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医妖后》 001 鬼医凤邪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凄迷夜色,西秦深山死寂沉沉。万籁俱静之际,悬崖边上传出一曲悠扬婉转的琴声,琴声袅袅,时而轻盈若间关莺语,时而清脆若幽咽泉流。 “主子,京都有新消息传来。”琴音暂歇时,一道黑衣身影忽现,半跪呈禀,他的目光只敢落在抚着琴弦的玉手上,不敢逾距半分。 “说。” 音若黄鹂,脆耳动听。 清白月色洒落,女子曼妙的身影若隐若现。 “凤轻歌为主子吃斋念佛两年,凤将军心生怜惜,决意不日向圣上提议,由她代替主子嫁与四皇子轩辕忱,许她美满姻缘。” “老糊涂虫。”女子呵的一声轻笑。若是原身的主人知晓这些身后事,非得气得从地狱里爬出来怒吼。 黑衣人心中十分认同。心爱之女被凤轻歌乱箭射死,两年过去,凤将军没查出真相就罢了,竟还将仇人当恩人供着。可不是老糊涂虫吗。 “唔,”女子屈指一弹,名琴上的焚香瞬间湮灭,徒留云烟缕缕,使得女子精致的眉眼越发模糊,“除了这个糟心事,还有么?” “属下查到,当年四皇子轩辕忱在香山遇刺昏迷之际,凤轻歌正与三皇子轩辕锐游园赏荷。反倒是主子那日去了香山为生母祈福。” 女子眉眼微动:“你是想说当年救治四皇子的其实是我,凤轻歌却贪婪地功劳揽了过去?” “属下认为十之*。” 女子歪头困惑:“过去的事情我是全然不记得。但你说的这件事不算小事,我不记得,另外一个当事人轩辕忱怎么也忘记了?况且就算他也忘记,你都能查出来,轩辕忱本人怎么就没发现呢?” 黑衣人无言以对。他也想不明白,这么明显的贪功行为,号称惊才艳艳的四皇子怎么就没察觉出来。 仿佛知晓黑衣人的窘境,女子没追问,长长地叹息后,明亮的杏眸满是趣味:“无耻的凤轻歌,蠢笨的轩辕忱,都说他们是郎才女貌很登对,我道他们是渣男贱女是绝配才对。” 清风拂过,带走一片云彩,留下一轮圆月,月下美人手托腮,一指在琴弦上随意拨弄,边吩咐道:“回去后好好经营茶馆,这些陈年旧事不必再追查。” “是。” “飞鸽传书,通知袖香和木笔进京随侍。” “是。” “备好凤轻歌及笄的礼物,月末我入京时带上。” “是。” 想当初她从死人堆里爬出,身上十三个箭窟窿让她好生养了半年才痊愈。女子伸手拂过胸前致命一箭留下的痕迹,笑得风轻云淡:“凤轻歌送我生不如死的滋味我是感受到了,及笄是个大日子,我怎么也得回回礼才是,你说对不对?” 轻飘飘的语气夹杂了嗜血的冷意,黑衣人打了个冷颤,知晓凤轻歌的好日子到头了,却并不同情她,他铿锵有力地回道:“主子做什么都是对的。” 忠诚到堪比愚忠,女子笑容忽而回暖,明艳靡丽:“下次谁在说殷嘴拙不会说话,我肯定第一个不同意。” 黑衣人殷木讷半晌:“属下只是实话实说。” “哈哈哈。”被殷呆萌的反应愉悦到,女子开怀畅笑,笑完之后方才挥手,让早窘迫得不行的殷得以落荒而逃。 殷来去无声。女子懒懒地抱琴起身,拂去罗裙上的尘埃,缓缓地朝深山更深处走去。所过之处,蛇虫避道而行。 女子闲庭信步,享受着异世界的宁静。 渐入深处,风声渐紧,草木践踏声簌簌响起,随之而来的事越渐浓重的血腥味。 无声的追杀。 女子眉宇闪过了然,步伐丝毫不受影响,却是改变了方向,脚尖点过草叶,轻盈跃上古木枝桠,繁茂的枝叶将她娇小玲珑的身躯很好的遮掩起来,她屏息等待着几息之后的动作片。 “轩辕燮,交出地图,饶你不死!” 刀剑相搏的血拼就在眼底下上演,女子看得津津有味,听到这句话时皱眉不满,下一刻,一道沉稳的嗓音道出了女子心中的不满。 “少说废话。吵!” 对。 女子点头。生死搏杀还说什么废话。能杀就杀,不能杀就逃。干脆利落才不拖泥带水。 女子对与她同样想法的轩辕燮有了丝好感,借着月光,瞧着他淡漠寡绝的容颜也觉得顺眼起来。原本打算冷漠旁观的,现在却偏向于希望他赢。 “轩辕燮,你少说大话。我们铁头三怪敬你是个英雄,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交出地图,就饶你不死!” “啰嗦。” 轩辕燮不耐,妖冶的容颜更是冷厉,见招拆招,寻机攻击,防时全面,攻时凶残,不过须臾便隐隐占据上风。 一个角度刁钻的回旋踢既避免了暗器,又连伤两个敌人,女子眼前一亮,忍不住打了个响指:“干得漂亮。” 话音刚落,女子心中叫糟。 果然,本以为活捉轩辕燮不过尔尔小事,不想连追十三城之后还是一无所获,现在更是趋近落败的铁头三怪,听到这一声赞叹,异常恼怒,朝着声音来源冷喝:“谁!” 轩辕燮亦是分神,凌厉的眼神扫视三人高的古木,瞬时准确地对上女子,银质雕花的面具看不清真容,但那明眸中分明盛满了看彩衣娱亲的兴趣盎然。 瞬间,本就冷锐的容颜黑沉。 铁头三怪显然也有这种感觉,本就恼怒至极,再被这欣赏小丑的眼神一看,屈辱感油然而生,简直就是火上浇油,“无耻小贼,纳命来!” 一条铁锁银钩伴随着话音射出,直逼女子眼前,丑陋的武器让女子蹙眉不悦,在铁索怪骇然的目光下,伸出两指夹住,两指凝力一甩,不过瞬时,带着飓风而去的铁锁银钩,就同无骨柳条在女子手中晃荡,全无让人避之唯恐不及的阴寒凌厉,这等内力,这等内力…… 其他二怪的动作直接僵滞在半空,眼神像是见了鬼。偏生女子嫌弃武器丑陋的同时,还在懊恼:“功力退化了好几成,看来还得练练。” 铁头三怪差点没气得吐血。轩辕燮也是诧异,听这声音分明还是个少女,竟拥有至少六十年以上的功力,江湖中何时出了这号人物? “你……你是谁?” 黑暗中,铁索怪颤颤巍巍地指着少女问。少女回神,嫌弃地将手中的武器丢给他,“诺,你的铁索。” 话落,她从古木跃下。 玲珑有致的身体仿佛没有重量,轻飘飘地落在草叶上,草叶低头承重而未折。铁头三怪看得眼睛暴凸,铁斧怪不知怎么的脑海里就响起江湖的一句传说。 “踏雪无痕何人有,倾城鬼医是凤邪。” 凤邪。 凤邪。 铁斧怪骇然大吼:“鬼医凤邪,她是鬼医凤邪!” 004 大闹宴会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凤家珺戎不是两年前坠河身亡了吗?” “对啊,这管家不会认错人了吧。” “不至于。” “何解?” “听闻凤家珺戎是这老管家一手带大的,带了足足十三年,不说熟悉到化成灰都能认识的程度,但也不至于将活人认错。” “啊,那不是……那不是……” 满堂宾客窃窃私语后,均被最后的结论惊呆,竟都是一脸见鬼的表情。不由齐齐看向凤将军,瞧着他呆若木鸡的神色,显然跟他们一样,也是个浑然不知情的。 凤轻歌吓得花容失色。激动的心情如潮水般退去,涌上来的骇然的惊恐,娇躯轻颤不止。 不,不可能。 十三箭,她细细数过,整整十三箭,还有一箭正中心脏。不可能存活下来的。 凤轻歌粉拳紧握,对,不可能。她探过鼻息的,确定死透了才让人将尸体丢到乱葬岗的,不可能还活着。 管家在骗人。 管家一定在骗人! “元福闭嘴!”凤张氏瞅着自己女儿骤白的脸色心疼不已,厉声呵斥:“你们两个还杵着当竹竿吗?!还不快把他拉下去!” “是是是。” 元福被扯着就要拉下去,见自家老爷还没回过神来,哭喊声更是惊天动地:“老爷,真的,是真的珺戎小姐啊,老奴不会认错的,老奴带大的小小姐啊……” “就在门口,老爷,小姐就在门口!小姐就在门口等着您呢!” 不要说了。 不要说了!凤珺戎那个蠢货不可能还活着!就不能不吓她吗?!就不能不要打扰她的好日子吗?! 凤轻歌恼恨地瞪了眼元福,看了眼被管家惊醒后蠢蠢欲动的凤将军,不顾仪态小跑到他身旁:“爹爹……” 凤轻歌拉住凤将军的衣角,眸光哀求:“就剩最后一步了,歌儿的及笄之礼就剩最后一步了。” 她为这及笄之礼费尽了心思,请来的都是豪门勋贵,来见证属于她的荣耀和骄傲。现在只差皇后的取字和她的谢辞,统共不过三句话的功夫,及笄之礼就完美落幕了。 凤将军抬起的脚步顿住。 凤轻歌见他脸上还是意动,仿佛下一刻就要狂奔出去,不由委屈得快哭了:“就剩几句话了。爹爹,别走……好吗?” 元福瞅着表情软化的凤将军,再瞅瞅志得意满的凤轻歌,再瞅瞅欲要继续念祝辞完成仪式的皇后,一拍大腿,鬼哭狼嚎:“老爷!今日也是小小姐及笄啊……您……” 您什么元福还未说完,一股狂风刮过,半生戎马个性刚毅的凤将军已然抛弃全场宾客,直奔门口而去。 这…… 满场宾客看着高堂中央脸色通红、尴尬欲死的凤轻歌,面面相觑后,默契地没嘲笑出声,随着自己的好奇心,一个两个,陆陆续续往门口走去。 顷刻间,热闹喧哗大堂仅剩皇后、轩辕忱、凤轻歌以及凤张氏四人。 凤轻歌失魂落魄。 没了,都没了。 她的荣耀……她的骄傲…… 皇后神情若有所思。 四皇子轩辕忱面色不忍,知晓凤轻歌对及笄极为看重,有心想要成全,朝皇后揖礼道:“还请母后继续完成剩下的仪式。” 皇后双手交叉从容搁在小腹前,仪态雍容华贵地朝外走去,“主人家不在,满堂宾客也都散了,我们回吧。” 竟是拒绝了轩辕忱的提议。 轩辕忱给了凤轻歌一个疼惜的眼神,不得不跟上皇后的步伐,护送皇后回宫。 大堂静得不可思议。 “娘……” 凤轻歌细细哽咽,星眸溢出滚烫的泪珠,委屈极了:“爹爹怎么能这样?!及笄这么重要的日子,他竟当着满朝勋贵的面弃我而去,让我的及笄之礼成了京都笑话!你让我怎么在人前抬起头来?!你让我以后怎么做人啊?他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 “好歌儿不哭啊……”年过三十的凤张氏帮凤轻歌擦着泪,心疼不已,“不哭不哭。你爹爹也不是故意让你难堪的,你知道你爹一向最疼那个小杂种,现在她回来了,你爹肯定迫不及待……” “不是她!” 凤轻歌抬起一张梨花带雨的花容,激动得语无伦次:“不是她,娘你忘了吗,那箭头,十三箭,十三箭啊。” “嘘嘘嘘!”凤张氏被凤轻歌直白之语吓到,赶忙捂住她的嘴,四处瞧了瞧确定没人偷听后,方才松了口气,恨铁不成钢地责备:“你冷静点。你是不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害死了小杂种!?” 凤轻歌也是一个激灵,不敢再说话,如花的美貌泪花点点。 凤张氏唏嘘,想着那毕竟是凤轻歌唯一一次动手拿人性命,有所愧疚有所惊慌在所难免,也就吞没余下责备的话语,转而小心翼翼地擦干凤轻歌脸上的泪,宽慰道: “事已至此,你也别哭了。” “收拾下情绪,我们也去会会她,看看到底是那方的牛鬼蛇神,竟敢来我将军府作妖!” 将军府门前的凤珺戎,丝毫不知自己被凤张氏当成了妖孽,她懒懒地倚靠在软座上,如玉的双耳颤动,听音辨位,数着来人的数量。 十个……十八……三十五……六十二…… 朱红樱唇邪恶地勾起,很好,越多人知道她回归越好,越多人见证凤轻歌的狼狈越好! “戎儿……戎儿……戎儿……” 连声殷殷切切的呼唤伴随着紧凑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绿衣侍女木笔闻声卷帘探头,瞧见一名健硕魁梧的中年男子从府内狂奔而出,顷刻间就奔到帘子前,冷不丁跟她打了个照面,她吓得啊了一声。 还不待她回神,那精致繁琐的卷帘就被粗鲁地撕开,凤将军迅速看去,一双虎目全是火烧眉毛的急色。 我滴个乖乖。 这是有多激动啊。瞧着被残忍撕裂的卷帘,马车内三名少女吸气汗颜。 凤珺戎虽知道凤将军会十分欢迎她归来,但也没料到会热情到这程度,心里小小地惊讶了一会儿。 看着激情澎湃感情真挚的凤将军,凤珺戎心暖,玉手在他眼前摇了摇,等他视线锁定她后,她勾唇笑得万分甜美: “嗨~爹爹~” 005 扇你巴掌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凤将军死死地盯着凤珺戎,一双虎目精光矍铄,沉鱼落雁的芙蓉面,螓首蛾眉美丽动人,果真是他的心头肉! 此刻眼前清丽脱俗的少女,睁着清澈水灵的大眼睛,就这么欢喜地瞧着他,叫他爹爹,娇娇软软的,十分调皮。 他活生生的宝贝! “戎儿!” 凤将军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脚下蹬力上了马车,一个虎扑就将少女紧紧抱住,速度快得袖香木笔两人都来不及阻拦。 凤珺戎笑容一僵,想运力推开身上的老糊涂虫时,耳旁传来老糊涂虫激动哽咽的声音:“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没有怀疑,没有质问,只有感恩和想念。 凤珺戎抬起的手就这么放了下去。本想利用他的宠爱对付凤轻歌的心思淡了些,再开口,已然夹了丝真心:“爹爹,你能不能放开我,好多人在看着呢。” 凤将军闻声转头,果然见到上百双眼睛齐齐盯着他们,眼睛瞪得跟见了鬼似的,登时冷了一双虎目:“本将军的爱女凤珺戎活着回来了,不是诈尸!都给我收起那副见鬼的表情!” 一言既落,吓得本想惊呼诈尸的宾客们顿时收声,纷纷调整自己脸上惊异恐慌的表情,心里却在嘀咕:这死了的人都能活过来,事情显然有些诡异,凤将军怎么想都没想就将人认了下来? 随后结伴而出的凤张氏和凤轻歌两人,刚了门口,就听到这样一句护短的话,立马气得头昏脑涨。 索性凤张氏当家主母多年,脑袋也不是装浆糊的,她用仅存的理智泼了凤将军一盆冷水:“老爷,戎儿的骨灰还在宗祠供着呢,您跟前的这个鬼丫头肯定是假冒的,您不要被人骗了!” 是啊是啊。 所有人不禁点头认同。两年前从恒河水里捞出凤家珺戎的尸体时,不少人都看到了。凤将军哀恸之后本想水葬爱女,奈何大公子凤珺扬不愿亲妹死后无根漂浮,坚持火葬,骨灰供奉在宗祠内。 那漫天大火他们至今还记忆犹新。 凤家珺戎已经溺水死亡又被火烧成灰,这已是既定事实。凤将军怎么就轻易相信了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人的鬼话呢? 知晓众人心中困惑,凤珺戎却并不想解答,她从凤将军怀中探出小脸,笑眯眯地朝凤轻歌招手:“你好呀……凤轻歌凤大小姐……” 凤轻歌发誓她从凤珺戎眼底看出了嗜血的狠意,宛若被地狱恶魔盯上,吓得周身冰凉,再细瞧她的脸蛋,瞬间惊恐地瞪大了眼。 女人的眉眼带着一股天然的娇媚,流光溢彩的杏眸更是夺人眼球,绝世美女只差写在她脸上。这样的靡丽绝色,她只在一个人身上见过。 凤轻歌惊恐后退一步,怎,怎么可能? “大小姐这是不欢迎我的意思吗?”仿佛没瞧见凤轻歌眸中有如实质的恐惧,凤珺戎从凤将军怀中撤出,下了马车,在凤轻歌跟前停住。 “不,不是……”凤轻歌颤着声反驳。 “不是什么?” “不,不是……” “两年不见,大小姐怎么变成了结巴?”凤珺戎蹙眉,口中担忧地问着,然而眼底分明是恶意满满的笑意。 原先被凤将军挡着,众人看不到凤珺戎的真容,而今她下了马车,绝世姿容暴露在众人眼前,阵阵吸气后,隐隐有口水吞咽声传出,甚至有些男人被迷得神魂颠倒,全然不记得质疑对方的身份。 听到凤珺戎的话后,有人忍不住喷笑。 京城双姝之一的凤家轻歌,最是擅长诗词歌赋,引得追求者趋之若鹜。三皇子轩辕锐、四皇子轩辕忱更是其中翘楚。而今,美人在更美的人前,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还真是一副结巴作态。 凤轻歌被气得吐血,然而更让她喷血的还在后面,但见凤珺戎手腕一动,玉手中就凭空多了一柄银质折扇,啪啪两声甩在凤轻歌脸上。 众人惊呆。 凤轻歌没料到她会突然袭击,全无防备,生生受了这两巴掌后,惊怒到:“你敢打我?!” “你在做什么?!” “戎儿?!” 凤轻歌、张氏、凤将军异口不同声喊话,凤珺戎呵呵一笑,“治病啊。” “你说什么瞎话?”凤张氏气怒,顾不得纠缠她身份真假的问题,急促怒喝。 众人点头,这*裸的打脸行为,他们还没眼瞎到看不出来。 谁料凤珺戎却是满脸的好意地解释道:“看,不结巴了吧。” 那一副我拯救了你的结巴不用感谢的表情,简直不要太无耻。 众人被噎得无语凝噎。 凤轻歌也是气得不行,忘记了恐惧,抬手就想还两巴掌回去,不料被人半空截住攻势,她想也不想地娇喝:“放手!” 对方没放手。 这份奇耻大辱她不当面找回场子,日后还怎么在世族圈中抬起头来!现在谁拦着她谁就是跟她过不去!凤轻歌恼恨地转头看向来人,“我命令你放……爹、爹……” 凤轻歌趾高气昂的表情在看清对方的脸孔时,顿时瘪了下来。 凤珺戎眯眼笑得欢快,笑容怎么看怎么刺眼。凤轻歌卸下一半的火气忽然又蹭蹭蹭地上涨了几分,朝凤将军委屈叫道:“爹爹,是这女人先打我的!” “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凤将军冷脸唬了一声。 凤珺戎认同地点头:“对啊对啊,这大庭广众殴打亲妹,忒丢将军府的脸面了,风大小姐千万三思而行啊。” 感情你大庭广众扇姐姐巴掌就不丢脸啊。 众人嘴角抽搐。 凤将军冷着的脸也差点破功,细看之下,脸上的肌肉都在抽搐,显然是被凤珺戎无耻逻辑惊到了。 “你你你!” 凤轻歌指着凤珺戎说不出话来。 凤张氏也算看清枕边人的态度了,知晓咬死鬼丫头是假冒的小姐是走不通了,失望之余,不由另辟蹊径,竭力帮凤轻歌找回点面子和里子。 “歌儿吃斋念佛两年,你一回来就扇人两巴掌,如此骄纵任性不知礼数,你多年了的教养都喂了狗吗?!” 凤将军也觉得不妥,但面对失而复得的爱女,也没舍得打骂一句,于是装模作样的斥了一句:“胡闹!” 凤珺戎简直爱死这种不分缘由的宠爱了,十分配合地低头,虔诚悔过:“我忏悔。” 认错态度简直不要太良好。 还想继续骂人的凤张氏噎住。围观的众人闷笑不止。知晓自家小姐个性的袖香木笔表示:小姐没做错却认错,怎么可能? 两人对视一眼后,视线又默契地回到凤珺戎身上。 小姐肯定还有后招! 008 小乖出马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两道绮丽的身影入了屋,朝着凤珺戎盈盈一拜,其中一道蓝影抬头时热泪盈眶:“姐姐可算是回来啦。妹妹就说姐姐这么美好的人,怎么会遭遇那样不幸,老天开眼,老天开眼。” 凤珺戎被忽如其来的姐妹情深吓到,呵呵两声,自觉语气十分和善地打断蓝影的话:“请问你是那只?” “只?” 蓝影没听懂。 另外一道绿影却隐约知道这不是好词,脸色有些愤然,但想起妆奁盒里新添入的珠宝,耐下心来回话:“姐姐忘了轻雨没关系,可是姐姐怎么可以忘记轻雅呢?” 凤珺戎对号入座,蓝影轻雅,绿影轻雨。她哦了一声,歪头困惑:“为什么说不能忘记轻雅呢?” “因为轻雅是姐姐一直……” “轻雨。”轻雅低喊了一声,“不要再说了。” 凤珺戎却想听:“一直什么?” 凤轻雅拉着凤轻雨的衣角,试图阻止她说下去,但是没成功。凤轻雨急吼吼地说:“轻雅是姐姐一直心怀愧疚着的妹妹啊。” 凤珺戎挑眉。 木笔袖香对视一眼,随后附在凤珺戎耳边,悄声道:“殷之前提过,小姐以往并没有闺中密友,往来的除了凤将军,就只有嫡亲哥哥凤珺扬和嫡亲弟弟凤珺耀。” 那风轻雨说的事就是子虚乌有了。 凤珺戎了解,看向凤轻雅,后者脸色诡异地薄红,凤珺戎没打算细究,摊手撇清关系:“两年前发了场高烧,以前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你说的愧疚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往后别再拿以前的事情说事,我烦。” 她只想给原身的枉死一个交代。对于情报了没有提及的凤轻雅和风轻雨,既不仇视也不重视。 凤轻雅闻言双眸微眯,脸上闪过几分不满,却也没胆说出来,只是抿抿嘴,好声好气地说道:“妹妹来了这么久,姐姐就不请妹妹坐下喝杯茶么?” 凤珺戎挥手让木笔袖香出去办事,后者领命出去,她自己则寻了个软塌躺上去,闭目养神,完全把凤轻雅和风轻雨当成了空气。 凤轻雅恼怒,咬唇看向风轻雨。风轻雨脸色也是不爽,时刻提醒着自己的来意,她深吸了口气,径自坐了下来。 “轻雅你听说了吗?” “听说什么?” “四皇子跟大姐姐的事啊。”风轻雨挤眉弄眼,凤轻雅看了眼仍旧全无反应的凤珺戎,心一横接了口:“什么事情还神神秘秘的,赶紧说。” 风轻雨扫了眼凤珺戎,见她不动如钟,心底嗤笑:装什么装,就不信等你知道后你还能这么冷静。 风轻雨清了清嗓子,揭晓谜题:“我告诉你哦,我前几天去书阁,无意间撞见四皇子和大姐姐在一起温书。” “啊?” 凤轻雅轻呼。 “这还不紧要呢。我跟你说,我亲耳听到四皇子给了大姐姐承诺呢,保证只有她一个皇妃。” 凤珺戎耳朵微动。 轩辕忱脑子进水了吗?竟然要为了凤轻歌这多假白莲放弃整片森林,只取一瓢饮。 若是为了报恩…… 凤珺戎唇角勾笑,她忽然期待等轩辕忱真的践行诺言后,发现他报错恩的情景了呢。 “嘶——”凤轻雅惊讶,“真的假的?这一生一世一双人是话本里的故事,四皇子真这么说了?” “我骗你做什么。”凤轻雨嗔怒,观察到凤珺戎面上不再风平浪静,心里得意,说得更是起劲:“所以说,就算得到爹爹的宠爱又怎么样,四皇子不喜欢也是没用,早晚做了下堂妻。” “轻雨……” 凤轻雅拉了拉得意忘形的风轻雨,示意她注意言语。 凤珺戎仍旧不出声。 办完事回来的木笔和袖香刚好听到下堂妻这句话,愤愤不平,木笔袖手一翻,就想赐不知轻重的凤轻雅和风轻雨毒粉一包,哪想凤珺戎忽然开口:“木笔,去倒杯茶来。” 木笔从来不会违背主子的话,心中的愤怒虽没有因主子开口而散去,但也瞬间收回毒粉,恭敬地应道:“是。” 不知逃过一劫的凤轻雅和风轻雨,依旧拐着弯儿冷嘲热讽,试图激怒凤珺戎,让她犯错,然后她们就可以借题发挥,毁了她的名声。 “四皇子睿智,大姐姐温柔,两人真的是珠联璧合呢。”凤轻雅赞叹。 “谁说不是呢。就算是有从小定下的婚约又能怎样?四皇子不承认谁也没法子。”凤轻雨唯恐天下不乱地刺激。 凤珺戎却丝毫不理会她们,休息得差不多了,支起身子,笑盈盈地看着两张稚嫩的俏脸。 “姐姐看,看什么?”凤轻雅被看得不自在,稍稍侧过身子,躲过,拒绝凤珺戎审视的目光。 “姐姐觉得妹妹说错了吗?”凤轻雨装无辜。 这是凤轻歌教她们的。不需要冷嘲热讽,只需要多谈谈她与四皇子的事就可以了。只要先激怒了凤珺戎,让她先动手,她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还手,到时候,还怕两个人打不过一个人吗? 想想那名贵的珠宝,凤轻雨心热,据说事成之后还有好几样呢。 “两位妹妹都是绝色美人,不知道我的小乖喜不喜欢呢。”凤珺戎打量了一阵,微笑着问道。 “小乖?”凤轻雅和风轻雨疑惑。 “哦,不好意思,刚忘了介绍。”凤珺戎拍拍头,手腕一翻,一只黑不溜秋的蜈蚣乖巧地躺在她的手心里,一动不动,名副其实的小乖。 凤珺戎手掌朝风轻雨面前一递:“诺,这就是小乖。” “拿开,快拿开——”风轻雨吓得花容失色,慌乱地喊道。 凤轻雅脸色瞬间惨白,倏然起身就要后退,远离凤珺戎。 “想走,晚了哦。”凤珺戎唇角笑意慢慢绽放,分明是明媚阳光的笑靥,却让凤轻雅和风轻雨心中发毛。 煮好毛尖回来的木笔看到自家主子脸上的笑,再看看老伙计小乖,方才心中的愤懑终于消散了去。 她就说,主子怎么肯能忍得了这两只聒噪的青蛙。 木笔愉快地将茶水奉上:“小姐,快放小乖出去玩玩,您好专心尝尝看奴婢的手艺。” “好。” 凤珺戎扬手:“小乖,去吧——” “啊——” “啊——” 小院爆出两声惨叫,突破天际,引得府内侍从纷纷停下手头事务,转首看向凤珺戎的小院。 发生什么事了吗? 009 蛇蝎美人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黑不溜秋的蜈蚣附着在脸上,一根根触手挠动着细嫩的肌肤,触感分明,恶心,恐惧,被无限放大。 “走开,快走开——”风轻雨发出凄厉的惨叫。秀手成爪,虚空抓着,像是想把脸上的小乖抓下来,又偏偏不敢触碰,只能惊恐地颤抖哭喊,只能朝着凤轻雅靠近。 凤轻雅也不顾形象地尖叫,一边叫一边闪躲:“你,你别过来——” “轻雅快帮我把它抓下来,快点——”风轻雨的声音因为惊恐变得异常尖锐。 “我,我不敢,你你你别过来,别过来啊,啊!走开,快走开!”凤轻雅吓得全身发抖,死活不让凤轻雨接近。 “啧啧。”凤珺戎饶有兴趣地品茗观看。 真当她看不出两人的恶意? 既然想激怒她让她先动手,那就随了她们的意又如何?只要这个动手的过程,她们能承受得住。 凤珺戎笑容异常轻柔。 “姐姐,姐姐。”凤轻雅吓得跪地求饶,“妹妹知道错了,不该打扰姐姐休息,姐姐不要生气,把小乖唤回来吧,姐姐,姐姐。” 凤珺戎充耳不闻。 凤轻雨还在跳脚,脑子一片空白,连求饶的想法都没有,最后一声高亢的惨叫,她双眸圆瞪,身体陡直,就在凤轻雅要问她怎么了时,她双眸猛然合上,噗通一声,直直仰倒在地。 噗嗤。 凤珺戎好笑。 “小乖好样的。” 木笔蹲在凤轻雨的旁边,朝软蠕的小乖竖起大拇指,看它在风轻雨的脸上兴风作浪。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想起什么,抬头看向凤珺戎:“主子,小乖好像不满足呢。” 说完眼神落在凤轻雅身上,其中意味十分明显。 凤珺戎伸展了下懒腰,看也不看吓得脸色惨白的凤轻雅,朝木笔说道:“好了,它想玩就让它玩吧。憋了这么久,也难为它了。” 那一副调皮的是小乖而不是我的模样,让袖香轻笑。虽然觉得这两个女孩很可怜,但是谁让她们对主子恶意满满呢,她才不会开口求情。 木笔得了令,开心地揪起小乖,将它往凤轻雅脸上一送。黑乎乎的身体附着在白皙细嫩的脸上,又一个蛇蝎美人出现。 复一轮的尖叫。 与凤轻雨全然的无措不同,凤轻雅显得有脑子多了,她不敢碰,但是她抓起书册像扫垃圾一样,就想把脸上的小乖扫走。 “笨蛋。”凤珺戎送给她一个白眼。 她的小乖又不是死物,怎么可能乖乖让人扫掉。凤轻雅这一招,愚蠢至极。 凤轻雅显然也发现这个令人绝望的事实,她惊恐得四下乱窜,完全没了一丝贵女该有的风范,最后没办法,只能选择抱头窜了出去,希冀侍从帮她抓下来。 “来人,来人!” 凤轻雅尖声呼叫,路过的侍从想要上前询问,但是一看到凤轻雅脸上的蜈蚣就吓得尖叫闪退,丝毫不敢再靠近。 凤轻雅绝望。 恰在这时,凤轻歌引着四皇子朝凤珺戎的院子走来,见到披头散发的凤轻雅惊了一下。 “大姐姐,救我。”凤轻雅一看到凤轻歌,慌乱的哭喊着扑上去。 凤轻歌全无防备,被抱了个满怀,正疑惑着,脸上却传来异样的感受,硬硬的壳子,细细的触须,不断地蠕动,尽管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是恶心惊惧的感受袭遍全身,凤轻歌恶心的咦了一声。 不明所以的凤轻歌就要伸手去抓,轩辕忱比她更快,阔袖横扫,就将小乖扫到一旁的青草中,怕吓到凤轻歌,他伸手遮住凤轻歌的眼睛:“别看。” 随即看着草丛中的小乖,眸子深处闪过几分冷意,指尖一弹,一道带着内力的风刃就要将小乖毁尸灭迹,不想叮的一声,风刃被另外一道音刃拦截下来,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之后,隐形的凶器齐齐消失于无形。 高手! 轩辕忱暗暗心惊。 “小乖回来!”木笔追着凤轻雅出来,没想到看到有人要对小乖下杀手,想也不想就运力抵抗,急急忙忙将小乖召了回来。 仔细检查了下,确保小乖没事之后,木笔没好气地瞪向来人:“你是哪位公子?” 虽然西秦民风开放,但也没到后世那样自由的程度,外男未经允许不得进入内宅。也不怪木笔直接猜测轩辕忱为将军府的公子身份。 轩辕忱脸色微变。 一个小小的女婢竟可以抵抗他的三分内力。凤家珺戎,这两年你到底成了什么样的存在? “嗬嗬嗬……”终于摆脱蜈蚣那恐怖的阴影了,凤轻雅瘫坐在地上,小手拍着胸脯,心有余悸地喘息。 “那是什么?”凤轻歌只看到了一闪而过的黑色,并不知道那是什么,好奇地问了一句。 木笔没得到回话心情更加不好,把小乖收入袖中,不给看。不想这番举动,误打误撞地合了轩辕忱的意。 凤轻歌美眸看向凤轻雅,后者正忙着喘息压根没力气回应,而轩辕忱…… “四皇子……”凤轻歌欲语还休。 轩辕忱正沉浸在木笔是个高手的惊讶发现中,听闻有人唤她,忙收拾起思绪,看向凤轻歌,语出温柔:“何事?” “方才,”凤轻歌小脸闪过一丝嫌恶,“方才歌儿脸上的是什么东西?” “无关紧要的小东西罢了,歌儿不必多想。”知晓凤轻歌最害怕昆虫的轩辕忱,没有直接回答她。 凤轻歌心中犹疑,但轩辕忱都开这个口了,她也不是没眼色的人,收起心中的好奇心,这才像发现什么似的,柔柔地在凤轻雅面前蹲下:“三妹妹这是怎么了,脸色怎得如此惨白?四妹妹呢?怎么就你一个?” “我我我……”凤轻雅回想起来,语无伦次地说道:“说了,说了,但是姐姐吓我们,拿……拿……吓我们。” 本想说蜈蚣的,但是顶着四皇子轩辕忱的冷眸,凤轻雅知趣地避开,话语虽断断续续,但也不妨碍凤轻歌理解。 真是没用。 凤轻歌心下皱眉。她在她们身上花了不少银两,又嘱咐嬷嬷好生教导,竟然还是斗不过凤珺戎那个小杂种,真真是朽不不可雕也。 美眸微转,看向轩辕忱时已然带了一丝忧伤:“四皇子,你看姐姐刚回来,平白诬蔑歌儿也就罢了,还这么欺负三妹妹和四妹妹,歌儿真是,真是,嘤嘤嘤……” 012 哥背黑锅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青衫俊秀。 凤珺扬满身喜悦地归来。两年了,他一直不肯相信那句女尸便是他疼爱的戎儿,而今,他的戎儿回来了,活生生的,俏生生的,就这么站在他的眼前。 凤珺扬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凤珺戎,笑容绽放在嘴边,激动得不知所措,只能反反复复得唤着:“戎儿……” “哥,哥哥。” 凤珺戎试探地喊了一声,忽然就被拉入一个宽阔的怀抱。凤珺戎的身形一滞,鼻子突然有些酸,你活着就是上天对我最大的恩赐,这样一份真挚的情感,是她可望而不可求的。 原身当真幸福。 凤珺戎眨眼敛去艳羡和泪意,抬起眸子,轻轻一笑:“哥哥太激动了,抱得我都有些疼了呢。” “太好了,太好了,我的戎儿还活着。”凤珺扬感激上天,连连重复着,不顾男女有别,抱着凤珺戎不撒手,一向沉稳的身躯因为激动明显地颤抖着。 凤珺戎嘴角笑意更盛。心里默念了句:替你享受的温暖,我会千百倍回报。 “好了哥哥,我有事跟你说,你先放开我。”过了好半晌,见凤珺扬还没有放开她的意思,凤珺戎忍不住推开他,再抱下去,昏迷的三只都要醒来了。 “何事?”凤珺扬顺着凤珺戎的力道松开她,担心地问。 凤珺戎朝地上努了努嘴:“诺,就地上的三只,我不小心把他们吓晕了,一个皇子两个妹妹,怎么办?爹爹知道后肯定会责罚我的。” 凤珺扬顺着她的方向看过去,这才发现地上躺了三个人。听到凤珺戎的解释,嘴角抽了抽,“一不小心吓晕了?” 凤珺戎真诚地点头:“嗯嗯。” “才不是,大哥,你别相信她。”凤轻雅忽然出声。在她心里,大哥虽然特别疼爱凤珺戎,但还算公允中正,她不相信大哥知道真相后,还会昧着良心护着凤珺戎! “闭嘴。” 凤珺戎扫了凤轻雅一眼,眼神不耐。 凤轻雅却因为凤珺扬的存在有了些底气,无视凤珺戎的警告,继续打小报告:“是姐姐,是姐姐拿蜈蚣吓轻雨,然后……” “聒噪。”凤珺戎哼了一声。 袖香知趣地绕到凤轻雅的背后,朝她的脖子就是一个手刀,凤轻雅立马失了言语,软趴趴地栽倒。 凤珺扬看看凤轻雅,再看看一脸无辜的凤珺戎,视线来来回回,呆了。 “一、二、三、四,”凤珺戎拍手:“正好凑成一桌,可以打麻将了。” 凤珺扬忽然有些不适应凤珺戎的转变,他咽了咽口水,艰难地说:“这就是你说的不小心?” “嗯嗯。” 嗯你个大头鬼。 如果是旁人,凤珺扬绝对这么顶回去。 但是对象是自己可人的妹妹,那,那,那…… 凤珺扬额头青筋跳动,木讷地看着地上被揍成猪头的轩辕忱,以及家里的三个妹妹,顿了半晌,头疼,再头疼,最后他沉沉地说:“戎儿先出去玩会儿吧。这里交给哥哥。爹爹问起来,就说是哥哥做的。” “哥哥。” 凤珺戎眼前一亮,她就是想这么做来着。 凤珺扬瞧着她的神情,就知道她也打着让他背黑锅的主意,瞬间哭笑不得,爱昵地点了点她的额头:“就这么相信哥哥会替你解决?” 殴打皇子可是重罪。 她不担心他大义灭亲将她供出去就算了,竟然还敢明目张胆地叫他背黑锅,也不知道是打哪儿来的自信。 凤珺戎得意地笑:“哥哥是圣上最宠爱的御医,就算爹爹生气,凭你的官职,也不敢拿你怎么样的。我就不一样了,肯定会受责罚的。哥哥肯定不舍得我受罚的,对不对?” 凤珺扬无话可说。 袖香咳了咳,提醒凤珺戎一个事实:“小姐,您还打了四皇子。” 就算是圣上最宠爱的御医,再宠爱,也都不会超过自家的儿子。 宠爱的御医对上宠爱的皇子。 胜负立分。 “是哦。”凤珺戎好似才想到这个问题,一脸为难的看向凤珺扬,后者挑眉,明知她是装的,却还是不舍得她为难:“好了好了,你活着就好,惹再大的祸,哥都给你收拾。且玩去吧。” “耶~哥哥最好了。” 凤珺戎一声欢呼,将烂摊子留给凤珺扬收拾,带上袖香和木笔,撒欢着跑远。 刚出了将军府,天空传来一声鹰啸,那是凤隐阁的传讯,袖香木笔对视一眼,一人奔到街角,曲指放在唇边呼哨,将苍鹰唤下,截下布条,一看之下,脸色骤变。 “小姐,不好了,分阁被人端了。” 京都分阁设在小巷茶馆,专门负责递送消息,属殷掌管。自成立以来便低调行事,不可能暴露踪迹。 而今…… 袖香看着脸色沉沉地主子,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带路。” 凤珺戎咬牙切齿。 临近黄昏,街上行人匆匆。凤珺戎戴上面具,一行人逆流而上,穿越人海,直奔茶馆而去。 茶馆的门敞开着,好似没人,却隐隐能够闻到血腥味,凤珺戎脸色沉沉如墨。跨入门槛,入了内庭,尸体横七竖八地摆放着,断头,断手,断脚,没有一具是完整的,血腥残忍至极。 内庭中央站着一个人。分外精致的眉眼,摄人心魄的魅力,就这么站在横陈的尸体中间,妖娆血腥,不是轩辕燮又是谁? 凤珺戎从未想过与自己并肩作战的伙伴会这样被灭口,四分五裂,死无全尸,惨不忍睹。 “轩、辕、燮!” 凤珺戎眉眼涌现暗黑的杀意,手腕一动,红菱凭空闪现,带着无尽的杀意朝轩辕燮攻击而去,红菱如刃,势如破竹,带着绝对的杀心。 轩辕燮眉眼一沉:“该死。” 挥拳抵挡。 铁拳带起的劲风扫过耳畔,凤珺戎的身形陡然一斜,避过轩辕燮强劲的攻势,猝然回头,眸光冷碎如冰,夹杂着万千寒意直直朝着轩辕燮射去,红菱绷直,迅速反攻! 仿若地狱般的寒意让轩辕燮心惊,身体歪斜避过,下一刻瞅准时机发力,有力的手掌死死扣住惊艳红菱,骤然一扯,连带着凤珺戎朝自己拉近。 修长的五指带着绝对的力度紧扣住她瘦弱的肩膀,尖锐的疼痛瞬间从肩膀蔓延到四肢百骸,凤珺戎眸光一狠,一手搭上肩膀那只作乱的手,用力一掰,却纹丝不动,反复几次,竟然毫无效果。 凤珺戎厉声冷喝:“混账!” 杀了她的兄弟,就算是她欣赏的人,她也要他偿命! “你给我冷静点!” 轩辕燮爆喝一声。 013 达成合意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轩辕燮将宝剑弃之一边,双手使力,力道大得几欲要穿透凤珺戎的琵琶骨,凤珺戎也不觉得疼,愤怒早已淹没她所有的神志,亦盖过了她的痛觉。 “混蛋。”轩辕燮瞪着她,“我轩辕燮赢得起,自然也输得起。说好了万两黄金、三个承诺、名琴焦尾相易,就不会食言。” “你没看见那些尸体都出现尸斑了吗?!死亡时间至少是三天前!要是我杀的,我傻了还是疯了呆犯罪现场三天让你逮住!” 凤珺戎被轩辕燮这么撼天怒吼,神思微震,狂乱的理智渐渐清醒过来,她扫了眼碎尸,点点尸斑当真十分明显,寒眸碎冰,她骤然闭眼,再睁眼,理智已然回归:“你放手。” 轩辕燮冷哼一声。 凤珺戎深吸了口气,仔仔细细地检查每一具尸体。一剑封喉,剑法极为精妙,至于那碎尸万段的手段,纯属画蛇添足,招人恨的! 袖香和木笔惊呆。 纷纷干呕。 看到凤珺戎在缝合尸体,青白脸色的尸体因为连日来的晴朗天气,已经散发着腐臭,凤珺戎却丝毫不介意,细心,专注地缝合着,企望给她们的兄弟留一份最后的体面。 袖香木笔红了眼眶,主子…… 忍着恶心和酸涩,袖香木笔自发地将兄弟的尸首拼接好,让凤珺戎缝合得更顺利一些。 仓角、玄斗、白奎、朱星……青豹、红燕……一个、两个……十五、十六……二十六个,整整二十六个兄弟姐妹。袖香和木笔抽噎不止,是谁干的,到底是谁干的?! 细心的袖香忽然说道:“不对,少了一个。” 木笔:“谁?” “殷。”凤珺戎幽幽地说。 木笔惊喜:“没有看到尸体,是不是代表殷还活着?” 袖香按捺住狂跳的心脏,看向凤珺戎:“小姐……” 凤珺戎恶狠狠地闭眼:“倾尽凤隐阁的势力,找寻殷。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是。” 轩辕燮站在一旁,将凤珺戎的所作所为看在了眼底,有片刻的动容。 他以为鬼医凤邪是无情的。 却不知道她只是对旁人无情,对自己人却是用情至深。这一刻,他为自己之前的蔑视感到可耻。见凤珺戎将尸体搬到内庭中央,他心中一动,上前说道:“需要帮忙吗?” 凤珺戎撇了他一眼,“将尸体堆在一起,就地火葬。” 火舌席卷了尸山,红光漫天,照亮了一方黑夜,倒映出凤珺戎银质雕花的面具,发冷,发狠。 她举手向参天起誓,声音冷若冰渣:“兄弟们,我凤珺戎在此发誓,绝对让杀人凶手提头谢罪!” 折腾到晨曦。 凤珺戎站了一夜,直到火光熄灭,派人将尸骨掩埋立坟之后,才带着袖香木笔沉沉地回将军府。 轩辕燮一路跟着。 凤珺戎忽然想起什么,手腕一扬,一块石玉朝后方丢了出去,轩辕燮下意识地接住,发现正是自己被盗的虎符,然到手了,却没有任何欢喜。 “还跟着我做什么?” 轩辕燮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跟着。只是觉得她现在很悲伤,只是觉得他不能离开,离开了,就会失去宝贵的东西。 奇妙的感觉,轩辕燮却无从抗拒,只能从心所欲,一路跟着。他试图挑起话题:“答应你的事情,我会办到。三个承诺只要不违背道义,你随意提;至于万两黄金和名琴焦尾我已备好,要送往哪里?” “不必了。” 凤珺戎目前对这些毫无兴趣,想要时就要,不想要时,即便是金山银山,她也可以轻易放弃。 轩辕燮却不想他们至此断了联系,不是出于招揽贤能的目的,而是,而是……发自心底的,一种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能够在京都歼灭一个分阁而不引起京畿都卫巡查的,其中必然涉及朝中势力,我可以帮你。” 凤珺戎微怔。 “如今负责京畿安全的是二皇子,若你需要,我可以为你引荐。” 凤珺戎脚步一顿。 “我……” “我们合作。”凤珺戎骤然转身,冷硬地截断轩辕燮的话,“你帮我查出真相,我助你一统四国。” 凤隐阁的势力主攻江湖,朝堂还是一片空白。若此事涉及朝堂,单凤隐阁之力,想要查出真相必然费时费力。 轩辕燮还来不及体会心中说不清道不明的喜悦,就被凤珺戎的条件震慑住。短暂的相处,他已知晓她绝不是愚笨之人,她比奸商更奸,无时无刻不考虑着如何做到利益最大化。 如同她敢盗了他的虎符,空手套白狼,要他以价值千万的代价换取,无耻又可恶。而今…… 他不相信她不知道,三个承诺里,她只要开口,完全可以直接用掉一个,而他也会竭力帮助。而现在却说出这样的话来…… 轩辕燮忽然有些羡慕她那些死去的兄弟。她是完全将他们放在了心上,容不得一丝一毫的利益考量。 轩辕燮狭长的凤眸划过冷冽的颜色,妖冶至极的容颜因为钦羡,瞬间生动明亮起来,“成交!” 凤珺戎与他击掌为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既然已经确定合作关系,”轩辕燮勾唇:“鬼医现今能否以真面目示人?” 晨曦风轻。 微风拂过凤珺戎的鬓发,凤珺戎缓缓抬手,轩辕燮的心高高地提起,丹凤眼里闪过一丝不明所以的期待。 凤珺戎的动作极为缓慢,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一刻,轩辕燮从未觉得时间如此漫长,漫长到一时一刻都是折磨。 终于,秀手覆上面具,轩辕燮心重重跳动了下,恰在此时,一到惊喜的声音从远方爆出:“九弟,原来你在这里!” 凤珺戎收回手,转身就走。 “等一下。” 轩辕燮心急地想要追上去讨要联络方式,耐不住有人更心急的抓住了他:“九弟,母亲给你找了门亲事,正到处寻你商量,你赶紧随我回去。” “三哥等下,我……” “赶紧走赶紧走,别浪费时间了,我都找了你一天一夜了,好不容易找到你,还等什么,走走走——” 轩辕燮被人拉扯着走远。 木笔回头望了一眼,见轩辕燮连连回头不舍得神情,忧伤的心情有了一丝轻松的好笑:“小姐,四皇子舍不得你呢。” 凤珺戎不说话。 袖香警告地瞪了木笔一眼,让她别乱说话。 回到宅院,闺阁门前跪了一个人,周遭围满了仆侍,指指点点,热闹非凡。 袖香木笔面面相觑:这是怎么了? 016 笨蛋哥哥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神情迷醉的李嬷嬷和牛嬷嬷在众目睽睽下,忽然翩翩起舞起来,可笑的是,明明粗壮的身体,跳起舞来,竟意外的轻盈。 凤珺戎憋笑,继续看好戏。 老太君看得目瞪口呆,完全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展成这样子的。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两名嬷嬷跳着跳着,然后慢慢解下盘发,脱起衣服。 脱……脱……脱…… 小丫鬟的尖叫声从四面八方袭来,吵得老太君头痛,却也唤回了老太君的神志,金镶玉的拐杖重重地敲击着地面,老太君的脸色看上去差极了:“反了,反了,来人,把她们给我拖下去!” 几名家丁垂头上前,将不知羞的两名嬷嬷硬扯了下去。 凤珺戎低头,最勾勒出满意的弧度。 凤张氏和凤轻歌瞪目结舌,还没从羞耻的一幕中回神。还是老太君靠谱点,甫一思量,认定是凤珺戎动的手,气得胸口起伏:“孽障,孽障。” 情绪高涨得可以,凤珺戎真怕她一不小心就嗝屁了。不过,看着对着自己砸过来的拐杖,凤珺戎冷了眉目,她还是先关心下自己吧。 秀手一抬,就要挥开,冷不防耳旁传来破空之音,旋即,一把匕首狠狠击上拐杖,力道十分强硬,竟直直将拐杖击飞。 凤珺戎眉头一动,下一刻,得了消息赶来的凤珺扬夹杂着一身冷意,从屋外踏入:“我倒要看看,祖母是如何趁孙儿不在的时候,欺负我妹妹的!” “放肆!” 老太君大怒:“来人,给我把大公子拉开。” 凤珺扬挡在凤珺戎身前,岿然不动,平日温润的眉眼,此刻夹杂着摄人惹冷意:“祖母平日教训谁孙儿管不着,也不想管,但是戎儿动不得。今日谁敢动戎儿一下,我必加倍偿还!” “你敢?!” 老太君气极。 “祖母且看孙儿到底敢不敢!”凤珺扬寸步不让。 凤张氏和凤轻歌对视一眼,先后低头,有种不妙的预感在心底发酵。凤珺扬是将军府的嫡出长公子,是老太君的嫡长孙,老太君再生气,也不会拿他怎样。 现今他强硬地维护凤珺戎,那今日的家法,恐怕落不到凤珺戎头上了。 凤轻歌咬牙暗恨:这次又让你躲过了! 凤珺戎不动声色地将众人的反应收入眼底,看到凤轻歌愤恨的神色时,不屑地嗤笑一声,随后眸光落在挡在身前的凤珺扬身上,勾勾唇,不分青红皂白的护短,她简直要爱死凤珺扬了。 “哥哥,我爱死你了。” 凤珺戎悄声说。 声音极轻,凤珺扬却还是听到了。如此直白的表达心中的欢喜,凤珺扬白皙俊俏的面容,微微泛红,浑身冷意尽散,讷讷道:“戎儿怎的如此,如此……” 凤珺戎惊讶大看着脸红的凤珺扬,心中大呼:好纯情好纯情。听到他语意不详的话语,笑眯眯道:“如此哪般?” “就,就……” 凤珺扬恼怒,凤珺戎偏不放过他,偏要他说出个所以然来:“就什么?” 两人竟在老太君面前旁若无人地谈天起来,老太君自觉威严遭受到严重的藐视,怒不可遏:“孽障,孽障!” “祖母别激动,消消气,消消气。”凤轻歌赶紧帮老太君顺气,随后朝着凤珺戎两人轻声责备:“大哥,妹妹,祖母年纪大了,你们这般反骨,是要生生气死祖母吗?还不赶紧向祖母道歉?” 凤张氏也见缝插针:“大公子,不是母亲说你,而是你这件事确实做得不对。老太君一听说戎姐儿回来,非常开心,本想为戎姐儿办个洗尘宴的,却没想到戎姐儿一回来就欺负姐妹,这才伤了老太君的心,惹老太君生气的,老太君要责罚一二也是应当的。” “戎姐儿还小不懂事,时时顶撞老太君,惹恼老太君也就罢了,大公子却是及了冠了,怎的还跟戎姐儿一起胡闹?” 声声句句,皆是指责,凤张氏可谓费尽心思了。 凤珺扬暂且回神,不与凤珺戎讨论下去。他看向凤张氏,挑眉冷笑:“内宅之事,我不欲参与,但是涉及戎儿的事情除外。今日我便在此放言:戎儿在府中所做的一切,对也是对,错也是对,旁人休要妄加指责和惩戒。” 凤张氏听得心头一跳。 凤珺扬却不再看她,转眼对上横眉冷竖的老太君:“这话孙儿只说一次,也请老太君记住了。戎儿在外流浪受尽苦难,如今好不容易回来,若是无故受了委屈,不管是谁,我凤珺扬都不放过!” 言辞凿凿,态度强硬,全无转圜的余地。 老太君僵住。 凤轻歌心一紧,不可置信地看向凤珺扬,不敢相信他竟如此坦然地说出这样偏私的话。一时间,羡慕嫉妒恨的情绪占满了她的全部思绪。 凤珺戎深邃的瞳孔笑意绽放,为这一份真挚的暖意。她乖乖站到凤珺扬身后,将战场全部交给他,安心地享受他的维护。 红唇勾起,像是斥责,又像是嘚瑟。 她念:“笨蛋哥哥。” 她的医术比他强,她的武功比他高,她根本就不需要他的保护。但是,她想要! 暖暖的亲情,她,想要! 房间静得只剩下呼吸声。过了一会儿,还是静寂一片,凤轻歌忍不住蠢蠢欲动,欲开口打破这僵滞冷凝的气氛,只是才张了嘴,就被凤珺扬一个冷眼扫了回去。 凤珺扬开口:“若祖母没有别的事,孙儿先带着戎儿回去了。” 话落,他行了一礼,又说:“家法伺候这件事,孙儿这次不与祖母计较,倘若还有下次……想来祖母不会想知道孙儿的反应的。” 然后在众人惊愕万分的注视下,当真直接带着凤珺戎离开。 “混账东西,混账东西。”被一个晚辈如此顶撞威胁,老太君气得脸都绿了,猛摔茶杯解气,却没有丝毫效果。 凤张氏见此心下有所思量。 凤轻歌暗暗咬牙:为什么凤珺戎每次都能这么好运!不是爹护着,就是大哥护着。四皇子拿她没办法,老太君拿她没办法,到底谁能治得了她?! 017 连连算计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凤张氏的宅院里,她挥退了所有的婢女,只留她与爱女凤轻歌静静谈话。 凤轻歌几欲咬碎一口银牙,原先娇美的芙蓉面因为怒极显得尤为狰狞:“娘,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凤珺戎算个什么东西,品德才情美貌哪一样比得过我?!与她一母同胞的大哥护着她歌儿也无话可说,但爹呢?” “同样是爹的女儿,爹为什么都看不到歌儿的好?!两年的吃斋念佛还不够他动容吗?为什么凤珺戎一回来,就得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凤轻歌绞着手中的丝绸锦帕,愈说愈恨,最后竟生生撕碎了一张锦帕! 凤张氏心情也没平静到哪儿去。家主偏心的缘由,旁人不知,她这个枕边人焉能不晓?不过是爱屋及乌罢了。 一想到将近二十年的悉心服侍依旧赢不过一个死人,凤张氏只觉得自己的脑仁抽抽的,疼得要死。 凤张氏死命压下心中的烦躁,好生宽慰愤懑的凤轻歌:“好了,娘知道你气不过,但是生气到底解决不了事情,冷静下来找应对的法子才是正理。躲过一次,躲过两次,娘就不相信她还能躲得过第三次!” “还能有什么法子?大哥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在府里,她凤珺戎就是天,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我们还怎么去斗?” 凤轻歌从未想到自己的处境会落得如此狼狈。 她以为没了凤珺戎,自己就能成了将军府唯一的贵女,凤轻雅凤轻雨两个庶女她压根就不放在眼底。而今……所有的目光,所有的宠爱,所有的荣耀,所有的好姻缘,都会奔着凤珺戎聚拢而去。 而自己能剩下什么呢?什么都没有! 凤轻歌哀极怒极:有正统嫡女凤珺戎在一天,就没人会注意到她这个后来的嫡女! “娘,我好恨!” 撕心裂肺的哭泣无不刺激着凤张氏的神经,心疼得不行,她揽着凤轻歌,好生宽慰:“好了不哭,不哭了啊,娘想办法,娘一定想办法。” 熏香缭绕。 凤轻歌哭得累了,仅剩小小的呜咽,凤张氏见她终于冷静下来,松了口气,“歌儿不是约了硕亲王郡主澹台沁与相府嫡女温芮希,明日过府一叙?” 凤轻歌颔首,“娘是想到什么法子吗?” 凤张氏眸色深深:“相府戒备森严,娘只控制得住内宅的情况,外宅的动静却是无法左右。你将花茶会的地点改为府外香山,届时娘好派人整治整治那个小蹄子。” “娘是说……” 凤张氏给了她一个心知肚明的眼神,凤轻歌终于露出来日来的第一个笑容:“女儿这就去安排明日花茶会事宜,这一次,且看看没了爹跟大哥,她还能怎么躲过去!” “去吧。” 凤张氏开口放人。 凤轻歌起身整理了下仪容,这才优雅地福身离开,不想不久后她又原路返回,提醒道:“娘,四皇子不希望他被打一事外传,您告诉老太君也就告诉了,其他人勿要再说,从此将此事烂在肚子里罢。” “娘知晓了。” 凤轻歌想了想,又继续补充:“观那日的情形,凤珺戎是有一些武功底子的,娘可能需要多找几个人手,否则压制不住她的。” 那日四皇子囿于君子风度,宁愿自己被打,也不愿动手打一个女子,才会让自己如此受伤,她心中有数。但从凤珺戎的反应来看,应该也是懂些花拳绣腿的,不可小觑。 倘若凤珺戎知晓凤轻歌的想法,必然会笑出声:这真是个美妙的误会。 得了提点的凤张氏颔首:“娘有分寸。” 凤轻歌这才满意离去。 而被凤轻歌惦记着的凤珺戎,此刻正缠着凤珺扬聊天。 凤珺戎手托腮,眼巴巴地盯着凤珺扬,那热情的模样瞅得凤珺扬心里毛毛的:“哥哥。” “怎么?” “哥哥将这两年的经历捡重要的告诉我吧,”凤珺戎对自己认可的人向来十分在意,了解现在还不够,还迫切希望了解他的过去。 凤珺扬闻言一愣。 凤珺戎忽然就忧伤上了:“我错过了哥哥两年,两年啊,哥哥不告诉我的话,我会忧伤死的。” 袖香和木笔纷纷掩目,没好意思看。 凤珺扬明知凤珺戎是装的,但是那份想要了解自己的心思,他确是感受到了,温润的容颜暖风浮动,“若说紧要之事,想来不过是机缘巧合,救了当今圣上一命,当场谕旨赐封为一品御医。戎儿呢?这两年都在哪里生活?怎么现在才回来?” “哥哥,”凤珺戎佯装不满:“现在在说你的事。” 凤珺扬有样学样:“妹妹,哥哥的事情说完了,该你了。” 凤珺戎傻眼。 这是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了? 噗嗤。 袖香和木笔闷笑。 “能不说吗?”凤珺戎眨巴眼。她不想编造谎言欺骗真正关心他的人,但是实话实说……过往的两年都是在泡泡药浴打打杀杀中度过的,她相信这不是他愿意听到的。 凤珺扬别开眼,用别扭的好笑的语气说:“我错过了妹妹两年,两年啊,妹妹不告诉我的话,我会忧伤死的。” 这话似曾相识。 凤珺戎嘴角抽了抽,“哥哥,你学坏了。” “那你是说呢,还是不说呢?”凤珺扬好笑。 “说就说。”凤珺戎认栽。 袖香和木笔对视一眼,表示不相信主子真会说出来,果然,凤珺戎的下一句话是:“不过,在我说之前,哥哥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说。” 凤珺戎直截了当:“小弟呢?” 传闻中将军府中最有权势最疼爱原身的三个男人,凤将军,凤珺扬,凤珺曜。她现在见了两个,还有一个回来这么久了,连影子都没见着。 凤珺戎期待地看着凤珺扬:“小弟去哪里了?好想见他哦。” 据说凤珺曜长相奇美,容颜如仙似妖,眉目精致如画,仿若神来之笔,不过十岁年纪,遍已让京都贵女心醉神迷。 如今算算,他已十二了。 真心好奇这个传闻中的小妖孽长成何种模样了…… 020 轻歌躺枪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死一般的寂静。 见凤珺戎受到排挤,凤轻歌心里爽快,面上却沾染上愁绪,像是不忍见到这样的情境,只不过,到底没有开口为凤珺戎说话。 好在凤珺戎也没指望过凤轻歌,她忽然轻轻一笑,在这僵滞的氛围中显得格格不入。 “你笑什么?”萧宓不爽。 “我笑有人眼瘸心瘸看不穿啊。”凤珺戎说得随意。 在场的几人听得不明所以。 知情人袖香却是知道,主子这是在骂萧宓不识凤轻歌真面目,鱼目当珍珠,缺心眼呢。 好在缺心眼萧宓虽然笨,但也听得出来这是骂人的话,当下怒了:“轻歌,你到底约她来做什么。” “萧姐姐……” 不待凤轻歌说完,萧宓立马又说:“今日茶会,有她没我,有我没她,你自己选。” 萧宓说得很是自信。 她观察得出来,轻歌对凤珺戎并没有多热忱,心中恐怕也没存几分好感。以她们的交情,轻歌必然会选择赶走凤珺戎,让她没脸。 只是这次她想错了。 凤轻歌约凤珺戎,茶会只是个由头,真正的好戏还隐在后头,现在让凤珺戎走了,不就功亏一篑了。 思及此,凤轻歌终于出面调和,柔声祈求:“萧姐姐能否看在轻歌的面子上,接纳珺戎呢,她的身份爹和大哥已经确认过了,想来不会有错的……” 没得到支持的萧宓心塞了一下,但也很快反应过来,点了点她的脑袋,退了一步说:“就你单纯,留下她可以,但是她为自己无礼的行为道歉。” “想得美。”凤珺戎倨傲。 “你!” 萧宓又怒。 凤轻歌巴不得两人闹得越僵越好。 不想此时却有人出面缓和:“好了好了,相识即是有缘,既然在这茶会遇见了,也算是缘分。咱们还是放下偏见,别再针锋相对了,静下心来好好品茗,享受这韶华时光才是。” 这一出口,把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是蓝衣的公孙宜。 对于这个太傅的嫡长孙女,大家都抱有极为崇敬的心态。能歌善舞足以令她众多贵女中鹤立鸡群,其渊博学识更是让诸多望门子弟心折。 她容貌清秀,但胜在气息娴静温婉,眼角的美人痣又平添了几分柔媚,别有一股温柔佳人的味道。 萧宓本还想说些什么,但一见开口的是公孙宜,气焰立即瘪了下去,哼哼唧唧:“既然公孙小姐都替你说话了,那我就大人有大量,原谅你这一次,要有下一次,哼哼。” 凤珺戎挑眉。 看来公孙宜在这群人中的地位不低啊。 气息也算干净。 凤珺戎给了她一个友好的笑容,换来对方的抿嘴轻笑。至于招人嫌的萧宓,凤珺戎压根就不想再跟她说话。 凤轻歌见此,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没有为凤珺戎介绍其他人,而是轻拍手掌步入正题。 一位着茶色衣服的侍女端着茶壶上来,跪坐在亭中一角,当众煮茶。 凤轻歌在一旁解释:“这是御赐的陈年乌龙茶,平日里母亲都没舍得动。一听说各位姐姐喜欢,就命我拿了过来。” “将军夫人好心思。” “真是谢谢将军夫人了。” 几人纷纷赞美。凤轻歌轻轻一笑,继续道:“好茶也得遇上懂得煮茶品茶的人,才能发挥其价值。这位煮茶女是母亲从本家千挑万选出来的,煮茶手艺一绝。” “看来我们有口福了。”说得萧宓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最是好茶的公孙宜也有些心动,虽是端坐着,但那眼神时不时地往茶女的方向飘去,想来也真的是欢喜得不行。 但见茶女洗净双手,轻轻掰下茶饼的一角,碾成碎末后,动作轻柔地依次加入葱、姜、薄荷、枣及盐等调料放进茶壶了煎煮。 小火慢熬。 茶水渐渐翻腾,茶香渐渐四溢。 “好香。”萧宓觉得自己口水快要流下来了。 再观其他几人的反应,也是如此。 凤轻歌心里得意。 凤珺戎摇头,那茶女的手艺在其他人眼中是一绝,但在她眼底,单是亲手去触碰茶饼这一样,就不及格。 凤珺戎摇头的幅度及其轻微,众人享受这清幽扑鼻的茶香,一时间也没人注意到。 待盏盏茶水奉上,众人得以一饱口福。 凤轻歌期待地看着公孙宜。在座的几人,唯有这位太傅的长孙嫡女是茶中好手,得了她的肯定,便是对她最大的奖赏。 凤珺戎挑眉,跟着看了过去。 只见公孙宜轻轻端起茶,先是观察了下茶色,继而轻嗅,最后轻抿,浅尝辄止,随后放下。 凤珺戎瞥了眼茶水的高度,几乎与刚端上来时持平,都怀疑她根本就没喝进一口茶。 “薄荷素淡,遮掩了乌龙的甘苦,顺滑的口感中,又蕴有葱姜的辛辣,别有一番滋味,果然不失为一泡好茶。”公孙宜怡然赞美。 凤轻歌提着的心放了下来,笑容满面:“公孙姐姐是茶道高手,能得公孙姐姐一句赞扬,看来轻歌这次真是献对宝了。” 她转首看向其他几人:“萧姐姐,澹台姐姐,温姐姐觉得如何呢?” 萧宓:“人间美味。” 澹台沁:“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不好的茶你敢拿出来,我们都不屑品尝呢。” 温芮希:“温润甘甜,滋味醇厚,难得的佳品。” 凤轻歌受够了赞美,心情美丽,这才将目光放在她故意冷落的凤珺戎身上:“珺戎以为如何?” 她以为凤珺戎就算说不出有文采的赞词,但也会拿“好茶”两个字遮掩过去,谁知凤珺戎撇撇嘴,嫌弃道:“乌龙茶喝出了姜枣茶的味道,还算茶吗?与其让我喝这个,你还不如直接倒一杯清水给我。” 话里话外满满的嫌弃让在场的几个人脸色都不好看。 什么叫还算茶? 什么叫还不如喝清水? 萧宓心直口快地讥讽:“不会品茶就不要乱说。” 凤珺戎抬眸,回了一句:“那你就别问啊。” “我没问。” “谁问谁小狗?” 萧宓不知有陷阱,快言道:“谁问谁小狗!” 哦~ 凤珺戎笑得意味深长。 萧宓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无措地看向脸色青白的凤轻歌,着急地解释:“你别误会,萧姐姐不是在说你。” “我知道。”凤轻歌勉强笑笑。她还不至于糊涂到怪罪萧宓,只是到底心里不好受。 澹台沁见两位好友纷纷被贬,心中不愉,有意给好友长脸,不由开口说道:“珺戎小姐想必精通茶道,才能如此泰然自若地贬低这佳品,不若给姐妹们露一手,也让姐妹们知晓,是否真有更盛此佳品存在?” 021 香山茗战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露一手?”凤珺戎玩味:“你是我的谁?伺候你喝茶,想得倒是挺美。” 纵横江湖这么些年,还从未有人敢这样使唤她呢。 “你你你……” 澹台沁贵为硕亲王府唯一的郡主,向来一呼百应,哪曾被人这样顶撞过,一时间气得小脸涨红,许久才憋出一句:“无赖。” 相府嫡女温芮希二八芳华,在这里年纪稍长,见舒怡的气氛又被凤珺戎破坏,心中对凤珺戎起了万分不满,“珺戎小姐为何一定要与我们针锋相对?我与各位姐妹自问从未得罪珺戎小姐。” 凤轻歌也跟着讨伐:“珺戎,这次真的是你的不对了。” 萧宓老话重提:“一开始就说不要她来了嘛。” 一时间,凤珺戎被人围攻。 凤轻歌心中畅快,总算稍稍出了一口恶气。她原先便不欲大家对凤珺戎留下甚么好印象,最好排斥、冷落、孤立她。凤珺戎越是难受,她就越开心! 公孙宜蹙眉,虽然凤珺戎说话生硬,但确实是有几分道理。硕亲王府郡主与将军府嫡女品阶相同,皆属一品贵女,谁也没有资格对方当婢女使唤。 在这点上,确实是澹台沁失礼在先。 而今又这样围攻…… 公孙宜本不想插手,但是想到先前那个友好的笑容,总觉得凤珺戎也不像是凤轻歌所说的那样难以相处。思量了下,公孙宜选了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欲要打破这僵局。 “我有个想法,不知姐妹们意下如何?” 公孙宜一开口,立马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纷纷停下对凤珺戎的讨伐,转首看向公孙宜。 凤轻歌询问:“公孙姐姐且说。” “大家都是一品贵女,无法自降身份为他人煮茶,但是又想品尝到佳品。既然如此,不若大家都动手,人人煮茶,人人品茶,既当茶女,也当评判,这不就两全其美了么?” “好主意。”萧宓抚掌赞同。 “我同意。”温芮希表态。 “可以。”澹台沁也同意。 凤轻歌:“那就照公孙姐姐说的办。珺戎方才没反对,这次不会有意见了吧?” 凤珺戎环视了一圈,除了公孙宜脸上的表情还算友好之后,其他几人均是傲然不屑,心里也被激起了一丝好胜心,想要撕裂她们脸上傲慢的神情。 “可以。” 得了全部人的同意,凤轻歌着手吩咐下去,命人即刻去取另外的四份煮茶工具。 等候期间,澹台沁想到什么,提议道:“光是品茗稍显无趣,不若来场茗战切磋切磋?” 茗战? 众贵女微愣。 这是以往权贵间闲暇之时的雅玩,但因当今圣上嗜酒,并不好茶,失了圣上的推崇,这份乐趣已然不复当年火热,渐渐衰败下去,苦学钻研的人更是凤毛麟角。 如今提出来…… 相府嫡女温芮希脸色为难:“不过是切磋琢磨而已,何必如此正式?” 萧宓则是没有系统学过茶艺,因此对茗战不感冒:“我觉着温姐姐说得甚有道理。” 凤轻歌和公孙宜也纷纷摇头。 澹台沁狡猾一笑,“我没说我们都比赛呀。有精通茶道的公孙姐姐在,不需要比试也知道结果。” “那你的意思是?”有人询问。 澹台沁说:“公孙姐姐和凤珺戎呀。” “啊?” “什么?” “这个……” 凤轻歌的惊讶声,温芮希的不解声,与公孙宜的迟疑声相继响起。 澹台沁老神在在地点头:“反正我们都比不过公孙姐姐,就让公孙姐姐代表我们跟凤珺戎比试,公孙姐姐的输赢,就是我们的输赢,怎么样?” 公孙宜自小好茶,太傅更是搜罗天下好茶供公孙宜品鉴。就连不喜喝茶的圣上都夸过公孙宜的手艺。 对上凤珺戎…… 澹台沁不怀好意地看向凤珺戎:“你敢不敢比?不敢比就直接认输,承认自己是不懂茶的笨蛋。” 凤珺戎懒得跟澹台沁纠缠,双手环胸,倨傲一笑:“是不是笨蛋,试试不就知道了。” 倒是公孙宜还在犹豫:“这……” “公孙姐姐,别可是了。”澹台沁怂恿着,“若是心里过意不去,姐姐就当练练手,意思意思一下,别让凤珺戎输得太难看就可以了。” 言辞之间,完全认定凤珺戎会失败了。 实际上,不仅是澹台沁如此想,就连凤轻歌、萧宓、温芮希也都是同样的想法。 凤珺戎呵呵。 既然又改为茗战,那工具自然要跟着改变。取来煮茶工具的侍从,又被嘱咐去找来其他茗战的茶具。 侍从行色匆匆。 抱着一堆茶盘在桃花林中尤为显眼。 有好事者拉扯着问:“小哥你抱着这么多茶具是做什么?” 侍从急着走,没空理会。无奈那人太难缠,不解释就不放人。侍从无法,只好边走边说:“我家小姐与她的姐妹们要展开茗战,这些茶具就是为了茗战准备的。” “茗战?”那人眼前一亮,拉住就要离开的侍从,“诶,别走——” “公子快放手,奴才得赶紧回去。” “你家小姐是谁?” 那人追着侍从不放,侍从不得已,只好继续告知:“太傅嫡长孙女公孙宜。” 哇哦~那人吃惊不已,随后四处奔走,广为告知。 茗战?! 今日香山有人茗战?! 茶道高手公孙宜要跟人茗战?! 这个消息经人口口相传,转瞬之间便在香山炸开,传遍香山的每个角落,与好友相约踏青的轩辕忱等人自然也有所耳闻。 硕亲王府世子澹台池玩味道:“公孙兄,你妹妹可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呀。连这失传已久的斗茗技艺都学会了。” 被调侃的公孙卓略有疑惑:“舍妹喜静,向来不喜争强好胜。茗战一事,恐有人误传。” 和亲王府世子萧湛则是兴致盎然:“管它是真是假,去瞧瞧不就知道了。” 说罢从地上起身,就想朝传闻中的茶亭奔去。 轩辕忱对女子之间的战场全无兴趣,站着不动。他的面色尤带着些淡淡的青色,显然之前受的伤还没全好。 “走走走,一起去。” 萧湛见轩辕忱没有离开的意思,不由起哄,硬拉着人一起去凑热闹。 茗战呢。 高手对决可不是想见就能见到的。 今日不一饱眼福他想想都会遗憾终生的。 024 一举成名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此次是斗的是忻城黑茶,要求色至黑墨,不焦不碎,卷曲有度,三个要求说高不高,说低不低,但能做到极致的,古往今来从未听闻。 公孙宜虽不自傲,但也不妄自菲薄,她自认精通茶道,经她手的茶品,色香味俱全,是少有的佳品。而今,凤家珺戎到底做了什么,让还未品茗的众人如此惊讶? 她轻移莲步,缓缓上前。 但见凤珺戎的作品茶水纯黑,茶叶卷曲有度,不焦不碎,单察其色,便知蒸时火候控制得极为精准,当真是真正懂茶之人。 黑茶置得久了。 汤花已散,是否达到冷粥面的高度她无从知晓,但汤盏间交接的水痕到现在才出现。 公孙宜咬唇,细细观察,亲眼见证紧咬盏沿的汤花四下散开,幻化成玉笑朱香的凤凰牡丹,此技…… 好,好厉害。 瞬间,公孙宜看向凤珺戎的眼中充满了火热的崇拜,完全抛却了贵女的矜持,她几步上前拉住凤珺戎的手,激动地说:“戎姐姐是怎么办到的?好厉害,能否教一下宜儿?” 这称呼立马从珺戎小姐变成戎姐姐,亲疏立现。 “咳。”凤珺戎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姐姐?” “嗯呢。” 得到讨喜的回应,凤珺戎咳了咳:“你真能确定咱俩的大小?” 公孙宜长相虽幼,但从掌上骨骼及纹路来看,应该过了十五,而自己,才刚及笄没几日。 谁大谁小还说不准呢。 “啊?”公孙宜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闹了乌龙,讪讪一笑:“宜儿比戎儿年长半个月,算起来,还真是唤错了。” 世家贵女生辰八字及性格,在女子教学里都有提及。她太激动了,竟忘记了凤家珺戎比她小半月的事实。 公孙宜吐吐舌头,十分不好意思。 “哈哈,好萌。”凤珺戎忍不住伸出狼爪,再次调戏了一笑萌萌的公孙宜,公孙宜仍旧执着茶道:“妹妹好厉害,能否教教宜姐姐呢?” “可以啊。” 两人旁若无人地打趣,像是忘记了两人才刚比赛完,完全没有对手相遇,分外眼红的局面。 轩辕忱等人无言。 场外的众人看着这戏剧化的一幕,静默了一瞬,忽然就炸开了花:“这么说,是凤家贵女胜出了?” “废话,没见到公孙贵女都认输了吗。” “这不合理呀。” “是呀,未品即定胜负,古今从没有这个做法啊。” “管他合不合理,还好没人买凤家贵女赢,不然老子我可得输得脱裤子咯~” “谁说没有?”混在人群中的木笔忽然开口,她吹了吹从庄家手中拿过来的赌条,得意洋洋:“万两黄金,凤家贵女胜。” 观战的众人脸都绿了。 萧宓见情况不对,有些后怕地挪了挪步子,打算偷溜,架不住被凤珺戎喊住:“萧郡主莫不是忘了我们的赌注,想溜吧?” 萧宓一僵。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喊凤珺戎姑奶奶,这个脸面,她丢不起! 和亲王府世子萧湛虽然不喜妹妹咄咄逼人的性格,但也知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萧宓没脸,便是和亲王府没脸。 他出面调和:“不过是个玩笑,凤家贵女又何必当真呢?不如给本世子一个面子,就这么过去吧。” “你是哪只?” 凤珺戎挑眉。袖香拨开人群,跑上前去小声仔细的说明:“小姐,这是和亲王府的世子萧湛,四皇子轩辕忱的好友,萧宓的哥哥。” 简直哥哥妹妹凑一堆了。 凤珺戎腹诽一句,在萧湛期待地眸光下,笑眯眯地反问:“萧世子真的觉得那是玩笑吗?假设输的人是我,萧世子是否能保证令妹会放过我?” “这……”深知萧宓本性的萧湛哑口无言。 凤珺戎哼了一声:“愿赌服输。” 萧宓不肯开口,求助凤轻歌。凤轻歌为难,心知凤珺戎根本不会听她的话,想了想,不由看向轩辕忱:“四皇子……” 就算凤珺戎不再对四皇子心存爱意,但是四皇子贵为皇子,若他开了尊口,她怎么也会在众人面前留点情面吧。 轩辕忱总不会拒绝凤轻歌的要求,更何况是开开尊口这等小事?他眸光似冰,冷冷地朝凤珺戎射去:“凤珺戎,不看僧面看佛面,萧郡主固然有错,本皇子令她向你道歉,这事就让它过去。得饶人处且饶人!” 语似冰刃,危险冷厉。 凤珺戎却不是吓大的,更何况是她的手下败将轩辕忱?她收了无害的面容,冷冷嗤笑:“四皇子难不成忘了的拳头的滋味?需不需要本小姐帮你回味一下?!” 语意之下,竟有威胁之意。 “凤珺戎!”轩辕忱蓦然站起,冰寒的俊脸又冷又怒:“你非逼本皇子动手不成?!” “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凤珺戎倨傲抬眸,冷冷反击:“赢了就等着看本小姐笑话,输了就翻脸不认,真当本小姐是软柿子,任你们捏圆搓扁不成!” 她瞪了眼缩在萧湛身后当乌龟的萧宓,冷哼一声,想躲?没门! 轩辕忱还想说些什么,凤珺戎反应比他更快,提起内力朝着高声道:“大家方才是否亲耳听到萧郡主的承诺了?” 神仙打架,虾米遭殃。 众人之中有些京都的小门小户,就算知道是萧郡主有错在先,但也不敢过多参与两位贵女间的争斗,更甚是,连四皇子都参与其中了,这事儿……还是能避则避为妙。 凤珺戎眼睁睁的人墙之外的众人退怯数米,躲避之意十分明显,也不意外,只是提气,重复问了一句:“是否有人听到了?” 凤轻歌等人或多或少理解百姓的心里,悄然松了口气,既然在场的人都欲装聋作哑,那萧宓或许可以躲过一劫。 龟缩在萧湛身后的萧宓,攥着锦帕,见此情景,青白面色终于有了丝丝红润。没人给凤珺戎面子,她也就不用丢脸了。 澹台沁眸光隐过几丝嘲讽,像是在笑凤珺戎的孤立无援。 袖香和木笔心焦,几次想要开口说话,却也明白自己说话没什么分量,帮不上自家小姐的忙,不由对在场的人十分恼怒。 这参战的人不要脸,怎么观战的人也这般胆小怕事。 时辰分分刻刻流走,还是无人响应凤珺戎,萧宓自觉危机已过,就要嘚瑟,不想提着的心才刚放下来,人墙之外就响起一道声音,极淡,却带着无法言说的威慑,惊得她心一颤一颤的。 “本皇子听到了。” 哗的一声,人群如水幕般断开,一道魅影自远而近,慢慢走向斗茶战场中央…… 025 喊姑奶奶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人群中走出来的人,美到了极致。 即便凤珺戎已经见过这张脸两次,却还是不得不感叹造物主的鬼斧神工,怎么能将一个男人雕琢得如此美丽。 艳丽无双,却不见半点阴柔,反而透着一股强者的霸气,那是一种能够掌控一切的王者气息。 狭长的丹凤眼里,盛满了深邃浩瀚的星空,一眼望去,仿佛看见了世间最为绮丽的风景,令人不禁沉沦。 凤珺戎勾唇,轩辕燮,又见面了。 “九皇子,是九皇子!” 人群中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声,紧接着跪拜声轰然响起,那番热忱与敬畏,全然不似轩辕忱来时那般平静。 凤珺戎暗暗心惊。 袖香在她耳边低语,将这段时间的情报详细说与她听。 轩辕燮乃当今西秦王第九子,生母不详。西秦王在位第十年,边境小国齐国联和北燕来犯,西秦节节败退,最后以割地赔款交换质子收场。 而这质子人选,便落在全无母家的年幼的轩辕燮身上。原以为最后这位皇子会客死他乡,不想他在齐国五年后,以十二岁之龄,盗得齐*事地图,助力西秦翻盘取胜,灭齐归来。 十年过去,大大小小胜仗无数,在军中威望极高,文武百官竞相推崇,盛名远播,早已不是当年软弱无依的稚子。 在西秦百万将士心中,轩辕燮就是他们骁勇无敌的战神;在西秦万千百姓心中,轩辕燮是他们灭齐雪耻的大英雄;在西秦少女中,轩辕燮是她们梦寐以求的郎君…… “总之一句话,九皇子在西秦国都呼声极高,极有可能……”袖香最后语意不明,但不妨碍凤珺戎迅速理解她的意思。 还真看不出来呢。 凤珺戎挑眉,注视着擦肩而过的轩辕燮的背影,看着他直直走向轩辕忱,交谈了几句,轩辕忱立马作壁上观,不在参与女子间的争斗。 “九皇子……” 萧宓预感不妙,哆嗦了下。 轩辕燮也不看她,端坐在凤珺戎先前煮茶的位置,低头品茗,心赞了一句果然好茶。 在场没人说话,也没人敢说话。 萧湛虽玩世不恭,但是对上轩辕燮,也是相当敬畏,变得十分严肃正经,几次欲言又止,想要替萧宓说话,却又在轩辕燮的冷面下,不敢开口。 天知道,这位爷最是无情。 凤珺戎到底哪里来的福气,竟招来这位爷撑腰? 萧湛暗暗心惊,看向凤珺戎的眼神十分奇妙。众人的想法皆跟萧湛不谋而合,对凤珺戎既是羡慕又是嫉妒。 “萧郡主……” “在。”萧宓哆嗦,但很快稳住身子,低下尊贵的头颅附声。 轩辕燮端坐在那儿,无心观察众人反应,幽幽品茗,间或抬头,直勾勾地盯着凤珺戎,他本不欲参与女子间的事,但是,他总觉得凤珺戎的身形…… 凤珺戎心有所感,任他打量。 轩辕燮复又低头,也不看萧宓,也没有指名道姓,众人却知晓,他是在跟萧宓讲话。 “人无信不立,输得起,也赢得起。你说是吗?” 萧宓紧咬牙关,憋不出话来:“我我我……” 当众下跪喊凤珺戎姑奶奶,这简直是在蹂躏她的自尊和骄傲,这要她以后怎么见人?!她办不到办不到! 萧宓迟迟不肯开口,有心拖延。 凤珺戎嗤笑一声:“玩不起就别玩,不过既然玩了,不想玩也得玩。你不说没关系,本小姐耗得起。” 视线逡巡,仅有公孙宜方才斗茶的位置尚空,凤珺戎踱步落座,一举一动,像是踩在萧宓的心尖上。 “哥哥……” 萧宓的表情快要哭了。 萧湛心一跳,有心开口求情,不想见到轩辕燮妖冶无情的面容,却又咽下,没用的,九皇子轩辕燮生平最恨言而无信之人,求情只会让宓儿死得更快更惨而已。 君不见那亲兄弟四皇子也说不上话么? 他又有何资格令九皇子改变态度? 萧湛冲着萧宓摇头,“赶紧吧,莫让九皇子等久,那后果绝不是我们能承受的。” 萧宓眸露祈求地看向轩辕燮,对方却不看他,精致冰冷的面容甚至辨不出喜怒。 环顾众人。 四皇子轩辕忱…硕亲王府世子澹台池…太傅嫡长孙公孙卓…将军府嫡女凤轻歌…相府嫡女温芮希…硕亲王府郡主澹台沁…太傅嫡长孙女公孙宜… 眸光相撞间,后者纷纷别开眼,对她的哀求置若罔闻。 萧宓终于绝望,涨红了一张俏脸,眸光带恨,直直射向凤珺戎,在满场哗然中,屈下膝盖:“……姑奶奶。” “嘶,还真跪了。”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凤轻歌见萧宓娇小的身躯不断地颤抖,心知她已被屈辱感淹没席卷全身,不由别开眼,不忍再看。 对不起…… 今日你为我受到的屈辱,等下我会替你讨回来的…… 好戏还在后头…… 凤珺戎,你且等着…… 日头正盛,因着周遭的嘲讽轻视,因着心中顿生的屈辱感,萧宓只觉寒风阵阵,如坠冰窖。 第一声喊话之后,萧宓实在咽不下那口气,怨恨地瞪着凤珺戎:“凤珺戎,你给本郡主等着,他日最好别栽到本郡主手里,否则,本郡主定叫你生不如死!” 言语的恐吓对凤珺戎又用的话,凤珺戎早就死千次万次了。她勾唇反击:“萧郡主还是生不如死先吧。” 噗。 明知不合时宜,袖香木笔还是忍不住闷笑。她们的主子就是有这个本事,气死人不偿命。 轩辕燮仍旧处之泰然。 萧宓脸色几变,青青红红白白,咬牙切齿:“姑奶奶,姑奶奶!” 话音刚落,她迅速起身,掩面遁走,再不看众人是何反应,再不听众人会如何谈笑,一心只想回家,闷头大哭。 “凤珺戎,你好样的!”萧湛切齿,眸光带狠,朝轩辕忱和轩辕燮草草作揖告辞,紧追萧宓而去。 满山桃花依旧笑春风。 几多欢笑,几多泪,在场众人心中自有思量。 茗战已然结束,围观的众人渐渐散去。 因着萧宓受辱,轩辕忱澹台沁等人亦无心逗留,相互行礼告别之后,便也散场,各回各家。 赢了大笔钱财翻身成富婆的木笔终于等到机会,赶紧跟自家小姐邀功,娇俏的小脸傲娇得不要不要的。 凤珺戎好笑。 一行三人说说笑笑,往来时的方向走去,就要回返,冷不防凤轻歌喊住她们:“且等一下——” 028 轻歌疯狂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即便凤将军当场收拾残局,凤轻歌被辱一事到底还是被传了出去,举朝震撼,一时间将军府门庭若市,前来慰问的后宅主母们一波接着一波,都快将将军府的门槛踏破了。 无奈任何关心在凤轻歌看来都是嘲讽讥笑,她拒绝了所有人的探视,除了凤张氏,谁也不见,谁也不理。 过了一日一夜,凤张氏终于找回了一丝理智:“是凤珺戎,一定是凤珺戎干的。” 凤轻歌躺在床上,眸光空洞。 “歌儿,你说句话呀,别这么吓娘呀,”凤张氏心中大痛:“就算你爹爹不相信我们说的也没关系,娘这就飞鸽传书,让你哥哥回来为你主持公道!定要那小杂种付出代价!” 凤轻歌呆呆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夫人,四皇子求见。” “歌儿,四皇子来了,你要见见吗?”凤张氏迟疑地看了眼全无反应的凤轻歌,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凤轻歌还是不说话。 见此,凤张氏只好自作主张放人进来:“请四皇子进来吧。” “歌儿。” 轩辕忱甫一入屋,视线就锁定床上痴痴呆呆地凤轻歌,心中某个位置刺疼了一下,他冰冷着脸,却用柔和的,小心翼翼地语气呼唤。 这是平日里她最喜欢的语气。 这是四皇子赋予她的,独属于她的温柔,她恨不能沉醉下去。 而今…… 像是刺激到凤轻歌的某根弦,痴痴呆呆的凤轻歌忽然回神,抱头蜷缩成一团,“走,你给我走,我不见你,我不要见你,你走,你走啊,走啊!” “歌儿……” “你走啊,走啊!”凤轻歌情绪激动,“娘,你让他走,你让他走!啊——!” 轩辕忱并未恼火,只是觉得心疼,浓浓的心疼。这个女孩,自她救了自己,他就将她放在了心里,如今遭受到这种非人的待遇…… 轩辕忱脸色铁青,看向凤张氏,语如冰刃,刀刀剜人心肠:“查出是谁做的吗?” 若是以往,凤张氏还会存点家丑不可外扬的心思,替凤珺戎遮掩,然后自己再私下动手教训。 但如今,不消说凤轻歌的遭遇令她失去理智,就算理智还在,有凤将军和凤珺扬护着,她也动不得凤珺戎一根毫毛。 想要报仇,必须借助轩辕忱的力量。 是以,凤张氏完全豁了脸面,不顾将军府的颜面,将姐妹相杀的事实抖露了出来:“是凤珺戎,是凤珺戎那个贱蹄子干的!四皇子,您要为歌儿做主啊!” 凤珺戎? 轩辕忱一怔。 脑海中浮现一张洒脱的倨傲的小脸,艳色无双。 “怎么会?”轩辕忱不敢相信。尽管如今风华自傲的凤珺戎与以往羞涩木讷的她大相径庭,但是他不觉得,那样一个狡黠灵动的女子会做出这样恶毒的事。 凤张氏咬牙:“就是她,没错!” “有证据吗?” “这……”凤张氏哑口无言。想说那十个畜生是她找来侮辱凤珺戎的,结果反倒是自己的宝贝吃了哑巴亏,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事情是凤珺戎做的,还需要证据做什么?! 但是这些话却不能说! 轩辕忱见凤张氏无话可说,寻思道:“被抓的那是个畜生有没有说什么?” 凤张氏摇摇头:“十个都咬舌自尽了,问不出什么,那几个全部是市井流氓,居无定所,自尽后线索也全部断了。四皇子来探望之前,将军刚因此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走人,说是要去刑部报案。” 轩辕忱眸色沉沉。 就在此时,凤轻歌又发疯了:“走啊,你走啊,娘,我不想见到他,不想听到他的声音,不想,不想,你让他走,让他走!” 这…… 凤张氏犹豫。 轩辕忱却是起身:“如此,我改日再过来探望。若有需要,尽管派人到府上知会一声,能帮忙的我一定帮。” “感谢,真是太感谢了。”凤张氏福身,复有起身相送。将人送走后,凤张氏回到床前,看着蜷缩成一团的凤轻歌,沉沉,沉沉地叹了口气。 歌儿未来的路,可怎么走…… 凤轻歌的遭遇一事成为京都中炙热的饭后谈资,几乎人尽皆知,逢人便拿出来讨论吹嘘。唯有一处,将这条消息视若烂渣,听过就弃。 九皇子府。 书房。 轩辕燮站在案边,手执狼毫,潇洒挥墨,举手投足间,行云流水,俱是说不出的韵味,引人沉沦。 下笔沉着有力,笔法凌厉萧索,端的是书法高手中的高手。 案桌前跪着他的左膀右臂,白衣墨飞,黑衣墨凌。其行事风格如其衣色,白衣墨飞主白道,行事磊落;黑衣墨凌主暗道,行事诡谲。 白衣墨飞道:“属下约谈了刑部尚书及太子门下督卫,二人皆表示对茶馆灭门一案一概不知。属下旁敲侧击,两人反应并无异常,所说应当属实。据主子所言,其杀人剑法精妙,属下以为,当是江湖中人所为。” 黑衣墨凌道:“近来江湖中并无人接单入京都暗杀。属下以为,当是朝廷中人所为。” 墨飞和墨凌的意见相左。 两人对视一眼。 火花崩现。 轩辕燮狭长的凤眸闪过锋锐的暗光:“再查。” “是。” “是。” 墨飞墨凌相继退出书房。甫一出门,墨飞就没了在书房中的严肃正经,朝墨凌挤眉弄眼道:“哥,你有瞄到主子的画中人吗?” 墨凌瞥了他一眼:“我只关心主子交代的事。” “真是无趣,”墨飞瞪了他一眼:“难道主子的终身大事你就不关心?” 女人啊! 软软的女人啊! 软软的可以暖被窝的女人啊! 软软的可以暖被窝可以生小主子的女人啊! 墨飞摸摸下巴,激动得不得了:“主子这些年专心大业,一只母的别说是碰,连看都不不屑看,现在竟然在画一个女人,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知道不知道,知道不知道!” 墨飞相当激动,恨不能扯着墨凌的衣领摇摆摇摆。 墨凌嘴角一扯:“聒噪。” 满腔八卦被喷了一盆冷水,墨飞也不介意,砸砸嘴臆测道:“那茶馆是凤隐阁的分阁,主子不会平白无故叫我们去查茶馆被灭一事。那么……” 墨飞嘿嘿一笑:“你说过凤隐阁阁主是鬼医凤邪,还是个女人。你说,主子瞩意的人,会是她吗?” 墨凌白了他一眼,没入黑夜。 墨飞亦步亦趋,叽叽喳喳…… 书房中的轩辕燮,放下狼毫,勾唇满意地看着画中人,眸色沉沉。 029 咎由自取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夜色深深。 凤珺戎换好夜行衣,甩甩手腕活动筋骨。木笔见她全副武装的模样,放下手中的刺绣,询问道:“小姐可是要出门?” 凤珺戎勾唇应了一声,凤轻歌自食恶果,有一段时间不能出来蹦跶了,她落得轻松自在。自然该关心另外一事了。 到底袖香心细,她仔细替凤珺戎回道:“先前与九皇子订下盟约,如今几日已过,小姐怕是要去探寻一下,是否有新消息吧。” “是哦。” 木笔恍然大悟。 提及这件事,木笔忽然想起另外一事:“小姐,你说九皇子茗战当日,是不是认出你了,才出面帮忙的?” 皇朝谁人不知,九皇子洁癖甚重,独不碰女子。 那日离别前九皇子眼中的不舍历历在目,而茗战当日又出面维护,盯着小姐的目光直勾勾的,看得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木笔话落,就被凤珺戎一拍头,紧接着就听到取笑的声音:“小丫头也思春了。” “才不是。”木笔嘟嘴。 “管你是不是……” 凤珺戎还想说什么,屋外忽然传来凤珺扬的声音:“戎儿,睡了吗?” 几人一惊。 夜半三更,谁也没想过凤珺扬会突然来访,屋内灯火通明又不好谎称已经卧床休息。 凤珺戎瞅着身上的夜行衣,当机立断:“袖香,拖住他。” “是。” 袖香得令出去周旋。 木笔则留下伺候凤珺戎换装,才刚换好罗裙,又迅速拆掉原先的马尾,重新盘了个发髻,跟赶场似得,一阵兵荒马乱。 “戎儿?” 进屋的凤珺扬久不见凤珺戎出来,微微探头,看向里屋。 “笨蛋哥哥等一下。”凤珺戎一心急,将昵称喊了出来,话落,凤珺戎自己囧了。 凤珺扬俊脸微红。 待全部收拾整理好,一盏茶的时间已然过去。 凤珺戎呼了口气,潇洒地在凤珺扬身旁落在,没好气地问:“笨蛋哥哥这么晚过来做什么?急急忙忙穿衣盘发也是累。” 更累的是等下还得再重复一次。 凤珺扬不知她心中所想,只是就事论事道:“哥哥见你屋内灯火通明,以为你还未入睡,不想……” “哼哼,就原谅你这一次。” 凤珺扬笑:“那还真是谢谢戎儿大人有大量了。” “说吧,哥哥有什么事非要晚上找我?” 凤珺戎勾唇,笑意浓浓,但在见到凤珺扬逐步凝重的神色后,唇角的笑意渐渐淡了下去,直至消失。 凤珺扬看了看袖香和木笔。 凤珺戎会意,“袖香木笔,你们过去煮杯桃花茶给哥哥尝尝。” “是。” 袖香木笔应诺退下。 此刻房间便只剩下凤珺戎与凤珺扬两人,短暂的沉默过后,还是凤珺戎先开口:“袖香和木笔已经走了,哥哥还打算沉默下去吗?” 凤珺扬没有说话,迟疑又迟疑,最终还是掏出一张绣帕,凤珺戎瞅了眼,将鸳鸯绣成笨鸭的粗糙绣艺,可不是半路出家的木笔的手笔嘛。 凤珺戎伸手接过:“木笔的帕子怎么在哥哥手里?” 凤珺扬脸色沉凝:“当真是木笔的?” 凤珺戎心底有种不详的预感,但也不想瞒着凤珺扬,点头肯定,见他面色愈发沉重,不由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凤珺扬盯着凤珺戎的眼睛,攥紧了拳头,几番挣扎,终于还是问道:“凤轻歌的事情,是戎儿做的?” 凤珺戎眉头一动:“这锦帕是那十个流氓身上搜出来的?” 凤珺扬默认。 方才他在屋外徘徊良久,不知如何启齿询问,亦是不敢相信,他最宠爱的妹妹,竟然如此歹毒。 抱着最后一丝希冀,他还是选择踏入房门询问。在听到凤珺戎承认的那一刻,凤珺扬心里更不是滋味,得到答案的难忍与心中猜疑的折磨,他发现自己宁愿选择后者了。 凤珺戎沉默地看着凤珺扬,看他挣扎,看他难过,看他痛苦,久久不说话。 良久,她忽然噗嗤一笑。 凤珺扬困顿。 “所以你当日替凤轻歌把脉诊断时就发现这条锦帕了?” 凤珺扬点头。 凤珺戎又问:“你认定是我做的?” 凤珺扬又点头。 “认定是我做的,所以将人灭口了?” 这次换来凤珺扬难堪的沉默。 医者仁心,他手中却一下子了结十条人命,连日来,他茶饭不思,梦里一会儿是那十人血腥的面容,一会儿是凤轻歌崩溃哀嚎的面容,折磨得他快疯了。 今夜前来,只为求一个答案。 或者不是戎儿做的,他从此得意解脱;或者是戎儿做的,他从此良心不安。 而今…… 凤珺戎显然理解了凤珺扬的做法,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为她受尽良心的折磨,如果她不够敏锐,是不是他从此就背负着这枷锁痛苦一生? 将心中的感动深深埋入心底,凤珺戎眨眼畅笑,笑过之后,她严肃认真道:“哥哥,如果我说事情是我做的,但那是凤轻歌咎由自取,你相信吗?” “她做了什么?” 凤珺扬问。 凤珺戎爱死凤珺扬这份毫不犹豫的信任了,她拍拍手,招来袖香木笔,让两人将事情始末细细说明。 凤珺扬听着颠覆他认知的说法,心中翻起惊涛骇浪。原来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凤张氏和凤轻歌竟是这般残害戎儿的吗? 木笔万分不满,将凤轻歌企图侮辱凤珺戎一事讲完之后,又擅自做主,将两年前的事也说了出来。 凤珺扬蓦然起身:“混账。” 他原以为凤轻歌在经文中诅咒戎儿永世不得超生一事或许存有误会,也以为凤轻歌是此次被辱是正当的受害者,但如今…… “我去找她算账。” 凤珺扬回想起因为愧疚,亲自为凤轻歌熬煮汤药的自己,不禁自嘲一声,嘲讽过后,又恨不能自己怎么就没将蜜糖换砒霜,毒死这害人精算了。 “不要。”凤珺戎拉住他:“哥哥,这个仇我要自己报,你别插手。” “戎儿!” “哥哥!” 凤珺戎倔强。 到底还是凤珺扬让步。 凤珺戎眸光潋滟,笑意在玉颜上洒然绽放,随意而洒脱,显然对这样的结果毫不意外。乖乖地被凤珺扬拉着好一顿叮嘱之后,才将人送走。 树移影动,夜色渐浓。 袖香瞅着时辰,问道:“小姐,现在丑时一刻了,还要夜探皇府吗?” “必须的。” 032 唇间撕咬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该滚的是你!” 没有理会火速退下的墨飞等人,凤珺戎回神后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狠狠地咬上轩辕燮的唇。 以为压制住她的手脚她就没办法反抗? 凤珺戎嗤笑,鬼医凤邪浑身带毒,没有武器,血液就是她的武器! 来自凤珺戎的鲜红的血液顺着两人的嘴角流下,滴落在衣襟上,猩红点点。轩辕燮还来不及惊喜凤珺戎的主动,便在她冷笑的面容中,缓缓地闭上眼睛,滑落。 额角暴突的青筋诉说着他的不甘心。 凤珺戎比他还不甘心,恶狠狠地擦干嘴角的鲜血,忍住想要将人大卸八块的*,看着重新围上来的侍卫,落下一句:“想要你们主子活着,就给他找个女人!” 旋即飞身遁走。 若不是还需要借助他的力量报仇,她保证立马送他见马克思! 凤珺戎走后,九皇府立马陷入剑拔弩张的氛围,像是暴风雨前夕的平静,安详却又紧张僵滞得不行。 一连召来十个妙龄女子,皆被轩辕燮轰赶出门。 秦管家站在门房前,听着轩辕燮爆发的怒火,十分为难:“主子平时拒绝也就算了,可是这次不行啊,情毒不解,以后可能就没法生小主子了呀。” 墨飞听言几乎气死:“这是重点吗?主子都要熬不过去了,活着都成了问题,你还在担心小主子的问题!” “主子和小主子,都是老管家我毕生的期待,当然是重点。”秦管家瞪眼反驳。 墨飞真想拿刀砍了这个不知轻重的混蛋! 墨凌没有心情参与两人的争斗,满脸忧心地等在门口,祈祷着主子能够熬过去。 情毒无解。 因为情毒本来就不需要解药。 蚀骨难忍的*,濒临绝境的火热焚烧感,古书之中,抵抗之法有三:弱者靠女人解决,中者靠寒潭解决,强者则靠意志。 门吱呀一声打开。 墨凌赶紧迎上去:“怎么样?” “再找一个女人试试,我估摸着,难。”一直负责照料轩辕燮身体的尉迟冉摇头,“明知自己不碰女人,附近又没有寒潭,还敢放任自己以身试毒,主子这次真的太任性了。” 墨凌沉默一瞬:“有女人。” “什么?”尉迟冉惊讶。 墨凌详细道:“主子有愿意碰的女人。这是真的,是我们亲眼所见。” 尉迟冉眸色闪过欣喜,激动地朝墨凌进了一步:“那还等什么,赶紧找来,主子就要忍不过去了。” “没用的。” 要能找到,他早就把人绑过来了。 尉迟冉显然也察觉到这一点,望了望轩辕燮的房间,心情沉重地叹了口气,“如今只能希望主子自己熬过去,只希望别熬成不举啊。” 一听这个秦管家就忧伤不已。 墨飞也是沉默。 屋内,轩辕燮瘫软在锦被上,浑身发热,平日冷凝沉着的凤眸此刻爆发出猩红的热度,像要焚烧一切,灼人的火热几欲要将他焚烧殆尽。 “凤邪……” “凤邪……” 薄唇隐忍着吐出幻境里出现的人儿,轩辕燮辗转反侧,痛苦的呢喃中又夹杂着难耐的欢愉。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 时光在他身上研磨,一分一秒,跟他过不去似的,过得极为缓慢和痛苦。 昼夜轮换,明月高挂。 轩辕燮仍旧拒绝所有女人的靠近。 秦管家双手合十,虔诚祷告:“阿弥陀佛,老天爷呀,您开开眼,赶紧让主子撑过去,明日就是百花宴了,老管家我还指望着主子牵回来一个皇妃呢……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尉迟冉对秦管家的执着追求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叹气再叹气:“你们说见到主子中意的女人了,那她是谁?” “不知道。” 墨凌回得干脆。 墨飞对这方面十分敏锐,他玩弄着手中捡来的银质雕花面具,臆测到:“茶馆,凤隐阁,面具,女子……” 尉迟冉听得心一跳一跳的,怎么听着越来越像一个人,一个不可能出现在京都的人…… 墨飞猜测:“难道是凤隐阁阁主?” 墨凌瞥了他一眼,摇头:“不可能。” 江湖人物他了若指掌。凤隐阁建立数年,门徒遍布天下,个个武艺精悍,其阁主更是其中翘楚。能压下凤隐阁众多高手夺得阁主之位,必然有心智过人之处,结合江湖秘闻,该是位年过甲子的老妪。 而那个女子,听那声音,分明还是个妙龄少女。 墨飞也觉得自己的猜测有些离谱,不由撇撇嘴,“那到底是谁?还真是好奇呀。” 尉迟冉迟疑着抢过墨飞手中的面具,银质面具上,一朵精细的海棠花栩栩如生,细细端详之下,每道沟壑都铺满研磨精细的银色粉末。 指尖一抹,凑在鼻下轻嗅。 是鲜有的毒药。 尉迟冉眉心一跳,猛然转身,不可思议地看着屋中挣扎不休的人,鬼医凤邪,竟是鬼医凤邪? 另一厢,不知自己被人惦念的凤珺戎就这么带着一身火气回到了将军府,袖香木笔早已在门口等候多时,见到横眉冷竖的凤珺戎,纷纷关心道:“谁得罪小姐了,怎么这么生气?” “昨晚一晚上都没回来,小姐怎么去了这么久?”这是木笔的声音。 “别提了。” 凤珺戎烦躁,说了句话,就牵动了嘴角的伤口,凤珺戎嘶的一声,对轩辕燮更加痛恨,以往所有的欣赏,都因为这一次的侵犯消失殆尽。 凤珺戎咬牙。 轩辕燮,这梁子结大了! 袖香木笔面面相觑,不敢再问。 用过膳食,凤珺戎半倚在软塌上小憩,木笔在里屋翻翻找找,动静极大,想让她不注意到都不行。 “你在找什么?” “奴婢在找明日百花宴小姐要穿的衣服啊,”里屋里木笔高声回话。 凤珺戎一听是这个,瞬间没了继续交谈的想法。 倒是坐在八仙桌前专心刺绣的袖香,琢磨着自家小姐的心情该恢复得差不多了,老话重提:“小姐的昨晚是碰见强敌了么?早先收拾小姐的衣物时,奴婢并没有看到面具。” 提到这个凤珺戎就心烦,哼哼几声:“袖香,你别提了,你小姐我今天,明天,后天,全部都不要讨论这个。” 袖香欲言又止。 凤珺戎知道她想问什么,到底还是忍着对轩辕燮的不满,给了袖香一个答案:“轩辕燮那里还没查出什么,你让凤隐阁的兄弟加紧追查,主力集中在查找殷。他是我们的兄弟,也是唯一的线索,不能断。” “是。” “那……”袖香迟疑。 “什么事?” “面具丢了,那小姐的真面目有没有被人看了去?” “这你就别担心了,只有一层保护色还怎么好意思行走江湖……” 里屋木笔无暇倾听两人的谈话,还在一心跟锦衣华服战斗,立志要让自家小姐盛装出席,在京都贵女中崭露头角,倾倒一片豪门勋贵。 033 啪啪打脸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翌日清晨,木笔早早地将凤珺戎从床上拉起,梳妆打扮,穿金戴银,力争将凤珺戎打扮得艳压群芳。 发髻是昨晚不眠不休琢磨出来的新发型,简单秀雅,又极为符合她的气息。眉笔勾勒出淡妆,将原本形状姣好的上扬眉修饰得更加标致动人,无形间都透露着一股诱惑。 淡黄色的锦衣华服特意让袖香绣上缱绻浮云,非要她行走间展露彩云追月的风华。 倘若换成大红锦服,她都可以直奔婚宴现场拜天地了。 凤珺戎朝天翻个白眼:“木笔,你小姐我只是要去参加宴会,又不是要成亲,打扮得这么隆重做什么?” 木笔理直气壮道:“小姐是顶美顶美的人儿没错。但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呀,奴婢还指望着小姐能倾倒一片,然后选个德才兼备的姑爷回来呢。” “你还真是……”凤珺戎瞪了她一眼,补充道:“越来越不害臊了。” 袖香伺候着凤珺戎梳洗,好笑得听着两人拌嘴,加入道:“小姐也别懊恼,自从跟了小姐,木笔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容易害羞的小姑娘了。” 凤珺戎:“怪我咯。” 袖香木笔齐齐笑道:“小姐知道就好。” 凤珺戎嘀咕:“还真是养了两只小冤家。” 袖香木笔对视一眼,眸中笑意更盛。她们的命都是小姐救的,一开始跟小姐说话,都是诚惶诚恐的,唯恐一不小心就被丢下。 而如今,是小姐坚持不懈的信任和爱护,才让她们敢直白地说出心里想说的。对象若不是小姐,这些以下犯上的话,她们也不敢随意说出口呢。 其实她们心里也明白,小姐更喜欢现在活跃的她们。只要活泼点,就能得到小姐的喜欢和欢喜,她们为什么不呢? 袖香和木笔尽心伺候着,心里充满了感激和阳光。 马车一路行驶到皇宫。 葳蕤壮阔的西秦皇宫,宫墙是由黑色的大理石建筑堆砌而成,显得十分霸气。宫门口站着两排威风凛凛的护卫,护卫前头,是负责盘查的太监。 凤珺戎甫一跃下马车,耳旁就传来一声嘲讽。 “没教养的丫头。” 凤珺戎挑眉看去。 却是穿戴珠光宝气的硕亲王府郡主澹台沁,她梳着仙侣髻,轻纱罗裙将她娇小玲珑的身躯遮掩得很好,此刻俏脸带着一丝不屑,就这么跟凤珺戎对望着。 见凤珺戎没回话,她又说:“怎么,不服气?难道你娘没教你贵女风仪,要在侍女的搀扶下才可下马车?” 凤珺戎怒,说她自己可以不在乎,但是凤老头他们是她认可的人,决不允许有人看轻他们。 她扫了一眼澹台沁,似笑非笑道:“有爹生没娘教在说是谁?” “自然是在说你。” “哦~”凤珺戎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噗嗤。 负责盘查的太监捂嘴偷乐,瘦弱的身子笑得一颤一颤的,这凤家贵女好生有意思。 听到嗤笑声,感觉不对的澹台沁回想了下,发现自己被绕进去,美眸登时圆瞪:“凤珺戎,你竟敢辱骂本郡主!” 自己笨还不让人说,凤珺戎撇嘴,看着澹台沁的眸光也是不善:“做贼喊捉贼就是你所谓的贵女风仪?本小姐可真是受教了。” “你说谁是贼?!” 自觉说不过凤珺戎的澹台沁气得胸口起伏。正在此时,凤珺戎身后传来一声亲昵的呼唤:“戎儿妹妹。” 娇滴滴的声音,不是公孙宜是谁。 凤珺戎勾唇转身,看着一身白纱罗裙的公孙宜迈着小碎步,朝自己小跑而来。 “宜儿。” 公孙宜在凤珺戎眼前站定,伸手拉着凤珺戎,小脸分明是喜悦的,嘴上却埋怨道:“戎儿妹妹说话不算话。姐姐等了好几日,都不见戎儿去找姐姐玩。” 凤珺戎故作惊讶:“我记得茶会顶多就过了两日,怎么就过了好几日呢?” “咦?”公孙宜诧异,“才两日么,怎么觉得过了好些日子了。不管了,反正戎儿妹妹就是没将姐姐放在心上,姐姐不开心了。” “哈哈,”凤珺戎笑着说:“宜儿不开心,我就开心了,甚好,甚好。” “戎儿妹妹!”公孙宜跺脚不依。 遇着喜欢的人儿,凤珺戎心里乐开花,从公孙宜手中抽出手,把她的脸往两边拉扯,笑言道:“好好好,妹妹这厢给姐姐赔礼道歉了,还望姐姐饶过妹妹这一回罢。” 公孙宜嗔怒地瞪了她一眼:“一点诚意儿都没有。” 两人笑笑闹闹,完全将澹台沁放置一边。到底澹台沁不甘寂寞,硬要插嘴道:“公孙姐姐怎么只顾着跟她打招呼,都把本郡主忘在一旁了,我们才是好姐妹不是吗?” 公孙宜觉着这话有些刺耳,但顾念多年的情谊,到底没有开口责备,只是示意凤珺戎放手别闹,彬彬有礼地行了礼:“澹台郡主,又见面了。” 对着凤珺戎说好久不见,对着自己就是又见面了。 这是对自己不满吗? 澹台沁面色不愉,“公孙姐姐自从认识了凤珺戎,都把别的姐妹抛在脑后了,真真是喜新厌旧。” “你还有完没完,”公孙宜还未开口,凤珺戎就抢先不耐道:“吃醋也请找个合理的对象好吗。喜新厌旧?不懂得说话就回炉重造,好好受几年教育再出来见人。” 澹台沁哪曾听过如此直白的嫌弃,一时间面色涨得通红,见公孙宜没有帮自己说话的意思,心中又是愤怒,又是委屈,一时间口不择言。 “公孙姐姐,你与这种家风不正的人相处,早晚得辱没了自己干净的名声,让自己沾上污点。你……” “啪!” 清脆的声音陡然响起,愈说愈离谱的澹台沁突然卡壳,余下的话噎住喉间,上不去下不来,如鲠在喉。 世界忽然死寂。 “你打我?!”半晌,澹台沁捂着半边脸尖叫,不可置信地看着公孙宜,全然不敢相信她竟然敢打她! 凤珺戎也是惊讶,看不出来柔柔弱弱的公孙宜也有这魄力,不过,凤珺戎勾唇,她更喜欢了呢。 036 公主挑衅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来人的目光极具侵略性,凤珺戎眸光隐隐燃火,到底记着皇宫不能轻易动手,只是耐下心来再次问了一句:“你是谁?” 可惜袖香不能跟进来,不然她也不至于如此被动。 来人不回答,仍旧与凤珺戎对视着,陷在那璀璨星空里,拔不出来。 凤珺戎恼怒地移开视线。 “十一皇子,原来您在这儿。”一道气喘吁吁的声音飘来,一个圆乎乎的太监团子滚了过来,满脸是找着人的兴奋,“贵妃娘娘正到处找您呢,您还是赶紧过去看看吧。” “母妃找我何事?” “奴才不知。” “猜也是。”十一皇子边谈话,视线边慢慢从凤珺戎身上移开。待圆滚滚的太监再次催促,他才恋恋不舍地落下一句话:“我叫轩辕奕,十一皇子轩辕奕,你记住了。” 我记住你干嘛。 凤珺戎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 “喂喂——”没想到对方这么不给面子,愣了一下,抬步想要追上,就被人拉住了:“十一皇子欸,贵妃娘娘还等着呢,咱们还是赶紧去吧。” “你给我放手。” “老奴不放。” “放手。” “不。” 轩辕奕瞪了他一眼,终于败下阵来,“放手,带路。” 圆滚滚的太监立马笑逐颜开。 路上轩辕奕忍不住询问:“你见过方才那位小姐吗?” “哪位?” “别跟我装疯卖傻。” “哦哦,是那位呀,”圆太监仿佛才反应过来,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在轩辕奕期待地眼眸中,补了一句:“奴才不认识。” 轩辕奕脸上的欣喜猛然滞了一下:“真想把你拉出去砍了。” “砍了就没人告诉主子那位贵女的身份了。” “你不是说你不知道?” “被主子一威胁,不知道也得知道。” “那还不快说。” “主子轻点轻点,捏得奴才的手都青肿了。”圆太监疼得嘶嘶吸气,不敢再戏弄下去,赶紧揭晓谜底:“凤家珺戎,那位贵女该是凤家珺戎。” 轩辕奕完全滞住。 凤家珺戎? 四皇兄的未婚妻? 怎么会是她? 轩辕奕忽然泄气,想想自己好不容易的心动,又不死心道:“你确定没认错?” 传闻凤家珺戎木讷羞涩,但观刚才那位少女,羞涩或许有一些,但是木讷,他一丝一毫都没看出来。 “必然不会错。”圆太监曲着兰花指,捏着嗓音肯定到:“公孙贵女跟凤家贵女香山茗战,宫中私底下都传遍了,凤家贵女的茶艺被传得神乎其神,好些管事嬷嬷从自家主子那儿听得了消息,又描摹了画像出来,都想看看这传闻中的茶道之王长什么样子呢。老奴也瞧过一眼,绝对不会错。” “香山茗战?” “诶哟哟,刚好前些日子主子调戏了御史大夫家的小姐,关禁闭了,不知道,奴才告诉您哟……” 两人边走边谈。 另一厢,凤珺戎重新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摸摸饿瘪的肚子,暗叹戌时怎么还不到来。 “姐姐出了那样的事情,做妹妹不觉得羞耻,怎么还有脸出来参加百花会?”突然一个嘲讽的声音从她身后飘来。 凤珺戎双眸微沉,转眸看向来人。 一群锦色纱衣的妙龄少女。 没有袖香在身边,她一个人新人也不认识。凤珺戎郁卒片刻,眸光再次扫向少女,心中厌烦的情绪直接写在脸上。 一次又一次,怎么老拿凤轻歌说事。 烦。 “你这是什么态度,本公主跟你说话是看得起你,竟然用这种不耐烦的态度敷衍本公主。”不满凤珺戎的态度,为首的蓝衣女子十分愤怒。 “凤家珺戎这是藐视公主的皇威呢。” “简直不能原谅。” “对,而且见了公主,还未行礼呢。” 锦衣少女们一旁添油加醋,为首的蓝衣女子听着有道理,登时怒火高涨:“凤珺戎,你给本公主跪下!” 凤珺戎眸光闪过冷意,谩骂加威慑,真当她好欺负的? 轻轻屈身,在双膝离地还有几分时,凤珺戎忽然抬眸,对上给怒火稍熄的蓝衣女子,勾唇一笑。 蓝衣女子莫名一颤:“你笑什么?” 屈下身的凤珺戎淡黄色的衣袖划过地面,一抹极淡的莹白烟雾自地面蒸腾而起,隐在黄昏中,见不清晰。 笑你咯。 看谁比谁丢脸。 凤珺戎嘴角扯出冷笑。 “算了,本公主大人有大量,不与你计较,不用跪了,你走吧。”说不出心中为何惊颤,蓝衣女子在几位少女失望的眼神中,最终还是选择退怯。 凤珺戎呵呵一笑,脚步轻盈地离场。 本小姐还需要你放过? 到时候你不哭着求放过就算你有骨气。 再次回到御花园中央,公孙宜就迫不及待地寻了过来:“戎儿妹妹可算是回来了,宴会快开始了,赶紧落座等候吧。” “嗯嗯。” “戎儿妹妹等会儿跟姐姐坐一起,好有个照应。” “好。” “皇后娘娘脾性温和,戎儿妹妹无需惧怕。” “好。” “倘若皇后娘娘问话不晓得回答,戎儿妹妹就推给姐姐,姐姐会帮你的。” “好。” “还有,还有……” 公孙宜待宝宝似的待凤珺戎,一连串的细细叮咛,唯恐她乱了规矩冲撞她人,给自己惹着麻烦。 凤珺戎眉开眼笑,好不容易等公孙宜停歇了,笑言道:“宜儿当真只有十五岁?怎么喋喋不休,跟八十岁的老婆婆似的?” 话音刚落就被公孙宜嗔怒地瞪了一眼:“严肃点,姐姐在说正经事儿呢。” “好好好。” 凤珺戎投降。 御花园占地面积着实广大。 正中心置着一座精美的八角凉亭,那将是皇后落座的地方。凉亭之下,精致小桌以凉亭为中心,以八卦之势态,铺散开来,场面之大,少说也有四五十桌,霎是壮观。 各位皇朝贵女依照品阶高低,位列其中。 凤珺戎与公孙宜皆是一品贵女,其位置靠近皇后的下首,相府嫡女温芮希,和亲王府郡主萧宓,硕亲王府郡主澹台沁与她们相对而坐。 公孙宜刚牵着凤珺戎抵达自己的座位,远远的就传来一声唱诺:“皇后娘娘到——” 037 步步紧逼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唱声落,只见皇后一身朱红凤袍,在一群粉衣宫娥的簇拥下,款款走来。四十不到的年纪,脸庞微显圆润,妆容精致,一双眼眸既细且长,流光四溢,雍容华贵的步伐,沉稳踏实,一步步,像是踩在众人的心间,无与伦比的尊贵尽显其中。 众人齐齐起身行礼。 “起吧。”皇后从矮身行礼的众人中穿梭而过,沉稳地走至凉亭中最为尊贵的位置做下,这才淡声发话。 “谢皇后娘娘。” 众人纷纷起身落座,噤声听令。 皇后细长的眸光一一扫过众位贵女,在凤珺戎身上特意多逗留了分秒,这才徐徐开口:“近日御花园海棠正盛,绮丽非常。本宫有心邀诸位前来一同赏玩,诸位贵女不必拘谨。” 众人含蓄轻笑:“谢皇后娘娘美意。” 随后交相接耳,品鉴起海棠花来。 御花园的海棠凤珺戎先前已看遍,无心再赏玩第二次。支手托腮,百无聊赖地品尝着宫中美食,一口一口地消灭精美糕点,视线的余光扫过满堂的众人。 真是无趣。 早知道入宫就只为听这般不着边际的闲言碎语,她还不如回屋睡大觉。 约莫两三盏茶的时间,皇后仔细观察了众人的神色,微微一笑,提议道:“海棠富丽,仅是观赏未免单调,不若各位贵女现场以海棠为题,赋诗一首,尽展才艺,平添乐趣如何?” 话一出口,众人附和:“皇后娘娘说的极是。” “谨遵皇后娘娘旨意。” “皇后娘娘的主意甚好。” 好个屁。 完全不懂的诗词歌赋的凤珺戎郁闷,前世学的唐诗宋词仅为备考,考过即忘,从未深究如何创作。赏析背诵她会,写? 凤珺戎嘴角抽了抽,她还是吃糕点填饱肚子比较实在。 众位贵女接二连三起身赋诗作词,卯足了气力要在皇后面前留一个上佳印象,为自己搏一份好姻缘。 赋海棠…… 咏海棠…… 吟海棠…… 凤珺戎听得昏昏欲睡,偏生众位贵女争相喝彩,一片激情亢奋。 百花宴,名为赏花,实为相亲。 虽场上没有任何男子出现,但众人心里都清楚,她们此刻的一举一动,都将被有心人看在眼底,继而评头论足,给出个佳婉贤良的评价出来。 这些与她们的姻缘息息相关。是以,此次的诗词歌赋,必须不能有丝毫的马虎。 海棠诗…… 海棠词…… 海棠歌…… 海棠赋…… 五言绝句,七言绝律轮番上演,公孙宜也跟着吟咏了一首,见身旁的凤珺戎全无动静,不由趁着旁人咏唱之时,小声地说道:“戎儿妹妹还没想好吗?” “没有。” 她根本就没想过要参与,想什么想? 公孙宜有些心急:“戎儿妹妹赶紧点,在皇后娘娘跟前献才献艺的机会不多,错过了这个机会,下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凤珺戎明白公孙宜的担忧,耸肩无所谓。 献才献艺然后争夺贵人的青睐?那跟充当大白菜任人挑选有何区别? 她才不是笨蛋,将自己的姻缘寄托在一首诗歌的好坏里。 她要的是情投意合。 这种单方面的挑选,她当当观众看看就好了,至于参与,呵呵…… 公孙宜有些不懂凤珺戎在想些什么,有心再劝,冷不防传来对面萧宓挑衅的声音:“凤家珺戎想了这么久,一首诗都做不出来么?” 这一出声,将众人的目光都引到凤珺戎身上。 凤珺戎嘴角一抽,她上辈子一定跟萧宓有仇,否则怎么会被她盯上,死缠烂打。 却不知萧宓心悦凤轻云,而凤轻云又是凤轻歌的嫡亲哥哥,她早将凤轻歌视若自己的小姑子,凤轻歌不喜凤珺戎,她恨屋及乌,也跟着不喜凤珺戎。 更何况香山茶会上,凤珺戎令她当众丢脸。 这么一下来,萧宓与凤珺戎可谓是仇敌相见,分外眼红,瞅着机会就想给凤珺戎设陷阱。 凤珺戎瞥了她一眼,不欲理会。 被当众闹了个没脸,众位贵女开始好似想起两人间的疙瘩始于香山茶会,不由窃窃私语起来。 萧宓咬着牙,她就不信,她能无视自己,还能无视皇后不成?! 萧宓挑衅地看了眼凤珺戎,在众人惊疑的眸光中缓缓站起,朝皇后盈盈一拜,朱唇轻启:“在场的各位姐妹们都已经作出精彩绝伦的诗词歌赋了,唯有凤家珺戎一人还没作,皇后娘娘是不是也等及了呢?” 这是要借皇后的手压制凤珺戎了。 公孙宜担忧地看了眼凤珺戎,换来后者一个宽慰的眼神,她小声说:“放心,皇后娘娘可不是简单的人物,萧宓想借力打力,也得看皇后娘娘愿不愿意。” 她没跟皇后交过手,不知道皇后的深浅。但是,如果一国皇后真这么容易就被贵女当刀子使,那只能说明这皇后是个毫无心机的废物。 皇后应,她不惧。 皇后不应,她更不惧。 左右没脸的都是萧宓。 久久没等到皇后出声的萧宓,脸上得意的笑渐渐消失,神形僵滞。 相府嫡女温芮希眉头轻蹙,审视的眸光似有若无地扫向凤珺戎,莫不是她的错觉,凤家珺戎的模样怎么像是笃定了皇后娘娘不会出声? “皇后娘娘?” 以为皇后没听清,萧宓腆着脸唤了一声。 皇后仍是不应,眉眼低垂,静静品茗,一副超然物外的模样。 众贵女哗然。 交头接耳地指指点点起来。 萧宓脸色红红白白。 温芮希暗叹萧宓的单纯,到底相交多年,也不想让她当众难堪,不由出面解围:“不过是小辈间的笑闹,何故还要烦扰皇后娘娘。萧家妹妹还是别吵着皇后娘娘了。” 凤珺戎意外地看了温芮希一眼,倒没想过她会替萧宓说话。 尴尬中的萧宓得了温芮希递过来的台阶,也没傻到拒绝,立马借驴下坡。 不过温芮希的话到给了她一些启发。 小辈间笑闹皇后娘娘是不管的。 既然如此…… 萧宓步步紧逼:“众位姐妹们,既然我们都将绝活儿拿出来切磋琢磨了,是不是也该叫凤家珺戎不要藏私,好好给姐妹们露一手呢?” 040 小整公主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公孙宜深深呼吸了下,在萧宓难过的眼神中缓缓说道:“这赌约本就是萧宓郡主提出不是么?既然如此,为何出尔反尔?”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郡主当时敢提出这个赌约,为何此时此刻却没有勇气承担?” “戎儿妹妹未曾刁难过郡主,是郡主自己不放过自己。”一字一句,字字砸在萧宓的心上,留下处处创伤。 公孙宜无视她哀求的眸光,静静地下了结论:“恕我无能,无法违背心意,伤害戎儿妹妹的心,为郡主说情。” 满场哗然。 凤珺戎勾唇,她果然没看错人。 萧宓被说得脸色青青白白,四下环顾,再找不出足以令凤珺戎改变主意的人说情,难堪地咬唇。 香山茶会当日的绝望,再次浮现。 她忽然好后悔,明知凤珺戎不是好相与的,为何还要与她作对。心里暗暗抽了自己几个耳光,萧宓在众人瞠目结舌的眸光下,缓缓的,缓缓地褪下了上衣。 衣服自肩头剥落。 女孩闭着眼,颤抖着。 两行热泪让在场所有贵女不忍,纷纷别开眼。 衣裳半褪,一直坐壁旁观的皇后终于开口:“够了。” 极淡极淡的声音,却仿佛来自天堂的呼唤,让坠入地狱的萧宓感受到了丝丝光亮,她不动,却已有人替她将半褪的衣裳拉了回去。 只不过,继姑奶奶之后,她必然又一次臭名远扬。 萧宓再无心参宴,借了个由头就此离去。 皇后眸色深深,转首看向脸色平静的凤珺戎,语气辨不出喜怒:“萧宓郡主如此受辱,凤家贵女可还算满意?” 凤珺戎眉头一挑,似笑非笑道:“若受辱的珺戎,皇后可会问萧宓郡主同样的话?” 本就是萧宓先咄咄逼人,她不过是适时反击而已,别整得像是她斤斤计较,唯恐天下不乱好么。 “大胆!”皇后还未说话,她身侧的嬷嬷就出言责备,身形壮硕,一脸怒容:“不过区区一个贵女,竟敢跟娘娘这样回话。” “嬷嬷退下。” 皇后轻斥。 嬷嬷不甘地瞪了眼凤珺戎,诺诺称是。 凤珺戎也没想起跟嬷嬷起争执,俗称打狗还得看主人,皇后的面子她可不能不给。 皇后再问:“会又如何,不会又如何?” 凤珺戎答:“那便问皇后娘娘自己了。” 看人受辱谈何满意不满意? 不过是个人秉性罢了。 答满意或者不满意,皆是品格问题。萧宓已被人如此羞辱,她答满意不对,答不满意更不对。 皇后这是挖坑给她跳呢。 皇后笑了,笑容极淡:“是么。” “不是么?” 凤珺戎反问。 两人打着太极,谁也没占上风,谁也没落下风。平平淡淡却语藏机锋,众位贵女听得心惊肉跳。 公孙宜更是担忧。 皇后娘娘细且长的眸子略微暗沉,开口又想说话,冷不防宴会中忽然爆出一声尖叫:“公主,您这是怎么了?公主?公主?” 凤珺戎循声看去。 却是方才不让她好过的那位蓝衣女子。 公主? 凤珺戎挑眉,看向公孙宜,公孙宜耐心解释:“那位是备受龙宠的八公主,单名一个汝字。” 轩辕汝? 凤珺戎了然,传闻中皇帝与最受喜爱的妃子的结晶,甫一出生,就封为荣华公主,期冀一生荣华富贵,安逸太平。 这时人群又传出阵阵尖叫。 原是轩辕汝的嘴唇竟似被马蜂亲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蹭蹭蹭地肿胀起来,很快便成了后世口中的香肠嘴,猩红地横挂在玉面小脸上,简直丑爆了,令人不敢直视。 凤珺戎勾唇,你既嘴臭,就让你嘴丑。 好好享受着吧。 “御医,快唤御医。”轩辕汝推开前来慰问的贵女,不顾形象地大吼,就算是皇后来了也不给面子。 “嬷嬷,去请御医。”皇后沉声吩咐。 “奴才这就去。” 嬷嬷应声退下。 在场一片喧哗与不安:“怎么会这样?是不是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难不成是食物的问题?” “我刚刚品了黑茶……” “我吃了核桃酥……” “我吃了香蕉……” 众贵女纷纷交头接耳,十分不安。公孙宜小脸也是沉凝,十分紧张,凤珺戎握住她的手,朝她挤眉弄眼道:“淡定,淡定,不是什么大事,不用慌张。” “戎儿妹妹怎知?” 凤珺戎咧嘴一笑。 公孙宜心头一跳:“莫不是戎儿妹妹……” “嘘——”凤珺戎伸出手指堵住她的嘴,送给她一个心知肚明的眼神,“你知道就好。” 公孙宜还是一阵后怕,缩着身子,四下环顾,确保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轩辕汝身上后,才敢小小声地责备:“你也太大胆了,连圣上最受宠爱的公主都敢戏弄。” “谁让她出口成脏。” “发生了什么事?” “……酱酱酿酿。” 公孙宜听完也是一阵无语。眼见轩辕汝那里动静极大,想来伤情十分严重,担忧地问了句:“能治好吗?” “放心,我有分寸。” 只是小小教训一下,药效不过维持三日,三日之后,就恢复如初了。只是这三日嘛…… 凤珺戎勾唇,笑容邪恶。 转眸看向兵荒马乱中的一群人,轩辕汝被人团团围住,被强行拖来的白胡子御医,踉踉跄跄地挤进人群医治。 “奇怪……奇怪……” 年过七旬的老御医仔细查看之下,连连摇头。 备受宠爱的公主在自己组织的百花宴中出了状况,若是皇上怪罪下来,那后果……向来沉稳的皇后显得有些急切:“到底是何情况?能否治疗吗?” “这……”老御医仍是一脸狐疑:“嘴角严重起泡,然却未有马蜂蜇到的痕迹,公主身体安康,也无中毒的迹象,这病症……” “能不能治好?” 皇后沉怒。 “微臣惶恐。”老御医颤巍巍地下跪。 这边是无能为力的意思了。 轩辕汝不依地叫唤:“本公主命你马上治好,若治不好,本公主要叫父皇看你的脑袋!母后,你快让他帮儿臣治疗,儿臣不要现在这幅丑样子!儿臣不要!” 皇后被吵得头疼,周遭又全是当朝贵女的高语喧哗,皱着眉喝了一声:“都给本宫安静下来!” 041 自荐枕席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皇后一怒,震天慑地。 场面顿时安静下来。 “御医,你真的没办法医治?” “微臣惶恐。” 老御医还是这句话,皇后不死心地再问:“你说太医院有谁擅长诊治皮肤病症?” 老御医冥思苦想,终于想起一人:“回皇后娘娘,凤御医年轻有为,说不准能够诊疗。” “凤御医?” 老御医解释:“是将军府的大公子凤珺扬凤御医。他曾治好陛下的隐疾,医术颇为精湛。微臣特引荐凤御医,让凤御医为公主诊治。” 老御医一番祸水东引的话,皇后心知老御医的鬼心眼,此刻却无暇追究,当机立断吩咐道:“嬷嬷,派人去请凤御医过来。” “是。” 嬷嬷得令出去办事。 “八公主且忍一忍,母后这就派人去请凤御医,会好的,马上就会好的。” “母后快点!” “好好好。” 对上娇蛮受宠的轩辕汝,皇后就算有再大的脾气,也变得没脾气了。安抚完轩辕汝,皇后再次冷了面容,要求彻查此事,首当其冲,便是从膳食查起。 确保不是膳食出了问题候,皇后松了口气,众位贵女也跟着松了口气。 皇后镇静,她们也跟着安心。 骚动的人群忽然就彻底沉寂下来,凤珺戎与公孙宜累了一晚上,正想告辞走人,冷不防听闻凤珺扬被勒令前来看诊。 公孙宜傻了。 凤珺戎也傻了。 她怎么就忘记了,她家笨蛋哥哥是御医!公主出了问题,御医焉能独善其身?! “戎儿妹妹,这下怎么办?” “我也想知道。” 凤珺戎欲哭无泪。瞅着被团团围住的轩辕汝,嘴角一再抽搐:“宜儿。” “嗯?” “你说我现在送解药过去来得及吗?” 公孙宜实事求是,打破凤珺戎的幻想:“首先,你得挤得进去。挤进去后,还得皇后点头,你才能踏进锦衣卫围城的圈子,靠近公主。靠近公主后,你还得神不知鬼不觉地解毒。这么一连串下来,摆明了是自投罗网。” 凤珺戎捂脸。 笨蛋哥哥,你还是换个职业吧。 等等…… “我出去一下,宜儿你帮忙打掩护,有人问起,就说出恭去了。” “你要去哪儿?” “回来详谈。” 凤珺戎蹑手蹑脚地溜到御花园门口,借着月色上下逡巡,唯一能够遮掩的地方也就只有一棵苍天古木。 眸光流转,凤珺戎躲过门口的守卫,脚尖一点,娇小的身躯凌空飞起,窜入古木之中,繁密的枝叶将她娇小的身形遮掩得很好。 不能正面与笨蛋哥哥接触,否则容易引人怀疑。 凤珺戎寻思着,若等下凤珺扬身边的守卫不多,她直接调虎离山,将解药送交,然后原路回返就行。 若是守卫太多…… 凤珺戎懊恼,怎么就没带纸笔,否则解药附在说明纸上,圈成一团丢给他也行得通。 数盏茶的时间流过。 深深的甬道渐渐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隐隐夹杂着催促声。 凤珺戎眉头一动,来了。 但见凤珺扬提着药箱,在数两名太监的催促下,紧赶慢赶,朝着御花园的方向走来,离门口还有数丈远时,刚好跟一列巡逻守卫擦肩而过。 如此一来,凤珺扬身旁便只剩两名太监。加上御花园门口的两名带刀侍卫,统共也就四人,不多也不少。 凤珺戎勾唇,天助我也。 愈行愈近,凤珺戎手指微动,四片绿叶夹于指间,手腕一甩,绿叶像是长了眼睛一样,朝门口的两位侍卫以及凤珺扬身边的两名太监,直直射去。 四人身体忽然僵直。 两名太监离凤珺扬十分近,凤珺扬几乎立马就发现不对劲,“怎么不走了?” 没得到回话。 凤珺扬上前巡查,却发现被人点了穴。 心一凛,四下环顾,“是谁?” 凤珺戎会出声才是傻瓜,她寻了个四名宫人视线的死角,朝凤珺扬丢去药瓶,凤珺扬下意识地接住,旋即抬头,眸光正对上古木之上的凤珺戎。 戎儿? 凤珺扬讶异。 凤珺戎食指竖在唇边,示意他不要出声,旋即对着凤珺扬做了一个嘴型。 凤珺扬眸色微闪:解药? 凤珺戎见他看懂了,不再多说什么,收拢枝叶,将自己的身形完全淹没在古木之中。 四片绿叶再次激射而出。 点穴与解穴,不过一瞬。 四人重新恢复知觉。 两两茫然对视:方才发生什么事了?怎么感觉有片刻不能动弹? 无人能回答他们的疑惑。 到底记得要事在身,忙催促着:“凤御医赶紧吧,莫要让皇后娘娘等急了。” “赶紧走吧。” 怀揣着凤珺戎给他的小药瓶及满肚子疑惑,凤珺扬随着两名太监的步伐疾走,经两名守卫验明正身后,顺利进入御花园。 剩下的事,就简单多了。 解决一桩心事的凤珺戎松了口气,轩辕汝明显就是个刁蛮任性的,要是笨蛋哥哥没当场治好,没准直接落下罪名了。 不是她不相信凤珺扬的能力,而是她太相信自己的毒药。毒性轻重,唯有她知晓,也唯有她知道如何最快解除药效。 若非如此,她也不必大费周章。至于凤珺扬为何能迅速解毒?呵,这更简单了,能够治好皇帝隐疾的御医怎么可能没几分能耐呢? 扒开枝叶就要回御花园,低头就要飞下古木,冷不防对上一双欣喜的眼眸。 凤珺戎一惊。 这个登徒子怎么在这里? 在这里多久了? 看到了多少? 脑海里飞速闪过一连串问号,凤珺戎不动声色,只是这份不动声色下一刻,即被来人的称呼给打破。 “戎儿怎么爬到树上去了?”被贵妃喊过去一顿苦口婆心教育的轩辕奕,一被念叨完,就巴巴地赶回御花园寻找那个让他蠢蠢欲动的女子,本以为要好一顿找,不想竟有这惊喜等着他。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树上的人儿。 戎儿? 凤珺戎嘴角抽了抽,我们不认识吧?叫得这么亲切? 来人大抵也知晓对方可能还不认识他,不由兴致勃勃地自己介绍道:“我姓轩辕,单名一个奕字,头也大的奕,家里排行十一,今年十九岁,未娶妻,未生子,相貌好,品质佳。” 热忱如火的模样,让跟在他身后的圆太监捂眼。 凤珺戎听得头大,也不管他自我介绍背后的含义,头疼地截断他的话:“够了,别说了,我管你一二三四五六。” 貌美的女子总是有些脾气的。 轩辕奕十分了然,一点都没被凤珺戎的冷脸吓道,他撸起锦袖,四肢巴拉在树干上,边爬边说:“树上的风景比较好吗?我上去陪戎儿一起看。” 044 机智自救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此刻凤珺戎还看不出来是温芮希借机设局陷害,那她这些年吃的米都是喂了狗了。 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温芮希,她自认与温芮希井水不犯河水,而温芮希也都是一副大路朝天各走一天,互不冒犯的态度,而今却借机出手设局陷害,为什么? 凤珺戎脑子转了转,想不通便也不想,管他什么阴谋阳谋,见招拆招了就是。 见皇后一副凝神思考的模样,凤珺戎忽然展颜一笑,在众人不解的神情下,俯身好脾气地问道:“你说亲眼见我在公主的酒水里下毒?” 声音极淡极淡,却自有一股来自上位者的威压,以及埋藏得极深极深的血腥和戾气。 粉衣宫娥只觉自己周身汗毛直竖,看着凤珺戎明媚的笑容,明明是暖风和煦的春天,却觉得自己仿佛掉进了肃杀冰冷的冬夜,瑟瑟发抖。 害怕,却不能放弃。 否则功亏一篑,粉衣宫娥咬牙肯定:“没错。” 还真是死不悔改。 凤珺戎心里骂了一句,面上却是笑眯眯的:“那我是什么时辰下药的?你在哪里看到的?用那只手下药的?左手还是右手?毒药是用纸包着的还是用瓶子装着的?杯子是什么颜色的?什么材质的?” 凤珺戎根本不给宫娥思考的时间,连连发问。 这次的污蔑本就是临时授意与起意,宫娥哪里想得了那么多,一时傻在当场。 众人面面相觑,心底有了答案。 最后凤珺戎眸光直勾勾地看向轩辕汝,后者一颤:“看,看什么?” “我只想问……”凤珺戎语气幽幽,见轩辕汝不耐皱眉,才勾唇慢慢补充道:“今晚,公主喝酒了么?” 喝酒了么? 喝酒了么? 轻飘飘的反问却仿佛晴天霹雳,将轩辕汝震在当场。 众人愣住。 这才恍然发觉,因为宴中无男子,并未准备酒水,甚至连丝毫的果酒都没有。又因着主题是赏花,是以茶水以海棠花茶为主,以忻城黑茶为辅。 如醍醐灌顶,众人发蒙的脑子终于清醒过来。 诬蔑。 彻彻底底的诬蔑。 原先信以为真指责凤珺戎的贵女脸色纷纷低头,后退一步,不敢再多说什么;而半信半疑的贵女则庆幸自己没开口,否则就丢脸丢大了,庆幸之余,看向凤珺戎的眸光,暗暗赞叹。 凤家珺戎的反应好生敏锐。 她们思路都被宫娥带着走了,却没想到她还能清醒地发现这些细枝末节。反观自己,若是遇到这样的事,怕是心神俱乱,只会跪地求饶了吧,哪里会想到如此自救呢。 这么一想,眸光里对凤珺戎的赞赏又多了几分。 公孙宜总算松了口气。 凤珺扬也是松口气,带着欣赏的眸光看向凤珺戎。是他急昏头了,竟然没注意到这些细枝末节,一味只想着辩解和维护。 轩辕汝贵为一国公主,再如何娇宠和骄纵,也不会是个傻子。此刻若还没明白过来自己被人当枪使的话,就真的蠢得无可救药了。深谙此理的轩辕汝脸色难看。 皇后细且长的眸子敛起:“凤家贵女受委屈了,来人将这污蔑贵女的贱婢拉出去杖毙。子时已过,为时已晚,众位千金也累了,今日的宴会就此散了罢。锦衣卫留下继续盘查。” 一切盖棺定论。 皇后被嬷嬷搀扶着起身,准备离开这烦心之处。 贵女纷纷矮身行礼,齐声道:“恭送皇后娘娘。” 轩辕汝不爽地哼了一声,也带着一群宫娥离开。 粉衣宫娥终于慌了,见带着肃杀之气的锦衣卫朝着自己走来,叩首挣扎道:“凤家贵女真的没有去恭房,娘娘明鉴,娘娘明鉴啊。” 可惜有前车诬蔑之鉴,宫娥此刻的话,众人一句也不相信。 两名锦衣卫架着粉衣宫娥,就要将她拖往御花园外,死亡的恐惧直逼眼前,粉衣宫娥盯着场中沉默不语的温芮希,将生的希望全部压在温芮希身上,慌不择言道:“温小姐救我,温小姐救我——!” 石破天惊的求饶砸得众人头昏眼花。 温小姐? 在场的豪门勋贵唯有相府千金姓温。 这这这……? 眼见着就要踏出御花园门口的皇后止住脚步,粉衣宫娥的全部注意力都在温芮希身上,没有注意到这个,一个劲地朝温芮希哭喊:“温小姐救我,温小姐救我,我是无辜的,小姐知道我是无辜的……” 嬷嬷扶着皇后的手微紧,犹疑道:“娘娘?” 不知想到什么,皇后闭了闭眼,旋即睁开,“走吧。” 粉衣宫娥的求饶,一行人恍若未闻。 相府千金温芮希却是恨死这个口不择言的宫娥了,她顶着四面八方传来的质疑视线,微微凝眸,朝着锦衣卫命令道:“还愣着做什么,捂住她的嘴,诬蔑了凤家贵女还不够,还想再诬蔑一个吗?赶紧拖下去行刑。” 说的也是。 众位贵女收回质疑的眸光。 公孙宜走至凤珺戎身侧,与她结伴出宫,小手拍拍胸脯,仍是一阵后怕:“那小宫娥当真可恶,吓死我了。” 凤珺戎勾唇笑笑,觉得这个朋友当真结交对了。 “今晚的宜儿表现很棒,赞一个。”凤珺戎竖起大拇指,给了公孙宜一个大大的赞。 公孙宜虽然不明白这个手势的意思,但也不妨碍她理解凤珺戎的赞美,一时间小脸薄红:“戎儿妹妹休要取笑姐姐。” “哪里有,看宜儿柔柔弱弱的样子,还以为是只小白兔呢,没想到凶起来也跟母老虎一样。” 振振有词地拒绝萧宓的求情,坦然自若地在皇后面前维护她,哪一点不需要勇气?没见同为一品贵女的温芮希,有一个权相的爹,一言一行尚且需要小心翼翼地探查皇后的态度,方敢言语吗。而公孙宜估计也是恐惧的,但是维护她的心战胜了那份恐惧,变得勇敢。 凤珺戎勾着公孙宜的胳膊,笑容十分畅快。 被形容成母老虎的公孙宜跺脚不依:“妹妹!” “今晚发生了什么?什么表现很棒?”凤珺扬跟随在两人身后一同出宫,充当护花使者,见两人笑若春风也是开怀,不由参与着进入话题。 凤珺戎回首,眸光发亮:“哥哥,我跟你说……” 凤珺戎将公孙宜今晚的丰功伟绩说得头头是道,凤珺扬听得连连点头,公孙宜羞得满脸通红,直喊着不要再说了。 长长的深宫甬道,一路欢声笑语。 几人离去不久后,温芮希方才出宫。 马车悠然前行。 温芮希却坐立不安。 总觉的凤珺戎最后那一眼,藏着深不可测的威胁和阴戾…… 045 皇子追妻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百花宴后,一连几日数道指婚的圣旨接连发出,送往各个皇朝勋贵府邸,一时间满城热闹非凡,充满了喜庆之意。 凤珺戎已有婚约,无需再指婚。 公孙宜,温芮希,澹台沁等她熟悉的几位贵女成了这次指婚大流中的漏网之鱼。 一切于凤珺戎来说,似是毫无变化。唯一不同的是,她身后跟了一块牛皮糖,怎么甩也甩不掉。 晨曦初上。 袖香就递来帖子,“小姐,十一皇子又来了。” 袖香也是无奈,这一连几日,十一皇子日日登门造访,送衣服,送首饰,送鲜花,送糕点,手段层出不穷,行为极其高调,生怕旁人不知他中意小姐,也不管这样做会给小姐带来轻浮的骂名。 说好听点叫执着,说难听点叫任性。 袖香苦恼地简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凤珺戎也是,一听到轩辕奕来就头疼,她抚额抽搐:“说我头疼,不见客。” 话音刚落,就见一道青色人影不顾木笔的阻拦,我行我素地闯了进来,抓着凤珺戎的手紧张地问:“戎儿生病了吗?发烧还是脑热?严不严重?我这就去帮你唤御医。” 轩辕奕一袭青衫,眸光灼灼。 “怎么办怎么办?这个时辰,凤御医上朝了么?戎儿你等等我,我去把他抓回来给你看病。” 凤珺戎头更疼了:“这个时辰,你怎么在这里?” 笨蛋哥哥要上早朝,难道身为皇子的他就不用? 轩辕奕一听,嘿嘿直笑:“戎儿这是关心我吗?” 为什么寻常的问句都能被理解成关心? 凤珺戎抓狂。 袖香木笔也无语。但是看着被缠得头疼不已的凤珺戎,心中又是好笑,向来都是小姐让别人抓狂,如今,小姐也遇到对手了呢。 凤珺戎放弃跟轩辕奕交流了,木着脸对袖香说:“袖香,你把这人打包丢出去。” “小姐?” 那可是皇子。 袖香欲言又止。 “丢。”凤珺戎斩钉截铁。她不想再看到这块牛皮糖,一点都不想。 袖香领命,朝轩辕奕躬身说了句对不起,就在轩辕奕咿咿呀呀的挣扎下,点了穴道,同木笔联手,将人抬了出去。 “戎儿还生着病呢,我很担心啊,还有还有,我还想跟戎儿聊天培养感情呢,放下我,你们放下我,可恶,我一定要学武,我一定要学武,戎儿,你教我武功……” 当做垃圾被运走的轩辕奕一路喋喋不休。 袖香木笔两人则在将人扫地出门之后,砰的一声,将院门紧闭,再不让人进来。 回到房间,凤珺戎还是抚额头疼的模样。 木笔逗趣道:“小姐好不容易开了朵像样的桃花,真要这么辣手摧花把它掐死吗?” 袖香打她:“哪里来的像样?没听闻十一皇子最是放荡吗,见着美人就调戏,依我看,还不如四皇子呢。不过仔细说来,两位皇子半斤八两,一个行事出格,一个行事风流,受伤的都是小姐,还是都不要选好了。” 人走了,凤珺戎也就不头疼了,她放下手,趴在桌子上,眼神溜向袖香:“你说轩辕奕行事风流?怎么回事?” “小姐有所不知,”袖香笑言:“京都中最不能惹的小霸王有二,一是八公主轩辕汝,仗着皇帝宠爱,飞扬跋扈,刁蛮任性。二来嘛……” 见两人听得起兴,袖香故意顿了一下,惹得两人连连催促。 “快说。” “别卖关子,快说。” 袖香仿照说书先生的模样,摇头晃脑,振振有词道:“这二来嘛,就是方才被丢出去的十一皇子轩辕奕,仗着母妃是贵妃,外祖又是军政大家,到处祸害女子,见着美女就心动追求,真真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据说连京都花阁那种烟花之地都有他的红粉知己呢。” “啊,这样啊。”木笔张着小嘴不敢置信。看不出来那样清俊的十一皇子,私底下竟然这样放荡不羁。 凤珺戎倒是挑眉。 与轩辕奕接触不多,但也足够让她知道,轩辕奕并非袖香所说的那般浪荡。 那晚轩辕奕虽然言语放肆,但将玉佩塞入她手中的动作,以及上树之后的所有表现,皆是十分规矩,那样的恪守礼仪,绝不是一个浪荡游子会做出来的。 不过,这与她无干。 凤珺戎这么一想,思绪直接转到另外一方面去了:“我说袖香,你能将京中人物给我列个图表摹个图像出来吗?或者直接将名册给我也好啊。万一再遇到不能带着你的场合,你家小姐我也好知道谁是谁啊。这种两眼一抹黑的感觉,可不好受。” “额。”袖香迟疑。 凤珺戎无奈,也不知道袖香的私心到底是谁纵容出来的,只能重复提到:“像百花宴遇到的人,没见过的,我一个人都不认识,对方的脾性底气一概不知,还得费心摸索。” “虽然我不怕一万,但是万一真的出现难缠的人物呢?这次是没遇上十分难缠的,再有下次,你家小姐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朝堂不比江湖。 江湖中一言不合就开打,还会有人拍手叫好。但是朝堂必须恪守礼仪,循规蹈矩。回了将军府,她就默认了要遵循这规矩,默认了会为府中人的脑袋克制住言行,不再如江湖中那样肆意随性。 而明明凤隐阁就藏有皇朝重要官员及亲眷的名录及喜好,粗略扫一眼她心里就有底。只是袖香…… 心存私心的袖香听言,第一反应是吓得哭了出来,忙跪地请罪:“奴婢该死,竟让小姐陷入如此被动的境地。” 木笔也是第一次听凤珺戎如此正色地说这件事,看来是真的遇到情况了,心里也是一阵后怕:“袖香,还是将名册交给小姐吧。” 如果这份私心将会让小姐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那就成了万恶之源,必须剔除。 袖香哭着说好。 拿出名册后,还是一个劲地道歉,凤珺戎怎么安慰都没用。最后无法,只能故技重施,转移话题:“凤老头的生辰准备得怎么样了?” 一提到正事,袖香就无暇哀伤了:“一切准备就绪。将军特意嘱咐管家,说一切从简。” 凤珺戎颔首。凤轻歌出了那样的事,凤老头怎么可能会大操大办,随意摆桌酒席也就可以了。 袖香又道:“这一次的生辰,凤张氏无心张罗,都是元福管家在忙活,对了,这里还有一份邀请的宾客名单,小姐看看可需要添上什么人……” 凤珺戎接过名单,扫了一眼,就定住:“将这人除去。” “诶?” “哈?” 袖香木笔齐齐疑惑。 048 殷有消息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日子紧锣密鼓地过去,自牛嬷嬷被打后,老太君就彻底消停了,偶尔与凤张氏桥廊相碰,也都是目不斜视地擦肩而过,彼此连点头维持面上的平和都欠奉。 凤张氏唯恐凤轻歌轻生,连日歇在凤轻歌的院子里,日防夜守,俨然一副贤良慈母的模样。 凤珺戎对这则信息兴致缺缺,倒是另一个消息引得她连连发笑。 原是那日忽悠完轩辕奕,轩辕奕也当真相信了,转身就去缠着凤老头,不想凤老头也是人精,直接将皮球踢给了凤珺扬。 于是乎,凤珺扬走到哪儿,轩辕奕就跟到哪儿,朝堂跟着,太医院跟着,回府跟着,甚至连如厕都在外守着,扬言不点头就跟一辈子,缠得凤珺扬头疼不已。 凤珺戎笑得肚子疼。 袖香木笔又是无奈又是好笑。到底木笔性格直率,忍不住替凤珺扬说了句:“大少爷辛辛苦苦为小姐挡桃花,小姐却在一旁当笑话看,把欢乐建立在大少爷的痛苦之上,是不是有些不厚道呀。” “木笔这是心疼了吗?”凤珺戎笑着反问,调笑的语气羞臊地木笔脸都红了,连连跺脚:“小、姐!” 袖香在一旁憋笑,好半晌才劝木笔:“你呀,先别激动,你想想,但凡大少爷有丝毫的不乐意,完全可以直接点头将皮球提回给小姐,可是他没有。由此可见,替小姐挡桃花,大少爷可是挡得心甘情愿,你在一边儿跳什么脚呢。” “是这个理没错,可是……” 木笔还是心有不安,一张纠结的小脸看得凤珺戎直憋笑:“好了好了,善良的小木笔,你小姐我不幸灾乐祸了,这下满意了吗?” 木笔孥嘴傲娇道:“一般一般。” 噗。 袖香喷笑,点了点她的额头,好笑道:“小姐好脾气给你三分颜色,你还真敢开起染坊来了?” 木笔打掉她的手,摇头晃脑,发髻上的银簪一甩一甩的,脆耳动听,语气得意十足:“袖香你这是嫉妒,嫉妒小姐对我比对你好。这样不好,不好。” “谁嫉妒了?” “你。” “我没有。” “就有。” 哈哈哈。 凤珺戎饶有兴趣地看两个活宝犟嘴,笑成一团。 用过了午膳,将军府一片风平浪静。凤珺戎躺在榻上方要休眠,凤珺扬却找上门来,俊秀青衫微显凌乱,颇有些狼狈之感。 凤珺戎亲自沏茶犒劳凤珺扬:“哥哥这个时辰怎么有空过来?十一皇子没缠着跟过来吧?” 凤珺扬被凤珺戎好笑的语气弄得郁闷,抬手在她额上轻轻一敲:“背黑锅,挡桃花,你说,哥哥我怎么就当得这么窝囊。” “不窝囊不窝囊,”凤珺戎赶紧安抚:“哥哥是天底下最好的哥哥了。” 甜言蜜语不要钱似的吐出,凤珺扬既欢喜也无奈,接过她递过来的茶水,有心逗弄地说了句:“要是我点头承认了这个妹夫,戎儿待如何?” 凤珺戎想了想,直接把茶水抢了回去,在凤珺扬哭笑不得中,慢条斯理道:“这茶可不是给卖妹求荣的人喝的,哥哥若想喝,出门左拐,慢走不送。” 那一脸你走开我没你这样的哥哥简直不要太委屈。 可真正该委屈的人又是谁呢? 凤珺扬拿她没办法,摇头失笑,“你呀。” 袖香木笔掩目不忍看,这大少爷当真被小姐吃得死死的,统共不过三两句话,就被小姐牵着鼻子走,没有丝毫反抗。 “好哥哥,喏,喝茶。”凤珺戎笑眯眯。 凤珺扬心中泛起难言的感觉,让他无语凝噎,思索了半晌,还是忍不住轻斥了句:“现实的鬼灵精。” 话里浓浓的纵容之意令凤珺戎眉开眼笑,她又亲自给他续了杯茶,尔后细细看他。青年的容颜俊美出尘,气息温润,雅致得画中仙一样,只是此刻画中仙眼底泛着黑色,似是疲惫少眠所致,登时有些心疼。 “哥哥你要多休息。” 凤珺扬舒心地嗯了一声。 凤珺戎眼珠子转了转,又说:“丑了我就不要你当哥哥了。” 凤珺扬被入口的茶水一呛,不具威慑力地瞪了她一眼,真是不要感动得太早。先前分明还是温柔婉约的妹妹,如今……也不知道这噎死人不偿命的风格是向谁学的。 凤珺扬被凤珺戎好一顿磋磨,面上无可奈何,实则心里也是享受得紧。几盏茶下肚,他方提及正事:“十一皇子生性风流,名声在外,但道听途说不可尽信,哥哥觉得对象若是十一皇子,也不一定是坏事。” “嗯?” 凤珺扬想到连日来虽被缠得头疼,但不可否认,他也从中察觉出些许端倪:“前日御史大夫家的小姐感染了风寒,哥哥应邀前去诊治。你可知哥哥听到什么了?” “别卖关子,赶紧说。”凤珺戎来了兴致,连声催促。 袖香木笔也都支着耳朵仔细听着。 “先前传闻十一皇子在首饰店铺里调戏了这位小姐,惹得这位小姐悲愤撞墙自裁,当场晕死过去。这事被御史大夫状告到圣上面前,圣上不得已惩治了十一皇子,让其闭门思过三个月。” 凤珺戎咂嘴:“若这件事是真的,人都快死了帝王才将人禁闭,小施惩戒,这人心都偏得没边了。” 袖香木笔纷纷点头,深以为然。 “哥哥本也为此愤懑不平。哪知……”凤珺扬也是摇头,随后继续说:“听闻那位小姐与丫鬟的对话,分明是她心悸发作,十一皇子当场解开她的领口,同时轻拍胸口。那位小姐不懂医术,以为被登徒子轻薄了,无颜苟活,因选择了撞墙。” “然在哥哥看来,心悸发作喉舌发紧,难以呼吸。若不及时解开高领夺取空气,若不及时轻拍胸口延缓疼痛,命丧当场都有可能。” “十一皇子分明是在救人,却被人误传成调戏,他自己也不解释,任由旁人误解。对于他的做法,哥哥不知该如何评价,但有一点是肯定的。” “十一皇子并非他表现的那般轻挑风流。比之钟爱凤轻歌而给戎儿没脸的四皇子,哥哥更喜爱这位十一皇子。” 凤珺扬一口气说了一堆,话落屋内气氛陷入沉默。 袖香木笔对视一眼,纷纷感叹:“没想到十一皇子是这样的十一皇子,看来传言误人,这句话果真不欺我。” 凤珺戎心下早对轩辕奕的性情有所定论,闻言也没有多大的惊讶,但是瞧凤珺扬一副满意的姿态,不由正色道:“哥哥,就算轩辕忱并非良人,也绝不是轩辕奕可以随意取代的。哥哥你可别真的动摇,应了轩辕奕的要求,坑了妹妹。” “戎儿对四皇子……” “绝无私情。” 凤珺戎义正言辞,凤珺扬放下心来,又听她说:“我不跟爹提取消婚约的事,自然另有打算。哥哥只需要知道,轩辕忱不让我好过,我就让他难过。” 凤珺扬叹息一声,“既然戎儿心有沟壑,哥哥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十一皇子那边,哥哥会帮忙顶着,戎儿放心吧。” “嗯嗯。” “算了下时辰,那巴豆的药劲也该过去了,哥哥先走一步,省得十一皇子追到妹妹屋里来了。” 这话内容含义丰富,凤珺戎微怔后喷笑:“原来哥哥也不是想象中的那般谪仙……那般迂腐……” 原以为这谪仙似的哥哥是个温润仁医,没想到他也会做给人下泻药这种事,也敢得罪皇亲贵族。 “也不看是因为谁。” 凤珺扬笑骂了句,就起身走人,争取在轩辕奕寻来前,就远离凤珺戎的阁院,那火烧火燎的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躲避仇杀呢。 凤珺戎在他背后笑抽。 袖香木笔也都忍俊不禁。只不过这笑声在听到空中一声尖戾的鹰啸后,戛然而止。 上一次听到黑鹰传讯,是茶馆被端。这一次……袖香神色凝重地出了房门,走向将军府杂草丛生的偏院,左右探查无人后,方屈指一哨,唤下黑鹰,取下信条。 须臾后,袖香一脸严肃地回来。 木笔凑上去问:“发生什么事了?” 袖香将纸条递给她,示意木笔自己看,她自己则向凤珺戎回禀:“小姐,分阁有姐妹疑似发现殷的踪迹了。” 凤珺戎坐直了起来:“详细说来。” “黑鹰刚传递来的消息,分阁姐妹飞莲是京都红楼的名妓,前夜被召入温相府邸舞曲助兴,其间发现肖似殷的人进入府邸,便尾随上去,结果被人当做细作关了起来。” 凤珺戎神色一正:“温相?” 049 地牢营救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怎么又扯入了温相? 袖香也是迷惑,思及另一个重要的问题,询问道:“温相府邸戒备森严如铁桶,刀枪不入。若要施救,怕是要折进去几个精锐,事关重大,分阁馆主来信请示,是否需要出手搭救飞莲?” “救。”凤珺戎毫不犹豫。就算不为探寻殷的消息,仅飞莲是凤隐阁阁中成员这一身份,便值得她动心思施救。 “可是这代价未免太大……” 袖香犹豫着说。 为救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门徒,搭上好几名精锐的性命,这笔买卖其实很不划算。袖香的迟疑正是那分阁馆主的纠结所在。若非飞莲一事涉及殷大人,分阁馆主根本不会上报此事,而是直接选择弃员。 凤珺戎却没考虑这个问题,她出言吩咐:“木笔,去把相府府宅地图拿给我观摩一下。” “奴婢这就去。” 听到这个,袖香就知道主子已经下了决定,再劝说也无用,不由转移心思,将精力放在如何以最小的损伤救出姐妹。 府宅地图不甚精细,但是该有的院落及位置皆已表明,图纸下方,更兼有巡逻守卫轮换的时辰表。凤珺戎边拿了狼毫在地图上设计路线,边结合下方的时辰表在脑海里推算演练,计算如何以最简短的时间,最安全的方式救出飞莲。 气氛凝滞。 袖香等凤珺戎放下狼毫后,确保开口不会打乱她的思路后,才敢说话:“小姐这是要亲自营救?” “嗯。” 她出手,无论如何都能将损失减到最低。 袖香也明白这个理,但仍是忧心忡忡:“据情报里头所说,温相思想深邃,城府极深,极为惜命。相府里容纳的奇能异世数以百计,皆伪装成家丁卫守相府,森严无比。小姐若是执意前去,可否带上奴婢?” “还有奴婢。”木笔忙不迭举手。 明知山有虎,也要跟着向虎山前进。凤珺戎心暖,同时好笑:“别急,你们自有别的任务。” “什么任务?” “如斯这般……如此那般……” 三人聚首,凑在一起嘀嘀咕咕,最后凤珺戎拍板定案,让袖香飞鹰传了回信给分阁馆主,就静待夜晚的来临。 夜未央,树移影动。 三人均是黑衣加身,各自揽镜易容后,凤珺戎习惯性地找木笔拿面具,忽又察觉,面具掉落在轩辕燮那里,尚未要回。 凤珺戎撇撇嘴,直接轻装上阵。 寒凉夜,连春虫都畏于鸣叫,街巷灯火一盏不留,天地间更添几分幽暗寂寥。坐落在皇城一隅的相府府邸,此刻也是昏暗一片。任何机关守卫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也是笑话一则。防卫森严的相府对凤珺戎来说,犹如一座大型的玩偶城,简单得不得了。 凤珺戎顺着之前规划的路线,一路直奔地牢而去,轻盈的身躯在夜下翻飞,越过廊檐,躲过守卫,如过无人之境般轻松到达地牢门口。 “什么人?” 地牢门口两名黑煞门神占据,听闻响动纷纷对着空气拔刀相向。 凤珺戎指尖微捻,夜色中,一粒红色珠丸隐隐发光,她指尖一弹,珠丸先后在两人鼻翼下擦过,两人只感觉似有香气袭来,不待回味,身体就一阵瘫软,滑落在地。 如法炮制。 凤珺戎顺利摸进地牢深处,地牢黑压压地关了一群人,全部遍体鳞伤惨不忍睹,凤珺戎随意一瞥,竟看到一名肖似看到名册上记录的,曾为温相政敌却早已称病解甲归田的都卫,不由感叹温相的心狠手辣和锱铢必较,连失败者都不放过。 一群人显然没料到会有人前来营救,一时间吱吱呀呀,恨不能被一齐救走。 数十人争先恐后地开口,动静大得可以,若非地牢内外的守卫戒备药晕,定然会因此泄露行迹。 “闭嘴。” 凤珺戎不耐地吼了一声,见无人听话闭嘴,弹指间将地牢的蜡炬泯灭,本就昏暗的地牢瞬间暗沉一片,掏出白玉瓶,拧开瓶盖,浓郁的海棠花香飘散,咚咚咚地倒地声接连响起。 终于安静了。 飞莲被关押在地牢最边角的位置,寻到她时人已奄奄一息。凤珺戎摸了下飞莲的脉搏,确定都是皮外伤后,掏出袖中丹药给她服了一粒。飞莲吃力地咽了下去,一阵清凉自心头蒸腾而起,缓解了身体因伤口引起的热症,陡然传来的舒适感差点让她忍不住喟叹,“主子……” “别说话,”凤珺戎制止住她,边将人架起边说:“你现在失血过多,保存体力最重要。殷的消息日后再说,不差这一刻。” 殷重要,飞莲同样重要。 这点她看得清。 即便阁里通传过主子护短疼人的本性,真的被自己碰到了,飞莲仍旧感动得不行,也更理解为何区区两年,主子就能收服阁里数以千计的奇人异士,令他们心甘情愿地俯首臣服。 温相守卫森严如铁桶,就算阁里兄弟有心相救,也要损失部分精锐。她只是凤隐阁的喽啰……平日里连殷大人都懒得瞧上几眼……衡量过救与不救的利益得失,她几乎肯定自己会被放弃,也已经做了撑不下去就咬毒自尽的决定……而今…… 飞莲的表情平静而死板,唯有稍稍湿润的眼眶泄露了她内心的波动。何其有幸,他们遇到这样一个主子! 凤珺戎无暇关注飞莲的情绪,循着脑海里的路线图,带着飞莲避过重重守卫,直奔守卫最松的西北方向而去。飞莲全身心倚靠凤珺戎,丝毫不怀疑自家主子的实力。只是微微放下的心,在听到陡然加重的脚步声时,迅速提起。 该是被发现了。 飞莲看向凤珺戎,抿唇担忧。只不过忧心不过须臾,就听到西方传出一声尖锐的呼喊:“走水啦走水啦!” 紧接着是一阵兵荒马乱的声音。 西方的院落似乎是…… 温相嫡女的闺阁…… 飞莲惊愣的眸光在看到沉着冷静的凤珺戎时顿了顿,旋即心下叹服,看来主子已经做好全盘谋划,她瞎担忧什么呢。 离西方院落最近的西北方护卫立刻被调离岗位,前去扑火,营救温相的掌中明珠。转瞬之间,西北方阵地空无一人。 凤珺戎轻笑一声,足尖轻点,踩着墙壁,踏着枝干,几番借力便带着飞莲跳出高墙之外,相府隐卫若有所觉,还没来得及诧异,忽又收到来自隐卫首领的口哨音令,须臾间齐齐现身,紧追黑影而去。 052 见义勇为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翌日午后,相府失窃,温相暴怒连惩十数家奴的消息在世家圈里炸开了锅,纷纷猜测到底丢了什么,竟惹得心有城府的相爷怒气勃发,将整个相府闹得人心惶惶。 将军府里,木笔从膳房顺来了寿宴上要用的新鲜黄桃,仔细给凤珺戎去了桃核,又切成丁块后装进盘子里,放到凤珺戎手边,一边说:“这相爷也忒小题大做了,抓了人还不许旁人救了?闹这么大动静,真是少见多怪,平白辱没了他城府深邃的名声。” 语气嫌弃极了。 凤珺戎吃了口黄桃肉,咂嘴说:“温相要不动怒才不正常呢。” “小姐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袖香你来解释。” “是。”袖香含笑点头,理了理思路,给木笔做简要分析和解释:“偷窃不可怕,救人不可怕,可怕的是不声不响的偷成了窃,不声不响地救到了人。你想想我们昨晚可曾有何损伤?” 木笔摇头说没有。 “就是咯,”袖香继续说:“这次小姐可以从相府里静悄悄地偷个人,下次就可以静悄悄地偷了他的命。惜命的相爷将这点看得通透,自然会雷霆大怒。” 花费海量银钱招揽了一堆奇能异士,到头来还是将他的性命放在刀尖上,随时可能被人悄无声息地指摘,相爷能平静才是见鬼。 木笔恍然大悟般连连点头:“对哦。” “平时让你懒得动脑筋多思考,现在吃亏了吧,连这浅显的道理都要我来解释,真是,笨笨笨。” “袖香你骂我。”木笔扁嘴委屈。 “就是要骂醒你。” 木笔自知理亏,也不肯轻易落了下乘,眼泪汪汪地求凤珺戎安慰:“你还说,小姐,你看袖香,老欺负我……” “木笔,咱等眼泪真掉下来再装委屈求安慰好吗?”凤珺戎笑着拆穿木笔的伪装。 木笔眨眼敛去眼眶内刻意逼出的湿润,挫败地哼哼道:“好没意思。” 袖香喷笑。 凤珺戎又随意吃了几口黄桃肉,就正了脸色:“木笔你收拾一下,等下随我出门见飞莲,听听她得了什么消息。” “是。” 袖香也想跟去,凤珺戎却是摇头制止:“袖香留下。” “可是……” 袖香欲言又止,凤珺戎安抚地拍拍她的肩膀,给她布置了另外一个任务:“寿辰没剩几日了,我看那张松鹤延年的双面绣还有大半没完成,后面还需要修整装裱,时间紧迫,你可得抓紧时间咯。” 袖香应得瓮声瓮气:“是。” 木笔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还好我的刺绣拿不出手,不然小姐肯定使劲压榨我,让我帮忙。” 袖香斜睨了她一眼:“这事也值得你骄傲?” 木笔噎住。 这两人就爱斗嘴,结局总是木笔十斗九输,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勇气屡败屡战。凤珺戎心中暗暗好笑。 西秦国都经济繁华,灼灼烈日下,街边巷角人流窜动,更有锣鼓吆喝卖糕点,耍猴卖艺挣银钱,此声刚伏彼声起,生生不息,好不热闹。 凤珺戎戴着幂蓠,领着木笔穿梭在人流间,朝凤隐阁在京都的另一据点行去。 瞧不清她的面容,但那暴露在外体态风流的身姿,闲庭信步间展现的极致贵气,也足以令周遭行人驻足侧目,一瞄再瞄,恨不能透过淡青色的纱质幂蓠看清真容,到底是何等的天地绝色才能拥有这番无双风华。 有一书生频频回望,一不留神撞上风水先生的招牌,登时手忙脚乱地抱着招牌稳住身子,差点没摔了个人仰马翻。 木笔痴痴地笑,扯着凤珺戎的衣角示意她回头:“小姐你看,那个书生都看直了眼,差点没摔倒,好好笑哦。” “调皮。” 凤珺戎点了点她的额头,后者吐吐舌头,模样十分俏皮。 突然,前方传来哒哒的马蹄声,只见一匹烈马从巷角冲上了大街,速度极快,行人避让不及,摔倒了好几个。 凤珺戎火速拉着木笔靠边站,避让疯马。 “好险!”木笔拍拍胸脯,心有余悸:“这人好生张狂,没见大街上都是百姓吗?咦,小姐,你在看什么?” “那人好像是……” “不——要——!” 凤珺戎收回视线正想说话,只是话还没完,就听到一道撕心裂肺的惨叫,诧异回首,却见一个四五岁的孩童孤独地站在街道中央,两侧是及时躲闪的百姓,眼前则是黑色疯马高扬的前蹄,倘若踏过,必然血溅当场,但那疯马仍旧没有停下的迹象! 众人纷纷别开眼,不忍再看。 凤珺戎神色微变,身移影动。 众人只觉眼前一阵风刮过,扬起的风尘迷了他们的眼,等到睁开眼,道路中央的无辜稚童已然消失不见,疯马也哒哒跑得不见踪影。 农妇骤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嚎:“我的儿啊——!” 一个活生生的人在青天白日下无故消失,真是活见鬼了。众人惊出一身冷汗,手臂上跟着迅速窜起鸡皮疙瘩。 有信女诚惶诚恐地朝老天告罪祈祷,不想仰俯阿弥陀佛之间,忽然看到食邑琉璃屋顶上的人儿,愣了愣,旋即定睛一认,惊喜道:“快看,在那里!” “哪里哪里哪里?” 百姓嘴里不住询问,个个视线却下意识地往信女手指的方向看去,但见食邑屋顶一个头戴淡青色幂蓠的女子茕茕孑立,而她怀里抱着的,不正是那凭空消失不见的稚儿? 稚儿不知道自己刚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差点回不来。他一手持着糖人,一手开心地朝自家娘亲招手,兴奋地吱吱呀呀:“娘,娘,飞高高,童儿飞高高!” 这是什么情形? 众人惊愣。 凤珺戎抱着小孩轻飘飘地落下,那速度平稳轻盈至极,恍似秋日被风儿旋起的落叶,轻舞飞旋,众人看得眼睛都直了,完全明白过来,这孩童哪里是消失不见,分明是被人救走了! “好!” 人群中忽然爆发出一声叫好生,随后片片叫好声接连响起,响破天际,语气里又是狂热崇拜,又是惊叹佩服,听得木笔心里爽滋滋的,没错,她们的主子就是这么厉害。 凤珺戎将孩童送到农妇身边,平静地听完农妇感恩戴德的道谢,方才叮嘱了句:“以后注意点。” “是是是。” 农妇眼里喊着热泪点头又哈腰,失而复得的喜悦让她紧紧抱住孩童,生怕一撒手,就又遇到什么意外。 尘埃落定后,有人对疯马的主人骂骂咧咧,有人痛哭流涕地收拾被踏飞的果梨,街道重新恢复热闹。 木笔嫉恶如仇:“简直太坏了,人渣,大大的人渣,要不是小姐在,那孩童就要见阎罗王了。哼哼,他小心别被我遇到,否则,我一定要打得他满地找牙。” “也许你很快就能遇到。” 凤珺戎若有所思。 “诶?” 053 袖香被打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走吧。” 凤珺戎没再解释,被这么一耽搁,又浪费了不少时间,她先行开路,加快速度前往据点。 蘅芜苑是京都知名的医馆,它以其廉价高效的药材闻名,备受百姓推崇,却无人知晓,蘅芜苑亦是避世已久的凤隐阁的据点之一。 两人以三轻九重的敲门暗号入了医馆后院,老态龙钟的李馆主整装相迎,一路将凤珺戎引入密室。 密室入口设在李馆主的寝室,掀开床板,一条幽深的甬道出现在几人眼前,李馆主举着火烛在前带路,凤珺戎随后跟上,木笔落在最后,反身将木板恢复原状,这才迈步跟上。 “飞莲如何了?” “回主子,飞莲的伤皆属体外肉刑,因为救治得及时,尚未伤及五脏六腑,老奴已让药童敷了药,三五个月便可痊愈。又灌了药汤,现在已清醒。主子,请往这边走——” 李馆主边说边引路。 甬道深深,两侧的石壁湿滑。好半晌,才走到密室深处。当是时,飞莲正在食用白粥,见到凤珺戎想下跪行礼,被凤珺戎制止:“你有伤在身,不必多礼。感觉如何了?” “好多了,谢主子关心。”飞莲回了一句,余下的话,不需要凤珺戎询问,她自己便主动交代,舍去了不必要的枝干末节,回禀的话显得异常简练。 “属下曾见过殷大人几面,对他不说熟悉,但也不陌生。” 飞莲认真将脑海里的尺度细细描绘出来,声色平静而古板:“殷大人身高八尺三厘,稳步行走时手肘前后摆动幅度不超半厘,每步距离间隔严格控制在三尺与三尺一厘之间。” 尺度精准到厘米,这等目测技能…… 凤珺戎听得目瞪口呆。 木笔小嘴微张,下巴好半晌都合不上去。尽管早就知道阁中人才辈出,但她怎么也想不到,竟然有人能见几面就将细枝末节看得如斯透彻,简直不可思议。 已经被震撼过数次的李馆长,淡定地欣赏两人的惊愣的表情。 飞莲拿出精确的数字,并据此下了结论:“那幕僚举手投足的间隙与殷大人的重合度相当高,属下觉得那幕僚很有可能就是殷大人,这才尾随了上去,结果……” 话到这里,飞莲抿了下唇,似是懊恼似是挫败:“结果,后面的事情,主子都知道了。” 凤珺戎咂嘴。 原以为所谓的相似不过就是神形相似,结果飞莲给了她这么大一个惊喜。凤珺戎抬手替木笔合上下巴,这才神色微妙憋出一句:“你的能力很……罕见。” 飞莲:“谢主子夸奖。” 木笔咽了咽口水,看着飞莲的眼神充满了神奇。 凤珺戎让飞莲躺下休息,自己坐到密室中央的石凳上去,食指轻扣石桌,发出硁硁脆响,寻思片刻后,她朝李馆长吩咐道:“派人搜集相府幕僚的全部信息先行了解,待飞莲伤好能够行走,便找寻机会秘密指认。一旦确定殷的身份,即刻派人通知我。” “属下遵命。” 李馆长抱拳领命。 “飞莲行迹已经暴露,原先的京都红楼不能再待了,事成之后,李馆主你另行给她安排个去处。” “属下遵命。” 凤珺戎又要说什么,忽然密室甬道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转瞬之间,一个青衣药童就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嘴里叫着:“不好了不好了。” 药童跑得急,气息有些喘。 “胡闹!”李馆主老脸一肃:“做什么慌慌张张的,没看到主子在这边吗!” 药童不过*岁的年纪,急得上窜下跳的模样像极了顽皮的泼猴。凤珺戎善意地笑笑:“还是个孩童,李馆主不要太严肃了。” “主子,不,不好了,”药童来不及告罪和见礼,狠狠地喘息后,一鼓作气,语不带停顿地说:“刚才有个来治暗疮的将军府家丁说袖香姐姐就要被打死啦。” 话音还未完全落下,方才石凳上的淡然冷静的女子已然不见身影。 木笔顾不得询问缘由,连忙提气紧追而去。 “好快。”完成任务的药童擦汗惊叹。 飞莲望着密室出口的方向失神。 李馆主看清她眸中的渴望与失落,摇头告诫:“别奢望了,主子一贯独来独往,是世间鲜有的独行者。若不是现在嫡女的身份需要心腹从旁协助,木笔袖香也没机会在主子跟前伺候。” 飞莲心里也明白这个道理,但是还是失落:“真的好羡慕木笔和袖香她们。” “阁里又有谁不羡慕呢。” “馆主真不知道袖香木笔被主子看上眼的原因吗?” “你还没死心?” “飞莲自知身份低微,但是……不是飞莲口出狂言,只是飞莲的能力,比之木笔的,绰绰有余……” “我又何必欺瞒你?这真是主子自己的选择。至于个中缘由,主子心思难测,我又怎么能揣度得出?” 李馆主叹气。 瞧瞧边上神色同样失落的小药童,李馆主再叹一气。 花分两朵,各表一枝。 独留在将军府里准备绣品的袖香,劈好线穿好针,瞅准最后一处枝叶就要落针时,门房突然砰地一声被大力撞开,冲进来的人着黑色锦衫,怒发冲冠:“凤珺戎你给老子滚出来!” 叫了半晌没人应。 厉眼横扫,只见到墙角绣墩旁的袖香,袖香辨认出来人身份,心骤然一跳。 凤轻云! 凤轻歌的嫡亲哥哥! 凤轻云铁青着一张马脸,一双吊梢眼里充满狰狞怨毒,也不问候一声直接拔剑相迎:“凤珺戎好大的狗胆,竟敢设计毁我妹终身幸福,我就先拿了她的丫头祭奠!” 冷锐的长剑出鞘,带着绝对的恶毒,直直刺向袖香,袖香闪身避让,不想嗜武的凤轻云也非等闲之辈,手腕一转,长剑便像长了眼睛一样,迅速转移方向,紧追袖香而去。 袖香一开始还躲闪避让,后发现不行,终于出招抵挡,边交手边喊话:“奴婢自认循规蹈矩,不曾出错,何故惹来这杀身之祸?” “区区贱婢也敢狡辩。” 想到曾经风华绝代的妹妹,再想到方才看到的痴痴呆呆,如花枯萎凋零的妹妹,凤轻云简直怒不可遏,招招杀招,招招毙命。 长剑刺破袖香的肩胛骨,唤来她的一声闷哼,她咬牙徒手扒开剑身,艰难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二少众目睽睽之下打杀奴婢,也别想轻易得了好!” “好个伶牙利嘴的贱婢!” 凤轻歌根本不惧袖香的威胁,一招一剑,招招狠厉,剑剑凶残,像是要把所有的怒意和怨气发泄在她身上。 两人且战且行,不一会儿就转移阵地,从屋内斗到院中,再斗到院外。 动静之大,引来了府中侍从的围观。众人还来不及惊讶袖香竟然会武功,就被凤轻云嗜血的双眸吓到,纷纷噤声不敢,更不敢喊人相救。 ------题外话------ 备注:三国时的一尺=24点2厘米(资料来源于百度) 056 忘恩负义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夜如泼墨,喧嚣归于寂灭,诺大的将军府陷入沉沉夜色,悄无声息,平添几分寂寥,显得幽森可怖。 稍显人气的,是地处西南的宅院,此刻宅院主屋内一灯如豆,屋外凤张氏倔强的站了近半个时辰,仍然没等到老太君松口见人,憔悴的脸色经夜风一吹,愈发显得苍白。 牛嬷嬷心有不忍,上前劝道:“夫人且回去吧,老太君已经决定不管内宅之事,夫人有什么委屈,有什么不满,就去求老爷主持公道罢。” “老爷能秉公办理,我又何至于在此?”凤张氏苍白着脸冷笑。 牛嬷嬷心里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大少爷的警告尤言在耳,二小姐的恐吓历历在目,谁敢再去触这个霉头? 那对兄妹,厉害极了,即便没有老爷保驾护航,也没人能欺辱得了,但是老爷还是把那对狼崽子当小白兔护着。 不占理的时候,老爷都心有偏颇。更何况今日之事,二小姐占了一丝理儿,老爷的心偏得没边是大伙儿心知肚明的事,给个轻描淡写的惩戒也在意料之中。这种情况,找老太君又有什么用? 凤张氏面色不虞,不得已将袖中鸳鸯荷包,递给牛嬷嬷。 “这是……” “牛嬷嬷且将荷包转交母亲,若母亲看了荷包还不肯出面相见,我就回去。” “这……” 牛嬷嬷踟蹰,凤张氏给身侧的陪嫁嬷嬷使了个颜色,陪嫁嬷嬷会意上前,握着牛嬷嬷的手,将一袋碎银塞入她的手中,轻轻拍了拍,随后退回凤张氏身边。 牛嬷嬷暗暗掂了掂重量,一咬牙,“可怜天下父母心,夫人也是不容易。那奴婢就替夫人跑这一回腿儿,若是老太君因此责罚奴婢,奴婢也认了。” 夜风寒凉,吹入心底化作片片冰寒。 凤张氏抖擞了下,又漠然静待了片刻,门终于吱呀一声,朝她开启。 “夫人,请――” 屋里佛烟袅袅,淡淡的檀香入鼻,勾起舒缓惬意的心情。老太君跪坐在堂上中央软黄色的蒲团上,双眸轻闭,右手拨拢着玉珠大小的佛串,银白的头发为她平添几分禅意。 只是凤张氏眼尖地看到,她抓着那鸳鸯荷包的左手,隐隐颤抖,似是愤懑,似是紧张,整个人透着一股轻颤害怕的味道。 凤张氏心中愧疚闪过,激昂的战意降了一点,她竭力用缓和的语气表露来意:“母亲,媳妇儿有一事儿想求您帮忙。” 老太君闭口不言。 凤张氏循循善诱:“其实说是帮媳妇儿,倒不如说,也是帮您自己呀。凤珺戎回来不久就将府里搅弄得鸡飞狗跳,凤珺扬一味护短也难成大气,难道这要任由这两人毁了将军府一世威名不成?” “四皇子对歌儿的呵护您也看到了,就算是受辱也不惜一切代价要娶她为妃;萧宓郡主对云儿的痴情您也知道,只要云儿点头,立马带着金山银山入门,难道这都不够您搏一回吗?” “只要母亲肯帮忙达成媳妇儿所愿,在那之后,您的儿子还在,您的儿媳还在,还有一个皇妃孙女孝顺您,还有一个郡主的孙媳妇尊敬您,您还犹豫什么呢?” 老太君眸光闪烁。 凤张氏心重重沉了下去,盯着老太君手里的荷包,意有所指道:“这事儿母亲要是不答应,媳妇儿讨不了好,母亲也别想好过呢。” “你这是在威胁老身?!”老太君眯起眼,沟壑纵横的老脸泛起浓烈的不虞。 “媳妇儿只是就是论事。”凤张氏在来时就已经做好破釜沉舟的准备,一双儿女被打压得生不如死,跟活生生的剜她的心有何分别? 好生劝说了这么久都没得到准话,她不由狠狠道:“母亲,您可别忘记了隐娘是怎么死的,也别忘了凤珺曜克母的丑名是怎么来的?!当然,母亲若是忘记,儿媳妇儿不介意帮母亲回忆起来!只要母亲能承受得了那回忆的苦果!” “张,芸,衣!”老太君手中佛珠啪的一声,重重摔落在地,精贵的佛珠登时四分五裂,有一颗甚至飞溅到凤张氏的额上,弹出一出红色印记,老太君恍似未觉,冷厉决然的话里透着浓浓的失望:“枉老身多年悉心培育教导,你就是这么回报老身的?!三更半夜拿着丑陋污迹威胁老身,老身这些年的爱护包容都喂了狗了不成?!” 老太君怒急,连张氏的全名都喊出来了。 “若非母亲不肯出手相帮,媳妇儿又何至于出此下策?”凤张氏梗着脖子对视,毫不退缩。 气氛顿时剑拔弩张。 气急怒急的两人,都忘了压低声音,那争吵的内容直接传了出去,在门口待命的牛嬷嬷听得心惊肉跳。 隐娘? 那不是将军原配夫人的乳名? 难道隐娘难产,小少爷冠以克母恶名和离家出走,其中还有不为人知的隐情?老太君是看到那个鸳鸯荷包才答应见夫人的,那鸳鸯荷包是关键证据? 可是她自小跟在老太君身边伺候,明里暗里的好事坏事腌臜事,她都有参与,怎么不知道有这件事儿? 难道老太君还防着她?还是老太君还有更亲密的心腹?又或是老太君不信任她的能力了? 牛嬷嬷被自己的猜测弄得神不思蜀,一晃神,就听里头老太君用失望透顶的语气说道:“当年我儿誓死不纳侧室,是老身绝食令他不得已先行纳了你。你嫉恨隐娘推她下湖,我儿暴怒,也是老身以命力保,这才保住你的小命。” “歌儿云儿的顺利出生,哪一个不是老身的功劳?!歌儿云儿所享受的荣华富贵,哪一点没有老身的手笔?!如今你就是这样回馈老身的?!” 老太君愈说愈失望,心里头若打翻了食瓶,五味陈杂,愤怒有之,伤心有之,失望有之,后悔有之。 “既然母亲都为歌儿云儿做了这么多,又何差这一件?”凤张氏是铁了心要将老太君拉下水,“歌儿受尽折辱老爷也仅是报官了事,云儿被打得半条命都没了,老爷也仅是不痛不痒地打卖丫头,您让媳妇儿怎么咽的下这口气?!难道母亲就任由凤珺戎凤珺扬在府中作威作福?” 老太君神色挣扎,凤张氏再下最后一剂狠药:“母亲可别忘了,若是凤珺戎兄妹知道他们娘亲是怎么死的,知道他们的弟弟是为了什么离家出走,您且看她们还会不会孝顺你,还会不会认您这个祖母!您且看看,老爷还认不认您这个母亲!” “母亲,是众叛亲离还是颐养天年,您可得好生思量了。媳妇儿就在这儿等着,您慢慢想,不急。” 字字句句剜人心扉,戳破老太君内心深处的恐惧,老太君气得胸口起伏:“老身怎么就养了你这条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为了歌儿云儿的未来,媳妇儿狼心狗肺一回又何妨?” 飘飘然的回应里毫无悔意,全是势在必得的坚持。老太君知道躲不过去了,重重闭眼,默念数十遍阿弥陀佛,这才颓然睁眼,挫败地做出令凤张氏满意的选择:“你想怎么做?” 057 寿宴伊始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暖阳初生,阴谋诡计随着夜色隐去,将军府大门挂起了高高的大红灯笼,寿宴如期而至。 府中上下喜气洋洋,所有人像是齐齐失忆了一般,将昨日儿的血腥见闻忘了个彻底,开开心心地或迎接或伺候前来贺寿的宾客。 将军府摆宴,即便特意精简,流水席也设了十数席,宾客们边吃边欣赏戏班子的表演,默契地不提将军府内宅的龌龊事,尽心搜罗好话贺寿,一时间气氛诡异的热烈。 凤张氏可以没心思打理宴会事宜,却不能缺席,随在凤将军身后应酬着各位贵宾,满脸的强颜欢笑,直看得众位贵宾牙疼。 凤将军知她心里记挂着一双儿女,多少也体谅她的失礼,没有开口呵斥。 凤珺扬则是不在乎凤张氏如何表现,他环视一周,见自家妹妹没有在场,喊了元福管家问话:“已经开宴多时了,小姐还没来么?” 旁边有人支起耳朵窃听,十分好奇传闻中将军府最受宠的贵女缘何没有在场。 凤大小姐痴呆无法现身,这倒是好理解。 但是听闻那二小姐可是活蹦乱跳呢,凤将军寿宴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也缺席了呢?是不是太随性无礼了呢? 周遭几人不经意地走近了凤珺扬,都想偷听点*,揪住凤珺戎的小辫子,以备回府当做茶余饭后的笑资娱乐家眷。 元福不动声色地将几位好事来宾的动作看在眼底,如实汇报的心思转了几转,这才在凤珺扬挑高的眉头下淡定回话。 “回少爷,小小姐昨晚照顾了袖香那个丫头一宿,近天明才歇下。老奴过去喊话时,小小姐原是强撑着要来,是老奴见小小姐脸色着实差劲,擅自做主让小小姐好好休息的。寿宴伊始时,已回禀了老爷,老爷特意吩咐既然小小姐体虚,就不要再扰她歇息了。” 听着没有什么不对。 周遭侧耳倾听的宾客无趣地转首,兀自交头接耳,或高谈朝堂大事,或讨论巷角趣闻,话题囊括了时事敕令,坊间异事,阴阳交合,林林总总,范围之广,程度之深,不一而足。 凤珺扬却是听出元福话里的装模作样,见旁人都没心思关注这边了,放松了心神好笑不已:“我的妹妹我还不知道么?什么歇息得晚脸色憔悴?不就是不想来么?” 元福却坚持假戏做到底,一本正经的反驳:“祸从口出,大少爷既然疼爱小小姐,说话更得谨慎,小小姐闺名可受不得半点伤害。再听到大少爷颠倒黑白污蔑小姐,老奴可不接受。” 那圆圆的福脸神色肃然,活像被说坏话的人是他一样。 只是…… 到底是谁颠倒黑白了? 凤珺扬忍俊不禁。 他身后,有一粉衫少年也是乐得眉开眼笑,“哥哥,你这管家心地挺好,还懂得维护戎儿的闺誉呢,得奖励奖励,若缺了什么,尽管找妹夫拿,要什么,妹夫就给什么。自家人,不用客气,不用客气。” 凤珺扬自少年一开始说话,就被那称呼弄得额头青筋一跳。再凝神看着他一身粉色锦衫,喜庆得活跟是他的寿宴一般,登时头疼,待听完他余下的所有话,凤珺扬觉得自己的头更疼了。 “十一皇子,您既然知道戎儿的闺誉很重要,那您现在又是在做什么?” “咦,有什么不对吗?” 粉色锦衫少年,也就是轩辕奕,上上下下打量了自己的着装,又取来茶水借着水光端详自己的面容,很是肯定地说:“束发干净,衣衫齐整,翡翠冠笄也没我的脸好看,粉红锦衫也没能夺了我的风流雅韵,还是一如既往的俊俏风流,这么漂亮的美男子,戎儿肯定会看得移不开眼的啦。” 完全就是鸡同鸭讲,对牛弹琴。 凤珺扬温润的脸色瞬息僵硬,对又自恋又赖皮的十一皇子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了,这人根本就只回他想回的问题,只说他想说的话,没人能逼他,也没人敢逼他。 凤珺扬默默扭头,暗暗思忖着:既然都偷偷用过泻药了,那再偷偷用点哑药让自己清净几天也不妨事吧…… 完全不觉自己已经把一代温润仁医逼得发狂的轩辕奕,仍在沾沾自喜自己的绝世容颜,他摩拳擦掌,瞅着凤珺戎院落的方向蠢蠢欲动:“哥哥哥哥,妹夫今日就不陪你聊天了,戎儿正伤心气愤着呢,妹夫得去安慰安慰,你自便吧……” 这话既死不要脸又宣兵夺主,凤珺扬气得抓狂,深深理解了为何每次到内宫帮娘娘调养身体时,娘娘总是愁眉叹气。摊上这么个不着调的儿子,哪怕心知十有*是装出来的,也绝对开心不起来。 轩辕奕早就趁凤珺扬头疼难忍的时候偷溜了。 鲜衣怒马的少年腆着脸,熟门熟路地往凤珺戎的院落里跑,重重回廊上的大红灯笼高挂,与他喜庆的粉红几乎交相辉映,美得不似凡景。 “戎儿戎儿戎儿……”轩辕奕一路跑一路叫,生怕旁人不知道凤珺戎是他定下的皇妃,途径的侍从纷纷低头好笑,想想又替自家小姐可怜,怎么就被这浪荡不羁的十一皇子缠上了呢。 四皇子本就不喜欢自家小姐,现在又添了十一皇子这一出,恐怕会厌恶了小姐吧。 侍从们心中替凤珺戎扼腕可惜,但谁也没能想到,在不久的将来,轩辕奕的行事作风,会狠狠颠覆他们此刻的念头,震撼他们的心灵。 日头高挂。 轩辕奕跑跑跳跳,整个人都欢喜得快要飞起来,在门口被婢女阻拦了,他也不介意,拍拍手就召来隐卫,让隐卫抱着他越过墙头,进了院子。 一进院子,就听到阵阵的哭声。 惨兮兮的,像迷了路的小孩,可怜极了。 “呜呜呜,袖香,你快醒来啊,我再也不跟你拌嘴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呜呜呜,你快醒来啊,我再也不偷懒了,你让我动脑,我就动脑,你让我下厨,我就下厨,你让我刺绣,我就刺绣,我都听你的,呜呜呜,你别死啊袖香,呜呜呜,嗝……” 轩辕奕咽下喉间的惊喜声,默默地推门而入,又擅自闯入内室,待看到隐卫口中的伤重的丫鬟正躺在主卧的床榻上,青涩的俊颜闪过隐晦的不满,开口时却带了几分小意讨好:“戎儿,我来了。” 轩辕奕最大的优点,便是识时务。他可以疯,可以狂,但是绝对不会出格。在帝王面前卖乖讨宠有理有度,在凤珺扬面前死劲折腾也是有分有寸,不会踩了他人的底线,让自己得不偿失。 是以,见此刻气氛悲伤,凤珺戎脸色凝重,纵然他见到凤珺戎心情欢喜,纵然他对区区婢女性命不屑一顾,纵然他对区区婢女却睡在小姐榻上很是不满,他仍是选择了最佳的不惹人厌的行事逻辑:融入气氛跟着哀伤,压着不满温柔开口。 “我就是听说你的婢女受伤了,担心你伤心,来看看你……” 低低的声音听着令人愁肠百绪。 只是他却不知,凤珺戎的内力深厚,他在阁楼外喜庆奔走和开怀呐喊早就传入她的耳中,此刻他微显沉静的谎言,在她面前犹如薄薄的窗户纸,一捅就破。 凤珺戎倚靠在窗前,幂蓠已摘下,洗去妆容,倾城绝色的容颜露了出来。 眉如远黛,点红朱唇,一双冷眸似巅峰雪山,是不显山不露水的冷漠,气息不若第一次遇见的随然洒脱,却自有一股凌驾于巅峰之上的锐意和霸气,轩辕奕心颤了颤,胸口小鹿乱撞。 被瞟了一眼,轩辕奕自带幻想,将之当成了媚眼,心登时酥了一片一片,麻麻的,软软的,熨帖得想舒服地呻吟。 凤珺戎莫名其妙地看着他面色忽然绯红,远黛眉皱起,没有戳破轩辕奕的伪装,撩了他一眼,说:“那谢谢了。” 紧接着一副不想多谈的样子。 轩辕奕却不愿意离开,观察出他家皇妃似乎真对伤重的婢女伤心,漂亮的眼眸滴溜溜地转了转,决定投其所好:“戎儿,我家老头子上次送了一棵千年乌参,听说对续命有奇效,反正我也用不着,就给你吧。” 凤珺戎诧异回眸。 轩辕奕舔舔唇瓣,红着耳根子,有些紧张地说:“这是真的,我真的有一棵千年乌参,我骗谁都不会骗自己的皇妃的。” 凤珺戎还没说话,那厢坐在床头上哭得跟死了双亲的木笔,眼泪戛然而止,张着小嘴,愣愣地看着轩辕奕,不敢置信他说了什么。 乌参? 还千年? 060 忠犬上门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皇朝以娶失贞的女子为正妻为辱,堂堂皇室更丢不起这个脸面。自凤轻歌出了那事,本已松口允许轩辕忱退婚的皇后,立马坚定立场,坚决不同意轩辕忱退婚,更甚是在帝王跟前吹了枕边风,严禁轩辕忱提退婚迎娶凤轻歌一事。 轩辕忱愁肠百结。也曾想过放弃,毕竟他知道自己必然不会碰凤轻歌,但转念一想,错不在她,如何能让她承受这苦果?更何况那救命之恩还在,琴瑟和鸣的情曾有,若连他都因为旁人的错误放弃凤轻歌,任她被世人的唾沫淹死,对那个韶华女子又何其不公? 诸多思量,诸多挣扎,轩辕忱最终还是选择践行对凤轻歌的诺言,哪怕前方荆棘遍布,哪怕前方阻断连绵,他也不会违背当初的誓言。 凤珺戎不知轩辕忱的真实想法,只当他是爱意深重,深到愿意顶着世俗的压力坚持娶凤轻歌,重到愿意顶着十顶绿油油的草帽碰凤轻歌,这等毅力和决心,她不得不敬佩几分,但也仅仅如此了,是以对轩辕忱的暴怒,她报以冷笑。 “怎么,被说中心事,恼羞成怒了?闭嘴?这儿是将军府,这地是我凤珺戎的寝室,你一个擅自闯入的外来者,我没喊人将你们扫地出门就不错了,你有什么资格让闭嘴?怎么,不满意?不想听?那就给我圆润地滚。” 轩辕忱横眉冷竖:“你怎么变成这般模样了?曾经的你,虽木讷羞涩,但也知书达理斯文有加。现在呢,滚?连这种粗话都说出口了,还有什么是你说不出来的?!” “你管我?” “你!”轩辕忱铁青着脸,“本皇子管你?本皇子不过是好心指点你一句。” 见凤珺戎神色冷蔑,心中气怒交加,连番无视和漠视,终于让怒火燃遍周身,轩辕忱声音骤然深沉:“本皇子曾警告过你,若再拿歌儿的说事,决不轻饶,你一犯再犯,真当本皇子是说笑的?跪下!” “你敢?!” 凤珺戎还未说话,一旁轩辕奕立马跳脚:“戎儿是未来的十一皇妃,我都舍不得让她屈膝见礼,你敢对她罚跪?!休想!” 少年脸色盛怒,挡在凤珺戎身前,挡住轩辕忱冷锐的视线,青涩的俊脸气得鼓鼓的,若不是顾及武功不如人,他早一拳揍了上去。 轩辕奕一边顶着轩辕忱滔天的怒气,一边时刻记着安抚凤珺戎,将手中的暖玉往后一丢:“戎儿别怕,有我在,不会让人欺负你的。若我不在,你就把它拿出来,见它如见我,没人敢对你做什么。” 凤珺戎下意识一接,入手的熟悉的温润令她微怔,仔细一瞧,可不正是当日在树上他死命要塞给她的羊脂白玉嘛。 这因势利导的聪明劲也是可叹。 凤珺戎哭笑不得,却也在轩辕忱面前给足了他的面子,没有直接回绝,敲敲泛疼的脑仁,她打算结束这莫名其妙的对峙:“四皇子,萧宓,不论你们今日前来是想要替凤轻云出头,还是想要替凤轻云抢夺千年乌参,我只说一句,那便是……” 凤珺戎顿了顿,待众人视线都集中在她身上后,这才泰然自若地用轻飘飘的语气陈述一个事实:“你们打不过我。” 蔑视。 *裸的蔑视。 武力不如人,身份被同为皇子的轩辕奕压制,轩辕忱铁拳紧握,全身因为克制横生的怒意而隐隐颤抖。萧宓被她俾睨天下的轻狂震慑住,随后又是一阵气愤,不说她语气里的嫌弃,单她那不屑的高傲的表情,这简直就是对他们的侮辱。 她从地上攀爬而起,手颤巍巍地指着凤珺戎道:“大,大胆。竟敢口出狂言威胁皇子,对皇子不敬,本郡主要禀告……嗷~!” 萧宓话未完,忽然爆出一阵惨叫。 轩辕奕诧异回眸,却见萧宓指着凤珺戎右手的食指,手指头没断,但前头两节的指骨却跟没了一样,软趴趴地耷拉着,随着萧宓疼痛颤动,摇摇欲坠。 轩辕奕轻轻嘶了一声,眼疼。 萧宓疼得眼泪都飙出来了,鼻涕眼泪如江河俱下,恶心得轩辕奕差点没吐出来。 凤珺戎仍端坐着,听到萧宓连声惨叫,这才发现什么似的,疑惑道:“萧宓郡主这是怎么了?指骨怎么忽然断了呢?” 话语只有幸灾乐祸,没有丝毫关心。 木笔心中暗自解气,仔细算来,上一个指着小姐鼻子侮辱谩骂的人,如今坟头草应有三尺高了吧。 轩辕忱惊得后退一步。 轩辕奕背对着凤珺戎,不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瞧得分明,凤珺戎刚才分明没有起身!但他能够肯定,她绝对是导致萧宓如今惨象的罪魁祸首。 那么问题来了。 她到底是怎么动的手?何时动的手? 当日被打得鼻青脸肿,他就心有疑惑。如今亲眼见证这诡异邪门的身手,轩辕忱说不出此刻心中是什么感觉,但不容忽视的是,他好似真的惹到了一方深不可测的人物。 她真的还是那个曾经恋慕他的凤家珺戎吗? 这一刻,轩辕忱终于肯突破累积多年的固有印象,正视心底的疑惑和异样。 他用审视的眸光盯着凤珺戎。 凤珺戎冷眼相待。 对视间,无形的花火蹦现,恍似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一个心中起疑,一个神色坦然,互不相让。 萧宓在一旁哀嚎。 轩辕奕莫名其妙。 里屋的氛围诡异的安静下来。恰在此时,屋外蓦地响起一声尖锐唱诺:“九皇子到——” 院外侍从层层来报。 “九皇弟?” “九皇兄?” 轩辕忱收回与凤珺戎对视的视线,与轩辕奕神色是如出一辙的困惑,看了眼同样怔愣的凤珺戎,心知她与他们同样懵懂,也就透过大开的窗柩,将视线投向了远远走来的轩辕燮。 来的人身形颀长,容颜妖冶。 狭长的凤眸,薄削的唇瓣,五官线条分明却不失去柔和,一笔一画间,仿若是世间最顶级匠工精心雕琢而出的靡艳,却又仿佛连同战场狰狞的腥血也勾勒了出来,靡艳着的血腥,矛盾却又意外的和谐,令天地为之倾色的同时,也令人忍不住恐惧那摄人心魄的魔气。 倾城而不显女气,霸气纵横而不显轻狂骄纵,反倒滋生出一股别样的锋锐内敛,不显山不露水的高深莫测。 凤珺戎心微微一顿。 几人就这么呆呆地瞧着华服衣冠的青年步履生风,飒飒走近。心中纷纷疑惑:他怎么来了? 轩辕燮兀自入屋,黑亮的凤眸直直对上凤珺戎,瞧见她疑惑的神情,唇角倏然勾出势在必得的颜色,漆黑的凤眸仿佛会说话,悠悠提醒着凤珺戎什么。 脑海里不期然闪过三日相遇待如何的赌约,凤珺戎心一咯噔,仔细算算,今日不多不少,正是第三日! 061 忠犬生气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九皇兄你怎么来这儿了?”轩辕奕惊讶极了,规规矩矩地见了礼,出声询问。 正正经经的模样惹得凤珺戎侧目,要知道,在轩辕忱面前,轩辕奕也都是我行我素,而今对上轩辕燮,却自发乖觉起来,一副我是个安静的美男子的模样。 看来轩辕燮在他心中的分量,不可谓不低。 轩辕燮视线从凤珺戎身上剥离,不冷不怒地撩了轩辕奕一眼,旋即对上轩辕忱,也不见礼,开口就说:“今日是凤将军的寿宴,四皇兄不在前院把酒言欢,反而趁着人多混乱摸进府中小姐的闺房,以出头为名,行欺压之实,这品质,果真让人不敢苟同。” “九皇弟休要妄言!”轩辕忱脸色沉沉如墨。 摸进小姐闺房? 这浪荡不羁的话若传出去了,让朝中重臣如何看待他?让父皇如何看待他? 没得到回话的轩辕奕也不敢跟轩辕燮跳脚,倒是听了轩辕燮的话,青涩的容颜闪过不明的晦涩:九皇兄这话怎么这么不对味呢?感觉特意针对四皇兄似的。 “倘若不是,那就请四皇兄即刻离开这里。都心有所属了,就不要再三心二意,出来到处拈花惹草。” 轩辕燮冷冷一嗤,话落他一抬手,轩辕奕正疑惑他想干嘛,就发现跟在轩辕燮身后进门的一黑衣一玄衣两名长随领命上前,一人走到轩辕忱面前,一人走到萧宓跟前。 玄衣墨飞躬身作揖,一手将人的视线引向门口,铿锵道:“四皇子,请——” 端的是一副赶人的态度。 轩辕忱脸色黑得不能再黑,眸中熊熊烈焰燃烧,怒意横生,“九皇弟这是什么意思?!” “赶出去。”轩辕燮面不改色。 “是。” 墨飞领命行事,见轩辕忱抵死不从,在他腰间点了一下,随后架着动弹不得的轩辕忱走了出去,被运走的轩辕忱暴怒叫嚣:“竖子尔敢?!” 萧宓则被黑衣墨凌如同拎流浪猫一样,直接拎着后衣领丢出院外。 言行嚣张霸道,简直中了凤珺戎的心思。 轩辕奕擅闯内室她倒是无所谓,毕竟她对这个纯粹热烈的青年倒是挺有好感的。 至于轩辕忱和萧宓…… 哼,若不是顾忌凤老头今日寿宴,不好闹得太难看,让凤老头难做,她早就将人“请”了出去。不过,倒是该让木笔好好整顿了一下阁院的下人了,再这样不声不响地任由旁人进屋,她的威严,她的声誉都往哪儿搁? 轩辕燮这手横行无忌玩得好。 凤珺戎心底赞了一句,但也没失去防备忘记揣测轩辕燮的来意,本来就心有不安,在轩辕燮替她出手赶走烦人的苍蝇后,那种身份已暴露的感觉更强烈了。 可是,怎么可能呢? 凤珺戎站起来,双手交叠,搁在身侧,螓首蛾眉微垂,在轩辕奕诧异的神色下,端端庄庄地行了个屈膝见礼,说话声音也细声细气的:“九皇子可是误会了什么?四皇子是臣女请来的贵客,并不是偷摸进来的,就这样把四皇子送出去,是不是不大好呢?” 谁让她是个木讷羞涩的大家闺秀呢?谁让她是个恋慕轩辕忱的大家闺秀呢?那就将木讷羞涩的本性暴露出来,将恋慕轩辕忱的一面体现出来。这性格,这眼光,跟鬼医凤邪的她南辕北辙,她就不信轩辕燮脑洞能清奇到将两人联系起来。 女子温婉而立。 低着头瞧不清面容,但绮丽曼妙的身姿足以引人遐想,雪白襦裙乖顺地贴在她的身上,衬得女子更加温柔贤良。光线透过精美的窗柩从她的背后投射而下,愈发添了几分朦胧,恍似江南烟雨中,湖边婆娑而立的采莲女,美好若画。 轩辕燮怔住,反应过来后,点墨凤眸闪过丝丝笑意,若是凤珺戎此刻抬头,必能瞧出那眼神中的意味。 装,继续装。 轩辕燮勾唇,好整以暇地盯着眼前垂眸伪装羞涩的女子,眸中笑意点点加深。 轩辕奕还没从九皇兄果然是在针对四皇兄的惊讶中回神,就又听到跌破他五感的话,青涩稚嫩的俊脸登时挤成一团,皱成了一个白面包子:“戎儿你刚才不是说讨厌四皇兄的吗,都说好了要换成喜欢我的,怎么现在又反悔了……” 子虚乌有! 这见鬼的说好! 凤珺戎嘴一抽,差点没忍着抬首回嘴,幸好还记得要在轩辕燮跟前伪装木讷,这才强压下反驳的*。轩辕燮这人死不要脸,她还没同意就热衷于啃嘴啃脸啃手,要是输了赌约,指不定被啃得连渣渣都不剩。 羞涩。 羞涩。 凤珺戎自我暗示了一番,这才静下心来,细声细气地回嘴:“从来只有四皇子厌烦臣女,又哪里有臣女厌烦四皇子的机会呢?十一皇子恐怕是听错误会了。还请十一皇子高抬贵手,还臣女一个清白名声。” 温柔干净的语气,也像极了一个真正的大家闺秀。 轩辕燮凤眸笑意深得没边了,自那眼角晕开,蔓延至全身,周身上下透露着一股轻松舒愉的味道,竟掩饰住了从杀场上沾染的那本浓烈得洗不清的血腥味。 门口把风的墨飞墨凌微怔。 墨飞眼眸滴溜溜地转动,思及自家主子连日来偶尔的兀自痴笑,以及偶尔抬头望天,询问离将军府寿宴还有几时的异常举动,心底某个不可置信的想法几欲破土而出。 主子这是……这是…… 墨凌的震撼不比墨飞少,只是他脸色太冷,像是万年雪峰上化不开的冰,瞧不见层层晶冰里掩藏着的真实情绪。 这时,屋里又传出轩辕奕不满的哼唧声。 “哪里没有说好?”轩辕奕抿嘴不乐意:“哼哼,皇妃信物都收好了,怎么叫没说好?反正我认准了,你也同意了,没得改,对,就是这样!” 轩辕燮的视线唰的一下,射向凤珺戎微微拢起的手。那眸光里的冷厉和怒意有如实质,把凤珺戎吓了一跳。 一个轩辕忱还不够,又来一个轩辕奕。 轩辕燮眸色沉沉。 凤珺戎脸色也是差极了。之前为了给轩辕奕留个面子,没有当着轩辕忱的面子直接将羊脂白玉丢还给他,谁知道才转一眼就被坑了。这轩辕奕,简直无时无刻都不忘记给自己贴上他的标签! 好想揍他! 凤珺戎暗暗咬牙。思及眼下的情形,又竭力忍住,转而思索:不知道在两人面前,把这羊脂白玉化为谶粉会怎么样? 凤珺戎盯着手中的罪证,认真地思考。 只不待凤珺戎思考出所以然来,轩辕燮就等不及了,一把抢过她手中的罪证,看也不看,直接丢入袖口内的暗兜,大义凛然道:“羊脂白玉是皇妃的重要信物,十一弟既然没法谨慎保存,还是九皇兄委屈一下,替你保存一阵子。若定下合格的十一皇妃,再来找九皇兄要回。” 凤珺戎:“……” 轩辕奕:“……” 064 凤邪善变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果然是挖好坑等着她! 凤珺戎心底暗恨,从来只有她给人挖坑的份,今日却栽在这狡诈的男人手里!脑海中自制了一个名为轩辕燮的小人,恼恨地戳戳戳,直戳得小人万箭穿心情绪方才平静下来。 她扬起一抹羞涩的笑靥,一边轻甩手腕,想甩掉恍似粘在手背上的血蝶,出口的语气万分温柔小意:“九皇子这是什么意思,臣女怎么听不懂呢?” 轩辕燮挑眉:“还装?” “嗯?”凤珺戎蹙眉疑惑,微微侧首,一缕黑亮的发丝微垂,柔顺地贴着肩膀蔓延而下,勾勒出纯真善良的颜色。艳丽绝尘的小脸双颊微红,黛眉紧蹙,黑眸泛着羞意,将一个木讷女子懵懂困惑的反应演绎了个十成十。 若非木笔深知自家小姐的凛性,恐怕也会被她此刻纯良无害的模样骗了过去。木笔咽了咽口水,真心希望轩辕燮能够被自家小姐忽悠过去,赶紧走人,否则他呆多久,她就得跪多久了,膝盖疼死了。 可轩辕燮又岂是那么好忽悠的? 好不容易逮着意中人,没迫不及待将人吞吃入腹已经够克制的了,怎么可能让人飞了? 轩辕燮凤眸闪过笑意,下一刻,沉沉的声音自凤珺戎头顶响起:“摊开手掌,让本殿检查。” “这算是命令?” “命令。” 凤珺戎恨恨地伸出右手,掌心朝上,“诺。” 嫩白的手掌小巧动人,手指清秀细长,没有任何舞刀弄枪留下的剥茧,白嫩嫩的,轩辕燮眸光炙热了几分,不虞的声音里也多了几分道不明的危险:“别耍滑头,左手!” 凤珺戎抿唇,眯着眼盯着左手手背上怎么甩都甩不掉的血蝶,暗流涌动,余光将轩辕燮笃定的神色收进眼底,左手素拳紧握,偏不让他看。 她暗暗给木笔使了个颜色,没有袖香贴心的木笔愣了下,小姐这是叫她干嘛? 凤珺戎视线在木笔与血蝶之间来回穿梭。 轩辕燮危险地眯眼。 木笔眼前一亮,福至心灵,瘦弱的身子顶着轩辕燮的灭顶威压,一咕噜从地上攀爬而起,朝凤珺戎的左手扑去,动用了几分内劲堪堪抓住了轻颤中的血蝶。她捏着血蝶单薄的蝶翼,兴奋又夸张地叫嚷着:“小姐,好漂亮的蝴蝶呀~” 凤珺戎:“……” 忽然好心塞。 她是叫木笔扑过来假装不经意拍死这血蝶,直接让它的体液流落在手上,化去成长中的蝶引,没让她真的扑蝶! 轩辕燮瞧出凤珺戎的小心思,挑眉瞅了眼完全意会不到主人心思,只知扑蝶傻乐的婢女,再瞅着眼前人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哈哈一笑,夸赞的话在凤珺戎听来是深深的嘲讽,他道:“好聪明的女婢。” 话落,轩辕燮冷戾的眼神朝木笔扫了过去,后者仿佛被阴戾毒蛇锁定住,浑身僵住不敢动弹,抓着蝶翼的两指跟着松了松,随后便眼睁睁地瞧着血蝶被人用内力吸了回去。 已经认定了某种事实的轩辕燮收回血蝶,神色是显而易见的欢愉,轻飘飘地朝凤珺戎施压做最后的确认:“左手。” “九皇子不是在找小狐吗?为何一个劲儿地调戏臣女?”凤珺戎顾左右而言他,然而并没有什么用,轩辕燮固执己见:“左手。” “虽然君君臣臣不可逾越。但臣女的清誉也不能任由九皇子您践踏……” 轩辕燮:“左手。” “倘若臣女的父亲知道九皇子如斯怠慢他的掌上明珠,不知在朝堂中是否还会坚定保持中立?” 轩辕燮:“左手。” 丫的! 明里暗里施压威胁都没什么卵用,凤珺戎终于对萧宓被她无视时的愤怒之意感同身受,鼓着小脸将手背到身后,小声却又坚定地说:“九皇子看完右手看左手,行事作风如此随性,真当臣女是好欺辱的吗?!不给看!” 左右她是大家闺秀。 惦念着自己的清誉,有理可循。 轩辕燮对她躲不过就耍无赖的行径简直要气笑,但是即将得到意中人的喜悦又让他飘飘然,他也没真生气,高大俊美的身形霍然站起,在凤珺戎诧异的眸光中,一手陡然朝凤珺戎伸去,看那架势,竟要亲自动手扒开她的拳头察看手心! 混蛋! 凤珺戎恨恨。 他的招式十分轻巧,身为鬼医凤邪的她想要还击简直轻而易举,但现在她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家闺秀,还有君臣有别的品阶压着,连躲都不能躲! 更甚是,躲了暴露得更快! 躲不行,不躲也不行,简直骑虎难下。这轩辕燮,腹黑狡诈不要脸,逮着机会就给她挖坑出难题! 脑恨间,轩辕燮已经将她背在身后的左手抓出,仿佛笃定她不敢反击一般,用不容错辨的强势力道覆住她的手背,另一手在她慢慢睁大的黑眸中,慢条斯理地掰开她的尾指,其次是无名指,然后是…… 好想用毒。 凤珺戎心中挣扎。 恰在此时,屋外传来一阵刀剑相击的声响,紧接着,是她家笨蛋哥哥的声音:“九皇子来者是客,将军府自当扫榻相迎。阁楼乃舍妹闺阁,禁止外男进入,还请九皇子移步外院,共享酣宴之乐。” 此语刚落,又听他说:“墨侍卫还请让开,府中护卫刀剑无眼,小心伤了身体!” 还有一道咿咿呀呀的声音:“打打打,都给我下重手下重手,别手下留情啊,都往他们脸上揍,青青紫紫最好看!” 紧接着又是一阵铿铿锵锵的搏击声。 轩辕燮脸色一沉。 凤珺戎眼前一亮,状似费尽力气般使劲将手抽回,旋即在木笔目瞪口呆的神色下,抽出袖中锦帕,捂着脸嘤嘤哭泣,瘦削的肩膀一颤一颤的,像极了受尽委屈的小媳妇儿,可怜兮兮的。 轩辕燮傻眼。 下一刻,凤珺扬趁着护卫纠缠墨飞墨凌的间隙,带着轩辕奕窜入屋内。甫一入屋,凤珺扬怀中就撞进来一个娇小的人影,他下意识地揽住,紧接着呜咽不止的啼哭响起,伴随着道道指责:“呜呜,哥哥哥哥,被人轻薄了,呜呜……” 轩辕燮觉得自己眼已瞎。 一会儿腹黑,一会儿无耻,一会儿重情,一会儿冷漠,一会儿装温柔,一会儿又给装柔弱,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 凤珺扬向来温润的神色陡然凝注,一边轻拍着怀中人儿的脊背,一边皱着眉对上轩辕燮眯起的眼:“九皇子倏然从宴中离席,就是为了进内院明目张胆地欺辱舍妹?真当我将军府无人了是么?” “是呀是呀,九皇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轩辕奕煽风点火。 轩辕燮一个冷眼扫了过去,后者立马噤声不语,“见了皇子不行礼,又不问缘给人定罪,这就是凤御医的品行?轻薄?你倒是问问令妹,本殿怎么轻薄于她了?” “戎儿都吓得哭了,九皇子又何必咄咄逼人?”凤珺扬也没傻得真当场就问凤珺戎。若自己的宝贝妹妹是装的,他不能拆台;若自己的宝贝妹妹真受了委屈,那他再多做怀疑,不是令妹妹更伤心? 几乎是立时的,凤珺扬选择了偏袒。 左右都出不了错。 凤珺戎窝在凤珺扬的怀里,颤抖的双肩在旁人看来是悲伤至极难以抑制,唯有她自己知道,她这是憋笑憋得。笨蛋哥哥好样的,简直不能更给力,赞赞赞。 065 黑心忠犬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凤珺戎心底乐呵呵的,显于形外的,却是细微的呜咽声。凤珺扬脸色愈发难看,对上轩辕燮的眸光里,不由泄露了几分明显的怒意。 轩辕燮无暇顾及凤珺扬的心绪,他盯着躲进凤珺扬怀中,只留给他一个颤抖背影的凤珺戎,表情甚是神奇,就好像,就好像,明明是丛林威风凛凛的雪豹,转瞬却变成泫然欲泣的小猫咪,有种世界乱了套的错觉。 凤珺戎憋出了个哭嗝,扯了扯凤珺扬的衣袖,在他担忧的眼神下,声音细弱蚊蝇地诉说心中的委屈:“哥哥,九皇子不止轻薄我,还把我好不容易养大的小宠抢走了……” 眸中泪花闪闪。 凤珺扬心都疼了,“小宠?” “嗯嗯,”凤珺戎扁着嘴闷闷不乐,轩辕燮眼皮一跳,下一瞬,就见她随手指向立在他指尖上的血蝶,道:“喏,就是那一只血色蝴蝶,那是我养了好久的小宠,九皇子不由分说就抢走了,哥哥你快帮我要回来。呜呜……” 细碎的呜咽声再次响起。 轩辕燮嘴一抽,什么柔弱,什么乖巧,什么猫咪,统统都见鬼去吧!睁眼说瞎话,颠倒黑白,腹黑无耻,这才是真正的她! 深知内情的墨飞墨凌默:好,好不要脸! 凤珺扬从未在凤珺戎身边见过除了小乖之外的宠物,闻言眉梢微挑,疑惑道,“戎儿养的?” “嗯。” 凤珺戎脸不红心不跳地点头。蝶引唯有播种人手中的母蛊血蝶能解。轩辕燮自己将解药送上门了,她就不客气地笑纳了。 只是,谁敢抢轩辕燮手上的东西? 更何况凤珺扬吃过几次亏学精了,愤怒过后,理智回笼。 他仔细观察凤珺戎的神色,意图辨出她话里的几分真假来。见怀中人哭得雷声大雨点小,对于宝贝妹妹被“轻薄”一事心里有了底,眸中倾泻而出的怒意又收敛了几分,至于九皇子抢人血蝶……凤珺扬难以相信,但是,既然妹妹想要,那…… 凤珺扬尴尬地瞅了眼辨不清神色的轩辕燮,将凤珺戎扒拉到自己身后护着,这才向轩辕燮欠身作揖,厚着脸皮道:“九皇子指尖上的血蝶形容美好,蝶翼单薄近乎透明,十分罕见,臣瞧着十分喜爱,愿以千金相易,不知九皇子能否割爱?” “哥哥?” 凤珺扬的不按常理出牌令凤珺戎微怔,旋即迅速反应过来,轩辕燮是君,凤珺扬是臣,便是血蝶真是她的,轩辕燮抢了便抢了,凤珺扬也说不得什么。倒是她魔障了,忘了这里并非那个强者为王的江湖…… 凤珺戎瞬息默然,这只母蛊血蝶是为确认她身份而存在的,又岂是凤珺扬以金就能轻易相易的? 算了,还是她寿宴过后再探一次皇府盗出好了。左右届时三日已过,哪怕她入府盗蝶在轩辕燮看来是请君入瓮,但赌约前提已然失效,赢的人还是她。 凤珺戎做好心中算盘,也就悠哉游哉地立在凤珺扬的身后,等着轩辕燮说拒绝,不想轩辕燮跟凤珺扬一般,反应再一次出乎她意料。 只不若,她越想要这血蝶,轩辕燮越是开心。狭长的凤眸被笑意点亮,璀璨若浩瀚星空,幽谧深邃,仿佛盛纳了世间最迷人的风景,别样的炫丽耀眼蛊惑人心,哪怕同为男子,凤珺扬也为之失神,耳边恍似听到天籁之音,细细凝神,又感觉像是没有听到。 凤珺扬回神,见轩辕燮挑眉不悦地盯着自己,这才发现,对方已然给出了答案,而自己竟因为看呆了眼而陷入魔障,将对方的回答当成了空气,这行为,简直无礼至极。 凤珺扬掩下心中的暗惊,顶着轩辕燮的威压,汗颜地询问:“九皇子可否再重复一遍?” 胆敢在轩辕燮跟前看直了眼还神游四海,凤珺扬倒还是头一个。轩辕燮是该生气的,但是鉴于他是意中人的亲哥,两人瞅着感情还不错,轩辕燮觉得自己还是大方地原谅大舅子比较稳妥。 他一摆手,示意凤珺扬不必紧张,随后十分慷慨地将指尖上的血蝶送与凤珺扬:“给。” 一言一行,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以为要好说歹说方能得到首肯的凤珺扬:“……?” 认定轩辕燮不会出卖血蝶的凤珺戎:“……?” “区区血蝶,本殿还不至于吝啬,谁需要送谁就是。凤大公子不必千金相易。”轩辕燮咧唇一笑,笑容尤为意味深长。 谁需要送谁。 可是,又有谁会需要呢? 凤珺戎瞬间警醒,我去,这不是明摆着此地无银三百两嘛?!她就不该开心得太早。 现在若真接受了这只母蛊血蝶,不正是坐实了她就是那“需要之人”,坐实了他她是鬼医凤邪的猜测? 但若是拒绝,又如何解释她先前的说辞? 要是错,不要也是错。 一不留神又掉进陷阱了。 凤珺戎咬牙暗恨。 他挖坑播种蝶引,她跳;她挖坑强抢血蝶,他瞬息辩出其中利弊,避开后又给她挖了个深坑!这一局,到底谁比谁黑?! 凤珺扬惊讶于凤珺戎忽如其来的愤怒。 轩辕奕也是微愣,反应过来后,立马抢先替凤珺戎捏过血蝶,一边自以为小声的嘟囔埋怨:“九皇兄你不要在戎儿面前笑,万一不小心把戎儿勾走了,到时候谁赔我一个十一皇妃?我会吃亏亏亏亏的……” 轩辕燮权当耳旁风,吹过就散。 凤珺扬额上青筋跳得欢快,若非囿于君臣之礼,真想直接将人扫地出门。 那厢轩辕奕小心翼翼地捏着血蝶的双翼,绕过凤珺扬,递到凤珺戎眼前,青涩俊秀的面容满是讨好的意味:“戎儿戎儿,漂亮的血蝶送给漂亮的你,喜欢吗喜欢吗?喜欢我再给你抓几只?不过,这血蝶生得好生罕见,要去哪儿才能抓到,戎儿知不知道呢?” 凤珺戎已经懒得理轩辕奕无时无刻都不忘邀功讨宠的行径,从轩辕燮给的错愕中回神,伸手就要取过血蝶,反正怎么做都是错,不要白不要。 冷不防一只手陡然斜插了过来,握住她的手腕。 事出太过突然,所有人全无防备。待反应过来后,凤珺扬和轩辕奕齐齐愤怒失声:“九皇子?!” “九皇兄?!” “怎么?本殿要回自己被偷的铜钱,还需要尔等首肯不成?”轩辕燮忽然冷脸质问。 凤珺扬和轩辕奕一头雾水,就连从头看到尾的木笔也是满脸的莫名其妙,什么铜钱? 凤珺戎眸光微闪,还不待思索出所以然来,就见轩辕燮欺近,凤眸划过抓到宝贝的喜悦和兴奋,紧接着,令凤珺戎咬牙切齿的声音响起:“就许你淮关放火不许本殿点灯?无中生有颠倒黑白,这招还你。” “你……” “你别看这样我,我说过的。”轩辕燮挑眉,眼神厮杀中,凤眸里的烈火简直想直接将凤珺戎焚烧成灰,凤珺戎吸气再吸气,好容易让自己心平气和了,下一刻,冷静下来的情绪再一次因轩辕燮的话语暴走。 轩辕燮:“摊开左手,铜钱还我。” 理由如斯正当。 只是…… 凤珺扬再是愚钝,也看出两人之间的暗涌了。疑惑的眼神随之落在凤珺戎的左手上,哪儿是否藏着什么秘密?竟然惹得九皇子扯出这样一个荒诞的由头,就为了瞧一眼戎儿的左手? 轩辕奕神色慢慢变得凝重。 …… 068 忠犬相护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奔来看戏的满朝文武心中各自思量万千,不论凤家贵女如何行事,身为祖母竟将先皇赐予的要求如斯用在嫡亲孙女身上,简直闻所未闻,这是有多大的仇恨,才要将一个女子置之死地? 凤家珺戎也才死而复生不久吧? 听闻其精通茶道,精通诗词歌赋,对父兄也甚是维护,反倒是凤家轻歌以超度为名行诅咒之实,行迹恶劣不堪,这些事怎么到了老太君嘴里,就成了欺姐灭兄,不孝不悌呢?老太君到底有没有思想?知不知道此举一出,便是推凤家珺戎入万丈深渊,自此永无翻身之地了? 庙宇? 那又如何? 与其在世人唾骂中苟活,还不若白绫一条来的轻松。 满朝文武啧啧称奇。 凤将军骤然抬头,竟急得不顾君臣之仪直视天颜,脱口而出:“陛下,家母行事向来稳妥,这番鲁莽之语,恐是被人挑唆,要求不当有违初心,望陛下三思。” 这是长者的战场。 凤珺戎沉默不语,静静而立,穷尽余光所能收纳的视野范围,将其人的表情收进眼底,暗暗揣度殿上其人的立场。 西秦帝此刻倒是给足了凤将军的面子,依他所言询问老太君:“凤将军的意思老太君是否听清楚了?” 老太君深深跪服,额头碰到放在身前交叠的双手,维持了须臾,这才回到:“回陛下,老身清楚。” “那是否还坚持以乌玉为要,求凤家珺戎此生长安庙宇,礼佛终生?” “母亲。” 凤将军低唤,带着丝不易察觉的祈求。 老太君心微颤,布满褶皱的脸庞微显动摇,一旁跪得笔直的凤张氏忽而稍稍整理了自己的蔚蓝色宫装广袖,广袖漂移间,那下方的墨绿色广袖跟着一动,像是无形的警告,老太君一个激灵,敛去挣扎,无视凤将军的祈求,沉声道:“回陛下,这个要求是老身再三思之而提,亦是老身余生所盼,老身坚持,望陛下成全。” 说罢又是深深跪拜,其中恳求与坚持不言而喻。 凤珺扬脸色差极了。 若非场合不对,凤珺扬真想抓住老太君质问,到底戎儿哪里不入她的眼了,为何这般痛恨?先是意图私用家法,被他警告未果后,竟入宫面圣要求将戎儿驱离府中,在尼姑庵度过余生,心肠如斯狠毒。 这哪里是亲祖母? 这根本就是刽子手。 凤珺扬气有不平,轩辕燮亦是眉眼染怒,他想疼都没机会疼的女人竟然让人如斯践踏。怒意袭上那如斯俊美的容颜,原先迫切希望确认意中人身份的热衷情绪沉淀下来,他皱眉听完老太君的荒诞要求,心里光火蹭蹭蹭地自心口窜起,直想问一句,到底是不是亲生的? 轩辕忱和轩辕奕敛眸若有所思。 西秦帝坐在高位,将众人的讶异收进眼底,似是不满众人的沉默,沉声说道:“众爱卿以为如何?” 凤将军的家事何人敢谈? 不少文臣武将几不可察的退后一厘,用沉默的态度表明,他们听戏看戏即可,参与?不不不。若是引来凤将军的事后报复可就不值当了。 然,却有一个例外。 温相手持玉如意,跨步出列:“臣有话要说。” “准。” “臣以为,乌玉为先皇所赠,要求为先皇所允。凤老太君的要求,一不违背天道二不违背人伦,理应得到支持。” 凤珺戎不虞的眼神扫了过去。 将军府的事,相府插什么手? 温相? 就是殷的情报中那个与凤老头不合的文臣?就是那个常常讽刺凤老头头脑简单的文臣?就是那个可能拥有殷的下落的文臣?就是那个囚禁了飞莲施加暴刑的文臣? 长得歪瓜裂枣如斯丑陋,怎么好意思出来见人? 凤将军亦是愤然,冷眸警告的瞪向温相,沉声说道:“温相慎言!此乃将军府家事,何故多嘴!” “臣仅尊圣命道出心中所想,凤将军又何必如此紧张?” “这是我将军府的家务事。” “非也非也。老天君既然主动将此事搬上朝堂,又涉及先皇,早已脱离内宅之事的范畴。将军莫不是恼羞成怒,想要出言警告,令本相道出违心之语敷衍陛下?” “没有!” “抑或是将军不服陛下问候群臣,这才出言警告在下?” “不是!”凤将军直觉摇头,随后担忧西秦王误会似的,拱手作揖强调道:“臣并无此意,望陛下明断。” 凤珺戎摇头,统共不过三两句话就被温相绕进去,老爹你也太不给力了。怪不得温相敢出声参与,分明就自信口才傲人,足以压制心思耿直的你呀。 西秦帝对凤将军的强调不以为意,反倒是对温相的说法颇为赞同的模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却并不表态,而是照例询问满朝文武:“众爱卿以为如何?” “臣附议。” “臣附议。” “臣等附议。” 一人附议,人人附议。声音从参差不齐到异口同声,前后不过须臾,几十人连声附议,响声之大,振聋发聩。 凤张氏对这个结果不甚满意,有心出言落井下石,但是转念一想,这结果左右也比让凤珺戎继续在府里占山为王为所欲为好多了。更何况,尼姑庵皆为弱女子,想要偷偷拿凤珺戎的命,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如斯一想,凤张氏心里得了安慰,也就不计较老太君擅自改变主意了举动了。 仿佛知道凤张氏的满意,老太君提着的心落了地,微松了口气,至于儿子的不满和怨怼,她有的是法子让他消怒。 事情似乎就要这样波澜不起地过去,众人心中略不是滋味,仿佛兴冲冲地来看飞流瀑布,结果临场却只瞧见了山涧清涧,其中转折,真心令人索然无味。 西秦帝显然也觉得老太君小题大做了,但借机下了将军府的脸面,削了将军府的威严,目的达到,也算是稍有安慰了。当即阔袖横扫,沉沉道:“那就依老太君所求,凤家贵女凤珺戎即刻——” “臣女不服。” “臣有异议。” “臣有异议。” 西秦帝话未完,陡然被一连串的声音阻止。却是凤珺戎和凤珺扬,凤将军齐齐出声,众人忽而眼前一亮,精神抖擞了起来,只因觉得戏里*要来,正待听闻几人如何辩解,冷不防又听见两声:“儿臣有异议。” “儿臣亦有异议。” 定睛一看,却是九皇子和十一皇子。 嗬。 满朝文武目瞪口呆。怎么会是这两位皇子? 十一皇子倒是好理解,毕竟凤家贵女是皇朝鲜有的美人儿,眉眼翘鼻朱唇,无一不精致,无一不艳丽,有这样倾世容颜为奠,美人儿只消一个眼神便能令天下男人为之神魂颠倒。喜爱美人儿的十一皇子出声相帮,意料之外却也意料之中。更何况,近来十一皇子常入将军府大献殷勤也不是什么秘闻,有此举,正常不过,正常不过。 但是九皇子是怎么回事? 知晓凤将军疼爱凤家珺戎,特意出声相帮,借机拉拢中立的将军府?可是也不对,若是想要拉拢将军府,九皇子就不会在朝堂上与凤将军争夺兵权了,这哪里是想要拉拢的意思?分明是看上八十万战军那块肉,想要与凤将军为敌,将那肥肉想要嘶咬啃噬殆尽才对。 那为何会出言相帮? 不为拉拢,难不成是为凤家贵女? 这个想法刚冒出点苗头,又立马被众人掐死在萌芽中。不不不,这个更不可能,九皇子厌恶女色众人皆知,多少大家闺秀香囊暗送皆被拒之三尺之外,如今又怎么会为一个女人出头? 那么,难不成凤家贵女手中有九皇子想要的东西? 满朝文武最大限度的发散思维进行联想,左思右想皆不得其解,对轩辕燮异常的举动讶异极了。 西秦王也是惊讶,最该替凤珺戎说话的四皇子都还保持沉默,怎么倒是九皇子和十一皇子先开口了?虎目微敛,西秦帝就想点名轩辕燮说明理由,却有一双期待的眼眸紧紧盯着他,西秦帝叹气,道:“十一皇子因何异议?” 那厢轩辕奕眼巴巴地盯着西秦王,后者咳了咳,不由随他所愿,用朝堂称呼唤了轩辕奕一声。 轩辕奕得了开口的准许,立马噼里啪啦地说道:“父皇你不知道,戎儿,不,凤家贵女待凤将军好着呢,凤将军下朝晚归,凤家贵女都会等他回来了才一齐吃饭。对兄长凤御医也是好得不得了,天天熬夜给凤御医绣荷包,做衣裳,这样的女子,怎么会不孝不悌?肯定是有人故意污蔑,太可恶了,父皇最开明了,肯定会明察秋毫严惩恶徒,不让凤家贵女含冤受辱的对不对?” 被一通好夸的凤珺戎汗颜。 凤将军:戎儿什么时候非要等我回来才肯吃饭了? 凤珺扬:戎儿什么时候替我绣过荷包,做过衣裳? 轩辕燮微怔,鬼医凤邪的性子必然不会静下心来做那些事,不过,以后若是有机会,让她给他绣个荷包定他俩之情也不错。 轩辕奕还在说:“上次去找凤御医学习药理,还看到凤家贵女正在厨房给凤家轻歌熬药呢,那个姐妹情深呀,儿臣看了都羡慕不已。哪个敢说这是她欺负姐姐了?老太君你敢吗?凤夫人你敢吗?” 轩辕奕一边问一边冷眼扫了过去,眸中冷意直看得老太君和凤张氏心颤不已,想要辩驳的心思就这么憋下去了,只能听他继续胡诌:“看,两个最有资格指责凤家珺戎不对的人,都没说话,还有谁能指摘凤家珺戎的不是?” 满朝文武默然。 十一皇子,您这样威胁老太君和凤家主母,就是人家想这么说,也不敢说了哇。 西秦王对轩辕奕的长篇累牍信了一半的一半,挑着眉头问道:“十一皇子对凤家贵女倒是维护得紧。” “凤家贵女美呀,”轩辕奕没傻到分不清状况,在这当口添乱,想也不想地插科打诨,“儿臣还从没见过这样美的女子,跟天仙儿一样,美得儿臣的心都要酥成了雪云片糕,一片一片,味道好极了。” 满堂喷笑。 这十一皇子还是一如既往的逗趣,前言不搭后语的调子,也唯有他能唱得理所当然。 凤珺戎也被轩辕奕插科打诨的言辞弄得忍俊不禁。还味道好极了?难不成他想把她当雪云片糕,一片一片吃了不成? 西秦帝笑骂了一句,言语间是显而易见的宠溺,话落后转而看向轩辕燮,语气变得平平淡淡,听不出任何情绪:“九皇子又是因何反对?” 轩辕燮斜跨前走几步,行至方台正下方,颔首行礼后方才起唇回话:“回父皇,儿臣以为凤家贵女凤珺戎是皇朝功臣,不应受驱逐离家之辱。” 位列金銮殿两侧的众人刷的一声,齐齐抬首看向金銮殿中央的轩辕燮,不敢相信那位战场杀神话里的涵义。 凤家贵女是皇朝功臣? 这怎么可能? 不消说凤家贵女是何种性格,拥有何种能力,但说这功臣一事,皇朝连年国泰民安,何曾有过危机?这功臣一说从何而来? 众人心里只觉一阵荒诞不羁,只觉九皇子是在撒谎骗人,转念一想,又想起九皇子一言九鼎,是非分明的作风,如斯说来…… 难不成凤家贵女真在不经意间拯救了王朝? 心中无端升起的臆测令众人惊叹好奇,眸光纷纷朝那静立不语的女子看去,眸光闪闪亮亮,充满了惊奇和震撼。 凤将军和凤珺扬也是懵然,各自用目光询问凤珺戎,凤珺戎回以同样无辜的眼神,心底却在想轩辕燮那家伙,该不会又要把初遇时那不沾边的救命之恩强安在她头上吧? 还真是这样。 轩辕燮俊美如斯的面容此刻异样冷凝,他沉声回话,字字句句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儿臣隐匿南楚多时夺得南楚北部军事地图,图纸鲜明展现南楚北部的军事布防,有朝一日,这地图定是我西秦踏破南楚的垫脚石。” 群臣还是头一次听闻此事,浑身一震,瞬间精神抖擞,将这等军事机密公之于众,简直不可思议。 凤珺戎敛眸,心底划过浓浓的惊诧。 轩辕燮这是搞什么鬼?这种机密说出来,不说帝王会如何反应,就他明目张胆地告知所有人他对南楚的所作所为,众口铄金,口口相传,等于将自己暴露在阳光下,等于是在给自己拉仇恨。 夺得军事地图? 怎么夺? 那不过是窃的同义词而已。 军事地图被盗,皇朝北部陷入危情,南楚皇室为保朝臣安稳,为保民心安稳,必然会极力压下这隐秘的消息。但是轩辕燮却面不改色地将南楚皇室秘闻宣之于众。 已窃图之仇,将窃国之恨,南楚皇室能忍就怪了。 几次交手,轩辕燮行事虽然不算阴狠诡谲,但也给她的感觉也有点阴险狡诈的意味,怎么会说出这种不理智的话? 恍似不知群臣的讶异和凤珺戎的疑惑,轩辕燮铺垫完了前事,又顶着西秦帝骤然沉下的铁青面色下,用坚定的不容置疑的语气继续叙述下文:“夺得地图后儿臣策马狂奔连夜回朝。不想南楚皇室竟出动千金诱使江湖闻名的铁头三怪追杀儿臣。” 群臣皆惊。 恍惚明白不久前九皇子称病卧床,接连半月未上早朝的真相。什么病重?应该是伤重才对。 轩辕燮不论他人作何想法,沉沉有力地说:“连追十三城,沿途儿臣饿食朝露,渴饮风雨,最终精疲力竭力有不逮,本以为会命丧黄泉。绝望之际,幸得凤家贵女出手相救,方能保命回朝。” “这不可能!” “九皇子是在把老臣当三岁小儿欺骗吗?” “是呀是呀。” 本是静静聆听的群臣沸腾了,异议声四起:“九皇子武艺超群,皇朝最厉害的武士都不能在您手下对上三十招。倘若铁头三怪真如九皇子所言,厉害非凡,九皇子技不如人。但是,九皇子都甘拜下风的人,如何是凤家贵女所能抗衡的了的?” “这不是蚂蚁碾死大象吗?” “假,太假了。” 群臣不信。 轩辕燮也不关心群臣信不信,他只想让帝王相信,忽视群臣的哄闹声,他定定地看向西秦帝:“凤家贵女救了儿臣性命,保了踏破南楚的垫脚石,难道不能说是皇朝的功臣?” 狭长的凤眸俱是锋锐的颜色。 西秦帝似是被如刃锋锐的眼神刺着了,虎目微眯了下,虎脸扬颔,神色是前所未有的狐疑和慎重:“众卿所言甚是。凤将军一介女流,如何能超越你抗衡连你都敌不过江湖高手?” 话音刚落,轩辕燮紧追而上:“儿臣不敢有任何欺瞒。那日凤家贵女手持蒙汗药,趁风势药倒了铁头三怪,为儿臣博得片刻歇息的时间,以备最后的死战。” 深知当日情景的凤珺戎默。 她总算知道轩辕奕喜爱无中生有胡言乱语的性格是怎么来的了,感情不是后天养成,而是先天自带。 这对兄弟,简直了。 若不是他陈述的场景她亲身经历,都要被他这副道貌岸然的模样骗到了。 药晕? 什么蒙汗药在荒郊野外还能发挥这种奇效? 在凤珺戎眼里是一戳极破的谎言,却令群臣心底产生了动摇。凤家贵女若是借助外力偶然相助了九皇子,那倒也能说得过去。 轩辕燮继续说:“今日儿臣冒昧到将军府拜访,也是为了答谢凤家贵女救命之恩。” 凤珺戎:掰,你继续掰。 被轩辕燮的鬼扯气得想笑的凤珺戎,俨然无暇思索轩辕燮为何冒着生命危险,将在南楚充当卧底一事暴露出来的目的。 但西秦帝却仍保持着清醒的理智:“你们是在何时何处相遇?凤家贵女为何会出现在荒郊野外?又为何会随身携带蒙汗药?又是如何趁风势药倒三人的?” 轩辕燮本也好奇鬼医凤邪那日缘何凑巧出现在那里,但发觉自己动心后再去回忆斟酌,原因已不再他思索的范围内,他要的,就是他们这样不经意遇见的缘分。 但是这话显然不能对西秦帝如实说。 轩辕燮谎言随口拈来,一一解答西秦帝的疑惑,内容有理有据,毫无破绽,群臣摇摆不定的心渐渐安稳了下来,对轩辕燮阐述的救命之恩有了些许相信。 凤珺戎垂首盯着眼下磨光得光滑可鉴的白云石地面,连翻了好几次白眼,心里几度冷笑,然冷笑过后,又不得不承认,轩辕燮这般作死保她,还是让她有一点小小的开心。 唔,也不是毫无可取之处嘛。 西秦帝也是个心有城府的,听轩辕燮所言与暗卫探得的消息差别无二,也就信了几分。精光矍铄的虎目愈发显得锐利,似是深思,但面色明显地缓和下来。 擅长察言观色群臣立马开始转移风向:“臣以为,既然凤家贵女身负功勋,就此驱逐出家却属不当,望陛下三思。” “望陛下三思。” “望陛下三思。” 典型的墙头草,帝王心思哪边吹,他们就哪边倒。 凤珺戎暗嗤一声。 西秦帝短暂的沉默,一时间,唯有群臣争先恐后嚷嚷着表态,凤将军也适时地高声祈求。 情势一边倒向凤珺戎,凤珺戎紧皱的眉宇松开了些,但凤张氏却是急得不行。她背信弃义威胁老太君,让老太君孤掷一注拿出先皇恩裳博得这次驱逐凤珺戎的机会,如今驱逐不成,反替凤珺戎扬名朝堂,这怎么可以? 凤张氏掩在蔚蓝广袖下的拳头紧握,修长的指甲身陷手心,带起点点猩红和疼痛,她毫无所觉,微微侧首,朝身侧跪拜的老太君看去,瞳仁一斜,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老太君微阖眼帘,视而不见。 凤张氏糊涂,她不糊涂。眼下威名赫赫的九皇子宁愿承担帝王怒气,宁愿承担南楚皇朝万民因愤恨而带来的性命危机,也要将卧底南楚盗得军事地图的机密泄露而出,只为凤珺戎博得朝堂美名,以此对抗先皇的口谕,为她正当留在将军府多一丝筹码。 这份袒护之意昭然若揭,她再坚持,也无济于事。更何况……识时务的老太君本就佝偻的脊背愈发弯曲了几分,更何况,战神轩辕九子舍命也要相保的人,又有谁能真正伤到? 反正这事儿,她是管不了了。 凤张氏对老太君的半途而废不敢置信,咬牙低低暗呼了几声:“老太君,老太君!” 老太君干脆闭上眼,充耳不闻的模样像是睡着了。 凤张氏被老太君懦弱退缩的态度气得不行,那乌玉是先皇赠与老太君的,那口谕也是赠与老太君的,如今老太君放弃让今上兑现诺言,她又能如何? 可恶。 一个个见风使舵的家伙。 凤张氏消瘦下去的脸庞闪过嫉恨,因为过度愤怒,周身血液上涌,将那苍白的脸色染得通红。 那厢西秦帝似乎明了老太君的妥协,意味不明地扫了眼垂眸静立的轩辕燮,又扫了眼隐在凤将军后头,同样垂眸不语的凤珺戎,眸色深了几分。 “如此说来,凤家贵女救了当朝九皇子可谓是大功一件,既然如此——” 西秦帝正想说功过相抵,不若老太君再三思量而后行时,冷不防凤张氏忽然五体投地,匍匐悲凄大喊:“臣妇有怨,求圣上为臣妇做主啊……” “凤张氏闭嘴!”凤将军陡然暴喝。 凤张氏偏不,好不容易劝动了老太君跟凤珺戎来个鱼死网破,如今老太君的行径被九皇子的态度压下,若是回了府中,她挑唆老太君入宫的事情一旦暴露,依枕边人的态度,她不死也得伤半条命,届时当真哭都没办法哭去了,还不若趁此机会求助今上。 左右今日不能让凤珺戎元气大伤,也要从她身上咬下块肉来,以泄她心头之恨! 打定了主意的凤张氏,将将军府的脸面踩在了脚底,任性地哭喊:“圣上,凤珺戎若真救了九皇子又怎么样?她收买地痞流氓侮辱自家亲姐,她拳脚无眼将自家亲哥伤得半条命见了阎罗王,心思邪恶残忍至极,简直令人发指,臣妇心里苦啊,斗胆求圣上明察,为臣妇做主,还臣妇儿女一个公道啊。” 此语一出,满朝哗然。 收买地痞流氓侮辱自家亲姐?拳脚无眼重伤亲哥? 他们没听错吧? 惊讶不已的眸光纷纷朝殿中静立的女子射去,惊疑不定的,审视怀疑的,心悸害怕的,诸多情绪,纷繁复杂。 那样一个形容冶丽的女子竟然会做出这样残忍的事? 是美人蛇蝎? 还是后娘污蔑? 身上传来的各种视线灼热得几乎要将她洞穿,仿佛她是什么神奇的生物一般,欲要一睹为快,凤珺戎恼得不行,轻轻呼了口浊气,压下心中蒸腾而起的暴戾,掩在繁琐宫装下的手,轻轻抚弄衣袖暗兜中躁动不已的小乖,淡定,淡定,这都是人命,要是一出手将人都灭了,那真成杀人不眨眼的魔女了。 轩辕燮等人心思各异,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就见凤珺扬横眉冷竖,脱口而出地反驳:“休要胡言乱语,凤轻歌被辱根本就是自作孽不可活,关戎儿什么事?!” “凤御医这是什么意思?” 从头至尾保持沉默的轩辕忱,冷声质询。与之相应的,还有凤将军和轩辕燮等人疑惑不已的眸光。 凤珺戎先时极力克制的隐忍,在听到凤张氏颠倒黑白诬蔑凤珺戎时,终于忍不下去了,愤懑不已地斥责:“还能是什么意思,就是说凤轻歌与凤张氏合谋,意图收买地痞流氓侮辱戎儿不成,自食恶果罪有应得。凤张氏,戎儿好歹也喊了你近十年的娘亲,难道你连一丝恻隐之心都没有,非要辱她贞洁,取她性命才满意是不是?!” “我没有!” 凤张氏声嘶力竭辩驳。 凤珺戎心中叫糟,想要阻止凤珺扬继续说,但是盛怒中的凤珺扬又如何能阻止的了,愤怒已经淹没他的理智,他能逻辑清晰有条理地将事情完整叙述出来已是极为难得了。 在群臣听得目瞪口呆的神情中,凤珺扬扬声迅速说道:“你没有?那两年前戎儿命丧箭下是谁设计的?戎儿胸口的十三箭是谁留下的?戎儿消失的这两年所受的苦是谁给的?难道不是你吗?难道不是凤轻歌吗?你敢说不是?” 凤珺戎听到脑袋一抽一抽。 她本已对老太君所有可能的举动想好后路,也想好了如何对凤张氏的计谋见招拆招,但是她没想过笨蛋哥哥会来添乱啊。 当初参与射杀的人皆被灭口,除了凤轻歌和凤张氏两个背后主使人,凤隐阁找不到其他的证人,抑或是证物。 笨蛋哥哥相信她,继而相信她的话。但不代表旁人也相信啊。平日里口头上的煽风点火,一般也只对亲近之人有效,对冷静客观的第三人,一般起不了作用。 而今唯恐天下不乱的满朝文武对于这口头之词,便是处在第三人的角度,他们会希望看到确切的证据再下结论,而不是一家之言。 这真是…… 凤珺戎头疼不已,只能安慰自己,好不容易捡到一个疼爱她的哥哥,也算幸运了,笨点就笨点,冲动点就冲动点,如斯安慰几番,总算将额上的青筋压下去了。 轩辕燮将凤珺戎瞬息的气血不稳瞧进眼底,若有所思。 倒是轩辕奕不满地炸毛:“什么,凤家贵女这么漂亮,你竟然舍得这样欺负侮辱,到底有没有人性?!” 没人理会轩辕奕的跳脚。群臣沉浸在美人是蛇蝎,但是凤家轻歌也不是好货的震撼中,今日这一出接一出的,真是跌破他们的五感了。 凤张氏还欲开口,冷不防一道声音抢在她之前。 清丽的嗓音在殿中缓缓响起。 “今上圣明,可否容臣女说一句话?” 争论不休的几人,抬眼看向引发争论的焦点,也就是正主儿,有些好奇她会想说什么。 西秦帝亦然,他道:“准。” 凤珺戎将贵女矮身行礼的礼仪做得非常标准,重新起身站直后,她方才微抬头,注视着西秦帝的鼻尖出,轻声却坚定地说:“臣女有证据证明凤张氏所言皆属子虚乌有,恳请今上给予臣女一个辩驳的机会。” “准。” 西秦帝阔袖横扫,十分豪气。 群臣屏息以待,想听听凤家贵女会怎么辩驳。时光悠悠走过,微斜的红阳在殿堂的十二金龙支柱上留下点点虚影,一息,两息,凤珺戎依旧不言不语。 支耳聆听的群臣眉宇逐渐印染上不耐。 凤家贵女莫不是唬人的? 难道其实根本就没什么证据,凤家贵女只是随口说说而已?等今上真的允了,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西秦帝俨然也是如斯想法,皱眉看向兀自陷入沉思中的凤珺戎,扬声疑惑道:“凤家贵女?” 凤珺戎蹙眉状似挣扎,西秦帝挑眉,不辨喜怒的刚毅面容,因着这一动作,显得肃然严厉了几分,又身居离众人两米高的方台上,傲然俾睨的威慑自上而下弥漫开来,群臣有柔弱者,开始双股战战,额冒冷汗。 然凤珺戎恍似未觉,挣扎片刻后,似是下了决心,终于鼓起勇气向西秦帝提出要求:“在辩驳之前臣女有一请求,望陛下恩准。” 说这类话的人多了去了。 西秦帝早已不是当年需要垂帘听政的稚儿,闻言也只是不动声色地笑笑,没有傻到直接应允,而是道:“说说看。” “因澄清清白一事涉及府中*,不宜为外人知晓,臣女请求陛下,屏退群臣,独自倾听。” 老太君凤张氏不顾及凤老头的脸面,她可不能不顾忌。 至于这西秦帝,再想下凤老头的脸面,人家臣女都当面挣扎这么久才敢提出这么个合理的要求,若是还执意借机令将军府难堪,恐怕也会失去少许圣心。 轩辕燮意外地挑眉,显然意外于她在意的竟然是这个。 看来他的小狐在意的,不仅有狐族兄弟的恩怨情仇,还有这将军府一家,不,或许该说是凤将军和凤御医两人。 如此一来,他布置给墨飞的那些针对将军府的夺权任务,该改换一番了。 凤珺戎不知轩辕燮随时随地都在观察她,分析她的言行,进而找出更多攻克她的办法,她话落,便定定地抬首,入金銮殿以来第一次直视西秦帝的眼。 黑黝黝的。 似是无边的宇宙黑洞,诡谲暗涌。 随着这一抬首,帝王的全貌映入眼帘。 四十不惑之年,额际鬓发已有银色出没,衬得那张隐在十二串玉色细珠冕冠下刚毅平凡的面容,更显沧桑。眼尾下垂,似是忧思过重,薄唇习惯性地抿着,暴露了他严肃刻板的性格。 视线再上调回去。 黑黝黝的虎目似波涛汹涌,但细细研究,却能发现里面一片风平浪静。 一个有故事的男人。 凤珺戎心里给西秦帝下了这样一个定义。 与此同时的,西秦帝也在观察着她。 早听说凤家珺戎是皇朝一品美人,如今一见,果真名不虚传,无怪乎十一前些日子天天上赶着讨好,这副精致如画的容貌,又岂是那独爱美人与酒的十一能拒绝的了的? 思及此,西秦帝转眸看了眼听完凤珺戎的话,就眼巴巴望着自己希望自己同意其请求的轩辕奕,心底微叹,这副风流好色的性子也不知随了谁。 西秦帝神游天外。 却无人敢扰。 好容易等西秦帝自己回神了,见凤珺戎仍盯着他,等着他的答案,不由挑眉,倒是个护短的主儿,罢,左右削了将军府面子的目的已达到,没必要将人往死角里逼。 一抬手:“准。” 凤将军心底松了口气,旋即又提气,恶狠狠地瞪了凤张氏好几眼,若是扬儿所言属实,他定要这恶妇受尽磋磨苦难余生。 凤张氏一颤,缩了缩脖子,旋即又恶狠狠的瞪了回去,泛狠的眸光里明晃晃的显示着:怎么?就许你护着凤珺戎,不许我替云儿歌儿出头? 瞪着瞪着,还没等到凤将军给个回应,眼尖地看到太监总管就要领命将无关紧要的人劝离殿堂,心里一慌,登时哭闹道:“不许走,都不许走。陛下,凤珺戎辱姐杀兄,恶行昭昭,天理难容,有什么不能对人说的?留下,都留下,文武百官,你们都留下来看看,看看这救了九皇子的功臣,到底是怎样一个恶贯满盈的蛇蝎女人!” “蠢货!” 好容易让帝王松口私下决断的凤珺戎,这会儿简直想药哑凤张氏的嘴巴,叫她再不犯傻地说出没头脑的话。 哪怕不在意凤老头的颜面,那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常识,身为将军府主母,她总该能学到其中几分真意吧? 将军府没脸,于她到底有什么好处?! 凤将军也想拿刀砍了这不知轻重的混蛋。凤珺扬亦是一副恨铁不成干的模样。 倒是始作俑者老太君气定神闲的陷入佛经中,四字阿弥陀佛在口齿间缠缠绕绕,盘旋不去,一副置身之外的模样。 “陛下——” 凤珺戎还要争取挽回点将军府的颜面,但清丽的声音却被凤张氏用更大的声音压下了,“凤珺戎你又想说什么鬼话?欺辱歌儿的人是你,打杀云儿的人是你,你还能有什么证据?不就是想私下让将军向陛下求情,饶你一回,我告诉你,你休想,我不会让你得逞的。私下里谈?我拒绝!” “我就是要让在场的文武百官都看看,将军捧在手心的爱女,到底是真心美艳无双,还是只是披着人皮的魔鬼?!” 凤张氏所言正中西秦帝所想,他干脆一抬手,徐徐后退就要离开殿堂的众人纷纷止步,诧异地对视了一眼,默契地回到的位置站好。 凤珺戎被眼前这一幕激怒,也被凤张氏的话激怒,愧疚地看了眼凤老头和凤珺扬,旋即俯在凤张氏耳边,寒声凛冽道:“不见棺材不掉泪的蠢货,我们走着瞧!” 069 当面对质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凤将军和凤珺扬正疑惑着凤珺戎方才眼底闪过的愧疚之色,碍于朝堂之上,无法当场询问解答,只能听她再次出言,请求召凤轻云凤轻歌兄妹二人入宫面圣,当面对质。 凤张氏闻之色变,哀凄悲愤的面容立马被黑云笼罩,失了理智一般叫喊阻止:“凤珺戎,你想做什么?歌儿心若死灰闭门不出,云儿重伤人事不省,怎么可能当面对质?你这是存的什么阴狠心思?!” 凤珺戎轻笑一声,清脆悦耳的声音令群臣如闻天籁,尽管心中仍旧存疑畏惧,但仍不得不承认凤家贵女凤珺戎着实拥有好形貌好音色,仿佛是上神得天独厚的宠儿,赋予了她无尽的美好。 凤张氏却是听出了轻笑声中暗含的慢慢恶意,心中叫糟,正想开口求西秦帝否决了凤珺戎的要求,却听她说:“不是说我欺姐弑兄吗?所有的人证物证,难道还能比得上当事人的话来的可信?陛下,臣女恳求召见凤家轻云凤家轻歌兄妹二人,与之当面对质。” 群臣纷纷点头。 凤家贵女这般坦然相对,倒不像做贼心虚的样子。 “戎儿?”凤珺扬低声呼唤,逾距往凤珺戎身上凑近了几分,在她耳边低声告诫:“你想做什么?当面对质言辞再犀利又能如何?大家都偏向同情弱者,两人一伤一残接连出现,无需开口便占理三分,更遑论他们定会一口咬死是你做的,你又能怎么办?到时候局面于你更加被动了。” 凤珺戎未曾想到盛怒中的凤珺扬还会顾虑到这一点,回了一个安抚的轻笑,她同样低声说道:“哥哥放心,我既然敢这样说,就想好了应对地法子。只希望哥哥不要怪我置将军府的脸面于不顾就是。” “自然不会。没有什么比戎儿的声誉和安危更重要。” 凤珺扬答得极快。 凤珺戎心下骤暖。她也只是说说,不论今日或者未来,她自然是不会伤害将军府,不会让凤珺扬在两者之间艰难抉择,但是凤珺扬此刻毫不犹豫的维护仍旧令她开怀。 两人交头接耳间,西秦帝也再三斟酌凤珺戎的请求,不过须臾,便在凤张氏陡然惨白的脸色下,挥手准奏。 太监总管当即出了金銮殿,前去差人传报口谕,召凤轻云凤轻歌入宫,口谕言明,哪怕抬,也必须抬进来。 凤张氏若霜打的茄子,湮了。 轩辕忱心有不忍,更不忍的是曾经的意中人即将面对这样难堪的局面,连他私下拜访她都躲着不敢见,又如何承受得住满朝文武讥嘲讽刺的眸光洗礼? 他上前一步,道:“父皇,儿臣以为,凤家大小姐的遭遇在朝野闻所未闻你,见所未见。早在先时,凤将军已上报刑部,刑部也已安排人员着手办案。依刑部的能力,若是有证有据,早已将捉拿住凶手。” 语毕,又上前一步,冰寒冷漠的面容上印刻了丝急切:“而今刑部消息全无,必然是没有足够的证据。那凤家主母身为内院之主,又如何会手握证据?既然如今依旧无证无据,儿臣以为,该案已触犯朝堂典律,又将贵家世族的颜面扫地,简直是对我朝百官声名和威严的极度挑衅,理应交由刑部严办才是。” 说来说去,其意不过一点。 交由刑部,凤轻歌龟缩在将军府里,不出门面对世人嘲讽的眸光。 凤珺戎冷哼,轩辕忱倒是好心思,看了这么久的戏都无动于衷,一听凤轻歌可能因此备受折辱就忍不住跳脚了,当真是个情深义重。 一直暗中观察凤珺戎神色的轩辕燮,听闻一声满含嘲讽的冷哼,虽不觉鬼医凤邪会看上轩辕忱,但是那凤家珺戎倒追四皇子的传闻倒是甚有耳闻,思及对自己的百般拒绝,又是截然相反的两种态度。 这么一想,轩辕燮也跟着一声冷哼,惹来凤珺戎莫名其妙的眼神,他狭长幽戾的凤眸暗沉几许,对着轩辕忱说道:“刑部督办不利,久未结案,凤家主母方才如斯紧迫,祈求父皇做主。父皇既已应允,四皇兄又何必多言。岂不知帝王一言重若千金。四皇兄这是逼迫父皇出尔反尔不成?” 一顶不尊帝王的帽子扣下,轩辕忱冰冷的面容愈发寒凉,他冷冷的眸光朝轩辕燮射去,对视间有激烈的火花蹦现,新仇旧恨齐聚心间,轩辕忱的声音愈发冰寒:“九皇弟何必故意曲解四皇兄的意思?” “难道说是吾理解错了?四皇兄不是想让父皇罢手,将凤家轻歌一事全权交由刑部办案,同时也让凤家轻歌免去今日出入金銮殿,避免面对众人异样的眼光?” 轩辕燮眉头高挑,丝毫不将轩辕忱冷然的威慑放在眼底,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继续说:“四皇兄无话可说,看来四皇兄也是支持父皇的决断,希望尽早给凤家轻歌讨一个公道的。那合该是吾果真理解错了。” 被轩辕燮连削带打了一顿,轩辕忱恼恨:“九皇弟!” 轩辕燮同样冷眸以待。 他都没舍得动一根寒毛的女人,轩辕忱凭什么为了一个人尽可夫的凤轻歌轻易践踏? “够了。” 西秦帝陡然沉喝,打破轩辕燮与轩辕忱两人的对峙局面,虎着一张脸喝道:“朕的决定不容更改,都给朕闭嘴!谁再多言一句,就给朕滚回去!” 天子一怒,朝堂骤静。 诺大的金銮殿,顷刻间落针可闻。 西秦帝虎眸横扫,所过之处,群臣战栗,纷纷垂首不敢言,轩辕燮和轩辕忱同时嫌弃地撇开眸光,盯着来前火速退换下来的朝服上的飞鹰入定。 安静了,西秦帝这才发现老太君和凤张氏尚跪着似的,开口唤他们起来:“老太君凤主母都平身吧。” “谢陛下。” “谢陛下。” 两道声起,理智脱缰的凤张氏,犹记得扶着老太君一同起身,起身后,又再度俯身,拾起朱盘,将之交到老太君手中,乌玉闪闪发亮,隐隐映射出老太君因再度被威胁警告而下垂的眼尾,以及显现出不耐之色的紧抿的唇。 悄无声息的交流在天子脚下进行。 一盏茶过后,太监总管奔来相告,凤家轻云凤家轻歌已到外殿等候,西秦帝微微诧异,这么迅速? 太监总管凑近西秦帝,掩手耳语了几声,西秦帝眸光微闪,别有深意地扫了眼垂眸静立的凤珺戎,眸色意味深长。 早已在宫门口等候? 若说没人干预,一伤一残的凤家轻云凤家轻歌怎么会贸贸然出现在宫门口? 凤家主母? 不会,她恨不能让自己的一双儿女在府里安心休养,不可能让他们出来受这一份罪。 西秦帝眸光从将军府里的几人扫过,心下暗思,最有可能的便是这凤家珺戎的。能悄无声息从将军府搬运出嫡子嫡女,这份能耐,不可小觑。 但也不能排除是后宫抑或是朝堂中,有人也想借机看将军府的笑话,走一步看三步,预测到了殿上的风云,提前将凤家轻云凤家轻歌安排在宫门口随时待命。 倘若是后宫之人,又会是谁呢? 皇后?后妃? 西秦帝心思电转,诸多思量也不过瞬间功夫,在群臣看来,也就是太监总管朝皇帝禀告了什么,然后就听得皇帝扬声宣告:“宣。” “宣凤家轻云,凤家轻歌进殿——” 通传声自金銮殿外层层飞出,此起彼伏,不过须臾,便有两名太监得令,弓着身体,引领着凤轻云凤轻歌一群人踏上重重台阶,徐徐进殿。 凤轻歌两手分别被两名灰衣太监抓着,披头散发,形容缟素,张牙舞爪的模样,显然十分抗拒陌生人的触碰。 往日里楚楚可怜的眸里,俱是毁天灭地的惊恐和慌乱,嘴里绝望的呼唤着:“放开我,放开我!娘,娘,你在哪里,娘——” “我的儿啊——” 凤张氏几欲昏厥,哪个挨千刀的,竟然连宫装也不给歌儿换上,直接一身便服就将人抓了过来,这对歌儿的声誉不是更雪上加霜吗? 她赶紧上前几步,用力扯开两名灰衣太监的手,将凤轻歌抱在怀里细细安抚:“歌儿别怕,娘在这里,别怕啊,别怕……” “娘,娘,这儿是哪儿,回去,带我回去……”凤轻歌如躲进安全避风港的破碎船只,惊魂未定,娇躯颤颤发抖,出口的话反反复复也就那一句:“回去,回去,回去。” “陛下!”凤张氏悲痛地安抚着怀中骨肉,双眸眼含热泪地朝西秦帝求情。 西秦帝视而不见。 凤张氏忽然悔恨自己的莽撞,早知会将歌儿陷入如斯难堪的境地,她定然不会群臣留下围观,她宁愿帝王徇私偏袒凤锡寒,继而偏袒凤珺戎那个贱蹄子,也不愿歌儿被众人异样的眸光盯着,这样的屈辱,与活生生剜掉她的心头肉有何区别? 悔。 悔不当初啊。 凤张氏面色几变,恨不能回到几盏茶前一头拍死鲁莽的自己,她本以为这悔恨心疼的痛楚已经够难忍了,然更叫她心头滴血的是,那厢被人用担子抬进来,随后又被人毫不怜惜地丢在地上的凤轻云。 凤轻云浑身裹着白色伤布,从头缠到尾,仿佛是一只巨型雪白蚕蛹,诡异的可怜又莫名的好笑,因为他人毫不留情的动作,落在地上的雪白蚕蛹轻轻颠了颠,有点点猩红冒出,恍若雪白天地里绽放的红梅,惹眼至极。 群臣眼疼地嘶了声。 该是多大的伤口,才会因为这样的颤抖渗透出猩红血滴?还有,这有呼气没入气奄奄一息人事不省的模样,如何与人对质?凤家贵女到底在想些什么?真是纳闷。 凤张氏眦目欲裂,想扑上去安抚凤轻云,怀里又有一个惊悸恐慌死死抓着她的凤轻歌,顾得了儿子顾不了女儿,顾得了女儿又顾不了儿子,一时两难,心疼得一抽一抽的。 凤珺戎瞅着她顾不暇接的模样,心底冷笑,冷笑显于面上,便是那微微开阖的唇瓣,刻意压低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暗哑,却唯有凤张氏一人能够听见。 “这还只是开头就这样痛苦了?啧啧,真可怜,放心吧,我不会就此收手的,后面还有更多痛苦等着呢,唔,可怜又可恨的人,祝你好运咯。” 恶意满满的声音陡然在凤张氏耳边响起,凤张氏一个激灵,惶惶然四下环顾:“谁?是谁在说话?是谁?” 这副模样落入殿堂群臣眼底,便像是得了失心疯,方才殿上一片安静,哪里有人开口说话,怎么凤家主母忽然疑神疑鬼起来,真是怪哉怪哉。 轩辕燮未曾听到传音,但瞧凤张氏的模样,分明是听到什么见鬼的声音,他的视线不由落在凤珺戎身上,有种莫名的嘚瑟和骄傲。 上首的西秦帝虎目敛起,轻哼了一声,登时交头接耳的群臣如惊弓之鸟,迅速安静下来,西秦帝这才道出群臣心中的疑惑:“凤家珺戎,凤家轻云与凤家轻歌如今这副模样如何还能开口对质?” 凤珺戎福身盈盈一拜,做足了世家贵女尊贵优雅的派头,徐徐开口:“臣女敢如此方言,自然是心有成竹。望陛下心安,且静心看看臣女继母是如何污蔑臣女的。既然继母状告臣女欺姐弑兄,那便一件一件来来辩,辨他个一清二白,也为臣女的声誉正名。” 话落凤珺戎故意跟凤轻歌过不去似的,要她多留殿堂享受异样眸光,先将矛头对准里凤轻云,“臣女的二哥凤轻云身负重伤,宜在家安养生息,便先于凤轻云对质,让他尽早回府。” 听着倒像是一个善良的妹妹会说出来的话。 西秦帝一挥手:“准。” 凤珺戎得令踱步到殿堂中央靠后位置的凤轻云身边,慢慢地蹲下身去,姿态柔和贤婉得连发髻上碧玉银簪都未动丝毫,她缓缓地蹲身,手指慢慢探向凤轻云的鼻息。 “你想做什么?!” 凤张氏心中一跳,顾不得怀中颤抖的女儿,迅速扑了上去,抓住凤珺戎的手指,厉声喝止。 “凤张氏退下!”凤将军在一旁低喝。 “娘,娘,娘~”凤轻歌如陷入黑暗泥沼,周围异样的眼光像是漆黑夜晚里绿油油的狼光,慢慢的是想要将她私吞入腹的狠意,她慌乱得手足无措,眼神狂乱。 轩辕忱几步上前,不顾她的阻拦,无视群臣异样的眼神,将人紧紧抱住,心疼地安抚:“没事了别怕,没事,没事。” 不同于封闭闺房带给她的安全感,此刻凤张氏的离开,正好给了轩辕忱就是凤轻歌他是她最后的一根浮木的错觉,她甚至于不敢抬头睁眼看他,紧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剧烈颤抖,不过须臾,小脸便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冷汗涔涔,惨白惨白的。 轩辕忱疼得不行,看向凤珺戎的眼神了骤然冰霜覆盖。 凤珺戎懒得理睬轩辕忱,她悠悠地抽回手指,很是无辜地向凤张氏解释:“我要唤醒二哥啊,二哥不醒来,又怎能亲自告诉大家真正的凶手是谁?怎么让大家相信,我并没有伤害二哥呢?” “你别猫哭耗子假慈悲了。”凤张氏怒吼了一句:“云儿伤成这样,不正是你害的?!府中下人全部都看见了,还能是谁?指望云儿亲口指证才肯承认自己是凶手?我看你是想早点让云儿断气死无对证吧!” “你冤枉我?” 凤珺戎神色无辜,一脸纯洁的表情看得群臣一愣一愣,这到底谁真谁假啊? 若真是凤家珺戎下的手,凤家轻云醒来,反而于她最是不利。毕竟有当事人亲口指认,又有将军府众名家丁为证,凤珺戎哪里落得了好? “收起你那副假慈悲的表情,我是不会相信的。”凤张氏怒骂。因连日来愁苦而清减几分的身躯骤然跪在凤轻云的首边,也不敢轻易移动凤轻云的身体将他抱在怀里护着,只能用竭力广袖掩盖住他大部分的身体部位,以图心安。 凤珺戎抬首看向凤珺扬:“哥哥,你曾教过我些许医理,也夸赞过妹妹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现在,你认为凤轻云这伤,妹妹能治得了吗?” 凤珺扬懵然。 凤珺戎努嘴像是不开心,大而亮的眼睛滴溜溜的转,灵气活现,凤珺扬福至心灵懂得了凤珺戎的暗示,顺着凤珺戎的说辞接下话茬,却也不敢把话说得太满,免得最后反而连累的凤珺戎。 他道:“凤轻云伤及肺腑,性命堪虞。依哥哥看已是无力回天。戎儿若想试一下,与阎罗王抢人,不妨一试?若是成功,也算是他的造化了,若是治不了,也是天意。” “知道了哥哥。”凤珺戎送给凤珺扬一个大大的笑脸。 “我不允许!” 凤张氏才不会傻到让凤珺戎碰自家的宝贝心肝,不说习得医术是真是假,但是凤珺戎这三字就令她十分不信任。 她这个凶手焉能有什么好心思? 治伤? 不在伤口上撒些毒药就阿弥陀佛了。 072 忠犬维护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凤轻歌张嘴,却连吱吱呀呀的声音都发布出来。 旋即凤张氏和凤轻云的尖叫声也都戛然而止。因着骤然黑暗而自顾慌乱的群臣并未注意到这个细节,然一直将注意力放在凤珺戎身上的轩辕燮却是注意到了,薄唇轻启,默默吐出四字。 鬼医……凤邪。 骚乱中,忽然听闻一道慌乱却不失清丽的女生响起:“娘,娘,怎么办,四皇子今日又提及香山一事了,我好怕,娘,我好怕……嘤嘤嘤……” “歌儿不哭,好歌儿不哭,啊……” 不安骚动的群臣忽然安静了下来。 这个清丽温柔的女声,似乎是凤家轻歌的声音?而第二个安慰的声音,好似方才凤家主母凤张氏的声音。 这是…… “模拟重演!” 刑部判官部事恍然大悟。刑部也曾因为案件十分棘手,试过采取模拟重演的方式,证实在某种条件下案件为何发生,能否发生以及怎样发生,其中效果显著。 联想到方才凤家贵女的要求,不禁怔然。 这凤家贵女好心思! 幽暗的金銮殿,静得可怕。 那两道不知从何地传来的声音尤在继续。年轻温柔的女声明显有些恐慌,而那稍显成熟沉稳的女声则一直担忧宽慰。 “娘,怎么办怎么办?” 声音里透露出的细碎惶恐,听得群臣的心都疼了。怎么有人忍心让这样温柔的女子悲伤害怕? 那个被称呼为娘亲的人更是不忍心,“歌儿冷静点,你冷静点,娘想办法,娘来想办法。四皇子不会一直纠缠这件事,只要你不露出马脚,镇定点镇定点,别自乱了阵脚。” 马脚? 群臣一愣,什么马脚? 两年前凤家轻歌在香山救下奄奄一息的四皇子,自此四皇子对其青睐有加,甚至几度扬言已然许以正妃之位,以切实行动表明决意悔婚的心思,令凤家轻歌水涨船高,一时备受瞩目。 而今…… 若这两名口技之人所言属实,看来这救命之恩大有文章啊。 轩辕忱如何想不到这一点,冰寒寡绝的面容闪过困惑,但思及凤轻歌平日里的温柔坦荡,绝不屑做贪心揽功那宵小行径,阴谋,一定是凤珺戎想要败坏歌儿声誉的阴谋。 交谈声还在继续。 灰衣宫人模拟了几声寒鸦尖啸,金銮殿内本就幽暗的氛围,愈发增添几分诡异惊悚,氛围跟着紧张起来,群臣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吊着胆子支耳倾听。 竹叶因风唰唰响起,一阵马蹄哒哒声起又声落,其中夹在着无数箭矢飞射的声音,咻咻咻咻,如同密雨般紧锣密鼓地朝同一方向是射去,最后截止于一道尖锐的惨叫声。 寥寥几种声音。 群臣却仿佛亲眼见证了冷夜寒鸦的竹林里,产生的一场凶残的箭杀,尖锐的惨叫声突破耳膜,群臣情不自禁地搓搓手臂,为其中含恨不甘的情绪悚然。 此时清丽欢快的女声响起:“娘,成功了,成功了。” “淡然些,总是这般喜形于色容易让人洞穿心思拿捏住。”成熟的女声满含宠溺。 “知道了知道了,娘能不能不要再念了,总是天天念叨这些,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女儿也就在您面前这般放肆,在旁人面前,您何曾见过女儿莽撞过?” 年轻的少女皱眉烦闷地呛了一句,旋即又眉开眼笑:“娘,十三箭,整整十三箭,正中胸口,凤珺戎那小贱人绝对不可能活下来的,以后女儿就是将军府唯一的嫡女,以后四皇子身边的位置也是女儿一个人的,谁也抢不走啦。” “是是是,你这下安心了?忘记香山的事,记住,你对四皇子有救命之恩,四皇子是情深义重之人,定然会将你奉为上宾,至于以后,就看你如何造化了。” “女儿省得。” 清丽女声欢脱道。 黑夜中没人看到凤张氏陡然变得惊恐万分的表情,双眸仿佛见了鬼般暴凸出来:怎么可能?竹林厮杀凤珺戎那贱蹄子亲身经历,能够原原本本还原可以理解,但是她与歌儿的对话,一模一样?一模一样! 凤张氏紧张的心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若不是早被人点穴不得动弹不得开口,她都忍不住站起来跳脚。 可怕。 太可怕了。 凤珺戎到底在府中安插了几名探子?到底从何时在府中安插了探子?为何她与歌儿的对话皆记了下来? 既然有这等能力,她又为什么会被她诱哄出府,陷入她与歌儿布置的死亡陷阱?! 凤张氏惊疑不定,额头冒出涔涔冷汗。 群臣亦是暗暗吸气,能笑着说杀了人很开心的女子,该是怎样恶毒的蛇蝎女子?这对话到底是真是假?好想看看凤家主母和凤家轻歌的表情,看她们听到这样的对话是何种状态?是慌乱?还是冷笑? 群臣不由不满起黑幕下的演示,若是在阳光下,他们至少还能观察凤家主母和凤家轻歌的表情,借此判断对话的真假。 便在群臣诸多思量中,忽又有一道清脆的碎玉声,像是茶杯猛击地面发出的声音,群臣陡然一个激灵,还有? “娘,爹爹怎么这样?女儿两年吃斋念佛还不够爹爹动容吗?为什么凤珺戎一回来,他就将全部宠爱给了她?” “论美貌,论才情,女儿哪一样不及她?爹爹护着她,哥哥保着她,就连祖母都动她不得!凭什么,这到底凭什么?!” 清丽的女声变得癫狂,撕心裂肺地哭嚎:“娘,女儿不甘心,女儿不甘心!” “娘知道,娘知道。” “娘,你快想想办法。现在凤珺戎回来了,爹爹向今上谏言退婚,让女儿取而代之的想法肯定就收回去了,女儿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这一步,不能功亏一篑!” “你邀几名闺中密友香山小聚,将那小蹄子也带上。小聚后,你自行回来,把小蹄子留在山上,到时候娘找人要了她的清白,且看她会不会羞愤自裁!” 嘶,好狠。 群臣暗惊,然更令他们惊讶的还在后头。 原以为少女再恶毒,也不至于如此没有底线。不想须臾后,那少女竟然赞同的点头,更甚是提醒道:“娘,多找几个人,这一次,可不能让她逃脱了去!” “娘亲知道。” “哼,那十三箭她可以死而复生重夺宠爱,就且看失贞十数人后,她能有何方法令其完璧归赵!” 语落后是一阵桀桀笑声。 群臣搓搓手臂上泛起的鸡皮疙瘩,哪怕不知真假,哪怕只当做这是宫人戏言,都足以令他们惊悚万分。 残忍。 简直就是残暴。 无法想象一个女子若真的存了这样的念头,该是何等的可怖。 群臣支耳聆听,迫切想要知道下文,却不想这模拟重演戛然而止,黑幕刷地一下被重重拉开,陡然射进来的明亮光线让群臣忍不住眯了下眼,待适应了光亮之后,映入眼帘的,却是凤张氏惊恐万状神情。 那样的表情,好似自己竭力隐藏的阴私被人猝不及防地揭开,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的惊恐。 “难不成这模拟重演的历史是真的?” 群臣中有人暗自嘀咕。 亦有人观察完凤张氏又去观察凤家轻歌,但见她不知何时已脱离四皇子的怀抱,脸色比凤家主母还差劲。 短暂的僵硬过后,凤轻歌只觉肩膀一痛,这一痛,如同解开了某种魔咒,重新夺回了身体的掌控权,不再僵硬得连一丝一毫的声响都发不出。 甫一得到自由,她就抱头发狂了般尖锐哭喊:“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我没有,没有!” 这话没头没尾的,群臣听得莫名其妙。 凤珺戎自入殿内一直刻意保持着的笑容终于放了下来,走到如今这一步,再保持轻松愉悦的情绪反而容易让人起疑。她冷下了脸,一步一步走向凤轻歌,轻盈的步伐却似踩在凤轻歌的心尖上,重若千钧,凤轻歌兀自抓着头发低头乱叫。 着实被第二幕的重演内容震撼到的轩辕忱,不知不觉地松开了护住怀中的凤轻歌,如今见凤珺戎靠近凤轻歌,即刻回神,他大步向前,将人一拦:“凤珺戎,你想做什么?” “让开。” 凤珺戎冷喝。 轩辕忱不,“你以为不痛不痒的几句对白就能诋毁歌儿澄清自己?想得太简单了。告诉你,吾一个字都不信!也不会让你有机会靠近歌儿,伤害她的!” “不到黄河心不死,简直愚蠢脑残加傻逼。”凤珺戎冷哼,轩辕忱听得莫名其妙,忽又听她说:“十一皇子来帮忙。” “好好好。” 轩辕奕乐得不行,一点儿都没有被召唤的不悦,也不需询问是什么忙,便乐颠颠地熊抱住轩辕忱,整个人挂在了轩辕忱身上。 凤珺戎:“……” 她只是想让轩辕奕将轩辕忱扯远…… 围观的群臣:“……” 轩辕忱额上青筋蹦现。 轩辕奕扬起阳关灿烂的笑容,“戎,不,凤家贵女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四皇兄本殿拦着,你尽管放心放手地去做去说。” 语气豪气冲天。 然凤珺戎一丝感动也无,她尴尬一笑,绕过缠抱在一起的轩辕忱和轩辕奕,欺近凤轻歌,如珠玉落盘的清音充满压迫性地响起:“没有,没有什么?没有在凤珺戎趁凤将军坟前悼念先妻之际,以四皇子相邀为引,诱使凤珺戎月下竹林相见?!” “没有!” 陡然近距离听见仇人的声音,陷入狂乱的凤轻歌挣扎的动作一滞,借着心中的恨意找回了一丝理智和勇气,她怒然抬首,往日里温柔的玉面小脸,此刻被浓重的阴云覆盖,阴森可怖得吓人,那眸光充满嗜血的狠意,似乎要将凤珺戎撕碎成万段。 轩辕忱看得一愣,扒下强粘在身上的轩辕奕的动作一顿,寡绝的容颜瞬息闪过不可思议。 凤珺戎无视之,紧接着逼问:“没有在竹林四面埋伏,凤珺戎一现身就下令放箭?!” “没有!” “没有嫉恨凤珺戎备受宠爱,找寻地痞流氓欲悔其清白?!” “没有!” “没有记恨凤珺戎荣宠加身,挑唆老太君棍杖伺候?!” “没有!” “这难道你没有做?!” “没有!” “难道你没有亲手做?!” “没有!” 哗啦一声,群臣倏然骚动起来。 激将法。 战役久拖未决时,一方战军常破釜沉舟使用刺激性的话使敌军将领出战,继而伺机而动,一鼓作气歼灭敌军的常用战术。于战场行之有效的方法,被人广为传之后,为普罗大众频繁使用。 而今凤家珺戎利用凤家轻歌的自尊心和逆反心理,步步紧逼,激起凤家轻歌不服输的情绪,将其潜在的真心话诈了来。 没有亲手做? 那就是有做。 群臣惊得纷纷交头接耳,皆对凤家轻歌的真实面目感到给一阵可怖。 轩辕忱怔怔地脸色狰狞扭曲的凤轻歌,心里陡然不是滋味。难道他以为的不染尘埃的女子,其内心果真这般污浊? 似是感受到轩辕忱失望的情绪,凤轻歌尖锐的声音里夹杂了显而易见的惶恐,口不择言道:“你使诈?!好卑鄙!” 凤珺戎挑高眉头:“是又如何?兵不厌诈。”旋即又在凤轻歌开口说话之前,嗤笑一声:“第一个反应不是反口而是恼羞成怒,看来你也默认自己说的是真话了。” 被激将法冲昏了头脑的凤轻歌怔住,陡然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即刻凶狠地嚷嚷着反口:“我没有做,没有没有没有!” 群臣无人信她所说,就连轩辕忱都是一副迟疑的神情。凤轻歌心跌入谷底,新仇旧恨齐聚心头,浑身血液陡然上涌,她发了狂:“啊啊啊——!凤珺戎,你害我辱我,我要杀了你——!” 说罢整个人若猛兽般张开大口,张牙舞爪,吼叫着朝凤珺戎扑了上去,不死不休的架势透露出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决心。 群臣皆惊。 更惊的却是九皇子轩辕燮的举动。 但见他一脚将人踹了出去,力道之大,角度之刁钻,竟将凤家轻歌平衡踹飞,后背直直往金銮殿上的雕龙金柱撞去,发出重重的闷响,紧接着又是落地砰的一声闷响。 凤轻歌若破碎的玩偶以诡异扭曲的姿势掉落在地,群臣本以为她会就此昏死过去,不想她突地“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 群臣眼疼得嘶嘶嘶的叫着。 紧接着,轩辕燮冷若冰渣的声音带着绝对狠戾倏然响起:“金銮殿上行凶者,杀无赦。” 声音冰冷彻骨。 群臣仿若兜头一盆冰水浇灌而下,从头冰到脚,浑身血液骤然僵滞。 轩辕九子起了杀心。 这一刻,满朝的文臣武将心中无比肯定,身体惊得颤了颤,他们无比了解,轩辕九子要你三更死,没人能活过五更。 凤家轻歌,死定了。 就在群臣如斯认定的时候,呆怔中的轩辕忱陡然撕开黏在身上的轩辕奕,大步朝凤轻歌走去,将人抱在怀里,眉眼染恨瞪上轩辕燮:“九皇弟向来不对女人出手,而今却为了凤珺戎对歌儿起了杀机,难不成是看上了那个人见人厌的恶女?!” 轩辕燮虽怒意滔天,但也未曾丧失理智,有一个轩辕奕在前,他不会傻到选择在帝王面前,在文臣武将面前承认对凤珺戎有意,给凤珺戎招来祸乱皇子的骂名。 轩辕燮鬼斧神工的面容如魔般危险,“皇朝典律第一编第四项,殿上行凶者以谋反论,杀无赦。皇朝典律第三编第六项,谋杀亲族处绞刑,维护包庇穷凶极恶者处流刑三千里。凤家轻歌罪不可恕,四皇子可得想好是否仍就坚持包庇这名恶女!” 冰冷恐怖的声音恍若地狱使者送来的催命符,哪怕心智坚定若轩辕忱,也忍不住颤了颤,竟然一个字都反驳不出。 倘若凤家珺戎说的那番话皆属实,那歌儿是穷凶极恶没错。但问题是……仅用激将法得出的话语,没有其余证据相佐,焉能作为定罪证据? 轩辕忱想辩。 但凤轻歌确实众目睽睽下意图殿上行凶,这点令他辩无可辩。哪怕他试图将轩辕燮的动机歪斜扭曲,但对方根本不上当。 也是,轩辕燮这人骄傲自负,他都看不上的女人,又怎么可能入得了他的眼? 怀中女子痛苦的嘤咛一声,唤回轩辕忱游离的思绪,轩辕忱垂眸看她,眸中情绪复杂无比。 这样的女子,真的能胜任他的皇妃之位吗?哪怕只是有名无实。 怕是不行的吧。 轩辕忱心中暗叹,罢,救命之恩也非得用妃位偿还……曾经的琴瑟和鸣…… 轩辕忱盯着狼狈不堪的怀中人,暗暗将正妃的许诺更改成了侧妃。侧妃虽不能代表四皇府出席各类晚宴宫宴,但也四皇子府中,也算高位了。 便是在轩辕忱沉思间,凤珺戎先是抬眸诧异地看了眼貌似仗义相助的轩辕燮,在看到对方恍似因生气而变得可怖的神色时,微微一怔。 这人无利不起早。 可不会这般仗义执言。 凤珺戎觉得自己该头疼的,但是又不可否认有一点小小的开心。 073 打脸群臣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凤轻歌的攻击于她来说不过是蜉蝣撼树,她一根手指头就能将人碾杀,但有人比她自己还愤怒,还忍不住提早出手,这份关心和维护,她切实感受到了。 唔,轩辕燮也不是那么讨厌。 凤珺戎飞快地朝轩辕燮笑了一下,也不待对方作何反应,便朝安静看戏的西秦帝望去,正色道:“陛下,臣女要说的,要做的,都已经说完做完。臣女绝非大奸大恶之徒,欺姐弑兄这等残忍恶行,不可能发生在臣女身上,望陛下明鉴。” 轩辕燮原是沉浸在那转瞬即逝的璀璨笑靥中,闻言心中不由暗哂,这只小狐狸,颠倒黑白的话说得不带脸红心跳的。凤轻歌凤轻云虽然可恶可恨,可若说他们如今的惨境没有她的手笔,他第一个不信。 西秦帝倒似是相信了,他高高在上地俯视着凤珺戎,后者坦然回视,西秦帝嘴角动了动,似乎是笑了:“凤家贵女生得玲珑心思,无怪乎凤将军如此疼爱。” 凤家主母以言语污蔑,她倒也以言语辩驳,一点人证物证都无需用到。仅是利用模拟重演将本就崩溃不已的凤家轻歌搅弄得愈发心神不宁,随后利用激将法诈出凤家轻歌的心里话。 小小年纪便有这等玲珑心思,若身为男子,往后不知该有如何辉煌的作为。 不过…… 幸好她仅是一名女子,否则…… 西秦帝虎目微闪,无人瞧见那幽深若黑洞的虎目里,有忌惮和杀意一闪而过。 凤珺戎却敏锐地感觉到西秦帝微变的气息,心中一凛,面上从容谢恩:“谢陛下夸赞,臣女愧不敢当。” 西秦帝笑而不语,虎目横扫,照例询问满朝文武:“众爱卿以为如何?” 刑部判官部事出列:“臣以为凤家贵女之罪为凤家主母的欲加之罪,不应惩戒。倒是凤家轻云的行径,九皇子的分析言之凿凿,按例律当诛。” “凤家轻云行事恶毒令人发指,简直闻所未闻,判官部事有理,臣附议。” “臣附议。” “臣等附议。” 凤张氏跪在凤轻云身侧,听着群臣对凤轻歌的横加指责和落罪,心里又气又怒又急,却碍于浑身动弹不得,一张惨白的脸憋得通红通红。 凤珺戎勾唇一笑,悄无声息地给人解穴,凤张氏解放的刹那,立马朝西秦帝行五体投地的跪拜之礼,又是求饶又是反驳,然,此刻已无人肯听她说话。 就连以往待她若待亲女的老太君,也因为她狼心狗肺的威胁对她寒了心,竟是一眼都懒得瞧了。 凤张氏绝望,整个身体瘫软了下去。 西秦帝用眼神制止住想要替凤轻歌求情的轩辕忱,一挥手做了决定:“凤家轻云犯谋反谋杀之罪初现端倪,交由刑部严查督办,半月内,朕要知道结果。” 刑部判官部事出列:“微臣谨遵圣命,定不负陛下厚望。” 一切即将尘埃落定,浑身疲软的凤张氏一个抖擞,浑身一颤,不,不可以,进了刑部又如何能完好无损?里头的严刑酷吏哪里是歌儿受得了的? 凤张氏慌乱不已,东张西望竭力找寻能够救助凤轻歌的人,眸光所到之处,凤将军撇头,凤珺扬无视,凤珺戎冷笑,群臣冷漠脸,四皇子轩辕忱冷面寒霜,就连对她疼爱有加的老太君都闭眼不看不听不说。 不,不要。 凤张氏欲哭无泪,逼急了又故技重施,跪着膝走至老太君跟前,哭喊着求救:“老太君,老太君,救救歌儿,求求您,救救歌儿,芸衣错了,芸衣错了,再也不敢提荷包的事了,求老太君帮忙,求求您,求求您了……” 鼻涕横流,丑不忍睹。 群臣齐齐撇头。 凤张氏死命哀求,撕心裂肺的声音令闻着伤心落泪,老太君颤了颤,似是动了恻隐之心,她默默地睁开眼睛,静静地看着凤张氏。 凤张氏自觉又戏,哭喊得更加凄惨,更加卖力。 老太君捧着朱盘的手缓缓攥紧,挣扎一番后,终于还是恻隐之心战胜了曾被威胁恐吓的愤怒,她从凤张氏手中抽回衣袖,在群臣惊愣的眼神中,缓缓跪了下去,紧接着,沧桑有力的声音在金銮殿上缓缓响起:“陛下,老身愿收回逐离凤家珺戎的请求,以此换赦凤家轻歌无罪,万望陛下成全。” 西秦帝还未开口说话,轩辕忱硬着头皮无视西秦帝眸中的威慑,轻轻将凤轻歌放下,起身站起,撩袍跪下,强行替凤轻歌求情:“儿臣恳请父皇收回成命!不论凤家轻歌是否真的对凤珺戎做了何种过分的事,凤珺戎毫发无损是事实,但是凤家轻歌却因此惨遭践踏,该受的苦该得的罪,她都已尝遍,足以弥补凤珺戎的心灵创伤。” 语毕,他忽又瞪向凤珺戎:“歌儿已经狼狈至此,为何你非要咄咄逼人?!” “四皇子莫非忘记了,咄咄逼人的到底是谁?今日之事为何会发生?难道是我凤珺戎起得头?若非老太君心怀恶意,若非凤张氏纠缠不休,你以为我凤珺戎今日能有机会站上这金銮殿?” 凤珺戎冷冷一笑:“还有,什么叫做我无事就该恕了凤轻歌的罪?天底下哪有这个道理?我无事是一回事,凤轻歌犯了谋杀之罪是另一回事,这焉能混为一谈?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这个三岁小儿都懂的道理,莫非四皇子还要人教不成?!” 这轩辕忱脑残偏心得简直没边了。 凤珺戎眸色染霜,美眸里全无原身对轩辕忱的迷恋之色,取而代之的是冷冽华光,她冷冷扫了眼被她说得哑口无言的轩辕忱,旋即闭眸深呼吸,再度睁眼,美眸寒风料峭,她无畏无惧地直视天颜,冰寒讥讽的嗓音缓缓响起:“四皇子有眼无珠,臣女无福消受,恳请退婚!” 满朝文武俱是惊愕,唯有一人闷笑不止…… “凤,珺,戎!” 轩辕忱愕然。 他曾设想过她跪着恳求他不要退婚的情景;也曾设想过她会让凤将军向他施压,逼他求娶的情景;更曾设想过,有朝一日,待他羽翼丰满,便敢在金銮殿上理直气壮地向父皇提出退婚。 诸多想法辗转脑海,唯独不曾想过,提出退婚的,竟然会是这个女人? 她不是对他情深义重吗? 哪怕现今他已看不穿她对他的感情,也不觉她对他有何深情,但是,退婚? 她是否知道女子一旦退婚,便名声尽毁,无人敢娶,仅能庙宇长安终生? 退婚? 他堂堂西秦四皇子竟被他看不上眼的女人嫌弃,在金銮殿上提出退婚,将他的颜面尽扫于地。 轩辕忱又是不可置信又是愤怒。就连那对凤珺戎怨恨深重的凤张氏和老太君也都愣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戎儿——?!” 凤珺扬担忧呼唤。他身侧的风将军,脸色沉凝铁青,似是暴风雨在即的风平浪静,是否爆发不过是时间问题。 凤珺戎不管群臣如何错愕,她定定地直视西秦帝,眸中的坚定,让西秦帝知晓,她不是在欲擒故纵。 西秦帝眉宇挑高,似是愤怒:“好个不识好歹的女子,堂堂皇子也是你想要便要,想弃便弃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四皇子纵使再顽劣不堪,也是尊贵无上的皇子,也是你的天。胆敢逆天而行,好狂妄的口气!” 西秦帝一拍龙椅扶手,发出沉闷的抨击声,伴随着他骤然冷怒的话语,震慑得文武群臣双股战战,纷纷垂首不敢言。 心中却在嘀咕。 这凤家贵女好生勇敢,竟敢当面给四皇子难堪。焉不知,皇室的威严不容任何人挑衅? 只怕凤家贵女先前给陛下留下的好印象,都会因为这莽撞的举动消失殆尽,再不存一丝痕迹。 可怜,可惜。 凤珺戎早已预料到由她提出退婚会遭责备,也已做好心理准备,听到西秦帝的怒斥也不觉意外,是以被西秦帝冷然怒喝,依然镇定从容,她起唇,刚想辩驳,冷不防一道欢愉惊喜的声音插了进来。 “凤家贵女好涵养,”轩辕奕无视西秦帝的怒视,径自给凤珺戎高高地竖起了一个大拇指:“四皇兄与凤家轻歌感情甚笃,如果没有和你的婚约限制,早该只羡鸳鸯不羡仙去了。” “你是不是知道四皇兄想要退婚又怕惹怒凤将军不敢提,所以冒着天下大讳也要忍着心痛提出退婚,成全四皇兄和凤轻歌这对野鸳鸯?” 噗。 凤珺戎喷笑,再端不住严肃的面容。 野鸳鸯? 可不是嘛。 一个已有婚约却仍与人纠缠不清,一个明知他人有婚约却让抱有取而代之的想法,可不是遭人唾弃的野男女吗? 若非碍于轩辕忱的皇子身份,若非碍于凤轻歌对轩辕忱的救命之情,这两人的行径,如何能成就皇朝里人人成羡的才子佳人的美谈?放在寻常百姓里,他们早在邻里乡里的唾沫里淹死一百回了。 轩辕奕这词形容得够恰当,贴切得不得了。 凤珺戎忍俊不禁。 “十一?!”西秦帝语含警告。 “十一?!”轩辕忱恼羞成怒。 “诶诶,父皇,儿臣并没说错呀,四皇兄明明就不喜欢凤家贵女,他喜欢的,是躺在地上的那条死鱼。诶父皇,您就高抬贵手,成全了四皇兄的深情吧。” 正愁着怎么帮凤珺戎退婚的轩辕奕,借机赶鸭子上架:“您瞧瞧,您瞧瞧,四皇兄心疼那条死鱼都心疼得身形憔悴了,您忍心让四皇兄这么难过吗?凤家贵女想退婚,四皇兄也想退婚,也就只有父皇不想让他们退婚了。” “父皇啊,强扭的瓜不甜,您也就别棒打野鸳鸯了嘛。”轩辕奕说得头头是道,却无一不是站在轩辕忱的立场上说的,让西秦帝对凤珺戎的怒气消散了少许。 凤珺戎挑眉,这轩辕奕插科打诨归插科打诨,剖开他流里流气不正经的语气,细细研究他说话的技巧,便能发现状似玩笑的言辞,实际上但极为讲究,有分有寸。 明明是在替她说话,却令人感觉他更在乎的是轩辕忱。而这招,对于喜爱看到皇子们和睦相处的西秦帝极为有效。 轩辕奕这人,放在前世,不亚于一个优秀的谈判高手。 西秦帝似乎被说得心有意动,他收回对凤珺戎的欣赏,虎目看向跪着替凤家轻云求情的四子:“凤家贵女的话你方才也听到了,你怎么看?” 轩辕忱瞧了眼眉宇冷凝的凤珺戎,心底划过一丝异样,却仍旧抓住帝王心思松动的这次机会:“儿臣恳请退婚!” 西秦帝无奈,看向凤将军的虎目闪过不明的眸光,说道:“看来朕与凤将军是无缘结为亲家了。” “父皇?!”轩辕奕愕然。 轩辕燮眸色倏然黑沉。 凤珺戎美眸微微闪动,西秦帝这话倒是颇具内涵。无缘结为亲家?这是从此断了她成为皇妃的可能?也断了将军府所有嫡系旁支的子女成为皇妃的可能?这算什么?忌惮将军府的权势,不再给任何一位皇子拥有显赫外家的机会? 凤将军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严肃刻板的面容有瞬息的怔松,待听得太监总管一声轻咳后,倏然清醒,拱手作揖回声道:“是小女没有福气,有劳陛下费心了。” 群臣愣愣地听着。 这婚约至此,是退了? 凤珺戎得了自由身,也算是意外收获,纵使对西秦帝的深沉心思有些阴暗的考量,却不得不说,心情仍是美好的紧。此后,她就可以无负担地隔岸观火,看轩辕忱和凤轻歌是如何再续才子佳人的美谈,上演伉俪情深的佳话了。 凤珺戎有些疲惫地动了动肩膀,想要回去歇息了。 不想那厢轩辕忱得了准许退婚的口谕后,老话重谈,期冀西秦帝收回成命放过凤轻歌,老太君亦是再次重复,希望用先皇的承诺换凤轻歌无罪安康。 西秦帝不语。 凤珺戎看戏。左右凤轻歌身上的脏水是洗不掉了,凤轻云也遍体鳞伤,她身上的婚约也解除了,诸多收获让她没了继续陪玩的心思。 凤张氏凄凄惨惨地求开恩。 眼见今日闹剧已接近尾声,群臣开始琢磨着是否找寻借口离殿,回府好好跟府眷说道说道今日的好戏,不想那满身针灸的凤轻云忽然爆出一声惨叫,尖锐高亢的声音刺得群臣耳膜生疼。 凤张氏僵滞了一瞬,顾不得为凤轻歌求情,跌跌撞撞地膝行至凤轻云身侧,但见他额上太阳穴和鼻翼下人中穴上的针灸出,点点猩红冒出,再看胸口处,那十数根银针所在的位置,鲜红的血滴子聚集,透过青白色的肌肤若隐若现,看着便觉疼痛难忍。 凤轻云憋不住再次惨叫一声,旋即紧咬牙关,竭力控制体内若千万只白蚁啃噬五脏六腑而引发的阵阵痛楚,剧烈的痛楚令他忍不住蜷缩成一团,试图减缓这蚀骨难忍的疼痛。些许银针因着这个动作,愈发刺入身体几厘。 “啊——!” 凤轻云又是一声惨叫。 “凤珺戎,你赶紧过来帮云儿起针!”凤张氏急得不行,多时的又哭又闹让她的脸上留下泪水和鼻涕划过的痕迹,狼狈丑陋得让人恶心,此刻,她也顾不得与凤珺戎的敌对状态,出口就是命令。 凤珺戎敷衍一笑,静立着纹丝不动,像是没听到凤张氏厚颜无耻的要求。 凤张氏头疼欲裂,又拉不下脸来求仇敌,一时间对凤珺戎恼恨得不行:“云儿怎么说也是你的二哥,就算这伤不是你打的,但既然你能治理这重伤,又已施针,合该是你继续起针!这是身为一个医者的医德!连这点道德都没有,以后谁人敢让你诊治?!” 想用道德压她?凤珺戎冷笑:“不敢让我出手诊治?那更好,我乐得轻松。” 鬼医凤邪出手千万金,不轻易出手。想让她出手,都得看她心情。 至于不敢? 当她稀罕? 然此刻群臣却又开始窃窃私语。 “凤家珺戎怎的如此漠然?” “冷漠,太冷漠了。” “凤家轻云也没对她做什么恶事,竟然见死不救,将他的置之不顾,太让人寒心了。” “世风日下呀……” 其中意思不外乎是同情弱者凤轻云,认为其人无功也无过,凤珺戎身为妹妹更该出手相救。 一人声小,众人声大。渐渐的竟形成一股无形的威压,朝凤珺戎笼罩而去,凤珺戎蹙眉冷眸,被道道讨伐的声音闹得心烦,好在这唯恐天下不乱自以为正义使者的群臣,立马就被重重打脸了。 但见刑部尚书匆匆入殿,朝西秦帝高呼臣有事启奏,得了准令后,他言辞凿凿道:“启禀今上,刑部门口有一农妇率数百民众击鼓叩阍,状告凤将军二子凤轻云当街纵马,险令其子命丧马蹄,期冀严惩无视典律当街纵马践踏百姓生命的凤家二子凤轻云!盖因状告者人数众多情绪激愤,兹事体大,臣半刻不敢耽搁,即刻入宫禀告陛下,望陛下迅速合理决断以安民心!” 076 牵手忠犬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先前不是毫无保留诸多宠爱吗? 怎么能力暴露出来,就想着收回那份宠爱,变得戒备了?说到底,心底还是没办法真正做到毫无保留的信任。 简直就是懦夫。 相信就相信,不信就不信,还得靠个死物来说服自己,让自己勇敢。 李馆主愤愤地背过身去,不去瞧宽衣解带中的自家阁主,心里都快呕死了。 凤将军虎眸紧闭。 衣带渐宽,氛围安静得可怕。 凤将军虎眸在眼睑下剧烈抖动,他对她是深信不疑的,也是宁愿深信不疑的。但是,从鬼门关上走一遭回来性格大变,可以理解;骨骼清奇两年瞬息练成武学奇才,可以体谅;那医术呢? 区区两年,如何能成就比扬儿更加精湛的医术? 金銮殿上的情景在脑海里幕幕重演,这一次,就是他想自欺欺人都不行。是以他宁愿忍着对凤张氏的愤怒,忍着处罚凤张氏的迫切心情,也要先把这层疑惑先行解开再说。 凤珺戎将凤将军脸上的挣扎和郑重看在眼底,也正是理解了他对此事的看重,她才没有心生怨怼和不满,愿意如斯配合他的试探。 精致的白绸亵衣滑落,雪白香肩露出冰山一角。凤珺戎背过身去:“睁眼吧。” 凤将军瞳仁转动得愈发欢快。 瞬息过后,凤珺戎并未感觉到有视线落在自己的右肩上,不由低声催促。 凤将军尤在挣扎。睁抑或是不睁?看抑或是不看?两种截然相反的念头在脑海激烈掐架,势要斗个你死我活决出胜负,挣扎太过剧烈,连带着他的气息也跟着急促起来。 被对着他的凤珺戎挑眉。 李馆主也开始纳闷:这凤将军又是在搞什么鬼? 一阵令人心慌的死寂。 良久,死寂的书房才响起凤将军挫败颓然的声音:“把衣服穿起来吧。” “嗯?” “你告诉我,你右肩有没有海棠印记。” 凤珺戎怔了一下,反应过来凤老头这是压下心中深藏的疑窦,打算相信她了之后,幽幽黑眸闪过笑意:“我说你就相信?” “信。” 简单一字,铿锵有力,是挣扎过后的坚定,恍若那风雨过后的彩虹,鲜明耀眼。 “那……”凤珺戎收拢亵衣,穿上衣服,转过身面对着凤将军,故意把声音拉得极长,满意地看见对方眉头迫不及待地高挑而起,这才慢悠悠地补了两字:“没有。” 凤将军猝然睁眼,虎目暴凸,不可置信,一副亲眼见证天塌下来海水枯竭岩石腐烂的错愕和讶然。 那目瞪口呆心若死灰的模样愉悦了凤珺戎,消灭了她心底滴滴不满,她哈哈一笑,不顾尊卑调侃道:“怎么?就许爹爹怀疑女儿让女儿伤心,不许女儿逗弄爹爹让爹爹错愕?” 清丽绝尘的小脸,背对着光,瞧不清面上神色,但从那欢畅跳跃的笑声中,足以知晓,女子是极为开怀的。 呆若木鸡的凤将军反应过来后,提起的心重重地放了下来,回归原处,心里默叹:有就好,有就好。若真的没有,他也不知道自己会作何反应…… 还好有…… 压在心底的石头落了地,凤将军一扫先时的冷漠和疏离,跟着长笑一声,笑声洪亮如钟,肆意洒脱豪迈清透。 门口的凤珺扬听到这一笑声,那抹忧心忡忡终于褪下温润焦灼的俊颜,取而代之的是轻松怡然。 他敲门而入,与几人围坐在书房休憩的偏屋里,听着凤珺戎带来的李馆主讲述她近两年的故事。 故事跌宕起伏。 凤将军听得心惊肉跳,脸色一会儿凝重一会儿放松一会儿担忧一会儿豪迈,简直如同打翻了五味瓶,将世间的酸甜苦辣咸通通吃了一遍。 李馆主话音刚落,凤将军站起身,垂眸拱手朝他深深一拜:“小女幸得世外高人相救指导,脱胎换骨成就今日风华无双,吾却有眼不识泰山,怠慢了高人,请受吾一拜。” 李馆主红尘浮沉多年,早已练就宽广若海的胸怀,能笑对万事,从容以待。曾有人瞪鼻子上眼藐视打压他,他都从容地一笑置之,不带丝毫怨怼不满。 但是今日凤将军给了自家阁主脸色看,还怀疑阁主,哪怕心知这也是阁主甘心承受的,他仍旧发挥少时的小心眼儿,傲慢地哼声撇头,不受凤将军这感激又歉然的一拜。 凤将军未曾预料到还有人敢如此漠视他的示好,一时愣住,有些尴尬。 凤珺戎闷笑:“爹爹诶,女儿的师傅就这小脾气,没有特意与你为难的意思。你若真想感激他,随便来点雪云片糕贿赂贿赂他,他就心满意足了,不必如此郑重道谢和道歉的。” 李馆主瞬息默然。 阁主,雪云片糕只有您爱吃…… 凤珺扬忍俊不禁,这小贪吃鬼,拉了帮手编排杜撰了故事忽悠爹爹还不够,竟然还想着趁火打劫,讨点吃食。到底是何方神奇水土,才能孕育出这样一个厚颜无耻心黑如墨的奇女子? 氛围正酣,凤珺戎想起凤珺扬反复念叨的疑惑,挑眉好奇:“哥哥,你昨晚想问爹爹的问题,是什么?” 凤珺扬陡然沉默。 凤珺戎催促:“快说快说。” 凤将军也是诧异。 被三双好奇催促的眼神盯着,凤珺扬温润的俊颜僵硬了瞬息,仔细斟酌了几句方才说道:“爹自戎儿出生时便拨拢了七名出色的隐卫环饲周身,隐秘保护。凤张氏和凤轻歌囿于内宅限制,能够买通的江湖高手想来也不多,为何戎儿掉入陷阱遭人围杀,七名隐卫无人现身营救?抑或是回禀?” “隐卫?” 凤珺戎愣了一下,凤隐阁老头捡走她时曾提及,现场并无打斗的痕迹,纯属单方面的虐杀。若原身有七名出色的隐卫相护,那为何还会命丧黄泉? 她抬眸同样疑惑地看向凤将军,后者脸色僵硬,虎眸闪烁游弋,偏不敢对上凤珺戎的眼。 这番异常的反应令凤珺戎垂眸,看来凤老头宠爱原身不假,但是原身身死这一事,凤老头心知其中必有隐情,却未着手调查替原身报仇…… 这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凤珺戎心思电转,面上仍旧一片浅笑盈盈,盯着凤将军期冀他给出答案,凤将军脸色一僵再僵,正愁着不知如何应对,正好元福管家笃笃敲门。 凤将军狼狈扭头,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开口道:“进。” 凤珺戎与凤珺扬对视一眼,疑窦心生。 元福依依给人见了礼,这才禀明来意:“老爷,九皇子登门造访。如今正在大堂上等候。” 来得真快。 凤珺戎嘴角一抽,说好巳时登门,如今才不过辰时三刻! 凤将军也是疑惑,然后令他更讶然的事还在后头。但见元福圆滚滚的老脸挤成立肉包,十分懵然地禀告:“老爷,九皇子带了随身换洗的衣物,颇有种想要长留府中的架势。” 凤珺戎:“……” 凤珺扬左右寻思半晌,依旧不得其解,便也暂时按捺心中疑惑,起身先行告辞,凤珺戎紧随其后。 轩辕燮登门仅有被其从僵硬难言的境地中解救出来的凤将军感到开心,凤珺戎和凤珺扬可一丁点儿都没有,更甚是,连轩辕奕知晓轩辕燮竟以让凤珺戎看诊伤寒为由客居将军府,一双脚恨不能跳得比天高,生怕他一个近水楼台发现自家皇妃的美,稍不留神就把人勾走了。 有心想要效仿他客居将军府,对轩辕燮进行严防死守,架不住凤将军也是个胆子大的,他得罪不起轩辕燮,不敢拒绝他的要求;但是无实权的轩辕奕,他自认还是有底气婉拒的。 木笔听得笑出了泪。 凤珺戎也是无语,然而更令她无语的,是一大清早便登堂入室轩辕燮,她头疼地看着他的红润气色,抽着嘴道:“风寒?” 轩辕燮与凤珺戎相对而坐,面若冠玉,凤眸幽邃,一张俊美容颜冶丽若妖,足以倾倒万界生灵,一袭墨绿锦袍加身,墨发妥帖垂落,更衬得他一丝不苟,周身流动的是激扬傲然的桀骜气息,宛若意气风发的王者,单是坐着,便能迷人眼乱人心。 木笔暗暗咂舌,若说小姐是世间罕有的美景,这九皇子就是三千世界里罕有的美景。这样的风华气度,这样绝色姿容,竟然长在了征战沙场的男人身上,暴殄天物啊暴殄天物。 此刻,三千世界里罕有的美景点头,十分乖觉地伸出右手由其把脉,一边说道:“该是风寒,夜里总是头疼脑热得睡不着。” 凤珺戎撩了他一眼,气色好得不得了,在这儿充什么虚弱病患?她呵呵,没好脾气地听他瞎掰,:“还有呢?” “夜半身体总是不经意发热,唔,忽冷忽热。” 木笔站在檀木桌不远处,随时待命。闻言,眼眸微闪,这听着倒真有些得了风寒的模样,心里这样想着,却听闻自家小姐不咸不淡唔了声,继续询问:“还有呢。” “脑袋里总是浮想联翩,折磨得人头疼欲裂。” 凤珺戎默然半晌,这才抽着嘴角说:“你这不是发热,而是,发……”她斜睨了眼,在轩辕燮挑眉期待的神色下,点绛朱唇毫不客气地轻轻吐出一字:“春。” 木笔噗嗤一笑,旋即低头不敢看轩辕燮的脸色,总觉得小姐太不给这声名赫赫的九皇子面子了,竟然如此直言嘲讽,也不知九皇子的脸色会是如何恐怖。 不想轩辕燮却是唇边含笑,淡定地收回手,理直气壮地说:“总归是病,就得治。看样子凤小姐已经找出病因了,那就即刻诊疗吧。” “真要我治疗?” “没错。” 相思病,唯她能解。 凤珺戎瞧出他心中所想,哪里没反应过来他是在撩拨她,几乎是立时的,额头青筋乍然蹦出,咚咚地跳得欢快,她说出口的话又慢又重,恨不能生生撕了轩辕燮这不要脸的东西。 “木,笔,去,拿,笔,记下,黄连三钱,木通四钱,龙胆草一两,苦参一两,十碗清水熬成半碗,每日二次,日,日,煎,服。” 木笔轻轻啊了一声。 这四味药,皆为清热解毒的苦味中药,寻常药方里仅是加了一味,便能让人喝得哭爹喊娘。而今……四味药俱全,小姐这是趁人病要人命啊。 “还不快去。” 木笔领命,冷不防在踏出房门前,又被唤住,“等等。” “小姐?” 凤珺戎继续道:“记好药方,先去府里药房取贴药,亲自熬煮一帖端过来。” 木笔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是。” 轩辕燮即便不懂木通和龙胆草有何药效,但黄连和苦参他确是知晓的,还没见到黑汁中药,他就忍不住心里泛酸,一张妖冶的俊颜扭曲得不像样。 “这是……” “诊疗啊。”凤珺戎忽然变得笑眯眯,十分惬意地支手托腮欣赏轩辕燮难堪至极的脸色。心说叫你死缠烂打,不趁机给你点颜色看看还真当她身娇体弱易推倒了。 “药我带回去命人煎熬……” “即刻诊疗啊。” 凤珺戎拿轩辕燮自己的话堵他的嘴。 轩辕燮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脸色几变,也不知是不是出于心里暗示,总觉得口舌开始泛苦,他耳朵微动,确保这阁楼堂屋及其附近唯有自己的心腹在场之后,忍不住撕开伪面,直截了当地说:“那三日重逢的赌约胜者是我。” 凤珺戎挑眉疑惑:“九皇子在说什么?” “别装了,金銮殿上,凤轻云的遍身伤痕只是外象,真正令他五脏六腑受到重创的,是剑客极速攻击时散发的凌厉剑气,能够以剑气伤人无形,这番能耐江湖中能有几人?” “瞬息之间能够以四十八根银针逼人血液倒行逆施,催逼心脏有力跳动,这番精湛医术若说从凤珺扬那里习得,你以为我会相信?” 凤珺戎漫不经心地听着,丝毫不以为杵。是真是假唯有她能分辨,死咬住不知道不承认,轩辕燮心中再笃定也徒劳无功。 不想原本漫不经心的脸色却在听到下一句话是陡然破功。 轩辕燮平静地抛出一个惊雷:“形貌可以易,音色可以变,体态气度确是不能改。茶馆被端时,同样有名为袖香木笔的丫鬟随侍。” 我去! 凤珺戎眼皮一跳。 原来问题出在这里。怪不得香山茗战当日轩辕燮会出手相帮,根本就是依照声色体态心有怀疑,又有随侍的袖香木笔作保,他心中再不笃定才奇怪了。 蝶引? 去他的蝶引。 折腾了半天也不过是做最后的确定而已。轩辕燮这厮根本就是胸有成竹,他要的,唯有那三日的赌约而已,不论有没有蝶引,他三日内都将登门造访。能通由蝶引逼她自认最好,若是不能,也起了个话头作用不至尴尬。 这到底是谁戏耍了谁? 凤珺戎头疼,直至木笔端着泛着腥味黑汁去而复返后,这才稍稍缓解了点,罢了,谁戏耍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输就输了。 认输的勇气她还是有的。 她接过药汁,皮笑肉不笑地递给了轩辕燮:“喝干它。” 轩辕燮拒接。 凤珺戎挑眉:“喝完有惊喜。” 黑得流油的药汁散发出又苦又腥的味道,刺鼻难闻。轩辕燮放缓呼吸,竭力不去闻那勾人命的毒药,听到凤珺戎的话,那幽邃的凤眸微闪,“惊喜?是好还是坏?” 凤珺戎笑眯眯:“管他好还是坏,你是喝呢?还是喝呢?还是喝呢?” 态度随意,失了先时故意伪装的木讷矜持,笑眯眯坑人的模样倒像极了初遇时的腹黑狡诈。 轩辕燮心有所悟,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抢过药碗,也不管它是否滚烫是否恶心,滋遛滋遛跟喝蜂蜜糖水一样,将它吸溜殆尽,木笔看得目瞪口呆。 凤珺戎视线落在他苦不堪言的眉宇,再落到他没有半丝作假喝干药汁的行径上,感受到他那自火烧火燎饮尽药汁的动作中倾泻而出的期待和窃喜,她眉梢轻挑,明明是指点江山的骄傲王者,却甘愿任她连番拒绝连番耍弄,生气也只因她不同意他亲近。 好奇怪的男子。 难道真有所谓的喜欢? “一滴不剩。”轩辕燮倒扣药碗,无一滴残渣流落,凤眸燃起璀璨烟火,示意凤珺戎可以宣布惊喜了。 凤珺戎起身优雅地伸了个懒腰,眸光看向柴房的方向:“男人,陪你的女人看戏去。” 轩辕燮震慑当场。 木笔讶异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穿梭,张着小嘴,下巴都要掉下来了:“小,小姐?” 男人? 女人? 该不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吧? 还真就是。凤珺戎瞥了眼目瞪口呆受宠若惊的轩辕燮,也不知道自己是好笑多一些还是好气多一些,颇为好心地替木笔合上下巴,朝着轩辕燮努嘴:“喏,那就是你和袖香期待已久的姑爷。” 说的这般明显,要是木笔还没反应过来当真没救了。她苦了一张脸:“小姐您这是在开玩笑吗?” 方才明里暗里的争锋相对她可是瞧出来了,怎么记个药方熬帖中药的功夫,就一笑泯恩仇不计前嫌相亲相爱了? 077 纯情忠犬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木笔觉得自己受到了打击。 凤珺戎好笑地捏捏她的脸颊,逗她道:“平日里不是最期待这件事了?怎么临了反倒愁眉苦脸?” 木笔眼眶泛红,正想说话,冷不防后领被人一揪,惊得就要出手攻击来人,不想来人段数比她高级,区区一招便卸掉她的反攻,将人拎着丢出闺阁整堂,反手啪的一声,将人隔绝在外。 变故太快,凤珺戎看呆,待见到轩辕燮关门欺近她身侧后,脑仁一疼:“你把木笔丢出去做什么?” 轩辕燮哼声,如妖的俊颜靠得极近:“给。” 凤珺戎精致的眉宇挑起,弄不懂轩辕燮此举的用意。轩辕燮瞪她:“女女授受不亲,不准碰她。” 语气是她熟稔的霸道,仿佛先是的从容都是镜花水月,不曾真正存在过。凤珺戎嘴一抽,这厮简直蹬鼻子上脸了都,才刚同意他靠近,他就敢吃醋撵人了。 “给。” 俊脸愈发凑近了几分,几乎都要贴上凤珺戎脸。 凤珺戎嫌弃地伸出一指,抵在他眉心将人推开,“别靠这么近,你倒是说清楚,给什么给?” 轩辕燮将手指扯下低头一啃,是真的啃,凤珺戎都感觉到他的牙齿在食指指节上研磨,这臭毛病到底是怎么养成的?! 她白眼一翻,使力抽回,“给我正经点。” 轩辕燮眸光燃火,烈烈红焰简直想将她燃烧殆尽,凤珺戎气得想揍人,完全想不通为何他人口中争相传唱不近女色的天人九皇子,在她跟前就是这般好女色。 好女色就算了,连亲都不会亲,全部都用啃的,如同野兽猎食。 等等。 凤珺戎难得走神,思绪回转,她方才在想什么? 一字一字地回想脑海里闪现的念头,不会亲……不会亲…… 不,不会吧。 凤珺戎觉得自己了悟到不可思议的真相,原来她遭受的罪都是因为这厮压根就不懂得什么叫亲热?!所有的*都是依靠原始的冲动指引。 凤珺戎哈哈一笑。 轩辕燮怎么可以这么可爱?她还以为可以坦然算计她的男人,可以豁出脸面死缠烂打的男人,合该城府极深,诸事精通,结果,结果…… 哈哈。 凤珺戎笑不可遏。 笑完又觉得自己要完。 自己的男人纯洁得跟白纸一样,她开心,但是也意味着她将会受罪。而她,既不想教轩辕燮如何亲热,也不想忍受他毫无技术的亲热,当真是个头疼的问题。 忽如其来的畅快令轩辕燮莫名其妙,但不妨碍他欣赏自己女人的美色,当真还是真容好看,漂亮的跟画中仙似的,肌肤极好极嫩,跟块热豆腐似的。 思及此,轩辕燮低头啃了上去。 还是啃…… 果然还是啃…… 凤珺戎洞穿了轩辕燮青涩的情感和技巧,加之已经愿赌服输,金銮殿上对他的维护又心存了几分好感,诸多缘由叠加,对轩辕燮的动作全然没了前几次的恼怒推拒,反而笑得不能自已。 先时不知道,她还当自己被这个男人轻薄了。 而如今的感觉,完全跟被一人形凶兽爱溺撒娇了一般无二,没有情动,唯有亲昵和好笑。凤珺戎眸光闪闪,里头的笑意仿若揉碎了的星光,璀璨耀眼得让人移不开眼。 如斯一想,未曾与男人有过亲密关系的凤珺戎,忽然就知晓自己该拿何种态度对待轩辕燮了。 唇上一痛,依旧是啃咬。 凤珺戎觉得自己又想笑了,忍了忍,她还是忍不住,隐忍着笑推开轩辕燮,在他欲求不满的表情下,竭力正色道:“够了,还要不要瞧好戏?” 轩辕燮摇头:“你重要。” 说罢又弯腰,将脸送了上去:“给。” 凤珺戎笑得肚子疼,出口的话都夹杂了些许难忍的颤音:“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简直没有一丁点儿默契。 轩辕燮瞪她:“捏。” 这就是他刚才忍不住把木笔丢出去的原因?凤珺戎此刻觉得这厮吃醋也吃得可爱极了,笑着扯扯送至眼前的妖精脸,力道可一点儿都没客气:“以后要捏脸只能捏你的是吧?” 轩辕燮从来只忠实于内心的真实情感,完全不知道不好意思怎么写,听凤珺戎怎么说,理所当然地点头:“当然。” 凤珺戎笑:“也就是说只能碰你一个人?” “对!” “那你呢?” “我?”轩辕燮挑眉。 凤珺戎眉眼含笑,浑身散发着难掩的肆意和狂傲,正中轩辕燮心扉,他心重重跳了跳,近乎痴迷地许诺:“你要我如何,我便如何。” 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凤珺戎又扯了下他的脸,想了想,也不急着去柴房看戏了,反而是拉着轩辕燮坐下,替他斟了杯茶,说道:“上次你跟我瞎掰了猎人与狐的传说,这次换我跟你说个真实的故事。” “你说。” 轩辕燮并不想听故事,他只想与她亲近。但是意中人面色如斯郑重,他也不会在此刻泼冷水拒绝。遂压下心中的渴望,耐心倾听。 “故事发生在西秦边缘的荒漠。荒漠里有一只狼王叫傲,这是一只拥有几十只成员的狼群首领,他有着媲美人类智商的聪明智慧,他所看重的猎物和目标从来没失败过。” 轩辕燮若有所思。 能给狼王取名,对细节又熟稔得仿若亲眼所见,这合该是她的亲身经历。思及方才的话茬,难道她想让他所的事情,与狼王有关? 凤珺戎抿了口茶,继续说道:“狼王有一个美丽的王后雪。她个子小巧,鼻头黑黑的,眼睛始终湿润着,毛发浑身雪白漂亮得让人想要珍藏拥有。她的性子没有狼王狡诈,但身手异常矫捷,看上的猎物亦从未失手。” 轩辕燮唔了一声,示意他有在听。 “荒漠寒冬猎物匮乏,一王一后总会白天侦查踩点,夜晚率领狼群声东击西闯入牧民的村庄啃噬羊群。久而久之,牧民将之视为心腹大患,恨不能杀之而后快。” “后来呢?”轩辕燮预感到不妙的结局,忍不住问。 “后来啊,”凤珺戎摇头叹息:“荒漠方圆几十里的牧民布下重重陷阱围剿狼王,狼王机警逃脱,狼后因为身负幼崽困被牧民困住。” “逃脱至山头的狼王不顾性命回身相救,凄厉嚎叫令人毛骨悚然,它不顾三面包抄过来的猎人,带着蹒跚的狼后想更高处爬行,狼后动作缓慢,狼王不得不停下来等她,而在此时,猎人已经拉起手中的弓弩。” 声音平平淡淡,轩辕燮却可以感受出当时的惊心动魄。 凤珺戎继续说:“后来狼王撇下狼后跑了,为了将猎人引开。三面包抄的猎人迟疑,便给了狼后钻进荒漠地洞的机会。而狼王一心只顾引开猎人,掉入猎人挖的坑深十米的陷阱。” “死了?”轩辕燮问。 “没有立即死。”凤珺戎摇头:“坑深十米,没有借助外力,狼王不可能逃出生天。猎人合计,留下狼王诱杀狼后。” “狼王见猎人没立刻动手,立马就察觉到猎人的企图。它发出报警的嗥叫,警告狼后别靠近深坑,要它呆在地洞里避难。” “三日过去,狼后诞下四只狼崽,依靠地洞里出没的地鼠休养生息,又过四日,体力恢复。” “狼王依旧呆在深坑里,连续七日的警告嗥叫和不吃不喝让它精疲力竭。狼后趁着猎人打盹飞速从深坑中掠过,丢下一只硕鼠。” “猎人警醒,弓弩四射。” “狼王声嘶力竭嗥叫,命狼后远离。” “狼后视若罔闻,反复几日,皆逮着猎人打盹的时机给狼王送吃食,或是硕鼠,或是飞鹰,有时候甚是连甲壳虫都送。” 情深义重的狼后。 轩辕燮恍惚摸到了凤珺戎的心思,他慢慢正了脸色。 “猎人感觉受到藐视,由三个增添到三十个,狼王心知挣扎无望,发出最后的警告嗥叫,一头撞死,头歪在黄土坑壁上,头颅粉碎,脑浆四迸,狼王尸体被猎人分食殆尽。” 轩辕燮脸色凝重。 凤珺戎:“狼后将狼崽交托给寻来的狼群,循着猎人的味道咬死了其中三人,后来被人围剿身亡。” 以命相搏的信任,以命相易的坚贞。 不独活不苟活。 凤珺戎眸中闪过沉重,瞥了眼凝眸若有所思的轩辕燮,期冀他能领悟故事里的真谛。某些体会,自我领悟远比直言来得深刻。 轩辕燮是个聪明的,思前想后,也就明了凤珺戎的意思,若妖俊颜即刻绽放潋滟畅笑:“你想当狼后?” 这见鬼的理解! 凤珺戎嘴一抽。 凤珺戎觉得自己白费唇舌对牛弹琴,气哼哼地站起,懒得在瞧轩辕燮一眼。后者登时跟着紧张起来,高大的身躯极为熟稔地贴上凤珺戎的后背,将人禁锢在怀中:“此生唯你。” 四字承诺轻描淡写,由他说出来,却自带了一股不容忽视郑重和认真。 凤珺戎这才满意。 既然她都打算跟轩辕燮试一下了,自然容不得他三心二意。这里妻妾成群,他又是心念大业之人,若没给他提个醒,到时候他只当她不在乎这些,真的左拥右抱她找谁怨去? 轩辕燮若知凤珺戎这层顾虑,只怕会笑她杞人忧天。活到至今,能够令他心生绮念的唯她一人。 这世上还有谁能比她优秀,比她更迷人? 反正他找不到,就算真的有,他也看不中。认定是她,就是她了,至死不改。 凤珺戎解决了一桩心事,又惦念起柴房即将发生的好戏,掰开给轩辕燮扣在她腰间的手,“走,去柴房。” 铁臂极为刚硬,没打算用内力的她掰不开。 凤珺戎扭头瞪他,“轩,辕,燮!” 后者嗯了一声,盯着因为她的动作而露出的洁白如玉的颈项,眸光陡然蹿起花火,在凤珺戎猝不及防下,嗷呜一口啃了上去。 啃嘴啃脸啃手,现在连脖子都遭殃。 凤珺戎咬牙切齿:她这是在以身饲狼吗?! 火热的唇在颈间撕咬,凤珺戎甚至可以感觉到他叼起她的肌肤,在齿间细细研磨,被唇烫得浑身一个激灵,但那细肉被研磨的痛又将她拉回现实,凤珺戎龇牙咧嘴,反手揪住轩辕燮腰间的软肉,一点都没手软地拧了整整一圈儿。 嘶—— 轩辕燮吃疼,放开到口的美食。 凤珺戎松了口气,暗暗运力震开轩辕燮,后者被震得后退三尺,旋即又是挫败又是恼怒地瞪着凤珺戎,凤珺戎才不管,给他下了死命令:“若是没法强过我,就别想有机会近身!” 啃噬撕咬,真当她是活生生的猎物啊,啊?! 小啃怡情,大啃伤身懂不懂?! 轩辕燮苦了一张俊脸,凤珺戎自觉比他还苦逼,扭过头装作没看到他的不满。 见示弱无用,轩辕燮也就收回欲求不满的眼神,咂咂嘴回味道:“行,今日听你的。” 凤珺戎:“……” 生平第一次,她这么想言而无信! 两人肩并肩踏出房门,依照轩辕燮的想法,他是想抱着她走,昭告天下,这女人是他的了。 不过凤珺戎一句时机不对就拉回了他脱缰的理智,轩辕燮对其中缘由心知肚明,也就没有坚持。左右得到了她的承诺他就不担心煮熟的鸭子飞了。 出了房门,那厢被轩辕燮提溜着丢出去的木笔,正缠着一个黑脸门神嘤嘤哭泣:“哇哇哇,你家主子把我家小姐叼走了,呜呜呜,小姐被人叼走了,嘤嘤嘤,袖香有人把我们的小姐叼走了,哇哇哇……” 挂满泪滴的小脸俨然真的伤心至极。 那黑脸门神却一丝关注都欠奉,哭了半天独角戏的木笔愈发悲从中来:“袖香,呜呜呜,木笔没人疼了,袖香……” 边抹眼泪边朝袖香歇息的里屋行去,一副要去寻求安慰的架势。 凤珺戎闷闷地笑,听见笑声的木笔一抬头,泪眼朦胧中自家小姐的身影映入眼帘,她不顾轩辕燮骤然黑下的脸,一头栽进凤珺戎怀中,嘤嘤哭泣:“小姐,呜呜呜,木笔不是真的想要姑爷,木笔是开玩笑的,小姐不要找姑爷嘛……” 凤珺戎用眼神制止住轩辕燮想要扯开木笔的动作,环着木笔的肩好笑道:“小姐我记得可有人巴不得我赶紧嫁出去呢。现在如愿了,乖,笑一笑。” “没如愿没如愿。笑不出来,呜呜呜……” 木笔小脑袋猛烈摇摆,动作剧烈的牵连到了整个身体,凤珺戎感觉她抱着的其实是一跳剧烈挣扎的大鱼,摇头摆尾挣扎不休,浑身没有一处不在反抗垂钓者的触碰。 她笑着无奈道:“送你袋珍珠?笑一笑?” “呜呜呜,不要。” “再加一碟雪云片糕?” “呜呜,不要。” “送你一本适合你练的武学孤本?” “呜,不要。” 哭声渐止,凤珺戎了然,再下一剂重药:“外加你和袖香陪嫁?” 目瞪口呆的几人以为木笔会继续哭闹,不想她听到这个诱惑后,竟整个人都安静下来了,长长地打了个哭嗝之后,从凤珺戎怀中直起了小身板,伸出尾指,十分认真道:“小姐拉钩,允了陪嫁就允了陪嫁,不许反悔,不许换人。” 她与袖香好容易才从凤隐阁中脱颖而出,若小姐没给个准话,谁知道小姐脱离了将军府后还会不会要她们近身伺候? 依姑爷方才的表现,还未成婚领地意识就如此强烈,连碰个脸都要把她丢出来房间,说不准成婚后,就把她们丢出府外了。 届时,叫好不容易得意亲近小姐的她们,如何能忍? 木笔将自己的小心思深埋心中,面上一片委屈,抽噎着求承诺。 凤珺戎与她拉钩,同时好笑地允诺道:“嗯嗯,不反悔,不换人。没人疼的小木笔,这下可满意了吧。” 木笔这才破涕而笑。 黑脸墨凌眸中划过一丝诧异,这番情景怎么跟大人宠孩子似的,全然不像一般的小姐与婢女,这主仆二人的相处方式好生奇怪。 不过…… 姑爷? 主子认定的妻是鬼医凤邪,那如今…… 墨凌眼眸微闪,常年冰封的寒脸裂开一丝细缝,这凤家贵女果真将全天下人都欺骗了过去! 轩辕燮不理几人如何猜想,他只知道,他的女人才答应只让一人碰,转首就抱着婢女温柔安慰移情别恋。 那样的温柔连他都不曾享受过。 不满。 十分不满。 轩辕燮重重地哼声,如妖的倾世容颜不悦之意倾泻而出,凤珺戎对他的小肚鸡肠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嘴一抽,找了借口劝离木笔:“袖香再过半个时辰便会醒来,今日开始,她能够食用流食了,你仔细准备些精细的小米,用心照顾。” “是,小姐。” 这会儿,木笔倒是答得极为合礼,惹得黑脸墨凌又是一个侧目。 柴房距离闺阁略远,途径凤轻歌的院子时,里头安安静静的,不见往日贵女频繁往来的热闹,就连院子里伺候的丫鬟,也从十二个降到两个三等丫鬟。 院外有条羊肠小径通往柴房。 凤珺戎与轩辕燮并肩而行,行至羊肠小径的中段处,忽而听到院子里头细碎的嘲讽声响起。 080 无耻忠犬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他们周身自成了一个世界,与她们格格不入。小姐的眼里只有九皇子,而九皇子,也只盯着小姐看。心忽然有些慌。 小姐,果真要不属于她们了。 “小姐,”木笔忽然大声喊道,试图打破这层无形的禁锢,然而凤珺戎沉浸在与轩辕燮斗嘴的氛围中,纵使总是被轩辕燮的死不要脸气得不能自已,但又无法自拔地深陷其中。 这是爱情的魔力。 可惜斗嘴中的两人丝毫没有领悟到这一层,只是忠于内心想法,想要听到彼此的声音,想要看到彼此眼里有自己。 木笔被忽略了,她连连大声喊叫,迫切希望打破这奇怪的魔咒,“小姐,小姐,不好啦!不好啦!” 声音愈发焦灼,终于唤醒凤珺戎,她中断了与轩辕燮的对视和拌嘴,转眸看向木笔:“什么不好了?” 木笔只是心慌,只是不想看到自家小姐真的被狼叼走,哪有真有什么不好的消息? 想要如同往常笑闹说她是开玩笑的,冷不防被轩辕燮锋锐的凤眸一盯,如同被毒蛇盯上,一抹寒凉自尾椎骨蒸腾而起,穿透四肢百骸,木笔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她诺诺地憋出一个勉强算是不好的消息:“奴婢方才撤掉盘子时,听厨房择菜的大娘说,凤张氏被将军重打了五十大板,送到杂草不生的偏院去了,不留任何人伺候,颇有种让凤张氏自生自灭的意思。” 凤珺戎唔了一声。 轩辕燮见她脸色平静,挑眉道:“你不惊讶?” 昔日掌上明珠消失两年的真相水落石出,又有回归后几度被人寻机暗害的性命危机,凤将军不只内里无话可说,但是如今知晓了,却只是杖责五十了事。这可不像是个拳拳爱护幼女的父亲所能作出来的。 “惊讶什么?”凤珺戎撇嘴,“老爹疼爱我不是作假就够了,至于他对凤张氏的惩戒,我或多或少都心里有数了。” 轩辕燮也不傻,闻弦歌而知雅意,即刻便想明白凤珺戎话里话外的意思:“有隐情?” “是咯。” 若说原先不敢肯定凤老头到底知不知道原身怎么死的,但自那笨蛋哥哥凤珺扬提出隐卫一事以及凤老头支吾不语的态度,她心里便有底了。 凤老头是知实情的,也是真心疼爱原身的,只是肯定有什么是比替原身报仇的事,让他不得不装作对原身的死无动于衷。 会是什么呢? 轩辕燮瞅着她皱起的眉头,心有不爽,他的女人合该开开心心地看着他想着他就好,这般深思熟虑只为别的男人…… 轩辕燮哼了一声,说道:“看来本殿这岳父,倒也是个谜。” 凤珺戎游离的思绪瞬息被抓回,她嘴一抽,看向轩辕燮的眼神简直都想给跪了:“岳父?” “难不成是爹?” 凤珺戎愣了一下,轩辕燮又说:“这不行,皇子入赘前所未有,我也不打算开这个先例。” 凤珺戎以前觉得自己已经够腹黑够无耻了,没想到与轩辕燮一比,她果然还是道行太浅。 她站起身,撇下轩辕燮自行回屋:“木笔,送客。” 再跟他谈下去,没准连未来的娃都能给蹦出来。 她先时怎么会以为轩辕燮有勇有谋有远志,是难得一遇的极品贵公子? 这欺世盗名的家伙! 她眼瞎! 赶轩辕燮离开的命令,木笔最爱听了,她像巨熊借了胆,挺了挺小丘胸脯道:“九皇子,小姐要午歇了,请回吧。” 轩辕燮看都没看她。 好容易送走眼中钉,木笔一蹦一跳乐颠颠地回屋,发髻上的银簪珠玉相击,清脆悦耳,十分动听。 回了屋,发现本应闭目养神的小姐正与袖香说这话,眼神儿滴溜溜地一转,就凑了上去,说道:“袖香,小姐给咱们找了个姑爷呢。” 木笔是个藏不住心事的,所有的坏心眼儿都写在脸上,袖香只需一眼,便能知晓她心中的算计,当下笑道:“这是好事儿,小姐方才也跟我说道了,还说日后允了咱俩陪嫁,继续随侍。” “袖香,”眼瞅着袖香不下套,木笔歪嘴不满:“你怎么不问问那姑爷是谁?是何性子?” 她肚里都搜罗了一箩筐的坏话,只消袖香一问,她立马能数落出姑爷的千万个缺点来。 袖香咳了一声,偏不叫木笔如愿以偿,心里闷笑不止。 凤珺戎掀开她的衣物帮她检查伤口,确定都已开始结痂之后,这才放心道:“伤口恢复得不错,过两三天会开始掉痂,会有些痒,我给你准备了清新粉,到时候让木笔帮你洒一点,会舒服点。” 袖香脸红红地应声:“谢谢小姐。” “客气。” 凤珺戎起身,回到里屋专为守夜丫鬟准备的软榻,和衣而眠。 袖香整日躺在床上,睡眠充足得令她此刻异常清醒,她望着精致雕花的床顶,眼眶泛红。 木笔嘟着嘴蹑手蹑脚地上前,坐在床头的矮几上,小声地陪着她说话:“袖香,你也快别哭了,小姐也不是享乐的性子,硬点的软榻她也是能够接受的,不会觉得委屈的。你当时伤得太重了,稍一挪动就会牵动伤口血流不止,小姐哪舍得让你挪床呢。” “我知道。”袖香闷闷得说,语气因为强忍着哭意显得瓮声瓮气的:“就是因为知道,才更难过,小姐总是这么好,让人更不想离开她了。” “不会呀,”木笔小眼一眯,许是潜移默化,那笑眯眯的感觉倒真与凤珺戎的有几分神似,“小姐已经和我约定,就算真嫁给了九皇子,也会让我们陪嫁的。这还是我哭哭闹闹得来的好处呢。” “没脸没皮。” “哪里没脸没皮了,小姐总说,想要就去争取,只要手段不违背道义就行。一哭二闹这伎俩,管用就行了呀,干嘛管它丢不丢脸。袖香,你别太严肃了,多学学我,调皮捣蛋惹人爱。” 袖香破涕而笑:“我看是顽劣不堪讨人嫌吧。” “好哇,亏我这些天为你鞍前马后做牛做马,才刚好你就欺负我,”木笔佯怒,作势就要打她:“就瞅准了天大地大伤患最大,我不敢还手是吗?” 袖香又笑。 好半晌,她在止了笑,“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不说这个。说些其他的,九皇子是怎么回事?怎么我一觉醒来,就听你姑爷姑爷地念叨,小姐也没反对?” 说到这事儿木笔也纳闷,她撅嘴不开心:“我也不知道,自金銮殿风云过后,九皇子就借口诊疗伤寒客居府中。将军居然也同意了?好生奇怪。而且九皇子客居府中也就罢了,几乎天天登门拜访,言行举止出格得不得了,将军也没站出来反对,小姐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竟也从头疼无奈到今日的接受。” 木笔小脸皱成了包子,一脸愤懑不平:“最可恨的是九皇子,往日里觉得九皇子胸怀沟壑风华霁月,觉着他与我们小姐最是般配,但是没想到他心眼竟然比针眼儿还小。” 袖香来了兴趣:“怎么回事?” “我告诉你,”木笔俯身趴在袖香耳朵旁,嘀嘀咕咕地给轩辕燮穿小鞋儿:“小姐恶趣味来了,不是喜欢捏咱们的脸颊逗弄咱们吗?这是常有的事儿,结果九皇子就不乐意了,竟然把我丢出房门了,丢脸,太丢脸了,屁股还痛着呢。” “没羞没臊,那不雅的词儿也能说得出口?” “本来就是事实。反正我不管,我不喜欢九皇子看小姐的眼神,小姐又不是他一个人的,凭什么我就碰不得了。哼哼。” 袖香摇头好笑,心里的想法却跟木笔半斤八两,也不违背心意替九皇子说好话,而是换了个话茬,笑道:“小姐方才告诉我,凤张氏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真的呀?” 木笔惊讶,袖香又笑:“千真万确。” “可是将军只罚了凤张氏五十大板,发配偏院去了,哪里算好日子到头?” “你且相信小姐就是了。” “也对。” 两人叽叽喳喳,嘀嘀咕咕了好半晌,或是开心或是愤怒,都谨记着尽量压低声音,不吵到休息中的凤珺戎,没人瞧见,那本应陷入熟睡中的人儿,嘴角勾勒出丝丝纵容和浅笑。 时光走过暮色斜阳,走过月上西楼,世间万物逐步被黑暗笼罩,不知何时,天空飘起蒙蒙细雨,被风斜吹着,四处飘洒,掀起阵阵凉意。 杂草丛生的偏院,凤张氏一点儿睡意也没有,狼狈地趴在地上呜呼哀哉,声声痛苦的呻吟吓坏了夜间觅食的黑鼠,吱吱吱地钻进树洞里,不敢再出来活动,一时间,幽暗阴森的偏院,也就剩下那角落里结网的蜘蛛和横梁上攀爬的壁虎与凤张氏作伴。 凤张氏又是疼痛又是忐忑不安。 蹑手蹑脚的脚步声自陋屋的角落里升起,即便再是轻巧,在这幽寂的冷夜中也显得格外清晰,平添了几分诡异和惶恐。 凤张氏惊得浑身一颤,眼珠子不断转动,“谁,是谁在哪里?” 她左张右望,浑身戒备,惊悸恐慌的情绪在心中狂肆叫嚣,她不住地挪动着鲜血淋漓的身体,试图避开令她心生怖惧的东西。动作太过剧烈,冷不防牵动她臀部上的伤口,囿于不敢发出任何声响,她只能咬牙嘶了一声,疼得快哭出来。 “夫人别怕,是老奴,夫人?”来人察觉到凤张氏的惊恐,低低出声,熟悉的声音令凤张氏几乎热泪盈眶:“嬷嬷?” “是的,是老奴。”陪嫁嬷嬷朝着凤张氏的发声方向,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前进,边小声解释:“将军让两个家丁守在门口不让任何人探视,老奴不敢声张,是钻了偏院后墙的狗洞爬出来的,夫人不要太激动了,不然打草惊蛇,将军不会饶了我们主仆二人的。” “好,好,好。” 凤张氏含着热泪,连连称好。 不敢敲击火石点蜡,陪嫁嬷嬷在黑灯瞎火中乱摸一通,好容易才寻到凤张氏的位置,她摸索着凤张氏的衣物,冷不防凤张氏一声痛苦的嘶声,她吓了一跳:“夫人,老奴碰到不该碰的地方了?” “那是,后面,后面……” 那词凤张氏羞于启齿,好在陪嫁嬷嬷聪明地猜到了,她心疼不已:“可怜的夫人哟,将军这次也太狠心了,哎,夫人,您别哭,老奴听着心疼,老奴偷偷让人去药房买了止疼的药,您忍着点,这就给您上药。” 黑灯瞎火中,痛苦的呻吟伴随着呜咽的抽泣声响起,愈发教人心碎。 “药味太重遮不住,容易引人注意,老奴不敢熬药,也只有这药粉可以缓解疼痛,就委屈夫人您了。” 明知道陪嫁嬷嬷看不见,凤张氏仍旧摇头,“现在也就只有你记得我了。” 她先时培养的诸多心腹,平日里在她耳边极尽花言巧语,而今日,在她被杖责时,竟一个个躲得不见踪影,一个替她告罪求饶的人都没有。 唯有眼前的陪嫁嬷嬷,记得她还伤着,记得给她偷偷送药。 在柴房被虐了三天,又在杖责时吃尽人间冷暖的凤张氏,止不住地流泪,哽咽声里的心酸和委屈,听得陪嫁嬷嬷都想哭了,她抹了把眼泪,“夫人,别哭了,别哭了,等下牵动伤口,该更疼了。” 凤张氏更难过了。 外头敲锣声起,三更天了。 陪嫁嬷嬷好容易将所有药粉撒在凤张氏的后下方,这才瓮声瓮气地说道:“夫人您放心吧,柴房老奴进不去,但是偏院后墙的狗洞,老奴还是钻得了的,不会再让您饿肚子了。老奴带了两包梨花糕,您将就着吃一些,剩下的,老奴给您藏起来,您白日里吃。” “明天晚上,老奴再过来看夫人。” 陪嫁嬷嬷掏出怀中捂得发热的梨花糕,一一叮咛嘱咐,将凤张氏的眼泪又勾了出来,听闻她起身要走,凤张氏忽而拉住她下摆,凄凄惨惨道:“嬷嬷别走。” 这无边无际的黑暗,幽深恐怖。 她不敢一个人面对。 方才一个人还不觉得恐怖,如今有人来看她了,也就觉得这偏院更加森然可怖,她仿佛能从那阵阵阴风中,听到鬼哭狼嚎的声音,看到一个个红眸黑发的魔鬼朝她伸长了舌头,想要吃了她! 凤张氏害怕地抓住陪嫁嬷嬷:“别走,别走。” “好好好,老奴不走,老奴不走。”陪嫁嬷嬷心疼难耐,重新顿了下去了,怕惊扰了外头的守卫,她不敢轻易扶着凤张氏挪动位置,也不敢帮凤张氏做起,担心那处伤口经不起坐下的疼,是以,陪嫁嬷嬷只能任由凤张氏趴着,自己则摸索着从布囊里取出梨花糕递给凤张氏。 她摸索着寻找凤张氏的手,甫一碰到,还来不及惊喜,就听到凤张氏一声痛苦的呻吟,陪嫁嬷嬷一惊:“怎么了怎么了?” 凤张氏痛得浑身打冷颤,火速甩掉陪嫁嬷嬷的碰触,痛苦地呻吟:“别抓我的手。” “啊?” 凤张氏咬牙,一字一顿,夹杂着无边的恨意解释道:“凤珺戎那个贱蹄子买通了恶奴,在柴房里踩废了我的手!” 陪嫁嬷嬷一惊,旋即更是心疼,“好好好,老奴不碰,老奴不碰,天杀的哟,二小姐怎么这般狠心,阎王爷当初怎么就没收了她去?” 话落,她又低声哀戚道:“老奴先伺候您吃点东西,明日多买些药来,夫人今日就先委屈一下了。” 梨花糕很软,但是没有茶水相配,又久未饮水,喉咙干涩得厉害,梨花糕再是细腻柔软,此刻吃来,也仿佛是阵阵乌沙,粗糙至极,狠狠地磨砺着脆弱的喉道。 凤张氏感觉自己不是在吃软腻的梨花糕,而是在吞小刀,刀刀剜得她撕心裂肺,好半晌,她才艰难吞咽解决了一块。 不知过了多久,凤张氏方才闭嘴,“好了,我吃不下了。” “好好好。” 陪嫁嬷嬷将剩下的梨花糕重新包好,跟凤张氏告了罪,便将之塞入凤张氏的广袖的暗兜中,以备她白日里食用。 做完这一切,她安静地坐在凤张氏旁边,轻轻的呼吸声给了凤张氏莫大的安全感,连日来的提心吊胆都落到了归处,总算还有一个自己人在身边,她不孤单。 冷风吹得陋房的门吱呀吱呀响,摩擦声时而迟钝时而尖锐,带着异样的诡异森然,凤张氏和陪嫁嬷嬷心间一阵狂跳,顿时双双打了个寒颤。 旋即又是一阵冷风灌入,夹杂着冰凉的细雨,给着寂然的夜更添几分毛骨悚然。 “嬷嬷。” 凤张氏忍不住凑近陪嫁嬷嬷,头紧挨着她的裙摆,试图减缓心中的恐惧,陪嫁嬷嬷也是惊惧,她拍拍胸脯,深深地呼气吸气,好半晌才平复内里的心惊肉跳,尽量用平稳的语气安稳凤张氏:“夫人,老奴在这里,别怕,别怕。” 凤张氏心神稍定。 敲锣声又起,高喊五更天。 漫长的夜终于要过去,陪嫁嬷嬷的眼睛已然乌黑一片,俨然一夜未睡,凤张氏也没好到哪儿去,即便没有浑身疼痛揪着,单单这森然恐怖的夜晚,她也是睡不着的。 081 险恶用心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天际是即将放亮前,最深沉的黑暗。 陪嫁嬷嬷起身要溜,冷不防沉寂了一宿的凤张氏再次扯住她,陪嫁嬷嬷惊讶:“夫人?” “云儿歌儿怎么样了?” 凤张氏问。 陪嫁嬷嬷欲言又止,似乎在想些什么好的说辞宽慰凤张氏,凤张氏声色一戾:“嬷嬷,跟我说实话,我不希望到最后,连你都欺骗我。” “夫人,”陪嫁嬷嬷抹泪:“知道了又能如何呢?徒增伤心罢了,您放心,云少爷那儿老奴帮不着,但是小姐那里,老奴会紧盯着那两个贱蹄子,不会叫她们欺辱了小姐的。” “告诉我,我要听实话。”凤张氏坚持。 陪嫁嬷嬷心一顿,知道瞒不过去了,抹了把老泪,抽泣着哭诉道:“能有什么好日子呢,老奴差人买通了刑部的守役,从他嘴里套得消息,严刑逼问就不说了,关键是,少爷他,他,他废了啊……” “你说什么?”凤张氏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得不可思议,恰好一阵寒鸦生声起,掩盖了这一高呼,但那陪嫁嬷嬷仍旧惊得不行,连连嘘声:“夫人,小声点,小声点,要是将军知道老奴违背命令偷偷给夫人送吃送药,少不得要连累夫人再吃些苦头了。老奴皮糙肉厚不打紧,可是夫人就不值当了呀。” 凤张氏听了进去,但依然急得不行:“废了,什么废了?可是我想的那个意思?!” “……是。” 陪嫁嬷嬷瓮声瓮气地应了声,凤张氏眼前一黑,就要晕过去,陪嫁嬷嬷赶忙说:“不过这事儿还没人知道,那个守役恰好会点医术才看出了不对劲,老奴仔细问过他,刑部和宗人府里没有其他人发现这个,这才将人灭口了,现在没有旁人知道。况且,是不是真事儿还不清楚,倘若真的是真事儿,找出病因,也定能治好的。还是有希望的,夫人别灰心……” 声音愈说愈轻,暴露出说这话的人实际上自己一点儿底气都没有。 凤张氏心疼头疼,浑身都疼,联想起金銮殿上凤珺戎那拔起又落下的最后一针,恍惚意识到了什么,她咬牙切齿:“是凤珺戎那贱蹄子,是那贱蹄子搞得鬼!肯定是她!” 陪嫁嬷嬷没插话。 凤张氏好一通咒骂后,这才关心另外一个孩儿:“那歌儿呢?将军可还有让府医接着给她开药诊疗?” “没了,都没了。”陪嫁嬷嬷不敢欺瞒,句句实话:“将军将小姐幽禁在阁楼,只派两个三等丫鬟照看,不把人照看死就行,原先的奴才们都被发配到府里各个院里的,奴才也被丢到浣衣房去了。” “至于府医,他们全都撤走了,药房也不给发药。老奴偷偷瞧过小姐,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儿,总是对着地上的蚂蚁喃喃自语,偶尔还会吃蚂蚁,好像是,好像是……” “疯了?” 凤张氏接着说出陪嫁嬷嬷不敢说出口的话。 陪嫁嬷嬷无言默认。 凤张氏怔愣了半晌,忽而低低地笑出来,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变成了张狂豪笑,陪嫁嬷嬷心一突,无暇顾及尊卑,骤然捂住她的嘴,“夫人,小声点,小声点,老奴知道您心里苦,但是如今不是打草惊蛇的时候。” “您放心,老奴不会背叛您的。您这几日要好好的,好好的,等将军气头过了,您依然是将军府的主母,您依然可以给小姐和少爷做主,只要您好好的,只要您好好的。” 陪嫁嬷嬷费心劝说。 凤张氏笑声渐进停下了,死寂了半晌,忽然发出一声自嘲:“东山再起?嬷嬷,你说,还有可能吗?” “有有有,将军是个心软不记仇的,只要时间一长,他就消气了。再不说,您不是还有老太君吗?老太君是站在咱们这一边的。” “老太君?” “对对,老太君。”陪嫁嬷嬷连忙应声:“您忘记了,您也算是老太君拉拔大的,老太君待你跟亲女儿一样。您年少气盛做了多少令将军动怒发狂的事,还不是被老太君一一给圆了回来?这一次,老太君一定还会帮您的。” “晚了,晚了。”凤张氏脸色灰白。 “怎么会晚呢。” 凤张氏不解释,唯有她自己知道,那晚的威胁已经彻底寒了老太君的心,她再也不会帮自己的了。 陪嫁嬷嬷困惑,心中暗思,若是连老太君都放弃夫人了,那还有谁能帮助夫人呢?这一次,莫不是真的穷途末路了? 思及此,陪嫁嬷嬷原先笃定凤张氏有望东山再起的心,有了一丝瑟缩。若真是这样,那她这雪中送炭,是否只会徒劳无功? “嬷嬷?” 耳旁冷不丁传来一声幽戾的呼唤,陪嫁嬷嬷一个激灵,趁着夜色的遮挡,她看着凤张氏的眼眸里多了一丝考量,声音仍旧十分恭敬和亲昵:“老奴在。” 凤张氏没有察觉陪嫁嬷嬷的变化,目光远放,将那黎明前的黑暗收入眼底,声音里带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坚定和玉石俱焚的疯狂,“我要杀了那贱蹄子。” 恨到了极致,声音反倒变得平静无波,然而却只是表面,是人都听得出,那平静的面下,该是何等的波涛暗涌。 陪嫁嬷嬷心重重一跳,屏息听她说道:“她厉害,我都斗不过她,歌儿斗不过她,云儿也斗不过她,但有一个人可以。” “谁?” “老太君。” “怎么会?老太君已经输了两次。一次家法伺候没得逞,一次金銮殿的要求,也没顺遂。” 凤张氏幽幽笑起,笑声悠远绵长由诡异,仿佛由地狱攀爬而出的魔鬼发出的桀桀怪声,吓得陪嫁嬷嬷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头皮发麻地听凤张氏说道:“活着的老太君不行,那死了的呢?” “死人怎么斗?” “死人斗不了,活人帮她斗啊。将军是个愚孝的,再大坚持遇着老天君也得软化。你忘记了吗,将军那样说一不二的人,许了隐娘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却转眼因为老太君绝食背弃了诺言。老太君在他心里,分量不可谓不重啊。” 陪嫁嬷嬷心一寒,已经意识到凤张氏想说什么了。她畏惧地后退一厘,有些害怕这样狠心凤张氏。 凤张氏尤自不觉陪嫁嬷嬷的害怕,她发出桀桀怪笑:“心爱的女人都无法让将军违背孝道,早晚得送与他人的爱女又能占多少分量呢?” “夫人!” 陪嫁嬷嬷陡然低喝,想要阻止她如斯疯狂的想法。 老太君纵然有再多不是,对夫人的好,她也是看在眼底的,若真的为了报复凤珺戎葬送了老太君的性命,那跟畜生有何分别? 然凤张氏如何听得进劝告,事已至此,不是凤珺戎死,就是她死,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她幽幽说道:“老太君……我会记得年年给她烧纸钱的,不叫她在地狱里过得贫困潦倒……” 陪嫁嬷嬷想逃,不想与畜生为伍,不想才刚站起,凤张氏就发现她的退缩之意,拉住了她的衣摆:“嬷嬷这是害怕吗?可是又有什么可怕的?那贱蹄子武艺高超,又有精湛医术防身,想要报仇,除了借刀杀人,难道还有更好的办法?” 陪嫁嬷嬷心里摇头,没有。 “老太君也快古稀之年,步入棺材是早晚的事,如果能在死前帮助我们踩死凤珺戎那个贱蹄子,不是死得更有价值?” “除去那贱蹄子,我们自然还能过上先前呼风唤雨的日子。我依旧是将军府的主母,你依旧是将军府主母身旁的得势心腹,谁人敢欺?” 陪嫁嬷嬷心一顿,忆起了往昔她们出行,每走过一处,皆是前呼后拥,哪怕她只是奴才,但好些有权有势的贵女们,对着她也都会客客气气地喊一声嬷嬷,而不是如今,连个烧火丫鬟都敢踩在她头上,叫她吃冷饭配馊菜。 凤张氏话里的蛊惑之意愈发浓厚:“嬷嬷,你说那时候我们会如何快活?” 如何快活? 必然还能前呼后拥,锦衣玉食。 陪嫁嬷嬷抗拒的心渐渐动摇,直直完全被凤张氏话里前景诱惑道,她道:“夫人打算在怎么做?” 凤张氏毫不意外陪嫁嬷嬷最后会被她说服,毕竟相处了近四十年,身边人对她存了何种心思,她焉能不清楚? 她闭了眼,成功说服陪嫁嬷嬷,她却一点儿都没有胜利的喜悦,反而愈发感到悲凉,“待我想想。” 声音里有抹说不出的伤感。 陪嫁嬷嬷以为伤感是对老太君的,心里稍稍松了口气,看来夫人也是被逼得走投无路才会剑走偏锋的,那就好,那就好…… 天际微明。 眼瞅着就要天亮。 凤张氏还是保持闭眼的状态,陪嫁嬷嬷微急,她再待下去,若浣衣房里的丫头没见着她人,铁定要借机攀咬一番了,登时心慌意乱道:“要不夫人慢慢想,老奴夜半三更再过来?” “不,”凤张氏睁眼摇头,世事易变,今时陪嫁嬷嬷只是被她画的馅饼诱惑住了,若是回去让她得了时间细想,少不得又要退缩,届时,她真的连一个帮手都没了。 她开口:“将军每日丑时给老太君请安后才会去上朝。每三日都会抽出时间与老太君一同用膳,或是午膳,或是晚膳。其中规律,大抵是交流轮替,你要做的,便是找时间衡量算计将军自府宅大门到老太君房门所需的时间。” “时间?” 陪嫁嬷嬷诧异。 “对,时间。”凤张氏复又闭眼,脑海里一连串阴狠的算计闪过,精确的布局在脑海中铺展而开,她说道:“想要让将军亲眼看到贱蹄子杀了老太君,从而让他们自相残杀,达到借刀杀人的目的,这个时间点,必须恰得极为准确,多一刻,少一刻都不行。” “老奴知道了。” 凤张氏又说:“老太君如今礼佛,你亲自动手或有难度,只得待我伤好一些后,亲自寻机逃出,借机行事。你这几日多买些上好的伤药给我,不必心疼银两,事成之后,银两,要多少有多少。” 陪嫁嬷嬷眼一亮:“是是是。” 天微明,下了一夜的柔和细雨,洒落的光线也显得温柔无比,然却无法柔和凤张氏诡异扭曲得脸庞,她幽幽冷声:“那贱蹄子对老太君无甚么亲情,想要叫她去寻找老太君,理由得有足够的分量,才能成功。” “要用甚么理由?” “我的人那贱蹄子一个都不信,你去找老太君身边的牛嬷嬷,让她帮忙,事成之后,我允她京都西街粮食店铺三个。她爱财,必然会答应你的要求。” 陪嫁嬷嬷为难:“京都西街粮食店铺三个重若万金,想让牛嬷嬷答应不难,但是,那牛嬷嬷又该用什么理由将凤珺戎引出?” “这你不必担心,”凤张氏冷冷一笑:“你且让牛嬷嬷转达一句,若想知道隐娘是怎么死的,就到老太君屋里一见。” 陪嫁嬷嬷心一跳。 隐娘? “你不必多想,”凤张氏瞧出陪嫁嬷嬷的惊疑不定,不给她多想的机会,再次下了命令,周密布置。 “那贱蹄子警戒心极为厚重,杀了老太君后,想要引她到场,已极为不易。到场后,依她的敏感程度,必然能够闻到血腥味从而察觉到不对劲,继而撤离。你这几日要做的事,还有一个,那就是多买些龙星草,找机会放在老太君房里,它能够掩盖腥甜的血腥味,不会让那贱蹄子提早发现异样。” 只要时间点掐好,这样一环扣一环,如斯缜密,她就不信那贱蹄子这次还能插翅而逃! 凤张氏桀桀冷笑,透过陋房房顶的细洞,仿佛看见了凤将军撞破凤珺戎歼害老太君气怒攻心,大义灭亲的场景。 心中一时快意,凤张氏笑容愈发开怀扭曲。 陪嫁嬷嬷心颤了颤,仔细回味下夫人的安排,也觉得十分周密,毫无可懈之机,不过,“那夫人怎么办?” 陪嫁嬷嬷指出其中的弊端:“若是时间点真的掐得如此精妙,夫人又如何逃离现场?而且牛嬷嬷肯定会起疑心的,倒是后就算不怀疑到夫人都上,也会怀疑到老奴头上的。” 凤张氏幽森一笑:“牛嬷嬷?死人能说什么话?等她唤完那贱蹄子,你就立时找时机将人灭口。到时候,那京都西街的铺子,就都是你的了。” 陪嫁嬷嬷原本听得头皮发麻,冷不丁凤张氏冒出最后一句,立马将她心中发芽的恐惧给掐灭了,她连连点头应诺:“老奴一定不会辜负夫人的重托的。” 凤张氏歪头看了她一眼,眼底极深处隐藏着不易察觉的讥嘲冷笑,她继续说道:“至于我,你到时候多喊些奴才过去,越多越好,我隐在门后,到时候人群哗啦啦一下子涌入,场面混乱至极,谁也不会注意到我在,谁也不会注意到我走。” 陪嫁嬷嬷暗暗惊叹。 这才是一家主母的心计。环环相扣,这一次,凤珺戎插翅难逃。 周密布置陷阱的两人,谁都没注意到,陋房屋顶的一角,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盯着这一切,隐在黑色方巾下的猫耳,一颤一颤,俨然将两人的对话一字不落地听了个完整。 再俯身,确保听不到什么有用的内容后,黑色身影若闪电疾驰而去,转瞬便出现在凤珺戎的房间里。 听完禀告的凤珺戎挑眉,挥手让人离开后,轻笑道:“隐娘之死?” 木笔上前给凤珺戎斟了杯茶,道:“隐娘?那不是小姐的生身娘亲吗?殷大人的情报里说,早在十二年前难产而亡了啊,难道另有隐情?” 袖香斜靠在床头,睨了木笔一眼:“这不是明摆着嘛。” 木笔嘟嘴瞪她:“又嫌弃我。” “就嫌弃。” 木笔哇哇大叫:“我讨厌你。” “没事,”袖香一笑:“我喜欢你就行。” 跳脚的木笔瞬息就安静下来,傲娇地扬起小脸,憋着开心的笑说:“这还差不多。” 凤珺戎摇头好笑。 总算又见到这对活宝斗嘴了,一如既往的令人身心愉悦。 木笔显而易见地又落了下乘,但她本人丝毫未觉,十分得意。袖香摇头无奈,也就会耍些三岁小孩都不屑用的小心机,若没小姐护着,被人骗去卖了都能高高兴兴地帮人数钱,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过,看小姐的表情,似乎对生身娘亲的死因没有好奇,也没有愤怒,似乎全然不在意。 细心的袖香若有所思,也就跳过这个点,询问道:“凤张氏如小姐所料,打算鱼死网破做最后的战斗。但是谋杀老太君这个算计,委实大逆不道,太狠了。小姐打算如何?真让老太君无辜牺牲吗?” “怎么无辜了?”木笔不乐意:“金銮殿上的一切,可都是老太君引起的,她都想把小姐送去尼姑庵,坏人,大大的坏人,哪里值得袖香你怜悯了,真是的。” “你也说了是送去尼姑庵,说明老太君还是希望小姐能够活着的。” “送去尼姑庵跟死了有什么分别?” “活着跟死了难道没分别?”袖香反唇相讥。 084 忠犬心思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凤珺戎边找袖香边说:“情况不容乐观。温相出行也是狡兔三窟,悦来楼只是个幌子,我与你姑爷好容易寻到密会的地点时,那里却只有三个赝品。有用的线索,也只有御林军首领近来或会拔擢一个新人亲信,你让阁里兄弟紧盯御林军首领的动向,密切注意他这些日子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说了什么话,看能不能从中挖出温相的目的。” 木笔点头:“是,小姐。” 这时袖香也听到声音了,手撑着软铺坐了起来,俏容已然有了几丝血色:“袖香见过小姐。” 凤珺戎轻笑一声,舍去了心底所有的郁闷,坐在床边的矮几上,颇为好笑道:“袖香呀,平时活蹦乱跳的是时候可没见你这么礼数周全过,怎么治一回伤,连这礼数也给治好了呢?” “小,姐!” 袖香鼓脸不依,换来凤珺戎更愉悦的笑声。袖香恼得脸红耳赤,学着木笔哼哼唧唧了几声,也就不说话了。 木笔瞧得开心。 三人笑闹了小半晌,袖香才皱眉提议道:“既然飞莲迟迟没有好消息传来,不若等奴婢伤好了,再随小姐探一次相府?相府幕僚客座西房,一一找寻过去,或许更快?” “哪儿这么容易呀,”杵在一旁的木笔摇头:“你的想法我也跟小姐提提起过,可是想想也不行,相府幕僚没说一百也有八十,哪里可能这样一一看过去?且飞莲的目测之术精确到分厘,单这一绝技就无人能代替。说不准那名幕僚从我们眼前走过,我们都不认识他呢。” “也是。”袖香遗憾。 凤珺戎也是可惜,不过有线索总比没线索来得好,继续追查下去,有朝一日定能水落石出。 红阳西落,疲惫了一日,先行回房洗去纤尘的轩辕燮准时登门蹭晚膳,木笔又没得在旁伺候,气闷地鼓着脸离桌。 凤珺戎对木笔的小心思既是无奈又是好笑,而轩辕燮则是彻底无视,一个女婢,犯不着他投注心思。 晚膳用尽,轩辕燮笑眯眯地凑上去想亲她,如同她那样温柔地待他一般,可惜凤珺戎闪得极快,瞬息的无语过后,又被轩辕燮郁闷挫败的神情愉悦到,哈哈一笑:“男人,回府再苦练十年,你也能赶上我的,哈哈。” 轩辕燮才不会如实告知她,这几日他已在走捷径苦练武艺和内力,这种话说出去太丢脸,轩辕燮自觉骄傲,打死不说。 他仅是佯装恼怒道:“若非你内力深厚,我也不至于落你下乘。” 说罢,那双幽邃的凤眸被花火点亮,眸光灼灼地盯着凤珺戎,跃跃欲试:“抛去内力,我们纯武艺比试一番?如同定下三日之约的那一次?” 凤珺戎撩了他一眼:“你当我傻还是当我笨?” 轩辕燮身手强悍,纯肉搏,与她不相上下。按照他如今的凛性,根本不可能专心战斗,十有*是为了趁机吃豆腐。她傻了才答应。 天天啃,她脸都疼了好吗。 况且今日主动教会了他如何吻,就算不再是啃,依他的性子,肯定也不会温柔点到哪里去。凤珺戎自觉还需要留点脸面见人,可不想时时刻刻顶着张红肿的唇。 轩辕燮被看穿了心思,也没有丝毫的不悦,反而理直气壮道:“哼,既然你期待我打败你才肯交付身心,那我就应了又何妨?十年?不需要,只要一年就可以!到时候看你还怎么逃?!” 语气狂妄霸道又自信。 “那我等着。”凤珺戎哼声,心底泛起的狐疑和不信任都可以湮没大地了,但也识趣地不打击轩辕燮的信心。 要给自己的男人留点颜面。 这点她懂。 轩辕燮瞧出她的不信任,张口就想立下誓言,不想这时老太君的心腹牛嬷嬷急色匆匆跑来,扬言有事求见小姐。 木笔已然知道自家小姐的计划,见果真有女婢前来喊人,心道一句:来了。 她敲门而入,先后给轩辕燮和凤珺戎行了礼后,压抑着心底的兴奋说:“小姐,牛嬷嬷过来传话,称老太君要您过去祠堂一见。” “不见。” 木笔故作疑惑:“小姐?” 轩辕燮瞧出木笔的装模作样,再看一眼面上隐有笑意的凤珺戎,低声问了句:“小狐狸,你又想干什么坏事?” 凤珺戎瞪他:“说了不许叫这个。还有,怎么在你眼里,我做什么都是坏事儿?” 轩辕燮道:“我也说了不要老是转移话题。” 两人互瞪,互不相让。 又在不经意间被排斥在外的木笔心塞,有心想要插话,两人却没给她机会。 轩辕燮又问:“快说。” “哪里是什么坏事,就是将计就计惩戒一下恶毒继母罢了。”凤珺戎败给他的坚持,继续说:“牛嬷嬷虽然贪钱,但也不是个没心机的,答应得太爽快反而容易令她生疑。” 轩辕燮俊美的容颜染上不满:“说了等于没说。” 凤珺戎怒:“还敢嫌弃?如果你不是我男人,我连一个字都吝啬解释。” “再说一遍。”轩辕燮双眸染火。 “什么?” “我是你男人,这句话好听,重复一遍。”轩辕燮凤眸亮得不可思议,连连催促:“再说一遍,再说一遍。” 凤珺戎静默半晌,忍了忍,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忍住,憋出一个字:“滚!” 说罢,她再也不想理轩辕燮了,转首看向被两人气氛排除在外的委委屈屈的木笔,道:“你去回了牛嬷嬷,就说本小姐早已与老太君井水不犯河水,不论何时,不论何事,都甭想再与本小姐有丝毫牵连。” 木笔应诺,如实回绝了牛嬷嬷。 牛嬷嬷心底暗啐了一句果然是个没心没肺的,面上腆着脸,肉疼地给木笔塞了一锭银子,悄悄地说:“木笔姑娘,这事儿实在非同小可,要不您通融一下,再给二小姐递个话儿?就说,就说老太君有些事儿想跟二小姐说,是关于二小姐生身母亲的。” 木笔利落地收好银子,蹙眉状似为难。 牛嬷嬷想想即将到手的京都粮铺,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狠狠一咬牙,又塞了一锭银子过去,“木笔姑娘,老太君发现前主母的死因有疑,这可是天大的事儿,再劳烦姑娘通报一声吧。” 木笔又榨了锭银子,这才哼哼唧唧地点头,扭身又走了进去。傲娇轻蔑的小模样让牛嬷嬷气得心疼肺疼的,索性不多时,给她递出来了好消息,牛嬷嬷闷不过气来的胸口这才稍稍缓解,她腆着脸迎了上去:“二小姐,这边请。” 凤珺戎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直看得牛嬷嬷浑身幽冷冷汗涔涔,几欲拔腿跑掉,又想到主母应允的重若千金的粮铺,那想要逃跑的双腿就跟钉在了地上一样,根本动弹不得。 凤珺戎摇头,这背主的狗奴才,得个人为财死的结局也算便宜她了。 轩辕燮留在阁楼,眼见着凤珺戎一行人在牛嬷嬷的带领下,越走越远,眸子沉了沉,有心想要追上,却碍于凤珺戎最后一句家事勿扰止步不前。 他难得郁闷地叹气。 墨凌入屋随侍,分明是客居将军府,那一副理所当然的姿态,却仿佛他们才是将军府的主人。 甫一入屋,正巧听到轩辕燮叹气,不曾见过自家主子如斯颓唐的墨凌微讶,冰冷的眸闪过疑惑:“主子?” “墨凌。”轩辕燮抬眸瞅了他一眼,“你说本殿今日入宫求娶凤家珺戎会如何?” 墨凌愣住,不可思议地瞧着急不可耐的轩辕燮,心中的惊讶都快要将他湮没了。 有些事,墨飞不知,但他最是清楚不过。主子的忍耐力,早已非常人所能比拟。两年的质子生涯,折辱的岂止是一国皇子的尊严和骄傲?但主子仍旧一声不吭给忍了下来,随后盗得军事地图给了国家重重一击,最后风风光光被人迎回西秦。 而今不顾圣上猜疑忌惮,硬是客居将军府的行径已算丧失理智了,竟然还想着直接面圣求娶?这是疯了吗? 墨凌艰难地摇头反对:“主子,大计为重。今上对主子忌惮颇深,如今流连将军府已经极为冒险,若是直言求娶凤家贵女,无异于强强联合,届时怕是今上再隐忍,也不得不率先破坏朝中平衡,着力对抗主子了。” 轩辕燮烦闷的不止这一个:“皇妃刚与轩辕忱退婚,又有十一弟虎视眈眈,若此时本殿请旨赐婚,怕今上不止是忌惮和出手对付皇府的问题了,连皇妃都会被他当成霍乱朝纲的妖妃,随之若眼中钉般拔出。” 墨凌:“……” 又是半晌沉默,轩辕燮凝眸暗思,锋锐眸光射向沉沉的夜色,棱角分明的五官勾勒出冷峻的色彩:“布局提前,四国来贺按例会举行围猎大赛刺探彼此虚实,届时……” “主子?!” 墨凌愕然抬头。 轩辕燮面色平静,若凤珺戎瞧见,必能发现他周身散发的黑靡嗜血之气,那是与他平静面色极为不符的波涛汹涌和冷戾锋锐。 “回吧。” 一声落下,轩辕燮径自回屋。 墨凌压下心中的震撼,送自家主子回屋后,人影一闪,没入黑沉夜色,着手布置陷阱。 便是在轩辕燮与墨凌对话之际,凤珺戎一行人也到了祠堂门口。沉沉的夜色中,祠堂内一灯如豆,灯火摇曳,随风摇摆,投射在薄软是窗纸上,显得扭曲诡异。 一阵凉凉的夜风袭来,牛嬷嬷情不自禁地颤了颤,搓搓手臂,暗暗纳闷,怎的今日祠堂气氛如斯森冷?活像有厉鬼徘徊一样。 如斯一想,牛嬷嬷更觉浑身冰寒,偷偷呸呸呸了几声,试图将心中的恐惧一同吐了出去,待觉得自己的心回暖了,牛嬷嬷这才腆着脸上前给凤珺戎开门,弯着腰维持着推门的动作说道:“二小姐请进,老太君已在里头等候多时了。奴婢就在外候着,有事情喊一声就好了。” 凤珺戎踏进屋里,木笔刚想跟进去,冷不防牛嬷嬷扯住了她,同时迅速关门,道:“木笔姑娘留步,老太君要与二小姐私下沟通,还是不要进去打扰为妙。” “狗奴才。”木笔哼声退后。 “你——!” 被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侮辱,牛嬷嬷气得抬手,就要扇她耳光,冷不防木笔躲了过去,赏了她膝盖一粒石子,牛嬷嬷疼得双膝下跪,抬眼正瞧见木笔得意洋洋的眼神,就想破口大骂,正在此时,一个青衣婢女急色匆匆而来,“牛嬷嬷,牛嬷嬷。” “我在这儿。” 青衣婢女低头,这才瞧见跪在地上,半人儿高的牛嬷嬷,惊诧了咦了一声,“牛嬷嬷,你怎么跪下了。” “还不是……” “算了,也不是紧要的事。”青衣婢女迅速打断牛嬷嬷的解释,扶着她起来,在她耳边鬼鬼祟祟小声道:“主母将地契交给奴婢了,牛嬷嬷是否现在就要?” 牛嬷嬷迫不及待地点头。 “那随奴婢去取吧。” 青衣女婢眼底闪过轻蔑和冷嘲,面上丝毫不显,仍旧轻声细语小声蛊惑牛嬷嬷。 被巨额财富湮没理智的牛嬷嬷没有察觉女婢的异样,乐颠颠地她走了,走路都轻飘飘的,活似要飞上天一般。 木笔在她后头冷笑,可不是要飞上天嘛。 西,天! 木笔心里重重补了句,随后左右瞧了瞧,见凤张氏当真用计将祠堂内外的丫鬟都引到外院去了,不由冷哂,计划再周密又如何,还不是落了我家小姐的圈套?愚不可及。 木笔挪了挪位置,杵在祠堂院里的假山上,以备凤张氏的布局更好的展开,心里很兴奋地为凤张氏的作死行径点了无数根蜡。 祠堂里头,灯火摇曳,如豆的火光,只能隐隐照亮它周围三尺的物什,以及在它之下的,一张四四方方的盖着华丽厚重锦绸的八仙桌,桌上摆放着小碟精美的糕点,如小山般堆砌在一起。雪白糕点,因为昏暗的灯火,透出异样的黄晕。 灯火照耀范围之外,是大片大片死寂的暗色黑影,黑洞洞的,全无丝毫生气,重重帘幕因风飘飞浮动,愈发显得阴森可怖。 凤珺戎甫一入屋,就闻到淡淡的龙星草香味,以及其中微不可查的血腥味,唇角勾勒出嘲讽的笑意,看来凤张氏已经得手了。 愈走愈进,一个跪坐在蒲墩上的佝偻身躯映入眼帘。凤珺戎试探地问候了一句:“老太君?” 没有人回她,凤珺戎状似不解,伸手去碰老太君的肩膀,边喊着:“老太君老太君?” 声音愈发急切困惑,然她的耳朵却是动了动,有人在阴影处蹑手蹑脚地挪动,直至门口处停止。 凤珺戎轻蔑,真是蠢货。 若非还要配合凤张氏的局,将她一网打尽,凤珺戎真想笑出声来,动静这么大,凤张氏到底是凭借什么自信,才会认为不会被她发现的? 手触到了佝偻的躯体,凤珺戎再唤一句:“老太君?” 回应她的是一声噗通。 沉闷的。 在死寂的夜里显得尤为渗人。 凤珺戎心跳了一下,惊呼出声,满意地听到门口猫腰随时等候窜出门口的凤张氏呼吸一顿。 恰在此时,先前给牛嬷嬷递话儿的青衣婢女鬼鬼祟祟地回来了,四下张望了番,确保左右无人后,不请自入。 “谁让你进来的?”凤珺戎惊慌不悦。那青衣婢女却不回她,视线落在歪倒在地佝偻身躯旁,小脸闪过震撼和惊恐,旋即,一声尖锐的亢叫自祠堂传出,响彻将军府天际。 “啊啊啊——!” 上朝晚归前来定省尽孝的凤将军,心中重重一跳。原本沉稳的步伐失去了一贯的从容,变得的急促慌乱,他几乎是奔跑着向祠堂的方向前去。 将军府里,不少被打点了的奴仆纷纷弃了手中的活计,拉了周遭或姐妹或兄弟,聚众在一起,齐齐奔往祠堂。 凤珺戎像是被吓到了,呆在原地动弹不得。 青衣婢女的尖叫声还在继续。 阵阵急色匆匆的脚步声传来,杂乱不堪,却不妨碍状似呆滞的凤珺戎听音辨数,啧,凤张氏出手好阔气,这一布局,竟牵动了府中近百名家卫。 当真是场豪赌。 凤珺戎黑亮的大眼睛眨了眨,毫不客气地下了决定,凤张氏诬告她陷害她让她心神烦躁,那她背后的巨额财富就当给她的物质补偿好了。 若凤张氏知晓凤珺戎的想法,非得气得生生呕死不可,可悲的是她不知道不生气,想法,她满心里都是计谋得逞的快意。 须臾间,凤将军到了。近百名奴仆家卫的火把点亮了一方空间,祠堂内外瞬间亮若白昼。 便是在这明艳的火光里,众人如蜂涌入,一入屋,映入眼帘的,便是这样一副惊世骇俗的画面。 老太君的身体歪倒在地,背后插着一把剪刀,鲜血汩汩流了一地。而他们的二小姐呆滞地站在老太君的身侧,鲜血染湿了她秀气的鞋尖,染湿了她华贵的襦裙衣摆,尤不自知。 哗的一声,众人骚动惊寒。 “二小姐杀了老太君?!” “老太君被二小姐杀死了?!” “残忍的刽子手。” “没想到天仙一样的二小姐,竟然这般十恶不赦。” “嘶——” 085 开始虐渣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众人耳语纷纷,看着凤珺戎靡丽至极的容颜,再生不出丝毫赞赏之心,打了个寒颤后,便避若蛇蝎般齐齐后退了几尺,有的甚至被门槛绊倒,四仰八叉地摔倒在了门外。 凤将军僵滞在祠堂中央,恍似兜头冷水灌下,浑身血液凝固,动弹不得。 凤张氏穿着陪嫁嬷嬷的衣裳,如意地借着众人惊惶之际,逃出了祠堂。抚了抚心惊肉跳的胸脯,凤张氏惨白的面容闪过惊悸和愧疚,瞬息又被张狂和得意取代。 大逆不道残害祖母,这一次,且看那贱蹄子如何翻身! 疼爱? 哈。 哈哈。 隐娘在世时,都不能让将军改变心意违背老太君的命令。我倒要看看,一个亲手杀了老太君的贱种,将军还怎么宠你爱你保护你! 凤张氏隐忍地笑出声,神色癫狂诡异,陪同青衣婢女解决了牛嬷嬷的陪嫁嬷嬷吓了一跳,赶忙拉着凤张氏提醒道:“夫人,咱们赶紧趁人不注意,溜回偏院躲着为妙。” “走。” 凤张氏一想到解决了心腹大患,心情就舒爽至极,虽烦闷陪嫁嬷嬷此刻的叮咛太过扰人心绪,但也没张口反驳。 走了几步,那厢嘈杂的议论声仍旧清晰可闻。 凤张氏又想笑了。 陪嫁嬷嬷替她左右张望,生怕旁人发现凤张氏的异样,捅到将军耳里,替凤张氏招来不必要猜忌和怀疑。 不想走了几步,凤张氏忽然顿住脚步,脚尖一转,直奔凤轻歌的闺房而去。 陪嫁嬷嬷心惊肉跳:“夫人,您这是做什么?若让将军知晓您擅自离开偏院,如何能轻易饶了您。更何况是如今这个敏感的节骨眼,将军肯定会起疑的。” 凤张氏已然得意忘形了:“怕什么,现在府里这么热闹,谁还会在意我是不是离开偏院,是不是去找了歌儿?况且你不是说歌儿远里只有两个三等丫鬟在照顾着吗,随便给点银子就能解决。” 陪嫁嬷嬷想想也是这么一回事儿,也就闭了嘴,小心翼翼地随在凤张氏背后,跟了上去。 两人均未看到的是,在她们的背后,木笔从假山走出,双眸盯着她们鬼祟的背影,呵呵冷笑。 笑声未落,便听到祠堂里一阵撕心裂肺的大吼:“母亲!” 声音里的悲愤欲绝是个人都能听得出来。 木笔浑身一震,诧然回首。凤将军对老太君的感情当真可见一斑,怪不得凤张氏要剑走偏锋利用老太君借刀杀人。即使小姐没有中计,唯一在场的犯罪嫌疑也洗脱不清了,离间小姐与将军的感情,那是轻而易举的事。 可惜,可惜。 木笔得意又兴奋。 凤张氏绝对想不到,此刻凤将军又多愤怒,等下她自己吃的苦果就有多悲惨。 祠堂里,凤将军怒发冲冠,然虎眸却是冰凉泪水横流,震惊在原地,不敢上前一步,众人心酸不已,倒是凤珺戎嘴一抽,摇了摇头,状似惊愣中醒神。 她轻移莲步,素手在凤将军眼前晃了晃,待唤回他震撼茫然的思绪后,她扬眉好笑:“爹爹就是这般好骗?随便一个人穿了老太君的衣裳,占了老太君的蒲墩,拿了老太君的佛珠,就是老太君本人了?” 这是什么意思? 凤将军愣愣地看着她。 众人听得也是一愣。掩在其中还未来得及退离的青衣婢女更是一惊,双眸圆睁,不可思议地后退。 不,不可能。 主母的计划如斯缜密,怎么可能会出错? 一步步,她们都是算计好了的,死的不是老太君?那又会是谁? 不,二小姐是在唬人,一定是在唬人。 心里这般想着,青衣婢女面上却明显焦灼了几分,待见到凤将军狐疑着翻开老太君的尸体,老太君明晃晃的面容映入眼帘后,心底的焦灼这才去了几分。 凤将军愕然抬首! 凤珺戎摇头:“爹爹,您再仔细看看。” 襦裙下摆的鲜红刺激了凤将军的眼球,他想要发怒,想要狂吼,想要一巴掌拍死凤珺戎,然到底心中的疼战胜了疯狂的怒意,他恶狠狠地呼吸,虎眸一闭一睁,定定瞧着青灰色的死人脸。 “不是。” 好半晌,凤将军才在众人望眼欲穿的神色中,重重说了一句。众人哗然。 不好,中计了! 青衣女婢心猛地一跳,悄悄退出人群后,顾不得许多,提起裙子就往偏院里跑,给凤张氏传递消息,让凤张氏提前做好准备。 死的不是老太君! 联想到二小姐一开始就镇定从容的脸色,青衣婢女只觉头皮发麻,中计了中计了。 寒鸦凄厉。 青衣婢女火急火燎地跑到偏院,结果扑了个空,恍然四顾,竟然没有发现凤张氏的人影,傻眼了。 怎么不在? 不是说好事成之后,便火速回偏院,装作不曾出去的样子吗? 是被人抓住了? 还是又去别的地方了? 是的话,又会去哪里呢? 青衣婢女急得团团转,心里砰砰直跳,额头冷汗直流,中计了,万一夫人在偏院外被抓到,就真的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青衣婢女急得连连跺脚,最后一咬牙,冲凤轻歌的闺阁奔了过去,这是她能想到的,最有可能的地方了。 若是没有,若是没有…… 青衣婢女头针扎了似的密密麻麻的疼,拒绝再深想下去。脚步声风,急吼吼地跑向凤轻歌的闺阁。 途径花园出,一串流动的火光自祠堂方向而来,紧接着是阵阵匆忙的脚步声,瞧那方向,也似是奔着凤轻歌的闺阁而去。 青衣婢女瞧得一阵心惊肉跳,火速改了方向,绕道柴房,力求走捷径提前一步到达。 夜色苍茫,寒鸦啼叫。 凤张氏和陪嫁嬷嬷丝毫不知青衣女婢火烧火燎的心绪,她们意气风发地到了凤轻歌的住处,又气愤又庆幸地发现,那两名三等丫鬟竟也奔去祠堂瞧热闹了。 凤张氏简直要气笑了,骂了句混账东西后,也就大大方方地走了进去。 甫一入屋,便瞧见蹲在床底下呵呵傻笑的凤轻歌,凤张氏心中大恸,那剜心的疼比之五十大板的,愈发浓烈厚重。 “挨千刀,竟然如斯对待我儿。” 凤张氏恶狠狠地骂了句,浑身散发着的戾气让陪嫁嬷嬷忍不住后退三尺,紧接着就见她柔和了气息,走到床前蹲下,诱哄道:“歌儿,是娘,拉着娘的手,出来好不好?” 凤轻歌茫然地瞅着眼前发紫红肿的手,昔日清澈灵动的水眸愈发显得清澈如稚儿,歪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 “歌儿,歌儿?” 凤张氏流着泪轻唤,哪怕已然从陪嫁嬷嬷口中得知近况,却从未想过,再见面,会是这般糟糕的情形,心中恨不能将凤珺戎那贱蹄子千刀万剐了一泄心头之恨。 “歌儿?”凤轻歌龟缩在床底,整个身子都埋在了里头,听到连声温柔的呼唤,想起什么似的,从床底小心翼翼地探出了整个脑袋,歪着头,瞅着凤张氏,鹦鹉学舌地呢喃。 凤张氏一喜:“对,歌儿,你是娘的歌儿,记得吗?娘来看你了,那些大坏蛋也被娘碾死了,歌儿不怕,不怕,啊。” 凤轻歌张着小嘴,似乎听不懂她在说些什么,凤张氏对她也是万分的有耐心,又细细地轻声重复。 好半晌,凤轻歌才讷讷说:“死了?” 无辜纯澈的黑眸,仿若盛满天底下所有的美好,让人恨不能将天底下所有的好东西都奉上,供她挑选,供她作践。 陪嫁嬷嬷看得心疼又无奈。 大小姐这番模样,若非没有二小姐残忍介入,该有何等登峰造极的造化? 可惜,毁了,都毁了。 凤张氏亦是如斯想法,痛极恨极,但到底是肚子里掉下来的肉,割舍不掉的是血浓于水的亲情,她竭心尽力地安抚着凤轻歌,不想对方却给了她沉痛的一击。 但见原本茫然懵懂的凤轻歌,重复呢喃了句死了,就嘻嘻嘻地笑了起来,被灰尘染得灰黑的小手,不知从哪儿抓了一只褐色的大头蚂蚁,兴奋地念着:“死了,死了,死了。” 呆傻疯癫的模样瞧得凤张氏眦目欲裂,然,更令她心碎的还在后头。 却是凤轻歌喊了几句后,竟将那丁点儿大的蚂蚁塞进嘴里,吃了,吃,了! 亲眼瞧见这一幕的凤张氏几欲昏厥,哪怕杀了她,也不能让她如斯痛苦。 她呕心沥血搜罗了各种华贵的东西供奉于她,力求她一举一动高人一等,力求她一饮一食皆精贵。然多年的精心培育,竟被糟践成了疯魔邋遢的模样。 凤张氏只觉眼前一片黑暗,身体经受不住这样的打击,轻轻晃了晃,陪嫁嬷嬷赶忙上前扶稳了她:“夫人,夫人?” 凤张氏摇头晃脑,言辞冷厉地说:“嬷嬷,不论何种方法,你都要给我收买了两名三等丫鬟!平日里让她们帮忙打掩护叫外头的大夫进来替大小姐看诊。” 陪嫁嬷嬷略微为难:“夫人,将军府守卫森严,从外头带人进,恐怕……” 凤张氏冷哼:“有钱能使鬼推磨,你尽管去干,需要多少银两周转,你只管报来。” “是是是。” 凤轻歌迷茫地看着眼前忽然发怒的女人,畏惧地缩了缩身体,好似又想龟缩进床底,凤张氏心痛不已,缓了缓神,再度柔和了面容,刚唤了声歌儿,那厢屋里头忽然闯入一人。 “夫人,快跑!” 赌对了的青衣婢女来不及开心,急喘着低吼。 凤张氏神色一顿,看向陪嫁嬷嬷,后者心中一跳,赶忙说:“夫人,这是自己人。”旋即,她又看向满头大汗的青衣女婢,焦灼地说:“出了什么事?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青衣女婢倒也想问这个呢,但如今俨然不是说这话的时候,她急促喘息着说:“中计了,中计了,死的人根本不是老太君!” “不可能!” 陪嫁嬷嬷还没说话,凤张氏就跳了起来,“临近黄昏时,我还与老太君交谈了半晌,直至夜幕落下才动的手,怎么可能不是老太君!” “这事儿奴婢也不懂,但,那是将军亲口所言,不可能有假。”青衣婢女也是懵然,但不妨她连声催促:“夫人,快走,快回偏院,不论是真是假,若在此时被人发现您在这里,必然会引起不必要的怀疑,而且,方才奴婢过来时,已经注意到有一群人正往大小姐的闺房而来,浩浩荡荡,只怕来者不善呀。” 凤张氏心重重一跳。 陪嫁嬷嬷当机立断,不顾尊卑硬扶着凤张氏起身:“夫人,小青说得不错,先走为妙。” 此时凤轻歌忽然哇哇哭了起来,凤张氏心中不忍,“等一会,且等一会儿,不会被发现的,合该是我们自己想多了,不会的,不会。” 她使劲掰开陪嫁嬷嬷的手想要去安慰凤轻歌,却怎么掰都掰不开,不由冷下了脸:“嬷嬷放手!” 陪嫁嬷嬷心里呕得不行,却不得不听令放手,随后也顾不得重新蹲下与凤轻歌交谈玩耍的凤张氏,自个儿凑到门口四下张望了番,果真有点点火光包围而来,愈来愈亮,愈来愈亮,心急得都搁上嗓子眼了,“夫人,不对劲,真的不对劲,快逃!” 凤张氏此刻也听到了杂乱沉重的脚步声,这才信了青衣女婢的话,起身想要逃,但已然来不及了。 “张,芸,衣!” 阁楼被团团围住,明艳冲天的火光里,凤将军脸色铁青地站在众人中央,一脸阴沉地瞪着慌张想要跑路凤张氏。 凤张氏被那渗人的眼神盯得慌忙后退,旋即故作镇定道:“将将军,我只是过来看看歌儿,纵然违背了您的命令,也不至于这般大张旗鼓地讨伐我吧。” 只是,那一身奴仆的着装,衬得她此时的气势更是可笑。 凤将军脸色忽然,还未说话,一道沧桑的女声插入,“身为主母违背主人命令偷瞧儿女,自然不必如斯郑重讨伐,但若是狼心狗肺大逆不道行凶杀人呢?” 这声音…… 凤张氏心砰砰直跳,双眸不可思议地圆睁,惊恐地瞪着从人群里走出的佝偻背影,口舌微张,却喊不出一字一句。 “怎么,没想到会再见到老身吧!”老太君转动着佛珠,沟壑纵横的脸上一片漠然,连最初的痛最初的恨都消失了,余下的,唯有处决陌生人行凶的漠然。 凤张氏陡然失了力气,重重后退了几步,陪嫁嬷嬷堪堪扶住她,这才令她免于摔倒在地的狼狈,但那颤栗不已的双腿,已然暴露了她心中的可怖。 “不,不可能,”凤张氏终于从巨大的震撼中找回自己的声音,连连失声道:“这不可能!” 回应她的是两具脸色泛青的躯体。 一华丽一朴素着装的尸体,纷纷被家卫抬入院里,置放在凤张氏的眼下,白色帆布撕拉一声拉开,尸体完完整整地暴露在眼前。 朴素奴装的女人,双眸圆睁,活似受了天大的欺骗,死不瞑目。那是……牛嬷嬷的尸体。 青衣婢女移开眼睛,不敢再看。她缩了缩身体,自以为不动声色的后退,想要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两具尸体和凤张氏的身上时,偷偷跑掉,冷不防撞上一人。 她嗬了一声,惊得回首。 木笔咧嘴嘻嘻一笑:“别跑呀,杀人凶手。” 青衣女婢浑身一颤,此时再不知晓自己行迹败露,就白活了这么久了,她被木笔强压着跪下,动弹不得。 那眸中流转的,尽是悲凉和疑惑。 木笔也没那般好心跟个喽啰解释这么多,只是听令逮着了小鼠,就乖乖地杵在一旁看戏。 但见凤张氏的眼眸再瞧见另一具躯体时,整张脸俱是骇然和不可思议,李嬷嬷,李嬷嬷?怎么会?! 陪嫁嬷嬷愕然,看向凤张氏的眼神充满了不解,李嬷嬷是老太君的另一心腹,身形与老太君南辕北辙,夫人是如何将这两人错认的?! 凤张氏比她还困惑。 然如今却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惊恐地后退,不解地看向凤将军,强自镇定道:“将军这是何意?忽然将两具尸体丢掷妾身跟前,难不成怀疑这是妾身所为不成?!” 凤将军怒不可遏:“混账东西,你的所作所为皆被老太君看在眼底听在耳里,如何能作假?本将军从戎三十余年,自认火眼金睛,不想竟栽在你这恶妇手里,差点令母亲含冤受死,简直奇耻大辱。来人,给我把这恶妇捆起来,丢往刑部!” “是!” 四名青衣护卫手持火把上前,其中两名抓住凤张氏的手腕,控制住凤张氏不断后退的身体,另外两名弃了火把,用婴儿手腕粗细的麻绳将凤张氏麻溜地捆绑起来。 凤张氏气怒不已:“我是将军府主母,竖子尔敢?!” 谩骂过后,她又朝凤将军疯狂吼道:“将军,我不服,不服!今日我未曾踏入祠堂半步,行凶杀人一事从何而来?口说无凭,母亲说是我,难道就是我了吗?我冤枉啊!” 088 想我念我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凤珺戎从轩辕燮怀中退出,旋身落座,拧着眉宇疑惑道:“当今皇后是温相的嫡亲妹妹,归属温相派系。先前怎么会同意她膝下的皇子轩辕忱娶凤轻歌?” 温相野心勃勃,期冀只手遮天翻云覆雨,视朝中武将凤老头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能处之而后快,以达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地。 派系敌对的情况下,皇后为何会允许轩辕忱与将军府的人交往甚密? 轩辕燮凤眸轻闪:“经你这么一说,到真的生出几分猫腻来了。” “你怎么看?” 凤珺戎问。 “能怎么看?”轩辕燮勾唇,走上前去在凤珺戎冒火的视线下,将人提溜起来,抱在怀里坐着,视线紧盯着凤珺戎,自眉眼往下,滑过精致小巧的俏鼻,滑过点红朱唇,若观赏美景般一点一点地检阅,志得意满地点头:“就这么看。” “给我正经点。”凤珺戎啪叽一声,纤纤素手毫不留情地招呼上轩辕燮的额头。 “哪里不正经了。”轩辕燮抓下凤珺戎的手,一啃又一啃,随后心满意足地哼声:“每次亲热时都要提那些扫兴的事。轩辕忱,凤轻歌,皇后,温相,你一个个都关心过去了。怎么不见你把心思放在我身上?” 那一脸我吃飞醋了的表情简直不要太明显。 凤珺戎鼻翼轻嗅。 “你干嘛?” “好大的酸味,你没闻到吗?” 轩辕燮压根不屑掩饰心中的酸意,理直气壮道:“既然知道我会吃醋,你就给我老实点,看我想我念我就好。” 凤珺戎瞪了他一眼:“霸道。” “快答应。” “想得美。” “还需要你夸奖?” 轩辕燮话语接得太快,凤珺戎愣了瞬息,方才反应过来这厮又将吐槽当赞誉了,当即败给轩辕燮的厚脸皮了,却又不甘心时常落他下乘。 漂亮的黑眸转了转,凤珺戎仰头凑向轩辕燮的耳边,朱唇贴着他的耳朵,眼见着那如玉般精致的耳垂迅速染红,眼眸飞过一丝笑意,她轻轻呼唤:“轩辕燮~” 软绵绵的,轻飘飘的。 勾魂摄魄。 跟山中狐妖一致。 轩辕燮剧烈跳动的心骤然停滞,有瞬息的间隙,觉着自己呼吸不过来,偏在他以为她要答应只把眸光放在自己身上时,那迷人红唇却说着不着边际的话:“你说墨飞主朝堂,那让他查查温相与皇后的关系。” 轩辕燮旖旎的心思回落。 怅然若失。 偏引他心思波涛起伏的凤珺戎恍若不绝,用令人遐想的姿态说着令他扫兴的话:“你帮我查查咯。” 西秦帝在文武百官面前令凤老头难堪,就别怪她想方设法给他找罪受。皇后若与温相同一战线,那么便一次性设计两人共同令西秦帝难堪。若皇后明事理与温相保持距离,那她先不碰温相,仅设计皇后一人针对西秦帝。 凤珺戎掩下心思,在轩辕燮寂寥面色下,尾语拉得极长,极致热惑:“帮我,嗯?” 轩辕燮心神微荡,思及她的初衷,又敛起心中波纹,斜了她一眼:“就爱逗弄人。” 明知他喜极她的靠近,却偏在他欢喜雀跃的同时,兜头泼他一身冰水,令他喜令他忧。 “有意见?”凤珺戎笑眯眯地回了一句,娇小的身躯微微扭动,鞋尖点地,作势要从他身上起身:“既然这样,那我逗弄别人去好了。” 轩辕燮不由分说地收拢铁臂,将人死死困在怀中,俊美如斯的面容染上憋屈和挫败,偏又舍不得说重话,纸老虎般故作冷漠道:“给你逗弄就是。胆敢逗弄别人,看我不削了他。” 小心翼翼的张狂。 别扭又可爱。 “哈哈哈。” 凤珺戎笑倒在他怀中。 谈笑逗弄间,轩辕燮最终还是允了凤珺戎的要求,凤眸燃火盯着凤珺戎,正想讨点好处,冷不防木笔敲门而入。 甫一入屋,就见两人极为亲昵的姿态。 木笔一下子给怔在原地。 轩辕燮皱眉不悦:“何事?” 凤珺戎一指抵在他眉间,将那褶皱压平开来,满意地看到冷戾的颜色因她的动作若冰雪消融,“木笔胆小不经吓,温和点。” 话落也不等轩辕燮应声,扭头看向惊呆的木笔,语气是一贯的戏谑不正经:“小木笔就这般离不开我呀,才散了不过须臾,就又回来了。” 轩辕燮拢在她腰间的手骤然收紧,眸色泛冷,刷刷朝木笔射去。 木笔一颤,收回惊愣后,下意识地不敢同往常一般随意接话,而是直截了当地递了帖子,禀明来意:“小姐,公孙小姐递了拜帖,如今正在大门口等着。” 凤珺戎眼一亮:“宜儿来了?快迎进来。” 木笔不动。 凤珺戎挑眉:“怎么回事?” 后者为难地看了眼轩辕燮的锦衫衣摆。 凤珺戎恍然大悟,在轩辕燮不满地眸光下,道:“我想知道皇后与温相之间到底是和衷共济还是貌合神离,你这就去帮我查一下吧。” 轩辕燮瞪她:“你在支开我。” “没有。” “那就好。” 轩辕燮脸色缓和。 凤珺戎松口气,正想让他赶紧出去,冷不防听他笑言:“那我同你一起见公孙贵女。” 凤珺戎嘴一抽,从他身上起身,轩辕燮箍得死紧,不动用武力压根无法撤退,她叹息承认:“我就是在支开你。” 轩辕燮哼声。 凤珺戎挥手让木笔去引公孙宜入府,自己则好脾气地与轩辕燮说理:“那日金銮殿透露出的讯息相信你也清楚。你爹敌视我爹,个中缘由不过忌惮二字。现在公之于众,太早了。” “那又如何。”轩辕燮漠然,难得正色道:“政坛讲求制衡之术。温相势大,必然要有枭雄与之相抗衡。今上年岁峥嵘,不肯立储君,自然也不会任由一皇子独大。抗衡人选,便只能落在将军府头上。” 凤珺戎静听。 轩辕燮又分析:“你担心九皇府与将军府强强联合会惹来朝中眼红,帝王忌惮。其实是多虑了。” 凤珺戎挑眉:“怎么说?” 轩辕燮凤眸划过笑意,故意吊她胃口不说。 “喂~!” 凤珺戎扯他脸皮。 轩辕燮口齿不清模糊道:“放手。” “说不说,说不说。”凤珺戎在他怀中坐直了身体,双手扒拉着他的脸,挑眉威胁。 轩辕燮把这当成乐趣,狭长幽邃的凤眸里全无丝毫愠怒,微微颔首,任她玩闹作弄,等她自觉无聊了,才悠悠道:“何必担心,这是必然的事实。” 凤珺戎:“……” “别瞪了,小心把眼珠子给瞪出来,”好容易逗了凤珺戎一回的轩辕燮笑着拉下她的手,继续道:“方法总比困难多。顾忌左顾忌右,我何时能娶你过门?” 话茬飘向远方。 凤珺戎嘴一抽,把话题拉了回来:“你如今的势力能经得起帝王忌惮下会采取的打压措施了?先时不是还嘱咐隐卫瞒天过海,将我俩的关系藏着掖着,不给帝王的暗探察觉?怎么今日忽然就乐意让人知晓了?” 内院外宅消息互通有无。 让宜儿知晓,不啻于让朝堂群臣知晓。 这般作态与先时的隐藏大相径庭。 凤珺戎狐疑地瞅着轩辕燮,后者鬼斧神工的容颜忽然就红了。 “怎么了。” 轩辕燮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她。 凤珺戎愈发猜不透轩辕燮的心思,只道男人心似海底针,无处打捞无处揣摩。 思及轩辕燮方才的一个月期限。 心中狐疑更甚。 奈何轩辕燮已然打定主意要保密,凤珺戎也无法从他口里撬出任何蛛丝马迹,郁卒吐气。正想说话,恰院外脚步声加重,轻重缓急中独有的韵律,非公孙宜莫属。 凤珺戎头疼地盯着不肯撒手的轩辕燮,抚额商量:“亲一口你回避。” 正中靶心。 轩辕燮冷硬的坚持瞬息丢盔弃甲,败得一塌涂地。他不再纠缠能否在公孙宜面前宣誓他的所有权,俊脸往凤珺戎跟前一凑:“给。” 吧唧一声。 轩辕燮心满意足地绕道走人。 凤珺戎捂脸,对虽难缠却又很好打发的轩辕燮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轻轻的脚步声响起,随之而来的,是一道清丽温柔的问候。 “戎儿妹妹。” 凤珺戎笑脸迎人,公孙宜优雅落座,气息温柔婉约,一双晶亮的水眸又是欢喜又是嗔怒:“戎儿妹妹可真令姐姐伤心。” “怎么?” 公孙宜水眸含怨:“姐姐几次邀约,竟都给推拒了,可见妹妹不是真心喜爱姐姐的。” “我冤枉。” 凤珺戎举手投降,将忙着打压凤张氏和与轩辕燮纠缠的实情瞒下,随口胡诌了个恰当的理由:“这不是心腹小丫头袖香被恶犬给咬伤了,放心不下,无心风月嘛。” 心腹丫头? 公孙宜心微愣,细细打量了凤珺戎的神色,见她神色真挚不似说谎,可见当真是把一个丫头的安危放在了心底,心中不由泛起一股难言的感觉。 “戎儿妹妹是否放太多心思在丫鬟身上了?” 凤珺戎神色微顿。 公孙宜自小受世家贵族礼仪的熏陶,人分三六九等的阶级意识极为浓烈,见凤珺戎恍似混淆了主仆之间的界限,心下皱眉。怕直言会伤了凤珺戎的脸面,心思婉转,她斟酌着提醒:“戎儿妹妹,主仆毕竟有别,丫鬟伤了病了自有府医等操劳关心,哪有主子伺候左右的?如斯这般,岂非自降身份?” 凤珺戎还未说话,那厢立在她身后的木笔,率先暗自给了公孙宜一个不满的眼神。 公孙宜不察。 倒是凤珺戎从木笔不稳的气息中判断出她的情绪波动,抬手让木笔去膳房准备茶点,支开她。 待木笔离开后,凤珺戎才避重就轻道:“我这般为一个丫鬟着想,难道宜儿不应该夸我温柔美丽善良大方吗?怎么反倒跟教导嬷嬷一般说教起来,不是夸奖的好话,我不爱听不爱听。” 公孙宜心思玲珑,瞧出凤珺戎对原先话题避而不谈的态度,也就顺水推舟,噗嗤一笑,接话道:“几日不见,戎儿妹妹脸皮愈发厚重了。有尺子否,借姐姐测量测量?” 凤珺戎笑眯眯地凑上前去:“何须尺子丈量?宜儿自己摸摸便是。” 公孙宜当真伸手探去,冷不防凤珺戎忽然退开,公孙宜水眸困惑:“戎儿妹妹?” “本人脸皮薄如蝉翼,一摸就破,还是别了。” 凤珺戎一脸坏笑。 公孙宜哪里不知道自己又被她逗弄了,小脸气得鼓鼓的,转过身不理凤珺戎了。 凤珺戎噗嗤一乐:“生气啦?” 公孙宜抿嘴不说话。 凤珺戎逗她:“一盏茶水,一碟甜酥,妹妹这厢给姐姐赔礼了,姐姐就原谅妹妹的直肠直肚吧。” 就连赔罪都不忘自夸一番。 公孙宜愈发绷不住冷脸,隐忍着笑出声。 两人笑闹了好一阵,期间木笔奉上点心后便默默地退出去,在门外候着。 时光缓缓流淌,公孙宜自觉玩闹够了,这才说明来意:“戎儿妹妹,其实姐姐今日来,还另有要事。” “嗯?” “姐姐邀了几位闺中密友闲聊小坐,妹妹也过来吧。”公孙宜水眸亮晶晶的:“密友们听闻戎儿妹妹茶道一绝,医术精湛,都极为期待与妹妹小聚呢。绝不会再出现宫中宴会上那样的冷落和排斥了。” 凤珺戎张口想拒绝,公孙宜却不给她机会,径自兴奋地继续说道:“时间就定在明日,妹妹一起来吧。几位密友性情温婉,又对戎儿妹妹抱有极大的好感,相信你们能够愉快相处的。” 凤珺戎挑眉:“抱有极大好感?” “是呢。” 公孙宜点头,水眸染上了真挚的欢喜。 凤珺戎心有所感,纤纤素手蠢蠢欲动,最后实在克制不住,招呼上了公孙宜秀美的面容,她笑着说道:“宜儿可是在背后帮我说了许多好话?不然本因着凤轻歌一事极为排斥我的人,怎么忽然改变避让的态度,同意亲近我了呢?” 虽说是问句,凤珺戎却是用肯定的语气。 公孙宜被戳中了心思,不好意思地红脸:“也没有,是,是戎儿妹妹太优秀了,香山茗战,金銮殿神奇医术,随便拿一项出手,也足以令贵女们望尘莫及了。哪里需要,需要姐姐说好话。戎儿就去吧,若不去,姐姐也就不组织这次小聚了……” “好。” “姐姐……诶?” 公孙宜劝说到一半,冷不防得到肯定答复,水眸犹疑地望向凤珺戎,踟蹰道:“戎儿妹妹方才说什么?” 凤珺戎勾唇扯了扯公孙宜的脸颊,含笑道:“宜儿为了妹妹我的交际圈这般费尽心思,妹妹不去,岂不是辜负了宜儿的一番美意?妹妹我可不是这般不识抬举的人呀。” 她不惧孤独。 但有人不舍她孤独,想要将她拉入红尘,与她分享世间繁华,她也不会拒绝这份心意。 公孙宜惊喜:“就这么说定了。” 暮色四合。 送走了公孙宜,已是半夜。 凤珺戎伸伸懒腰,被伺候着洗浴了番,着着雪白锦绸亵衣便欲入睡,木笔却在剪掉灯芯的刹那,气愤不平:“小姐,奴婢不喜欢公孙贵女。” 木笔嘟着嘴放下青铜剪刀。 已然阖上双眼的凤珺戎无奈睁眼,侧头看向迟迟不灭烛火的木笔:“宜儿性情纯良,值得一交。怎么惹你厌弃了?” 木笔哼声:“公孙贵女敌视袖香。” 凭什么呀。 小姐待袖香好,那是小姐的事。 公孙贵女凭什么指手画脚,教唆小姐不要太关心袖香? “就这事儿?” “什么叫就这事儿?”木笔不满意自家小姐满不在乎的语气,她和袖香好不容易才争取到主子的关注,主子要真因公孙贵女的说辞收回似主似仆的纵容和宠溺,她和袖香找谁哭去? 凤珺戎好笑:“宜儿自小的生活环境造就她如今主仆有别的观念,阶级意识早已根深蒂固,想改都改不了。她的本意不坏,小木笔,你就体谅下她呗。” 木笔不甚明了凤珺戎给话里的意思,却不妨碍她理解最后的体谅二字,咬唇不乐意:“可是……” 凤珺戎从支起身子,一手托腮,侧着身子半躺:“你没注意到宜儿的努力吗?” “什么努力?” “她在努力让她的朋友喜欢你家小姐呀。”凤珺戎满意地看到木笔因为这一句话神情微凝:“若能热闹,谁愿意孤独?若非真心,谁愿意将密友分享?宜儿见不得你小姐我茶会宫宴金銮殿,形形色色的宴会中,总是孤身一人。也便想方设法让你家小姐我融入她的密友圈里,这一份真诚可遇而不可求。” 木笔愣了愣。 恍惚忆起主子惯常的交友之道。不论性情,不论容貌,不论男女,不论才华,只谈真心。若是入了主子的眼,若是入了主子的心,即便想法不合观念冲突,主子也会最大限度地给予包容和体谅。 像是包容她的快言快语,像是包容袖香隐秘的小心思,如今对于公孙贵女,也存有几分体谅的心思。公孙贵女真的为主子着想,主子便也无视公孙贵女不讨人喜欢的言辞和想法,只捡主子喜欢的听,只捡主子喜欢的看。 凤珺戎笑眯眯地看着瞬息沉默的木笔,优雅地打了个哈欠,重新躺回床上休眠,徒留木笔一人在摇曳的烛光中静静思索。 089 与殷对峙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天朗气清,软云飘逸。 宜出行。 公孙宜担忧凤珺戎忘约,特意差人前来告知提醒。如斯郑重,让凤珺戎窃笑不已,一番整装后,也便随着前来提醒的丫鬟一同前往。 精致的马车悠悠前行。 太傅府上的丫鬟随候在马车一侧,疾走跟上。 穿过人声鼎沸的街巷,慢慢靠近太傅府。时光淌过,凤珺戎到时,公孙宜已带人在门口候着了。待凤珺戎下车站稳后,俏丽的小脸笑若春花:“戎儿妹妹今儿的的妆容可真亮眼,都要将姐姐比下去了。” 凤珺戎勾着公孙宜的胳膊:“宜儿又不是今日才知道本小姐貌美如花,怎么还被惊艳到了呢。” 公孙宜挨着她一起踏上门前台阶,一边娇笑,随云髻上的蝴蝶银簪蝶翼随之颤动,展翅欲飞:“哪有人这样直白炫耀自己的美丽的呢?戎儿妹妹好不知羞。” 凤珺戎恍似听不出公孙宜的调侃,精致的眉眼含笑:“本就是事实,何必妄自菲薄。” “就你有理。” 公孙宜哭笑不得地嗔怒了一句,得来对方傲娇的小眼神,登时笑靥如花,她吃吃笑了几声,又道:“咱们赶紧去吧,几位姐妹们都等急了。今儿个过来的,有御史大夫家的小姐,礼部尚书府的小姐等,年龄与我俩相差无几,性情也都是极好的,相信戎儿妹妹也会喜欢上她们的。” 凤珺戎听着公孙宜如数家珍地将京中贵女闺名和性情一一告知,语速因为迫不及待稍微过快,她轻笑:“这么多人?宜儿莫不是闺中密友都请来了吧?” 公孙宜被戳中了心思,脸色微红,“是的呢。” 她喜欢凤家珺戎,样貌茶道医术皆为个中翘楚,性情也是一等一的温柔,这样靡艳绝伦的女子,合该过着众星捧月的生活。而非遭人嫉恨遭人排斥,游离在贵族世家之外。 公孙宜唇角抿出小小的弧度,愉悦地强调:“往日密友们对你诸多误解,如今已尽数消除。戎儿妹妹等会儿尽管开开心心地玩耍便是。” “知道知道。” 凤珺戎笑着颔首。 府中丫鬟开道,凤珺戎与公孙宜边说边往里边走去,却在即将跨过朱红高槛时,一阵异香传来,淡淡的,恍似冷梅。 凤珺戎眉眼一凝。 随声侍候的木笔脚步更是一顿。 阁中传讯的暗香多以梅兰竹菊区分轻重缓急,其中又以味轻味重再度细分。如今各冷梅幽香,分明是有要事急禀的意思。 而今,能在小姐眼中称得上要事的,唯有茶馆被端一事,唯有找寻殷大人踪迹一事。 木笔抬眸看着凤珺戎的背影。 “怎么停住不走了?”公孙宜侧首问道。 “宜儿,”凤珺戎漂亮的眉眼闪过歉意:“今日可能要辜负你的美意了。” “什么意思?” 公孙宜蹙眉不解。 “方才忽然想起,府里还有紧要之事需要妹妹即刻回去处理,一刻不得耽搁。今日与宜儿和密友们的小聚,可能无法赴约了。对不住了。” “怎么会这样?”公孙宜皱眉:“有什么紧要之事,非要在这时候回去处理?” “涉及阴司,改日再详说。” 凤珺戎歉疚。 这番类似打马虎眼的话却不能糊弄了公孙宜,她的内心泛起狐疑,有些相信,更多的却是不信。毕竟不论是昨儿个,抑或是方才,闲谈之余,皆是一派轻松淡然。怎么要跨过府中门槛之时,忽有要事呢? 凤珺戎知她心底疑惑,却无法将真实缘由道出,抽出勾着公孙宜的手臂:“对不住了,妹妹先行离去,改日再登门向宜儿赔罪,也给各位没来得及见面的小姐们赔个不是。” 话落,她转身就走。 冷不防被抓住了袖子,凤珺戎瞬息皱眉,又迅速旋身展颜:“宜儿?” 公孙宜为难道:“若真的有急事,姐姐也不多留你。但既然都已经到家门前了,就进去跟姐妹们打个招呼再走,毕竟她们也等候多时,就这样失约让她们空欢喜一场,恐她们心里对妹妹起了芥蒂。” 依旧是在为她着想。 凤珺戎心暖,正想松口,那唯有凤隐阁能辨认的冷梅幽香陡然浓烈,明眸微闪,她婉拒:“来不及了,妹妹先走了。木笔,走。” 两人迅速爬上来时的马车。 车轴咕噜噜地转动,不一会儿就消失在街道的拐角处,快得的公孙宜来不及再说些挽留的话:“戎儿妹妹……” 公孙宜僵硬地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低喃。 让更令她浑身僵硬的却是身后密友恼怒的斥责。 “凤家贵女当真好大的派头。”约见的几位贵女久久等不到来人,又觉干等着十分无趣,索性携手相伴一起前来大门口迎人,不想却见到凤家珺戎甩袖离去的场景,当下御史大夫家的嫡女便冷了脸。 礼部尚书家的嫡女也是心有不虞:“宜儿总说凤家贵女如何知书达理,如何惊才艳艳,非要姐妹们接纳她,与她友好相处。可姐妹们真舍了揽书学习的时间拨冗前来小聚,得到的又是什么呢?” “无视,彻彻底底的无视。” “宜儿姐姐,不是姐妹们不给你面子,而是凤家珺戎压根就不在意我们呢。” “如今看来,凤家珺戎也非十分在意宜儿姐姐呢。不然怎会临阵脱逃?” 几位贵女心中愤懑,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开了。 公孙宜脸色难看。 她自然知晓姐妹们说的话是有几分道理的,只是戎儿……公孙宜总不愿让密友们对她心生隔阂:“戎儿妹妹是忽然有急事才先行离去的,也不是故意怠慢各位姐妹,姐妹们也别气了。” “能有什么事,竟连一刻都等不急就撒手离去?” “这……” “宜儿姐姐自个儿也说不出来了吧。说明凤家贵女也不怎么在乎姐姐嘛,连个失约的理由都不说清楚。” “对呀,宜儿,你就是太善良,对凤家贵女太好了些。瞧瞧,你为她做了什么,她又对你做了什么。” 几位贵女轮流劝说公孙宜。 说辞并不犀利,却极富煽动性。 公孙宜被几位密友念叨得脸红耳赤,却无法帮凤珺戎找个像样的理由解释她忽然变卦的举动。 竟有丝丝不悦趁着内心失落的时机悄然滋生。 公孙宜忽然就替自己不值了。 她将戎儿妹妹放在心上,念着想着,把她当难得好友来对待。戎儿妹妹茶道精湛,她敬佩又赞赏;戎儿妹妹在金銮殿上锋芒尽显,她叹服也开心;戎儿妹妹受尽京都贵女的冷落,她想方设法替人说好话,让自己的密友接受她,带着她一起融入这世家圈层。 而戎儿妹妹又做了些什么? 她几度邀约被拒便罢了;她亲自登门邀约,即便人到家门前,也能突然变卦,不给任何解释便先行离去,徒留她在密友中没脸。 她也不是没尊严的人。 这份友谊,倘若戎儿妹妹并不在意,她又何必轻贱自己上赶着讨好,剃头担子一头热? 公孙宜眸光闪烁。 几位贵女面面相觑,心中明了,她这是将她们的话听进心里去了。当下也不再执着被凤珺戎怠慢一事,你勾着我的臂弯,我勾着她的臂弯,几个人凑在一起,笑笑闹闹地分享起近期乐事。 唯有公孙宜笑容勉强。 另一头,凤珺戎并不知公孙宜心里变化,在马车驶入无人巷角后,她和木笔两人便改头换面,循着异香飞身而出。 幽幽冷梅来自京都北角。 凤珺戎与木笔寻到发放信号的同伴时,愣了一瞬。 “是你。” 医馆有过一面之缘的药童。 木笔惊讶。 小药童紧握双手焦急地来回踱步,听到这一声问候,又惊又喜,他愕然抬首,焦灼道:“阁主,您可算来了。” 瞧出小药童的迫切,凤珺戎也不废话,直截了当道:“何事?” “飞莲姐姐找到殷大人了。” 小药童回得简练,话落肩膀便被人用力抓住,凤珺戎欣喜道:“人在哪儿?” “是御林军近日举荐的一位带刀护卫。飞莲姐姐确认过了,是殷大人无误。飞莲姐姐先已尾随殷大人出城,属下觉得其中有诈,忍不住先行告知阁主了。” 童音清脆。 话中内容有待深思。 木笔再是愚钝,也都恍惚明白了几分,小脸登时煞白,倒吸一口冷气,冰凉又不可置信道:“难道殷大人竟是相府安插在阁中的细作吗?” 茶馆被端那日,温相插手京畿卫。随后肖似殷大人的幕僚出现在相府。再后来,是温相与御林军首领灭秘密谈话。而如今,殷大人作为御林军首领的亲信出现。 一连串的细节串起来……木笔神思恍惚,简直不能相信,那位忠心程度堪比愚忠的殷大人,竟然可能是收割茶馆兄弟性命的屠夫。 凤珺戎脸色差极了。 木笔恍惚了瞬息之后,她的脸色又是一变,呀了一声,惊呼道:“不对,飞莲有危险。” 既然那人便是殷大人,那飞莲自被温相丢入地牢时便已暴露踪迹,如今又自投罗网尾随而上,殷大人既然能狠心杀害阁中兄弟,又何惧再多取一人性命? 木笔话音刚落,忽觉眼前一阵风刮过,风声落下,眼前再无凤珺戎身影。 小药童面带急色,眼瞅着木笔迅速提气,纵身一跃,就要跟着消息,忙拉住她的衣袖说:“木笔姐姐等等。” 木笔顿住:“怎么了?” 事态紧急,小药童也不多废话,直接道:“殷大人十有*背主了,这局明显是请君入瓮的计谋。我担心殷大人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飞莲姐姐只是噱头,他真正的目标,其实是主子。” 早已知晓歌中能人辈出,但不过十一二岁年纪,便能揣摩出局势,木笔还是惊讶了一阵,定定地审视着小药童,小药童也不惧她的打量,急切地将心中想法和盘托出:“不管事实真相最终如何,我们还是做好万全准备为妙。” 木笔沉吟一声:“你说的没错。主子虽武艺非凡,等闲之辈无可比拟。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去到去找九皇子帮忙。” “九皇子?” 小药童本是想让木笔带上阁中兄弟,没成想冒出一个九皇子出来,当下不由傻眼。 “来不及解释了,你照我说的做准没错。” 木笔急急抛下一句,人就飞快地追了出去。 午后日光正浓,暖洋洋的光线铺洒世间,亮堂了天地。凤珺戎顺着飞莲留下的暗号一路狂奔,速度迅若闪电,所过之处,仅留些许人形残影。 临到城门口,接受排查的队伍排得又歪又长,凤珺戎眼也不眨地迅速绕道城门无人看得见的死角,脚尖点地,踏着厚重的土方城墙几个借力,便越出城外。 淡淡幽香犹若明灯般的存在,指引着凤珺戎飞速行路。偶尔落定枝头稍作喘息,便又极速飞掠。 身轻若燕,纵身飞掠。 不过一二个时辰,便赶了近百里路程。日薄西山,那幽香见渐渐淡不可察,合该是目的地快到了的信号。凤珺戎速度开始放缓。 耳尖敏锐地颤动,凤珺戎惊异地发现,前方数十里处竟高手如云,个个吐息间皆有各自韵律,平稳又绵长。 若非她耳力过人,绝无法如斯迅捷地发现。 再远方,是河流在奔腾咆哮。 凤珺戎心有所感,步伐渐渐放慢,隐匿了气息缓缓接近。愈发逼近人群埋伏处,争吵嘈杂的声音不绝于耳。若论聒噪愤懑程度,又以飞莲最盛。 “殷大人,昔日阁主待你不薄,亲传武艺,舍身入宫廷营救,阁里兄弟哪个不眼红不艳羡?而今你竟然与外人勾结杀害阁中弟兄,背叛凤隐阁,背叛阁主,到底是为了什么?!” 尾随而上的飞莲被忽然冒出的近百名江湖高手团团围在中央,数百双冷面嗜血的容颜并不能让飞莲心生恐惧,她抬眼望着俨然是首领模样的殷,失望又愤怒:“当年殷大人不顾己身安危入宫窃取千年乌参,只为博阁主一笑,哪怕最后事情败落反被阁主费心营救,我也坚信,拥有这番心意的殷大人,就算全天下人都背弃了阁主,殷大人也会坚定地站在阁主身后,不离不弃。而今……” 殷一袭黑衣站在高处,静静地站在高处听着。 “呸!”飞莲眸光含恨:“我算是看错你了。若是你胆敢伤害阁主分毫,我飞莲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你也休想利用我威胁阁主什么。” 清脆的话语透出一股决绝的味道。 殷心中一跳,终于正视飞莲这只诱饵,在她咬破后槽牙的毒囊自尽前,开口道:“我并没有想要伤害主子的意思。” 他抬手,立刻有江湖高手会意上前,卸了飞莲的下巴,挑出嘴里毒囊往地上一丢。 飞莲双臂被人按着,啊啊几声,挣扎不得。 混蛋。 飞莲眼底透出此声怒喝,双眸圆睁,极力瞪着以往尊崇敬佩的殷主。 “我不会伤害阁主。” “永远不会。” 殷说。 飞莲冷笑。 摆明了不相信。 “公子与她说这么多废话做什么?早晚都是个死人而已。”一名长须老汉不耐道。 不想殷对此却意外地执着:“我说的是事实,不论你信,或者不信。” 飞莲继续摇头冷笑。刚想啊啊几声,却无法出声,甚至有津液不受控制地滑落,沾湿了衣襟。她脸色一暗,愤懑绝望之际,一道清越的声音自虚空响起。 “你信。” 飞莲抬眸,就见一人从天而降,衣袂翩跹,落地无声。窈窕绮丽的身影纵然被长纱幂蓠遮挡了些许,却仍旧掩盖不住其中的风华绝代。 “主子。” 飞莲无声惊喜。 “主子。” 一直面无表情的殷,面容终于有了一丝轻微的波痕,他讷讷地望着许久未见的人,眸光似惊似喜。 凤珺戎行至飞莲面前,轻挥衣袖,那掣住飞莲双臂的两人便若狂风扫过,跌出人群包围之外。凤珺戎一丝余光也未在他俩身上逗留,仅是伸手替飞莲合上下巴,道了句别冲动后,便转眸看向她找寻已久的殷,语意淡淡:“我只问你一句,茶馆兄弟的死亡,这其中有你的手笔吗?” 殷脸色一僵。 身体的动作远比嘴上的来地得诚实,凤珺戎眸色骤然冷凝,却还是理智地给了殷解释的机会:“为名为利抑或是为权?更甚是,有难言之隐?” 殷一改往日知不无言言无不尽的作风,摇头道:“请恕属下无法告知。” “为什么?” 殷继续摇头。 “我可没有你这样残害手足的下属。”事不过三,凤珺戎不再强求他给合理的解释,鼻尖溢出一声冷哼,她道:“既然无法解释,那便拿命来祭奠兄弟亡灵!” 话音落,凤珺戎气势陡变。 若说过往日随和若风,此刻的凤珺戎,若刚出鞘的宝剑,锐光四射,料峭寒光尽显其间,凝滞的眉宇下澎湃的是汹涌的怒意和寒意。 翩跹衣袂无风舞动。 立锥之地寸寸开裂。 近百名杏林高手惊骇,双眸暴凸,不可置信地瞪着人群中央的少女。悬赏榜上仅说对方武艺高强,却并未言及有这般出神入化! 092 金蝉脱壳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黄瓦红墙,金砖铺路。 奢靡华丽尽显于细枝末节,却不给人浮夸张扬的滑稽感,深厚的底蕴和低调内敛流露而出,莫名的庄重和肃穆。只消一眼,便叫人一心生敬畏,垂首诺诺不敢言。 往来穿梭的奴仆垂首躬身,多而不杂。 诺大皇子府,除却轻轻的脚步声,竟再无其他人气之兆。 木笔是头一次进府邸,也不知怎么的,能在凤珺戎面前咋咋呼呼的她,下意识地收敛了跳脱的性子,如同收起利爪的猫咪,安静地随在凤珺戎身后跟着入了大堂。 秦管家笑眯眯地引着凤珺戎落座,又拍手唤来仆侍奉茶,精而利的眸子满是喜悦和狼光,见人姿态优雅地抿了一口,方才笑言:“贵女且稍等片刻,主子即刻赶来。” 凤珺戎颔首。 富丽的府邸,昂贵的茶盏,珍贵的雪顶云烟在她眼底若浮云苍狗,微不足道得连丝毫欣赏之情都未曾展现。 她的气息依旧一派沉静。 矜贵又骄傲。 早已知晓内情的秦管家老脸笑成了弥勒佛:“前些日子底下管事送来了些胭脂香阁的首饰,不算贵重,但胜在别致精巧,不知贵女可有兴趣一览?” 胭脂香阁的首饰? 木笔眼皮一跳。 那是京都首屈一指的坊铺,非达官贵人不接待,非身世显赫者不接待。其金钗银簪曾以精妙的技法入了宫里贵人的眼,得了巧夺天工的赞誉,继而引起满城贵人争相追逐。一指一环,一钗一簪皆以千百金叫贵人们望洋兴叹。 还不待她细细思量,就见秦管家又是一合掌,待双掌分离,便见有一青衣侍女挑起帘子,紧接着数名手捧托盘的侍女自大堂的侧门鱼贯而入,在凤珺戎跟前几步出落定。 木笔瞧瞧瞄了一眼,但见玉指金环,珠钗凤赞,翡翠暖玉,十数朱盘尽数铺满,少说也得数十万金。登时倒吸一口凉气。 这管家好大手笔! 凤珺戎放下茶盏,挑眉抬眸:“管家这是何意?” 秦管家笑得见牙不见眼:“事先不知贵女临时来访,只来得及替主子准备这点薄礼,还望贵女不要嫌弃。” “管家说笑,”凤珺戎眉头挑得更高,俨然被秦管家神来之笔的示好弄得莫名其妙:“无功不受禄,哪里经得起管家这般厚重的见面礼?” “使得的使得的。”秦管家视线不经意间从凤珺戎的小腹上划过,心说您都是小主子的母亲了,皇府里的哪些个东西不是您的?不就是几幅首饰,哪里使不得? 凤珺戎被秦管家热忱的视线怔住,眸光轻闪,视跟前华丽亮眼的首饰如无物,径自垂眸品茗,静待轩辕燮的到来。 秦管家满腔讨好碰了壁,略微忧伤,须臾后,又另辟蹊径招来小侍,附耳吩咐了几句,几息的功夫,就有人端了松软可口的雪云片糕出来。 凤珺戎眼皮子动了动。 秦管家乐呵呵地接过糕点,躬身往她身前一递,欢喜讨好的姿态不能给更明显:“这雪云片糕乃京都一绝,尝过的人无不拍手称赞,贵女尝尝?” 随后又有几道珍馐奉上,秦管家一一介绍:“这是云城贡品红莲果脯,这是韩地最负盛名的青果,这是……” 掏心掏肺的模样恨不能将家底全部敬上。 凤珺戎觉得秦管家有病。 刷的一声起身,一刻也不想与传闻中无情冷酷的秦管家多呆:“你们主子在哪儿?我直接去找他。” “贵女,”秦管家吓得笑容顿收,拦住凤珺戎手足无措道:“可是老奴哪里做得不如意,惹贵女生厌了?” “管家多虑。” 凤珺戎敷衍一句,绕开神色郁卒萎靡的秦管家,就要出门寻人,冷不防一道清越的笑声伴随着颀长俊美的身影出现。 轩辕燮。 凤珺戎唇角漾起欢愉浅笑。 轩辕燮挥手让怨念十足的秦管家闭嘴,这才笑着对凤珺戎道:“没被吓到吧?” “我只觉得奇怪。”凤珺戎自然不会因旁人的过分热情吓到,仅是困惑:“管家对谁都这般热情?简直恨不能把所有女子喜欢的吃食首饰都拿出来赠送了。” 热情到近乎讨好,抑或是,这根本就是在讨好。 凤珺戎意味深长地看了轩辕燮一眼:“还有,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你府里存有这么多的时兴首饰?” “有何不可?”轩辕燮坦荡荡:“管家盼望皇府女主人数十年了,好不容易有个送上门的,当然热络非常,你不必介怀。” 凤珺戎瞬息默然。然更令她无语凝噎的是那秦管家一见正主儿到了,立马欢天喜地地就将侍女驱逐了干净,连带着木笔也被他提溜了出去,腆着脸将大堂的中门侧门重重锁紧,不怀好意的模样好似是将两人置放到洞房中,一番火热交缠后他期待的小主子就要呱呱坠地啦。 凤珺戎眼抽了抽,逡睨了眼神色淡定的轩辕燮,脸色渐红。 轩辕燮抿唇想笑,忽又想到正在冷战中,又压下心底泛起的笑意,故作冷漠地甩袖坐到了凤珺戎的身侧:“经过一夜的休息和思考,反省出什么了没有?” 凤珺戎觉得轩辕燮的脾气发得一点道理都没有,别扭的姿态一点也不专业,闷闷笑了几声,在轩辕燮不自在的神色下,勾了勾他安放在桌面上的手指,尾指牵着尾指,示好的意味甚浓。 轩辕燮觉得自己的原则都要给勾没了,鼻翼哼哼,这才压下心底泛起的柔软,冷冷道:“昨天的账还没算,别想耍滑头躲过去。” “我没做错什么啊,”凤珺戎无辜,“要不你给提个醒?” 轩辕燮反手勾住凤珺戎的尾指,心口不一地继续冷战:“提醒?茫然?这就是你反省的结果?我看你压根就没认真想过我们之间的问题,也没认真对待过,敷衍得让人盛怒讨厌。” 他厌极这种不被需要的感觉。 凤珺戎读不懂他的心思,似笑非笑地盯着轩辕燮的手指:“我觉得……” “嗯?” 凤珺戎抬起手,尾指相牵,连带着轩辕燮的手也高抬了起来,语气无奈又好笑,“我觉得如果你真要和我置气,是不是坐得离我远点,不要让我碰你,抑或是干脆连我的面都不见比较合适?” 她从未见过这样矛盾的人,若非亲眼所见,也无法相信初遇是很绝寡断的男人有一天也会这样矛盾。明明行为举止都透露出欢喜雀跃的意思,偏要冷着脸计较莫需有的细节。 挑挑眉,她直接在他皱眉不满神色下表明来意:“好了,别闹了,我来是想问你,昨晚那些尸体你的死士是怎么处理的?” “就地焚烧。怎么?有问题?” “这样啊,”凤珺戎食指抵在眉心揉了揉,也是她一夜酣战疲乏了,脑袋一片空白,除了回府休息竟也想不到要叫飞莲或药童替殷收尸。黑白瞳仁中闪过懊恼:“本想取了殷首级祭拜阁里死去的兄弟,如今,算了,焚烧便焚烧吧。” 轩辕燮无疑是聪明的,仅凭着一句话便能猜到昨晚他未亲眼所见的诸多事情,凤眸微闪:“你似乎一点都不生气?” 寻找殷时的迫切和在意,处决殷时的无情果决,乃至如今提及要摘取殷的首级都是这样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凤珺戎扯唇:“一个叛徒有何好在意的?” 话落她抽手起身:“去祭拜。” 轩辕燮沉沉地盯着她的背影半晌,待她回首疑惑,他又笑笑不说话。 无情却又多情。 无怪乎江湖中人对鬼医凤邪的评价褒贬不一。被她放在心底的人,何其有幸?被她剔除心头的人,又何其悲凉? “还不走?” “来了。” 轩辕燮起身跟上,不出一会儿,两条人影便出现在野岭坟头前,焚香祭拜,几句交代,以慰亡者在天之灵。 须臾之后,崇山峻岭中,有两道靓丽的身影并肩返程。 轩辕燮问:“昨晚欲至你于死地的是何人?” “鬼知道。” “听你的语气似乎很不在意?” “宵小之徒也需我费心思量?”凤珺戎偏头一笑,轻飘飘的语气却蕴藏着庞大的自信和傲气:“来一只杀一只,来两只杀一双。能用武力解决的事,何必费神?” 轩辕燮被她的强悍的逻辑噎住。回想昨晚那群瓮中捉鳖反被鳖反噬的情境,轩辕燮霎时无话可说。 凤珺戎却又说:“不过如今到有一事真需要费点精力了。” “何事?” “朝堂局势如何?” 轩辕燮眉心一跳,就听她道:“我家老头与温相政见不一,势均力敌,斗得热火朝天,你方唱罢我登场。我家老头一旦得势,必定将温相及其势力一网打尽;温相上台,必然也要将将军府置于死地。凤锡寒和温相之间,结局唯有你死我活。” “这是浅显的朝堂局势,细致的皇子势力,朝堂势力,帝王心思还需要你提供详细的内情。” “欲平四海,必先安内。我们先……” 轩辕燮愣了一瞬便反应过来她这是在准备践行当初的约定,抬手阻止她继续说下去:“那个约定一我没出力,二政治风云变幻,世事繁复莫测,我娶你是让你做我妻子,而不是做殚精竭虑的谋士。所以,那个约定不作数。” “哈?” “嗯,你没听错,你也别瞪眼。你不是喜欢吃吃喝喝玩玩乐乐?成亲后一切照旧,其他的你不用管。” 轩辕燮说得异常爽快。 仿佛初遇时觊觎她身手与背景的人不是他一般,凤珺戎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啧啧称奇:“看不出来你还是个有担当的男人。” 半讽半夸的,轩辕燮瞪她:“认真点夸!” 凤珺戎笑,绣口一吐,毫无诚意地赞誉信手拈来:“真棒。” 轩辕燮深深吐息平复心中的郁卒。 大抵打情骂俏时时光总是过得十分快捷,下了山岭,凤珺戎的马车已在山脚等候多时,两人上了马车继续笑笑闹闹,转瞬便到了将军府,轩辕燮皱眉不愉:“这么快?” 已分配给凤珺戎当随侍的墨凌平稳驱车,听闻轩辕燮不悦的低语,不由抬头望向半暗的晚霞,内心涌起的无语汹涌如潮。 自天明到天黑,近五个漫长的时辰算快? 孤家寡人的墨凌心绪漠然。 车厢内的轩辕燮不知不觉中虐了墨凌千百遍,犹自儿女情长:“出来得急,管家准备的精美飨食也不见你动一口,要不回皇府去?” “我像是会被美食吸引走的人吗?” 轩辕燮:“怎么不像?” “哪里像?” “浑身上下都镌刻着我想吃雪云片糕四个字。”轩辕燮勾唇:“好了别挣扎了。墨凌,回皇府。” 墨凌默然,正待驱马掉头,冷不防坐在车辕上一同驱车的木笔兴奋地邀功:“小姐,咱们离开皇府时,皇府管家同奴婢说道已命人将点心和首饰打包送往府院了。奴婢琢磨着不好拒绝管家的好意,就帮小姐应下道谢了。” 被秦管家扯了后腿的轩辕燮脸黑了一半。 凤珺戎喷笑:“做得好。” 轩辕燮黑脸。 木笔得了夸赞,眉飞眼笑。脑筋直得让墨凌一再侧目无言。 变着法儿挽留的轩辕燮,终于还是在凤珺戎了然的目光下恼羞成怒,单薄的唇瓣抿成一条直线,“明日再见。” 凤珺戎其实也挺喜欢这种缠缠绵绵的感觉的,只是没有如轩辕燮表现得那般明显罢了,她任由情感的操纵,黏腻地给了轩辕燮一个湿热的吻后,这才笑着落下一句:“明日不成,该日再约。” 为何明日不成? 轩辕燮还欲再问,凤珺戎却已下了马车,给墨凌下达了送轩辕燮回府的命令后,便笑眯眯地对上给轩辕燮的凤眸,挥手拜拜。 情浓的两人,却丝毫不知道已被两人断定死路化为烟灰的殷,被一群黑衣人小心翼翼地抬入了庄园密室。 府医竭尽心力地诊治,好半晌过后,老大夫方才擦擦额上的汗水,道:“主子放心,公子心脏天生异于常人,银针并未击中要害。老夫开张药方,待公子假死药劲过去之后,熬煮煎服三月后即可复原。” “去办吧。” “是。” 老大夫得令退下。 密室的石门轰隆一声关上。整个密室陡然陷入安静沉闷的氛围。 将殷带回来的黑衣首领踟蹰着开口:“主子,属下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 “少主同意配合此次金蝉脱壳计划的前提,就是不得损伤凤隐阁阁主分毫。如今我们违背约定,若少主醒来,恐怕……” “违背约定?” 背对着黑衣首领的高大身影轻哼一声,疑惑道:“凤隐阁占据江湖大片江山,早已惹了众怒,树敌众多。其阁主遭人暗杀至死,关我们什么事?” 黑衣首领霎时明白主子栽赃嫁祸死不认账的真实想法,眼眸微闪,登时不再开口说话。 倒是那人解决了后顾之忧,似是极为开心,竟自发地多说了几句:“凤隐阁阁主对殷的影响太大了,这个人留着,迟早是个祸害。而祸害……” 轻轻转动大拇指上的翠玉扳指,轻飘飘的语气蕴含了道不尽的危险和漠然:“……必须死。” 黑衣首领难言。 “照顾好少主。” “是。” 一语落下,来人慢慢转过身体,密室幽暗的烛火朦胧,隐隐约约照耀出一张歪瓜裂枣的丑陋面容,细细辨去,竟是—— “温文青!” 密室大门轰隆打开,伴随着一道怒过攻心的怒吼,一道青色身影挟裹着暴怒如风而至,黑衣首领身形一闪,拦住来人:“武林盟主慎行!” 温相眼皮一撩,将来人光火的情绪瞅得清清楚楚:“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这么这般气怒?” “你还有脸问?”武林盟主气急败坏:“你知不知道我损失了多少精英兵锐?物色人才,悉心培养,后期训练,十数年才建成的精锐就这样一朝覆灭,一朝覆灭了!” 气怒得话语心痛至极,简直就要声泪俱下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要杀的人武功出神入化?!你知不知道再培养一支精锐需要花费多长时间,多少精力,多少银两?!八百人啊,整整八百人,就这样没了,你拿什么赔我!” 黑衣首领愕然。 温相更是虎躯一震:“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能不知道?” “我叫你给本相说清楚!”温相无视武林盟主蓬勃的怒意,眯眼寒声重复一起,夹杂着嗜血的危险。 武林盟主也不是吓大的,十数年的心血一夕间毁于一旦已然叫他失去了理智,疯狂叫嚣:“我说,我派去的人全军覆没了!当初订立盟约的时候,你明明说只是武艺出众,要我派骑兵步兵射手八百人就够了,现在呢,哪里够哪里够?!你到底是怎么办事的,怎么连敌人的底细都没谈清楚就准备暗杀了?!八百?八千都不一定够!” 温相被这意料之外的消息震得后退一步,眼眸瞪大,仔细辨认武林盟主的表情,确保他不是为了讹诈他钱财故意夸大战情后,骤然打了个激灵:“天罗地网瓮中捉鳖,怎么可能有人逃得掉?不可能,不可能。” 温相摇头不可置信,示意武林盟主冷静下来后,想要细细询问,冷不防黑衣首领拦住了他:“主子。” 温相顺着他的视线落在了石床上奄奄一息的殷,微微敛起心中的震撼和不平静,牵头做出了密室:“走,出去说。” 093 踩脸小四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温相将人带离了密室,武林盟主仍旧气得脸红耳赤,哼哧哼哧地瞪着前头带路的温相,危险的怒意从那双凌厉的吊梢眼冒出,烈焰翻滚,恨不能将害得他损失惨重的罪魁祸首碎尸万段。 黑衣首领心有所悟,守在温相背后严阵以待。 “现在远离密室,里面的人听不到了。你可以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我以为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全军覆没,全军覆没你听不懂吗?!” “你再这样暴躁下去,我想我们没办法合作下去。”温相经过多少惊涛骇浪,此刻又在自己的地盘,重重保护下,他岂会将个武林盟主的杀气放在眼底? 精光矍铄瞳仁戾气横生,一声暴喝斥得武林盟主心生一震,微冷静了下来,温相这才放缓了声音:“本相希望本相的盟友是一个临危不惧的武林盟主,而不是遇到芝麻丁点的小事就昂昂跳脚的毛头小子。您觉得呢?” 武林盟主眼神冷静下来。 闭了眼,再开口时,声音平静,俨然情绪也跟着冷静下来了。 他细致地描述天际明时探子的发现。掠过了江湖高手截杀的一幕,他将暴雨中的乱战若亲眼所见悉数描述出来,周围分明是绿草红花,空气中也弥漫着淡淡的花香,温相和黑衣首领却仿佛闻到了异样的腥甜,有些心有余悸的骇然。 温相阖眼状似平静,唯有袖中青筋直冒的手背泄露出主人不平静的心绪,他没再追问过程,许诺武林盟主足以买下一座城池的金银珠宝和一座尚未上报朝廷的坞矿,将人打发了去。 待室内就剩他与黑衣首领两人时,温相开口强调他想要得到的结果:“凤隐阁的留着早晚是个祸害,不能留。” 这是继续追杀的意思了。 黑衣首领抱拳领命,张了张口,面色犹豫。 “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哪里来的那么多不确定和犹豫?” 黑衣首领埋头通禀:“少主除了亲手解决日常熟悉的茶馆同伴,对于凤隐阁的其他人其他事都守口如瓶讳莫若深。凤隐阁联络方式和秘密据点一丝也不肯透露。” 温相自然知道殷对凤隐阁的维护,眉宇深皱,又迅速松开,听得黑衣首领继续说道:“这一次是与少主做了交易才让少主松口配合金蝉脱壳之计,引得凤隐阁阁主现身。此事少主可配合一次不可能配合第二次。凤隐阁阁主又是个厉害的,真斗起来,那番动静恐怕瞒不过少主。” 他们背着少主对凤隐阁阁主下了追杀令本就违背少主意愿,若是被少主发现了,恐怕会使得少主与相爷离心离德,于大局极为不利。 温相默然,黑衣首领踟蹰着继续说道:“朝廷与江湖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凤隐阁死咬着相爷不放,也是为了给分阁茶馆死去的人报仇。如今我等金蝉脱壳之计已经成功,相信凤隐阁就此便又会销声匿迹。又何必多次一举,横生强敌呢?” 这是一直困惑他的问题。 早先多方势力查探相府幕僚,试图从中找出少主他们便知道少主行迹暴露,虽不知到底是哪里露出马脚,却不妨碍他们见招拆招,另外想办法隐瞒少主踪迹。 如今踪迹隐瞒住了,为何还要置凤隐阁于死地?不消说凤隐阁势力盘根错节轻易不好对付,但说少主醒来后,发现相爷暗中对付凤隐阁,依少主对凤隐阁的感情,到时候恐怕不好收场。 温相却另外有自己的心思:“殷为何会背主,本相心中有数。” 淡淡的声音却冷寒得冻人心扉:“上位者不需要感情。传令下去,不惜一切代价,都必须将这隐患连根拔除!亲手取得凤隐阁阁主命令者,悬赏封侯!” 悬赏封侯! 黑衣首领心神俱震,为温相话里的蛊惑,为温相话外的野心和滔天权势。他丝毫不怀疑,倘若相爷有心,攒说帝王分封诸侯也不是不可能完成的事。 行走在黑夜中的人得以以一种绝对耀眼的姿态站立在阳光下,这简直就是所有夜行者梦寐以求得的心愿。心潮火热,血液沸腾,黑衣首领冰冷的眸闪过炙热,抛却心中疑虑,重重地单膝跪地,抱拳领命高呼:“属下定不负相爷厚望!” “去吧。” 黑色的阴谋无形中酝酿而生。陷入阴谋漩涡里的凤珺戎却丝毫不知,抑或着,即使她知晓了,也是不惧。 又是一场倾盆暴雨,哗啦啦地响彻天地。待到暴雨骤歇,彩虹高悬,那被暴雨冲刷过后的天空湛蓝如洗,空中弥漫着草木清香和湿润的泥土气息。错落有致的城镇白墙黑瓦愈发清晰惹眼。 美好的天气美好的心情。 凤珺戎如约拜访公孙宜致歉,到达太傅府邸时,却被告知公孙宜已应了温相嫡女温芮希的邀约,一同游湖去了。差遣木笔问清游湖的具体地址后,凤珺戎直接转战湖中画舫。 悠悠前行马车在最为繁华拥挤的京都街头与轩辕忱的马车相遇,木笔撩起帘瞄了一眼道:“小姐,是四皇子的马车。” 驱车的马夫跳下马车,对着轩辕忱的马车行了一礼后,躬身拍拍棕色骏马,就欲牵着马儿靠向路边给轩辕忱让道。 “直接过去。” 淡淡的声音自车厢内飘出,任性地无视了皇朝贵胄的威严,马夫动作一顿,正犹豫着,忽听木笔冷声提醒:“且辨清自己的主子是何人!” 马夫神色一僵,不敢多做犹疑,翻身上车就要驱车继续前行。 如斯一来,反倒是将轩辕忱的随侍给唬住了,他不得不勒马止步,皱着眉向茫然不知何事的轩辕忱解释:“主子,前方凤家贵女的马车阻去了前路,观其行为,也没有回避让道的想法,不知……?” “堂堂一国皇子还需要看臣子的态度行事是不?这种事情还需本皇子拿主意?”轩辕忱眉眼淬冰:“直接过去。” “这……” 随侍也知晓这个道理,只不若……他为难地瞧了眼繁华拥挤的路段,心中默默计算尺度,却得出一个令他愈发头疼的结论:哪怕是两旁行人系数避让,腾出来的空间也不足以让两辆宽大华美的马车擦肩而过。 一来一往相向而行。 这是要相撞的节奏啊。 随侍踟蹰。 “走。” 轩辕燮森然冷喝。 “是是是。” 烈日下,两辆马车相对而行,不紧不慢的速度因为互不相让滋生出一股浅淡的对峙感,两旁路人察觉到这异样的敌对状态,纷纷驻足侧目。 马夫和随侍脸色凝重。 愈行愈近。 一黑一棕两匹骏马鼻尖几乎相碰,马夫和侍从一左一右默契地勒马偏首,避免了险些就要发生的迎头撞击。 两人面面相觑,又默契地选择呆在马车上装傻充愣。 主子可以任性,唯独他们不行。 倘若皇子或者贵女有丝毫损伤,给他们十条命都不够赔的。 驻足的百姓交首接耳,同命相怜,替驱车的两人捏了把汗。 “怎么不走了?” “继续走。” 冰冷的男音与清丽的女音同时响起,马夫和随侍愈发为难,冷汗直冒,分明是烈火朝天的日子,他们却犹如坠入寒潭,忍不住颤颤发抖。 不敢。 他们不敢。 马夫和随侍诺诺不敢言,不敢行。 气氛胶着,冷凝若冰。 诺大繁华的京都街头,一时间竟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最终还是轩辕忱忍不住道:“凤珺戎,你好大的胆子。不过是区区贵女,连臣子都算不上,竟敢对皇子车撵视而不见迎头直撞,你可知罪?” “哪里来的皇子?本小姐可没见着。”凤珺戎无辜的声音自车厢里飘出,惊霎住了众人,“本小姐一向谦逊有礼,异常好说话。但是也仅针对人而已。对于阿猫阿狗的,抱歉,本小姐涵养还没深厚到狗与人一视同仁的地步。” 让道? 她谁都让,唯独轩辕忱不行。 连削带贬的话竟将皇子尊威踩于脚下碾压粉粹,狂妄至极,驻足百姓恨不能自己耳朵聋了,悄无声息地后退,试图赶紧避开这不见硝烟的战场。 皇子笑话也是他们能看得了的? 唯恐被皇子怒意波及的百姓,惴惴不安地逃离,短短几息,方才人头攒动的街道便空空如也。细细数去,竟有或书生或水果贩子躲在临时搭建的桌铺下,掩耳盗铃般闭眼捂耳,不看不听不理。 撩起帘子瞧见这一幕的木笔嗤笑一声,转首细细说与凤珺戎听。 轩辕忱脸色黑沉如锅底,“凤珺戎,你到底想怎样?别逼本皇子动手,那后果,可不是你能承受得住的。” “那就试试呀。” 劲风呼啸,轩辕忱心一凛,迅速凝神防守攻击,利刃出鞘寒光闪闪,状似从容的一挥一舞中,空气中发出铿锵的撞击声,下一瞬,一道银色冰刃被他强行扭转攻击方向,咻的一声没入车厢内壁。 “啊。” 车厢内从头至尾静谧不语的凤轻歌被擦脸而过的银针吓得一哆嗦,忍不住惊呼一声。 “歌儿,你没事吧。” 轩辕忱紧张又心惊,待得凤轻歌摇头示意安全后,方才隔着重重阻碍质问道:“你会武功?” 茶道,医术,武学。 她到底还有多少他不知道的能力?隐藏得可真好。 轩辕忱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感觉,忽又听闻对面的人开心地赞了一句:“聪明厉害的小木笔,做得好。” 轩辕忱松了口气。 他便说,世上怎会有如斯惊才艳艳的人物。更遑论,这样的人物竟然名叫凤珺戎。 压低了声音,他低吼:“你竟敢动武?这一次,本皇子非得治了你的罪不可。” 呵呵。 车厢内传出清脆如珠的笑声,随后便是对方马车咕噜咕噜退后的声音,似乎打算示弱,给他们让道了。 随侍心喜。 轩辕忱亦是以为他的威胁见了效果,冰冷的唇瓣牵扯出些微的弧度,轻蔑的,不屑的,满意的。只不过,那高傲的弧度还未完全绽放,却被下一刻凤珺戎等人的动作给钉在了原处。 但见凤珺戎的马车退后数十尺后,马夫在凤珺戎的喝令下猛然打马狂奔,踏踏的马蹄夹杂着绝对强势朝轩辕忱他们奔去,在快要撞上的刹那,马夫视死如归地高高勒马,马儿吃疼,马蹄高扬起来。 随侍吓得跌落在地。 下一刻,马儿高扬的前蹄落在轩辕忱的马匹头上,仿佛被灌入了无穷的力道,借力一跃,那华丽高贵的马车便在随侍惊恐的眸光中,凌空越过了自家皇子的马车。 “哈哈哈,公子承让。” 噗通一声,马儿连车安全落地,清脆的笑声和道谢语在轩辕忱听来无比的讽刺。滴水不漏地言称公子,颇有种势要装傻充愣到底的意图。 随侍感觉自己见了了不得的事。 踩脸。 明晃晃的踩脸。 谁人见着四皇子不是礼让三分?偏这凤家贵女不行礼不让道,还踩着四皇子的马车强行抢道,这跟踩着四皇子的脸面过道有何区别? 随侍冷汗涔涔,不敢想象自家主子的脸色。 街道随着渐行渐远的两辆马车逐步恢复了热闹。 随侍提心吊胆地将人送到了将军府,便躬身垂手寻了片阴凉处,等候主子出来回府。至于主子下马车时那阴沉沉的脸色…… 随侍擦擦冷汗,惊得一哆嗦,不敢再回想。 主子这些年脾性愈发冷锐了,也唯有在凤大小姐面前才稍稍有了丝柔和,凤家二小姐街头那般挑衅,莫不是以为主子真的那般好颜色? 忧心忡忡的侍从却不知他的担忧在凤珺戎眼底仅是笑话一则,能削轩辕忱的面子,她求知而不得,哪里会惧怕轩辕忱的怒意? 同行伺候的袖香和木笔纷纷掩嘴轻笑:“小姐这次可把四皇子气得不轻呢。想来四皇子一身骄傲,被小姐当朝退婚,如今又踩着他的头上过道,他不气死才怪。” “气死?那不是便宜他了。”凤珺戎也笑:“他和凤轻歌的二人世界才刚开始,就这样一命呜呼了,也只能说他心灵脆弱没命享福了。” “享福?小姐莫不是说笑呢,抬了人尽可夫的凤轻歌进门,简直就是四皇子人生中的污点。不消说皇上皇后会如何盛怒,但说四皇子派系的群臣,就不会让四皇子耳根子清净下来了。”袖香慢条斯理地说。 “这四皇子当真对凤轻歌用情至深。”木笔不满地嘟囔了一句:“小姐,您到底何时让四皇子知晓您才是他的救命恩人?总感觉这样下去,四皇子对凤轻歌情意更加坚定,奴婢可不想见到两人琴瑟和鸣的局面。” “再等等。” “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呀,”木笔努嘴,扒拉着凤珺戎的臂弯撒娇:“奴婢的好小姐,您就满足奴婢的好奇心吧,别吊着奴婢的胃口了,怪难受的。” “唔……”凤珺戎唔了一声,慢慢起唇,木笔眼前一亮,期待地看她,冷不丁凤珺戎哂笑,眉飞色舞道:“偏不告诉你,怎么着?” “小,姐!” 木笔嘟起的嘴都能挂油瓶的了。 “你乖乖等着就是,小姐总不会叫我们失望的。”袖香喷笑,两指捏住木笔嘟起的唇逗弄她,“你就别为难小姐了,待小姐想说的时候,自然就会告诉你了。总催着小姐像什么样子。” “袖香你这话说得好没道理。”木笔哼哼唧唧地扯下袖香作弄她的手,“我总共不过问了一句,你就说我欺负为难小姐,到底谁欺负谁呀。” “总之不许为难小姐。” “哪里为难了?” “你吵着小姐了。” “又来。”木笔故作委屈地嘤嘤哭泣:“往日里你护着小姐就罢了,怎的伤好痊愈后,维护程度愈发高得令人发指了。多念一句都不行。” “少装哭。” “真哭了。” “信你才有鬼。” “你……”总被袖香欺压一头,木笔泪眼汪汪地看向憋笑的凤珺戎,见人眉眼俱是调笑戏谑的颜色,登时真委屈上了:“好了好了,知道你们两个是一国的。就我是个捡来的,不合群的。” 哈哈哈。 凤珺戎和袖香笑成一团。 笑罢之后,袖香仔细回忆了方才轩辕忱马车行驶的方向,非是朝着宫廷,也非是四皇子府的方向,马车上有载有凤轻歌,想想距离凤轻歌抬入四皇子府邸也过了三天,莫不是…… “小姐,四皇子该不是要带着凤轻歌回门吧?” “惊讶什么?能与未来大姨子暗度陈仓的人,依着正妻的待遇带着姨娘回门也不觉有多出格了。”凤珺戎呵呵一笑,对轩辕忱有赞赏又有不屑。还是她的轩辕燮好,干脆果决不暧昧。 “这倒也是。” 袖香点头。 木笔安静地坐在车厢的一角生闷气。 头顶上的黑色烟雾有若实质。 凤珺戎笑意盎然。 三人且行且远。慢慢地,马车驶入一条两侧皆是花柳的巷道,落英缤纷,景色丽人。车轱辘咯吱咯吱地响动,犹如一支高低起伏韵律明快的小曲儿,明亮又欢快。 巷道深深,穿梭过后,又是另一片天地。 096 惊世骇俗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温芮希虚弱地笑笑,无端带了些冷酷无情的味道。 再来一次,她的选择同样如此。 温相嫡女的性命贵不可言。一个三品官员的女儿,能为她的生存贡献出绵薄之力也是她的福气,怨不得人。 那名官家子女莫名就读懂了温芮希的心思,心一颤,瑟缩地埋头不敢再看,不敢再想。 满船狼藉,乌压压的黑色情绪弥漫,白云苍狗变得陌生遥远,笼罩在众人心间的,除却阴风阵阵,便是无穷无尽的幽邃黑暗,沉沉的,叫人透不过气来,几欲窒息。 公子越摇头打破这凝重的气氛,温润的嗓音在无边无际的绝望中仿佛一股清风,在众人心间带起汩汩暖流,熨帖心扉:“还不去给你们主子拿披风过来?” 呆若木鸡的心腹女婢们若醍醐灌顶,闻风而动,蜂拥进阁楼寻来压箱底换洗的衣襟披风等物,将自家的主子重重包裹,小姐们和自己的婢女们抱成团小声嘤咛。 轩辕昂饶有兴致地欣赏着他的杰作,眼底弥漫着的森然恶意叫人看了只觉得魔鬼降临,恨不能绕道而行。 便在此时,一道嘤嘤哭泣传来,在这寂静得近乎死寂的画舫中显得尤为特别:“小姐,呜,呜呜,小姐,呜呜。” “怎么回事?” 轩辕昂皱眉。 有一青衣心腹附耳告知:“主子,公孙小姐不在这贵女之中。” 轩辕昂不记女子。在他眼底,女子就是攀龙附凤爱慕虚荣的代名词,看一眼都嫌多。天底下没有任何一个女子值得他青睐,也没有任何一个女子值得他用心对待。 对于公孙宜亦是如此。 他扫了眼狼狈哭泣的贵女们,果真没发现公孙宜的身影,视线才落到已经平静无波的湖面。 轩辕昂惋惜叹声,“也是公孙小姐福薄,没命等到本皇子相救。可惜,可惜。来人,派人到太傅府上递个消息,便说公孙小姐不慎跌入玉龙湖香消玉殒,望节哀。” 不派人打捞尸体? 那心腹欲言又止,想到自家主子的脾性,最终还是选择将这句话吞了回去。 几位贵女听到轩辕昂颠倒黑白的话,恨不能暴走怒吼。然也只敢在心中暴走怒吼,不敢真的表现出来。 二皇子说公孙宜是意外身亡,那公孙宜便真的是意外身亡了。 她们若感反驳,贵女们齐齐打了个寒颤,又齐齐摇头,那濒临死亡的感受她们再也不想体验了。谁人都可以去查清真相,但绝不是从她们口中得知真相的。 公子越静静听着轩辕昂的吩咐,温润雅致面容划过浅浅的波痕,将视线投向了远方的翠林。 西秦皇朝的皇子当真没一个好相与的。二皇子邪肆,四皇子冰冷,九皇子霸道,其他几位皇子便是没有接触,但从暗探传回的信息来看,也都是脾性各异难以相处。 看来要借四国大赛的时机,寻机找寻一位大智若愚又能轻易掌控的西秦皇子合作,前途艰难。 暖风吹拂,风景若画。 沉沉的思绪飘散在广袤的天地间。公子越心中沉沉叹息,正待收回视线时,一道若游龙浅水的粉色身影跃入眼帘,公子越眼神微闪,细细看去,却又什么都没有了。 “来人,将画舫开往西南方向。” “越公子这是瞧见什么好东西了,竟然迫不及待地叫这女子画舫开船?”轩辕昂挥手让人照公子越说的做,一边兴致盎然地追问。 “好奇而已。” “好奇?”轩辕昂更惊讶了,“本皇子接待你的这两日,不论是珍馐百味,抑或是绮丽风景,抑或是古玩书籍,都不见越公子有丝毫的动容,如今竟然有东西能令越公子主动开口探究,本皇子真是好极了。” 浩瀚的玉龙湖面,一艘精致奢华的画舫慢悠悠地朝着西南方向行驶,一艘由黑白金三色锻造而成风格冷硬的画舫紧随其后,不紧不慢速度,像是在琢磨探寻着什么。 湖面上十数搜画舫惊觉有异,竟也纷纷掉头缓缓尾随而上。玉龙湖面登时呈现出一副奇异的景象。 以往分散开来各据玉龙湖一方的画舫,仿佛前头有什么奇异的物什么在无形中牵引着它们前进,竟然史无前例地聚合了起来,成群结队地朝西南方向行驶,壮观又神秘。 “小姐,您看。” 扁舟上的木笔好奇地指着成群结队的画舫,惊异不已。 “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所有的画舫都往我们这边行来?”袖香关注得比木笔更加细致,惊讶之余,更多的是担忧。 被公孙宜无声拒绝后,这玉龙湖除了风景和肥鱼,已无值得凤珺戎留恋的东西或者人。她连头都懒得回,直接懒洋洋地敷衍了一句:“鬼知道。” 心知自家主子无心说话,袖香和木笔默默对视,不再说话,安静地站立在扁舟尾部,看着玉龙湖面奇怪的一幕。 一条粉色身影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若隐若现。 袖香一惊,这是…… “在那里,看到了。咦,好像消失不见的公孙小姐,原来公孙小姐会凫水。” 温芮希所属的画舫上,响起一道冷硬的声音,随即好像有人低声咒骂,再之后,就是画舫陡然加速,欺近粉色的鱼影。 “公,孙,小,姐。”轩辕昂使画舫靠近凫水中的公孙宜,自个儿蹲踞在画舫船舷上,居高临下地瞧着湖面十数寸下,四肢规律摇摆的的公孙宜,语气没有被欺瞒的愤怒,平静得叫人心中发凉。 “先做出慌张的模样降低本皇子的戒心,入水后再假死逃回岸上个,偷偷回太傅府。将本皇子愚弄于鼓掌之中,公孙小姐好聪明的心思。” 悠悠的声音透过粼粼的水波传递到公孙宜的心间,公孙宜心头惊惧颤动,埋头的同时,双手奋力一划,欲将整个人埋入更深层的湖底。 然而来不及了。 一道长长的铁索带着冰冷的寒光卷住了她的腰身,一个抖动,公孙宜的便被迫露出了水面,并没有向之前那样,一钓到鱼就收手,轩辕昂嘴角溢出冷笑,然而他的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本皇子平生最厌恶欺骗,公孙小姐倒是好勇气。” 冷静的语气,颇有种暴风雨来前的宁静,也似狂风骤雨前的风和日丽。 公孙宜心一突。 公子越将她骤然惨白的脸色收进眼底,这位公孙贵女本能安稳地逃过一劫,却因为他忽如其来的好奇心陷入更难堪的境地,登时有些后悔莽撞地叫人朝这方向进发。 “二皇子,够了。不是说好今日便要面见西秦王的么,如今时辰不早了,我们这便出发吧。” 公孙宜感激地朝他看了一眼,来不及说话,就被轩辕昂接下来的提议吓得魂飞魄散。 “面见父皇也不急于一时,越公子且稍等片刻。难得遇见一个懂得凫水的贵女,倒是令本皇子心生开怀,只不过,公孙小姐学艺不精,姿势倒是可以,就是速度太慢了,倒是辱没了凫水的精髓。罢,本皇子心情好,就教教你怎样才能快速地凫。” 公子越心生不祥之感。 果真,轩辕昂魔性至极的声音撞入每个人的耳里,掀起阵阵惊涛骇浪:“来人,叫下方的船工们加速前进,公孙小姐游得不快,咱们给她助力,叫她更轻松更快速地游玩。” 哗啦一声。 不仅仅是公孙宜本人怔愣,便是因着好奇随之而来的十数艘画舫,或快或慢地了解到了前因后果,也都是惊得目瞪口呆。 便是十恶不赦的囚犯都没有这般的虐法,怎么对待一个世家贵女如斯恶毒? 荒唐,简直荒唐。 众人心中摇头呐喊,面上却个个噤若寒蝉。 温芮希忽然庆幸起自己没有跟二皇子轩辕昂耍过心眼,这个二皇子,性情简直如恶魔,丝毫不在乎女子的尊严,不在乎女子的性命,邪恶至极。 默默收了眼泪,温芮希在心腹婢女的搀扶下站直了身体,眼神怜悯地看着被迫拖在画舫后头游走的公孙宜。 在满朝勋贵面前丢这样一个大脸,公孙宜的一生尽数毁去,她的夫家顶上天也不会尊贵到哪儿去,看来,她已经失去了结交的价值。 光天化日下,青青湖水中,一条曼妙的粉色身影被画舫拖动着前行,腰间的铁索的另一头被轩辕昂随意地掌控在手中,犹如拖动死狗般拖着公孙宜。 公孙宜小脸苍白,周遭画舫上传来的或是怜悯或是好奇或是嘲讽的视线,犹如一把利刃深深剜割着她的心,彻骨的痛叫她欲生欲死,恨不能就此沉眠湖底,然而腰间的铁索却如寒铁接焊,叫她挣脱无能。 死了吧。 不如死了吧。 公孙宜闭上眼,眼角沁出一滴泪,融进了青青的湖水,氤氲出无边的哀凉和绝望。 “哈哈哈。” 轩辕昂畅笑不止,众人心中骇然惊悸,对这位阴晴不定的二皇子畏惧更深,就连沉稳的南楚太子公子越也难得地皱起眉宇,不认同不忍心。 狂傲肆意笑声惹得凤珺戎侧目,她懒洋洋地回首,便见正是那名邪肆的二皇子轩辕昂高据在船舷之上,手里圈着铁索,正对着湖面笑得开心,一派张狂肆意,衬着那鬼斧神工般的五官愈发锋锐慑人。 凤珺戎心中赞了一句热烈如火的美男子,只不知他手底下捉住了什么好东西,竟叫他如斯开怀。 正想着,那艘巨大的画舫如利箭般从她身侧呼啸而过,平静的湖面立马掀起惊涛骇浪,震得扁舟荡了几荡,好悬没直接翻船。 “怎么这般横冲直撞!”凤珺戎暗叱了一句,凝眸瞪去,却发现身侧一条粉色的身影疾驰而过。 袖香和木笔也注意到了,但是那身影速度太快,一时没看清楚:“那是什么?” 木笔问。 袖香细细看去,登时惊呼:“小姐,是公孙小姐。二皇子竟然叫画舫拖着公孙小姐在湖面上游走,天。怎么会这样?” 袖香不可思议地瞪眼。 凤珺戎脸色一变,没有回话,没有犹豫,绮丽瘦削的娇躯纵身一跃,顿时从扁舟上消失。 偶有注意到此情景的登时睁大了眼珠,双手抬起,擦了有擦,不敢置信竟然有人凭空消失,然而下一刻,更叫他们跌破眼球的是,那被拖着游走的贵女被人从水中抱出,但见她右脚啪叽一声,从左脚借力,整个人纵深直冲天际,那高度,竟然比之三层画舫的高度不遑多让。 唰的一声,因着畏惧轩辕昂而鸦雀无声的场面,顿时喧嚣起来。 “这人是谁?” “好厉害。” “竟然能一跃数尺,简直不可思议,江湖中的哪一位英雄好汉?” “没听说过呀,不对,你们快看,那腰间的佩玉,是将军府家的小姐,凤家珺戎,是凤家珺戎。” 有眼尖者以玉识人,惊声呼道,而这话里的内容之丰富,叫躁动的场面直接推向了*。 数艘画舫的人伸长了脖子,紧紧地盯着凌空而立的女子,公孙宜的狼狈早已被他们抛之脑后,眼里心里布满的,都是眼前这令人震撼匪夷所思的一幕。 神奇又诡异。 轩辕昂自诩武学奇才,也被凤珺戎的行径吓到,然而不过瞬息,他找回了理智,怒瞪着从天而降地两人:“凤家珺戎?” 他犹疑地念了一句,阴测测地道:“敢败坏本皇子的兴致,你倒是头一个。说吧,要给你点什么惩罚好呢。” 凤珺戎环抱着公孙宜翩然落至甲板,公孙宜软软地靠在她的身上,一脸生无可恋。 凤珺戎皱眉,视线落在她腰际的铁索上,素手握了上去。 其用意十分明显,轩辕昂顾不得心底没得到回应而产生的怒意,讥嘲冷笑:“愚蠢的女人,铁索由乌金锻造而成,千锤不烂,你……” 话到一半便戛然而止,仿佛被卡住了脖颈的公鸡,哽咽在了当场。 但闻那铁索吧嗒一声,应声而碎。号称千锤不烂的乌金在她手里脆弱得犹如心生的鸡蛋壳,一碰就碎。 公子越眼底掠过一丝骇然的惊意,如玉白皙的手指状似不经意地拂过轩辕昂手中的铁索,心中一沉,是乌金没有错。 如斯说来…… 他轻笑出声:“西秦王朝果然能人辈出,本宫佩服。” 凤珺戎充耳不闻,她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公孙宜身上,悄然运用内力替公孙宜温暖身体,一面抱着她转身就要离开。 事实上,若非发现铁索太过坚硬,无法在将人抱起的一瞬便震碎开来,她也不会多此一举,重新回到画舫上来。 袖香木笔十分乖觉地牵引着扁舟来到画舫附近等候。 “给我拦住她!”回过神来的轩辕昂见凤珺戎抢了自己的玩具,一声不吭就要溜,立马爆出一声冷喝,不过瞬息,凤珺戎便被四周忽然涌现的青衣护卫重重围住。 她的身形一顿。 轩辕昂冷声下令,沉沉的声音就想从牙缝口里挤出一样,咬牙又切齿:“本皇子不管你是谁,还没有人不经过本皇子的允许,便能从本皇子手中夺人!把人给本皇子留下来,本皇子留你个全尸。” 傲慢又张狂。 凤珺戎收回先前的赞叹,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固执得往船舷的方向走,她每走一步,周身围着她的护卫便跟着她前进一步,待走到距船舷不过三尺处,眼前拦截住她的护卫便听从轩辕昂的号令,亮剑以待。 闪烁着冷锐寒光的剑尖对准凤珺戎,凤珺戎眼一眯,无形恐怖的杀意弥漫开来:“让开。” 短促有力的两字。 凝聚着上位者威慑,那青衣护卫颤了颤,连带着手中的长剑也跟着抖了抖,身体更是下意识地后退了小半步,待他重新掌控身体的主动权后,不妙地看了眼轩辕昂,果见后者正以看废物的眼光看着自己,青衣护卫立马惨白了脸,立马端正站姿,强行逼迫自己无视对面女子无形中的威慑,威风凛凛地堵住她。 怀中的人儿痛苦地嘤咛一声,凤珺戎心下皱眉,掉头瞪着轩辕昂:“不想我大开杀戒,就把你的人撤走。” “你若敢,便杀。”轩辕昂也不是笨蛋,左右思量也就明白了凤珺戎的顾忌。身为皇朝将军府的嫡出贵女,哪怕凤将军再是权势滔天,她也没有杀人越货的能耐。 凤珺戎心有顾忌,便落了下乘,烦闷不过刹那,她挑唇一笑,“不吃敬酒吃罚酒的东西。” “混账。”轩辕昂何曾必被人这样指着鼻子骂,立马气得鼻子都歪掉了,邪肆的面容冰封万里“来人,给本皇子生擒了她!叫她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 公子越暗中摇头。 这般徒手碎掉乌金铁索的能耐,便是他自己对上也无半丝胜算,顶破天了,也就是个平手的结局。那数十名护卫武艺再高超,也对他无可奈何。如此,对上她更无胜算个。 这位二皇子当真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竟然连这点浅显的情况都分辨不出来。 倒是这位名为凤家珺戎的贵女,奇高的武艺,暗探口中传奇的医术…… 公子越的眼底泛起玩味。 这西秦王朝,真是越来越叫人期待了。 097 你爽了吗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凤珺戎无视轩辕昂的叫嚣,缓缓将公孙宜置放到地面上,在她虚弱惊恐的眸光中,安抚了一句:“等我一会儿,马上就送你回家。” 公孙宜本已干涸的双眼忽然又凝聚起水雾。 她终于知道她失去了什么了。 一个对她倾心相待的知己。不是那种可以谈天说地的女子,不是那种可以琴瑟和鸣的知己,也不是那种随时可以切磋茶道的惺惺相惜的知己,而是那种可以生死交付的知己,不会在危难时推你当替罪羔羊,不会在危难时冷眼旁观。 “戎儿妹妹……” 公孙宜哽咽。 然凤珺戎却没有再多做安慰。 公孙宜心忽然一阵窒息。她错了,她错了,埋怨这个朋友,疏远这个朋友,是她错了,是她做错了啊。 满腔的悔恨在触碰到凤珺戎眼底冰冷的神色时,公孙宜再也说不出话来,泪流满面,水雾朦胧了视线,那抹娇小凌厉的身影,在数十名青衣护卫中穿梭,许是过了片刻,也或许只是仅仅一瞬,那道模糊的身影停了下来。 有双温柔的手环抱在她的腰间上,将她扶起来,公孙宜泪眼朦胧:“戎儿妹妹,我们,还回得去吗?” 那个惺惺相惜的时光,那个你作弄我我嗔怒你的时光,那个你心系我我心护你的时光,还回得去吗? 这一次拒绝的人换成了凤珺戎。 公孙宜黯然*。 扁舟悠悠驶向岸边,公孙宜听不见背后二皇子轩辕昂愤怒的叫嚣,看不见南楚太子公子越若有所思的眸光,想不起被人拖行耍弄的狼狈,不安又脆弱地看着自从上了扁舟,便远离她数尺的凤珺戎,她们的中间,隔着袖香和木笔。 竟是连亲密接触都嫌弃了吗? 公孙宜咬唇垂下了眸光,眼眸一斜,清水中隐隐约约倒映出一张惨白的面容,金钗银簪已经消失不见,精心打扮的发髻也是松松散散的,眉眼憔悴,整个人狼狈至极。 反观凤家珺戎。 衣袂翩跹,纤尘不染。 本事十分不雅的随意歪斜而坐的姿态,由她做来,却另有一种怡然自得的感觉在里头,举手投足般散发着慵懒的洒脱,叫人看得目光发直,无法移开。 此刻她们的距离,不啻于天边云彩与地上尘埃。 公孙宜忽然难过,比之方才被额人羞辱羞愤欲死难过更甚,仿佛是厚重千斤的巨石轰隆一声压在心头上,沉重得连呼吸都充满了痛苦的腥气。 心思低落间,湖面忽然潮声迭起,巨大的水浪带着毁天灭地的姿态狂卷而来,扁舟经受不住地剧烈摇晃,公孙宜尖叫着扒拉在舟沿边,巨大的水浪兜头淋下,本就湿漉漉的身躯更添一层狼狈,那摇摆渡舟的船夫猝不及防被打落湖中,凤珺戎三人也是淋了个彻底。 木笔愤懑地拔下头上的水草,回首怒瞪着画舫上的罪魁祸首:“无耻小贼,欺善怕恶算什么本事?!” 袖香:“小姐,您没事吧?” “没事,”凤珺戎扫视了袖香一眼:“你的伤才痊愈没多久,被这么冷水浇灌,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多谢小姐关心,袖香没事。” 公孙宜羡慕地看着几人互相关怀询问,眼里的落寞和渴望叫人瞧了于心不忍,凤珺戎却只是看了她一眼,也没有过多的关怀,转而命木笔拉摆渡人上船,自己则眯起眼,冷锐的眸光射向紧追而来的轩辕昂,无需多想,方才的滔天大浪必是因他而起。 轩辕昂给一忠护卫解了穴,便差人紧追直赶,眼见着扁舟上的四女一男因为自己力震湖面引起的骇浪淋成了落汤鸡,热烈锋锐的容颜依旧没有丝毫满足的笑意,沉甸甸的怒意在心中发酵,阴森又可怖:“从来没有人敢在本皇子面前嚣张任性,凤珺戎,好,很好,你成功惹到本皇子了。” “原话奉还。” 凤珺戎轻嘲冷嗤,即便是周身湿漉漉,即便是自下而上地仰望轩辕昂的面容,那清丽绝伦的容颜依旧全无狼狈色彩,反倒是眸中个那抹冷锐凝光叫人看了心中胆寒,脊背挺直,带着不可一世的骄傲,就这样蔑视地看着轩辕昂。 轩辕昂从来不知道自己有朝一日也会被人一个眼神给吓住,那是高高在上的西秦帝都不曾拥有的魄力,锐利的瞳仁闪过惊讶和恼怒,他沉沉地盯着凤珺戎,不发一语。 画舫上的人暗暗心惊,因为周遭忽然的凝滞。 诡异的沉闷,公孙宜咬唇瑟缩了一下,眨眼敛去眼中水雾,缓缓地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二皇子息怒,公孙宜自知擅自耍小心眼儿企图蒙混过关,罪孽深重,公孙宜但凭二皇子责罚。但是戎儿妹妹是无辜的,还望二皇子放过戎儿妹妹吧。” “手下败将凭什么提要求?”轩辕昂不怒反笑:“你放心,胆敢戏弄本皇子,这事儿没完!” 公孙宜脸色一白。 轩辕昂再度看向凤珺戎,阴沉的俊颜染上刻薄的笑意,眼底却一派森然:“本皇子大人大量,给你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只要今日你叫本皇子爽快了,本皇子就让你安安稳稳地回到将军府。否则的话,不仅是你,就连赫赫威名的将军府,都要为你的愚蠢付出代价!” 凤珺戎:“让你爽快?” “没错!” “说话算话?” “本皇子像是出尔反尔的人吗?”轩辕昂冷哼。 “那好……” “戎儿妹妹不可。”公孙宜在凤珺戎点头应声的同时凄然阻止,待凤珺戎视线落在她身上时,她稳了稳心神,颤着声劝阻道:“爽快与否取决于二皇子的感官,你做得再好,二皇子若是有心设置阻碍你也无法。这个条件,万万不能答应啊。” 此话颇有种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嫌疑,但无奈轩辕昂给人的感觉就是这样,不是说他的信誉太差,而是他确实心情难测,上一刻他能言笑晏晏,下一刻他就可能雷霆万钧;前一刻他能与你信誓旦旦,后一刻他就可能翻脸不认人,压根就摸不准他的所思所想,他的思维和行为模式,根本就找不到套路。 凤珺戎唇角勾勒出不屑的弧度,转头吩咐袖香和木笔先行护送公孙宜上岸,话落后也不给她们说话的机会,纵深一掠,身影就出现在了巨大精美的画舫之上,袖香脱口而出的拒绝就这般噎在了喉咙处。 “我不走。” 扁舟缓缓漂浮,向岸边的游行而去。 公孙宜忍着难堪的情绪,咬唇说了一句:“你们主子是为了救我才被二皇子盯上的,我不能就这么离开。” 没人理她。 公孙宜加重了声音:“我说我不走。” “那你自己跳进湖里游回去啊,”木笔烦闷地瞪了她一眼,从知晓公孙宜拒绝了自家主子,木笔对公孙宜就没有过好颜色,以往公孙宜柔美的声音此刻听来也霎是聒噪:“我们姐妹只负责把扁舟送回岸边,你爱呆不呆。” “木笔,你少说一句。” “我又没说错。”木笔冷哼:“小姐总说以诚待人,真心的付出总会得到回报,但是现在小姐耐心都喂了狗了,我干嘛还要细声细气的与她交谈?休想!袖香,别以为我看不出你也在生气。” 被戳中心思的袖香无奈,收口不再劝说木笔,转而看着公孙宜,细声细气的模样却叫公孙宜察觉到了其中的冷然淡漠:“公孙小姐还是别瞎担忧了,我家小姐既然选择救你保你,自然也有能力护住自己。还请安静下来,奴婢会听从小姐的吩咐,将您安全送回岸边的。” 听从小姐的吩咐…… 弦外之音,也仅听从凤家珺戎的嘱咐,她的恳请在这两个女婢的眼中,根本经不起任何波痕。 公孙宜听懂了,隐忍着安静了下来。 扁舟远去,青青湖岸渐渐广阔,与此同时,温芮希的那艘画舫逐步变得渺小,变得……她看不清画舫上的卓卓人影了。 残阳余晖,洒落在平静的湖面上,氤氲起暖色的红光,万事万物的轮廓渐渐变得朦胧而模糊,数十艘画舫如繁星点缀其间,浩瀚的玉龙湖畔,愈发美得不似人间。 然而靠近了,才能知晓,状似精美静谧的美丽画舫,并没有天上人间的飘逸出尘,而是笼罩着风雨欲来的灭顶威压,气氛僵滞而紧迫。 “人都让你送走了,若你没办法叫本皇子卸下心头火气,该你受的惩罚,呵呵……” 轩辕昂大马金刀坐在护卫搬来的镂空金雕的檀木椅上,仰头灌了杯酒水,一双邪肆的眸光上上下下打量着凤珺戎,对凤珺戎讨好他的法子拭目以待。 他的身后,重重护卫守护。 再靠后一些,温芮希隐在众位贵女之后,阴测测地瞄着这一切,她们今日全都被二皇子踩入泥底,凤家珺戎自然也甭想高贵到哪里去。 与温芮希幸灾乐祸瞧好戏的心态不一致的,大抵也就剩下南楚太子公子越一人了。他若有所思地看着镇定立在众人中央的狼狈少女,眸中泛起期待。 与一个人永远无法叫醒装睡的人同一个道理,一个人同样也不能从刻意挑衅者的口中得到认可。真心好奇能有什么方法叫诚心折磨她的轩辕昂,心悦诚服地说爽快,从而放过她。 左右他是想不出的。 轩辕昂贵为西秦皇朝第二子,不缺名不缺利不缺势,能得他青眼的物什何其稀少,她到底是打算怎么做? 凤珺戎察觉到又道好奇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不同于轩辕昂的恶意满满,不同于在场贵女们的幸灾乐祸,也不同于护卫婢女们的无动于衷,那道视线,纯粹好奇和淡淡的好感,在这群狼环饲的绿光中显得尤为突出。 她转眸一看,正对上公子越温和的视线,后者甚至朝她牵起一个友好的笑容,凤珺戎冷漠地收回视线。 公子越碰了一鼻子灰,略微尴尬地摸摸鼻子,摇头轻笑。 “快点快点,”轩辕昂不耐烦地催促。 凤珺戎:“赶着去投胎么,催什么。” “你这个刁民!竟敢还嘴。” “吵死了,闭嘴。”凤珺戎眸光落在轩辕昂弃置一边的铁索上,也不管轩辕昂因为她毫不留情地斥责而变得阴沉可怖的脸,理直气壮地开口道:“铁索借我一用。” “做什么?” 轩辕昂没好气。 “你等下就知道了,婆婆妈妈的,到底是不是男人。” “你,”轩辕昂脸色黑沉得可以滴出墨汁,豁然站起,一步一步,带着冰封万里的寒意朝凤珺戎走去:“本皇子倒忘记了,凤家珺戎被自家姐姐抢了未婚夫,落得孤家寡人的下场,自然没体味过真正的男人。怎么,要本皇子给你开开荤,让你知道知道,本皇子到底是不是男人?!” 薄情又讽刺。 众贵女哪里听得这般直白的轻践之语,齐刷刷地红了脸。这话,说白了就是我看你可怜,施舍你,睡你一晚,叫你知道男人的滋味。 哪怕是京都红阁的女子都不会遭受恩客这般的羞辱。 温芮希早知二皇子是个混不吝的,口舌含毒,却未曾想到竟然恶毒到这地步。与此相比,似乎方才被丢入湖中羞辱的难堪也不是什么难以踏过的坎了。 她落水,凤家珺戎也淋成落汤鸡。 但凤家珺戎遭受到了难堪的羞辱,她却没有。 都说幸福感是对比出来的,温芮希心中转了几个弯儿,竟然真从中体味到几分微妙的兴奋欢愉。 公子越眉头微皱起,不待他替凤珺戎解围,那厢凤珺戎就冷锐哼声,精致绝伦的脸蛋黑云压境,整个人浑身散发着危险迫人的气息,清丽的眸光有若寒霜利箭,几欲凝为实质朝轩辕昂激射而来。 轩辕昂危机心起,仿若被毒蛇盯上般,一股阴寒冷气自脚底板蒸腾而起,幽幽攀爬过脊椎骨,四肢百骸都叫嚣着惊惧害怕。 他无意识地顿步,下一瞬,凌厉的风刃夹杂着冷酷的戾语直攻他的面门。 “自找死路。” 凤珺戎本没想过要下狠手对付轩辕昂,毕竟皇二子的身份摆在那儿,她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凤老头和风轻扬是她中意的人,她行事自然多顾忌几分。 但也不代表她就会因此委屈了自己。 咬牙切齿地冷哼声伴随着铁索寒光直往轩辕昂身上招呼,轩辕昂反应奇快地闪躲了第一鞭,却仍是被那几欲化为实质的风刃割破了衣裳,华贵的锦衣被割开了一道口子,露出里面棉白的亵衣。 轩辕昂扫了一眼胸前的缺口,阴沉的眸漾起棋逢对手地兴奋感:“竟然真是个武学高手,本皇子就来会你一会。拉人,剑。” 一柄银光宝剑从天而降。 轩辕昂反手接住,兴奋地舔舐唇瓣,邪肆纵横,“若能接下本皇子三招,本皇子就允你暖床之位。” 他看着凤珺戎的眼里充满了捡到宝贝的绿光,这样身手了得的绝色女子,一晌贪欢太可惜了,完全有资格长期留在他身边陪伴他。 回应他的是一道裹挟着无限杀意的一鞭,长而重的铁索在她手里犹如丝绸软带,轻飘飘得不可思议,然而它没甩落一次,甲板上轰然裂开的细缝叫人不敢轻视它的霸道强劲。 “好。” 轩辕昂不知死活地叫好,浑身上下充满征服欲,闪闪寒光的宝剑出鞘,孕育着无穷的内劲朝她袭击而去,却在半空中被她用铁索圈住拦下,轩辕昂反手收剑,抽了抽,却没如愿地脱离铁索的掌控。 “好家伙。” 绝色的姿容,冷凝的气息,高超的身手。完全不同于闺阁娇花,自有一番与他如出一辙的傲慢与张狂,同类人。 得出结论的轩辕昂眉眼瞬息就亮了,攻势仍旧凌厉不减,嘴里的说辞却是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弯儿:“不错,不错。本皇子允你侧妃之位,同时不追究你今日无端挑衅的罪过。” 睡一晚,暖床之位,侧妃之位。 不过几招的功夫,就都麻溜地贡献了出去。 众位贵女听得目瞪口呆,震撼得张大了小嘴,难以形容这奇异的转折,丝毫不知道事情为何会发展到这个境地。 温芮希几欲咬碎一口银牙,原本微妙的幸福感,在轩辕昂态度几度急转下,早已消失殆尽。 她恨凤珺戎怎么又得了皇二子。哪怕皇二子是个混不吝的,但是那尊贵的身份摆在那儿,有一个身价显贵的追求者,那份无形的荣耀,足以抵消千万个寒门士子的追逐! 温芮希气急恨极,然而更叫她气不顺的时,凤家珺戎竟然丝毫不受二皇子豪言壮语的影响。 该出狠招依旧出狠招。 昂贵厚重的铁索若游龙震怒,雷霆万钧地击打在轩辕昂身上,起起落落间,轩辕昂早已衣衫褴褛,就连那柄长剑也被击落在地,铿锵一声,碎断成两截,死无全尸。 轩辕昂心生不祥之感,赶紧喊停:“够了够了,你赢了,本皇子愿赌服输。” “啪。” 重重的铁索打在身上,该是皮开肉绽地疼,然却又有奇异的酥麻感渗透四体百骸,叫人浑身都酥软了,又疼有爽,叫人想躲,却又恨不能得到更多。 “嗯哼。” 激烈对峙中,忽然响起低沉的闷哼。 低沉黯哑,性感撩人。 众位贵女听在耳里,只觉得浑身血液都随着这声闷哼沸腾了起来,一股热气涌上俏脸,臊得面红耳赤。 紧接着,又是一声闷声伴随着女子冷酷无情地话语响起:“爽了吗?” 100 冷眼相向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暖风浮动,温柔靓丽的少女执拗地盯着凤珺戎,眸光里承载了满满的后悔歉疚渴望期冀,单纯美好的令人不忍伤害。 木笔本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见公孙宜如斯情态,心忽然就酸软了下来,仔细想想,她也没做出什么伤害小姐的恶事,自己也没必要这么讨厌她。 木笔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凤珺戎,从她的表情琢磨,旁人都说凤隐阁阁主冷血无情,但只有真切与小姐相处过了才知道,其实小姐最好说话了,心最软了。只不知小姐这次是否会与公孙小姐重归于好了。 不过不论如何,她都会支持小姐的决定的。 木笔暗暗点头打气。 然凤珺戎却没有木笔猜测的那般,心软了下来,几次好言相与皆没得到想要的结果,她直接冷眼相待,高抬下颔让她看起来高傲又冷漠:“本小姐心地善良不行?本小姐乐于助人不行?公孙小姐也别自视甚高了。你之于本小姐,也不过是个不算熟悉的陌生人而已,本小姐只是一时兴起救人,当时不管被愚弄的是谁,本小姐都会出手营救。懂么?不是因为你才救的,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公孙宜脸色惨白:“我,我不相信。” “你信不信关我什么事?”凤珺戎一指点在公孙宜右肩上,微微使力将人往旁边拨开,自己则堂堂正正地从公孙宜的面前走过,留给公孙宜一个洒脱又绝情的背影,以及一道淡然得再也听不出真实情感的清丽女声:“公孙小姐已经送了谢礼,本小姐也受领了,自此一干二净再无瓜葛。还请公孙小姐不要频繁登门造访,本小姐看着眼烦。” 华贵的马车消失在将军府门前。 公孙宜怔愣在原地。 “哥哥,你说,她说的是真的吗?” 声音里的低落和委屈,叫公孙卓听了心中酸疼,有些气怒凤家珺戎的不留情面,却无法言及叫公孙宜更加心伤。 “不会的。” 他听到自己这样安慰:“也许凤家珺戎还在气头上,宜儿不妨等过些时日再来?待凤家珺戎气消了,你的示好总会得到不一样的结果的。” “真的吗?” “比真金还真。” “那……” “那我们先回吧。”公孙卓截断她的话,“因为急着赶过来见凤家珺戎,你早膳都没来得及吃,现在都快中午了,再煎熬下去,仔细你的肚子会不舒服。” 公孙宜落寞转身,听从公孙卓的劝导,一脚踩上三层脚踏的最低一阶就要准备上马车,恰在这个时候,一辆四角挂着精致风铃地马车从将军府后门的方向悠悠驶来。 观那马车上的标志,却是四皇子府的。 公孙宜停住动作,公孙卓也跟着转眸看了过去,眼瞅着马车在将军府右侧小门停下,眼眸微闪。 皇朝以左为尊。皇朝勋贵正门仅有迎正宾或办大喜时才轰然开放,左侧小门往往留给下品管员或者幕僚等人出入。而右侧小门……寻常人家多留给品格不高的白丁或者商儒这类人色进出。而将军门前无白丁,右侧小门等同虚设。 而今四皇子府的马车竟然停在了右侧小门处…… 正疑惑着,那尘封多年的右侧小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头戴水青色幂蓠的妇人走了出来。 她的手里抱着个包袱,低着头又戴着幂蓠,叫人看不清她五官,只能从她微微收拢的双肩,瞧出她的束手束脚和卑微。 这是…… “凤家轻歌。” 公孙宜默念了一句。 公孙卓听得这一句低喃,眉眼染上错愕。 他犹记得香山茶会上凤家轻歌的内敛风华,犹记得多年前宫宴上以一舞名震朝野,博得京都第一美人的荣誉,并差一点在及笄礼上被皇后娘娘赐字,无双的荣耀加身,他怎么都想不到时过境迁,曾经耀眼无双的女子,如今竟沦落到连进出娘家门都只能走低贱白丁才走的右侧小门。 感受到两道错愕的视线凝固在自己身上,凤轻歌悠悠抬眸,正对上公孙宜欲言又止的眼神,她怔了怔,脑海里转了几个弯儿,终是忍下心底的不堪,朝公孙宜走了过来。 沦为了姨娘,曾经平起平坐的她已然低人一等,凤轻歌取下幂蓠,一旁伺候的婢女极有眼色地上前接过,紧接着,凤轻歌朝公孙宜盈盈一拜,轻轻的声音显得有些飘渺,显然自己也是难堪的:“见过公孙小姐。” 公孙宜收回脚,微微侧了下身子,并没有接受凤轻歌的行礼。 “你……你好。” 公孙宜干巴巴地说。 凤轻歌怅然一笑,话语里有着说不出的凄凉哀婉:“见我这个样子,如何能好。往昔相伴长大的姐妹们,也就公孙小姐还舍得给我一个好颜色了。” 凤轻歌说这话本想博取公孙宜的同情,却不想无意中戳中公孙宜的伤口,公孙宜勉强地笑笑,有些不自在地转移话题:“这是要回四皇子府了么?” “是啊,”凤轻歌幽幽叹息:“母亲去了,爹爹也不在府里,哥哥如今也生死未卜,这诺大的将军府,竟连找个一起用午膳的人都没有,我留下还有什么意思。虽然回四皇子府也是一个人用午膳,但到底是自己的家,自在些。” 四皇子府怎么可能会给一个姨娘当家? 公孙宜心有不忍,轻轻地哦了一声,也没听出凤轻歌委婉邀约一起共用午膳的意思,倒是公孙卓听懂了,听懂了却也没多想,只以为凤家轻歌真是落寞了,想找个人陪伴而已。 “那我们就此别过,你……慢走。” 公孙宜忍了忍,到底还是喊不出姨娘二字,又实在想不出怎么称呼凤家轻歌合适,索性用了“你”字替代。 凤轻歌嘴角幽然的笑意微顿,将邀请往明了说:“公孙小姐若无急事的话,是否赏脸一同用个午膳?两个人便是热闹不起来,也不至于太过形单影只。” 她原以为公孙宜这个善良柔软的女子听她这般哀婉地恳求,定然会同意的,不想公孙宜挣扎片刻后,缓慢而坚定地摇了摇头:“对不起,我不能和你一起吃饭。” “为什么?难道你也嫌弃我如今只是个姨娘?配不上与你一桌同食?” “不,不是的。”公孙宜慌忙摇头:“我,我没有嫌弃你的意思。只是,只是……” 她咬唇,在凤轻歌睁眼错愕的神色下,匆匆忙忙地说:“对,对不起,我,我们还是保持距离吧。再见。” 凤轻歌愣愣地看着公孙宜手忙脚乱地上了马车,躲进了车厢里,刚想呼唤,不想身前横伸出一只手来拦住了她,公孙卓温和有礼地拒绝了她的跟随:“舍妹无礼,还望多多包涵。如今时辰也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去了。改日有机会再露天小聚。” 话虽是这样说,但两人都心知肚明,公孙宜方才都说出要保持距离的了,改日小聚根本就是客套话,信不得的。 再度被人嫌弃的凤轻歌顿住。 太傅府的马车在人声鼎沸的京都街道行驶了好一会儿,公孙卓忽然问:“怎么忽然要与她保持距离?虽然凤家轻歌成为了卑贱的姨娘,但到底有着几年的交情,哥哥可不信你是个势力眼皮子浅的,会因着这等小事疏离她。” 公孙宜犹豫地回:“……珺戎小姐不喜欢她。” “什么?” 完全没料到会是这个答案,公孙卓忍不住惊讶。 公孙宜:“她害过珺戎小姐,珺戎小姐不喜欢她。虽然我没办法做到不喜欢,但是疏远总是可以的。” “……宜儿,你……”公孙卓无言:“你有你的圈子,凤家珺戎有凤家珺戎的圈子,你这样为了凤家珺戎改变自己的行事作风,会不会把这个朋友看得太重要了?” 倘若凤家珺戎是个男子,他倒是好理解。 毕竟男女之情总容易生出过分的占有欲,让人变得不像自己。 但是凤家珺戎是个女的,以一个女子的喜为喜,以一个女子的悲为悲,这要将她未来的夫君置于何种境地? “我先前也是如哥哥这般想的。”不想公孙宜咬唇摇头:“先前我便想着,我喜欢珺戎小姐,我也喜欢自小一同长大的颖儿欢儿这几个闺中密友。欢儿颖儿不喜欢珺戎小姐,我便创造机会叫她们好好相处,总能处出不一样的情分来。然后我就可以兼顾左右,既能与珺戎小姐交好,又能与欢儿颖儿继续往日情谊,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原就是我贪心了,我想要两头兼顾,不想因为珺戎小姐一次失约叫天平失了平衡,不得不舍了珺戎小姐,得了欢儿颖儿的好,而今,我已经明白了。” 公孙宜眼里闪过坚定,公孙卓心中一突:“你想明白什么了?” 公孙宜:“我想明白了,十个欢儿颖儿都比不过珺戎小姐一个。珺戎小姐会为了逗我开心做鬼脸,会为了让我愉悦低三下气地道歉,却不会在我遇难的时候抛弃我,也不会在自己遇难的时候推我当替罪羔羊,我不要再去找寻新的朋友,有珺戎小姐一个就够了。” 话里话外的偏执叫公孙卓听得心惊肉跳。 “宜儿,你醒醒,人生路漫长,你将所有友情放在一个人身上,不觉得太沉重了吗?”公孙卓用晃动着公孙宜的肩膀,试图拨开迷障唤醒她:“你不能一竿子打死所有人。不是所有人都如欢儿颖儿,会背叛你;也不是只有凤家珺戎一个人会真心待人。你心胸放开一点,不要只认定凤家珺戎一个。” 无奈公孙宜已经钻进牛角尖,十头牛都拉不回了。 公孙卓心里急得火烧火燎的,哪有人将全部友情投注在一人身上的?这和喜怒哀乐皆由人操纵有何分别? “宜儿……” “哥哥,我心意已决,你别再劝我了。” “可……”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放心吧。” “说得哥哥更不放心了。” 公孙卓无奈。 公孙宜生怕他再提叫她清醒冷静的话,轻轻地转移话茬:“哥哥,你说珺戎小姐什么时候才能气消呢?” “你怎么不问问哥哥,什么时候才能气消呢?”公孙卓觉得自己也被公孙宜的执拗气出病来了,遂也没好气地说了一句,说不清是赌气居多,抑或是吃醋居多。 公孙宜自顾自地又说:“哥哥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呕心沥血呵护长大的妹妹开始胳膊肘往外拐了,公孙卓心中郁卒地想要吐血。 且不说给公孙宜与公孙卓如何彼此对牛弹琴,但说凤珺戎那边。 凤珺戎前脚刚离开将军府,轩辕燮后脚就从墨凌传递的信号中得知凤珺戎要去九皇子府的事,唇瓣还未来得及勾勒出雀跃的弧度,就被皇帝叫去御书房商量国事了。 秦管家一如既往地热情,满满当当地准备了一桌脍炙人口的佳肴:“主子刚去宫里了,离去前好生吩咐老奴尽心招待,小姐看看还有什么想吃的,尽管说出来,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只要小姐想,老奴一定给您办到。” 凤珺戎此刻被秦管家奢靡的十二道佳肴吸引住了,完全忘记了将军府里还在给她准备玉龙湖鱼全鱼宴的袖香,她慢条斯理地夹起一快肥瘦匀称的香花肉,滋滋的甜香充盈了整张樱唇小嘴,味蕾绽放,凤珺戎享受般地眯起眼。 秦管家是吃过香花肉的味道的,他知道好吃,但是瞧着这未来皇妃的表情,忍不住悄悄咽了口唾沫,好似那道香花肉成了世间难得的美味,叫人忍不住口舌生津。 口舌生津的秦管家咳了一声,心里有个小人,默默执起狼毫,兢兢业业地记下:喜肉,喜辣,汤水喜清淡,饭后喜草莓和荔枝,不吃西瓜,不迟梨…… 秦管家默默地观察着凤珺戎的喜好,待凤珺戎用膳完毕后,用毕恭毕敬地说:“主子许不会这么早回来,不如由老奴带小姐四处逛逛,瞧瞧皇府的风景?” “不必了。”凤珺戎摇手拒绝:“带我去轩辕燮的书房就行,我去那里等他。” 秦管家听到凤珺戎直呼轩辕燮其名,脸色微微扭曲了下,又不敢开口纠正,生怕让对方绝对自己是个挑剔的老管家,让未来皇妃对九皇子府有了不完美的印象,遂压下心中升起的不适感,亲自躬身引路。 行了几步,秦管家忽然回头:“小姐,您带来的那束鸢尾……您看是……” “随意找个花瓶装饰起来就行。” 凤珺戎本就是兴起想要送鲜花给轩辕燮,瞧瞧轩辕燮会有什么逗人的反应,结果用过午膳,那逗人的兴致就消散得差不多了,也没多做纠结,就草率决定了蓝色鸢尾的命运。 书房历来都是皇朝勋贵府邸的重地,非经家主允许不得进入。 九皇子府的书房,守备更是森严。里头承载的文件虽不说件件机要,但也相差无几了。以书房为中心,数十丈开外除却森严铁卫,任何人不得逡巡徘徊。 然这条铁律在凤珺戎面前形同虚设。 秦管家乐呵呵地将人往书房方向领,一边引路一边眉飞色舞地推销自己的主子:“主子自小聪明伶俐,三岁能文,五岁能诗,七岁丹青独步天下。十二岁盗火图定安邦,是皇朝鲜有的少年豪杰。相处多了,想必小姐就能深有体会的。” “是深有体会,”凤珺戎呵呵,在秦管家疑惑的视线中,嘟囔了一句:“下流胚子。” 声音低若蚊蝇,秦管家一时没听清:“小姐,您刚才说什么?” “我说,不知道轩辕燮这时候进宫是做什么?”凤珺戎睁眼说瞎话:“管家刚才说好几位皇子和朝廷重臣都接到口谕进宫了。可今日本是休沐,是有什么重要的事,非要在休沐的时间里召人进宫详谈?” 皇朝十日一休沐。 上几次休沐发生的大事记就是金銮殿揭开凤轻歌真面目和退婚一事,而今西秦帝又在休沐的时间召唤朝臣进宫,难道又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具体的老奴也不大清楚,”秦管家摇头。 凤珺戎奇了怪了:“难道就没有丝毫蛛丝马迹?” 秦管家:“圣心难测,老奴自然什么都是不懂的。” “别给我打马虎眼。” 秦管家带着凤珺戎拐过廊道,再穿过一道圆形拱门,一座三层高的威武书房出现在眼前,秦管家掏出令牌,书房外的两名铁血守卫核对放行。 推开厚重的房门,秦管家躬身道:“这书房禁地,老奴是进不得的,小姐您就一个人进去吧,您带来的这小丫鬟让她在门口候着就好。” 凤珺戎点头。 秦管家又道书房内已有专人置备好茶水,可随意啜饮后,这才躬身离开。 凤珺戎叫住他:“管家真的不知道你主子进宫所谓何事?” “老奴是真的不知。” “好吧,”凤珺戎唔了一声,转身进了旁人进不得的书房,自发在书房溜达了一圈后,视线落在了方形书桌上的牛皮纸,厚实的牛皮纸若摊开而来的卷轴地图,所有的文字内容暴露在人前。 凤珺戎粗略扫了一眼,怔住。 四国大赛? 101 不作不死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凤珺戎翻看完,脑海里回旋着相关的心思,时光不知不觉中,从她凝起的精致眉宇走过,黑色蝶翼般的睫毛在眼睑上投下细碎斑驳的剪影,漂亮得不可思议。 有蹑手蹑脚的鬼祟声响起。 如玉的耳尖一动,凤珺戎唇角勾勒出愉悦的弧度,卸去周身的紧绷戒备感,装作着迷地看着手中的卷轴。 一双修长有力的手掌覆盖住她的眼眸,卷轴上龙腾虎跃的劲笔书法登时被黑影笼罩,紧接着一道仿佛被人捏住鼻子鼻音甚浓的声音从她的耳畔响起。 “猜猜我是谁?” 调侃的,好笑的。 凤珺戎暗暗翻了个白眼:“轩辕燮,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你的气息早就把你给暴露了好么。” 大抵陷入感情漩涡的人总是不自觉地做一些蠢事,哪怕是孤高冷傲如轩辕燮,也不能免俗,并且乐在其中。 轩辕燮的手被凤珺戎拉下,他也就顺势圈住她的腰肢,硕大的脑袋就这么搁在凤珺戎的肩膀上,颀长伟岸的身躯弓成一个美丽的弧度。 “有个厉害的准皇妃,实在叫人骄傲又头疼。” “那是骄傲多呢,还是头疼多呢?”凤珺戎笑着说,余音未散,颈窝就传来湿热的触感,酥酥的,麻麻的。 是她的敏感点。 凤珺戎瑟缩了下:“喂——” “别闹。” 凤珺戎:“呵呵,到底是谁在闹?怎么,不敢回答我的问题?是骄傲居多呢,还是头疼更胜一筹?” 颈窝热意更甚。 火热的气息喷洒在凤珺戎的颈窝,掀起一片密密麻麻的小疙瘩,轩辕燮凤眸加深,锋锐寡绝五官灌了水般的温柔,连带着语气也撩人无比:“这不是正在给你答案吗?” 凤珺戎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轩辕燮的意思,登时恼羞成怒,推开肩膀上不断移动的黑色头颅,黑着脸说:“你是谁?把纯情的忠犬还我。” 一日不见,撩人手段飞速见长了啊。 轩辕燮的脸都被凤珺戎的手挤得变了形:“何为纯情忠犬?” 凤珺戎最一抽,自认为好脾气地给他作了解释,“怎么忽然这么肉麻兮兮的?好嫌弃。” 轩辕燮黑脸:该死的秦管家,谁说女子都喜欢缠缠绵绵这一套的……他就不该相信终身未娶孤家寡人的老男人会有何追妻妙招。 “吧唧。” 轩辕燮决意丢开秦管家昨日苦口婆心的教导,依照内心的感觉行事,在凤珺戎脸颊上重重地亲了一口,亲完又意犹未尽地啃了一口,随后在凤珺戎还没来得及发怒时,率先开口:“听说狐狸给我带了礼物?是什么?放哪儿了?” “有吗?” “管家说有。” 凤珺戎笑眯眯:“那你去问管家啊,问我做什么?” 轩辕燮:“我比较想叫你亲口告诉我。” “真的?” “千真万确。” 轩辕燮答得毫不犹豫,凤珺戎黑而亮的瞳仁滴溜溜地转,笑容愈发不怀好意:“那我偏不告诉你。” “不说?”轩辕燮问了一句。 “不说。” “真不说。”轩辕燮眯眼,危险黑色气息自他背后弥漫而出,是他隐隐发怒的前兆。 凤珺戎只觉轩辕燮在她眼前就跟纸糊的老虎一般,真生气时打不过她,装生气时更不是她的对手了。靡艳绝伦的小脸得意又骄傲:“就不说,你能拿我怎么滴。” 傲娇的小模样真真像极了狐狸。 见过她这个模样,唯有他一人。 轩辕燮阴阴的面色虽没有多云转晴,但心中却着实柔软得不可思议,然手中的动作依旧没一丁点的温柔,他用力扣住凤珺戎的腰肢,将她往身后拉,那狠劲的力道恍似恨不能将人塞入身体里一般。 凤珺戎感觉自己的腰肯定淤青了,在轩辕燮怀中转首抬眸,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正想开口说话,冷不丁后腰上传来一阵热意。 凤珺戎一僵。 轩辕燮忽然就笑了,不是豪迈的仰天长笑,而是内敛的眉眼含笑,却也正是这一份沉默的无声的笑意,叫凤珺戎愈发恨得咬牙切齿。 “总有办法收拾你。” 他说。 坚硬的触感源源不断地隔着襦裙传来。 凤珺戎脸色蹭的红了,她不是无知少女,自然知道导致此刻后腰异样的罪魁祸首是什么,又羞又恼,一时无言。 而轩辕燮这个死不要脸的,竟然又重新欺负她的颈窝。 凤珺戎觉得自己脸上热得快冒烟了,跟个煮熟的西红柿似的,肯定难看死了,想要逃,却被轩辕燮死死禁锢,动弹不得。 偏生那人十分可恨,竟然埋首一次,就抬头一次,也不看她的眼睛,专盯着她的脸看,好似欣赏绝世美景一般,饶有兴趣地盯着。 凤珺戎侧头,他就跟着侧头。 凤珺戎低头,他就跟着埋头,反正怎么都不叫她好过。 总感觉一碰到情事,彼此的身份地位就被调换过来的凤珺戎:“……” “……放开。” 软绵绵声音好似猫儿呼唤,又如同轻羽扫过轩辕燮的心尖,他的心颤了颤,身体的反应跟着愈发直白:“不放。” “放开。” “不放。” 爱情让人变得幼稚。 无聊的对话在此时此刻,却充满了暧昧的色彩,让人不自觉地沉沦在那甜腻的漩涡里,不可自拔。 争执了半晌都没争执出谁胜谁负,倒是凤珺戎率先冷静了下来,因为她发现了,轩辕燮动作虽然出格,但是却没有更深一步的想法。 那就比谁更镇定咯。 反正他们是情人关系,这般放肆也没什么不对。 轩辕燮这般放纵自己的欲望,那就看看到最后,到底难受的人是谁 心里想着,凤珺戎闭了嘴。 轩辕燮不觉有他,依旧兴奋不已。等到兴奋到忘记克制,全然放纵了自己,才发现,在未成婚前,他能做的也仅有望梅止渴,自己惹起的火最终还是得自己灭。 不作不死。 凤珺戎瞧着轩辕燮仓皇而逃的背影哈哈大笑。 秦管家差人给轩辕燮准备了好几桶冷水,不时痛拍大腿:“溜走了,溜走了,就差一点就差一点啊。” “什么溜走了?”墨飞问。 “我可爱的小主子啊。”天知道他看到守候多年的主子终于有了一个男人该有的反应时,他的内心对准皇妃充满了多少感激,对未来小主子充满了多少柔情似水,结果主子却寒声吩咐备置冷水。 秦管家感觉这盆冷水不是给自家主子灭火用的,而是来浇灭他的热情和期盼的。 怎么就不能冲动点呢。 都两情相悦了,何必畏于礼节不敢甜甜蜜蜜呢。 秦管家十分伤感,苦大深仇地看着侍从们一桶皆一桶地拎着冷水进了房间,心中哀叹得想要滴血。 墨飞无语。 会在此时幸灾乐祸的,恐怕也仅有凤珺戎和木笔两人了。有了这一出插曲,凤珺戎又坐在书房的软榻上等了好半晌,轩辕燮这才姗姗来迟。 因着刚浴洗完,阳刚的身躯泛着淡淡的湿气,整个人显得清爽无比。 他走到凤珺戎身边坐下:“没良心的狐狸。” 凤珺戎挑眉:“某人自作自受还要意思怪别人?” 轩辕燮勾起一抹称得上是魅惑的笑容,“若是因为狐狸,某人自作自受也心甘情愿。” 凤珺戎搓搓手臂:“不行不行,我受不了了,鸡皮疙瘩都快起来的,轩辕燮你给我正常点。” “我若不正常,这天底下就没有正常的人了。” “难道我不是人?” 又是一番你来我往的斗嘴,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叫屋外的墨飞和木笔听了个清清楚楚,总感觉里面的两人越来越有种的欢喜冤家的味道了。 “好了,不闹了,说正事儿。” 轩辕燮瞪她:“说赢了就立马撤手,你这招穷寇莫追到是使得如火垂青。” “妙赞。”凤珺戎笑。 轩辕燮往榻上一靠:“困么?借你一个肩膀,给你枕着睡。” “少扯开话题。”凤珺戎凑上去扯他的脸,轩辕燮嘟囔了一句别闹,就闭眸酣睡了,凤珺戎这才注意到轩辕燮眼瞎的乌青,显然是彻夜未眠而成的。 她轻轻收了手,没再打扰他。 待气息渐渐平稳后,凤珺戎下了软榻,走出书房,召来秦管家问道:“轩辕燮昨晚是做了什么偷鸡摸狗的事了?怎么这般疲惫?” 秦管家犹豫。 凤珺戎直接扭头看向另一人:“墨飞你说。” 理所当然的语气叫墨飞有瞬息的皱眉,但想到自己的嫡亲哥哥墨凌都叫主子给了眼前的女子左护卫,自己沦为她手下的兵也是早晚的事。 遂毫不隐瞒道:“二皇子不是好相与的,昨日您为图个乐趣在众人面前狠狠羞辱了二皇子,待二皇子缓过劲来,后期的打压报复恐怕就算是凤将军出面,也保不住您的性命。” 凤珺戎自然也没把轩辕昂允她侧妃的话当真,闻言若有所思道:“所以你们主子昨晚上是去给我善后了。” “何止是昨晚?自您前脚离开玉龙湖,主子便收到了消息,也就马不停蹄地暗下动作叫二皇子没心思放在报复您的事上。一直忙活到今晨,还未来得及阖眼,就又被皇上叫进宫里去了。” 墨飞也没有添油加醋,一五一十说得十分实际:“说起来主子昨晚到现在,一口饭都没吃。” 凤珺戎心一顿。 精疲力竭。 怪不得他一松懈下来就能立马酣睡。 若非担忧她胡思乱想,以为他冷落了她,他也不会强撑着精神多做那番纠缠了。自然,也不能否认他本来也就十分热衷于那种事。 “你们主子都做了什么?”凤珺戎忽然来了兴致,双手环胸依靠在门前,饶有兴趣地问。 墨飞知趣地捡了几个要事答道:“二皇子善兵伐谋,主子叫他折允了两名心腹猛将。二皇子在京都粮铺米铺一夜之间火烧连绵,损失惨重而。二皇子的母家郑家家主因贪污贿赂一事,今晨遭受百官弹劾。” 凤珺戎起初还有些漫不经心,但到了最后,脸色逐步凝重起来。 “所以今晨进宫就是为了二皇子母家郑家家主被百官弹劾一事?” “是也不是。” 墨飞道。 “那是为何?”话落,还不待墨飞回答,凤珺戎又说,“算了算了,问你也说不清楚,我自己问轩辕燮好了。” 回到屋里,轩辕燮仍在酣睡。 凤珺戎站在软榻前,居高临下地盯着他。 习武之人警惕心极强,哪怕是她自认武艺高超,鲜有敌手。但也不曾放任自己在他人面前酣眠。 而轩辕燮却对她全无防备。 真是令人愉悦的信任。 凤珺戎勾唇,思及墨飞的话,忽然觉得轩辕燮的眉眼,怎么看怎么顺眼。 她对轩辕昂使了炸术又下了迷迭香,才会叫轩辕昂彻底抛弃了矜持的傲气,完全被欲望操纵,从而让自己赢得异常顺利。待轩辕昂冷静下来,自然会发现不对劲,尔后恼羞成怒的轩辕昂到底会如何,她也轻易可以想象的出来,左右不过如他一开始所说的,绝不会轻易放过她。 对于这个威胁,她倒是没放在心里。 毕竟这世间,她想要人三更见阎王,就不会让人活到了五更。虽她不是草菅人命之流,但若轩辕昂真的不知死活地对付将军府来挑衅她报复她,惹急了她,她也下得去收用一颗毒药解决所有。 想是这般想,但轩辕燮暗地里为自己处理尾巴,扫清障碍还是叫她忍不住开心。 凤珺戎伸手揪了揪轩辕燮的耳朵,轻轻地掐着,嘴里小声又满足地低喃:“捡到一只好忠犬了呢。” 再大的愤怒都敌不过心腹被杀,钱库被烧,母家面临落败的危机来的重要,这三件事,每一件事都足够轩辕昂忙得焦头烂额了,短时间内无暇找她的麻烦,也无暇找将军府的麻烦。 一夜之间便要做全这三件事,单是说服百官齐齐上奏弹劾就绝非易事,这只忠犬就这样闷声不吭地做全了,莫名地叫她心中酸软。 “笨蛋。” 凤珺戎斥了一句。 “你说谁是笨蛋。”闭着眼浅眠的人忽然睁开双眼,漂亮的凤眸承载了天地间最幽邃美丽星空,薄削的唇瓣勾起愉悦的弧度,“在背后你就是这般称呼本皇子的?” 连称呼都变了,可见是真生气了。 凤珺戎又想笑了,“哪里来的背后,明明就是当着你的面,好么?” 轩辕燮瞪她:“你还有理了。” “就这么着了,不服来战。” “好,是你说的,不服来战。”轩辕燮拉着凤珺戎的手用力一扯,将人带入怀中,原地翻身,高大的身躯如山压上她的,唇角挑起危险的笑容:“我说过了,收拾你的方法总是有很多的。” 修长有力的大掌慢慢伸向了腰间的丝带。 凤珺戎微笑。 “我来真的。” 轩辕燮说了一句。 凤珺戎恍似没有察觉到危险的来临,仍旧笑眯眯地说了一句:“你继续。” 若轩辕燮要碰她,早就碰了。 刚才那般欲火焚身都宁可泡冷水澡自行解决,也绝不逾距碰她。那此刻的举动,顶多也就是装腔作势罢了。 瞧出轩辕燮心思的凤珺戎老神在在。 两方对峙,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而今明显的,轩辕燮自己先败了下来,他恨恨地对着她的颈窝咬了一口,咬牙切齿:“别以为我真不敢碰你,你等着。” 等大婚后,看他怎么收拾她。 “哦。” 凤珺戎已经适应轩辕燮时不时啃咬的举动了,也不觉得多疼,听到他苦大深仇的话,如玉的小脸憋着笑,不冷不淡地哦了一声。 轩辕燮又折腾了她一小会儿,便主动开口道:“四国大赛在即,东齐公主宗政珂儿在入我西秦地界三十里后,遭遇劫匪,至今生死不知。父皇命我与轩辕忱前去调查营救,誓要保住东齐公主的安危。” 东齐公主死在哪里都可以,唯独不能死在西秦国。 否则便会成为战起的导火索。 哪怕四国心知肚明最终必有一战,但如今各国势均力敌,互相忌惮。谁也不敢相信谁,谁也不敢与谁联盟。微妙的平衡关系如行走在刀尖上,岌岌可危,只要稍有差池给了他人群起攻之的借口,那后果不堪设想。 “有头绪?”凤珺戎问。 “你真以为你男人是神仙?但听一个人名就可以推算前世今生,单凭一则消息就可以掐指嘀咕出真相?” “掐指嘀咕出忽悠人的话的,那是江湖骗子。” 轩辕燮笑:“这两者有不同,都是妖言惑众的蝇营狗苟。好了,我们不要浪费时间在这里扯嘴皮子了。拯救东齐公主一事迫在眉睫,待用过晚膳,我便要整装连夜出发了。” “这么急?”凤珺戎皱眉。 轩辕燮点头,修长的食指压平她眉间的皱褶,“别多想,东齐公主出事的地点也离京都数百里,事情顺利的话半月就可以解决。要记得想我。” 认真想正是的凤珺戎:“……” “给我写信。” 某人恬不知耻地讨要相思情书,凤珺戎面无表情地推开他,从软榻上直起身子,无语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咬牙切齿:“债,见。” …… 104 戏弄宫妃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辉煌的殿宇一片死寂,凤珺戎许久才沉淀心中的不可思议,开口打破这诡异的沉默:“皇后娘娘的意思……” 她眨眨眼:“该不是臣女想的那层意思吧?” “凤家贵女是聪明人,本宫相信凤家贵女一定不会误解本宫的意思。” 皇后老神在在。 凤珺戎心底里呵呵,她还真想误解来着。 与轩辕忱破镜重圆? 不消说她已经看上轩辕燮,心里不会再给其他人留位置了。但说就算没有轩辕燮这只妖精在,就轩辕忱这个是非曲直都分不清楚的男人,她凤珺戎压根就看不上眼。 给他机会? 那谁给她机会? 腹诽是这般腹诽,面上凤珺戎却是渐渐收了脸上的假笑,一脸郑重地说:“皇后娘娘言重了,整个西秦王朝谁人不知臣女曾经对四皇子的痴恋?隐忍着羞涩主动与四皇子谈笑风生,恨不能贡献出所有的尊严和骄傲,只为换得四皇子一个爱怜的眼神。” 声色渐渐悲凄,皇后细且长的眸中飞快闪过一抹恻然,没人能瞧见。 倒是凤珺戎继续委婉拒绝皇后的提议:“何曾是臣女不给四皇子机会呢?四皇子对臣女弃若敝屣,对臣女的姐姐奉若掌上明珠,哪怕臣女的姐姐已经千夫所指仍旧不该初心,这般深情,纵使臣女再喜欢也无能为力了。” 皇后问:“难道别无他法了吗?” 凤珺戎脸色坚持:“臣女要的,四皇子不屑给不愿给不能给,臣女不愿守着四皇子这个无情却又深情的男人孤苦终身。况且准予退婚的圣旨已下达,臣女如何藐视皇威自打嘴巴呢?” 听到这儿,温芮希心中冷笑。 不敢藐视皇威? 如果金銮殿退婚踩脸四皇子尚且算作不敢藐视皇威,如果玉龙湖画舫当众虐打二皇子尚且算作不敢藐视皇威,那什么才算? 朱唇轻启,就想讽刺凤珺戎,无奈凤珺戎连一个不屑的眼神都没施舍给她,而是直直对上皇后危险眯起的眼睛,直白又中肯地说:“且,敢问皇后娘娘,您这般问话,四皇子知道么?” “婚姻自古以来皆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何曾需要四皇子点头?” 皇后道。 凤珺戎摇头,唇角溢出凉薄的笑:“是不需要四皇子点头,所以心里抗拒这场婚姻的四皇子,就任由臣女遭人白眼相向,任由臣女沦为西秦百姓茶余饭后的笑资。皇后娘娘,请容许臣女斗胆问一句,为何您非要臣女嫁给四皇子呢?” 虽然真相还未揭开叫轩辕忱悔恨,但皇后不至于知晓轩辕忱真正的救命恩人是她,从而想替轩辕忱了却一桩心愿。 可是,除了这个不靠谱的理由,她再也想不通,皇后为何一再偏帮轩辕忱。 难道温相的轩辕忱的拥趸? 可是不至于呀,倘若温相暗中支持的是四皇子,倘若想巩固四皇子与温家的关系,该是把温芮希送入轩辕忱府中联姻才是,怎么会想到将温相的政敌凤老头的女儿送入轩辕忱府中? 心思绕了几个弯,凤珺戎眼帘微动。 不对。 皇后将轩辕忱抚养长大,母以子贵,若想拥有更高更稳的权势,依靠的也唯有轩辕忱。按理来说,皇后不会自找死路绝了轩辕忱这柄利器。 那么真心帮扶轩辕忱,又真心选了温相的政敌凤老头做轩辕忱的助力…… 皇后这根本是在与温家作对! 凤珺戎幽邃的凤眸连番闪动,心思电转间,惊讶地得出这样的结论。 可是,怎么会这样? 凤珺戎掩下心中的震撼和不可思议,不着痕迹地觑了眼荣华加身的皇后,眸色因为浓浓的探究之意显得暗沉。 皇后不知凤珺戎所思所想,也不回话,仅是淡笑着转口:“本宫不过随意闲聊了一句,凤家贵女不必紧张。听闻凤家贵女精通茶道,快试试这雪山毛尖,看看能否品出一二来。” 凤珺戎颔首称是。 温芮希坐在一旁干着急,几次给了皇后欲言又止的眼神,皇后皆作视而不见。 凤珺戎将这一切收进眼底,眸中探究之意加深。 又是一盏茶饮尽,皇后扬手一挥,她身侧的老嬷嬷会意退下,凤珺戎挑眉疑惑,下一瞬,她的疑惑就从鱼贯而入的粉衣宫女手中的托盘中得到了解答。 一幅幅或是字帖或是水墨画在她眼前若美丽的舞娘,缓缓揭开神秘的面纱,露出它精美绝伦的真面目。 字帖者,捻转提按间决绝霸气的韵律潜藏,落墨生香。书画者笔法卓绝,勾勒出一场场世间罕见美景。南坡之地陡然拔高的嶙峋怪石,古木林中飘渺若仙的千年古刹,幽幽意境有若实质在眼前铺展开来,凤珺戎眼底划过浓浓的惊叹。 “这是……” 凤珺戎抬眸询问。 皇后淡笑:“虽说凤家贵女喜欢钻研医学,但西秦皇朝并不缺女神医,这贵女学医到底不是正途。谈诗作画赏风弄月才是贵女们最终的归宿,凤家贵女,你说是也不是?” 凤珺戎心中腹诽一句:你是皇后,你说是就是咯。 似是很满意凤珺戎配合的态度,皇后继续说:“凤家贵女若有那份闲情逸致钻研那些奇淫技巧,不若多学学字画,修身养性。这些是四皇子的信手涂鸦,本宫叫人随意取了些来,凤家贵女且拿着赏玩学习吧。” 这是想要让她慢慢接受轩辕忱的一切? 从欣赏他的字画做起? 凤珺戎忽然觉得眼下构图精妙的水墨画十分刺眼,却也知道长者赐不可辞的道理,压下心底恶感接过轩辕忱的墨宝,凤珺戎违心道:“谢皇后娘娘赏赐。” 皇后笑而不语。 温芮希神色冷淡地看着这一切。 她倒是看明白了,她的这个好姑姑,压根就没有要为她出头的想法,甚至于,她的举动根本就是在替凤珺戎出头! 身为温家子女,不为温家人出头,反倒在凤珺戎面前对她冷眼相向,倒真是她的好姑姑! 温芮希心中燃火,气得咬牙切齿,却不小心牵动了脸上的伤口,烧疼烧疼的,不由疼得倒抽一口冷气,又是委屈又是郁闷,想不明白到底问题出在哪儿了?! 一个带着满怀的水墨画,一个带着满心的愤懑,先后出了长秋宫。 站在长长的甬道边,凤珺戎低头嫌恶地看着怀中的字画,故意将手松了松,一卷画轴从怀中掉落,再走几步,再掉落一卷字画。 正想如法炮制将所有讨厌的字画“遗失”在宫中,冷不防温芮希戳破她心中心思,叫一旁引路的小宫女将字画捡起来抱好,好生命人安全送到将军府。 凤珺戎冷眼相向:“丑人多作怪。” 温芮希本就红肿的脸色愈发深红,薄薄的面纱仿佛也遮挡不了她的窘迫喝怒意:“凤家贵女牙尖嘴利,我不与你辩解。但是,我不会放过你的。” “说得你好像放过我一样?” 温芮希眸色泛冷:“别以为皇后娘娘是真心待你好的,她再不喜欢我,也是温家的儿女,怎么也不会站在你那边的。” “不好意思,皇后娘娘刚还对我这个政敌之女春风细雨,反倒是对有着血缘关系的温大小姐您视若罔闻呢。” “你!” 总说不过凤珺戎的温芮希气急,小胸脯气得漾起唯美的波涛,凤珺戎眼睛亮了亮,唔了一声:“也不是没有丝毫可取之处嘛。” “你你你——” 温芮希何曾被人这样调戏过,哪怕是个女人,自心底蔓延至四肢百骸的羞耻感仍旧湮灭了她,她伸出一指,颤巍巍地指着凤珺戎,整个人气得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好没意思。” 凤珺戎朝天翻了个白眼,对于脆弱的温芮希,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看她不顺眼想找茬,结果找了一个渣队友,自己反倒输得一败涂地。 又不经说。 一句话就气得面红耳赤的,弱爆了。 凤珺戎嫌弃地扫了样温芮希,决意还是把注意力放在捉摸不透的皇后身上,是错觉吗?总觉得就算她想帮助轩辕忱,却也没真心站在轩辕忱那边。 游离于西秦帝,游离于轩辕忱,游离于温家,自成一派? 那皇后到底想做什么? 她嫁予轩辕忱,对皇后来说有什么好处? 非要在温芮希面前显示对她的亲和,非要费尽心机让她学习轩辕忱的字画,从中发现他的优秀进而继续痴心托付。 搞不懂。 凤珺戎带着满腔疑惑和满怀的字画悠悠走在甬道中,两边高高的深红宫墙带着厚重的历史感,倘若细细看去,便能发现不少宫墙墙角处暗藏这斑斑发黄的血迹,无声记录着宫中噬人的惨烈景象。 再拐过一道拱形朱门,踏入通向宫廷东门的甬道,眼见着宫门守卫的身影由远及近渐渐清晰,身后忽然传来一阵高呼,高喊着叫她等等。 凤珺戎脚步顿住,“公公?” 那蓝衣小公公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狠狠喘息了几次,这才颇为急促地说道:“凤家贵女慢走,郑妃娘娘有请。” 凤珺戎挑眉。 朝堂规矩,官大一级压死人。上峰说往左就往左,上峰说往右就往右,容不得丝毫的反抗。 哪怕是久居江湖的凤珺戎也深谙此道。 不发一语地跟在蓝衣小公公身后,脑海里却转动着郑妃娘娘的信息。 郑贵妃,二皇子的母妃。 仅这一个信息就足够凤珺戎知晓郑贵妃的不怀好意。 “跪下。” 宫殿里,郑妃娘娘斜身高座,年近不惑的郑妃不显一丝老态,反而是丰腴的身子给了她无上的雍容华贵感。 淡淡的两字从高座压下,带着浓浓不悦也威慑,因着那丰腴的身体,又显出十二分的力量和底气。 但是凤珺戎却皱眉:“敢问娘娘,臣女犯了何事竟然一见面就如斯冷厉?” 下跪亦是朝堂规矩中最令人讨厌和恶心的一项。 纵然她能屈能伸,该跪就跪,但也不是任何人都能令她察言观色,入乡随俗的。 郑妃位列四妃固然位高权重,但是终究不是正宫皇后,皇朝典律里,正统的贵女除非事出有因,否则并不需要向正宫皇后意外的妃子行下跪之大礼。 郑妃却是不理会这些规矩,自个儿的宝贝被眼下的人当众虐打失了颜面,这口气她怎么都咽不下去。 既然昂儿事忙,无暇给眼下的贱婢还以颜色,她便亲自来。 郑妃一抬手,唤来两名身材壮硕的嬷嬷,“既然凤家贵女不懂得如何行礼,那本妃今日就好好教教你,叫你知道,什么叫皇室尊严神圣不可侵犯!” 皇室尊严四字咬得极重,俨然就是记恨画舫一事。 凤珺戎冷眼瞧着朝自己走来的两个摩拳擦掌,想要强行将她按倒在地的嬷嬷,呵呵一笑,一丝极轻的嗜血自眼底飘过,两个嬷嬷不察,却莫名地觉得后背一阵阴凉。 定了定神,两人撩高衣袖:“凤家贵女,奴婢们得罪了。” 然而她们并没有得罪凤珺戎的机会。 因为凤珺戎躲过了。 身手诡谲的凤珺戎脚下一个滑动,整个人若乘风踏浪一般,漂移至数十尺之外,而她的衣袂发丝,竟似丝毫未动。 两个嬷嬷面面相觑,转瞬又向郑妃传去茫然又为难的眼神 郑妃一巴掌拍在华贵的扶手上,发出敲击人心灵般沉重的闷声响,她拔高的声音也是显而易见的愤怒:“大胆!竟敢反抗本妃的命令!” 凤珺戎丝毫不惧:“惩罚之前,总得告诉臣女,臣女到底犯了什么错误,非要娘娘一见面就大动干戈,惩戒臣女吧?” 郑妃道:“当众大杀皇子,摘了你的脑袋都不为过。” 凤珺戎哦了一声:“那娘娘还是摘了臣女的脑袋吧。” 倘若郑妃有这个权利取走朝廷重臣高官子女的脑袋,她又何必趁着皇后将人呼进宫里的时候逮住,又何必仅仅是施以下跪这般小小的惩戒?! 郑妃眉眼一沉:“少给本妃耍滑头,来人,给我压住她,教教她怎么行礼,怎么说话!” 这便是强跪掌嘴的意思了。 凤珺戎眯眼,盯着郑妃高高在上的面容,唇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缓缓地,缓缓地主动跪了下去。 膝盖一弯再弯。 郑妃脸色稍缓,递给凤珺戎两旁的嬷嬷一个眼色,两个嬷嬷也极为聪明受领了扇人耳光的命令。 然而就在凤珺戎膝盖即将触地的一刹那,就在郑妃脸色多云转晴的刹那,凤珺戎眨眨眼,忽然一下子站直了身体,脸色惊慌。 “怎么不跪了?”郑妃眯眼不悦。 凤珺戎伸手,不可思议地指着郑妃脚下精致的绣鞋:“虫,虫子。臣女见到有虫子从娘娘的裙摆里钻进去了。” “胡说八道!”一旁的嬷嬷大声呵斥。这殿宇时时有人打扫,怎么会有虫子生存的土壤?娘娘的衣物也都是专人负责清洗晾晒,怎么可能会招惹虫子? 凤珺戎对上脸色沉凝淡定的郑妃,绷直了脊背:“是不是胡说八道,就要问你们娘娘自己了。问问你们的娘娘,有没有一感觉到腿部瘙痒的异样。方才臣女瞧得清清楚楚,那只大黑虫,只怕是有好几寸长呢,逡黑逡黑的,软趴趴的,咦……好恐怖。” 两个嬷嬷原不觉得恐怖,但被凤珺戎这般生动形象地一比划,又抱着肩膀担惊受怕地摸搓了一下,莫名地也感觉到了玄之又玄的瘙痒感,仿佛真有虫子在自己身上爬行一般,不由纷纷打了个激灵。 凤珺戎手上的字画掉落一地。 她却无暇理会,反而饶有兴致地欣赏稳重淡定的郑妃暴跳如雷的滑稽场景。 但见郑妃原先还是不信的,但随着凤珺戎的句句深入,还真感觉到了身上的异样,屏息静气细心感受了一番,果然小腿处有些微的蠕动感,并且这种条状的蠕动感还有上行的趋势。 郑妃不顾形象地尖叫一声。 两个嬷嬷吓得心惊肉跳,争先恐后地上前就要替郑妃检查一番,不想被一地的画轴字帖扳倒,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东倒西歪的。 凤珺戎闷声大笑。 而郑妃却还是咿咿呀呀地乱叫,花容月色的脸蛋吓得惨白惨白的。 “混账东西,竟敢在此作妖。” 一句凌厉冷喝伴随着寒意破人的罡风紧随而至,一道强劲的攻势叫凤珺戎闪躲至一旁,而那人却不恋战,将人击退几步后,便龙行虎步踏上台阶走上高椅,长剑寒光一闪,便见郑妃宽厚裙摆在大腿处被撕开了一道口子,一只约莫十寸上的黑色蜈蚣附着在雪白色的亵裤上,正慢悠悠地往上攀爬。 郑妃啊的一声,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轩辕昂眉眼冷厉,长剑带着绝对的阴寒冷锐狠狠一刺,就想将黑色蜈蚣刺个通透挑起,却不想一道更为强硬的罡风陡然暴起,叮的一声将他的长剑打偏,下一瞬,那将他母妃吓得花容失色的蜈蚣转瞬就到了凤珺戎手里,在那如玉的手心里摇头摆尾,十分傲娇的模样。 见此情形,轩辕昂哪里还不明白其中的波折。 “凤,珺,戎。” 他一字一顿,恨不能将人吞噬殆尽般的十分咬牙切齿。 105 愤懑收手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撞上轩辕昂几欲噬人的目光,凤珺戎全无畏惧,冷冷一笑,冰寒的讽刺叫轩辕昂怒意高涨:“明里愿赌服输,暗里叫母妃出面惩戒,二皇子玩得好一手表里不一!” 胆敢当面指摘轩辕昂的,除却当今圣上也没别人了,而今又冒出一个从来不被他看在眼底的女人出来,轩辕昂眉眼倒竖:“愿赌服输?好个愿赌服输!你敢说你手段干净利落,赢得光明正大?” 回想当时丢脸的一幕,轩辕昂双眸燃火,恨不能将凤珺戎燃烧殆尽。 他就说为何他当日会如斯失常! 竟是不知不觉中被人下了不亚于春情药性的迷迭香,又被铁索长鞭鞭笞,加剧心头浴火焚烧了所有的理智,叫他如下三流的男宠般奴卑颜膝地向恩客讨宠。 轩辕昂眯眼,危险冷锐的光从那细缝中迸射出来,夹在着无限的杀机,从未有人胆敢如斯戏弄于他! “凤珺戎,你最好祈祷本皇子能仁慈点,给你留个全尸!” 凤珺戎和呵呵一笑:“怎么,堂堂西秦二皇子,竟然连兵不厌诈的道理都不懂吗?输了就是输了,失败者没有资格找借口。恼羞成怒得想要杀人灭口,倘若传出去,也不怕天下人笑掉大牙。怎么,敢做不敢认了?你别盯着我,区区眼刀而已,你以为我凤珺戎会怕?” “那也要看你有没有命说出去!” 轩辕昂阴沉地丢下这一句,便挥手召来数十名隐卫,全身黑衣,就连脸上也蒙了黑布巾,只露出一双黑沉得无波无澜的眼睛,周身上下死气浮动,全然不似活人一般。 郑妃晕倒在轩辕昂怀中。 倘若她清醒着,定会惊呼出声。 这是历代皇子身边最高规格的青龙隐卫,轻易不示人,如今却为了对付她眼中不堪一击的凤珺戎,竟然齐齐现身。隐卫浴血而生,即便整洁干净的穿着也挡不住他们自四肢百骸里透露出来的血腥。 浓稠的,腥甜的,有若实质。 轩辕昂如斯举动,俨然动了绝杀的心思。凤珺戎收起小乖,冷言冷语中带着庞大的自信和狂妄:“不过几只跳蚤就想取走本小姐的性命,二皇子也太小看本小姐了。” 轩辕昂唇角勾起一丝诡异的笑容,棱角分明的容颜充满了残虐阴沉的味道,凤珺戎心道不妙,下一瞬,她便眼睁睁地看这轩辕昂提剑狠狠往郑妃大腿上一刺。 尖锐的疼痛叫郑妃头皮发麻,一下子从昏迷中惊醒过来。 “你?!” 凤珺戎看呆了眼! 不可思议地看看郑妃,又看看轩辕昂,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那是他的母妃!竟然为了找由头光明正大地活捉她,伤害自己的母妃!简直有病! 轩辕昂喉间溢出一声快意的冷哼,将手中的剑弃之一边,旋即高吼一声:“凤家珺戎无视典律当众行刺宫妃,来人,给本皇子拿下!” 没有应诺,没有点头,有的只是数十道黑影纵深而起,从四面八方扑向凤珺戎,颇有种群狼围攻绵羊的架势。 手中的刀剑闪烁着冷锐的寒光。 耳边是轩辕昂刺耳的嘱咐:“妖女诡计多端,都给本皇子使出全力,妖女生死在所不论!” 转而又是:“凤珺戎,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将军府只要在西秦土地上一天,你就别想插翅而飞!” 攻心计! 凤珺戎眉眼一狠,脑海里又瞬息想要将轩辕昂杀人灭口的冲动,好在理智强行拉回心中涌起的那股血腥暴戾的冲动,她手中的动作缓和了下拉,甚至于给了数十名隐卫可乘之机,眼瞅着渐渐落于下风,凤珺戎朱唇紧抿,扫了眼神色又是惊恐又是痛苦的郑妃,眸中异光一闪。 下一瞬,所有人只觉眼前一花,轩辕昂怀中的郑妃就易了主。大腿上汩汩流动的鲜血染红了一地,郑妃尖锐痛苦的嘶喊冲击所有人的耳膜。 “可恶!” 轩辕昂低咒一声。 凤珺戎五指成爪,丝毫不顾忌郑妃大腿的伤,以绝对强硬的力道扣住郑妃白皙的脖颈,下颔高抬:“既然二皇子都舍了自己的母妃来套住本小姐,想必郑妃娘娘的性命于你来说,也不是那么重要吧。” 五指随着落音收紧,郑妃脸色泛白。 “凤珺戎!”轩辕昂脸色一变,哪怕他再是个混不吝的,也从未想过会漠视自己母妃的性命。 “放了她,我放你走。” 轩辕昂咬牙切齿地妥协。 凤珺戎也不乘胜追击,冷哼一声,就这般压着郑妃慢慢朝门口退出去,围绕在侧的青龙隐卫听令后退,快退到门口时,忽然传来尖锐的一声唱诺。 “皇上驾到——” 该死! 凤珺戎低咒。 早不来晚不来,非要在这时候来。人质在手,人证在场,她要怎么解释她所有的行径。 不需要轩辕昂妥协放过,西秦帝第一个不容她! 轩辕昂脸色微变,也不叫青龙隐卫收手,两只眼睛直直盯着凤珺戎,对峙的气氛剑拔弩张。 谁都不敢妄动。 轩辕昂本就没真的想要放过凤珺戎,青龙隐卫一旦隐去身形,凤珺戎定然能够乘机而逃。 但若青龙隐卫拼死相搏,不说郑妃在凤珺戎手上,但说搏斗相击的动静必然会引起西秦帝的注意。光明正大活捉凤珺戎是一回事,但是将青龙隐卫暴露在帝王面前又是另外一回事。 擅自在宫中刀剑相见,可是死罪! 纵使轩辕昂天地不怕,敢于顶撞西秦帝,但那都是在西秦帝的底线之内,倘若让父皇现,他又能力悄无声息地待数十名隐卫入宫,有能力将郑妃宫殿的暗桩全部拔出换成自己人,有能力威胁到他的性命安全,父皇心胸再怎么有容乃大也不可能容忍。 更何况,父皇原就不是一个宽和大度的人! 耳边的脚步声愈加清晰,轩辕昂咬牙,狠狠地一抬手,无声喝退所有隐卫,几乎在隐卫消失的瞬间,凤珺戎也跟着消失不见。 留下一地的残尸和嗷嗷乱叫的郑妃。 轩辕昂咬牙切齿,刚烈的容颜扭曲愤懑得不像样,叫人看了便觉触目惊心,毛骨悚然。 他就知道会这样! 轩辕昂眉目阴沉,旋即头疼地看着这一地的场景,脑筋急转,想象着如何能给出个合理的由头,在隐瞒青龙隐卫现身前提下,能将这场宫中乱战掩盖出去。 屋外,西秦帝被一群人簇拥着逐步靠近。他的身后侧,站了一个谪仙似的人儿。 “奴婢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淡淡的两字却夹在着久居上位的威严,显得高高在上又不近人情。 一地的宫女太监却仿佛得了天大的恩赐一般,扣头谢恩。 “怎么不见郑妃出来接驾?” “这……” 宫女正为难间,轩辕昂慌慌忙忙从宫殿里走了出来,向西秦帝低头行了一礼之后,又是愤恨难当又是痛心疾首地说:“回父皇,母妃遇刺了!” 隐藏在宫殿琉璃屋顶之上的凤珺戎嘴角扯出一个凉薄的弧度,再也不理会轩辕昂如何西掰东扯,身形一动,就要飞身离开,不想转眸正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眸。 凤珺戎眼惊讶微张,须臾后又沉寂下来,眼看着来人翩若惊鸿,飘若游龙地朝她行进。 “倒是淡定的性子,也不怕本宫出声打草惊蛇。”来人的声音轻轻的,若山间奔腾雀跃的溪流般悦耳动听至极,将底下西秦帝沉闷萧肃的质问声掩盖了下去。 凤珺戎唇角一勾:“南楚太子?” 来人点头。 凤珺戎笑:“倘若西秦帝知晓他热心款待的南楚太子,竟将他视为蛇蝎,不知贵为天子的西秦帝会如何盛怒呢。” 公子越笑若春风。 凤珺戎又说:“既然一开始就不曾出声,可见太子本也不想把事情闹大,本小姐又何必自找死路引人前来。” “所有西秦的女子皆如凤小姐这般反应灵敏吗?”公子越好奇。 “所有南楚的男子皆如越公子这般好管闲事吗?” “为何不认真回答本宫的问题?” “说的你好像认真回到本小姐的问题了一般。” 绕了一圈,压根没得到一点有用的信息。公子越哭笑不得:“你这女子,真是……” “不好相处?”凤珺戎挑眉。 公子越给了她一个无可奈何的眼神。 凤珺戎笑笑不说话。 眼前这人漂亮如斯,唯有轩辕燮那只妖精可以媲美。但是越美的男人,越温柔的男人往往更是剧毒潜藏。 譬如轩辕燮。 倘若不是轩辕燮恋上她,与他为敌虽然不至于让她铩羽而归,但他那一肚子的墨水也够她头疼的了。 而公子越…… 凤珺戎可没忘记,眼前这个美丽温柔的男人,正是悬赏铁头三怪竭力追杀她家男人,险些令她家男人命丧黄泉的罪魁祸首。 凤珺戎眼眸微闪。 小小的心思在心中涌起,却又被理智强压了下来。倘若现在就出手伤了南楚太子,本就热闹的西秦朝堂肯定更沸腾了。 轩辕燮的烦恼已经够多,她不打算搅乱朝局,令他徒增烦忧。 掩在袖下凝力而成的冰魄银针渐渐化为烟雾,消失于天地之间,飘渺出尘的姿态,仿佛从未来临过。 公子越不知凤珺戎在某一瞬间对他起了攻击的念头,仍旧一派淡雅祥和:“画舫之上见面仓促,来不及结识凤小姐这位神医才女。如今相请不如偶遇,凤小姐可肯赏脸一起用个晚膳?” “偶遇到屋顶?” 凤珺戎饶有兴趣地反问。 公子越淡雅出尘的笑容不变:“有缘千里来相会,不肯赏脸就不对。不知凤小姐的答案是……” “本小姐拒绝。” “本宫知晓了。” 公子越惋惜地点头,凤珺戎怀疑地看着他,不敢相信这人竟然这般好说话,总觉得他该是一匹优雅的腹黑狼才对。 下一瞬,公子越脚下的动作印证了凤珺戎的想法。但见他锦绣鞋尖微微用力,澄亮的琉璃瓦瞬息发出轻微的撕裂声,旋即一丝裂痕从完整的琉璃瓦上迸裂开来,细微的响动仍旧惊动了底下乱成一锅粥的人。 西秦帝刚下达召唤御医的命令,就耳尖地听到屋顶上传来的异样响动,登时眉眼含霜,冷喝一声:“什么人!” 轩辕昂心一跳,拳头无意识地缩紧。 凤珺戎周身戒备,将防御姿态提到极致,却见公子越屈指一弹,空中飞翔的小鸟儿应声而落,恰好落在屋檐处,发出轻微的响动声,随后掉落在地。 底下紧接着响起侍卫回禀的声响,道是鸟儿无故坠落引发的声响。 西秦帝没再多心。 轩辕昂心中的石头落了地。 凤珺戎冷冷地瞅着公子越,后者淡淡一笑:“不知凤小姐现在是否有时间赏脸吃饭了么?” “如,你,所,愿。” 一字一顿,凤珺戎说得咬牙切齿。 公子越满意一笑。 森严如铁桶的宫廷对两人来说仿佛是巨大的玩偶城,悄无声息躲过重重守卫根本不在话下。 踏出宫门口的刹那,凤珺戎诧异地看向公子越:“没想到南楚太子也是个中好手,竟能在西秦宫宇中来去自如。” “彼此彼此。”公子越偏首一笑,百花齐放不足以形容眼前倾倒众生的笑容,凤珺戎眼神一晃,有些头晕目眩。 公子越笑容更深:“本宫初来西秦,对西秦酒楼知之甚少,不若请凤小姐这个东道主定个地点?” 温雅有礼的声音唤回凤珺戎的神思。 她心一凛,看着公子越的表情登时有些戒备。 公子越心中暗笑,面上却故作迷惑:“为何这般看本宫?” “美人倾城。” 凤珺戎盯着他看了良久,确定他刚才并没有施展魅术,纯粹是她一时心神不坚被迷惑了而已,这才淡淡地收回视线,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 公子越的容颜曾为南楚朝臣诟病,只因天生太过绮丽无双。倘若没有那曾温雅的表皮掩盖,南楚朝臣几乎都要认为,他们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给他们立了个美人妖精为太子。 公子越厌极旁人赞他美丽,哪怕是眼前于他有大用的凤珺戎,也不能免俗。温雅的面容极快地闪过不悦,转眼又消失无踪。 他回以淡笑:“凤小姐同样风华绝代。” 两人虚伪与蛇了半晌,终是趁着月色踏上了京都悦来楼,两人临窗而坐,目之所及,百家灯火若游龙如织,织就一张祥和欢悦的太平盛世锦图。 浩瀚的江山。 无上的繁华。 叫人眼热,叫人垂涎。 公子越眼底闪过一抹势在必得,转瞬又是一副淡雅如竹的模样。美酒佳肴齐上时,公子越找了话茬率先开口:“虎父无犬女,凤将军能有如此优秀的女儿,想必十分欣慰吧。” “这句话南楚太子一路说了不下十遍了。”凤珺戎面部表情地一吃着佳肴。 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 垂首一看,悦来楼不远处的巷道,书房字画铺子十分显眼。 轩辕忱的字画。 凤珺戎眉眼一动,心中忽又幸灾乐祸起来,她故意丢在甬道上的字画被温芮希派人送回了将军府,但是她流落在郑妃宫殿的字画…… 也不知道轩辕昂会在怎么跟西秦帝解释…… 想想就好玩。 “在想什么呢,这么开心。”公子越忽然出声询问,视线却是随着凤珺戎看的方向寻了过去,最终落定在了书画坊,心思微转,也就明了她忽如其来的乐趣。 公子越失笑:“二皇子为人猖狂,今日又不声不响吃了个闷亏,想必不会轻易放过你。” 这话里透露的意思极为宽泛。 凤珺戎眉眼微动:“皇上是你喊来的?” “不对,”想想她又摇头,不知想到什么,她的面色冷锐了起来:“你派人跟踪我?!” 竟然对她的行径了若指掌! 公子越摇头:“非也非也,不过是恰好听到小宫女言及凤小姐被郑妃娘娘请了过去,又恰好看到二皇子怒意冲冲地往郑妃娘娘的宫殿行去,又恰好在皇帝耳边提及郑妃娘娘精心栽培的白玉兰绝世无双,谁曾想西秦的帝王竟然这般好大喜功,迫不及待地领着本宫前去赏玩了。接下去的事情,凤小姐也就知道了。” 公子越美丽的眉宇惋惜地皱了起来:“可惜没有瞧见那盆盛世无双的白玉兰,也算是一大憾事了。” 凤珺戎思绪并没被公子越的话茬牵走,反而暗暗惊讶公子越话中透露出来的信息。哪里真的有那么多的恰好?重重巧合叠加,那便不再是巧合!寥寥几句,就囊括了宫廷重要妃嫔和皇子的动态和常态。南楚对西秦宫廷的势力渗透竟然这么深厚了吗? 这算什么? 南楚对西秦的报复? 报复西秦的轩辕燮窃了南楚的国密? 打算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可…… “南楚太子对本小姐说这些话,是否不大合适呢?”凤珺戎眯眼,审视的眼神落在公子越身上,后者慢条斯理地举起筷子夹了一口美食,慢悠悠的品尝的。 平凡的淮山仿佛蕴藏了某种不平凡的味道,竟叫公子越的表情舒缓从容至极,显然是享受得紧。 “喂——” 108 情感攻略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一向想要就能得到的轩辕汝很久未体验过期待的感觉了,心头忐忑不安,七上八下,然而却又有小鹿乱撞,紧张兴奋,叫她慌乱,叫她不知所措。 公子越在沉吟。 本就紧张的轩辕汝更紧张了。 凤珺戎眸中也甚是好奇,经过方才的一番谈话,公子越这个南楚太子摆明了心在天下,轩辕汝想要联姻,却不能给他带来足够的利益,他怕是不会轻易交出太子妃的位置。 那么,他所谓的诚意…… 凤珺戎瞅了眼肿着脸期待着的轩辕汝,玩味一笑,颇有种看好戏的感觉。 恍似为了印证凤珺戎的猜测,公子越在轩辕汝提着的心吊着嗓中开口,“四国大赛中,只要公主能够打败四国出赛的贵女,那本宫便认真考虑公主的情意。” “这么简单?”轩辕汝不可置信。 公子越从容雅致的面容微微一顿,眼神飞速划过一抹无语的暗光,用柔和的语气肯定道:“就是这么简单。” 轩辕汝终于眉开眼笑,抚掌相击,快乐得几乎想要手舞足蹈:“那太子便等着做本公主驸马吧,本公主绝不会叫你失望的。” 不知天高地厚。 公子越心中摇头。他能看得出来,轩辕汝并无一丝武艺,四国大赛是以命相搏的赛事,想要从四国参赛的贵女中脱颖而出,何其艰难? 而这份艰难到了她口中竟然变成了唾手可得的容易。 这般没心机没头脑的女人,就算十座城池为嫁,他也只会取城池而弃人。 凤珺戎所思所想几乎与公子越如出一辙,即便早已知晓公子越会给轩辕汝设置一个难题,却还是没有想过轩辕汝竟然傻不愣登兴高采烈地跳了。 有这样猪一般的对手,公子越当真可喜可贺。 “公主既然已经答应本宫的条件了,那便要遵守与本宫的约定,在四国大赛结果出来前,不得与任何人提起联姻这件事。” 轩辕汝吃吃一笑:“本公主听你的。” 话落后,她在公子越慢走不送的眼神中,依依不舍地转身离开,走了两步又紧张兮兮地回头确认了一遍:“你说真的?” 眼里的忐忑尽显小女子年少慕艾的紧张和喜悦。 让公子越眉宇一丝不皱,款款一笑道:“绝无虚言。” 轩辕汝这才放心,想要回去告诉当今圣上她也要参加四国大赛,顺带着准备参赛事宜,不想走了两步,又回头了。 “又有何事?” 公子越问了一句,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潜藏在优雅美丽的眉宇中,叫轩辕汝察觉不到。 她对着他呵呵一笑若春风,转瞬看向凤珺戎,眉眼傲气横生,指手画脚道:“你,随本公主出来。” 凤珺戎一手指着自己:“我?” “废话,不是你还能有谁?” “好吧。” 凤珺戎摊手,送给公子越一个拜拜咯的眼神,似是听命地跟着轩辕汝出了雅间,实则心里倒是叹了一句,轩辕汝总算替她做了件好事,省去了她与公子越的纠缠,直接将她拉拔出来了。 轩辕汝不知凤珺戎心中所想,只觉得十分不喜她竟然会与心上人独处一室,这是她不曾有过待遇。 漂亮的眉宇凌厉的竖起,还未走出酒楼的大门,轩辕汝就迫不及待地质问:“你为什么会和南楚太子同处一室?” 凤珺戎:“偶遇呀。” 轩辕汝眉宇皱得更深,漂亮的小脸上几乎要挤出一座山峰出来了:“偶遇?难道你就不知道要避嫌吗?孤男寡女,也不怕被人传出什么不干净的话来。” “怕也只有公主会这般想了。” 草木皆兵。 她与公子越暗战还差不多,还暧昧? 搞笑呢? “你这是什么态度?”轩辕汝冷冷斥责了一句,旋即不顾凤珺戎无语苦笑不得的脸色,郑重地警告道:“本公主警告你,离南楚太子远一点。下一次再叫本公主看到你攀附于他,本公主一定捏断你的脖子。” “那臣女便洗干净脖子等着公主来捏吧。” “你!”轩辕汝何曾被人这般顶嘴,一时找不到话反驳,只能气急败坏地拿出贵为一国公主的威严,咬牙切齿道:“你等着瞧!” 凤珺戎老神在在地点头:“我等着瞧公主如何在四国大赛中拔得头筹,与南楚太子琴瑟和鸣。” 讽刺意味甚浓。 轩辕汝被气走了。 凤珺戎看着轩辕汝雄赳赳气昂昂的背影,收了脸上玩世不恭的表情,不屑冷笑一声。 两辆马车向背而行,渐行渐远。 “人都走远了,皇兄还在看什么?”酒楼里,一道柔弱却不失清丽的女声响起,清脆悦耳若黄鹂鸣柳,动听至极。 公子越回首看向朝自己款款走来,一身雍容华贵的妹妹,宽宽一笑:“妩儿,这西秦的夜色实在迷人,皇兄都等不及了。” 妩儿。 公子妩的昵称,也唯有南楚太子公子越这个嫡亲哥哥才能这样称呼她。 十四五岁的少女身姿柔弱,脸色白皙若雪,形状优美的菱形唇艳红得十分诡异,白若雪,红若血,极致的颜色给人强力的视觉冲击感,叫人一眼不能忽视。 然而她的声音却又带着不健康柔弱。 似是久病缠身。 此刻,她轻移莲步靠近公子越的身侧,却并不敢触碰到公子越一丝一毫,顺着公子越的视线看了过去,嘴里说着:“臣妹看看。” 绮丽繁华的夜景仿若波澜壮阔的画卷在两人眼底尽数摊开,将最美的一面展示了出来。 “果然是美,比起我们南楚的小意从容,西秦倒是多了一番壮阔的霸气。” “然也。” 公子越答,眸中喜爱之情愈发浓厚,几乎凝成了实质。 公子妩微微侧头,就将他的野心看得清清楚楚,不由微微一笑:“皇兄,臣女会帮你的。” “妩儿不帮皇兄还能帮谁?” “也是。”公子妩柔声笑道:“南楚里,也就皇兄最疼臣女了,即便自己受苦也要护着臣女,叫臣女这副久病缠身的身体活得安稳一些,不被宫中那群饿狼群起攻击香消玉殒。臣女岂是狼心狗肺之辈,不知报恩?” “说这些话做什么?”公子越道:“你是本宫的嫡亲妹妹,本宫不护着你,护着谁?” 公子妩淡笑不语。 视线重新落在了那无边的繁华夜色上,再出口,已然没了那般感性的言语,而是十分冷静的询问:“方才皇兄与西秦皇朝赫赫有名的将军府小姐谈话,不知可有什么收获?” “虎父无犬女。” “难得听见皇兄给予一个女子这么高的评价呢。”公子妩吃惊。 公子越将两次见面都一一告知。 话落后,公子妩沉吟良久,许多思量在脑海里转了一圈,最终脱口而出的,是略带理性的分析:“武学医学结登峰造极,看来这个凤小姐果然非同凡响,倘若能得她相助,攻破西秦指日可待。” “你我所想一致。” “可是,”公子妩语锋一转:“凤将军忠名在外,不结党不营私名声在内,西秦皇朝勋贵拉拢都尚显有心无力,我们南楚又能如何取得凤小姐的信任,将西秦最有权势的军事部队收入囊中?” “只怕就算凤小姐肯,那个忠君忠国的凤将军的意愿,也不能轻易忽视和得到。毕竟……” 后下的话公子妩没有再说。 然而却不妨碍公子越理解。 得到凤珺戎,不仅能得到她的助力,依照凤将军对凤珺戎的宠爱,进而得到将军府的助力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叛国…… 如何避开这个罪名,是所有计划的第一步。 毕竟只要他出手接近凤珺戎,只要凤珺戎一旦有朝他靠近的迹 象,将军府或叛西秦的谣言定能被宣扬得满天飞,这于他的计划不利。 那么,如何能得个双全的法子便十分重要了。 “不若从十一公主身上下手?她人单纯又对皇兄一见钟情,相信拿捏她还是十分容易的。” 公子越摇头:“有凤珺戎珠玉在前,又何必看上轩辕汝这颗鱼目,舍了西瓜捡了芝麻?” “那皇兄是……” “再理智再从容再厉害的女子,终有一劫难过。” 公子妩:“什么劫数?” 公子越薄唇轻启,薄情得令人发指的声音自雅间内响起。 “情劫。” 公子垂眸,一时无话。 话分两头。 另一厢,凤珺戎丝毫不知自己被人盯上,还将要以情爱为手段攻略,抵达将军后,将军府看门的小厮为难地指着一个方向,凤珺戎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一亮巨大的马车伫立在街巷拐角处,隐在月色中,看不甚清晰。 “那是太傅家的小姐。”小厮小心翼翼地打量了眼凤珺戎的神色,见人并没有什么不悦,这才继续说道:“已经……已经等了一天了。小的怎么劝说,都不回去。” 公孙宜? 凤珺戎皱眉,收回视线,没什么情绪地说道:“她们爱等便等吧,不必管她。” “是,小姐。” 抬步跨入门槛的刹那,马车里的人好似得到了最新的关于凤珺戎行迹的消息,但见车厢内的人立马掀起帘子下了马车,提着裙摆小跑而来。 “凤家贵女且等一下……” 109 白纸情书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因着小跑,公孙宜白皙的脸蛋染上粉红的胭脂色,迷人又可爱,然看在凤珺戎眼底,却是多了一份不耐。 “如何?” “我,我,”公孙宜如一个急于讨好大人的小孩,磕磕绊绊地将将自己藏在袖中的雪山云顶举了起来,“送,送你。” 这是她的珍藏。 谁人轻易不给碰。 但是或是出于讨好的心理,或是出于欢喜的心理,她将自己都没舍得动一下的,珍藏了数年的雪山云顶茶悉数奉献,清亮的眸瞳泛着紧张的颜色,生怕凤珺戎不接受。 凤珺戎还真拒绝了:“谢谢公孙贵女的好意,雪山云顶虽是茶中之王有价无市,但若本小姐想要,也是轻而易举的,不必劳烦公孙贵女费心分享。慢走不送。” 话落,她转身踏入将军府,留给公孙宜一个冷漠的背影。 “我……” 公孙宜咬唇看着即将消失在中庭的背影,忍不住上前追了几步,却被尽责的守卫给拦住:“小姐,您就别为难小的了,请回吧。” 公孙宜眼眶泛红。 她想要高声质问她到底要冷漠到什么时候,到底要自己委曲求全到什么时候,却又想到这一切不过是自己自作自受,又狠狠将那不合时宜的委屈感压了下来。 退后几步,与一同而来的公孙卓走到了一处。 “哥哥,”公孙宜低落地唤道,面上的粉红已然消失无踪,“还有其他的法子吗?分享这一招没有用,她根本就不吃这一套。” 公孙卓不忍见她难过,思量了些许,试着建议道:“或许你可以与凤家珺戎重新认识一下。你不必如此热络,她也当你是陌生人,你们怎么交好上的,便遵循以往的法子。” “怎么交好上的?” “对,”公孙卓的声音充满了蛊惑和肯定,令人闻之心动:“朋友都是互相吸引的,没有那一对朋友天生就惺惺相惜,不离不弃的。或是优秀,或是迷人,或是貌美,总有一个优点吸引着另一个方为此付出为此欢喜。” “先前凤家贵女对宜儿的靠近,肯定是因为宜儿身上有她喜欢的气息,有她喜欢的品质。这便是宜儿的优势,倘若宜儿把这份优点发扬光大,相信再次吸引凤家贵女不是难事。” 公孙宜似懂非懂,咬唇思量了一小会儿。 公孙卓也不催她,静静地等着她自己想通。 夜已过了半晌,连虫儿都歇息了,夜半三更的打更人咚咚咚地瞧着铜锣,沉闷有力的报时声富有规律和节奏感地响起。 “我知道了。” 黑夜中,公孙宜的眉眼发亮。 “我与凤家贵女首次见面是在香山茶会,香山斗茶中,因为对彼此娴熟的技法、流畅的动作所折服,我感觉自己好像遇到了可以一同倾诉茶语的朋友,凤家贵女就算捏我的脸我也觉得不是那么令人难以接受。” 回忆泛起温暖的颜色。 公孙宜的声音也充满了温暖和希望:“想必凤家贵女也是同我一般心思,才会对旁人不假辞色,却对我如沐春风了。” 公孙卓微笑:“你想通就好。” 倘若不是见公孙宜连日来都低声叹气,叫他彻夜难眠。他也不至于再次陪着她来将军府受冷遇,也不至于支持她略显偏执的决定,支持她将所有的友情的重量压在一个对她已经丧失信心的人身上,这样太危险,太容易受伤。 公孙卓眉宇微凝,几次想要婉言提醒,却碍于公孙宜面上难得的开心,又将涌上来的不安的心思默默咽回肚里了。 “哥哥,我们举办个茶会吧。” “自然可以。” “可是要怎么邀请凤家贵女呢?” “这个哥哥来想办法。宜儿只要负责出彩,优秀到令所有人侧目,心生向往,想与你结交就可以。” “我一定会的。” 轻声絮语渐渐在夜色中消失,两道秀气的背影也逐步消失在街头巷尾。 晨曦微露。 暖洋洋的光线洒下,带来一片宁静和祥和。 凤珺戎被袖香和木笔伺候着食用早膳,黑而亮的瞳仁犹然带着一丝朦胧的困顿,像极了慵懒的猫儿,狡黠又灵动。精致的眉宇散发出闲适从容的味道,真真是一道宜人的美景,观之心喜。 早膳方撤,回来时木笔探头探脑地逡巡了遍娇阁,确定没有其他人后,这才遮遮掩掩地从袖中抽出一封信,贼兮兮地递给凤珺戎,小巧的眉眼中羞涩与不怀好意并存,叫人看着心中跟着惊奇起来。 “这是什么?” 凤珺戎接过信件,随口问了一句。 木笔红着脸,小小声道:“小姐您拆开不就知道了嘛。” 话落,眼见自己小姐已然将信件拆开了一半,她不由踮起脚尖伸长脖颈,探头探脑地想要偷瞄一眼,俨然对信笺里头的内容十分好奇。 袖香挑眉拍了她后脑勺一下,惹来木笔委屈的怒瞪:“袖香你干嘛?”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才对吧。”袖香也小小地瞪了她一眼,“胆敢偷窥小姐的私信,像狗熊借了胆子了是吧?瞪,你还瞪?还有理了是吧?” “哼哼哼。” 木笔鼻翼溢出连连哼声。 袖香瞧了眼信笺颜色和纸质:“那信封瞧着不是我们凤隐阁的,打哪儿来的?” 木笔脸色红了一下。 袖香聪明,转瞬就猜到了真相,瞬息怒意就更深刻了:“你你你,你叫我说你什么好,男女授受不亲,你这样替九皇子私下传递情书,也不怕害了小姐!” “我也不想的啊,”木笔委屈:“可是那时墨凌拿来的,非逼着我转交,我又打不过他,只能听他的话了。” 袖香再瞪。 木笔又说:“况且九皇子都是我们未来的姑爷了,只要我们嘴巴紧着点不透风,才不会影响到小姐闺誉。袖香你总是太紧张,都没瞧见小姐喜不自禁的表情吗,小姐明明也是惊讶又期待的。好了,别怪我啦。” 话落,木笔贼兮兮地看了袖香一样,又朝着凤珺戎努了努嘴,嘻嘻道:“我就不信你不好奇。” 袖香还真的好奇。 但是到底心里对凤珺戎的维护占了上风,叫她难以接受九皇子私下传来信件这件事。 不过,她瞧着这凤珺戎和木笔的神情,如出一辙的兴味盎然。 心里的疙瘩散去,也跟着凑了上去。 却见凤珺戎将雪白信纸展开,白茫茫地一片,一点黑色比划勾勒的痕迹都没有。凤珺戎将信纸上下左右翻看了遍,又迎着晨光查看,怎么看都是一张白纸。 前世今生头一次收到情书的凤珺戎:“……” 白期待了。 她轻轻呼了口气,随手将信纸丢到桌上,面上神色略微有些郁卒。 袖香和木笔面面相觑,一同上前仔细查看了下,皆是无语:“小姐,您说九皇子给您送一张白纸是什么意思?” 凤珺戎翻了个白眼:“也许对你家小姐我的思念如浩瀚江流滔滔不绝,无处落笔,只能送一张白纸。” 袖香笑:“小姐好不知羞。” 木笔眉眼也跟着弯了起来。 袖香手中还拿着那雪白信纸,见实在瞧不出什么来,也就拿起信封打算装回去,一边装一边说:“小姐打算回信么?” 话落她自打嘴巴:“瞧瞧,奴婢脑袋都被这张白纸给糊了,往来鸿鹄哪儿是小姐和一九皇子现今能做。” 凤珺戎不说话。 却见有细小的颗粒因着袖香反手自打嘴巴的动作,从信封里头掉落到地上,发出细微的叮咚声响。 “这是什么?” 袖香弯腰捡起。 红色的小颗粒比之珍珠米粒还迷你,中间开了个黑色圆弧的小口,霎是可爱。 这是…… 袖香捂嘴压下脱口而出的惊呼,竟小颗粒递到同样好奇的凤珺戎面前。 凤珺戎接了过,瞄了一眼,精致的眉眼细微的郁卒褪色,取而代之的是显而易见的清浅笑意。 “红豆啊?”凤珺戎垂眸掂量着掌心中毫无分量的小东西。形体小,重量也轻巧,迷你得简直连常见米粒的十分之一都没有。倘若不是它掉落了出来,也许无法发现它的存在。 眼前恍似出现了一个精致如妖精的霸道男子,想要送意中人相思红豆,却又不好意思太直白。 只能选取了最为迷你的一颗,不想被人发现却又期待有人能发现,别扭又好玩。 凤珺戎噗嗤一声笑出,把玩着掌心中的红豆爱不释手。 面上真切的欢愉和喜悦就连粗线条的木笔都感觉出来了,她忍不住跟着开心。 袖香也是掩嘴偷乐。 不想凤珺戎乐了一阵,就将红豆递给袖香,惹来袖香疑惑的小眼神:“小姐,不收起来吗?” 凤珺戎笑眯眯:“袖香呀,中午你小姐我想吃红豆蛋羹。” 袖香也不是笨蛋,看了眼手中的小红豆,有看了眼跃跃欲试的的凤珺戎,忍不住吃惊地拔高声音,不可置信道:“用这个做?!” “嗯啊。”凤珺戎点头,理所当然地说:“来而不往非礼也,你姑爷都这般直白地表现自己了,你小姐我总要给他有点表示啊。” ……什么表示? 112 信誓旦旦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堂堂西秦战神被幻化成了柔弱无力的小男孩,可怜兮兮地被一个小女孩欺负着,倘若轩辕燮是个水做的女子,或许能够从其中赏玩出几分*的意味来。 但事实恰恰相反,轩辕燮是个铁打的将军,作出这样的表情简直就是对他赫赫威名的漠视,严重不符合他威严谨慎的画风。 *裸的挑衅。 她是故意的! 轩辕燮眸光冒火,觉得自己在自讨苦吃,从相思红豆被不解风情地煮熟了吃后,他就应该停止飞鸿传书这种小情小意的行为,却又克制不住那颗骚动着想要同凤珺戎说话的心思,只能又是气愤又是期待地与凤珺戎飞鸿传书。 轩辕忱明显感觉到轩辕燮拆开信笺后又黑沉了几许的情绪,登时惊讶不解:“到底是何私事?竟叫你魂不守舍地公私不分?” 边说着他边往轩辕燮身旁凑去,脑袋微微一探,就想瞅一眼解决心中的困惑,不想轩辕燮唰的一声迅速收手,眉眼冷艳绝伦:“立刻攻山!” 轩辕燮三番两次的无视和避而不答交轩辕忱彻底冷了面容,大手一伸,拦住轩辕燮就要去排兵布阵的去路,直截了当责问道:“我并未觉得哪里得罪过九皇弟,为何从金銮殿一事起,九皇弟就连一句多余的话也不肯与我多说?” 轩辕忱想不明白。 就算他们兄弟几个暗战迭起,但是面上依旧保持着父皇所期待的兄友弟恭,从未出现过如斯冷硬的局面,他以为这样和睦的表象至少要持续到太子确立后才会被撕开,展开它真正残忍的面目。 然而它却在太子未立时就开始变得僵硬了。 “到底是因为什么?”轩辕忱忍不住重复强调,几次漠视严重践踏了轩辕忱高高在上的自尊心,他的声音充满了不悦的指责和怒火:“不许回避,回答我的问题!” 一手拦不住人,轩辕忱干脆整个身躯挡住了轩辕燮的去路。 轩辕燮脚步一顿,恼怒地抬眸对上轩辕忱的视线,周身酝酿着无边的黑色气息,勾起一个蔑视又冷漠的笑容:“你还没有资格命令我。让开。别给脸不要脸。” 轩辕燮往前进一步。 轩辕忱被顶着后退了一步,眉宇紧皱,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蹦出几个字:“轩、辕、燮!” “墨飞。”轩辕燮充耳不闻,视而不见,直接唤了一声,待墨飞躬身作出领命的姿态后,这才下达命令:“还不将四皇子拉开?!” “是。” 轩辕忱武艺高强,却强不过墨飞,被墨飞逾矩拉着侧身,被迫给轩辕燮让了道。 这一刻的恼怒持续到了军队摸索着小道上山都没消散过,哪怕山上的羊肠小道走得十分费劲,哪怕山崖边横生枝节叫他们费心才能攀爬,也无法将心中因轩辕燮蒸腾而起的怒火消散半分。 轩辕燮和墨飞在最前方开道。 但见怪石嶙峋的山峰上,一条黑色长龙隐匿在层峦叠翠中,缓缓地朝山顶上游移而去。 墨飞又砍掉一根挡住前路的绿枝,回首望了下与自己隔了数米的大部队,忍不住八卦道:“主子为何突然这般仇视四皇子了?先时虽然也是漠视到底,但也没有做得这般明显。就不怕四皇子说与皇上听,届时怕在皇上心里落下个不知礼数的形象了。” 话落,墨飞便觉耳旁一阵锐风刮过,鬓发应声而落,墨飞浑身血液瞬息僵住,不敢动弹,同时也不可置信。 “小心点!” 一声冷冷的警告在墨飞耳边炸起。 同时在他的身后,一条彩色斑斓的毒蛇被利刃戳中七寸,焉焉地宣告寿命终结。 墨飞但觉肩膀有重物划过,僵硬地低头,正瞧见掉落在脚边的毒蛇,登时又愣住。 “主子?” “看道!” 轩辕燮头也不回地开道先行,墨飞知晓是自己误会了,摸摸鼻子,讪讪地跟上。 他就说,主子怎么可能因为他的多嘴一问就要杀人灭口呢,屁丁点大的事,至于嘛。 牵头开路的两人中气氛安静了下来,过了好半晌,轩辕燮忽然说:“轩辕忱欺我辱我,没一剑把人刺个穿心凉就不错了,还敢奢望好言相与?哼。” “欺辱?” 墨飞怔住。 主子在几位皇子中最富盛名,虽然行九,但上头的几位皇子再是孤傲再是狂妄再是冰冷,见了主子哪个不是正襟危坐,态度温和的? 自主子荣归皇朝后,哪里来的欺辱一说? 轩辕燮鼻翼间溢出一声冷哼。 “自己想。” 墨飞不软不硬地碰了个软钉子。讪讪地摸了下鼻子,还真自己想起来了。 既然不是欺辱主子本人,主子又一项唯我独尊,那只能说明四皇子欺辱的那人是主子放在眼里疼在心里的人了。 一个人选冒了出来。 墨飞再看看被自家主子藏在怀中的信笺,觉得自己找到了真相。 这这这…… 峻峰拔地而起,近百尺高,一路紧密前行,到了晌午时分,已然行进一半路程,轩辕燮也不命人就地整歇,而是以身作则,带了干粮边走边果腹。 山顶上哨兵贼子开始若隐若现。 轩辕燮一行人愈发蹑手蹑脚,连呼吸都是轻的,墨飞止住心中不合时宜的腹诽,脸色变得郑重起来。 不想这份郑重瞬息就被轩辕燮的一句话给击得魂飞魄散。 “凤轻歌的事情安排得怎样了。” “主子,您能不能不要在这紧张的时候忽然发声啊。”墨飞胆子不小,但也经受不住草木皆兵时轩辕燮的忽然发声,恶狠狠地被吓了一跳。 轩辕燮皱眉:“没用。” “……” 墨飞闭嘴。 倒是轩辕燮又催促了一遍:“回话。” “一切按计划进行。”墨飞默默地收起心中的小委屈,打算留着回去到自己哥哥墨凌面前告状,现时却仍旧一本正经地说:“先时凤轻歌躲在四皇子府中不出来,四皇子又时时陪护,属下难以找到机会下手,但是四皇子现在出来了,随意安插个人将凤轻歌引诱出来送份大礼,还是可以施行的。” “那便好。”轩辕燮点头,又说:“记住,别把人弄死了。” “主子放心,属下反复叮嘱过,他们有分寸的。”墨飞对此十分自信,若非时机不对,简直想要拍拍胸口显示自己的信心十足,“二十六箭,不准射在要害之处,不准射在面上,送个小意思的马蜂窝就好。” 不杀人只伤人的命令,虽然对于那群嗜血的兄弟有些儿戏了,但也不会轻易违背。 主子说一箭是一箭,说伤人是伤人。 这点分寸他们还是有的。 轩辕燮这才满意点头。 墨飞回眸看了眼身后数十丈远的轩辕忱,嘴角勾起不怀好意的笑容来。 轩辕忱似有所觉,抬眸看向墨飞的方向,墨飞却早已及时转眸,叫轩辕忱扑了个空,轩辕忱垂眸,是错觉吗?刚才有人用恶意慢慢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然而不待他思量多久,一场与劫匪的拉锯战悄然拉开帷幕。 轩辕忱浑身戒备。 不想在遥远的京都庙宇,被引诱出来的凤轻歌也正面临着一场硝烟弥漫的刺杀。 “你们,你们是谁派来的?” 凤轻歌原就憔悴不堪的面容苍白如雪,环视着围困住自己的层层黑衣人,吓破胆的声音变得颤颤巍巍的。那一溜寒光闪闪的箭羽冰凉得渗人,叫她四肢百骸都叫嚣着害怕和恐惧。 她的丫鬟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求饶,而那个尖嘴猴腮的车夫也被吓得跌马,屁滚尿流地磕头告饶。 无人回应。 闪闪的寒光在空中交织起动人的音符。 腥甜的味道飘散,夹杂着令人作呕的尿骚味,场面一片混乱。 “小姐,小姐~” 将军里,从墨凌口中得知消息的木笔笑容满面,一路横冲直撞地跑到了凤珺戎跟前,“小姐,奴婢要告诉您一个好消息。” “本小姐听着呢。” 凤珺戎支手托腮坐在窗前,一手执着狼毫,似乎在纠结要怎么落笔成书,听了木笔兴高采烈的声音,头也不抬地说到。 木笔嘟嘴不开心:“小姐您一点都不在意,也不好奇是什么好消息。” “谁说不在意了。” 凤珺戎回了一句,抬眸正眼看她,配合着木笔笑闹:“好了,说吧,本小姐很在意,很好奇,好木笔就别藏着了,快告诉我吧。” 木笔总是喜欢与自己的主子这样笑闹,心中有种说不出的亲昵和熨贴,小脸重新挂上兴奋的笑容,她拔高了声音兴高采烈道:“小姐您知道吗,凤家轻歌被人刺杀啦。” 飘扬的尾语叫凤珺戎哭笑不得。 这是有多大的仇恨才能在听到这个消息时不仅不感伤,反而喜闻乐见喜大普奔。 然木笔却是对自家主子的遭遇感同身受,对凤珺戎的哭笑不得全然无感,反倒是兴致勃勃地描述起当时的场景,最后很愉快地下了个结论:“小姐,二十六箭,整整二十六箭,这下凤轻歌真成了马蜂窝了,虽然避开了要害和面部,但是……哈,哈哈,哈哈哈。” 木笔忍不住喷笑:“凤轻歌这次重伤再身,肯定有好长一段时间不能蹦达了,说不准连自家亲哥哥的婚礼也没法出席。” 二十六箭的马蜂窝? 凤珺戎怔住。 旋即响起那个男人在她耳边的信誓旦旦。 噗嗤一声。 他还真的做了? 113 心存利用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凤轻歌当众被刺举朝震惊,却无人严令整肃京都法纪,就连视生命重若泰山的西秦帝也只是一笔带过,提醒京畿加强京都方圆十里内的巡查,其他官员家眷等则是每逢出行多带几名武侍防身。 而引起他们如斯警觉的凤轻歌,则无人问津。 凤轻歌半身不遂地瘫软在床上,眼角沁出泪滴。自伤重以来,死亡的恐惧和独守困顿的凄凉无时无刻不环绕着她,折磨着她的神经,挑动着她的灵魂,已然染黑的灵魂愈发叫嚣着癫狂,几欲成魔。 三天,整整三天都无人来看她。 追忆往昔,她还是高高在上的将军府嫡出大小姐时,打个喷嚏都有一群人围绕着嘘寒问暖,就算把自己关在内心的小世界里不问世事,也有娘亲冒险前来相望。 而今,曾经的几多荣华,也只能愈发衬托出如今的凄凉。 更令她绝望的是,满朝文武对她的伤重视若无睹不追查凶手也就罢了,她那个亲生父亲凤将军竟然也一句话都没有出声,像是她已然不是他的女儿了一般,漠然不问。 凤轻歌眼角生生逼出一串泪珠。 四肢百骸叫嚣着痛苦,叫她恨不能咬舌自尽尽早解脱,以求得心和身的安宁,好想死。 沁泪的双眸闪现过绝望灰败的情绪。 带血的双手却又忽然触碰到一物。 鸳鸯荷包。 娘的遗物。 凤轻歌眼神波动了下,不,还不能死,大仇未报,她不能就这么死去,让亲者痛仇者快。 不能死,不能死。 仇恨给了她无上的勇气,叫她忽视了身与心的疼,重新咬牙坚挺了过来,缠绕着重重裹布的手颤抖着端起床头上已经凉掉的黑药汁,苦涩到令人作呕的味道叫凤轻歌的表情变得隐忍而痛苦。 然而已然没有更差的情境了。 连丫鬟都不尽心伺候的她,已然没了再颐指气使的资格和勇气了。 最糟糕的也就这般了。 终有一日,她会翻身的。终有一日,她会将所有欺她辱她的人踩在脚底下,笑着看他们哭。 会有这样一天的。 恶心的中药伴随着连串的斗志流入了肚里,幻化成几缕生的希望和斗志。 药碗方落,那厢婢女也没有问候一声,直接带着外人来见。 凤轻歌已然不会对这些势利眼的东西产生不悦的情绪,她依然躺在床上,连偏头的动作都做得十分痛苦。 好在来人似乎理解她的苦痛,一张略显尖酸刻薄的脸出现在了她头顶的正上方。 “宓儿?” 萧宓点头,尖尖的鼻梁抽动了下,胭脂红唇抿了又抿,使得那原本就略显尖锐下颔线条更添几分僵硬。 “你怎么搞成这幅模样了。”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不客气,却又含着旁人已经吝啬于给予凤轻歌的关怀,“身边怎么连个伺候的丫鬟都没有,四皇子呢,当初是四皇子宁愿违背圣命也要把你抬进来的,就这样任你自生自灭?” 萧宓没有注意到凤轻歌愈发惨白的脸色,一咕噜说完,才想起来问了这么一句:“知道是谁做的吗?” 凤轻歌心里已经归罪于凤珺戎,然形势逼人强,凤珺戎如今矜贵的程度比之她的,不啻于是天冠地屦,冒然说与萧宓听,反而叫萧宓心生畏惧不敢再与她来往。 瞬息的思量过后,凤轻歌强笑:“不知。” “没有任何线索?” “嗯。” 凤轻歌简短地回答,倒给了萧宓一种柔弱无力连话都说不出的崩溃感,她看了看空空的药碗,若有所思地说了一句:“既然喝了药,就好好休息吧。我这……” “我哥哥怎么样了?” 凤轻歌察觉出萧宓要告辞离开的意图,忽然截住她的后话,率先问了一句。心里倒是看明白了,萧宓的探望怕是一个过场,一个对她哥哥有所交代的过场。 提到心上人,萧宓眼前一亮,登时又有了无穷无尽的诉说的*。 她坐了下来。 凤轻歌憔悴的面容闪过不易察觉的暗光。方才的连篇谈话都不能叫萧宓坐下来,宁愿辛苦地弯腰问候也不愿与她多靠近一分,如今只是风轻云的名字,就足以叫她忘却所有,开心地坐下来与她倾诉。 萧宓对凤轻歌阴沉算计的眼神全无所觉,欢快地说着风轻云的近况:“我爹请了京都最负盛名的老大夫帮轻云哥哥诊治,老大夫说轻云哥哥受的这些皮肉伤,多药并用,很快就能痊愈了。” 萧宓说得轻快,凤轻歌却是心一咯噔。 凤珺戎怎么可能那么好心只是留点皮肉伤? “老大夫真这么说?” 凤轻歌忍不住插嘴问道,得来萧宓一个此事千真万确的表情,她的声音听上去欢快又羞涩:“我还能骗你不成,我跟你说,轻云哥哥如今已经能够下地行走了,昨日儿还向我问起你,还说能不能来看看你呢,我就跟他说呀……” 话到这里,萧宓意识到了不对,连忙改口说道:“我就劝轻云哥哥先把伤养好再说,见妹妹的事情就缓一缓,左右有什么想要诉说的话,由我代劳就行。” 凤轻歌眼神闪了闪,忽然问道:“哥哥最近修养,是不是都闭门不出?” “自然呀。”萧宓道:“轻云哥哥的伤虽然好了不少,虽然也能够下地行走了,但是走个七八步就气喘吁吁的,我自然不敢让轻云哥哥太过劳累。” “那哥哥知道娘亲芳逝的消息吗?” 萧宓脸色一顿。 “那哥哥知道我重伤卧病在床的消息吗?” 萧宓眼眸闪了闪。 凤轻歌了然:“原来是这样啊。” 一句话说得意味深长极了,萧宓心跳了跳,连忙挥舞着小手着急解释:“你别误会,我是,我是……” 我是了半天,仍旧没好意思说出后文。 倒是凤轻歌善解人意地接了下去:“我知道的,哥哥伤重,郡主不想叫这些琐事影响哥哥的修养,我能理解的,我也希望哥哥早点好起来。就算郡主没有刻意瞒着,我也要拖人请求郡主,先不要告诉哥哥这些噩耗,叫哥哥平白心里难受。” “对对对。” 萧宓毫无防备地被人戳中心思,不加思量地练练点头:“我就是这般想的。老大夫说轻云哥哥的伤需要静养,不能有太大的情绪起伏,我斟酌了下,才瞒下来的。既然你的想法同我一致,那我也不用心怀愧疚了。” 凤轻歌脸色有瞬息的难看之极,为萧宓的理所当然厚颜无耻的自私。 她称娘亲过世自己病重是琐事,当然只是为了套出萧宓真实想法的委婉的花语,然而萧宓竟然十分认同地应了下来。 简直忍无可忍。 却又不能不忍。 萧宓对她哥哥的执着,是她拿捏萧宓借助萧宓对付凤珺戎的一柄利剑,轻易不能折陨。 凤轻歌微微合眼,颇有些力不从心地顺着萧宓的心思说:“郡主多给我说些哥哥的近况吧,如今能叫我关心的,也就只有哥哥的身体,和哥哥与郡主的婚事了。” “你瞎说什么呢。”萧宓脸忽然就红了,嗔怒地说了一句,两人仿佛又回到了几个月前亲密无间的状态。 然而真实情况到底如何,凤轻歌心中自有思量。 她们之间本也没有过多的话题,她从前看不上萧宓的无知,自然不会深交。萧宓如今看不上她的落魄和不洁,自然也不会上心。 唯一能将互相嫌弃的两人牵扯到一起谈天说地的,也唯有风轻云一人了。 凤轻歌静静听着萧宓关于婚事的细节,咽下不能出席参与的伤痛,强笑着开口:“郡主。” 被打断话语的萧宓顿住:“怎么了?” 凤轻歌道:“婚期就定在十日之后,虽然太过仓促,但是听郡主这般安排,想来也是极为周密的。” “那是。” 凤轻歌:“只是……” “只是什么?” 凤轻歌犹豫,萧宓推了推她的手,连连追问:“快说呀快说呀,只是什么?” 凤轻歌一时不查,被推了个正着,手臂上的窟窿又泛出血迹,透过重重雪白的裹纱层层渗透了出来,梅花印记点点。 萧宓无措。 凤轻歌忍住责骂的冲动和难忍的疼痛,送给萧宓一个苍白无力的安慰的笑容,萧宓更加无措了。 凤轻歌却仿佛没有看到,又仿佛在意料之中,“只是我这般病重,没有三五个月是好不了了,怕是不能参加哥哥的婚礼了。” 萧宓本也没想凤轻歌参加,否则也不会将凤轻歌伤重的事瞒着风轻云了,毕竟有一个失贞又为妾侍的小姨子,于她这个尊贵的郡主可是一件极为丢脸的事情。 她恨不能京都勋贵都忘记凤轻歌与风轻云的兄妹关系,怎么愿意让凤轻歌在她的婚礼上抛头露面,提醒着世人她有一个肮脏下作的小姨子。 心中嫌弃,但面上可不能做得这般明显,萧宓跟着凤轻歌感伤的语气也感伤了起来:“是啊,当时没想过会忽然出现这样的事……现在请柬已经都发出去了,再临时更改婚期怕是……” 凤轻歌无声地笑了笑,请柬都已经发出去了,然前几日安康泰然的自己却丝毫风声都没有听到,更甚是前几日自己特意登门拜访,萧宓也绝口不提。 竟然这般避若蛇蝎…… 眼底闪过不易察觉地阴沉,凤轻歌缓缓启语,明明是举手之劳的小事,却叫萧宓为难了起来。 她皱眉为难地开口:“这……” 116 危墙之论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古语有云,莫非命也,顺受其正,是故知命者不立乎岩墙之下。尽其道而死者,正命也;桎梏死者,非正命也。 其实浅显翻译过来便是:防祸于先而不致于后伤情。知而慎行,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焉可等闲视之。 君子要远离危险的地方。这包括两方面:一是防患于未然,预先觉察潜在的危险,并采取防范措施;二是一旦发现自己处于危险境地,要及时离开。 就如同两名倒霉的乞丐,倘若能及早发现自己的纳凉的地方是岌岌可危的石墙,进而及时离开便可捡回一条小命,然而他们没有。 但两名乞丐自然不至于让公子越发出这样感慨,联想到他的目的,凤珺戎撇嘴冷笑,西秦江山有轩辕燮在必然固若金汤,南楚北燕东齐三国任何一国都可能岌岌可危,唯独西秦不可能。 想要她弃西秦投南楚? 公子越好大的脸。 嘴角不屑的笑容倒叫公子越挑眉:“怎么,凤小姐不认同本宫的观点?” “非也。”凤珺戎插科打诨:“只是南楚太子说得太深奥了些,本小姐脑子一时没转过弯儿罢了。” “那现在呢?” “唔,想通了。”凤珺戎点头。 “哦~”公子越哦了一声,侧耳倾听:“愿闻其详。” 不含真情的笑容重新挂上凤珺戎的脸庞,她黑而亮的大眼睛提溜转了一圈儿,笑眯眯地说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句话南楚太子该说给太子自己听才对呀,何必我这个小女子发表什么意见呢?” 她将小女子三字咬得极重。 话题四两拨千斤地绕回了公子越身上,凤珺戎的想法一点边儿都没摸着,公子越也不恼,仍旧是浅笑以待:“凤小姐说话都这般迂回婉转,一点真意都不透么?” 凤珺戎也笑:“南楚太子言语总是这般高深,一点都不担心本小姐听不懂吗?” “以牙还牙这一招果然运用自如,游刃有余。” “以眼还眼,南楚太子也不遑多让。” 似是从中得出了点乐趣,两人一路拌嘴,虽说着不着边际的话,但两人依旧乐在其中。 驿站,亦或称驿馆。 专供各国使臣暂居的别院。 恢宏的建筑内别有洞天,庭院深深,几步一回廊,几步一阁楼,仆从往来穿梭其间,严谨又肃穆,勾勒出一副忙碌却又祥和的场景。 南楚公主下榻的地方位于别院南苑。 才刚踏入了院子,就听到屋里传出的阵阵笑声,清脆悦耳若黄鹂鸣翠柳,清新自然。 凤珺戎侧头看向公子越:“有客在?” 公子越回以无辜,待凤珺戎无趣地收回视线后,这才浅浅一笑,招手唤来仆从,询问道:“今日是何人来拜访?” “是……” “南楚太子!” 仆从回禀的声音被一道惊喜万分的声音所掩盖,他顿了顿,不知道是否该继续回禀。 公子越挥手示意他推下,替他解决了两难的困境。挥手的同时,又抬眸看相忽然出现在窗边娇艳明丽的女子,在看清女子的面容时,那总是平静无波的容颜上眼皮微微一跳,怎么又来了? 凤珺戎嘴角也是一抽。 那娇艳明丽的少女不觉自己给公子越和凤珺戎带来多大的反感,犹自兴奋地挥手招呼:“南楚太子你回来了呀。” 她挥挥手说了一句,又想起什么似得,娇躯旋转,消失在窗台边,随后哒哒哒地声音响起,她又冒了出来,若翩翩起舞的粉蝶,由远及近地飞向了公子越。 步伐略快,她险些控制不住地要往公子越身上栽倒。 公子越微移步伐,避开了她撞死不经意的投怀送抱,少女扑了个空,有些尴尬又有些委屈,却也没说什么,依旧开心地说道:“本公主与妹妹聊了好一会天,正说道南楚太子三岁能文能武十分了得呢,不想南楚太子就回来啦。” 能这般自称本公主的,除却轩辕汝还能有谁? 尊贵的身份却并未在公子越和凤珺戎心底激起波澜,毕竟他们两人同样是不可多得的天之骄子,天之娇女。 “妹妹?” 公子越捡了其中的一个词道,凤珺戎眉眼微闪,绕过轩辕汝的看向悠悠出现在房门口少女。 少女一身黛绿,若羊脂白玉般的手掌虚扶在门框上,仿佛站着已然耗尽她所有的力气。 她的脸色苍白得可怕,仿佛不曾见过阳光,稍稍触碰到外头的暖阳,就瑟缩了一下,又缓缓地将半个身子隐入了门内,只留了一双黑亮的杏眸,好奇地盯着她,就如同见到了不曾见过的玩具的小孩,眼里写满浓浓的新奇。 自喻成玩具的凤珺戎暗自囧了下,心里却对南楚公主公子妩有了些许认识。 一个胆小的柔弱的病公主。 当然,皇室的人惯常变脸,这第一印象也许终将颠覆,做不得准。 凤珺戎唇角划过微不可查的浅笑,对着公子妩友好地点头,不管真柔弱还是装柔弱,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 公子妩瑟缩了下,恍似怕生的兔崽子被凶神恶煞的狼外婆吓到,另外半边的身子又跟着隐去,这一次,只留了一颗脑袋在外面。 凤珺戎:“……” 别跟她说刚才笑得不设心房的,笑声悦耳动听的人其实是轩辕汝…… 公子妩不明所以,又像是研究新大陆一般,哪怕是被吓到,视线依旧坚持地落在凤珺戎身上,从她的发丝看到了脚尖,上上下下的打量却不叫人反感,只因那杏眼里的纯粹的好奇。 形容美好,风姿卓绝。 眉目之间散发着不问世事的慵懒,仿佛世间已无值得她在意的东西一般,随时能够任由自己放浪形骸逍遥于天地之中。 这个面相…… 无情却又深情。 公子妩扶着门框的玉手微微收紧,太子哥哥的计划,怕是不能轻易达成。想要进驻这样一个女子的内心,短短几月的时间根本就做不到。 心中下了定论,公子妩的视线终于放过了凤珺戎,悠悠对上公子越的,眼眸闪动间,已有不为人知的信息传递自彼此的心间。 公子越仍被轩辕汝纠缠着,“本公主年长妩儿几个月,自然是姐姐了。” 轩辕汝其实更想说是嫂子,但是记着与公子越的约定,也有一些不好意思的羞涩在作祟,到底不敢没脸没皮地自称嫂子。 公子越视线越过轩辕汝,再次看向公子妩。 公子妩回以无奈的眼神,公子越早已领教过轩辕汝的缠功和不要脸,瞬息就了解公子妩的无奈。 他朝公子妩安抚地笑笑:“公主可是做好充足的准备,确保能一举夺得头筹?” “啊,这件事啊……” 轩辕汝提起这件事就怂,她用商量的语气说道:“本公主回去问了,四国大赛中虽有女子参赛,但是拔得头筹的女子历年来从未出现过。不然南楚太子换个条件?” 她放下了贵为公主的骄傲,态度友好得不可思议,“毕竟想要礼乐射御书数六艺皆为第一,这太难了,根本不可能。” 就是因为不肯能才立下这个条件的嘛。 凤珺戎心中暗笑不止,这轩辕汝可终于反应过来了,什么都不知道敢答应旁人的条件与人订立约定,终有一日被人卖了都还只会一脸感激地帮人数钱。 她侧头瞄了一眼公子越此刻的表情,嗯,皱眉不悦的表情做得十成十。 公子越淡淡开口:“这便是公主所谓的诚意?倘若四国大赛的头筹三岁小儿都能轻易夺取,那不是显得本宫的太子妃位太廉价了些?抑或是,在公主眼底,本宫身侧的位置本就不值一提?” “不是的,不是的。” 轩辕汝脸色白了白,急得连本公主的自称都忘记了:“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在想,这女子拔得四国大赛的头筹真的不可能呀,能不能换过一个有难度的?不用简单到三岁小儿都能办到,只要让我能够办到就可以了。” 凤珺戎:“……” 真会被轩辕汝蠢哭。 公子妩深有同感,杏眸微垂,不忍看公子越此刻的表情。怪不得太子哥哥宁愿舍近求远挑将军府嫡女这块硬骨头吃,也不愿意近水楼台直接利用轩辕汝攻破皇室防线。 这样的智商,根本不能堪当重任。 公子妩暗中摇头否定了轩辕汝这个人选。若说她之前还心存犹疑,此刻就连半点犹豫都没有了。 凤珺戎便凤珺戎罢。 再难啃的骨头也有柔软的地方,她就不信她与太子哥哥两人合作创造机会,还不能如愿攻破她心理的防线,叫她对太子哥哥痴心托付。 思及此,公子妩朝公子越送去一个揶揄的视线,在得到公子越无奈浅笑的回应后,纤纤玉手在门框上点了三下,旋即整个人软软地顺着门板滑倒再地。 “妩儿!” 公子越新一跳,拨开轩辕汝几步朝公子妩走过去,无情的动作叫轩辕汝脸色微僵,却也知道轻重缓急,连忙提起裙子追了上去。 “妩儿妹妹怎么了,刚才不还是好好的吗?” 117 死得其所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公子越无暇回应轩辕汝的追问,赶忙将人抱上了床榻,暗沉下来的气息叫房内随时待命伺候的丫鬟个个屏息,生怕被怒火波及遭受无辜之祸。 凤珺戎抬步进入房中,闲庭信步的步伐似乎全然不受凝滞氛围的影响,也未对公子越的焦灼感同身受,轻松怡然至极。 “凤小姐,”站在软塌边的公子越扭头看向凤珺戎,温文雅致的容颜陇上显而易见的急切,比之凤珺戎的简直有着天壤之别:“还请凤小姐费心一看。” 说罢,便自发移动身体,给凤珺戎腾出位置。 凤珺戎上前,冷不防斜刺里伸出一只玉手拦住她。 “胡闹。” 公子越冷了眉目,看也不看轩辕汝骤然变得难看的脸色,开口唤人将轩辕汝带出去。 轩辕汝被两名武婢架着肩膀请了出去,抑或是说拖着出去,轩辕汝却是威势全开,戾喝一声:“放开!” 色厉内荏的话伴随着她不断挣扎舞动的手脚响起:“这是西秦王朝的国都,本公主是西秦的主人,你们这两个南楚来的贱婢竟敢对本公主不敬,本公主要砍了你们的脑袋。放手,都给本公主放手!” 两名武婢稍作犹豫。 “拉出去。”平日里沉凝如水鲜少动怒的公子越却是来了气,为轩辕汝的口不择言。 什么叫南楚来的贱婢? 难不成他们赫赫盛名的南楚一国在她眼中就是这般低人一等? 本就不喜轩辕汝的公子越,此刻对她简直厌恶到了极点,倘若不是自小养成了良好的修养和自制力,那温雅别致的假面几乎就要挂不住,撕裂开来,露出危险如魔的黑暗面。 虽不是阴沉灰暗的表情,但那平静得近乎古波无澜的面容却更叫人心悸,总感觉酝酿又暴风骤雨随时可能铺天盖地袭面而来。 两名武婢女心神微颤,不敢再多做耽搁,连忙将轩辕汝拉了出去,轩辕汝也似是被公子越陡然的变脸吓住了,呆了一呆,忘记了反抗,及这般被架了出去。 待房门砰的一声关上后,她才如梦初醒,不敢置信又是气愤非常,然这一次怒火却瞄准了凤珺戎:“凤家珺戎,为什么你总是阴魂不散,缠着南楚太子,快给本公主滚出来!” “原来是妒火燃烧啊,本小姐说怎么好端端的就发脾气了呢。”凤珺戎揶揄:“不过这反射弧可真够长的,都站了这么久了,还得您提醒才注意到本小姐的存在。南楚太子美色果真就是原罪,都叫十一公主眼里容不下别的任何东西了。” “别乱说,”公子越容颜平静,“赶紧替舍妹看看吧。她的眼球在抖动,唇色青紫,看上去很痛苦。” 提到病症,凤珺戎也正经起来。 坐在软塌一侧,掀起公子妩的眼帘检查了一番,又替她检查口腔耳鼻,最后才替她把起脉来。 脉象漂浮,轻取则得,重按稍减而不空,举之有余,按之不足,频率比之常人较弱几分,瘦人肌薄。 “如何?” 公子越问。 “等等。” 凤珺戎凝眸,素手在公子妩白如雪的脸上按了按,又用相同的手法关照过她的颈侧,手臂等处,轻轻的动作近乎抚摸,最后连小腹都没放过。 若非同样是女子,公子越简直要觉得凤珺戎这是在吃公子妩豆腐了。 “久病缠身,药石无救。” “连你都不行?” 凤珺戎点头,无心探听南楚皇室的腌臜事,仅是就事论事道:“公主体内十数种毒药相容相克,此毒未解又来新毒,相生相克而成前所未见的寒毒,如今毒已如肺腑,若非旁人常年用参药吊命,恐怕也活不过今日。” 她原以为公子越上门求医别有图谋,公子妩的病症只是个由头,如今看来,或许公子越的心思不单纯,但是对公子妩的关心却是不容置疑的。 寒毒无解。 公子妩能够用参药续命至今绝非一日之功,长年累月下来,不说其他,就只论金银珠宝,恐怕都能堆砌成山了。 凤珺戎对重情重义之人多几分宽容和好感,公子越对公子妩的情谊无疑戳中了她心头的软肋,再次开口时,声音已然带了些真诚的暖意:“按照原先的调理药方继续调理,她现在的身体十分脆弱,经不起微末的变动了。” 公子越失望:“这样啊。” 强大而优雅的男人早已忘记失落为何物,但若真的伤心了,无形中散发出来的昏暗气息极易引人动容。 凤珺戎眉目闪动,微移开视线。 “饮食以药膳为主,忌用生鲜。”凤珺戎道:“公主体内余毒本性寒,生鲜十之*性寒,若经常食用或导致公主身体更加虚弱,余毒更加猖獗。” 公子越命人记下,随后问:“还有呢?” “还有……” 凤珺戎一一说与公子越听。 侍女洋洋洒洒记录了几张纸,带凤珺戎再无其他的注意点才收笔退下。 公子越将凤珺戎所说的事项记在了脑海里,与南楚御医的话并无初入,这才勉强勾勒出一个笑容:“有劳凤小姐了。” 这幅有理有度的态度比之先前不要脸威胁她的男人简直天差地别,凤珺戎眉心动了动,同样笑道:“无碍。” “舍妹近来时常无故昏厥,可是寒毒恶化的征兆?”见凤珺戎面色犹豫,公子越强调道:“凤小姐但说无妨。” 凤珺戎顿了顿,自公子妩平稳的气息判断出她并非伪装昏迷,也绝听不到他俩的对话后,这才放心开口:“一年。” 什么一年,两人心知肚明。 公子越的脸色差极了。 凤珺戎心有所感,也没有计较公子越此刻的失态,起身将空间留给两人独处:“我先告辞了。” 公子越没有心思挽留。 凤珺戎的能力他大致心里有底,也不怀疑凤珺戎的判断。一年…… 房门打开又关上。 待屋外的脚步声再也听不见了之后,公子越才从公子妩随身携带的香囊中掏出一颗药丸,药丸入水即融,公子越亲自扶起公子妩,半揽着她喂了下去。 悠悠转醒的公子妩一睁眼,便对上公子越沉凝的眼神。 “太子哥哥?” 公子越放开她站了起来,声音夹在着些许不悦:“为何瞒我。” 这一刻,他用的是“我”,而非“本宫”。 公子妩神色郑重了起来,却还是道:“妩儿自觉对太子哥哥绝无二心,并没有隐瞒任何事情。还请太子哥哥明示。” 公子越当然相信公子妩的忠心,他生气的,是另外一件事,“御医和说你至少能活到二十岁。” “能活二十岁,妩儿已经很满足了。”公子妩笑言,苍白如雪的面容仿佛染上落日余光,璀璨得不可思议。 “公子妩!”公子越怒了,拔高的声音吓得公子妩娇躯微颤,在公子妩惊愣不已的眼神中,怒不可遏道:“你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凤小姐已经确诊你只剩一年的光阴了!” 公子妩惊讶得小嘴微张:“我……” “怪不得这次你说什么也要跟过来,说什么从旁协助,根本就是报了必死之心,想要再临死之前用尽全力帮扶本宫!我现在就告诉你,本宫不需要!” 自称因着气怒跟着凌乱起来,公子越再不看公子妩震惊的脸色,阔袖横扫,下了决定:“四国大赛你不必参与了,本宫自会找寻其他人选。留待西秦的这些日子,你便安心静养,待赛事完毕再一同归国。” “太子哥哥不要。” 公子妩急了,不想公子越已然转身离去,公子妩急得连忙下榻追了几步,却左脚绊右脚,哎呀一声摔倒在地。 本就病弱的身体哪里经得起这般实打实的一摔? 几乎是立时的,公子妩的手掌红了一片,隐隐的,有血迹渗出,公子妩却无暇喊疼,仅是望着眼前忽然僵住的背影哭道:“太子哥哥,生死有命,妩儿早已看开。这些年若不是太子哥哥照拂,妩儿早就离开人世。如今能活一年是一年,能活一日是一日,妩儿都是极为满足的。唯一的渴求,就是不要死得太平淡。” 因着哭泣,公子妩的声音断断续续的,抽噎了好一阵才继续道:“至少曾经和太子哥哥并肩战斗过,至少报答太子哥哥多年来的悉心照拂,妩儿才能死而无憾。” 公子妩泣不成声。 公子越叹息:“你这又是何苦?” 公子妩坚持初衷不变:“妩儿不容许自己的人生虚度,哪怕是死,也要死得轰轰烈烈。求太子哥哥成全。” 公子越不说话。 公子妩下了一剂狠药,自暴自弃地说:“妩儿没有追求,太子哥哥的追求就是妩儿的追求。倘若太子哥哥不愿妩儿参与其中,妩儿何必留着这残破的身躯苟延残喘,让太子哥哥徒增烦忧?不若就此别过,从此阴阳两隔?!” “公子妩你敢!” 公子越猛然旋身。 公子妩仍旧趴在地上,还未来得及起身,抬头自下往上仰望着公子越,病弱的惨容布满固执:“妩儿说话算话,太子哥哥若不相信,尽可以一试。” 120 直白的燮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轩辕忱不说话,冰寒的面容有瞬息的僵滞,完全没想到轩辕燮居然这么直白地讽刺尚有利用价值的人。 一头仍在喘着粗气的东齐太子目瞪口呆,丝毫没想过西秦威名远扬的九皇子毒舌起来堪比五彩斑斓的毒舌,一句话就能将人气死。 贼匪头子气得龇牙咧嘴,一张脸红了紫,紫了黑,隐约能听到后槽牙狠狠磨合的声音,犹如食人猛兽,他的声音也充满了冰冷的怒火:“辱我者死,最好现在就杀了我,否则有朝一日,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他与狗怎能相提并论! 气怒中,竟一下子忽略了轩辕燮的自报家门,恶狠狠的宣泄心中汹涌如潮的暴戾,话到一半,冷不防轩辕燮又说,“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是谁栽赃嫁祸害得你巢破人亡?” 此语一出,贼匪头子一口老血直接喷了出来! 轩辕忱嘴一抽,不可思议地看向轩辕燮,像是无法理解他为何能这般大义凛然地说出这么,这么颠倒是非的话,简直,简直…… “无耻。” 东齐太子嘀咕出了东齐所有人马心声。 轩辕燮面色依然沉着冷静:“说吧,你怎么选。” “你……”贼匪头子脸色灰黑,磨牙的声音几乎跟咀嚼粮食无什两样,双眼凶狠至极地盯着轩辕燮,仿佛轩辕燮就是他口中的肉,牙齿打仗,嘴唇气得发抖,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你……” 朝阳渐渐惠及世间的每个角落,整座山峰沐浴在灼热的阳光下,亮堂堂的,山寨中往日晨曦的喧嚣已然不见,弥漫着腥味和死气,血染大地。 除却自己,一个不留。 贼匪头子觉得一定是日头太毒灼伤了他的眼睛,否则怎么会觉得刺眼和酸涩? 发抖的唇瓣终于还是在轩辕燮的静心以待下恢复如常,脸色仍旧黑沉,声音比天明前的黑沉更黑沉:“需要老子做什么。” 轩辕燮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确定他真的想通了之后,这才冷声下令:“帮他包扎。” 轩辕燮没有刻意指名道姓由谁来办,自有人上前替贼匪头子包扎伤口,又给他喂了药。 整饬之间,所有人默契地消化身上带过来的干粮,粗糙的干粮饼是东齐太子看不起且无法下咽的,但此刻他娇贵的肚子却承受不住他的挑食,咕噜噜地叫唤着。 他身侧的武将将身上的干粮递给他,却被东齐太子一手拍开:“混账,竟然给本宫吃这种东西!” 武将护卫了东齐太子一路,对东齐太子和东齐公主挑剔的嘴巴早已心中有数,也没有直肠子地叫东齐太子委屈一下,而是低头请示道:“山寨里人烟不少,厨房应该留有日常食粮,容末将去搜罗一番?” “你敢?!”东齐太子又怒:“这些死人吃的东西,恶心渗人,你叫本宫怎么吃得下!” “……” 武将脸色不好看了,粮食是死的,谁吃不是一样,难道主人死了,粮食也要跟着下地狱不成?又不是大漠狼后,狼王死了就跟着殉情。 胸口隐隐有图怒火在燃烧,将武将的脸色浸染得铁青,东齐太子犹自叫嚣:“备膳备膳。” 武将无法,最后只得招手唤了几人一起出入山林猎杀飞禽走兽。 东齐太子等得手脚发软,连连哼声,却发现身边的武将出去猎食之后,围绕在他身侧的人手不足十个,丝毫没有众星捧月的感觉,倒是有种势单力薄的可怜感。 反观轩辕燮和轩辕忱那一边的,虽然不是聚集成堆,但零零散散的分布轩辕燮的四周,显得人士众多。 东齐太子皱眉,往轩辕燮一行人靠拢了过去。 走得近了,就听到轩辕燮的问话。 “你叫什么名字?” 只是利用个贼匪头子,还问名字做什么?这不是浪费唇舌浪费时间吗,他的皇妹还等着人去救呢,哪有这么多时间可以浪费? 这般想着,东齐太子嘴里也跟着道了出来:“九皇子何必在这些细枝末节上费心,赶紧找到本宫的皇妹才是正途。就算本宫的皇妹不是这群贼匪劫走的,也跟这群贼匪脱不了干系。不然对方谁人不装,偏偏装他!” 噼里啪啦地说了一通,甚是聒噪。 轩辕燮不耐地扫了他一眼,冷冷的视线夹杂者隐怒,东齐太子莫名地就住口不敢往下说了,轩辕燮这才息下心中烦躁,朝着贼匪头子挑了下眉,示意他可以回话了。 “魏青。” 情势比人强,贼匪头子早从选择配合轩辕燮起,虽然心中犹自愤恨和仇视,但面上已经做好卑躬屈膝的准备,只是听话回答个问题算什么。 “方圆十里内除却你这山头,还有多少匪窝?”轩辕燮又问。 这问话跟想方设法挖出东齐公主的事相当不着边,东齐太子又忍不住了,指手画脚道:“九皇子是想要清剿西秦东部全部的匪窝吗?这是官府的事!这不是当务之急!九皇子还是多把心思放在本宫的皇妹身上为妙,否则临朝时,本宫定向西秦帝王表明你的所作所为!” 话落,他自以为很有头脑地朝魏青发问:“你,你,叫魏什么青的,本宫的皇妹就是在你眼皮子底下被劫走的。你说这劫人这件事与你无关,好,本宫暂且相信,但是,这么大的事情出现在你的地盘上,你不可能听都没过。你心里一定有想法的,快告诉告诉本宫。” 魏青早已看出东齐太子在这群人中并不占据绝对的地位,虽然他总是自称本宫,但是这群人之中,还是隐隐以那个浑身泛着煞气的男人为首。 这样的煞气唯有从尸山血海里摸爬滚打过才能孕育而生。 九皇子? 魏青眼皮一跳,终于知道自己方才灭顶的愤怒叫自己错过了何等重要的信息。 西秦九子轩辕燮! 传闻中战场杀神,西秦的英雄,三国的魔鬼。一言不合发兵攻击,就算沉渊天堑也挡不住他手底下的兵。强悍的,嗜血的,所过之处犹如秋风扫落叶,一个不留。 竟然撞上这一尊门神了,魏青后知后觉地冷汗淋漓,再一次对上轩辕燮的视线,心中翻滚如潮的仇恨忽然就滋遛一声,湮灭了。 “这地域山头总计不下三十个,除了寸草不生的山头,其他山头都被或强或弱给头子占领了。” 轩辕燮点头,“继续。” 魏青自顿悟了轩辕燮的身份,根本不需要衡量对比双方的实力,就知道他绝对不是轩辕燮的对手,若真要找人替山寨兄弟报仇雪恨,轩辕燮这条路肯定走不通,哪怕他是最直接的罪魁祸首。 那就只有朝幕后黑手下手了。 毕竟柿子挑软的捏,西秦九子是皇朝鲜少的强悍的领军人物,他就不信他的运气这么背,还会撞上被西秦九子更强悍的幕后黑手! 观念如斯转变,魏青暗自揣摩了下轩辕燮的意图,回答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些头子拉帮结派,数十年来,稳固成了三个派系。除去以我为首的青峰山,还有以海岩山寨主石海为守的岩派,以舂陵峻寨主闫玲为首舂派。” 派系之争无处不在。 上至高堂下至巷尾,乃至世人眼中最为可恶最为不齿的流寇,亦也有着三六九等的划分。 轩辕燮顿了顿,看着魏青的眼神有些微妙:“以你的青峰山为首?” 轩辕燮皱着眉,瞧不出神色。 但是魏青莫名地就听出了他语气里的质疑,仿佛在问这么弱,是怎么号令其他山头小喽喽的? 魏青险些被自己的敏感所得气得再次吐血,颇有种想要骂娘的冲动,嘴皮子当真动了动,又动了动,最终还是在忍住了。 眼前的人,他得罪不起。 识时务者为俊杰,遇上强中敌手,夹起尾巴做人才是正确的生存之道。 魏青闷哼不哼。 索性轩辕燮也没有真要魏青回答这个问题的意思,话落,语锋径直一转,道:“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召唤石海和闫玲来青峰山会首。” “一个时辰?!” 魏青不可置信:“三个山头相安无事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相隔数十里,难以攻略。现在你要我一个时辰连着召唤其他寨主。不说他们凭什么听我的话来这里,就说我能不能或者安全见到他们都还是个问题!” 虎落平阳被犬欺,他现在这般落魄,要是叫那两个死鬼看到,冷嘲热讽都是轻的,保不齐还来个雪上加霜,要了他的命再瓜分了他的青峰山。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本皇子不留无用之人,如果你不能办到,就自裁谢罪。”轩辕燮才不管魏青的反抗,直接下了定论。 又是威胁又是恐吓。 “好!”魏青咬牙切齿地应声,旋即讨价还价道:“我需要几个人帮忙。” 轩辕燮二话不说,拨了一支十人精锐供他使唤。 魏青被精锐抬着消失在眼前,东齐太子忍不住跳脚,“九皇子,你到底想做什么?一个时辰?一个时辰!这都够我们下山了,还不赶紧去找本宫的皇妹,她可怜的小身板,也不知道受不受得住!” 121 谁坑了谁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成为优秀的人不仅仅需要自身能力突出,更要懂得借力打力,整合利用身边能用的资源,将效益最大化,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哪怕轩辕燮他历经沙场战无不胜,仍然谨记这个道理。 西秦东部边塞是贼匪活动的领域,借用贼匪的力量寻人必然有如神助。而如何用好这群贼匪,关键之处,就在于他们的寨主。 所谓擒贼先擒王。 王从兵焉有不从的道理? 轩辕燮深谙此道,却不打算跟东齐太子解释,冷眼看着东齐太子急得又是跳脚又是咒骂。 有瞬息的时间,轩辕燮觉得此人不配为一国储君。 东齐太子还不知道自己被轩辕燮嫌弃了,犹自追在轩辕燮身后坚持地讨要一个答案,到最后却又被轩辕燮的冷眼挡了回去。 东齐太子顿了一瞬。 眼神登时浸染上阴沉,恶狠狠地朝着轩辕燮冷漠的背影咒骂了一句:“可恶!” “太子……” 身后传来东齐武将的声音,东齐太子脸色冷冷地旋身,便见武将提着刚烧烤完毕散发着诱人甜香的烤兔回来了。 肚子咕噜一声。 东齐太子无意识地咽了咽口水,眼底闪过一抹对烤兔的热切和期待。然而当武将将插着烤兔的棍子连同烤兔一起递给他的时候,东齐太子却冷了脸:“这是做什么?!盘子呢?玉箸呢?酱料呢?” 东齐太子危险地眯起眼:“你们莫不是打算就这般叫本宫享用吧?” 那紧绷如弦的表情大有你们敢点头就让你们吃苦头的意思。 东齐武将面色登时有些奇怪,特别是那个小心翼翼举着烤兔的武将,点头认同东齐太子的话也不是,低头收回递出去的烤兔也不是,就这样如木头人一般僵直在原处。 行军一向从简。 此刻又是在山上,东齐太子又嫌弃贼匪窝里的东西都是地上这些死人用过的不肯碰,鬼知道要去哪里搜罗平日里常用的碗碟? 武将和东齐太子大眼瞪小眼。 最后武将还是硬着头皮道:“此次上山匆忙,末将未来得及准备完全,请主子恕罪。” 一边说着,一边举着烤兔单膝跪地。 东齐太子怒得踹了他一脚,直直将人踹歪了半边身子,武将身体摇晃了下,却还是顽固地保护好手中的烤兔,维持着双手高抬供奉的动作不变。 其意十分明显。 让东齐太子委屈一下,就这般享用。 但向来金山银窝里生活,奴仆成群伺候着的东齐太子,如何肯低下高贵的头颅,如山野莽寇一般,毫无形象地就着树枝啃烤兔? 他的凤仪还要不要了?! “一群没用的废物!” 东齐太子抬手一掀,一手打落眼前泛着香味的美食,烤兔在泥地了滚了几圈后,肮脏地躺在了一处泥水坑里。 武将脸色微变。 轩辕燮和轩辕忱进了匪窝纳凉等候魏青的回归,并不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也没有丝毫的好奇。 匪窝大堂不小,松松散散并列放置了六把交椅,相对而坐,而位置上首的宽窄相宜的椅子,更是铺垫了一层白色的虎皮,坐上去,十分柔软。 轩辕燮顿了顿,起身仔细检查虎皮。 但见虎皮除却切口,全无其他伤口亦或是缝补的漏洞,想来怕是一箭射穿了白虎的眼睛,才能将虎皮切割得如斯完整。 好箭术。 轩辕燮眼底划过一抹赞叹,旋即就挥手让人把虎皮收好,这时轩辕忱皱眉走了过来,问:“九皇弟这是在做什么?不过是一张常见的虎皮,为何还有要收拢?而且,贼匪流寇的东西……” 后下的话轩辕忱没有说,但是皱着的眉头已然透露出他嫌恶的意思。 轩辕燮对不重要的人一向漠视以待,说得好听点是海纳百川的包容,说得难听点就是满不在乎的漠视。 轩辕忱原本在他眼里占了个敌手的位置,虽不能说是重要,但也不能称之为不重要。不是轩辕燮能够漠视以待的人,但是因着凤珺戎的缘故,轩辕燮对轩辕忱十分看不上眼,与他多说一句话都十分嫌弃,仿佛难以忍受。 他的狐狸这般好,这人竟然不懂得珍惜还不断地伤害她。 轩辕燮心里给轩辕忱记了重重的一笔,不识抬举。 再次受冷遇得的轩辕忱脸色泛起薄怒,深深地呼吸,还是没能将心头上的恶气压下,干脆很恨地一甩袖,寻了个位置坐下生闷气。 他也不是热衷于热脸贴冷屁股的人。 身为皇子,他也有自己的骄傲。 轩辕燮三番两次的无视,他就算当真心胸宽厚,也绝对无法容忍,更何况,轩辕忱自认不是。 冷着脸瞧着轩辕燮在屋里走动,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就将整个屋子里值钱的东西搜罗了出来,让手下打包带走。 轩辕忱嘴一抽,没说话。 一个时辰后,魏青果然带着石海和闫玲回来了。甫一入屋,就发现自己的宝贝狗窝如秋风扫落叶,一室如洗。 回想门口不远处堆砌成堆的箱子,一股热气冲上脑门,脑袋一热就咬牙切齿地吼叫了一声:“无、耻!” “取之于民还之于民。” 轩辕燮回得理所当然。 轩辕忱眼眸闪了闪,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暗光,快得让人无从察觉。 若他没看错,他这个九皇弟刚才可是连草篓里的毒蛇,瓶装的金创药都没放过。 百姓如何需要这些毒物? 魏青被轩辕燮一句话堵了回去,气得嘴唇都颤抖了,却不敢再多做妖,牙齿磨得咯吱咯吱响,仿佛隐忍着什么重大的痛苦。 轩辕燮心中一顿,看来他是触碰到魏青的逆鳞了。方才砍杀了他贼窝里的兄弟都没见他这么愤怒,不想碰一碰他的金银珠宝就跟要了他的命一样,连他都敢骂。 有弱点才能更好的利用。 不错,不错。 轩辕燮暗自点头,视线越过穿着粗气的魏青,看向他身后的一男一女,“这就是石海和闫玲?” 魏青堵着一口气没下去,不说话。 倒是石海和闫玲纷纷抱拳应声,随后一脸大胡子的石海抱拳沉沉问道:“魏头子说九皇子愿意出黄金万两寻得一女子,这事情是不是真的?” 轩辕忱:“……” 跟进来的东齐太子:“……” 两人齐齐看向魏青,魏青一脸无辜。没有好诱饵,怎么吸引鱼儿上钩。他又不是神,让石海闫玲往左,人就往左;让石海闫玲往右,人就往右。 要真这样,他早就成一方霸主了。 给点甜头再加上西秦九子说一不二的威名,这才使唤得动唯利是图的石海和闫玲嘛。 至于那万两黄金,他们可是约定好了三三四分账。 轩辕燮一眼就看穿魏青的想法,似笑非笑,擅自替轩辕燮做主花费黄金万两的魏青略微心虚地移开视线,随后就听他认同道:“魏青说的没错,只要你们帮忙找出我们要找的人,黄金万两本皇子悉数奉上。” “九皇弟——?” “九皇子——?” 轩辕忱和东齐太子齐齐发声,想要阻止。 魏青倒是眉开眼笑地给石海和闫玲使眼色,看,他说的没错吧,信魏头子,有肉吃。 那得意洋洋的脸十分欠揍,石海和闫玲向轩辕燮道了一句:“我等二人相信九皇子说话算话。要寻找的人长什么样子,我等二人这就传令下去,叫他们马不停蹄地找,只要人还在领域内,就算翻遍这三十五座山头,我等也会将人挖出来!” 有钱能使鬼推磨。 官匪偶尔合作也不是什么秘密。 有了石海和闫玲这两条地头蛇帮忙,相信事情很快就能出结果。余下他们要做的,就是等待。 魏青受了伤,满巢的喽啰被轩辕燮剿灭了个干净,想要帮忙也有心无力了,只能留着口水幻想着即将到手的黄金,那一抹馋样简直像是忘记了不久前的腥风血雨。 惹得轩辕忱频频看他,似是意外竟然有人能够如斯迅速地从灭门惨事中恢复情绪,仿佛所有悲伤和绝望只是昙花一现。 魏青察觉轩辕忱在看他,送给他一个贪婪的笑容:“四皇子您有事?” 谄媚的模样跟宫中奴卑颜膝的狗奴才没什么两样。轩辕忱移开视线,他是疯了才会觉得的魏青心迹深沉。 魏青继续笑。 轩辕燮:“那万两黄金便从你日后的俸禄里扣除。” 魏青笑意僵在脸上,立马调转视线看向轩辕燮:“俸禄?” 轩辕燮点头:“自然。未免你祸害其他百姓,本皇子便收了你这贼匪头子。收军从编,待此事顺利完成后,你便拿着本皇子的推荐信到军队去报到。” 魏青:“!” 轩辕燮继续说:“至于俸禄,月纹银十两。” 魏青:“!” “呵,呵呵,九皇子在跟我开玩笑吗?”魏青尴尬地笑了起来,随后又搓搓手臂,“呵,呵呵,有点冷,不好笑。” 轩辕燮:“本皇子一向说一不二。” 东齐武将打了个机灵,浑身颤抖了下,立马朝魏青递过去同情的眼神,好好的匪窝被人端了就端了,还要从一呼百应的贼匪头子沦落到听从使唤的小兵,靠着一个月十两纹银背负万两黄金的巨债,这个魏青,一辈子算是完了。 魏青感觉自己作了个大死,生无可恋地看着轩辕燮,期寄轩辕燮能够改变主意,然而轩辕燮却是主意已定。 想要坑他? 还嫩了点。 …… ------题外话------ 大家新年快乐~祝福大家新的一年身体健康,阖家欢乐~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