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八零记事》 第一章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苏秀芳霍的睁开眼,猛地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的时候眼睛四处环顾,来不及惊讶,脚着“地”了,人却往前踉跄几步,顾不上稳住身影,本能地快速往边上靠去,“啪”地一声,后背抵在墙上,身子敏捷地贴着墙移动,眼睛警惕地左右滚动。 方才的匆匆一瞥,让她心惊不已。 直到置身在墙角,她才微微松了口气,不过身子仍然紧绷着,两只手分别用力抓着身子两侧的土墙,手背上青筋暴起,十根手指掐入土里,泥土粉末夹杂着些许颗粒“刷刷”地掉入,竖着耳朵,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四周。 这是个又窄又黑房子,草做的屋顶,熏得发黑的土墙、贴着红色剪纸的门窗、土黄色的箱子、破旧的桌凳以及脚下踩着硬实的床单跟床单下方露出的……黄灿灿的草。 苏秀芳长长地舒了口气,至少这个地方现在是暂时安全的。 只是,这里是哪? 她不是在野外吗,怎么会在屋里? 是有人抬她回来了的? 这个念头一起,就被她否决了,虽然她察觉到身子有异样,不及以往的灵活有力,但她能肯定的是自己没有受伤,又何来的抬回来呢?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苏秀芳闭上眼,慢慢地回想,她和一大帮人在密林捕杀变异兽……她锁定一头异兽,然后呢…… 她猛地睁开眼,眼中戾气大盛,心“噗通噗通”挑个不停,似乎就要冲出喉咙,从嘴里跳出来。 然后不待她上前一刀砍下异兽脑袋瓜子,就被突然冒出的火球给砸到头上,脑袋一下烧了起来。 烫,好烫! 苏秀芳五官狰狞,脸色渐渐惨白。 她这是死了? 她下意思地慌张地伸手去摸头,脑袋好好的。 她没有死。 原来是虚惊一场,苏秀芳咧着嘴无声地笑了。 突然,她止住了笑。 不! 不,她死了,她的头被人割下。 她没有被烧死。 她拍打着头上的火,火越烧越旺。 火很快地把她整个人吞噬了,她在打滚,在尖叫,在哀求,在求救,可没人帮她,都冷漠地站在一边冷眼旁观。 她闻到身上的焦味,听到滋滋的油声,看到时不时地从空中劈下几道雷电在身上。 她浑身痛,渐渐地失去了声,意识模糊中看到有个人走过来,用她既熟悉又陌生的嗓音说了句话,“没了头,看你怎么痊愈?”刀光一闪,她被烧的只剩眼球的眼睛彻底失去亮光。 “砰”“砰”“砰” 苏秀芳手用力的往后敲打着墙,最后一下直接把手指头插入土墙中,“刷”的一下,土墙上留下一道抓痕,泥土粉末纷纷掉落。 事到如今,她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什么大群异兽出没,什么围剿异兽的任务都是给她设下的圈套。起先的那把火根本就不是什么误伤,根本就是对着她放的。 还有最后听到的声音,她实在是太熟悉了,上一刻她才把人从异兽的爪下救出,下一秒却被他砍了头。 苏秀芳像是感觉不到痛,脸扭成一团,胸口怒火燃烧。 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她又恨又悔。 恨那天在场的全部人,尤其是那些个被她救过却冷眼看着她送死的人,后悔的是她没有防人之心,识人之明,错把豺狼当知己。她真心以待,几次三番救之性命,却换来火烧雷劈,临死遭割头之罪! 为什么? 她咬牙切齿。 嘴里多了股腥甜味,血顺着嘴角往下流。 血? 她随意地抬手一抹,看着手心的那抹猩红,耳边回荡死前听到的最后那句话,“没了头,看你怎么痊愈?” 痊愈? 苏秀芳反复来回掂量着“痊愈”二字,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心头一怔,喃喃自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怕是她那异于常人,只要还剩一口气,不管上一秒受到多重的伤,下一秒伤口就好了的体质,引起了那伙人的忌惮、恐惧。 怪物! 苏秀芳冷哼,不是没听过别人私下这么叫她,可那个时代,只要能活下来的,谁不是怪物。 现在回想,这事早就有了眉目。当她用身子一次次挡下所有的攻击,把人从变异人、异兽和异植的爪牙之下救出,别人看向她的目光不再是感激,而是恐惧,但她没在意。环境如此险恶,生存都困难,她每天想着怎么活下去,根本就没把心思放在这上面,结果,她死了,不是死于变异人、异兽和异植,甚至未知的危险里,而是死在一直被她护着的人手中。 苏秀英又用力地捶了一下墙,亏那些人想的出,生怕火烧不死她,还特意砍下她的头。 苏秀芳眼前快速闪过一道猩红,血光四溅,那是她死前最后的一抹颜色。 那帮狼心狗肺的白眼狼忌惮她的时候,谋划杀害她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每次出任务都是她打前锋,都是她冒着生命的危险救人。 哈哈哈! 苏秀芳突然高兴了。 没了她这个身先士卒的肉盾,没了她这个舍己救人的傻瓜,看他们以后怎么办! 你们就等着一个个送死去吧! 她目光凶光,无声地诅咒着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脸上笑着,泪却一滴滴地落下来。 苏秀芳的情绪收拾得很快,随意地抹了把泪,拍了拍脸,重新打起精神来,她开始琢磨眼下的状况。 明明已死,为何她还活着? 她知道不是幻觉,毕竟手上、嘴巴里传来的阵阵刺痛,提醒她这是真实的一切。 她迅速地低下头,眸光微动,触及一身的红衣裳,眼一下子睁圆了。 苏秀芳缓缓地抬起双手平摊在面前,满手的泥土渗透着血迹。 忍着痛,将手上的泥巴擦拭干净,细碎的伤口仍在。她心里默数三十下,再看,伤口依旧血肉模糊。 她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似失落、遗憾,又夹杂着一丝平静。 或许以失去特殊体质为代价,换来新的生机。 可这不是她原来的手! 苏秀芳不再留心伤口的是否恢复,发现这双手的问题。 大小不对! 她的手要比眼下的这双大。 手感不对! 她用左手在右手上摸个遍,她的手是虎口长茧,这双却是整个手掌都粗糙。 苏秀芳快速地缩回手,目光下下移动,细细地打量着全身上下。 她伸着双手在脸上摸来摸去,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连皱眉头待出的皱褶都摸了半天。 不对,都不对!嘴巴,眼睛,耳朵都不一样,甚至连眉毛的粗细都不同。 她从上往下,摸遍了全身,找不到熟悉的影子。 她整个人靠在墙上,脸上看不出神情,清晰地意识到,她不但失去了特殊体质,而且没了她原本的壳。 也对,没听说过丢了脑袋还能张出个脑袋复活的。 苏秀芳平静地接受了她换了个身躯的事实,那一刀,不仅断送了她的命,也割断了她原来人生的牵挂。 那个世界,也没啥好留念的…… 不在了,也好! 她沿着墙身子缓缓往下滑坐到床上,手环抱着膝盖,额头抵在膝盖上,透过两只大腿并拢的缝隙,看到绿线绣成的叶子,眨了一下眼。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身子。 她想不但她变了个人,而且这个世界也还了个样。 要是她没猜错的话,这个房子应该就是所谓的土胚房,而末法时代,早就没有了不适用的泥土房。 她现在是谁?原来的人去哪了?这里又是哪儿? 苏秀芳双手抱头,眉毛拧成一块地想,突然脑子里闪过一些陌生的片段,苏秀芳用力地抱紧膝盖,她知道,这是这具身子留下的记忆。她不敢丝毫分神,集中精力去看,深怕一不小心这些记忆消失得无影无踪。 接受完遗留下来的记忆,苏秀芳怔住了。 这具身子原来的魂魄消散了,在原主死去的那刻换成了她的灵魂,换句话说她穿越了。 穿越了…… 越了…… 了…… 上辈子,是的,看完原主的记忆,苏秀芳把原本自己的那一世称为上辈子。上辈子的她曾经听说过一些科学家立志研究时空穿越,以期望回到没有变异人、异兽和异植的和平年代。可惜,直到 她死了,穿越时空的技术仍是毫无头绪。 她一直以为穿越是匪夷所思,荒诞无稽,却不料真让她碰上。 她从末法时代,一瞬间,跨越了时空,穿越来到公历1982,不但时间在她身上回溯了几个世纪,空间也来了个大跨度。 她现在所处的空间不是末法时代的那个空间,文化、科技、政治完全不同,这是一个没有变异的世界,大多数的动植物没有危险性,倒是有点相似末法时代有个科学家提出的平行空间。 她来到了一个陌生的时空,没有熟悉的历史进程,不能预知未来,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仅仅来源原主的记忆。 回不去了,这下她在末法时代是真的死了。 当猜测真的成了事实,除了一开始有点失落外,苏秀芳满心的喜悦,死后再次拥有生命,即使是用陌生的躯体活在陌生的环境,她依旧满怀感激。 请原谅我占据了你的身体,但我会替你好好地活! 苏秀芳在心底说道,虽然原主的消失与她无关,但她毕竟用了原主的躯体,故而对原主感到抱歉。 她抬起头,目光在房间内扫视一番,盯着窗户上那个大红喜字发愣。 这是? 苏秀芳心跳加快,回想原主的记忆,整个身心兴奋不已。 今天是原主结婚的日子,现在是她的新婚之日。 苏秀芳一下子乐了。 结婚啊! 末法时代根本没有结婚的说话,多的是看顺眼睡一觉,睡够了再找别人。实力强悍的,一男多女或者一女多男没人管, 上辈子她有洁癖,没实力的时候想着活命,有了力量,却找不到即顺眼又“干净”的,不愿将就,至死都是一个人,没有尝过男人的味道。 原主根本没有和结婚对象,不,应该叫做丈夫的人相处过。想到有个专属于她的人,苏秀芳浑身的细胞都在颤栗。 她想过怎么对男人好,想过万一这个男人看不顺眼,不合心意,她应该如何去□□。她没有考虑过换个人选,不是她认定这个未见过面的男人,而是她压根没往这个方向想,潜意识里她还在末法时代,有个“干净”的男人是可遇不可求的事。 苏秀芳越想越入迷,时而傻笑,时而皱眉,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 第四章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陈国华胡乱地把倒在地上的东西塞回箱子里,踱步在屋里晃荡,其实不用看,他心里也有个大概,果真,墙角的热水瓶不见了,门背后的畚箕也没了,窗户台上的肥皂飞了,连床底下的澡盆都不见影了。 苏秀芳瞅着,呵,乐了,这动作她熟,当年她不就是这么扒拉那些挖出来的废墟,旮旯角落一寸寸地摸过去,带着些许伤感的问:“找东西?找啥呢?”这业务她在行,交给她,一找一个准,而且速度快。 陈国华眉头拧成一个疙瘩,脸阴沉地都能滴下水,“原来想给你找点药的,现在屋里东西丢了,药也没了。”走了几步坐下,也不找了,屋里大件没少,小件他记得住的都没了,那没记住的怕也丢了,忽然目光一扫,哟,连凳子都少了一张,四张凳子,现在三缺一了。 苏秀芳屁股才挨着凳子又蹦了起来,“丢了?谁干的?敢偷到咱们家来了?”真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偷到她头上,上次那个偷她东西的人是怎么处理的,苏秀芳想了想,哦,被她剁了手扔了出去,这会儿怕是命都没了吧。 在那个啥啥都缺的末法待过的苏秀芳一向很护食护物,即便“投胎转世”了,她也没打算改掉,捋起袖子,巴望着陈国华,一副只要他嘴里吐出个名字来,她就冲出去找人算账的架势。 陈国华有些吃惊,这苏秀芳怎么跟他打听来的不一样,不是说人老实,性子软,在这之前他是深信的,说老实软和还是好听的,被亲妹子抢走了新郎,也不见她在人前蹦躂(da),只会偷偷躲到屋里想不开,虽然没成功,但可见苏秀芳是个柔弱的,怎么一下子像变了个人似的。 陈国华永远不会知道,他来迟了,他“熟知”的苏秀芳在他进来前已经一命呜呼,眼前的壳了里换个彪悍的灵魂,此时念头一闪而过,他更多的注意力集中在“咱们家”上,这是—— 陈国华摆摆手,“这事不急,我知道是谁拿的。”就两把钥匙,他一把,给了他哥陈国利一把,看来陈国利没把他的话听进去,早猜到会这样,他还是心软地把钥匙给了,后悔吗?谈不上后悔,只是彻底对他哥心冷了罢。 他很快收敛好情绪,趁机把进屋的目的说了出来,“你以后有什么打算?你要是想回家去,等天黑了,我送你回去。”要他说,那个家不回也罢,想了想,又说:“我看,你回去后多点心眼。”一家子的心眼咋不分分,精的精得要死,傻的傻得要命,最后还不是傻的吃亏。 啥意思?苏秀芳不敢置信地瞪眼,他这是不认这门亲?气急了,“你是要跟我离婚?”倒不是她有多中意陈国华,也不是怕说出去名声不好听,实在是上辈子到死都没碰过男人,这下眼见到嘴的男人要飞了,她能不急嘛? 转而想起这男人咋来,苏秀芳略微有些心虚。 其实说起来,这婚事混乱得很。“苏秀芳”原先要嫁的不是陈国华,而是陈国华的继弟,没错,就是后妈带过来的拖油瓶,后来改名陈国成。先有陈国成跟“苏秀芳”定亲在前,后有陈国成跟“苏秀芳”的亲妹子苏秀丽搞到一起,也不知该说幸还是不幸,苏秀丽“中奖”了,肚子大了。 咋办?后妈大掌一拍,换新娘呗。可这个时候离婚期就两三天了,大伙都晓得陈国成和“苏秀芳”定亲,这贸贸然地换新娘人选,换得还是原来新娘子的亲妹子,不是上赶着跟人说里头有猫腻吗?后妈为了亲儿子也够拼的,于是一夜之间就有了—— “你们听岔了,是陈国华跟‘苏秀芳’,国成娶的是妹妹。” “不对,一开始就说的是陈国华跟‘苏秀芳’,先说他们的,国成后面才提的亲。” “国华不在家,国成这做弟弟的帮着跑,这不去的多了,跟苏家那小闺女对上眼了。” …… 俗话说的好,有了后妈就有后爸,不是没人质疑,但没见人亲爸都没啥,外人也不至于咸吃萝卜淡操心,还得夸这亲结的好,姐妹嫁俩兄弟,亲姐妹成妯娌,家事和,有那想的多,私下不得不赞一声后妈干得漂亮,一招就把前头留下的儿子给笼络了,更有那要好的说后妈厚道。 扯远了,“苏秀芳”可不知道她的新郎换人了,两家人瞒着她,她又备嫁不好意思出门,没机会听那些个风言风语,便是有,也没人扫兴地在当事人前说。倒有人来道喜,不过客人以为“苏秀芳”知道,就没指名道姓地说,“苏秀芳”以为客人嘴里的陈家兄弟说的是陈国成,这乌龙闹得直到新郎迎亲那会,她才知道新郎换了。 这打击不可谓不大,整个婚礼过程浑浑噩噩,就像个提线木偶,别人说啥就是啥,等醒过神,人都在洞房里,木已成舟,换个想的开的,或者有人劝着点,陪着说会话,也许事情就不会这样了,可那会儿来的客都去陈家老房子那边吃酒,陈国华恰巧走开了,“苏秀芳”想不开,但要反抗吧,逆来顺受惯了,她又不敢,越想越气,越憋屈,最后活生生地一口气没提上来,就这样魂没了,让末法来的亡灵捡了个便宜。 要说这婚事“苏秀芳”憋屈,那陈国华最是无辜。从头到尾,他才是真正的完全不知情,“苏秀芳”还晓得婚期,还有谁想陈国华似的到了正日子才被告知“你要结婚了”“你当新郎了”,原是回来过年顺带参加继弟的婚礼,门都没进,衣服都没换,就被拉去当新郎,都不知道该说他这是走运还是倒霉。 而后苏秀芳想这事又不是她做下的,大不了今后多让着丈夫一点,多宠着他作补偿,又理直气壮起来,你敢!她眼都红了,瞪的,可落在陈国华眼中,却觉得她是强忍着没哭,立马手足无措,忙说:“不是离婚……” 不是离婚又是啥?陈国华噎了一下,乡下这地方,不兴扯证,办了酒席就是结婚,现在他俩证没领,酒席却办了,可在村里人眼中不就是夫妻吗? 听了这话,苏秀芳翘起了嘴角,不是离婚就成,可关系到今晚有没有男人,又逼了一句,“那你怎么说送我回去?我人都嫁过来了,你赶我回娘家,这不是让人笑话我?” “你,你愿。愿意嫁我?”陈国华脸一下子的紧张起来,激动得都有些结巴,能不激动吗?这么好的媳妇,他哪不乐意娶。好吧,他承认自己是图媳妇好看,瞅着顺眼才愿意的,换个别的人就不见得同意。 什么?你说这媳妇原来要嫁的不是他?笑话,要不是这样,以他在村里的这名声,这条件,想找门过得去的亲事都难。现在这白捡来的媳妇哪是什么过的去,根本就是数得上号的,他做梦都会偷着笑。 他进门前不是没想过将错就错,娶就娶了呗,只是怕媳妇不愿意,这才忍着不说,要知道方才他大方说让人回去的时候,心里呕得要死。陈国华兴奋得蹭地一下站起来,搓着手来回走动,晃得苏秀芳眼花,突然停下来,转过身,盯着苏秀芳问:“媳妇,你真的愿意?你要是反悔的话,现在还来得及。”话是这么说,嘴里却不见外地喊着媳妇,可见这人啊,完全口是心非。 废话,若不是这里做啥都要名正言顺,连男女睡在一起都讲究个名分,从来了兴致随时来一发的末法时代过来的她何至于扒拉着人要身份。苏秀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知道我是你抱着出娘家门,进的是你家的门,跟我行礼的也是你,我只认你一个。” 苏秀芳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陈国华要是再磨叽,他就不是个男人。他也不说啥,咧着嘴,赶紧一个熊抱把人给抱住,苏秀芳不是躲不开,她不愿意不想躲,手主动地搂着对方的腰,有意无意地摸了起来。 嗯,手感不错,肌肉紧致有力,窄腰翘臀…… 身为正常的男人,陈国华怎么会没有感觉,媳妇摸第一下的时候,眼底染上一抹幽暗,不想媳妇的胆子竟如此之大,察觉到那双略带粗糙的手伸进衣服里,整个人忍不住抖了一下,心酥麻酥麻的,原以为到此为止,可,媳妇摸起来没完没了,竟然越摸越往下—— 陈国华终于忍不住腾出手,捉住那双在身后作乱、点火的手,艰难地吐出一句话,“媳,媳妇,……”天还没黑呢,话没说话,就听到一连串煞风景的声音, “咕噜噜” 两人四只眼齐嗖嗖地投向苏秀芳的肚子。 第五章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只是苏秀芳的眼神夹着着几分遗憾,紧跟着又是一声“咕噜噜”的叫。不过这回可不是苏秀芳的肚子在响,而是陈国华的在叫,小两口你瞅瞅我,我瞅瞅你,相视而笑。 这夫妻俩,一个大早起来穿衣打扮,一个擦着天亮赶路,又都因换新郎这事倒了胃口,算起来,一天下来都没好好吃顿饭。 陈国华忙松开苏秀芳笑着说:“饿了吧?我去做点,你想吃点啥?”他的表现表现,表明自己是疼媳妇的好丈夫。 “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吃。”别误会,不是爱屋及乌,而是吃了三十五年营养剂的苏秀芳,真不知道吃什么。 可陈国华不知道媳妇是想不出吃啥,以为是她不好意思开口,想起自己拿回家的五斤白面和一条猪肉,“媳妇,咱下面吃。”他姿势别扭地冲出去了,肚子饿到是其次,重要的事——笑话,让媳妇摸了这么就,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他能没感觉吗?就差点把持不住,得赶紧溜到外面冷静冷静。 陈国华匆匆进了厨房,苏秀芳跟着出来,不过她不急着进去,反而来了兴致打量新家,拢共就三间半房,东西两屋,大的是卧室,小的是仓库,中间是厨房,还有院门西南角落的半间,之所以说是半间,就是个茅坑上边搭了个草棚顶,遮阳挡雨挡风。 对茅坑。苏秀芳心里犯怵,茅坑真就是个大坑,坑口搭着两块木板,踩脚用的,到这里为止一切都正常,她不是个娇气的,上辈子还在露天五谷轮回过呢,但问题出在木板上,上面湿淋、淋的,还黏着屎,瞅着就恶心。 一想到以后穿过整个院子就上这么个茅坑,苏秀芳顿觉不好,心想换不了茅坑,那两块板她说什么都得想法子换掉。 苏秀芳瞧了一眼就远远避开,地方不大,很快就逛完了。 其实说来,这房子陈国华当年分家出来单过的时候买的,没住几天,他就收拾包袱出去闯荡,这不,当初咋样,现在依旧咋样,鸡窝猪圈一概齐全,就是更加破败,连卧室的家具都是以前房主留下的。 没啥好瞅的,苏秀芳来到厨房门口,陈国华正擀面条呢,强壮的臂膀如拳头搬的一鼓一鼓的,无一处不透着美感。 陈国华忽然转过头来,只见媳妇倚着门打量自己,目光熠熠,下意思地挺直了胸,擀得越发有劲,咧嘴一笑,“媳妇,你再等会,很快就可以吃了。”打定主意以后都做饭,没见媳妇看他的眼神都变了吗? 越瞧越满意的苏秀芳忍不住勾起嘴角,这男人要貌有貌,要身材有身材,咋原主就不乐意呢。陈国成还没见到,不过凭原主的记忆,她觉得陈国华比陈国成强多了,不过原主要中意,也轮不到她捡这个漏。 要说原主不乐意,自有她的道理,要说陈国华的名声在后妈多年的宣扬下,还真不如陈国成,在原主眼中,就是个有名的浪荡子,这准丈夫眨眼变妹夫,心脏不强壮的还真接受不了,这新的还不如旧的,原本就不是个心大的,你让她咋想的开。 等正式吃上饭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咋了?陈国华出去借了把菜和两个鸡蛋。热气腾腾的汤面一上桌,苏秀芳就迫不及待地吃了一口,面条刚入口,顿了一下,随后以更快的速度夹起面条往嘴里塞。 见媳妇两颊鼓鼓的,陈国华顿时生出一股骄傲,他做的饭,看她媳妇多捧场,眉开眼笑的,“媳妇,你吃慢点,锅里还有呢?” 苏秀芳的嘴忙的很,没空说话,回应他的是唏哩呼噜地吸面声,捧起大海碗,呼噜噜地喝了口汤,咬了口鸡蛋,眼睛一亮,吃了块肉,恨不得把舌头都吞了,狼吞虎咽,香,真香。 咽下最后一口汤,她重重地把碗往桌子上一放,豪迈地随手擦了下嘴,爽。吧唧一下嘴回味着,真顿饭吃得她只觉得以前三十五年她啃得是猪屎。 陈国华心里美滋滋的,看看他媳妇吃得多香,把自己碗里的肉挑出来放到媳妇碗里,他碗里肉本来就不多,大半的肉早就挑出来盛到媳妇碗里,又把另一个鸡蛋夹过去,笑道:“这些你也吃了。”他更想亲手送到媳妇嘴里,只是怕媳妇不好意思。粗粗接触下来,他隐隐觉得媳妇不是个腼腆的,只是第一眼,那苍白的脸色,摇摇欲坠的身影,给陈国华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他总是不自觉地把媳妇归到要细心呵护的那一类中。 苏秀芳两眼放光,不客气地吃完鸡蛋和肉,心满意足了,对陈国华的好感爆涨,要知道在末法,舍得把口中的食物分给别人,绝对是真爱。 还不知道刷爆了苏秀芳好感度的陈国华再接再厉,“锅里还有面,还要吗?”可惜肉和鸡蛋就这么点,早知道媳妇爱吃,他就多放点。 其实已经不少了,一顿饭两斤多的肉吃了一半,再加白面、两个鸡蛋,村里谁家像他们这么败家,心疼媳妇的陈国华心中淡淡的懊悔,苏秀芳摸了摸突出的肚子,巴巴地望着碗,不舍地摇了摇头,“饱了,吃不下了。”她还没吃过瘾呢,营养剂口味再逼真,也比不过真的肉的滋味好。 要说她的胃口不止这么一点,不过那是上辈子的事,自穿越样样都满意的苏秀芳,终于泛起微微的遗憾,就是这身子胃口小,一碗下去就饱,她都没尽心呢。 苏秀芳选择地遗忘了那是只比她脸还大的大海碗,不小了。 瞥了眼媳妇,见她真的吃不下了,陈国华也不多劝,媳妇的馋样他看在眼里,既然媳妇爱吃,大不了以后经常做,不就是费点白面、猪肉和鸡蛋吗,精贵是精贵,可他又不是养不起。以前是一个人,凑合着吃,如今有了媳妇,咋也得把媳妇养的白白胖胖的。 边吃边想,他两三口地把剩下的面条全都扫进肚子里,还别说,他怎么觉得要比以往好吃。 吃过了饭,苏秀芳精神抖擞,看了看桌子上的碗筷,然后不顾陈国华的阻拦,跟着他一起收拾,倒不是她勤快,只是她知道,这个时代还是男主外女主内,陈国华心疼她不让她做,她也不能拿乔,真的啥都不干,全都推到陈国华头上,只吃不干活不是她的性格,做饭她暂时还不会,可洗洗碗擦擦桌子的活,她还干得了。 收拾完厨房,陈国华瞧天还早,就跟苏秀芳商量着去城里置办两床被子。家里没坑,也来不及现砌,就靠那床单薄的被子是不够的,他一个人的话,倒可以跟别人借,可这会儿娶了媳妇,陈国华就不想将就。 至于被偷走的被子,他是想过去要回来,不过一想那些也让人盖过,他便歇了心思,要是肯定得要回来的,不过不是现在。 白得的媳妇,陈国华总觉得委屈了苏秀芳,婚礼不能补办,只能在别的方面补偿,啥啥都想最好的。 经陈国华一提醒,苏秀芳倒想起个事来,好像原主陪嫁过来两床被子,被套还是原主亲自缝的,“我嫁妆里有被子,好像是在老屋那。”短短半天的功夫,她已经知道陈国华爸他们那是老房子。 原主是有嫁妆的。说来也可笑,原主的嫁妆抬往老房子那边,酒席也在那办,独独行礼却是在陈国华独住的房里,靠的不就是后妈一张嘴。 去老房那边拿嫁妆,还是去城里买新的。苏秀芳想都不想地就决定去老房拿回嫁妆,笑话,这是这具身子的,比起她来,怎么也不能便宜那些个恶人。 第八章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苏秀芳选的石子就是颗普通的石头,地上随处可见,石头砸到王彩桂肚子上,然后很快地顺着她的身子滚了下来,和地上其他的石子混在一起,所以王彩桂感觉到痛哀嚎一声,本能地低下头,自然是没找到凶器。 其实苏秀芳扔得一点都不重,她知道在这里伤人是要坐牢了,虽然那所谓的牢房未必能关得住她,但也没必要把自己给折腾进去,所以她已经放轻了力气,还特意朝着王彩桂肚子的部位扔过去,是想着肚子肉多抗打,对方又有大棉袄裹着,出不了事。但这会儿听王彩桂杀猪般的惨叫,苏秀芳禁不住怀疑莫非这回她又没掌握好力道,瞥向王彩桂。 王彩桂也就当下被砸到那瞬间感觉到疼痛,但不妨碍她生气,“谁?谁打我?”也不去瞧别人,她直接给陈国华定了罪,狠狠地瞪向陈国华的方向,如果目光有形的话,陈国华怕早就被戳成了马蜂窝,“是不是你打的?小兔崽子,我就知道是你。反了天了,你竟敢打我!夭寿啊,也不知道我上辈子造了啥孽,咋就有遇上这么个丧尽天良小畜生呢?杀人了,当儿子打娘了。”甭管是不是陈国华,王彩桂认准就是他做的,他俩仇大着呢。不提以前的,就今天陈国华喜当郎,她不信这“买一送一”带过来的儿子心里不怨她。 陈国华往媳妇跟前靠,挡住王彩桂吃人般的目光,手指在苏秀芳手心蹭了蹭,安抚躁动的媳妇,类似的话他听了没个上千遍,也有百来次,从小到大,只要后妈娘三有个啥,后妈都要把账算到他们姐弟仨身上,他都习惯了,跟后妈是说不拎清的,有那功夫瞎扯,还不如早早办完事,回家跟媳妇亲近呢。 他不予理睬后妈的捶胸拍腿的哭诉,拉着媳妇往他爸跟后妈的屋里去,后妈向来有把她认为精贵的东西藏她屋理的习惯,想来这次也不例外。来的路上他就知道想让后妈把嫁妆还回来是不可能,要费上一番功夫。说来也可笑,明明是媳妇自己的东西,却得自己去拿去抢。 方才要不是大伯娘拉着他们说话,这会儿媳妇的嫁妆怕是已经拿回来了。 如果说王彩桂刚才还有些许理智,只嘴上骂着不干净的话,眼下见陈国华这一举动,顿时感到胸都要炸了,一来是陈国华这王八羔子没过来跟她赔不是,二来苏秀芳的嫁妆就在屋里放着,可不能让他们瞧见,当下挣扎着起来就要扑过去,可也许是脚麻了还是手脚发软,人起到一半却突然失去重心往下栽,王彩桂下意思地伸手抓住边上的人—— 可怜的冯美凤,上一刻正跟王彩桂角力,一个弯着腰死拽活托想把人拉起来,一个死活不愿起来,不料中途王彩桂突然松手去摸肚子,她重心不稳踉跄了一下,才刚刚站稳,下一刻又被王彩桂当做柱子抓住。 二十年前的王彩桂是槐树村的一枝花,是不是的还有待商榷。不过经过二十年的洗礼,王彩桂的身上是一点都看不出昔日村花的痕迹,至少那身材不像村花反而像村霸。多年来,她的身子就如吹了气般的,一日日地鼓了起来,跟冯美凤站一块,足足宽了一半。 这会王彩桂全身的重量压在冯美凤身上,饶是冯美凤连年干惯了农活,也禁不住,变故来的很突然,然而又在意料之中。 冯美凤的儿媳们原来边吃边瞧好戏的,这下没了心情,忙放下筷子过来,只是到底晚了一步,眼睁睁地瞧着婆婆跟婶婶俩抱团摔倒在地。 王彩桂压倒在冯美凤身上,冯美凤疼得喘不过起来,“哎哟”“哎哟”地吆喝。 这下剩下的人也坐不住了,心里在不甘愿的苗巧娟也不得不上前拉王彩桂一把。 外面混乱一片,苏秀芳两口子已经推门进屋了。 陈国华猜得没错,媳妇的嫁妆是被藏在这屋,“媳妇,你瞅瞅有没有少了啥?”路上媳妇大致说了有哪些嫁妆,可到底有什么,还得问正主。 苏秀芳翻着记忆想。 说来苏家也不是卖闺女,原本跟陈国成定了,苏家就开始准备嫁妆了,说不上多,但也不少,村里其他人咋嫁闺女的,他们照着给置办了一份嫁妆,用上好的木头打了三十六条腿,说出去也够体面了。 可出了苏秀丽抢亲的事,眨眼俩闺女都要嫁,这时候再多置办一份嫁妆,苏家没那个时间也没那个钱,咋办?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苏秀丽哭着往爸妈跟前一跪,然后原主的的嫁妆缩水了,三十六条腿没了,只带着两床被子和几样小件出门,就连两床被子还是原主的爸妈瞧着是原主缝的,做主分给她的。 嫁妆的事同样瞒着原主,苏家没有提前告知,等原主要出门才急匆匆地交代了,但那时候原主被换新郎的事打击得晕乎乎,心灰意冷,压根就没听清苏母说的啥。 原主不清楚,有原主记忆的苏秀芳清楚,旁观者清,苏秀芳很快就从记忆中找出来了,“没差,都在这儿了。”两床被子,一个搪瓷盆,一块毛巾和一把梳子。 嫁妆找到了,陈国华也不急着走,他又开始翻箱倒柜,他丢的东西还没找到呢,刚从箱子里抽出一条被子,门口传来王彩桂的声音,“你们在干嘛?做贼呢,偷东西偷到家里来了?来人啊,有贼。” 有冯美凤这个肉垫,王彩桂没伤着,被人拉起来后,冯美凤还在儿媳的搀扶下喘着粗气,王彩桂就迫不及待地来追苏秀芳两口子,见陈国华卷起一条被子,抬起的脚没放下,就大声囔囔了起来。 四仰八叉躺炕上打着呼的陈春生猛地一下子坐起来,“贼?嗝~哪,哪有贼?”因醉酒发晕的脑袋这下好了,起的急,头更晕了,身子紧跟着晃了晃,只是仍挣扎着要下床做贼,才将一只腿挂到炕边上,突然蹿过一道黑影,一下就将他扑到了。 王彩桂边叫边飞快的冲了进来,眼尖地发现炕上有动静,原本扑向陈国华的,转了个方向朝炕扑去,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拍着陈春生号,“他爹,我对不住你,没把国华教好,让他……” “贼呢?在哪?”王彩桂话还没说话呢,就被堵到门口的人打断了。 不像陈国华的房子在犄角旮旯,陈家老宅正处于村里人口集中的地儿,起先王彩桂跟冯美凤的动静闹得有些大,就有不少人听到动静从家里探出脑袋来,这会儿听说有贼,二话不说就抄起家伙冲过来帮忙。 见站在最前面的人手里握着的“武器”,苏秀芳抽了抽嘴角:这位壮士,你左边那位扛着锄头我能理解,你右边的举着铁锹的我也没意见,可你拿着口碗是几个意思?打算真遇上贼了,是用碗砸他?还是拿碗盖他的头? 然后饶是见多识广的苏秀芳,也默了,扫帚、斧头、畚箕……还有一只鞋,千奇百怪,怕是手边上有啥就拿啥吧?不过,你们这样真能打得过贼吗? 事情闹大发了,不过丢人的不是苏秀芳两口子,还托大伙的福,不费力地将嫁妆给拿回来了。王彩桂当然是不想给,可也由不得她。 贼喊做贼的王彩桂,在陈国华指出他在被子上留下的记号,是真的哭了。 谁才是贼? 面对大伙异样的目光,王彩桂只能干瞪着眼瞅着苏秀芳两口子把他们家的东西一一搬了回去,她倒是想赖下,但也不晓得是不是年纪越大越要脸皮,王彩桂那句“东西在我屋里,就是我的”,在大伙瞩目之下到底是没说出口。 想到王彩桂众目睽睽之下抵赖不成撒泼,苏秀芳就乐呵,不过很快又皱了眉,她那个公公啊,真不知道该咋说他?糊涂吧?他还晓得好声向大伙道谢;精明呗,等大伙一走,他劈头盖脸地训了顿陈国华。 第九章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有这么爱折腾的后妈跟不靠谱的爸,她男人没变态可以说是老陈家祖宗跟她那亲婆婆在天保佑。 苏秀芳抓着被子的一角,觑着男人的脸色,“国华……”两辈子都不太会安慰人,眼下想安慰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毕竟那是他亲爸,血脉天性在那磨灭不掉。 难道要她说“没事,你还有我”,或者“你就当没这个爸,以后我就是你亲人”,苏秀芳莫名地打了个冷颤,手臂上激起一层鸡皮疙瘩,瞧把她自己肉麻的。 苏秀芳一时语塞,陈国华脸色很正常,没有半丁点心情不好的迹象,甚至嘴角还微微翘起,可她知道陈国华心情不大美妙。 什么?哪看出来的?这还用看吗?去的时候陈国华拉着她说个不停,回来的路上寥寥几句话,一张脸绷着,到家就开始沉默地捯饬着床铺,这么久了,连放个屁都是没声的。 照她上辈子的性子,半路就杀回去给他出出气,只是想了下原主的性格,苏秀芳默了默,算了,等以后再找机会偷偷黑那俩老头老太一把。至于这男人,得了,那是他亲人,也不指望他动手了,反正有她一个就够了。 陈国华如果知道自己媳妇心里在想什么,他肯定会先翻下白眼,然后郑重其事地告诉媳妇“你想多了”,他只是一想到待会要发生的事,有点紧张而已,此时不知情的陈国华等了半响,没等到媳妇继续说,疑惑地说:“困了?床马上铺好了,就可以睡觉了。” 想到香喷喷的媳妇,这位激动了,像抢似的夺过媳妇手里的被角,拎着其中的两个将被子提起来抖了抖,然后手脚麻利地又是铺好床,然后殷勤地将拿回来的洗衣盆刷了一遍又一遍,兑了热水进去给媳妇洗澡用。 陈国华掩好身后的门,站着没动,心想等会就走,万一媳妇有事叫他咋办?可听着屋里隐隐约约的水声,那只脚是怎么的都抬不起来。 在他这个年纪的,快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哪像他老大不小了,还打着光混呢。什么钻苞米地,什么躲草垛里,他不是没听人说过。大老爷们的收工回来,几碗黄汤灌下肚,一个赛一个吹那档子的事,谁家媳妇腚白花花的,谁家的又那什么的大,就他低头喝闷酒。 不喝酒还能说什么?说他还没开过荤呢?还是说除了他姐,就没别的女人想往他跟前凑?这么丢人的事儿,他藏着掩着都来不及,哪会拿出了供人取笑。 说他不想女人是骗人的。以前夏天那会,哥几个擦着天黑就往河边凑。为啥?运气好的话,能见着村里的女人去那洗澡。不过往往他们还没靠近,就被女人们发现了,然后就是四下窜逃。 现在的心情比那会儿更紧张了,陈国华不停地念叨,这不是别人,这是他媳妇,所以他这不是偷看,心里这么想,行动上不免带了出来,身子不由地往门边上靠近,支棱着耳朵仔细听。 “哗啦啦” 一只手慢慢地从脖子往下摸,圆润的肩膀,白嫩的……陈国华感觉鼻尖一热,伸手一摸,呃,流鼻血了。 不敢再想下去了,陈国华忙转移注意力,仰着头瞧着月亮,但耳边水声不断,脑子控制不住地去想,这样的场景他曾经梦到好几回,不过梦里瞧不清长相,这会儿却换上了媳妇的脸——手又往鼻端上一抹,理智上知道自己该走远点,却又舍不得离开。煎熬的陈国华觉得时间过得特别慢,媳妇怎么还没洗好呢? “媳妇,要不要我帮忙?”咋就忘了媳妇手上有伤? 都已经是他媳妇了,人早晚是他的,刚刚怎么想着回避呢?抬手就给自己一巴掌,他现在推门进去,应该也不迟吧?陈国华的心开始蠢蠢欲动。 丈夫没走就在门口,苏秀芳早就知道了,人靠门上发出那么大的动静,她想装没听到都难。听了丈夫的问话,她勾了勾嘴角,站了起来,随意地擦了一下身,麻溜地爬上床钻进被窝,然后头冲着门喊:“行啊,你进来吧。”哼,叫你刚才跟躲变异人似的避开。 陈国华火热的心瞬间凉了一半,没有想象中的美人出浴,入眼的是一个光、裸、裸的澡盆,这会儿他倒是没想到是被媳妇耍了,以为自己还是来迟了一步,媳妇已经洗好了。 他懊悔得恨不得再给自己一下,转而瞅着媳妇歪着脑袋躺床上,红扑扑的小脸蛋,视线落在媳妇露在外头的半个酥肩,久久收不回来,心又开始火热了,陈国华麻利地端着洗澡水出去倒掉,又在厨房洗了个战斗澡匆匆回来。 事到了这个地步,陈国华哪还等得了,掺了大半冷水的澡都没能压下心中的躁动,只是他刚躺下,还没来得及行动,媳妇就主动挨过来了。 媳妇,媳妇她光着身子…… 意识到这一点的陈国华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滑溜溜的感觉让他心猿意马,不客气又带着激动地摸了起来。 这是他媳妇! 这一晚,苏秀芳很满意,除了第一回出了点意外,不过对方是个生手,有那样的表现能理解,这不接下来的两次顺利的很,不得不说男人在这方面有天生的悟性,学的快。开始是她引导男人,后来这男人还会“举一反三”。 这丈夫不错,哪哪都跟她合拍。验完货的苏秀芳心满意足了,陈国华也乐着,两口子笑着相拥而眠,一夜好梦。 第二天一早,苏秀芳揉着发酸的腰,琢磨着强身健体的计划,不是原装的就是不好,体力跟不上,换她原来的身子,昨晚再战几回都没问题,哪像现在,还没到最后就不行了。 算了,能活着就不错了,咋那么多要求,沾了原主的光,接了身子跟丈夫,她咋也得心生感激,哪能嫌三嫌四的,不就是体力差吗?多大的事,多跑几圈多运动不就完了,真要练成上辈子那样,就有得她哭了,毕竟这里还是以娇柔为美的,就上辈子的男人,喜欢的不也一样是柔弱的。 苏秀芳不得不承认,上辈子没男人是自己挑剔了点,也是因为没几个看上自己,就像他们说的,“抱你就跟抱自己似的”。所以说,大男人的心思很简单,当兄弟,你就得是株仙人掌,做女人,你就是朵凌霄花。 这么一想,苏秀芳觉得这接盘过来的身子也没啥不好的,至少男人喜欢,看她家国华昨晚的表现就瞧得出来。 嗯,以后可以少锻炼点。 苏秀芳偷偷地愉快地决定了,在能打能跑的前提下,要保持身子娇柔易推倒,因为她既不想当个像男人的女人,也不想成为没了男人活不下去的女人。 第十二章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昨天损失了一大笔财,王彩桂心里不畅快,过了一晚,心头的火非但没少,反而火气越盛,这会儿见到陈淑芬,不由地迁怒到她身上,忍不住又刺了一句,“不是说不踏进这里半步,咋来了?我们这里小,可盛不下你这尊大佛。”姐弟仨都不是啥好东西,老大凶,老二滑,老三刁。 要说这三个眼中钉,王彩桂最为忌惮的是谁?无疑正是眼前这位陈淑芬同志。 陈淑芬能在陈老太太没了后,护着两个更小的弟弟平安长大,至少三人的身体没怎么遭罪,哦,吃鸡蛋被打那事例外,她就是在那次挨打后开始转变的。真逼急了,她敢拿着菜刀拼命。横的怕不要命的,王彩桂惜命的很,眼见上头压着的大山没了,日子刚好过起来,她才舍不得跟赔钱货硬碰硬呢。 不过王彩桂辈分高,后妈也是妈,仗着身份跟枕头风,陈淑芬又不能时刻拎着菜刀,所以两人对上的时候,十次里头王彩桂能赢上了六七次,可饶是如此,她也觉得憋屈。 多年的不对付,让王彩桂本能地防备陈淑芬,觉得这回陈淑芬破天荒的回来准没好事,要知道这位嫁出去后轻易不来这里,有事去的也是陈国华那。 陈淑芬的眼神轻飘飘地从她身上掠过,直奔苗巧娟的位置去,“国利呢?国华的婚事怎么回事?他啥时说的亲?我怎么不知道,新娘是哪家的闺女?半个月前你来家里咋没说一声?” 怕啥来啥,苗巧娟平日没事的也怵这个大姑姐,这回心虚之下,连正眼都不敢瞧人,讪讪地叫了声大姐,“国利昨儿喝多了,这会儿还在屋里躺着呢。”好在她一早就猜瞒不住大姑姐,早就想好了说法,先是瞥了眼王彩桂,然后拉着大姑姐进屋去说。 白了眼炕上睡得没形象的陈国利,陈淑芬横了一眼苗巧娟,“说吧,到底是咋回事?最好别让我发现你们两口子在这当中干的好事。”有什么话是需要避开王彩桂,不是不好意思当着人的面说人坏话,就是怕被人拆穿,她眯了眯眼,事先警告苗巧娟一番。 在大姑姐的瞪眼下,苗巧娟咽了咽口水,吞吞吐吐地把事说了一遍,“大姐,这事不能怪我跟国利,我们也没法子。”一张嘴就是先表明自己的清白,“上次不是跟你说过了吗,陈国成有对象了,就是那槐树村的苏秀芳,咱两家连日子都定了,哪知道陈国成这龟儿子搞大了苏秀芳亲妹子的肚子,这苏秀丽也太不要脸了,八辈子没见过男人了,抢……”骂起陈国成跟苏秀丽来,她是一点都不含糊。 陈淑芬黑着脸扫了眼弟媳,苗巧娟顿了顿,收起幸灾乐祸的嘴脸,朝外撇了撇嘴,“那位想孙子想疯了,小龙小凤这么多年的奶奶算白叫了,”小龙、小凤是她宝贝儿子跟女儿,她小小地抱怨了一声,这回不用陈淑芬提醒,她继续说,“放着姐姐不要选妹妹,可过两天就要结婚了,这节骨眼的换人不现实,那位想了个招,硬说是国华成亲,等我跟国利知道的时候,村里差不多传遍国华要跟苏秀芳结婚了……大姐,国利是想着要来告诉你,可那位拦着不让我们出门,还拿咱爸压我们夫妻……” 苗巧娟苦着一张脸,吧唧吧唧地说着他们夫妻的不容易,中心意思无非就是:不是他们两口子不想去跟陈淑芬告状,奈何敌方太强大,他们夫妻不是对手。 听说二弟娶的是陈国成不要的,陈淑芬怒不可遏,刚想说话,就听到“哐当”一声响,原来王彩桂被继女凉一边后正生着闷气,等明白继女的来意,心里一哆嗦,瞧两人躲屋里说话去,这位犹豫了会,终于还是跟上去躲门口偷听,越听越火大,气的抬腿冲着门就是一脚。 “好你个苗巧娟,我就知道你不是个好的,你咋不跟你那好大姐说你是收了我的钱,这才闭嘴不说的。”王彩桂踹门进来,横眉怒眼,唾沫横飞,“我是绑了你还是砍了你的手脚,脚好好的长你身上,你要是有心,我拦得住你吗?”想把事全推到她身上,做梦! 苗巧娟拿了自己的钱,还想在继女面前装无辜,王彩桂气不打一处来,抓牙舞爪地朝她冲了过去。 见弟媳被追着满屋子的跑,陈淑芬却丁点救援的意思都没有,王彩桂骂的难听,可有句话却说对了,真有心的话,王彩桂还能怎么着他们夫妻两个人吗?何况,她可没听漏那句“你是收了我的钱”,陈淑芬瞬间心凉了,苗巧娟反常地没有反驳,可见王彩桂没在瞎说。 苗巧娟就不说了,毕竟只是个弟媳,可陈国利呢?陈淑芬不得不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摩她这个大弟,她不信苗巧娟的举动能瞒得过他这个枕边人。 王彩桂追着苗巧娟到了屋外,陈淑芬蹭地站了起来,不往外去,反而朝里走,走到炕边一把拧着陈国利的耳朵,陈国利哎呦一声呼痛,“大姐,轻点,轻点。” 他撑着起身,歪着脑袋,呲牙咧嘴地讨饶,眼神清明,一点都不像刚被弄醒的样子。其实早在苗巧娟他们进屋的时候,他就醒了,不过听到他大姐的声音,这位愣是没敢起来,闭着眼睛装睡,还下意思地放轻了呼吸声。 陈国利又是求饶又是露着讨好的笑,到底是从小护着的弟弟,见他耳朵通红,陈淑芬便撒开了手,眼睛牢牢地盯着对方的那双眼,厉声地问道:“你老实跟我说,国华的婚事有没有你的份?” “大姐,这不干我的事。”他只是在知情后也没拦着,不过这话不能对大姐说,陈国利眼神闪烁,“等我知道的时候已经迟了,大姐,那苏秀芳我也看过,王彩桂为陈国成那小子瞧中的,差不到哪里去,要不国华是我弟弟,我能看着他掉火坑里……”夫妻俩一个套路,一个推卸责任,一个打“亲情”牌。 “啪” 陈淑芬甩了陈国利一巴掌,这弟弟是她看着大的,对方就是放个屁她都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你也知道国华是你亲弟,有你这么当哥的吗?别人家是做哥的照顾弟弟,从小到大,哪回不是国华让着你,当年国华成绩那么好,还不是把读书的机会让给你。你被村里二傻子他们打了,是谁帮你的?是国华,你没事,他脑门却肿了五六天,你嫌屋子小娶不了媳妇,还是国华搬出去给你腾位置……你呢?你倒好,合着个外人欺到自家人头上来了。我再问你,你媳妇拿了王彩桂钱的事,你知不知道?” 第十三章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陈国利的脸被打偏了,迅速地红了起来,他不敢置信地捂着脸看向陈淑芬,“大姐……”你打我?他的嘴动了动,在陈淑芬的凌厉的目光下,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说话呀,你倒是说呀。刚刚不是挺能说的,怎么一下子就变哑巴了?” 说啥?陈国利愣了,说他知情,可小龙他娘跟王彩桂交易的时候,他是不在场的,小龙娘拿到了钱才跟他说的;说他不知情,但他也没有立马就让小龙娘把钱还了。曾经某一刻,他是动了告诉大姐的心思,不过被小龙他娘一劝,他动摇了,瞧着那叠钱,他的那些心思又缩了回去。 小龙他娘说的对,就国华的名声,是娶不到这么好的媳妇,他们夫妻这是为他好,做兄嫂的帮他娶亲…… 屋里上演着你瞧我我看你的默剧,屋外婆媳俩掐上了。 苗巧娟从屋里跑出去后,就朝院门冲,她想的也没错,一来外面地方大,跑的开,二来要是遇上了人也能帮着拦一拦,劝一劝的,不过呢,运气不好,陈红英正从外面回来,在门口堵了了正着。 陈红英见她妈追大嫂,想都不想地上去帮忙拦,母女俩通力合作终于抓住了苗巧娟,苗巧娟当然不会站着白白挨打,抢在王彩桂前动手,她不挠后妈挠陈红英。 这一挠,就相当于捅了马蜂窝。陈红英是谁?是陈春生的老来女,是王彩桂在老陈家的凭仗,虽然她刚生下那会,王彩桂失望她不是个带把的,但这么多年来就这么一个老陈家的种,王彩桂可是使劲地疼,明面上连陈国成都比不上她。陈红英虽然说不上锦衣玉食地长大,但长这么大,别说是被人打,在家就是一句重话都没被说过。 这下好了,三个人打上了,不用说,苗巧娟自然是落了下风。 “干什么呢?这是干啥呢?”陈春生咋都没想到,他就是起来撒泡尿,家里唯三的女人掐上了,更可气的这里头还有他小闺女呢。他婆娘跟大儿媳有点那啥,继婆继媳吗,只要不过分他懒得管,以往也就打嘴皮架,这回咋就打起来了?还有他闺女,这是凑啥子的热闹? 陈春生又气又急,发现喊了几嗓子没人理,怒了,几步上前,一把抓住闺女拽到一旁,护到身后,“干啥呢?你妈跟你大嫂打架,你瞎掺和什么。这是你能掺和的?她们皮糙肉厚的不怕疼,就你这身板,打得过谁?”上下一打量,松了口气,拉住想走的闺女,“你给我老实待这,哪也不许去。” 苗巧娟知道那母女俩联手,她不是对手,所以她不管王彩桂如何,就专打陈红英一个,陈红英就是个娇小姐,连家务活都不干的,身上没几把力气,哪比得过常年干活的苗巧娟,便是有她妈护着,也挨了好几下,这会见到她爸,委屈劲头上来了,“爸,苗巧娟打我,她挠了好几下。”找了半天,也就在手背上指找到指甲盖大小的破皮处,摊在陈春生眼底下,告苗巧娟一状。 就这么丁点的伤,陈春生也心疼了个半天,不过他仍瞪了眼小女儿,“苗巧娟是你能叫的,小孩子家家,半点都不懂事。”心里愁得要死,小女儿性子直了点,以后可咋出门啊?跟他大儿女一个样,不过没大闺女那么……“淑,淑芬?” 刚想着大闺女呢,大闺女就从屋里走了出来,陈春生一副活见鬼的模样,揉了揉眼,还真是他大女儿,“淑芬,你咋来了……” 他嘴巴张的老大,说不出话拉,眼睛瞪得大大的,只见他大女儿抄起房门口的扫帚,快速地走过来冲着还在打的婆媳挥过去。 “啊” “啊” 打得难解难分的婆媳俩猝不及防地被扫把扫了个正着,抱头窜逃。 陈国利久久说不出话,她还有啥不懂的?失望地看了他一眼,陈淑芬一腔的怒火没处发,这不刚出门就见到元凶跟帮凶,分外眼红。她才打了一下,哪够解气,她也不追苗巧娟,就盯着王彩桂打,不是她不气苗巧娟,只是有个王彩桂在前头挡着,暂时抽不出空找弟媳算账。 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呆了大伙,还是陈红英率先反应过来,听着她妈的惨叫,急切地拉着陈春生的胳膊,“爸,我妈她……你快去拦啊。”她妈都挨了好五六下了,可这会她倒不敢上前助阵了,谁知道这疯女人会不会连她一起揍? 自小的时候见过陈淑芬拎着菜刀砍她妈,陈红英就再也不敢惹她这个大姐了,能避就避,避不过就躲远远的。 “哦,哦。”陈春生回过神,蹭蹭地过去拉架,“别打了,别打了,淑芬,快住手……”老婆儿媳打架,他不急,可他这大闺女,哎呦,动真格的了。 而逃出一劫的苗巧娟,看着被追得满院子乱跑的王彩桂,头一回没有了幸灾乐祸的心情,听到王彩桂又挨了一下的嗷嗷痛叫,打了哆嗦…… “国华,你咋来了?”陈淑芬男人听到门口有人找,忙从放下手头的工作急急忙忙地出来,见到小舅子,大吃一惊,“你姐听说你结婚了,大早就回村了,你们没碰上?” 原来苏秀芳两口子领好了证,陈国华想着都到了城里,咋也得领着媳妇去见见大姐,告诉她自己结婚了,不想敲了半天的门没人应,这才来他姐夫工作的地方找人。 “这位是?”小两口手牵手的,陈姐夫哪还猜不出来人身份,深深地看了一眼,嗯,模样端正,见了人也不扭捏,看起来还不错。 “姐夫,这是我媳妇,苏秀芳,娘家是槐树村那边的,”陈国华给两人介绍,“苏秀,这是大姐夫。” “姐夫。”苏秀芳察觉到对方的目光,大方地任他打量,甚至还冲着他笑了笑。 陈姐夫收回了目光,数落陈国华,“你咋说结婚就结婚,一点征兆都没,你没瞧见,昨晚你姐都气坏了,我就没见她这么生气过。”他也气来着。 陈国华想到他大姐还在家里等着自己,就待不住了,“姐夫,这事一时半会说不清,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我跟秀芳先回去见见大姐,回头让我大姐跟你说。”把买来的点心糖果递了过去,“这是给我侄子的,改天再去看他。” 陈姐夫也担心媳妇,淑芬要是在小舅子家到没事,可要是去了老丈人家……想到这,他也不留小舅子了,催着他赶紧回去。 出了这桩意外,小两口也不好在城里多待,匆匆买了点吃的就坐上客车回家去,至于家里缺的其他东西,只能下次再来买。 第十六章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苏秀芳眯了眯眼,没有挣脱手,由着这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拉着自己。 要说苏秀芳对苏家哪个人有好感,无疑就是苏兴华、苏兴业哥俩。 苏铁根和郑春香有四个孩子,两男两女,恰好凑成两个“好”字,前头三孩子,郑春香几乎是连着生的,尤其是老二苏秀芳跟老三苏秀丽,两姐妹就差了一岁多,大闺女还没断奶,郑春香就怀上了二闺女。 当然有了小的,大的就不怎么顾得上了。可以说,在父母都看顾不过来的时候,原主是由大她三岁的苏兴华照顾大的。大概是有这层因缘的关系,兄妹俩自小感情就特别亲。要不是后来苏兴华当兵去了,怕原主跟陈国成的亲事就不会这么定下来。 苏兴业是老来子,当时原主已经七岁了,像苏兴华带大原主似的,苏兴业是原主养大的,那感情就不必说了。 记忆中,这个弟弟曾为了原主的婚事,闹腾过几次,虽然没有成功,但这个情,苏秀芳认下了。 说起来这里离苏家已经不远了,不过一路过来,有点闷。明明是多了一个人,反而不如只有苏秀芳夫妻时来的热闹。小舅子表现出不待见自己,陈国华也没上赶着说这说那,很有眼色地默默跟在媳妇身后,而苏秀芳则是不知道该说些啥。 倒是苏兴业有一肚子的话想说,只是话到嘴边绕了一圈,又全都憋了回去,眼见快到家了,苏兴业开口说:“姐,我跟爸妈说好了,结婚后就分出去过,到时候我接你回家。你放心,我很快就会娶媳妇的。” 少年郎说起“结婚”、“媳妇”半点羞涩都没有,只有满眼的郑重,然后他松了手,撒腿往家里跑,扯着嗓子喊道:“大姐回来了,大嫂,我姐来了。”不过在走之前,他还不忘瞪了眼陈国华。 随着苏兴业的一句话,一直在厨房忙活的郑春香婆媳迎了出来。 见婆婆站门口不动,一副想上前又不敢的样子,林丽梅心里无奈的撇了下嘴,脸上带着笑走了出去,“秀芳,你们来了,爸妈念叨了一个早上,就盼着你们来。”忙把大妹妹夫让进屋,“外面冷,快进屋吧。” 屋里的苏铁根慢了一步,等他汲鞋下炕,苏秀芳他们已经进来了。他搓着手,挪动着嘴,“秀芳,你,你回来了。国华,国华也来了。” 然后——没有然后了,觑着苏秀芳神色淡淡的,苏铁根脸上的笑僵了,说不出话了,愣愣地站在那。 婆婆在后面装空气,公公在前头当木头人,这夫妻两真让她发愁,那是你们的闺女女婿啊。林丽梅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两天她都快把一辈子的气都叹完了,认命地说道:“秀芳,国华,你们上炕上坐,那儿暖和,走了这么远的路,饿了吧?嫂子去给你们做点。”其实饭差不多做好了,只是气氛尴尬地她想躲出去。谁生的谁自己去解决,她不伺候了。 苏秀芳拉住林丽梅,笑着说:“嫂子,你不用忙,家里还没收拾好,我跟国华等会就走。”接过陈国华递过来的大包小包,“家里也没啥好东西,这是我跟国华的一点心意。”来的路上他们就商量好了,放下东西就走,不在这吃饭了。 来这一趟,完全是因为陈淑芬交代过。陈淑芬的顾虑,他们多少能理解,她真心替他们着想,他们夫妻也不能不懂事啊,装个样子堵别人的嘴,还是做得到的。 这话一出,轮到林丽梅傻眼,她上下瞅瞅苏秀芳:这话真是她说的? 大姑子的性子,她也说得上摸透了。说来她公婆俩倚重她丈夫,疼幺儿小叔子,宠小闺女,对身为老二的大姑子难免有些忽视,这使得大姑子的性子软,没自己的主张,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不会说“不”,就像结婚那天,明明不情愿,却说不出“不嫁”。 这还是她头一回听大姑子说“不”,林丽梅的心情变得复杂了,她应该高兴大姑子的转变,但…… 突然她被挤到一边去了,林丽梅皱着眉头看向婆婆。 郑春香听了闺女的话,呆也不发了,心里的那点怯意也没了,“秀芳,你是不是还在生妈的气?”要不,怎么连家也不想待了?伸着手抓向苏秀芳,却被苏秀芳躲开了,话一噎,眼睛迅速的红了,硬咽道,“秀芳,妈知道妈这事不对,可妈也没办法,你妹她……”她也不想这样的,她觉得自己便是偏心小闺女,但也没打算害大女儿。 听到小闺女被大女儿对象搞大了肚子,郑春香又气又急,她强撑着没晕过去:她不能晕,她晕了闺女咋办?赶紧去医院查查,万一弄错了了呢?要真有,也的趁早流掉。那个时候,她没想过让小闺女跟陈国成结婚,想得最多的就是小闺女以后咋嫁人。 只是她打开门见到等在门口的王彩桂时,是真的晕过去了。 原来苏秀丽发现自己月事来迟半个月,慌了。她不敢跟郑春香说,就偷偷去找陈国成商量。这么大的事陈国成扛不住,找他妈招了。王彩桂看不起苏秀丽,不过惦记着她的肚子,带着人去医院检查,这一检查,得知苏秀丽肚子里的的确揣了她儿子的种,就把这事给捅到郑春香跟前。 郑春香晕过去不过片刻就清醒了。 苏秀丽又跪又哭,又有王彩桂在旁威逼,郑春香动摇了,可这句“肚子里的孩子也叫你一声姥姥”的话,彻底戳中了她的软肋,明知陈国华条件不好,郑春香还是点头同意了王彩桂的提议,要知道她苏家还没下一代呢。 其实她也提过“大闺女留家里,小闺女代嫁”,可秀丽又是一阵痛哭,她也没再坚持了。 她跟老头子都想好了:为了老苏家的名声跟秀丽,是委屈了秀芳,不过秀芳向来懂事,应该能体谅的,再说他们娘家以后也会多帮着点的。 虽然夫妻俩这么想,但也不敢跟原主讲,就这么一直拖啊拖的,直到结婚那天不能再拖了,这才说了出来。 郑春香敢如此,拿捏的不就是闺女的性子,只是她猜到闺女会生气,却没料到会气这么久,“秀芳,你……” 看着这位有委屈又伤心的妈。苏秀芳的火蹭蹭的冒上来,原主都没委屈,她倒是委屈个屁,打断了郑春香的话,“嫂子,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回去了。”这解释你还是留着百年后说给原主听吧。 第十七章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随着苏秀芳的话,郑春香脸色一下子白了,嘴唇发抖:闺女这是怨上了他们了?咋就不能体谅下他们的难处,那是她妹妹,亲妹子。怎么就不想想,秀丽要是坏了名声,她也落不到好,自己劳心劳力地与王彩桂周全,还不是为了她们两姐妹好,结果呢,闺女不领情不说,还气上他们了。 好,生气就生气,她都能理解。陈国华名声不好,家里关系复杂——有后妈继弟异妹,这样条件的人,这样条件的不乐意嫁,是正常的。可她不也给了时间了呀?两天了,父母子女之间哪有隔夜的仇,再多大的气也差不多该消了。 就算陈国华不省心,当他们这些娘家人是死的?有他们的帮村,还怕啥?再说当初王彩桂都说了会跟对秀丽一样对她的,秀丽也答应之后会替她在王彩桂那说好话的,都这样了,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婆婆已经不成问题,又有亲妹子做妯娌的日子得有都省事。她自己吃过妯娌多的苦——苏铁根这一辈,仅仅亲兄弟就有四个了,更别说那些个堂的,当年那会她整天为了那么点吃的与妯娌打机锋,挨她闺女的性子,不出三天,皮都被扒下了。 这会儿自觉样样替闺女想全了的郑春香,觉得她这一片慈母心都给喂猪了。她白了眼陈国华:大闺女是个知事的,定是这陈国华把她给带坏了。 被媳妇拉着往门口走,陈国华背对着郑春生,没有看到丈母娘的白眼,要不然……呵呵! 见婆婆又不说话了,林丽梅只得再一次站出来留客,“秀芳,饭都做好了,妈大早起来特意为你做的,都是你爱吃的,你们在这吃完再回去吧。国华第一回上家里来,咋也的吃顿饭呀,认认自家的亲戚。”然后冲陈国华笑道,“国华,你说是吧?” 陈国华笑着看向媳妇,没表态,他的意思很简单,他听媳妇的,媳妇说走,他跟着走;媳妇说留,他也没意见,反正就是媳妇到哪,他就在哪。 “嫂子,不了,家里的事堆着呢,连炕都没,我跟国华回去后还得想法子弄点土跟砖回来砌个炕。这天越来越冷,没炕不行啊。晚上睡觉都被冻醒……” 假的!屋里点着炉子取暖,陈国华又是个火炉,而且末法世界的冬天更冷,她都习惯了冷的感觉,不过她思想上不觉得冷,但不是原装的身体却受不了,摸着冰冷的,为了身子着想,他们是要造个炕的。 炕不是一天两天能砌好的,一时半会的也急不来,只是她懒得听郑春香说那些有的没的,更怕再听下去,她会忍不住想出手,毕竟是原主的亲妈,按原主的性子,哪怕亲生父母对不住她,她也不见得希望看到自己的爸妈挨打。 林丽梅连连看了苏秀芳两眼,嘴上继续说着挽留的话,见大姑子去意已决,公婆也没个吱声,心气一上来,索性也不啰嗦了,去后院摘了把葱让苏秀芳带回去。 苏秀芳两口子走了,林丽梅跟苏兴业去送他们了,瞬间原本挤满了人的屋里显得空荡荡了,冷清极了, “老头子,你说秀芳是啥意思?还生咱的气呢?可咱这也是不得已啊。”郑春香脱了鞋上了炕,“……就兴华这工作,一年回不了一次家的,咱想抱孙子还不知得等到啥时候呢。秀丽肚子里的娃,虽然姓不了苏,但也叫咱一声姥姥姥爷的,咱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孩子没了吧?”这位完全忘了当初她还想过去医院流掉呢。 张铁柱耸拉着肩,摸出腰间别着的烟杆,塞了点烟丝,点上火,放嘴里吸了口,听着耳边郑春香的喋喋不休,“怎么说也是两条人命啊?秀芳也是的,不就是一个男人嘛,让给秀丽咋了?秀丽是妹妹,之前二十年不也让得好好的,这回咋就不行了?咱不是给她说了一门亲吗?又不是不让她嫁了。” 这话说得苏秀芳恨嫁似的。 送完人回来的林丽梅刚想推门进屋,听了郑春香的话,手伸到一半缩了回来,转身离开,身后传来郑春香的声音,“看她今天的态度,眼里还有咱这当爸当妈的……” 听听这话,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大姑子做了啥十恶不赦的事呢?其实大姑子拢共就说了几句话,可落在婆婆眼里,就是这不对那不对的,终归还不是因为婆婆觉得大姑子没以前听话了。 幸亏小叔子去别处耍了,要不然有的吵了。 林丽梅脚步加快,她一点都不想听婆婆的惊人之语。她刚回自己屋里,苏秀丽回来了,人没到声音到了,“妈,我姐他们来了没?” 苏秀丽风风火火地推门进来。 “哎哟,我的祖宗呀,你轻点慢点,肚子里揣着个娃,你倒是注意点。”郑春香鞋都没穿地跑了过去,娃都有了,咋还不知轻重呢? 苏秀丽闻言下意思地挺了挺她还没满一个月的肚子,这可是她在老陈老苏家的凭仗,眉眼间闪过一抹自得,“妈,我姐呢?咋还没到呢?”该不会不来了吧?也是,换她嫁了这么个男人,她也不想回来。 郑春香的笑没了,拉着小闺女就是一通的抱怨,又把刚刚的一长串的话翻出来说了一遍。苏铁根有耐心听完,苏秀丽却没这等好性子,听说苏秀芳俩早走了,心中有些失望,咋就走那么早?她儿子还没见过姨夫呢。 不过身为她妈的贴心小棉袄,苏秀丽开始了哄她妈,哄得郑春香没一会儿就乐开了花,什么我姐不是生你的气,是在生我的气,什么我知道妈都是为了我好,我会听妈的话,什么妈你对我真好,让刚刚被大闺女拒绝了的郑春香,心生慰藉,越发肯定自己没有白疼她。 第二十章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陈国利听媳妇念叨了半天,总算听明白媳妇话中的意思:他弟弟陈国华手里头有钱,都吃上鸡了,却瞒着他们这做哥嫂的,眸光闪了闪,慢慢坐起身来,拉下脸喝道:“胡说什么?那是我弟弟,他赚钱了咋不会告诉我呢?你看国华身上穿的那件衣服,有三四年了,都破成啥样了还穿着,这像是手里有钱的样子吗?” 苗巧娟没被丈夫吓到,她反而来劲,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陈国利的额头,“就你傻,你把他当弟弟的,他可未必把你当兄弟。心里真有你这个哥,咋吃鸡的时候不想着你?”见丈夫挪挪嘴皮子要说话,想到早上大河媳来家里说的话,她没好气地说:“你可别又说什么鸡是抱回来养的,大河媳妇说了,那鸡拿回来都没毛了。咱们到也算了,小龙小凤呢,怎么不见他们那个亲叔叔惦记着他们?”她对陈国华没叫他们一家子吃鸡无比的怨念,要知道他们都一整年没闻到鸡的味了。 说着话,她不解气地又戳了一下,陈国利“哎呦”一声,“巧娟,巧娟轻点。”不用看,就他媳妇的手劲,脑门准红了,揉了揉,嘟囔,“或许是大姐给的呢。”一想到陈淑芬,陈国利就觉得右半边脸发疼,为这,他今天一天都不敢出门,在屋子窝着,就怕别人瞧见脸上的手指印。 陈国利不提陈淑芬还好,一提陈淑芬苗巧娟就炸了,“要是你大姐昨天没回来这一趟,我倒信是她给的,她向来把国华当眼珠子看,你呢?你大姐对你要有对国华一半好,我就阿弥陀佛了。”瞅着丈夫脸上的印记,她心可疼了,陈淑芬到舍得下重手,“还有你别忘了,你大姐是空着手来的。”陈淑芬倒好,她是痛快了,打完了拍拍屁股走人,留下自己被王彩桂母女一顿骂,连公公都对她有意见了。 苗巧娟对陈淑芬心里有气,她也不叫“大姐”了,一口一个“你大姐”,分出个亲疏远近。 “那国华是真有钱了?”小心翼翼觑着媳妇的脸色,苗巧娟点了点头,陈国利露出伤心的神情,哎,弟弟跟他见外了,转而又故作高兴的样子,“这样也好,我算对得起妈了,妈当年走的时候,独独不放心国华。” 他一脸的欣慰,一副“百年之后有脸见他妈”的模样,看的苗巧娟肝儿疼,好?哪里好了?这钱又不是他们的。当年陈国华兜里有一分钱,不是给丈夫就是想着法子换点东西,他们三人分的,现在呢,出去才几年,这人啊就变了,吃独食不说了,还开始防着她夫妻了,深怕他们夫妻俩打上他钱的主意。 可话说回来,她说这么多不就是有这个念头,只是她死活不承认。 苗巧娟在忆当年,陈国利心里发急,媳妇咋不说话了呢,这个时候不是该吵着要去找国华了吗?正在他犹豫要不要拿话引导媳妇,苗巧娟开口了,“眼看咱小龙小凤都大了,总不能一直让他们跟咱睡吧。小龙还好说,小凤就是个大姑娘了,跟咱一张炕也不是个事。上回你不是说许老头要跟儿子进城享福,想把房子卖掉吗?啥时候咱去瞧瞧哪屋?”也不知道陈国华手里头有多少钱?哎,苏秀芳这个榆木脑袋,自己就差点明问了,她愣是不接话。 陈国利低下头隐去眼底的笑意,嘴上却迟疑地说:“这……咱不是钱不够吗?”他们手上满打满算就三百,离许大爷开的价差了一大截。 白了丈夫一眼,苗巧娟笑道:“这不是有国华在呢。咱也不白要他的,算咱借的。”至于啥时候还,呵呵!还不是她说了算。陈国华那房子怕是没戏了,那就让他赔一个呗。她理所当然地想,没有半点的不好意思,说的好像陈国华真答应要把房子给他们又反悔似的,实际上却是她自己的想当然。 “这不好吧?我这当哥哥的没帮上他……”陈国华为难地说,只是话才起了个头,就被苗巧娟不耐烦地打断了,“我又不是说现在就向国华借,咱先看看房,许老头这屋不中的,再看别的,或许咱自己就能买下了,不用国华呢。”她又不傻,陈国华结婚的事还没过去呢,咋也得等上一等。 哎!丈夫就是这点不好,一直惦念着做兄长的责任,可也不看看人家是不是也把你当兄弟来着。好在这个家还有她呢。 还不知道丈夫被人盯上的苏秀芳美滋滋地拎着宋建国给的猪肉回家了。按理说这会儿苏秀芳应该还在宋建国家忙,毕竟宋家猪肉摊前的人挤爆了。 要知道这年头杀猪的,可不是杀完猪就完事了,要是主家想卖猪肉的话,杀猪的得留那帮着切猪肉呢。宋建国家一下子杀了三头猪,自家留了半头过年吃,剩下的都要卖掉。 苏秀芳杀猪行,可卖猪肉就不太在行。她的手玩刀倒是挺溜的,可分猪肉,一斤半斤的,她拿捏不好。 啥?你说不是有称吗?称是有的,只是你割一块,称一下,多了要切点少了要加点的,跟张屠夫那一割一个准的比起,实在是太耽搁时间了。不过这生疏的手法,让见识过苏秀芳杀猪的大帮人终于相信了她说的“她是头一回杀猪”的话。 说起来这帮大老爷们的,十个里面有七八个懂杀猪,年年看杀猪,杀猪不就是割脖子放血,烧锅刮毛,开膛破肚和砍脑袋瓜子吗。可问题是看是一回事,真上手就是另一回事,不是人人都有苏秀芳的经历,有上辈子攒的经验。 眼见苏秀芳一个女人都比过他们,个个佩服的同时,又不断安慰自己“这女人以前铁定杀过猪”或者“家里也是杀猪的”,对苏秀芳口口声声说她是头一回的并不信。这会儿瞅她毛手毛脚地往称里添了块肉又拿出切点放回去,不得不信了。 哪有杀猪的不会称分量的?像张屠夫,不用称,拿手上掂一掂就八、九不离十。所以张屠夫一到,不仅仅是宋建国等人松了口气,苏秀芳也吁了口气,把那摊子的事交给张屠夫,整个人顿时轻松多了。 见这里没她什么事了,苏秀芳就打算买点猪肉回家去,不想她刚提了这茬,宋建国拍着额头连连说他忘了。 忘啥了?没等苏秀芳琢磨明白,宋建国就在那问她是收钱还是拿猪肉抵,见她一副茫然的样子,宋建国再一次确信这女人还真是头一回。 听了宋建国的解释,苏秀芳想都不想地说要肉,废话,她就冲着肉来的。 见自家院门半敞开,她记得自己走的时候是掩上的,以为是丈夫回来了,苏秀芳赶紧地推门进去,“国华,你……你来干啥?”不是丈夫,是丈夫她后妈。 想到王彩桂曾经揍过丈夫,苏秀芳眯了眯眼,她还没去找人算账的,这“仇人”到是自动送上门来了。 揍呢?还是揍呢? 第二十一章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怎么我不能来吗?现在都啥时候了,一天到外在外瞎混,也不瞧瞧家里来人了。我这要是不来,还不知道你的心都野到外面去了,陈国华呢,也不好好管管,这把咱老陈家的脸都丢光了。”等得心烦气躁的王彩桂虎着脸说,眼睛却放光地看向苏秀芳手里的猪肉,“有好吃的好喝的,不给我跟你爸送来,有你这么当媳妇的吗?我看啊,国成没娶你是对的……”连声妈都不叫,怕苏秀芳又来一声“后妈”,她话到嘴边又绕回肚子里去了。 这位好像忘了来之前还在埋怨儿子不要苏秀芳却看上苏秀丽呢。 王彩桂一开口就是火药味十足,除了等久了外,还有一个就是她看不上苏秀芳——性子软得谁都能踩上一脚,却不想这个她不放在眼里的苏秀芳一声冷笑,眉眼间透着股凌厉,“那我还真得感谢你的国成不娶,要不然我也嫁不了国华。说来有你这么个亲妈,想来你亲儿子儿媳也不会给老陈家丢脸。”呵呵,究竟谁丢脸了? 说完,她斜了眼王彩桂,径自越过王彩桂去了厨房。 苏秀芳左一声亲妈右一声亲儿子的,听在王彩桂耳里,这是在提醒她就是个后妈,王彩桂的脸阵青阵白,尤其是句“想来你亲儿子儿媳也不会给老陈家丢脸”,顿觉得她是在笑话自己。 国成搞大苏秀丽肚子的事,外人不知道,难道她苏秀芳还不清楚吗?那是她亲妹子呢!这事说出去,人家苏家丢人,她家也不见得光彩。苏秀芳现在说这话,还不是在威胁她? 王彩桂气的嘴唇发抖,明知道这事闹开了不好,但她心头这口气实在是难以咽下,再说她也不是个能忍的。这回她忍了,下回呢?还是那句话,即便被苏秀芳的话噎住了,王彩桂仍没把她当回事,这会儿只想撕烂苏秀芳的嘴,看她拿什么去外面瞎说。 王彩桂拽紧拳头转身冲去找苏秀芳。 苏秀芳正拿着菜刀剁骨头,王彩桂怒气冲冲地进来时,她早有感觉,在王彩桂抓牙舞爪地扑过来快要挨着自己的时候,她举着刀霍地侧身朝自己原来的左胳膊的方向砍去。 “啊!” 王彩桂失声惊叫,下意思地闭上眼睛,等了半响没有等到意料中的疼痛,偷偷地睁开一条缝,这一看,她心肝儿直打抖。 刀离她的手只有一公分的距离,上面沾着丝丝血迹。 即便明知道那不是自己的血,王彩桂吓得脸色煞白,直到小心翼翼地缩回了手,她再也撑不住了,双腿发软直接瘫倒在地。她仰着头,喘着粗气,战战兢兢地将目光落到苏秀芳身上,这一看,又吓出了一身冷汗,苏秀芳衣服上的腥红刺痛了她的眼。 王彩桂不知道苏秀芳衣服上染的是猪血,有刚刚砍自己手的那一幕,她控制不住地往别的地方想去。 苏秀芳面目表情地朝她移了一小步,王彩桂尖声惊叫,手忙脚乱地往后腿,“你别过来,别过来……” 苏秀芳目光冰冷,不紧不慢地向前逼了一步。 王彩桂瞳孔一缩,惊叫连连,也许是求生心切,软绵绵的身子突然爆出一股力,腾地翻了个身,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她倒是想站起来逃出去,可腿脚没劲,站不住。她一边爬,一边嘴上叫喊着“别过来,别过来”。 然而并没有用,苏秀芳仍朝着她走去,就这样一个追一个跑地在厨房这个狭小的空间绕起了圈,每当要撞上王彩桂的时候,苏秀芳就会停下来让她爬远了,再去追。她可不想就这么轻易放过王彩桂,咋也得让王彩桂知道怕了,不敢再惹她。 王彩桂都不记得她爬了多久,只觉得手心、膝盖传来阵阵刺痛,但她不敢停下来,她怕自己一停,这命就保不住了。 事情咋就变成这样呢? 她想不透,也没时间去想。 正在这个时候,冯美凤来了。闺女带着孩子回娘家,听说宋建国家杀猪了,她就想去割块肉回来给女儿外孙加餐来着,不想去晚了肉没了,这不知道苏秀芳这里有不少,她就过来匀块肉,老远就听到熟悉的惨叫声,她心下一紧,脚下速度不由加快,一进门,就见这名义上的婆媳上演你追我跑的大戏。 “你们这是在干嘛呢?”冯美凤不敢上前来夺苏秀芳手里的刀,就在一旁劝着说,“秀芳,你先把刀放下,有啥事的咱好好说。要是红英娘怎么着你了,你跟大娘说,大娘不行还有你大爷你爸在呢?”赶紧的,快把刀放下,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冯美凤一到,苏秀芳就止了脚步,这会儿也听劝地收了刀,嫌弃地瞥了眼王彩桂,反正她压根儿就没打算把王彩桂怎么着,吓唬得也差不多了。 王彩桂从来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高兴地见到冯美凤,她飞快地爬过去紧紧抱住妯娌的腿,肥硕的身子一个劲地往她身后藏,“嫂子,你可算来了,你要是晚来一步,怕是见不着我了……”现在终于安全了,她心底的害怕是再也忍不住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 说得好像她们关系有多好似的,好像她们是一起约好来陈国华家,正对苏秀芳的听话心生满意的冯美凤嘴角抽了抽,默默地拔了下脚,没拔开,只得任由王彩桂抱着。 王彩桂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冯美凤瞅着她模样可怜,暂时歇了问话的心思,好声好气地安慰她来着。或许是她的话起了作用,或许是情绪发泄出来,王彩桂渐渐地止了哭,在妯娌的搀扶下慢慢站起身。 “说说,你们是咋回事?怎么动起手来了?”冯美凤这才接起话茬问话,她也不想管这事,可谁让她遇上了呢。 在她心里,自然是向着苏秀芳的。甭看刚刚苏秀芳拿着刀,王彩桂又是一副亲近自己的模样,可相比起王彩桂这个不好相处的妯娌,还是苏秀芳这个刚嫁过来的侄媳顺眼,还听话,所以冯美凤这话是看着王彩桂问的。 王彩桂抽泣声一顿,她能怎么说?说自己担心苏秀芳在外头传国成跟苏秀丽的事就先动的手?这话她是万万开不了口的,不光是她没怎么着苏秀芳反被苏秀芳砍的事,有点丢人,更重要的是,国成那事不能说,即便是对冯美凤这个妯娌。 陈国成跟苏秀丽的事瞒得了外人,但是两家的走得近亲戚却是瞒不过的,他们未必知道两人之间的龌龊,但陈国成跟苏秀芳之前定亲的事是有所耳闻的,突然姐姐换成妹妹,冯美凤隐隐有猜测,只是王彩桂一日不亲口说破,他们这些亲戚最多也就是在背地里嘀咕几句。 王彩桂怕也知道,但只要不说到她面前来,她就能自欺欺人地当大伙不晓得。要让她亲口说出这事,不行,至少目前不行。 第二十四章 (捉虫)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苗巧娟愿意吗? 当然不愿意了!苗巧娟拉下脸,啥国安媳妇不国安媳妇的,苏秀芳这小蹄子就是不想自个儿占这个好。这位自己心心念着一天两块钱的工钱,便觉得所有人跟她一个心思,哪有放着钱不要的?她这才进老陈家的门,就在这点小钱上推三阻四的,想到把陈国华家的钱划拉到自家口袋的道路上又多了个拦路虎,苗巧娟跳着脚叫:“好你个苏秀芳,对着个外人穷大方,对……” 苏秀芳哪怕是换了个身子,上辈子在砍脑袋砍出来的气势丝毫未减,一个瞪眼过去,苗巧娟忍不住瑟缩一下,嗓门不自觉地降低,“对兄嫂倒是抠起门了。” 说完,她觉得挂不住脸,刚刚搞得自个儿像是怕了苏秀芳似的,冷哼一声,逞能地补了一句,“有种你们以后有个啥事的,别求到我头上来。”心里想着,这次拒绝了她,以后别想她帮忙了。 要是陈国华知道苗巧娟这念头,铁定想问上一声,你之前有帮过吗? 见那根差点儿就戳到自己的手指,苏秀芳眯了下眼,噌地出手,握住苗巧娟那根食指往后扳。 “啊” 速度快得让苗巧娟躲避不开,她斜肩弯腰地喊疼,那只自由的手想去扳开苏秀芳的手,哪还有刚才指着鼻子骂的神气。 动静闹得这般大,屋里其他的人又不是瞎的聋的,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这个说“亲妯娌的,这又何必呢”,那个劝“有事好好说,别伤了感情”。饶是这帮人想将两人拉开,试了好几次都没拉成功:苏秀芳死死握着不撒手,受罪的还是苗巧娟。 听着苗巧娟凄厉的惨叫,劝架的人心里瘆得慌,也不敢动手动脚了,只张着嘴巴在那劝。苏秀芳余光瞄了一眼,顿觉苗巧娟的人缘可不咋样,瞅瞅一个个的,别以为她没看出她们眼底的幸灾乐祸。真有心,就她这新壳的力气,早就扳开了。最后还是她自己松了手,要不然苗巧娟这根手指怕是要骨折了。 苗巧娟真要骨折了,这理怕就不在她这边了。她到不怕,大不了谁说就揍谁,她还怕打架吗?可丈夫的感受咋也得顾到,毕竟这苗巧娟是他大嫂。 男人跟她说过王彩桂娘仨,说过陈淑芬,单单就陈国利夫妻跟陈春生,还没开始说呢,就先叹上气了,搞得她心底也没个底,不能像对王彩桂似的,放开了手脚。 苏秀芳手往身上蹭了蹭,不知道苗巧娟来之前干什么了,手黏糊糊油腻腻的,指甲缝里全是黑黑的污垢,看了让人受不了。 “你们干啥呢?媳妇,你咋样?”说话的是陈国华,快速地跑了进来。 这房子不隔音,男人那边跟女人这边,就隔了道墙。开头苗巧娟的大喊大叫,男人全都没放在心上,家里的媳妇老娘的,那个不是大惊小怪的,有事没事就爱嚎几声,听惯不惯了。可听到后头,感觉不对劲了,不放心地过来瞅瞅。 这一瞅,陈国华白了脸,在这位看来,一伙人把他媳妇团团围住了,这还了得?急匆匆地过来,“媳妇,你还好吧?没事吧?”不怪他这么紧张,实在是眼前这几个不是省油的灯,就他媳妇这身板,哪是对手啊? 抓着媳妇地肩旁上上下下打量媳妇好几遍,见她不像有事,陈国华舒了口气,松开手转过身,“出啥事了?围着干嘛?还不快散了……大嫂,你咋了?”感情这位现在才见到苗巧娟。 这会儿苗巧娟缓过来了,虽然仍感觉到痛,但至少手没废,听了陈国华的话,顿时炸了。咋了?你陈国华还有脸问咋了?还不是你媳妇干的好事? 她大步踏上前,颤颤地伸出手想指着陈国华,却见到苏秀芳盯着自己,到底是怕了,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陈国华,看你娶的好媳妇,瞧瞧,这手就差点断了。”说着话,忍不住伸着食指举到陈国华眼底,“我嫁进你们陈家这么多年,娃都生两个了,却被个刚进门的新妇给欺了。国利,国利你快来呀,你媳妇让你兄弟给欺负死了。”又是孩子又是男人,她不信陈国华不给自己个交代。 苏秀芳刚要张嘴说话,陈国华拦着挡在她前面,“大嫂,不是你说秀芳性子好,轻易不跟人急的?你做啥了,逼的秀芳动手。”这么多人看着,也不好说没这事,索性就拿苗巧娟的话赌她的嘴。他的意思很简单:我媳妇是个好的,这话是你苗巧娟自己说的,现在这样,一定是你苗巧娟的错。 瞥了眼那根食指,陈国华又淡淡地说:“这不是还没断吗?算啥欺负?要不让秀芳弄断它,你再来跟我说秀芳欺负你了。”屁大的事,连个红印都没。 正琢磨着让陈国华给多少钱的苗巧娟傻眼了,她没想到当初劝陈国华同意娶苏秀芳的话,这会儿打了自己的嘴,更想不到的是,陈国华的态度…… 苗巧娟突然觉得手指痛,“咻”地缩了回来。她敢闹到陈国华跟前,是自认为他们夫妻,尤其是她男人在陈国华面前有脸面,却不知道这面子仗得不过是陈国华的容忍,一旦他不再忍让,那苗巧娟压根就不是陈国华的对手,很快便气呼呼地走了。 陈国华打发走屋里的女人跟门口站着的男人,转过头握着媳妇的手安慰道:“吓坏了吧?别怕,有我呢。以后大嫂再找你麻烦,你就跟今天这样的对她,有事我担着。”不放心的叮嘱,即便苗巧娟说媳妇差点扳断她的手指头,陈国华仍觉得媳妇是个要人保护的,谁让第一眼的印象太深刻,一直在脑子里挥不去。 从来没有被人护在身后过的苏秀芳,心情很微妙,但感觉挺不错的,看向丈夫的目光里有着她自己都不知道的笑意,“我没是,倒是大嫂她……” 两口子没说几句话,陈国华就被隔壁的陈国安扯着嗓门喊走了。苏秀芳继续被苗巧娟打断的做饭大业。这两天来,她也渐渐地摸上了手,太复杂的菜式不大会,但一些简单的还是能应付过去的。 …… 这时候的人还挺实在的。陈国华家的伙食好——肉敞开了吃,又有工钱拿,大伙干起活来很卖力,没到三天,这炕就盘好了。不过这炕盘好了,也不能立马睡人,得烧上个一两天去去水汽,所以陈国华打算趁功夫,把屋里给刷一遍。 于是他跟媳妇说了一声,兴冲冲地跑城里买了两大袋的白灰,买回来当晚就把白灰泡上了,准备第二天起来刷墙。 “你们说说,这么大的事都不叫上我,我也好过来搭把手,便是干不了搬砖的活,我还能帮着烧个火啊?” 第二十五章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这时候的人还挺实在的。陈国华家的伙食好——肉敞开了吃,又有工钱拿,大伙干起活来很卖力,没到三天,这炕就盘好了。不过这炕盘好了,也不能立马睡人,得烧上个一两天去去水汽,所以陈国华打算趁功夫,把屋里给刷一遍。 于是他跟媳妇说了一声,兴冲冲地跑城里买了两大袋的白灰,买回来当晚就把白灰泡上了,准备第二天起来刷墙。 “你们说说,这么大的事都不叫上我,我也好过来搭把手,便是干不了搬砖的活,我还能帮着烧个火啊?” 陈国华正在刷墙,陈淑芬来了。 摸了摸新砌的炕,她心里是说不出的高兴:国华这下是真想安下心来好好过日子了。别看她当初没拦着弟弟到外面去,那是因为她知道自己阻止不了,这个弟弟,一旦下定了决心,那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弟弟不在眼皮子底下,陈淑芬算是操碎了心,不是担心他吃了没睡了没,就是忧心有没有被人欺负,现在见弟弟这架势,心情好的不得了,撸起衣袖,拿起刷子,边刷墙边跟弟弟唠叨。 说着说着,她突然想起来的目的。你道这位是咋想着来的?陈淑芬自上回来过一次回去后,总觉得她好像忘记了一件事,可怎么都想不起来是个啥事。直到昨晚睡到一半突然惊醒——哎呦!国华结婚这么大的事,忘了跟他们的妈说了。 想到他们妈闭眼前拉着自己的手,让她好好照顾两个弟弟长大,陈淑芬是再也睡不着了。她翻来覆去折腾了半天,最后闹得她男人同样没得睡,两口子干脆也不睡了,披着衣服坐起身来说话,眼睁睁等到天亮。 公鸡打鸣,陈淑芬就收拾东西,急匆匆地赶回村——她要给她妈上香去。 “国华,昨晚咱妈给我托梦了,问你结婚了没?妈走的时候最放不下你了,那个时候你才那么大,”陈淑芬用手在腿上比划着,“你看你现在也结婚了,咱给妈上个坟。姐来前都看过了,下午四点的时候最吉利,到时候你跟秀芳一块到妈跟前说说话,好让她安心。”说到这,陈淑芬转着头在屋内扫了一圈,“秀芳呢?哪去了?”不会是躲哪偷懒吧? 不怪她这么想,实在是有苗巧娟这个前科在,陈淑芬不得不多想。她眉头微蹙,深怕又是一个苗巧娟,别看她上次跟苏秀芳聊得很投机,不过在这位心底,还是弟弟重要。 见大姐好像对媳妇有意见,陈国华赶紧替媳妇解释,“大姐,你要是早来一步,可以跟秀芳一块去,王老三家杀猪,秀芳去给他家杀猪去了。” “秀芳还会杀猪?”陈淑芬这下连墙也不刷了,诧异地转过头看着一旁的弟弟,陈国华少不得把媳妇杀猪的事跟大姐交代。 “这么说来是张屠夫老丈人住院了,张屠夫怕是这几天没空,就向人介绍了秀芳,还把他的杀猪刀也借秀芳用段时间?”陈淑芬仍不敢置信地问。 陈国华点点头,说起来他是不想媳妇去的——杀猪这活又危险又脏又累的,但张屠夫亲自上门来了,他就不好拒绝,当初他杀猪的时候,张屠夫可以说是他的半个师父,帮了他不少。他倒是想自己去,不过王老三不愿意,人家指名道姓的就要苏秀芳。 为啥?稀罕呗。“我家的猪是女人杀的”,说出去可比“我家的猪是男人杀的”要震撼,有话题,够王老三出去吹半天的牛。 要是媳妇自己不愿意去,陈国华倒也有理由拒绝,可问题是,苏秀芳想都不想地答应了,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让陈国华说不出阻拦的话,他却不知道她媳妇完全是奔着肉去的。 陈国华心里的郁闷,陈淑芬是体会不到的。她先是吃了一惊,转而又乐了,至少这也是门营生,别的不多说,弟弟家的肉倒是不用愁了,没听说过哪个杀猪家缺过肉。 苏秀华一进屋,就见大姑姐两眼放光地盯着自己瞧,“大姐,你啥时候来的?正好刚得了块肉,大姐你在这里吃中饭吧?。”苏秀芳在吃的上面有点抠,但对自己人,她还是很大方的。 瞅着挺大块的猪肉,陈淑芬笑眯了眼,也不见外地说:“行,大姐这回占你的光,吃顿好的。”不是她吃不起肉,实在是这年代有钱也没地方买。近几年情况好上不少,但买肉还得看供应,还得排队买。 陈淑芬亲自操刀做饭,做的还是她先前说过的红烧肉。虽然已经吃过丈夫做的红烧肉,苏秀芳依然吃得很香。这顿饭大概就陈淑芬吃的很纠结:又是蒸白饭又是肉的。她一边念叨着“败家子”“不会过日子”,一边却敞开了劲吃,还想吃完了得跟弟弟媳妇好生唠叨“日子不能这么过”,却不想最后吃撑了,压根儿没心思找小两口说话。 吃过饭,小两口继续刷墙,至于陈淑芬,被夫妻俩联手赶到一边消食去,不过陈淑芬同志是个闲不住的,没一会儿也拿起刷子刷墙。人多力量大,三人很快就把墙刷完了。 看着亮敞多了屋子,便是不在乎住的苏秀芳也满意地很,更不用说陈国华姐弟了。眼看就要到了陈淑芬嘴中的吉时,三人也不再耽搁了,拎着东西就出门。 既然是上坟,不管咋样地都叫上陈国利。不想苏秀芳三人去老宅的时候,陈国利夫妻躲屋里不出来,隔着门喊说不去。气得陈淑芬踹门闯了进去,又黑着脸出来。 原来那天苗巧娟回去想让丈夫去找陈国华替自己说道说道,可陈国利不干了,换往常苗巧娟到舍不得对男人动真格,可那时候她刚受了气,被丈夫这么一击,扑上去就跟男人挠起来了,这不陈国利刚消了手印的脸又挂彩了,只能继续猫屋里躲着。 苗巧娟没受伤,她纯粹就是躲大姑姐躲苏秀芳,这下见躲不过了,只得腼着脸出来送客,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瞪向苏秀芳,却被苏秀芳逮了个正着,受惊似的缩了缩肩,闷头落到后面,一副小媳妇的模样。 “行了,赶紧回去吧,看你这模样我就来气。”陈淑芬不客气地挥手赶人,心里难受,这个大弟就是没心的。苗巧娟愣了愣,微微张嘴欲言又止,陈淑芬却不再理她,走到前面领路。 陈国华的妈埋在后山,说起坟,其实就是个坟包,坟前连块碑都没有,亏得陈国华姐弟找的到,在大大小小的土堆里认得出来。 见到杂草丛生,陈国华心里不好受,二话不说蹲下身开始拔草,苏秀芳见状,有样学样地跟着做。三人扒完草,又拿着扫帚扫了扫,就开始上香摆祭品,全是陈淑芬准备的,知道弟弟家啥都没,索性就从家里拿来,然后就是磕头唠叨,说的无非是“妈,我带媳妇来看你了”,“妈,国华娶媳妇了”之类的,巴拉巴拉的。 到底是个陌生人,苏秀芳喊了声妈,就在边上听姐弟俩说话,正听着呢,她突然眯了眯眼,那是? “秀芳,要走了。”把挖来的带草的土块在他妈坟包上放好,陈国华扛起锄说。 第二十八章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随着大闺女的话,郑春香想起来之前秀丽说过,“妈,你是我们姐妹俩的妈,我们都听你的,你说啥就是啥,你说嫁谁就嫁谁的,哪有我们挑的理,这天下也没有闺女跟妈置气的理。大姐就是一时想不过来,你过去后,拿出气势把大姐压下去,就大姐的性子,她准不会敢跟你再闹了。”啥气势不气势的她是不知道,但有句话她是听懂了,她是当妈的,她做主把大闺女嫁陈国华没做错。 再说了,秀丽还说?郑春香想了想了,哦,还说陈国华现在都发的起两块钱的工钱,她这是送大闺女享福呢,大闺女不该生她的气。 现在想想,正是这个理。要说她做的不对的地方,就是不该把换新郎的事瞒着大闺女,但她不是怕大闺女闹起来吗?何况她后来不也陪着笑地跟大闺女说话了?可大闺女倒好,使起性子来了。往日里最懂事体贴不过,她说一绝不认二的大闺女,现在呢?这事都过去好几天了,听听这话这语气的,怕是还恼着她呢。所以啊,这大闺女,宠不得。 想到这,郑春香眉一耸,眼一瞪,脸上的笑瞬间消失,“怎么?我不能来吗?”苏秀芳却觉得这话耳熟,皱着眉头一想,哟,这不就是另一个活生生的王彩桂吗?这语气和这表情,跟上次王彩桂来的时候一模一样,就连那眉毛挑起的高度都一致。 见闺女皱着眉,郑春香更不悦了,“连声妈都不知道叫,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妈?”说着话,眼睛却往苏秀丽身上瞄,见小闺女脸上神情崇拜,笑着冲自己微微掉头,郑春香腰杆一挺,“我这当妈的上闺女女婿家的,谁还能拦着我不成?”她是她们的妈,谁敢拦她? 她昂头挺胸越过大闺女往屋里去,苏秀丽偷瞧了一眼苏秀芳,紧紧地跟在她妈身旁。 瞅着这母女俩理直气壮的模样,苏秀芳心口的一团火腾地烧了起来,大步一跨,把郑春香跟苏秀丽拽到门外,要不是顾忌一个大着肚子一个是上了年纪的,她都想把人一个个地扔出去,然后当着她们的面落了锁。 郑春香想不到大闺女敢如此对待自己,她恶狠狠地瞪眼,“你……” “妈?你是我亲妈吗?”苏秀芳转过身来死死地盯着郑春香,眼里冒着两簇火苗,“苏秀丽勾引陈国成的时候,你怎么就不记得你是我妈?王彩桂让我嫁国华那会,你怎么就不说你是我妈?苏秀丽哭着要嫁妆时,你怎么就不想想你是我妈……”了解的越多,心里越生气,她就替可怜的原主好好问问。 郑春香被堵的说不出话来,苏秀丽却发了疯似的扑了过来,“闭嘴,给我闭嘴。啊!别说了,别再说了……” 听到自己名字被提起那刻,苏秀丽暗道不好,等心底最不堪的事就这么被囔了出来,她脸色煞白,浑身发抖,望着苏秀芳一张一合地嘴,只想捂住苏秀芳的嘴巴,让她说不出话。 苏秀芳神情冰冷地看着,一把推开苏秀丽,把对方推得往后倒,不过目光触及她的小腹,又硬生生地把人给拉了回来,“你不要脸地勾引男人,就不要怕别人说你不要脸。” 事情发展之快,让郑春香反应不过来,只能眼睁睁地瞧着小闺女摔倒,好在后来大闺女还有良心地拉了一把,这瞬间看得郑春香的心忽上忽下的,拍着自己的胸脯呼了口气,忙扶住小闺女,轻声唤道:“秀丽,秀丽,你咋样啊?” 受到惊吓的苏秀丽,嘴唇发抖,身子摇摇欲坠,手无意识地放在肚子上,这会儿魂都没了,又哪听得到她妈的声音。 “秀丽,秀丽你别吓妈?”见小闺女没反应,郑春香霍地抬头,喝道:“你满意了吧?你怎么就这么狠心下得了手,你妹妹肚子里还有孩子呢……” “别说了!” “孩子”两个字好似机关,苏秀丽一下子回过神来,捂着耳朵暴跳,哀求地看向郑春香,看的郑春香轻轻拍着她的手,柔着声安抚她,“好,好,妈不说了,不说了。” 郑春香不说,可苏秀芳却继续说,“怎么?你现在又想起是我妈了,刚刚苏秀丽扑过来的时候怎么不说呢?”冷笑一声,“有你这样的妈,我到情愿自己是捡来的。”摸着腰间杀猪刀的手蠢蠢欲动,真想给郑春香来一刀,可毕竟是原主的妈,甭管对原主怎么样,按原主的性子,她不来原主不死的话,指不定这会儿原主已经原谅她妈了?她总不能一来就“恩将仇报”地把人给灭了吧? 不过也别指望她好声好气地跟这个妈相处,想想她做下的那些事,苏秀芳眼里透出刺骨的冰冷。 郑春香不敢置信地瞪眼,“你……”她话都到嘴边了,苏秀芳却不给她机会说,“你们以后少来找我,见到你们我心里不痛快,我一不高兴……”抽出杀猪刀,看都不看地往身后的门柱上一掷。 杀猪刀插到柱子上,震动不已,发出嗡嗡声。 苏秀芳看着郑春香跟苏秀丽的眼里闪过一道戾气,“我一不高兴就容易手滑。”满意地看到眼前的两人瞳孔一缩,她不再看那母女,转身扒下杀猪刀。 被这母女耽搁了这么久,丈夫怕是要回来了。 他们家用的柴火还是陈国华当初备下的,本来就不多,这几天烧炕烧灶用的也差不多了,丈夫一早就上山捡柴火去了,她之所以没跟着去,是因为昨晚被丈夫折腾久了,等她起来的时候,丈夫人已经不在了,这不把家里收拢好,刚要出门找去,顺带打个猎,就碰上那对母女来堵门。 苏秀芳拿着杀猪刀就往后山赶去,把那对烦人的母女抛身后,任由郑春香怎么喊,她理也不理地埋头赶路。至于她们母女俩来的意图,关她屁事。 远远地见到丈夫迎面走来,苏秀芳赶紧地跑了过去,“国华,你回来了?”瞅了瞅男人背上的一大捆柴火,殷勤地说,“累不累?要不我来背?”瞬间忘记了起床那会的腰酸,也不想想,就她这体格,也怕这柴把她压垮了。 陈国华:…… 抽了抽嘴角,不打算接媳妇的话,目光落在杀猪刀上,“你又想着上山打猎?你等会,我把柴放下了跟你一块去。”昨天光顾着乐,却忘了山上不怎么安全,怕媳妇不乐意,忙说,“我也去挖个陷阱设个套。”这样的话媳妇也不用老惦记着进山。 苏秀芳不嫌累地跟着丈夫回家后又一起上山了。 陈国华小的时候挖过陷阱设过套的,所以颇有经验地挖了个口小肚大的坑,然后放了些枯草铺在上面,这样猎物掉进去也不容易出来。 挖好了坑,就轮到陈国华陪着媳妇在外围晃荡,不过几乎晃悠了一圈,就碰上一只山鸡。或许是多了个陈国华,苏秀芳还没靠近,这只山鸡“谷谷谷”叫地飞了。 兴致勃勃地来,败兴地回去,说的就是苏秀芳,踏上回家的路,这位嘴上跟丈夫说话,心里却嘀咕:以后绝不带男人一起打猎。为啥?拖后腿不说,还不让她往林子深处走去。 不知媳妇想法的陈国华,一脸郑重地说:“媳妇,以后你上山的话,跟我说一声,我陪你一块来。”要不是他拦着,这会儿媳妇怕是已经往远走了。想到前几年隔壁村一个人进了林子到现在都没出来,陈国华紧紧地抓住媳妇的手,深怕一不注意,媳妇就会消失了。 苏秀芳默了默,真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正要开口说话,门前树后钻出一个人,“大姐。” “兴业?”苏秀芳定睛一看,吃了一惊,“你咋来了?不上学了?走,进屋说去。” 苏兴业的目光在陈国华脸上掠过,不像回门那次,他神情僵硬,开口轻声地唤了声“姐夫”,老老实实地跟在自个大姐身后进去。 瞅着完全变了样的房子,苏兴业看向陈国华的目光缓和了不少,谁都不知道曾经这个少年在说不通父母后,偷偷来这里想找陈国华让他别娶自个大姐。当然了,那个时候陈国华还在外面没回来,少年自然是没找到人,但翻着墙进来见到荒了经年的房子,更是打定主意不让他大姐嫁过来,只不过胳膊拧不过大腿,他大姐最后还是嫁了。 陈国华知道苏兴业有话要说,在给他到了碗水后,就识趣地躲开了。 “兴业,你今天不上学吗?来多久……” “大姐,妈跟二姐来问你要钱,你可千万别答应。” 在陈国华离开后,姐弟两同时开口。 第二十九章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苏秀芳几乎不怎么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看向苏兴业,少年的脸上有着不合他年龄的老成,此时忧心忡忡地继续说:“我都听到了,二姐跟妈说姐夫有钱,说动妈来问你要钱,还说,”苏兴业有些难以启齿,跑到门口张望了一会,回来凑到他姐跟前,压低嗓门,“说要到钱,一半给陈国成,一半给咱妈。咱妈,咱妈竟然答应了。”脸憋得通红,他怎么都想不到自个妈会同意这样的事?至于苏秀丽的想法,苏兴业早几年就不去猜了。 这也是他偏要等陈国华出去后再开口的原因,家丑不可外扬,甭管他妈咋样,在外面,他都要护好他妈的名声。别看他刚刚叫了一声姐夫,在他心里,陈国华仍是一个外人。 其实这要说到陈国华请人帮着盘炕的事。大概陈国华自己都想不到,当日他不想欠别人人情,而花钱请人,会惹来王彩桂的眼红。或许想到了,却没在意。 王彩桂能不眼热吗?这些日子她为了陈国成的婚事操碎了心。大办吧?她手上有点钱但不想就这么花了。往小里办吧?她又不甘心,怎么也得比陈国华强。 咋办?她把主意打上陈春生头上,磨着老头子出钱办喜事,但在这事上陈春生嘴闭得紧紧的,不松口,正没法子时,陈国华请人的事传来了,还传的有板有眼的,王彩桂就知道陈国华手里有钱,但有多少心里没个谱。 蚊子再小也是块肉,有一点算一点。 就这样,王彩桂看上继子手里的钱。可她也知道,要是她亲自去要钱,不用继子,就那个她看走眼的苏秀芳就能把自个轰出去,要说这么多人,也就王彩桂最早看透苏秀芳,觉得她不是个善茬。她到没怀疑苏秀芳换了个人,只觉得这丫太会装相了,都骗得过她了。 扯远了,于是她兵分两路:怂恿老头子,她猜中了老头子会动心,却没猜对他这回亲自要,让她从中截留的谋算折腰了。不过没关系,她还有一手,她直接找上苏秀丽说没钱办不了婚事,在苏秀丽急得不行的时候,又稍稍提了提陈国华有钱,果然这个有心的姑娘当下就说钱的事她来办。 再说苏秀丽,她自小爱跟苏秀芳别苗头,抢宠爱抢男人抢嫁妆,反正抢枪抢,就是见不得苏秀芳比她好,哪听得了自个的婚事不如她姐的,所以这位一回到家,就开始哄她妈?做啥要哄?还不是上次去苏秀芳那,郑春香觉得王彩桂让她丢人,就迁怒到小闺女头上,觉得都怪小闺女非闹着要去。 苏秀丽哄她妈很有一套,先捧一捧她妈,然后说着苏秀芳的坏话来衬托她的好,表示没她妈,她自己就不行,哄得郑春香眉开眼笑瞬间忘了生气的事,再跟郑春香哭诉说陈家没钱办喜宴,又表露出向陈国华借钱的意向,但怕苏秀芳不同意,就想请她妈出个面,说什么妈你出马我大姐准同意,什么借到钱了妈我会好好孝敬你的。 郑春香就吃这一套,听了小闺女的话心动得不得了,本来是想跟老伴商量来着,在小闺女的撺掇下,当即携着小闺女的手来找大闺女。 当然苏兴业是不知道这么清楚的,可陈国华知道更多,上下一联想,就猜出个七八分。咳咳咳,他不是故意偷听的,只是过来问问小舅子赶不赶时间,不赶时间就留下吃个饭,恰好听到了小舅子的话。 在他犹豫要不要进屋,他那小舅子愤愤然的声音又传来了,“大姐,你可千万别信二姐那张嘴,她那嘴都能说出花来,她说借,可她哪回还过东西。”唉,有个心软的大姐,他就得多操心,不过呢,他哥说了,男人嘛,就该这样。 十六岁少年立马挺直了他的小身板。 “行,我晓得了。”苏秀芳也不说郑春香她们已经来过了,关心问起他,“你呢?怎么来了?今天没上学?”这个弟弟好像是在城里上初中?记忆中,这学费还是大哥苏兴华付的。苏秀芳不由对郑春香跟张铁根的印象更差了,都是什么父母啊,只管生不管养。当然,对苏兴华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苏兴业翻了个白眼,“大姐,今天是休息天,不用上学。”他姐怎么都嫁人了,还是这么迷糊。 苏秀芳真想说我从没读过书,咋知道哪天休息来着。不过这话只敢在心里嘀咕,毕竟原主是念完小学的。 “瞧我这日子过得,都忘了哪天是哪天了。”苏秀芳拍了下额头,然后岔开话题,“那你就留下吃饭吧,大姐这里别的没有,肉到不缺的。”指指屋外,“外面还有着只山鸡呢。”是你大姐我猎的,但这话也只能在心里说说,苏兴业不是丈夫,她那套说辞骗的了男人却瞒不过这朝夕相处的弟弟。 到底是个半大的孩子,再表现地如何稳重,依旧脱离不了孩子性情,听到山鸡,苏兴业迫不及待地出去瞧稀罕,而门外的陈国华早一步退回了厨房。 当晚陈国华把媳妇翻来覆去折腾了一番后,又急着替媳妇穿上衣服——他们睡得依旧是床,炕还得烧上一天去湿气,把媳妇往自己怀里搂,下巴贴在媳妇头上,懒洋洋地跟媳妇唠叨,说着说着,就说起他白天猜出的真相,却不想媳妇完全没有抓住重点,“陈国成跟苏秀丽的日子咋这么迟?”就不怕到时候肚子大起来,要知道苏秀丽现在已经两个多月了。 按理说苏秀丽的肚子等不了人,时间长了,肚子大了,是个人都看得出两人的猫腻,何况到时候说孩子早产,也不能说早产三四个月吧?怎么偏偏反倒是苏秀芳先嫁? 这事陈国成还真知道,为了让他消气,陈国利可是把他们夫妻知道的全都吐了出来。其实就是王彩桂嫌弃当初定下的日子,毕竟陈国成跟原主没成,她怕不吉利,所以重新选了个好日子。当然想到苏秀丽的肚子,所以说是重新选的日子,也就是挑最近的吉日,离今天也就十天的功夫了。 “那天你去吗?”苏秀芳仰头看着丈夫,她是不想去的。 “不去。”陈国华干脆地说,想了想,摸着媳妇的头发,“你要是想送苏秀丽出嫁的话,我陪你回去。”这话绝对口不对心,要是没皱着眉头,苏秀芳到相信男人心口如一。 “不去。”她巴不得离这两家远远的,哪还会上赶着贴过去。 第二天,不知道是不是约好了,苗巧娟跟林丽梅前后脚来喊他们到时候回去帮忙。 小两口说不去,是真的不去。也不怕得罪人,对着过来喊人的苗巧娟或者林丽梅,苏秀芳拒绝的毫不客气:我看到那对狗男女,我怕会手滑。当然原话不是这么说的,不过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苗巧娟跟林丽梅表示没听懂,苏秀芳直接让她们把话传到就成,会有那听的懂的。至于听懂的人听了这话,是啥表情?苏秀芳是不知道的。不过那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来烦他们夫妻俩了。 为此,苏秀芳稍稍遗憾,要是他们再邀几次,说不定她还真应下,毕竟在婚礼上闹一场,怎么想想挺美的? 站原地想了会,苏秀芳很快把这抛开了,她开始着手搬家,是的,他们终于要睡炕了。说是搬家,其实就是从这屋挪到那屋,再加上东西本来就少,夫妻俩不到一个上午就把家收拾好了。 瞅着丈夫身上的衣服,苏秀芳笑着说:“国华,下午没事,我给你买衣服去。”她的衣服也旧了,可问题是家里的布票就只够换男人的一身衣服,想想还是给男人换件新的,毕竟她的衣服比起男人身上这件来,要好的多了。 当初在那叠钱里看到布票,她才知道这个年代买东西是要用票换的,据男人说,近些年政策宽松了,不少东西多花点钱,不用票照样能买到。 陈国华点点头,“成,到时候你也扯块布做几件新衣。”不像媳妇,他半点都不担心布票的事,无非是多绕上几个钱而已,一开口就是几件几件的。 然而苏秀芳的重点不在衣服的数量上,“做?”很快她想起这里的人都是扯了布回来自己做衣服的。好像原主也会做,但她不会呀。 怕是丈夫的手艺都比她强,没看之前他缝衣服,动作那个熟练。 吃过饭,苏秀芳一个人坐上了去城里的客车,陈国华倒是想跟着来,不过出门前宋建国找上门来,请他去干活——搭猪圈。 一下车,她照着男人的提示找到了百货商楼,瞅着哪有布就奔哪。她运气不错,找到的卖布的,有成品和半成品,非但可以不用布票,而且还帮着做衣服,就是得多掏钱。 苏秀芳表示这完全不是问题,她兜里有不少钱,给自己跟男人各定了三件衣服,付了钱又约好拿衣服的时间,苏秀芳带着挑好的窗帘去开始了逛。 该买的都买了,苏秀芳就打算回去了,正要出门,迎面进来一伙人,突然其中有个人喊道:“秀芳?秀芳!” 第三十二章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瞪完后,张河媳妇拧着她男人的耳朵,把人拖进门,“砰”的一声把门给关上了。 其实张河也很无奈,一头是老娘,一头是婆娘,别看都有个娘,可一山容不得二虎,他站中间左右为难:向着老娘,家里的婆娘哭,站婆娘这边呢,老娘又有话说了。前些年没分家的时候,那日子他都不想说了,可分了家离远些了,婆娘是直接当没了婆家,咋也不愿往那边去。 你说不去就不去呗,他也不逼,大不了自己这当儿子的多跑几趟。可前几天他妈伤了腰,他只是想拿些鸡蛋给她补补身子,心里隐隐知道婆娘怕是不愿意的,却没想到她不愿意到竟把蛋给锁柜子里,钥匙藏身上带着。他好话都说尽了,婆娘是说什么都不给,这才不得不截下陈国华还的鸡蛋,又每天蹲在鸡窝前偷蛋,也不敢多拿,就一个,就这样连句话都不敢透露给婆娘,就怕她闹腾。 到底还是知道了,张河自忖理亏,也不挣扎,咧着嘴由着婆娘出气。 不说张河两口子关起门来如何闹,苏秀芳拉着男人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见他身上也没啥伤的,心里舒了口气,嘴上却担心地数落道:“没事吧?你说你这么大个,咋就光会躲?”连打人也不会,话到一半,想到这里不再是上辈子那个实力至上,不分男女的的世界,她默默吞了回去,这个世界里男人打女人是件挺没出息的事,不大让人看的上。 就像那陈国成,不就是因为想对她动粗,这才让看热闹的人看不下去了挺身而出。 苏秀芳撇了撇嘴,她承认这里大多的女人个头力气上比不上男人,男人是不该打女人,可这也得分人啊,就像这个张河婆娘马大妮那样的,不讲理,动起手来不依不饶的,不能还手难道就得站在那乖乖任她挠啊。 这不是傻了吗?苏秀芳愣了一下,她男人就是个傻的,她要是不来,不就是由着马大妮抓啊挠的。 当时陈国华背对着苏秀芳,所以她没看到自个男人已经抬起手来了,何况她一见张河媳妇朝丈夫扑去,就心急火燎地冲了过去,也没咋仔细看。 想想苏秀芳就愁,见媳妇皱起眉,虽然看向自己的眼神有点怪,但陈国华下意识地把这认为媳妇太担心自己了,忙安慰说道:“我没事,刚刚我没让张河婆娘碰到,你别担心。”有个神勇的媳妇,他想有事也难。 不过他真没想到,媳妇这身板,打起人来还挺狠的。忆起张河婆娘下巴上的红印,陈国华瞅了眼媳妇,想不通这具瘦弱的身子子哪来这么大的力。 其实身为一个男人却被媳妇护在身后,陈国华刚开始挺别扭的,后来想想,这不是媳妇关心自己吗?要是换个陌生的,媳妇铁定不这么干了,没看她连眼都不瞅张河。这位也不想想,苏秀芳要是护着张河,现在该急的就是他自己了。 陈国华点了下头,再次肯定媳妇对他真好,在这点上,跟他大姐一样,当年王彩桂揍人,大姐也是这么护着他的。 要是苏秀芳知道这一刻丈夫把自己当成大姑姐,准能……呃,说来大姑姐也挺好的,但还是会克制不住地冲男人翻个白眼吧。可这会儿她不晓得,非但没有半点生气,反而替男人操起心来了。 “你以后遇上张河婆娘躲远点,那女人连对自个男人都下得了狠手,张河脖子都让她挠出血了,对你这外人,更不会手软。”还有你那个后妈,你也闪远点。 话说回来,她穿到这里才多久,就干了四场家,刚刚张河媳妇,后妈王彩桂,她自己那个妈跟妹,还有陈国成。莫非她到这里,就是为了干架? 随着陈国华答应下来,夫妻俩到家了。 苏秀芳盛起锅里闷着的菜,陈国华端着饭摆好筷子,小两口开始有说有笑地吃起了饭。说着说着,免不了地说到苏秀芳进城的事,“咋样,今个去城里还顺利吧?”毕竟他可没忘记媳妇连路都不认得。 一说到这个,苏秀芳边夹着菜边把陈国成的事说了,当然了,她没说陈国成的那点小心思,但陈国华哪不知道陈国成的德行,那就是个只要遇上个女人就迈不开脚的性,何况他媳妇长这么好看,气的站起身就往外冲。 “国华,你干啥去?”苏秀芳伸手抓向丈夫,陈国华一甩,抓了个空,再抓,这回总算是抓住了,但这也是陈国华怕伤到媳妇,心有顾虑没怎么用力挣扎。 苏秀芳自个也心知肚明,她感觉到丈夫甩手后,动作明显要比之前慢多了,要不凭她这点力气,哪拦得住一个成年男子?能把陈国成手腕弄脱臼,那是她趁陈国成没留心,又使了巧劲的结果。 她拉着男人走回位置,踮着脚按住他的肩膀让他坐下,嘴上说:“我话都没说完呢,你急啥?你就是现在跑去,也得看找不找的上人。” 原来陈国成见苏秀芳撇清他们的关系,深怕被押去派出所,急着把两人的事囔了出来,最后还放妄言说苏秀芳这是报复自己。却不知,他这么一说,周围的人看他的眼神更不对了:跟小姨子勾搭上——这是搞破鞋。别说什么他跟原主没结婚,在这个年代的人眼中,相亲相中了,那就是事成了。 大伙炸了,吵着要把陈国成押派出所去,纷纷囔囔中有人喊公安来了,公安是接到报案说百货商行门前有人耍流氓赶过来的。 见到公安那一刻,陈国成慌了,方才慌里慌张,就忘了以前搞破鞋同样得游大街,他再一次大喊大叫说他有结婚证。 是的,陈国成跟苏秀丽领证了,当初被苏秀丽逼着扯证时满心不甘愿,这会儿却满怀感激。什么?你说苏秀丽咋就晓得要扯证?别忘了她大哥苏兴华,当年苏兴华跟林丽梅要去办、证,郑春香不同意,苏兴华费了一番口水向她解释结婚证的好处时,苏秀丽就在边上。 苏兴华说了一大堆,苏秀丽听了个半懂,但她知道苏兴华都觉得好的,必定是个好的。所以苏秀芳结婚那天,她就缠着陈国成去扯证了。既然要扯证了,他俩的事也瞒不了两个村的领导,不说领导不给开,所以两个村领导怕这事传出去影响了他们村的形象,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给开了证明。 苏秀丽跟陈国成大概不知道,因为他们两的事,这两个关系一般的领导一下子亲密起来了。为啥?事关村里形象大事,他们也不敢跟家里的婆娘说,怕她们嘴不严传了出去,可放心里憋着慌,于是两个“同命相怜”的领导凑到一块,喝着小酒吐槽。 王彩桂说苏秀丽不要脸还没结婚整天把着她儿子,而在苏秀丽眼中,她跟陈国成已经是夫妻了,不找自个男人找谁去?这话也对,礼法上苏秀丽已经是老陈家的人了。只是村里更看重的是酒席,也没几个人知道这事,连陈国成自己,要不是有今天这一出,他怕也忘记了。 陈国成一口咬死他们是合法的,不是搞破鞋。但苏秀芳跟公安说了陈国成拦着她不让她走后,陈国成就被公安带回所里调查了。这是她没想到的,她原以为陈国成囔出跟原主那点事,最多就是让他丢个人,被人指点抬不起头。实际上这种男女关系的事,各个地方有很多,只要不要闹到公安跟前,公安也不会去管的。但这次陈国成运气不好,正巧被撞见个正着。 不过对这个结果,苏秀芳挺满意的。 “早知道这样,我说什么都跟你一块去。”陈国华悔得肠子都青了,他要是跟着去,也就没陈国成啥事,更不会有后头的事。 …… 这么一说,苏秀芳倒是忘了杀猪刀那茬,两口子继续拿起筷子吃饭,边吃边说陈国成,而被他们嘴里的陈国成呢,精疲力尽地回来了。 他咋回来了?甭管陈国成跟苏秀丽是啥时候开始的,但现在他们是国家承认的夫妻,公安调来资料一看,确认无误后又说了一通就把人给放了。 陈国成先是被苏秀芳打了一顿,而后又在所里蹲了一个多小时,可谓是身心俱疲。他想想一下午的破事,心里记恨上了苏秀芳。硬要说有啥喜事,那就是他的手好了。他开始以为手折了,不过那个时候心思不在这上面,后来被押到所里,老公安一看,“咔嚓”一声把他的手扳搬了回来。 不是骨折,是脱臼。按理说手没事,他该高兴,可一想到他会这样,全是苏秀芳造成的,心里刚冒出的喜悦的泡泡就“啪啪啪”地破了。 第三十四章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其实媳妇要是偶尔杀一回猪,陈国华倒不会拒绝,毕竟之前媳妇去给人杀猪,他即便心中不怎么愿意,可架不住媳妇自己乐意,有又张屠夫说情,他就随了媳妇的意。但现在媳妇想要做第二个张屠夫,他是说什么都不愿意的。 一次两次的就当让媳妇涂个高兴,不过媳妇要是天天干这个,他却是舍不得。 媳妇这是咋了?杀猪还会上瘾?难道她这是杀出劲头来了? 一瞬间,陈国华想了很多,意识到自己方才口气有点冲,他缓了下对媳妇继续说:“媳妇,你咋有这个念头呢?你看杀猪这活又脏又累的,我不想你受苦。”为了让媳妇打消念头,他连心里话都说了出来。 这有什么苦的?上辈子比这更脏更累的,她又不是没做过,不说她,就是这具身子,以前在苏家,整日活不离手,不比杀猪来得轻松。但丈夫心疼自己,苏秀芳心里甜滋滋的,偷着乐了一会,她也没有忘记初衷,“这点累算啥?以前在家的时候……”这个家指的是苏家。 她把之前想的说了出来,当然了,没直接说怕家里没钱。她这么多天不是白待的,知道这里是男人养家,自己要是说怕钱不够用,丈夫脸上准没光。 媳妇说的再委婉,陈国华也听懂了,又是心疼又是感动。媳妇起了杀猪的心思,还不是为了他们这个家?也是他这个当丈夫的做得不够好,竟然让媳妇担心起没钱用。 既然知道媳妇的想法,他就开始“对症下药了”了,“媳妇,你别操心钱的事。我刚想跟你说呢,在宋建国家遇上了李富贵,他闺女要嫁人了,找我打家具来着。等做完他家的,我就四处找活干,现在日子好过了,大伙也舍得在这上面花钱。” 觑着媳妇的脸色,陈国华继续说:“再说了,张屠夫杀了一辈子的猪,村里哪家杀猪找的不是他……”媳妇,别看现在有人找你杀猪,那是因为张屠夫不在,再有就是女人杀猪挺稀罕的,但过了这个劲,该找的依旧是张屠夫,毕竟你业务不熟练——卖猪肉动作太磨叽了。 要是丈夫只说赚钱有他呢,苏秀芳或许不会打消杀猪赚钱的念头,毕竟谁也不会嫌钱多。但丈夫提到了张屠夫,苏秀芳就不得不多加考虑。 丈夫曾说过,张屠夫对他有恩,在他小的时候挺照顾他的。如果她也想干杀猪这一行,无疑就是跟张屠夫抢饭碗。原主记忆中有这么一句话: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她真那么干了,不是恩将仇报那是啥?上辈子她就是死在一群白眼狼手里,难道她现在也要成为这种自己憎恨的人。 什么?你说张屠夫是她男人的恩人,又不是她的?呵呵,夫妻一体,她男人的就是她的,总不能男人的钱是她的,债就不是了?而且张屠夫对她也不错,把杀猪刀借她使了。不看别的,就看这段日子,她用杀猪刀打了不少的猎物,她就的记张屠夫这情。 也是她之前只想着赚钱,没想周全,幸好现在也不迟。想到这,苏秀芳点了点头,“行,那你也不要太累。”大不了她再想别的门路赚钱。 当天中午两人吃的是白面,是苏秀芳做的,男人在外面这么辛苦了,她哪还忍心让他做饭?好在这几天,在做饭上,她也渐渐地摸上了手。 吃过了饭简单收拾了一下,陈国华就去陈家老宅了,要是可以的话,他也不想去,可不去不行,他吃饭的家伙——做木工的工具,还在陈国利那放着。 咳咳,陈国华其实还有那么点不可说的小心思,顺便,真的是顺便去瞅瞅陈国成,要不也不会偏偏挑这个时候去。 进了陈家老宅大门,发出陈春生夫妻跟陈国利夫妻都在,而且气氛不怎么融洽:苗巧娟正跟王彩桂别苗头,斗鸡眼似的瞪着对方。 “国华来了?”见到陈国华,苗巧娟眼睛一亮,拉着的脸勉强地扯出一个笑,“国华,你来得正好,这日子是没办过了,我跟你哥要分出去另住,你快来劝劝。” 分家?陈国华一愣,还真没想到,当年劝他不要搬走的苗巧娟竟然会亲口说分家。而后又是冷冷一笑,劝?劝什么?真想分家,直接搬出去住,谁又会拦着他们?他爸?还是王彩桂?呵呵…… 正想着呢,就听到王彩桂就在那破口大骂,“苗巧娟,你爱滚就滚,甭歪歪唧唧的,我又没拦着不让你走,有本事你倒是赶紧走啊。”甭留在这里刺她的眼。 “呸。这个家也有我们夫妻的份,这些年是我跟国利起早摸黑赚钱养的家,你倒好,烂了心肝,凭啥什么都不给,就赶着我们出门。”苗巧娟越说越委屈,硬咽道,“我们夫妻在这个家里做牛做马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就是挠了下陈国成,你竟然让我们滚。也不看看陈国成他干的是啥事,要我说挠他一下都是轻的。” 大清早为了陈国成赌钱的事,苗巧娟跟王彩桂掐上了,当时陈国利也在。同样的,他也不爽,明着劝架暗地里有意无意地拦着王彩桂。 而王彩桂呢,对付苗巧娟一个人就够吃力了,再加上陈国利有一下没一下地拦,很快就落了下风,苗巧娟趁机扑过去,张着手冲着陈国成狠狠地抓了一下。 这一下,也够狠的。陈国成右半边脸颊多了三道血淋淋的抓痕,差点儿戳到了眼球。 王彩桂哪见得了儿子吃这么大的亏?她向来就不是个好性子,疯了般地扑过去跟苗巧娟撕扯,嘴上骂咧咧,骂着骂着就让苗巧娟他们滚蛋。这一喊,苗巧娟当下就呛了回去:行,滚可以,但咱把这个家分了,该他们的一样都不能少。 等陈春生在外面逛了一圈回来,俩女人都到跟吵要分家,不过一个意思是要分大半的钱财,一个就是什么都不给地给她滚。陈春生没开口说上一句话,这俩女人就自个又对骂上了,谁也不让谁。 听了苗巧娟的话,陈国华便立马明白苗巧娟的话,这是让他给她撑腰多要些钱财,可惜,他不想配合,转过头去看他爸,只见陈春生低着头,手里的烟杆翘着炕桌,不知道在想什么。 突然陈春生动了,他慢慢地抬起头,与陈国华对视了一眼,把目光落到陈国利身上,“国利,你跟我来一下。”说完话,汲着鞋下来炕,往边上的屋走去。 这话一出,正吵得来劲的苗巧娟跟王彩桂通通住了嘴,一致地看向陈国利,陈国利楞了一下,而后很快地反应过了,赶紧起身上陈春生。 门“碰”的一声关上了,挡住王彩桂跟苗巧娟探究的目光。 屋里顿时陷入了一片寂静。 俩女人的眼神是不是得瞟向紧闭的大门,谁也没有心情再骂了,唯有陈国华老神在在,事不关己地盯着自己的脚尖看。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陈国利是笑着出来的,一看陈国利脸上的笑,王彩桂心募地一沉,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行了,都散了吧,赶紧地去做饭,都啥时候了。”后头出来的陈春生大手一挥,让众人给干嘛干嘛去。 “爸,这家……”苗巧娟不甘地了一声,却被陈国利拉了拉衣角,让她不要再说了。 如果说开始苗巧娟说搬家是被王彩桂激的,但到了眼下,她是真有想搬的冲动。毕竟搬出去了,不用看王彩桂的脸色,也不用担心小姑子实心眼告黑状,落得个自在,可再冲动,该争取的她一定要争取到。 “你刚才干嘛不让我说话?”此时他们两口子已经回到了自个屋子,一关门,苗巧娟瞪了眼陈国利质问。 陈国利的好心情并未受到媳妇白眼的影响,笑着说:“爸说了,咱们是长子长媳,小龙是长孙,以后这个家是要留给我们的。” 当然了,陈春生不是这么说的,陈春生在进屋后,就说了一句话:搬走,以后家里的钱财就给陈国成;不搬走,这个家就是陈国利的。 面对这样的选择,陈国利想都不想地选择了后一个,虽然不知道他爸手里有多少钱,但至少不能让拖油瓶占到一分一厘的便宜。 他之所以这么说,就是想给自己脸上贴金,说着话,他还不忘瞄了眼跟着一块进来的陈国华,陈国华低着头,嘴角闪过一丝不屑的笑。 苗巧娟乐疯了。能不乐吗?以后王彩桂就不能再让她滚了,好吧,她仍记恨这王彩桂的那一声滚。想到王彩桂反过来要瞅她的颜色,苗巧娟激动极了,“爸,真的这么说?那王彩桂呢?爸是怎么说的?”她就说呢,公公不像是个糊涂的。这位这会儿倒是忘记她自己曾经无数次背地里骂过陈春生是个老糊涂。 陈国利面色一僵,他能说没问吗?话儿一转,“行了,国华还在呢?”然后跟陈国华说,“国华,你咋来了?” 第三十七章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陈淑珍红着眼,爆发出一声更响亮的吼声,“我不离婚!”吼完,搁下脸喘着粗气,狠狠地瞪向陈国安,好似那不是亲弟弟是仇人,眼眶里的泪水要掉不掉,失神般地喃喃自语,“我死都不会离婚。” 见他姐一副冥顽不灵的模样,陈国安哆着手指向对方,“你……” “行了,都少说几句。”早前被陈国安嘴里的离婚吓愣了冯美凤,眼见闺女儿子要失和,忙插到两人中间打圆场,瞪了眼儿子,“你姐正烦着呢,你别添乱。”说完儿子,回过头拍着闺女的手说,“你弟也是替你急,就是说话冲了点,你别放心上。” 她不是不心动儿子的提议,可只是瞬间意动,闺女真离了,这往后的日子可咋过呢?村里就找不出离婚的,比淑珍更难的人,还不是咬着牙过下去了,最后不也是好好的。 这话一出,陈淑珍好似溺水的人抓到了最后一根稻草,紧紧拽住冯美凤的手,哀求地看向她妈,眼泪再也憋不住了,崩溃大哭,“妈,我不离,我不离婚……”嘴里反反复复念着不离婚。 见闺女魔障了似的,冯美凤心下一酸,柔着声安抚道:“好,好,咱不离婚,不离,回头,回头我让你弟把钱给建强邮去。”如果知道闺女会把日子过成这样,当初说啥也不把闺女嫁给王建强那小子,现在呢,也只能受着了。要不还能咋办?真逼闺女那啥离婚,不说丢不丢得起这个脸,瞧闺女这模样,指不定这头她话刚出口,那头她就闹着不想活了。 唉,儿女都是债。 随着冯美凤的话,一旁陈国栋兄弟的脸色都不咋好看:这钱还不是他们来出?而后想起进屋前媳妇千叮咛万嘱咐的不准给钱,头痛地按了按眉心,咋跟媳妇说?又有得闹腾了? 又这样,又是这样!本来就因一句添乱而心塞的陈国安,一听他妈的话更来气,甩着手冲了出去把门撞得哐哐地响::谁爱邮谁去,反正他是不去的。 陈国栋陈国樑苦笑着摇头跟在后头,还得去跟媳妇说一声呢。 冯美凤无措地看着儿子们相继离开,嘴张了半天却怎么都喊不出了,迷茫地掉头看向炕上坐着的老头子,陈秋生抽着咽一声不吭的,抽得猛了,咳了几声,就是不搭理人,冯美凤却突然悲从中来,捂着脸陪着闺女落泪。 知道陈大伯家有事,苏秀芳俩口子就打算把山鸡放厨房后走人,是亲戚不假,可离婚这样大的事不是谁都能掺和的,更何况又不是嫡亲的,中间还隔了一层,再说了,或许屋里的人还不乐意见着他们呢。 媳妇不清楚,他却是听出那是陈淑珍的声音,想想也是,除了这位,这屋里也没有谁会跟离婚扯上一分钱的关系,也就这个堂姐…… 说起陈淑珍,陈国华就想起了他大姐陈淑芬,都嫁的是知青,咋就差那么多呢?他大姐是大包小包地往娘家拎东西,陈淑珍却是扒拉娘家的东西回婆家,饶是这样她婆家也没念她一个好。 要他说这婚离了算了,可惜他说不得,说了也不算。想到这,陈国华拉着媳妇转了个弯,朝陈大伯家的厨房走去。 此时厨房内陈家三妯娌正趴墙上偷听隔壁屋说话,按说大姑子离不离婚的事,她们这做儿媳的咋都该一块进屋,插不上嘴也能站边上听,怎么也不至于现在沦落到躲厨房偷听? 还不是之前为了大姑子的事,她们不乐意掏钱说话难听了点——她们不觉得难听,她们只是说出了事实,不过婆婆却不高兴了。没法子,天老大地老二的,婆婆排老三,最后仍是心不甘情不愿地凑了钱。 原以为给了钱这茬就过去了,却不想那之后,凡跟大姑子有关的,婆婆一律不让她们旁听。不就是当时惹哭了大姑子,至于吗? 男人前脚刚被婆婆叫进屋,她们后脚就不约而同地奔向厨房,熟门熟路地找了个位置,耳朵贴墙站,一看这动作,就知道不是头一回干。 听着听着,三妯娌笑了,国安的提议不错——离婚好!她们情愿留大姑子家里,由她们养着,也好过要养大姑子婆家的一大家子。啥?不怕丢脸?面子能当饭吃,能当钱使吗? 然而下一秒,她们就笑不出来。 听了婆婆的话,三妯娌心里就开始窝着火,正在这个时候,苏秀芳跟陈国华推开了门。 三妯娌吓了一跳,齐刷刷看向门口:他们小两口咋来了?随即快速地直起身站好,三妯娌互视一眼,自认为跟苏秀芳有点矫情——盘炕时一同做过大锅饭的交情,干咳几声,站了出来,笑着说道:“国华,秀芳,你们来了。” 瞅着变脸比变天都快的三妯娌,苏秀芳嘴角抽了抽。 陈国安媳妇说着话的时候,陈国栋媳妇一边支棱这耳朵听隔壁的动静,一边心不在焉地扫了眼苏秀芳夫妻,突然眼前一亮,“哟,哪来的鸡?” 陈国栋一说,剩下的两妯娌也看了过去,哟,还挺肥的。 “前几天,国华在山上设来了套,早上刚去捡回来。”苏秀芳没想瞒着,一路过来,不少人看到,山鸡跟家养的鸡,庄户人家哪会看不出来,“国安昨天不是给了两条鱼吗,家里也没啥好东西,别嫌弃。” 谁会嫌弃肉?三妯娌一致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都说了是给陈国安的回礼,陈国安媳妇自然是有话说,正要开口,隔壁传来一声巨响,屋里的人俱愣了一下,而后飞快地朝门外走去。 把山鸡放桌上一放,苏秀芳紧跟在丈夫身边出去,只见陈国安一脸怒气地朝这里走来。 “五哥,”陈国安粗声粗气地喊了一声,“你咋来了?要回去了?我跟你一块回。”怕再待下去,他就要冲回去给他姐一巴掌,能打醒她最好,不醒,也得出口这些年的怨气。只是一想到时候他妈的反应,这点欲、望也没了。 苏秀芳:…… “……我姐她到底求的是什么,王家人分明就不安好心,前几天借口说家里住不下,刚把人给赶回来,昨天来信要钱了,她竟然还想把钱寄回去,这脑袋装的是啥?”一到家,陈国安忍不住就吐槽陈淑珍,更气的是,这封信还是他带回来的,早知道,早知道他就该撕了这封信。 一把端起桌上的水,陈国安咕噜噜灌了进去,继续说:“这些年,家里都快被她给搬光了,先是养王建强,后头又替她养活王家一大家子,要是知道这样,当初就是打死我,都要黄了他俩的婚事。现在这个样子,我情愿当年王建强像隔壁村那个知青那样,抛弃妻子,也好过我们家给王家做牛做马。王建强王八羔子……” 也不怨陈国安说话难听,实在是王建强有今天,陈大伯一家是出了大力的。别看知青他们胸戴红花,敲锣打鼓地下乡插队,但实际上呢,之前一天没干过农活的,连糊饱自己肚子的工分都挣不到。 王建强长的瘦巴巴的,连袋大米都抗不了,在农村有啥用?眼瞅着日子过不下去了,跟陈淑珍看对了眼,连份彩礼都没出,就跟陈淑珍结婚住到陈家。 陈大伯家愿意吗?当然是不愿意了?可有啥法子,陈淑珍是冯美凤生了两个儿子盼来的闺女,稀罕着,她执意要嫁,拦都看不住。 住陈家的,吃陈家的,花陈家的,两口子自己赚的工分自己收着,陈大伯家对他们夫妻也够意思了。后来王建强要参加高考,陈家一伙人,甭管暗地里如何想,明面上却仍供着他们夫妻,要不就靠陈淑珍那点工分,哪够一家三口的花用? 王建强还算有点本事,考了两次终于考回家乡去了,自然他还是有点良心,顺带把陈淑珍母女也带回去了。可问题是,王家人看不上陈淑珍,当年他们俩的婚礼都没人去参加。 看着陈淑珍拎着大包小包的份上,开门让人进来了,在客厅铺个床铺,白天收起来晚上铺上,这就成了陈淑珍母女睡觉的地方。要就是这样的话,陈国安也不至于一肚子的气,毕竟城里住房紧张,不像农村宽敞住的开。 实际上呢,王家一边各种看不起陈淑珍,一边却又厚着脸皮问陈淑珍要东要西的,有个疼闺女的妈,十天半个月给闺女捎点东西,不是自家种的菜就是养的鸡或者猪肉。 城里是啥地方?那是连根葱都得花钱买的地方。王家人自然眼红陈淑珍的东西,先是要菜,然后见陈淑珍好说话,渐渐大胆地要起钱来,也不知道陈淑珍是真傻还是咋的,竟啥都给了。自己拿不出,就伸手问娘家要,折腾陈家有段日子不得安宁,最怕的就是收到闺女的来信。 陈家也不富裕,自然满足不了胃口大了起来的王家人,王家人不满足咋办?赶陈淑珍回家去,因为每次陈淑珍回来,虽然没几个钱,但吃的啥的到是带回来挺多的。尝到甜头的王家人,就开始三番五次地找借口让陈淑珍回娘家。 苏秀芳听了,就觉得陈淑珍脑子拎不清,有这么个胳膊往外拐的闺女,陈大伯家也算倒了霉,白疼这个闺女了。 说着说着,陈国安媳妇慌张地找了来,“国安,家里打起来了~” 第三十八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又张着嘴喊又跑得急,风一灌,陈国安媳妇被呛了一下,话还没说话就开始咳。 但陈国安不知道,他猛地起身,“砰”的一声,炕桌上的碗又翻了,幸好碗里没水了,便是有水,他也顾不上,“打起来了?谁打起来了?咋打的?”巴巴地望着他媳妇,神情紧张,也不知里头有没有他姐的事? “二嫂跟大姐打起来了,妈……” “打得好!”陈国安媳妇话又没说完,就被她男人给打断了,陈国安兴奋地拍了下大腿,夸赞一声,“二嫂好样的。”他早就想打了,可惜不敢,在心里遗憾地啧啧了几声,眉眼间全是幸灾乐祸,“大姐呢?咋样?二嫂下手重不重?……” 那你是想二嫂下手重还是不重?翻了个白眼,陈国安媳妇大声吼道:“妈去拉架,摔了一跤,手……” 看来今天陈国安媳妇说话注定是不怎么顺利,老要被打断的,这不陈国安一听他妈摔了,脸色刷的一下变了,忙跳下炕,“我妈?摔哪了?严不严重?”说着话,心里急,撒着脚丫子往外跑,让陈国华一把扯住,“慌啥慌的,你媳妇话都没说完呢。还不先把鞋穿上,听你媳妇怎么说?”自个媳妇嘴张了老半天没合上,这都注意不到,咋当的丈夫? 被堂哥这么一吼,陈国安再心急他妈的伤情,也得先乖乖地把鞋穿。他边套上鞋,边瞅着媳妇,就听他媳妇在那说,“妈摔了一跤,没啥事,就是手心蹭破了皮,不过爸让我赶紧过来喊你回去。” 妈呀!这下总算说出来了。 陈国安媳妇说得又急又快,就怕一不小心又被打断了,想到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偏偏一破三折,她容易吗?在心底摸了把虚汗。 知道他妈没事,陈国安也不急了,他先是瞪了眼媳妇,“你说话能不喘气吗?你这气喘得也太久了,刚才真的是吓到我了。”而后语气一转,“爸叫我干啥?” 话一落,他蹭地拉下脸,该不会是叫他去给王家寄钱吧?陈国安琢磨了会,觉得还真有这个可能。瞬间,他就突然不想回去了,反正他妈也没事,破皮算个啥? 想到这,陈国安穿鞋的动作慢了下来,懒洋洋地问:“二嫂跟大姐咋打起来了?妈又是怎么摔的?”刚刚一急,咋就没想到他妈好好的,怎么会摔倒呢? 自己性子急,还怪我说话喘气,陈国安媳妇没好气地说:“还能咋摔的?叫大姐给推的。” 说起来,陈淑珍这一推,让在场的人都觉得寒心。冯美凤对这个闺女,那真是实打实的好,不带一丝虚的。 陪着闺女掉了把泪,又在闺女的催促下,冯美凤重新喊儿子过来。不过儿子没来,来的是媳妇。冯美凤还没说什么呢,陈淑珍就大喊大叫地让她们滚出去。 这位不傻,心里清楚,跟兄弟能讲讲往日的情分——兄弟姐妹情,嫂子弟媳吗,都不是一个姓的,哪有这么多情啊份的?找人要钱,当然得找好说话的,说得上话的。 三妯娌正憋着气呢,陈国樑媳妇脾气躁,呛了她一句,“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要滚的是你。” 其实这话也没说错,就是难听了点。只是陈淑珍就是从王家滚出来的——当然了她死都不会承认这一点,但对“滚”“赶”“走”之类的比较敏感,所以这么一句话,让陈淑珍受了刺激,冲过来厮打陈国樑媳妇。 事情发展地太突然,这边姑嫂两干上了,那边冯美凤才反应过来,一边自己上前劝架,一边喊另两个儿媳过来帮忙,那两个不上去一起干架已经是强忍着,哪愿意。 喊了好几声呢,见大儿媳妇小儿媳妇没动,没法子,冯美凤一个人去了。话说回来,冯美凤不是啥恶婆婆,她来劝架是真的劝架,没想着拉偏架。于是她拉住闺女的手,相比儿媳,还是闺女熟一点亲一点,再说了,有她在呢,二儿媳妇也不敢冲她们动手。 这也没错吧?可问题是陈淑珍不这么想,她觉得她妈不帮她打就算了,还反过来帮着对方拦着自己,是不是她也觉得自己该滚,气得用力一推——冯美凤哪想得到闺女会对自己出手,猝不及防之下,被推倒在地。 陈秋生听到动静回屋,正好撞上这一幕,黑着脸冲着陈淑珍甩了一巴掌,清脆的一声“啪”,陈淑珍捂着脸,不敢置信地喊道:“爸,你打我?”从小到大,她爸就没打过她,就是那年她执意要嫁王建强,他爸是想动手,可最后不也没成。 “我打你都是轻的了,你瞧瞧你干的都是些啥事?那可是你妈,你都能对你妈动手,那下次呢?是不是就该我了?怎么?嫌我们俩老头子老婆子碍眼了?就冲你做的那些个破事,我早该打你了。”陈秋生指着闺女的鼻子骂,“每次你回来,不闹得家里不得安生就不甘心,你要真有这本事,你咋不在王家闹,非得大老远跑回来折腾。”还不是仗着自己跟老婆子宠她。 陈秋生红着眼说:“也怪我跟你妈惯着你,你说要嫁王建强,我跟你妈由着你,你说王建强那屋住不了人,我跟你妈就让你结婚后住家里,你说王建强要高考,我跟你妈咬着牙也养着你们一家三人,你说王家……那都是我跟你妈欠你的,谁叫我跟你妈生了你。可你哥你弟,你嫂你弟妹的,他们可没欠你。你每次回来伸手要东西要钱的,他们就该给你吗?凭什么?” 这些话他憋心里很久了,再不说,让闺女继续作下去,等他们老两口一走,兄妹之间的情分也就散了,闺女以后可咋办? 再气闺女,陈秋生也想她好,嘴上骂着陈淑珍,心里却希望能点醒她,可惜陈淑珍听了这么都愣是没听进去,硬着脖子喊道:“凭我的两亩地是他们种着。” 陈淑珍母女的户口关系仍在红阳村,当年按人头一人一亩的分地,陈淑芬母女也有份。只是当初她一心要跟着王建强进城,母女俩的两亩地就由娘家人种着。她之所以每回理直气壮地问娘家要东西,就是因为她觉得自己不是白拿的。 但陈淑珍不会去想,每年她爸都已经把她那两亩地的出产按市值算钱给她,可以说陈家是白帮着替她种地,人家长工短工还有工钱呢。她也不会去想她地里的出产抵不抵得过她从娘家要去的。 见闺女死不悔改的样子,陈秋生心气一泄,腰也塌下来了,“国栋国樑,你们明天把地还给她,上面的粮食,爸再偏一回心地做主一并都给她,以后她的事,你们就不用管了。”那是他们夫妻的事。 “爸!”陈淑珍瞪大眼睛瞅着她爸,尖声叫道。 陈国栋兄弟却心头一酸,“爸……” 其实他们也怨过自个爸妈。谁家的钱不是留着给儿子的?就他们家,他们爸妈一个劲地贴补闺女,但心中再不甘,他们也不好说什么,毕竟那是他们爸妈的钱,他们爱咋分就咋分?真正怨上的是这一两年的事。 陈秋夫妻手里的钱贴得差不多,又不像当年那样能干了,拿什么贴补闺女以及闺女身后的一群蝗虫?还不是儿子的钱。你说一次两次,看在陈淑珍是亲妹亲姐的份上,陈国栋兄弟也愿意帮村,可次数多了,他们的钱也不是风刮来的,哪还乐意?偏偏他们爸妈开口,身为儿子明面上不说什么,心里却怪上他们了,但现在,听着陈秋生的话,这兄弟俩的心,真是说不出的滋味。 跟大儿子说完话,陈秋生转过身跟抹着泪的冯美凤说,“你老说闺女日子过得苦,趁咱还在的时候,能拉一把是一把,但今天我拉不动了,也不想拉了,为了这个闺女,我不能再寒了儿子的心,你要是想拉,你就自己去拉吧。” 冯美凤愣了一下,捂着脸嚎啕大哭,也不知是在哭闺女呢,还是在哭她自己。陈淑珍心一慌,拉着冯美凤,“妈?” 头一回,冯美凤没有安慰闺女,只是紧紧拽着闺女的手,陈淑珍却挣扎地扑到她身上,发了疯似的捶她。 陈秋生原来就对闺女又生气又失望,一看她这样更是心灰意冷,把人拽了过来,喝道,“闹够了没?真把你妈打死,看谁还护着你。”然后余光一扫,“国安呢?哪去了?” 公公发飙了,没见连陈国栋兄弟都不敢轻易插嘴,身为儿媳的陈国安媳妇也只敢缩一边,这个时候不得不站出来,小声地说:“国安去五哥那里了。” “行,那你叫他赶紧回来。”陈秋生挥挥手,“都散了吧。”一个人慢慢地往里屋踱去。 …… 听完媳妇的话,陈国安心里急,他爸这是得多寒心,才说不管他姐了的。原本三四分钟才穿好一只鞋,这下他赶紧套上另一只,扔下媳妇往家里跑去。 瞥了眼无精打采的陈淑珍,陈国安推门进了里屋,“爸,你找我?”随后一愣,这还是他爸吗?好似一下子老了十几岁。 紧跟着,陈国安一下子傻眼了,他爸竟然让他明天去找王建强,问他要不要离。他晕乎乎地从里屋出来,连自个媳妇在一旁都没发现。 “国安,爸跟你说什么了?”咋傻乎乎了? “没什么……”是真没什么,就是他爸竟然想着要他姐离婚。天知道早上他就是气急了才那么说的,他爸竟然听进去了。 第四十一章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国华,过来洗澡了。”端了盆热水进来,苏秀芳朝四仰八叉躺炕上的丈夫喊道,浑身的酒气,也不晓得熏人? “来了,来了。”陈国华汲拉着鞋快步走了过来,三两下脱光衣服,就剩个大裤衩,捞起盆里的毛巾就要擦身子,却被媳妇伸手接过毛巾。 朝旁边崭新的洗澡盆挪了挪嘴,苏秀芳推了一下男人,笑着道:“坐里面去,我给你搓搓。”瞅了眼盆,应该能装得下丈夫?这还是男人前天向李富贵匀了点木头新打的,今儿是头一回用。 搓搓?陈国华双眼倍儿亮,不用媳妇催促第二遍,当下扒下那条大裤衩,高兴地坐了进去,呃,坐是坐得下,就是有些放不开手脚,不过陈国华仍是兴奋地仰着头,满脸期待地看着媳妇。 上上下下打量男人精壮的身子,苏秀芳放下了心里悬着的石头,不亲眼瞅瞅,她说啥都不放心,万一男人报喜不报忧呢?正想着呢,她拿着毛巾开始给丈夫搓澡,东揉揉,洗搓搓,洗得特来劲。 “水烫不烫?” “这力道会不会太重?” …… 随着媳妇的轻声细语,陈国华舒服地闭上眼睛,感觉到那双手越来越往下,他霍地睁开了眼,眼底一片幽深,瞅着媳妇的小红脸,“哗啦啦”,陈国华猛地起身,在媳妇诧异的目光下,拿过毛巾随意地擦了把身子,拉着媳妇就往炕上钻。 “水……”还没到呢? 为了避免媳妇说出扫兴的话,陈国华一下子就将媳妇的嘴堵上了,这个时候谁还有心情管什么水不水的?让媳妇这么摸,他哪还忍得了? 今晚的媳妇特别热情,陈国华感觉意犹未尽,正打算二度春风,苏秀芳喘着气推了推身上的男人,“好了,累了一天了,赶紧歇着吧。”说这话,佯装地打了哈欠。 一连好几天早早起来,赶了半天的路去做工,今天回来的时候又滚了一跤,是够呛的。 估摸了一下自己现在的体力,陈国华不甘心地咬了口媳妇的脸蛋,“今晚先放过你,明天有你好看的。”慢腾腾地从苏秀芳身上翻了下来,要不然怎么着?他担心到时候早早把自己交代了,让媳妇嫌弃呢。 谁不放过谁?苏秀芳心里翻了个白眼,不过知道这种事上不能挑衅男人,于是她啥也没说,脑袋埋着男人的胸膛,原是哄男人的,不想没一会儿她自己倒是先睡上了。搂着媳妇的脑袋,陈国华也合上了眼。 “哐当”一声巨响 老大的动静吵醒了苏秀芳,连带着贴一块的陈国华也跟着醒来。 “媳妇?咋了?”陈国华揉着眼问,打了个哈欠问,话落,又是“轰”的好几声响。 也无需再问了,他立马清醒了,“什么声音?”支棱着耳朵听了会,“好像是前院传来的?” 苏秀芳早听出来了,起身就要下床出去瞧瞧,却被陈国华拦下了,“别去,我去看看。”说着话呢,忙套上条裤子披了件衣服就出去了。 小心地掩好门,一转身,陈国华呆了,他家的茅厕——塌了。而后这位心也够大的,瞧了一眼又回屋了。 陈国华哈着手进屋,跺了跺脚后,赶紧往炕上爬,苏秀芳往里挪了挪,给丈夫腾位置,“怎么样?咋回事?” “没啥呢,就是茅厕塌了。”把媳妇往怀里揉,陈国华轻描淡写地说,“赶紧睡吧,有事明儿再说。”迷迷糊糊地打了个哈欠,眼皮子一合,睡了。 茅厕塌了?苏秀芳突然觉得脸好疼,前几天她还夸这海口说没事呢,这才过去几天啊,这茅厕咋就塌了呢?突然她想起一个事来:下午等男人的时候,她好似看到茅厕晃了一下,还以为是眼花呢,正巧那个时候男人回来了,她也就没多想了。莫非那个时候,茅厕就不顶用了? “国华,外面啥……”苏秀芳微微抬起头,就见男人早就闭上了眼,想到男人今儿累的够呛,默默的住了嘴。 心里有事呢,又怕吵醒丈夫,苏秀芳直愣愣地躺那儿挺尸,也不知啥时候追随自个儿男人的脚步睡觉了,反正没以往睡得那么踏实,中间时不时地醒了好几次,后头索性也不睡了。天刚亮,她就起来了。 可能是听到了动静,陈国华睁开了眼睛,就听他媳妇说,“你继续睡会,我去瞅瞅咱家的茅厕。” 茅厕有啥好瞧的?睡懵了陈国华愣了一下,随即反应了过来,哦,家里的茅厕塌了,“等等,我也去。”昨晚黑天瞎火地没瞅仔细呢。呵呵,难道不是瞌睡虫上头,光顾着想睡觉? 出来的时候,雪已经停了。 茅厕塌得不是很厉害,就是倒了一角,茅草顶上有个大窟窿。 见媳妇自责不已,陈国华也想起了媳妇当初的话,忙出声劝慰,“没事呢,这茅厕也不知建了多少年头了,正好咱换个新的,瞧着木头,都朽成啥样了,也怪我,这雪下得这么大,我咋就不上屋顶掏掏雪呢。” 说着话呢,撸起衣袖跟媳妇一块收拾茅厕,说收拾,其实就是把杂石子、木头给搬开,清理出一块地来,至于其他的,等天气好了再说,就着天,雪怕是还有得下。 两个人手脚俱是麻利的,很快就收拾好了,于是吃过饭后,陈国华就想着出去出去晃了圈,他家都这样了,哪村里其他人呢?结果呢,这位出去的快回来地也快,兴匆匆地跑了进来,“媳妇,快走,看热闹去。”拉着媳妇往外走。 “国华,咱去哪?”苏秀芳手里的抹布都来不及放下,就被男人拽着跑。 “到了就知道,不过你看到铁定高兴。”反正他就是挺乐呵的,要不是想让媳妇跟着一块乐,他都不想回来了呢。 哟,还神秘上了。苏秀芳好笑的斜了眼男人,不过瞧着方向?“去老宅?陈国成结婚?这有啥好看的。”你说她咋知道今天陈国成结婚?呵呵,昨天郑春香不死心地让林丽梅又来喊她,她能不清楚吗? “不是这事,这事算啥?”真要是这事,他也高兴不起来,想到那茬热闹,陈国华立马眉飞色舞,“陈国成这婚怕是结不成了。”这语气咋听咋幸灾乐祸的。 不用媳妇问,他自个儿继续兴奋地说,“我刚刚去大爷家转了一圈,顺道拐去了老宅,不想就见到陈国成被一伙人堵门口,不让出去呢?”这要是平时到也罢,但眼下陈国成是要急着出门接新娘的,这一耽误,可不就是要误事。 新仇加旧狠,陈国成倒霉,他就开心。 一听这话,苏秀芳来了精神,扒拉着男人的手问:“谁?是谁干的好事?”这么合她的心意。 “我就认识个李山,跟陈国成耍着玩长大的,剩下的估计不是咱村的人,”要不他咋瞅着全都眼生,“我过的晚,听人说那伙人大清早就来了,堵门口骂,说话老难听了,陈国成一直缩屋里没出来过。” 说完话,陈家老宅就近在眼前,里三圈外三圈地围满了人,苏秀芳还没见着男人口中的李山一伙人,倒是先听到了叫骂声,“陈国成你这个龟孙子,有种你自个滚出来,叫个娘们的出来顶个屁用。”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王彩桂嘴里还没放出来的李山。其实李山昨天就被放出来了。那他咋就这么早出来了? 原来李山是被陈国成喊上的,不想陈国成半路纠缠苏秀芳去了,李山就先过去了。不过那天他兜里比他那张脸还干净,自然是别人在玩,他在边上看着。这不公安来抓赌——整锅踹了,李山也没跑得掉。 按说像他这样“不相干”的,也就教育几句放了出去,却不想他自个儿心里有鬼,没等公安审问,就把陈国成招了,于是公安觉得他有问题,来来去去地反复审问他,虽然他再也没吐出个啥有用的,但公安不信,直到把那天在场的人全都问了一遍,才知道这小子完全就是个看热闹的。可这一连串的审下来,这不李山直到昨天才出来。 李山可不觉得这是他自己的问题,他把陈国成给记恨上了,要不是陈国成非让他一起去,他哪会被关。尤其是这位回到家,看到老娘急出病,兄嫂话里话里话外挤兑他,又一听陈国成明儿要结婚了,当场就炸了:好你个陈国成,老子在里面吃不少睡不好的,担惊受怕的,你倒是再外逍遥快活,娶媳妇。 这么一想,他就冲出去找陈国成算账,不过跑着跑着,转了个方向往城里去了。干啥去?找人去?他打不过陈国成,自然要找帮手。那天一块被关又放了出来的也有三四个,李山添油加醋地一描绘,又说,“那天就陈国成不在,肯定是他想公安举报的,要不咋就他没事?” 这几个人听着有理,甭管是不是陈国成举报的,单凭他们在里头吃苦,陈国成这小子在外吃香喝辣的,他们就不干了。 所以李山说要给陈国成好看,他们想都不想地应了。这才有了陈国华口中的热闹。 第四十二章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其实李山有点小聪明,他知道要是直接叫人把陈国成揍一顿,红阳村的父老乡亲肯定不干了:咋也不能看着陈国成在自家的地盘被外面人给欺负了?把他们红阳村的人当死人吗? 所以李山就让跟着他一块来的兄弟把陈家老宅大门给围了,谁都不让出去,他自己亲自上阵骂陈国成,甭管咋说的,他也是红阳村的,一个村子里的,爱咋咋的,村里的大伙反而乐于看热闹呢。 反正他也没想干什么,就是想给陈国成添堵,最好让他办不了喜事,出口自己心中的恶气。至于让喜事变丧事,原谅他,他还没有这个胆。 再看陈国成,毕竟是一辈子的事,因破相而闷闷不乐了几天的脸上终于有了笑意,正要去接媳妇呢,然后悲哀地发现出不去了,李山带人把门口给堵了。 也不知是不是曾经坑过李山,一看到对方这幅架势,陈国成砰地把门关上,任由门外的李山如何骂破了天,一直缩在屋里不出去,反正屋外有他妈呢。只是这回王彩桂可是遇到了对手。 不得不说,能跟陈国成玩耍的,多少有点臭味相投。陈国成是个会动手打女的,李山也一样。面对王彩桂这个“兄弟”的妈,他可没有谦让的精神,该骂就骂,该出手就出手,半点都不带犹豫、客气。 有种?龟孙子?王彩桂一听李山嘴里不干净的话,打了鸡血似的冲了上去,却被李山毫不留情地撂到在地。跟着一块出来的王彩桂两个哥哥跟嫂子,见状立马站了出来。可李山这边的人也不是吃素的,很快一帮人在陈家老宅门前打成了一锅粥。 苏秀芳跟陈国华赶到的时候,陈家老宅门口正闹得厉害呢。有眼尖的发现苏秀芳两口子来,于是纷纷让出一条道让小两口过去。不费劲地挤到了前头,苏秀芳就看到李山拿脚踢了一下王彩桂,王彩桂闷哼一声。 这一声,让王彩桂两个哥哥分了心,被李山的同党一巴掌扇一边去了,原本就对小姑子的事不上心的两个王家媳妇,别看她们也跟着一块掐架,那就是做个样子走个过场,这会儿也不装了,默契地上前拽着各自丈夫的手,直接拖到一边,不许他们再上去凑热闹了。 人群中爆出一声声的劝架,但他们只敢喊不敢说,毕竟上一个上前拉架的,让李山给推了个四仰八叉的,痛是一回事,丢人也是一回事,现在谁也不敢往前凑。 王彩桂都四十好几了,当着大伙的面被人摁地上,还是个小辈,面上哪过的去啊?又听到李山再次把亲儿子从头骂到脚,她挣扎地站了起来,又发疯地扑了过去,李山抬脚一踹,王彩桂惨叫一声,扑腾地扑倒在地。 王彩桂缓过了痛,霍地抬起头,看向李山的眼里冒火,突然眼前一亮,巍颤颤地叫一声,“国华~”陈国华正好站在李山的又斜后方,王彩桂一抬头就能见着。刚刚被李山教训了一顿,这会儿看继子特别亲切,尤其是其他陈家人一个都没出来。 一声国华,连姓也省了,王彩桂叫得那个叫亲切,怕是她这二十年来头一回,却让陈国华瞬间收敛了脸上的笑,毫无情绪地盯着她。 李山不知道陈国华就在他身后,闻言扑哧一笑,“哟,拿陈国华来吓唬我?我这下可算知道陈国成的不要脸是哪来的?感情是你给的。”嘴上说着王彩桂,他还不忘把陈国成拿出来遛一遛,“都说我李山不是个好东西,我看你们这对母子还不如我呢。我倒想问问你,你咋还有脸提陈国华?今天我就做回好事,把那些个事说出来,让大伙听听。” 他不怀好意地冲王彩桂笑了笑,凭什么陈国成做了黑心肝的事,反倒没人说,他只是被冤枉地关了几天,是个人都瞧不上他。 想到国成跟李山的关系,莫不是……王彩桂脸色一凝,暗道一声不好,只见李山往左转了小半步,面朝大伙,高扬着声音,“不知大伙还记得当年生产队那会,陈国华偷土豆的事?” 王彩桂的脸瞬间的白了。 在场的不少都是亲眼目睹这事的,自然是还记得这事,有个人囔道:“我记得那年的土豆少了五六斤,大队长说要挨家挨户地查,有人举报说是陈国华偷的,最后真的在陈国华的竹筐里找到了……” “这我知道,那时候我正跟大队长一块呢,是陈国成说的,他说亲眼看到陈国华偷土豆,后来大队长还夸他思想觉悟高,给他当天多算了工分。” 李山却哈哈一笑,指着王彩桂不屑道:“什么思想觉悟高,呸!陈国成那是贼喊做贼,他偷的……” “胡说,你胡说。”王彩桂突然暴起扑向李山,只是还没挨着人,就让眼疾手快的苏秀芳一把拽住衣领拎到边上,王彩桂脸色狰狞地挣扎,苏秀芳使了点巧劲压制住她,弯下腰贴在她耳朵旁,轻轻地警告,“再叫一声,再动一下,我让你以后再也说不出话,动不了。” 冷冰冰的语气,让王彩桂打了个寒颤。苏秀芳的狠,她早已领教过。看着她面无表情的脸,王彩桂知道她不是在开玩笑,瞬间安静下来了,只是咬牙切齿地瞪着李山。 见王彩桂不折腾了,苏秀芳对李山说,“你继续说。” 所有人都没想到王彩桂突然暴起,又转眼就被收拾了,看得他们一愣愣的,望向苏秀芳的眼神三分好奇几分敬畏。 随着苏秀芳的话,李山回过了神,“哦,哦……”下意思地觑了眼苏秀芳,然后一愣,有些尴尬地朝边上的陈国华叫了一声,“国华。”当面说人是非,虽然不是坏话,但……等等,李山挺了挺胸,笑道:“国华,你来的正好,我跟你说,当年那事全是陈国成害的你。”妈的,他这是做好事,干嘛心虚? “陈国成他偷了土豆后藏在你的竹筐里,他说要是被发现了,也是你偷的,没的话他回家后悄悄地换回来,不过大队长发现得早,没下工就知道土豆少了,他怕事情败露,就直接去大队长那告发你。” 然后大队长就在他竹筐里找到了丢了的土豆,“人赃并获”,甭管他怎么解释说不是他干的,除了他姐,都没人信他,走哪到哪,哪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 想到这,陈国华却发现,如今真相大白了,他并没有感到丁点的高兴。 大伙哗然一片,谁能想到一个十岁不到的孩子,有这样的心眼? 苏秀芳担忧地看了一眼丈夫,陈国华正好望了过来,两人四目相接的时候,陈国华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苏秀芳安心了,“你怎么知道的?”她问李山,这事一定要撸明白,省得以后陈国成反嘴。 这话一出,大伙点头附和,其实,想的明白的,从王彩桂的态度中,就猜到李山没说假话。 大概是难的做一回好事,李山容不得别人质疑,激动地说:“陈国成亲口跟我说的,不光是这事,李大娘家的鸡被偷了,也是陈国成干的……”他说的义愤填膺,却忘了这事他自己也有份。 换陈国成来说,他铁定不会说是偷的,是路上捡来的。 也不知道李大娘的鸡咋就跑到门口的路上,正好碰上陈国成跟李山,这两人分别给对方使了个眼色,一个拦一个追,很快就把这鸡搞定了。 当天中午,两人背着人躲角落,吃得满嘴油腻,瞅着地上的鸡毛跟骨头,李山说找个地方给埋了,却不想陈国成眼珠子一转,裹了鸡毛跟骨头就往家里去,把这些给塞到陈国华兄弟俩的房间里。 李大娘家发现鸡丢了,满村子地找,陈国成竟然说他发现陈国华兄弟躲屋里偷吃鸡。按说这样的漏洞百出的说法,不该有人信。偏巧的是陈国华有前科——偷土豆,再有一个,就是面对众人的质问,陈国利含糊其辞。 问他是不是他偷的,陈国利坚决否认,问是不是程国华干的,他却没有一口否决,反倒犹犹豫豫地说不是。 可落在别人眼里,这是做兄弟地维护弟弟,于是,陈国华又一次被背锅了。没过半天的功夫,整个红阳村的都知道了,当然事后也有人怀疑,不过呢,是不是的,除了陈国华姐弟外,已经没人在意了。 说着说着,李山虽然发现大伙看向他的目光有异样,但觉得那是大伙夸他说出了真相,却不知道他自己把自己给坑了。 就没见过这么蠢的。 苏秀芳都不忍心看了,她直接撇过头,瞄到王彩桂脸上煞白,软到在地上的样子,心里窝着火,她就不信王彩桂是不知情的,偷土豆不说,偷鸡的事,据李山说,屋里就李大娘跟陈家人,哪那么快就传遍村子?里面肯定有王彩桂的推泼助澜。 她双手握拳,青筋暴起,突然左手的手指被人轻轻地一根根扳开, “国华……”苏秀芳心疼地喊了一声。 第四十五章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丈夫走后,苏秀芳拿着铁锹撮着院子里的雪,撮了会雪,苏兴华来了。 见妹妹一个人撅着屁股铲雪,院子里又没有陈国华的人影,苏兴华拧着眉头,“陈国华呢?他叫你干这个?”妹妹在外干活,陈国华却不知躲哪偷懒?这就是妹妹嘴里说得“过得好”,“待她好”?苏兴华完全忘记了,每年他老苏家院子里的雪还不是苏秀芳撮的。 手里的铁锹突然被苏兴华接了过去,苏秀芳诧异地问道:“哥?你咋来了?”不是昨天来过了吗?再说刚回来,咋也得在家歇歇?陪陪媳妇? “咋来了?我不来还不知道陈国华就这么待你,他啥都不干,活都叫你干。”瞅着妹妹冻红了的一双手,陈国华双眼冒火,拎着铁锹就往屋里找去。 苏秀芳真没想到,她不过是问了一句,苏兴华咋火气就这么大?可现在也不是深想的时候,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哥,国华不在家呢……”把陈国华进城的事说了一遍,“国华走的时候反复说了,这雪等他回来弄,可我这不是闲着也是闲着吗?”不过当时她只是笑笑,可没答应下来。 解释完了,她又跟着问了一句,“哥,你这是咋了?”火气这么大?她可不认为自己撮雪的事,能让苏兴华这么生气。 知道自己误会了,正尴尬着苏兴华,听到妹妹的问话,立马把那点尴尬抛边上,“我听你嫂子说陈国华的名声不好……” 原来在跟苏秀丽闹完后,苏兴华憋着气回到家,哪想他还没开口说话呢,她妈倒是抱怨陈国成接亲一点排场都没,等他好不容易插上话质问两个妹妹的婚事,他爸老样子——不管事,他妈,甭提了,话里话外就一个意思:她那全都是为了两闺女好,大的小的不都有了归宿?苏家也没让人说闲话。听得他,要不是想着眼前这人是他亲妈,他恨不得一巴掌扇过去。 亲妈说不通,苏兴华回屋找媳妇说话,毕竟有些事——信里没说,也不好问妹妹,他得弄清楚,比如说那两个是咋勾搭上的,又比如说陈国华咋样? 前者林丽梅不大知道,但对于陈国华,林丽梅有一肚子的话说,知道丈夫早晚有一天会问到,她早就打听好了。 一听陈国华之前种种的恶劣行径,那个时候李山的话还没传到外村去,苏兴华气过之后又怀疑起来,毕竟他看到的陈国华不像媳妇嘴里的陈国华。于是说改天再来的苏兴华,第二天也就是今天一大早,将信将疑地上门来了。 可一进妹妹家院子的大门,他所看到的,使得他有种自己看走眼了,上当受骗的感觉,和对妹妹的各种担心,他心里的火气是再也憋不住了。 听完苏兴华的话,苏秀芳忙替男人抱屈,“哥,那不是国华干的,全都是陈国成做的好事,让国华替他遭罪。昨天李山都说了……你看,国华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她男人都不容易啊。 苏兴华倒是没有疑心妹妹的话,不说这事外面说不定已经传开了,妹妹没必要说谎,她也不是这样的性子,就说陈国成这个人,是会干这种事。他好几次撞见陈国成耍钱,一个十五六岁就赌钱的人,啥事干不出来?这也是他当初听说妹妹跟陈国成定下,极力反对的原因,可惜那会儿他人在外头,他爸妈不听劝。 你说他咋不早早地把陈国成赌钱的事说出来?你以为他没说啊?说了,但做主的没听,说不上话的听进去了也没用。 这么说来,陈国华人还不错?妹妹阴差阳错地嫁对人了?不是他偏心眼只想着这个妹妹,而忘了另一个,他承认他是想着大妹多一点,但另一个也是妹妹,只是也得瞧瞧,另一个干的都是啥事?她愿不愿意让他管。 想着想着,苏兴华对陈国华的印象好上了几分。 …… 苏兴华既然来了,就不会干站边上看妹妹忙活,帮着妹妹把雪铲到边上,他从兜里掏出二十块钱塞给苏秀芳,“这钱你拿着,该花的花,别亏了自己。”他妹身上的衣服都几年了?三年?四年?昨天苏秀丽倒是一身的新。 要是别的啥的,苏秀芳肯定不会客气,可这钱她是说什么都不要,“哥,你把钱给我了,你自己咋办?”她知道苏兴华每个月会把大半的工资寄回家里,怕这二十块是他身上所有的钱了? “你甭担心,我身上还有呢。这是我给你的嫁妆钱,你拿着就是了。”他妈也糊涂,咋把秀芳的嫁妆扣着给秀丽?有不少是他让媳妇帮着置办的。说起这个,他又是一肚子的火。 见妹妹还要推辞,苏兴华一瞪眼,“怎么?嫌钱少?”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苏秀芳只得把这钱接了过来,不过她不打算动它,算她替苏兴华保管,以后找个机会还回去就是了,又何必站门口的推来让去。 正想着呢,又听苏兴华说,“对了,你说国华买木料做木工,你们手上钱够了没?”陈国华上进,眼瞅着妹妹就要过上好日子,他咋也帮一把。也不知道现在发电报回去借,那几个手上还有没有钱? 不知苏兴华心思的苏秀芳心里发暖,笑道:“够了,国华在外这几年,也赚了几个钱。”至于多少,她没说,不是不信苏兴华,而是隔墙有耳。 说着话,她的眼神往不远处的张河媳妇几人瞄了一眼,别以为她没发现她们时不时地看过来,结果呢,正好跟张河媳妇对上眼,张河媳妇“咻”的转过了头,随即一恼,刚刚搞得自己像是怕了苏秀芳似的,又愤恨地瞪了回去,见苏秀芳已经撇开了眼,张河媳妇觉得好似一拳打在棉花上,心里郁闷得不得了。 苏兴华也没打算问,微微侧了下身,露出身后的张河媳妇几人,指着她们,“你认识她们?”被人欺负了?那人目光太明显了,他不想注意都不行。 “前面那屋的,她男人跟国华一块长大的。”再多的,苏秀芳也不打算说,反正张河媳妇她应付的来。 见妹妹脸上不像被欺负的样子,苏兴华不再问,“有事别藏着掩着,以前哥离的远顾不到,但现在你可以跟国华说。”心里莫名的一酸,“行了,我回去了,你嫂子还等着呢。”出来的时候跟媳妇说回家吃饭的。 …… 苏秀芳拎着泔水桶出来倒泔水,正巧碰上陈国华回来。 把手上的东西塞到媳妇怀里,陈国华忙接过泔水桶,“媳妇,我去倒,你先进屋。”说完话,大步地往外走。 他倒完泔水回来,见媳妇站门口等着自己,皱着眉头埋怨道:“不是让你进去屋吗?干嘛还在这儿等?”身子不方便,也不知道注意点。 知道丈夫这是关心自己,苏秀芳也不生气,笑着说道:“我想跟你一块回家。”嘴上说着甜言蜜语,心里却想着:所以啊你别念我。 然而一想到院子里的状况,苏秀芳心里更没底了。说起来不就是这具身子来了月事吗?丈夫简直把她当易碎的玻璃,啥都不让干。早上她不就是想男人急着出门,那她洗碗好了,不想被男人念了十来分钟,要不是男人赶时间,怕还会继续说下去。那个时候她越发确定,丈夫跟大大姑姐不亏是姐弟,一样的能说。 说到月事,苏秀芳一脸的懵逼,两辈子头一回经历。不是说上辈子的女人没有这玩意儿,只是她打了针杜绝了,要不然带着一身的血腥味在野外,嫌自己活得长?所以昨晚这玩意来了,她直接傻眼,反倒是男人反应快,经他的提醒,她这才翻出记忆,笨手笨脚地去处理。 听到媳妇的话,陈国华脸色缓和,不过下一秒他的脸更黑了,“不是让你别弄,放着等我来吗?”早知道他就先把雪铲干净了,再出门。 不能怪陈国华这么紧张,实在是他姐陈淑芬同志,就是因为挨冻受冷,使得她每次不方便的时候,痛得死去活来,让陈国华印象太深刻了。 他可不想媳妇遭这个罪。 “不是我,我哥来了,他帮着铲的。”没有经历过经痛的苏秀芳不知道丈夫为何如此生气,但不防她心虚地让苏兴华背锅。话说回来,她就一开始撮了会,之后全是苏兴华在撮雪。 大舅哥?陈国华心里疑惑,“哥来有事?” 当然有事,还是冲着你来的。苏秀芳心里嘀咕着,嘴上却说:“就是来给我送嫁妆的。”说着话,她走到炕边,从自己睡的枕头里掏出钱,“我打算以后找机会还给他。”既然不打算要,就不能跟自家的钱混一块。于是苏兴华一走,她就把钱藏这里了。 陈国华连自己全部的身家都交给了媳妇处理,大舅哥给的,媳妇想咋样就咋样,根本就没意见,继续说刚才的话题,“你看大姐,她就是……” “国华,吃饭了没?你咋回来得这么晚?”苏秀芳头痛,赶紧打断,不过她也是真心想问,要知道男人一走就是一天,眼下天都快黑了,“不是去买木头呢?”咋不见影呢? 第四十六章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大雪封路呢,我一个人也搬不回来,就跟老板说好,改天给咱送来。”明知媳妇在转移话题,陈国华也拿她没办法,走过去脱了鞋上了炕,无奈地笑着说,“我是走着去,走着回来的,在路上耽搁了一会。” 按说路上没客车呢,他该返回家来的,但心里装着事,又想着媳妇交代过拿衣服的事,他自己穿破点没啥,但不想委屈媳妇——你说没条件也就罢了,这不是衣服都在那了,就差去拿了,所以陈国华在村口等了会,没等着车,索性就走着去走着回来。 村里没通车前,进城还不是靠两条腿。他又不是没走过。 走着去走着回?苏秀芳顿时心疼,有心想说丈夫几句,可瞅着男人脸上的疲倦,话到嘴边又改口了,“中午你没回来吃,饭还在锅里热着呢,我去给你端来。”也不知道男人啥时候回来,灶上的火也就没全灭,压着火星热着饭菜呢。 说着话呢,苏秀芳忙把钱往枕头里一塞,转身往外走,让陈国华一把拉,“别忙活了,我吃过了,路上碰上国安跟王建强,和他们一块吃的。”要不然他也不至于现在才回来。 虽然下过雪的山路不好走,但陈国华从小就走惯了,咋说也不会在路上耽搁这么久,还不是为了迁就王建强。 王建强是下过乡,做过几年的乡下人,但几年的城里生活,老长一段时间没走过山路了,还是有着积雪的山路,真真是走一步滑三步的,看得陈国华兄弟俩也不敢拐着他走小道,万一这人没到家就给摔伤摔残了,陈淑珍还不得找他们拼命。于是无奈的兄弟俩只能带着人顺着公路绕远路回来。可饶是这样的,后半段的路程,王建强几乎是靠着陈国华兄弟俩架着走。 既然男人不饿,那走了这么久该渴了吧?苏秀芳给男人倒了碗水,在他身旁坐下,诧异地说道:“国安回来了?这下他媳妇该放心了,下午她还过来说这事呢。”吃过中饭人就来了,拉着她说了一下午的话,不久前刚走。 说起陈国安媳妇,也许是她男人叮嘱过有事来找陈国华,就像陈国安出门前不放心让陈国华多看着点家里一样,自打陈国安出门后,她就老爱往苏秀芳这里跑,常常一待就是半天,说得无非就是家里咋样咋样,或者男人咋样咋样的,半点都没把苏秀芳当外人。 “要不是王建强,国安早就回来了。”还别说,他真有点渴了。陈国华喝了口水,不屑地撇了一下嘴,想到国安背着王建强跟他说的话,忍不住跟媳妇唠叨,“咱这到王建强那就半天的火车,国安早就到了。王建强嘴上说着不离婚,可偏偏就不给个准话,没说啥时候过来接人,还是国安说到他单位帮他去请假,他这才不情不愿地请了假。可这假是从两天后开始请的,要不是怕他一走,王建强又拖着,国安也不会发电报让他媳妇去厂里给他请假。”好几天的工资呢。陈国安说起这事,双眼发红。 实际上陈国安红了眼,不仅仅是心疼工资,更多是是觉得没脸见陈国华跟陈淑芬男人。 村里人哪个不羡慕他有份城里的工作,他爸妈说起他就觉得倍儿有面,却不知道,这个机会是堂姐夫给的,堂哥让的。工作的第一天他就发过誓要好好工作,不丢他们的脸,这么多年来,他就没请过半天的假,却不想现在为了他姐的事,一连请了五天的假。 王建强怕给领导留下坏印象,他陈国安也怕啊,就怕到时候上头的说,那个谁推荐的陈国安也不过如此。 陈国华这是不知道,要是知道了,他肯定会说陈国安想多了。当年他姐夫是替他弄来了一个工作名额,但当时的他正被王彩桂和陈国成搞臭了名声,便是有了名额,这份工作他能不能到手还两说呢。 要知道这年头的工作可不是有了名额就成的,在那之后有个审核,要大队上开个证明啥的,以他那会的名声,甭想了。再说了,他真狗屎运地得到了,有王彩桂母子在呢,也是做不得安生的,说不定连带大姐姐夫都不得安宁。于是陈国华想了一夜,便把这名额给了要好的陈国安,顺带叮嘱他不要往外说,省得家里折腾。 其实陈国安能得到这个工作,除了有名额外,那也是他本人争气,要不就是有陈淑芬男人的关系,他自己没本事也没用。这也是陈国华不把机会让给陈国利,而是给了他的一个原因。但陈国安不这么想,他觉得自己有今天,全是陈国华跟陈淑芬男人的功劳。 所以陈国华让他干啥就干啥,让他不要说出去,他还真是谁都没说,好几次听他爸妈唠叨陈国华咋的咋的,他恨不得大吼一声,把真相给说出来。不过一想到陈国华的话,便歇了这个念头,只是心里更觉得对不起堂哥,是以只要陈国华有个啥事,他永远是第一个跑来。 连陈国华都不清楚内里,苏秀芳更不知道了,这会儿她听完很无语,王建强这是不想离婚又想老丈人家给他养媳妇?哪能啥好事都落到他头上?“那二姐这几天就要回去了?”要是王建强明着来接媳妇,实在暗地里劝陈淑珍,搞不好陈淑珍还真会赖着娘家不走了。 要真这样的话,那事情就大发了。她可知道,别看陈大爷家这几天安静的很,用陈国安媳妇的话说,那是她们妯娌念着人就要走了,又看着两个老的和男人的份上,这才忍着的。 “二姐明天就走,国安把票都买好了。”这还是他提议的呢。 说完话,陈国华往后一仰,四仰八叉地躺炕上,伸手一拉,苏秀芳就被他搂到怀里了,叹息地说:“你陪我歇会,王建强看着不中用,可死沉死沉的,我跟国安差点拖不动他。”架着人走也够累的,再说王建强哪有媳妇抱着舒服。 听了男人的话,苏秀芳原本要推人的手放了回去,乖乖地依偎在男人胸口。陈国华满足地笑了,摸摸媳妇的手,不冷,不过这位还是起身从柜子里翻出被子,紧紧裹住媳妇,然后连人带被地搂在怀里,心里却想:媳妇自己不操心,那他多上点心,谁叫他是她男人呢? 苏秀芳以为丈夫已经忘记了这茬,没想到对方一直记着。可瞅着自己快被裹成球,她非但不生气,心底反而生起一股暖流,然后……苏秀芳一动都不敢动,心里泪流满面,话说这月事啥时候是个头? …… 接下来的几天,苏秀芳渐渐习惯了月事的存在后,那玩意儿却不声不响得消失了。她还没来得及高兴呢,就被男人压倒在炕上各种折腾。 扶着酸楚的腰,苏秀芳咬牙切齿地白了眼男人,回应她的却是男人一声爽朗的笑。 得意地笑了会,陈国华倾身在媳妇脸上啃了口,“你再睡会,现在时候还早,咱不用那么早去咱妈家。”去早了还不是跟一帮人干瞪眼,还不是使劲地使唤他媳妇。 虽然这几天苏兴华来的勤快了点,而且一来就就盯着他看,但他也没闲着,不是让大舅哥帮忙搬木头,在他做木活的时候帮着扶一下木料板子递一下工具,就是从大舅哥嘴里掏些干货,听听媳妇小时候的事。 谁知道,这一听,他是对丈母娘家的印象彻底地降到了谷底,感情那一大家子,除了两个大小舅子,就没一个真心对他媳妇好了。 这么一想,陈国华怜惜地摸了摸媳妇的脸,“要不我们就别去了,等晚上我们多做几个菜,喊咱哥过来吃饭。”省得遇上那啥苏秀丽陈国成的。反正他家肉啊啥的都有,“把兴业也叫上。”不就是一家子团聚了? “还是算了。”苏秀芳想了想,拒绝这个颇为心动的念头,“嫂子有句话说得对,我哥还是盼着我们一大家子吃顿团聚的饭。”苏兴华嘴上没说,可好几次说起小时候一家子咋样的时候,脸上的那种怀念,她在一旁瞅得一清二楚。 就是因为这样,她才会应下今天回苏家。虽然她不算真正意义上的苏家人,可谁叫苏兴华对原主对她都不错,她咋也不想让苏兴华失望。 苏兴华的假还没过完呢,但要算上路上耽搁的时间,也差不多了,所以他决定明天就回去。 儿子就要走了,连年都不在家过,而且有接二连三地嫁了两个闺女,一想到过年家里就他们几口人,冷冷清清的,郑春香不得劲了一会儿,就想着把闺女儿子都叫回来吃顿团聚的饭,算当做老苏家提前过年。 她跟林丽梅一说,林丽梅也不知咋想的,主动跑苏秀芳这里跟她说这事,苏秀芳想了下,最后点头应下了,就当是看在苏兴华的份上。 第四十九章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两口子恩爱完,又亲亲热热地说着话,不过大多是陈国华在说,苏秀芳就“嗯”“啊”“呀”地应几声,就在苏秀芳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听到她头顶传来一声叹息声,“媳妇,你以后山上可以,但不能进山里头去。” 陈国华知道媳妇说得有道理,她不可能一辈子都不上山的。就像她说的,光是拾个柴就得往山上去、虽然说有他在,不大可能让媳妇干这个,但万一他恰巧不在,家里又没柴了呢?所以他退让了一步。 苏秀芳听到了丈夫的话,有心想说点什么,但她实在太累太困了,于是轻声地嗯了一声。 陈国华以为他媳妇还有话要说,然而他等了半响,回应他的却是媳妇的几声呼噜声。他笑着把人往往里搂得更紧,闭上眼睛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醒来,两口子相视一笑,默契地把上山那茬揭过。 看到地上放着的袋子,陈国华一拍脑袋,昨天光顾着拌嘴,倒忘了把买回来的一堆吃的用的给拿出来归拢归拢。 苏秀芳看着男人拿出一样东西就往她跟前放,嘴上说着这是给她吃的,那是给她用的,突然觉得,向这么一个疼自己的男人妥协,其实也没啥大不了的,心中因自己退让而生起的那点别扭也没了。 …… 吃过了饭,陈国华就争分夺秒地钻进了仓库开始做木工活。 王超夫妻想在新房子里过年,所以他们的家具要的比较急。但现在距离过年也就二十来天了,陈国华就一个人做活,就是让他不睡觉,没日没夜地干活,怕也是来不及。 好在王超媳妇也想到时间的问题,她也不要求陈国华一次性把家具全都打好,不过一张桌子、四条凳子跟一个衣柜,甭管咋样的,在过年前一定要做好。 别看数量听起来挺多的,但做桌子、凳子,其实费不了啥功夫,陈国华当时算了算时间,就一口答应了下来。 虽然觉得自己能按时完工,但要是中途要是有个啥事耽搁了一下呢?对陈国华来说,他现在是一点时间都不能浪费,头一宗生意,只能提前完成,不能延后,这可关系着今后的信誉问题。 …… 从那天之后,陈国华就忙着做木工,而家里的一切事就慢慢地由苏秀芳接手了。 相比男人的忙碌,苏秀芳就轻松地多了。他们这个家也没啥事,他们又不像村里别的人家——外头种着粮食,家里头养猪养鸡的,苏秀芳需要做的无非就是照顾好夫妻俩的一日三餐,把他们换洗下来的衣服拿去洗了,抽个空收拾收拾家里,隔个两三天地跟男人说一声然后上山去,不过因为记着跟丈夫的保证,她也没往里去。这样的话,就不是每回都有猎物拿回来,但至少家里没缺过肉。 至于陈国华?他虽然仍然免不了担心媳妇,但一来还是相信媳妇,二来他也忙,陪媳妇上了一次山后,就由着媳妇去了。 所以苏秀芳在忙完了家务活,又不上山的话,也会跟着钻进仓库,去给丈夫搭把手。 这一天,苏秀芳正跟男人两人拉着锯子据木头,张屠夫上门来了,想让苏秀芳替他杀猪。 “杀猪?”苏秀芳愣了一下,话说回来,她已经许久没有杀过猪了,都差点忘了这茬了。 “是啊,”张屠夫苦笑了一声,“快过年了,村里的猪养了差不多一年了,该宰了。大伙就盼着杀猪好过年呢。可你瞧我这手,哪还杀得了啊?”说着话,他右手指指左手,上面正夹着板子呢。 原来张屠夫前天在别的村里杀猪,杀猪宴上喝了酒,回家的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折了骨头。换往日的话,折就折了,只是要受一番罪而已,可偏偏年底正是他忙的时候,谁让要杀的猪那么多,而屠夫却只有那么两个。 找张屠夫杀猪的人早排好队了,这个时候张屠夫干不了了,他自己过意不去,其他人也急啊。现在重新找那个唯二的屠夫,不熟不说,还不知道地等到何年马月的,兴许连年都过了?要知道不少人就指望着杀猪换钱过个好年呢。 没法子,张屠夫就想到了苏秀芳。说起来,他也是有私心的,他只是暂时杀不了了,又不是以后都不杀了,要是让另一个屠夫或者别的人替代了,今后的生意难免会受到影响。 而苏秀芳呢?他却是不担心的,就看她的性别,张屠夫知道对方抢不了自己的生意。看这回杀猪潮的,大伙一开始不就没想到苏秀芳。 为啥?其实说来说去,他们还是信任老熟人张屠夫,苏秀芳杀猪的新鲜劲一过,该找谁还是找谁。再说了,对女人杀猪一事,很多人是不愿意看到的。你说你一个女人比男人能干,让真正的男人挂不住脸,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是陈国华,能接受媳妇比男人强, 村里人的心思,张屠夫多多少少也猜得到,“你放心,到时候我跟你一块去。”有他在,大伙总能放心吧? 不用张屠夫多说,也不管村里人啥心思,苏秀芳想的很简单:杀猪就有肉拿,或者有钱拿,她想都不想地答应了下来,她可不会跟肉跟钱过不去。 她回转身进屋,跟丈夫说了一声,陈国华想着杀猪要比上山来得安全多了,他不能刚刚拦着媳妇上山,又不让她去杀猪吧?于是在丈夫应了一声吼,苏秀芳就穿上外套,跟着张屠夫一块出门杀猪去了。 …… 苏秀芳笑呵呵地跟主人家道完别,手里拎着肉快步地朝家里走去,今天这户人家的媳妇太能说,拉着她扯了半天的闲话,也不知道男人在家咋样了? 心里想着她也加快了脚步,结果没走几步,张河媳妇跟两个年纪看起来差不多的媳妇子迎面走来。 看到苏秀芳,张河媳妇是止不住地恨,能不恨吗?上次苏秀芳可是让她下巴青了好几天。她长这么大,就没被比自己小的这么欺负过。心里想着,两伙人擦身而过的时候,张河媳妇仍不住地狠狠瞪了一眼苏秀芳。 对于这样的眼神,苏秀芳都已经习惯了,每回遇上张河媳妇,她不是冷眼相对就是冷哼一声,态度都不咋样。所以一心赶着回家的苏秀芳,半点也没在意,反正让她瞅一眼又不会少了块肉,再说要计较,也计较不过来。 看着几步远外的苏秀芳手里的猪肉,个高的媳妇子眼里闪过嫉恨,想到今早自家男人满嘴里夸这狐狸精咋的咋的,把她埋汰的要死,不由地心里愤恨不已,冲着苏秀芳的背影呸了一声,“狐狸精。” 自从被苏秀芳单方面地揍了,张河媳妇想报仇又打不过,就人前人后的说苏秀芳的坏话,尤其是那天碰上苏秀芳跟个男人在门口说话,其实那男人是苏兴华,但张河媳妇不知道两人的关系,更是不留余力地到处跟人说苏秀芳勾引男人。 现在听到高个媳妇的话,哪怕她都已经跟对方说过不下一遍了,仍旧激动地说道:“对啊,你们是不知道,这苏秀芳真……”够不要脸的。话到一半卡住了,她脸上的笑一僵,只见前面的苏秀芳正疾步朝她们过来。 人家都指名道姓的骂她了,苏秀芳哪忍的了?她火大了,猛地来了个紧急刹车,又蹭的转身,大步迈了过来,似笑非笑地瞥了眼讪讪张河媳妇,“说啊,继续说啊,这苏秀芳真怎么了?”嘴上笑着说话,心里却微微后悔,咋就不等人把话说完再来算账? 凭自己跟苏秀芳的结下的梁子,张河媳妇很不想在对方跟前认怂,只是对上苏秀芳的眼睛,心里莫名地打了个冷颤,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苏秀芳可没耐心跟张河媳妇耗着,以“等会再跟她算账”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后,向前跨了一步,一把拽过高个媳妇的领口,她双眼微眯,“狐狸精骂谁?”骂人也不知道躲远点?就她们那自以为很轻,实际上隔个五六米都能听到的大嗓门,当她是聋的? 背后说人闲话被逮了个正着,高个媳妇吓得心肝儿颤个不停,骂人时光顾着痛快,这会儿却感到害怕了,想起张河媳妇不久前的惨状,她连挣扎都忘了,结结巴巴地说:“谁,谁说,说话了?” “狐狸精骂谁呢?”苏秀芳要比对方高出半个头,直接把人提了起来,阴森地盯着对方,狠狠地问,“说,谁是狐狸精?” 她现在的力气也只能把人拎高一点点,要是换个冷静的,早就发现自己身子也就离开地面一点点,只要勾直了脚尖就能够碰到地面,但高个媳妇突如其来地被拎起来,感觉脚下悬空,本能地挣扎起来,挣扎了两下却没挣扎开,反而因为自己的挣扎使得苏秀芳拽的越紧,她顿时感到呼吸困难,“放开我,放开……”双手死死地拽住自己的领口往外拉,眼珠子却朝着张河媳妇飘去。 她没想过,自己不过是捡张河媳妇的话,咋就她有事?而张河媳妇他们却像个没事人似的。凭啥三个人一块,就她一个遭罪? 心里又恐慌又害怕的高个媳妇,不甘心地拼命地喊:“不是我说的,不是我,是马大妮说的,马大妮先说的……”对,就是马大妮告诉她苏秀芳勾三搭四,大白天勾引男人,自己才会这么说的。 苏秀芳一松手,高个媳妇立马往下掉,脚一软没踩稳,哎呦一声摔倒在地,苏秀芳却没理会,直接转头对上张河媳妇。 “马—大—妮~呵!”她冲张河媳妇笑了笑。 早在苏秀芳拽人领口的时候,张河媳妇心惊胆跳,下意识地摸了摸头发,这会儿被她这么一笑,顿时感到头皮发麻,强装镇定地说:“干,干嘛?” 说着话呢,身子不由自主地往身旁另一个媳妇身后缩,却不想那人更是没胆了,瞄了眼苏秀芳腰间的杀猪刀,苏秀芳杀猪的场景主动从脑子里钻了出来——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吞了吞口水,“我,我有,有事,先走了。”刚刚她可一句话都没说。 也不看在场人的反应,这人撒着脚丫子地溜了。 第五十章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这人方才不是不想说苏秀芳的坏话,而是还没来得及说呢,苏秀芳就到了跟前。现在她无比庆幸自己慢了一步没有多嘴。 她要溜,苏秀芳也不拦着,毕竟她只听到张河媳妇跟那个高个媳妇的话,她甚至微微侧了身子,让开了路。 张河媳妇目瞪口呆地看着同伴抛下自己跑远的背影,就听到她耳边响起阴测测的声音,“说啊,你都说我啥了?也说出来让我也听听。” 苏秀芳皮笑肉不笑咧了咧嘴,不是她很信任那个高个媳妇,对方说啥就是啥,而是她有脑子会想,自己跟另两个无冤无仇的,今天还是头一回见面,对方除非脑子有病,要不咋无缘无故地跟她对上?也就跟张河媳妇有点小矛盾。 这位完全不知道,因为她杀猪的事,让高个媳妇的丈夫嫌弃自己的婆娘不如她能干,使得高个媳妇心里已经怨恨上她了。 听着冷冰冰的话,张河媳妇缩了一肩,嘴硬地说道:“什么?我不知道你说啥。”反正刚才她话也没说完,她是不会承认的。她眼珠子乱转,就是不往苏秀芳身上瞄。 苏秀芳也没想着自己一问,张河媳妇就啥都说了,所以听了张河媳妇的狡辩也不恼,淡淡地扫了眼地上坐着的高个媳妇:她可是有人证的。而后又从听到动静聚来过来的人脸上掠过,省得到时候动起手来,她却成了无理的那个。 高个媳妇一哆嗦,扯开了嗓子喊道:“就是马大妮说的,她说你大白天勾引男人,整天往男人堆里钻,一天没男人活不下去,马大妮还说你跟好几个男人有一腿,只要给钱,谁都能睡你,陈国华头上的颜色都绿了。”马大妮,你也别想好! 钱?男人?苏秀芳哪还不知道说的是啥事?但她绝对没想到当时苏兴华给她钱的时候,被张河媳妇看到眼里,从而让她误会了。 误会?真的是误会?苏秀芳立马否决了这个想法,眼下她气得脑筋直蹦,她就说最近咋老是有人对着她指指点点,走在路上也有人冲着她吹着口哨说着莫名其妙的话,虽然最后被她的手里的杀猪刀吓跑,亏她还以为是杀猪的事引起的,原来是张河媳妇在背后编排她来着。 之前张河媳妇跟别人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倒是痛快,但被人当着苏秀芳的面捅破了,她却吓的脸色煞白,眼中出现惊恐之色,大叫出声,“胡说八道……”急的就要扑过去捂住高个媳妇的嘴,让苏秀芳抓住胳膊扇了一巴掌。 “啪”的一声响,打偏了张河媳妇的头,她半边脸迅速地红肿起来,可见苏秀芳用的力道之大。 张河媳妇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苏秀芳,“你,你打我?”随即反应过来,也不理会高个媳妇了,掉了个方向发了疯似的朝苏秀芳挠。 “打的就是你,冲着你说的话,打你都是轻的。打烂你的嘴,我看你拿什么说三道四的,乱嚼舌根。那是我亲哥,你连辈分伦理都不顾了,还是人吗?再说了我哥是当兵的,你能耐下?诽谤国家干部,是要被抓起来的。”其实苏秀芳也不知道有没有这个罪,她纯属就是吓唬吓唬张河媳妇。 说着话,她抬手抬手又是一巴掌,这下好了,张河媳妇一整张脸都肿了起来。 “啊!”也不知道是怕了还是痛的,张河媳妇高声尖叫。 两巴掌下去,她彻底焉了,脸上的痛意还没消去,苏秀芳一手拽着她的领口,一手左右开弓。 “啪啪啪” 在一连串的巴掌声中,被苏秀芳说都不说一声就动手弄懵了的看热闹的人醒过神,顿时喧哗起来。有看不过的劝着说:“别打了,再打下去就的出人命了。” “就是就是,张河家的脸都不成样了,这也太过了。” “打人不打脸,这得都大的仇啊……” “……” 但也有觉得张河媳妇活该的,当即反驳说,“也不看看马大妮说了啥话?我看陈国华媳妇打得一点都不重。” “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换做是你,你能咽得下这口气吗?” “张河媳妇说人闲话的时候,就该想到这样的后果。” “……” 不是没人凑合上来拉架的,只是在苏秀芳的瞪眼之下,又缩了回去。 甭管围观的人如何囔囔,苏秀芳全都当没听到,一心一意扇张河媳妇巴掌。别看她看起来下手狠,但其实挺有分寸的,毕竟真把人打出个好歹,那就事大了,她可不想为了张河媳妇这么个人被抓起来。 抓起来她不怕,可她男人咋办?不久前刚刚说只有她了。所以除了前两个巴掌使了十分的力,苏秀芳接下来的巴掌也就是架势足,声音听起来响亮,可落到人身上却是半点都不疼。 张河媳妇被打得生不起反抗的心思,在她连连的尖叫声中,苏秀芳又一次抬起来手,正琢磨往哪打,就听到一声愤怒的喊叫人,“住手,苏秀芳你他妈的凭啥打我媳妇。” 张河听到有人把他媳妇打了个半死,吓得他连话都没听完,撒腿就跑来,一见媳妇被人压着打,顿时又是生气又是心疼,忙挤了过去,拉过媳妇把人护在身后。 见丈夫来,张河媳妇拉着他的胳膊,张嘴就嚎,“大……”才说一个字,就痛得嘶了一声,随后不敢大声说话了,小声抽泣道,“大河,你可算来了,你再不来,我就要被人打死了。” “别哭了,有我呢。”轻声哄了几句媳妇,张河见她整张脸红肿红肿的,顿时火了眼,也不管打人的是他兄弟的媳妇,转过身指着苏秀芳的鼻子骂,“你他妈的最好给我个话,把事情说清楚,要不然咱没完?” 兄弟再亲,能亲的过媳妇妈?何况是没有血缘的兄弟他媳妇?媳妇都被打了,他还忍着?算啥男人?要是苏秀芳是个男的,他早就一拳轮过去了。 “没完?张河,你跟谁没完?”苏秀芳刚要说话,听到消息的陈国华赶来了,一听这话,拍掉张河的手指,怒视他反问道。 对峙了一会,张河率先移开了目光,而陈国华拉着媳妇上上下下的打量,“媳妇,你有没有事?” 见丈夫脸上的焦急,苏秀芳心里甜滋滋,虽然她不怕张河,但有个人护着的感觉挺好的,笑着摇了摇头,“我没事呢,谁有事还不知道的。我哥啊……”说到后半句,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正偷瞄她的张河媳妇。 张河媳妇瞳孔一缩,忍不住瑟缩了一下,紧紧抓住她男人的手,整个人差点挂了上去,红着眼,急着声调都变了,“大河,你嘶,你救救我,嘶,我不想,嘶,被抓进去,嘶。”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张河二丈摸不到脑袋,问他媳妇呢,张河媳妇却只是摇着头,嘴里说着不要抓她不要抓她。 “呵,她当然不敢说了,”安抚地拍了一下男人的手,苏秀芳冷笑了一下,指着吓破了胆的张河媳妇说,“张河,你不来找我,我也要找你。你听听你媳妇都干了啥好事。她到处跟人说我跟我哥有一腿……”然后指指看热闹看得忘我,依旧坐在地上的高个媳妇,“你可以问问她,是谁跟她说的,再不信的话,你也可以问问在场的人,怕是他们当中不少人听说过吧?” 媳妇是啥性子?身为枕边人的张河能不知道?尤其是他好几次逮到媳妇背地里说苏秀芳的闲话,他都不知道骂了多少回,不想媳妇嘴上应得好好,却死不悔改。所以一听苏秀芳的话,他立马就信了,一张脸憋的通红,也不知道是,也不知道是气得还是羞的? 他正想着呢,陈国华却松开了媳妇的手,大步跨到张河身边,一把将张河媳妇从张河身上拉下来,“啪”的一声,打的张河媳妇耳朵嗡嗡的响。 “啊—”张河媳妇凄厉惨叫,陈国华的手劲要比苏秀芳大多了,再说她的脸原本就有伤,陈国华这巴掌下去,伤上加伤。 陈国华的手又一次举起来,张河反应过来了,拦住他,一脸歉疚地说:“国华,这事是大妮不对,你放心,我回去后一定会管教好大妮的,不会再让她说你媳妇一句坏话。”他瞪了眼自个媳妇,“要是她不改,我就当做没她这个人,到时候随你们咋样?”不管怎么说,这人都是他媳妇,不想护也得护。 “张河,放开。”陈国华咬牙切齿看着张河握住自己的手说。 “国华……”张河哀求地叫道。 此时,苏秀芳也走了过来劝说丈夫,毕竟她那好几巴掌下去的,也算报了仇。瞅着张河媳妇肿成猪头的脸,心里很解气。男人要是再来一巴掌,万一把人打出毛病了,多不值得! 陈国华仍心有不甘,苏秀芳又劝了几句,他才冷哼一声,“张河,管好你媳妇,别再有下一次了,要不就不是巴掌能解决的?别的就不用说,今天傍晚我要听到你媳妇当着全村的人面,对我媳妇道歉。” 第五十三章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少了个媳妇,陈国华的计划不变,先零零散散地买了吃的用的,再跑木料厂买木料,正巧了,木料厂刚好有辆空着的车,当场就把陈国华买好的木料给拉了回来。 坐在车上的陈国华笑眯眯地跟驾驶座上的司机同志说,希望等下借他的车运送家具进城,当然了不会让他白干的。 司机同志一听有这样的好事,犹豫了会答应了,最后还不放心地叮嘱他不要把这件事跟厂里说,毕竟这车不属于他,要是让领导知道他拿着厂里的车赚外快,怕是不好交代。 陈国华自是知道他们司机会私下接活,这才把注意打上头来,不用司机同志说,他自然是不会说漏了嘴。 陈国华给的钱不少,司机同志很热心地帮他把木头从车上卸下搬进仓库,又把家具小心地倒腾上车,翻出绳索细心地将家具固定在车上。 “同志,你放心,我开了八年的车,保准不会让这些给磕了碰了的……”他边开车边吹嘘着自己的车技,跟陈国华唠叨上了,突然想起一个事来,“你手艺不错,我瞅着比那百货商行买的好看多了,打这样的一个衣柜,大概需要多少钱?”林组长家好像想买家具,也不知道买好了没? 听出他话里有话,陈国华灵机一动,他笑了笑,“同志,你认识的人多,你看你周边的人有没有要打家具的,有的话你帮忙在中间牵个线,到时候我做一件给你一块钱你看咋样?”这人说他自己经常四处跟车跑,想必认识不少人吧?当中总有那么一两个有这方面的需求吧? 别看只给一块钱,可一般真要做家具的,一件哪够啊?便是只做一件家具,对他来说也是白挣的。 司机同志也听出了门道,说几句话就能挣到钱的事他哪不乐意干啊?“成啊,我回头帮你问问……”他决定回去后就把认识的人都找一遍。 一想到今后多了条挣钱的道,这位对陈国华更是热情了,“我叫徐建林,我比你大一辈,以后你就叫我建林叔。”叫同志都见外。 “建林叔……” …… 两个人都有心想跟对方交好,很快地就熟络了起来,越谈越投机,到最后徐建林甚至不要陈国华另外给他的钱,让陈国华硬塞给他,“建林叔,这是咱之前说好的,你不要,这车也吃油。再说了,我又不是就麻烦建林叔你这一回……”他还想着让对方帮忙介绍客人呢。 见陈国华给的诚心,徐建林这才半推半就地接过了钱,脸上的笑越发真挚,拦着要去车站坐客车的陈国华,“走,老叔送你回去。”心中更是打定注意要跟陈国华交好,这小子脑子活,会来事,瞅着就是个有出息的。 陈国华这下到没拒绝,笑着道了谢,不客气地坐上了车,既然今后要一直打交道,就不能太见外。结果到家才发现,不仅仅媳妇在家,他大姐陈淑珍同志也在呢。 话说陈淑芬想着没几天就是年三十了,知道国华夫妻是不会去老宅过年,怕两口子嫌冷清,就想叫上弟弟弟妹到城里一块过年,抽了个空带着儿子就回村了。 到家一看,大门锁着,弟弟弟妹也不知道去哪了,碰上路过的人问了一句,对方却连个话都说不拎清,趁着她转头喊四处乱蹦的儿子时,给她溜了,无奈之下正想领着儿子去老宅等,苏秀芳就拎着猪肉回来了。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到弟妹杀猪,可陈淑芬看到苏秀芳手里老大一块猪肉的时候,还是挺高兴的,让儿子见过了小舅妈,就问起弟弟。 一瞅桌子上放着的大包小包,苏秀芳就知道男人回来过了,“大姐,国华上城里送家具去了,怕是要等会才能回来。”说着话呢,她从橱柜里翻出一瓶罐头,开了后倒到两只碗里,然后对好奇瞅着自己的外甥说,“小达,来吃灌头了,你舅舅特意买的,就等小达哪天来吃呢?” 上回陈国华给她买了两瓶罐头,不过她尝了尝就不怎么感兴趣,男人把剩下的吃了,还有一瓶就说留着给外甥。 哪个小孩不贪嘴的?何况罐头这玩意过年过节都吃不上一回的,所以小达眼巴巴地看着桌子上的罐头,身子却不好意思地往他妈身边缩,毕竟对舅舅家陌生,又是头一回见舅妈,他认生。 陈淑芬正高兴弟弟有个正经活呢,见了笑着埋怨了一句苏秀芳,“他小孩子家家的,哪用得着这么精贵的,埋汰了。”她也是个爽快的,看弟妹开都开了,就推推儿子,“快吃去吧,记得跟舅妈道谢。”到底是高兴苏秀芳对儿子好。 有了陈淑芬的话,小达腼腆地喊了一句“谢谢小舅妈”,然后蹭蹭踩着凳脚爬上凳子做好,拿起苏秀芳给的筷子就大口的吃上了。 苏秀芳笑着把另一碗推到陈淑芬面前,“姐,这碗你吃。” 弟妹的好意她领了,但陈淑芬哪舍得吃这么精贵的,又推了回去,“你吃,姐不吃。”儿子吃就算了,她一当姐的,哪好意思上弟弟蹭吃的。 “大姐你就吃吧,我跟国华都吃过了,国华吃的时候还念着你没吃上呢。”这倒不假,当时陈国华边吃边说他姐没吃过罐头,记得她当时怎么说来着?哦,等下次上大姑姐那买几罐拎上。不成想还没上门,大姑姐就来了。 听了这话,陈淑芬心里有股莫名的酸楚,当年这玩意在老宅,那事只有王彩桂娘仨才有的待遇,他们姐弟仨只能在旁边眼睁睁看的份,没想到国华还记着。 想着想着,她拿起筷子意思意思的吃了两口,然后说什么都不吃了,等儿子吃完碗里的,就把这碗推了过去。 姑嫂俩边瞅着小达吃,边有一茬没一茬地说着话,正说着呢,陈国华就回来了。 “国华,你咋回来得这么早?”陈淑芬笑着问弟弟,要知道下趟回村的客车是四点的班车,现在才一点多呢。 “木材厂的徐同志送我回来的。”见到大姐跟外甥,陈国华自然很高兴,逗了几句正埋头吃罐头的外甥,然后冲欣慰看着自己的陈淑芬问道:“大姐,你咋来了?”他姐夫越到年底越忙,家里的事全靠他姐一个人张罗。 陈淑芬一听,忙说道:“国华,秀芳,你们过年就两个人,怪冷清的,要不跟我们一块过吧。”说起来,他们家也好不到哪里去,丈夫老家是外省的,过年家里也就三口人。 苏秀芳不在乎在哪过年,就看男人怎么说,他说在哪她就跟着在哪,而陈国华有点心动,最后摇摇头拒绝了,毕竟他跟他姐现在是两家人,姐夫或许没意见,可姐夫家又不是只剩一个人,到时候让她姐的公婆知道了,还不晓得咋埋汰他姐呢。 道理陈淑芬也懂,她那对公婆从没看上她,不过有弟弟为她着想,她失望了一会也就想开了,拉着弟弟问起他的事。 “对了,国华,大姐,咱两家的那地咋办?”苏秀芳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陈淑芬也有一亩地让陈秋生家种着。 “地?啥地?”陈淑芬一头雾水,苏秀芳忙把陈秋生家最近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又特意强调今天陈国栋媳妇俩的态度。 “陈淑珍咋这么糊涂?从小就是个窝里横的,有本事咋不对她老王家的使……”陈淑芬眉一皱当下就骂,她早劝过陈淑珍了,可这个堂妹不领情,反过来说自己见不得她好,又不是亲妹妹,她还有两个亲弟弟要操心,见人这态度,就没上赶着热脸贴她陈淑珍的冷屁股。 骂完后,她不大在意地挥挥手,“大爷分家也好,没了陈淑珍的拖累,国栋兄弟仨也能轻松点。我那地就让国栋种着,国华你那地就给国樑,他们兄弟一人种一家的,谁也碍不着谁。”没提陈国安,是因为陈国安毕竟每月有工资拿,日子比上面的两个哥哥过的好。 陈国华一想,也同意了他姐的说法,毕竟要是徐建林真介绍了人来,他怕没工夫伺候地里的活,至于媳妇?他就没想着让媳妇下地干活。 “成,就照着姐说的,明天我去大爷那说一声……姐,小达难得来一回,你们就在家吃过了饭再回去,咱早点吃饭,到时候多做点,回去的时候再给姐夫带点。”也不用担心他姐夫没饭吃,急着回去。 陈淑芬还有一肚子的话没跟弟弟说完,何况现在也没车,就答应了。 家里的伙食向来不差,有大姑姐跟外甥来了,苏秀芳更是舍得放肉,让陈淑芬嘴里一个劲地埋汰他们不会过日子,倒是小达吃得很欢,一嘴的油腻,最后都舍不得走了,谁让小舅舅家好吃的多呢。 “大姐,要不就让小达留下,他啥时候想家了,我再把人送回来。”陈国华看着外甥,不舍地说道,话说回来,这小家伙还是他看着出生的,眨眼就六年过去了。 倒是小达皱着眉头纠结了会,是留在小舅舅家吃好吃的还是回家呢?最后扑到陈淑芬怀里深怕他妈把他丢下,那小模样逗得三个大人哈哈的笑。 又说了会话,陈淑芬一手牵着儿子的手,一手拎着苏秀芳给的猪肉眉开眼笑地走了。 …… 然而这一天,说好要上门的张河夫妻却始终没见人影。陈国华上炕前还念了几句,不过很快就把他们夫妻抛脑后,抱着媳妇滚床单。 一晃眼就到了年三十。往年一个人的时候,陈国华就是去老宅吃顿饭然后回自己家睡家。今年老宅那边也派苗巧娟过来喊人,不过让陈国华给回了。 之前对着王彩桂母子那是没办法的事,现在有了媳妇,他可不乐意带着媳妇去看他们娘俩的眼色,何况今年还多了个苏秀丽的,更不乐意去了。 不成想他把话说的明明白白,苗巧娟回去不就,陈春生就亲自跑来了,还是那句话,让小两口回去过年。 对于他爸,陈国华说话更不客气了,“分家了,就是两家人了,咱各过各的,年初一我回领着媳妇上门拜年的。”再多的却是半句没提。 第五十四章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陈春生一向觉得小儿子像他妈,别看他面上冷心却热乎,哪像大儿子冷心冷肺的,只要他说几句软化,是不会生他太久的气,毕竟自己是他亲爹,父子之间哪有隔夜的仇。 即便上回谈话谈崩了,他也没放在心上,始终认为那是儿子心里那口气没出,说来也是那王彩桂当初太过了,儿子生气也是该当的。他这个当爹的能体谅。 这不那次他把话说开,表了态想跟小儿子亲近后,一直没有再来找小儿子,不就是体贴地想给他时间消气吗?现在过去这么长时间了,那气也消得差不多了吧?不成想这次亲自放下身段来请儿子,却碰了一脸的灰。 瞅着陈国华脸上冷冰冰的神情,老脸挂不住的陈春生顿时火就来了,忍不住指着陈国华破口大骂,“你这个不孝子,有你这么跟爹说话的吗?啥分家不分家的,我还没死呢,这个家就不算分。”完全忘了当初是他亲自同喜把陈国华分出去的,反正他现在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他巴不得没有这回事呢。这段日子大儿子见天地惦记着他手里的钱,便宜儿子更别说了,亲生的都指望不上,哪还敢指望着没血缘的。他除了牢牢的拽住手里的钱外,更是明白等以后他老了干不动了,只有这个被他赶出去了的小儿子靠的住,所以他说啥都想把小儿子拉回来住。 一般人要是有心想要修复关系,得舍得下脸弯得下腰,好好把人哄着。但陈春生是个要脸的,觉得他这个当爹的都做到这份上了,小儿子竟然还拿乔,他还想咋样?究竟谁是谁的爹啊? 在这位的心里,既然他这个当爹的有意,做儿子的陈国华就得在他露出这个意思的瞬间主动低头靠过来,此时见小儿子非但没有亲近他的意思,反而像看陌生人似的看着自己,他心里又急又气,嘴上骂得更难听了。 陈春生骂得口干舌燥的,陈国华却不为所动,好像对方不是他爸,骂的也不是他,看的陈春生脑门一抽抽地疼,原本骂着骂着泄了大半的火气又被勾了起来,还没打开口再骂呢,就被苏秀芳打断了。 “国华,咋了?出啥事了?”苏秀芳在厨房里听到陈春生骂个不停,却不见丈夫有个吱声,心下一沉,跑过来推门就进来了。 她绝对没想到,她才刚露了个头,陈春生原本指向丈夫的手指立马对准了自己,“有你这么当婆娘的,也不晓得劝着点自个男人,谁家不是盼着一家团聚的,你倒好……”他不觉得儿子不亲近自己是他的问题,继王彩桂太火,儿子的不识趣后,他又把罪怪到了苏秀芳身上。 他之前还觉得这媳妇不错呢,可现在越瞅越不顺心。要是儿媳贤惠,替他说下话,儿子哪会这么固执?再说了,外面那些不中听的话,要是这个媳妇行得正,大伙为啥不说别人就偏偏说她呢?王彩桂这是啥眼光,给儿子找了个这么个媳妇?这位想得好像当初王彩桂换新郎他没同意似的。 “够了!”陈国华大步跨到媳妇跟前,把媳妇护在身后,脸色铁青地截下陈春生的骂声,“当初白字黑字写着分家,你不会就这么快忘了吧?”亏他当时留了个心眼,找大爷三叔当证人,跟他爸可是签了字据按了手印的,不是他爸说没这回事就真当不存在。本想给他爸留点脸皮的,不成想他爸给脸不要脸,还攀扯到媳妇身上。 随着陈国华的话,陈春生脸色一白,他已经想起这事来了,当时担心儿子分出去后反悔,纠缠着要闹着回来住,在王彩桂的提醒下,就跟儿子写下了这张字据。 他身子颤抖,该死的王彩桂! 趁着陈春生愣神的功夫,陈国华拉着苏秀芳躲到了厨房间,要不然咋办?再气那也是他爸,他还没心肝黑得连自己的爸都打,惹不起他还躲到起。 …… 好好的过年的气氛,被陈春生这么一闹,陈国华的脸色像死了爹似的难看,话说回了,这个爹还真不如没了算了。瞅着这样子的丈夫,苏秀芳心里想着,嘴上却不停地说着逗趣的话逗着男人。 有这么个爹,陈国华早就习惯了,所以他没过一会儿就收拾好了心情,笑着对媳妇说:“家里还差幅对联没贴,我这就去贴。”一句话都没提隔壁的陈春生。 苗巧娟过来的时候,他刚找村子里小学校长写好对联回来,然后他爸就来了,压根儿没机会贴对联呢。 话音刚落,隔壁传来“哐当”一声响,陈春生用力地甩了下门,看都不看他们,一身怒气地走了。 他这一走,苏秀芳跟陈国华俱都松了口气,脸上的笑越发的明媚,陈国华端着早就炒好的米糊,抓起桌子上的对联出门贴对联去了。 大过年村里过的去的人家,中午整治一桌的菜,晚上吃的是饺子。苏秀芳夫妻在吃的方面向来不抠,小两口中午齐心协力地做了八道大菜,这规格,就是拿到城里去也不差。 夫妻俩开开心心地吃过了中饭,两口子就为晚上的那顿饺子开始忙碌上了。 这是苏秀芳头一回包饺子。因为原主之前在苏家一向是负责擀皮的,所以苏秀芳想都不想地拿起擀面杖开始擀皮。 只不过记忆中原主轻轻松松地用擀面杖在剂子上转几圈,就是一个大小合适的饺子皮,到了她这儿,不是大了就是小了,关键的是从她手里出来的饺子皮一点都不圆。 对上丈夫疑惑的目光,苏秀芳脸不红气不喘地说:“我在家的都是烧火的,擀皮有兴业,包饺子有苏秀丽。”她也不会包饺子。 从苏兴华嘴里知道媳妇在娘家过的是啥日子——爹不疼娘不爱的,陈国华是半点都没起疑,他笑着说道:“没事,我教你,媳妇,要不你包饺子?”包饺子轻松,不用费力。 “你先教我擀面,到时候你包饺子的时候我在边上看着点。”她不信自己学不会。 就这样,陈国华站到媳妇身后,手从媳妇腋下伸过去,看上去像是把苏秀芳整个人环抱在怀里,开始了手把手地教导课程。 最后还是陈国华擀皮,苏秀芳包饺子,毕竟包饺子的技术含量低点,只要不要露馅的,外在就没那么重要了。 他们包的是白菜猪肉馅,别人家是白菜多肉少,毕竟白菜从自家菜园子里就能摘到,而猪肉呢,家里有养猪的大半留着换钱,没养猪的要花钱买,甭管哪一种都舍不得敞开了吃。 可苏秀芳家却恰恰相反,他们家缺菜不缺肉。肉是苏秀芳杀猪的报酬,菜是是陈秋生给陈国华送地租的时候,顺带捎来的。 一个下午,就在一个包一个擀皮的温馨中度过。 当天晚上,陈国华整整吃了三大碗的饺子,而苏秀芳吃得也不少,也吃了两大碗,剩下的两大盖帘饺子给拿到屋外冻上,留着明天早上吃。 大晚上的村子里向来没啥消遣,年三十晚也不例外,每年小年夜都是干守夜的。要是家里人多呢,还能支个牌局玩玩牌,但家里就他们两口子,除了聊天还真没啥可干的。说了会儿,陈国华就拉着媳妇上坑,谁说守夜不能在炕上守? …… 第二天大年初一,两口子大早就起来了。这时候讲究新年新气象,夫妻俩双双穿上苏秀芳让百货商行人做的其中一身新衣,苏秀芳的是一件红棉袄,喜庆应景。 简单地吃过饺子后,就出门去陈家老宅了。说好年初一上门拜年的,即便有昨天陈春生闹的那一出,陈国华跟苏秀芳还是去了,不过他们打算坐一会就回来。 到了陈家老宅,陈国华的两个侄子侄女就围了上来给陈国华跟苏秀芳俩人拜年,苏秀芳从口袋了掏出丈夫早就准备好的两个装有一元的红包塞给他们,两个娃笑着道了谢拿着红包就一溜烟地跑了,不跑他妈会把他们的红包收走了,早上爷爷给的红包就让他们妈给拿走了。 “这两个孩子真是的……”苗巧娟笑着嗔道,能不高兴吗?白挣了两块钱。你说她咋知道是两块钱的?陈国华年年给,不用看她也猜得道。想到这,她脸上的笑突然淡了下来,都有钱给别人两块钱的工钱,到自家侄子这却只有一块钱。 苗巧娟不满,王彩桂更不满了,“都是侄子,咋我家秀丽的孩子没有呢?苏秀芳你可不能偏心眼。”她不说是陈国成的孩子,毕竟两边的关系咋样她心里清楚,可说苏秀丽就不一样了,她跟苏秀芳可是一个妈生的姐妹,关系近这呢。 第五十七章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过了年初二,苏秀芳就没啥好忙活的了,毕竟在红阳村的陈家亲戚本来就不多,除了陈秋生一家,也就是些隔得远的亲戚,陈国华虽然最近洗刷了名声,但多年的隔阂不是一时半会能消除的,所以走完几户跟陈国华一直有往来的人家,陈国华就开始猫在仓库干木活。 陈淑芬男人说的活还没定下,可王超家要的的家具还没做完呢,上回去送货,王超媳妇可是又追加了一个五斗橱柜跟两个小矮柜。现在抓紧把王超家的活完事,到时候正好把精力放在福利房那批活上。想着想着,陈国华拿着笔在木板上画线条。 在陈国华争分夺秒地做木活的时候,陈秋生家在商量分家的事项。 去年年底的时候,陈秋生陈春生两兄弟都说过要分家的话,陈春生是嘴上囔着分家,却一点行动都没有,而陈秋生在家里小辈走完亲戚后,开始琢磨分家的事了。 “五哥……” 听到陈国安的喊声,陈国华停下推刨子的动作,转头一看,陈国安推门进来了,他冲着陈国安招呼说道:“国安来了?来得正好,过来扶一下。”木头比底下架子大多了,他一手扶木头一手推刨子的,太磨叽了。 陈国安忙走了过来,扶着木头,陈国华开始双手推刨,就听陈国安在那问:“五哥,我五嫂呢?不在家?”在家的话,这活也轮不到他干。要知道有他五嫂在,他五哥眼里就看不到别人。 “你嫂子去给王老二家杀猪去了。”这时候要杀的猪都是年底没杀留下的,跟年底的相比,费饲料多养了些日子还不长肉,可没办法,谁让王老二家儿子结婚的日子定在几天后。 听到五堂哥的话,陈国安呲牙咧嘴,“五嫂可真行,胆子比我媳妇的大。”心里却默默地补了一句,比他也强多了。 不是头一回听说五嫂会杀猪,可每回听到,陈国安仍觉得不可思议,他五嫂看着瘦巴巴的,哪来这么大的劲?其实这几个月好吃好喝地养着,苏秀芳已经白胖一圈了,可落在陈国安眼里,还没他媳妇一半胖呢,谁叫苏秀芳的底下差。 陈国华咧嘴一笑,眉眼间透着一股自得的神情。 不想继续说这个打击他作为一个男人的面子的话题,陈国安语气一转,“五哥,你做这个咋样?”从知道他五哥这段时间在忙这个,他就一直想问,不过忙着走亲戚没时间。 陈国安的人缘自打工作后,在村子里更吃得开,谁都愿意跟这么一个在城里上班的人打交道,所以他这十来天的一直不得闲,不是走亲戚邻居的,就是在家接待上门来拜年的客人。不过想到这些都是陈国华给的,又相比这里的冷清,陈国安低下头,眨去眼底的歉意,重新抬起头,紧张地看着他五堂哥。 陈国华正低着头刨木头,没有注意到陈国安的异样。对于陈国安,他倒没想瞒着,说了个大概的数字,听得陈国安直咋舌,“五哥,你可真行,比我一个月的工资还多。”他是真心替陈国华开心,乐了一会儿,而后眼睛在屋里扫了一圈,落在一个做好的矮柜上,担心地问:“这有人要吗?”他五哥的手艺好是好,可这价钱也腻贵了,换做是他就舍不得。 陈国华哈哈一笑,看了看屋里做好的成品,又把目光移到手底下的木头上,“没人要我做这干啥?又不是钱多着没处花?这些都有人要去了……来,抬一下。”说着话,他再一次停手,把刨子放到一边去,示意陈国安一起把木头抬了起来挪到边上。 “对了,国华,你咋来了?有事?”陈国华拍了拍手上的木头屑,随后走到木料堆里找木头,边翻着木头边问陈国安。 随着陈国华这么一问,陈国安想起自己来干啥的,他是来传他爸的话,他家明天要分家,他爸的意思是想喊陈国华明天过去当个见证人。 “分家?”陈国华拿木头的手一顿,挑了挑眉,他以为他大爷跟他爸一样,只是嘴上说说呢,不成想还来真的?“成,明天啥时候?”之前他还看不起他大爷呢,好好的一个家让他们两口子作成那样,现在不由地对他大爷改观了。他爸咋就不跟他哥学学?瞧瞧这速度这魄力,哪里像一对亲兄弟。 “我爸说上午分家,中午你们在家里吃,对了,除了你,我爸还找了二叔二哥。”陈国安把握不好陈国华对陈秋生跟陈国利的态度,所以说这话的时候,他觑着陈国华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 陈国华没说话,却点了点头表示知道。 熟知他性情的陈国安放心了,“其实我爸还想叫上三叔呢,五哥你也知道三婶不大喜欢咱们上门,今年过年四哥七弟又没回来拜年,我爸倒是想喊三叔,可我们兄弟仨都不乐意去,最后他也没说请人了。” 陈国华自然是知道,他三婶看不上他们这群乡下的亲戚。当年他跟国安进城顺便去了趟三叔家,他们明明听到屋里有三叔的声音,三婶却骗他们说人不在家,连门都不让他们进,回来后这事他们两个谁也没说。不过那之后,他们就没再上过三叔家了。 就是前两天媳妇问起要不要去给三叔拜年,都让他找了借口拒了,要不然他咋说?说去了也进不了门? 正想着呢,陈国安拉过一旁的凳子坐下,幽幽地叹了口气,开始向陈国华述说心事,他能说的也就这个堂哥了,“五哥,我一开始听到我爸分家,心里挺高兴的,毕竟我姐她,她……”她了个半天,还是难以启齿,最后他递给陈国华一个“你懂的”眼神,然后继续说道,“我也气他们捧着闺女埋汰儿子,但想到我爸我妈都一大把年纪了,本该享天伦之乐的,以后身边却没个孙男娣女的,我又不想分家了。”尤其是出门前,看到他爸说出分家后瞬间老了几岁的模样,他都想大声喊着说不分家,只是到底还有理智忍住了。 这种家务事,陈国华也不好多说,免得今后受埋怨,只能拿话安慰陈国安,“你们又不是要搬出去住,还在一个院子里头住着,想大爷大娘了,跟以前一样走上几步不就成了。”说着话,他满意地瞅瞅手上的木头,然后拿下耳朵上夹着的铅笔,在上面开始画线条。 陈国华的话也没错,这次分家陈秋生只打算把家里头的财给分了。其实陈秋生家没啥钱,至于陈国安兄弟手里头有没有私房钱,陈秋生不清楚,反正他手上是没钱的,他们夫妻的钱早败在闺女身上了,于是要分的只有地了。可地更好分了,按当时分家那会每个儿子家有几口人,把地还回去就成了。 至于锅碗瓢盆、养的牲口之类的分成四份,哪来的四份,不是三个儿子吗?陈秋生老两口既然没打算现在跟哪个儿子住,当然算一份。对于这样的分发,并不是人人都满意,但至少陈国安仨兄弟没意见,他们媳妇有再多的小心思,也不好张口说。 “你们要是想搬出去住,我也不拦着,不过地基、起房子的钱,我跟你们妈两个就帮不上了。”陈秋生的目光在儿子儿媳的脸上一一掠过,陈国安三兄弟忙表态说:“爸,你放心,我们没打算搬走。”至少在他爸他妈还在的时候没这个想法,再说他们手里虽然有点钱,可这点钱连宅基都买不起。 甭管儿子这话是真心还是假意,陈秋生欣慰地笑了,“我跟你们妈现在还能再干个几年,所以现在也不用找你们哪个,等哪天我们老两口老了下不了炕了,谁管我们两个老的,这事以后再说。” 这话一出,陈国安仨又忙着一阵表态,陈秋生挥了挥手,“行了,你们要是没问题的话,那就签字画押吧。” 除了陈国华父子,陈秋生还找了村里的领导,他的话一落,村里领导就把写好的文书摊到桌子上,一字一句地读完后,“没问题就在这里按个手印。”这个时候很多人都不识字,签字据是按手印的。 他掏出红泥印放边上,陈秋生神情复杂地看了眼文书,一个字都不认得,就在大伙认为他要反悔的时候,慢慢地伸出手,先在红泥印上一点,然后重重地按在文书上。 瞅着自己的红手印,陈秋生沉声说道:“你们都过来按手印吧。”这个家,终于还是分了。 …… 等陈国华当完见证人回家,都已经是下午两点了,到家一看,他媳妇坐在炕上擦着头发。 “回来了?大爷家完事了?”苏秀芳抬眼瞅了男人一眼,又低头擦头发。 “嗯,分好了,大爷昨天就已经跟国安他们说了咋分家,今天就是拉着我们几个走个过场。”陈国华脱鞋上了炕,拿起炕桌上的热水瓶自己给自己到了碗热水,喝了一口,拿着碗暖手,“你咋洗头了?”不是昨天刚洗过? 随着丈夫的话,苏秀芳的脸立马拉下,放下毛巾,把头发拢到耳朵边,“回来的时候碰上两小孩的,让人给扔了一头的泥巴。”她竟然没躲开。 “媳妇,你咋样?有事没哪里砸到?”陈国华把碗随意往炕桌上一放,太心急没放稳就松手,碗“哐当”一声倒了,水飞快地在炕桌上蔓延,然后“滴答”“滴答”地滴到炕上,可陈国华去没死心管,拉着媳妇的手,急着声音都变调了。 第五十八章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让人扔了一头的泥巴?陈国华的脸色刷地一下变了,他一手按住媳妇的肩膀,一手拨弄着她的头发查看她的脑袋瓜子,直到确认媳妇头上没红也没肿,这才缓了口气,而后又把人上上下下看了好几遍,见对方身上也没事,他这才想起来问:“咋回事?谁家的孩子,媳妇你认识吗?” 原本因丈夫的关心脸色稍缓的苏秀芳,一听这话,脸又黑了,没好气地说:“还有谁?张河家的两个孩子。我从王老二家出来,路上遇上了王大娘说了几句话。”王大娘因孙子被丈夫救起的缘故,向来跟她家走得近,所以王大娘一喊她,她也愿意听来了说会话。 正跟王大娘说话呢,听到脚步声她也没在意,这是路又不是自个家,谁都能来。结果呢,察觉到身后有什么东西划破空气的声音,她警觉地回头一看,两团泥巴前后正向她砸过来,离她的脸不过是巴掌宽的距离。 苏秀芳不是躲不开,只是她要是躲开了,遭殃的怕就是王大娘。刚刚她匆匆一瞥,两步远外的乱石堆上高高站着两小孩一脸愤恨地又先后朝她扔来两块石头。 或许换个人,苏秀芳不带犹豫地就闪,可偏偏那人是王大娘。 王大娘多年来私下照顾她男人几分,又对她很是热情,何况她刚给王大娘二儿子家杀猪,他家给的报酬够她给别人家杀两头了,虽然这是她应得的,但心里莫名有种拿人手软的的感觉。 想到没过几天王大娘家就要办喜事,想到方才王大娘满脸期待地盼着孙媳进门,而砸过来的又是泥巴又是石子的……想着想着,苏秀芳伸手拉一把王大娘,同时自己往旁边移去。 也不知王大娘是吓愣了,还是……身子分量不轻的,苏秀芳头一下没把人扯过来,又加大力道拉了一下,王大娘终于动了,可她脑门上也挨了一下。 看到两颗石头“啪啪”地落到她们原来站着的地方,又看向一个弯腰捡石子一个不放弃地继续朝她扔的两个小破孩,在王大娘拍着胸微微喘着气中,苏秀芳拍掉头上的泥,虎着脸大踏步走了过去。 两个孩子这才感到后怕,想逃却已经来不及了,才两步的距离,苏秀芳一个大跨步就来到他们面前,一手一个拎了起来,然后呢? 打一顿?苏秀芳两辈子都没揍过小孩,眼前一个四五岁女孩、一个六七岁的男孩,她心里再厌恶,也下不了手。 她还没想好把他们怎么样呢,其中男孩挣扎着骂她,听的苏秀芳脑筋直蹦跶,放下尖着嗓子嚎的女孩的,照着男孩屁股就拍了一巴掌。 那五六分力道的巴掌一下去,男孩怕了不敢再骂,同时缓过神的王大娘也走了过来,一眼就认出两个孩子的身份。 “一开始我还不认识呢,王大娘说破了我才知道那是张河的两个孩子。”听到犯案的是张河家的孩子,陈国华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去找张河说道说道,苏秀芳一把拽住男人的胳膊,把他拉回来坐下,继续说:“当场我跟王大娘两个就一人拎着一个去张河家了……”谁生的就找谁。 张河听愣了,当下就扒下儿子的裤子打了两下,其实他这是打给苏秀芳看的,有媳妇的那顿打在前,深怕苏秀芳照着样子教训儿子女儿一顿,他俩个娃还小,可经不起那样打,没见他们的妈吓的当晚就发起高烧,现在都还没好利索,所以说好第二天上门道歉的也没去成。 俩祖宗的,咋就惹上了这魔头?张河边打自个的儿子,边小心地看向苏秀芳,心里苦哈哈地想。 说起来,这俩个孩子想着对苏秀芳扔泥巴扔石头,就是想替他们妈报仇来着。他们不知道苏秀芳干啥打他们妈,只知道让她这么一打,他们妈就病了。当然开始他们不清楚他们妈是咋病的,但架不住过年的时候,张河媳妇娘家那边的人过来走亲戚顺带探病的,一屋子的女人嘴碎,她们不敢在外面骂苏秀芳,可还不兴她们躲屋里骂两声。 听多了,大点的张河儿子也就渐渐地搞懂了,心里自然而地怨上了苏秀芳,在他心里,苏秀芳就是个坏人。 说来也巧,大过年苏秀芳除了初一出门拜年,几乎都待家里,也就是今天王老二家请她杀猪才出门的,这不就让张河的儿子闺女撞上了。小孩子的情绪藏不住,在外面看到苏秀芳,想都不想地就抓起泥巴扔对方,小的有样学样的也扔。 张河媳妇听到动静出来一看,又气又急,发疯般地扑过来抢儿子,后来听说张河一说,吓得脸色煞白,护崽子似的将儿子女儿搂到身后,警惕又害怕地瞅着苏秀芳,一副有事冲着她去的模样,同时张河在边上一个劲的道歉。 “张河就只会说以后会好好管教的。”苏秀芳撇了下嘴,都已经是他第二回说这话了,她听得耳朵都起茧了,“然后王大娘把张河夫妻说了一顿,就说算了,她都这么说了,我也就跟着回来了。”毕竟她没事,还真能打俩孩子一顿不成? 现在冷静下来的陈国华也觉得这事媳妇憋屈,他们也不跟跟两个不懂事的娃计较,他轻轻地搂了一下媳妇,而后拿起毛巾给媳妇擦头发,“还没干呢,再擦会。”先用手揉顺媳妇的头发,然后用毛巾把头发包裹住,动作轻柔地擦起来。 苏秀芳闭上眼睛享受丈夫的关心,听到耳边传来的滴水声,一下子想了起来,“国华,炕桌还没收拾呢。” “先别管它,等会再收拾。”陈国华手上动作不停,眼睛瞥了一眼,反正到处都是水,不差这一时半会的,话一转,“媳妇,你吃饭没?”这个时候应该吃了吧? “吃了,在王老二家吃的杀猪宴。”不是每家杀猪都会准备杀猪宴,就看在这顿饭跟猪肉份上,拉王大娘一把是应该的,“你呢,大爷家留饭了?喝酒了?”说着话,凑近深深地吸了口,有淡淡的酒味。 “嗯,大爷非拉着大伙喝,不过你放心,我就喝了两口,剩下的让国安给喝了。”上回喝醉从坡上滚下来,媳妇就不咋高兴他喝酒,初二那天跟姐夫多喝了两杯,媳妇就瞪了好几眼。 听了丈夫的话,苏秀芳也不多计较,“今天都十六了,你明天要去姐夫那?”说好过了十五就去的。 “去,明天姐夫上班,我直接去他单位找他……” …… 趁着媳妇做饭的时候,陈国华出去了一趟,也没去哪,就是去了张河家。干嘛去?还不许他跟张河谈心?除了这俩人,谁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反正张河是红着眼睛笑着送陈国华出门的。 第二天一早陈国华就拎着两只山鸡地进城去了,回来的时候不但拎回来一堆吃的用的,还带回来两个男一个女的。 听到车停在门口,急了一上午外加一个中午的苏秀芳忙迎了出去,一见男人,笑着说:“国华,回……”刚要说回来了,只见拎着袋子的丈夫身后跟着三人,“这是?”谁啊? 陈国华还没说话呢,其中那女的皱着眉头说:“就这里?”而后对旁边个子高的小声地抱怨说,“志勇,这么破的地方,我说不要来你偏要来。” 甭管她是不是有心的,反正在场的几人全都听见了,顿时院子气氛尴尬起来。 哪破了?苏秀芳当场搁下脸,林志勇狠狠瞪了眼他媳妇,抢在苏秀芳开口前说:“陈同志,你说的柜子在哪?带我们去瞧瞧?”让她不要来,偏要跟来,尽得罪人。 “对啊,国华,带我看看去,上次看过后,回去我心里一直惦记着,这次我可得好好看看,要我看,就是省城也找不着这样的。”徐建林打着哈哈说道。 被丈夫瞪了一眼的林志勇媳妇不敢说话,不屑地轻声一声,又让林志勇没好气地横了一眼,这回到啥都不敢了。 同路而来,林志勇媳妇啥性子,陈国华也猜出个一二,他先给媳妇使了个眼色,让她进屋去,苏秀芳却当没看到,板着脸站边上,她要走了,男人吃亏了咋办? 陈国华向来拿媳妇没办法,他只好默许媳妇跟着,把一行人往仓库领去。 对于陈国华做的家具,看过的人都说话,林志勇夫妻的审美并没有异于常人,所以结果可想而知,林志勇媳妇摸着陈国华做好的矮柜,趾高气扬地说:“这个多少钱?”看了这么多,也就这个能入眼。 拉了一下要报价的男人,苏秀芳先一步说了价格,听得林志勇媳妇倒抽一口气,“忒贵了,我到百货商行都能买两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