来,“你同意了吗?” “她实在要做,我可以安排。” “还是不想让我做是吗?” 蒋远周视线落向她,“明知做不成的手术,我不能让你做,情深,我要把你一步步捧上去,让你做最好的医生。” 许情深听着,眼角拉出笑来,“最好的医生,不会只选择百分百能成功的手术。我这几天看过万毓宁的病历,也查阅了不少资料,我说我能试,是因为有希望。” 如果万毓宁的病跟蒋随云一样,那许情深是碰都不会碰的。 “情深,你没有救万毓宁的理由。” “这就看她怎么选择了,也许我救活她,她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为什么?” 许情深歪了下脑袋,“我想跟万毓宁见一面,有些事我会跟她谈清楚。” “好。”蒋远周从她的脸上,看出了一种有别于女人的魄力,这种坚韧感令他最终点了头,“那你告诉我,这个手术应该怎么做?” “这个嘛,涉及到太多专业术语,我怕你听不懂。” 蒋远周眉头一动,扑过去压住了许情深,身后就是绵软的垫子,她哪怕摔下去也没有丝毫的痛感。 许情深笑着要将他推开,“走开,走开啊。” “你居然看不起我?” “本来就是,我就算说了,蒋先生能懂?” “让你牙尖嘴利。”蒋远周压下身,朝着她下巴轻咬口。 “打打打打。”身后忽然有动静声传来,蒋远周回头一看,看见霖霖过来了,小小的身体还爬到他身上。 不远处的睿睿见状,也过来了,学着霖霖的样子上了蒋远周的腰。 许情深看着霖霖趴在蒋远周背上,男人生怕压痛她,双手撑在许情深的身侧,他身子是腾空的,他的身上还坐着两个小家伙,双手揪着他的衣服,许情深看着这一幕快笑抽了。 蒋远周维持着俯卧撑撑起的动作,还要小心翼翼道,“都下来,别摔下去摔疼了。” 两人谁都不听,霖霖原本应该是要帮许情深,这会觉得好玩了,小腿蹬动几下往前,干脆双手抱住了男人的脖子。 睿睿总是喜欢学她,身子也在挪动向前。 许情深往后缩,然后盘膝坐在蒋远周跟前。 “快,把他们抱下去。” “没事,让他们玩吧。” 蒋远周还是怕孩子摔跤,他双手放下去,许情深忍俊不禁道,“霖霖,咬他。” 霖霖似乎是听懂了,张嘴去咬蒋远周的脖子。 这一口咬下去,还带着口水,蒋远周居然有些怕痒。“许情深!你好的不教她,教她咬人?”“哈哈——”许情深笑得捧住肚子,蒋远周伸手要去抓她的脚,她快速起身,一溜烟地跑了。 许情深和万毓宁见面的这天,蒋远周一同进了病房。 万毓宁得知了自己的病后,这两日憔悴的厉害。蒋远周过去,径自坐在沙发内,万毓宁视线紧盯着许情深,嘴角紧抿着。 “你要动手术,你想好了?” 万毓宁看向跟前的人。“你为什么要救我?” “这也不算救你吧,就是动手术。” “能……成功吗?” 许情深摇头,“基本不能。” 万毓宁面色煞白,许情深接着说道,“这样的病,几乎是没了手术的必要,但你坚持,我也认为可以试一试,毕竟两个月的生命,其实很短,过完就没了。” 万毓宁唇角颤抖,“你,你别说了。” “就这点心理素质,还想做手术呢?” 万毓宁藏匿不住心里的害怕,她坐在床沿处,“动手术之前,我想见见我妈。” 蒋远周点头,“可以。” “许情深,你不会是好心到真的要救我吧?毕竟……医生在手术台上让手术失败的话,不用负法律责任。” “是,就算手术失败了,我也不用坐牢。但是手术如果成功了,对我有很大的好处,我现在重回星港,需要证明自己。” 万毓宁听着,许情深的目的性这么强,这样的话难道蒋远周听着,他就不会反感吗? 万毓宁的视线落向男人,却见蒋远周面无表情,似乎压根没听进去。 她垂了下眼帘,手指轻握。 许情深看了眼病房,看了眼窗外。“万毓宁,你还记得方晟吗?” 万毓宁一惊,睁大双眼,她当然不会忘记,但她不清楚许情深忽然在这个时候提起方晟,是有什么目的。她咬紧牙关一语不发,蒋远周的视线也望了过来。 许情深往后退了步,目光攫住万毓宁不放。“你还记得,我弟弟被你割掉的一根手指吗?” 万毓宁心里越来越没底,“你……你到底什么意思?” “你应该都记得,并且记得清清楚楚吧?” 万毓宁哆嗦着,“你想报复?” “我是医生,我不会在手术台上对你下黑手。” 许情深冷笑了下,万毓宁心里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眼看着许情深走到蒋远周跟前,“有件事,我必须要说清楚。” 蒋远周拉了下她的手,“怎么了?” “做手术之前,我要万毓宁的认罪书,”许情深看向万毓宁,“你自己写,承认割了我弟弟的手指,承认方晟死之前的那些药,是你给他的!” 万毓宁摇头,“我写了之后,你打算怎么做?” “如果你在手术台上下不来,我要你自首也没用,但如果我把你救活了,我会把你交给警察,让你受到应有的惩罚。” 万毓宁眼圈通红,“不要,我已经这样了,你不能这样对我。” “已经怎样?好歹活着不是吗?” 万毓宁看向坐着的蒋远周,眼泪决堤而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远周,我不想坐牢,我离你们远远的还不行吗?” 许情深将手落到蒋远周的头上,摸了摸,“这件事你别管,好吗?” 这动作,把他当什么摸了? 83救命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蒋远周将她的手拉下去。 许情深又抬起手掌,摸了摸。 男人有些无奈,“好,我不管。” “那就算我得救了,我也失去自由了是吗?” 许情深收回手掌,面色严肃起来,“那就要看怎么判了,也许看你身体还在恢复期,会缓刑,也许会让你马上进去,我也不知道这些加起来,会判你多久。但是万毓宁,自己做下的恶,自己就要去赎罪。” 万毓宁觉得自己似乎是没希望了,怔怔坐在那。 蒋远周站起身来,几步走到万毓宁跟前,“如果真的要判刑,但至少那时候你是活着的,而且等你出来,你可以安安心心地生活,你还有万伯母,她年老了需要你照顾。” 许情深眼睛有些难受,不由看向了窗外,阳光那么好,活着那么好,但是她的竹马却早已远去,他乘着风融进了黑暗中,再也见不到了。 没有万毓宁,方晟也捱不过去,许情深知道。 但是万毓宁始终没有为自己的恶去赎罪,现在,许情深不给她这个机会逃脱,这是万毓宁应该受的。 会判多少年呢? 几年?十几年? 许情深不得而知,但是万毓宁以后的日子,不会好到哪里去,这是她的报应。 万毓宁最终还是点了头,“好,我答应。” 走出病房,许情深的心情没有丝毫的轻松,万毓宁答应,这就意味着手术要准备起来,然而这一场手术,又有多少胜算呢?手术时间很快定下来,也通知了万毓宁。 蒋东霆过去的时候,没人拦着他。他推门走进病房内,万毓宁见到他,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蒋伯父。” “万丫头,这两天怎么样?” “还好。” “我听说,马上要准备动手术了?” 万毓宁点了下头,“是,都安排好了。” “你知道蒋伯父不喜欢许情深的其中一个理由是什么吗?” “什么?” 蒋东霆坐了下来,“她不自量力,还偏偏想要爬得那么高。” 万毓宁双手原本是交握的,她手指轻轻动了下,蒋东霆继续说道,“她以为当年做成功了那个手术,就是无所不能的了,要不是远周要捧她,给她花尽心思打造,她算什么?” 万毓宁听到这,止不住哆嗦起来,她好不容易选择了手术,现在这种时候,禁不得一点点的言语动摇。“也许,也许她真的能行。” 蒋东霆冷笑下,“星港医院那么多出名的医生,网罗了最好的资源,远周是要救你的,可他为什么不给你安排星港最有经验的医生?” “因为……” “因为,许情深要给你动手术,她居心不良。” 蒋东霆瞅着万毓宁的神色,“毓宁,我把药带来了,你要吗?” 万毓宁的脸上有了挣扎,蒋东霆没有立即将药拿出来,“毓宁,我是不相信许情深,她肯救你?她不是应该对你恨之入骨吗?” “她……”万毓宁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她让我答应,如果手术成功的话,让我去自首。” 蒋东霆脸上有了豁然开朗的表情,“原来是这样,那你答应了?” “嗯。” “自首?你做过的事,蒋伯父也略有耳闻,毓宁,许情深这是为了打消你的顾虑,让你认为她会全力以赴给你手术,说实话等你被推进手术室后,你……” “蒋伯父,别说了。” “毓宁,想想你爸,想想万家。方晟害了万家,可许情深跟方晟又是什么关系呢?” 万毓宁鼻尖酸涩不已,感觉自己最后升起的希望,又被蒋东霆给敲碎了。 她如果听取了蒋东霆的意见,至少,还能拉许情深垫背。 “毓宁,你也看到了,许情深如今扶摇直上,我怕是以后没有机会能拉她下来了,远周对她的态度让我心寒,我总有一天会离开人世,也总有一天会拦不住她进蒋家的门。” 女人沉默了半晌,抬下头。“蒋伯父,你把药给我吧。” 蒋东霆并未立即出手,似乎还是有些于心不忍,“万丫头,你可想好了啊。” “不是你说的吗?手术做也是白做,那是找死,不做呢?眼睁睁看着自己慢慢拖死……还不如拉一个许情深,让她给我陪葬是不是?” 蒋东霆盯着跟前的女人,这一晃眼,都多少年过去了? “万丫头,你说你跟远周怎么就能走到这步呢?我是看着你长大的,看着远周一步步宠你,从没舍得让你受过什么委屈,我如今看在眼里……都觉得唏嘘啊。” 万毓宁听着,心酸的很,却又有些麻烦。 这些话,蒋东霆在隆港医院的时候就说过了,可他嘴里说着疼她,不还是要把她推上死路吗? 口口声声说必死无疑,就连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说过。 蒋东霆看眼四周,这是最高级的vip病房,房间内是不会装有监控的,而且蒋远周知道他曾经将万毓宁几乎当成了女儿,他让蒋东霆自由进出,无非也是想让她最后的日子,能有人看看她。 谁都不会想到蒋东霆身上会藏了那些药。 他从兜里掏出包装好的药,弄出来两颗交到万毓宁手里。 “这要什么时候吃?” “动手术之前一小时。” 万毓宁手掌握紧,“它……不会让我痛苦吧?” “你放心,到那时候你已经上了手术台,不会有感觉。” 万毓宁觉得悲哀,但还是想问清楚,“它会怎么让我死?” “大出血。” 万毓宁点了点头。“好。” “毓宁,动手术的那天,我会通知媒体,他们会混进医院,只要手术室的门一打开,许情深逃都别想逃。” “蒋伯父,你都想好了。” 蒋东霆叹口气,“我知道你会怨我。” 万毓宁收好了药,“放心,我也想好了,如果我醒不来,我希望你能帮我照顾着点我妈,她总有出来的那天。” “放心。” 蒋东霆没有逗留多久,很快离开了。 晚上,许情深吃好晚饭后就上了楼。 蒋远周来到卧室,看到许情深坐在沙发内,跟前的茶几上摆了一摞资料。他走了过去,“手术方案不是已经准备好了吗?” “是啊。”许情深头也没抬。“但是手术中要出现的问题也很多,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许情深见他还坐着,“你去洗澡吧,别打扰我。” 她想要忙碌起来,连他都能一脚踹走。 蒋远周站起身,洗过澡出来,看到许情深躺在沙发内,手里抱着电脑,他知道她心思重、压力大,所以也不去打扰她,放轻脚步后走了出去。 霖霖和睿睿睡着后,蒋远周将他们抱到床上,看眼时间也不早了,今天两个孩子玩得比较疯,所以这会睡得也沉。 推门进入卧室,里面安静极了,蒋远周走过去几步,看到许情深抱着电脑,歪躺在沙发上已经睡着了。 他走到她跟前,将电脑从她怀里拿走。他弯腰将她抱在手里,起身的时候,许情深醒了,睁开眼迷迷糊糊看向他,“怎么了?开始了?几点了?” 她说了些什么话,估计连她自己都不清楚。 蒋远周手掌在她腰际轻拍两下,“睡觉了。” 许情深头朝他胸前一靠,到了床边,他小心翼翼将她放到床上。 看到她这样,他自然也是心疼的,恨不得让她从此以后不要再进医院,不要再碰那些手术刀,他蒋远周是谁?会连自己的女人都养活不了吗? 然而,许情深要的不就是这一份属于自己的坦荡和追求吗? 手术安排在上午。 这一天天气很好,阳光明媚,春天姗姗来迟,星港医院几个院子内的枯木开始复苏,一点一点的绿悄悄爬上枝头。万毓宁站在窗前,原来那些树木并未死去,只是春风还未拂面,让它凉了心、凉了独木盛开的希望。 万毓宁伸出手,让阳光在自己的掌心内跳跃。 马上就要动手术了,她收起手掌,感觉到面庞上很暖,遥遥望出去的视线也是模糊的。 “爸,我们是不是就要见面了?” 应该是吧,几年了? 几年不曾见面,万毓宁心里的思念拉都拉不住,她想起了小时候,万鑫曾对她的宠溺,对她的娇惯,万毓宁甚至想着,她如果没有长大多好呢? 那时候,她有她的父母,有最好的经济条件,还有她的蒋远周。 万毓宁看眼时间,差不多了,马上就要有人进来准备术前手术。 她走到床前,将枕头拿开,蒋东霆给她的药她用纸巾包起来后藏得好好的,她将纸巾摊开,将药丸拿出来。 许久后,有护士进来了。万毓宁坐在床边,似乎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准备。 手术室的门前,坐着蒋远周和蒋东霆,老白也在,万毓宁被推进去时,几人走了过去。 蒋远周什么都没说,蒋东霆却是满脸的担忧和不舍,他拉着病床的一侧,“万丫头,别担心,肯定会没事的。” 万毓宁听着,知道好笑,但是又笑不出来,“蒋伯父,这是我自己决定的事,我不后悔。” 蒋东霆当然能听出这话里面的意思,他拉住了万毓宁的手,“等你手术成功后,蒋伯父让远周给你安排个住的地方,再也不让你回隆港医院了,万丫头,挺住啊。” 他让她挺住。 这话听在任何人耳中,都是再正常不过的。 万毓宁觉得虚伪至极,她视线落向蒋远周,伸手朝他招了下,“远周。” 他知道她害怕,万毓宁摸了下自己的脑袋,“是不是很丑?” “许情深既然决定给你做这个手术,就说明她有把握,放心,睡一觉就好了。” 万毓宁眼睛发酸,“希望我这一觉醒来,还能看到你。” “会的。” 床被推动下,万毓宁手臂伸直了,就连嗓音都变了,“要是我醒不过来,远周……” 时至今日,万毓宁一直都是后悔的,很多事是她做错了,她跟蒋远周一步一步走成今天这个样子,不是离谱吗? 万毓宁进了手术室,蒋东霆在外头站了会,老白忍不住上前步,“您别担心,这样守着也不是办法。” 蒋东霆去了蒋远周的办公室,里面正在直播手术室内的情况。 蒋远周倚着办公桌,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屏幕。 “远周,我是真不同意万丫头上手术台……” 蒋远周面无表情说道,“她有自己决定的权利,我们只能尊重她。” “可就算是要手术,为什么非是许情深呢?你知道她那么恨毓宁,万一……” “没有万一。”蒋远周打断了蒋东霆的话。 “你能保证,许情深不在手术台上故意要了毓宁的命?” “我当然能保证。” 蒋东霆冷笑下,“好,这是你亲口保证的,如果毓宁真出事的话,我会追究到底!” 蒋远周脸别了过去,目光冷冷扫了自己的父亲一眼。“那如果手术成功呢?你会对情深感恩戴德吗?不会吧,你会觉得她是个医生,这是她最应该做的。” 蒋东霆的冷笑收了回去,他几乎能猜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放心,他都已经安排好了。 万毓宁如果死在了手术台上,如今万家没人,但是蒋东霆不会善罢甘休,他会让人查个清清楚楚。检查结果查不出来万毓宁吃了药,但是她死于大出血,这就是许情深的责任,她永远推脱不掉。 手术已经开始了,手术室内安静不已,偶尔有说话声传来。 蒋远周紧紧盯着那一幕,许久后,他手指拂过眉心,精神高度绷紧了,手术还没到最关键的时候。 蒋东霆别开眼,到底有些于心不忍,他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来。 中午的时候,老白安排了饭菜进来,蒋东霆勉强吃了些,蒋远周则是一动不动地站着。 “远周,你到底是担心万丫头,还是担心许情深?” 蒋远周睨了眼,“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能关心这一点?” “我是觉得你对许情深的态度,让我有些不能理解。” “有什么不能理解的?”蒋远周抬起眼帘,视线重新落回到屏幕上,“她是我老婆,我担心她,难道不正常吗?” 蒋东霆愣是吃下了这口气,两人谁都没再说话。 到了下午时分,蒋远周眼睛发涩,两根手指按着鼻梁上下。老白上前步,“蒋先生,您先休息会吧,等有了结果之后,我再通知您。” 蒋远周双眼布满血丝,看眼时间,然后再看向屏幕。他脸色没有方才那么紧张了,“应该快结束了吧。” “您的意思是,手术要成功了?” 蒋远周的嘴角扯了下,“我想,最难过的那关应该已经过了。” 他话音方落,忽然听到一阵惊慌的声音传到耳朵里,“不好!” 蒋远周的整颗心都悬了起来,他直起身,听到那阵声音还在继续,“出血了,许医生,出血了!” 蒋东霆全身一惊,赶忙走到屏幕跟前,各种各样慌乱的声音传过来。 “大出血——” “别慌!” “快——” “血压多少?” 蒋远周闭起眼帘,蒋东霆颤颤巍巍的,整个人似乎要跌倒,“我就说这个手术不能做,不能做,出事了吧!许情深她就没那个本事!” 蒋东霆气急攻心,转身就往屋外走。“我去手术室外面等着万丫头,我看不下去了……” 老白也是满面焦急,“蒋先生,这可怎么办?” “最坏的结果,我已经想过了,许情深这时候比我们还要急,看下去吧。” “是。” 蒋东霆到了外面,大步走着,他很快就通知了管家,让他安排媒体进来。 万毓宁的手术究竟有多凶险,蒋远周心里比谁都明白,他看着许情深动作娴熟地开始处理紧急情况,这样的许情深,蒋远周也不是没见过。 他一次次被吸引,其中的一个瞬间,不就是许情深在手术台上的样子吗? 当年救莫小军,她也如今日这般,瘦瘦的身子坚守在手术台前,一分一秒都不曾放弃过,前面凶险万分,前面千军万马似的压力何曾击倒过她? 许情深站定在那,身体里面蕴藏着蒋远周都无法预料到的能量,她的手只要抖一下,手术刀只要偏移过一寸,就能要了人的命,她手里握着别人重生的希望,生命在她这被赋予了最高最强的意义。 蒋远周忽然觉得,就算这个手术真的失败了,那也不可怕。他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这个念头,之前所有的担心和顾虑好像都烟消云散了,他看着许情深的身影,心里的那种急躁感被一点点抚平下来。 蒋东霆已经来到手术室门口,安排好的媒体进了医院,但并未着急堵着手术室的大门,蒋东霆生怕被蒋远周察觉到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蒋东霆也不知道等了多久。 他一抬头的时候,看到手术室的灯熄灭了。 蒋东霆坐在原地没动,很快,手术室的门被打开,许情深口罩还未来得及摘,就走了出来。 她视线望出去,看到了蒋东霆,刚要说话,忽然看见不远处冲过来不少的人。她有些吃惊,完全没搞懂什么情况,有人上前,直接开口问道,“您是许医生吧?今天接了这样一台手术,请问手术成功了吗?能跟我们讲讲具体的情况吗?” 许情深面色微变,“谁让你们来的?这是医院。” 旁边的人也都凑过来,“据说这个手术凶险万分,几乎没有成功的几率,是你坚持要做的是吗。” 许情深摘下口罩,满脸的严肃,“是不是要做手术,那全看病人的意思,医生决定不了。” “但是万毓宁跟星港医院渊源不浅,你为什么要救她呢?” “万毓宁重病,蒋先生是什么意思?” 许情深的视线穿过人群,看到了坐着的蒋东霆,她一下就全明白过来了,“我拒绝回答你们的问题。” “那请问,手术成功了吗?” “你给万毓宁动手术,到底抱着什么心态呢?” 许情深觉得好笑,她嘴角轻扬,“什么心态?她是病人,我是医生,我当然是要救她的命!” “既然这样,我们最关心的是手术顺利吗?” 一帮人堵在这,大有咄咄逼人之势,许情深也不欠他们的,她再度抬起眼帘,忽然看到蒋远周正从远处大步走来,手里还捧着一束花,这又是什么架势? 到了人群跟前,蒋远周拍了拍一人的肩膀。“让让。” 那人回过头看了眼,似乎吃了一大惊。“蒋先生。” 蒋东霆的双被那束红色的玫瑰给刺瞎了,蒋远周到了许情深跟前,忽然搂过她的腰,在她脸上狠狠亲了口。 许情深懵了,“脏!” 与此同时,万毓宁被推了出来,老白上前几步,拦着跟前的记者,“万小姐还在昏迷,希望大家不要拍照,谁敢动一下,我就对谁不客气。” 蒋东霆走过去,万毓宁从他跟前被推走了,她手背上还插着点滴瓶,眼睛紧闭,蒋东霆怔在原地,视线盯着那张病床离开的方向。 许情深接过了蒋远周手里的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似乎有些不自在,“走吧。” “累不累?” “好累,饿死了。” 蒋远周看她眼,“先去换衣服,我已经让老白准备了吃的。” 那帮记者还要涌过来,蒋远周抬起手掌制止住他们的说话声,“晚上7点,我会安排记者招待会,到时候再说。” 开玩笑,他老婆都累成这样了,还能在这些人身上浪费时间吗? 蒋远周拥着许情深的肩膀往前,蒋东霆还站在那里,许情深经过他身侧,停下脚步来,“爸,手术很成功,非常好,你应该恭喜我一声吧?” 蒋东霆此时的表情,真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形容得出来的,他面色发白,万毓宁活过来了,不是坏事,毕竟他让万毓宁吃药,是因为知道她没救了。但万毓宁被救,却是因为许情深…… 蒋远周朝着身后看眼,“今天动手术的事,没几个人知道,怎么会有这么多媒体?” “爸,”许情深轻笑,“您是要让我出名吗?知道我可以成功,替我铺了这么好的一条路,真是谢谢你。” 蒋东霆双腿灌满了铅似的,想要拔腿就走,可却一点力气都没有。 他面色变了又变,似乎连嘴角都在抽搐,就是讲不出话,许情深挽住了蒋远周的手臂,“身上好脏,我先去处理下。” “好。” 蒋远周的办公室内,开了窗,走进去就有一股清新的味道。 茶几上摆满了一盒盒精致的菜肴,许情深走过去,蒋远周将碗筷给她。 “你还没吃吗?” “看你手术,我也紧张。” “别紧张,”许情深快饿晕了,她一边咀嚼着米饭,一边摇头,“我都不紧张。” 男人轻笑,外面传来敲门声,老白很快走了进来。 “蒋先生,蒋太太动手术的事,外面都传开了。” “是吗?”蒋远周嘴角轻扬,“蒋太太出名了?” 老白忍不住笑道,“这次,多亏了您父亲。” “这么说来,我还要谢谢他了。” “媒体肯定是他安排的,但不管蒋太太是否成功,新闻都会曝光出去。” 许情深吃着饭,蒋远周让老白先出去,她一声不吭,埋头吃着。蒋远周侧过头看向她,“心里有什么感想?” 她摇了摇头,半碗饭已经下去了,菜也顾不上吃,两个腮帮子鼓了起来。 蒋远周觉得好笑,她好歹也是星港一枝花,走出去谁不说她大美人一个?这形象,这气质,可蒋远周还未笑出来,心里就又滋生出一种莫名的心疼。 明明可以靠脸吃饭的人,却非要拼起自己的专业,这就是许情深啊。 吃过饭,许情深放下了碗,也不收拾了,脱掉鞋子躺到沙发上。 蒋远周坐向她身侧,“去屋里睡。” “不了,”她实在累的不行,感觉身体早就被掏得空空的,“我就睡一会,眯一会会就好。” “外面冷。” 许情深眼睛紧闭着,居然已经入睡了。 蒋远周端详着她的小脸,他倾下身,许情深呼吸沉稳,忽然伸手拍了下蒋远周的手。 这么快就做梦了。 蒋远周打算起身,将她抱到床上去,许情深一条腿动了下,手臂摊开,嘴里模模糊糊出声,“蒋远周,要,我要……” 她没说具体的要什么,但对蒋远周而言,这还不清楚吗? 她要,当然是要他这个人了! 许情深一句话就把他勾得受不了了。 01绑架vs遇上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许情深身上还穿着睡衣,蒋远周拉过她,在她面颊上亲吻。 “我去看看霖霖和睿睿。” “好。” 来到儿童房,蒋远周轻敲下房门,月嫂已经起床,几步过来开门。“蒋先生。” 蒋远周和许情深走到床边,霖霖和睿睿睡在一起,两个孩子睡得很沉,床的四周有围挡,白天的时候可以放下来。 霖霖翻个身,被子推开了,再一个翻身,身子压到睿睿身上。 睿睿觉得好重,一座大山似的,他咿咿呀呀喊了几句,许情深弯腰将霖霖挪到旁边,再替她将被子盖上。 蒋远周出门的时候,许情深将他送到门口,老白已经到了,蒋远周抬起脚步,许情深伸手拉了下他的手腕。 男人回头看她,“明天我就回来了。” “嗯。” 许情深最终松了手,“一路平安。” 蒋远周很快坐到车上,车子缓缓开出去,老白将落下的车窗关上。“蒋先生,蒋太太这是不放心吗?” “她总觉得会出事。” “蒋太太这是对您上心了。” 蒋远周朝他睇了眼,“她什么时候没对我上心过?” “是是是。”老白忙不迭点头。星港医院。 许情深查房的时候就有些心不在焉,走进万毓宁的病房,万毓宁听到脚步声扭头看眼。 “许情深。” 她没有搭理万毓宁,万毓宁尝试着再喊了一遍。“许情深。” “干什么?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 “没有就好。” 万毓宁的视线穿过许情深颊侧,许情深走到另一侧说道,“蒋远周不会过来的,他有事出门了。” “你们有孩子了,孩子多大了?” “挺大了。” “远周他……很喜欢孩子吧?” 许情深嘴角轻挽,“当然,他把儿子女儿捧在手心上。” “蒋伯父跟我说,我爸是被你害死的,他说远周终究对我不一样,我想,我幸亏没听他的,要不然的话手术中出现了意外,我可能就白死了吧?远周不可能将手术的失败怪到你头上。” “是,”许情深双手插在兜内,“蒋东霆能有那样的想法,也许是把蒋远周看得太念旧情了,一个人念旧情是应该的,但跟自己的老婆比起来,孰轻孰重,这点从来都不用我去替他衡量。” 万毓宁胸腔内堵得慌,许情深朝她看了眼,“万毓宁,你恢复得很好,恭喜你。” 万毓宁看眼外面的阳光,“你放心,认罪书我都写了,有些事逃不掉。” “是,我当然放心,恶有恶报。” 蒋远周不可能将万毓宁关在隆港医院里一辈子,许情深也不需要那样的救赎,有时候,老天真像是把什么都安排好了。 许情深没有违背一个医生最基本的职业道德,她做到了救死扶伤,但是她也让万毓宁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悬崖村。 虽然外面的交通有所改善,但是对于这样的地方,拥有一条宽敞的马路,比登天还难。 蒋远周坐在后面,车子不住在晃,手里的资料翻过几页,他就看不下去了,头很晕,a4纸上的字体像是在起舞。老白朝窗外看眼,“蒋先生,您要不休息会,时间还早。” “还要多久才能到?” “按照这个车速来看,没有两个小时肯定是到不了的。”蒋远周手指在眉宇间按动两下,视线望出去,天空灰蒙蒙地压在头顶,好像随时都会有狂风暴雨发作一般。 这让他想到了上次的泥石流,老白回过头,看到他面色严肃。 “蒋先生,其实您不用非要过去的。”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悬崖村这个地方,有了医院是好事,但这终究是穷乡僻壤,您过来受这么大的苦……” 蒋远周坐的时间久了,身子有些不适,他吩咐司机说道,“找个地方停下来,我想休息会。” “是。” 这儿随时随地都能停车,蒋远周推开车门下去,走了几步路,然后回到车旁,颀长的身子倚着车窗。他掏出烟盒,抽了一根出来,然后将烟盒递向老白。 两人一左一右站着,手里的烟被点燃,烟星在指尖燃烧起来。 “老白,你对悬崖村这个地方,是不是没有好感?” “那自然是,当初星港的医疗队过来……再加上许小姐也差点在这出事,今日要不是您要过来,这个地方,我是避而远之。” 蒋远周手指在烟身上轻点,“那时候跟着医疗队过来的那个女护士,你还记得吗?” “记得。”老白也是记忆犹新。 “来医院商量赔偿事宜的时候,我见过她的家属,是她未婚夫陪着她父母过来的。” 老白狠狠吸了口烟,蒋远周继续说道,“一般这种事,我是不出面的,但仅仅因为我有瞬间将她认成了许情深,我在会议室内,听着她双亲痛哭流涕,看着她未婚夫伤心欲绝。我忽然想到,如果当时躺在那儿的真是许情深呢?那样的悲痛,是不是应该换成是我该受的?” “蒋先生,”老白想要宽慰他,“那是意外,谁都没有想到。” 蒋远周抬起视线落向远处,“所以,我把这个医院的扶持项目,定为天使计划,所以今天,我必须要过来。” 老白不说话了,抽完一根烟,蒋远周伸展下四肢,“走吧。” 一路开进去的时候,蒋远周看眼手机,信号时强时弱,他趁着机会给许情深打了个电话。 来到悬崖村的时候,村口的地方站着不少人,有人拉着横幅,迎接蒋远周的到来。小玲站在最前面,手里捧着一束花,那束花自然不会像花店里的那样精美,只是也经过了细心地挑选,用一根藤蔓捆绑在一起。 远远的,村长看到了蒋远周的身影,激动地挥着手。“来了,来了。” 人虽是看见了,却还有不少的距离。悬崖村外面是在修路,但还未修到村子里头。 人群中,一个年轻的女人往后退了几步,身旁的大妈笑道,“许言,这是去哪啊?” “回家。” “大人物马上就要到了,回什么家啊?” 许言走出去了几步。“大人物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不喜欢热闹。” “这孩子……” 许言快步走着,回到家的时候,父母正从屋里出来,“你不是去村头了吗?” “没什么好看,我就回来了。” “大家都去看城里来的……” 许言抬头,起风了,跟前的房子似乎摇摇欲坠,她皱起眉头说道,“妈,房子赶紧重造,你们这样住着我不放心。” “知道了。对了言言,妈还没细问你呢,那几万块钱你从哪里来的啊?” “打工赚的。” 中年妇人又继续问道,“干什么工作能赚这么多钱啊?妈这辈子都没看见过……” 许言听到这,鼻子有些发酸,“妈,别说了,以后就好了,我现在工作挺好的……钱的事您别操心。” “有你这话,妈听着都高兴。” “走吧,我们也去村头看看热闹。”许爸爸在旁催促道。 “你们去吧。”许言站在自家的房子跟前,跟着父母一前一后走了,两人佝偻着身影,许妈妈有头疼的毛病,所以头上总是蒙一块方巾。风越来越大,破旧的窗户被吹得哗哗作响,许言知道今天来的人是谁。 从村里出去打工之前,许言给家里安上了电话,她就怕爸妈在家,一旦有事联系不上她。 前几天她打电话回来,得知村里有了自己的医院,说是有大人物要过来,她很快就从蒋东霆嘴里得知,这个人就是蒋远周。 小玲对蒋远周还是有印象的,只不过一直记得他很凶,但是阿爹说他做了天大的好事,以后村里人有病再也不用翻山越岭,甚至会严重到死在半路上了。 蒋远周进了村,走到女孩跟前,手掌抬起摸向她的头,“你是叫小玲吧?” “是。”小玲将手里的捧花交到蒋远周手里,“送您的。” “谢谢。” 村长也走了过来,热情地在前面引路,“蒋先生,请,请走这边。” “我们先去医院看看吧。” “好,好。” 蒋远周步行着,需要经过村子,一行人在他后面走着,经过一家农户跟前,忽然有一个黑影钻出来,撞到了蒋远周的腿。他定睛一看,是条大黑狗。 “汪汪,汪汪汪——” 原本被撞倒在地的黑狗迅速起身,冲着蒋远周不住狂吠,老白面色有些焦急,生怕它接下来会有什么攻击性行为。 “大黑,大黑!”一名妇人从人群中出来,踢了一脚那条黑狗,“回去。” “不好意思啊,这是我家的狗。” 蒋远周看了眼,轻摇下头,“没事。” 大家都知道医院建造在哪,只是还未正式营业,里头也没人去过,村长在前面引路,来到医院门口的时候,医护人员也都聚集在外面。 老白让人将医院的大门打开,村子里的人开心极了,一股脑地涌进去,说是要参观参观。 小玲站在外面没动,旁边的男人拍了拍她的头,“进去啊。” “阿爹,你说阿妈那时候为什么没有活着呢?她要是活到今天的话,我一定会告诉她,阿妈,这儿造了一家医院,村里的人以后再也不怕生病了。” 男人听着,眼圈有些红了,“小玲,进去吧。” 蒋远周走到女孩跟前,手里还捧着她送他的那束花,“你妈妈的事,我没帮到你,但是从今以后,我能帮助这儿的所有人。” “谢谢。” 蒋远周手掌按向她的肩膀,“进去吧,看看我们的门诊室,看看我们的手术室。” 这一天对于许情深而言,她是心不在焉的。 回到家,打电话给蒋远周,那边已经没有信号了。 保姆做好了饭菜,几人围坐在餐桌前,家里少了个人,霖霖和睿睿没有太多的感觉。许情深却食之无味,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她知道,蒋远周也就出去两天,她今晚好好睡一觉,明天就能见到他了。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她竟这样牵挂着他吗? “蒋太太,您多吃点啊。” 许情深回过神,目光落向旁边的空位,“蒋先生明天回来,可能他到家的时候我还在医院,晚上你多弄几个菜。” “放心吧,我会记着的。” 许情深总觉得心里还有事,“记得,买束花。” “花?” “他回来,家里总要有些不一样……” “好的,我记住了。” “再买些……” “买些什么?”保姆认真问道。 许情深嘴里的话语吞咽回去,不由失笑,她摇了摇头,“没什么,不用再买别的了。” 她这是做什么呢?蒋远周也就出去两天而已,一个晚上,搞得他好像出了趟远门似的。 晚上。 悬崖村陷入一片寂静,山谷之中静谧无声,在这样的地方,大家有习惯的生活作息,谁都不喜欢喧闹。 村长非要拉着蒋远周去家里,说是饭菜都已经备好了,蒋远周原本打算在医院的食堂将就下,可是盛情难却,只好带了老白跟另外两人过去。 路上没有灯,走路都挺困难,每家每户几乎没有紧紧挨着的,这边占了一户,那边吊着一户。 许言在家里做好饭菜,爸妈回来了,她赶紧给他们盛饭。“怎么才到家啊?” “看热闹嘛,新医院我们去看了,可好了,气派啊!” 许言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那样的地方,还是祈祷别进去吧。” 许爸爸听了,不由笑道。“还是我女儿说得对。” 屋内的灯光很暗,许言坐在凳子上,吃过饭后看眼时间,还早。 她翻出家里的手电筒。“爸、妈,我出去趟。” “天都黑了,去哪啊?” “好久没回来了,跟娟娟去说会话。” “那好,别太晚回来……”许言打了手电走在路上。前面就是一片林子,要去村长家的方向,只能穿过树林。 对于蒋远周,她也是有些了解的,她不知道蒋东霆当初为什么会找上她。蒋远周这样的男人,围在他身边转的哪个不是最出色的?可蒋东霆让她学着许情深,还给她看了不少资料,包括蒋远周的喜好、禁忌、以及前前后后所有经历过的那些感情。 许言踩在干枯的树枝上,啪嗒一声声响传到耳朵里,她有些害怕,手电朝着四周照去,周边笼罩着阴暗和恐惧,她壮了壮胆,大步向前。 村长家里在另一头,蒋远周坐在客厅内,他没有喝酒,就吃了顿便饭。 他看眼时间,“不早了,我们要回去休息了。” “再坐会吧。” “以后还会有机会的。” 村长闻言,也不好挽留下去,蒋远周起身,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村长找来了家里的手电筒。“蒋先生,我送您回医院。” “不用。”蒋远周知道路不好走。“你把手电筒借我吧,不用客气,你要真送了我,回头我还得担心你是否安全到家。” “那好,我送您出去。” 老白接过手电筒,蒋远周走到外面,这次过来,他原本只想带老白一起的,是老白坚持,说怕不安全,所以另外带了两名保镖。 司机留在了医院内,开了那么长时间的车,也累了,需要休息。 “蒋先生,您认识路吧?” “认识。” “那好,您慢走。” 蒋远周走出去,两名保镖一前一后,蒋远周掏出手机看眼,“还是没有一点信号。” “您别着急,明天就回去了。” 这个村子内,有一半的路都在林子里头。 狂风大作,高高的枝干拍打在一起,一道道黑影犹如鬼魅般扑面而来,要不是几个大男人,估计真有可能会吓尿在这。 一根竹子打过来,老白伸手挥开,手里的手电筒打出去的光在颤抖。 而此时的林子里面,确实是有危险的。 人都说恶鬼可怕,但谁都想不到比恶鬼可怕的,其实是恶人。 蒋远周的脚踩在堆满落叶的泥地上,虽然这几天天气大好,路也是干的,但堆积在最下面的叶子已经腐烂了。几人一步步向前,有人蹿出来的时候,声音混合在风声中,谁都没有听见。 最前面的保镖忽然应声倒地,老白猛地顿住步子,护在蒋远周跟前,“蒋先生,小心!” 后面的保镖被人用东西袭击了后脑,蒋远周趁着老白手里的灯光,看到几个暗影冒了出来。 一把冷冰冰的东西陡然间抵住了男人的腰际,“蒋先生,我们等您好久了。” “你们想要什么?” “放心,我们只为钱财,不要您的命。” 蒋远周已经知道了身后是什么东西,“要钱,好说,不必这样大动干戈。” 老白看眼四周,对方足足有五六个人,手里还有家伙,再加上带来的两名保镖已经被偷袭倒地,现在的他们完全处于劣势。 “走吧。” 蒋远周视线落到地上,身后的保镖是被人用抢把手狠狠击中了脑部,男人站立在原地没动。“既然只是要钱而已,要多少钱,你说。” “蒋先生,这钱,我们不会问您要,您跟我们走一趟吧。” 风吹刮在脸上,像是一把尖锐的刀子划过,“我的人在这,如果把他们就这样丢下,明天还有命吗?” “这个您放心,明天一早就会有人发现他们,我的人动手,也是知道轻重的。” 蒋远周的视线落向对方,老白手中的电筒垂落下去,灯光打在地上,蒋远周也看不清对方的模样。“你绑了我,不问我拿钱?我可以满足你的需要,你可以省掉中间的环节。”“蒋先生,我还想再活几年,通过你拿钱?估计我连家都回不去了。” “在蒋家,只有我能做主。” 对方冷冷一笑,“我怎么听说,蒋家还有一位蒋太太呢?” 蒋远周的面色彻底阴沉下去,眸子内聚起凶光,“不要把主意打到她身上,她成不了大事,也没有几个钱。” “蒋先生,您觉得我们这是在跟您讨价还价?”男人说着,上前一步,将手里的枪用力抵着蒋远周的腰际。 老白冒出冷汗来,“有话好好说。” “走!” 老白握紧手里的电筒,一步步往前挪动,这不是在东城、在他们的地盘,他也调不来那么多的人手。 对方肯定知道他们的全部行程,更加清楚蒋远周到这儿来不会带多少人,如果换成别的场合,他们根本就不会成功。 老白计算着身后有几人,前面又有几人,他按捺住心里的紧张,想要找机会下手。 这个林子这么大,一旦蒋远周能够脱困,他应该可以跑出去。 风钻到了领子里面,冷得令人不住颤抖。老白走出去两步,旁边就有一个人紧跟着,他手指落到手电筒的开关上。 射出去的灯光忽然熄灭掉,老白抡起手里的电筒砸在对方脸上,他往后将另一人扑倒在地,“蒋先生,快走!” 这也是下下之策,但是老白没有别的办法,倘若不试,那就是一起等死,如果他成功了,至少蒋远周还有机会。 人群中出现了咒骂声,被老白扑倒在地的男人抡起一拳砸在他脸上,老白尽管制造了混乱,但蒋远周的身后一直有一把枪顶着,他根本没有逃跑的机会。 “妈的,找死!” 对方将老白推倒在地,拿起手里的枪狠狠砸下去。 他们中间,还有一人拿着手电,那束光很快对上了老白,蒋远周想也不想地蹲下身来,他护在了老白身前,对方的手枪没有收住,枪托击中蒋远周的前额,砰地一声闷响传到耳中。老白着急坐起身,“蒋先生,蒋先生!” 鲜血顺着额头往下淌,模糊了蒋远周的视线,他蹲在那里,侧着身,一把目光抬起看向几人,眸子内的凛冽在这样的暗夜中显得越发亮彻。 为首的男人皱下眉头,看向动手的同伴。 那人握了握手里的枪,“我……我没想到他会过来。” 一阵细微的窸窣声传到耳中,不像是风声,男人抬起手掌,示意那人住口。 蒋远周隐约听到了脚步声,对方显然也听见了,他朝着四下看去,看到一个身影正要离开,“抓住她!” 许言没想到会被自己碰到这一幕,她原本走得好好的,忽然就听见了前面的声响,她拔腿就要跑,可追上来的几人速度很快,一把就将她擒住了。 “救命,救命——” 她恐惧万分,张开嘴巴呼救,男人捂住她的嘴,将她往后面拖去。 老白看眼身侧的蒋远周,“蒋先生,您没事吧?” 蒋远周左侧的俊脸上蜿蜒着几道明显的血渍,他眼皮都没有眨一下,摇了摇头,“没事。” 许言被抓到了几人跟前,男人使劲将她一推,她趔趄栽倒在地,撞在了蒋远周的手臂上。 “你是什么人?” 许言抓紧了掌心内的手电筒,“我只是个路过的。” “路过?这么晚跑出来,你跟我说是路过?” “你们又是什么人?” 男人居高临下盯着她看,忽然冷笑声。“真是天大的笑话。” 他抬起手里的枪,将枪口对准许言,蒋远周见状,伸手按住他手里的枪。“你的目标是我,没必要牵累无辜,把她放了吧,她应该只是这儿的村民而已。” “蒋先生,没想到您这么会怜香惜玉。” 许言转过视线,盯着蒋远周的侧脸,男人收回枪,“她既然目睹了全过程,我不可能放她走。” 他朝同伴使个眼色,“把她做了。” 许言自然明白这做了是什么意思,她面色发白,跟前的几人都带着面罩,完全认不出他们的真实面貌。蒋远周听到这,缓缓站起身来,“你要在我面前杀人?” “蒋先生,您现在是自身难保。” “但我总有这个资格跟你谈条件。” 男人冷笑声,旁边的同伴催促道,“别浪费时间了,万一再遇上人可怎么办?现在出去还有一大段路要走。” 男人听到这,拿起手里的枪。许言的心跳声几乎就要冲破胸膛,但她没有哭闹,更没有求饶。 她伸出双手,高高举过头顶,做了个投降的动作。 “不要杀我,你们可以把我带着,”许言说完,视线看向蒋远周和老白。“我学过一点医,会处理伤口,这位先生还在流血,如果一直这样下去的话,怕是撑不了多少时间。” 02救夫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男人看向蒋远周,看到了他脸上的血渍。【 更新快&amp;amp;nbp;&amp;amp;nbp;请搜索//ia/u///】 谁都清楚,蒋远周不能有事,一旦他真的遇上不测,这就是一桩赔钱的买卖。 跑到这穷乡僻壤的吃尽苦头,最后却白忙活一场? 男人收起手里的枪,“都起来。” 老白方才被人踢打过,他单手按住腰际,另一手去搀扶蒋远周。“蒋先生。” 蒋远周头上的血还在流,他站起身,许言满脸惊恐,她从来没遇上过这种情况,几个男人将倒地的两名保镖拖到了林子内,蒋远周伸手在眼前抹了下,看到自己满手心都是血。 “他这样不行……应该给他处理下伤口。” 许言说出来这话时,嗓音是在颤抖的,她害怕,真的害怕到了极点,她也看过绑匪片,那些人穷凶极恶,对付的又是蒋远周,他们肯定什么都准备好了吧? 蒋远周视线落到她面上,从上面打下来的树影落到女人的身上,他并不能看真切许言的五官。 “包扎?”男人抬腿,在她小腿上狠狠踢了脚,“别他妈在这浪费时间,走。” 老白搀扶着蒋远周往前,许言是村里人,但对方一句话没有问她,可见已经将这儿摸透了。 村子就这么一点点地方,来了陌生人,难道大家都没发现? 路,越走越偏,蒋远周觉得有晕眩感传来,老白满脸的紧张,“蒋先生,您没事吧?” 他停下脚步,“这样不行,会出事的,必须给蒋先生先将伤口处理好。” 男人上前,抬起手电筒看了眼蒋远周的情况,他伸手将许言拽到跟前,“赶紧的,你要敢耽误时间,我要了你的小命。” “但是这儿没有纱布。” 男人将手里的电筒朝着许言脑后砸了下,一声闷响传到耳中,许言脑子里嗡嗡作响,人忍不住向前栽去。蒋远周伸手扶了她一把,“你没事吧?” 许言面色越发苍白,男人冷笑声,“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还要纱布?” 蒋远周握在她的手腕处,发现她整个手都是冰凉的,许言好不容易缓过神,老白朝自己身上看了眼,“我有办法,用我的衬衣。” 一名男子闻言,拿起把刀上前,二话不说将老白的衬衣割下了一大片。 “给你!” 许言拿在手中,蒋远周松开她的手腕,他高高地站在她跟前,她就算举起了双手都没用。蒋远周坐了下来,许言将那片衬衣折好,然后小心翼翼缠上蒋远周的伤口。 “他不能再受伤了,要不然的话,你们根本别想带着他好好走路。” 蒋远周听着她的话闯入耳中,站在旁边的男人开始不耐烦起来。 许言很快给蒋远周处理好伤口,男人看眼时间,这个时候的悬崖村,几乎不会再有人出来走动,所以他们必须利用好这个晚上的时间。 “走!别废话。” 他们顺着林子出去,走过了陡峭的山路,如果他们手里没有枪,老白还想着博一下,他现在不敢乱动,生怕再惹怒了那些人,对蒋远周不利。 山林中,有尖锐的声响传到耳中,蒋远周抬头看去,不知名的鸟儿从林子内拍打着翅膀钻出来。 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不光从小就知道商场险恶,他还明白在哪都不能太招摇,因为世上总有那些心理扭曲的人,会想着要将你的东西占为己有。 在蒋远周还未成年之前,一位远亲就出过事。 那位大伯出门时尽管带着保镖,却还是被人绑架了,最后交付完巨额赎金之后,亲人满心期待等到的却是已经被撕票的噩耗。 也许他们知道,被绑架的人都不差钱,一旦将他们放回去,凭着他们的金钱和权力,想要将这些绑匪挖出来应该不难。 许言不知道自己跟着走了多久,她脚底痛得厉害,更加折磨的却是内心,她不知道她还有没有命回到家里。 皇鼎龙庭。 霖霖和睿睿早早睡下了,许情深每隔几分钟就看眼时间。 蒋远周答应过,晚上的时候会用医院的电话跟她联系,可是都这个点了,难道他睡了? 许情深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拨通了蒋远周的电话。 居然通了,她心下一喜,那边信号时好时坏,真是被她碰巧了。 蒋远周在走着,兜里的手机陡然传来一阵铃声,他知道这是谁打来的,这是他为许情深特设的铃声。 身后的男人显然也听到了,他上前一步,朝着蒋远周伸手,“蒋先生,拿出来吧。” 蒋远周伸进兜内,掏出了手机,他知道许情深肯定等着急了,这个时候,他多想听到她说一句话,多想告诉她,他明天就能回去了。 男人一把将手机夺过去,看了眼。 “蒋先生,看来您跟您太太的感情很好。” 男人说完,挂断通话,然后将手机关机。 许情深有些难以置信,她看眼自己的手机屏幕,尝试着再打过去时,那边已经关机了。 既然电话已经通了,为什么挂断? 蒋远周面色绷紧,男人将手机放进自己兜内,“走。” 许情深心里有了挥之不去的担忧,她有老白的手机号码,可是打过去的时候,照样是关机。 两个人都关机?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许情深在卧室内走来走去,想到了跟蒋远周他们一同前去的司机。 她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拨通号码,那边倒是很快接通了,“喂?” “蒋先生在吗?” “蒋太太,不好意思,我刚睡着了。”司机疲惫地坐起身。 许情深说道,“没事,我就是看他手机关机了。” “蒋先生去村长家吃饭了。”司机看眼时间,“都这么晚了?您等下,我去看看他回来了没。” “好,麻烦你了。” 司机披上衣服出去,许情深在房间内不住踱步,她等着司机的电话,许久后,被她紧捏在掌心内的手机传来震动。 许情深忙接通电话,“喂。” “蒋太太,蒋先生没回来,我刚打电话给村长,说是……说是他们吃过饭就离开了,可这都过去几个小时了。” 许情深脑子里嗡的一声炸开,像是被投了个定时炸弹。“医院的电话有吗?只要能联系到你们的都行,我怕下次再打你电话就打不通了。” “有,我待会发您手机上。” “派人沿途去找,他应该不可能去了别人家里,他对悬崖村的村民也都不认识。” “是……” “这个时候只能去麻烦村长了,让他帮忙召集大家,不管有没有结果,我们事后都会酬谢的。” “是。”司机将她的话都记在了脑子里。 “还有……”许情深将能想到的结果都想到了,“报警试试,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但是先报警吧。你马上去村长家里,调动村民去找的同时,让他看看除了外出打工的,还有谁今晚没在家。” “是。” 分明已经紧张到了极点,许情深的心里却没有丝毫慌乱,她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六神无主。 司机接了她的电话后,找了医院的医护人员一起过去。 走到村长家的一路上,都没看到蒋远周的身影,再加上天黑,就连竹林里的那两名保镖都未被发现。 当悬崖村的村民都被聚集起来的时候,蒋远周已经出了那个村子。 他被人带上了一辆大车,眼睛用黑布蒙着,疲倦感重重压来,但是头部的疼痛一刻不停歇地折磨着他,也在时不时提醒他此时的处境和危险。 车子开了许久之后,停在一个地方。 蒋远周下车的时候,耳朵里听到隆隆的响声,剧烈的风势迎面扑来,还带着粗粝的尘土味道。 蒋远周一左一右被人控制着,他听到有人开口询问,“这女人怎么办?” “带着也是累赘……” 对他们来说,留着许言的命就是个拖累,蒋远周脚步慢了下来,“你们把她一起带着,她的赎金,我给。” “蒋先生这么大方?” “她是悬崖村的人,本来也是无辜的。” 几人被推向前,上了直升机,蒋远周心里咯噔下,这样大费周章且不惜一切要把他绑走,看来这些人真不简单。 许情深在家没敢报警,她坐在床沿,一动不动,幻想着蒋远周能够忽然回来,幻想着一切只是她自己想多了而已。 但是等到天亮时分,她所有的侥幸都被击灭了。 司机打来了电话,说是蒋远周的两个保镖被找到了,就在距离村长家不远的林子里面,当时是昏迷不醒的。路上还发现了血渍,以及一个被砸坏的手电筒,村长辨认过,说那个手电筒是他借给老白的。 由此可以判断,蒋远周肯定是出事了。 村长带着人,挨家挨户、里里外外都找了个遍,就是没有找到蒋远周的身影。 许情深听完之后,如坠冰窟,她的手一直在抖,她隐约就是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没想到她的预感会成真。 蒋远周只不过出去一趟,怎么就能出事呢? 她还想安慰自己,毕竟她认识蒋远周这么久以来,他向来都是无所不能的人啊。许情深双手抱住脑袋,屋外面传来敲门声,咚咚,咚咚咚—— “进来。” 月嫂推开了门,“蒋太太,霖霖她……” 月嫂走进去几步,看到许情深身体蜷缩着,双手紧紧抱住自己的头,月嫂见他两个肩膀不住颤抖,她赶忙加快了步伐。“蒋太太,您这是怎么了?” 许情深泪流满面,泪水淌落在膝盖上,她摇了摇头。“没事。” “怎么会没事,您看您……” “我就是心情不好,”许情深擦干眼泪,冲着月嫂看眼,“这几天辛苦你了,你把两个孩子带好就行。” “这是我应该做的。”月嫂见她不肯说,也就不便再追问。“对了,蒋先生是今天回来吗?” 许情深一怔,没想过要怎么去回答。 说不定这会,保姆已经出门了,去早市买了蒋远周最喜欢的菜,又去挑选了最漂亮的花,不一会,两个孩子也该醒了,开开心心地准备迎接爸爸回来。 许情深将眼里面的泪水逼了回去,她嘴角轻搐,忍不住颤抖,但还是一字一语道,“再说吧,也许会,也许不会。” “那好,我先出去了。” 许情深抬起手掌,将脸上的眼泪全部擦去。 她现在还不知道蒋远周是生还是…… 最后的那个字,许情深不敢想,她一遍遍安慰自己,不至于,不至于,如果只是要蒋远周的命,那他们就不会把他带走。那如果是为了钱呢?那是不是就说明,蒋远周会没事? 这个时候,许情深还是不敢报警,时间在一分一秒中度过。 司机又打来了电话,悬崖村那边至今没有出警,许情深觉得灭顶的绝望正在压来。“等我这边的通知吧。” “是。” 几人从飞机上下去后,又经过了一段车程,似乎这才到目的地。 蒋远周被人推进了一间屋子内,然后蒙在头上的黑布被扯开。老白和那个女人也被推了进去,蒋远周环顾四周,这就是一间再寻常不过的水泥屋子,除了一张床,什么都没有。 男人走进来,从兜内掏出蒋远周的手机。“家里的人联系不到蒋先生,肯定急坏了。” “我一早就跟你说过,你要钱,直接跟我要,想要多少,我现在就能操作给你。” “呵,蒋先生,我最怕的不是没钱,而是有钱没命花。”男人目光直视蒋远周,“你若现在操作给我,我不是等于曝光了自己吗?” “胆子这么小,看来你也做不成什么事。” 男人的面色变了又变,“蒋先生,那你就一直记得这句话,把它记在心里。” “就算你打电话给我太太,她也凑不出几个钱,我的钱不在她手里。” “那就要看看,她有多爱你了,如果足够爱的话,她会想方设法满足我提的要求。” 男人走到外面,让人将门锁上,老白一直按着腰际,脸色就没好过。蒋远周朝他看眼,“没事吧?” “应该没有大碍。” 蒋远周走向那张大床,坐了下来,抬起的视线落向屋内的唯一一扇窗户,许言就站在窗户下面,蒋远周这才看清楚了她,包括她的长相。 心里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在涌出来,“你叫什么名字?” “许言。” 也是姓许? “昨晚为什么一个人在外面随意走动?” 许言垂下眼帘,“我原本是出去打工的,这两天回了趟家,家里就我爸妈,我给村长带了些东西,想要送他,拜托他帮我照看下我父母,没想到在路上就碰到了这种事。” 蒋远周听着她说话,许言在屋里转了个圈,然后看向老白。“我们不会死吧?” “你怕吗?” “还好。” 蒋远周掀起眼帘,他总有种错觉,好像这个女人的身上,藏着另一人的影子,难道是他太想念许情深的缘故? 也不知道那些人打电话给她后,她会多么惊慌无助? “我们逃吧。”老白说道。 蒋远周的神被拉了回来。“逃?” “是啊,你看这有扇窗,我们想办法把它拆掉……” “不可能。”许言听完,摇了摇头,“不是我悲观,你能想到的,那些绑匪会想不到吗?说不定窗户外面就有人,还有一种可能,窗户外面是死路,如果是万丈悬崖呢?” 蒋远周手指按向前额处,许言见状,上前了两步,“你的伤口没事吧?” “没事。” 许言走过去,跟着他在床沿坐定,“我太累了,坐会。” 蒋远周感觉到寒气正在往上冒,这个地方很冷,粗糙的水泥地面上还有裂缝,那种会令人不适的感觉始终充斥在蒋远周心里。 皇鼎龙庭。 霖霖和睿睿起床了,被月嫂带到了院子里面正在玩耍。 许情深站在阳台上,看着两个孩子的身影跑来跑去,手机就放在掌心内,她一直握着,生怕漏掉一个电话。 震动声响起的时候,许情深赶忙接通,“喂!” “女士您好,星海湾的别墅有需要考虑吗?” 许情深说了句不需要,将通话掐断。 心里绷紧的弦好像忽然断了,许情深看眼时间,八点多了。她不能这样等下去,许情深准备报警。 有手机铃声再度传到耳中,许情深看了眼,将手机放到耳边。 “蒋太太。”里面有一阵怪异的说话声传来,一听就知道用了变声器,许情深放在栏杆上的手掌紧握,“你是什么人?” “你不用管我是谁,你只需要知道蒋先生在我们手里就行。” 许情深倒吸口冷气,紧紧地捏着她的手掌,越来越用力,“你想要什么?” “你放心,蒋先生很好,我只想要钱。” “我怎么知道他现在是不是好好的?” “你放心,只要你答应了我的要求,我会让你见到他。” 许情深快步走回屋内,将阳台上的门关上,“有什么要求,你说。” “三天后的东城拍卖会上,会有一条项链进行拍卖,具体的资料我会传送给你。蒋太太只需要把它拍下来就行。” 许情深面露不解,“我直接给你钱不行吗?” “我不是个喜欢麻烦的人。”对方继续说道,“你用八千万将它买下。” “那如果别人比我出价高呢?” “不会,那条项链值不了这个钱。” 许情深在房间内不住地走来走去,“我根本筹不出这么多钱。” “蒋太太,在东城,蒋先生的一条命连八千万都不值吗?” 许情深生怕惹恼了对方,男人冷笑声,“你没有报警吧?” “没有。” “我就喜欢和你这样的聪明人说话。” 许情深咬紧自己的拳头,“我想见见我老公。” “听得出来,蒋先生蒋太太感情很好。”男人走到关押着蒋远周的门前,他站定脚步。“记住,这件事谁都不能告诉,一旦走漏风声,我不确定能不能放蒋先生安全回来。” “但我需要动用这么大一笔钱,我肯定要经过蒋家。” “你别跟我开玩笑,你是蒋太太,连这点钱都拿不出来?”对方显然在绑架蒋远周之前,就已经摸清楚了蒋家所有的底,“特别是蒋东霆,如果被他知道了,那么对不起,你这辈子都别想见……” “不要!”许情深听到这,就已经害怕的不行,她好不容易稳定好自己的情绪,“好,我答应你。但你要确保我老公的安全。” “蒋太太,我跟你说这么一件事吧,如果你报警,如果你通知了蒋东霆,他们不可能一点点动静都没有。绑票的事,我也不是第一次做,你是绝对不想发生撕票这种事的吧?” 许情深闭紧眼帘,“我只要我老公安全回来。” “那就好,按着我的吩咐去做。” “等等……让我,让我见见他。” 男人示意站在门口的人将门打开,他走了进去,来到蒋远周跟前,“蒋先生,你太太。” 蒋远周没有伸手接,许情深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远周,远周?” “我没事,”蒋远周说了这么一句,“放心。” 许情深的眼泪刷的淌出来,“远周,你跟我说说话。” 蒋远周听得出来,她这是担心极了,男人收回手机,几步走了出去。 那扇门重新被关上,怪异的声音继续钻到许情深的耳朵里,“时间不多了,如果到时候见不到钱……蒋太太,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我,我怎么联系你?” “等我的电话。”男人的来电显示被刻意隐藏了,许情深满面焦急,“你给我多点时间……” “不是我不给你,而是怕蒋先生等不及。”男人说完,加重语气说道,“蒋先生受伤了。” “你说什么?” “所以,蒋太太自己想明白吧。” 通话被挂断了,许情深焦急不已,“喂,喂,喂!”那头只有冷漠的嘟嘟声传来,许情深撕裂着嗓音喊道,“喂,说话,说话!” 许久后,许情深这才一屁股坐向床沿,她觉得天都像是塌下来了。 她将手机丢到被子上,双手使劲揪扯着自己的头发,“怎么办?怎么办?” 蒋远周虽然给过她银行卡,让她自己用,但她也不可能取得出这么一笔钱啊。又不能告诉蒋东霆,她只能自己想办法,许情深环顾四周,忽然想到了一点希望。 许情深忙拿起手机,手指颤抖地拨通了许明川的电话。 那头倒是很快接通了。“喂,姐,我刚要给你打电话……” “明川,我问你一件事,远周之前说安排人将九龙苍过户给你,办好了吗?” “姐,我正想要说这件事呢,办好了啊,我们东西都收拾好了,马上到九龙苍。” 许情深心里的希望涌了起来,“你在九龙苍等我,我马上过去。” “好的。” 许情深拿了手机三步并作两步走出去,开车来到九龙苍,许家已经请了搬家公司过去,其实九龙苍里面什么都有,以前那些破破烂烂的家具再也用不上了。许情深看到许旺正将几个行李袋往院子内拖,看到她过来,许旺放下手里的东西。“情深。” “明川呢?” “在里面呢?” 许情深快步进去,听到赵芳华的声音从里面透出来,“这客厅也太大了吧?还有这沙发、这画、这摆设……明川,妈这辈子都没想过能住这样好的房子啊。” “妈,这都要谢谢姐和姐夫……” “这还不是应该的吗?情深是许家的女儿,太应该了。” 许情深走了进去,招呼也没打,径自来到许明川身侧。“明川,你跟我走。” “姐,去哪啊?” “姐有急事,我们先把九龙苍卖了,你放心……以后我一定给你重新……” “你说什么?”赵芳华听到这,全身的毛都快炸起来了,“九龙苍现在是明川的,你凭什么卖!” “我只是有急用,暂时需要……” “需要什么?”赵芳华走过来,将许明川拉到身后,“你还在乎这点小钱?是不是反悔了?我告诉你,后悔也没用了,现在九龙苍写着明川的名字!” 她咄咄逼人,倒像是许情深上去抢了她的什么东西。 蒋远周站在窗户底下,仅有的阳光照射进来,他习惯了替许情深一次次遮挡风雨,将她护在身后,可是如今他不在他身边,他还需要她来救,她应该怎么办呢? 05真的是他回家了吗?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男人抬起一脚,狠狠踢向地上的东西,许情深看到画面飞速地旋转,然后啪地一声巨响传来。 画面闪动下,瞬间变黑了。 “远周,远周——” 那边的人哪里还能听得见她的说话声,男人提着刀子走向蒋远周,许言眼圈泛红,知道他们怕是过不了今晚了。 “不要这样。”她跑过去,将落下肩头的衣服拉好,然后站到蒋远周跟前,“你们要多少赎金,你们尽管说。” “怎么,说的你有多少钱似的。” 蒋远周抬下头,冲着许言说道,“走开!” 女人站在那一动不动,“你们要的无非就是钱,就算是有人要蒋先生的命,难道他的命,他不能买回来吗?” 男人伸出手掌,擒住她的肩膀后将她使劲推开…… 皇鼎龙庭内,许情深握着手机,整个手掌都在颤抖,他不知道对方的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不会给她一个完整无缺的蒋远周? 她手掌撑着前额,许情深知道,这件事肯定是瞒不下的。 蒋东霆很快会知道蒋远周去了悬崖村,也会知道他失踪了,可是许情深这个时候真不敢报警。尽管从小就知道,有什么事要找警察,但是真正到了这一步,她不敢想,一点都不敢想。 她蜷缩在大床内,许情深咬着自己的手指,指关节处被咬出了一个个牙印,就算痛得那么厉害,可她却跟麻木了似的。 而被关着的许言,至今都想不起来,她当初是为什么答应蒋东霆的。 她不为自己辩解,她记得最大的原因,当然是钱。 家里需要钱,那时候的许言,最大的梦想是把家里的危房给换了,让爸妈过上稍微舒坦点的日子。 她奢求的没有更多、最多,她只想要一点点好。 他们打了蒋远周,男人将刀子放了回去,却是继续出手了。 许久后,他们将蒋远周放下来,许言还是看到男人手里拔出了刀子…… 他们被关在这,就像是在刀尖上行走似的,生和死都掌握在别人手里。 蒋家。 蒋东霆走到门口,外面留着蒋远周的保镖,他想要出门,却被拦了下来。 蒋东霆满面怒色藏不住,“你们知不知道你们蒋先生出事了?” “老爷,蒋先生让我们确保您的安全,您还是回去吧。” 管家见他又要激动,赶紧上前劝慰,“老爷,算了,您也不知道蒋先生在哪,出去了又有什么用?” “我要去问问那个女人……” “许小姐要是愿意说,她早就说了。” 保镖没有要放行的意思,远远的,一辆车开了过来,经过蒋家大院跟前,车门忽然被拉开了,一个身影被推了下来。 男人的身子在地上翻滚了几下,路面有血渍,蒋东霆吓了一跳,“什么人!” 对方趴在那一动不动,保镖上前几步,走到男人身旁,这一眼看去,差点魂飞魄散。 男人昏迷了,脸也被毁了。 蒋东霆心里有种不安的感觉升起来,他早就不管外面的事了,那这个被丢在家门口的人,又是谁? 管家怕蒋东霆受不了刺激,他上前几步,仔细一看过后,心瞬间发凉。 “怎么样?”蒋东霆问道。 “老爷……这……这手表好像是蒋先生的。” 蒋东霆倒吸口冷气,“什么?” 管家蹲下身,手掌摸向男人的肩膀,然后轻推了几下,“蒋先生?” 这三个字喊出来,蒋东霆的心瞬间被撕成了几片。 “远周!” 他走出去,没有保镖再拦着他,蒋东霆来到男人跟前,他跪下身来,整个人似乎崩溃了,他双手想要去搀扶男人起来,但是他躺在那已经陷入了昏迷。 蒋东霆一看,这不就是蒋远周吗? 尽管脸被毁了,但身上的穿戴都是一模一样的。蒋东霆一口气哽在喉间,觉得天旋地转,差点晕厥。 “快,快叫救护车。” 保镖上前两步,想要将蒋东霆拉起身。 他神色激动,将身侧的保镖推开,“蒋家养你们是做什么吃的?你们要看着的人不是我,我儿子万一有了三长两短,我,我……” 管家一把搀扶住他,“老爷,别这样,缓口气。” 一名保镖蹲在男人身侧,手掌在他身上的口袋内摸着,两侧的袋子里都是空的,直到摸向胸口时,才发现了异样。 他从男人的兜内掏出来一盒录影带,“老爷。” 蒋东霆接过手,站了起来,“你们在这看着,等救护车过来立马喊我。” 管家有些吃惊,“老爷,您这是……” 他跟着起身,看到保镖脱下了外套,披在那个男人身上。管家快步跟着蒋东霆往里走。“老爷,您这是做什么去?蒋先生还在外面呢。” “我现在必须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蒋东霆也担心外面的儿子,但是万一这盘录影带里面真有什么呢? 两人走进客厅内,蒋东霆将录影带交给管家,他心不在焉地在沙发内坐定,然后拿起遥控器。 管家放好东西后,几步回到蒋东霆身旁。 电视屏幕内出现了蒋远周的身影,很清楚,五官和身形一点都不存在模糊。蒋东霆差点站起身,接下来,就是殴打,他看到自己的儿子被手铐铐着,每一拳都好像打在自己身上。 蒋东霆眼圈发红,手掌也握了起来,“远周——” 管家瞪大了双眼,双腿发软,即便跟着蒋东霆也算经历过了大风大浪,可这件事关系到蒋家的独子,蒋远周一出事,蒋家可就完了啊。 两人看着蒋远周被放下来,然后拖向一个角落,冒着寒光的刀身被一个男人用自己的衣服反复擦拭。 那人背对着蒋东霆,背对着画面,走了过去,是他一刀刀划开了蒋远周的脸。 蒋东霆完全崩溃了,双手捂住脸,肩膀在发颤,十根手指一点点握起来。满腔的悲愤被压在心里,挥之不去,堵得蒋东霆一口气上不来。 他差点晕厥,上半身软软地靠着沙发,管家也觉得触目惊心,不忍再看下去。 电视内,出现了一道男人的声音。“我把蒋先生还给你们了……” 蒋东霆放下手,看到了一张戴着头套的脸,他眼里喷射出愤怒,恨不得冲上去撕裂对方的嘴脸。 “要不是蒋太太筹不出最后的钱,我也不至于这样对待蒋先生。你们蒋家,家大业大,却连最后的一千万都不肯出,既然这样,我就送一份大礼给你们。早就听闻蒋先生这张脸,在东城是国宝级别的,哈哈哈——” 刺耳声钻进了蒋东霆的耳中,他站起身来,几步走到电视跟前。 “人,已经还给你们了,既然只给了一个人的钱,我就还你们一个蒋先生。我也不怕你们去报警,等到警方找到这儿来的时候,我们早就撤走了,谢谢蒋太太的第一笔赎金。之所以留着蒋先生的命,没有撕票,是因为蒋太太也算配合,没有在那个时候报警……” “混账东西——”蒋东霆扑过去,屏幕忽然暗了下来。 管家将他拉起身,“老爷,您别这样,您要倒下了,这个家可就完了。” 蒋东霆站立在那,一动不动,伸手指着电视,“把这个放好,放好……” “是。” 救护车很快赶来,管家随着蒋东霆匆忙出去,到了外面,救护车已经停到了门口,医护人员抬了担架下来。 蒋东霆冲那两名保镖道,“你们留在这,不用过去。” “是。” 救护车开进星港医院,蒋东霆没有说那人是蒋远周。 两人坐在空旷的走廊内,管家时不时盯着手术室,“老爷,接下来该怎么办?要报警吗?” “报警?”蒋东霆沉下脸,“远周如今这幅样子,人都回来了,还报什么警?这件事只能私下解决。” “但是还有他的助理……” 蒋东霆没有说话,这么一把年纪,如今还要承受这样的噩耗,要不是心里吊着一口气,他早就倒下了。“方才那人的话,你也听到了,最后的一千万赎金,是许情深不肯给。” “也许,是许小姐拿不出来了。” “九龙苍卖了多少钱?”蒋东霆睇了眼身侧的管家,“好,就算她真的拿不出来,我是远周的父亲,她为什么不跟我说?” “还有,她肯定知道远周被绑架了,她藏得可真好啊,这个女人太可怕了,她究竟有什么心思,恐怕我们都不知道。”  手术室的门很快被打开,蒋东霆见状,赶忙上前,“怎么样了?” “刚做完面部缝合。”主任的口气很是凝重,“里面的人究竟是谁?怎么会伤得这样严重?脸上几乎……缝合是缝合好了,但伤口必须要完完全全处理好。” “还有别的伤吗?” “喉咙被烫伤了,两个手也有伤,像是被人用钝器敲打过,医院这边应该赶快报警。” 蒋东霆听到这,脸色苍白的就好像是一张白纸。“什么叫喉咙被烫伤了?” “不知道会不会影响正常说话,现在面部和手上的伤都处理好了。”医生也没遇上过这样棘手的伤势,“整张脸都用纱布蒙住,您还是不要看的好,脸上不止有刀伤,总之……下手的人实在是太残忍了。” 蒋东霆仅凭着最后的力气站定在那,他摇了摇头道。“这件事我需要你保密,对谁都不能讲,也不能报警,你只是星港的医生,你负责把人救治好就行。” “这……是。”他也只能答应下来。 医院这边,蒋远周不在,但是蒋东霆出面安排一个最好的房间,这一点还是能做到的。 他坐在病房内,一动不动地守在病床跟前。 管家盯着床上的男人看着,泪水总是忍不住,他背过身擦拭。 “远周?”蒋东霆喊了两声,但男人还是没醒。 虽然没有生命危险,可以后要怎么办呢? 管家转过身,看了眼男人的样子。“老爷……您,您确定这是蒋先生吗?” “为什么这么问?” “您看他的脸,而且又不能说话,怎么才能证明他是蒋先生?” 蒋东霆自然不会忽略这个问题,只是现在还沉浸在悲伤中,他站起身来,将男人身上的被子掀开。 他抬起男人的右脚,目光落向他脚踝处,蒋东霆看到了一颗不大的黑痣。“他如果不是远周,怎么会在一模一样的地方,有一颗一模一样的痣呢?” 管家跟着他的目光望去,最后的希冀被猛然击碎,“果然是蒋先生,为什么会这样啊,原本多好的一个人……” 蒋东霆坐回原位,眼眶也忍不住湿润,“为什么会这样?那还不是因为许情深,自从他身边有了她,几时有过太平日子?”皇鼎龙庭。 许情深整个人几乎处于暴躁的边缘,她在房间内不住地走来走去,已经走了两个小时了。 对方一直没有再联系过她,她也没有蒋远周的消息,许情深双手揪扯着发丝,走到窗边的时候,被她丢在床上的手机响了。 她疯了似地扑过去,将手机拿起来,“喂?喂!” “蒋太太,我们已经把蒋先生送回来了。” “在哪?在哪?!” “蒋家。”那边说完后,挂断了通话。 蒋家?许情深来不及细想,光着脚大步往外走,她好久都没下过楼了,她袜子都没穿,急急忙忙跑下了楼,脚踩在楼梯上,发出砰砰砰的响声。 保姆刚要叫她一声,就见她来到玄关处,脚踩进鞋子内,都没有来得及穿好,就直接出去了。 来到蒋家,许情深几乎是从车上摔下去的,两名保镖见到她,也是吃了一惊,“蒋太太。” “蒋先生回来了是不是?在哪?他在哪?” “蒋先生受了伤,被送去医院了。” 许情深心里猛地一惊,伸手在脸上抹了把,“受了什么伤?” 保镖面面相觑,视线落到地上。许情深的目光跟着望去,看到蒋家的门口还残留着未来得及清理的血渍。“他,他伤得重吗?”“蒋太太,您快去医院看看吧。” 也是,听别人说,还不如自己去一见。 许情深转身上了车,车子一路开出蒋家,直奔星港而去。蒋远周既然带了伤回来,去的医院肯定是星港。 许情深冲进医院,来到导医台前,“蒋先生呢?他在哪?” 里头的护士完全摸不清楚状况,“蒋太太,蒋先生没来啊。” “不可能!” “我真的没看见他,要不我帮您问问?” 许情深稍微冷静些,继续问道。“那我爸呢?蒋先生的父亲!” “噢噢,来了,来了,跟着救护车一起来的。” “被送进来的人,现在在哪?” “您别着急,我这就帮您问。”护士说完,拿起了桌上的电话。 半晌后,她挂断通话,拿了纸笔,在上面写了个病床号,许情深不等她说完,拿了纸条转身就走。 来到病房前,许情深也没有敲门,直接闯了进去,蒋东霆听到声响扭过头,一眼看到许情深,他眸子里的怒火迸射出来。“你居然还有脸来!” “远周。”许情深低低唤了句,走上前一看,却看到男人脸上蒙着纱布,昏迷不醒。 “远周!”许情深压抑的情绪迸发出来,她快步上前,一下扑到病床上,“怎么会这样?你这是怎么了?” 蒋东霆伸手将她拉开,“远周是被人绑架了,是不是?” 她听不进去蒋东霆的话,许情深目光紧紧盯着那张病床,她看到蒋远周的手表和手机放在边上,许情深泪水忍不住涌出来。“谁把你害成这样的?” “谁?”蒋东霆怒不可遏,“还不是你!” 他上前将许情深推开,然后护在了病床前,“要不是你不肯付那最后一千万的赎金,远周至于这样吗?” “什么?”许情深下意识摇头,“不,没有这种事。”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蒋东霆看向病床上的儿子,不给许情深接近他的机会。“你给我滚!” “我不走。”许情深态度也是坚定,“你让我看看远周。” 蒋东霆双肩微颤,手掌摸向男人的手腕,“儿子,醒醒,你醒醒。” 许情深走到床尾,目光盯着床上的人,这就是那些绑匪说的要把蒋远周还给她吗?她泪水忍不住滚落,伸手捂着嘴,不想哭出来,出去的时候还是那样好的一个人,为什么……他回来的时候会是这样的呢? 许情深脑子里混乱不堪,管家忽然说了声,“蒋先生是不是醒了?” 她赶紧擦掉眼泪,顺着床的另一侧走向蒋远周。 “远周,远周,你醒醒。”蒋东霆难掩话里的激动,“你看看,你到家了。” 男人眼皮抬了下,许情深俯下身,“远周。” 他嘴里似乎想说话,但又说不出来,许情深焦急地问道,“这是怎么了?” 管家在旁叹了口气,“蒋先生的嗓子也受伤了,现在还不能说话。” “什么?”  许情深泪流满面,心痛到几乎要令她昏厥过去。她伸手想要去握蒋远周的手,一把却摸到了粗糙感,男人被碰触到伤口,手臂猛地一缩。 蒋东霆见状,厉声说道,“别碰他!” 许情深掀开被子,看到男人的手上也缠着纱布。“手也受伤了?” “是啊,”管家接过话,一边擦拭着老泪说道,“蒋先生回来的时候,都是伤……怎么能伤成这样呢?” 许情深视线盯着男人的脸,“远周?” 男人张张嘴,似乎很痛苦的样子,蒋东霆满目心疼,“我没想到你只是出趟门而已,会伤成这样,远周……” “爸,他真的是远周吗?”许情深盯着男人垂下的眼帘,忽然问道。 蒋东霆兀自沉浸在悲伤中,管家替许情深解开了疑惑。“我们看过了,脚踝旁的痣是一模一样的,这总不会是巧合吧?” “是吗?”许情深闻言,心里却总有种怪异感。 “你当然不希望是他,你最好他死了,是不是?”蒋东霆毫不留情将话丢到许情深的脸上,“远周被绑架这么大的事,你都能瞒着,你存心要害死他!” 许情深伤心之余,却不想被悲伤蒙混了头脑。 她伸手想要按向男人的肩膀,蒋东霆见状,一把将她的手挥开,“别碰他!” 男人极力想要说话,可这个时候,他没法开口,也不能写字。 许情深见状,赶忙问道,“你是不是蒋远周?” 男人没有摇头,许情深继续发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她从兜内掏出了手机,将手机放到男人面前,她点开打字的页面,然后抬起他的手。 他的手指被纱布包着,但男人看了眼,还是一下下艰难地打出了她的名字。 蒋东霆看向手机,见到上面写着许情深三字。 他悲从中来,心里的难受越发加重了,他咬着牙,狠狠瞪向对面的许情深。“说到底,远周没有死在外面,就没有如你的愿是吗?” “爸,您为什么非要这么说?”许情深也难过,她都不知道她这些天是怎么过来的,就好比行尸走肉一样。 男人嘴里发出含糊的声音,明显有话要说,许情深见状,将手机再次放回他面前。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移动着,很慢,很吃力,最终打下几字。“让她走。” 许情深掩不住吃惊,“远周,你要我走?” 男人吃力地闭上眼,蒋东霆唇角颤抖,猛地将她的手臂推开,“管家,把她轰出去,给我走!” 蒋远周肯定是知道了什么,要不然的话,他不会这样。管家站到许情深跟前,让她离开,她不走,他只能将她推出去。另一处。 老白被推进房间的时候,看到蒋远周躺在床上,许言坐在旁边,正在给他处理伤口。 老白快步上前,看到蒋远周伤成这样,心里既难受又愤怒,“蒋先生,您没事吧?” 蒋远周推开了许言的手,“不用处理。” “那怎么行?”许言看他这幅样子,心里更加慌,万一要是连蒋远周都倒下了,他们该怎么办? 如果蒋远周出了事,她肯定是活不成的。 跟在身后进来的男人冷笑声,“确实不用再处理伤口了,也用不着。” 许言闻言,扭头看去,却看到男人手里提着一把枪,他动作娴熟地将枪上膛,然后将枪口对上蒋远周。 最担心的事情,果然还是来了。 老白想也不想地挡在蒋远周跟前,“你要做什么?” “蒋先生,您从小到大,恐怕没有受过这样的苦吧?没关系,马上就要解脱了。” 老白额角处滑下了冷汗,蒋远周坐起身,将老白拉开,老白急的要去抱住他,“蒋先生!” “你这是做什么?”蒋远周面上没有丝毫的惊慌,“你这幅样子要被情深看见,她又得说我们。” 老白的心情没有丝毫的放松,蒋远周站了起来,目光直视向前,“你要杀我们?” “不用害怕,一人一颗子弹,我保准不浪费。” 许言吓得眼圈通红,一句话不敢说。 蒋远周盯着跟前的男人,从进来到现在,他没有过一句求饶,平静的就好像是在看着别人经历那些事。“八千万,我的命原来就值这么点钱?还是说,拿了这些钱,你满足了?” “那蒋先生是几个意思?” “放我们出去,是不是不可能的事?” “您说呢?” 老白站在蒋远周身后,看到这个男人正在同最穷凶极恶的人进行一场生死谈判。“那我用钱买一点时间,可以吗?” “怎么个买法?” “我有个私人助理,我交代过他一件事,只要我给他打电话,我每个月可以动一笔五千万的资金。” 男人闻言,眼皮明显闪动下。“什么意思?” 蒋远周耸了耸肩膀,“你不觉得这比抢银行还要赚钱吗?每个月都能固定进账五千万,只要我不死,我身后的人不死。” “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跟他说些别的?” “你多虑了,我若打电话,你不可能不看着,我每次只需跟他说,我要用钱就行,他从不过问我要钱做什么……” 男人手里的枪渐渐往下压,“你的助理在哪?” “这个,我不能告诉你。” “实话告诉你吧蒋先生,你是出不去的,而且我不能让人知道你现在好好的。” “什么意思?” 蒋远周套了他几句话,对方也不在乎,“你能保证这个助理接了你的电话后,不跟你的家人联系吗?不能吧?” 现在东城有了一个不能说话、奄奄一息的蒋远周,那么这个蒋先生,就必须要永远藏到地底下去。 “我能。”蒋远周坚定说道,“我跟他从未见过面,他又在国外,更加没有我家里的联系方式,他只是受雇于我,为我处理一些经济上的事。我要用钱,从他那儿拿最方便,最不会引人怀疑,而且他已经习惯了我这样,最重要的是,他无权干涉我把钱花在什么上面。所以……你想想。或者,你可以试一次。” 男人明显被说动了,蒋远周眼底有稳稳的笃定。 他说的是真的,他一直就有这么个助理在外面,人心都是贪婪的,他就不信这些人会不为钱所动,现在,他需要为自己争取每一个能让自己活下去的机会。 他必须活着,活着去和他的蒋太太团聚。 “你可以把我们继续关在这,”蒋远周一步步将诱饵抛出去。“每天给我们一口饭吃就行,我现在只要活着,钱多钱少无所谓,如果你是受雇于人,那也没关系,只要我一天不露面,你的雇主就一天不知道我还活着。” 06自救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男人收起手里的枪,眼睛盯着蒋远周,似乎想要揭开他面上的镇定,想要一眼看到蒋远周的心里,看看他到底说的是真是假。 蒋远周面色如常,男人特别不喜欢他这样,他冷笑声出口,“蒋先生,你越害怕,我才越高兴,我高兴了,说不定心情一好,我就能放你离开。” “空虚的高兴,都是假的。只有实实在在拿到了手里的钱,才能买到真正的快乐,你出去之后,香车美人任你挑,这样的日子才是快活胜神仙。” 男人听着,将枪别回腰际,转身出去了,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 老白走到他身侧,“蒋先生?” “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 “没有。” 蒋远周坐向床沿,双手抱在胸前,闭目养神一会。 星港医院。 许情深站在病房外面,病房的门已经被反锁了,她伸手拍着门板,“爸,你让我进去,让我进去啊。” 管家回到蒋东霆身侧,床上的男人似乎有些激动,蒋东霆起身凑到他跟前,“远周,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告诉我?” 男人说不出口,蒋东霆拿了手机给他,举到他的面前,“你被害成这样,跟许情深有关系吗?” 他手指抬起,在屏幕上轻点,打出一个有字。 这结果,完全没有出乎蒋东霆的意料,“她害了你,是不是?” 男人吃力地打了‘赎金’二字。 看来录影带里的内容是真的,许情深不肯给最后的一千万,所以才把蒋远周害成了这样。 “远周,你说你多糊涂,多糊涂啊?”蒋东霆看着他这样,心疼得比被人用刀子割还要厉害,“我当初那么反对你,你就是非要她不可,夫妻到头来,都是大难临头各自飞,况且你们……” 蒋东霆顿住声,喉咙口像是被人给狠狠掐着,他知道说再多的话都没用了,“远周,没关系,等你度过这一关,都会好的。” 男人的手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蒋东霆举高他的手,男人在屏幕上打出了很简单的一个字:爸。 蒋东霆情绪没忍住,双手撑向床沿,泪水打了转之后即将流出来,他转过身,手掌捂住眼帘,管家见他这样,也是难受。 “老爷,您保重身体。” “他喊了我一句爸,他别的什么都没说,”蒋东霆极力压抑着自己,“自从他小姨死后,他从来没有开口喊过我一声,许情深还想说他是假的?如果是假的,他就不会这样,他明明可以有很多话跟我说……” 病房外面,许情深的声音还在传进来。 蒋东霆握紧了手掌,“让她滚!” 管家生怕他气坏身体,赶忙走出了病房,到了外面,他将门拉上,压低嗓音道,“许小姐,您别这样。” “既然也是我的家人,为什么要把我赶出来?” “您也听到了,正是因为你不肯给最后的赎金,所以……” “这是无中生有,”许情深视线盯着门口的那把锁,“八千万我都给了,为什么我要扣着最后的一千万?” “这里面的原因,我不懂,但这是事实。” “不是,”许情深摇下头,“对方从没提过那一千万的事……” 管家也听不进去她的话,他一直跟着蒋东霆,习惯了从蒋东霆的视觉去看事情。“蒋先生的话,不会有假。” 管家一语戳到了许情深的心上,是啊,为什么偏偏连蒋远周都那样说? “除了他,被丢在蒋家门口的还有别人吗?” “没有了。” 那,老白又在哪?许情深站在原地,想了想后,想要进去,管家忙拦住她。“许小姐,您别让我为难。” “他脸被毁了,话也不能说,不然的话,我们还能分辨他的嗓音,再不行……那就让他写字,比对笔迹,可是他却连手都受了重伤,你们难道不觉得这些太过巧合了吗?” 管家闻言,有些气愤,“许小姐,难道您就没有一点自责吗?您一昧地怀疑蒋先生,又是为什么呢?仅仅因为他伤成这样?” 许情深也没法做出解释,她无力地抬起手掌,“他知道我担心他,他看到我,不会让我走的。” “所以,你就说他是假的。”管家口气很不好。“你是出于什么心不肯支付最后的赎金,我们不得而知。但是很显然蒋先生看透你了,许小姐,你走吧。” 管家说完,走进了病房,并将门用力拍上。 病房内,男人似乎告诉了蒋东霆什么,管家看到蒋东霆将手机放到边上,随后起身出去。 许情深还没走,蒋东霆从她身前经过,“跟我来。” 两人走到窗口,蒋东霆背对许情深站着,“远周出了这样的事,不论谁问起都要保密,这件事不能传到外面。” “既然他已经回来了,我们是不是应该报警?” “你胡说什么!”蒋东霆转过身,恶狠狠朝她瞪了眼,“许情深,如果你敢走漏一点风声,我不光要了你的命,我还会要了许家所有人的命。” 许情深不以为意,视线望出窗外,“你不用这样威胁我。” 她将心里的疑虑咽下去,适当示了弱,“爸,看到远周那样子,我也难过,但赎金的事情真是误会,你放心,这件事我会守口如瓶,我知道外面有多少虎视眈眈的人盯着蒋家,还有那些媒体……您放心,我有分寸。” 蒋东霆冷哼声,许情深紧接着道,“关于星港这边,对外的话我们可以说住在里面的是蒋家的亲戚。” “这一点,我不需要你来教。” 蒋东霆说完这句话,转身要走,许情深追上前两步,“爸,让人守着病房吧,不然光靠您的话,我不放心远周……” 他抬起脚步越走越远,许情深知道追过去也没用,蒋东霆是不会让她去见蒋远周的。许情深一直就没离开医院,傍晚时分,蒋东霆将原本守在蒋家的两名保镖调到了医院内。 她站在走廊尽头,看到有医护人员进进出出,到了深夜,管家带着蒋东霆出来。 “老爷,您先去休息室躺会,我回趟家,给您收拾些东西过来。” “你去吧,我就睡在这……” “蒋先生都让您走了,他变成这样,他也需要时间适应。” 蒋东霆无奈地叹口气,冲着两名保镖说道,“这段日子以来,是你们一直守在蒋家门口,我不怪你们,之所以让你们守着病房,还是因为远周的缘故,你们既然有这份忠心,那就记好了,不能让任何人进这个房间,特别是许情深!” “是。” 管家将蒋东霆送上楼,楼上有休息室,许情深眼见两人应该走远了,这才大步出去。 她小跑着来到病房前,保镖见到她时,吃了一惊,“蒋太太。” “我要进去。” “但是蒋先生……” “爸刚才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但是你们喊我一声蒋太太,你想想,你应该听谁的。” 两名保镖对望眼,其中一人说道,“蒋先生吩咐过,听蒋太太的,就等于是听他的。” 许情深鼻尖微冒出酸涩,“那有他的这句话,还不够吗?” “蒋太太,您不能逗留得时间太长。” “我知道。” 保镖朝四下看眼,然后将病房门打开,许情深闪身进到里面,保镖赶忙把门带上。 病房内的灯都关了,只留了床头的小灯,许情深蹑手蹑脚走去,男人听到脚步声,似乎动了下,她来到病床前,“远周。” 不管他是不是蒋远周,至少许情深看到他这幅样子,心里还是受不了。 男人睁开眼帘,情绪激动起来,嘴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响声。 许情深见状,忙按住他的肩膀,她手指在他肩头按着,“远周,是我,我来看你了。” 男人朝门口看去,许情深拉起他的手臂,手掌按住男人的手腕处,她将他的袖子拉开,然后手指捏着他的臂膀往上。“远周,那些人为什么要这样对你?老白呢?” 男人说不出话,手里有了挣扎的动作。 “远周,你别这样,你知道这些天我是怎么过来的吗?”许情深弯腰,手掌摸向男人的头。 他似乎很介意这样,脑袋左右摇摆,明显不让许情深碰触。 她纤细的手指穿过男人的发丝,一下,一下,指间有些用力,“知道吗?孩子们在家都想你了,特别是霖霖,她一直在喊爸爸。” 许情深说完,视线盯着男人的双眼,他的眼里没有任何的波动,许情深另一只手掌小心翼翼摸向他纱布下的脸,“远周,女儿真的想你了,她喊爸爸的时候,我特别想哭。” 男人避开她的手,眼神没有丝毫的停顿或是逗留,似乎没有察觉到许情深这话里的特殊含义。 对于之前的蒋远周而言,最大的遗憾应该是没有听过霖霖喊他一声爸爸吧? 可是他现在,居然这样无动于衷。 许情深的手指从他发间离开,刚直起身,就听到外面传来阵说话声,她握紧手掌,走出去几步后,看到蒋东霆进来了。 蒋东霆一见到她,立马激动起来,“你在这做什么?” “爸,我就是进来看看远周。” “谁允许你进来的?” 蒋东霆几步来到病床前,神色紧张地盯着男人看,“远周,她没把你怎么样吧?” 男人抬了抬手臂,朝她指去,蒋东霆目光不解地看向许情深,“远周,你要说什么?” 男人嘴里发出声响,蒋东霆急了,冲着许情深怒吼,“你对他做了什么!” “我没有。”许情深见到男人这样激动,她走过去,将手掌摊开,“我就是拿了他一根头发,想要做dna。” “你……”蒋东霆怒不可遏,狠狠在她手腕处拍了下,“他是不是我儿子,我心里比你清楚。” “对不起。” “出去!” 许情深看向病床上的人,她不想打草惊蛇,只能敛起了情绪,她甩了甩自己的右手,好不容易拿到的头发也掉了,“我知道他是远周,可他忽然变成这幅样子,我不能接受而已……” “你给我出去!” 许情深小心翼翼往外走,到了外面,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坐进车内,许情深从仪表盘上的纸巾盒内抽出一张纸巾,她的左手一直攥着,右手的头发被蒋东霆一巴掌给拍掉了,但她留了一手。 许情深松开手,看到两三根发丝掉落在洁白的纸巾上。 不是她疑神疑鬼,而是她经历过的事情太多,她方才仔仔细细摸过那人的肩膀。许情深靠向椅背,如果她说她凭着自己手里的感觉,就已经断定那人不是蒋远周,别人会不会认为她疯了? 或者,有人会觉得把她神化了。 但许情深就是相信自己的感觉,蒋远周的肩膀结实、有力,每一寸肌肉却都是恰到好处,这人的肩膀要比蒋远周的宽厚不少,还有他的眼神,躲躲闪闪,没有一点点往昔的温存。 可就算这样,许情深却还是高兴不起来。 这人不是蒋远周,那蒋远周去哪了?为什么会送这么一个人回来冒名顶替他? 许情深在病房的时候不敢打草惊蛇,所以才承认是拿了他的头发,又让蒋东霆挥下那一掌,让对方看到她没有得逞。这人很显然是跟那帮人一伙的,那…… 她的蒋远周呢? 许情深不敢往下想,可最有可能的一种想法,总是抑制不住往她脑子里钻。既然回来了一个蒋远周,那么真的那一位,还有活着的必要吗? 许情深浑浑噩噩开了车回家,回到屋内,这个家里没了蒋远周,不止是冷冷清清的,就好像陷入死寂一般。 她来到二楼,月嫂正从房间内出来,“蒋太太,您回来了。” “嗯。” “两个孩子刚洗过澡,正在玩呢。” 许情深答应着,“好。” 她跌跌撞撞往前走,整个人的魂好像是被勾去了,许情深推开房门进屋,反手又将门锁上。 她躺到床上,掀开被子将自己蒙在里面,她手掌探向旁边,可是那个地方再也没有了属于蒋远周的温度。许情深双手捂住面颊,泪水忍不住淌落,这种孤独和害怕折磨的她几乎要疯了。在外人面前,她还能保持冷静,可是转身独处的时候,一个个可怕的念头就压得她几乎要崩溃。 许情深心里比谁都清楚,蒋远周怕是…… 已经不在了吧? 这个念头在她脑子里钻来钻去,窒息的疼痛感让她蜷缩起了身体,将自己紧紧抱成一团。她颤抖着、颤抖着,以前的很多事一桩桩涌上心头,挥之不去,更加残酷地将她反复折磨。 “蒋远周。”许情深嘴里默念着他的名字,也不知道喊了多少遍,只觉得这个名字好像早就刻在了心间,念出来的时候这么自然,却也这么痛。 “蒋远周,你回来好不好?世上有那么多奇迹,你也行的……” “蒋远周,你回来吧,只要你回来,以前所有所有的事都过去了,我保证……” 似乎以前的那些事,在生死面前原来是这样渺小。 “蒋远周,我想你。” “蒋远周,我真的担心你……” 许情深在被子底下颤抖着,不住抱紧自己,“我一直在等你回来,蒋远周,我不知道没有了你,我该怎么办啊。” 许情深痛哭出声,哽咽的嗓音从被子内传出去,“就算那个是假的,就算他有不可告人的目的,蒋远周……我也觉得这些都和我没关系了,真的,如果我的身边缺了一个你,那别的事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就算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也换不回蒋远周了。 许情深想到这,心砰然裂开,“蒋远周,你回来吧,等你回来了,我们一家好好的……” 翌日。 老白实在受不了了,在床上休息了会,醒来的时候看到蒋远周站在不远处。 很快,门被人打开了,进来的男人朝着蒋远周说了声,“出来。” 许言心里咯噔下,从床上坐起身,这几天,她感觉自己就像是站立在最最危险的悬崖边,一点点风吹草动就能将她推下去。 蒋远周跟着男人走了出去,来到另外一间屋子。 男人将一个手机递给他,蒋远周接了过去,男人一瞬不瞬盯着他的脸,“待会按着我的吩咐去说,要不然的话……” “可以。” 男人拉过椅子坐了下来,蒋远周拨出一串数字,男人开口道,“电话一接通,你什么话都不用讲,你只需要告诉他,让他帮忙联系你的家人就好。” “我说了,他从来不会过问那种事,也没有他们的联系方式。” “蒋先生,现在不是谈条件的时候。” 蒋远周轻笑,坐了下去,悠闲地搭起腿,男人将手机开了免提键。 没过一会,手机接通了,男人将拔出来的刀尖对准蒋远周胸口处,蒋远周垂下眼帘,“喂,阿宁。” “蒋先生?” “是。” 男人手里的刀子稍用力,蒋远周手指在眉角处轻抚。“阿宁,帮我联系下我的家人。” “您怎么了?”对方的嗓音清晰传来。 蒋远周口气坚定,“没什么,你替我联系下他们,我有重要的事。” “蒋先生,我只是替您管理一些财务上的事,我并不知道您家人的联系方式……况且,我们之间不是说好的吗?我不算您的助理,您找我,只能是因为用钱,别的……我帮不了你。” 蒋远周看向身侧的男人,对方眼里明显有了松懈,蒋远周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打几下,“那算了,阿宁,我要用钱。” “好,用多少?”多余的话,他果然一句都没说。 “五千万。” “没问题,我这就去替您处理。” 蒋远周语气如往常一般,并没有丝毫的异样,“不要直接打给我,我待会会短信通知你,怎么把钱给我。” “是。” 男人示意他赶紧挂上电话,蒋远周抬下手,“阿宁,钱的事你早早准备好,还有,接下来的几个月我都会需要用钱。” “可以的,蒋先生今天提前跟我说了,我会替您安排好的。” “好。”蒋远周说完,径自挂断通话。 男人全程在旁听着,这样的通话更是没有一点不对劲。 蒋远周将手机递给男人。“至于钱要怎么给你们,你可以通过短信的方式告诉他。” “那你就不怕,我拿到钱后把你杀了?” “不怕。”蒋远周站起身,“五千万这么轻轻松松就到手了,我助理的态度你也看到了,他唯一的要求,就是听到我的声音,确定了是我后就打钱,所以我想要活,你想要钱,我们这笔交易谁都不亏。” 男人握紧那个手机,朝着不远处的人示意下,“把蒋先生送回房间。” “是。” 蒋远周走了出去,男人站起身,一把摘下头套,“兄弟们,以后的日子才叫吃香喝辣,就不知道这位蒋先生到底有多少钱。” 那也无妨,等到那边再也给不出钱,他一刀轻轻松松将他解决了就是。 身怀宝藏,总会遇到一些恶狼。 蒋远周还未踏上社会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 所以他给自己留了一手手的准备,事情总是千变万化的,所以他的应对之策,向来都不是单一的。 阿宁放下手机,目光盯向远处。他知道,蒋远周出事了。 尽管蒋远周在电话里一句都没有说透,就连语气都是正常的不得了,但阿宁也是蒋远周以防万一选定的一颗棋子。 他早前就和阿宁约定过,他蒋远周用钱,不需要通过私人。 一旦有一天他打电话给他说是要钱,就是出事了。况且,蒋远周今天说了连续几个月都会用,那就说明他遇上了天大的麻烦。 阿宁起身,走到墙角边的保险箱跟前,他将箱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份文件。 阿宁的手机里面,没有蒋远周家人的联系方式,这也是为了以防万一,自从付京笙的事情后,蒋远周能防备的都防备了。 他从资料袋中抽出一张纸,上面有着关于许情深的所有联系方式。 这是蒋远周不久之前给他的,说他一旦出事,就要想方设法联系许情深。在这个世上,他最信得过的也就是她了。 当然,如果许情深也出了事无法联系上,蒋远周还留了下策。  皇鼎龙庭。 许情深丢在地上的手机一直在响,她听见了,可是她爬不起来。 身体沉重不堪,就好像被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许情深似醒非醒,她只知道她刚刚得到消息,说是蒋远周遇害了,死的很惨。 她一直在哭,哭到嗓子嘶哑。许情深睁开眼,看向头顶的天花板,她的手机还在继续响,许情深吃力地爬起身,环顾四周,这是在她的主卧,那么方才的……就是梦了吧? 她做梦了,真好,那只是个梦。 许情深弯下腰,手掌在地板上摸索了好几下,这才将手机拿起来。 她看眼来电显示,是个陌生号码。难道是绑匪打来的?许情深两条腿放到地上,毫不犹豫地按向通话键。“喂?” “您好,是蒋太太吗?” “你们把我老公怎么样了?你们究竟还要什么?你尽管说,要多少钱都行,求求你把他还给我吧。”许情深撕扯着嗓音轻喊,她披头散发,眼睛通红,“你们要他们的命,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蒋太太,您误会了,我不是那些人。” 许情深听不进去,眼泪簌簌往下掉,“我不管,你们把蒋远周还给我行不行?” “蒋太太,蒋先生没事,您放心。” 许情深摇着头,“他没事,那他人呢?把他还我……” “蒋先生刚跟我取得了联系,从他的口气上听来,他很好。” 许情深心里陡然一颤,红肿的双眼微睁。“你说什么?” “您放心,蒋先生跟我打了电话。” “你,你没骗我吧?” “我没骗你。” 许情深懵了,“这么重要的消息,你就这样告诉我了?你,你怎么确定我是蒋太太呢?” “我的听力有别于常人,我听过你的声音,现在就算你哭哑了嗓子,我也知道是你。” 许情深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是反复问道,“他没事,他真的没事是吗?” 男人嗓音重重落定,“是,并且蒋先生马上就会回来跟您团聚。” 09拔掉心里最深的刺(原来是自破)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记者会的内容在东城已经炸开了锅。 没想到蒋远周没露面的这几日,居然是被绑架了? 而他不止被绑架,还受了那么重的伤? 多少人开始惋惜、唏嘘,蒋远周英俊潇洒,这是得罪了什么人?害得自己的一张脸被毁得这么彻底? 咖啡馆内。 凌时吟小口地尝了下现煮的咖啡,她目光轻抬,看向对面的朋友,“约你出来是谈心的,不是让你捧着手机的。” “天哪,你看新闻了吗?” 凌时吟没有丝毫的兴趣,“什么新闻?” 朋友将手机递到她面前,“蒋远周的事,惊天大事啊。” “他?”凌时吟别开了视线,“跟我有什么关系?” “蒋远周被绑架了,刚回到东城,你知道吗?他被毁容了。” “什么?”凌时吟这下无法再强装镇定,她杏眸圆睁,拧紧了眉头,终究还是有些不相信,“你从哪看来的新闻?怕是造谣的吧?” “怎么可能?蒋远周的太太亲口说的,刚召开了记者发布会。” 凌时吟伸手拿过手机,点开了视频,果然看到许情深声泪俱下的样子。下面还有不少评语,凌时吟唇角有些颤抖,“除了毁容,话也说不出来了。” “绑架这种事真说不好,有些人还被撕票了,捡回来一条命都是幸运的……” 凌时吟像扔个烫手山芋似的将手机丢到了桌上。 “时吟,你应该庆幸那时候没跟蒋远周在一起,你看看他太太哭得那样子,现在好了,蒋家也不让她探望,我看她的好日子是到头了。” 凌时吟闻言,眼眸内闪动下,她嘴角忽然勾扯起来,“报应!” 朋友将手机拿回去,又刷了几条评论,“你看,很多人都说这女人不简单,这样把自己丈夫毁容的事拿出来说,居心叵测啊。” “她当初接近蒋远周,为的不就是钱吗?这样也好,我看蒋远周是不是还要对她死心塌地。” 朋友吃了块可口的点心,眉梢处跳跃着笑意,“马上就要有好戏上场了,时吟,你就等着看吧。” 凌时吟端起手边的咖啡,想到蒋远周现在的样子,她不知道应该是快慰还是什么,他一次次将她的心踩在地上,从来不顾及她的体无完肤。哥哥死后,蒋远周更是对她不管不顾,一点旧情都念不上,他如今这样,可不就是报应吗? “时吟,你现在可以下手了。” 凌时吟回过神,朝着朋友看眼。 “之前那女人有蒋远周护着,现在呢?她这样算是和蒋远周撕破脸了吧?” 凌时吟唇瓣处勾起抹冷笑,“用不着你提醒,我知道。” “你现在反正还有穆家,什么都不用怕。” “就算没有穆家,要捏死许情深,还不是跟捏死只蚂蚁一样?”凌时吟端着咖啡杯,菱唇微抿,轻轻吹了一口,看到褐色的液体漾出了一圈圈小小的花。 “许情深无权无势,没有蒋远周,谁认她这个蒋太太?她以前被逼的逃离东城,那股子狼狈劲我至今记得。” “呵,她啊,就是不自量力。” 凌时吟喝了口咖啡,忽然觉得今天的味道格外不同,咖啡中居然带着浓郁的甜味。 许情深几乎是逃窜着回到家里的,幸好记者会后,那些人没再追着,毕竟该说的都已经说清楚了。 她开门进去,迫不及待地在玄关处换好鞋子。 “蒋太太回来了。” 许情深快步往里走,“是啊,蒋先生呢?”  “蒋先生在楼上。” “好。”许情深走到佣人跟前问道,“今天出门,一切都好吧?” “挺好的。” “关照你们的事,都记住了吗?” 佣人点着头,“蒋太太放心,我们一直都是跟着蒋先生的,我们有分寸。” “好。” 许情深上了楼,来到儿童房前,推开门看了眼,见到月嫂正在收拾地上的玩具。“蒋太太,您回来了。” “两个孩子呢?” “蒋先生亲自带着。” “那好,你忙。” 许情深顺着走廊往前走,一路来到主卧门口,方才她那副样子,蒋远周肯定看见了吧?是不是又得夸她演技好呢?门没有关上,伸手轻轻一推就能进去。 许情深往里走着,房间内安静极了,居然都没听到说话声。等到视眼陡然开阔的那刻,许情深看到蒋远周整个人躺在大床上,他单手枕在脑后,另一手的臂弯间躺着霖霖。而睿睿呢,他睡在了蒋远周的左侧,上半身都压在蒋远周的胸前。 许情深走近过去,两个孩子这样,蒋远周怎么能睡得安稳? 她弯下腰,看到男人英俊的脸上满是疲惫之色,许情深看在眼里,心头忍不住漾起心疼。她差点忘了,他才从地狱走了一圈回来,这些日子当中,他肯定是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好。 蒋远周的眉头时不时拧着,睡得也不安稳。 许情深心有担忧,再强大的男人,在生死之前恐怕都做不到淡定从容,她生怕蒋远周心里会有什么阴影。许情深手掌抚向他的脸,手指刚贴上去,男人一双利眸就睁开了。 许情深二话不说吻住他的唇瓣,蒋远周眉角慵懒地挑起,热情如火地回应着她。然而她这点力度,蒋远周觉得不够,他欲要起身掌控,许情深见状,手掌在他胸口一推,“别吵醒孩子。” 男人的手臂下意识收起,摸了摸左右两侧的孩子。“回来了?” “当然,不然站在你跟前的人是谁呢? 许情深小心翼翼将霖霖抱到旁边,“你身上有伤,要睡就好好睡。” 她走到另一侧,将睿睿也从他身上抱下来,两个孩子像是说好了似的,各自翻了个身,一人朝着一边继续睡。 “他们平时不会这样贪睡。” 蒋远周手掌在旁边摸了摸,摸到了霖霖放在这的故事书,“霖霖让我给她念,我实在困得不行,我就说你们跟我一起睡吧。两人起先都不同意,印象当中,应该是我先睡着的,估计他们实在无聊,就也睡了。”  “那你继续睡会。” 许情深想要起身离开,蒋远周抓住了她的手臂,“看你的眼睛,红得这么厉害。” “也是这几天没睡好,休息过来就行了。” 蒋远周手里的力道一收,许情深被她拉下身去,她赶紧将手撑在蒋远周身侧,“做什么呢?” 他凑起上半身来亲吻她,许情深见他的肩膀腾空着,他一点点加深了这个吻,许是觉得这个姿势不能尽兴,蒋远周手掌勾住许情深的脖子,掌心微用力,将她往下压。 “唔——”许情深睁大眼眸,整个人几乎趴在蒋远周胸前。 她好不容易将他推开,“别这样。” “别哪样?” “你就不着急吗?我一直在想着那些人接下来会怎么做。” 蒋远周坐起身,小心翼翼抱过睿睿,让两个孩子躺到一起,他坐在床沿处,“你不用操心这些,这也不是你应该操心的事。” “那我还能做什么?” 蒋远周伸手揽住她的腰,他俊脸轻抬,面上布满了一本正经的神色,“情深,你知道我那几天里,想得最多的是什么吗?” “我知道。”许情深手掌落向男人的头顶,“我。” 蒋远周嘴角轻勾下,“我那时候就想着,应该让你多生几个孩子。” “你胡说什么呢!”在许情深听来,他竟还有心思开玩笑。 “我那时候就想着,万一我要出事了怎么办呢?我吩咐过阿宁,如果我出事了,他那边留了一大笔钱给你……” 许情深听到这,手掌颤抖地去捂住他的嘴,“不是已经好好地回来了吗?别再说这种话吓我。” “我没吓你。”蒋远周拉下她的手,将她的手捏在自己掌心内,不住地按着、揉着,就是不肯松开,“我在那里特别闲,什么事都不能做,我当然要胡思乱想。我想着你不缺钱了,缺的就是陪伴了,一个霖霖和一个睿睿远远不够,要是再多两个孩子的话,这帮孩子叽叽喳喳,是不是就能将你的悲伤转移了呢?” “远周……” 男人托住她的臀部,让她坐到自己腿上。许情深双手圈住他的脖子,“我不能没有的是你,你要真走了,就算再来十个八个孩子都没用,我透过他们的眉眼看到的都是你,你让我还怎么好好的?” 蒋远周掌心贴向她的腰际,“对,所以我现在知道了,不论怎样,我都不能出事。” “是。”许情深展颜道。蒋远周不能出门,许情深也没去星港,男人进了浴室,半晌后,许情深见他还未出来。 她走过去看看,门并未关上,许情深看到男人站在镜子跟前,正在处理刚冒出来的胡须。许情深上前步,从他手里接过电动剃须刀,“我来。” “你会吗?” “要不要试试用手术刀给你刮胡须?” 男人忍不住笑道,“这个主意真不错。” 许情深将剃须刀贴紧蒋远周坚毅的下巴处,这是静音的,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声响,更加不存在什么安全隐晦。许情深满面认真,手指固定住蒋远周的俊脸,不让他乱动。 男人抬起视线,透过跟前的镜面看到了这一幕。 许情深的每一个动作,都暖到了蒋远周的心里去,下巴处好像有一双手在轻抚过,他享受地闭起了眼帘。 半晌后,许情深端详着跟前的这张脸,确定无一处遗漏后,这才拍了拍蒋远周的面颊。 “好了。” 男人睁开眼帘,凑到镜子跟前照了照,“不愧是夫人亲自动手,我的帅度更上一层楼了。” “蒋先生,你以前多稳重一人,现在说话……” 蒋远周侧过脸朝她看眼。“嘴甜是不是?” “是太甜。”几乎让人招架不住啊。 “我家夫人高兴就好。” 许情深唇角一直挽着,收不回去,“我出去吧,我替你清理。” 蒋远周看眼,从她手里将剃须刀接过去,“我自己来。” “干什么?” “女人的手不适合干这个,”蒋远周动作熟稔地清洁了起来,“出去吧。” 许情深倚在旁边没动,这时一串敲门声急促地传了进来,许情深抬下头,“谁啊?” “蒋太太,蒋家老爷来了。” 她抱在胸前的手垂了下去,“知道了。” 蒋远周快速地清理好,许情深转过身往外走,“我去看看。” 她出去的时候,将房门带上了,蒋远周穿过卧室来到窗边,站在厚重的窗帘后面,能看到被拦在大门外的蒋东霆。 许情深的身影也很快在他的眼里出现,她一步步走得坚定且缓慢,来到门口,面对蒋东霆的满面怒色,许情深却是笑了笑道,“爸,您怎么来了?” “为什么要跟记者说那些话?” “远周是我老公,你为什么不让我见呢?” 蒋东霆的视线犹如被磨利的钢钉一般扎向她,“我不让你见,你就这样害他?” “我没有害他,我是为了大家好。” “许情深,你真是不把蒋家搞垮,你不罢休啊。” 两人中间隔了一扇门,蒋东霆视线望进屋内,“两个孩子呢?” “孩子?”许情深站定在那,“你别想着把孩子带走,这是不可能的事。” “许情深,念在你跟过远周一场的份上,有些事我原本不想做得太绝。”蒋东霆看向门口的保镖,“如今蒋先生躺在医院里身受重伤,你们还要听这个女人的?” “蒋先生吩咐过,蒋太太的话,就是他的话。” 蒋东霆怒不可遏,“可蒋先生现在口不能言,你们就变成听她的了?” 许情深接过他的话,“你要想他们听远周的,你把远周接来啊。” 她知道蒋东霆身子不好,他毕竟也是蒋远周的亲生父亲,许情深终究念了一回情,不想将他逼出个好歹,“爸,你最应该防备的不是我,你应该看清楚远周这次回来,他最需要的是什么。” 蒋东霆锁紧眉头,看着跟前的女人。 “属于你们蒋家的东西,我不会多争一样,远周想要给我的,他会给。你应该留心现在的这个人,远周的个性你也清楚,他好强、从不服输,即便现在面容全毁,他应该还是蒋先生吧?一个人如果尚有志气,他就不会说一句放弃的话。你也是了解远周的,所以,你看看他今后需要什么吧……” 许情深不知道蒋东霆有没有将这话听进去,她转身欲要离开。 “许情深,你怎么就没想过,远周有这么一天,全是你害的!” 她冷冷一笑,丢下句话,“究竟是灾星还是福星,他心里自有分晓,不需要你给我定论。” 有蒋远周的人在这,蒋东霆压根别想进去一步,许情深脚步欢快起来,这应该也是蒋远周平日里吩咐的吧?一旦他有事或者蒋东霆要威胁到她的时候,蒋远周给她的家是最安全的,不容他人侵入一步。 蒋远周的事在东城传开后,最受不了的还有许家。 许情深的手机内塞满了未接来电,有许旺的,有许明川的。她想,赵芳华这会应该跳脚了吧?九龙苍也卖了,许情深跟蒋家又撕破了脸,这时候的她,应该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了。第二天早上,许明川的电话又打来了。 许情深拿了手机来到阳台上,“喂,明川。” 电话那头的人明显松了口气,“姐,你要吓死我啊。” “不好意思明川,让你担心了。” “姐,姐夫究竟怎么样了?” 许情深转过身,透过落地窗看到蒋远周躺在床上,她嘴角轻挽,但这件事还是暂时瞒着的好,“我现在也见不到他。” “蒋家那样也太欺负人了,姐,你别着急上火啊,实在不行,我跟你一起去,我们闯进去。” “明川,你过好你的日子就好了,姐有办法。” 许明川可不相信这话,这种事任凭落到谁的身上,那都是受不了的。“姐,你今天有空吗?我想约你吃顿饭,萌萌也来。” “明川,姐说了,你不用担心我。” “既然不让我担心,那你过来,跟我吃顿饭就好。” 许情深抬起右手摸了下脑袋,“好吧,地点我来定,待会我把地址发你手机上。” “好的。” 许情深挂断通话,她走进屋后将窗帘重新拉上,蒋远周懒洋洋地抬下眼帘,“谁?” “明川。” “那小子担心你了。” 许情深坐向床沿,顺着蒋远周身侧躺下,她朝他怀里窝去,“其实准备赎金的那几天,我觉得就像是在做梦一样,我说要卖掉九龙苍,明川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尽管这房子本来就是你的,但毕竟已经过户到了他的名下。” 许情深抬起小脸看向蒋远周,“你说明川当时要有一点点私心的话,那房子是不是就卖不成了?” 蒋远周手掌在她头上摸了下,“是。” “我明天跟他出去吃顿饭。” 蒋远周答应着,“好。”他知道,许情深这个弟弟虽然有些小白,但从来都是心地善良,特别对许情深,也算是掏心掏肺的。 九龙苍没有了,还会有新的房子,这一点,蒋远周早就想过了。 但他没有在这个时候告诉许情深,她心思敏感,他不想让她以为他跟她算得太清,卖了九龙苍后,就必须要立马赔一栋房子给许明川。许明川早就是他的弟弟了,他作为一个姐夫,在将来照顾他,也是无可厚非的事。第二天,许情深订好了位子后,将地址发给许明川。 她先到了吃饭的餐厅,刚点好菜,许明川就带着夏萌进来了。 “姐。” 许情深抬头,看到许明川替夏萌拉开了椅子,夏萌也打过招呼,“姐姐。” “快坐吧。”许情深将菜单递向夏萌。“我已经点了一些,让他们先上,你看看你还喜欢什么?” 夏萌接在手里,却并未看一眼,她面色带着担忧地看向许情深,“姐,我和明川都很担心你,你没事吧?” “没事。” “姐,姐夫是不是伤得很重?” 许情深喝了口手边的茶,“你们别担心这个,我很好,这一关我也能过去的。” 夏萌和许明川却连吃饭都没心思,许情深拿起筷子给两人夹菜。“多吃点。” “姐……” “家里还好吧?”许情深抬下眼帘看向对面的弟弟,“明川,卖房子的事情,妈跟你闹了吧?” “她闹是她的事,我不理她就是。” 许情深轻笑下,“估计念叨得你没完吧?你让她别担心,房子以后还能买回来,我这蒋太太还没倒呢。” “姐,你别这样说话,我听着挺难受的。”许明川抬下头,却看到了正从不远处走来的两人。 他有些吃惊,又有些不爽,许情深回头一看,竟看到了凌时吟。 凌时吟的目光对上许情深,她走到许情深身后的餐桌前停了下来,真没想到,蒋远周刚出那种事,她就有心情跟家人出来聚餐了。 许情深收回视线,指着一个菜说道,“萌萌,你尝尝这个,味道很不错。” “好。” 凌时吟的闺蜜率先坐定,不由讥讽出声,“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啊?居然还能出来吃饭,吃的进去吗?” 许明川将筷子啪地落在桌上,许情深朝他看了眼,“明川。” “别这样……”夏萌也吓了跳,忙拉住许明川的手臂。 凌时吟拉开椅子,让朋友先点餐,女人一边看着菜单,一边话里有话说道,“时吟,我就说你命好吧,公主命啊。现在嫁了这么好的人家,不像有些人,一只脚刚踏进豪门,就现了原形。” 凌时吟浅笑,“就你这张嘴巴能说。” “本来就是,你看看蒋远周现在的样子,他还能配得上你吗?毁容了,哈哈哈……也不知道多可怕呢,走出去会不会吓坏小孩子啊?” 许明川气得就要起身,夏萌使劲抱住他的手臂,不肯撒开。 女人点了几个菜,推开椅子起身,“时吟,我先去趟洗手间。” “去吧。” 许情深自顾用餐,凌时吟见她不还嘴,知道她心里这会难受着。她侧过身看着许情深的背影,“以前都说蒋先生蒋太太郎才女貌,没想到蒋先生这就遭遇了横祸,我也应该去医院看看,毕竟我还是挺好奇的……” 夏萌不想许明川惹事,所以使劲拽住他。眼前一道黑影压过来,她猛地一抬头,却看到许情深走向了后面。凌时吟见她拉开了自己对面的座位,她眉头轻挑,“怎么,你还不让我探望一下?” “凌时吟,你何必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呢?说出去,你跟蒋家其实也有一段渊源……” “渊源?”凌时吟忍不住冷笑,“蒋远周现在这样,我真是幸灾乐祸都来不及。”“你是应该幸灾乐祸,作为凌家的千金来说,你太失败了。” 凌时吟的脸色难看下去,许情深继续说道,“先是送上门,再是抱了弃婴谎称自己的孩子,凌时吟,你们凌家从小就是这样教你的?再看看你现在的下场,其实我最近有个想法,我真想和穆先生单独聊聊,说一说你以前的那些事。” 凌时吟嘴角绷紧,泛出冷意来,“我老公相信我的清白。” 她和蒋远周的事,早就和穆成钧说明白了,也包括那一个晚上,是她自己动的手。 “你现在这样贬低蒋远周,你想过别人也都在盯着你吗?你自己的黑历史,你都忘了吧?” 凌时吟直视着许情深,“你也不用激我,说到底,我跟蒋远周是有那么一晚的,这难道不是你心里的一根刺?许情深,就让这根刺永远扎在你心里吧!” 确实,这一直都是许情深心里的刺,哪怕过了这么久,还是痛得她死去活来。 但是当着凌时吟的面,许情深自然不能显露出来,她将手里的手机朝着凌时吟扬了扬,“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我都给你录下来了,不知道穆先生有没有兴趣听听?” 凌时吟闻言,脸色大变,“许情深,你想做什么?” 她太知道穆成钧的脾气了,真要被他听见的话,他非扒了她一层皮不可?  “做什么?我就问问穆先生,他是怎么忍受你的过去的。”凌时吟握紧手掌,眼见许情深要起身,她忙开了口,“等等!” 许情深轻扬眉头,“干什么?” “我和蒋远周……其实什么都没发生过。” 穆成钧这人,疑心病特别重,她当时说的时候,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相信,但如果许情深真去找了他的话,他肯定觉得面上无光,到时候…… 凌时吟懊恼地咬紧牙关,狠狠盯着跟前的人。 许情深冷笑下,“你这话,自己相信吗?” “我说的是真的,那一晚……蒋远周是喝醉了,但我们两个什么都没做过。” 许情深慢慢将视线落到她脸上,盯紧了,一刻都不放开,“为了不让我找穆先生,你也是用心良苦。” “我没必要骗你,”凌时吟别开了眼,“他那晚压根做不出什么事……是我自己,我自己弄的。” 凌时吟说完,看向许情深掌心内的手机,“现在蒋远周变成了这样,我不想跟他有丝毫的关系,我反而觉得那是一种耻辱,时时刻刻钉在我身上的耻辱。” 许情深颤抖着,浑身都在抖,“所以那个晚上,你就这样恶心地挤进了我们中间!” ------题外话------ 这个圣诞节礼物不错吧,捂嘴~ 10原来那一晚不怪他(怒扇凌时吟)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凌时吟也不想被打脸,那件事,她原本是想着藏在心里面的,尽管没有发生过,可只要她不说,许情深和蒋远周这辈子都别想知道。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她嫁给了穆成钧,嫁给了穆家。 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女人的什么最重要?特别是对于穆家的男人来说,女人的名节应该是最重要的。 穆成钧当初愿意娶她,或多或少的原因,是因为他自身的毛病。但是穆大少久居阴暗,一点点风吹草动就能让凌时吟吃尽苦头。 但凡有凌时吟的一点旧事吹到他耳中,他就恨不得将她囚禁起来,一辈子不给她出去。 刚嫁进穆家不久,凌时吟就告诉了他,她和蒋远周这两年中其实没有过一次欢好,孩子也不是她的。她告诉穆成钧,她之所以被破了身,完全是那时候被家里逼着联姻,情势所迫,不得不听从父母的意思,是她自己动的手…… 她知道,穆成钧是将信将疑的,只是这样的事已经无处查证了。 所以对于凌时吟来说,这个话题现在也成了她最禁忌的,万一许情深真找穆成钧添油加醋说了什么,她在穆家的日子就越来越难过了。 凌时吟再转念一想,如今蒋家这幅样子,蒋远周又是这幅样子,她真是巴不得赶紧撇的干干净净,最好以前的事压根没有发生过,省得又被那些媒体咬着不放,引来穆成钧的不满。 许情深盯着跟前的这个女人,当年,凌时吟答应蒋东霆的提议,自己走进小楼、抱了睿睿又说是自己的孩子,她几乎将所有无耻的事情都做了一遍,但是自己破身…… 这件事,谁能想到? 许情深胸口被堵着了,凌时吟的话,就好像是编出来的一个笑话,荒诞无比,却偏偏让她难受的要死。 许情深面上布满了愤怒,“凌时吟,你那时候也不过二十出头,你怎么会做得出这样的事?” “那你呢,跑去九龙苍自动献身的事,你做的不是很欢快吗?”凌时吟的视线落回许情深的手里。 她冷笑下,“我跟你不一样,在你眼里,你就没瞧得起我过,但是凌时吟,你好歹是凌家的千金,从小是被捧在手掌心里长大的。别人能接受得了我献身给蒋远周,可又有多少人其实是戳着你的脊梁骨在骂你呢?” 凌时吟倾起身,想要去拿许情深的手机,“把东西给我。” “我的东西,凭什么给你?”许情深身子向后倚,牙关紧咬下,“而且我怎么能确定,你有没有骗我?” 凌时吟的面色,变了又变,这等于也是在揭她的伤疤啊。 “许情深,我实话告诉你吧,要不是我哥哥死了,我后来结了婚,我会跟你们耗一辈子!那件事,我可能打死都不会说出来,你不是很得意吗?蒋太太是吗?哈哈哈——”凌时吟眼角眉梢燃起浓浓的嘲讽,“我就是要让你以为,你老公跟我有过一晚,他身上沾着我的血!” “你以为你有多爱蒋远周?要是我,我虽然会觉得难受,但我不会放开我爱的人,我会不顾一切把他抢在手里!” 许情深闭起眼帘,想到了两年多以前,她和蒋远周的小心翼翼,他们谁都不敢捅破,战战兢兢地顺着地方。 想到了蒋随云的愧疚,到死都在奢望着她的原谅。 许情深忽然觉得,原来那时候所有的折磨纠结,都是个笑话啊。 真是天大的笑话! 她猛地站起身来,脚步逼近凌时吟,许情深站到她跟前,“凌时吟,你要脸吗?” “你有资格……” 许情深右手狠狠挥出去,使劲了全部的力气,一巴掌抽在凌时吟脸上,将她抽得眼冒金星,半边脸颊瞬时红肿起来。 凌时吟捂着自己的脸,万万没想到许情深会出手、敢出手! 眼里的怒火齐聚起来,凌时吟咬着牙,“你敢打我?许情深,你算什么东西!” 她站起身想要还手,许情深将手机放回兜内,一手按住凌时吟伸出来的手臂,另一手再度扇出去,清晰的巴掌声传入耳中,凌时吟被打得鼻子发热,许情深反手一个巴掌将她的脸又打向另一边。 两边面颊痛得像是被人扒掉了面皮,凌时吟不甘心,她从小到大就没被人打过脸,她伸出双手想要还手。 然而她的身高终究差了许情深不少,许情深将她用力一推,她狼狈地跌坐回原位。 “时吟——”不远处,凌时吟的朋友快步走来,“干什么你?” 许情深朝着已经惊呆的许明川说道,“明川,拦住她。” “噢,好——” 许明川闻言,总算回过了神,推开椅子起身后大步朝着凌时吟的朋友走去。几人都挤在了餐桌前,连夏萌也加入了,她站在许明川旁边,气势很足,“你别乱来,不然的话连你一起打。” “你们居然敢打时吟?” “有什么不敢打的,我姐还要撕了她呢!” 许情深居高临下站在凌时吟跟前,“你们凌家害死了小姨,而你呢?你也是罪魁祸首,凌时吟,法律制裁不了你,但我以后不会让你有好日子过的。” “就凭你?”凌时吟捂着面颊,抬起视线狠狠盯着许情深,“现在蒋远周还能站在你身后吗?许情深,我等着,我等着你被赶出来,到时候,我们新账旧账一起算!” “听穆太太的意思,等我一无所有后,你就不会放过我了?” “许情深,到时候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许情深抄起桌上的玻璃杯,将一整杯柠檬水都泼到了凌时吟的脸上。她头发都湿了,许情深握紧手里的杯子,“既然这样,就说明我以后没多少机会能这样对你了,那我今天还真不能轻易放过你。” 凌时吟的朋友见状,上前一步,“你们别欺人太甚!” 许明川朝她肩膀处推了下,“我跟你说了,别多管闲事。” “你们放开时吟!”女人拿起手里的包,朝着许明川打过去。 许明川好歹也是个男人,不好对她下太重的手,他握住女人的手腕,冲夏萌使个眼色,“媳妇,赶紧!” 夏萌取下身上的挎包,砰地敲在女人脸上,“我让你打我老公,我让你打。” “啊——救命!” “来人啊!” 女人双手被紧握着,不能还手,夏萌手里的包是网购淘来的,特别有型,但有型的同时,皮子也特别硬,没几下就把女人敲懵了。 凌时吟这时自顾不暇,伸手拿了餐巾不住轻拭着脸上,她眼圈忍不住发红,“许情深,你想过对我动手的后果吗?” “后果应该是什么?”到了这会,许情深的心情还未平复过来,满满的愤怒积压在心里,好像随时都要爆炸。 店内的其余顾客也在看着热闹,服务员喊了经理过来,几人快步来到桌前,“这是公众场合,几位……” 许情深回头看了眼那名经理,“不好意思,我们在处理一些私人恩怨。” “但是你们在餐厅内动了手。” “是她言语挑衅在先。”许情深指了指跟前的凌时吟。 凌时吟满身狼狈,脸上又痛得厉害,经理一眼认出她来,再看了看许情深,也有些吃惊。 “原来是蒋太太、穆太太。” “要不,你就当做什么都没看见吧。”许情深站在原地,似乎不肯退让。 “这……蒋太太,我们是开门做生意的。”经理有些为难。“而且您看,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 “快,快报警,你看他们把穆太太欺负成什么样了!”凌时吟的朋友扯开嗓门喊道。 许情深的目光落回凌时吟面上,“是我打你的,你现在拿出手机来,报警吧。” 凌时吟面色发白,一语不发,旁边也有凑热闹的人在挤过来。 很多人又是不认识许情深和凌时吟的,只是看到凌时吟瘦瘦小小地缩在座椅内,头上、身上都湿了,不止是狼狈,还是楚楚可怜。 反观许情深呢,盛气凌人!咄咄逼人! 凌时吟鼻尖红红的,许情深连续抽了她好几个耳光,她左右两边面颊都肿了。 她不敢再去跟她拼,毕竟一对一的话,在体力上她远远不是许情深的对手,传出去也丢脸。 “报警吧!” “就是,快报警,怎么能在这样的地方动手打人呢?” 凌时吟惨白着脸,见到不少人围在跟前,她赶紧垂下了头。 “你不敢的话,我帮你报警……”人群中,有一个年轻的女孩替凌时吟抱不平,并将手机掏了出来。 凌时吟当然不想越闹越大,她站起身来,将跟前的许情深推开,她尖锐着嗓音望向众人,“不用你们管!” 她踩着高跟鞋就要离开,凌时吟从许情深跟前快步经过,“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许情深见她准备离开,她不着痕迹抬起脚,脚在凌时吟的脚踝处勾了下,许情深听到砰的一声声响传来,凌时吟整个人趴在了地上,摔得眼冒金星。 她哽咽出声,两手紧紧握了起来,许情深走上前两步,从座位上拿起了自己的包,“明川,萌萌,我们走吧。” “好。” 夏萌收起手里的包,许明川手一松,凌时吟的朋友赶紧往前跑去。 “时吟,时吟,你没事吧?” 凌时吟摔得胸口疼痛不已,一下也坐不起来,许情深经过她身侧,顿下脚步,目光冷冷睇了眼,“你这么喜欢自己搞自己,还结婚做什么?” “你……”凌时吟的朋友怒目圆瞪,眼看许情深走了,她咬牙说道,“不要脸,低俗的女人。” 许明川上前照着她肩膀踹了一脚,她刚将凌时吟搀扶着坐起来,这下两人撞在了一起,又躺地上去了。 走出餐厅,许情深回头冲两人看眼,“饭都没吃几口,还饿着吧?走,我们另外选一家餐厅,去吃饭。” “姐,你手疼不疼啊?” 夏萌这么一提醒,许情深握了握手掌,还真是火辣辣的。 夏萌挨近许情深,“是不是那女人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 她看到许情深出手的时候,还真是吓了一大跳,没想到许情深在大庭广众之下就干架了啊。 “姐,抽得好,就该好好抽她。” 许情深的心早就飞回了皇鼎龙庭,许明川一把拉过她,“姐夫那边有需要帮忙的,你要告诉我。” “好。” “姐,饭我们就不吃了,本来也不饿,刚才也吃了不少呢。”许明川知道她心情不好,不想在这个时候过多地打扰她。 许情深闻言,也就没有客气,她这个时候真想赶紧回家,赶紧见到蒋远周。 坐到车上的时候,手掌心还是痛得厉害,许情深驱车赶回了皇鼎龙庭。 走进屋内,保姆正在收拾餐桌,上面摆满了超市采买回来的东西。 许情深顺着楼梯上去,经过儿童房时,听到霖霖和睿睿玩耍的声响。许情深推开门看了眼,蒋远周并不在里面,她又大步来到主卧,还是不见男人的身影。 她很快上了三楼,推开影音室的门时,蒋远周并没有发现她。 许情深蹑手蹑脚走了进去,视线在大屏幕上扫了眼,情节到了最激动人心的时刻,标准的原音送入耳中,蒋远周一瞬不瞬盯着屏幕,许情深走过去,在他身侧坐定。 她伸手去握住蒋远周的手掌,男人这才回过神,别过头看她一眼。 “回来了?” “嗯。” 许情深将头枕向蒋远周的肩膀,影音室内环绕着直升机盘旋而起的声响,隔着屏幕,许情深都能感到那股强风吹刮在脸上。 她抱紧蒋远周的手臂,看到男人眉头紧锁,“怎么了?” “有时候社会进步的太快,似乎也不好。” “为什么?” “现在犯罪题材的影视剧越来越多,很多是以前发生过的真人真事,很多是靠着想象编出来的,但是很多犯罪手段,其实就是跟这些影视剧学的。” 许情深看到屏幕上,出现了被绑架的一对情侣。 她伸出手去,将自己的手掌给蒋远周看,“好痛。” 男人视线落到她掌心内,许情深手掌的红直到现在还未褪去。“这是怎么了?” “打人打的。” 蒋远周拉过她的手掌,“你打人?” 许情深任由他握着,她端详着蒋远周的侧脸,“远周,我要说两年多前的那一晚,已经过去了,你会相信吗?”男人的面色明显一僵,他双眼落回屏幕上,“是,过去了。” “你是怕我过不去吧?”许情深伸出另一手,将他的脸扳向自己,“我带着霖霖回来的时候,就想过要跟你好好在一起,既然决定了重新开始,我会尽力让自己不去想。” 蒋远周同她前额相抵,许情深手掌贴着他的脸,不住抚摸,“那一晚,其实什么都没发生过。” 男人眉眼依旧清冽,回握住许情深的手,“嗯,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不是就当,是真的没发生过什么。” 蒋远周轻掀下眼帘,许情深退开身,视线望进男人的眼底,“凌时吟亲口说的,那晚你没碰过她,是她自己动的手。” “自己动手?” 许情深唇角勾起冷笑,“至于怎么动的手,那就看她自己了。” 蒋远周胸口处好似被堵住了,许情深唇瓣紧闭,凑过去靠着男人的脸,“这种事,凌时吟不会骗我们,我刚把她教训了一顿,不过相比她对我们的伤害,真是远远不够。” 蒋远周轻握住许情深的肩膀,“她伤害最深的,是你。” “不,”许情深喉间干涩,她努力吞咽了下口水,“她伤害最深的是小姨,远周,我们毕竟还活着,来日方长。对不起……当年是我让小姨遗憾地走了。” “这不怪你。” 蒋随云死了这么久,很多事却好像才发生过,蒋远周将她抱在怀里,一点点拥紧。 “凌时吟……”蒋远周嘴里满满的嘲讽,“她给人的‘惊喜’还真是多。” 男人的手掌摸过许情深的脑袋,“她一向以自己的身家背景为傲,凌慎走了,凌家就差最后的垮台了,我们让她等着吧。” 心里再多的激动在说出口的瞬间,却好像已经消散去了大半。 许情深枕着蒋远周的肩膀,心里的刺痛感再也不会有了,那根刺带着血带着肉被拔掉了,许情深双手圈紧蒋远周的腰,她想哭,却发现已经哭不出来了。 她以为,她会抱着蒋远周,会激动到口不能言,也会激动到唾骂凌时吟一千次一万次,然而…… 这些都没有。 也许,经历过了那两年,经历过了蒋远周九死一生地归来后,那一晚的污点是不是其实已经不算什么了呢? 许情深问过自己什么最重要,答案是活着。 她爱的,爱她的人都活着,这就是最重要的。 穆家。 凌时吟回到家后,一直躲在房间内,佣人过来敲门,“少奶奶。” “什么事!” “太太要出门,问您是否要一同去?” “不去!”凌时吟走到门口,却并未将门打开,“等妈走后,你给我拿些冰块上来。” “是。” 凌时吟回到梳妆镜前,看着自己的脸,左脸肿的特别明显,嘴角处也痛,好像有些开裂。佣人取了冰块送来,凌时吟让她放到门口,等到佣人走了之后,她才起身过去拿在手里。 一时半刻怕是消不下去的。 凌时吟满眼恨意,她没想到许情深居然嚣张至此,她居然敢动手打她! 门口传来阵声响,她扭头一看,见穆成钧走了进来。 凌时吟忙将头发往前拨弄几下,穆成钧走近上前,却一眼看到了她的脸,“怎么回事?” “没,没什么。” 穆成钧伸出大掌将她的脸抬起,指印清晰地呈现在面上,“还说没什么?谁打你了。” 男人这样一说,凌时吟更加觉得委屈了,眼圈泛红,“许情深。” “她为什么打你?” “蒋家不是出事了吗?我今天跟朋友吃饭,我那朋友一时没管住嘴,就说了一句我命好,嫁给了你,没想到她就跟发疯似的。” 凌时吟想到许情深那个样子,犹觉得发憷,那跟疯婆子又有什么两样? “她居然把你打成这样?”穆成钧手掌抚向凌时吟的脸,她眼角带泪,他手掌微用力,凌时吟痛得差点哭出来。 “成钧,我没事。”凌时吟说完,双手抱住穆成钧的手臂。 “我怎么才能替你出了这口气呢?” 凌时吟心有担忧,摇了摇头道,“现在媒体盯蒋家盯得那么紧,一点点风吹草动都有可能弄得满城皆知,你这个时候找许情深的麻烦,别人很容易想到我们身上。” 说到底,凌时吟还是怕今天的事被穆成钧知道。“以后有的是机会,到时候你替我好好出气。” “就是现在委屈你了。”穆成钧口气没有丝毫的波澜,他手指在她红肿的脸上不住抚摸,其实每一下都让凌时吟痛得要跳脚,但她只能强颜欢笑。“不委屈,我知道孰轻孰重。” 穆成钧将她抱在怀里,嘴角边却溢出抹冷笑。凌时吟受了这些所谓的委屈,跟他又有什么关系?穆家选择和凌家联姻,是因为他看中了凌慎的公司,凌时吟的名声已经烂成那样了,他也不在乎她更烂一些。 星港医院。 男人正在挂着点滴,蒋东霆守在病床前,“远周,别担心,会没事的。” 主治医生又被叫了进来,蒋东霆一脸紧张问道,“他的脸怎么回事?昨晚一整晚没睡,难受地一直要用手去抓。” “蒋老先生,现在正在挂的就是消炎的药水,很快会好的。” 蒋东霆朝病床上的男人看眼,“现在能出院吗?” ‘蒋远周’坚持要出院,已经跟他提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医生查看下纱布下的情况,啧啧,惨不忍睹,“出院?这怎么可能?蒋老先生,你们可不能有这样的想法,这不是要把他推向鬼门关吗?” “你也听到了吧?”蒋东霆冲病床上的男人道,“伤的这么重,怎么能出院?” 医生随后出去了,男人还想坚持,回了蒋家以后,有些事才能够去做。 蒋东霆见他挣扎着似乎要起来,他忙上前扶住他的肩膀,“是不是要去洗手间。” 男人动了动腿,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腿怎么一点知觉没有,动不了了? 他目光里露出难以置信,喉咙口不住啊啊地出声,蒋东霆赶忙问道,“怎么了?” 男人指了指自己的腿,他又没伤着腿,他的腿怎么不能动了!星港不是最好的医院吗?怎么越治越残啊?两天后。 凌时吟脸上的红肿才基本消去,可她心里的这口气却怎么都消不下去。 她向来都是看不起许情深的,然而被一个她所看不起的人在众人面前扇了耳光,凌时吟觉得那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凌时吟的朋友亲眼目睹了这件事,这两天里也是怒火直升。 她聚集了几个姐妹团的人,想要好好给凌时吟出这口恶气。 凌时吟到达咖啡厅时,几个小姐妹正在说着什么,一个个脸色严肃,恨不得找人拼命似的。 “时吟来了。”女人朝她招了招手。 她没精打采地走过去,女人一把将她按坐进沙发内,“时吟,我们已经商量好了,这就给你出气去。” “干什么,你们难道还要闯进别人家里?” “闯家里去做什么?你想办法把许情深约出来,约在时代广场,那儿人多,到时候不用你动手,她打了你几下,我们加倍还给她。” 凌时吟不由摸向自己的小脸,仿佛还能感觉到火辣辣的痛。 “时吟,这口气你能忍得下?”那天跟她一起的朋友义愤填膺道,“当时他们三个人啊,还有个男人,就按着时吟在那打……” 凌时吟面色发烫,这两天几乎吃不下饭,都是因为一口气堵在了胸口的地方。 “时吟,你要被人欺负死啊?” 她手指紧握,从包里拿出了手机。她一直就有许情深的号码,她自然不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电话接通的时候,许情深的声音从对面传来,“喂,哪位?” “我是凌时吟。” “你找我做什么?” “许情深,我们在时代广场见一面吧,还有很多事,我干脆统统都告诉你得了,我相信你一定会很感兴趣的。” 许情深看了眼自己的指甲,嘴角不着痕迹勾起,凌时吟那点小心思,她能不懂吗? 吃了那么大的亏,凌时吟肯定是要向她讨回去,她这是变着法要将她骗过去呢。 13最好的夫妻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现场安静下来。 苏提拉看眼老白,“看来,你抱过不少女孩子。” 套路很深嘛。 “不不不,”老白听到这,赶紧挥手,这第一印象太重要了,他可不想让人家姑娘以为他是个花花公子,“百度上看来的。” 宋佳佳小嘴张开,成了一个o型,这男人还可以在百度上搜索这个? 再试想下吧,三十六岁高龄,没有结过婚,还经常玩百度,他都搜索些什么呢? 宋佳佳忽然看到‘猥琐’两字在空中飘来飘去,可她以前跟老白也算有过接触,没发现他是这样的人啊。 许情深听到这,必须出来解释下,“老白是给远周做事的,平日里大小事他都会帮忙,自然也会帮忙查阅一下资料。” 坐在老白旁边的蒋远周斜睨了眼许情深,这是自家的媳妇吗? 老白一脸紧张,生怕人家姑娘看不上他似的,急得脸都快红了。 苏提拉伸手要倒水,老白忙要抢过手,“我帮你。” 没想到这一下就抓住了人姑娘的手,苏提拉面色涨的通红,“你你你……” “对不起,对不起。”老白忙松手,两手交握后搓揉着。 “你的手好凉啊,你冷吗?” “不冷,不冷。” 许情深用脚在桌子底下踢了下宋佳佳,示意她赶紧说些别的。 “我们点些吃的吧。”宋佳佳忙举了下手。 “好啊!”苏提拉闻言,那叫一个开心,嗓音都变了。 “佳佳,让你表姐先看,想吃什么自己点。” 没想到宋佳佳却是抓着那份菜单不放,“我们都不是很饿啦,随便点点吧,我看就招牌牛排吧,每人一份行吗?” “佳佳,让你表姐点啊。”许情深出于礼貌,朝宋佳佳说道。 “我表姐的口味跟我很像,我喜欢吃的,她都喜欢。” “苏小姐,你在哪上班呢?”老白憋了半天,总算主动开口了一回。 等了半天没等到苏提拉的回答,许情深抬起头,看到她的注意力全都在那份菜单上。宋佳佳用手拱了下苏提拉,“姐,人家和你说话呢。” “噢,”苏提拉回过神,“佳佳,你再点几个吧,这么多人坐在一起,桌上太空了不好看。” “就是,宋小姐,点吧。”老白帮腔说道。 宋佳佳的表情有点不情愿,连许情深看见了都不由揶揄起来,“佳佳,你这是替我们省钱呢?” “不是……” “那我来点吧。”许情深心想着她们可能不好意思,她取过菜单,除了一人一份的牛排以外,还要了不少小吃拼盘,还点了一瓶酒。 老白似乎对这个姑娘印象很好,许情深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服务员上了酒,又将东西上齐了,许情深热情地招呼,“来,先吃吧。” “姐,他一直替蒋先生做事,心思肯定也细腻,你们要真能谈成啊,以后他肯定会对你好的,因为你能想到的,他也都能想到,但是你想不到的,他还是会想到……” “是。”老白接过口,“我保证会对你好,时刻贴心爱护。” 蒋远周放下手,手指在男人的腿上轻敲下。 喂喂,矜持,矜持! 好歹也是跟着蒋先生走南闯北的人物,怎么一下就兜底了? “呵呵——”许情深干笑着,“他就是实在,想什么说什么。” 苏提拉拿起刀叉,不知道是因为腼腆还是因为什么,她没有接老白的话。 几人开始用餐,老白不明白人姑娘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但他清楚自己的很,他这是对苏提拉一见钟情了。以前跟着蒋远周见过那么多女人,好看的、惊艳的、丰满的、高挑的,他向来都是一张禁欲系脸,不为所动,可这次不一样啊…… 他若有所思,切着盘中的牛排,切成了不少的小块。 宋佳佳在旁边活络气氛,苏提拉吃完了牛排,开始吃别的东西。 她似乎胃口很好,宋佳佳看得出来老白有意,她心里那个激动啊,高兴啊,她回去就能对着她家长辈吹了,“你看你们一个个介绍给姐的,都没成功,我第一次出马,就马到成功,快来膜拜我吧,哈哈哈哈哈——” 宋佳佳越想越激动啊,“我姐还有很多兴趣呢,多才多艺啊,而且情感经历简单……” 一只手在她的视线里穿来穿去,时不时将她的话打断,宋佳佳身子靠着桌沿,被苏提拉拉了把,她只能往后靠,眼睁睁看着苏提拉拿了块披萨。 嘶—— 宋佳佳倒吸口冷气,敢情她刚才说得欢,可忙着吃东西的那个人,原来是她姐啊? 老白嘴角挂着笑,就看着她那么吃。 一顿饭倒是挺欢快的,走出餐厅的时候,老白要送送苏提拉。 宋佳佳赶紧推了把表姐,并把她家地址告诉给了老白。 蒋远周单手插在兜内,许情深和宋佳佳目送老白开了车离开,宋佳佳总算呼出一口气,“妈呀,吓死我了!” “又不是你相亲,你怕什么?” “情深,我跟你讲啊,我这个表姐什么都好,可你知道她为什么至今也没谈成男朋友吗?” 许情深也觉得好奇,“为什么?” “因为她二啊!”宋佳佳拍了拍额头,“我真是操碎了心。” “这世上居然还有比你更二的人?” “拜托,我表姐是我的plus版本。” 蒋远周在旁边插了句话。“你姐不光二,还很能吃。” “呃……”宋佳佳被噎住了,隔了半晌才开口,“这都被你发现了。” 废话,蒋远周又不是傻子,相信当时坐在桌上的人都不傻吧? 苏提拉说桌上太空不好看,点了一堆东西,别人都没碰,她一个人干掉多少蒋远周就不说了,估计他和许情深加起来都没干过她。 宋佳佳有些着急了,双手抱住许情深的手臂,不住摇晃,“怎么办啊,怎么办啊,老白会不会嫌弃啊?会不会不成功啊?” “不就是爱吃一点吗?”许情深朝蒋远周看眼,“又不是多大的事。” “吃多容易胖。”蒋远周道。 “她很瘦啊,体质不一样……” 宋佳佳满面焦急,“你跟我说去得月楼的时候,知道我为什么拒绝吗?我是想着来西餐厅,好歹让我姐克制下,让她给老白留下个最好的印象。我姐前面两个相亲对象,都是被这么吓跑的。” “啊?不……不会这么夸张吧?” “还真就这么夸张了。” 许情深忍俊不禁,“没关系,没关系,以前的都是缘分未到。” “希望他们能成吧。” 回去的路上,许情深坐在后车座内,车子还未开进皇鼎龙庭,老白的电话就来了。 许情深看眼来电显示,将手机递到蒋远周面前,“你快看,你快看,老白打来的,你猜他会说什么?” “谢谢你的好意……” “那肯定的。” “还有,让你下次别瞎操心,别再给他介绍大胃王。” “切。”许情深将手机接通后放到耳边,“喂?” “蒋太太,您好,是我。” “我知道是你,”许情深靠向蒋远周身侧,“我又不是没存你的号码,怎么样?把她送回家了吗?” “送到了。” “没请你上去喝杯茶啊?” 老白有些不好意思,“这多不方便啊。” 许情深失笑。“老白,你对这次的相亲满意吗?” “满意,满意,谢谢蒋太太,太满意了。” 许情深朝蒋远周挑下眉角,老白在电话里继续说道,“蒋太太,我就是想请您在宋佳佳那边,多替我说些好话,怎么夸我都行,我真的不想错过……” 蒋远周竖起耳朵,将老白的话一一听进去,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老白竟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放心吧,”许情深拍着胸脯保证,“我会把你夸上天的。” “谢谢蒋太太,谢谢……”老白的声音都快飞起来了。 蒋远周满脸的鄙视,从许情深手里将手机接过去,“老白,你整个人都崩了。” “跟蒋先生学的。” “什么意思?” “您在蒋太太面前也这样,您是我的榜样。” 蒋远周的眉头明显挑了起来。“你再说一遍?” “蒋先生,我都三十六了。” “三十六,一枝花。” “行了,”许情深从蒋远周的手里将手机抢过去,“老白,你赶紧回家吧,跟人家姑娘多聊聊,你应该很会聊。” “不不不,在这一点上,我还要向蒋先生学习,他才是撩妹高手。” “我说聊!聊天的聊!”许情深握了握手掌,“老白,你把话说清楚,蒋远周怎么会撩了?他是不是背着我撩了谁?” “啊?没有,没有——” “来来,我们好好聊聊!” 老白急了,“蒋太太,我这是在夸蒋先生呢,还有……替我说好话的事,您已经答应了,千万不能说话不算数,晚安!” 电话被挂断了,许情深喂了几声,蒋远周恶狠狠道,“卖主求荣!” “我还是觉得不对劲,你最近也没接触过谁啊,老白怎么会说这样的话?” 蒋远周呵了声,语气里藏着嘲讽、不屑、鄙视、不赞同,“老白的话,你也相信?” “我知道了,八成是被绑架的那几天,你暗撩了别人一把,所以都被老白看在眼里。” 怎么什么事都能怪他? 老白太不厚道,蒋远周勾了勾唇,“早知道,我就不同意你给他介绍对象了。” 许情深朝他凑近了些,“原来你打着这个主意,要让老白一辈子打光棍陪你,是吗?” “他可以自己找,自己发展,现在他对你满心感激,恨不得把我卖了来讨你欢心,就为了你能在苏拎着面前替他说几句好话,他已经毫无原则了。” “苏!提拉!” 蒋远周耸了耸肩膀,许情深将手机收起来,“你以前让老白天天跟着你,也不给他操心婚姻大事,谁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 蒋远周听到这,强壮的身躯忽然扑向许情深。 她下意识尖叫了一声,整个人往后靠,半边身子都缩在了角落,“干,干什么?” “成心的,是吧?” “什么成心的啊?”许情深装作不懂。 前面的司机听到尖叫声,赶紧放慢车速,“蒋太太,您怎么了?” “没你的事,”蒋远周在司机的座椅上敲了下,“专心开你的车。” “是。” 许情深趁机想要起来,却被蒋远周压了回去,他双手捏着她的脸蛋,“我是你的男人,你给我制造这些乱七八糟的绯闻,你是何居心?”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许情深觉得冤枉极了,“我当然知道你是我男人,也清楚你跟老白清清白白的,但现在是我在给老白安排相亲,是他说你坏话,你明天找他算账去,我是相信你的,我最信任你了。” 呦,这小嘴转变的真快啊,每一句都挑蒋远周爱听的说,还偏偏说到他心坎里面去。 男人点了点头,“好,明天找老白算账。” 行吧,他就是这么毫无原则,但蒋太太还是要受些惩罚的,蒋远周一把将她拉到身前,堵住了她的嘴唇。许情深忍俊不禁,最好的永远是夫妻,她嘴巴甜蜜蜜一下,就能让别人来背锅。 ------题外话------ 亲们不好意思哈,昨天有事出去了,所以今天少更些~ 明天恢复正常更新,祝亲们生活愉快~ 本书由乐文首发,请勿转载! 14迅速打回去的蒋太太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星港医院。 最顶尖豪华的病房内,窗户打开着,现在天气也暖和了,需要时常透透风。 管家将蒋东霆喊到旁边的休息室内,“老爷,出大事了。” “怎么了?” “病房里躺着的那个,真不是蒋先生。” 蒋东霆吃了一大惊,“怎么回事?” “刚才我接到电话了,蒋先生带着许小姐出去吃饭,被人看见了,您看看新闻吧。” 管家说到这,将休息室内的电视机打开,关于蒋远周的新闻又是铺天盖地的了,蒋东霆视线盯着屏幕,看到自己的儿子和许情深出双入对,他好好地站在那,好好地能起来行走,整个人呈现出来的状态都是最好的。 蒋东霆激动地指着电视,“这是什么时候的新闻?” “老爷,就是今天的。” “我不信!” 管家没想到蒋东霆这样执拗,“您看日期。” “那真是远周?” “是蒋先生,千真万确啊,我让人去皇鼎龙庭门口守着了,刚看到蒋先生回去,照片都拍回来了。” 蒋东霆唇角哆嗦着,身子往后退,腿碰到沙发后坐了下来。“他应该知道我有多担心他,我几乎不眠不休陪在病房里,如果真的是我儿子,他怎么忍心不告诉我一声?” “老爷……” 蒋东霆抬起手,管家见状,噤声不语。 “他不可能不知道我的心情,但是远周他……哪怕一个电话都没打过给我。如果那个真的是他,我,我还是不相信。”蒋东霆有些语无伦次起来,他冲着管家道,“给……给那边打个电话,我要亲自问问。” “是。” 蒋远周刚回到家里,陪着儿子和女儿玩了会,客厅内的座机陡然响起。 许情深走过去接通,“喂?” “许小姐?” “你是哪位?” 管家压低嗓音道,“蒋先生在吗?” 许情深了然,也猜测到应该是医院那边得到了消息,“在。” “老爷想和蒋先生说几句话。” “好。”许情深将话筒从耳侧移开,管家听到一阵声音传来,“远周,找你的。” 他赶紧将手机递向蒋东霆,蒋东霆的神色明显有些紧张,似乎带着一份希冀,但眉宇间还是存着犹疑,直到对面的男声传来。“喂?” 这一道声音,冲进了蒋东霆的耳膜内,他怔在原地,蒋远周的声音是骗不了人的。 “远周。” “你不是认定了,医院里躺着的那个才是我吗?” 蒋东霆竟觉哑口无言,喉间滚动了好几下,蒋远周坐到沙发内,“为什么一个最简单的亲子鉴定都不肯做?难道仅凭一颗痣,你就能认定他是我?还是,因为病床上的那个人痛恨许情深,你觉得你的儿子总算能如你所愿一次,看清楚了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所以你选择蒙蔽性地相信,是吗?” 蒋东霆不得不承认,当时确实是有这个因素。 “远周,你知道爸多担心你吗?你脱险了,好歹告诉我一声……” 蒋远周握紧话筒,眼帘垂下去,倒不是他狠心,而是对方吃定了蒋东霆和许情深之间有矛盾,蒋远周为了让那个人现身,有些事确实不能告诉蒋东霆。 “你现在,不是也已经知道了吗?” 许情深听着,不由朝蒋远周看眼,这些话在蒋东霆听来,实在是伤人,“远周……” “这么拙劣的手段,对方却差点成功了,你想过为什么吗?”蒋远周反问出声,“他们就是调查清楚了你不喜欢情深,果然,只要对方说一句绑架案跟她有关,你别的细节就完全看不见了。” 蒋东霆怔怔坐在原地,对面传来了电话挂断的声音。 这次,他倒是没有再大发雷霆,只是垂下了手臂。管家看眼,小心翼翼问道,“老爷,是蒋先生吧?” “是他。” “是他就好,”管家眼角溢出笑来,“这简直是天大的好事啊,蒋先生没事就好。” 蒋东霆神色微松,是啊,他能走能站,还能好好地说话,这已经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管家看着他,知道他心里有想法,“老爷,蒋先生和许小姐的事,要不您就别管了。说到底,许小姐就是出身不好,但您再看看万小姐和凌小姐……‘蒋先生’受伤被送进医院,也是许小姐第一个说,让您确定下是不是真的蒋先生。” 蒋东霆不语,盯着前方的电视出神。 管家从他手里拿过手机,“您当时说,因为许小姐最希望蒋先生出事,又或者绑架的事情跟她有关,她才会这样。但也有另一种可能,会不会是她对蒋先生是真心的,所以才能看出来端倪,她不想您被骗,不想蒋家被骗呢?” 蒋东霆摇下头,似乎不想听了,这段日子以来,他已经精疲力尽,家也没回过一趟。 他脸上终究是失望的,“再怎样,远周也不能什么都不告诉我,他就不怕那些人会对我不利?” 管家不想看他这样钻进了死胡同,“老爷,您也知道,门口守着蒋先生的人,除了医护人员,谁都不许进来。”“还有里面躺着的那人,您再想想,他的腿为什么忽然动不了了?而且医生坚持说正常,真是这样吗?” 蒋东霆抬起视线,朝着管家望了眼。 “星港医院还是蒋先生的,蒋先生知道您一直陪在病房内,他也知道那人是冒充的,是跟绑架他的人一伙的,所以……” 所以他的腿不能动弹,八成是蒋远周的意思。还不是放心不下他,生怕那人对他不利吗? 蒋东霆想到这,神色间豁然开朗了。 他站起身来,“走,我们去看看那个远周怎么样了。” “是。” 病房内,男人用手轻敲打着自己的腿,蒋东霆快步上前,“远周,怎么了?” 他来到病床前,朝着男人看了眼,对方嘴里发出痛苦的声响,蒋东霆看在眼里,忽然伸出手握住他的肩膀,“别急,慢慢说,是不是难受?” 男人刚张嘴,却被蒋东霆拉了把,他上半身栽下去,双手撑着地面,整个身体就剩下两条腿还在床上。 蒋东霆朝着他的手臂踢了一脚,男人脸摔在地上,腿也掉了下去。 “管家,给我打。” “是。” 男人惊慌失措起来,目光惊恐地盯向蒋东霆,“爸,爸——” 嘴里倒是能发出些声响,管家上前,抬起脚踢他、踹他。蒋东霆在旁边冷冷看着,不发一语。 翌日。 许情深和蒋远周下楼的时候,看到老白已经来了。 那样子一看就是神清气爽,脸色红润喜洋洋。 “蒋太太!”看到许情深,老白忙打过招呼。 蒋远周用手比划下,“你没看到我?” “蒋先生,早上好。” 许情深嘴角轻挽,“怎么一早就来了?没去送送苏小姐吗?” 老白刚要说话,话就被蒋远周打断了,“他的工作在这,谈恋爱归谈恋爱,本职工作当然不能丢。” “蒋先生说的是。”老白笑道,“其实我刚送完提拉,她上班的地方距离这儿不远。” “不错嘛。”许情深到他身前,绕着老白走了一圈,把老白看蒙了。 “今天早上,有没有聊起别的?苏小姐对你的印象很好吧?” “昨晚回去,我们还微信聊天了,今天等她下班后,我去接她,我跟着蒋先生这么久,东城好吃的地方全都吃过了,我打算带着提拉一处处去吃遍。” 不错啊!这小觉悟,杠杠的,知道从人家感兴趣的地方下手了。 蒋远周拉开餐桌,“你就不怕她把你吃穷了?” “不怕,我觉得很幸福。” 蒋远周挥了挥手掌,“你再说下去,我早饭都不用吃了。” 许情深在他身侧坐定,接过佣人递来的碗,“刚热恋的时候都这样吧。” 男人闻言,朝她看看,那他们两个那时候又是怎么过来的呢?别人的爱情,似乎都是简简单单的,例如从相亲开始,在慢慢相处中相爱,而他跟许情深的第一面,就是从他被她的美色所吸引开始的。 老白在旁边站着,许情深让他一起吃,老白笑了笑道,“谢谢蒋太太,我吃过了。” 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老白到旁边去接了个电话。 等他回到餐桌前时,却是满脸的凝重,“蒋先生,穆家出事了。” 许情深和蒋远周纷纷抬头,蒋远周落下筷子,“出什么事了?” “穆老爷子没了。” 蒋远周大惊,“怎么回事?” “车祸。” 穆家。 一辆越野车冲进了院子内,车子堪堪停在花坛前,那脚刹车踩得很猛,草坪上被拖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这本来就不是停车的地方,只是开车的人似乎已经摸不清了方向,横冲直撞的。管家大步迎上前,到了驾驶座的一侧,他看到穆劲琛整个人趴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 曹管家惊慌出声,“穆帅?穆帅!” 穆劲琛抬了下头,双眼落向远处,“我爸呢?” “在,在客厅。” 男人闭起眼帘,并没有立即下车,身子往后靠,整个人瘫坐着。 “穆帅,您别这样,后面还有很多事等着您去处理呢。” 穆劲琛不是不想动,而是觉得自己动弹不了,他手掌落向车门,曹管家见状,替他打开了门。 他深吸一口气,很快下了车。 穆劲琛修长的双腿抬动,还未走进客厅,就听到里面传来痛哭声。 “爸,爸,您醒醒啊,您可不能就这样走了。” 这是凌时吟的声音,穆劲琛越是往里走,里面的声音就越是清晰传出。 穆太太早就哭得有气无力,这会瘫坐在沙发内,看到穆劲琛进来,她眼泪流得越发凶了。 穆成钧也是满眼通红,谁都接受不了这样忽然的变故。 穆朝阳是出车祸死的,救护车赶到的时候,当场就宣布了死亡。 晚上。 穆家兄弟守在客厅,穆太太也躺在沙发内不愿回房。凌时吟从厨房端了一碗清粥过来,她坐到沙发上,沙哑着嗓音说道,“妈,吃点东西好不好?” 穆太太摇下头,将她的手推开。 “您这样下去的话,身体肯定会垮掉的。您看看成钧他们,爸刚走,您可千万不能……” 凌时吟将一匙子白粥送到穆太太嘴边,她勉强喝下去了几口。 凌时吟起身又来到穆成钧身侧,“成钧,你们也去吃点东西吧。” “我没事。”穆成钧朝她看眼,“妈呢?” “我给妈喝了点粥,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她。” 穆成钧点下头,“好。” 穆朝阳的追悼会,蒋远周也去了,来到殡仪馆前,许情深双手有些抖,蒋远周朝她看眼,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掌。 “别怕。” “我不怕。” 老白替两人打开车门,许情深下了车,抬头看去,当年小姨就是从这儿离开的,而之前的一幕幕忽然呈现到眼中,蒋远周将她绑在树上的那个场景,她还记得清清楚楚。 蒋远周挽住她的肩膀,“走吧。” 来到布置好的追悼会现场,门口一边站着穆成钧夫妇,另一边站着穆劲琛和穆太太。 许情深跟着蒋远周往前走,有人报了一声,凌时吟抬头看去,看到了逆光而来的许情深。如今她站在了蒋远周身边,真是哪个场合都缺不了她。 凌时吟握紧手掌,两年多以前,她看着许情深被蒋远周拒之门外,就连最后看蒋随云一面的机会都不给她,也是她眼睁睁看着他将她绑起来。这才不过两三年的时间,她真怀疑许情深是不是狐妖转世,怎么就能翻身翻得那么快呢? 两人鞠完躬,走到了穆太太跟前,许情深能体会这种感觉,她由衷说道,“请节哀。” 穆太太已经说不出话了,只是点了点头。 有人将他们引去内场,许情深坐下来没多久,四周寂静无声,偶尔有说话的声音,哀乐一直在耳边回荡,逼得人几乎要崩溃。 “远周,我去下洗手间。” “好。” 许情深问清楚了洗手间在哪后,径自往前走,这地方,似乎连阳光都照不进来,阴森渗人的厉害。 她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在走廊上回旋,这儿没有什么人,她加快了步伐。 经过前面的墙角,许情深看到了洗手间的标牌,她没想到这时候有人会从另一侧忽然蹿出来,许情深被人狠狠推了一把,旁边的一扇门没有关上,许情深整个人摔了进去。 她没有立即起身,而是回头朝着门口看去,她看到一张脸一闪而过,门很快被带上,许情深忍着痛起身,她走过去想要将门拧开,却发现门被反锁了。 那个女人,许情深有些印象,应该是凌时吟的朋友。 可再一想又不对,这儿是殡仪馆,她哪来的钥匙? 况且今天是穆朝阳的追悼会,作为穆家的少奶奶,凌时吟难道还有这个心思提前布置不成? 许情深双手拍打着门板,“开门,开门!” 凌时吟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许情深不得不冷静下来,凌时吟既然有这儿的钥匙,是不是说明这间屋子跟穆朝阳有关? 也许,穆朝阳被送到追悼会的现场前,就是躺在了这间屋内。 许情深想到这,寒意从脚底往上蹿,她回过头看了眼,看到一张床摆在正中央。 所以,她的猜测应该没有错。 许情深拍了几下门板,“有人吗?开门,放我出去。” 屋外寂静无声,许情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幸好她随身带着手机,她掏出来想给蒋远周打个电话,可再一想蒋远周的脾气,他要知道有人将她关在了这样的屋子内,非把这个地方弄得底朝天不可。 穆家这样的场面,可经不得一点事情。 许情深也不想蒋家和穆家交恶。 她手机连上网,百度搜了下东城殡仪馆,手指下滑到最下面,看到了联系方式。 这是东城最大、最好的殡仪馆,号称服务一流,许情深一个电话打过去,办事处很快就有人接通了,“喂,您好。” “你好,我在你们殡仪馆内,我被反锁在了一间屋内,我是来参加穆老先生的追悼会的。我希望你们能过来给我开下门,还有,不要惊动任何人。” “好,好,我这就安排人过来,请问您在哪间屋内知道吗?” 许情深抬起头,看到了头顶的数字。 她挂断通话后,在屋内等待片刻。 没过多久,就有脚步声从外面传来,门也很快被打开了。 对方一个劲说着不好意思,还询问着许情深是否要追究,她摇了摇头,“算了,这是私事,谢谢。” 对方领了她的好意,“是我们谢谢您才是。” 许情深走出去两步,蒋远周的电话就打来了,她一边走一边接通了电话。 “怎么还没回来?” “马上,这就过来了。” 许情深回到内场,她坐回蒋远周身侧,男人朝她看眼,“去这么久。” “嗯,刚才心情有点受波动。” 蒋远周握紧她的手掌,“那我们回去吧。” “不用,现在好多了。” 两人坐了许久,内场休息的人又被请去了追悼会现场。许情深紧挨蒋远周站着,看向两边摆满的花圈,这是最后地告别了,有人念着追悼词,周边,很快哭成了一片。 许情深的心情也压抑到了极点,她看到凌时吟双手抹着眼泪,嘴里不住痛哭出声,“爸,爸——” 穆劲琛眼睛发涩,视线盯着不远处的棺材,昨天,穆朝阳还给他打电话,让他不要总是在外面野,让他多考虑考虑成家的事,没想到今天他就接到了这样的噩耗。 穆成钧也是双眼通红,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穆太太激动地痛哭着,只有依靠两个儿子地搀扶才能勉强站稳。 最后的告别过后,就是最虐心的分离了。 除了穆家的至亲之外,其余人又都回到了内场。 有人过来跟蒋远周打声招呼,许情深拍了拍他的手掌,凑近他说道,“我去透口气。” “好。” 许情深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她在外面转了圈,然后走向先前被关的地方,居然看到一个人影在那探头探脑,许情深放轻脚步过去,在她肩膀上重重拍了下。 对方吓得魂飞魄散,差点跳起来,“啊!” “见鬼了?” 女人回过头,看到许情深时吓得面色发白,“你,你怎么在这?” “刚才我就在追悼会现场,你没看到我?” 现场那么多人,谁会在那样的场合下注意到别人呢? 女人苍白着脸要走,许情深拦在她跟前,“我刚才已经看到你了,是你把我推进去的。” “你想干什么?” 许情深抬起食指,朝着天花板指了指,“我要不要现在去找穆家,把这件事情告诉他们?还有蒋远周也在这,我相信他不会不追究的。” “你别乱来!” “这不是乱来,我从来就没招惹过你,是你要跟我过不去。” 女人紧张地捏紧手掌,许情深伸出手来,“门上的钥匙呢?” “你要干什么?” “打电话让凌时吟过来,那么,这件事就跟你无关,要不然的话……”许情深压低嗓音,“你得罪了前来吊唁的蒋家人,你就等着穆家收拾你吧。” “这件事真和我没关系。”女人满面焦急说道,她不住摆着手,许情深拧紧眉头,“把钥匙给我。” 她手掌伸进兜内,掏出来一个钥匙递给许情深。 “打电话!” 女人盯着许情深,另一手颤颤巍巍摸出了手机,许情深凶悍起来要命,再说也不是她能得罪得起的。 她把许情深推进去的时候,原本想着是快速把门带上,不让许情深看清楚自己的脸,没成想…… “你就告诉凌时吟,说这边出了事,让她赶紧过来。” “她……她如果要问是什么事呢?” “你只说出事了就行,如果不来的话,会惊动其他人。” 女人没法子,只得答应下来,“好,好吧……” 凌时吟接到电话的时候,还没止住哭声,穆太太扑在棺材上,哭得几乎要昏厥,凌时吟兜里的手机不住在响,她只能到旁边去接通。 听完电话后,凌时吟赶紧走到穆成钧身侧,“老公……我……我去下洗手间。” 穆成钧头也没回,“尽快回来,我们要送爸走了。” “我知道。”凌时吟匆忙赶来的时候,就看到朋友站在门口,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怎么回事?” 许情深站在了另一侧的窗帘后面,女人朝那扇门指了指,“出,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啊?” 凌时吟的视线落到锁上,看到钥匙插在上面,她吃了一惊问道,“你把门打开了?” “没有。” “没有?”凌时吟听不懂,“那为什么钥匙在上面?” “我,我也不知道。” 凌时吟没时间在这猜测,她伸手将门打开,推开了一条缝隙往里看,视眼中先是出现了那张床,她忍不住打个寒颤,手里猛地一松,她刚反应过来自己的手机被抽走,背后却又被人猛地一推。 她整个人趔趄向前,差点就栽到了那张床上,许情深拉住了门把,凌时吟回过神,看到她时大惊失色。她整个人扑了过来,“许情深——” 许情深砰地将门带上,并迅速将门反锁起来。 “凌时吟,既然你对你公公不尊重,他最后一程,你也不必去送了,省得还要看你这幅虚伪的样子。” “许情深,许情深,你放我出去!” “别喊了,这儿没人,大家都往前厅去了。” 许情深抽出钥匙,冲着那女人看眼,“你还不走?想必,你们这朋友也没必要做下去了,为了避免再有麻烦,你还是现在就离开吧。” 女人咬了咬唇,最终还是离开了。 许情深回到内场,穆成钧没见到凌时吟,打了电话给她,可却没人接听。 他又让人去洗手间找了一圈,还是没人。 大概谁都不会想到,凌时吟会去那个屋子吧? 穆太太抢着棺材,悲恸无比,穆成钧摇下头,“算了,别找了。” 穆成钧和穆劲琛上前,抱住了跟前的母亲…… 回去的路上,许情深双手挽住蒋远周的胳膊,男人有些动容,伸手摸向她的脸,“情深,我多么希望我们永远不要分开,永远不要经历那样的一幕。谁都不要比谁先走,我受不了,你也受不了。” 本书由乐文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