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赢家之梁健升职笔记》
第001章事发突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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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1章事发突然(一)
镇党委书记黄少华似往常一样签批文件时,若无其事地抬头瞧了一眼梁健,手中笔没停,“镇上,有没听到什么?”
“嗯……”梁健没立刻回答,而用鼻音拖延。
县以下不设秘书,但梁健作为十面镇党委秘书,实际上就是黄少华的秘书。黄少华有个习惯,每天下班前的半个小时让梁健把文件拿他签批处理。这半小时梁健一般都在边上候着。
黄少华在签批文件当儿,也常会问问梁健镇上有没什么传闻和新鲜事儿。
在梁健看来,黄少华是把自己当成了“耳线”。俗话说,“高处不胜寒”,有些事,坐在领导位置上,就是听不到。对梁健来说,领导愿意问他,说明领导信任他,平日里梁健也乐意说。
一次从上到下开展领导干部到基层蹲点调研活动。镇上就开始流传关于领导干部下基层的段子。黄少华照例问他有没新鲜事时,梁健当作给领导解乏,说了那段子:
村里传上级领导来蹲点了,一群公牛和一群母牛就急着往外跑,在村口碰上了。母牛问慌张兮兮的公牛,你干嘛跑啊。公牛说,听说领导干部都爱扯淡,所以我往外跑。母牛点了点头觉得有道理。母牛的疑惑解开了,公牛纳闷了,唉,那你母牛干嘛也往外赶啊?母牛摇头道,我听说领导干部都爱吹牛逼,你说我能不跑嘛?
听完后,黄少华一开始还愣在那里,一会才嚼出“扯淡(蛋)”、“牛逼(×)”的谐音,笑得喘不过气来,手指梁健,“你小子,逗我哪。”“不是,黄书记,大家都在说。”“看来群众的创造力是无穷的。”“是啊,黄书记”。
对黄少华的问话,梁健今天没马上回答。他发觉黄书记那句“镇上,有没听到什么”,与往常的问话有些不靠紧。以往问时,黄少华一般头不会抬,今天却抬起头来看了看梁健。眼神中的若无其事,似乎正说明了“若有心事”。另外,问句的内容也有微变,梁健以前经常听黄少华问“今天听到什么了”,而这次在前面加了个“镇上”,似乎强调了镇机关大楼内部。这些细微的变化,说者无心,而听者有意。
梁健道,“今天没听到什么新闻。”
“没有吗?”黄少华停下了笔,似感惊讶。
梁健刚要回答,楼下出了吵闹声。吵闹声不是一人两人,也不是吵一声两声。激烈的声音,让黄少华转了注意力。
梁健主动说,“黄书记,我下去看看。”
“去吧,看看什么情况。”黄少华说着又低头签文件。
等梁健走了之后,黄少华又放下笔,抬头望门口,就如梁健在门口还未走,心里涌起一丝歉疚:梁健跟了他多年,还没有解决副科级。他多次向区委提出提拔梁健的建议,最近区委同意了,可没想到原区委书记蔡烁说调就调,新任区委书记胡小英到位后,梁健的事就此搁下。胡小英上台后,他自己也被列入调整对象,实在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提拔梁健至少在最近已是他无能为力的事情。今天下午,区委正在召开常委会,这时会议该结束了,他黄少华的去留也该尘埃落定了。
黄少华背部离开了椅子背,手机拿在手里,发了一条短信:会好了吗?我去哪里定了吗?短信回复非常神速:定了,区体育局一把手。马上就要谈话,做下准备吧。
第004章靠山山倒(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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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4章靠山山倒(一)
黄少华从拆开的硬中华香烟中抽出一支递给梁健。
梁健接了。梁健不是不会,但平时一般都不抽,现在领导有兴致,他也不推。他回想先前黄书记问他镇上有没新鲜事时,无论是动作还是语句都与往常不一样,这不是他想多了,很可能黄书记心里确有事。这会黄书记专程让他坐下来,又递烟给他抽,更印证了黄书记有话说。
对于领导想说的,梁健向来不会表示太大的兴趣。对领导的事太感兴趣不合官场的规矩。乡镇虽说是国家权力的最基层,但官场就是官场,规矩在上在下都是有的。梁健深知这一点,一般不愿意去破坏。领导想对你说的话,你不问,他也会说,领导不想对你说的话,硬问,非但什么信息都可能得不到,更要紧的是,在领导眼里,你的形象就变味了。
梁健什么也没问,掏出了打火机,打着,伸到黄少华下颌下,黄少华稍靠近了些,吸着了烟。梁健也给自己点着。
黄少华深深地吸了一口烟,才道,“有件事,我也不愿意接受。可我想,与其让你从别人那里听说,还是先告诉你为好。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了,我什么都没有给你解决,我有责任,也很抱歉。”
“黄书记,别怎么说,这两年在你手下做事,我学到不少东西,这也是我人生经历当中的重要一课。你说没有替我解决什么,我觉得这两年学到的东西就是我的收获。”梁健说,“另外,黄书记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尽管说,批评的话,我都能接受的。”
“没有批评的话。”黄少华摆了摆手中的烟,“你的工作我总体是很满意的。我向区委推荐过几次提拔你,区委对你也有了印象。只是最近,上头领导换了,你的事也就搁置下来。另外,今天召开了区委常委会,已经决定对我的工作要进行调动。”
最后一句话让梁健措手不及,指间的烟头不由抖动了下,烟灰掉在桌上。梁健用纸巾将烟灰裹了起来,放进烟灰缸才道,“黄书记马上要换地方了?”
“是的,要换地方。我直说吧,我要去区体育局任党组书记、局长。”黄少华注意到了梁健的情绪变化,不过他并没有怪梁健。这说明了自己在梁健心里的份量,这也是值得欣慰的地方。在基层,像梁健这样的一般干部,没什么背景的,升迁其实直接掌握在所跟领导的手中,黄少华的职务变动,可以说直接影响到了梁健的前途。梁健这时候没什么情绪波动,反而不正常了,说明你这领导在他心里也就这么回事了。
梁健连续抽了几口烟,才道,“黄书记到上级机关当领导,这是好事情。我先恭喜您,黄书记。不管你到哪里,你都是我的领导。什么时候走?到时,我、常戚、钱天一几个一直跟着你的,肯定要好好为您践一下行。”
黄少华微微地点了下头。他对刚才梁健的反映,如果说不上百分之百满意,起码也是非常满意了。黄少华对梁健说那些话时,不单单是通告一件事情,同时也在观察梁健的反映。就黄少华的个人仕途经历来说,人的一生中,不可能都是一帆风顺的,少不了磕磕碰碰、浮浮沉沉、失势失意,也少不了峰回路转、东山再起、柳暗花明又一村。关键在于当你碰上挫折时,是否还能泰然冷静;当你遭遇失败时,是否还能心存希望。梁健年纪不大不小,二十七岁,眼看就要提拔,现在上头领导一变,眼看到嘴的鸭子就飞了,而且自己这靠山一走,很可能今后一段时间的日子会很难过。面对突然间的一切,梁健在几秒钟的时间内,将失落的情绪调到了冷静的状态,并且还关心什么时候给领导践行,这就可以看出梁健这小伙子不容易,有潜力。
第005章靠山山倒(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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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5章靠山山倒(二)
黄少华的担忧减了不少,“饯行的事再说吧。下了班,我就要去区委组织部谈话了。我想对你说句话,我一直看好你,虽然我到区里工作,我也不会忘记跟过我的人。”
“谢谢黄书记。”梁健原本以为黄少华会承诺带他到区级部门,但只得到模糊的一句“我也不会忘记跟过我的人”。这句话就跟以前承诺解决他党委委员一样存在悬念。梁健的情绪不由一阵低落。他很好地克制住了,没有明显的表露。
黄少华欣赏地点了点头。
梁健回到办公室,坐了下来,一言不发。
同办公室的曹颖老师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下班。见他回来坐在椅子里不动,就拿花哨的眼角瞄了瞄他,“你夹着根烟蒂干什么?”
梁健才发现黄书记给他的烟已经抽完了,只剩下一个熄灭的烟蒂,他却没有扔掉。初听到黄书记要调走的消息,他不能说如遭雷击、五雷轰顶,至少也是五味杂陈、心乱如麻啊。当时他差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怕自己会哭出来,喊出来,或者直接发癫痫病。他当时还真担心自己会这样,他死命地控制住了自己,不停对自己喊,“有什么大不了,不就是领导走了吗!最多被镇长钟涛暗算,不过是没了政治前途,又死不了人、丢不了饭碗。死不了人,丢不了饭碗!”
心里这么喊了几遍,他才发现自己慢慢镇定了下来,能冷静开口说话了。后来看到黄书记对自己露出了微笑,才知道自己的表现还算过得去,至少没有失态。
但看到自己手指间夹着一根灭掉的烟头,才发现自己的思想波动,都已经造成对外物视而不见、感而不知了。
“为不浪费嘛!”梁健假装在烟嘴上吸了口,掩盖自己的失态。
曹颖斥道,“还吸,都没烟了。下班,我先走了。”
梁健瞧曹颖提着坤包,扭着圆臀走出去,说,“要不晚上我请你吃饭!”
曹颖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眼他,“你也太没诚意了吧。到了下班时间才叫人吃饭。”
“我们不是同事吗?哪有那么多规矩,有空就一起吃个饭。”梁健心里乱乱的,想找个人吃个饭、说会话、散散心,不想马上就回家。
曹颖见他是真心邀自己吃饭,脸上露出抱歉的神色,“今天真不行了,我老公他几个朋友家庭聚餐,都约了两个礼拜了。下次吧,下次我一定去,最好提早说一下。”
“既然这样,那好吧,你回吧。”梁健不再强留,他这时也怀疑,真要留曹颖跟他一起吃饭,他真能消除心里的麻乱吗?他能跟曹颖说些什么?他知道,关于自己的烦恼,他是不可能告诉曹颖的。曹颖对于他,不是那种可以交心的异性朋友,至多是一位比他大了五岁的性感女同事。
曹颖走后,梁健从抽屉里找出拆封十来天的烟,半年多来他都没像今天一样需要一支烟来稳定情绪。
第008章未雨绸缪(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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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8章未雨绸缪(二)
前方警灯闪烁。梁健降下车速,绕到外道,才看到两辆发生了刮擦的小车。两车主争得面红耳赤。梁健不想多事,打转方向,慢慢绕了过去。他拿起了电话,给老婆陆媛打电话:“过五分钟下楼吧,我快到了。”
梁健到达山水宜居小区时,陆媛已等在那里,脸上看不出阴晴,不知她是等久了,还是刚到。她今天穿了一身绛色针织连衣裙,腰间束着银扣黑皮带,略呈橘红的长发富有弹性的披及双肩,手中还提着一只坤包,看起来就像去赴一趟正规宴席,其实他们只是去陆媛父母家吃个晚饭。
对于陆媛的打扮,梁健已经习惯了。她向来如此,只要出门就会打扮一番。说白了,陆媛有些大家闺秀的范儿。她的父母跟梁健的父母不同,梁健父母是衢州乡下的农民,而陆媛的父亲以前是镜州市长湖区政协副主席,母亲是镜州市市直机关党工委办公室主任,一个实质副处级干部,一个享受副调待遇,可以说陆媛也算是出生干部之家了。梁健最初与陆媛在江中大学读书时认识并谈恋爱,只知陆媛家庭条件不错,不知道他父母都是领导。等知道了,已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两人也都已初尝“禁果”,分手已是不现实的事情。由于陆媛从小娇生惯养离不开父母,梁健父母农民出生,比较实诚,就同意梁健大学毕业后,随陆媛到镜州市发展,条件只有一个,就是两人生的孩子要姓“梁”。虽然陆媛父母不太乐意接受,但陆媛还是极力说服了父母,陆媛父亲陆建明勉强道,“你们还没小孩,这事以后再说”。这事就这么悬而未决。陆媛懒得做饭,没应酬两人就到父母这里吃。
上车之后,陆媛问,“听说你们党委书记换人了?”
“你消息灵嘛!”
“不是我灵,是王巧玲消息灵。她在组织部有认识的人,她也喜欢打听嘛,人家就会告诉她。”
陆媛的手机响了,是父亲陆建明打电话催他们去吃饭,陆媛说了声,“快到了。”
坐了下来。丈母娘陈亚平上了最后一道汤。陆媛的父母陆建明和陈亚平退居二线后,陆建明就承担了早上买菜的任务,陈亚平承担晚上做菜的任务,分工还算合理。说实话,陈亚平还真是做菜的好手,菜色、荤素搭配都讲究。但今天梁健没胃口,草草把饭菜拨入了肚子,就打算到客厅看新闻,陆建明却叫住了他,“梁健,坐坐”。
梁健只好给自己倒了杯水,陪着还在咪小酒的陆建明。
陆建明道,“黄少华调区体育局了?”
“是的。”
“黄少华能力不弱,也是运气不好。如果能在十面镇党委书记岗位上再干一届,冲个副区长应该问题不大了。这会儿到区体育局去,以后再上一个台阶的道路基本上算是堵上了。”
梁健没发表什么意见,陆建明是老官场,说的应该也是一种规律性的东西吧。
陆建明又道,“梁健,你自己有啥打算?”
“还没想好。”
第009章未雨绸缪(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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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9章未雨绸缪(三)
“未雨绸缪,这是机关干部的生存之道。雨马上就要下来了,如果没个打算很可能就会被淋个落汤鸡。”
丈人陆建明这是在释放对梁健的不满了,梁健一转念道,“爸爸,你有什么好办法,要不把我调到区里?”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现在不在位置上了,以前在位置上,这点事应该好办,不在位置上……人都是很实际的。况且,你在乡镇也干了这么些年了,基础在那里,调到区里又要重新开始,不合算。现在主要领导换了,但关键还是看你,能不能及时调转方向。我说的,我想你应该听得明白吧。”
丈人无非要自己跟钟涛去套近乎。梁健心里也暗暗佩服常镇长和钱天一,毕竟他们已经先行一步想到了。从内心来说,梁健很反感这么去做,原领导的屁股还没完全离开位置呢,你下属已经另投他主了,这也太做得出来了。但理智也告诉他,可能官场也只有见风使舵、见机行事的人才能成为永不枯萎的常青树。梁健内心纠结着,他简单回答了一句,“明白。”
“明白,那就赶快行动,有些事情等不得,有些钱也省不得。”
梁健皱起了眉头,越听心里越烦。
第二日快到中午吃饭时间,镇政府办公室主任石宁冲进了新任党委书记钟涛的办公室。钟涛还在公示期,区委组织部来宣布他的任命起码要在6天之后,所以他的办公室目前还没搬。
钟涛的办公室是个套间,要经过前面的接待室,才到他办公区域。石宁推门而入,在接待室就叫,“钟书记,钟书记……”兴匆匆的,火急火燎,像镇上发生了什么大事。
他闯入了钟涛的办公区域,猛然停住了脚步。石宁见钟镇长对面正坐着一位客人,他闯入后,两人停了话,看他。
“不好意思,钟书记。”石宁想退出来。
“石宁,”钟涛叫住了他,“有什么急事?”
石宁看了看钟涛对面的客人。这位客人名叫赵弓,是镇上一填土方的小老板,石宁多次见这赵弓随意出入钟涛的办公室,但钟涛从来没有好好跟他介绍过赵弓。在石宁眼中,赵弓身上披着一件神秘的外衣,这件神秘的外衣多半还是钟涛给他披上的。在这神秘人物面前,石宁当然不可能乱说话,“没什么急事,钟书记。”
“没什么急事,你这么火急火燎的!”钟涛不耐烦地道,“呆会我这里谈好了打电话给你。你先下去吧。”
“好的,钟书记。”石宁转身就退。
“等等。”钟涛又叫住了他。
石宁转过身来,“钟书记?”
“我还在公示期,在外面别喊我钟书记。这点组织规矩我们还是要遵守的。”
石宁熟悉钟涛的性格,虽嘴上让他不要称“钟书记”,可心里肯定开心。如果没有赵弓在场,他还会逆势而上拍个马屁,“钟书记,公示只是个形式,你当书记铁板钉钉的事,没什么好回避的。”赵弓在这里,他就不能这么说了,显得不懂规矩,只好说,“知道了,钟书记。”
“又来了!”钟涛朝他挥挥手,让他走开。
石宁刚碰上门,赵弓哈哈笑了起来,“你这个秘书,雷人啊,雷人啊!”
钟涛笑了笑,“雷人是雷人,不过这人靠得住,对我来说靠的住。”
“比我还靠得住啊?”赵弓还笑道。
“算了,你还跟他比啊,你是我兄弟,石宁是我的下属。”
“我看他不是你的下属,而是你的这个!”钟涛平时有下棋的习惯,办公桌靠前的位置放着棋罐。赵弓从棋罐取出一枚白子,放在了钟涛前面,“你叫他往东,他不敢往西。”
“不不,只是下属。”钟涛把白子扔回了棋罐里,换了个话题,“你成立拆迁公司的事情,最好,在全区拆迁工作会议召开前就搞定。区里开好会,镇上马上也召开动员会,到时你就要全面介入了,资质、人员、工具一样都不能少。”
“好,听到这些话真解乏。到今天,十面镇终于是你钟涛了的,不是,是钟书记的了!哈哈”。
“你也来了!十面镇不是我的,也不是你的,是**的。”
“好吧,算我说直接了,说白话了。”赵弓道,“反正我要求的不多,就是向**要点屋子拆,要点工程做,有口饭吃,其他我不在乎。”
“有我一口饭,就不会让你喝粥。”钟涛道。
“喝粥也没事,喝粥养胃。不过我知道兄弟你的意思了,小时候偷来的烧饼没给错人。”
赵弓满面春风地离开了钟涛办公室。
赵弓走了之后,钟涛又从棋罐里取出了一枚黑棋,看着,玩味着,一会儿他拿起电话,“石宁,你上来一下吧。”
第012章选择站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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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2章选择站队(三)
梁健心里一抽,你刚想背叛谁,谁就来找你。梁健的背脊处一阵寒气逼人。这一阵发冷倒是让梁健清醒了过来。他顿时感觉自己的卑鄙,为了所谓的前途,在原领导屁股还没离位置前,就已经准备“见风使舵”,这其实是内心虚弱的表现,也是考验一个人品质的时候。幸好还没答应钱天一。
他对钱天一道,“不好意思,黄书记打电话来了,我下去下。待会就给你打电话。”
“好,好,你先去黄书记那。”钱天一瞧梁健离开了办公室,眼中暗了一下,心道:“这小子会不会把我们的事告诉黄少华?”很快他又否定了这一想法,就他所知,在嘴巴紧上梁健是绝对靠得住的,即使他不想加入,也不会以打小报告的形式来得罪他们。正是觉得梁健这方面靠得住,常戚和他才会拉他入伙,这样的人,成为朋友,要比成为对手好。
梁健离开后,借用的美女教师曹颖对钱天一说,“钱主任啊,我发现你们今天说话有点神神秘秘的啊!”
钱天一本想离开秘书办,一听曹颖搭讪,他索性也就在梁健的位置上坐了下来,弹了弹烟灰道,“男人间说话,简单明了,有什么神神秘秘啊。不过是有段时间没上来了,来走动走动,都是兄弟姐妹嘛。”
曹颖笑道,“也是该来看看我们了。”
曹颖这一笑,让钱天一的心欢快地跳了下,钱天一心道,“镇政府里很多人都说曹颖身上有些媚气,还真不假。她刚才嘴角那一笑,眼角那一眯,就让人有些把持不住。”他又不自觉地朝曹颖低领里瞄了瞄,那沟壑深陷的轮廓再一次让他喉头干燥。
有一点钱天一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要凭他钱天一如今的身份,想在曹颖身上沾点便宜,恐怕没这么容易。他知道镇政府里头,想吃曹颖这块“天鹅肉”的估计不会少于六个手,但真正最后沾到一点荤腥的恐怕只有这么一两个,这些人不是位高权重,就是别有来路。钱天一也不示弱,总有一天曹颖身前的这对小兔子说不定会主动在自己的手掌心里跳。
曹颖对钱天一眼中暴露出的那些小九九,也了如指掌,她并不回避钱天一那对色迷迷的小眼睛,反而正对着他的眼睛来,“黄书记要走了,钟镇长要当书记了。以后,镇上的形势也要变了。像钱主任这样的年轻才俊,接下去肯定会有更好的发展吧?”
“哪里会有什么好的发展啊?我们只是听从组织安排,组织上安排我们干什么工作,我们尽心尽力干好,这总没错。”
曹颖笑道,“钱主任是明白人。不过,我担心我们办公室的梁秘书,他这人有时候太重感情。”
“能被曹老师说重感情,就应该受宠若惊了。”
“可是你知道啊,”曹颖道,“有时候重感情的人,往往就是老实人。老实人吃亏啊。”
“看来曹老师很关心我们梁秘书哦。”钱天一嘴上几点醋意。
“毕竟是同事,同事我都关心的。钱主任,难道觉得我不关心你吗?”
“当然关心,曹老师当然关心我啦。”听曹颖这么说,钱天一的小念头又转开了,“曹老师,明天晚上要么一起吃个饭啊?”
“明天晚上我家里有点事情啊。”曹颖依旧巧言笑兮,轻轻松松就把钱天一给拒绝了。
“那好,下次下次。”
第013章践行宴席(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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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3章践行宴席(一)
黄少华俯下身子,一个纸箱贴上了胶带,算是完成了打包的最后一个动作。
“好嘞!”黄少华宣布大功告成,“也没什么东西好带走的,就这样轻装离开吧。”
梁健看黄少华心情不错,看来是对组织上的安排已经看开了,不再耿耿于怀。看到老领导能以如此轻松的心情对待进退留转,梁健既感到放心,又对黄少华感到佩服。
黄少华在一个水盆里洁了下手,用纸巾擦干,客气地对梁健说,“坐坐。”
梁健坐下的时候,看到黄少华的办公桌上,有一个纸袋,纸袋上写着“经济强镇、文化强镇”。梁健知道这种纸袋是十面镇用于外宣的专用纸袋,每逢开会或者送礼一般都用这种精美的硬纸袋。也许这也是黄少华整理出来的东西,梁健也就没在意。“黄书记,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助处理的事吗?”
“没有啦。”黄少华心情不错,靠在椅背上,“要你做的事,以前你都已经做好了。你这个党委秘书,做得很好。”黄少华神色又黯然了一下,“就是我这个党委书记能力不够,没有帮你安排好。”
“这是哪里的话啊,黄书记。”梁健道,“你千万别这么说,我在你手下工作的这段时间,学到的有些东西,不是能用金钱和职务衡量的。”
“话是这么说……”黄少华顿了下,“虽然有些话,现在说还早了点,不过我想,不说不行。现在钟镇长当书记了,以前你跟着我,说实话,这也一定程度上会造成钟镇长对你有些固定的认识,这对你来说可能是不利因素。我希望你能靠自己扭转形势,让钟镇长对你有个重新的认识,不管你用什么渠道、采取什么手段,我都不会对你有什么想法的。”
听黄少华这么说,梁健愣了下,疑惑地看了黄少华一眼,黄书记说的“不管用什么渠道、采取什么手段”,是不是指他们要请钟镇长吃饭、给钟镇长送礼的事情?难道他已经听说了什么?
梁健道:“黄书记,我跟了你这么多年,对你的思维方式、做事方法都已经熟悉了,或者说习惯了。而钟镇长有他的思维方式、做事方法,也有人在适应他的。请黄书记放心,钟镇长上台后,我还是会安心工作,不管岗位上有什么变动,我都还是会一如既往地做好本职工作。至于其他的什么,我也不会多想了。”
黄少华之前听人私下里告诉他,钟涛担任十面镇党委书记的消息一传开,镇上就有很多人排队请钟涛吃饭、给钟涛送礼。这种情况他也遇上过,算是基层官场常见的情形了,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不过让他吃惊的是,这些人里,有跟他跟得最紧的常戚、钱天一和梁健,而且时间就在今天晚上。他心里不痛快,我屁股都还没离开位置,他们就已经开始另谋高就了。
可他也没有完全听信这些小道消息,他自认为对这三个部下的为人还是了解的。他不太相信他们会如此见利忘义、见风使舵。所以,更早一点他就给常戚、钱天一分别打了电话,问他们晚上有没有空一起吃饭,算是在他离开之前感谢大家这几年来的支持。如果他们说来,那么说明今天晚上他们请钟涛的事情就只是传言,如果他们犹豫,那就可能是真的了。
第016章活动还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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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6章活动还有(一)
酒喝得很尽兴,很热闹,大家都忙着敬酒。梁健已经敬了两圈,像姚区长、陶主任等重要客人,他差不多敬了三杯。朱怀遇副局长,他虽是第一次见面,不过两人很投缘,朱局长道,“兄弟,你是个爽快人,酒风代表作风,我看你这人可交,以后多联系。”
梁健也拍了拍朱怀遇后背,“朱局长能认我这个兄弟,是我的荣幸,我再敬你一杯。”
朱怀遇转向黄少华书记,“黄书记,我跟梁健喝了这杯酒,以后就是兄弟了。”
黄书记此刻正跟姚区长耳语什么,听到朱怀遇这么说,就道,“好,你们喝,你们两个都是好兄弟。”
这杯酒下去后,梁健就觉得酒意真正是有些上来了,就靠在椅子上休息,再不敢主动敬酒了。
靠着休息没事可做,脑袋里想,这么回去不行,酒积在胃里太难受,搞不好半夜里起来要吐,老婆陆媛有洁癖,自己吐了肯定要遭她厌。得找个地醒醒酒?脑袋里就冒出了一个人,那是他区委办秘书科的师妹余悦。脑袋刚有这个念头,已经掏出了手机,翻起余悦的手机号码来。
脑袋有些晕晕乎乎,翻阅号码明显比平时慢了许多,很多次都翻了过去,重新回到通讯录。最终,还是通过不懈努力找到了余悦的手机号码。
这种场合他不好打电话,就给余悦发了条短信。
短信内容也没啥特别,不过几个字:在哪啊?
发过短信,他就靠在椅子上,手机搁在酒杯边上,等着手机短信回复。
一会儿工夫手机亮了下,短信回复过来了。余悦:在跟一同学逛街,你在哪啊?
没想到她回这么快,梁健心里高兴起来,忙着打字:在陪领导吃饭。
余悦:陪饭你发我短信干嘛?
余悦这问题让梁健一时不好回答,想着该怎么回复。一般情况下,他在外面喝酒,不会主动给师妹余悦发信息,即使约她出来,他都怕自己满身酒气让她反感。他与余悦是师兄妹,但大多交往也不过是打打电话,聊聊QQ,或者在什么会议上图个面,实质性的私下里交往还是不多。这次,也不知自己犯什么病了,想到要约她出来。这么一想,先前的打算有些动摇。
没想到,余悦的短信反而过来了:是不是喝多了,想找个地方醒酒啊?
梁健:知我者余悦啊。你要一直陪着你同学狂街,还是待会有空啊?
余悦:应该不会太晚。你席散了,再给我打电话吧。我怕你待会也会有活动。
梁健:我一般情况下不会有活动的。
以往与黄书记一同在外应酬,一般都是席散了他就回家,至于黄书记去哪里,有司机小陆送,他不过多关心,领导也需要有些**。
与余悦约好了,梁健的心思就没在酒桌上了,等着快点结束。其他人酒喝到了**分,朱怀遇与陶峰两人分别在给小倪、小曹两位美女敬酒,说是两位帅哥,敬敬两位美女。两位美女也不示弱,只是有个条件,要他们俩把酒倒满。一来一回,酒终于喝下去了。
梁健想,应该差不多了,喝酒**就是这了。
这时,黄少华书记却喊梁健过去,“梁健,今天是再好不过的机会,你还不赶快再来敬敬姚区长。”
第017章活动还有(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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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7章活动还有(二)
梁健连连称是,端起了红酒杯,连同札壶一起带上了。
到了姚区长身边,黄少华又再次介绍道,“姚区长,梁健以前是我的秘书,也是很好的兄弟。这小兄弟,绝对靠得住的,以后还需要姚区长多多关心啊。”
姚区长说,“哪里谈得上关心啊。你黄书记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
“有姚区长这句话就好说了,假如有机会,梁健调到区里什么的,还要姚区长多帮忙呢。”
“到时候一句话的事情。”姚区长转向梁健,打量了一番道,“梁健啊,你遇上的可是一个好领导,讲义气。你还不好好敬敬黄书记?”
梁健心里感激黄少华,黄少华嘴上没有明确表达过要帮他,但黄少华似乎一直把他装在心里,此刻请朋友吃饭,也不忘推介他,帮他以后调动打基础。梁健将杯子里的酒斟到溢出杯壁,然后托着杯子移到姚区长的杯子下面,“姚区长说得对,黄书记我肯定要好好敬的。不过,先允许我敬姚区长一个满杯,今天第一次见姚区长,能认识姚区长真是非常开心的事情。待会我再敬黄书记。”
“梁健说得不错,先敬姚区长。”黄少华敲着边鼓,心道,梁健还是很懂规矩的。
“你这个秘书嘴巴会说啊,”姚区长道,“是个人才。今天我也豁出去了,我跟你干一杯。”
两人喝了这满满一杯,桌上其他人都鼓起掌来。
姚区长把杯子停在桌上,“梁健,你也要敬黄书记一个满杯。”
“让他先休息一下吧。”黄书记稍解人意地道。
“不用,黄书记,我再敬你一杯。”梁健又把酒倒上,却没有替黄少华倒酒。
黄少华却自加压力,倒满,“这杯兄弟酒,要喝的。”
梁健这杯下去,酒意就更加重了,可也没有到现场直播的程度。他知道自己的酒量,此刻已经到了9分,也只剩下最后一根稻草了,怕就怕有人这会出来,把他最后一根稻草也抽去。还好其他人见他们喝完了满杯,没有故意找事,各自顾各自聊起了天,有些还在用杯中酒互敬。
黄少华没让梁健马上回座位,搭着他的肩膀,耳语道,“待会散席后,你留一下,不要马上回去。今天我们陪陪姚区长,另外我还叫上了朱局长,其他人我就不留了,就是我们四个人再去活动活动。”
梁健没想到黄少华会邀请他一起活动,马上想到先前约了师妹余悦。黄少华看出了梁健的迟疑,问道,“你有其他重要的事情?”
梁健忙道,“重要的事情倒是没有,只是约了个朋友喝茶。”
“喝茶下次还可以喝,这次你得给姚区长一个深刻印象,这对你以后有帮助。”
“我知道了,黄书记,我会跟朋友说一下,下次再喝茶。”
“好,那就这么定了。待会散了,我们就说一起送姚区长回去。”黄少华道。
回到座位上,梁健就忙跟余悦发了短信:领导真的叫我一起活动了。
余悦回复:我说是吧,你还说一般不会有活动呢。
梁健:真是不好意思,下次再约你。
余悦:你放了我一回鸽子,欠我一次了!
梁健原本以后余悦会生气,没想到她还开玩笑。一个人还在开玩笑的时候,是不会生气的,这让他又进一步感到余悦的可爱和善解人意。他回道:知道了,这次我真的欠你了,下次双倍补偿。
余悦:我要你什么补偿,你就怎么补偿?
看到这个略带暧昧的回复,梁健心里痒了一阵,不由自问,难道余悦真的对我有好感?他回:要怎么补偿,就怎么补偿。
余悦发了个笑脸过来,后面是一句:我记下了。
第020章初面纠结(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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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0章初面纠结(二)
梁健觉得朱怀遇说的“时来运转”实在有些玄乎,酒劲又在发作,他也不想用这些不济的事情破坏自己的心情,于是道,“朱局长,我们足浴吧?”
“对对,光顾说话了,我们舒舒服服地在这里洗洗脚,喝喝茶,说说话,蛮好的,姚区长和黄书记他们管他们的,我们管我们的。”
“好啊。”
“你这里认识洗脚洗得好人又养眼的姑娘吗?”朱怀遇侧过来,微笑着问他。
“这里我还是第一次来呢,一个都不认识。”梁健如实说。
“不认识不怕,我认识两个很靓的洗脚姑娘,你会满意的。”
这时一个服务员进来,又微鞠了躬问道,“两位先生,你们要几号来服务?”
朱怀遇道,“9号和17吧。”
服务员道,“9号可以,17号正在给其他客人服务,换一位行吗?”
朱怀遇道,“估计还要多久?”
服务员道,“这不一定的,如果单是足浴,大概半小时就能结束,但如果客人还需要其他服务,那可能就会更久了。”
梁健好奇地道,“其他服务是什么啊?”
朱怀遇用疑问的眼神看了眼梁健,“你真没来过?”
梁健道:“没来过。”
朱怀遇道:“那我今天的任务岂不很艰巨,要让兄弟你知道一下‘其他服务’的使命就落到我肩上了嘛。”
朱怀遇这么一说,女服务员就“嗤”的一笑。
朱怀遇对服务员道,“你笑什么啊,你笑的话,你给我这位兄弟服务吧。”
“不好意思,我也想替你这么兄弟服务,可老板规定我只负责排号。不过,如果先生你需要,我可以介绍一位不错的足浴师。”
“我这位兄弟,需要的是真正不错的足浴师,可别欺骗我们幼小的心灵。”朱怀遇道。
“这你放心。”说着转身出去了。
经他们这么一说,梁健倒是对那个被称“不错”的足浴师产生了好奇。
一会儿功夫,包间木门被轻叩了两下,接着就有两位女足浴师端着木盆进来了。令梁健震惊的是,她们居然身穿着海军服,虽然经过了修改,更显简洁,同时也更显性感。这身服装,可以看出老板为了吸引顾客费了不少心机。
梁健再去瞅进来的两位女足浴师。
其中一位熟稔地在朱怀遇前面坐下来,应该就是9号,她身材丰满、曲线分明、凹凸有致,特别是敞领海军服里面,鼓鼓的胸脯就如涨满的风帆。她坐下来后就对朱怀遇道,“今天有空过来啦。”然后笑了笑将朱怀遇的双足放入了温水的木桶里,顺手在朱怀遇地大腿上轻拍了一下。
这轻轻一拍,仿佛是无意为之,也仿佛只是打个招呼,但在梁健眼中,那似乎表示一种亲昵。果然朱怀遇很享受地朝9号微微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梁健这才去注意替自己服务的女足浴师。这位女足浴师乍一看,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最多不会超过二十岁。梁健以为称她女足浴师有些不妥,叫她女孩还差不多。她不仅年轻,脸蛋更是精致的有些吓人。先前的女服务员称介绍一位“很不错”的女足浴师过来,看来没有瞎说。
第021章初面纠结(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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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1章初面纠结(三)
留意到给梁健服务的女足浴师如此年轻漂亮,朱怀遇对自己的足浴师道,“梁梁,你这位同事叫什么名字啊?”
梁健听朱怀遇喊女足浴师为“梁梁”就觉得特别扭。朱怀遇也意识到了,道:“今天也真是巧,我们这里有两个姓梁。”
大家笑了一番,梁梁才回答朱怀遇的问题:“她叫菲菲。”
“菲菲?”梁健重复道。
“怎么巧了?”梁梁抬起脑袋道。
“有人说过菲菲特别像一个人吗?”朱怀遇抢着问道。
梁梁道,“没有,因为她今天才第一天工作,她加入我们这个队伍本来就不久,前段时间都在接受培训,你的这位朋友就是她的第一位客人。”
“请多关照。”菲菲矜持地道,声音微弱,但还是挺清晰。
听到菲菲是第一天工作,服务的第一个客人就是自己,梁健道,“那我岂不是很荣幸。”
菲菲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梁健,道,“是我很荣幸。”
被菲菲这么瞧了一眼,梁健心里就有一股酥麻。这个小女孩虽然话不多,但的确是个美人胚子。
“梁健你说菲菲像谁?”朱怀遇问道。
梁健见菲菲第一面,感觉她特别像刘亦菲,但他没说,而是答道,“我不知道哎。”
朱怀遇道,“我说啊,菲菲就是很有点像刘亦菲,梁健你说呢?”
“老板说笑了。”菲菲不好意思地道。
“菲菲,就是像菲菲本人。”梁健不想做什么比较。人与人之间的际遇是很不同的,在他看来,菲菲初出茅庐,无论从面容、身材还是气质上说都不输刘亦菲,但人家刘亦菲是一位尽人皆知的电视明星,而菲菲只能做一位足浴师,替人足浴。感叹之余,梁健只想在菲菲替自己服务之时,给她足够的尊重。
他的尊重被菲菲感受到了,菲菲道,“谢谢。”
朱怀遇哈哈笑了起来,他刚开始还有点后悔,为什么让9号替自己服务,而不是让菲菲,毕竟菲菲是那么年轻漂亮,而从刚才菲菲的话语之中,他还是觉得自己的选择没有错。菲菲一张白纸,还没有字涂上去,纯净是纯净、年轻是年轻,她有的是很明显,但她缺的也是很明显,那就是如何讨男人开心的经验。这一点上在这个行业摸爬滚打很多年的9号梁梁,却已经深谙其中的道理了。
泡脚到了恰当的时间,她们把药水撤了,用毛巾抹干,然后用双手给他们的足上涂抹膏药。
梁健脚上的皮肤,这才与菲菲的手正式全面接触。
虽然到“清池会所”梁健是第一次来,但足浴却不是第一次做。然而,感受到如此柔嫩滑润的手掌,梁健却是头一遭。
菲菲的手指和掌心在足上滑过,梁健感觉有如一层薄薄的电流在他身上流淌,不知什么时候梁健已经感觉下身有些不对劲。意识到这一点,梁健赶紧把注意力转移开来,与朱怀遇聊道,“朱局长,以前你就跟黄书记认识啊?”
朱怀遇道,“与黄书记认识已经很多年了,那时候黄书记还是区府办副主任,我是区府办的一般干部,后来他出去了,我也出来了,因为我以前联系的线是社会发展,组织上把我安排到了体育局,没想到这么几年过去了,又有与黄书记共事的机会。”
“人生就是很巧合的。”
“是啊。”朱怀遇把眼睛闭了起来,“今天酒有点多了,瞌睡上来了。休息一下了。”
梁健看到朱怀遇很享受着梁梁的按摩,也就不好意思打扰他,看着天花板,感受着脚上传来的一点点电流。而心里却不时有一个魔鬼冒出来,“如果能与这个菲菲……会是什么感觉?”
这么一想,下面又开始紧张起来。整个足浴的过程把他弄得紧张兮兮、胀胀鼓鼓、备受煎熬,想睡睡不着,想醒醒不了。偶然拿眼睛去瞧瞧菲菲,她因为专注于足浴的程序,手上该使力的使力,该抹、该按、该挑的都到位了,只见她额头上已经沁出了细细的汗珠,如珍珠一般在弱光下微微闪烁。
梁健不由感叹,几年之后,这个女孩子会变成什么样子呢?会不会跟梁梁一样老道了呢?这么想着,脑袋里凭空想到一句话“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当然,梁健也知道这不过是给邪念找的借口!
似乎感受到了梁健的目光,菲菲抬起脑袋,目光与梁健碰到一起,她赶忙躲开了,低下脑袋,脸上恰似多了一层红晕。
第024章余悦份量(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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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4章余悦份量(三)
推门进入另一包间,空间比先前的大包间小了许多,因为房间所处位置更加隐蔽,因此也显得有些气闷,不过床铺和摆设也都还干净,整体风格也是统一的。
菲菲道,“要开电视吗?”
在大包间时,四个人可以说说笑笑,现在两个人,梁健倒不知说些什么了,而且这种环境他第一次来,有些措手不及,“开一点吧。”
菲菲很恰当地把电视机开到一定程度,声音不大不小,说话也听得清楚。
菲菲因为身穿和服,胸前的衣领和腿部的衣襟都微微敞开,洁白的肌肤散发着光泽让梁健有些窒息。
开好电视,梁健见菲菲坐到了床沿上,却没见她有接下去的行动。
梁健就问,“日式按摩到底是怎么样的?”
菲菲瞧了他一眼,道,“你真没有玩过?”
梁健道,“没有。”
菲菲微红着脸道,“你现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或者你需要我做什么,也可以跟我说。”
梁健这才明白了日式按摩的真实意味,如果说刚才的按摩只是模拟演练,那么此刻完全可以真刀真枪了。梁健还头一次面对这种诱惑,有点不知如何开始,如何收场。看着眼前的菲菲,她娇艳欲滴,现在放在眼前随便他摆弄,他完全可以像饿狼扑羊一样把她吞了。但脑袋里又出现一个词语“嫖娼”,就有些扛不住了。
菲菲见他没有动作,道,“你这人还真奇怪。”
梁健这次回过神来,“怎么奇怪了?”
菲菲道,“刚才梁梁姐,还特意嘱咐我。我今天是第一次工作,一定要加倍小心。一些男人看到我这样的都会饿狼扑羊的。她说,如果男人把我弄痛了,一定要说出来。还有最重要的是,一定要让男人带上这个,否则落下什么病,没人会心疼我们。”
梁健看到菲菲的手张开了,里面是一个小方形的塑料袋,袋里凸起一个圆环,梁健作为有妇之夫,当然知道这是什么……
看到这个,梁健马上有反应了。梁健道,“你梁梁姐姐想多了吧。”
“肯定没有想多。”菲菲道,“既然你们需要日式按摩,那肯定有需要。”
说着菲菲伸出了手来,在梁健胸前轻轻揉过,到了他小腹,再到他大腿,“这是我第一次服务客人,如果你觉得哪些你有不舒服,可以告诉我。”
梁健等到她的手触到了他的身体,下意识地抓住了她,“其实我真的不需要,只是今天朱老板是我朋友,我只是陪他来的。”
“你是不是担心这里不安全?”菲菲安抚他的不安,“这你放心好了,我们老板背景够硬的,没有条子会来这里撒野的。”
“不是,不是因为这个。”梁健坚持着道。
菲菲的手不再坚持,放回了自己腿上,道,“也许你是真的陪朱老板来的,但既然你要了包间,即使你什么也不做,钱也是一样收的啊。”菲菲又定定地瞧着他说,“而且今天是我的第一次,我以前都没有和男人那个过,如果你不需要我服务,我会很没面子的,以后店里可能也会觉得我留不住客人的。”
说着,菲菲有些眼泪汪汪。
梁健道,“其实,你完全可以做其他的工作,凭你这么漂亮,找个工作应该不难。”
“不可能了,我与店里签了合同了,而且我家里的情况……”菲菲似乎陷入了沉思,“不想多讲了。反正今天你是我的客人,我只想尽我最大的努力让你开心。如果今天你不要我,明天我的第一次还会给别人的。我觉得你这人真的不错,我宁可把我的第一次给你。”
梁健很难相信菲菲是真的第一次,但他不好意思质疑这种问题,否则也太伤感情,即使这完全是个谎言,她也无非是想给客人找点刺激,寻点开心,的确也有很多男人稀罕女人的初夜。
话都说到这份上,梁健还真是难以拒绝。他也不知是出于同情,还是出于欲念,手不自觉地放到了菲菲的腰间。
梁健感受到她全身的凹凸之处,都在他身上引起了相应的刺激,激动不已,腿部用力,一个侧翻,将她放到身下。他身体刺激强烈。
“嘟嘟”。
这时梁健的手机响了起来。
手机的声音,似乎也让梁健清醒了过来。
“能不能不管它。”菲菲微喘着道。
梁健道,“可能是我老板,我得看一下。”
短信居然是余悦发来的,信息中写着,“不会还在活动吧?”
看到短信后,梁健的**一下子似乎全部消失了。他内心中升起一种奇怪的愧疚感,就如这个世界上存在着一个纯净的女神,而他却在背地里干着卑鄙的事情。这种感觉如此强烈,他觉得必须停止眼前的一切。
他抱歉地道,“不好意思,菲菲,我们老板已经结束了,我得出去了。”
“可是,你还……他们等一等应该没有关系的。”
“谢谢了,菲菲。钱会照付的,我很感谢你。”梁健拿上手机,循着来路返回包间。
包间里没有人,他猜测姚区长、黄书记和朱怀遇都在享受项目,可他此时已经完全没有了兴趣。他带上自己的衣物和号牌,来到了楼下柜台,把牌子交出道,“待会会有人结账的。”
出了门外,雨停的夜里空气如此清新,他全身都清醒了过来。
他站在雨中给黄书记和朱怀遇都发了一个短信:家里有点事,我先回了,感谢,下次再见。
坐在出租车上,他又给余悦发了个短信:正在车上回家,你回了吗?
余悦道:刚到家。
余悦也结婚了,梁健知道她已经到家,就不再发短信给她。
车子滑行着,梁健非常庆幸自己没有与菲菲做那件事情。只是他并不清楚,不做那件事情,到底是为了陆媛,还是为了余悦?或者只是为了自己呢。
第025章班子会议(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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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5章班子会议(一)
下午两点左右,两辆轿车直冲入十面镇政府大门。以往架子十足的看门大叔,还没来得及从传达室出来,车子早已冲进大院十来米,继续开,在行政楼大厅前急刹,从车里匆匆跨出几个人,进了大厅。
看门大叔认得车牌,是区里的车子,不敢造次,嘴里嘀咕一声“开这么快!”,就回到传达室里去了。
第一辆车下来的是区委常委、组织部长朱庸良、区委组织部副部长王兆同、区委组织部干部科科长姜岩。第二辆车下来的是新任十面镇党委副书记、镇长金凯歌,金凯歌用的是他担任区政协办公室主任的专车,到了十面镇后,他这辆车就会归还区政协,座驾将换用十面镇的镇长专用车。
一行人下了车,干部科长姜岩心里就犯嘀咕,区委常委、组织部长到了,怎么十面镇没一个人来迎接的?事先都跟十面镇党委副书记章华提醒过了。
姜岩刚拿出手机跟章华打电话,楼梯上就响起杂乱而响亮的皮鞋声。
“不好意思啊,朱部长,我迎接来迟了啊。”新任党委书记钟涛的声音响了起来,“章华说你们会晚一点,没想到来得挺快啊。”
姜岩接着就看到了身材不高、矮胖敦实的钟涛从楼梯上赶下来,他身后跟着十面镇党委副书记章华、组织委员傅栋。
“没什么。”朱庸良部长在楼梯转角稍停,握了握钟涛的手,“是我们迟到了十五分钟。班子成员都在会议室?”
“都在了,等各位领导到来。”钟涛又仪式性地与区委组织部各位握了下手,与金凯歌握手的时候,故意加重了一下,“金主任啊,哦,说错了,我该改口了,以后就是我们十面镇金镇长了,欢迎来到十面镇,我们一定要精诚合作啊。”
“谢谢,钟书记,合作愉快。”金凯歌也用力握了握钟涛的手,但心里感觉到的却不是踏实,而是空落落。原因是金凯歌来十面镇报到之前,老领导、现任政协主席柯旭告诫他的一番话。
柯旭主席的话虽不多,但那几句至关重要的话他牢牢记在心里。“第一句话是十面镇不是一个简单的地方,做事得多留个心眼。第二句话是,情况复杂的地方容易锻炼人。第三句话是,你到十面镇不是来冲冲杀杀的,而是来过渡的,说白了,到了十面镇,你的任务就是韬光养晦,有几件可圈可点的好事就成了,明年换届区政协副主席的一个位置给你留着呢。这三句话一定要牢记。”
金凯歌连连点头,“谢谢领导指点,我记住了。”金凯歌领会到了老领导柯旭的苦心,柯旭在明年换届时将会退居二线,金凯歌做了他多年的秘书,柯旭有意在自己退下来前,全力以赴解决金凯歌的副处级。金凯歌唯一的缺陷就是没有基层领导工作经历,这一点柯旭也使劲全力来替他弥补上,就等换届时在与上级疏通疏通,这个事就成了。为此,金凯歌一直告诫自己,到了十面镇不要图出头露面,只要平平稳稳干到明年,这是最大的目标。
会议桌前人都坐定了,钟涛开场白,“今天区委非常重视,区委常委、组织部部长朱庸良同志亲自带队来宣布干部,金凯歌同志也正式到十面镇来报到了。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对各位领导的到来表示欢迎。”等掌声过去后,他又道,“今天会议有三项议程:一是请区委组织部副部长王兆同同志宣布区委任免文件;二是由我和金凯歌同志表态发言;三是请区委常委、组织部长朱庸良同志讲话,对我们班子提要求……”
会议就以此程序按部就班地开下去。
第028章重要谈话(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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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8章重要谈话(一)
区委大楼三楼东三间,都是区委书记胡小英的办公区域,看似有些奢侈,但也不是胡小英的错,这是历届来的规矩了。胡小英入驻时,本想改为两间,但区委办公室主任陈政死活不同意,说:“区委书记,会客室肯定要一间的,办公室肯定要一间的,里面是小小的休息室,区里工作辛苦,加班加点的事情多,发生突发事件少不得还有在办公室过夜的时候,所以我建议还是保留以往的格局,至少三间,如果要增加一间那没问题,减一间我这个办公室主任可不答应……”
长篇大论说了一通,还处处是为书记着想,胡小英当然无法反对,与其要说服这个办公室主任,还不如保持原样,至少人家办公室主任也是为了表示对她的尊重。
今天,区委书记胡小英让办公室主任陈政给十面镇党委书记钟涛打了个电话,让他过来一趟。半小时后,钟涛已经站在办公室外面了。
他没有直接进入胡小英的办公室,而是敲了敲胡小英侧面办公室的门。这间办公室上没有门牌,在前任书记时,这间办公室就是书记秘书的办公室。钟涛想这会应该也不会变。
推开门,里面是一位年轻漂亮的女孩,让钟涛眼前一亮,心道,胡小英难道选了这么年轻漂亮的女孩做自己的贴身秘书?这不是会把自己比下去啊?
女孩子似乎看出了钟涛眼神中的某些意味,却装作什么也没发现,简单问道,“请问是钟书记吧?”
“是是。”钟涛回过神来,“胡书记在吗?”
“胡书记在,已经在等你了。我带你过去。”女孩子在前面带路。
其实,就隔着一条通道,但女孩子这短短的几步路走得既得体、大方、又不失年轻女人应有的性感,这全赖她健康苗条的身材。钟涛有些管不住自己的眼睛,但因接着就要去见区委书记,只好收起心猿意马,在进入胡小英办公室时,喉咙里不自觉的“嗯、嗯”两声,仿佛这足以恢复他那个冠冕堂皇的形象。
女孩给钟涛沏了杯茶,端到他面前,说了句“钟书记请用茶”,就退了出去。
女孩回到办公桌,打开电脑,在QQ中找出了一个头像,上面标着“梁健”,她点开对话框,在里面写了句,“你们的钟老大来见胡书记了。”
梁健在网络那一头,看到“余悦”的头像亮了起来,点开看了。回复道,“区委书记找他谈话啊?”
“应该是的。”
梁健道,“你现在当区委书记秘书,感觉怎么样?”
胡小英是新来的区委书记,余悦被钦点做了秘书。其实,区委书记也没有配秘书的权利,可因工作需要,一般都会配备一位专职工作人员为其服务,这已经是心照不宣的惯例,大家也都默认这就是区委书记秘书。
余悦回道:“还说不上来,以前没做过,还在适应阶段。”
“什么时候有空,我替你庆祝一下。”
“庆祝什么啊?”
“庆祝你到了更重要的岗位啊。”
余悦却回道:“是凶是吉,现在还不好说,等我稳定一段再说吧。”
第029章重要谈话(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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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9章重要谈话(二)
胡小英这次找钟涛谈话,是钟涛被任命为十面镇党委书记后的第一次谈话。之前,区委组织部已经采取任前谈话的方式,与钟涛谈过一次,但这都是例行谈话,谈话的框架和内容都四平八稳,况且组织部毕竟只是一个人事部门,一些全区性高度的要求没法提,即使提也并不一定到位。为此,对于重要岗位的领导干部,一般都在组织谈话之后,由区委书记再进行一次详谈。这次谈话,将会触及一些根本性的问题和一些重要的内容,会比较深、比较透,也更能代表区委的意志,其实也就是区委书记的意志。
钟涛的任命文件是十五天前发的,之所以把这次谈话推得这么晚,胡小英就是在考虑如何才能把话谈深、谈透、谈到位。
胡小英见钟涛喝了一口茶,才缓缓地道,“钟书记,今天我找你过来,主要是和你聊聊,把我的一些想法和考虑,跟你探讨探讨,再听听你有什么想法。你是新的书记,我也是新的书记,有些事情我们还要相互学习,相互探讨。”
“哪里,哪里,胡书记你客气了。你是区委书记,我是镇党委书记,不是一个层次的,有什么事情你就直接吩咐。”钟涛道。
直到此刻,钟涛才感觉到了胡小英已经完全是一个成熟的区级主要领导干部了。在此之前,钟涛的印象中,胡小英还是那个他在党校认识的年轻女人。五年之前,他和胡小英一同参加市委党校的中青班学习,当时钟涛是十面镇镇长,胡小英是市政府办公室综合处处长,两人级别相当,在实权方面还是钟涛占了优势,因此钟涛经常请同班一些能交往的同学吃吃喝喝,还带来十面镇蹲点考察。那时候的胡小英三十六七岁,气质动人,还有些市级机关女干部的羞怯,很招同班那些厚脸皮男同学的欢迎,有一次竟然把她灌醉,她硬是在半路上下了车,吐了四次,后来花了九年二虎之力,才把她送回了家。
钟涛没想到,就短短的五年时间,形势变化的如此之快,真可谓“眼睛眨一眨,母鸡变凤凰”。现在的胡小英,俨然已经成为了镜州市的一只新凤凰,展翅高飞在长湖区的天空之上。他钟涛这个党委书记的帽子,也是托了她的福戴上的。这一点外面传得可不少了。
熟话说,屁股指挥脑袋。如今胡小英坐在区委书记的位置上,他钟涛坐在十面镇党委书记的位置上,相差的是整整两个级别,他直接受胡小英的领导,这一点不能越雷池一步。钟涛想,从现在开始我就得像对待区委书记一样对待她,再也不能把她当成五年前那个市府办综合处的小女人了。
为此,钟涛又加了一句:“胡书记,我还没有好好感谢你对我的信任,让我担任十面镇党委书记的职务。首先我表个态,我会尽全力把事情干好,不辜负你的期望。”
胡小英点了下头,却道,“钟书记,你要感谢的不是我,而是区委的信任;你不能辜负的,也不是我,而是区委的期望。任命你为十面镇党委书记,是区委的集体决定,不是我的个人意志。这是我今天想跟你谈的第一点。”
第032章竞争上岗(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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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2章竞争上岗(二)
岗位预告的表格下方有一句说明:中层竞岗后,原岗位中层人员职务自行免去。可以说,这是对全镇中层正职进行了一次“推倒重来”了。
梁健看着报名表发呆,原本自己就是党委秘书,中层正职,如今却要重新填表,参加竞争,竞争不上就什么也不是。梁健真想把表格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里,一个乡镇党委秘书稀罕个鸟啊,不当也就不当了。
将表格揉成一团后,他又将表格摊平放在了桌子上,报名截止时间是明天,还有时间,他想,不如将事情弄弄清楚,再决定是否报名也不迟。如今形势发生了变化,不能意气用事,而是要冷静、稳妥的处理事情。这么想着,他发了一个短信给莫菲菲:晚上我请你吃饭,有空不?
莫菲菲是一大学生村官,原本在村里工作,因为文字功底尚可,被镇组织办借用。梁健之所以约她,是想向她了解一些关于竞争上岗的情况。莫菲菲回复道,“晚上我要去市区,请我吃饭就免了,如果能让我搭到市区,就是帮了我大忙了。”
梁健回复:能搭美女是我的荣幸,四点四十五分楼下碰头。
约好了莫菲菲,因为心里还有事情,就走到了楼下政府办。政府办目前还是石宁当主任。石宁正拿着文件要出门,见到梁健就停了下来,嘴角笑笑,露出满面春风,“梁大秘书大驾光临啊?”
梁健道,“大秘书应该是你才对吧!我这个党委秘书不是已经拿出来竞争上岗了嘛,这可是你碗里的菜了。”
见梁健说得如此直接,石宁反而端不起架子了,故作谦虚道,“不不不,以后谁当党委秘书,这要看竞争上岗的结果。反正现在你的党委秘书还没免,你就是党委秘书啊。”
“不说这些,我倒是有件事情想要请问一下。”梁健道。
“什么?”石宁警惕地道。
“听说,今天上午开了一个竞争上岗的动员会?”
“是啊。”
“我没有接到任何通知。”梁健道。
“这不可能啊。哦……”石宁恍然大悟的样子,拍了拍额头,“我记起来了,通知的确没有发给你。因为我们知道今天早上你要去参加区里的信息工作会议,区里的会为大嘛,我们想你参加那边,不可能有分身术,所以就没有通知你了。”
梁健听了石宁理由充足的解释,心里却觉得石宁不通知他开动员会,像是还有别的图谋,难道不希望他来竞争这个党委秘书的岗位。这也只是猜测,上不了台面,不能直接说出口。因此,梁健道,“我想以后不管什么通知,也不管我是否已经有其他的安排,通知总归还是给我吧,如何安排,我自己会考虑。”
“那是,那是。”石宁稍点了头,表示抱歉,又忙道,“钟书记要我拿文件上去,失陪了。”
梁健想,石宁这副想趁早开溜的模样,正好说明他心里有鬼。
第033章竞争上岗(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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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3章竞争上岗(三)
傍晚四点四十五分,梁健在车里等莫菲菲。
车子开出了政府大院,梁健才跟她开口聊天,“今天去市区,见男朋友啊?”
莫菲菲道,“我哪里来的男朋友,除非你是我男朋友?”
莫菲菲虽是大学生村官,年纪二十四岁,比他小了几岁,但说话爽快,爱开玩笑,所以梁健对她说的话也不会当真,也跟她开玩笑,“你说是就是啊。”
“你不怕你老婆回家让你跪搓衣板?”转过脸呵呵笑着。
梁健不甘示弱,“现在流行跪键盘了。”
“看来你真的是外面女朋友太多了,跪什么的经验很丰富。”
两人哈哈笑了一番。
镜州市北部丘陵环绕,一条林荫大道直通市区,下班时分,天清气爽,光线透明,打开窗,开车子,感觉分外的好。梁健开起了音响,听着哥哥张国荣的老歌,别有一番风情。
莫菲菲道:“没想到傍晚坐在车里的感觉还真不错。”
“主要坐的是我的车嘛。”
“你还真有点臭美。”
继续听了一会儿歌,前面的车速开始放缓,进城了,车子开始多了起来。不时有红灯让他们不得不停车,闲话也说得差不多了,莫菲菲问道,“今天怎这么好,说要请我吃饭?”
“我哪天不好了啊,你不赏脸罢了。”梁健叫屈。
“三百六十五天,你也真会挑好日子,平时我都闲得冒烟,偏偏我大学的室友来镜州了,你说要请我吃饭了。”
“看来我是正好凑上你的忙日子喽?”
“可不是吗?你这顿饭我记着呢,以后你要补上。”莫菲菲道,“说实话,你有什么事情想问我?”
“小事!只不过是有些事情觉得奇怪。”梁健道。
“关于竞争上岗的事情?”
梁健想,这小妮子还真警觉啊。他也不想绕弯弯,道:“没错,这次竞争上岗,我有两点觉得奇怪:一是怎么会单独设了一个秘书办主任?另外,现在借用的人员也可以参加竞争上岗了吗?我看到曹颖也在填表。”
“哦……你说的这事啊。你是党委秘书嘛,有些游戏规则你应该懂的啊。岗位嘛,领导想要设几个就设几个,多一个少一个又不影响大局。另外,借用人员参加竞聘,领导说这是为了激发全体干部的积极性,让借用人员参加竞聘,可以给在编人员一点压力,要起到什么‘鲶鱼效应’。”
梁健问:“这些都是你们组织委员傅栋想出来的?”
“我看不是,当初拿方案的时候,没有秘书办主任这个岗位,也没说借用人员可以参加竞争上岗。都是这两天新加上去的。”
梁健脑袋里又浮现出曹颖钻入新任党委书记钟涛车子里的一幕。心想,难道这个岗位是为曹颖量身定做?这种猜疑他只能留在脑海里。
“你会报哪个岗位?还是党委秘书?”莫菲菲问道。
“黄书记走了,钟书记上台了,这个岗位肯定不适合我。”
“那你会报哪一个?”
“没想好。”
“那你慢慢想,我到了。”
梁健停下了车,跟莫非非道了别。
莫菲菲道:“别忘了,你欠我一顿饭。”
梁健笑着:“忘不了,你有空了随时都可以啊”。
第036章组织决定(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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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6章组织决定(三)
距离竞争上岗还有一天时间。中午厉峰来到了秘书办。
厉峰在镇上可不是一个寻常人物。厉峰三十岁左右,国家重点大学毕业,以前也在秘书办干过,后来到了农办去当了一个副主任。据说是领导看他不顺眼才把他调下去的,但镇上没有人不承认他的工作能力,但也没有人不承认他的确有些另类过头。在秘书办的时候,有一次喝酒到酩酊大醉,领导夜里让他弄个稿子,第二天要发言。他醉得打不了字,就拖着一个兄弟到办公室,让他帮助打字,他口述,这个稿子第二天领导拿到区里大会上发言,结果非但没改几个字,在会上还得到了区领导的表扬。这件事让他得了一个“厉太白”的称号,“斗酒文百篇”。可能自己有才情,他也不把领导放在眼里,领导吩咐他官样文章,他有时会说,“这种党八股,我写不来”,就随领导去了,领导拿他没办法,几次下来就有了把他弄出秘书办的想法。
出了秘书办,不再跟党八股打交道,厉峰倒也自在。镇农办的活毕竟轻松,下面有兵,上面有一个很敬业的老同志当主任,厉峰就开始了舞文弄墨、喝酒赋闲的自在生活,在镇上羡慕他的人不在少数,说他不上进的人也不在少数。厉峰把其他人对他的指指点点通通当成狗屁,一概不理,过着自己的舒服日子,他说“无欲则刚,我不管别人,别人也休想管我”。
特立独行如厉峰者,镇机关中还真没几个人是他看得上眼的,而独梁健却入了厉峰的法眼,把他当成自己的朋友,有空就来梁健这里串门,跟他说几句不着边际的话。
出人意料的是,平时对当官似乎漠不关心的厉峰,今天进门就谈中层竞争上岗的事情。
“你们都报了哪些岗位啊?”厉峰问完梁健,又问曹颖。
曹颖瞧瞧厉峰,可能觉得不回答不够礼貌:“我报了秘书办主任。”
“你也报了秘书办主任啊?我也报了这个岗位哎!”厉峰瞪大了眼睛道,“这么说,我们不是成了竞争对手了。”
梁健想笑出来,他知道厉峰说话向来似真似假、假假真真,他也搞不清这次是否真的报名了。
曹颖听厉峰这么说,估计也摸不清他真假,就道,“厉峰,我听人说,平时你都不屑当什么的啊,这次怎么有兴趣报名竞争了啊?”
“哎,谁说我不喜欢当领导,我喜欢得不得了,只是以前没有机会嘛。以前谁当什么,都是领导一句话说了算的。这次不一样了,大家都可以竞争,不仅编内人员可以竞争,编外人员也可以竞争。像曹颖老师你是借用人员,以前断没机会参加竞争上岗的,这次也可以报名竞争了。这次,真可以说是我们这种有才能、却不被领导看好的人的春天啊。”
曹颖听了厉峰的话,脸上热一阵冷一阵,厉峰的话里行间好像句句都在讽刺她,可就是抓不住反驳他的把柄。曹颖试探道,“那么,厉峰你准备好演讲稿了没啊?打算讲什么啊?”
“演讲稿?当然要准备。不过这是其次,我已经准备好钱了。”
“钱?”曹颖以为自己听错了。
“难道你没准备吗?不花钱拉票,到时候鬼投你的票啊。你应该不会不知道,现在的人都是很实际的吧。不拉票哪成啊?”
“拉票?”曹颖没想到厉峰会来这一出,尽管不知道厉峰是真是假,但曹颖还是心中打鼓。如果厉峰真的去花钱拉票,到时候胜算可真的难说了。
“没错,曹颖老师,我可不是背地里耍花枪的人,所以今天我特意来告诉你一声,我肯定是要拉票的。明天鹿死谁手,就看谁舍得花钱了。”厉峰添油加醋道。
“拉票是违反组织纪律的。”曹颖心虚气短,强作正直。
“你说的很对。不过,我想问问,有几个人竞争上岗是不拉票的?”厉峰扔下这句话就朝门口走去,到了门口又回头冲梁健道,“梁健,你的竞争对手,组织上在帮他拉票了。如果你想保住现在的位置,最好马上行动了。”
厉峰走后,曹颖抱怨道:“他就是来说这些的?”
梁健道,“你知道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哦。”
曹颖心有不安:“你说,他会不会真去拉票?”
“说实话,我真不知道。”梁健道,“他的脑子跟普通人不一样。”
“他的脑子是浸过水。”曹颖不满地道。
第037章竞职演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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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7章竞职演讲
厉峰走后,曹颖越来越坐立不安。
对曹颖来说,这的确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之前她从来没有想过,她一个借用人员也有竞争上岗的机会,而前一天去陪钟涛和组织部的领导吃了一顿饭,这个机会就像馅饼一样从天上掉了下来。
酒桌上,钟涛不时盯着她看,她被看得不好意思,不过还是硬着头皮给领导敬酒。钟涛满意地点着头,就对组织部部长朱庸良说,镇上最近要搞一次竞争上岗,调动调动干部的积极性。组织部长朱庸良道,钟书记刚刚上任,搞一次竞争上岗正是时候,乡镇是要多搞竞争上岗,对调动干部创业干事热情有好处。钟涛趁着朱庸良肯定,道,这次中层竞争上岗,想搞点创新,要打破身份限制,像我们小曹从教师队伍借用上来,也已经好几年,很优秀的,我们要允许像她一样的同志竞争上岗,给其他机关干部也一点危机感,谁能干、谁想干,就有舞台、有机会。小曹,快点给朱部长敬杯酒。
曹颖万没想到,钟涛会如此为自己说话,虽然觉得这事有点玄,还是满怀感激地上前给朱庸良敬酒。朱庸良当时也已喝了不少,又见曹颖性感妩媚,酒性上涌,喝了曹颖敬的酒,嘴巴就松了,钟书记在干部人事制度改革上想创新,我们组织部肯定支持。打破身份限制搞竞争上岗,调动借用人员和编外人员积极性,这个很好,你们先试点,搞得好我们还可以在全区推开。兆同部长、姜岩科长,你们要多关注十面镇的竞争上岗工作,多给予指导和支持,以后我们要总结经验,也可以向省市报报信息,宣传一下。
副部长王兆同、干部科长姜岩都说好。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曹颖原本以为自己的未来只有两条路,一条是回小学谋个副校长当当,另一条是考个公务员。如今曹颖却看到了第三条路,而且可能是更加便捷的一条路,就是当秘书办主任,当了秘书办主任,以后上位的机会就更大了。那天晚上曹颖满怀着激动之情,参加了晚宴之后唱K、夜酒等活动,散场后,钟涛专程送她回家,她和钟涛坐在后排,钟涛的手在她大腿、臀部抚动,她都欣然应允,她感觉到钟涛的手,比她那当教师的老公的手更加有力,也许这就是权力的力量吧。她很迷惑,也很享受这种迷惑。
本来到自己篮里的菜,现在受到一个疯子的威胁。
这个疯子就是厉峰。
一个正常人的脑袋是按逻辑办事的,而一个脑子短路的人,就不一定了。这种不可预见性,也会给人带来很大的不安。
曹颖越想越不对,坐立不安,走来走去。
梁健看到曹颖这副模样,真想笑出来。心里暗道,这个厉峰还真会整人啊。知道人家曹颖很在乎这个秘书办主任,他偏来给人找点不自在。梁健又不好安慰曹颖,只好装作没看见。
曹颖终于坐不住了,走到了办公室外面去,不自觉地就走到了厉峰办公室的外面,朝里张望,厉峰果然不在。她装作要到某人办公室办事一样,在楼栋里转悠,其实是想找到厉峰。
到了三楼果然看到厉峰从一个办公室出来,接着又走入了另一个办公室。曹颖悄悄透过玻璃窗望进去,里面的人正在往包里塞东西。曹颖的心就紧了起来。她又来到边上的办公室,厉峰正在跟里面的一个干部说话,接着就将一个信封袋塞给了那个人,还拍拍对方的肩膀,笑着说“请多关照,投一票啊”。对方说“一定,一定”。
曹颖赶在厉峰出来之前,跑到了楼道,又回到了办公室,心里更加乱了。厉峰这东西来真的,分明是跟她过不去。越想越气,跑到了镇党委书记钟涛办公室道:“钟书记,有个事情,我要跟你报告一下,我看到有人在明目张胆地送钱拉票。”
钟涛听了之后,就打电话给组织委员傅栋:“这件事,你好好查一查。拉票贿选这种事情,在我们镇上绝对不允许发生,马上找人一起去查清楚。”
听钟涛吩咐完了,曹颖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钟涛道:“晚上有空跟我一起去吃顿饭吗?陪一个重要客人。”
这天正好是曹颖老公生日:“可今天是我老公生日!”
“老公生日每年都可以过,重要客人却不是天天都有。难道就不能请个假?”
曹颖想了想,纠结了一会终于还是道:“那好吧。”
“不会让你失望的。”钟涛满意地笑笑道。
曹颖想,他这句话应该就是说,她的秘书办主任肯定没问题了吧。
接到党委书记钟涛的电话后,组织委员傅栋马上带上了大学生村官莫菲菲来到了计生办。之前,曹颖就是看到厉峰进了计生办,并把一个信封给了计生办副主任杨小青,并说“请多关照,投一票啊”。
傅栋到了计生办,直接找到了杨小青,把她请到一边就问她,有没人来拉票?杨小青道:有啊。傅栋又问:是谁?杨小青道:厉峰啊。傅栋点头,问题已经证实了,就道:小杨,你很不错,现在我们需要你作证,证明厉峰在竞争上岗中拉票贿选。杨小青听傅栋这么一说,傻眼了,接着忙否认道:不,不,你弄错了!傅栋道:事实已经清楚,怎么可能弄错?小杨,你不用怕,这个事情我们只会处理厉峰。杨小青道:我不是怕,我是说我们信息不对称。我从来没有说厉峰为了竞争上岗的事情拉过票。傅栋不相信杨小青所言,直截了当指出,厉峰来过你的办公室,并把一个装了钱的信封给了你,这难道不是拉票?
杨小青听傅栋这么说,哑然失笑,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扔给傅栋。傅栋拿过信封,心道,这难道不就是一个铁证!拆开信封一看,里面哪里有钱,却是一个宣传单,宣传单上写的是全市青年诗歌创作比赛,下面是一个网上地址,地址的用途是接受社会投票,按照得票高低,确定前十名,再由专家评委评审投票,决出一二三等奖。
傅栋只好苦笑起来,“他就是为了这个事情来拉票?”
杨小青说,当然了,他是个文学青年,你以为他在乎一个镇上的中层岗位啊?我宁可更加相信他在乎全市青年诗歌创作一等奖。
傅栋平时对这个特立独行的厉峰有些了解,觉得杨小青所说可能事实。他又去了边上的民政办。据曹颖说,厉峰也去过民政办拉票。到了民政办询问了工作人员小赵,得到的结果居然与杨小青如出一辙。
傅栋无法,只得将情况如实向镇党委书记钟涛作了汇报。
钟涛又把曹颖叫来,对她说,你想多了。曹颖听调查的结果是这样,脸上很没面子,强调道,里面说不定有问题。钟涛安慰道:你放心,在这个镇上谁说了算你还不清楚?竞争上岗只是个面子,我钟涛才是里子,关键还是待会一起跟他陪客人陪好。
曹颖只得作罢。
傅栋调查结束之后,镇上就开始传,曹颖到镇党委书记钟涛那里告别人状,而且是毫无根据的乱告状。有人就道:这女人想当官想疯了。曹颖作为一个背叛者的形象,在机关干部中流传,有些人看不惯,就道:本来明天还真想投她一票,现在我肯定投厉峰的。
晚上曹颖陪着镇党委书记钟涛去接待重要客人。所谓重要客人,其实也就是钟涛的普通朋友,其中级别最高的也就是区委宣传部长,其他的也有科级干部,还有一个穿戴像混社会的赵弓。曹颖觉得以前在镇政府见过这人多次,但对他的具体情况并不熟悉。这个饭局,明显不是为了什么公事,反而像是一个饮酒取乐的私人聚会。每个客人身边都坐了一个女人,女人就帮助倒酒、劝酒,整个饭局倒是热热闹闹。如上次一样,饭局之后就是唱K,之后又是夜酒,最后又是钟涛的车送她回家。整个过程中钟涛都不忘在她身上这里那里的吃豆腐,她都忍了,心想,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没想到回到家,作为普通人民教师的老公还没睡。曹颖问道,你怎么还不睡。老公没好气地道,你在外面陪人家花天酒地,我这个作老公的还能睡得着吗?曹颖道,你别乱说。老公说,你自己是听不到,外面已经有人在传,说你整天围着钟涛转,一心想要上位。曹颖没想到流言蜚语这么快,骂道,你听谁说的,放屁!老公道,你别管谁说的,想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曹颖说,难道你相信别人,不相信我?老公道,今天是你老公我生日,你陪别的男人去喝酒,你还想让我相信你!两人一晚上吵吵闹闹,都没睡好,早上起来都是黑眼圈。
竞争上岗前的那天晚上,镇党委副书记章华、组织委员傅栋安排了另一个饭局。这个饭局是镇党委书记钟涛吩咐的,目的是通过组织活动的方式,让镇上一些政治上与党委保持一致的同志给石宁、曹颖等目标人选投票。个人拉票,那是拉票贿选;组织拉票,那是贯彻组织意图。那顿饭摆了两桌,二十来人,都是平时比较听话,或做做工作能够听话的一些镇干部,如果这些人全部投目标人选的票,再加上人选自己投自己的票,票数基本上超过了半数。一旦超过半数,之后的事情就由党委拍板了。饭吃得也是一个欢,大部分醉卧酒场。已喝了**分的傅栋,给每个目标人选打电话,说自己替他们喝了多少多少酒。目标人选们在电话中忙不迭地道谢,心里想的都是事成之后,送多少钱给傅栋以示谢意。
竞职演讲放在镇政府大楼四楼,梁健和丁百河一同走进去,心道,这次竞职演讲氛围搞得还蛮隆重嘛。
原本开大会的主席台,被布置成了演讲台。主席台后的一块大横幅写着:
十面镇中层干部竞争上岗演讲会。
台下第一排放着镇领导的席签,区委组织部副部长王兆同和干部科科长姜岩的席签,也放在非常显眼的位置。领导座位后面,就按照惯例排列镇机关干部的座位。
领导走进来坐下,梁健才发现新任镇长金凯歌并没有入座。梁健在会议室张望,也没看到金凯歌的影子。不久,组织委员傅强接听了一个电话,之后斜着身子伸手把金凯歌席签盖倒了,放入桌子的固定抽屉里,这样第一排除了镇长金凯歌,其他班子成员都到齐了。
梁健心里纳闷,金凯歌是镇党委副书记、镇长,可以说是第一副书记,这种情况下,他为什么没来参加演讲会呢?今天的演讲会,镇党委书记参加了,区委组织部分管干部的副部长到场了,其他班子成员通通到了,怎么就金凯歌没来呢?难道他对这个竞职演讲不感冒?还是有其他特别重要的事情呢?
竞职演讲并没有因为金凯歌的不到场而推迟。
演讲会由镇党委副书记章华主持。章华拿着主持稿来到了演讲席上,开始主持:“各位领导,各位竞职选手,同志们,大家好!首先,我借用一下这个演讲台说几句,接下去这个演讲台就全权交给各位竞职选手了。经镇党委研究、区委组织部同意,今天我们在这里举行十面镇中层干部竞职演讲会,这次竞争上岗是我镇党委着眼于加强全镇干部队伍建设、深化干部人事改革、激发全体干部活力和创业干事热情而下决心搞的一次竞职演讲。这次我们推出的中层岗位共有11个,报名参加竞争的共36人,比例超过了3:1,充分体现了竞争的特点……下面我想再强调一点,这次中层竞岗,下一阶段主要分为三个步骤:一是今天现场竞职演讲,每个竞争对象上台脱稿演讲,台下所有参会人员打分;二是召开党委会议,根据每位竞争对象的演讲得分情况,由党委会议按照人岗相适的原则进行研究,最后决定任用人选;三是公示任命……下面,我们开始竞职演讲。首先,有请第一个岗位镇党委秘书的三名竞职对象石宁、梁健、张超……上台演讲……”
石宁上台的时候,全身都情不自禁地发抖。在走上台时,他就听到下面的镇干部中,有些正在就章华的讲话议论纷纷。有些人在讲,“我刚才没听错吧?今天不是当场打分,当场决定谁上?”“那当然,最后还是由党委会议决定的。”“那还搞个毛啊,信誓旦旦搞这么一个形式,最后还是那几个党委委员说了算,这不就是一个形式啊!”“那你想怎么样,这是做给大家看的,做给上级看的,你还真以为公开公平公正啊!”“我知道领导要我们投哪些人的票,我就偏偏不投他们。”一个镇上总有几个老同志,说些很多年轻人不敢说的话。
这些话声音虽不大,但却特别刺耳。镇党委书记钟涛皱着眉头,区委组织部副部长王兆同就当耳旁风。这些老同志也就发发牢骚,当没听见也就过去了。镇党委委员傅栋却没办法这么洒脱,站了起来,挤出严肃的表情,朝后面张望,那些老同志也稍稍买了点面子给他,说还是在说,声音小了不少。大家的注意力逐渐投射到台上还没开腔的石宁身上。
石宁平时在台下很会讲,但他有上台综合症,一到台上就怯场,这也跟他太在乎这次竞岗有关系。
上台前又听到有人说“我知道领导要我们投哪些人的票,我就偏偏不投他们”之类的话,他就心里更加有了负担,说话疙疙瘩瘩,“各位……领……导,今天我竞……竞……竞职的岗位……岗位是……”
第040章冬虫夏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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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0章冬虫夏草
“看什么这么专心呢?梁健。”妻子陆媛道。
陆媛早已瞧见梁健下车后,往车窗内里张望着什么,就偷偷踮脚来到他身后,想发现点什么小秘密,可车内什么也没有,故问他。
梁健被吓了一跳,脚是没跳起来,心里蹦了下。赶紧道,“没看什么。”
“没看什么,你一直往里看?”陆媛觉得不对劲。
“窗玻璃上好像有点脏,我在犹豫要不要开门去擦。”梁健奇怪自己为什么要撒谎。车窗内的确有点脏,那是自己的脑袋留下的,可他并没有想着要去擦掉。
陆媛:“我还从没发现你这么洁癖呢。这有什么好犹豫的?想擦,擦掉就得了,我看你刚才犹豫那会儿,早够把三块窗玻璃擦干净的了。我说梁健,你做事有时真有些太犹豫不决了。我老爸也这么说。让你给你们钟书记送礼,估计你还在犹豫吧!”
这哪根哪啊。梁健心道,怎么说着说着又到我身上来了。
这家里关于他在单位的事,远不止陆媛会提到,接下去家庭晚餐上,还有得说了。
丈人陆建明似乎很关心梁健的仕途,早已听说了他们中层竞岗的事情,故作关切地问道:“中层竞岗的事情怎么样了?”
“竞岗是结束了,可结果还没出来。”梁健扒着饭,想尽快把饭给巴拉进嘴巴完事。
丈母今天特别殷勤给他夹菜,让他吃了碗里的,盘子里的又到了碗里,怎么都吃不完。看来丈母今天是不让他敷衍了事。
陆建明:“你觉得自己有几分胜算?”
梁健:“没什么胜算。”
陆媛插话道:“为什么?”
梁健把竞争对手石宁与钟涛的关系说了。
丈人:“这点你认识上倒算清醒。既然知道钟书记会用石宁,为什么还要去竞争,政府办主任的位置不是空着吗?干嘛不去竞争这个位置?”
梁健:“只是气不过,为什么钟涛当了书记,就要把我这个党委秘书给撤了?”
丈人:“气是气。可你现在是意气用事,或者说以卵击石。有个道理,你该明白吧,那就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你只要在钟涛的领导之下,就应该了解他的想法,积极去配合,你才能在十面镇站稳脚跟。除非你有本事调出十面镇。”
梁健本想说,不定哪天我真就调出十面镇了。只是这事八字还没一撇,他不好说。只好不再言语。
陆建明还没完,对钟涛说:“我听人说,你们党委会议已经开好了,但任用人选却没有出来,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梁健道:“听人说,有人想要一岗一价,把这些岗位给卖出去。”
梁健本想说这人是“钟涛”,可陆建明对钟涛印象并不差,他就用了个“有人”代替。
陆建明并不奇怪,反而问,“上次让你给钟书记那里送礼,你送了吗?”
梁健道:“没有。当时有点事耽搁了。”
梁健没有说自己压根就不想送。
陆建明定定看了梁健一眼,头似乎不满地摇着,“梁健,这事不抓紧不行了。不管你怎么看待送礼的事情。目前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了。你要知道,钟书记在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主动上门去送礼,即使这次党委秘书的位置轮不到你,其他的位置还有你的份,如果你不送,那么以后你在十面镇真的会变成平民百姓。这一点,你的认识要清醒。”
梁健勉为其难地道:“知道了。”
陆建明还不放心,“媛媛,送礼这事,你要督促好,最好今天,最迟明天,你让梁健一定要把这礼给送掉。你一起陪去,起码陪到钟书记楼下。”
陆媛瞧瞧梁健,道:“好,我陪去。”
陆建明又道:“礼尚往来,在官场是必不可少的,这一点你们以后一定要记住。人家在乎的倒不是你真送了多少钱,而是这个礼数,表示你对他是不是尊重。”
梁健想,这应该是原政协副主席的陆建明多年为官心得吧,当时他在位时,不知收了多少人的礼。
从丈人家出来,梁健舒了一口气。
陆媛道:“你这口气叹的,好像我爸妈家是劳教所。”
梁健道:“是炼狱。这段时间,每次吃饭就跟炼狱一样难受。”
陆媛道:“你想多了吧。老爸也是为我们好,也是为了你的前途着想。”
梁健道:“可是你不觉得奇怪吗?一个镇党委书记上台了,就把下面的帽子一个一个标价出售,这难道是正常的事情?你爸爸,为什么都不抱怨一句,说这个钟涛有问题。连个抱怨都没有,就让我去送钱、送礼。”
陆媛道:“梁健,这不是我说。在官场混,我老爸吃的盐比你吃的饭多,过的桥比你走的路多,这点你不得不承认吧?”
梁健道:“我承认,还得加上,喝得酒比我喝的水多,收的礼比我的工资多,行了吧?”
陆媛道:“你这是贫嘴。我老爸听你这么说会不开心的。”
梁健泄气道:“其实,你老爸从来没有对我开心过。他对我和你的结合本来就不满意。”
陆媛道:“但我们不是仍旧结合了呢?接下来,我们只要尽量让老人家开心点就行了。”
梁健停下了车,把头往窗户上靠了靠。这个位置正好是他躲避莫菲菲的吻脑袋撞到的位置。心道,现在坐在车上的是莫菲菲就好了,她不会让我去讨他老爸的欢心。莫菲菲当然不会,因为莫菲菲只是他的同事。意识到这一点,他又把脑袋从窗上移开:“陆媛,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见梁健说得认真,陆媛转过了脑袋:“什么问题?你说。”
陆媛眼睛明亮,从这明亮的眼睛中,梁健依稀看到大学时代的陆媛。然而,陆媛的想法与大学时代已经大不相同,大学时代的陆媛单纯,从来没有逼迫梁健勉强去做什么事情。梁健除了觉得陆媛漂亮,更觉得陆媛从来没对他有什么要求,让他觉得自在。而到社会上,陆媛一点点在发生变化。其实,梁健认为这都是她那个当领导的爸爸一直在给她灌输一些不适合她的想法,让她与他之间,似有似无地产生了一层看不见的玻璃,这个玻璃就叫隔阂。
梁健意识到小两口之间的隔阂,其实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如果任其发展,就会变成一堵墙壁,到时候想要拆除就困难了。
所以,今天他有必要跟陆媛聊聊。
陆媛见他没有马上说话,催道:“你倒说啊,你有什么问题?”
梁健:“我想问你,你是喜欢我这个人,还是喜欢我这个职位?”
陆媛笑道:“当然是你这个人呀,假如你有一个好的职位,我就更喜欢了。我老爸也会更喜欢。”
梁健:“先别提你老爸。我问你,如果我没有一个好的职位,你还会喜欢我吗?”
陆媛想了想,皱了皱眉:“你为什么会没有一个好的职位!凭你的能力,你应该有一个好的职位,当一个乡镇领导是最起码的事情,众望所归啊。”
梁健:“你别岔开话题,就回答我说的,如果我当不上领导,你还会跟我在一起吗?”
陆媛板着脸道:“当不上领导,我们拜拜。”
梁健心里一震,他没想到陆媛回答得如此干脆。他就不出声了。
陆媛见梁健认真了,就娇气地把脑袋靠过来:“老公,我逗你玩呢。”
梁健低头问道:“真逗我玩?”
陆媛道:“逗你玩。不过,从心里讲,不管凭什么,无论是能力,还是关系,还是八字,我真的觉得你是当领导的料啊。我看好你的,我老爸虽然嘴上不说,他也是看好你的。关键是你自己得有信心。我有时候,觉得你真就缺少一份果断和自信,否则我想你可能早就当领导了。”
梁健重新启动了汽车,只是“嗯”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这种感觉就如一个喝光的矿泉水瓶被拧上了盖子,空是空的,就是透不了气。
他很想找人喝酒。
找人喝酒是没时间了。因为陆媛就像她父亲派来的督察,督促他一定要给钟涛送礼。
送什么呢?两人费解了一翻,决定去镜州大厦看看。
一般东西送给镇党委书记,肯定是出不了手了。
于是两人直奔名贵礼品专铺。里面竟是些名烟名酒、人参灵芝、冬虫夏草。梁健想退出,嘴里一直道:“我觉得没这个必要了。人家不一定送东西的,就我一个人送不是太丢脸?”
陆媛硬扯着他:“人家不送,我们送了,那才有效果。”
陆媛这话一说,就瞧见一个熟人在北京同仁堂专柜上,领取货单去付钱。陆媛拉拉梁健:“这人不是石宁吗?”
梁健放眼看去,果然是石宁:“是他哎。”
陆媛用手点了点梁健的脑袋:“你看你看,你不是说石宁十拿九稳能够得到党委秘书的位置吗?可人家不是照样在送礼啊?只要不是已经戴在人家头顶的帽子,都有可能被人抢过去。石宁就是怕这一点,所以也来买礼物送给领导吧。”
梁健也是出于好奇:“我们去看看他买了什么?”
陆媛道:“对对,我们去看看。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此刻石宁已经去付款的柜台排队,梁健和陆媛来到了购物柜台。
女服务员马上靠上来问:“两位需要什么,我可以拿给你看。”
陆媛道:“哦,我们看看冬虫夏草。”
第041章送礼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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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1章送礼途中
女服务员一听要买冬虫夏草,喜逐颜开:“两位想要买哪种冬虫夏草,价格实惠一点,还是高一点?”
陆媛道:“你给我们推荐推荐。”
女服务员道:“没问题。我们这里高档一些的,我推荐这款,100克价格是五万。如果是中档的,我推荐这款,50克价格是两万八。再低档一些的也有,但如果两位要送给重要朋友,这款我不推荐的。”
陆媛问:“刚才有位顾客好像也买冬虫夏草,他买了那一款的?”
女服务员朝那边付款柜台望了望,道:“哦,他买了50克两万八的,这已经很不错了。你看,他来了。要不你可以问问他。”
梁健赶紧道:“不用了,谢谢,我们再考虑考虑。拉着陆媛的手走开了。”
两人在远处见石宁将单据交给了服务员手里,领着50克礼盒装同仁堂冬虫夏草走了,一边走一边时时提起来看看,好像害怕礼盒会漏,把这贵重的冬虫夏虫从底下漏出去。
陆媛道:“你打算买多少的?”
梁健道:“他买冬虫夏草,我还买,那不是白痴啊,我宁可直接送钱。”
陆媛道:“我也是这个意思。那就直接送钱吧,你打算送多少,我们马上去取。”
梁健道:“今天就送?还是改天吧。”
陆媛抓着他的胳膊说:“从小老师就告诉我们,今日事今日毕,成功人士都是这样的。有些机会没抓住就永远失去了。”
梁健之所以说不买冬虫夏草,本想把送礼的事情往后拖,没想到陆媛监督得如此到位,让他没有半点拖延的余地。
两人用信用卡在自动取款机上取了两万块钱现金。
梁健在乡镇混了这么几年了,就是从来没有这么**裸地去送过钱。
手里拿着一叠钱,问陆媛:“这怎么办?”
陆媛:“什么怎么办?”
梁健:“就这么送吗?”
陆媛:“那肯定不行,至少要包个东西吧。”
梁健:“包什么东西?买个红袋子?”
陆媛:“行,买个喜袋吧。”
两人在一个小杂货店买个了人家出喜份子的红色封袋,将两万块钱塞了进去。两万塞在了里面,就鼓鼓囊囊的了。陆媛把袋子放在手里颠了颠:“有份量了。”
梁健又道:“就这么单送个红袋?如果他不肯要怎么办?”
陆媛:“这倒也是啊。一般情况下,如果你明目张胆地送钱,领导是不会要的。得买点别的东西,将钱放在里面。领导一般都会张一只眼、闭一只眼,等人走了才会看。要不买一个水果篮吧,上人家里,总不能“香蕉手”吧。一个水果篮,也不是贵重东西,他也不可能不收。放下水果篮走了,他才会看里面的钱,这样就完事了。”
梁健:“好,那么我们去买水果。”
水果篮买好了。梁健还在吱吱唔唔:“是不是还得再买些别的?”
陆媛算是看出来了,梁健其实就是在拖延时间。陆媛不耐烦地道:“其他什么都不用了,要的是你去把礼给我送了。”
梁健没有办法,最后终于想出了一个杀手锏:“我不知道钟涛家住哪里啊!”
陆媛大摇其头:“你在十面镇干了这么多年,书记家住哪里都不清楚,你也够失败了吧!”
梁健随陆媛说去。不知钟涛家住哪里,肯定就没法去了吧。梁健心里乐着。
陆媛却道:“我就知道你这人,糊里糊涂,幸好事先我已经把钟涛家的地址帮你弄到手了。”
梁健惊讶:“你怎么弄到的。”
陆媛道:“我让王巧玲帮忙的。她不是认识区委组织部干部科长姜岩吗?干部科掌管全区干部的个人信息,弄个钟涛的家庭地址还不简单!可为了搞到这个地址,我答应欠王巧玲和姜岩一顿饭,要还的。”
“姜岩,就是你说的江中大学的师兄?”梁健问道。
陆媛:“没错。”
“哦。”梁健心里想到了区委办秘书科的余悦,她是自己的师妹。
师兄、师妹这种称呼本来就带有暧昧成分。梁健不知道,那个姜岩与妻子陆媛的关系到底是什么程度。
陆媛打断了他的思路:“赶紧吧,太晚了,人家领导也要休息。”
看着从区委组织部弄来的地址,按图索骥,两人来到了水华府小区。水华府是镜州市的高档住宅区,里面住的不是高官,就是商人,除了有钱的,就是有权的,也有权钱都有的。小区物业管的严,两人说出了地址和主人家的名字,保安才放行了,并叮嘱他们车子别随便停。
小车开进了小区,终于来到了一栋楼下。对了对楼栋,就是这儿了。
陆媛:“你上去吧,我就呆在车里,待会有保安来催车子开走,我在车里可以解释一下。”
梁健:“那我上去一下,马上下来。”
梁健两手空空地出了车子。
陆媛赶紧喊住他:“梁健,东西,你不带东西,你去干嘛!”
梁健苦笑:“忘了。”
陆媛:“你可以什么都忘了,东西不能忘啊。要不你送什么礼呀,真是。”
陆媛从车里望着梁健向楼道的防盗门走去。心想,这个梁健怎么天生不是送礼的料呢!在官场混,说白了,不会送礼,就是不会当官。陆媛真有些怀疑梁健能不能在官场混下去。
其实,梁健并非不会送礼。他跟着原镇党委书记黄少华时,逢年过节,也不时给上级领导和上级部门送礼。茶叶上市的时候送茶、竹笋上市的时候送竹笋、年节的时候送烟、酒、领导下来检查的时候送土特产、平时有事请上级帮忙又什么节都不是的时候送镜州大厦的卡,梁健参与的送礼次数不少,平时也没觉得不自然。关键是看,送给谁,为了什么送。
礼尚往来,在官场是一种惯例了,大家也都习以为常。但送礼也有两大难,一是有些礼物明文规定不能送的,比如在干部选拔任用时候送礼,送得好能助你飞黄腾达,送得不好能把你打入万丈深渊,假如你以提拔为目的的送礼遭到检举,很可能就会受到组织处理,一生前途毁于一旦。二是送给明明对你不感冒的人。在官场就是这么怪,有时候明明知道对方对你不怎么样,却还要厚着脸皮给对方送礼。关键就在一个“利”字,尽管对方对你不感冒,你对对方也不感冒,但人家有权有势,对你的利益有好处,你就得去送礼。这种礼也不好送,送好了人家接受了,改变了以前对你的态度,送得不好,等于送个把柄在别人手里。
梁健之所以非常不乐衷于这次的送礼,就是觉得向钟涛送礼,上述的两大难全部符合。他隐隐觉得,这次送礼,有点凶多吉少。
摁下了防盗门上钟涛家的号码,里面响起了铃声。
钟涛和其老婆都在家,女儿在自己房间做作业。说是做作业,其实正跟同班一个男同学用QQ 视频聊天。
钟涛老婆马来娣不耐烦的道:“这两天来我们家敲门的人怎么一个接一个,刚才你们单位那小伙子石宁来过了,才走两分钟,怎么又有人敲门。”
钟涛躺在沙发上道:“这几天没办法,我们在搞中层竞争上岗,来的人,都希望你老公提拔他,这两天你就忍一忍吧!”
马来娣:“好好,忍一忍就忍一忍吧。”
马来娣嘴上这么说,心里开心还来不及。只要有人进家门,不是送礼,就是送钱。她一下子感觉到当上镇党委书记的老公,比以前更加受人尊重,家里的开销问题也比以前更加宽松,她正在筹划着,今年要在另外一个高档社区,再置办一个房产。这是为女儿将来准备的。她知道自己这个宝贝女儿,很贪玩,成绩不行,将来指不定能成什么大器,还是由他们父母为她的将来多考虑考虑吧。趁这几年她老子当党委书记,给她买套房子,至少以后不会没地方住了。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马来娣从防盗门呼叫系统的视频中看到一个年轻人,不认识,就对钟涛说:“一个年轻人,不认识。”
“你问他是谁。”钟涛道。
马来娣:“你是谁啊?”
梁健道:“我叫梁健,是镇政府的。”
马来娣对钟涛道:“叫梁健。小年轻。”
“梁健?”钟涛皱了下眉头,心想,他怎么来了。
“要不就说你不在。”马来娣道。
“等等。”钟涛皱着的眉头舒展了开来,嘴角露出一丝笑容,“让他上来吧。”
防盗门打开又关上。
楼道里的感应灯一下就亮了起来。
梁健注意到楼梯边上有一个小东西不知谁扔在那里。这是一本小小的册子。梁健捡起来看着封面上的字迹:优生优育袖珍手册。
原来是一本计划生育宣传册,大小跟一百元钞票大小差不多。
梁健想,他和陆媛都还没小孩呢,捡去随便翻翻也没什么不可以。于是就把小册子揣在了怀里。
钟涛家住在五楼,是跃层的房子,等于是包揽了两层房子,面积已经达到了200平方。梁健向楼上走时,不时掏出宣传册瞧瞧,其实他什么都没看进去。无非是在拖延时间。
手机猛然响了起来。陆媛来电催他了。
梁健接起道:“马上到了。”
陆媛在手机中的声音:“你早该到了,爬个五楼你用的时间都比爬个山都长了。”
梁健说了声“别急,马上到了,我先挂了。”
第044章新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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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4章新的笑话
一本计划生育宣传册,大小跟一百元钞票大小差不多,放在一个红包里,大家都会以为那是一叠百元大钞。
钟涛涨红了脸说不出话来。
金凯歌一直严肃,此刻也禁不住笑起来:“钟书记,这东西,算不算贿赂?”
镇人大主席毕勤晕晕乎乎的宿醉脑袋,也被逗乐了:“钱贿赂肯定不是,只能称为性贿赂吧。”
章华见如此场面,哭笑不得,不过他见到钟涛的样子,打起了圆场:“这个东西,还是我来处理吧”,然后就飞快地收了起来,然后对大家道:“各位领导,今天会议的内容,希望大家保密,别外传了,就我们几个知道就行了。”
大家都知道,流言传播最快的地方,就是机关了。乡镇,虽是最低级别的行政机关,可所有机关的特质,在这里一样都不缺,包括传播流言的速度,可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在镇政府的停车场所,有个镇干部与另一个镇干部聊着:“你听说了没有,梁健给钟书记送礼啦!”
“送了什么啊?”另一个镇干部问。
“一本优生优育袖珍手册。”
“不会吧。真有这事?你开玩笑的吧。”
“真的,不信你自己去问吧。”
当然没有人会真的去问梁健。
中午机关食堂。
钟涛走进食堂里面的包间。
在大厅用餐的镇干部,都偷偷地瞄着钟涛走进去。
每个人都想看看钟涛脸上的表情,看到的只是钟涛紧绷的脸。
钟涛一进入里面,大厅的人就开始议论。
“钟书记肯定已经被梁健这小子气炸了。”
“那肯定的,平时他收到的礼物都是人民币、茅台酒,谁想到梁健会送优生优育袖珍手册。这个梁健到底安的是什么心啊?难道钟涛的女儿不是他亲生的?”
“这值得考察考察。”
“还考察个屁啊,小心钟涛找你算账。”
“找我算账是不可能的,要找肯定找梁健算账。”
镇上一个会议之前,与会人员在闲聊。
有人说:“那个梁健,好在没有送钱。否则这次肯定要被开除出去。”
另一人说:“他可能本想送钱的,后来一想不对,钟涛和黄少华是死对头,他改了主意,送了一本优生优育册子。这小子心机还蛮深啊,居然试探钟涛。”
“试探了钟涛,也让钟涛丢脸,钟涛是不会放过他的。”
在办公室里,梁健浏览着网页。他对镇上的流言蜚语已有耳闻,但并没有太在乎,反正木已成舟,这样的事情没有回旋的余地。
而准秘书办主任曹颖,却充满了好奇。
“梁健,你真的……”她欲言又止。
梁健:“真的什么?”
“真的送给了钟书记一本优生优育……”
梁健:“优生优育袖珍手册?你要问这个事情吗?”
“是……的。”
“大家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梁健不想辩解。
下班前四十分钟,妻子陆媛打来电话,劈头就问:“梁健,你都做了什么好事?”
梁健装糊涂:“什么啊?”
陆媛道:“什么?你难道不清楚自己给钟书记送了什么东西!你没有送那两万块钱,而是送了一本优生优育手册。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了你做的好事!”
“知道就知道呗。总比全世界知道我行贿好吧。”
“你那两万块钱哪里去了?”
“……”梁健思考了下道:“后来,我又存入银行了。”
“你存入银行干什么?让你送钱你不送,你倒好给人家送什么优生优育手册。你这是把自己的前途断送在自己手里了。我老爸很生气,说你是扶不起的刘阿斗。”陆媛不满地抱怨。
“你老爸生什么气。”梁健也火了,“他应该为他的馊主意向我道歉才对。如果我真给钟涛送了钱,我才算是把自己的前途断送了呢!你知道吗?钟涛把我送钱的行为,定为行贿买官,把镇长、人大主席、纪委书记和组织委员都叫去开书记办公会议。如果从红袋里拿出的是钱,而不是优生优育手册,他就会让纪委立案调查我。真那样我才死无葬身之地了,别说当官,就是公务员身份都会打水漂。这点你老爸考虑到了吗?”
“钟涛真的会那么做?”陆媛将信将疑。
“镇上所有人都清楚这个事情。”梁健道,“你不相信我,就去问他们。”
陆媛的消息是从闺蜜王巧玲那里听来的,王巧玲是从组织部干部科长姜岩那里听来的,姜岩是从镇上的组织办了解到的。这件事情现在成了长湖区的一个笑话,钟涛和梁健成了这个笑话的中心人物。
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不管笑话有多么好笑,旧的笑话总会被新的笑话所掩埋。
新的笑话据说是这么发生的。
锦州河畔有许多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宾馆,提供价格80元左右的钟点房。时值中午十二点一刻左右,一个中年男人与一个身穿风云发屋制服的女人进入了其中一家小旅馆。两人虽已不是十九二十那种饥渴的年龄,但血液里却也不乏疯狂的因子。两人利用中午时间开房,自然是想在此**一番。
大约在两人刚刚进入正题之时,有两个男人冲进了宾馆,直奔两人开的房间,狠狠擂门。
开房的鸳鸯知道暴露了,自然死活不肯开门。
外面人也当然不给里面人穿衣的机会,合力往内踹门。旅馆里的墙本身质量一般,门更挡不住两个壮汉的硬踹狠踢,不久门锁脱落,房门打开。
里面两人都刚把裤衩扯上,女的还来不及戴上文胸,就这样暴露在了两个冲进来的男人前面,只好双手交叉胸前,护着还算丰满的双峰。
冲进来的两个男人,是两兄弟,其中一个是女人的老公,另一个是老公的兄弟。
女人的老公狠狠盯着两人,一动不动。
偷情的男人心虚了,不知所措,见来人不动,他也不知如何行动,这么走了,肯定休想,如果不走,接下来还不是等着挨揍。他不由朝女人看了眼。
女人朝他使眼色,让他赶紧快走。
他会意,此刻不走更待何时。
然而当他刚迈了一步,女人的老公和他的兄弟仿佛苏醒的饿狼,一起扑向了他,将他一顿毫不留情的拳打脚踢。
打完了、踢完了。男人的鼻子歪了,嘴巴裂了,额头破了,身上也伤得不轻,麻木之中还不知道肋骨有没断、腿骨有没折,他就已经被提上了一辆面包车。
车子开动了,男人以为他们会把他扔进河里淹死,或者带到荒郊野里像狗一样宰了,就地掩埋。但出乎意料的是,车子开往了十面镇。
车子在十面镇政府大楼前“吱”停下来。他又被抓着赶进了镇政府办公室。女人的老公大声喊道:“这人是你们镇政府的人吗?”
镇政府办主任石宁一看吓了一跳:“丁会计,你怎么被打成这样?你们这是干什么!”
来人道:“是你们镇政府的人吧!”
“他是我们财政办主任丁百河。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打人,我们要报警!”
石宁假装要拿起电话,女人的老公一把摁住了石宁的电话道:“要报警的人是我们,这个姓丁的混蛋搞了我老婆!”
“啊……”石宁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这下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把你们书记、镇长叫出来!否则我们把这里的东西都打个稀巴烂!”男人的兄弟喊道。
捉奸事件后,丁百河在家休息了足足一个月。他的颧骨、肋骨和腿骨都没事,就是一根小脚趾骨骨折,骨头虽小,也是上帝捏出的206块骨头之一啊。甚于骨头疼痛的是心理的创伤,没被捉奸在床,但被捉奸在房,其中的紧张和焦虑足以让心理脆弱型男人萎靡几个月了。
更有甚于身体创伤和心理创伤的是,丁百河后来知道,他是掉进了别人为他设下的陷阱里。
那天天气阴恻恻的,梁健呆在办公室里,感觉浑身不舒服,想到丁百河出院之后已经六七天,在家里静养的这段时间,自己没有去看望过他,于是提了两瓶高度白酒,去丁百河家看他。
丁百河躺在客厅椅子里,一只脚上了石膏,搁在茶几上。梁健坐下来后,丁百河道:“我的事,肯定已经成为全镇上下的笑话了。”
梁健宽慰道:“事到如今,你也别多想了。男人嘛,有时候管不住下半身也正常的,你说这个世界上有多少男人没有在这个方面花过心、出过墙,只是有些暴露了,有些没暴露。这就跟当官的一样,没有**的,只是因为没有被抓而已。”
丁百河道:“老弟,你说的也没错,可这次我真是做了冤大头,那个女人我是第一次碰,结果还没做,就被逮住了。人倒霉了,真是没话说。”
梁健惋惜道:“其他倒是小事情,就是你竞争镇财政办主任的事情,因为这件事可能希望要小得多了。”
丁百河道:“这个主任不当也罢,钟涛上台,肯定要用他的堂弟钟少春,我之所以选择去竞争,不过是咽不下心里那口气而已。如今我老婆都已经搬回娘家住了,要跟我闹离婚,一个财政办主任又算得了什么?”
梁健道:“那倒也是,齐家治国平天下,家庭是第一位的,你还是好好把你老婆哄回来吧。”
丁百河:“发生了这种事,谈何容易啊?”
第045章多头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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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5章多头刺激
梁健:“时间是最好的疗伤剂,只要你以后不要再犯了,估计你老婆也会原谅你的。”
丁百河:“还犯啊,当时我是一时冲动。看来,冲动真是魔鬼。”
丁百河的手机响了起来。丁百河瞧了瞧,眼睛瞪得圆圆的,一副惊讶不已的表情。嘴里自言自语道:“怎么会是她?”
梁健问道:“是谁?”
丁百河将屏幕给梁健看,屏幕上写着“刘芸”。
梁健不认识,问道:“刘芸是谁?”
丁百河:“就是风云发屋的刘芸。”
梁健这才就记起来了:“你的情人。”
丁百河小心翼翼地接起了电话:“喂?”
对方在手机中传来了哭声。梁健都听得到。
丁百河有些急了问:“干什么哭啊?你那边怎么了?”
刘芸道:“丁主任,我对不起你。”
丁百河疑惑了:“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这事算我们俩都倒霉,其实我们还没发生什么呢。你现在怎么样?”
刘芸道:“我现在还好,我要离开镜州市了。”
丁百河想到刘芸本来就不是镜州人,发生了这种事,又被老公抓了现行,为换一个新的环境,离开镜州市也是正常:“可惜我脚趾的伤还没好,不能给你送别了。”
刘芸道:“不用了。”
丁百河道:“祝你一路顺风。”
刘芸道:“谢谢。”
丁百河道:“那就这样了,我这里有个朋友来看我。以后保持联系。”
丁百河也知道保持联系这种话不过是客气而已,以后基本上是不会联系了。
刘芸在挂电话前突然又道:“丁主任!”
丁百河:“怎么了?还有什么吗?”
刘芸道:“我真的对不起你。我想在离开之前把事情告诉你。”
丁百河这下想听下去了:“你要告诉我什么?”
刘芸道:“你中了你单位某些人的计。有人出钱,让我同意和你出去开房间,也有人出钱让我老公和他弟弟跟踪我们,在我们开房时抓我们现行。也有人出钱,让他们打了你,把你送到镇政府去。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你们单位里有人要害你,他们特意花了钱,雇人这么做的。”
丁百河眼睛都直了,没想到有人这么阴险:“是谁雇了你们?”
刘芸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不可能说出是谁雇我们。我打这个电话的时候,我已经在外地了。我只是觉得你算是一个好人,有情义,我才多此一举打这个电话,目的是提醒你,小心,不要再着人道了。我的话说完了,我们以后也不可能联系了,祝你一切都好。再见。”
丁百河再打过去,那边电话已经关机,再也联系不上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梁健见丁百河面如土色,显然是受这个电话的打击不下。
丁百河稳定了一下情绪,才把电话中听到的,告诉了梁健。
梁健听了后,稍作思索道:“这件事,没有别人,肯定是钟涛他们一帮人干的。”
丁百河:“你这么肯定?”
梁健把自己去送礼,结果钟涛在书记办公会议上打算给梁健处分的事情说了。梁健道:“我俩跟钟涛的人抢位置,他肯定对我们深恶痛绝,想尽办法整我们。”
丁百河:“我才不怕他们。”
梁健:“我们怕肯定不怕他们,只是他们的诡计马上就要得逞了。我送优生优育袖珍手册给钟涛的事情,已经闹得尽人皆知,现在你被捉奸的事情也已经无人不晓,我们两个在党委会讨论时,得票肯定不会高了,党委秘书和财政办主任两个岗位已经是石宁和钟少春的囊中之物了。”
丁百河不言语了好一会才道:“我无所谓,反正土生土长在这里,现在也已经老大不小了。就是你老弟,我替你不值,你还年轻,如果一直在这里呆下去,只要钟涛在一天,就会压制你一天,我劝你还是多想想办法调出去,最好是上级部门去,钟涛的魔掌够不着的地方,你才有机会。”
梁健:“谈何容易?”
丁百河:“黄书记看好你,你多去他那里跑跑,我相信他会帮你出主意的。”
梁健心道:“可能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十面镇中层干部竞争上岗任用名单公布,机关干部都围在镇政府的公告栏前面看,有人读着上面的名字:
党委秘书:石宁……
财政办主任:钟少春……
秘书办主任:曹颖……
梁健和丁百河的名字如期消失不见。
丁百河还在修养,不过消息并不闭塞。消息公布的当天,就打电话给了梁健。
丁百河道:“一切都尘埃落定了,钟涛那帮子人应该满意了。”
梁健道:“应该是吧,我不在乎。”
丁百河:“下一步你有什么打算?兄弟,再留下去,我觉得也没什么意思了,你去黄书记那里转过了吗?”
梁健:“还没有。”
丁百河:“兄弟,抓紧了。说不定哪天,我不想呆下去了,也会找黄书记帮忙去。我希望你早说,比我早走。”
梁健对丁百河的劝告颇为感动,丁百河没有瞒着自己去求黄书记帮忙,而是让他先去。梁健想,黄少华如果要帮十面镇的兄弟,调走一个人也已经相当不易了,调走两个难度系数就太高了。黄少华如果想办法把他梁健调走,那么丁百河就走不了。这个时候,丁百河却劝自己早点走,是真的在为他着想。
梁健没有马上去找黄少华帮忙,因为接下去家庭关系中的微妙变化,让他无暇顾及换单位之事。俗话说,攘外必先安内,安内不成,对外也就无心恋战了。
莫菲菲又是搭车。
以往车子接近镜州城区,妻子陆媛一般都会打电话来,问他到了哪里,让他接了她一同去她爸妈家吃晚饭。那天车子已经进城了,妻子电话还没打过来。
莫菲菲问道:“今天奇怪了,你老婆怎还没打电话来啊?”
梁健道:“你不说我还没注意呢,刚才路上总觉少了什么,可没想到就少了老婆的电话。我也不知她今天咋啦?”
莫菲菲:“也许她直接去了。”
梁健道:“一般不会啊,她说了,两个人一起买了车,如果她晚上不乘这段路,那不是全被我占用了,她亏的厉害,所以一般情况下她都会在家等我去接她。”
莫菲菲:“这是她的借口,她其实是在乎跟你同坐一辆车那会会时间。”
梁健开心道:“你是女人,女人的心只有女人懂,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莫菲菲嘿嘿笑了:“我偷偷问你个问题。”
梁健道:“你不用偷偷,车上就我们两个人。”
莫菲菲:“说不定有监听呢?”
梁健道:“你还是赶紧说吧,你就快到了。”
莫菲菲:“你现在不担任党委秘书了,没了职位,你在家里的待遇是不是一落千丈啊?”
梁健朝莫菲菲看看,他没想到莫菲菲问得这么直接,直指他的痛处。
在官场上,待遇与职位是直接挂钩的。官场上不仅“在其位、谋其职”;而且是“在其位、享其职”。不在其位仍谋其职和不在其位仍享其职都是大错特错的事情。曾经镇政府有个退职领导,腿脚不便,镇政府的主要领导见其为十面镇的革命事业奋斗了几十年,虽然目前退居二线但鉴于其特殊情况,仍让他享受专用小车的待遇。镇政府里有些机关干部看着没事,可以前退职的老同志就呆不住了:为什么他能享受,我退了为什么就不让我享受呢?人说,因为他腿脚不好啊。以前退职的一位老同志说,哦,只要腿脚不好就能继续享受是吧。第二天那位老同志就在脚上上了绑带,到了镇长办公室说,镇长我现在腿脚不便呢,能不能也派辆专车给我用用?
镇长立刻就明白了,当初他们让退居二线的干部仍旧享用专车的决定是不妥的,当天镇党委书记和镇长就都与仍享受专车的退职同志谈了话,说人家反映了,我们也招架不住了,如果腿脚不便就安排专车,恐怕镇政府一个星期之内会平添十来个铁拐李,您的专车我们不能安排了,请您体谅我们这些在任领导的难处。小车就这么收回了。
在一个职位上,干那样的事,享受那样的待遇,没有人讲。不再了,就得乖乖的退出来,“退居二线”不仅仅是做事往后面靠靠,也是指待遇也要往后面靠靠了。梁健担任党委秘书这个职位,虽然只是一个正股级岗位,但也是镇政府的中层正职,很多待遇自然比一般干部要高一些。这些待遇,有些是政治待遇,有些是生活待遇;有些是显性待遇,有些是隐性待遇。
说政治待遇吧,每次开班子会议,党委秘书都要列席,记录班子讨论的情况,因此知道的事情,其实与班子成员一样,比其他中层干部和一般干部自然要早、要全。
说生活待遇吧,党委秘书经常跟着领导跑,工作圈之外,也要服务领导生活圈,不同的饭局、不同的场合都要去,认识的人自然多,与各类机关、企业人员认识的多,各种酒店、娱乐场所比别人熟悉,有时候自己要安排一个饭,就可以利用与酒店经理的关系,充进了单位的账单里。
第048章永失我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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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8章永失我爱
梁健不等他们再说什么,就转身往前走。
陆媛在身后喊:“希望你别以为,我是因为你被摘了帽子,才想离开你的。”
梁健道:“怎么想是我的自由。”
姜岩又在后面喊:“今天陆媛不会回去了。”
梁健头也不回地喊道:“再好不过,她已经跟我无关。另外,以后有你参加的饭局,我不会再去了。”
梁健与陆媛的离婚,离得没什么纠葛。房子是梁健和陆媛合买的,当时梁健家相对贫苦没什么现钱,所以梁健负责贷款,陆媛家负责了首付。这两年房子涨价涨得快,价格翻了一番。房子卖出去后,梁健拿到了自己那份,还了贷款,手头居然多了三十来万,陆媛家也挣了差不多这个数。
办了离婚后,算是真正说了拜拜,陆媛道:“要不我们最后再吃一个饭?”
梁健想好聚好散,也得有点男人样:“可以,不过我请客。”
两人去吃了牛排。记得当时在大学谈恋爱,梁健用第一次家教的钱,请陆媛去江中大学边一家知名的西餐厅吃了一顿牛排。这次散伙饭,还是选择牛排,也就是善始善终的意思。
吃牛排的当中,陆媛道:“以后有什么打算?”
梁健道:“还没想好,早晚会有打算的。”
梁健只是不愿意再唠叨这些。打算他早就有了,他想要回衢州去,彻底了结在镜州这段不愉快的回忆。
临了,陆媛还是说了句抱歉的话:“其实,我心里还是很过于不去的,当初你是为了我才选择来镜州的。”
梁健听了陆媛言不由衷的话,回道:“你没什么要过于不去的,我当初并不是为了你,而是为自己才选择来镜州的,现在我也为自己要离开镜州。”
陆媛听到梁健说的这么决绝,也知道没必要再深入的聊什么了,姜岩又打电话过来说接她,这次的饭也就匆匆结束了。牛排咬在嘴里留下的却是木屑味。
当天晚上,梁健给老家打了电话。
母亲接起了梁健的电话,问道:“饭吃好啦?”
梁健:“吃了,妈你吃了吗?”
母亲:“吃了。”
梁健:“寄来的钱收到了吗?”
母亲:“收到了。你以后不用再给我们寄钱了,你也还要还房贷。我和你爸爸干活累点没关系,我们都是劳碌命,不干活,浑身不舒服。”
梁健:“这点钱也不算什么。”
母亲:“你现在成家立业了,又有一份公务员的好工作,我们已经很满足了。虽然你不在身边,只要你开心就好了。”
梁健鼻子有些酸,与陆媛的父母相比,自己的父母的确很容易满足,他们对自己也没什么要求,只要能安安稳稳过日子,他们也已经很满足。以前自己读书,要用家里的钱,工作后,家里这块钱省了,父母就已经觉得很轻松了,对他也就没有别的要求。
父亲接过了电话:“梁健,什么时候回家来一趟啊?”
梁健想说明天就来,没想到父亲又道:“不过,你也不用急,我们都很好。关键是你在那边的工作要紧,好好干,总会有出息的。我们衢州,经济不发达,衢州公务员工资比你那里低多了,在那边好好干吧。”
梁健本想说自己离婚的事,到了嘴边就咽回去了。他也没有把自己想回衢州的事情告诉父母,如果回衢州,公务员的身份不一定保得住,现在要跨地区调个人,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没有十足的关系,很难成事。这么考虑了下,梁健想,先不把最近发生的事情告诉父母吧,等条件成熟一点再说。
这也就是说,他最近回不了衢州,必须在原单位继续干下去。那些需要面对的人,还得面对,而且他必须比以前更加认真地去对待。
梁健找了一个新的住处,与以前的房子相比,相差甚远。这里没有皮质沙发、没有立式空调、没有美丽佳人,只有空空荡荡的一个房间,里面有台老式电视、一个没有床单的席梦思、更加没有人相伴。但经历了不久前的一切,他反而觉得如今的这个住所更加真实,在这里你不需要害怕失去什么,更加不必每天去自己不愿意去的丈人丈母家里吃晚饭,现如今他爱吃什么吃什么,爱喝什么喝什么。
单位里的人,很快就知道了他离婚的事情。
他本人压根就没谈过这事。再次印证了机关中流言无孔不入这句话。
他肚子不舒服上大厕,就听到两个人走进来小解。一个人道:“听说,秘书办的梁健最近被他老婆劈腿了啊?”
“这是迟早的事,梁健在镇上的政治前途已经完了,他丈人又是曾经的区政协副主席,眼看女婿当官无望,自然会让女儿再攀个有前途的主。”
“据说梁健的老婆,跟区委组织部的一个干部科长好上了?”
“没错。干部科长嘛,肯定发展前途比梁健要好啦。”
“哎……所以说啊,找老婆千万别找那些当官的女儿,都太实际。说实话,我觉得梁健这小伙子,人还是不错的。”
“在官场,人不错有什么用啊?要有背景,要跟对人。”
“对,梁健就是伤在了跟错人,人家黄少华走了,压根就不管他了。如果我是黄少华,梁健跟了我这么久,目前在镇上混得又这么惨,我怎么都会想办法把他调走了。”
“恐怕现在黄少华自身都难保,别看他当党委书记时那么叱咤风云,他的后台也已经走了。”
梁健很想站起来对他们说,你们根本不了解黄书记。又想,目前这种场合,自己突然跳出去,恐怕有些不妥,他就忍住了。
那天下午,黄少华打来电话,问他如果调到区财政局办公室他愿不愿意?梁健没有财经方面的背景,只是大家都知道财政局是权力部门,财政局办公室不一定要懂业务。而且,在机关里搞业务并不比搞综合强。办公室接触的都是领导,领导当然也容易记住经常在眼前晃的人,先天有比业务处室“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优势。
梁健说:“只是我经济方面不太懂。”
黄少华道:“现在不懂没关系,到那里参加几次培训,就很快懂了,对你的学习能力和领悟能力我是放心的。”
梁健说:“谢谢黄书记的关心了,那我就去财政局。”
黄少华道:“我跟你明说了吧,财政局局长是姚区长的堂兄弟,有姚区长在,你以后的发展前景还是不错的。我本来想把你调我这里来,但不是我自我贬低,体育局真是弱势部门,我怕到时候又耽误你。”
黄少华为自己考虑得很周到,梁健不知如何感谢黄少华:“黄书记,太谢谢你了。要不我来请姚区长和你吃顿饭?”
黄少华道:“吃饭的事我来安排好了,姚书记给的是我的面子,还是由我来请。这两天都没空,我的饭局排满了,过两天再聚。”
梁健问:“我想问一下,什么时候我能过去?”
黄少华道:“差点把最重要的事情忘记了。明天下午,你去财政局一趟,直接找局长姚发明。”
梁健一听也姓姚,就肯定是姚涛局长的堂弟了:“好的,下午我一上班就去。”
梁健没想到自己调动的事情,这么快就有了眉目,这全赖黄书记的鼎力帮忙。想到先前在厕所里听到那些人说黄少华的话,梁健再次摇头他们不了解黄少华。黄少华其实是一位很重义气、讲感情的领导。但他不方便把这些告诉他们,在调动没有成功之前,他谁也不想告诉。有些事情不到木已成舟,就是不能随便说。
以前,梁健担任党委秘书时,他重点是向党委书记负责,其他一些行文、统稿等一般工作由曹颖负责。现在曹颖担任了新秘书办主任,梁健变成了无职无位的游民。新任党委秘书是石宁,钟涛的稿子就由他负责,石宁写作功底不算弱,从来没到梁健这里要求帮忙,也没有吩咐梁健做什么事情。因此,梁健简直变成了无事人。
曹颖看到梁健没事干,用请求的口吻请他帮助弄个小稿子。梁健看自己没事,她又显得颇忙,就帮助整了一个。第二次她又请他帮助弄信息,他也弄了。第三次、第四次,曹颖就把一些活直接扔给他。梁健这才意识到,她已经把他看成了手下。
那次,曹颖又说:“刚才区委办打电话来,要一份我们十面镇最新的简介,我们有的最新简介也是上半年的,有些数据都已经改动了。你帮助去问问工办、农办,把数据更新了报给他们吧。”
梁健说:“我今天没空。”
曹颖头一次被拒绝,诧异地看着梁健道:“他们要得很急,我看你没什么事嘛。”
梁健说:“他们急,是急他们的。他们要稿子,是向秘书办主任要的,不是向我。”
曹颖按耐不住了:“你不也是秘书办的?”
梁健觉得有必要说清楚一点了:“谁说我是秘书办的了?我只不过是呆在这个办公室而已,我原来的党委秘书给了石宁,新的岗位还没有任用。我唯一的职务就是十面镇科员,不属于任何一个办公室,我还等着他们给我调办公室呢。”
曹颖无言以语对了,原本想要做做梁健的领导、有个人使唤的梦想破灭,她气呼呼地出了办公室,直接跑到了钟涛那里。
第049章不测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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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9章不测风云
钟涛办公室整好没人,但看到曹颖气呼呼的进来,就要气炸的样子,钟涛还以为她有什么对他本人不满的事情,站了起来,将办公室的门关了,上了锁,才问道:“今天想到来我办公室坐坐了?”
曹颖道:“我不用坐,想想都气死了。”
钟涛探口风:“发谁的脾气啊?”
曹颖:“我办公室还有谁啦,还不是那个梁健?”
钟涛终于弄明白曹颖不是针对他本人来的,松了一口气,连声道:“既然来了,就坐下来慢慢说,反正我现在也不忙。”
曹颖:“你是书记,日理万机。”
钟涛笑道:“哪有你这个秘书办主任忙啊,自从你当了秘书办主任,来我这里比以前少多了。”
曹颖见钟涛色眯眯的瞧着自己,没接他的话题:“反正我是气死了,我看你还是把这个梁健弄出去,换个地方吧!”
钟涛没有答应,也没不答应,朝曹颖招招手道:“过来,坐我这里。”
曹颖见钟涛要她过去坐他腿上,有些犹豫。
钟涛道:“放心,我不会吃了你的。”
曹颖改变了态度,嗲声嗲气地道:“我不担心你吃我,我是担心把你的腿坐坏了。”
钟涛:“放心,我的腿结实着呢。你过来啊,我告诉你怎么对待梁健?”
曹颖这才走了过去,臀部下去坐在了钟涛腿上:“你答应我了,我听到的。”
钟涛摸着曹颖的丝袜大腿:“我帮你把梁健这小子弄出去可以,我就索性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我彻底把梁健清理出公务员队伍算了?”
曹颖惊诧地道:“你想开除他?”
钟涛道:“你不知道,梁健这小子鬼脑筋多着呢,上次用一本袖珍优生优育读本来戏弄了我,让大家都看我的好戏。”
曹颖笑道:“我想起来了,他给你送礼,你以为他送了钱,结果里面是一本计划生育读本。梁健做得也太过分了。”
钟涛道:“所以啊,我帮你,你也要帮我。”
曹颖疑问道:“怎么帮?你是书记,你可以直接开除他。”
钟涛道:“哪有这么简单,做任何事情都要正当理由的。”
曹颖问:“什么理由?”
钟涛说:“我慢慢告诉你。”
说着钟涛的手伸入了曹颖短裙之内,曹颖差点叫了起来。钟涛却一边活动着手,一边说:“我知道这小子对你也有点意思,你为什么不干脆引诱他一下,然后告他性侵呢?到时候,警察进来,干脆把他送进去。”
曹颖道:“这不是丁百河被对付那一招吗?他们都说丁百河是被陷害的,现在我有些相信了。”
钟涛说:“丁百河的事我们不提,梁健这件事就看你的了。”
下午两点,梁健准备出发去区财政局,接受财政局局长姚发明的“面试”。但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句话说得好。梁健刚到区财政局门口,就接到了朱怀遇打来的电话。
接到朱怀遇的电话,梁健有些诧异,虽然有时一起吃饭,但与朱副局长的关系毕竟还没有深到经常联系的程度。不知朱怀遇这时打电话来有什么急事。
听到朱怀遇焦急的语气,梁健就明白可能出事了。
朱怀遇是从医院里打电话过来的:“梁健,你在哪里?”
梁健也不隐瞒:“我在区财政局门口,有事吗?”
朱怀遇道:“黄局长出事了,你能赶过来吗?”
梁健问:“黄局长?”
转念一想,朱怀遇称呼的“黄局长”应该就是黄少华。在体育局,黄少华是局长和党组书记,但在局里是行政长官负责制,局长为大,一般都称局长。
朱怀遇也意识到梁健可能还转不过弯来,就赶紧改口:“就是黄书记。”
梁健一听黄少华出事,也急了起来:“出什么事啦?”
朱怀遇道:“一句话说不清楚,如果走得开就赶紧过来。”
梁健此刻是要去与区财政局局长姚发明碰面,这是他调入区财政局的机会,但这个机会是黄少华给的,现在黄少华出事了,他当然要第一时间赶到,见姚发明局长的事情只好往后推了。
梁健不再多想,跳上了自己的汽车。
车子开出了几分钟,他才意识到,不管如何,也得跟姚发明局长打个电话,说明一下情况,否则第一次会面就无故不赴约,显得自己言而无信,办事不牢靠。
于是他一边开车,一边拨通了姚局长的电话。在电话中把事因讲了,姚局长也很吃惊,说:“那你赶紧去吧,我们见面有得是机会。弄清楚什么事了,也给我个电话,有必要的话我也要去看看黄局长,我们也是多年朋友了。”
梁健忙说好,挂了电话,专心快速开车。
到了病房,黄少华的妻子戴娟已经哭得犹如泪人。
梁健看到黄少华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鼻孔里插了氧气管,手臂上吊了针,眼睛闭着,嘴巴很紫,仿佛已经失去了意识的样子。梁健不敢马上叫黄少华,看了看房间里的其他人,想找人了解下情况。
除了戴娟,朱怀遇、厉峰、小倪也在,还有几人梁健不熟悉,朱怀遇说是体育局的副局长和办公室主任。
黄少华的妻子戴娟,梁健算是很熟悉的。梁健担任党委秘书的时候,多次到黄少华家里,有时是送东西,有时是取东西,有时是商量事情。戴娟一直给梁健一种富态淡定女人的感觉,没想到此刻也已经完全失去了镇定,可见黄少华的事情出得不小。
戴娟俯身黄少华头边,梁健先走上去在她后背轻轻拍了拍,道:“戴大姐,你别哭,哭得太凶,伤身体。我们相信,黄书记会没事的。”
戴娟起先没有意识到梁健,听他说话,才抬起了脑袋,看着梁健道:“梁健,你也来啦。这会你们黄书记事情出大了。我早就告诉过他,要控制喝酒了,可他就是不听。以后,你们千万别再乱喝酒了,喝酒可以把人喝残,可以把人喝死,你看看你们黄书记现在的模样!”
梁健这才多少明白了,黄少华这次出事,应该和喝酒有关。梁健知道黄少华平时爱喝酒,而且喝得速度很快,量很大。他听说过,有些人喝酒呕吐、挂盐水,甚至有人胃出血,但他从来没有想过喝酒能把人喝成完全丧失知觉。
这时,朱怀遇拉了下他的胳膊,示意他到病房外面说话,他就跟了出去。
到了外面,见无人跟出来,梁健才问:“到底怎么回事啊?昨天,黄书记还给我打电话,那时我看他都好好的。”
朱怀遇皱眉道:“其实也都怪我们不好,昨天省体育局领导来长湖,晚上喝酒。喝酒的时候,黄书记说了句,今天下午胸口有些闷,不舒服。”
梁健知道黄少华的性格:“但是他还是没少喝?”
朱怀遇:“他不仅没少喝,而且喝得空前的爽。他们说,既然下午胸口闷,那就少喝点,但是劝没有用。喝完了,又去唱歌,唱歌完了,又喝了夜酒。”
梁健奇怪:“当时,他没有什么异常表现?”
朱怀遇道:“他只是在KTV包厢里小睡了一会,后来要走的时候,我们叫醒了他,他说继续去喝夜酒。”
梁健:“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朱怀遇道:“后来,就把他送回了家。早上五点多,戴姐就打电话给我,电话中带着哭腔说,黄局长快不行了。我就赶紧拨了110,后来到了医院,黄局长已经躺在病床上不动了,医生说是脑溢血。”
梁健悔恨道:“我们都没劝他一定要少喝酒。”
朱怀遇道:“这个我们也劝不来,作为他的下属,我知道,自从从十面镇党委书记调到体育局当局长,他的心情一直不佳,喝酒自然也比以前多。其实,照我说,是职务的变动害了他。”
梁健道:“其实,名利啊什么,都是身外之物,健康最重要。”
朱怀遇:“可是官场中人,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有几个人在身体健康的时候,会真正想到健康的重要啊?”
感叹了一番,梁健和朱怀遇又去了病房安慰黄少华的妻子戴娟,据说他们女儿正从上海交通大学赶回来。由于黄少华一直闭目不醒,来看望的人也接连不断,梁健就先告辞了。
出了医院,梁健给姚发明打了个电话,把黄少华的事情报告了。姚发明说,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并说隔天一定去看看黄少华。
完了,姚发明没说让梁健什么时候去他办公室见个面。
梁健问道:“姚局长,今天还有空吗,我来拜访您。”
姚发明支吾了一下道:“哦,我马上要开会了,你改天过来吧,我有空时,先打电话给你。”
梁健尽管觉得调动这事夜长梦多,但今天的确是自己遇上了紧急情况,没有如期赴约,人家局长又忙的,下午有个会议也很正常。他只好说:“听局长的,随时都可以打电话给我,我会马上过来的。”
姚发明说了两个“好”,就挂了电话。
第二天,梁健等着姚发明的电话,姚发明没有打过来。梁健将手机中姚发明的电话翻了出来,就等拨一下了。考虑了下,他还是没给姚发明打电话,因为昨天说定等姚发明打电话给他的。
QQ的头像闪了几下,是余悦。
余悦发来的QQ信息道:“这几天过的怎么样?”
第052章媚口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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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2章媚口脱险
到了包厢,郑丹跟厉峰耳语了两句。厉峰呵呵笑着,然后拉起梁健道:“我们也去通一通,否则要得前列腺。”
梁健跟着厉峰出了包厢。
厉峰嘿着梁健:“两女都喝得很开心呢,想去活动,你看怎么样?”
梁健道:“我刚才桌面上已经说过了啊,我想回家去。”
厉峰道:“”你这人怎么这么没劲,回什么家啊?你家里没有女人,我家里也没有女人,现在这里有俩女人,等着我们随便摆布,你居然要回家。你还是不是男人啊?”
梁健道:“和女人玩,你也得看是什么女人啊。你对曹颖又不是不了解,她今儿为什么要随随便便请我们吃饭,恐怕另有原因,我们不能随随便便进入人家设下的陷阱。”
厉峰哈笑:“陷阱!你是谍战片看多了吧。吃个饭,玩玩,哪来的陷阱啊?你要知道,这个世界已经不是男人玩女人的世界了,而是女人和男人相互享受的世界了。我们需要,他们需要,因为相互需要而玩玩,这就叫互惠互利。别老是想那些阴谋诡计了,我们现实生活中不存在的。”
喝到这时,梁健已是八盅高度下去,少说也已经半斤,按照梁健正常的酒量,半斤低度还差不多,今天实属超量。俗话说,酒能壮胆,也能淫心,喝了这些酒,梁健也分明感觉到身体里另一个自己想趁着酒性放松一下:“干嘛不去活动活动啊,酒多了,醒醒酒也是要的啊。”
这种声音不是弱,而是越变越强。梁健脑袋里出现曹颖妩媚的脸颊、妖娆的身材、顺耳的话音……待会找个地方,把她搂在手里、放在腿上或放倒在身下,那种感觉不是也挺滋润的嘛?
厉峰看到梁健眼中的一丝犹豫,心想,再煽风点火一下,梁健就会顺从了。厉峰于是道:“我们兄弟俩,出来玩也不是经常,今天机会难得。就这一次,你看如何?”
梁健心里有些软,不过还是没有完全答应:“呆会看看再说吧。”
厉峰和梁健在外说话的当儿,曹颖已经完成了一项工作,她把一颗药丸,掰成了两半,将其中半颗,投入到了梁健的酒杯里。白色药丸在酒杯中犹如溺水的蝴蝶蜜蜂,扑扇了一会,又恢复了平静,酒的纯净度没有半点改变。曹颖想把另一半投入厉峰的酒杯,被郑丹阻止了。郑丹道:“他就不需要了吧,他不吃药已经那副样子了,吃了药待会现场控制不住,岂不是坏了大事。”
曹颖笑道:“那随你。”
郑丹道:“如果你不放心,把另一半也投入梁健的酒里吧。”
曹颖想了想,点头说:“你说,会不会闹出人命来?”
郑丹道:“欲生欲死,不就是你想要的感觉吗?”
曹颖假意挥手打郑丹:“你这女人,现在是越来越贱了!”
郑丹忙躲开:“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时,梁健和厉峰走了进来。
曹颖笑问:“还要再来点酒吗?”
梁健忙道:“不要了,够了,够了。”
厉峰想着待会还有活动,就说,酒差不多了。
郑丹道:“饭差不多了,待会我们去唱歌,还是去喝茶,随便你们!”
梁健毕竟年轻、身体素质好,酒精消化也就快一些,此时他又感觉醉意好了些,理性又回到了他的脑袋,他说:“还是算了,今天酒真多了,我们下次再聚吧。”
郑丹忙说:“今天是今天、下次是下次嘛,你们政府里不是老说今日事今日毕嘛,别再推了……”
曹颖却朝郑丹示意了下,郑丹就不再说话了。曹颖说:“去不去玩,吃了主食再说,我们先把杯中酒干了吧。”
官场上喝酒,一般最后一口酒都要留到“大团圆”,这种方式也蔓延到了朋友聚会。看到曹颖没有执意邀请大家活动,厉峰显得有些没趣,梁健却松了口气,于是痛痛快快将剩下的白酒灌进了肚子。
主食吃到一半,梁健猛然发现有些不对劲了。他感觉双颊发烫,心里痒痒,眼睛看出去,曹颖和郑丹都变得异常性感、妙不可言、活脱脱俩神仙美眷,心里涌出一个念头,如果能把她们搞到手就是世界上最快活的事儿。
他两眼不由自主地朝曹颖看过来,理智虽然告诫他有失礼貌,可理智在本能的冲击下,不久就崩裂成一道道碎片。
曹颖和郑丹瞧见梁健有些发红的眼睛,就知道春药已经发挥了作用。她俩心里呵呵乐着,嘴上却淡定道:“我们待会还是去喝茶吧,聊聊天。”
厉峰道:“没问题,就看梁健了。”
梁健脑袋想说,“不去了”,可他说到嘴上,却变成了:“好吧,喝茶去。”
厉峰歪着脑袋,瞄了瞄梁健,见他脸色红得有些离谱,他想,梁健这小子今天肯定多了,刚才还说不去,现在终于扛不住了。厉峰道:“待会开两个包厢,我和郑丹单独聊聊。”
曹颖笑斥:“猴急!你想怎么聊,就怎么聊!”
他们来到一家名为“得意楼”的茶馆。
大厅中有一张大沙发,有四人正在沙发中翘着二郎腿坐着。他们进去时,四人中的一人突然站了起来。梁健觉得,这人有些古怪。想细看时,那人又已经坐了下去,没事人似的跟其他仨聊起了天来。
梁健想细看这三人,被曹颖的手臂挽住了自己,“我们上去吧,在205,郑丹和厉峰你们在203吧?”
曹颖话说得挺响,大厅里的人几乎都听得到。
梁健感觉曹颖的手臂柔软而有弹性,他不得不承认曹颖却是个美人,就是投入了钟涛的怀抱,让他感觉十分不舒服。而如今与自己靠得如此之近的曹颖,让梁健又有了几分好感。
转角楼梯上没有人,郑丹和厉峰走在前面,梁健和曹颖走在后面。梁健不由把手放到了她的腰间,搂着她上楼。
曹颖朝他娇媚的笑了下,一只手在他胸口抚摸了下,让梁健忍不住感觉血气往上涌。
得意楼茶馆大厅中的四个男的,见到梁健他们上了楼,马上站了起来。其中为首的道:“就是他们了,刚才听清楚了吧,其中一个在205,另外一个在203,两个包厢之间是卫生间,我们就到卫生间候着,接到电话后,我们分两组冲到房间里,把俩男的铐起来,带回所里,事情就算完了。现在我们上。”
梁健与曹颖到了205包间,服务员上了茶。
曹颖给两人都倒了茶,道:“你干嘛坐在那边啊?为什么不坐过来?”
梁健在药物的作用下,**膨胀着,难以抵抗曹颖的诱惑,过去与曹颖坐在了一起,顺便一只手放到了曹颖的腰里。曹颖拿起了一只小茶杯,喂梁健喝一口茶。梁健胆子更加大了起来,手慢慢往上移动,来到了曹颖的胸口,手游入了曹颖的薄衫。她身上没有一份赘肉,光滑而又柔韧的肌肤让梁健非常享受。
手掌上移过程中磕到了曹颖的文胸。曹颖道:“如果你觉得碍事的话,我允许你解了它。”
梁健呼吸明显急促,他感觉浑身心痒难搔,有点迟疑但还是去解开曹颖的文胸,手指在那柔软上轻轻揉捏。
曹颖哼哼呃呃,发自喉咙的娇柔声音也促动梁健的感觉神经。
曹颖的眼睛却从梁健的肩头越过,落到了左手中的手机上。事先,钟涛就已经告诉过她,时间一到就拨打一个派出所民警的电话,派出所的民警会在隔壁卫生间待命,随时准备冲进来。
为了避免梁健发现自己的行为,她故意更加夸张地哼哼着,一个电话出现在了曹颖的手机上,这个电话来自郑丹的手机,说明郑丹那边也已经进入了状态,两人随时都可以打电话给民警。
在203包间里,厉峰一手拖着郑丹的丰乳,一手深入到了郑丹的双腿之间。郑丹貌似享受,其实等待着警察冲入,就高喊:“救命,有人强暴啦!”
梁健先前为了早点醒酒,一边喝酒一边不停喝茶,这会突然尿急起来。
此时曹颖正要拨通卫生间民警的电话,却发现梁健的手已经脱离了她的身体,她也只好停止了拨打电话。
梁健道:“对不起,我先去一下卫生间,有些尿急。”
梁健出去后,曹颖把手机扔在沙发上,刚才就差一点点了。
梁健推开隔壁卫生间的门,听到有说话声,其中一个词说到了“十面镇”,他放慢了动作,在卫生间的门外,拉开了一条缝隙,细听着。
里面有人道:“待会,我们是听到有人喊强暴,再进去,还是先冲进去把人摁倒?”
另一个人道:“待会电话响了,我们就冲进去,女的自然会喊强奸,到时候我们就把男的逮回去,不管他承不承认,我们自有手段啊。”
梁健的酒猛然清醒了过来,刚才听到的短短几句话,让他重新恢复了理智,曹颖想陷害他们。他想马上走人,可里面又传出话来?
“只要我们帮十面镇的钟书记搞定这件事情,以后我们吃饭就不用愁了,他特地把一家酒店作为我们的定点酒店,以后吃饭夜宵都在那里!”
“替钟书记办事这点好,回报丰厚啊。”
“203的电话来了。快行动。”一个人道,“我们这组先去!”
梁健赶紧闪到了边上一个空包间里,探到墙角看接下去会发生什么。
第053章紧急搭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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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3章紧急搭救
从卫生间里,冲出两个人来,就是坐在大厅中的其中两个。他们训练有素地冲进了203包厢。
从203房间里忽然响起“救命啊,有人强奸啊,救命啊!”
梁健听出这是郑丹的声音。不一会儿,就听到厉峰道:“你们是什么人,你们干什么!我们认识,我根本没有强奸他……”
“我们是公安,你涉嫌侵犯他人人身安全,解释的话跟我们到所里再说。”
冲撞,打斗的声音,一会儿,梁健就见厉峰被两警察架着,双手拷在背后。
听到厉峰喊:“梁健,快走,真的有陷阱!”
又有两人从卫生间冲了出来,撞入了205房间,趁此机会,梁健飞快溜过走廊,下了楼梯,来到了茶馆外面。
惊吓已经使得梁健的酒意全醒。他真没想到,曹颖今日的所作所为都是钟涛主使。也许自从上次自己用优生优育读本戏弄了钟涛之后,他已对他怀恨在心。这次是他的报复行动。
民警冲进了曹颖的包间,见到只有曹颖一个人双手伸入背后的衣衫里,似乎在扣文胸的扣子。民警问:“人呢?”
曹颖把手放回了双腿上:“被你们打草惊蛇,走了。”
其中一个民警抱不平道:“那你不是被白摸了?这小子倒有些‘手福’啊。”
曹颖朝那色迷迷的民警白了眼,走出了包间。
梁健在酒馆不远处的黑暗中,一直等到警察押着厉峰开车走了才离开。
他想,得赶紧想想办法,把厉峰给弄出来,如果厉峰屈打成招,别说饭碗没了,人也会进去的。
这个晚上梁健把剩余的时间都用来打电话了。
他最先想到的人自然是黄少华,而如今黄少华正因饮酒过度引发脑溢血还在医院未醒,显然是无能为力的。接着他又想到了姜岩,他是干部科长,科级领导干部都卖他个面子,但他立马将他排除在外,姜岩与陆媛的关系,让梁健就是自己生死一线也绝不会找他帮忙。接着他才想到了朱怀遇,朱怀遇是体育局副局长,自经黄少华介绍认识后,两人关系不错。
事不宜迟,他打电话给朱怀遇,打到第三个电话,朱怀遇才接了起来,他那边有些声音,似乎在家里看电视,还没有休息。梁健也不跟他客套了,赶紧将事情的原委在电话中说了。朱怀遇听了,调侃道,原来你们吃花酒啊,这么好的事情怎么不找我?
梁健道,以前还真不知道,并不是什么花酒都能吃的,现在终于明白了,如果今天请你吃这花酒,进去的有可能就是你啊。朱怀遇想想,倒也是,就不再多调侃了。他说,区里是公安分局,市里直管,因此平时接触得少,分局里的人他不熟悉,不过他有个朋友是在下面派出所当副所长。梁健问是哪个派出所。朱怀遇说,是爱都派出所。
梁健回忆,他们喝茶的那个“得意楼”应该就是在爱都派出所的管辖范围之内。梁健忙道:这回拜佛拜到真身了,厉峰应该就是被爱都派出所逮去了,麻烦你让他关照关照,最好能放出来。
朱怀遇道:你先别急,我马上打电话问问我那兄弟钱丰平,看他能不能关照上。
梁健心想,钟涛原本要对付的人是他梁健,这会没逮到他,却逮了厉峰去,肯定各种怒气都撒在了厉峰身上。他为此急着想把厉峰弄出来,否则是让人家替自己糟了这份罪。
厉峰被两便衣拷着带出了得意楼,紧接着被塞进了一辆大众普桑警车,车里净是在空调里抽烟留下的臭味。这时他只好受着。车开出不远的距离,他又被推下了车,被搡着进了爱都派出所。厉峰心想,还好总算是在派出所,没被拉到什么荒郊野岭先奸后杀。
大厅里有个警察,纯粹是无聊才问:“这家伙犯什么事的?”拽着梁健的那人道:“强奸”。梁健反驳道:“我没强奸,我是被人设下了圈套。”身边的警察又推了他一把道:“有没有,不是你说了算的。”接着,梁健被推入了一个黑乎乎的小房间。灯一下打在他的脸上,让他睁不开眼。过了会儿,进来两个警察,其中一个将一谈话记录本往桌上一摔,坐下来,另一个也跟着坐下来,敲着桌子道:“早承认,早收场,不承认,有你受。”厉峰见他们都坐下了,也就在一个四脚圆板的登上坐下来:“警官,我怎么说也是机关干部,你看我像那干伤天害理事情的人吗?”那俩警察一见厉峰这时还能像个正常人说话,一下就火了:“你还挺能贫嘴是吧?谁让你坐下的,你给我站好喽!不是,你给我蹲下,蹲下!”厉峰死性不改道:“你要体罚我吗?”
警察抓起桌上的谈话本,朝着厉峰脸上砸过来,厉峰双手被拷,反应慢,来不及躲开,被狠狠拍了一下。厉峰喊道:“你们别乱来!”
其中一个警察把本子捡了回去道:“就许你对女人乱来,不许我们对你乱来?小子,你给我听好了,早点承认,否则今天晚上我好好陪你乱来一下!”
朱怀遇的电话终于回过来了:“钱丰平说,今天的确有刑侦上面的人出去逮了一个叫厉峰的人回来,说是涉嫌强奸。”梁健道:“就是我那朋友,他是被陷害的,钱所长有办法弄他出来吗?”朱怀遇:“钱丰平说,这案子像是他们所长直接在管,他插不上手。”“所长直接管?我知道,肯定是钟涛故意让他们所长暗中害我们”。朱怀遇:“钱丰平看起来也是爱莫能助了!”梁健道:“那厉峰不是只能被他们整了?”
朱怀遇:“钱丰平肯定是帮不上忙了,不过我刚才又想到一个人,或许TA帮得上忙。”梁健忙问:“谁?”朱怀遇道:“周雯,她也是黄局长的朋友。”梁健听到“周雯”这个名字,就想起来了,她是检察院副检察长,梁健跟她吃过两次饭。梁健问:“你跟她很熟吗?”朱怀遇道:“熟是熟,不过你还是自己给她打个电话吧,据我所知,她对你印象不错的,有一次你不在的饭局,她还提起过你,说你肯定蛮有才华的。你又曾是黄局长的秘书,如果你请她帮忙,我想她会乐意援手的。”梁健问:“她能帮上忙?”“公检法打交道比较多,而她与公安似乎还有其他关系,试试吧。”梁健只能说:“你的消息很重要,谢谢。”
他与周雯还真算不上熟,吃了两顿饭,他感觉周雯气质与众不同,作为一个女人,兼有柔美和刚性,这是很难得的,兼之她检察长的身份,梁健下意识就以为她不好接近,因此虽然留了电话,他从来没有在饭后联络过她。
他真没想到,她在人后还提起过他。
时间已近晚上十点半,这个时候打扰人家,还要人家帮忙如此棘手的事情,其实很不礼貌,也可能引起人家的反感。可如今,梁健真有些病急乱投医,不管许多,就拨通了周雯的电话。
电话通了。梁健“周检,你好”了一声。
对方就道:“是梁健吧,你好,怎么想到现在打电话给我啊。”
听她语气,很随意,就如老朋友打电话一般。梁健就浑身轻松了许多:“实在不好意思,这个时候还骚扰你。”
周雯道:“欢迎骚扰,呵呵。”
“骚扰”一词,梁健这会听起来就有些特别的味道,不过他告诫自己不可造次:“有个事情,有人说,你可能帮得上忙。我实在找不到其他人了,所以……”
周雯:“没事,你说说看。”
梁健把厉峰被误当强奸犯的事情告诉了周雯,当然把自己也差点中人家美人计的事情隐去了,否则周雯问起来很难解释,或许也会影响周雯对他的看法。
周雯听了后问道:“你确信,你那朋友没有故意强奸的可能性?”
梁健道:“一点都没有,有人想要害他。”
周雯道:“如果他是被人陷害,那么害他的人如果被查实是故意,也要承担法律责任。”
梁健道:“我敢百分之百肯定。”
周雯又问:“他是你很好的朋友?”
梁健想都没想道:“同事,也是很好的朋友。”
周雯道:“那好吧,我打个电话,你先回家好了,等我电话。”
梁健疑惑道:“你怎么知道我在外面?”
周雯道:“你那边传过来汽车声。”
梁健道:“不需要我再做什么吗?比如送东西什么的?”
周雯道:“什么都不需要,就等我电话好了。”
梁健听出周雯语气中那份淡定,似乎有七八分的把握办成,也就不再多话了。只道:“谢谢了,周检。”
周雯道:“记得以后别再叫我周检了,叫我周雯。”
梁健道:“好,周雯。”
梁健看看电话都打完了,也没什么事情做,他不想回家,一个人到了租房里,又想着刚刚发生过的事情,脑袋会更加烦乱。于是,他想到了黄少华,他在医院还没有醒来,为什么不去看看他,毕竟黄少华以前是对自己不错的唯一一位领导。
他打车来到了医院,医院给黄少华安排了单人病房。进了病房,见黄少华的妻子戴娟,双手支在床头,脑袋被掌心支撑着。一会儿下巴从手中滑下来,一会儿又吃力地放回手掌根上,显然已经是非常疲倦,就怕自己睡着,照顾不到黄少华。
第056章动员大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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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6章动员大会
余悦顿时脸颊发烫,心道,胡书记的观察真细致啊。虽然她身有大会讲话的任务,却还能察觉到余悦的一些细微动作表示的信息。这一方面说明领导随时都在观察她,另一方面也说明胡小英的确是一个心细如发的人物,不简单,看来人家当上区委书记可不是盖的。
胡小英又问:“你那朋友是干什么的?”
余悦想,对于胡书记千万别隐瞒,于是道:“他以前是党委秘书。”
“党委秘书啊,在镇上也算是重要的中层岗位了。那么现在呢?”
余悦道:“现在不是了,前段时间他们进行了中层竞岗,以前的岗位都推倒重来,他没竞争上。”
胡小英道:“以前党委秘书,现在没有了职务,难道是他事情没干好,领导和群众不满意?”
余悦本想说,这与党委书记不待见他有关系,但一想钟涛与胡小英的关系,不便多加评价,就只是道:“具体情况我倒是不了解。”
胡小英“哦”了一声就不再说话了。心里揣摩:以前党委秘书,应该就是黄少华的人,钟涛肯定不会用黄少华的人的,这也情有可原,但妥善的办法,是另外安排一个职务相当的工作,钟涛却什么都没给,他应该也经过考虑的吧,别因为不好好处理下属干部关系闹出什么事情来。
余悦想到梁健发来的短信,所以又加了句:“梁健刚才说,你的讲话简短、实际,他觉得挺不错。”
胡小英:“谢谢你那个朋友。”
下午各片组的大组长找成员开会。梁健所属的是镇南村片组,组长是组织委员傅栋、副组长是石宁、组员分别是梁健、厉峰、莫菲菲、杜顺山、潘林江。组长负责全组工作,副组长是日常推进工作,组员分别跟随一名村干部到自然村上门做拆迁的签约工作。组与组之间要比拼,每个组员包括副组长,都有具体拆迁户数的任务,必须在规定时间内完成,否则考核就要减分,签约速度过慢就要作为不合格进行通报。
组织委员在宣读了分组名单后说:“大家到了村里,就赶紧熟悉情况、进入状态。考核的事情是镇上定的,分到哪几户是村里定的,都充分考虑了难易程度,大家都是公平的,希望大家全力以赴。镇上考核我们组,我考核各位组员,大家压力传递,完成任务就可以回镇上,完不成就一直呆在村里,大家看着办吧。”
下午全组人员下村,与村干部见面。
与区里相比,镇上的办公条件就很粗放了,可与镇上相比,村里的办公条件更加粗放了。
村里把一间堆杂物的房间腾空出来,作为镇干部的办公室场所。
村支部书记茅阿宝与镇干部一起开了个碰头会。茅阿宝介绍了村里的总拆迁户数,然后把大家分到的动迁任务说了,全村拆迁签约总户数在300户左右,基本上每人的动迁任务就在50户左右。从村里提供的册子上,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情况。于是大家说定,明天一早先上门走走看看,摸摸情况再说。
镇南片组长傅栋坐镇指挥,他还有组织委员的工作,因此平时只能保证半天到村。副组长是石宁和组员梁健、厉峰、莫菲菲、杜顺山、潘林江6人,村里分别配备了六名村干部,再加上自然村上的小队长,一同走村入户。
如今不比以往。以前随便走到村里哪户人家,只要说是镇干部,人家会客客气气邀你进屋、给你倒茶,现如今没有村干部带领,镇干部恐怕连百姓家门都进不了,人家心里早有个思维定势,镇干部“就是拿百姓的钱不为百姓干事的那批人”。
梁健跟村上的治保委员楼新江一起走村入户。第一天上午走了二十户,其中八户都没人,五户的家里不是老人就是小孩,劳动力都外出打工了,说拆迁的事情做不了主,其他家里有能说了算的,情况也很不乐观,大家都说前期评估的太低,“某某人家评估价格就比我们高,这样的价格我们不拆的”。
其他组的情况恐怕也不乐观。
下午下班前,组里就走村入户了解到的情况碰了个头。
村书记茅阿宝说:“大家都走了,也都看到了,没有人家对评估是满意的,没人觉得自己的房子评估高了,大家都觉得低了,评估低的想再高一点,高的还想再高一点。”
石宁道:“老百姓的胃口是填不满的,更何况还有些是刁民。”
梁健却有不同看法,他说:“这也是可以理解的,他们世世代代生活的土地,一次性作价卖个政府,以后他们就是失地农民,子子孙孙都没有了田地,一次**易,大家想多拿一点也是正常的。”
石宁见梁健居然敢反驳自己,心里很是不舒服。以前梁健好歹也是个党委秘书,如今已经变成一般干部,却还敢跟自己较劲,忿忿地道:“我觉得,我们的立场应该很清楚,那就是完成镇党委政府交给的工作任务,而不是随便听老百姓说了算。百姓百姓,百条心,我们是满足不了的,评估是前期镇政府委托其他评估公司完成的,应该是公平公正的。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就是要不断地说服人家,评估没有问题,大家早拆迁早便宜。”
梁健道:“完成镇里工作任务是对的,但一味干巴巴的说服可能也没用,要人家真心服气才会签协议,老百姓讲究的是实惠。”
石宁见梁健还反驳,更加恼了:“那你说该怎么办,难道重新评估?”
组织委员傅栋见石宁有些气气呼呼,就道:“好了,我们今天是分析情况,不是拌嘴,其他人再看看有什么情况?”
其他几位也把走访的情况说了下,大体也就是对评估价格不太满意。大家没商量出一个好的办法,说等全部走访完了,再商量一次。
村上没有地方住,大家都下班回家。莫菲菲和厉峰搭梁健的车,莫菲菲道:“今天石宁好像吃了火药。”
厉峰对梁健道:“你听出来了吗?他是针对你的。”
梁健道:“我无所谓,我只是就事论事。”
石宁搭着组织委员傅栋的专车回去,如今他是党委秘书,与组织委员走得很近。石宁仍在愤愤不已:“梁健一点大局意识都没有,居然站在村民的立场上,这样怎么推进拆迁工作?”
傅栋道:“下次你别跟他争论了,我实话告诉你,钟书记已经让村里安排最难搞的拆迁户给他,到时候他完不完得成,镇上自然会处置的。”
石宁一听,才心情大快,“有好戏看了。”
傅栋听石宁这么说,心想,石宁还是有点不太成熟,想什么说什么,于是补充了一句:“这件事情,只局限我们知道,你别说出去。”
因为搭了俩人,梁健把车子开得很平稳。
三个人聊着下午走村中看到的一些异常情况,觉得前期房屋评估中肯定有很多猫腻,才会造成房屋价格高低不一,有些同样的房子,评估下来相差三十来万。老百姓又不是不长眼睛、没生脑子,这种不公平的情况,肯定会造成百姓的极大不满,为动迁工作打下一个滥基础,工作中难度肯定会很大。
聊完了,坐在后座上的莫菲菲,向前倾过身子,靠在前排的椅背上,问梁健和厉峰:“我有一个事情,想要征求一下你们的意见,请你们帮我权衡一下得失。”
梁健想,莫菲菲前段时间常跑镜州市区,貌似在谈对象。因此,他道:“是不是要嫁人了?”
莫菲菲敲了下他的肩膀:“切。才不是,我没男朋友,嫁谁?难道嫁你啊?”
厉峰哈哈捶着副驾驶的车窗:“好好,以前你不能嫁给他,现在你可以嫁给他了,他刚离了。”
莫菲菲这才想到了梁健离婚的事情,以前开玩笑,没人会当真,现在开这种玩笑,人家就有当真的可能了。莫菲菲赶紧改口:“我才不嫁给他呢,离过婚的我不嫁。”
梁健故意开她玩笑:“刚才是你说要嫁给我,不许后悔,女子一言驷马难追。”
莫菲菲道:“没听说过,只听说过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大男人,就别拿我这个小女子开涮了。我真有事情咨询你们。”
厉峰道:“好吧,好吧,你说说看。你们女人的事情,我们不一定懂的。”
说着又呵呵诡笑。
莫菲菲道:“我要问的,不是只有女人才会遇上的事情。我想辞职,不干大学生村官了,你们说怎么样?”
“啊,你要辞职?”梁健喊道。
“你辞职了,以后我们镇上不是没有美女了啊?”厉峰道。
“没有地方是缺少美女的。”莫菲菲道,“快帮我看看,我的主意怎么样?”
梁健道:“我想这要看,你辞职之后,会去哪里?”
莫菲菲道:“镜北房地产公司。”
厉峰道:“这是你们家族企业吗?”
莫菲菲摇头道:“我家出身可是很清白的,贫下中农,家里三代以内近亲绝没有一个资本家的。”
梁健道:“那你在这家企业里,有认识的人?”
莫菲菲道:“没有。”
厉峰:“小妮子,你是不是脑袋出问题了?这家企业不是你家的,你也没认识的人,那你去这家企业干什么,他们给你很高的工资?”
莫菲菲道:“先进去,工资不高的,跟现在差不多。”
第057章车祸美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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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7章车祸美女
厉峰:“那你去干什么啊?你现在是大学生村官,虽然也不是公务员和事业编制,但毕竟你是大学生,做几年大学生村官,在基层熟悉几年,以后考上公务员和事业人员还是大有可能的,更说不准,大学生村官的基层经验以后是提拔干部的必要条件呢。而你到了企业,就变成了企业人员,以后要进入机关可就难了。而且在企业里,一切都是老板说了算,你也许会不适应。”
梁健想,莫菲菲也不是一个特别不成熟的女孩子,做事也不是随心所欲的那种,她既然已经到征求他们意见的时候,那么肯定经过了深思熟虑,于是问道:“你考察过那家企业了吗?要知道如今房地产可不是太景气啊!”
莫菲菲想了想道:“我经过了两个来月的考虑了。近段时间,我常搭你车去镜州市区,就是去了解那家企业的,我问过了里面的一些人,拜访了几个公司的中层管理人员,他们都说这家企业内部管理还可以,并不像那些家族企业,员工只要努力还是有一定发展个空间的,弄得好,还可以享受股份。我想现在加入这家房地产企业,另一方面就是因为现在是2003年,我们镜州市房地产不景气。”
厉峰愣住了:“小妮子,你是怎么用脑子的啊?既然房地产不景气,你还进入这行业,你是准备做失业游民是吧?”
莫菲菲道:“我不这么认为。如今房地产业处于低谷,不等于以后都是低谷。我了解了北京、上海、杭州等大城市,目前的房价都在逐年上涨。我们镜州经济发展不如这些一线大城市,因此房地产业发展相对也要慢一拍,但慢一拍不等于上涨不会到来。等房地产全面上扬了,机会早就被那些已经在房地产业里的人抢走了。所以,我想现在加入正式时候,如今因为房产业还不发达,像镜北房产这样的企业急需要人才,给出的发展空间也更大,我想我进去后,用两三年时间争取全面了解这个行业,用五年时间成为其中的股东,到那时候,我猜测房产业也要全线上扬了,我的机会来了。”
厉峰道:“你想得倒是好,只是我看不出你有商业头脑。”
梁健却道:“那可不一定。从刚才菲说的那些话中,我倒是觉得她挺有商业头脑的啊,她看到了房地产业发展的可能性。如果你真喜欢从事房地产业,那你就去吧。”
厉峰喊道:“梁健,你现在鼓励她,以后她搞砸了,说不定会怪你的!”
梁健反驳道:“搞砸了,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并且去做了。如果觉得有机会,不去做,以后钱全部给别人挣去了,不是把自己活活后悔死!”
厉峰道:“可是,她一个女孩子,要这么多钱干什么……而且风险大,她家里负担也不轻……”
莫菲菲打断厉峰,对梁建道:“梁健,谢谢你的鼓励,我会仔细考虑一段时间,然后行动。”
厉峰只能“哎”地叹一声:“难道是我心态老了,再也没有你们这些年轻人的冲劲了?”
突然,“忽”地一声,梁健的别克凯越剧烈晃动了下。
接着仨人就见到一辆5系宝马像子弹头一样从左边射了出去,拐到了他们正前方就飞快往前窜去了。
“妈的,怎么开车的。”厉峰骂道,显然是被这辆飞车吓了一跳。
还没等梁健发表意见,别克凯越的车身又是一阵剧烈晃动。这次的晃动比前一次更为剧烈。又一辆车从他们身边飞掠过去。
等他们看清楚这是一辆白色路虎时,这辆车已经在他们50米开外了。
这次他们都没有开骂,而是回头看后面是否还有车子超车。见后面可疑的车辆没了,他们才闹明白,这一辆宝马和一辆路虎是在飙飞车。
“在国道上飚车,这是找玩命啊。”厉峰不满道,“世界上不要命的人还真多。”
莫菲菲道:“这两辆车,难不成有什么深仇大恨。”
梁健道:“我估计没有,也许只是想看看宝马和路虎,那一款更拉风吧。”
厉峰道:“那也得找对地方啊,他们不要命没关系,别把别人牵扯进去就行。”
这两辆车只剩下了小小的点,他们也就不放在心上,继续开着车回家。
白色路虎车上一个年轻女人,二十来岁,橘红色短发,脸孔精致而线条分明,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前面那辆宝马车。脚下的油门,使劲往下踩去,路虎车本身冲劲极大,发动机中石油飞快喷射而出,迅速转化为车辆前行所需的能量。
她与前面的宝马车,在二十分钟之前还毫无瓜葛。她是一个人驾驶着路虎车毫无目的出来散散心的。没想到遇上一个疯子开着宝马,开到她的边上,摇下车窗,朝她吹口哨、调笑。
对于这些开着宝马车就不知自己是谁的混蛋,她向来不愿理睬。但那个家伙偏偏不知好歹,将车子超到了她前面突然来了个急刹,害得她把刹车踩到了底,如果不是她眼疾手快,早就已经成功追尾。她骂着SB,但想着自己是出来散心的,也就不再跟前面的宝马斤斤计较,算是给一个混蛋改过自新的机会。
没想到她不计较,反而助长了人家吃定她的气焰,又慢下来,摇下车窗,朝这边喊道:“小妞,长得不错嘛,要不跟大哥去玩玩?”
她瞟了眼那个家伙,一个长着肌肉、梳着鞭子的四十左右的男的。她心道,以为自己长点肉就是施瓦辛格了!她还是克制着不去理他。
那男的就更加肆无忌惮,朝这边喊道:“婊子,反正你已经人尽可夫的了,多老子一个也不多吧!”
忍无可忍的项瑾,觉得自己有必要表示一下对他的蔑视了。她猛然打转方向盘,路虎从侧面向着宝马碰撞过去。
宝马男为表潇洒,左侧手臂一直放在窗外轻拍着车门,眼看路虎碰撞过来,左臂有可能与身体永远告别,吓得魂飞魄散,赶紧缩起了手臂。“嘭”地一声,路虎右侧与宝马左侧强烈撞击,宝马往右边斜去三四米远,差点翻入国道路边沟里。
项瑾这是火气上来了,不想就此便宜了那宝马男,做事就要做到底,不把宝马男送入残障人士行列,也至少废了他的那辆5系宝马。
宝马男的宝马车,本就是从朋友那借来过过干瘾的,见爱车车门已经被撞凹进来,不知如何收场,又见路虎再次迎头痛击,赶紧踩下油门想要逃之夭夭。可项瑾紧追不舍,一路狂追。宝马男在心里暗暗叫苦,“别追我了,别追我了。我早前干嘛要去惹这疯婆子啊!”
两辆车连续超过了梁健他们的别克车,向前飚去。
项瑾越追越近,从尾部撞击宝马,宝马被拱了拱,又想溜走。路虎又追了上去,从侧面夹击。项瑾说:“我让你再耍宝!”
眼睛一不留神,国道上忽然冒出一个老妇女携带着一个小男孩,横穿马路。眼看,被项瑾夹击的宝马就得撞上这两人。
项瑾心中喊道:“没事,横穿什么马路啊。”
她不忍心看着一老一小当场毙命,赶紧踩下油门,冲到宝马前面一脚急刹,硬生生地挡在宝马前面,使得宝马追尾把路虎顶向前。这个过程中项瑾又调整方向,两辆车从横穿马路的老少身后插过,项瑾的车子直接撞到了一根行道树上,宝马车撞在路虎上,倒是没有什么大碍。
一老一小没有魂飞魄散,也早已经吓得只剩下半条命。老太婆抱着小男孩,一路喊“以后再也不横穿马路了!”很快消失在了国道上,不见踪影。
由于猛烈的撞击,项瑾感觉手臂和腿骨都钻心剧痛,她瞧见边上的宝马又启动了,慢吞吞地往前面开去。她心道:“便宜你这小子了。”
在几十米外,梁健三人几乎眼睁睁看着这起交通事故的发生。
梁健赶紧跳下车,跑到那辆路虎边上,看到里面是一位受伤的漂亮女孩。他问道:“要替你报警吗?”
女孩摇摇头,额头缀满汗珠:“送我去医院,别报警,我自己处理。”
厉峰一把拉住梁健道:“她说别报警,让你送她去医院?到时候赖你身上怎么办?现在这个社会什么事情都有,太多陷阱等着你钻了。”
梁健第一反应是厉峰说得也不无道理。但看到项瑾痛苦的表情,和求他别报警的模样,梁健道:“你们辆可以给我作证,是不是?”
莫菲菲道:“可以,你快送她去医院吧。”
梁健打开了车门,让女孩子出来,女孩却皱着眉头、冒着冷汗,挥着手:“我动不了,我的左手和右腿好像断了,动不了了。你们还是想办法把我弄出去吧,别让我使力了。最简单的是,你们来个人把我抱出去。”
梁健没想到女孩这么要求,还不置可否。
莫菲菲见女孩主动要人抱,她心里就不愿意梁健去抱一个陌生女孩,就喊:“厉峰,你过来,把人家美女抱梁健车上去。”
厉峰蹬蹬跑过来,见受伤的女孩的确是那种难得一见的美人儿,心里早有抱一抱的冲动。可一想,如果人家美女是装的,这一抱以后吃定了他该怎么办,这种风险他可不能冒。只好忍痛割爱道:“还是算了,我昨天打球,手臂受伤,梁健还是你抱吧。”
第060章麻烦清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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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0章麻烦清单
梁健:“谢谢你看得起我。”
楼新江突然又靠近梁健道:“关于拆迁分户的安排中,有一件事你可能还不知道。”
梁健忙问:“是什么?”
楼新江道:“分给你的50户里,基本包含了全村最难搞的几户,说不定以后就是钉子户,如果按照拆迁进度来考核,对你很不利。”
梁健道:“MD,那是谁想要这么为难我?”
楼新江道:“是茅阿宝,我想他也是听从镇上的意见,才给你安排那些钉子户。”
梁健怒道:“他们是想整我!”
楼新江道:“你放心,我们是兄弟,这里面大部分户数,我搞得定,因为他们大部分都在我这里买过摩托车,以后修理和年审都得求我。只是有七户人家,我可能搞不定,他们都是茅阿宝家的亲戚,他们都听茅阿宝的。但是,办法总比困难多,到时候我们一起想办法。”
下班前,动迁组碰了下村走访的情况,填了表格各自回家。接下来几天,就要真枪实箭去做老百姓的工作,签订拆迁协议了。
晚上莫菲菲没有来城里,厉峰顺路跟着梁健一起来看项瑾。
厉峰多次称赞项瑾的路虎车质量好,经撞。项瑾说,“车不是用来撞的。”说了会,项瑾听出了厉峰想开几次路虎的愿望,就道,如果车修好了,我还不能开,就借给你开几天。厉峰若获圣旨,满脸笑容,连说着去给项瑾买吃的,只要她说得出想吃些什么。项瑾说想吃披萨,厉峰就屁颠颠去了。
看护刘阿姨道:“医生来过了,看了消炎情况,又看了片子,项瑾年纪轻,不开刀问题也不大,上了石膏,就可以出院。但起码一个半月不能大幅活动,要在家里休养。”
梁健听了先是觉得好,毕竟靠身体自身修复要比动刀好。接着,又想到一个棘手的问题,项瑾到哪里去休养?她不愿意他们打电话给他家人,那总得找个地方吧。
项瑾看出梁健如有所思,问道:“你怎么了,在单位受气了?”
梁健看出她一副关心的模样,也不好意思跟她提去哪里休养的事情,于是道:“乡镇工作不好干啊。”
项瑾说:“领导不待见啊?”
领导不待见的事情倒是事实,梁健道:“被你猜着了。”
项瑾挥挥那只可以自由活动的手:“小事情,小事情。如果不是我现在跟……早帮你解决了。不过,也问题不大,我到时候教你几招,准能把你领导治得服服帖帖的。”
梁健不知她来的哪门子本事,也不计较:“那先谢谢了。”
没想到这一谢,项瑾就顺杆子往上爬了:“别谢我,帮我把这单子上的东西买来就成了。”
前一天项瑾就说过要列个让梁健买东西的单子。梁健把单子接了过来,看到上面的名目就有些傻眼了。
单子上列着:
1、女外套一件(没人穿过的);
2、连衣裙一套;
3、阿迪达斯运动鞋两双;
4、蕾丝边内裤三件;
5、沐浴肥皂一块;
6、干净浴巾一条;
7、卫生巾3盒(不要在摊上买,包括淘宝);
8、笔记本电脑一台(无线上网);
9、万能充电器一个;
10、新床上用品一套(等安排了住处后使用);
11、钢琴一架(可借用)。
梁健原以为要他买的东西,只是些日用品罢了,没想到,她的单子上,既有穿的、也有洗的,还有用的、弹的,完全是一副打持久战的做派了。
梁健问道:“这么多东西,用得着吗?”
项瑾一个食指在耳朵边上点点道:“绝对用得着,我的腿不是要上石膏吗?等出了医院,就得长期与休养的日子做斗争了,这些东西只嫌少,不嫌多,少的话以后再补,今天就只能想到这么多了。”
梁健无语叹道:“还要补充?算了,这点东西我都不一定能弄齐,比如钢琴,我这辈子只见过,没碰过。”
项瑾道:“见过就行,好歹不是它认识你,你不认识它嘛。只要你认识,就有办法搞到吧。”
梁健头皮发麻,如果唤作别人,他可能早就发作了,你以为你是谁?我跟你素昧平生,你支使我这支使我那,你像样吗?可梁健对项瑾却偏偏说不出这话,一方面是看到她腿上骨折,伤病员一个,不想刺激她;另一方面,可能他就是狠不下心对她说些不中听的,他有时候想,也许在他与她之间,就是有那么些缘分,否则为什么偏偏她出车祸被他撞见了呢?
项瑾瞪大了清澈的眼睛,好奇地道:“你又在想什么心思?”
梁健道:“我在想去哪里弄这些东西。”
项瑾:“别急,面包总会有的。”
梁健没好气地道:“对你来说,面包当然总会有的,因为有人替你去办嘛。”
项瑾:“你的面包也会有的,我说过了,我会还你的。”
梁健:“如果要你还的话,我早就把你当作女奴贩卖了,钱来的还快点。”
项瑾:“没看出你是人贩子,伪装得还可以嘛。”
梁健:“那是。”
项瑾:“今天你还上18楼去吗?”
梁健:“要去。”
项瑾好似来了点兴趣:“那是你谁啊?”
梁健:“原十面镇党委书记,我的老领导。”梁健把黄少华的一些情况,简略说了下。
项瑾道:“关键是要他能够尽快醒过来,昏迷时间过长成了植物人就麻烦了。他如果醒过来,脑袋里血块溶解的事情,我也许能帮点忙,我认识一些医生。”
梁健:“问题是他现在还没醒啊。”
项瑾:“那你们努力啊,要在他耳边多说说话,尽量说他感兴趣的话,你们都好好想想。”
梁健想,这谈何容易啊。
梁健推开18楼黄少华的病房时,意外地发现戴娟在黄少华枕边默默地抽泣。
最开始戴娟坚持要自己照顾黄少华,都没有叫陪护,后来在梁健的劝说下,加之她也感到身体吃不消,才同意了叫陪护,分担了一些精力。叫了陪护后,戴娟照顾的任务应该减轻了不少,至少可以每天睡上几个小时。这时候戴娟的抽泣,让梁健担心了起来,他轻轻推门进入。
一见梁健进去,戴娟赶紧拭干了眼泪,挤出笑容来道:“梁健,你来啦。”
“戴姐,你眼睛红红的,这是怎么了?”梁健关切地问,“有什么事情,告诉我们,我们可以分担的一定会分担。”
戴娟道:“你已经帮我们分担不少了。有些人,见少华昏迷不醒,我打电话去让他们帮帮忙,他们都支支吾吾,找各种理由推托了。只有你,一如既往地关照我们。”
自从梁健经常来照顾黄少华,戴娟对梁健的感情更加亲切,其实心底里把梁健当成了亲侄子一样看待。如果某一天黄少华能够恢复健康,重回岗位,她一定会让黄少华毕其功于帮助梁健。只是目前,黄少华却还是这个模样,下午医生还带来了不好的消息。
她本不想告诉梁健,但看到梁健这么关心,心里又特别难受,就向梁健倾吐了出来:“下午,主治医生来过了,说,如果这两天少华还是醒不来,错过了醒来的最佳时期,拖下去就危险了,说不定以后有变成植物人的危险。”
听到这个消息,梁健也紧张了。他瞧瞧失去意识的黄少华,他安详的脸孔,却隐含着永远无法恢复意识的危险。梁健知道,这两天医生们在不断通过药物方面努力,戴娟肯定也不停地跟“熟睡”中的黄少华说话,两方面的努力都没有效果,接下去还有什么办法?梁健也感到茫然……忽然,他想到了黄少华的女儿黄依婷。
他这么想着,就听到病房门被推开的声音。
梁健看去,一个婷婷玉立的女孩,从外面轻轻地走进来。她身材高挑,鼻梁挺拔,眼睛透亮透亮,眼神中带着一份担忧,头发上有一丝潮湿,仿佛是匆匆赶来,连头发都不及吹干。而眼神中的一份担忧,发丝的一份湿漉,却使得她的青春靓丽以另一种形式表现地更有张力。
戴娟介绍道:“这是依婷,今天考完试,刚从上海赶回来。”
梁健以前见过黄依婷一面,但那也是两年前,当时她大概是19岁,如今大约是21岁左右,如今的黄依婷,比当年的她,脱了些幼稚,多了些成熟,而这份成熟使她的青春更加蓬勃迸发了。
尽管觉得黄依婷很漂亮,但梁健并没有多看,而是客气地道:“依婷回来就好了。”
依婷却突然道:“你能出来一下吗?我想跟你说几句话。”
梁健非常惊讶,黄依婷一进来就要单独出去和他说话,他不由朝戴娟望去。戴娟微笑着,朝梁健点了点头。
梁健只好跟着黄依婷来到了病房外面。
病房外面又是另一番景象,有些病人的家属坐在塑料座椅上,还有些没有铺位的病人躺在走廊临时搭建的病床上。与此相比,黄少华享受的单间病房条件已算是优越,这也跟黄少华是领导干部有关系。
走廊里没适合谈话的地方。
黄依婷对他说:“你跟我来。”
梁健满是狐疑地跟着黄依婷走。黄依婷穿过了走廊,来到安全出口,然后沿着楼梯往上走。
他们所在的是18楼,整个住院部最高是19楼,看来黄依婷是要带他走到楼顶上去。
梁健觉得这有些奇怪,但黄依婷是黄少华的女儿,且说有话跟他讲,他只好紧紧地跟上去。
第061章天台示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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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1章天台示爱
推开了一扇沉重的铁门,他们来到了住院部的楼顶平台上。
平台四周是及胸的护墙,向外望去,城市的灯光尽收眼底。梁健有些恍惚,仿佛他们不是在一个医院的平台上,而在一个观光大楼上欣赏城市美景。
黄依婷靠着护墙,朝着远处望去。
梁健不敢去瞧依婷曼妙的身材,尽量冷静地问道:“依婷,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黄依婷仿佛没有听到,继续看着远处的灯火。
梁健也没有催她。
过了好一会,黄依婷才猛然转过身来,眼睛汪汪地盯着梁健:“如果我说嫁给你,你会要我吗?”
听到黄依婷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梁健毫无心理准备,说出来的竟是一句:“依婷,你在说什么啊!”
黄依婷仍眼神湿润地瞧着梁健:“梁健,我是认真的。”
梁健看着神情有些激动的黄依婷,尽量让自己保持镇静,说话注意分寸:“依婷,我不管你出于什么原因,跟我说这句话,我都能理解。但我们俩并不熟悉,如果没有弄错,我在两年前才见过你一面……”
黄依婷打断道:“这我知道。尽管你不了解我,可我其实了解你。我听妈妈说了,这些天,很多人都因为我爸病了,而疏远我们,只有你一直陪伴左右。以前,我老爸老跟我讲,说你怎么、怎么好,现在我妈夸你夸得有过之而无不及,我知道你是一个好人。”
梁健有些哭笑不得:“依婷,世界上好人多得是了,你总不能因为谁是一个好人,就要嫁给他吧。这不合逻辑。”
黄依婷辩解道:“我不是根据逻辑,而是根据感情。”
梁健道:“要讲感情的话,我们俩接触很少。而且,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情,我刚离婚才没几个月,而你是一个这么年轻的女孩子……”
黄依婷道:“年龄不是问题,离婚也不是距离。我妈说了,你对我们这么好,如果你娶了我,我保证也会对你很好,很好。”
梁健这算弄明白一些了,依婷今天如此冲动的表态,肯定跟戴姐在她面前说了些什么有关系。她是想要以此来表达对他的感谢。
明白了这一点,梁健就道:“依婷,不管发生什么,我会一直对你们家好的。我跟了黄书记这么几年,这份感情想抹也抹不去的。至于你刚才说的话,我就当作没有听到。你看,天台上景色这么美,我就把你刚才的那些话当作天台美景的一部分,但我下了楼,美景就留在这里不会带走……”
黄依婷冷静下来想了想,冲动的表态也许真跟妈妈说了什么有关系。看到梁健婉拒了,她非但没有失望,反而对梁健增加了几分好感。她对自己的美貌从来没有失去过信心,在学校里她的回头率是很高的,今天也许自己是太过直白,让梁健误会了她仅仅是因为他对他们家好,她才产生了要嫁给他的想法。其实,她从心底里对梁健也有好感,只是她不知如何表达,因为从来都是人家向她表白。
梁健转换话题道:“你雅思考得如何?”
黄依婷道:“我认真学了很久,我觉得应该没问题。”
梁健问:“打算什么时候出国?”
黄依婷不无失落地道:“我爸爸这样,我恐怕出不了国了。”
梁健道:“我相信你爸会好起来的,你出国的事情应该按原计划进行,办法总是有的。”
黄依婷瞧着梁健淡定的眼神,原本已经逐渐远去的出国梦,仿佛又拉近了许多。她只能回答:“谢谢。”
“你想在楼顶多呆一会,还是跟我一起下去?”梁健问道。
黄依婷看了看四周的夜景,道:“等等,我也下去。”
病房里,戴姐黯然神伤地瞧着沉睡中的黄少华。
梁健注意到,戴姐今天双眼凹陷得厉害,脸色也很不好看,神情更是昏暗。梁健不知道医生跟她说了些什么,但可以肯定戴姐非常担心黄少华的处境。
但目前,梁健也没有办法,加之戴姐和黄依婷母女都在病房,他再留下来显得多余又不方便,于是他提出回楼下,并跟他们说自己一个朋友也在7楼住院,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打电话给他,他可以马上赶上来,楼上楼下,挺方便的。
第二日,梁健上午到了村里走访,村治保委员楼新江和小队长费新道:“兄弟,下午你该干嘛干嘛去,签协议的事情交给我们就成了,除了茅阿宝亲戚那几户,其他几十户我们都有把握。村民的事情用我们村民的办法来解决反而方便,你一镇干部在这儿,村里人想法就多了。”
下午项瑾的腿和手臂要上石膏,于是梁健也不客气了,他把任务交给了楼新江和费新,自己做甩手掌柜,回到了镜州市第一医院。心想,没想到下了村比在镇上工作还要闲,看来一个好汉三个帮,做人还是要有兄弟。
下午的石膏上得很顺利。
完了,项瑾轻抬了下手和腿,对梁健道:“这会我真成了伤病员了。”
梁健道:“伤病员的时候,你看起来还是挺威武嘛。”
项瑾听他这么说,嘿嘿笑,晃动刚上石膏的手:“像不像一副战甲?”
边上的刘阿姨赶紧道:“喂喂,别乱动了。谁上了石膏像你这样的,快放下来。”
刘阿姨说话,就像对待自己的孩子,直来直去。项瑾倒是喜欢她这样,私下里跟刘阿姨说过,出了院到时候还请她来帮忙。刘阿姨见项瑾不难伺候,不像有些病人,不仅要替TA倒屎接尿,还时不时向你发脾气,压根儿不把你当人看。因此,赶紧答应了项瑾。现在的问题是,两天后出院了,项瑾去哪里休养?
对于这个无法逃避的问题,项瑾伺机而动。
倒了傍晚十分,时机终于来了。
梁健的朋友厉峰走进了病房,一看项瑾上了石膏,心头大喜道:“嘿,石膏已经上了啊?不错不错。”
梁健道:“厉峰,你说的什么话啊,人家上了石膏,你说什么‘不错’。”
厉峰是看到项瑾上了石膏,拆卸下来少说也要一两个月,这期间他就有希望使用项瑾的路虎车了。他自知幸灾乐祸、说话有误,赶紧改口道:“我是说,这个石膏上得很好,项瑾就能早点出院。”
项瑾见机会来了,对厉峰道:“我那辆路虎车马上要修好了吧?”
厉峰道:“昨天电话给我了,说明天一早就可以提车了。”
项瑾道:“那好,车子你去提吧,这段日子,你开吧,车子放着不开也不好。”
厉峰欣喜若狂:“这话说的对,车子不开,就等着生锈,我来帮你活动车子。”
项瑾道:“就这么办吧。只是另外一件事情,我想问一下你。”
厉峰忙问道:“请说。”
项瑾:“我这两天就出院,出了院,我去哪里休养比较好呢?”
项瑾口中问厉峰,目光朝着梁健那边撇。
厉峰马上会意了,脱口而出道:“当然是住梁健家了啊。”
梁健吓了一大跳,忙道:“等等,等等,厉峰,你在说什么?”
厉峰这时有路虎车垫底,说话就硬气了:“我想项瑾是你救过来的,她现在要出院休养,理应到你家里啊。”
梁健无语,知道厉峰已经被项瑾的路虎车收买,于是改问边上的刘阿姨:“刘阿姨,你知道,项瑾和我不是小两口,只是普通朋友关系,在医院我照看了她,如今她出院了,应该回家去,不是到我这里来对不对?”
刘阿姨瞄了眼项瑾,见项瑾在微微摇头,就道:“梁健,我从一开始就看你俩有小两口的样子,虽然现在还不是,不能保证以后不是啊。而且,项瑾现在刚出院,暂时还无家可归,我觉得你好事做到底,不如让她在你家住一段时间为好。”
梁健没想到刘阿姨也被项瑾迅速收买,身边的人都倒向了项瑾这一边。
项瑾见胜券在握,趁胜追击:“大家举手表决吧,同意我入驻梁健家休养的请举手。”
除了梁健,其他人都举手了。项瑾道:“3比1,就这么定了。后天我就搬到梁健家。”
“哦耶!”除了梁健憋屈着,项瑾、厉峰和刘阿姨都发出胜利的呼喊。
病房门突然被撞开,“梁健”,一个女孩子急促的声音喊道。
梁健瞧见黄依婷焦急的脸蛋出现在病房里,忙问:“依婷,发生什么事情了?”
黄依婷显然是急坏了,还没喘过气来:“我妈妈晕倒了。”
戴娟躺在急救病房里,脸色苍白、表情痛苦。
黄依婷问身边医生,到底怎么回事。
医生道:“你妈以前没有告诉你,她有急性胆囊炎吗?这种病在身心疲惫的情况下,最容易发作了。不能太辛苦。当务之急,就是要让她好好休息。”
戴娟挣扎着起来,问女儿:“你们都在这里,你爸那边呢?”
梁健俯下身道:“戴姐,你放心吧,你们看护在,而且我让同事厉峰在那边帮助照看好,没关系的。”
戴娟这才放心了下来,脑袋重新放在了枕头上:“没想到,我身体这么不济。这急性胆囊炎又发作了。”
“你现在什么都别想,好好休息,你只有自己身体好了,才能照顾黄书记啊。”梁健道。
在梁健和黄依婷的安抚下,戴娟终于安稳睡去了。
第064章天亦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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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4章天亦有情
女儿黄依婷重新回来的时候,她第一句话就问:“依婷,你爸爸明天会醒来的事情,是不是假的,是不是梁健为了安慰我们,而骗我们的?”
黄依婷摇了摇头,神色中充满了坚定:“说爸爸明天会醒来的人,的确不是医生,而是梁健。但现在我也相信,他说的是对的,我相信爸爸明天会醒来。一直以来,爸爸都是在我们最需要他的时候,会出现在我们的面前。这次也一样,我们这么需要他,他肯定会回到我们身边。”
与梁健呆的那会时间,黄依婷的想法也发生了变化,尽管这种想法充满了唯心和一厢情愿,但她就是愿意相信。她没有理由不相信,因为作为“外人”的梁健都这么相信,她作为女儿怎么可以不相信。
戴娟只是微微点了下头,不再言语,她从女儿身上体会到了一种坚定和信仰,即使黄少华不能醒来,女儿的成熟也是值得欣喜的。
区委常委组织部长朱庸良刚回到家,十面镇党委书记钟涛的电话就来了,朱庸良不太愿意接,还是接起了电话。钟涛的声音很快跟了过来:“朱部长,到家了吗?”
朱庸良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刚到。”
钟涛:“今天已经把黄少华的职务免了吗?”
朱庸良:“还没有。碰上了意外状况,胡书记说等明天再说。”
“什么意外状况啊?”
朱庸良将事情简要说了下。钟涛道:“肯定是他们在拖延时间,黄少华基本上就是植物人了,想醒过来,真是做梦了。”
朱庸良道:“反正明天就见分晓。我也认为黄少华醒不过来了,为此事,我专门问了市第一医院的脑科主任,他说不大可能醒过来。所以,我们只要等待明天就行了,如果明天没醒过来,我马上提议胡书记把黄少华免去。”
钟涛:“我替我表弟王奉化谢谢你啦。”
朱庸良道:“少说客气话了,先这样,我再打几个电话,把事情落实一下。”
钟涛忙道:“好的,朱部长,你忙,你忙。”
钟涛的表弟王奉化一直在区府办工作,由于能力有限,长期以来就是当个副主任,没个进步的盼头。这次钟涛攀上了区委书记胡小英这棵大树,见机会来了,就四处为表弟活动。
表弟王奉化,虽然能力有限,但对官场规则耳濡目染,舍得把钱用在刀刃上,一下子给钟涛送了五万块,并借一次吃饭的机会,往朱庸良包里塞了一张卡,上面写着密码,15万。这样的出手算不得太阔绰,但也已经很上道了。为此,黄少华生病住院后,朱庸良就多次提议免了黄少华的职务,让王奉化接任。今天他终于说动了区委书记胡小英一起去做工作,没想到发生了这样的插曲。一想,这插曲的罪魁祸首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小科员梁健,若不是他信口开河说黄少华明天会醒来,胡书记肯定把区委要免黄少华的事情给说了,一旦区委书记开口,就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
气愤难平,他又打电话给钟涛:“你这里有个叫梁健的,他跟黄少华关系不错吧,你最好摆平他,这小子什么都不是,却多管闲事,碍手碍脚。”
钟涛道:“知道了,我已经在想办法把他弄出公务员队伍了,没想到他还这么不知趣,我会给他好果子吃的。”
朱庸良又打了电话给副部长王兆同:“你明天一早上就去医院再看看,如果明天早上八点半黄少华还没醒来,就说明今天他们在说谎,对于扯谎的人,我们没必要善待。黄少华醒不来,我就提议胡书记马上免了他的职务。”
王兆同道:“朱部长,明白了。”
作为分管干部的副部长,王兆同是不太同意在一个干部生病住院没有定论的时候免去人家职务的。做干部工作,就是做人的工作。做人的工作,要宽严相济,该严格的时候要严格,该关心的时候要关心。对于一个生病住院的干部,立马免去人家的职务,等同于落井下石,对于其本人和其家属是很大的伤害,让其他干部看了也会不禁心寒。
因此,在朱庸良初次跟他沟通要免去黄少华职务的时候,他还是为黄少华说了话的,并建议暂缓免职的事情。但朱庸良马上就否定了他的建议。作为副部长,他毕竟是副职,在关键问题上他只有建议权,还是一把手说了算,既然建议无果,他也无法再作过多的坚持,否则就会烙下不与部委会保持一致的说法。
接到朱庸良的电话后,尽管王兆同不情愿,但还是打算明天一早赶紧再去趟医院,掌握黄少华的病情。
夜已经深了。
黄依婷陪着母亲戴娟,也沉沉睡去了。尽管明天看到父亲醒来的希望极其渺茫,但她还是希冀着,靠在母亲床前的脸庞上绽放着微微的笑容。
戴娟起初脑海中还充满着胡思乱想,对于明天黄少华醒来一事还不敢相信,但身体在急性胆囊炎的创痛之中,过于疲劳也放松了神经的紧张,这时也已经睡着了。
发生了车祸的美女项瑾,已经拿到了清单上的笔记本电脑,她在病房中就可以上网,浏览新闻,看电影。她有时候会想到梁健,心想,这家伙心肠太好,这样的家伙怎么在官场混啊?在官场,心好就是弱点,会吃亏。这么想着,就决定在自己离开这座镜州城前,必须得给这家伙灌输点为官之道,否则他后半辈子怎么混得过去啊。想了一会,又看了会连续剧,她也就迷迷糊糊进入了睡乡。
凌晨十分,整座城市都进入了睡眠,就是这个医院仿佛也关闭了嘴巴,传出了呼呼的鼾声。只有梁健一个人尚难以入睡。
他开始还跟沉睡中的黄少华说着各种各样的话,“黄书记,依婷盼着你醒来呢,如果你不醒来,她可能出不了国了,你不是一直希望女儿能够出国看看世界吗?那就醒来吧”、“黄书记,我跟着你这么多年了,没有你的引导,我不知道以后如何在机关这条路上走下去”、“戴姐因为你而病了,她也住在病房里了,如果你能醒过来,我相信她的病马上就能痊愈的”……
这些话,他不知说了多少遍。他看到影视节目中,通常有这种在病人面前说话的段子,结果病人受到感动醒了过来,于是他也抱着这样的希望。然而,不管梁健说什么,黄少华都纹丝不动。
梁健说得累了,但他一直没有放弃。
但话却越来越少,变成了“黄书记,请你醒来吧……”、“黄书记,醒来吧……”、“黄书记,醒”、“书记、醒”、“醒”……
梁健昏昏欲睡,但他想到明天一早如果黄少华醒不来,区委组织部可能就会提议免去他的职务,他就不肯放弃,又开始在床边叫黄少华醒来。
口干舌燥。
梁健让看护照看一下,自己下了住院大楼,来到了医院外,想买点吃的。
后半夜已经没几家店开门了,只有水果摊和24小时的小超市。
梁健在超市中有煮鸡蛋和豆干卖,就给看护阿姨带了点。在货架上,他看到了一排红酒……
他突然想到了项瑾跟他说过的一句话,要唤醒一个人,最好跟他说他最感兴趣的话。
梁健下意识地从货架上取下三瓶红酒,又买了些一次性杯子,回到了病房里。
接过梁健给买的宵夜,看护阿姨感谢万分,她道:“我看黄书记有你这样一个秘书,真是值了,我看多了,有些儿子对父亲,都没你对黄书记这么好呢。”
梁健道:“你休息好了。我跟黄书记喝点酒。”
看护阿姨摇了摇头,心道:“这孩子对黄书记感情太深了,该不会神经受了刺激吧,跟一个昏迷的人怎么喝酒啊。”
但她也不好点穿,只好躺在一边睡榻上休息了。简单的人睡得着,看护阿姨没心没肺,一会儿就已经睡去,居然还打起了鼾。
梁健不在乎,他拿出了两个一次性纸杯,放在床沿上,一个给自己,一个给黄少华。他在里面倒了红酒。
他拿起一个纸杯,与给黄少华的纸杯碰了碰道:“黄书记,你平时最爱喝红酒了。这深更半夜的,我特意到下面超市买了红酒过来,咱俩一起喝个痛快吧。来干杯……”
黄少华依然沉睡着,没有动。
梁健却将杯子中的酒,一饮而尽。
他也不在意黄少华没喝,接着给自己纸杯里倒了满满一杯,又举起杯子:“黄书记,我们继续喝。”
梁健自己的杯子一杯一杯喝干了,而黄少华的杯子一个一个排开在床沿上原封不动。
第一瓶酒喝完了……第二瓶酒喝完了……第三瓶酒也开了……
梁健的酒意一点点上来,侵入他的血液,疲倦从身体内浮上来,笼罩着他、覆盖着他,梁健的意识却异常的清醒,“黄书记,你能不能醒过来,和我喝一杯,就为证明你是关心戴姐的,关心依婷的……”
镜州市的东方露出鱼肚白。三瓶红酒的酒精将梁健击败了,他最后说了一声“喝”,纸杯却掉落在了地板上,溅了一块酒渍,梁健却趴在了床沿睡着了。
第065章奇迹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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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5章奇迹发生
区委组织部副部长王兆同,老早就醒了,昨天接到朱庸良的电话后,他就没有睡好。他来到镜州第一医院时才早上七点。来到黄少华的病房一看,梁健趴在床沿睡着,而黄少华依然“沉睡”,与昨天的姿势相同,没有丝毫改变。
王兆同摇了摇头,心道:“看来昨天梁健真是撒了个谎,这个谎言马上就要戳穿了。黄少华的职务肯定是难以保住了。”
王兆同本想进去推醒梁健,但一想,八点半还没有到,这个时候就去,显得区委组织部太不近人情,于是出了医院去吃早点。
黄依婷也一夜未睡。母亲戴娟因为身体虚弱,尚在沉睡,她来到了父亲的病房。
看到病房里这么多酒杯,吓了一跳,又见梁健趴在床沿,像似醉酒的样子,有些明白梁健的举动是何意思。
她轻拍了拍梁健的肩膀。
梁健在迷迷蒙蒙中醒来,看到眼前的黄依婷,接着去看黄少华。
面对沉睡中的黄少华,梁健无语,失落的低下了脑袋。事实证明,他的期望和他的预言都失败了,尽管他们那么期盼,但黄少华并未因他们意志而转移,他没有醒来。
黄依婷没有责怪他的意思,问道:“你是想和我父亲喝杯酒?”
梁健道:“以前我们常痛快的在一起喝酒,我天真的想着,我如果跟他说喝酒,他就会醒过来。”
黄依婷道:“我爸爸喜欢喝酒。一直喝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我以前一直不喜欢爸爸喝酒,劝了他无数次,但他好像都不能克制自己。其实,我想出国,一部分原因,就是不想看到一个经常醉酒的爸爸。”
梁健哑口无言,没想到黄依婷是这么不喜欢他爸爸喝酒的,那么,对于他在病房里喝酒的事情,她肯定会特别反感了。
没想到黄依婷意外地将原本给黄少华的酒,倒在了一起,满满的一杯。她朝着爸爸举起了酒杯道:“爸爸,我现在不讨厌你喝酒了。你醒过来,我和你干了这杯酒。”
黄依婷将自己的酒一饮而尽。
他俩看着黄少华,但黄少华仍旧没有动静。
病房的门被推开,梁健和黄依婷诧异地看到区委组织部副部长王兆同走了进来。
他们没有想到王兆同会来得这么早,看来组织上是急于要把黄少华的职务免去。
事到如今,梁健已经无话可说,但他还是道:“你看到了,黄书记他没有……”
然而,就在这时,王兆同的眼睛却发出惊异的光,他视线的方向正是黄少华的脸。
梁健和黄依婷也转过头去,惊讶地看到,黄少华的眼皮活动了一下,又一下,眼睛睁了开来……
黄依婷扑了过去,哭着喊道:“爸爸,爸爸,你醒了?”
“黄书记……”梁健站在原地,难以置信地喃喃道。
“真的醒了?”王兆同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黄少华瞧着自己的女儿,又看看梁健,低声道:“我醒来,只是想告诉你们。我以后再也不喝酒了,为了我最好的老婆和最可爱的女儿,我这一生都不喝酒了。”
一旁的王兆同眼眶中也闪动了泪珠。
几分钟后,在医院门口,王兆同拨通了组织部长朱庸良的电话:“黄少华醒了,我们不用免他的职了。”
“什么,黄少华醒了?这是怎么回事?这不可能啊?”朱庸良被这个他最不愿意听的“好消息”搞得心烦意乱,“兆同,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王兆同淡淡地道:“这也许就是奇迹。”
黄少华醒来了,脑中的血块还没有消散,得在医院继续观察。医生说,自从醒来后,黄少华的状况在分分秒秒地好转,他求生的**使其身体状况也跟着不断更新,血块明显在消散了。
黄少华一家人都对梁健感谢万分,如果不是梁健的坚持,如果不是梁健半夜在黄少华身边喝酒,如果不是梁健对区委书记胡小英说他会醒过来……黄少华一家人的命运就不会是这样。对于所有的感谢,梁健只说了一句话“黄书记能醒过来,比什么都好”。
看到黄少华一家人拥抱在一起,梁健说自己要上班去了。
在机关里,传播好事情与传播坏事情的速度是一样的。梁健的事迹在镇政府里也迅速传播开来。梁健为黄少华所做的事情,为大部分年龄稍大、观念传统的机关干部所津津乐道。人一旦上了年龄,谁不希望有一个年轻人在自己需要的时候伸出援助之手?梁健在镇政府中的口碑也达到了爆棚的程度。
镇宣传委员朱水月来到了镇党委书记钟涛的办公室,说:“钟书记,您听说过梁健的事情了吗?”
钟涛早已经从朱庸良处了解到黄少华醒来的事,知道梁健为黄少华醒来出了不少力,心里头正郁闷烦躁着,“怎么,有什么事情?”
朱水月道:“据说是梁健唤醒了黄少华,镇上大部分人对梁健所为都很称赞。”
钟涛心里对梁健更加咬牙切齿,“那又怎么样?”
朱水月分管的宣传工作,这段时间缺乏外宣稿子,区里每月一考核的任务又很重,于是建议道:“钟书记,你看我们是否需要对梁健的行为进行一次正面宣传,把他塑造成尊重领导、帮助别人的典范?”
钟涛的眼睛差点都掉了出来,他没想到朱水月尽然如此不讲政治,如此不懂他的心情,对于梁健这个他想马上赶出公务员队伍的家伙,朱水月竟然想把他塑造成道德典型,他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对朱水月狠狠斥责:“你脑子浸水了吗?别人说某某人好,我们党委就要宣传吗?一点政治敏感性都没有,好好回去想想。”
朱水月被骂得狗血喷头,心里更是莫名其妙,悻悻地离开了钟涛办公室,心中抱怨着:今天钟书记吃错药了吧,用得着这么骂人嘛!
梁健又开始跟村治保委员楼新江和小队长费新走村入户,走了一上午后,又到楼新江家吃午饭。时值秋冬之交,农村里烧起了菜饭,在屋外就能闻到菜饭特有的香味。梁健敬楼新江和费新两位。他们这一组,在梁健几乎没有出动的情况下,他俩已经搞定了30来户的签约工作。
梁健问他们,怎么能签得这么快。楼新江说,你不知道农村里的人,他们一方面嫌赔偿少,一方面又盼望能够早点签约、早点拿到钱,他们早已经不想种田干农活,想拿了现钱早点快活快活。所以,大部分农户,只要把握他们的这种心里,稍稍做点思想工作,就能水到渠成的。目前最大障碍,就是村支部书记茅阿宝那几户亲戚。
梁健倒是想,船到桥头自然直,这个中午就专心跟他们喝酒,感谢他们的帮助。
下午拆迁组碰完了头,莫菲菲忽然问他:“你有没听说史国良出事了?”
史国良是十面镇副镇长,分管农业工作。史国良不大说话,属于闷声做事、喜吃独食的分管领导,梁健听说他也不大喝酒,大家对于他的业余生活知之甚少,他也很少被机关干部挂在嘴上,这一点上他也属于另类。梁健想不出他会出什么事?
莫菲菲道:“据说,他被区纪委叫进去了。”
“被纪委叫去了?他贪污受贿了?”
“具体犯了什么事,大家都不清楚,估计是拿了别人钱。”
十天后,镇上收到了免去史国良职务的区委文件。史国良犯了失职渎职和受贿罪,经过纪委的谈话核实,已经移送司法机关处理,也就说史国良将不会再回到十面镇担任副镇长了,他的政治生命基本已经宣告结束。
如此一来,镇上空出了一个副镇长的职务。
当天晚上,镇党委秘书石宁来到了钟涛家楼下摁门铃。钟涛的老婆见是石宁放他上楼。石宁提着一个袋子,上面写着茅台的字样。钟涛老婆开了门,说钟涛正在洗澡。
石宁说,那就不耽误你们休息了,钟书记一直忙,难得晚上没有应酬呆在家里。这两瓶酒是我表哥从茅台酒厂买来的,绝对的正宗,所以想给领导尝尝。
钟涛老婆马来娣谢了谢,拿了酒进屋,请石宁进去坐,石宁却忙说不坐了,先告退了。对石宁来说,他的袋子里的东西完全可以替他说话。
马来娣把酒从袋子里取出来,又往袋子深处瞧了瞧,果然还有一个封袋,拿出来点了点,里面是一刀刀的百元大钞,五刀,也就是五万块。
钟涛从浴室出来,马来娣问他,这钱能不能收?钟涛掂了掂那些钱,又想起上次梁健送给他的是一本优生优育袖珍手册,不由狠得牙床胀痛,这会石宁送的才是真家伙,就道:收下吧,也亏得石宁有心。我们镇上史国良进去了,空出了一个副镇长的位置,我本就考虑让石宁来干,应该没什么问题。
钟涛老婆马来娣虽然不是官场中人,但也对官场上事耳濡目染,道:“你不是说过,任命一个副镇长要区委决定的吗?你收了石宁的钱,如果事情办不好怎么办?”
钟涛本也考虑到这一点,但老婆的话却刺激了他:“你也太把你老公看扁了吧。一个副镇长职务,我还是搞得定的,区委胡书记要我担任党委书记,一个班子的组成,她会充分考虑我的意见,这点建议权还是有点。放心好了。”
第068章项瑾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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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8章项瑾身份
梁健听她说得有些五迷三道,心想就陪着她瞎说吧:“你说我符合哪几个条件?”
项瑾道:“第一,没什么背景,你唯一的靠山是黄少华,现还在医院里,所以你的靠山几乎为零;第二,缺点明显,你太心善,这点在官场混绝对是个弱点;第三,缺乏常识,对于官场的权力运行,基本不懂,一直在基层官场混,蒙蔽了你的双眼。这三大弱点,完全符合官场菜鸟的主要特征。”
梁健听她说自己“官场菜鸟”,实在觉得刺耳,不过细想,自己还真就是这样的菜鸟,她的分析,还真有些道理,道:“我这种菜鸟,没什么培养价值的,恐怕成不了你的官场黑马了。”
“NO、NO、NO。什么叫做黑马?黑马就是大家都不看好的马,突然在赛马中跑到了最前面,这是出人意料的一击。如果要培养黑马,就得找大家都不看好的马。你告诉我,在你如今工作生活的环境中,有什么人看好你吗?”
梁健实在想不到任何一个认为他会在官场大有作为的人!
就是他的前妻陆媛?陆媛的父母,他们正是认为他将成为永远的官场菜鸟,才决定让陆媛与他离婚了。
在单位里,有谁认为他梁健会有个好的政治前途呢?莫菲菲吗?厉峰吗?他们与他走得比较近,那是觉得他人不错,无公害,而不是因为觉得他将来会有个好前途。
至今,只有镇南村治保委员楼新江说,他将来肯定能有个好的前景,不过,那也可能只是他随口说说的。
梁健道:“还真很少有人看好我。”
项瑾道:“那就成了。你不被看好,这是你成为黑马的最大条件。所以,我决定培养你,你在之前越是不被人看好,以后你成为黑马,就会让人大跌眼镜,这就是我要的轰动效果。”
梁健始终觉得项瑾在开玩笑:“你想把我培养成什么样的黑马?”
项瑾道:“至少是一名省部级高官。”
梁健眼珠都快掉下来了:“痴人说梦吧?就凭你?把我培养成省部级高官?你是中央领导人,还是联合国秘书长?”
项瑾道:“都不是。但我相信,我只要给你启动前的一点加速度,以后的路你就可以自己走、自己爬了。很多人,缺乏的是第一桶金,这在商场如此,在官场也是如此。”
梁健道:“我不得不承认你说的都很有道理,我不得不佩服你,作为一个女孩子,你不仅会开车、会弹琴,对于官场也比我了解深。不过,我现在有些困了,白天在村里走了一天做拆迁户思想工作,脚都麻了,嘴都裂了,我想洗个澡,早点休息了。”
项瑾不紧不慢地道:“可以啊,完全可以,我有的是时间等你。”
半夜里梁健醒了过来,似乎有什么光在房间里移动。
房间里黑乎乎的,梁健想,是不是自己在做梦。
一柱光线又在房间里移动,梁健辨别出这道光线是类似手电之类的光源发出的,来自屋外。
他从床上起来到了窗口,看到对面楼栋里,有一人拿着手电,正向他们这边照射。
见鬼,那人在搞什么鬼。梁健打开了窗子,朝着那边喊:“喂,你干什么?”
那人听到喊声,赶紧关闭了手电光。接着就听到啪嗒啪嗒下楼的声音,原来那人不是在对面楼的屋子里,而是在楼梯中向他们这边照射。他不知道那人是专门针对他们,还是探照其他人家。
梁健屋子的灯光突然打开,梁健吓了跳,回过身去,见到睡眼朦胧的项瑾进了屋子,揉着睡眼问梁健:“搞什么鬼?半夜三更,喊什么啊?”
“你看,那人刚才拿着手电,向我们这边照射。”梁健指着那已经跑到楼下的家伙。
“会不会是小偷?”项瑾也来到了窗口,看到那人正朝着一边的汽车跑去,进了车子,车灯亮了起来。项瑾神色一变,最终道:“不会吧,这么快就找到……”
“你认识那个人?”梁健从项瑾的话里,似乎听出了些味道。
“哦,没有没有。”项瑾改口道:“我想那肯定是个小偷,被你发现了,就跑了,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小偷也开车,这个世界变化也挺大的。”梁健道。
“别看小偷,年收入比你高多了。”项瑾故意打了个哈欠,转身回去道,“睡觉去了,困了。”
梁健本还有些话想问他,但又不知具体问什么,也关了房门继续睡觉。
但不知为何,就是睡不着。他脑海里都是刚才那个“小偷”。另外,在意识的边缘,有一个问题就如海里的浮瓶,一上一下浮动着,那就是:项瑾的身份。
那天晚上,还有一个人没有睡好。那就是在梁健隔壁房间的项瑾。
她心想:“怎么这么快,他们就找到了我?难道是通过我那辆路虎?”
项瑾猜测得没错。她的家里人,特别是项瑾的老爸,知道女儿的脾气,害怕她说不定哪天玩失踪,早就让保镖专门给项瑾的路虎车装上了定位装置。
果不其然,项瑾老爸逼女儿与一位将军的儿子交往,项瑾不干就玩起了失踪。保镖干宝接到老板寻找女儿的任务后,就使用各种技术手段寻找项瑾的下落。寻找项瑾的下落,虽然不是上天入地,也费了他不少心思。主要是,那辆路虎自从发生车祸之后,就没有回到项瑾的手上。
发生车祸的当天,车子就由厉峰安排进了4S 店维修,从店里出来,车子也成了厉峰每日上下班的座驾。保镖干宝,原以为跟厉峰跟上几天,就能找到项瑾,结果只瞧见厉峰不停地向不同的人炫耀路虎车,却怎么都没看到项瑾的踪影。
时间不等人,他让人调取了厉峰的通话记录,才找到了通话频繁的梁健,再找到了梁健的家,终于确认项瑾与梁健住在一起,心头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了。他拿起了电话打给老板:“老板,我找到项瑾了。”
老板在电话那头长长地吁了口气:“这丫头,现在在哪里?”
“在镜州市。”
“她一个人?”
“和一个男人住在一起。”
老板大感惊讶:“什么?跟一个男人住在一起?你说清楚一些。”
“是的,跟一个男人住在一起。项瑾她估计是发生了车祸,上了石膏,尚在休养阶段。与那男的,应该没有其他复杂的关系,他们两分房间睡。”
老板情绪稍缓:“这男人,是我们认识的人吗?是不是我们圈子里的?”
干宝道:“不是。我仔细观察了,这个男人不是我们圈内的,以前从没见过。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只是在外面读过几年大学,从年龄上看,与项瑾从未交集。”
老板奇怪道:“那他们怎么会住在一起?”
干宝:“可能项瑾向他借宿的。”
“借宿?我女儿需要跟人家借宿?”老板不屑道。
“我想,她从未公开自己的身份,否则镜州市委书记、市长都肯定登门拜访去了。”
“在这方面,项瑾还是很懂事的。”老板又对女儿很满意了,语气中也掩饰不了为女儿感到的自豪:“你什么时候可以劝项瑾回来?”
干宝:“我试试,再向您汇报。”
老板:“等等,这次,别强迫。因为我上次强迫他与将军的儿子交往,她才会愤而离开。我这女儿,脾气就是像我。如果这次搞砸了,她再次逃跑,你阿姨饶不了我。我也饶不了你。”
老板嘴里的“你阿姨”,就是老板的老婆,老板面对外人威风八面,面对老婆就像老鼠见了猫。干宝心想“一物降一物”,嘴巴上道:“我知道了。”
下午召开党政领导班子联席会议。钟涛在会上讲话。他讲,区委非常重视拆迁工作,也很重视我们班子建设。区委胡书记说,要让我们在拆迁工作中培养年轻干部,目前,我们镇上领导班子又空缺一个职位,我已经向胡书记请求,从我们镇上选拔年轻干部担任这一领导职位。提拔说,要看年轻干部的表现。因此,今天召集大家来,是想向大家通报一项考核机制。简单的说,就是拆迁考核制度。每个拆迁组都有拆迁成员、任务、时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任务和完成时间。分为提前完成、按时完成、拖延完成、未完成来划分,对于提前完成的我们要推荐和奖励,对于拖延、未完成的我们要惩治,对于连续三个月未完成拆迁任务的,经镇领导班子商议,可以暂时停职,或者责令辞职。具体方案,组织办发给大家,请大家看看,商量一下,如果没有问题,我们今天的会议就直接通过,明天开始就正式实施。
这个考核制度由副书记牵头和组织委员、组织办一起起草。所以,章华和傅栋简单说了些想法,他们与钟涛说的没什么差别,在条款上做了下可有可无的补充。其他人七嘴八舌,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只有镇长金凯歌颇为不快。作为镇长,他同时又是副书记,对于党委的工作本身也有知情权和决策权。可就这样的方案起草之前,根本没跟他通气,起草了之后,也没征求他意见,直接上党委会,简直是当他不存在。
第069章不公考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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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9章不公考核
在党政联席会议上,他又不好马上发作,可他又不想毫无表示,于是挑中最关键的一个问题发难:“我们通过建立拆迁考核制度,激发干部、培养干部的初衷是好的。但我想,我们制定制度,应该也与上级有关政策规定相衔接,比如说,连续三个月未完成拆迁任务,就要停职或者责令辞职,好像不符合公务员法的有关规定。”
钟涛听出了金凯歌言语中的不满,接过了话茬道:“具体条款,由章书记和傅委员为主研究的,你们解释一下。”
章华想,钟书记又把他逼到了夹缝里,当副书记就是两面不是人,但再不是人也得硬撑过去,于是道:“关于这点,我真研究过,新公务员法的第八十三条中说‘不胜任现职工作,又不接受其他安排的’的可以辞退。拆迁工作,也算是‘现职工作’,如果完成不成,可以辞退。”
金凯歌:“我理解的‘现职工作’,应该是本职工作。”
钟涛道:“我们镇上,有些干部没有本职,比如梁健,从党委秘书下来后,一直没有安排其他工作,他如今在拆迁组工作,拆迁工作就是他的本职工作。时代在进步,制度也应与时俱进。”
金凯歌本想再争论下去,毕竟这种制度还是应该谨慎为好,否则将会留下后遗症。但他又想到了老领导的劝告,到十面镇不过是来镀金的,他的真正目标则是回到区政协,向区政协副主席冲刺。为此他就忍了下来,不再多话。但这份忍也实在太难受。
金凯歌不说话,其他的人就不再多言。拆迁考核制度就算通过了,第二天正式实行。
一大早,镇组织委员傅栋、镇南村书记茅阿宝和拆迁组成员开会,宣布拆迁考核制度。宣读完了后,傅栋道:“这项制度,镇党委下了很大决心才建立的,希望大家认真执行,自加压力,全力推进拆迁工作。”
村书记茅阿宝道:“既然制度已经建立,镇上也给了我们村书记统计拆迁进度的任务,我每月会实事求是上报工作进度,到时候如果大家谁的进度跟不上,也怨不得我如实上报,这是镇党委的要求,我丑话就说在前面了。”
副组长石宁早就听说钟涛要整梁健的事,这项制度虽然看似对大家都公平,其实私底下还能有许多猫腻,比如拆迁户的分配,看似大家户数相等,但每户的情况不同,难易不同。早前,村书记茅阿宝根据钟涛的意思,已经将村里最难的拆迁户交给了梁健,因此,梁健这组的拆迁难度是最高的。为此,石宁心里暗暗高兴,哪有不支持这项制度的道理?
其他人要么说不出所以然,要不本身就对这种制度不以为然,懒得说什么。
只有梁健,觉得要趁机说几句,否则让别人当自己是傻帽了。他说的就是关于拆迁户分配的事情:“镇里建立拆迁考核制度,我们没有意见,但对于拆迁户的分配,我想是不是可以重新考虑难易程度而做些调整,比如我承担的拆迁户,据说难度是最大的,这点组织上是不是再考虑一下?”
茅阿宝听梁健这么一说,心想,这拆迁户的难易程度,其实只有村里内部的人才知道,梁健和其他组员本应该不清楚的。如今梁健提出了这个问题,说明村上有人向梁健通气了。一想,肯定是治保委员楼新江,当初没考虑好,本来安排一个更靠得住的人跟着梁健,这样就可以把梁健蒙在鼓里。事已至此,后悔也没用,只要硬挺过去:“拆迁户的分配,一方面我们本就考虑了难易程度,你承担的这几户并不比别人的难多少,这点大家都没什么意见吧?”
“比我们的难应该不见得吧?”拆迁组成员杜顺山不服气了。
“别以为我们组里就容易啊。”另一成员潘林江也道。
这两位是拆迁组的老同志,工作上他们不肯冲到前面,但面子上绝对不肯落在后面。承认自己的拆迁户比梁健的容易搞定,是打死他们都不肯的。
石宁趁势道:“拆迁户的分配,也是村里报镇党委同意的,当初分配拆迁户的时候,你没有提出来,现在提出来,也太晚了吧,我这组的任务都快完成了,否则我可以跟你调换几户。”
梁健想了想,这时候如果要坚持调换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自己这么一做,等于是投降缴械,承认自己搞不定那些拆迁户。他原本的意思,也就是要把话说清楚,不管其他人心里承不承认,他不想让他们白捡自己的便宜,致于他们是否仍旧要揣着明白装糊涂,那是他们的事情。
梁健道:“算了,调换就算了。反正大家心里明白,我照样会把这些拆迁户的工作做下来。”
石宁得了便宜还卖乖:“仅仅做下来是不够的,还得在规定时间内完成,否则三个月下来完不成,就只能卷铺盖走人。”
梁健想,不给石宁几句厉害话,他的嘴就闭不上了:“你敢不敢跟我打个赌?”
石宁道:“赌什么?”
梁健:“赌我比你早完成拆迁任务?”
石宁冷笑道:“恐怕你是不自量力了。”
梁健:“我只问你敢不敢赌?”
石宁:“有什么不敢?赌什么?”
梁健:“如果你比我早完成拆迁签约,我也不等三个月了,马上提出辞职。”
石宁嘿嘿笑道:“那相反呢?”
梁健:“如果相反,那你就别再想着副镇长的位置,即便领导推荐、组织提名,你也不可以再坐这个位置。”
听这个赌,石宁就有些犹豫了,因为这上升到了自己的前途问题。
梁健紧追不放:“是不是不敢打赌了?”
石宁想当官的心谁都知道,但如今这么好的机会可以把梁健清除出镇公务员的队伍,他怎么肯放弃呢。更何况,在拆迁难度方面,自己的确比梁健低多了,而在拆迁进度方面也领先许多。于是道:“我跟你打这个赌。”
镇组织委员傅栋原本对机关干部这种意气用事的打赌行为有权阻止,他想到钟涛一直对梁健有看法,希望对他教训教训,看到石宁很有胜算,也就不再多话。
梁健和石宁打赌的事情,在镇机关内部又成为一则新闻传播开来。大家议论纷纷,讨论到底会是谁输谁赢。
几个平时就爱赌的机关干部,就梁健和石宁谁输谁赢开始押宝,押石宁赢的,赔率是1:3,押梁健赢的赔率是1:10。
押宝的时候厉峰和莫菲菲刚巧从村里回来,正好撞上。
莫菲菲对这种赔率很不满:“为什么梁健的赔率比石宁的赔率高这么多?”
边上一个镇干部道:“很明显的啊,这次梁健是凶多吉少,能赢石宁的机会约等于零。”
厉峰插嘴道:“说说原因看。”
另一镇干部接过话头,正儿八经解释开来:“主要有三个方面的原因:一是大家都知道,我们镇老大看好石宁,对梁健很不待见,在政治上梁健首先失去了优势;二是工作中,梁健的拆迁户本身都是那个村的‘准钉子户’,很难搞的,而石宁的,村书记茅阿宝早把那些顺民安排给他了;三是人都有好运和霉运的时段,梁健目前就处在霉运期,上次竞争党委秘书,演讲比石宁好吧,还不是照样党委秘书的帽子给人戴去了?所以啊,梁健准输,所以赔率高啊。”
莫菲菲原本对这种押宝没任何兴趣,但大家这么看不上梁健,她心里就不舒服,赌气道:“厉峰,我们也来押,我就不信梁健会输。”
厉峰本身对赌博就有嗜好:“好,我们也来押。”
厉峰掏出了500块钱,扔给那数钱记录的镇干部。
那镇干部问:“押谁啊?”
厉峰道:“当然是石宁啦。”
莫菲菲目瞪口呆,一把扳过厉峰的肩膀:“什么?你居然押石宁?”
厉峰表情无辜地道:“当然押石宁啦。你刚才没听清楚吗?人家分析得已经很透彻了。虽然我们跟梁健是朋友,可没必要跟钱过不去啊对不对。你看谁押梁健的?”
莫菲菲不跟厉峰多话,掏出一千块钱,扔给那个镇干部:“我押梁健。”
说完转身就走。
边上的人傻愣愣地瞧着莫菲菲:“小女孩就是冲动啊,这一千块打水漂喽。”
镇党委书记钟涛从组织委员傅栋那里听说了打赌的事,钟涛找来了石宁:“听说,你和梁健在打赌?”
石宁道:“是他先挑衅的。”
钟涛:“不管谁先挑衅的,既然你已经打了赌,就要赢。这次是给梁健致命一击的最好机会了,懂吗?”
石宁道:“是,钟书记,我知道了。我会全力以赴的。”
钟涛:“这种事,你只要跟茅书记搞好关系,让他赶紧把你那些拆迁户搞定就行了。你告诉他,这是我的意思。”
石宁如获圣旨:“谢谢钟书记。”
晚上,梁健去了医院看望老领导黄少华。黄少华自从昏迷中醒来之后,恢复的速度出奇的快。黄少华见梁健进来,很兴奋,握住梁健的手:“梁健,来啦。我昏迷那段时间,真多亏你了。有你的坚持,才有我今天。”
梁健:“黄书记,言重了。我做的都是应该的,以前你对我那么照顾,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黄少华道:“以后,你别再叫我黄书记。不管在什么人面前,都叫我黄大哥,知道了吗?否则我翻脸。”
第072章镇长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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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2章镇长召见
镇里出台了拆迁考核制度,镇干部如果连续三个月完不成任务,镇上就可以责令停职。梁健知道自己小组的拆迁户都是茅阿宝亲手挑选的“棘手货”,因而也不敢怠慢。一早上就跟治保委员楼新江和小组长费新走村串户。
前期楼新江和费新已经走了不少户数,总体情况还比较好,已经有三十来户同意签约。这几户梁健就不去走动了,他专捡签约意向不明的户上做工作。楼新江道:“要不,今天,我们就去一户茅阿宝的亲戚那里看看。”
梁健在名单上一看,茅阿宝亲戚有七户,分别是茅进财、茅进福、茅进业,还有茅天生、茅行贵,另外还有屠国中、屠国荣两户,据说是他老婆家的亲戚。梁健说:“那我们先去进字辈的三户那里看看。”
在茅进财家门口,有一汉子在鼓捣一辆摩托车,看是摩托坏了,楼新江指着汉子道:“这就是茅进财。”
走近了,看到门口还坐着一个老太太在剥豆子,满脸皱纹,应该是茅进财的母亲。
小组长费新道:“老茅,镇上和村里干部想跟你谈谈签约的事儿。”
茅进财稍抬了抬头,没站起来,继续鼓捣。
剥豆子的老太太倒是停下了手里的活道:“我给你们去倒茶。”
茅进财赶紧道:“妈,你别动,你的腿不好。”
老太太道:“我的腿不好,那你去倒茶。人家来家里,茶总要喝一碗的。”
茅进财道:“他们为别的事来,我肯定泡茶了,为了拆迁的事,我就不泡了。我现在还不会签约的。”
好在拆迁组的人都有心理准备,对茅进财的反应在预料之中。楼新江道:“拆迁怎么你了?茅进财,你是嫌拆迁费少了,还是不想换地方,总有个说法吧。茶不茶的无所谓,我看你也五十岁的人了,做农民的礼貌都不懂了。镇上干部来,喝你一杯茶,就喝穷你了?”
茅进财听说“镇上干部”,就抬头来看梁健,嘴中无意间说“你就是那个梁……”,又赶紧闭嘴了。
梁健想,这个茅进财多少对自己有些了解,看来村支部书记茅阿宝还真提前做了工作,让茅进财拖着不拆迁。想到这,梁健就说:“老茅啊,我们镇上和村里来你这里,主要是来宣传拆迁政策,你看,征地拆迁是大势所趋,今天到你这里来,并不是要马上签协议,你也可以说说你的想法,对政策有什么不满意的可以说,对以后安置有什么想法的也可以说。”
茅进财道:“我现在没空,二个半月后,再来和我谈拆迁的事吧。最近,我是肯定不考虑的。”
梁健道:“为什么是两个半月?”
茅进财闪了眼梁健:“没……没什么原因,反正现在我是不谈的。”
说着就走进里屋去,使得老太太在那边兀自责怪儿子:“我这个儿子,都五十来岁人了,还是这么不懂规矩。要不你们坐坐,我……给你们端茶。”
梁健感谢了老太太,说还有事。
三个人一组又走了几户姓茅的人家,得到的回话基本就是一样,都说最近不考虑签约的事情。
楼新江对梁健说:“我算是看出来了,他们是有意针对你哎。我们搞拆迁工作,已经半个来月,再过两个半月,就是三个月了。到时候,你完不成拆迁任务,按照镇上的考核制度,可以让你辞职哎。”
费新道:“大家多说当公务员好,现在看看梁健,公务员还真不好当。”
梁健道:“什么都不好当,有你们两位大哥在,我相信能搞定这几户的。”
楼新江:“我和费新先把其他的都签了,这几户留到最后想办法,办法总应该有的。”
梁健嘴上没有担忧,但心里却并不乐观。
梁健下午四点半到镇长金凯歌的办公室。之前金镇长正为一件事火冒三丈。
下午镇财政办把一份月度开支报表放在了镇长金凯歌的案头。金凯歌拿起一看,被上面的数字给惊呆了。这个数字是66.7万元。
对于一个镇政府来说,六十来万,也算不得一个大数字。但毕竟也要看这个数字代表的是什么。这66.7万元,竟然是镇政府一个月接待费用,包括了饭局和送礼两个项目,也就是,一个镇政府每天用在吃喝和送土特产上的钱高达2万多。前几个月,接待费也不少,但每个月都有看涨的趋势,到了这个月到达了巅峰,已经是金凯歌容忍的极限。
镇长一支笔,如果这支笔只是为班子人员签字报销吃饭喝酒的钱,还有多大的意思。更让金凯歌难以忍受的是,这些费用中,大概有30来万,事先没有跟他提及,就擅自去消费了。
对于那些没有事先向他汇报的公款消费事项,主要集中在了副书记章华、副镇长常戚等人身上。金凯歌将他们两人都找了来,问他们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事先一个招呼都没有打。副书记章华说,也不是他不想打招呼,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金凯歌就火了,既然消费了,自己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章华露出无奈的神情道,这些饭,他是到吃饭之前才被喊去,然后买单的却是他。金凯歌问,你怎么说也是镇上的领导干部,这种饭你也去吃。章华没出声,只是朝房间的东边努嘴巴。金凯歌东边的房间,正好是镇党委书记钟涛的办公室。这回金凯歌算是明白了,原来章华一部分消费都是替镇党委书记钟涛买的单。金凯歌重新翻看那些账单,但没有一张是镇党委书记钟涛的,他作为镇党委书记,他如果自己不买单,自然是叫手下买单了。
金凯歌又找来了副镇长常戚,常戚说,他这方报销的6万块里,也有差不多4万块是镇党委书记钟涛让买单的,他说,他也提醒过钟书记跟金镇长知会一声,钟书记说,吃个饭算什么,都是班子里的,月底说一声也就完了,所以他一直没跟金镇长汇报。
金凯歌让他们走了,心里更不是滋味,从饭局报账这件事,就可以看出钟涛根本不把他放在眼中。他是区政协办公室出来的,不喜欢铺张浪费,只有必要的饭局才会安排,一些不必要的饭局他基本都会砍掉,到了镇上一些吃喝习惯他还真有些不习惯。但不喜欢归不喜欢,他还是努力在适应,毕竟乡镇财政是自己的,班子成员有时候为了方便工作,得请上级部门吃吃喝喝也是应该的,于是他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没想到,自己的宽容,尽然被人认为是无所谓。更可气的是,镇党委书记钟涛带头鼓励班子成员吃喝,还不跟他打招呼,这就是无视他镇长一支笔的权力了。
梁健走进去,正好瞧见金凯歌将一本装订的账单摔在桌子上。
见梁健进来,金凯歌才收起了愤怒道:“梁健,你来啦?”
梁健:“刚从村里来。”
金凯歌:“你的拆迁任务,完成得怎么样?”
梁健:“还行,只是也有些情况。”
“什么情况?”
梁健想了下,没有说出村支部书记茅阿宝刁难之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金凯歌道:“我今天找你来,想问你一件事。不知你意下如何?”
梁健问道:“是什么事?”
金凯歌并没马上说,而是道:“我给你倒杯水吧?”
梁健抢着站起来,“我自己来”。梁健到了茶水柜边上,拿起了一次性纸杯,放了些茶叶,倒了一杯水。镇上办公室给机关干部是没有配茶叶的,要喝,得自己带,但领导班子成员就不一样了,喝的茶叶都是办公室在新茶上市时统一购买的。这茶叶,主要领导和副职之间也稍有区别,茶叶的品质有高低。这些,曾做过党委秘书的梁健再清楚不过。
金镇长办公室的茶叶不错,叶很细,泡在水里都能立起来。就是用一次性杯子喝太暴殄天物了。
金凯哥道:“梁健,我也不绕弯子,我就开门见山跟你说吧。你来当我的政府办公室主任怎么样?”
梁健还真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昨天项瑾说的那句“我为你铺垫好了,接下去看你了”,还在耳边响着。金凯歌难道就因为昨天项瑾弹了一首曲子,对梁健产生了好印象,以至于让他当镇政府办主任?
金凯歌见梁健有些犹豫,又道:“这件事,我也考虑了一段时间了。你以前当过黄书记的秘书,干得也不错,我私下里向人了解过。上次中层竞岗,你的讲演和得票都可以,就是有些客观原因,把你给拉下来了。我觉得,如果让你一直这么耗下去,对你也是浪费。石宁担任党委秘书后,我这政府办主任一直没人。镇党委是想给我安排人来着,我一直没要,我想自己物色,我觉得你合适。不知你自己意下如何?”
关于让梁健当政府办主任的事情,梁健并非有没心理准备。中层竞岗时,就推出了这个位置,当时他心里赌气,没有报这个职位。如今,金凯歌单独跟他谈,他还真没想到。
金凯歌道:“我给你点时间想想,也不急,今天是星期二,你这个星期五给我答复就行。”
第073章农庄晚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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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3章农庄晚宴
梁健又想起项瑾说的“我感觉金镇长是你在十面镇上重新开始的一次机会”,他还想起自己对黄少华说的,自己想继续留在十面镇,不想遇到些困难就逃避。在这个镇上,帮得上自己的人也可能只有金凯歌了。于是,梁健不再犹豫:“金镇长,你这么看得起我,我很高兴到镇政府办公室工作。”
金凯歌见梁健答应得快,心下高兴,“那好,就这么定了。这件事,我还得跟钟书记商量一下,毕竟人事要镇党委来决定。但是,我想大问题应该没有。”
梁健道:“我等金镇长通知。”
金凯歌把桌上那刀装订的账单推到梁健前面,说:“对你,我也就不避嫌了。你看,这是镇上一个月的接待费。有什么办法,把接待费降低下来吗,你帮想想,最好能制定一个规范的制度。”
梁健扫了眼账单,只大体浏览了下,看到那个66.7万的数字,也就心里有数了,“我回去想想。”
金凯歌的手机响了。金凯歌接起了电话,“啊,柯主席,什么?晚上聚聚?好啊,我一直等你什么时候有空呢……不行,你安排怎么行啊,我来安排,我订地方后给你电话。”
梁健见金凯歌有事,就不再打扰,说了声告辞,站起来要走。
金凯歌说好的,可接着又叫住他,“你知不知道,哪里有吃鱼的地方比较好?柯主席喜欢吃鱼。”
梁健知道金镇长说的柯主席,应该就是现任区政协主席柯旭,金凯歌的老领导。想了想,“海鲜,还是淡水鱼?”
金凯歌:“淡水鱼,海鲜不行,柯主席尿酸高。”
梁健道:“有个地方,叫草田漾鱼庄,可以吃鱼,也可以看湖光水色,不错的。”
金凯歌:“那好,就去那里。你也别回去了,我们一起去吃个饭,顺便见见我的老领导。”
梁健本想说,这不大好吧,你们领导聚会我跟去,但一想他还是道:“听金镇长的,我到时候搞好服务。”
金凯歌点了点头,心想,梁健果然是当过秘书的人,说话和办事都有数。这样的人,如果按照钟涛的意见晾起来,真是浪费了大好人才。
柯旭主席的驾驶员熟悉草田漾鱼庄的位置,不用去接,直接到鱼庄见面了。鱼庄在湿地的中间,四周河水和柳树环绕,弯弯曲曲的一条小路通向鱼庄,到了里面,有些世外桃源的感觉。
自从不再跟着黄少华,梁健吃吃喝喝少了许多。这次跟着金凯歌他们来,仿佛又回到了以往当黄少华秘书的感觉,只是想到此时黄少华还在病床上休养,心里就多了一份不是滋味。没来得及多想,柯旭的车就已经开了进来。
金凯歌迎了上去。从车上下来了两个人,一个五十来岁,个子颇高,体态微胖,慈祥之中带着威严,梁健心想,这人就是柯旭。果然,金凯歌上去主动握手道:“柯主席,欢迎、欢迎。”另一位却是一位女同志,四十岁左右,个子娇小,风韵犹存,金凯歌也与她握手道:“欢迎我们的美女主席!”
握手毕,金凯歌不忘介绍梁健:“梁健,这是区政协柯主席,这是区妇联主席盛红莲同志,这是我们镇上的梁健。”
相互边点头招呼,边往鱼庄内走去。已到了晚饭时间,陆续有人走进庄园。柯旭他们知道长湖区不大,碰到熟人的几率很高,因而并没有在外多看风景,径直走入了包厢。
菜上来了,是碎炒花鲢、盐水河虾、滑嫩黑鱼片、河蟹汪丁,这些是水货,另外正值羊肉时节,鱼庄正引进了一道烤全羊的新菜。柯旭道:“我们这几个人,这就足够了,千万别浪费了。”
上的酒也不是五粮液,而是两瓶低度剑南春。酒杯用的是小盅子,倒满了酒,金凯歌举起了杯子道:“两位区里的领导,能想到我们十面镇,我是太高兴了,今天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我们多喝几杯。先我来敬大家一杯,呆会我再逐个敬酒。”
“来,来,我们先走一个。”区政协主席柯旭兴致颇高。
听柯旭的声音,梁健就知道他是北方人,北方人来到镜州市,能当上区政协主席,也很不容易,不是南下干部的子女,就是年轻时候跟了位好领导。柯旭没有一般官场领导的架子,特别是喝酒很豪爽。四个人都喝完后,柯旭主动举起杯,敬金凯歌和盛红莲,接着第三杯就来敬梁健了。
梁健赶紧给自己杯里加满了酒,站起来与柯旭碰杯,杯口碰在柯旭杯底部位以示尊敬。柯旭高兴地道:“小伙子,看你给自己倒酒的样子,就知道你酒量不错。”
梁健道:“我是酒风不错,酒量很一般,柯主席。”
柯旭笑道:“酒风好是第一的,酒量可以练。我就喜欢酒风好的人,酒风太差,我都懒得跟他们喝,我们喝了。”
梁健先干为敬。
盛红莲敬金凯歌酒,然后问:“这位梁健,现在是你们单位什么职务啊?”
金凯歌看了眼梁健道:“梁健,以前是党委秘书,现在没有职务,我想让他担任我政府办主任呢。今天,你帮助考验考验他的酒量啊。”
盛红莲像突然想起来什么,手指在空中点了点:“我记起来了,以前是不是黄少华的部下啊?”
梁健点头称是。
金凯歌道:“趁此机会,我也向柯主席报告下,梁健有当秘书的经验,上次中层竞岗后,没了职务,不是不优秀,还有其他原因,所以我想这样的人才不能浪费了,建议他到政府办工作。”
柯旭听了金凯歌的话,注意地瞧了瞧梁健:“哦,原来这样啊!”
金凯歌心里纳闷,柯旭的话语中,没有赞同,也没有反对,只是好像表示自己知道了。难道老领导对这个年轻人不满意,可刚才柯旭跟梁健喝酒时,兴致很高啊。于是,金凯歌对梁健说:“来,梁健,我们一起来敬柯主席一杯,柯主席在官场上是我的上司和领导,生活中也是我的师傅。你以后跟着我,柯主席就是你的祖师爷了。我们敬个满杯。”
盛红莲在一边起哄道:“要的,要的,敬祖师爷哈哈。”
盛红莲虽是四十来岁,但保养的好,人又娇小玲珑,在两个上了年纪的大男人面前,也不忘撒撒娇,她身上的风韵因之也显露无疑,竟然让小了多岁的梁健,也觉得她挺有些可爱。
柯旭喝酒的兴致又回来了:“那好,我们来喝一杯。不过,红莲,你叫的最响,我想你肯定也要陪我们一陪的啦。”
“我?啊……”盛红莲无可奈何地道。
大家哈哈笑起来,金凯歌道:“你当然要陪陪柯主席的啦,你可是柯主席当组织部长的老部下嘞。”
“好吧,好吧,我陪。”盛红莲道,“要不是我现在年纪大了,如果我还是当年柯主席当组织部长时的年纪,我今天不跟你喝个人仰马翻就不收场。”
“你在我们面前,还说年纪大啊。看来,你要喝两杯了。”柯旭笑道。
“不敢,不敢,我是说我在梁健面前。”
“那好,让梁健再敬你一杯。”
“啊,我又得喝一杯啊,我看来还是少说话为妙。”盛红莲又撒娇道。
“如果你不说话,那就更应该闷头喝酒了,小盛啊!”柯旭道。
大家都笑了。只有盛红莲道:“今天就我一女的,你们别欺负我。”
晚饭吃得还算尽兴。两瓶剑南春下去后,还没到位,又开了一瓶。每个人就有七两左右了。这个量,梁健正好,再喝就高了。从鱼庄出来,空气中透着微凉。走到车边,柯旭对金凯歌道:“凯歌,你跟我一个车回去吧。路上可以聊聊。”
金凯歌当然说好,让车子送梁健,自己钻入了柯旭的专车。
见势区妇联主席盛红莲道,“我还是跟梁健一起坐车了,你们两个大男人,车子挤。”
车子从鱼庄开了出来,小道上的颠簸结束了,柯旭开始说话:“凯歌啊,在镇上怎么样?”
柯旭的驾驶员,跟着柯旭已快十年,早练就了“听到就当没听到”的境界,领导说话也就不避讳他。金凯歌道:“在努力适应,就是镇上有些作风,我很看不惯。”
柯旭:“比如?”
金凯歌:“比如,公款吃喝这块,上个月的接待费达到了六十多万,这么下去,一年不得七八百万啊,镇财政给班子成员吃都不够。”
柯旭:“这个数字的确有些大。你分析过,哪些班子成员消费比较高吗?”
金凯歌道:“集中在几个班子成员,不过,我后来了解了下,这几个班子成员,有很大一部分消费都是替钟书记买单。我一个月的接待费,是2万左右,除了像您这样的老领导来,其他我一般都不接待。但钟书记的,估计已经超过了20万。”
柯旭笑道:“看来,我今天又加重了你的接待费了。”
金凯歌急道:“柯主席说笑话了,我只是觉得,主要领导带头大手大脚花公家的钱不好。”
柯旭道:“这样的开支的确有些大了。你适当也可以跟钟涛书记沟通一下镇财政情况。有些问题沟通好了,就没事了。镇上虽然你是政府一把手,但党委领导政府,开支这块党委也脱不了责任的。”
金凯歌道:“谢谢领导指点。”
第076章换来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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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6章换来转机
项瑾醒来后,梁健已经从外面买来了豆浆油条,锅子里还煲了粥。这是他好一段日子来,头一次准备早餐。
项瑾看看早餐道:“豆浆油条,好不健康的早餐啊!”
梁健道:“还有粥,如果觉得不健康,可以喝粥。”
项瑾道:“虽然不健康,有时候就是馋这豆浆和油条!”
瞧见梁健似乎有些心事重重,项瑾用手摸了下他的脸道:“你看上去在想心事哎!”
梁健不想对她隐瞒:“我前妻打电话给我了。”
项瑾道:“什么事啊?你们不是分手了吗?她还来骚扰你!”
梁健道:“她说她怀孕了,不知道孩子是不是我的,想把孩子打掉。”
项瑾沉默了一会说:“干嘛打掉啊?就怕孩子是你的,她现在的老公难以接受?”
梁健道:“肯定是这个原因。”
项瑾道:“你为此烦恼?”
梁健抹了下额头,就像要把什么脑袋里不愉快的想法挥掉:“不去想了,反正这已不是我的事情。”
项瑾朝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没说更多的话。
村治保委员楼新江和小队长费新真花了不少功夫,签约进度不赖,到了两个月后,就只剩下7户人家没有签约,这个速度在各个拆迁小组中也不算慢了。可剩下来的几户,就是村支部书记茅阿宝的亲戚了,这几户赖着不肯签,果然又过了半个来月,还是没有进展。
石宁这组的签约进度就更快了,村支部书记茅阿宝基本上为他包办了。到了剩下半个月时,已经只剩下了一户没有签约。这一户就是老上访户杨连应。起初,村支部书记茅阿宝以为杨连应不久将魂归西天,所以将这户安排在了石宁这组。可万万没有想到,杨连应得知要拆迁签约之后,奇迹般地出院了,身体状况也一天好似一天,没多久就恢复了正常,且精神抖擞,毫无日薄西山的迹象。这让石宁急了,如果杨连应这户签不下来,就会影响其整体进度,前面签得再好,也等于白费。
石宁对茅阿宝说:“你看怎么办?杨连应这个老上访户,要拖后腿了。”
茅阿宝说:“工作我们已经做了不少,要不你上门一次去做做工作?”
石宁想,自己是镇上干部,亲自上门,也是给杨连应面子,去看看再说。石宁到了杨连应家,杨连应头一句话就是:“我老婆不能白死,我要飞霞公司陪我的老婆。”
石宁做工作:“老杨,我们今天来,是来跟你谈拆迁的事情,签了约,拆了房子,安置新地方,你不仅能拿到钱,还能住新房。”
杨连应横他一眼:“我老婆都死了,你让我跟谁去住新房。以前的事情不解决,拆迁别想谈。”
杨连应请他们出门,他们不走,杨连应就说要关门,自己往外走。茅阿宝拦住杨连应道:“老杨,今天好歹我们镇上石秘书亲自来,你总不能这么一走了之吧?”
杨连应道:“石秘书,比党委书记大吗?”
茅阿宝瞧瞧石宁,只好不说话。
杨连应道:“现在镇干部都是***,上次我去镇政府上厕所,他们以为我又要找书记,硬把我拦在外面,还好一个小年轻放我进去,不然我尿在裤子里。”
杨连应说的小年轻,正是梁健。当时黄少华还没有离开十面镇。杨连应对那位放他到厕所小解的梁健印象很深,就是叫不出名字。
茅阿宝说:“老杨,做人要向前看。人死不能复生,你老伴已经死了,你要面对这个现实。你的生活还是要往下过的,如果你同意拆迁了,以后拿了拆迁款,住了安置房,不是还可以娶个新老伴吗?”
杨连应一听茅阿宝说这种话,心里的气就涌出来了,“按你的说法,死一个老伴,再娶一个新的,就没人命关天的说法了。你们给我滚,你们问题不解决,还出这种馊主意,滚!”说着就拿起了墙边扫帚要把镇村干部扫地出门。
被赶了出来,石宁心情糟糕:“这老杨脑袋有问题了。”
茅阿宝:“真没想到,他还能从医院回来,原来还以为他会一命呜呼的。”
石宁心事重重:“这老杨倔着呢,茅书记,你把他放在我这组的,最终还要靠你做好工作。这老杨,麻烦你要尽早搞定他,否则大大耽误我们进度,钟书记也不愿意看到这种情况发生。”
茅阿宝说:“我这两天就重点盯杨连应这老鳖。”
梁健这方面签约也没什么起色,梁健知道这几户都是茅阿宝的亲戚,由茅阿宝在背后撑腰,才始终赖着不签约,估计茅阿宝答应了,等他们最后签的时候,拆迁费肯定有得涨高几倍。
跟楼新江和费新商量之后,梁健打算在碰头会上发飙。那次拆迁碰头会上,通报了进度。之后,组长傅栋问大家,有没什么意见和建议。梁健道:“我们小组,目前还有七户拆迁户,据我了解,这七户都是我们村茅阿宝书记的亲戚啊,茅书记,其他村民都签了,就剩下你亲戚没签,你说这有什么原因吗?”
茅阿宝没想到梁健打头炮,就是针对他,支吾了一下道:“这也是巧合。我茅阿宝没有让他们不签,是他们有各自的原因。这几户虽说是我的亲戚,可俗话说,亲兄弟明算账,只要涉及到钱的问题,即使是亲戚也不买账的。”
梁健道:“那也不一定。村治保委员楼新江家里也有一户在我们组,开始也不愿签,他上门去做了两次工作,就签了。楼委员你说是吧?”
楼新江接过梁健的话头说:“我们村干部,对于亲戚的拆迁也有责任。反正从我的切身体会来说,亲戚上门做工作还是有效果的。”
梁健道:“楼委员说的没错,关键是有些干部是否真的愿意做工作,还有,是做正面的工作,还是负面的工作。”
茅阿宝忍不住道:“梁健,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我是做负面的工作?”
梁健道:“我没有指你,谁在做正面的工作,谁在做反面的工作,大家心里应该清楚。”
茅阿宝道:“你别乱说,你真是在动摇军心,不利于我们拆迁组整体团结。”
梁健咄咄逼人道:“我并没有乱说,我有所耳闻,有些村干部,故意跟他们的亲戚传话,让撑住别拆迁签约。这背后肯定有不可告人的原因!”
石宁一直在边上听着,今天梁健的发飙他也没有料到。茅阿宝让梁健逼问急了,石宁必须得帮腔,一想到杨连应的难做工作,他念头一转道:“梁健。我觉得呢,拆迁户工作做不下去,最主要的还是得找主观原因,你这组还有7户,这7户首先是你的任务,你不能完全怪到茅书记身上。我有一个提议,如果你实在觉得那7户难做,那你把这7户给我,我把我剩下的一户给你。我们换一下怎么样,你敢不敢?”
梁健想,石宁为什么肯用一户换七户,肯定是杨连应这户让石宁伤透脑筋了。杨连应是老上访户,这没人不知。用一户老上访户,来换梁健的七户,石宁肯定考虑到这七户都是茅阿宝亲戚,茅阿宝能搞定。梁健本来肯定不会答应,但石宁说“敢不敢”的话,他就道:“没什么不敢的,就这么定了。”
开完会后,茅阿宝嘿嘿笑着:“石宁秘书,你脑袋好使。这么一调换,主动权就全部到我们这边了。梁健这小子,本来会说是我给他设套,现在没有什么理由可找了。杨连应这老鳖那么难搞,我想够他受的,我们就等着看他辞职吧。”
石宁因为在杨连应的事情上犯了难,这回倒没那么乐观了:“茅书记,如今这7户可都是你的亲戚了,你马上帮我去做做工作,看看能不能就这两天签下来。虽说,杨连应挺麻烦,但万一出现什么奇迹,让梁健签掉了,我可真就没脸了。”
茅阿宝说:“放心,石秘书,我明天就去跟我那些亲戚说,让他们都签了。”
第二天,茅阿宝果然屁颠颠去做各路亲戚的工作,让他们早点把协议签了,越早越好。前些天对梁健说过坚决不签的茅进财纳闷了,“不是说要两个半月后才签吗?改了?”
茅阿宝说:“改了,改了。”
茅进财道:“阿宝,你本来说,拖一天给一百的,现在提前让我们签,上次说好的钱还是要给的,否则我不签的。”
茅阿宝说:“给,给,一分都不少。让你签,你就赶紧签,我还害你不成。”
茅进财道:“那钱呢?你给了钱,我就签。”
茅阿宝:“你想钱想疯了吧?我茅阿宝,你也不相信?”
茅进财:“你茅阿宝我相信,可村干部我不相信,这个世上哪个干部可以相信,哪个干部靠得住?所以我也不相信你这个村干部茅阿宝,反正你给了钱我就签,亲兄弟明算账。”
茅阿宝用手指着茅进财:“啊财啊财,我该怎么说你……”
茅进财:“你不用说我,我跟其他亲戚都统一了,他们也是一样,你不先付钱我们就不签约了。”
茅阿宝没想到自己那帮亲戚,这个节骨眼上会倒戈一击。他又去走了几户,还真是不见钱不签约。茅阿财这才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只好回村里取钱去,财务不在,就拖到了第二天。这件事,他都没敢跟石宁和镇干部多讲,否则就该成一笑话了,所有的气都他自己咽下了。
第077章瑾父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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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7章瑾父将至
第二天石宁又来催他赶紧把七户亲戚签约的事给办了。茅阿宝只好从财务上预支了钱,往亲戚家里跑,有几户还外出打工了,他打电话让他们赶紧往回赶。终于在太阳下山时把七户亲戚的签约协议给搞定了,快马加鞭往村里跑。
小组碰头会上,组长傅栋、副组长石宁、梁健、厉峰、莫菲菲、杜顺山、潘林江等人都齐了。茅阿宝把协议书给了石宁。石宁仔细看了一遍,脸上绽开了笑,把那叠签约协议书给组织委员傅栋看:“傅委员,我们这组的签约任务完成了。当初我和梁健打赌,看谁先完成签约任务。如果梁健输了,他就自动辞职,我输了就坚决不提拔使用。现在我先完成了拆迁,所以,我现在请梁健自动辞职。”
傅栋听石宁说完,心想,钟书记终于达成了将梁健清出十面镇公务员队伍的愿望了,他对梁健道:“梁健,你有什么话要说的嘛?”
梁健冲大家都笑了笑道:“有啊,那就是我的协议书今天上午就已经签好了,不知是谁早谁晚,我协议书上几分几秒签的,都写得清清楚楚。”
说着,梁健拿出了一份协议书,上面确确凿凿签着“同意拆迁”的字样和杨连应的大名。
一时间所有组员都目瞪口呆了。
石宁特别接受不了这个现实,他一把抢过梁健手中的协议书,一字一字看过来,抬眼道:“梁健,你别糊弄我们,这协议书是不是你捏造的?”
茅阿宝也不相信梁健能这么快搞定杨连应,对傅栋说:“杨连应这老鳖倔着呢,不可能这么容易就答应签约的。前天我们去做工作,他还在说,他老婆的问题不解决,他就不会签约。”
傅栋也认识杨连应,这老上访户很难搞,他也不大相信梁健一接手就把杨连应搞定了:“梁健,如果你作假仿制签约协议,后果会很严重。”
梁健笑道:“看来,你们是想听听杨连应自己说才会相信。”
村治保委员楼新江站起来:“我去把老杨喊进来。”
大家都一言不发的等待着,直到杨连应出现在了会议室门口,每个人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目光。老杨走进来说:“我杨连应同意拆迁了。”
石宁和茅阿宝还不愿意接受这一事实,“老杨,你不是说,你老婆的事情不解决,就不会签协议?”
杨连应朝他们瞥了眼:“那是对你们说的。对梁健,我的标准不一样。”
杨连应以前不知道梁健的名字,今天上午,梁健到了杨连应的家里,他才知道梁健的名字。杨连应对梁健印象深刻,不因为别的事情,就是因为几个月前,他因为拉肚子到镇政府大院里去上厕所,结果镇综治办主任陶国强等人,硬是认定他来上访不给他上厕所,害得他差点拉在裤子里,幸而梁健看出了状况,把他从陶国强等人手里抢出来,他才不致于出那么大的丑。从此,杨连应就把梁健的脸记住了,心里一直想,滴水之恩还当涌泉相报,有人帮自己躲过了那么大洋相,以后梁健有什么事求他,只要做得到他肯定会帮。
梁健到了他家来做拆迁签约的工作,心里原本打了很多腹稿,不知如何才能说服杨连应这头老倔驴。他也早听说了石宁他们被他扫地出门的惨状,心里也做好了不受欢迎的准备。没想,杨连应一见他,就客气地跟他握手,拉他进屋,就跟看到自己的孙子一样欢喜,等他一说出来意,杨连应说马上签。后来,他才弄清楚,杨连应一直记着自己帮他的一个小忙。
成功签约后,梁健才感叹,老百姓实在很朴实,你帮过他们,他们就一直记着。
石宁还不明白内情,“什么标准不一样?”
杨连应说:“梁健做人好,他看得到我们老百姓急什么,想什么。你们都是鸟人,想的都是从老百姓那里要什么!对不同的人,我也不同对待。梁健跟我来谈拆迁,我一句话不说也会签。你们来跟我谈,休想。”
梁健与石宁打赌比赛拆迁,最终以梁健的胜利结束。但镇上有关领导替石宁狡辩,说只要是同一天完成拆迁协议,就算是并列第一,不再分谁先谁后,所以梁健和石宁谁都没输没赢。这样一来,梁健仍是镇上的公务员,石宁仍可以等待被提拔。
签协议的工作告一段落,下一步的拆迁工作,镇上统一承包给拆迁公司处理,镇干部都回到了镇政府工作。梁健想起镇长金凯歌让他当镇政府办主任的事情,却没了下文。
金凯歌上次让他思考如何减少接待开支问题,梁健起草了一份制度,拿着这份制度去找金凯歌。金凯歌见梁健进来了,很客气地道:“梁健,你来啦,坐坐。”
梁健坐了下来,将起草的材料放在金凯歌前面,“金镇长,你上次让我思考一下关于减少镇政府日常接待费用的问题。我想了一下,也找了一些资料,我认为关键是三个方面:一要建立接待最高限额,比如一条线一个月不能超过2万,这样就能控制上限了;二是建立事先报告制度,如果班子成员要接待,就必须先报告,时间紧急也要告知主要领导,否则事后不再同意报批;三要建立班子成员内部通报制度,为稳定起见,不对所有机关干部公开,仅在班子成员内部每月对接待费用进行通报,这样让每个班子成员大家心里有个数,对于接待费过高的班子成员也有个警醒。出于这三点考虑,我起草了这份材料,请金镇长看看。”
金凯歌快速翻阅了一遍材料,抬头道:“梁健,这份制度你考虑的挺全面,我会抽时间再认真看看的。”
梁健本想问担任镇政府办公室主任的事情,见金凯歌没有提起,他也就不再多问,否则显得自己跑官要官了,何况这跑得还是个连副科级都算不上的芝麻绿豆官。
梁健走后,金凯歌将那份梁健起草的接待制度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心道,梁健毕竟是重点大学的毕业生,文字材料和思路都很清晰,只可惜一没背景、二没遇上好领导,否则说不定真能在官场干出一番事业。
金凯歌本想给梁健一个机会,可是上次老领导柯旭的话言犹在耳,如果他使用梁健,就等于给了钟涛一个信号,他金凯歌要跟钟涛唱对台戏。
钟涛的做事风格他的确不喜欢,行事也不光明磊落,心胸也不宽广,如果心胸宽大就不会整梁健一个科员了。不过尽管钟涛有很多让他不以为然的问题,但金凯歌觉得,自己还没到要与他针锋相对的地步。老领导柯旭告诫他的“平稳过渡”思想,在他脑袋里占据了不可撼动的地位。在官场,凡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梁健在租房下面,又遇上了项瑾父亲的保镖干宝。他始终一身黑西服,一辆黑轿车,站在楼下。自从梁健了解到了内情,对这个黑保镖也不再警惕,今天反而走向这位保镖干宝。干宝一见梁健逼近自己,赶紧转身就走。梁健喊道:“喂,保镖兄,上楼喝杯茶吧,我看你怪辛苦的。”
保镖干宝任凭梁健如何叫喊,只是回头瞧他一眼,赶紧跑自己的路,迅速钻入了轿车,卷起一朵尾气逃跑了。
梁健上了楼对项瑾道:“你们家保镖也真奇怪,我邀请他上楼来喝杯茶,他尽是跑。”
项瑾道:“你别看干宝,样子长得凶,人很简单,还很内秀,特别听话。我爸肯定告诉他,如果不能说服我回去,就保证我的安全。所以,他除了必要的休息,估计就在这下面保护我。其他任何事对他来说都是多余,他不会去参与。”
梁健道:“等我当了首长,也要这样的保镖,让人放心。”
项瑾道:“要有保镖,可得当上很大很大的官了。我看你,还是先从眼前做起吧,对了,最近在单位的情况如何,有没什么起色?”
梁健说:“上次我们在西餐厅吃了晚饭碰到金镇长,第二天他让我去他办公室,要让我当他政府办主任。那天晚上,他跟区政协主席柯旭吃饭,我也陪了,之后他就没找过我。今天我主动去找了他,他也没再提让我当政府办主任的事情。”
项瑾道:“估计是柯旭告诫他别用你。”
梁健道:“这为什么啊?柯旭看我不顺眼?”
项瑾道:“不是不顺眼,而是怕金凯歌用你当政府办主任,会得罪钟涛。你说,按照目前的状况,金凯歌有必要为了你得罪钟涛么?”
梁健:“没必要。他在镇上还没站稳脚跟,没人帮衬,肯定不敢得罪钟涛,除非被逼急了。”
项瑾:“所以啊,他肯定听了老领导的劝告,放弃了你。”
梁健:“没想到你一天到晚呆在租房里,看问题比我透彻啊。”
项瑾道:“承让,承让。”
梁健:“我可能真不是当官这块料。”
项瑾道:“那也用不到妄自菲薄,你只是没得到高人指点,对你的智商我是放心的。另外,有件事我要告诉你,这个星期我老爸要来镜州,到时候你跟我一起见他吧?”
第080章公园情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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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0章公园情洽
项部长道:“哪里算得上海量,如果你们书记和市长都不喝,我也干脆不喝了,最近血脂高啊。”
朴书记和宏市长赶紧道:“我们哪能不喝啊?我们只是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恐怕加在一起都陪不好领导,让小陶多陪陪。另外,我们还有我们的杀手锏胡小英书记呢,我们今天一定陪好项部长,小英你说是吧?”
胡小英道:“今天我是舍命陪君子了,项部长跟我们长湖区有缘啊。项部长的千金跟我们十面镇梁健是好朋友,也就是跟我们十面镇是好朋友。我们十面镇党委书记钟涛知道了,今天跟我请示了三遍,说要来敬敬领导的酒,我说还是算了。”
市长宏叙道:“他还是算了。”
胡小英道:“那好。无非我代十面镇敬项部长一杯酒。”
餐上来了。这桌菜可谓是生猛海鲜,鲍鱼羹、三文鱼、象拔蚌、新西兰进口牛头、长江鲥鱼……,十个人不到,上了满满一桌的菜。梁健感觉这种吃法实在是暴殄天物,可在坐的人,几乎没一个在意,梁健瞧了瞧项瑾,她今天显得有些愣愣的,完全不似跟他单独在一起的模样,好像心事重重,梁健还真后悔来跟她吃这顿饭,虽然美味佳肴,跟这些官员吃饭却味同嚼蜡。
官员之间的觥筹交错告了一段落。项瑾的父亲忽然站了起来,拿着杯子来到了梁健身边。
梁健也跟着站了起来。
项部长道:“梁健啊,这段时间,还真的谢谢你照顾我们项瑾。我们项瑾年纪小,很调皮,这段时间肯定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我先干为敬。”
梁健道:“我没觉得麻烦,我反正一个人住,她来了也无非多加一个床。”
梁健这话一出,项部长先是一愣,继而马上微笑道:“好好,不麻烦就好。”
市委书记朴正、市长宏叙、区委书记胡小英一听,都面面相觑,心道,梁健和项瑾在同居,那以后不就是项部长的女婿?
只有陶秘书听了,心里一万个不舒服,心想,这小子哪里修来的福分,竟然找到了项部长女儿这样的高官女儿?如果是我的话,那该有多好……
朴正站了起来,来到了梁健面前,“梁健这是英雄出少年啊!我来敬你一杯。”
敬完了酒,朴正转向胡小英:“胡书记啊,梁健目前在我们十面镇担任什么职务啊?是党委委员,还是副镇长?”
胡小英难堪地道:“都还不是,梁健以前是党委秘书,目前没有什么……”
宏叙一听,赶紧道:“小英同志啊,像梁健这样的青年才俊啊,你们区委有责任抓紧培养啊,该提拔的时候,就提拔,干部可等不起啊,项部长你说是吧?”
项部长点了点头,笑笑道:“梁健也快三十了吧?我三十的时候已经是副团职啦。”
梁健道:“那不一样,基层干部很多一辈子都只是一个科员的也有啊。”
朴正道:“听听,我们真要多关心关心基层干部了。”
这顿饭上,项瑾始终话不是很多,她没怎么喝酒,大家敬她酒,她也只是意思一下。喝完酒之后,市委、市政府领导说要再陪项部长活动活动,项瑾提出要和梁健回去。
项部长对女儿说:“那好,你们先回去,你准备准备,明天我们一早走。”接着,转向梁健道:“梁健,前段时间谢谢你照顾我们项瑾,从明天开始就把她交还给我吧。对于你给项瑾的照顾,我不会亏待你的。”
梁健道:“这是我和项瑾的事,我不需要你们给予我任何东西。”
项部长朝他定眼瞧了瞧道:“我知道了。”
因为喝了酒,为安全起见,项瑾建议梁健别开车,坐保镖干宝的车回去。梁健虽然这段时间一直瞧见干宝在楼下出没,但从未坐过他的奥迪车。与自己的车相比,奥迪车显然要名贵许多、安全性能也好许多。梁健想,坐坐保镖的车也不错,就与项瑾坐了上去。
上了车,梁健道:“保镖先生,这车感觉不错嘛?”
干宝说了声“谢谢”,就不再说话了。
项瑾道:“干宝话本来就不多。”
车子经过一处市民公园时,项瑾忽然道:“停一停。”
干宝踩下了刹车。项瑾道:“我们去公园走走,吃撑了,散散步可能舒服一些。”
干宝道:“晚上公园里可能不安全,我陪你。”
项瑾道:“干宝,你留车里。梁健会陪我的,你在车里等等就行了。”
干宝只好说:“明白。”
梁健这顿饭吃得也不舒服,感觉胃里的东西淀淀的,还真需要去走走。两人朝着公园里走去。
这市民公园,又叫项王公园,据说以前西楚霸王项羽曾在此处筑城囤兵,项王的故事也流传下来,最近项王公园作为十大民生工程得以重建。建好的项王公园,城门高筑,游船留连,已经成为市民早锻炼、晚散步的好去处。公园之中,有河滩,也有树林,有热闹的地方,也有幽静的所在。
热闹的地方自不必说,是老年人聊天锻炼的地方,幽静的地方,也有不少年轻人幽会。晚饭结束的时间不算早,这会到了公园,散步锻炼的人群已经散去,公园之中显得安静起来。两人的影子,在路灯下时而拉长时而缩短。
梁健觉得,项瑾要到公园散步,绝不仅仅是因为消化不良,而是因为有话要说,可他还不知道项瑾想跟他说什么。梁健道:“今天这顿饭,吃得有些难以消化?”
项瑾没回答他,而是突然停住了脚步道:“梁健,明天我要走了,跟我老爸一起回去。”
梁健没有停步,继续往前走。听到项瑾说的,他一时半会,找不到什么话来说。心里,他早料到这一天会来,没想到来得这么快。如果他说,让项瑾留下来,他根本不认为自己有这样的资本。今天这顿饭,市委书记、市长一起作陪,可以看出项瑾的老爸身份非同小可,这种高官的女儿,如今的他可高攀不起。即使人家不嫌弃他的出身和背景,他也明白一句话,叫做“门不当户不对”,虽然这是旧时代的观念,但这个时代,这句话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如果门不当户不对成为一家人,多多少少会很别扭。如果让他说“好吧,你走吧,我终于可以少一个人打扰了”,这样的玩笑话,如果在两人认识之初,他并非说不出来,可如今两人的关系已经不是当初,这种玩笑话到了嘴边他还是咽了回去,他说不出。对于在乎的东西,人往往开不出玩笑来。
项瑾赶上了几步:“难道在临别前的一个晚上,你没什么话要对我说?”梁健道:“有啊,这个公园叫项王公园,你又姓项,也真够巧的。”项瑾道:“这就是你想对我说的?”梁健道:“不是。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项瑾似有期待地道:“什么?”梁健道:“就是前面那棵树?”
项瑾见二十步外有一棵树,应该是一棵树龄久远的香樟,即便在这个日渐寒冷的日子,也是葱葱郁郁的。项瑾问:“这棵树怎么了?”梁健道:“我们过去看看。”
来到树下,两人向着香樟树望,由于这是在僻静的角落,周围没有来来往往的行人,显得特别幽静。梁健指着上面的一根树枝道:“就在这根大树枝上,曾经有个女孩子,为了把她甩了的男人用一根绳子,把自己吊死在这里,舌头伸得老长。她的脚就在这个位置晃动。”梁健用手量了量项瑾眉头的位置。这么僻静的时候,讲这种事情,项瑾感觉阴森森的,这时候周围忽然起了一阵风,树叶窸窣,项瑾更觉害怕,就攀住了梁健的肩膀。
梁健道:“没想到,你也有害怕的时候。”项瑾用手捶了他肩膀:“喂,我是女孩,当然有害怕的权利。”梁健道:“可我总觉得你胆子大的很,离家出走,跟男人飙车,住进陌生男人家里……”项瑾道:“一个人表现的越大胆,他可能就越脆弱。如果一个人真的拥有某些东西,是用不着故意表现出来了。”
听她这么说,梁健想到了她从小失去了母亲,他父亲虽然位居高位,但肯定有很多不周全的地方,对她的照顾肯定也不到位。这么想想,自己虽然没有做高官的父母,但俩老都全,从小得到的关爱也是健全的。这么想着,梁健用手臂紧紧搂着项瑾,两人继续往前走。
项瑾忽然问道:“如果让你在永远当不了官和永远见不到我之间,做一个选择,你会选择哪一个?”梁健朝她抿嘴笑笑道:“这还用问吗?我反正都不是官,也不知道当官真有什么好。如果让我永远见不到你,我宁可一辈子不当官。”项瑾笑道:“你今天没有当官,所以你不知道当官的滋味,这么说,自然很容易。等你当过官了,那就不一样了。”梁健道:“那你让我当个官试试?我保证当再久的官,我还是那句话。问题是,你不可能为了我留下来,你老爸第一个不同意。”
项瑾道:“为什么想着让我留下来呢?难道你永远都只想在镜州这么一个小地方混下去?为什么你不努力一下,往上进步,来北京找我呢?到时候让我爸爸都无法不接受你!”
第081章突增名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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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1章突增名额
梁健道:“对于官场难道你还不了解?基层干部的晋升空间有多高,我想我奋斗到市里谋取一个位置,都要烧高香了!”项瑾道:“一个人的思想束缚了一个人到底能走多远,如果你先认为自己只能达到那样的高度,就不可能再冲破了。”
梁健想了想,觉得项瑾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他道:“即使我有这样的雄心壮志,也不可能一蹴而就,难道你会在北京等我?那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情……”项瑾道:“不管多少时间,我都会等你,只要你还在奋斗。”“君子一言……”。“虽然我不是君子,但我也是四个轮子难追。”
梁健的嘴唇,轻轻触碰到项瑾的唇,因为是离别的吻,梁健感觉其中有些苦涩。
这点苦涩却激发着他强烈的**,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第二天早上,梁健从项瑾的床上醒来。项瑾这一侧的被子已经空了,只剩下一个曼妙身体的模糊褶皱。梁健似有感觉,起身来到了客厅,在桌上看到一张白纸。
上面的字迹无疑是项瑾的:梁健,早上老爸来接我了,不想打扰你休息,我先走了。记得昨天晚上的话,如果你愿意奋斗,我愿意等。在不久的将来,你的生活可能会发生一些变化,记住这些变化并不是我给你的,也不是我老爸给你的,是你自己为自己挣的。每件事情都有因与果,前面种下的因,致使后面产生的果。因此,你得到的,应该就是你之前付出的。
梁健不知项瑾讲的生活变化是什么,他来不及细想,就冲到楼下去。
站在楼下,保镖干宝的汽车已经不见踪影,应该走了有好一会。
项瑾因为一起车祸来到了他的生活,搬入他的租房,进入他的记忆;如今又因为痊愈,离开他的身边,回到她的以前……也许这就是项瑾说的,每件事情都有因与果吧……
梁健在楼下怔怔站了许久……
当天刚上班,厉峰就赶来质问梁健:“这么好的姑娘,你说放就放了啊!”
梁健道:“人家要走,我哪里拦得住?”
厉峰说:“害得我路虎都没得开了。”
梁健道:“路虎这种车又不环保,你已经开了两个月了,是该还给人家了。”
厉峰还为没得开路虎闷闷不乐,梁健也不跟他多话。虽然他表现得不在乎,心里其实很失落。
自从与陆媛离婚,他身边也有一些女孩子,比如莫菲菲、余悦,他们不是年纪比自己小,就是已经成家,他真没打他们主意的意思,他对于婚姻的热情已经不同以往。对于项瑾,他开始也没有任何邪念,直到那天晚上两人发生了关系,他才感觉,也许还有一种可能,重拾婚姻的美好。但这种希望,最终还是化为了泡影,现实中,梁健与项瑾之间悬殊的社会地位,使两个人在一起成为了不可能。至于项瑾说的,她会在北京等他的话,他更觉得这没有比登临火星近多少。
莫菲菲在食堂吃午饭时问他:“你这两天一直失魂落魄的,怎么了?”梁健说:“还好啊。”莫菲菲说:“还好才怪呢,都黑眼圈了。”梁健道:“你不是也黑眼圈?”莫菲菲道:“我昨天看了一晚上房地产业分析报表。”梁健:“你真打算进军房地产?”莫菲菲:“不是进军,是进入房企工作。”梁健:“你什么时候走?”莫菲菲:“我决定了,会告诉你的。”梁健:“好,到时候,我送送你。”
梁健在公告栏前瞧了瞧,石宁的考察预告还放在那里。石宁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拍了下梁健的肩膀:“梁健,怎么样,最近好久没见你了嘛!在忙什么?”梁健道:“说忙,哪有你忙啊。”石宁道:“那是,这两天还真是忙啊。钟书记连续到区里开会,汇报材料每天写。这不,前两天考察我,我还得写个人总结,还得组织谈话,嘿,甭说了,这忙得不是人过的日子。”梁健知道石宁是在显摆自己将被提拔的事,就道, “可这人有时候就是不想过人过的日子。”然后朝楼梯上走去。石宁瞧着梁健的背影,心恨道:等我当了领导,有你小鞋子穿。
石宁这么想着,听到镇政府大门口响起喇叭声,扭头去看,是一辆黑色轿车冲进大院,开的还真快。石宁心想:“谁的车进政府大院,如此横冲直撞,真应该教教他们怎么开车。”石宁认为自己身为办公室主任,责无傍贷,走到大厅门口,等着教训开车进来的司机。
等到车开到可以看清车牌的位置,石宁主意改变了。来车不是别的单位或个人,而是区委组织部的公车。区委组织部前不久才刚考察了石宁,尚未下文提拔,可以说掌握着石宁进退的大权,石宁岂肯怠慢。就在这几秒钟之间,石宁心中的打算就发生了360度的逆转,从开始想教训变成了极尽恭维。
车刚在大厅外停下,石宁早已跑过去,帮助拉开了后座车门。见车内出来的是区委组织部副部长王兆同,石宁更是喜形于色,心想难道这么快就来下达我的任命文件?嘴里道:“王部长,欢迎,欢迎。”
王兆同对他说了声“石主任,你好”,没一点都提到任命的意思,脸上也未表露一丝笑容,只问了声:“钟涛书记和金凯歌镇长在单位吗?”石宁答:“都在,我领你们上去?”王兆同道:“不用了,你忙你的,他们的办公室我们都熟悉,我们自己上去。”接着,就与从副驾驶座下来的干部科长姜岩上楼去找钟涛和金凯歌。
石宁见王兆同不是为任命自己而来,心里有些失落,朝着空楼梯失魂落魄发愣了会,回到了自己办公室去。
王兆同与姜岩直接来到了钟涛书记的办公室外。
钟涛正找了秘书办主任曹颖在“研究问题”。曹颖道:“石宁也提拔了,你什么时候提拔我啊?”钟涛让曹颖坐在自己大腿上,抚摸着她的臀部,曹颖扭动了几下身体,就随他抚弄。钟涛道:“提拔的事啊,不是我说了算的,是区委说了算的。”曹颖道:“虽然是区委说了算,可他们听你的建议啊,你建议提拔石宁,他们不会去提拔梁健的,对吧!”钟涛嘻嘻笑道,手掌一刻没闲着:“这倒是啊,你也别急,等等机会,这次提拔了石宁,下次我再建议。”曹颖委身钟涛身上:“那我先谢谢了。”钟涛道:“你拿什么谢我啊?”曹颖故作娇娆:“你想我怎么谢?”“当然是……”说着钟涛的手已经鱼一样游进了曹颖的衣衫里。
“笃笃笃……”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钟涛道:“谁这时候来敲门!”曹颖赶紧从钟涛身上下来:“我衣服整齐吧?”钟涛瞄了眼道:“整齐。你回去吧,随便开门。”
曹颖又用手摞齐了裙子的皱纹,打开了门,门外的人居然非常眼熟,原来是区委组织部副部长王兆同,曹颖赶紧道:“王部长好。”
王兆同本来就纳闷,堂堂一镇党委书记,办公时干嘛把门锁上。在机关里,一般情况下领导办公都是将门半开,来人虽然知道门开着,也会在门上敲几下以示尊重,得到允许后再进门。如果领导喜欢安静,也会把门闭合,但不会从内上锁,否则有人来,他都要从里面出来解锁,岂不罗唣。除非有什么机密事情商议,才会将门从内部锁上。
作为一名党委书记也不是说没有什么机密可言,如果他与一位班子成员商量比较秘密的事情,也有可能。因此,钟涛办公室上了锁,王兆同最初也没觉得奇怪。可当他见到来开门的居然是一个女人,而且不是镇上班子成员,他就有些疑心了。一个镇党委书记与一个女干部在办公室里,办公室上了锁,两人能做些什么?
王兆同不由皱了皱眉,他平时关于钟涛生活方面的传闻也没少听说,没想到今天自己被撞个正着。心里想归想,王兆同并没有太明显的表露,毕竟门关着,他亲眼没看到什么。王兆同与曹颖点了下头:“钟书记在吧?”曹颖可能也是心里有鬼,说话不连贯:“请进……王部长,在……我是说钟书记在的,请进。”
王兆同走在前面,干部科长姜岩看了曹颖一眼,也跟着进去了,心想,这个女人倒是长得漂亮,难道跟钟涛有一腿?
钟涛已听出了王兆同的声音,从里面喊道:“什么风把我们王部长吹来了,曹颖帮助泡几杯茶。”“好的。”曹颖赶紧又回进来端茶倒水。曹颖出去后,钟涛、王兆同、姜岩三个人坐在沙发上谈正事。
王兆同道:“钟书记,今天我来十面镇,是受了区委的委托,来沟通一个事情。”钟涛道:“王部长,有什么话,你就说吧。”王兆同道:“前两天,我们考察了你们镇的石宁。”钟涛警觉道:“是的。考察中有什么问题?”王兆同道:“问题倒是没有。我们知道在民主推荐中,石宁的推荐票是第二对吧,第一是梁健?”钟涛无可否认:“是的,但我们领导班子觉得,担任十面镇副镇长石宁更加合适。”王兆同道:“你的意见我了解了。你们十面镇也是大镇,且有一位班子成员将在明年年初退职,出于加强领导班子考虑,经区委研究,决定给你们增加一个考察名额。”
第084章春风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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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4章春风得意
梁健没想到当了领导,与不当领导还真不是一个样。当了领导之后,待遇就大大提高了。先是政府办早上送来了茶叶,一套杯子,说这都是接待客人用的。梁健把茶叶拆开闻了闻,还不错,与金凯歌那种龙井茶相比,还有差距,但也是远近闻名的白茶了。沏了一杯茶,梁健拿起一张报纸看新闻,浓浓的茶香和看报纸的闲情逸致结合起来,就真有些当领导的快慰了。
只是闲情逸致没持续多久,办公室马上就有人进出了。
财政服务中心的主任沈连财在开着的门上敲了敲,听梁健说了声“进来”后,才进了梁健的办公室。
沈连财双手背在后面,好似藏着什么东西。
梁健道:“沈主任,稀客啊。”沈连财道:“以后可要三天两头来叨扰了,已经听说梁委员要分管经济责任审计工作了。”说着沈连财从身后把那一长条报纸包好的东西拿出来,往梁健桌上推过来。梁健不确定里面是啥东西:“沈主任,这是干什么?”
沈连财道:“也没什么东西,就是一条软中华。”沈连财又往前面靠靠,低声细语道:“梁委员,你知道吗?我们镇上领导都可以到后面小卖部拿工作烟的,只要签个单就行了。以后如果你有需要,直接跟我打个招呼,我帮去拿就行了。”梁健当了多年党委秘书,镇上领导班子成员中这点小九九他当然知道,不过沈连财主动帮助去拿,那又是一种下属对领导的示好了。
梁健把报纸中的软中华推还给沈连财道:“以后需要的时候,我会喊你,这条烟你先拿回去。”沈连财说什么都不肯:“梁委员,你以后可是我们直接领导,这不是我个人的,代表着财政服务中心七号人的心意,你若不收,他们就会认为我这个主任没本事的。”说着,就硬是把软中华塞进了梁健的抽屉,一边往外走,一边叨扰着“以后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梁委员。”
这天接下去的时候,梁健可真没闲着了。全镇23个村的村支部书记、主任络绎不绝来他办公室拜访。
来的人,拜访的形式虽都是来串门,可随身携带的东西,可谓五花八门,有些拿了卡、有些拿了烟、有些拿了茶叶,有些直接拿了钱,还有些拿了土特产。
梁健本想把这些东西都退回去,结果那些村干部,来的快走得更快,他根本追不上他们,拉拉扯扯又过于难看,只好先把东收起来,或者堆在角落里。到得下午,他估计还有几个村会来,就逃出了办公室。
这时楼新江打电话来了。梁健接了起来,这是他今天接到的唯一不嫌麻烦的电话了。楼新江道:“领导,在镇上吗?”梁健道:“刚想出门。”楼新江道:“一起吃晚饭吧?”梁健道:“算了,今天累,我想早点回镜州,现在吃了晚饭,喝了酒,不敢开车。”楼新江道:“我本来就安排在镜州。就这么说定了,你也总要给兄弟一个机会吧,我们可不常到镜州消费的,你一定要给我们一个到城里喝酒的机会啊。”梁健说:“好吧。我先开车回去,再跟你们碰头。”
梁健将财政服务中心送的香烟拆开了,拿了几盒搁在包里,出门了。区经济责任审计小组近期还没来,他就一个闲人,想去哪去哪。金凯歌也对他说过,这段时间,趁机多熟悉些情况。
刚到一楼,从边门跑来一个人。梁健一看,是镇上的驾驶员小吉。小吉道:“梁委员,你要去哪里?”梁健问:“小吉怎么了?”小吉:“我本来早上要去你办公室拜访你,可后来看那么多村书记、村主任,我想还是呆一会再去。没想到,你要出门了。你去哪里,我来开。”
梁健知道镇上领导班子成员都有驾驶员,但镇上车子也没有做到一人一辆,书记和镇长是一人一辆,其他都是两个班子成员共用一辆车。梁健道:“我和哪位领导合用一辆车?”小吉道:“梁委员,你一个人用一辆车。”“怎么可能?”梁健奇怪,“难道镇上新买了车?”小吉压低声音道:“不是。大家比较迷信,史镇长用过的车,大家不愿意坐。”梁健觉小吉说得老实,笑道:“有这种事啊,那可便宜我这新来的了,让我享受主要领导的待遇了嘛!”
小吉见梁健毫不计较,心中少不了开心。史国良出事之后,他的车就少有人坐,仿佛史国良是瘟疫,他这小驾驶员多少也带了点病菌,如今梁健一点都不嫌弃,还觉自个捡了便宜,他这个驾驶员也就看到了希望。小吉道:“梁委员,你在我们干部职工当中口碑一直一流的,我为能当你驾驶员而荣幸。以后有任何事情都尽管吩咐。”梁健觉得这小吉还挺会说话,为人该是机灵的,就道:“那我就不客气了,明天开始你来我楼下接我。今天我就自己把车开回去了。”小吉满脸笑容地道:“好嘞。”
车开到半途上,手机又响了起来,梁健心道:“这当一个小小芝麻官,就突然变得这么忙了!以前什么都不是,就根本没人理会。”正好红灯亮了起来,梁健看了眼手机,是莫菲菲打过来的,他就接了起来。莫菲菲道:“已经开溜了?”梁健道:“你政府办的监督功能也太强大了吧,我刚走了一步,你就来查我啊?”莫菲菲道:“谁查你啊!你欠了我一顿饭,不记得了?”梁健道:“记得,你说什么时候吧!”莫菲菲道:“那么就今晚吧!”“嗯……今晚啊……”梁健想,晚上已经跟楼新江他们约好了。莫菲菲问:“怎么?不方便啊?”梁健道:“没有不方便,那就今晚吧,就是还有两个村里的人,也是我的兄弟,没事的。”莫菲菲考虑了下道:“那我去,你不怕人家说,你带着美女去吃饭啊?”梁健道:“你可别忘了,我现如今已经回归单身时代,谁爱说谁说去,反正我又没有违法。”莫菲菲道:“那好吧,不过,吃过饭我们再找个地方聊聊天。”梁健道:“没问题。”
晚上吃的是澳门豆捞,其实就是海鲜火锅。喝的是白酒。喝了酒全身发热,每个人额头都在冒汗。楼新江和费新站了起来,敬梁健酒。楼新江道:“兄弟,我没有看走眼吧,我早说过了,你是潜力股,肯定有发展。”梁健笑道:“难怪你做摩托车生意做得那么好,你眼光的确是不错,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能被提拔呢。”费新也仗着酒意道:“看人这点,我还真佩服楼新江了,他以前多次跟我说,梁委员早晚会提拔,没想到提拔得这么快。牛!我们干一杯。”梁健这杯酒喝得很爽快。
喝完了,梁健问楼新江:“新江啊,你就真这么在乎狗屁的城南镇村书记啊?你如果好好做生意,我敢肯定你准能做个千万富翁、亿万富翁出来呢!”楼新江道:“你还别说,我真太在乎这个村支书的位置了,我不是为了别的,就是为了跟茅阿宝赌一口气,我就非把这个村支书搞到手不可。”梁健道:“既然你这么执着,那就去干吧,我们有力所能及的地方,肯定会帮助你的。”楼新江道:“谢谢了。这杯我也干了。”
吃饭的时候,莫菲菲没说太多话。她也喝酒了,别人敬她,她也回敬,别人说笑话,她也附和着笑,大大方方,吃饭喝酒。喝完了酒,梁健想起了答应过她,再去聊聊天。所以,当楼新江他们提议再去吃夜宵时他就推了。楼新江和费新,瞧瞧梁健身边的莫菲菲,自以为是懂了什么,诡异地笑笑,就不再勉强他了。
梁健知道有一处喝茶的地方,取名“颂雅风”,是诗经里的三个字,该茶楼座落在镜州市区一个幽静去处,内部装修也颇有复古情调,梁健一直想去,没找到合适的人,这次他建议去那里。莫菲菲没有意见。两人来到了颂雅风的茶楼。
茶楼外停了不少车,一些射灯衬托出了一个幽暗的轮廓。走入里面,统一服饰的服务员将他们引导入一间不大不小的包厢。桌椅都不旧,空气中还有些淡香。梁健要了绿茶,莫菲菲要了菊花茶。尽管同事也有一段时间,两人却没这么单独坐到一处喝茶。
梁健道:“说说你有什么打算吧?我猜你今天找我,应该是为了到房企工作的事情吧。”莫菲菲道:“算是被你猜中了。”梁健道:“去和留的利弊,上次我记得厉峰也跟你分析过了,我想你也肯定听过许多人的意见了。现在,终于做了决定了?”莫菲菲点点头道:“是的,我决定去镜北房产了。”梁健道:“你是一个女孩子,如果一直当大学生村官,也绝对不会饿死。”莫菲菲道:“这段时间,我也考虑了很久。最后,我还是看清楚了我自己。我不会就这么一成不变的过下去。我的心里面有些东西我自己也改变不了。”梁健问道:“是什么?”莫菲菲道:“是好强。”梁健笑道:“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好强?”
第085章审计入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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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5章审计入驻
莫菲菲顿了顿道:“这也可以说是小时候留下来的后遗症吧。”梁健道:“你这后遗症留得也算好啊。”莫菲菲道:“我老爸兄弟仨,其他两兄弟都是头一胎就生了儿子,就我家生了我一个女儿。其他两兄弟都说生女儿没用,以后是泼出去的水。我老爸抬不起头,又生了一个,还是一个妹妹,按照计划生育政策就不能再生了。没有生出一个儿子,在老爸和老妈心里一直是个疙瘩。从小其他两兄弟,对他们儿子都是又宠又爱,我老爸老妈也算疼,但那种疼爱真是相差了十万八千里。我小时候就咬紧牙关想,我长大了一定要有出息。我父亲兄弟的儿子都没读几年书,我却拼命读,可到了大学毕业,大学生也已经不值钱了,我只得到了一个大学生村官的岗位。可我不会认命的,我还会寻找其他的出路。我觉得,对房地产我有兴趣,也有敏感度,所以我下定决心要到这个行业里去。”
听了莫菲菲一席话,梁健心道,这莫菲菲小时候是在性别歧视中长大的,怪不得这么要强。梁健道:“既然如此,那就去干吧。”莫菲菲道:“今天我找你,还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忙。”梁健道:“是关于钱的?”莫菲菲道:“是的。”梁健道:“你要多少?”莫菲菲道:“你有多少?”梁健道:“三十万。”莫菲菲道:“我只要二十五万。我保证,到时候我还你十倍。”梁健笑道:“果然是出口不凡啊,就冲你一开口是二十五万,我三十万全给你。记得,要还我十倍的。”
莫菲菲愣愣地瞧着梁健:“我以为你听我说出二十五万,就会吓跑。难道你真这么视金钱如粪土嘛?”梁健道:“哪能啊,我是看到你要还我十倍,利息这么高,借给你越多,我将来收得不是也越多啊?我是见钱眼开啊。”莫菲菲掩嘴笑了起来,心中却不无沉重,她拿了梁健这么多钱,必须好好去做投资,否则谁都对不起。
冬天来临的时候,区经济责任审计组也到了镇上。这天下起了雨夹雪,审计组一行六人,区审计局的一辆商务车坐不下,梁健把自己的车派去接。从区里接来时,已经将近上午十点左右。
梁健因负责审计的协调工作,一早就和财政服务中心主任沈连财去看会场。会议桌上放着双方桌牌。梁健对照区里下发的审计组名单,核对桌牌,分别是组长秦军正,副组长余悦、慎浩,成员蒋建康、邱林、陶黄安。令梁健奇怪的是,余悦怎么会是副组长。早先他就发了短信问她。她回道:“有空再详细告诉你。”梁健带着狐疑,等待着审计组的到来。
梁健的驾驶员小吉打了电话过来,说审计组还有十五分钟到镇政府。梁健告诉了镇长金凯歌。金凯歌说:“审计组代表区委区政府下来,我们客气一点,到楼下迎他们一下吧。”
金凯歌和梁健就来到大厅里。其他区财政服务中心、工业办、农业办、民政办等主要办公室的主任,就在会场上候着。
在雨雪的朦胧视线中,两辆车驶进了镇政府大门。组长秦军正先下了车。金凯歌与秦军正虽说不熟悉,但也认识,热情地握了握手说:“这么个雨雪天气,辛苦区审计组了”,接着又与余悦及其他组员握了手,表示了欢迎。梁健在前面引导大家到了三楼的会议室。
原来欢迎审计组的方案中,镇党委书记钟涛也参加。一早钟涛又说临时有事情,会议就不参加了,晚上的欢迎晚宴他会到场。审计组组长秦军正是区审计局副局长、党组副书记,级别其实还比镇党委书记和镇长都要低,但由于区审计组代表区委、区政府来开展审计工作,一般情况下镇上必须有一位主要领导来接待,书记不来,镇长来,在情理上也说得过去。
镇长金凯歌在表示欢迎时,也没忘记把这层意思表达出来:“秦组长,余组长、慎组长,还有审计组的各位领导,非常欢迎区审计组一行来到十面镇进行经济责任审计。原本镇党委书记钟涛同志,也要参加今天的欢迎进点会,但他临时有事,委托我欢迎各位领导的到来。今天我和镇党委委员梁健,还有有关室主任都在这里,我们欢迎区审计组给我们提要求。”
区审计组长秦军正方脸大耳,四十左右,担任组长的他,此时很有春风得意的感觉。他道:“金镇长客气了。这次区委区政府高度重视,前不久开了经济责任审计部署会,这次派我们组到十面镇进行经济责任审计,我们也感到任务很重。我先介绍一下我们组里的同志,我自己就不介绍了,副组长余悦同志是区秘书科科长,她一直跟着区委胡书记,大家应该不陌生,副组长慎浩同志是我们区审计局审计一科科长,也是我们的业务骨干,对审计业务很熟悉,其他同志也是我们从各个乡镇抽上来的熟悉审计业务的同志,体现了交叉审计的要求……”
梁健这时才有时间好好观察一下余悦。坐在会议桌上的余悦,束起了头发,化了淡妆,原本干净秀雅的脸庞,很有几分女领导干部的精干。但余悦的眉宇微皱,仿佛有什么心事。
这时余悦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了起来,她拿起手机一看,就说了声“不好意思,接个电话”,就走出了会议室。梁健想,那个秦组长反正在说套话,他也就轻轻推开了椅子,出了会议室。
会议室外,就是走廊。雨雪打在玻璃窗上,映衬得余悦有些迷幻。梁健听到余悦对着手机道:“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这些,我在开会……你说我没有时间照顾家里,可你有时间,你做了些什么?你不是每天都在牌桌上……好了,我要开会了……”说着挂上了手机。
余悦转过身,瞧见梁健,拿着手机的手无奈地顿了下,脸上费劲地挤出一丝笑容,道:“家里有点小事。”梁健笑笑:“谁家里没点事情啊。很欢迎你来十面镇,晚上我们聚聚。”余悦点了点头,“晚上再说,也不知秦组长的意思。”梁健道:“不管组长什么意思,我们都要聚聚。”余悦这才舒展了眉头,笑道:“你这人当了领导还这样!”
余悦先回到会议室,为避免让人觉得他俩在私聊,梁健去了趟卫生间再回进去。
秦军正组长已经介绍完了组员,正开始讲审计的重点内容。梁健也静下心来听了听。以往的经济责任审计,一般都是领导干部离任审计,这次区审计局想搞点创新,因此离任和在任一起审,也就是说既审已经离开十面镇党委书记岗位的黄少华,也审现任的钟涛、金凯歌。这个审计的面就宽了,更加突出了系统性,能够前后对比,放在一个时期中看履行经济责任情况。
秦军正讲完了,金凯歌讲了几句,大体意思是区里的要求很明确,十面镇要积极配合,该提供的数据,要及时提供,审计组提出的问题,要及时回答,特别是审计组需要的有些后勤保障,一定要搞好服务。
金凯歌还专门向秦军正介绍了梁健,说以后有什么具体的情况可以交给梁健去协调。秦军正瞧瞧年轻的梁健,只微微点了下头,没有什么其他热情的表示。
梁健感觉这秦军正因为自己是年轻干部,对自己有点不以为然。梁健心道,你不也是副科级嘛?你不尿我这壶,我还尿你这碗!不过看在余悦面上,他还是表现的相当客气。
会议开到了将近十二点。金凯歌提议,中午到镇政府边上的农家乐去用餐,吃点农家土菜。秦军正开始笑说“好,好”。这时秦军正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接起了电话,简单说了几句。改口道:“算了,我们就在机关食堂吃点,我们抓紧时间,下午稍微休息一下,就开始工作。”金凯歌道:“反正农家乐也挺近,耽误不了多少时间。”秦军正坚持道,“还是算了,区委对审计组的要求,也是要避免大吃大喝,我们就在食堂吃吧。”梁健想,秦军正突然改变主意,肯定是跟接了刚才的电话有关系,不知这个电话是谁打来的。
会议室专门留给了区审计组作为办公场地,财政服务中心等有关室将材料拿来给审计组审查。
金凯歌邀请组长秦军正到办公室坐坐,秦军正婉言谢绝,说跟同志们一起在会议室休息一个小时,就开始工作。金凯歌和梁健就回到自己办公室去。
金凯歌道:“这个秦军正摆出了一副清廉高尚的样子,恐怕有些难以应付。”梁健道:“金镇长,你来了也才半年,审计组也主要是对上一任进行审计,他也不可能找你什么茬。”金凯歌道:“毕竟这也是一项镇上的重点工作,如果审计组找出这样那样的毛病,上任已经拍拍屁股走了,这整改还要我们来的,所以最好把问题减到最少。”梁健心想,金凯歌还是挺有责任心的,于是道:“副组长余悦是我的师妹,我会私下跟她再沟通一下。”金凯歌点点头道:“这再好不过。晚上一定要留他们吃饭。另外,呆会你给他们送一条中华烟去,这种后勤工作你多上点心。”梁健道:“没问题。我会留个心眼。”
第088章镜湖雨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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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8章镜湖雨湿
平时,他也不是不了解,司机常在这里开支一些餐费啊,或者解决一下礼物,他心里也很清楚,自己有些不方便让分管领导处理的开支也在这里出。也许自己过于放松,这方面费用可能已经高得离谱。意识到这一点,钟涛赶紧感谢秦军正:“平时我疏于管理,还真有些问题了。晚上我们一起吃个饭,到时候你也帮我出出主意啊。”
吃晚饭时候,钟涛上了茅台,还叫了两个女人,一个是曹颖,一个是曹颖学校的小姐妹,两男两女对着喝,把秦军正喝痛快了。秦军正打包票道:“公车费用的事情,是小事情,我现在向钟书记担保,这个事情我们组里绝对不会摆到台面上去。”吃好了饭,钟涛又提议秦军正一起足浴和按摩。
服务员给秦军正的脚心一下一下的按下去,秦军正全身都酥麻了起来。秦军正道:“钟书记,不过还有一件事情,我们组里的慎浩副组长和组员都好说,毕竟在我的掌控之内,就是副组长余悦,她是区委书记的秘书,最好能把她摆平了,否则她什么时候在胡书记面前随便说上一声,这个问题也就大了。”钟涛半坐了起来道:“老秦,你这个提醒得对,我明天去安排安排。”秦军正道:“要不明天约她出来一起吃个饭,顺便好处也要给点她。”钟涛道:“要的,我现在就给她打电话。”
余悦的电话响了起来。余悦瞧了眼,对梁健道:“真没想到,是你们镇党委书记钟涛。”梁健问道:“他这时候打电话给你干嘛?”余悦道:“不知道。”梁健道:“你接吧。”他把车内的音乐关了。
余悦接起了电话,就听到了钟涛带着酒意的声音:“余科长,在哪里啊?”余悦没回答,反问道:“钟书记,请问有什么事情吗?”钟涛道:“我很开心,科长美女居然知道我的电话号码。”余悦道:“凡是镇党委书记、镇长的号码我都存了,为了胡书记让我打电话时,方便联系。”钟涛道:“余科长,明天想请你吃个晚饭,不知你肯不肯赏脸。”余悦故意道:“我们秦组长规定组里不能接受请吃,我看还是算了吧。”钟涛道:“秦组长那里,你放心,我来联系。明天就我、秦组长和你,你一定要答应,我先挂电话了。”不等余悦说完,钟涛就已经挂了电话。
梁健道:“钟涛出动了,应该就是跟公车费用的问题有关。”余悦道:“我想也是。烦。”梁健道:“你明天会去吗?”余悦道:“你希望我去吗?”梁健看了她一眼道:“也没什么不可以去,去看看他怎么说也好。”余悦道:“明天看情况再说。”
梁健看到了前面有一片亮光道:“湖边到了。”
没到湖边,打在车窗上的雨水还淅淅沥沥,到了湖边,风就增加了几级,雨水落上车窗,就如抽鞭子一般劈啪作响。
坐在车里,可借着微光,看见雨水掉入湖中的场景,风雨交集,给人以在海边看到风暴的错觉。
余悦猛然推开车窗想要出去,梁健赶紧拉住他的手道:“干嘛啊,这么刮风下雨的还出去?”余悦回头看他一眼:“都来了湖边了,不出去,对得起油费吗?”梁健看她意志坚定,也就不阻拦,道:“我有伞。”余悦道:“不用,我就想淋淋雨可以清醒一点。”说着就推开了车门,跨了出去。
车门打开的一瞬间,狂风和雨丝就卷了进来。梁健见余悦下了车,走向湖边,很不放心,也跟着下车。
一下子雨水打在脸上,眼睛都睁不开。可他还是循着余悦的方向,往前走去。余悦倒很享受这样的大风大雨,张开了手臂,在湖边大喊了起来:“啊!”
梁健瞧着发泄的余悦,心道:“这小妮子,到底是怎么了,心里有那么多不开心嘛?”他想归想,紧紧靠近余悦,怕万一发生什么意外,他就要第一时间拉住她。
余悦对着镜湖的雨水和风,大喊了好一阵子。梁健也不去阻拦她,听着她喊啊喊,他倒也觉得很爽,也跟着“啊……”的大喊起来。声音虽然很大,但风雨的声音更大,喊出去的声音很快被卷裹了进去,入了湖水消失不见了。余悦见梁健也喊了,转过身来朝他笑起来。
她长发湿透,卷到了她脸颊和嘴角,显出她异样的美,梁健仿佛置身于某个疯狂的电影片段中了。就那么一会,两人全身上下都已经湿透,湖面上的雨水兀自掉落,梁健已经感到身体发冷,他隐约瞧见余悦的身体也有些微微发抖。梁健下定决心,拽着余悦的手,一同回到了车上,打起了空调。
尽管开的是热空调,想要把两人的身体捂热也已经不可能。梁健道:“我送你回家?”余悦转向他,水珠还挂在她脸颊上,使她犹如刚出水的美人鱼一般令人怜爱。余悦道:“今天我不想回家。”梁健想了想,她这么一个全身湿透的人回去,肯定会在家里引发不小的骚动,还真不如不回去。但是把她安顿在哪里,却成了一个难题?
如果把她带回家,肯定很不合适,而且衣服全湿他也没有烘干机,到宾馆住一晚应该是最妥当的选择。梁健道:“那么我替你在湖边找个宾馆吧。”余悦靠在椅子里,这时她才感觉到冷了,双手紧紧的交叉握在胸口:“只要不送我回家就行了。”
梁健把车开到了湖滨度假酒店,为了避免让人看见他俩同去一个宾馆,梁健先去服务台登记了房间,拿了房卡,再回到车上,与余悦分先后进了宾馆房间。
梁健道:“你赶紧把衣服换下来吧,我让服务员拿去洗。”余悦知道如果自己一直穿着湿透的衣服,很容易感冒,进了卫生间洗澡,洗完澡身上裹着浴巾出来。梁健瞧见她削肩毕露,浴巾围到胸口坟起的地方,不由心底一阵激动,他赶紧转身,打电话给服务台。
余悦道:“你也去洗个澡吧,也让他们把你的衣服拿去烘干。”梁健道:“我还是算了,我把你安顿好了,就走。”余悦道:“你以为我要留你跟我一起过夜吗?你还怕我吃了你啊?我怕你这么回去肯定也要感冒,你不如洗个澡,穿上烘干的衣服再回去。”梁健听她如此劝,也就不再推辞,也进浴室洗了澡。把衣服拿出来时,服务员正好来了,告诫服务员:“请务必在一个小时内帮助烘干。”服务员道:“知道了,就是要增加二十元费用,先生。”梁健道:“行,费用没问题。”
余悦窝在床上,用被子裹着身子。梁健见她如此,也到了另一个床上,用被子盖住自己的身体。看到两人这副情景,余悦就笑了出来,“你看我们俩是不是有点奇怪?”梁健也笑道:“谁说不是呢?”
余悦忽然“阿嚏”一声。梁健道:“你不会是感冒了吧?”余悦道:“可能有些受凉了。”梁健道:“那怎么办?要不我给你问问有没感冒药?”余悦道:“不用了,我一般都不吃药。”梁健道:“是药三分毒是吧?不过不吃药,明天感冒怎么办?”余悦道:“我倒有办法,我包里有一小瓶伏特加,我们兑水喝了,身体热了就不会感冒了。”梁健笑道:“伏特加?你包里怎么会备酒的啊?”余悦也跟着笑道:“是一个朋友出国回来送的,我本来今天不回去,就是想一个人借酒消愁的,没想到现在成了预防感冒的良药。怎么样,你也来点?”梁健道:“我没意见。”
“好,我来拿。”说着,余悦就掀开了被子,去拿挂在物架上的小包。她浴巾蔽体,在房间里走动,凹凸有致的修长曲线,在她弯腰从包里寻找东西时显得更加吸引眼球。梁健想尽量不去看她,可眼睛的余光,却不由自主地被拉向她的身体。
“怎么找不到了啊?不可能啊。”余悦一下子找不到那小瓶伏特加。梁健道:“慢慢找,有时候我们就是找不到我们最想找的东西。”余悦高兴地道:“终于找到了!”她手握着伏特加,举了起来,就像得了世界冠军。她手这一举,围在胸前的浴巾,忽然一下子松开,掉落了下来。
余悦洁白玉体一下子夺眶而入,梁健视网膜和脑神经受到强烈的撞击。梁健一下子有了反应,心脏就如兔子一般蹦蹦跳。余悦反应很快,赶紧抓起了浴巾,遮住胸前和下体,嘴中道:“不好意思。”梁健道:“还好我没有心脏病。”余悦道:“难道我有这么难看,吓到你了?”梁健道:“恰恰相反,我怕自己会流鼻血”,从床头柜上抽出了一张纸巾,装作流鼻血塞住了鼻孔。余悦拍了一下他的手:“没想到,你还会幽默。”
余悦将伏特加旋开,平分倒入两个杯子,兑了水。将其中一个递给了梁健道:“压压惊吧。”梁健道:“谢谢!”接过了伏特加,喝了一口,一条火热的线条从嘴中拉到了胃里。余悦喝了一口之后,也感觉全身明显火热起来。梁健道:“这酒喝下去,我肯定你不会再感冒了。”
第089章愿君采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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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9章愿君采撷
余悦似乎对这种洋酒很在行,一点点品着。她又窝在被子里,有意无意地道:“你说,一个人为什么要结婚呢?”梁健看着脸色已红扑扑的余悦道:“你这问题还真不好回答,婚姻这么不快乐?”余悦也瞧着他道:“到底有几个人在婚姻中是快乐的?不是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吗?”梁健道:“也有人说,爱情到了结婚算是入土为安,爱情如果不到婚姻,那是死无葬身之地。”余悦道:“死都死了,死在哪里还不都一样。”梁健道:“真的这么不开心?与你老公发生了什么事?”余悦道:“方方面面吧,都已经很烦心了,我不想再告诉另一个人,让另一个人也烦心。”梁健虽好奇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既然她不想多说,他也就不再多问。
过了会,余悦又问道:“你当时怎么说离就离了?”梁健道:“我啊,情况不同,陆媛主动要跟我离婚,如果我不肯,也显得我太不像个男人了吧,好聚好散嘛。”余悦道:“你的离婚,跟你当时处境有关系吧?”梁健道:“我的前丈人和陆媛都认定我不可能再提拔了,他们认定我是扶不起的刘阿斗。”余悦道:“现如今他们该后悔了吧,他们没想到你一离婚,这么快就提拔了吧?”梁健道:“现在他们想什么,我已经不关心了,好在我没有生孩子,否则对不起孩子。”余悦道:“你是说,像我这样有了孩子的,不应该离婚?”梁健道:“离婚对孩子肯定会有影响吧,不过,话又说回来,长痛不如短痛。”
两人的对话到这个时候,好像已经进入了深水区,再下去就有些憋闷了。有人敲门,去开,服务员将烘干的衣服送来了。
梁健穿好了衣服,道:“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也该回去了。”余悦瞧了瞧他,也没有挽留,道:“路上开车小心点。”梁健道:“我都忘记我开车了,本来不该喝酒的。我想我开慢点应该没问题。”“好吧,拜拜。”
梁健刚一打开门,走到走廊,猛见两个人影,还没等对方反应过来,他赶紧缩回了屋子。
余悦见他又回了进来,问道:“怎么了?”梁健道:“我看到了钟涛。”余悦道:“他一个人?”梁健道:“还有曹颖,我们秘书办主任。”余悦问:“他们怎么会在这里?”梁健道:“这我也不知道了,他们搂在一起,在开隔壁房间的门。我一走出去正好瞧见他们,他们抬起头来,我赶紧退回了房间,他们应该没有看出是我。”
梁健刚说完,就听到隔壁房间的门重重碰上了,接着有什么东西被扔在地上的声音。这房间的隔音效果还真不咋滴。一会,又听到了喊叫声。这叫声来自曹颖,很有些矫揉造作,取悦男方的意思。
余悦忍不住道:“这也太夸张一点了吧。”梁健道:“这符合她的个性。”这么说着,梁健看了看余悦,见余悦的双颊绯红的,有些羞怯。梁健就不好意思看她。
这时叫喊声愈演愈烈,虽然隔壁是两个梁健很不喜欢的人在偷情,可**本身却具有穿透理性的力量,使得梁健很不自在,何况房间里还有赤身**的余悦在被子里。
梁健道:“我还是回去了。”余悦道:“你就不怕下面有钟涛的司机?”梁健想想也是,一般情况下,钟涛肯定是带着司机来的,这种下雨天,钟涛和曹颖看起来都喝了酒,基本不会自己开车。如果在下面撞上他的司机,也会闹出一些无谓的猜测。梁健道:“那我还是等一等吧。”
也就十分钟左右的事情,隔壁房间的声音停下来了,接着听到几声模模糊糊的说话声,然后隔壁房门打开了。梁健也去打开房间,偷偷从门缝看出去,钟涛和曹颖离开了。梁健道:“也太速战速决了吧。”
梁健回身,见余悦裹着浴巾就在自己身后,梁健瞧见余悦绯红的脸蛋,自己有些不知所措。余悦道:“师兄,到底是你定力太好,还是我没有魅力?”
梁健口干舌燥,余悦娇艳欲滴,就在眼前,只要自己愿意,就可随意采撷,梁健心脏跳得“嘣嘣”直响。可一想到,刚才钟涛和曹颖就在隔壁偷情,心中的**又降低了几度,他本能的不希望自己跟他们一样。况且,余悦是镜州市他寥寥可数可以谈心的女孩之一,万一突破了这一界限,以后两人的关系是否会很不自然。更让他努力要克制自己的是,在跟余悦交往时,他脑海中却时常浮现另一个人的面容,这个人就是项瑾。他无意识地感觉,项瑾和余悦在某些方面有些相似,可他却觉得,自己在跟项瑾交往时更加自然和没有压力,因此他会与项瑾发生关系,而碰到余悦就有些担忧。
梁健道:“都不是。”
余悦咄咄逼人地注视着他:“那是什么?是你不喜欢女人吗?”
梁健扑哧笑了,余悦也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一笑,使得气氛缓和了许多。梁健道:“我喜欢女人。可是,我心里已经装了另一个女人。”余悦问道:“是不是那个在你租房住了几个月的项瑾?”梁健不想回避:“是的。”余悦忽然一下子张开手臂,抱住了他。
梁健感觉一阵发愣。他不知这个余悦到底要干什么?他的触觉却已经感受到她雪球般的胸部挤压在了自己的胸口,还有她的下身也碰到了他的敏感部位。尽管他的理智在极力抵抗,他的身体却一点不受控制,一下子有了反应,抵到了她的身体。
余悦道:“如果我告诉你,今天你不要我,你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你会怎么样?”梁健想了想,坚持道:“我想,我还是会回去的。”余悦把脑袋贴在他的胸口:“我明白了。我没有什么别的要求,我只想你今晚留下来,就睡在隔壁床。”梁健心想,只要还是个男人,都不应该拒绝了。他说:“我留下来,就睡在隔壁床。”
两人恢复了平静,分别在两个床上睡了下来。熄灯之前,余悦道:“真的,你只能睡在那边,不准半夜爬过来!”梁健笑笑说:“放心。”
也许是余悦对他放心,也许是余悦已经很觉疲劳,不一会儿那边就响起轻微的呼吸声。灯已经熄灭了,梁健却有些睡不着觉了。余悦说的那句“如果今天你不要我,你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无端在耳边响了起来,眼前又冒出余悦先前不小心浴巾落地的画面,身体不由自主就有了反应。心中有些后悔,刚才表现的那么不近女色,是不是太过分了?
他侧耳倾听,余悦会不会也没睡着。但听她的呼吸均匀而平缓,装是装不出来的。心想,如果这会自己跑到人家床上去,那就说明自己先前是假正经,肯定会被余悦笑话和看不起。于是,他终于把自己那点**掐灭了。
人一没**,心就平静了,也就能很快入睡了。
第二天一早,梁健先把余悦送到了区政府,让她坐审计组的车到了镇政府,避免让人看到他俩同进同出,有闲话说。
审计组按计划进行审计工作。到了下班时间,组长秦军正私下跟余悦说:“昨天钟书记跟你打过电话吧,晚上一起吃饭。”余悦道:“是的。不过我感觉有些累,晚上请假吧。”秦军正听了皱了皱眉,笑道:“钟书记也是头一次请我们正副组长吃饭,克服一下,参加吧!”余悦心想,前天你不是就跟钟涛在一起吃饭,怎么说是第一天,显然是以为我不知道。余悦道:“还是不去了,感觉累。”
秦军正用手摸了下额头道:“余悦,我知道这次胡书记把你放在我们组里,是为了锻炼你。其实,这次审计组抽的人,特别是正副组长,也是挺考究的,一方面区里派我们审计十面镇,另一方面区里也是通过这次审计工作考察我们。我们的表现情况,胡书记说不定也会听钟书记的意见,你说是不是?毕竟钟书记与胡书记也是同学,有时候他们私下里估计也会聊天。从这点出发,我想今天的晚餐我们该去参加。”
余悦算是听出了秦军正话里那点意思,甚至有些威胁她必须去参加这次晚餐。余悦心想,这次胡书记虽没明言派自己到审计组担任副组长的目的,但她知道与自己婚姻关系有着直接联系,胡书记多多少少了解到她婚姻状况有些紧张。
因此,从胡书记方面考虑,也许真有意思通过审计组将她放出去,换一位能够全心全意伺候左右的新秘书。区委书记的秘书虽然受人尊重,但工作量大、不宜久呆,如果这次能够到下面单位担任领导岗位,也的确是余悦希望看到的一个结果。秦军正说的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区委也许真借此机会了解他们的表现情况,与钟涛搞好关系,也不是没有道理。
这么想着,她道:“那好吧,我去。其他同志一起吧?”秦军正赶紧纠正道:“那不是,就我们俩。秦书记说,正副组长一同聊聊。”余悦:“副组长不是还有慎浩吗?”秦军正道:“慎浩没事,我们审计局的,你是区委的领导,钟涛书记特别想请你。”余悦已经感觉到,这次钟涛请客,可能跟前一天审查出来的问题有关系。
第092章旧地圆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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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2章旧地圆梦
正事谈完了,梁健见她只喝了点咖啡,就让服务员过来,点了两份牛排和水果色拉。余悦道:“你没必要为了我跟你说这些而破费,我真的吃不下。”梁健道:“这不是破费。我看你神色不大好,不吃东西可不行。就算你陪我吃一点吧。”余悦道:“如果,你真想让我陪你吃一点,那你就再点一瓶红酒吧。我想跟你喝点酒。”梁健笑笑道:“借酒消愁?”余悦也笑笑道:“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再像那天喝了伏特加那样了。”
余悦那么一说,梁健想起了那天两人在大雨夜到镜湖边去的情景。后来,两人到了酒店喝伏特加,那天两人住在同一个房间,却没发生什么。梁健道:“那天你也没怎么样啊。”余悦道:“那天我可能喝了酒,有些失态了。”梁健道:“我并没觉得,如果再有那么一次机会,我可能会按耐不住,作出错事来。”余悦瞧了梁健一眼,不再说话。
红酒来了,醒了会酒,倒入了杯中。
余悦举起了酒杯,梁健也举起了酒杯。
余悦对梁健说:“用你的酒来祝贺我吧!”梁健奇怪道:“祝贺什么?”余悦道:“祝贺我今天终于离了。”梁健惊讶道:“你真离婚了?”余悦点点头,然后瞧着梁健道:“我是不是很失败?”梁健看着余悦:“如果要说失败,我比你先失败。”
余悦道:“那就敬我们两个失败者吧。”说着把酒一饮而尽。梁健也把酒喝了道:“也许这也不是失败,而是换一种方式活着。”余悦重复了梁健的一句话“换一种方式活着。”
余悦将一口牛排放入嘴里,嚼着:“被你这么一说,我忽然吃得下了。”梁健道:“你本来就应该吃得下。有句话说得好,拿得起放得下。我一直觉得,我这个师妹就是这么一个人。”
余悦笑道:“看来在你心里,我还真是一个特别的人。”梁健道:“一个特别的女人。”余悦看着梁健,没有移开目光:“你刚才说‘如果再有那一次机会,我可能会按耐不住,作出错事来’,这话是不是真的。”梁健心跳加快了,一会儿才吐出两字:“真的。”
余悦盯着他看,就像要看透他:“那倒真想看看你会作出什么错事来?”梁健道:“你为什么非要看我做错事?”余悦道:“为了证明我不是那么失败。”
梁健不知她什么意思,盯着她的双眼。余悦才缓缓道:“那天晚上,你和我在一个房间里,你始终没有碰我。我以为我已经完全没有吸引力了。告诉我,我是不是已经完全没有吸引力了?所以,我老公才会离开我,你也不会碰我?”
梁健的情感突然被触动了,在眼前是一个多么脆弱的灵魂,仿佛在大海中找不到灯塔的船只。她本应是一个很自信的女孩,这么几年的工作和生活,让她变得如此脆弱和不自信?
出租车停在了原来的湖滨宾馆前面。还是同样的房间。
两个人醉意都不浅,但心里都如明镜一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房门关上,两人把包挂在了衣架上。
余悦脱去外套的时候,梁健从身后抱住了她。她发丝中散发出的柔和香味袭入他的鼻孔。他忍不住亲吻她的秀发、耳朵和脖子。余悦从身后歪过脑袋,脸颊触碰到他的嘴唇,鼻息紧凑略带呻吟。梁健原本放在她腰间的双手,慢慢上移。
这时余悦忽然握住了他的手。梁健心中一顿,心想:“难道她改变主意了?”在这怀疑之中,余悦抓住他的双手,让他的双手向上移动,放在了自己胸前的颤动上。
梁健的身体一下被**涨满,余悦全身颤抖着扭过身来,两人正面相对。她的手触碰到他的腰带……
两人相拥着走进浴室。
余悦打开了热水莲蓬,温水从头顶淋透他们的身体,两个温湿的身躯交织在一起……
“十面镇拆迁工程招投标会议”的横幅挂在镇政府礼堂的大门上方。
十面镇党委副书记、纪委书记、城建副镇长等班子成员和城建办、拆迁办、纪检办的主任组成了评标投票组,坐在主席台上。
下面是一家家的投标单位,坐在课桌型的位置上。标书都已经给了评标组,一家单位一家单位介绍各自资质和情况。
农办副主任厉峰,被抓差来统计投票结果,他坐在第一排左边的空位上。
镇党委书记钟涛和镇长金凯歌,作为镇主要领导,一般不直接参加这种会议。但钟涛因为赵弓的关系,时刻关注着招投标情况。事先,他已经分别把章华、傅栋和其他办的主任叫到了办公室,口头说了赵弓公司的一些利好条件。章华等人都是脑门开窍的,很快就明白了党委书记的意思。大家都知道,如果在价格不太悬殊的情况下,一般都是给领导点头的那一家的。
梁健作为党委委员,镇长金凯歌建议他也参加了招投标会议,具有投票权。他向下面看下去,一下就看出了,很多公司都是赵弓找来的托,他们都跟赵弓相互递烟,有说有笑。赵弓坐在头一排,更是满面春风,志在必得。
梁健看到,这里也有三家单位,是诚心来投标的,其中一家就是楼新江的老婆,楼新江让老婆出面,所以自己坐在后面列席,这主要也是考虑影响问题,想保持低调。
城建副镇长将招投标的内容、形式和原则都介绍了,问大家还有没问题。大家都说没有问题。
招投标就正式开始了。每家投标单位都将自己的投标价格报给镇评标投票组。镇评标组看了后,开始投票。现场的氛围就变得凝重了。梁健看了看楼新江拆迁公司的资质是符合的,投标价格也属最低,他实在有些佩服楼新江的生意头脑了,他是在多短时间里把这一切搞定的?也许他早就做了准备,俗话说,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梁健综合比较了后,毫无保留地投了楼新江一票。其他评标组成员,都在勾选,他也不便去瞧。票被收了上去,汇总统计。
党委副书记章华和纪检办都跟了进去。
五分钟过去了,还是没有公布结果。十分钟过去了,还是没有公布结果。底下的人就开始焦急、骚动了。有些人就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时,坐镇办公室的党委书记钟涛接到了副书记章华的电话。钟涛头一句就问:“怎么样?”章华道:“情况不怎么妙,赵工报价高了嘛!投他的人不多,最高的是楼新江老婆的标。”钟涛道:“那就把票数改一改。”
章华诧异道:“现在众目睽睽,有点困难。”钟涛道:“有多少人知道?”章华道:“至少四五个人。”钟涛道:“那你就做做他们工作。”章华感到有些为难,这不分明弄虚作假吗:“有些人会不会有不同意见?”钟涛道:“这不用怕,有意见也正常,但他们要清楚,这里是谁说了算的?”章华没话可说,只好硬着头皮上。
现场的人等得实在有些不耐烦了。有人就喊了“到底在搞什么鬼?”还有人说:“是不是在搞猫腻!”
章华终于出来了,他宣布:“根据投标情况,赵氏拆迁公司中标。”赵弓兴奋得把手臂往上空中一挥。
下面有人就喊,请公布选票。章华听到这话就急了,因为选票一公布,不等于露馅了?他改动的那些选票肯定过不了关的,说不定主席台上那些人就会闹起来。他稳定焦急的情绪道:“统计票数,我们是有纪检组监督的,肯定是公平公正,不会弄虚作假的。至于公布选票,从来就没有这样的先例。现在散会。”
台下的单位还是很不满意,不少人骂骂咧咧“这叫什么公开招投标,简直就是放屁脱裤子,多此一举。”“错了,这叫做婊子还立牌坊。”镇政府的人都散了,那些投标单位也无可奈何,也都散了。
章华到了钟涛办公室。钟涛问他:“怎么样,还顺利吗?”章华道:“下面有些小意见,要求看选票。我说没这惯例,给挡了回去。”钟涛道:“做得好。那些统计票的,你工作做好了吗?”章华道:“基本上没问题,我说晚上请他们喝酒,他们就都高兴。”钟涛道:“一帮酒鬼!”“只有厉峰说晚上有事。”钟涛道:“就是那个厉太白?我想他也不敢乱说。”
赵弓冲了进来。大声喊道:“钟书记,太感谢了。”见章华也在办公室里,赵弓又道:“章书记也在这里啊,太感谢了。今晚上我们一起乐乐。”章华道:“晚上我还有别的任务,要请计票员吃饭。”赵弓道:“要的要的,你们吃,我来请。钟书记有空的吧,给我个机会请请你。”钟涛道:“那好吧,放同一个地方,也方便我去敬一下章书记他们。”
梁健一直在纳闷,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中标的都不应该是赵弓。厉峰进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梁健见他这样子,问道:“怎么了?”厉峰道:“公开招投标做这种手脚,简直当我是低能嘛!晚上还说请吃饭,我不去。”梁健问:“谁叫你吃饭?”厉峰:“章华,他在后面改票数,胆子也忒大了!”梁健这下完全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第093章能否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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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3章能否崛起
厉峰又道:“这叫什么公开招投标?”梁健道:“本就走个形式。章华这么干,背后肯定有人支持。”厉峰喊道:“还能有谁,不就是钟涛?”梁健道:“你小声一点。”厉峰道:“我又不怕他们。”梁健道:“反正也不关你的事,只是让你计票。”厉峰拿眼睛盯着梁健看,很难以置信的表情:“梁健,什么时候你变得这么没脾气了啊?以前,你可也是嫉恶如仇的,如今当了领导,真不一样了。”
梁健笑而不语,弄得厉峰挥挥手走了。
梁健去找了金凯歌,把情况说了。金凯歌道:“这个赵弓是什么来头?”梁健道:“据了解,是钟书记的朋友。”金凯歌点点头,道:“如此操作招投标,对镇上发展会很不利。”梁健道:“我也是这么想。”金凯歌道:“那些选票都留底了?如果有人向上面反映镇上操纵招投标,会不会能够查到证据?”梁健道:“既然钟涛和章华敢这么做,他们肯定也想到了应付的办法,不会留下不利证据的。”金凯歌点头道:“对,钟涛也不是粗心的莽夫。”
这时,在章华办公室内,几个参与招投标投票的成员,被叫来修改选票。改完选票,每人得到了一个信封,章华说:“这是钟书记给大家的辛苦费。”那些人都收下了。有人提出:“梁健的选票没有改,不如也把他叫来?”章华赶紧制止道:“梁健不像你们靠得住,他还是算了,选票已经够了。”
梁健对金凯歌道:“金镇长,你还记得,上次你让我起草过一个接待报销制度,用来解决镇上公款接待超支的问题?”金凯歌道:“当然记得,后来我以为时机不成熟,所以没搞下去。”梁健道:“你现在觉得时机成熟了吗?”金凯歌想起了老领导柯旭对他说的,他只是到十面镇镀金的,最好别跟钟涛搞僵关系。于是他道:“我想,时机可能还不成熟。”
梁健就道:“金镇长,有句话我一直想说,只是不知道你想不想听。”金凯歌饶有兴趣地问:“你说。”梁健道:“有些人,不是你退了一步,就认为是你在谦让,他会认为是你软弱。你退一步,他就进一尺,你退一尺,他说不定就连立锥之地都不给你了。”金凯歌看着梁健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梁健不再多说,道:“那好吧,反正我起草的是电子稿,等金镇长觉得时机成熟了,告诉我就行,最近我又做了些修改,应该会越来越完善。”
晚上赵氏拆迁公司的赵弓在一家饭店请吃饭。钟涛走进来,赵弓就让身边的美女全都起来欢迎钟涛。钟涛示意大家都坐下。赵弓将一个信封躬身送给钟涛。钟涛看了眼之后道:“我们俩是兄弟,你这么客气干什么?”赵弓道:“我哪里是客气?没有兄弟你,我能有饭吃吗?”钟涛看了眼赵弓,又对周围四个美女道:“以前在读小学的时候,我家里穷,经常饿肚子,其他小同学都看不起我,就赵弓赵总从自己嘴里省下半块饼给我充饥。这种事我钟涛一辈子都忘不了。所以现在,只要我钟涛有口饭吃,就不会少你赵弓的。”赵弓拍手道:“今天我们美女,都要帮我敬好钟哥,这是我赵弓真正的哥们。”
酒过三巡,钟涛又去隔壁敬了章华他们。章华他们要来回敬,钟涛考虑到有美女就让他们别来了。钟涛回到了包厢,光头赵弓问道:“听说镇长金凯歌也不是好弄的主,我包下拆迁工程的事情,他会不会提出反对意见?”钟涛道:“如今招投标程序也已经走完了,都已经定下来了。金凯歌你不用怕他,我知道他的软肋。”赵弓问:“他的软肋是什么?”钟涛道:“不是别的,就是两字,‘怕事’!”赵弓道:“那就是没卵蛋喽!”钟涛和金凯歌都呵呵笑起来。赵弓又喊美女:“各位美女,今天你们放心,我和钟哥都是有卵蛋的啊!”身边那些美女道:“流氓。”酒还是照样喝下去。
那天晚上,金凯歌下班了没有马上回去,而是坐在办公室。他抽着烟,看着天花板,梁健的那句话还在耳边响着:“有些人,不是你退了一步,就认为是你在谦让,他会认为是你软弱。你退一步,他就进一尺,你退一尺,他说不定就连立锥之地都不给你了。”金凯歌想,到了十面镇的这一年多,算是自己活得最窝囊的一年多了,简直就是夹着尾巴做人,我还应如此继续下去吗?
离春节已经不远,天总是阴沉沉的,大家的心情也跟着好不到哪里去。镇上的拆迁工作被赵弓给包了,但拆迁进度却上不去。拆迁队借口说,当时没有签约的“钉子户”,大大障碍了拆迁进度。赵弓借机多次到镇上来说当时投标价格450万,根据实际情况来看,是太低了。要求镇上追加投入。
分管城建的副镇长在党政领导班子联席会议上提出来:“450万,的确是有些低,看能不能根据实际再增加些投入?”镇党委书记钟涛也力挺这种做法:“我们还是进度要紧,多花点钱无所谓,当时450万招标进来,的确也不是很高,现在看来,也只有再增加一部分投入,给拆迁公司一点甜头,激发他们的积极性。”
镇长金凯歌知道那次招投标本就有问题,他也知道钟涛与赵弓之间的微妙关系,他的发言很重要,将决定是否增加投入,毕竟镇长是管钱的,他说坚决不行,也没人一定说要行。不过,他还是在犹豫不决,他如果说不行,就等于是否决了镇党委书记钟涛的意见。
这时梁健跳了出来。梁健道:“当时,招投标我也参与了评标。第一感觉就是赵氏公司并不是最合适的公司,可后来投票结果却是这样,很出乎意料。我想,既然当初是以什么价格招标来的,就不应该再追加投入了。一方面这不符合招投标规则,既然吞不下,当时就别张嘴嘛。既然当时张嘴了,那咽不下也得咽下去,因为这责任在赵氏公司嘛,我们镇上不应该替他挑。另一方面,如果随便增加投入,以后招投标就失去了底线,对今后工作很不利,要留下后遗症。我就说这些,具体怎么决定,还是由党委会定。”
梁健这么一说,等于不给钟涛他们面子,钟涛、章华和城建副镇长的脸都绿了。
镇长金凯歌却心里暗觉痛快。他想,自己怎么就不能像梁健这么痛痛快快的说话呢?梁健不顾忌太多,所以能够说出话来,而自己却因为听从老领导柯旭的劝告而犹豫不决。
在梁健这里遇冷,钟涛却向金凯歌发起了进攻。他知道金凯歌的软肋,金凯歌想到十面镇平稳镀金,然后回到区政协谋求一个副主席职位,这点小九九钟涛会捏得牢牢。钟涛道:“金镇长,你看怎么样?我们镇上财政是你说了算的,拆迁工作的进度是整个班子的。”金凯歌听出了钟涛话中刺耳的东西,这句话等于是说,如果镇上拆迁推不进,是因为他这个镇长不肯给钱。
梁健瞧着金凯歌。自从金凯歌来到十面镇以来,他一直是处于被动挨打状态。钟涛利用手中党委一把手的权力,使得金凯歌这个政府一把手的权力毫无发挥的余地。梁健心里想,金凯歌这么下去,会成为一个“窝囊镇长”。那次,金凯歌希望他做自己的办公室主任,他就感受到金凯歌其实想拉拢他,壮大自己的力量,由此看出,金凯歌也不是一个完全没有抱负的人,可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又没了声音。梁健想,金凯歌的问题是顾虑太多,束缚了手脚。梁健总觉得官不该是这么当的。
梁健希望这次金凯歌能够崛起,他带着期待的目光,看着金凯歌。党政联席会议中的其他班子成员,也都瞧着金凯歌。
金凯歌不是没有感受到大家的目光。他耳畔既响起梁健不久前的话,“有些人,不是你退了一步,就认为是你在谦让,他会认为是你软弱。你退一步,他就进一尺,你退一尺,他说不定就连立锥之地都不给你了”。又响起了老领导柯旭苦口婆心的劝告,“记住,你到十面镇,只是去镀个金,最合适你的还是回到区政协担任副主席,所以千万别跟钟涛搞毛了。”
金凯歌心里在两种不同的观点之间摇摆不定,难以一下子做出抉择,一方面代表的是个人的尊严,另一方面代表的是舍弃尊严谋求一个未来……
梁健心中暗暗替金凯歌加油:“金镇长,加油,你就做一回你自己吧!”
钟涛的眼睛,也斜视着金凯歌:“金凯歌,你也就这么点胆,还是别纠结了,乖乖的屈服就是了。”
人大主席毕勤,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看着好戏:“今天就看金凯歌能不能硬起来,如果硬不起来,以后他还当他的窝囊镇长,如果硬了起来,他以后跟钟涛之间,就是水火不容,好戏就会一台接着一台上演,无论如何,对自己都是好事。”他忍不住就不出声的笑着。
章华、傅栋和其他班子成员都等待着金凯歌说话。
第096章年终奖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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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6章年终奖金
金凯歌笑笑道:“这两天,我一直在考虑你跟我说过的那句话。”梁健问:“什么话?”金凯歌看着眼圈往上升道:“有些人,你让他一份,他不会认为你是谦让,而是认为你怕他,所以他会进你一尺。”梁健没想到金凯歌在这年节将至的时候,忽然与他讨论这个问题:“我好像是说过这个话。”金凯歌道:“以前,我没有好好的考虑这个问题,只是一味的忍让。”梁健道:“我想金镇长,也应该有自己的苦衷吧!”金凯歌道:“什么苦衷啊,只不过是怕事。”
梁健道:“今天金镇长找我来,看来是对这个问题已经有成熟的想法了。”金凯歌笑笑道:“成熟说不上。其实也很简单,就是一个敢于不敢的问题。”梁健好奇地道:“金镇长,难道想要反抗了?”金凯歌摆摆手道:“不是反抗。我是想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梁健没有马上接上去,而是思考着金凯歌所说的“本职工作”到底是指什么意思。
金凯歌却又道:“以前啊,我是为自己考虑的太多了,为自己将来的帽子考虑得太多了。以至于瞻前顾后,不仅不敢越雷池一步,甚至连自己的地方也没守住,任由别人胡作非为。现在,我终于没什么可顾忌的了,老领导退了,再也不会提醒我要注意这个,注意那个,我发现自己可以放手干了。这几天我常常想到我的那个绰号……”
梁健问道:“什么绰号?”金凯歌用手指指梁健道:“你这小子,别人给我起的绰号你也不告诉我。我知道,现在大家都叫我‘窝囊镇长’。”梁健赶紧道:“也没几个人叫。”金凯歌道:“不管人多,还是人少,“窝囊镇长”,这个绰号倒是真适合这一年多来的我,我自己也感觉活得挺窝囊。一个男人,这么窝囊到底为什么!”梁健没出声,他想,金凯歌今天是很有感触。金凯歌道:“古人,还讲大丈夫的骨气呢。我看,在官场呆久了的人,都没有什么骨气可言了,为能否到手的官帽问题,不惜牺牲一切。我不想这么下去了。”
梁健道:“金镇长下一步你有什么打算。”金凯歌道:“这两天会做一件事情。”梁健:“什么事?”金凯歌:“马上你就会知道。现在我不告诉你了。我请你来,是想请你帮考虑一件事情。”
梁健想起了那个规范公务接待的文件,问道:“是否就是建立公务接待制度的事情?”金凯歌摇了摇头道:“这只是一个方面。我想建立一套规范权力运行的工作规则,包括了如何规范党委和政府权力边界问题,关于分工明确各守一摊的职权对称问题……”
梁健听金凯歌这么一说,心道,看来金凯歌真是变了。搞权力制衡在乡镇是很有难度的事情,其实也是与党委书记宣战的事情。梁健也不是没有担忧:“金镇长,搞规范权力运行,一般都是党委提议的,如果你提出来,是否能够得到大家的支持?”金凯歌道:“我也希望党委提议搞,但我们这里的党委怎么可能提议呢?既然党委不提议,我们政府提出来,何况我也是党委副书记。现在问题的关键在于要做好制度方面的准备。”
梁健摇摇头道:“我不认为这样。”金凯歌瞪大了眼睛:“你不同意?”梁健道:“关键不是起草制度,是争得上级领导的支持,否则是搞不成的。”金凯歌看了梁健好久:“没想到你说得这么精辟!”
那天下午,他们又就争取上级领导支持的可能性进行了讨论,也没讨论出一个具体的方案。金凯歌道:“就快过年了,这几天就忙忙过年的事吧。年假的几天,帮我想想办法,怎么才能推开规范权力运行这件事情。”梁健道:“好,我回去再考虑考虑。另外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说这两天要做的一件事情,你不说的话,我不离开办公室。”金凯歌笑道:“呵呵,难道你还以为我会做傻事啊?我不会了。这两天,钟涛又替赵弓的拆迁公司要钱,镇政府的资金缺口很大,我要把钱给那些实际为镇上办了事的单位和村,赵弓这个皮包拆迁公司,就算了。”梁健道:“痛快!”
钟涛在办公室里发火,把烟头摁灭在了烟灰缸里:“这个金凯歌倒是硬起来了啊!我让拨的钱,他竟敢不拨,真是不想在镇上混了。”赵弓在一边说,“要不我让几个兄弟,给他点颜色看看。”钟涛道:“慢,别着急,把事情搞砸了,不好收场。”赵弓道:“可这个年总得过吧?”钟涛道:“这个你自己去想想办法,平时你花钱也不要太过奢侈了。”赵弓道:“那只好这样了。”心里却道:我花钱奢侈?我不是一大笔钱都用来给你花了!
赵弓走了,钟涛在办公室也很不爽,连抽了几支烟,想着,如果金凯歌此后都不尿自己这一壶,该拿出点什么手段来给他看看?这时有人推门进来,是镇秘书办主任曹颖。
曹颖妖冶地笑道:“钟书记,你的脸色这么难看?”钟涛道:“叫有人给气的。”曹颖道:“在十面镇上,还有人敢气你啊!”钟涛道:“别提了,晚上有空吗?一起吃个饭去!”曹颖道:“好啊,我今天来你这,就是因为没处吃饭。”
年底前,金凯歌把财政上剩余的钱都支付了出去,该有的公司和单位都多多少少分到了一杯羹,总算春节没有饿死。但唯独赵弓的拆迁公司没有拿到钱。金凯歌给出的理由有两条:一是按照工作进度,赵弓公司远远没有完成任务,因此不该给;二是上次的党委会对赵弓公司增加了拆迁经费,这原本是不符合招投标规则的,赵弓公司得了便宜,自然要在春节前给其他公司和单位让让道。这两点钟涛都没办法反对,这件事也就这么过去了。
在赵弓眼里,钟涛的威信由此打了折扣,他激钟涛道:“这个十面镇还由不由你说了算啦?”钟涛被激得火冒三丈:“这件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金凯歌这小子我不会让他舒服下去的,老虎不发威,他当我是病猫了。”
不管镇上财政如何困难,镇领导班子和机关干部的奖金分红,金凯歌还是足足的备留了。机关干部年终奖金每人两万五,这笔钱,也让机关干部心满意足了,都领了钱,置办年货去了。
镇党政和人大领导干部内部通知,等机关干部奖金领取完后,再留一下。梁健知道,作为镇领导班子成员,还有另外一笔招商引资奖,可以领取。这点他也是了解的,只是以前不是班子成员,到底会领到多少钱,心里没个准头,心道:“今天终于可以知道领导干部到底发多少了!”
到了下午,财政服务中心沈连财主任,就带着支票逐个走访领导班子成员的办公室,这也是财政服务中心主任一年之中最受欢迎的一天。每个班子成员见沈连财进屋,就笑呵呵起来,给沈连财发烟,有些班子成员甚至称呼“财神爷来了啊。”沈连财道:“给领导送支票喽,要请我吃饭的哦。”班子成员都满口答应:“没问题,春节上来搓一顿。”这一顿当然是用公款吃喝了。沈连财当然也不分私款、公款,只要有得喝有得吃就行,“领导,我这记下了。”
下午将近下班的时候,沈连财才来到了梁健办公室。由于年节前单位也没啥大事了,他上网看看新闻,据说春运的票都已经卖完了,网上一些春运的图片着实吓人,幸好梁健回衢州老家,只有五六小时的路程,他打算自驾回去。沈连财在梁健办公桌对面坐了下来:“梁委员,提前跟你来说声‘新年好’啦。”梁健道:“沈主任,谢谢啦。我就等着你来呢,你是财神菩萨啊。”沈连财笑道:“财神菩萨不是我,是我们钟书记和金镇长,发多少钱,还不是主要领导说了算啊。我们只是下面跑腿的。”梁健道:“那可不是,谁给我们送来,我们就认谁的。”这话沈连财听了高兴,从手包里把两张支票取出来,递给梁健道:“梁委员,你今年第一次拿到招商引资奖吧?”
梁健接了过来道:“可不是,我提拔才头一年嘛!有多少?”沈连财道:“你何不自己看看呢?”梁健看了一下两张支票上的数字,分别是两万五和三万,一共是五万五。沈连财看梁健看完了:“由于你是下半年提拔的,所以只有一半的奖金。”梁健讶然:“一半奖金已经有这么多了啊!”沈连财笑道:“看来人心真是不一样。刚才我到了石宁副镇长办公室,他看了两张支票,很不满,他说‘怎么只有这么一点’。而你却说,‘这么多’!”梁健道:“知足常乐,知足常乐,呵呵!”沈连财道:“你这样的领导好。”梁健道:“冲你这句夸我的话,我请你吃晚饭,怎么样?”沈连财摇头道:“谢谢了,还是下次吧,我家里人也在等我呢,晚上要去办些年货。”
第097章温馨春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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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7章温馨春节
梁健已经确定了大年三十自驾回老家。在农历二十九的晚上,他去看望了老领导黄少华。单位里为领导班子成员准备了海鲜票、水果票和香烟票。他去换了香烟和水果,来到了黄少华家里。
黄少华出院那天,原本叫了梁健去吃饭。但梁健那天正好招待上级领导,一说,黄少华的妻子也不勉强,说下次再来,因此,梁健去看黄少华,也算是欠下来的债。梁健敲了敲门,脑袋里浮现的却是黄少华的女儿黄依婷,那次在医院的天台上,黄依婷竟然说过要嫁给他。
想到那件事情,梁健心头有些暖意,但也感觉那事好像已经遥远的不得了,又像从未发生过,只是一个朦朦胧胧的梦。正这么想着,门打开了,开门的正是黄依婷。
“梁健哥,你来啦!”黄依婷身体半靠着门,穿着线衫,披着长发,很清新动人。“依婷。”梁健叫了下。黄依婷向着房间里道:“爸,妈,梁健哥来了。”房间里就响起了戴娟的声音,“梁健来啦,快进来,快进来。依婷,你怎么挡着门啊,这样梁健怎么进来?”
梁健和黄依婷相视笑了笑,黄依婷就让在了一边,把一双蓝色拖鞋给了梁健。梁健换上拖鞋,黄依婷贤惠地把他的鞋子放在了鞋柜上。
“梁健,快过来坐。”黄少华坐在沙发上,身穿家居衣服,正在看电视新闻。黄少华看起来比以前稍微胖了一点,但恢复得应该不错,从他脸上已经看不出病容,完全已经恢复了正常人的样子。
他把电视关小了点,拍拍身边的沙发道:“坐坐。已经开始放假了吧?”梁健回答道:“放假了。”黄依婷端来了一杯茶:“喝茶。”梁健道:“谢谢了。”黄依婷道:“你们先坐着说说话,我和妈妈去做晚饭。”
黄依婷这么一说话,梁健就感到一种别样的家庭感觉。这种感觉,就是那种典型的温暖家庭,丈人和女婿聊天等饭吃,老婆和丈母在厨房忙碌着即将开吃的晚饭,这种典型温暖情景存在于每个人的想象当中,而实际生活中是否存在就另当别论。
梁健朝着厨房望了一眼,然后极力将这种想象从脑海中抹去,接着就与黄少华说起话来:“黄书记,看你身体恢复得很不错啊。”黄少华道:“还可以,经过这段时间的休息,身体和精神都好多了,如果没有什么意外,春节上去我就正常上班。”梁健为黄少华的恢复而庆幸:“那再好不过了,如果身体恢复差不多了,及时去上班,对整个人也有好处。”黄少华道:“我也是这么想。”
黄少华又问道:“你那边工作还忙吧?”梁健道:“现在还算可以,虽然提拔了一个党委委员,你也知道只要钟涛还担任党委书记,他也不可能将特别重要的事情交给我,所以忙倒还不至于忙死。”黄少华点了点头:“这也不是没有好处,现在当领导了,要更加注重知识和经验的积累,我认为,按照你的才能,不可能就一直在乡镇呆着干一辈子,你还有很多机会,也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关键在于,你自己要做好知识和经验的储备,机会来了,就能抓住。俗话说:机会只给有准备的人。现在你不太忙,就有时间学习,从这个角度看,也是好事。”梁健道:“是的,我记住了。”
黄少华又感叹道:“所以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如果当初你到了区财政局,现在可能反而还只是一般工作人员呢。”梁健听黄少华谈起区财政局,就想到那个区财政局局长姚发明,这人完全是个势利眼。但此刻他已经不怨别人,黄少华说得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是啊,人就是这样,可能是西边不亮东边亮,也许老天爷也会同情人,不会一直让人处于逆境。”黄少华用手拍拍梁健的手背:“你能这么想就好,说明你成熟了。”
黄依婷过来:“爸,梁健哥,我们可以开饭了,到餐厅来吧。”黄少华关了电视,站起来道:“好,咱们吃饭去。”
四个人坐了下来,椭圆形的位置,黄少华朝南坐了,戴娟和黄依婷坐在了右手边,梁健坐在了左手边。这顿饭真是家庭聚餐了。
黄少华道:“梁健,我已经不喝酒了,我让依婷陪你喝点酒。”梁健道:“黄书记,不用客气了,你不喝,我也不喝了。”黄依婷道:“别,梁健哥,我陪你喝点,我家里有一瓶红酒,必须得消灭掉,否则哪天我老爸忍不住,又偷来喝。”黄少华笑道:“你把老爸当成馋酒鬼了啊?我承认我以前是,可自从上次答应你们后,我就坚决不会再喝了。”戴娟道:“少华,我相信你。”
黄依婷笑道:“看来,还是我老妈护着我爸呢。梁健哥,反正我俩把这酒消灭掉就是了。”
梁健发现,自从黄少华恢复了健康,不管戴娟,还是黄依婷,脸上都灿烂着笑容,这家人家才算回到了幸福的状态。梁健端起了酒杯道:“我敬敬你们幸福的一家人,庆祝黄书记又恢复了健康。”戴娟道:“应该是我们先敬你才对,你帮了我们很多忙。”黄少华道:“戴娟,梁健想敬我们,就让他先敬我们,呆会我们再敬他。”大家都说:“好。”
梁健和黄依婷把小半杯酒都喝了,黄少华和戴娟喝的是饮料。而后,黄少华道:“梁健,我们一家人一起敬你一杯酒,我知道在我昏迷的时候,你给了我们很大的照顾,不管如何我能醒过来,有你一大半的功劳。我不喝酒了,但我会把饮料都喝完。”梁健道:“黄书记,你就别客气了,我做的这些不算什么,我也把酒都喝了。”黄依婷抢着道:“我也干了。”
喝完酒,戴娟不停给梁健夹菜。黄少华道:“今天是小年夜,我们也算是在一起过一个小年。梁健,你吃得下就多吃点。”梁健道:“一定一定。”
到这时候不知是不是酒精的原因,他的确感觉到了有种在家里的暖洋洋。外面夜空中的雪,飘得一片片煞是悠闲。
晚饭吃完了,又喝茶说了一会话,梁健感觉自己酒也醒得差不多了,提出告辞。黄少华道:“那么春节之后再见了。”梁健道:“节后你回去上了班,我来你单位看你。”黄少华说:“好啊。”到了门口,梁健道:“你们不用送了,我自己回去。”黄依婷道:“我送送梁健哥,他喝了酒,我监督他不许开车,车就停我们小区,明天早上来开吧。”
梁健道:“我不会开回去的,不用送了。”戴娟道:“依婷既然说要送送你,那你就让她送你吧。”梁健也只好说:“那谢谢了。”
梁健和黄依婷出了房间,往楼下走,黄依婷酒量还算不错,这点酒喝了,换别的女孩子,也许已经晕头转向,而黄依婷却毫无感觉,看来她真是继承了她父亲的良好解酒基因。黄依婷道:“你走在后面,我来开灯。”
梁健见她窈窕曼妙的身影,心里也很有一丝心动,不过他赶紧把心头的那一丝邪念驱赶走了。
到了楼下,黄依婷忽然轻声喊了起来:“哇,好美啊!”
小区之中雪片纷纷扬扬,犹如仙灵美眷螺旋降落。黄依婷伸出了手,接住几瓣雪片,道:“你看这几瓣雪多大多亮。”梁健道:“这雪好。”地上已经积了薄薄的一层雪,黄依婷情不自禁地在地上旋转踏雪,犹如在翩翩起舞。梁健被这雪、这景、这女孩惊住了,自己恍惚就在梦幻之中。
忽然从不远处响起了“嘭”的一声,随之,天空之中绽开了一朵烟花,在这雪夜显得格外迷人,过年的氛围顿时浓厚了整片天空,整个小区,也许是梁健所知道的整个城市……
从恍惚之中回过神来,梁健道:“你回屋子里去吧,我自己可以走,我到小区外面打车去。”
黄依婷道:“送佛送到西,我都已经下楼了,我看你上了车再走。我们走吧。”
梁健拗不过她,只好在前面走。雪在风中又一阵飘了下来,黄依婷忽然双手攀着梁健的右手臂,靠着他往前走。梁健心中一动,但不忍心将她的手摞下,任由她紧挨着自己一起走着。
梁健感到喉头干燥,他找了个话题来说:“你出国的事情,怎么样了?”黄依婷不抬头道:“最近我跟爸爸妈妈说了,我不打算出国了。”梁健感到惊讶:“不出国了?这不是你的梦想吗?”黄依婷道:“是以前的梦想,爸爸出事之后,我的想法变了。我想留在爸妈身边。”
梁健回味着黄依婷的话,心道:“看来,人对重要事情的认识会发生变化,如今的依婷也许觉得父亲和母亲比出国更加重要。”这一点他无法评价,也就不说话了。
黄依婷又说:“我会参加明年的国家公务员考试,我已经报名了。”梁健惊讶道:“你也想加入公务员系统?”依婷眨着眼道:“不好吗?”梁健道:“不是不好,而是你真喜欢这份工作吗?”依婷道:“还不错吧,大学里读的是经济,也许我会考经济方面的职位。”梁健道:“如果你想好了,那就去做吧。”黄依婷又眯着眼,俏皮地道:“我考公务员,还有一个原因,你想不想知道?”“甚么?”“那就是,你也是公务员。”
一辆出租车开过,梁健赶紧挥手:“出租车”。车子停了下来。梁健打开车门,回首道:“赶紧回家。”“知道了。”黄依婷微笑着,朝他挥手。
第100章余悦单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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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余悦单身
期间,余悦也发了短信过来,问他什么时候回镜州。说等他回了镜州,请他吃饭。梁健,也有段时间没有见到余悦了,他打算春节假期结束的前一天回镜州去。
春节过得很快,梁健与父母告别又要回到镜州市去。母亲很舍不得自己的儿子,道:“如果当时你娶的是衢州媳妇就好了,即使两个人走不长,中途散伙,也还是在衢州,我和你爸每天都能瞧见你。”父亲梁东方心里也舍不得,嘴巴还是挺硬朗:“婆娘家不懂,男儿志在四方,能在外面闯荡是我们儿子的本事,儿子,我支持你!”
梁健的车开出了很远,两位老人还在后面遥望,梁健从后视镜中看到俩老的模样,心中涌起酸意,也有一种歉疚。他赶紧收回了目光,只顾看好眼前弯曲的山路。
回到镜州,余悦果然兑现自己的承诺,请梁健吃饭。两人到了市中心吃牛排。梁健说:“今天你请客,我买单。”余悦道:“你发财啦?”梁健道:“发财倒没有,只是年终奖发得比我想象的多了一点。”余悦道:“发了多少?”梁健道:“七万多吧。”余悦惊讶道:“年终奖就发了这么多啊?”梁健也不隐瞒:“不瞒你说,我这是因为提拔了才半年,拿了一半,你该让我买单了吧。”余悦道:“那当然啦,非敲你一顿不可。我们一年才六七万,你半个年终奖都比我多了。”
梁健道:“那你也来乡镇好了。”余悦道:“好,春节上去我向领导去提要求。”梁健道:“恐怕领导不会舍得放你走。”余悦道:“这个世界,离了谁不一样转啊?”梁健道:“这个春节有没外出?”余悦道:“没有,都在镜州,窝在家里。哦,我忘记告诉你了,我搬家了。”
梁健早听说余悦离婚的事情,离了婚肯定要找新的地方住,但他并不知道她搬去了哪里:“现在住哪里了?”余悦道:“我买了一套单身公寓,暂时住那里。如果以后有另一半,再说,如果没有,就这样住下去。”梁健道:“在什么位置的单身公寓?”余悦道:“待会要不要去看看?”梁健道:“好啊,认认路也好。”
嘴上虽如此说,梁健心里却问:“余悦邀请我去她家里,有别的用意吗?”现在,两人都是单身,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擦出火花。
余悦是他师妹,两人说话也投缘,他潜意识中,也许并非没有考虑过两人在一起的可能性。但他刚离婚不久,对于婚姻的信心还没有恢复,因而也不想考虑与另一个人在一起,他只想休息一段时间再说。
吃完了最后的甜点,两人起身离开咖啡馆。梁健用车送余悦回家。路上余悦问道:“春节过得很悠闲自在吧?”梁健道:“也悠闲不起来。”余悦问:“怎么了?”梁健道:“金镇长交给我一个题目,让我帮助考虑。”余悦感兴趣地问:“什么题目?”梁健道:“怎么样划分党政之间的权力界限,规范党政权力运行。”
余悦听后,道:“看来,金镇长这才开始有危机感了?”梁健道:“危机感他一直都有,现在他是想有所作为了,不想手中的权力被人家侵犯。”余悦道:“这肯定跟他的老领导柯旭退居二线大有关系,他好像现在反而没有太多顾虑了。”梁健道:“谁说不是呢?”
余悦道:“那么,这个题目你考虑的怎么样了?”梁健道:“起草个制度并不是难事,难的是如何推行。”余悦道:“是啊,什么规范党政权力运行,说起来挺简单,其实党委如果不同意,政府跳上跳下,根本就没有用的。”梁健道:“所以,我在考虑如何争取上级的支持。你说胡书记会赞同吗?”余悦道:“这个我也不知道,因为其他乡镇没有过这种尝试。”
梁健道:“钟书记和胡书记的关系,似乎要比金镇长跟胡书记的关系好多了。钟书记如果到胡书记那里去说一通不同意,估计就没法搞了。”余悦道:“钟书记和胡书记是同学嘛,关系肯定好一些!不过我觉得,胡书记对金镇长的印象也不错的。有一次,在车上,胡书记忽然说,金凯歌这个人是有潜力的,但就是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他需要有人激激他,让他自己来挣脱这个束缚。”梁健问道:“这句话是什么时候说的啊?”余悦道:“我印象中,应该是通报经济责任审计结果之前。”
梁健回想着那段时间,猜测道:“那你说,经济责任审计的结果,责备金镇长在管理公务接待开支方面的能力不足,是不是也是胡书记有意安排的,为的是要激激他?”余悦想了想道:“也不排除这种可能,但如果说胡书记有意如此……这用意是不是也太深了?我也搞不清楚。”
余悦住的地方到了。这是一个新小区,绿化和卫生环境都不错。这个晚间,小区里亮着的灯火,让整个小区有种格外静谧的氛围。梁健道:“住在这里应该感觉不错。”余悦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梁健送余悦上楼,单身公寓都是电梯上下。
电梯快关上时,一个中年妇女带着一个小女孩急匆匆进来,见到余悦打了声招呼,笑问道:“这位是你的男朋友?”余悦朝梁健瞧了眼,脸上突生红晕:“这是我朋友。”中年妇女点了点头,似乎明白了,道了声“哦”,又朝梁健笑笑。小女孩却有话说:“妈妈,男朋友和朋友不一样吗?他是她的朋友,而他又是男的,肯定就是男朋友了!所以男朋友和朋友是一回事,对不对,妈妈?”
中年妇女不好解释,只好说:“有时候一样,有时候不一样。”然后又对梁建道:“我女儿就是喜欢问这问那。”梁建道:“小孩子,好奇,多问说明她聪明。”余悦朝梁健瞧一眼,又默默地笑笑。
刚要开门进屋,余悦的手机响了,余悦接完手机,对梁建道:“不好意思,胡书记打电话给我,说她有朋友从上海过来,让我帮助安排住宿,她晚上还要陪他们夜宵,让我也过去。”梁健道:“你去吧,你是秘书嘛!”余悦抱怨道:“节日都不得闲。”
春节上来的第一、二个星期,班子成员都比较忙,要走村拜年、召开大会、部署工作等,大家都忙得不可开交。到了第三星期,大家稍喘了一口气。星期五的下午,金凯歌打电话给梁健,让他去商量事情。梁健知道,金凯歌的目的在于讨论规范权力运行的事情,于是打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了一份材料,装入一个信封袋,到了金凯歌的办公室。
金凯歌道:“梁健,坐坐。这段时间太忙了,本来春节之后我就想找你谈谈的。”梁健道:“没想到,一上班就这么忙。”金凯歌给梁健一支烟道:“节前,我拜托你考虑考虑规范党政权力运行的事情,考虑过了吗?”
梁健把手中的信封递给金凯歌:“春节时,我回了老家衢州,闲下来,就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这几天趁空我起草了一份《规范乡镇党政权力实施办法》。这里包括了人权、事权、财权,主要考虑了有规则、有程序、有监控、有测评、有追究和公开化‘五有一化’运行新机制。”
金凯歌一边抽烟,一边看着《实施办法》。办公室里有十来分钟没有声息,梁健心道:“这份实施办法,我还是动了脑筋的,金镇长应该不会全盘否定。”看完了,金凯歌抬起头来,脸色果然有些兴奋:“梁健,你行啊!这份实施办法,看来真是下了功夫的,我看行!”
得到金凯歌的肯定,梁健心里是开心的,但有句话他觉得不得不说:“可是,我觉得不行!”金凯歌疑惑地问:“怎么不行?”梁健道:“时机未到。”金凯歌道:“怎么没到?既然党委不提出来,我就要提出来。即使通不过,也要试试。我不能让钟涛始终压着我,即使不成功,至少也要表现我的态度。”梁健道:“金镇长,你的态度,年前已经表露过了。你没有给赵弓年底的工程钱,就说明你不再卖钟涛的帐,他肯定已经意识到了。”
金凯歌一想,觉得梁健说的有道理,问道:“你觉得什么时候才是时机?”梁健道:“我现在也不明白。但我总觉得现在时机不好。”金凯歌道:“到底怎么不好?”梁健道:“在这个班子里,除了我,金镇长,你还有把握,谁会支持你?”金凯歌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才道:“还真不好说。”梁健道:“如果没有人支持,什么都别想推行。制度是死的,即使你发了文,到时候没人执行,还是一纸空文。”金凯歌陷入了沉默。
等梁健走后,金凯歌心道:“梁健说得不是没有道理,但如果自己此刻不动,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动?还有,梁健是不是也在犹豫,害怕站在我这边,会影响自己的前途?”
一颗猜测的种子埋入了金凯歌心中。
第101章举荐梁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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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举荐梁逸
石宁发现梁健拿着信封从金凯歌办公室出来,便走进了钟涛办公室。石宁道:“最近,我发现梁健跟金镇走得很近,今天他拿着一个大信封从金镇办公室出来,不知道在搞什么名堂?”钟涛打了手机给章华,让他也过来。章华坐定后,钟涛问道:“上次,你说要拉拢梁健到我们这边,进行得怎么样了?”
章华记得当时的确建议过,要把梁健拉入自己这一伙,但也就这么一说,事后又到年底,后来又过春节,节后各种会议,并没细细考虑过。这会钟涛提起,他只好答道:“这段时间比较忙,所以没好好考虑过。”钟涛道:“刚才石宁看到梁健从金凯歌那里出来,拿着个信封,不知在搞什么鬼。”
章华道:“这好办,下班后我让老柴去梁健办公室看看。”老柴是镇政府看门人,也负责给领导早上打开水,每个办公室的钥匙他都有。钟涛道:“也好,看到了,到时候第一时间报告我。”章华道:“明白。我再看看,找个机会把梁健弄到我们这边来。”钟涛道:“正面引导恐怕没有好的效果,关键你要在金凯歌和梁健之间,拉开一道口子。”章华点了点头,但也没什么现成的办法。这时石宁道:“我倒想到一个好办法。”
区委书记胡小英桌上摆着一刀文件。这是从区纪委上报过来的举报信,举报信共有十来封,是由不同时间不同笔迹的人写的,但举报的对象却只有一个,就是十面镇党委书记钟涛。看着这些信,胡小英皱起了眉头。她心道:“钟涛是我的同学,我本对他抱有很大希望,才委以重任,没想到他有这么多问题。尽管这些问题并无查实,但这种事,无风不起浪。”
胡小英详细翻阅了举报内容,其中涉及到很多工程,很多受贿行为,最近的一起居然是拆迁工作的招投标工程。虽然是匿名举报,但举报人对有关情况掌握得还是很及时,这说明举报人不是本镇机关干部,至少也是与机关工作人员经常接触的人员。
如果放在平时,胡小英可能会让纪委对举报内容进行核实,但目前她还不能这么做。主要有两个原因:一个原因是当前十面镇的工作情况,十面镇正处在大拆迁的阶段,北部新城建设要拉开框架,大拆迁是第一步,钟涛作为十面镇党委书记,是大拆迁工作的具体实施者,如果现在对他进行调查,可能打乱十面镇工作的步子;另一个原因是,钟涛是她一手提拔起来的乡镇一把手,如果工作一年就对他进行调查,那就是扇自己嘴巴子的事。
基于这样的考虑,胡小英暂时把这些举报信放入了抽屉。这会已经到了下班时间,胡小英忽然想到了一个人,她拿起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她打的是镜州市长宏叙的电话。她原来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毕竟宏叙作为市长,日理万机,这会不一定有空接她的电话。
没想到,电话才响了两下,宏叙就兴致高昂地接起了电话:“小胡啊,这个时候打电话给我,难道是想请我吃晚饭啊?”胡小英听宏叙心情不错,自己也受到影响:“如果领导肯赏脸,我是求之不得啊。”宏叙说:“正愁没地方吃饭呢,你说个地方吧。”
约定了一家小酒店。胡小英就给秘书余悦打了电话:“我们这就出发去嘉良饭店。”
余悦赶紧收拾了东西,给驾驶员打了电话,然后来到胡小英办公室道:“胡书记,我们可以走了。”
上了车,余悦问了一句:“胡书记,中包厢,还是小包厢?”胡小英道:“就三个人,你看着办吧。”余悦就给嘉良饭店打了电话:“要一个有沙发和茶几的中包厢。”那边回答说,已经没有了。余悦道:“我是长湖区的小余。”那人一听马上改口:“哦,是余科长啊?胡书记也一起来?”余悦道:“没错。”那边道:“那好吧,我们做做客人的工作,腾出一间来。”余悦简单地道:“那麻烦你了。”
嘉良饭店,可以说是胡小英会客市里大领导的指定场所。这里没有星级,但菜蔬可口美味,这里没有气派,但地点隐蔽方便。余悦先前一听到嘉良饭店,就知道胡小英今天可能与市里主要领导会面。
胡小英见余悦已经安排好了晚饭,冷不丁问道:“你在十面镇的师兄梁健,现在怎么样啦?”余悦听到胡小英问起梁健,也觉突然,又想起上次与梁健在湖滨宾馆的一夜,心里有些“突突”跳,心道,难道胡书记听说了我和梁健的事情?但自己与梁健保密工作做得很好,应该不会有人发现啊。但这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说不定自己与梁健在一起,就被人撞见过,传到了胡书记耳朵里也不一定。余悦只好含糊地答道:“最近,联系的比较少。就是年前到十面镇宣布经济责任审计结果那次,算是见了一面。”胡小英道:“哦,那次啊。那次本来你在那里吃饭,后来因为市委组织部来人,我把你叫了上来。”
余悦没想到胡小英记得这么清楚,就道:“是,就是那次。”胡小英又问:“他对经济责任审计结果看法如何?”余悦也不隐瞒:“他好像很不满意,主要是觉得经济责任审计,不应该只是盯着金凯歌履职以来这一段。”胡小英微笑着点了点头,又道了句:“看来,他还蛮有正义感的嘛!他是不是跟金凯歌走得比较近?”
说到这方面,余悦不好随便说了,“跟谁走得近”,这轻则是关系亲疏问题,重则就是站队问题。她知道胡小英和钟涛是同学,如果说梁健与金凯歌走得近,胡小英会不会就会认为他与钟涛走得远,这不等于说是跟胡小英走得远吗?余悦道:“这,具体我也不太清楚。”
余悦本以为胡小英会“哦”一声就过去了,没想到胡小英又问道:“听说到目前为止,十面镇主要领导都还没有给他安排具体的工作?”余悦道:“据我所知,年前他主要负责的是经济责任审计的协调工作,年初也没有听到有什么具体分管的工作。”胡小英道:“你对他比较熟悉,你觉得他适合分管什么?”
余悦听胡小英这么问,心里就泛起了嘀咕,以往胡书记对一个人从来没问得如此具体过啊,这次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要给梁健安排具体的分管工作?余悦想,如果自己说不知道,也许对梁健是不负责任的,说不定胡书记还真看重自己的评价呢?余悦于是道:“他以前担任过党委秘书,我想,就分管业务来说,他在党群工作方面,比较适合一些吧。但我也是初步了解。”
胡小英沉默了一会道:“你看镇纪委书记这个职务,他能胜任吗?”余悦想了想,梁健的为人她是清楚的,便道:“我想能够胜任。”胡小英点了点头说:“哦。”这次关于梁健的谈话,到此算是结束了。
胡小英等人到了包厢之后,余悦就叫来了服务员沏茶,自己与店老板去商量菜和酒。胡小英特意交代了酱鸭、瘦肉饼、镜湖醋鱼等特色菜,其他就由余悦去安排了。酒的话毫无疑问,是红酒。
嘉良饭店虽小,东西倒都是货真价实,他们的红酒也是专门从法国进口,卖的价也不低,但作为常客,店老板也拗不过余悦的面子,以成本价卖给她。余悦道:“这就谢谢了。”
二十分钟后,市长宏叙走进了嘉良饭店,他没有带秘书,司机就和胡小英的司机单独弄了一个小包厢吃饭。
余悦赶紧替宏叙市长倒茶,胡小英让宏叙上座。宏叙心情不错,坐下来就大大喝了一口茶,道:“哦,今天怎么是两位美女陪我吃饭啊?”胡小英介绍道:“宏市长,这位是我的秘书余悦,一直没有机会带出来让你见见。”
宏市长打量了一眼余悦道:“既是美女,又是才女吧?”
余悦本来担心胡小英带她认识的领导,就如她想象中许多领导一样是色狼。但宏叙并没有一点“色狼”的样子。
余悦是头一次跟宏市长吃饭,以往在会议上看到过。但会议上,他都比较严肃,这会微胖的脸上,保留着一丝笑容,看上去比较和蔼。但岁月还是在他脸上,留下了一些沧桑的痕迹。他看余悦的眼神,也是长辈看小辈的眼神。于是,余悦放下心来,道:“两样都称不上,宏市长您夸奖了。”
胡小英这时道:“宏市长看人眼光很准的,他夸奖你,肯定有道理的。”宏市长哈哈笑了:“小胡啊,你到下面当了一年区委书记,也很会说话了。我的眼光好,是建立在你基础上的,你看中的年轻人,我放心,肯定不错的。”
胡小英接了话头道:“宏市长,你说我把小余放下去锻炼锻炼,妥不妥当?”宏叙道:“当然好,年轻人当然要多锻炼,而且要趁早锻炼。余悦二十五六岁吧?按照现在的标准还年轻,但如果按照我们那个时代的标准,可就不年轻喽,我二十五岁当镇党委书记,二十七岁当副县长,所以,如果你真想培养余悦,得赶紧了!”胡小英转过来对余悦道:“小余啊,还不快敬敬宏市长!”
第104章巧遇前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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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巧遇前妻
想到这个念头,梁健就自嘲起来:“余悦又不是你的女人,难不成你还嫉妒起来了!”自嘲之后,心里放松下来,可还是希望余悦能够早点到。
饺子来了,梁健吃过饺子,看时间还早,估计余悦的饭局没这么快结束。他就来到了房间外面,舒展一下筋骨,忽然瞧见两个人影朝这边过来,其中一个甚是眼熟。定睛一看,原来是陆媛,身边是她的朋友王巧玲。
令人意外的是,陆媛低着头,说着话,声音中带着抽泣,王巧玲正在安慰她:“不要太在意,两人在一起,本来就会有些摩擦。”陆媛仍抽泣不止:“嗯……他居然……他居然敢打我……以前,梁健从来没有打过我。”
梁健依稀听到了这些,正想躲过,他们却都已经抬起了头。出人意料的相遇,双方都有些尴尬。陆媛赶紧把脸上的泪迹擦干,强作高兴。王巧玲吐了吐舌头,没有作声。
梁健想,既然遇到了,就大大方方打个招呼,“你们也来喝茶啊?”陆媛道:“没想到这么巧。”她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透。梁健道:“是啊。”王巧玲插嘴道:“你跟谁一起喝茶啊?”梁健道:“哦,一个朋友。”他不想把余悦的名字说出来,同在一个区里工作,怕她们多少有些知道。
王巧玲道:“如果你一个人,就加入我们好了。”梁健忙道:“不了,不了。谢谢。你们去喝茶吧。”陆媛说了声“再见”,就与王巧玲往前走。梁健感觉现在的陆媛有些陌生,她漂亮还是如以往一样漂亮,可脸上似乎少了些自信,多了些不快乐。梁健也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从刚才无意中听到的只言片语,好像与现在的老公姜岩之间闹了什么不开心。可这些不是他应该关心的事情,虽然曾经是夫妻,毕竟已经各奔东西了。
既然陆媛也来了这一茶室,梁健就不想与余悦在这间茶室喝茶了,他付了茶钱,离开了茶馆。服务员看他就来吃了一盘饺子,上了茶也只喝了一口就走了,有些奇怪。
陆媛和王巧玲在茶室里坐定了。因为遇上了梁健,原本心情郁闷的陆媛倒是停止了哭泣,让王巧玲觉得少了很多麻烦。她虽然是陆媛闺蜜,可她也知道陆媛的小姐脾气,今天一准是拿她来当垃圾桶的,把全身的不高兴都往她这个垃圾桶扔,看她哭哭啼啼的模样,着实难受,还真是梁健帮了她一个大忙,让陆媛不哭了。
王巧玲信口开河地道:“今天的梁健,好像比以前更帅,更年轻了嘛!”陆媛啐道:“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说,那时候他被我折磨得不帅了,现在没我折磨了,所以变帅变年轻了!”
王巧玲忙否认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现在他当了领导,精神状态比以前好了。唉,说实话,你也没有想到,你们一离婚他就当领导了吧,否则你也不会跟他离婚了是不是?”陆媛听王巧玲这么说,就等于说自己是一个超世俗的恶女人,心里更加不高兴:“王巧玲,你把我陆媛看成什么人了!”王巧玲见自己说什么都被误解,干脆啥都不说了:“好,好,我看你今天就是心情不爽,反正我说什么你都不喜欢听。”陆媛道:“那你也得说点好听点的啊!”
王巧玲想:“有什么好听的可说,都快无聊死了!”忽然她想到一件事情,对陆媛道:“你猜猜,梁健今天会跟谁一起喝茶?”陆媛道:“我怎么会知道?”王巧玲道:“难道你一点都不关心!”陆媛想说,我为什么要关心!可话到嘴边又缩了回去,不说了。王巧玲看出陆媛心里也充满好奇,就道:“我去瞄一眼,看看他跟谁在一起!说不定就是一女的。”
陆媛的好奇心也被吊了起来,而且这好奇中夹杂着奇怪的酸酸的味道。王巧玲轻手轻脚出去后,陆媛就在茶室里焦急地等待。直到王巧玲回来作了一个摊手的手势:“他已经走了!”陆媛叹道:“已经走了?”话语中不免有些失望。王巧玲道:“走了!我敢打赌,他肯定是跟女人约会,一看到你来了,为了避免难堪就躲开了!”
陆媛不说话,想象着梁健与另一个女人约会,心里更加不是滋味。王巧玲瞅了她一眼,笑道:“说实话,如果他跟另一个女人约会,你会吃醋吧!”陆媛“哼”了一下扭过头去:“我吃哪门子醋啊!”
梁健与余悦在另一个茶室见了面。余悦将围在脖子中的丝巾解下,坐了下来,身上带着的冷空气和她的香味混合在一起,让梁健精神为之一爽。余悦问道:“怎么突然又换了地方。”梁健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遇上了前妻的事情。余悦笑道:“有难言之隐啊?那就算了!”
梁健道:“有什么难言之隐啊,不过是遇上了前妻陆媛。”余悦一听,楞了一下,继而又笑了起来:“看到前妻,就逃了啊!”梁健道:“也不是逃,就是觉得怪怪的,在一个茶室喝茶。”余悦是个心灵细巧的姑娘,她也不去在意梁健的话,转而朝屋子里看了一眼道:“这个茶室也不错,你点好了吗?我要点一杯蜂蜜柚子茶。”
梁健问道:“你喝酒了啊?”余悦道:“没呢!他们一定要我喝,可我找了借口,说晚上领导要找我,这个理由还真管用。当秘书真好,把领导搬出来,他们就不敢怎么样了。”梁健问道:“都是部门里的年轻人?”余悦道:“没错,都是一帮狐朋狗友。”梁健道:“区里倒好,年轻人多,乡镇可就没这个氛围了。”余悦笑道:“想来区里啊?那还不容易,有领导可瞅着你呢,说不定什么时候真把你调上来了。”梁健道:“那好啊,你把我调上去吧。”余悦道:“那个人不会是我。不说这个了,今天把我找来,有啥事啊?”
梁健道:“想见你了不行吗?”余悦看了梁健一眼,嫣然一笑:“没想到,你也会这么说话了!”梁健急了:“还有谁也这么对你说话啊!”余悦道:“没有谁!只是在我心里面,你是师兄,一般不会这么说话的,不像你说的。”梁健道:“你的印象里,我应该是一个闷骚的男人!”余悦呵呵笑了起来:“没错。不过今天的你,也凑合着,不错。”
两人点了茶。说了一会闲话。梁健才道:“今天镇党委开了会,对我的分工作了调整。”余悦道:“我已经知道了,听说区委常委会定下来后,你们镇上也马上开会了。”梁健道:“离你上次跟我说起分工调整还没几天,没想这么快。”余悦道:“我们党做事嘛,想慢的时候可以很慢,想快的时候,可以很快。”梁健道:“我有个疑问,你可能知道。”余悦道:“你想知道什么?”
梁健道:“我分工调整的事情,到底是区委的决定,还是镇上的要求?”余悦道:“这里面有什么区别吗?反正都是组织安排,反正你已经担任了镇纪委书记。”梁健摇头道:“不,不,这里面关系大了。有人在向我兜售人情呢!”余悦道:“你是指你们书记钟涛吗?”梁健点了点头:“这你也了解?”
余悦喝了口茶道:“上次常委会还没有开,我不好说,现在常委会已经开了,你的镇纪委书记职务也已经定了,我好说了。自从你提拔担任镇党委委员后,钟涛对你态度就改变了。因为你的党委委员,不是镇上要求提拔的,是区委提拔任用的。大家都充满了疑惑,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乡镇干部,为什么说提拔就提拔了。完全知道其间内幕的,恐怕也就只有胡书记一个人了。因为是胡书记指明了要提拔你的。”
听到这里,梁健想到了项瑾,以及项瑾的高官老爸,他得以提拔,完全是跟那次项瑾老爸出席的宴会有关系。应该是那次宴会之后,胡书记才决定提拔梁健的。
余悦继续说道:“钟涛也许也是因为胡书记点名提拔你的原因,猜测你跟胡书记的关系也不一般,因此对你的态度完全改变了。最近,有一次,钟涛说考虑让你分管宣传工作。结果胡书记不同意……”梁健问道:“胡书记不同意?”余悦道:“是的,她不同意。胡书记说,让你管纪委,而不是宣传,因此你担任纪委书记的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梁健道:“这也就是说,我的纪委书记职务,是胡书记定的!钟涛还说是他来跟区委争取的。”余悦道:“他当然要你买他这个人情了啊!他的习性你还不清楚啊!”
梁健听到“习性”这个词笑了出来:“胡书记为什么要让我当纪委书记呢?”余悦道:“胡书记可能有她的考虑。她这次还把我安排了出去!”梁健从没听过这个消息,惊讶道:“你提拔任用了?”余悦道:“提拔算是提拔,不过是以挂职的名义。”梁健问道:“你去哪里挂职?”余悦道:“还能是哪里?是十面镇党委副书记。专门增设了一个挂职的副书记给我。”梁健道:“那你不成我的领导了啊!”
第105章凯歌发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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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凯歌发威
梁健听到余悦要到十面镇挂职副书记,心里当然高兴。至少有两个方面对他有好处,一余悦是自己的师妹,在十面镇自己就多了一个人;二这样一来每天都能看到余悦了,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有个美女在身边,心情不好时还可以找她聊聊。
另外,他还冒出了一个念头,那就是,金凯歌提出的规范党政权力运行的事,在如今这种发展形势下,慢慢地正在变成可能。但要说时机非常成熟,却也未必。毕竟他才刚刚任命为纪委书记,而余悦也才刚要来挂职,人未到、脚未稳,什么事情都还未熟悉,要去参与一项具体改革的制度就更别说了。
这天下午,梁健没料镇长金凯歌主动来到他的办公室。金凯歌很有礼貌地敲了敲门,然后才推门而入。梁健正在网上查找一些资料,因为没有想到会是金凯歌,头也没抬,随口道:“你好。”
金凯歌开玩笑道:“梁书记头都没抬起来,就知道我来了啊!”听到金凯歌的声音,梁健赶紧站起来,“金镇长!不好意思,我在查资料,还以为是政府办谁呢。”金凯歌道:“那是因为我平时来得太少了,要检讨啊。”
梁健听到金凯歌说出“检讨”两个字,想起了前几天镇党委书记钟涛也说自己不主动与他梁健沟通要作“检讨”。这镇上的主要领导都来跟自己做“检讨”,这不是有问题啊。
梁健道:“哪里啊,你们主要领导,打个电话来就行了,何必亲自来我办公室呢。我过去好了。”金凯歌道:“礼尚往来嘛。你来我这里,我也来你这里,这样感情才能深嘛!何况你担任了纪委书记,可是监督党委政府的,我当然要来拜访拜访。”
梁健听金凯歌今天说话,有些怪怪的,与往常不同,梁健就开始细心起来:“不管当什么,我还是在党委政府领导之下的,金镇长你也是党委副书记,直接领导我啊。金镇长,今天来我这里有什么事情跟我商量吗?”金凯歌道:“一方面是来走走你的办公室,另一方面的确有些事情。”
一听说有事,梁健就把办公室门关上了,泡了一杯茶给金凯歌。金凯歌也不马上说事,而是扯闲话,问梁健最近有没找新的女朋友,住在哪里,生活过得怎么样之类的。梁健都一一作了回答,至于说女朋友,他就隐去了,因为连他自己也拿不准,他与余悦的交往到底能称作什么关系?
梁健一直猜测,金凯歌此次来的目的,心想,也许还是跟权力规范运行有关系,于是主动道:“金镇长,上次你跟我谈起规范权力运行的事情,当时我说还没到时机……”金凯歌插话道:“我就是为了这个事情来找你。现在,你已经是纪委书记,规范党政权力运行,由纪委提出来,应该是名正言顺的,你说是不是?”
梁健听出来,金凯歌还是很想搞权力运行制度方面的改革,听他这么说,是想让他主动向党委提出这方面的设想。
梁健知道,如果他说不想提出来,金凯歌肯定会认为他故意不想搞,而事实上时机还是不够成熟,他认为还没有找到一个好的由头。这话,金凯歌也许不愿意听,但他不得不说,否则时机不到,提出来只会半路夭折。梁健道:“金镇长,你以前吩咐我规范权力运行方面的任务,我其实一直也没有放弃过。我在考虑什么时候是个好时机,我觉得,现在还是时机未到。”
金凯歌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但他还是哼笑了一声:“那么你说说看吧,到底什么时候,你觉得是合适的?”
梁健道:“我觉得还是得等等,但这个时机肯定会到来的。”
金凯歌冷笑着:“梁健啊,最近钟书记很关心你!看来你对其他事情也没什么兴趣了!”梁健听出金凯歌话后的意思,道:“金镇长,请你不要误会。我这个纪委书记,不是钟书记提拔的,而是区委任命的。”金凯歌心里生起了一丝希望:“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参加我,一同搞规范党政权力运行的事?”
按照梁健的性格,他本会爽气地道,那我明天就跟你一起去提出来,但理性告诉他,此刻提出来,根本就没有重量级的人物支持他,提了也白提。为此,梁健克制自己,别意气用事:“金镇长,我不是不支持你,的确时机尚未到来。”金凯歌的那丝希望又化为泡影:“不管你是什么想法,也不管你支不支持,下次领导班子会议上我会提出来。没有人支持,我照样也要表明我的态度。”
说着金凯歌就站了起来,出了梁健的办公室。梁健忙喊道:“金镇长,你等一下。”但金凯歌去意已决,头也不回,径自走了。梁健在走廊上站了好一会儿,他真担心金凯歌会在班子会议上把事情搞砸。
越担心的事情,往往就越会发生。
三月,春寒料峭,倒也阳光明媚。区委组织部将前来挂职的余悦送到了十面镇。这次区委非常重视,竟然由区委组织部部长亲自送来,同行的还有干部科长姜岩。区委常委、组织部长和干部科长一同来送一位副书记,不是说明了领导的重视说明了什么!梁健知道,这与余悦是区委书记胡小英的秘书有相当大关系。
组织部长朱庸良在讲话中还特意解释:“余悦同志虽然是以挂职的身份到十面镇担任副书记职务,但余悦同志的‘挂职’与以往的‘挂职’意义上有本质区别。她将在十面镇全脱产开展工作。为什么以挂职形式呢?主要是因为镇上领导班子职数有限,才以挂职的形式增加了职数,十面镇全体班子成员都要把余悦同志完全作为十面镇的领导干部来看待,不能有所区别,该压的担子要压,该给的待遇要给,余悦同志也要敢作敢为,切实履行职责,不辜负区委的重托。”
这等于告诉大家,余悦完全是领导班子成员了。大家也都听出来了,这才是组织部长亲自来送余悦的真正原因,背后肯定有胡小英的交待。会议结束后,钟涛说,先休息一下,送组织部长,然后领导班子会议继续。
梁健也与其他班子成员一起送组织部长出门,与走在后面的姜岩撞到了一起。梁健原本对破坏了他家庭的姜岩心有不爽,但自从那次在茶馆碰上陆媛,梁健对姜岩的那些恨意不知为什么竟然释怀了,于是大大方方地与姜岩打了招呼。姜岩却仅与他点了点头,匆匆走到前面去了,有意躲开了梁建。梁健感到,情绪不高的姜岩,现在的生活可能有不少烦心事。
继续会议后,起先由分管城建、农业、拆迁的几个副镇长,通报了一些重点工作进度,提出了几个问题进行了共同探讨。整个过程中,梁健不时注意金凯歌的表情。金凯歌神色严肃,眉头紧锁,对那些副镇长的话似乎毫无兴趣,而是紧盯着眼前那一叠打印纸。梁健的担忧达到了极致。
问题谈论完了,钟涛意思是要结束会议:“大家还有其他问题吗?如果没有那我们今天的会议就到……”
金凯歌忽然打断了钟涛的话:“钟书记,我这里还有一个事情,想拿出来,请大家讨论一下。”说着就把边上的那叠打印纸推出来,对梁健道:“麻烦梁书记帮我发给大家了。”
梁健没想到金凯歌会让自己发东西,但镇长说了,他也只好照办。梁健接过了那一叠材料,看到最上面的一份,居然就是自己以前给金凯歌起草的规范党政权力运行机制的报告。看来,今天金凯歌是非把这项工作提出来不可了,这很不是时机。
梁健迫于无奈,将这些材料给每个班子成员发了一份。
钟涛一看,眉头就皱了起来:“这是什么玩意?”
金凯歌语气镇定地道:“这是一份规范党政权力运行、促进党委政府的各项决策更加符合实际的报告。我先阐述一下我拿这份东西给大家看的理由,自从我来到了十面镇后,我发现,镇上有很多事情,做起来还是很不规范,有些人权力过大,有些人权力滥用,当然这只是少数,但也不可不预防,否则就会给我们的事业带来不良影响、产生严重后果。这些问题的产生,关键在于职责不清,权力不制衡。为了起到权力制衡、规范权力运行,我和……”
金凯歌把目光朝梁健这里看了一眼。梁健想,他可能要把自己的名字说出来了。
然而金凯歌只是看了一眼梁健,就把目光拉了回去,原本“我和梁健”这句话被省略了,而是接下去道:“我认为要从五个方面来建立权力制衡机制:一是梳理界定、依法厘权;二是明确职责、科学确权;三是强化防控、公开晒权;四是完善机制、规范用权;五是畅通渠道、民主督权。具体的内容,给大家的书面材料上已经写得很具体了,希望大家都能够看看,思考一些我们镇上的实际需要,规范权力的运行。”
钟涛前后浏览了一遍材料,然后道:“没想到,在金镇长眼里,我们的权力运行这么糟糕啊?”金凯歌也不相让:“不是说完全不规范,而是有需要查漏补缺的地方,比如拿上次的拆迁工程招投标来说,基层有很多质疑的声音,这与我们的权力运行存在问题有直接关系,钟书记你说是吧?”
第108章纪委调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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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纪委调研
余悦拿起了电话,说了几句,对方很快就答应了下来。看来,松茸的诱惑还是不小。余悦打好电话,又道:“明天应该是镇上安排,而不是你自己请吧?”
梁健笑道:“就几个人吃一顿松茸嘛!何必要镇上安排,何况我也是为了请你啊,不放点血你会说我不诚心啊!”余悦道:“只要是你请我,至于谁买单我无所谓的。”
余悦这么考虑,其实是出于给梁健省钱。那个时期,镇领导班子以本镇名义埋单吃饭可是常事,对镇领导班子成员来说,这也是一种合情合理的待遇。(这项待遇直到2012年12月“八项规定” 出台后,才得稍有遏制,人在官场,大环境决定着行为习惯)。不少领导干部,家里从不开火,如果不是工作上有应酬,那就找个小酒店自己家人吃饭,吃好了抹下嘴巴,签个单也就完了。因此,余悦认为梁健也该如此,反正请的也是市委有关部门的领导。
梁健却坚持要自己请客。倒不是他觉得自己的钱用不完了,而是感觉,省这几个钱也没啥大用。如今他没有家庭,也不打算买房,作为班子成员十多万一年,他不在乎吃饭这点钱,而且感觉吃好饭,掏出自己的钱买单,感觉比签单报销要好了许多。
余悦拗不过他,只好随他。
不得不承认,松茸是绝妙的山珍,天下的菌神!
下面是火候正好的木炭,中间是细密铁丝网,一枚新鲜的松茸放置到炙热的铁丝网上。那一瞬间,来自深山野岭中的灵气,就借着松茸中水分,化为一缕大自然的香味,悠悠的升腾起来。
每个人,这天中午都不敢大吃大喝,留着味觉来享受这天下一流的山珍。等到舌头伸出来,将烤得恰到好处的松茸放到上面,那一刻的享受,几乎没有人不在心灵深处惊呼的。
有人闭着眼睛,一边喝一口清水,一边吃一枚松茸,品味着菌菇的韧性和脆感,温润和津甜……
直到品得差不多了,大家才敢开始喝酒,敢吃别的菜了。
市纪委常委赵明华道:“今天总算是见识了,什么才是真正的山珍了。”原本对梁健并不待见的范平,因这次的招待对梁健的看法也大为改观:“我们得感谢梁书记给的这次机会!”图书馆的尹佳道:“那我们一起敬敬梁书记!”
大家都站起来敬梁健,梁健道:“这有什么啊,你们也太客气了。我敬大家!”
关于松茸的美味赞美了一番,大家就开始聊别的了。赵明华原本喜欢说话,这晚却显得有些沉默。范平处长问道:“赵常委,你今天话不多嘛,有什么心事啊?”
赵明华道:“嘿,工作上的事情。省里面说要搞一个乡镇权力阳光运行的调研,领导让我明天就出方案,我心里还没谱呢,到底去哪里调研好啊?”
一听到赵明华说出“乡镇权力阳光运行调研”,梁健和余悦警觉地对望了一眼。只听范平道:“赵常委啊,这有什么值得费神的啊,近水楼台先得月嘛,你就把这机会给余书记和梁书记他们乡镇不就得了!”
赵明华为难地道:“我也是这么想,但这事也不定就是好事啊!工作也比较复杂,而且有些乡镇主要领导本身也不太欢迎什么权力阳光运行什么的!搞不好,我是给余悦和梁健添麻烦!”
余悦答道:“赵常委,你千万别这么想。我们镇上是欢迎你来的,至于主要领导欢不欢迎,那是听上面说了算的,上面说要来,难道领导还能拒绝啊?”
赵明华本就有些私心,希望能够借此机会多和余悦接触接触,赶紧道:“那就这么定了,明天,我就把方案报上去,就定十面镇为调研的乡镇了,到时候市纪委书记会亲自前往!”
星期一,一张传真从十面镇政府办的传真机中缓缓流了出来。过了两分钟,镇政府办的收发员发现了这张新传真,拿起来一看,按照办文流程,就放入了“急电”文件夹,由办公室主任签了字,收发员就“噔噔噔”地跑上楼梯,交给镇党委书记阅示。
钟涛拿起文件夹,瞄了一眼,就放下了。很快他又重新拿起了文件夹,认认真真地看起来。起先他没仔细看,以为不过是一普通文件,但回味传真上的标题,他不得不引起重视了。
他难以相信,上面居然写着:“关于市纪委来十面镇调研规范权力阳光运行工作的通知”,发出通知的是区委办。上面写着,应市纪委领导要求,将于近日来十面镇调研乡镇权力阳光运行工作,请做好准备云云。
钟涛诧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毫无征兆地就来十面镇调研此项工作?”他又想起,那次金凯歌在班子会议上提出要规范党政权力运行机制的事情,这难道是金凯歌在幕后搞的鬼?但再一推测,金凯歌应该不会有这样的能量,否则他也不需要直接在党委会上提出来了。难道这不过是一个巧合?
看到通知是区委办发出,他拿起手机打给区委办主任陈政。陈政与他熟悉,好说话。钟涛直截了当地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背后是否有什么起因。陈政道:“不会有什么特别原因吧,应该也就是一般的调研。由于市委常委、纪委书记高成汉要亲自前来调研,所以通知发到了区委办,区委办也只是转发而已。不过由于是市委常委过来,如果没有特殊的情况,胡小英书记应该也会陪同,请务必做好准备。”
钟涛放下电话,骂道:“做他妈个屁的准备啊!”虽然心里很是不爽,他想如果草草应付市委领导,恐怕也不行,于是打电话叫来了章华。
章华看了这封传真,道:“如果让金镇长看到这一传真,还不得乐坏了啊!当时班子会议上,大家都反对他的提议,现在上面倒是来调研这个课题。一到了座谈会上,如果他提起整个班子曾反对建立规范权力运行机制,那我们大家都会没脸,到时候市委和区委的领导,对我们整个班子也会有看法吧?”
钟涛摸着下巴想了想道:“你说的不是没有道理!我们得想个办法,让金凯歌别参加了!”章华道:“今天我看到区政府招商线上有一个赴台湾考察的团。原本我还想向你报告,由钟书记您去考察呢,你看如今这个情况,这个机会要不让给金镇长了?”钟涛将手掌往桌上一拍:“好,这个机会一定要让给金镇长。”
钟涛让章华赶紧去把那个赴台考察的函拿了过来,在上面签了由金镇长参加的字,让人赶紧送去给金凯歌。
金凯歌一拿到钟涛的签字,心想:“这次赴台考察招商引资工作,也是一种很好政治待遇,钟涛怎么会拱手相让?”心里有种隐隐的不安,但既然钟涛定下来,也等于是党委决定,他也不能违背,去做有关赴台的准备工作。
金凯歌的事情搞定了,章华又道:“还有梁健,好像也不太可靠。上次我试过,要拉拢他,但这小子对我们总是若即若离,不太好应付。”钟涛道:“镇长我们都能搞定,纪委书记难道我们就不能搞定?也想一个办法,把他送出去一段时间。”
钟涛的电话又响了起来,接起来是区委办主任陈政的电话,陈政在电话中强调:“市纪委刚来了补充通知,要求镇上的副书记和纪委书记当天一定要参加调研,毕竟这次调研之后,还有大量工作要具体人员负责操作,他俩不能缺席,另外,胡书记说了,你们镇上有两个副书记,请让余悦副书记参加。”
通知中说得这么清楚,钟涛也不敢推脱,至于要把梁健安排出去一段时间的事情,也就作罢了。钟涛道:“看来,只好工作做得严密些,别让梁健在座谈会上乱放炮!”章华道:“好,我会去想想办法。”
市纪委来十面镇调研的日期到了。镇政府大门口悬挂着“欢迎市委和市纪委领导来十面镇调研指导”的横幅。到了上午九点左右,一行车来到了十面镇,包括市纪委的两辆车和区委、区纪委陪同的两辆车。
镇政府会议室,也准备好了水果和茶,就等大家入座。之前为了这次调研,做了大量准备工作,包括参加座谈会人员的选择,包括发言的次序等。然而,梁健直到开会前一天晚上十点钟才得到了要参加座谈会的通知。
梁健想这个座谈会怎么如此突然,他觉得市里的调研一般都在几天前就通知下来,镇上也应该提早通知。正因为有这个疑问,他第二天一早就来到了收发室,问市里的通知何时下达的,一看已经过去了一个多礼拜。
梁健意识到某些人是特意那么晚才通知他。梁健又想到镇长金凯歌赴台考察招商工作的事情,肯定与此次调研也有关系。也许有人特意用赴台考察把金凯歌支开了。梁健意识到这一点,就回到办公室给金凯歌打电话,把有关情况告诉了金凯歌。
金凯歌这才恍然大悟:“钟书记真是处心积虑,就是要把我支开啊!梁健这件事,只有靠你了。”梁健道:“我尽量吧,他们也对我保守秘密,直到昨天很晚的时候,才通知我,分明是不给我充分的准备时间。”
第109章重点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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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重点发言
本想再说些什么,余悦电话来了,说市领导和区领导已经到了。梁健急匆匆赶到会议室去。大家还在入座,梁健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
市纪委书记高成汉坐在最中央,两边分别是区委书记胡小英、市纪委常委赵明华和区纪委书记温照盛,另一边是镇上的领导班子成员和镇村干部、部分两代表一委员。
梁健第一次见到高成汉,这是一个中年男人,人显得清瘦,颇有些纪委干部清正清廉的形象,头发很好,乌黑发亮,这头黑发让他不因清瘦而精神不振,还有他的眼神也是目光炯炯,仿佛什么事情也别想糊弄他。梁健对这位纪委高书记,第一印象不错。
高书记开场也不用人主持,一个人讲开了。高成汉道:“今天很高兴到我们十面镇调研。十面镇这个名字,也挺有意思,‘威风十面’。开个玩笑。我相信,十面镇一直以来都迈着坚定地步子在改革发展。如今十面镇又承担着整个长湖区北部新城建设的主战场,胡书记我没有说错吧?”他转向胡小英问了句。
胡小英赶紧道:“高书记,你说的不错,十面镇是我们北部新城建设的主战场。”
高成汉点了点头,继续道:“所以啊,今天我们这个调研的题目,不管是对十面镇,还是对我们市、区纪委来说,都是很有意义的。我们调研的主题是:权力阳关运行。权力是什么?权力是一把双刃剑。什么是双刃剑?就是用得好可以斩妖除魔,于我们今天来说就是促进发展,用的不好同样可以误伤自己。我们常说,一个工程建起来了,一批干部倒下去了。这就是权力没用好。
“不管是中央,还是省委和市委,我相信还有我们区委和镇党委,都非常重视廉洁勤政的问题。廉洁勤政的关键,即要建立起规范权力运行的良好机制。我不知道十面镇党委有无讨论过这个问题?”
高成汉这么问了一下,镇党委书记钟涛就开始冒汗。只好硬着头皮道:“我们讨论过。”在座的班子成员都知道,钟涛所谓的“讨论过”,无非是指把镇长金凯歌的这个提议给否决了。钟涛心里暗自侥幸:“幸好是把金凯歌派去台湾考察了,否则今天金凯歌站出来一句话,非把他整惨不可。”
高成汉继续道:“讨论过就好,那么今天我们的座谈,可以讨论得更加充分一点。我就不多说了,今天主要还是听大家说。大家畅所欲言,说错了没关系,但要说出问题,说出情况。我事先告诉大家,我不喜欢听好话。我喜欢听点真话和人话!”
座谈开始了,十面镇所有的人,几户都是钟涛和章华一手安排的,目的就是防止这些人把镇上的一些不好的情况说出来。钟涛批准参加的人有:副镇长常戚、石宁,镇财政办钟少春、综治办主任陶国强、镇南村支部书记茅阿宝和其他几个来自学校、基层的“两代表一委员”,每一个都是钟涛让说东就说东、让说西就说西的人物。
为此,钟涛对今天这些人还是放心的,唯一不放心的就是余悦和梁健。他觉得余悦应该不会说什么不中听的,她来镇上没几天,量她也不敢公认说他坏话。对付梁健,他和章华好好商量了一下,决定让梁健最后一个说。
让梁健最后一个说,是有考虑的,那就是今天的调研,总共时间才安排了三个小时,他嘱咐了前面几个人,尽量说得多一些,到时候时间超出了,领导也会没有耐心,草草结束,梁健恐怕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然而,有一点是钟涛没有料到,那就是由于事先都打了招呼,所有座谈人员,基本上都往好了说,基本上都表扬十面镇规范权力运行工作做得好。说得人多了,这个座谈会,听上去,就变成了只说成绩、不谈问题的表扬大会,受表扬的当然是镇党委书记钟涛。
四个人谈下来,市纪委书记高成汉表情没什么变化,而是特别认真的记着什么。而坐在一旁的区委书记胡小英就有些坐不住了,她脸色也变得难看。她暗道:“这个钟涛到底是怎么搞的?他这么做,只会给自己带来麻烦。他根本不了解高书记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今天耍这点小聪明,很可能会给他自己带来非常不利的后果!”
于是,她在第五个人即将发言的时候,忽然叫停了:“我们第五位发言者,先停一下,我说几句。”大家的目光都看向了区委书记胡小英。
胡小英的突然打断,让在场的人都觉意外,不知胡小英要说些什么。
胡小英朝大家看了一眼,道:“前面四位同志的发言,都针对了十面镇在规范权力运行方面的好做法好经验,讲了不少。这里我要提醒一下,刚才高书记也已经讲了,希望大家多谈点问题,多讲点实话。我们不要怕说问题,有问题才能想到解决问题的办法。所以,下面的发言请大家务必注意一下。”
胡小英这么一说,钟涛意识到,事先让大家往好里说的办法有些行不通了,于是跟章华使了眼色,让章华提醒后面的发言者。
可如今是在座谈会现场,怎么提醒呢?章华只好补充了一句:“请大家按照胡书记的要求,多谈问题。”
接下去座谈的人员,大都做足了说好话的准备,对于说实话、说真话的准备却没有做过。不知道该如何说,而且大家心里都没谱,这个实话到底说到啥份上?不说,上级领导不满意,说了,太过,那么钟书记不满意。俗话说,县官不如县管,如果把钟书记得罪了,以后自己在镇上怎么混啊?
于是大家还是照样按照准备讲下去,即便讲到问题,也只是说了一下微不足道的,比如“镇领导班子成员,以后在理论中心组学习中要多学些一些廉洁勤政方面的精神”之类。
胡小英见这帮人不拿她的话当话,觉得这些人不可救药。钟涛的后背也都已经开始湿透,心想:“今天会不会真就此弄巧成拙?”于是豁出去道:“高书记、胡书记,我来谈谈我们十面镇领导班子权力运行中,还存在的一些问题。”
“钟书记,你先等等。”市委常委、纪委书记高成汉忽然讲话了。
高成汉的语调,不急不缓,不高不低,很难听出其中有些什么感**彩,但却非常的具有震慑作用。大家虽然听不出,却已经感受到了他非常的不满意。
只听高成汉继续道:“还是让其他同志先说,然后你再说说。其他同志,对镇上的权力运行工作看到什么问题的,可以讲讲,如果没有看到问题的,那就不要讲了。”
按照座谈的顺序,章华、常戚、石宁、钟少春、陶国强都已经讲好了,剩下镇南村支部书记茅阿宝和其他几个来自学校、基层的“两代表一委员”,另外就只剩下梁健。
茅阿宝和那几个“两代表一委员”没见过这种架势,由于当时都准备说好话,如今要讲“坏话”,这个弯一下子转不过来了。见他们不作声了,高成汉就一个个问过去:“这位同志,你有话讲吗?”茅阿宝不知如何谈问题,看似能够不讲,那最好还是不讲,总比讲错了要好,于是摇了摇头。高成汉又问下去:“这位同志呢?”那个小学校长也摇了摇头,接下去的人基本都是摇头了。
直到了最后一位,那就是梁健。高成汉见梁健年纪轻轻,心想,这小年轻也应该说不出道道来,于是道:“这位年轻同志,是不是与上面几位一样,没什么话要说?”
梁健看着高成汉,笑了笑道:“高书记,你好,我有些想法想借此机会谈谈。”
高成汉有些疑问,就问了句:“谈问题?”梁健又点了点头:“谈问题,谈我认为,镇上在权力运行方面还需改进的问题。”高成汉这才笑了出来:“终于有一位同志肯谈问题了!好吧,你说说看。”
这时区委书记胡小英也松了口气,下意识地点头,认为梁健总算能为十面镇挽回一些面子。她对梁健,有所了解,知道他跟中央一位高官有着微妙的联系,她作为区委书记,提拔梁健很大程度上也是卖那位领导的面子。平时,她也有意无意之间注意过梁健,对他总体印象不错。可如今,她还是有些担心,梁健这次能不能把言发好。而此时,梁健已经开始说话了。
梁健道:“规范权力阳光运行,我觉得目前在乡镇还有三个方面的问题。一是党政分设的制衡作用没用好、没用到位。党政分设,党委领导政府,原本是各司其职,但在实际推进一项具体工作中,又不那么明确,有时候也存在党政不分的问题,有些事情党委插手、有些事情政府做主,没有一个明确的界限划分,谁来领导、谁来操作、谁来监督,在乡镇普遍没有一个明确的规则。就这个问题,十面镇前一阶段也想提出一个“规范权力运行机制”,但由于党委会上没有形成共识而被否决了。
“二是内部监督没有发挥实质作用。对权力运行的监督,在镇上只有镇纪委,但比如我这个镇纪委书记,如何去监督更高层次的领导呢?具体来说,我怎么去监督钟书记、金镇长呢?他们都是比我职务高的领导,在没有上级领导授意的情况下,我如何敢去监督他们?最直接的一个问题就是,我以后升迁考察的评价,不是掌握在别人手里,而是掌握在这两位主要领导手中呢!我去主动监督他们,他们肯定会嫌我多事,到时候对我的印象不好,肯定向考察组说坏话。
“但我觉得,最关键的一个问题,还是第三个问题,那就是公权力和私权力的认识有偏差。少数领导还是没有认识到权力其实就是公权力,权力不能寻租,权力也不能滥用。
“把公权力认为是私权力的想法还是存在,这其实是几千年的权力观中不正确的权力观在今天的表现。即便所有的制度都完善了,但如果领导干部头脑中的观念有问题,认为权力是私人的,那么再好的制度也没用。所以,我认为制度是保障,但根本在观念,在我们是否有正确的权力观。
“我们的党和组织是对领导干部极度信任的,所给的权力也很大,但这是建立在对领导干部权力观的信任上的,如果一旦某个领导干部的权力观发生了变化,组织上也肯定会马上作出反应,夺走权力跟赋予权力一样简单。我是根据对乡镇工作的一些了解,结合平时的思考,讲这些的。不妥当的地方请批评指正。谢谢。”
第112章接受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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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接受调查
梁健和余悦都不知道,有人看到了他们从宾馆里出来,正准备拿他们的事情做文章。第二天早上,梁健由于到区里办事,十点多才从区里出发回镇上。那天余悦一整个上午也在区里开会,根本没到镇上。两人都不知道,关于他们俩的事情,镇上已经传得纷纷扬扬。
梁健还在回镇的路上,就有人打来电话。打电话的人是厉峰。梁健接起了电话道:“厉峰,有事找我啊?”厉峰道:“是关于你的事,不是关于我的事。”梁健一听,就警觉起来道:“什么事情?”厉峰道:“是你和余悦的照片,总共有五六张,一早上尽然被人张贴在镇政府的公告栏里。”
梁健的耳膜一震轰鸣,第一个念头就是,难道有人在宾馆房间里安装了摄像头来偷拍他们?他强自镇定,问厉峰:“那都是关于什么照片?”厉峰道:“是你们在宾馆外面一同坐入出租车的照片。照片上还标明了日期和时间,说是昨天早上五点多,看到你们从皇家宾馆一同出来,上了一辆出租车。”梁健心下稍安,总算不是什么裸照之类。
梁健急切地问道:“那些照片目前还在公告栏上吗?”厉峰道:“当然不是了,我看到后就把这些照片全部撕了下来,这些照片目前都在我手上了。只是我看到这些照片的时候,已经晚了,镇上大部分机关干部和一早上来办事的村干部、群众也看到了这些照片。有些人看你们笑话呢,说领导干部生活不检点,有些人的话更难听,我就不说了。”
梁健不想回避,问道:“他们说些什么?我不需要你说出是谁说的,我只要听听那些话。”厉峰道:“有些人说,现在的领导班子表面上道貌岸然,实际上男盗女娼,乱搞男女关系。”梁健道:“知道了!谢谢。”厉峰问道:“你们到底得罪了谁啊?有人这么盯着你们!”梁健道:“还有谁?我们现在搞规范权力运行机制建设,有些人的既得利益面临威胁,他们想尽办法要来阻止我们。”
厉峰道:“这么一个小官都这么不好当,由你受得了。我把这些照片都付之一炬吗?”梁健在电话中沉默了一会儿道:“千万不要毁掉!你把那些照片,全都重新放回去。贴在公告栏原来的位置!”厉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道:“你疯了吧,你还嫌别人看你的笑话还没看够啊!”梁健坚决地道:“你就听我的,把这些照片贴回去。”
厉峰以为梁健被气得脑子不正常了,就坚持道:“我才不听你的呢,你不对自己负责,我还要对你负责呢!我这就把这些照片全部烧了!”梁健赶紧在电话中阻止道:“厉峰,我告诉你了,千万别烧,烧了才会弄不清楚了!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如果你敢自作主张,把照片给烧了的话,我就跟你没完。”
厉峰被逼,只好把照片重新贴回到了公告栏上。机关干部原本看到厉峰把照片撕掉,只认为厉峰因为与梁健是好朋友,不想梁健出丑,才帮梁健的忙,赶紧销毁证据。这会他却又把照片重新贴了回去,大家都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镇长金凯歌听说,厉峰又在把照片往公告栏上贴,就赶紧跑下来:“厉峰,你在干什么!你还嫌梁健被人家看笑话,看得少了啊?”厉峰道:“是梁健一定要让我贴回去的,他说谁把这些照片撕掉,他就跟谁急!”
石宁也装作是看热闹,逗留在公告栏的边上,听到厉峰这么说,他就感觉这事有些诡异了,心道:“这个梁健,肯定是被这些照片气疯掉了,竟然要求把照片重新放上去。”
之前,石宁除了将照片贴在公告栏中,还让赵氏拆迁公司老总赵弓,安排了人冒充镇政府的干部,向上级反映梁健和余悦的不正当男女关系。区纪委马上作出了反应,认为这关系到一个镇领导干部和全区纪检干部的形象问题,于是也派了人来调查情况。
这事传到了区委书记胡小英耳朵里,胡小英心道:“这俩年轻人,怎么会这么不小心!”
梁健赶紧跟余悦打了电话,余悦还在区里开会,她接起了电话低声道:“有什么事吗?”梁健道:“你能从会场出来一下吗?我有个急事要跟你说。”余悦看了看主席台,估计自己离开一会不会引起领导不满,就道:“你等下,我现在出去。”
梁健把情况说了,余悦愣了,有人怎么会如此缺德,她也有些慌了:“那些照片贴在那里,我们怎么回镇上去啊?”梁健道:“我们大大方方回镇上去啊!不过之前,我们要做一件事情,就看你同不同意!”余悦很想听梁健有什么好办法,问道:“你说说看,我一定同意。”
区纪委简单的调查了一下情况,见照片上不过是两人同出一个宾馆,同坐一辆出租车,并没有其他言行举止中不正当的男女关系。区纪委的调查人员来到了钟涛的办公室道:“从照片上的情形看,两人并没有什么不正常的行为。但是清晨时分,这么早两人从一家宾馆出来,也不排除他们有超出同事之间的关系。所以,为对反映人负责、对余悦和梁健负责,我们想找他们本人谈谈。”
钟涛拿起了电话,打给梁健。此时已经将近中午时分。梁健和余悦已经同坐在一辆车上,梁健接起了:“钟书记你好。”钟涛幸灾乐祸,心情好得很,笑着道:“梁书记,在什么地方啊?”梁健道:“我已经在回镇的路上,差不多十五分钟就能到了。”钟涛道:“那好,区纪委的同志在等你,要找你谈个话。”梁健道:“没问题。”钟涛又道:“你知道余书记她在哪里吗?”梁健道:“她跟我同一辆车回来。”钟涛道:“那你也转告她一下,区纪委也找她聊聊。”梁健故意笑道:“没问题,我们马上到。”
钟涛放下电话,心道:“梁健心情好像还很愉快嘛!难道他不知道镇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不可能啊,厉峰都已经帮他把照片撕下来过,又贴上去,肯定是跟梁健说过了。他怎么还像没事人一样……”钟涛抬起头来,对纪委的同志道:“请稍等,他们马上就到。”
纪委的同志就让镇上安排了一间小会议室,等着梁健他们到来。
十五分钟后,梁健和余悦准时到达镇上。余悦道:“还是我先去谈吧。”梁健道:“这事就交给我吧,我谈好了,他们应该不会再找你谈了。”余悦道:“那好吧,我去办公室休息一会。”
梁健和余悦刚上了楼梯,从一楼几个办公室里涌出一些好看热闹的人,交头接耳道:“区纪委的人要找他们谈话了。”“他们还像没事人一样。”“红颜祸水啊,梁健才当领导干部多少天,该不会因为这件事被革职吧!”“你们尽知道埋怨女人,你们男人哪里有一个好东西。”
……
梁健来到了小会议室。区纪委的三位同志站了起来,两男一女,当中的那位姓周,胖乎乎的,鼻子有些歪;左边的那位姓钱,牙齿黄黄的,两位男同志都在40岁左右年纪;右边的女同志姓曹,大约三十五岁年纪。他们做了自己介绍。梁健拿出烟发了一圈,他们也都点上了烟。纪委线上的同志,梁健本来应该认识,可因为上任时间太短,这几位也不是区纪委的领导成员,他还没有接触过。
梁健看到坐在中间的周主任应该是带队的,就问道:“周主任,今天找我聊什么事情?”周主任微笑了下道:“梁书记,你是乡镇纪委的领导,因此区纪委领导很关心,派我们马上来调查有关你的信访问题。你可能也已经了解了,今天上午,在你们镇政府的公告栏里,有人张贴了一些照片,是关于你和镇党委副书记余悦同志的照片。”
梁健平静地道:“没错,我最先听人说的,刚上来,也看了一眼。”周主任道:“关于这些照片,你有什么要向组织上交代的吗?”其他两位纪委干部,也注视着梁健,看他会有什么反应。周主任心想:“梁健也许会马上矢口否认,我得做好引导他的工作。”
然而,梁健的回答却毫无情绪,只是冷静地道:“周主任,还是你提问吧,你想了解什么,我来回答吧。”周主任道:“这样也好。那我就开始问了。我问的第一个问题:公告栏中的照片,你认为是真实的,还是有人出于某种目的PS过的?”梁健坦然的回答:“是真实的。”
周主任点了点头道:“那好,我来问第二个问题:昨天早上,你和余悦书记两人,是否一同从皇家宾馆出来?”梁健爽快地道:“是的。大约在早上五点左右吧。”周主任道:“当时,你们因为何事,一起从皇家出来呢?”梁健道:“我们俩在皇家过夜的,早上考虑到要上班,所以早点出来了。”
梁健如此坦白,就如人家本想让你交出一个鞭炮来,你却掏出了一颗手雷,让周主任他们都为之一振。区纪委三位同志互相看了几眼,继续由周主任问下去:“如果刚才我们没有听错,你是说,你和余悦一同在皇家过夜?”梁健不以为然地道:“没错。”周主任听后又问道:“你们是在同一个房间,还是分别有一个房间?”梁健道:“同一个房间。”
第113章化险为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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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化险为夷
周主任他们仨又相互看了一眼,梁健的坦诚和爽快简直让他们大为震惊。一般的领导干部对自己的作风问题都讳莫如深。那些张贴在公告栏中的照片,并没有拍到梁健和余悦什么特别的场景,从宾馆出来再到出租车内,没有实质性的内容,至多是给人留下了一些遐想的空间。梁健只要随便找个理由,就可以搪塞过去,比如两人有一个同学在这里住,或者安排什么其他的事情,理由并不是找不到。这次周主任他们下来,也只是要个理由,向纪委领导做个汇报,按照他们的意见,这里面也没什么可以处分一个干部的证据。然而,他们没有想到的却是,梁健居然承认自己与余悦同住一个房间。
这问题就变大了、变复杂了。周主任他们原本想找梁健和余悦随便聊聊,得到一个马马虎虎过得去的理由也就算了,就此把这件事了结,他们也可以回区里了。如今梁健这么一说,他们还真不好收手了,有种被逼着往下挖的感觉。周主任再次提醒梁健:“梁书记,这次是纪委谈话,你要为你说的话负责的。”
梁健并不畏惧:“是的,这点我很明白,我完全为我自己的言行负责。”周主任道:“这就好。那我接着问你:你和余悦书记在同一个房间里,做了些什么?”
梁健这时抬起了头来:“这是我们的**了,我可以不说吗?”周主任道:“这是你们的**,不过,这点也对我们给你们之间关系的定性,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你也知道,在镇政府公告栏里,有人把你们的照片贴了出来,还有人向区纪委检举你们乱搞男女关系。如果你有证据,你完全可以拿出来,以证明你们之间只有同事关系,而没有其他关系。说实话吧,梁书记,你也是纪委干部,区纪委书记和其他领导都不希望我们纪委干部出事,闹笑话,这点你要明白,其实我们和你是在一条战线上的、穿同一条裤子,不管谁阿了屎拉了尿,大家都要一起臭。比喻得可能不恰当,可这是大白话。如果你确实没事,那我们也完全会支持你的!”
梁健听明白了周主任的意思,那就是说,他们来找他谈话,其实并不是要他好看,而是想保护他,如果能够护得住他,那肯定是会护着他,毕竟这事关着纪检系统的形象。但梁健觉得,他已经没有必要遮遮掩掩,梁健道:“区纪委领导和周主任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我也不想欺骗组织,前天晚上我和余书记之间,的确也有超过普通同事关系的行为。”
周主任听梁健这么一说,也算是完全明白了。他对梁健的诚恳十分佩服,但就是想不通梁健为什么要这么坦白。周主任道:“既然如此,那么有人检举你们有不正当关系的事,是属实的?”梁健听了后,摇头,否决道:“当然是不属实的。我与余悦之间的关系,说超出了一般同事关系是对的,但如果说我们乱搞男女关系,那简直就是扯淡。”
纪委的同志看到梁健话语中开始有些火气,软言相劝道:“你们俩都是镇上的领导班子成员,理应在男女关系上有所注意。”梁健恢复了平静,从包里取出一个本子,递给了周主任:“我想,你看了这个本子,应该不会再要求我们注意了。”
周主任一看,眼睛都直了,他看了看梁健,想说话,又说不出来,把本子交给了其他两个人看。他们看了本子,也目瞪口呆。周主任把本子还给了梁健道:“梁书记,不好意思,看来是一个误会。如果早知道你们俩是夫妻,我们也就不用走这一趟了。”梁健道:“这也不怪你们,因为,我们今天才办的结婚登记手续。”
周主任站了起来:“恭喜你们两位,既然这样,这件事情也就没必要深究下去了,一切都已经不成问题。我们这就走了,打扰你了。”梁健道:“周主任,请留步,我还有一个事情,希望周主任能够向纪委的领导报告一下。”
周主任和其他两位同志只好又坐下来:“你说。”梁健道:“从这件事情,可以看出,我们镇上的某些人是在盯着我,想要把我搞臭。周主任,你知道他们为什么有这种目的吗?因为最近,镇上正在推进一项规范权力运行的改革,这项工作任务是市纪委、区委的决定,前不久市纪委书记还亲自来调研。正因为推进这项工作,触动了某些人的既得利益,所以他们想方设法想用人身攻击的方式,来对付我们这些具体操作者,想让这项工作进行不下去。希望区纪委,在搞清我的问题后,对于乱张贴我和余书记照片的人员,也进行追查,形成震慑作用。”
周主任认真听着,还在笔记本上做了记录道:“好的,梁书记,我一定把你的意见带给领导。”
区纪委书记温照盛听了调查组的汇报,笑道:“梁健还真有办法,居然为了被调查的事情,直接跟余悦结了婚,这等于堵上了所有人的嘴巴。对我们纪委来说,现如今没事了,可对于区委组织部来说,又出了个题目了!”
周主任不解问道:“这是怎么说?”温照盛道:“你这都忘了!领导干部任职有回避制度,夫妻两个有上下级的领导关系,怎么可能继续在一个乡镇领导班子中任职呢?”周主任自我批评道:“真是该死,这点都忘记了。”温照盛道:“反正这也不是我们操作的事情,我们的事到此为止了。我呆会去向胡书记汇报调查结果。”
周主任把后来梁健提出的要求,也做了补充。温照盛道:“这我知道,金凯歌和梁健合伙在搞规范权力运作的事情,这种事情,要把人家手里的权力削弱,肯定要得罪一些人,被人家盯着,被人家对付,这也是常事,如果他还有机会上一个台阶,这种事情,还多着呢,就看他自己有多大本事应付这种事情了。所以,我们也不必太在意梁健的意见。”周主任拍马道:“温书记,你抓工作就是轻重缓急的分寸都把握得恰当好处,我们正应该好好学习啊!”温照盛道:“轻重缓急,这就是方法论。我今天也没空多说了,这样吧,我先到胡书记那里去一趟。”
温照盛将调查梁健余悦照片案的情况都向胡小英作了汇报。胡小英听完了,道:“既然没什么大事情,那就这样吧。”她没有表露出高兴,还是不高兴。汇报完毕了,温照盛也只好退了出来。
等温照盛走了,胡小英才喃喃道:“余悦跟梁健结婚,居然都不告诉我一声!”这时,手机响了起来,一看是余悦发来了一个短信。短信的内容写道:“胡书记,我和梁健都是单身,且以前也有感情基础,有人故意偷拍我们的照片,目的是想阻止我们正在搞的规范权力运行工作。出于我是您秘书的考虑、也出于我们自身形象和顺利完成目前工作的考虑,我们决定结婚。由于仓促,都没有向您汇报。在这里说声道歉。”
胡小英看完了手机,想:“余悦还是懂规矩的。”胡小英给余悦回复了一条短信:“如此处理,我也是满意的。另外,婚姻自由,什么时候结婚典礼,也可通知我参加。”余悦回复:“非常感谢领导的关心。”
镇政府公告栏,那些偷拍的照片还贴在那里,只是在边上多了一张复印纸。这张纸,复印自梁健和余悦结婚证。这纸一贴,大家的疑惑全都解开了,再不说三道四。
有人说:“原来他们俩已经结婚了啊,那睡在一个宾馆里谁管得着啊!”有人说:“梁健今年是走狗屎运哎,前不久提拔了,这会又娶到了余悦这样的漂亮女人。”有人说:“应该是余悦幸运好哇,这个年纪离了婚的女人,又能找到梁健这样的小伙子,实在是很幸运了!”有人说:“你们尽看这些表面的东西,你们看不出,镇领导班子里面在内讧啊,想想看,是谁偷拍了梁健和余悦的照片,是谁又把这些照片贴了出来,然后他们的目的是什么?那就是班子里面不和谐的表现!”
大家都没事干,簇拥着这个说话的干部:“你分析说来听听看。”镇干部七嘴八舌,找点新鲜事来消化点无聊。直到余悦从楼梯上下来,说闲话者才做了鸟兽散。余悦知道他们在说自己,不过她并不在意。
镇长金凯歌拿起了电话,打给镇党委书记钟涛。拿起电话的那一刻,他才意识到,这是他从到十面镇以来,头一回给镇党委书记钟涛打电话。平时两人是老死不相往来,这次,金凯歌决定有必要给钟涛打个电话,这是他必须表态的时候,也是他该为梁健做的事情。
钟涛没有想到,金凯歌会打电话过来,随意接起了电话道:“谁啊?”金凯歌道:“钟书记,我是金凯歌。”钟涛一愣,这个金凯歌怎么会给自己打电话呢?不管如何,门面上的话还是得说的,于是钟涛道:“金镇长。”金凯歌道:“钟书记,我有一个想法想跟你汇报一下。今天一早,我们的公告栏里有人把余悦和梁健的照片贴在外面。梁健只好把与余悦的结婚照拿出来,贴在上面澄清了情况,说明他俩都没有做什么违反纪律、违背做人原则的事情。但我认为,这件事情,不能就这么完了。否则我们党委政府的形象要受到影响,两个领导班子成员,随随便便给人家在镇政府公告栏里贴照片,而我们党委政府没有一点反映,这不太好。所以,我觉得有必要召开一个临时党委会,把这件事情在党委会上说说,有关镇机关的纪律,也明确一下。当然,我这也只是建议,最后开不开,还是由钟书记您来定。”
第116章余悦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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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余悦伤情
金凯歌道:“你和余悦结婚后,也一直没有办酒席,准备什么时候办啊?”梁健道:“还办什么酒席,她都不肯搬过来跟我一起住。”
金凯歌见梁健并无隐瞒的意思,说得很坦率,那是梁健对自己的信任,金凯歌感到欣慰,说得更加诚恳:“你和余悦的事情,镇上传的很多。原来是传你们搞男女关系,现在你们结婚了,传的是你们不搞男女关系,有婚姻之名,无婚姻之实。这也太奇怪了。你们俩之间到底出什么事了啊?”梁健道:“其实,我也是莫名其妙。我到现在也没搞清楚。我让她搬来一起住,她说不行,还让我不要问她原因……”
金凯歌沉默了一会才道:“也许余悦有她的苦衷,为什么不找个机会,好好跟她谈谈呢?”梁健道:“我就怕她不愿意说。”金凯歌道:“对付女人,就四个字,死缠烂打。女人心软,只要你足够真诚,她一定会开口说话的。沟通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
梁健道:“你对付嫂子,是不是就用‘死缠烂打’呢!”金凯歌笑道:“那当然,这是我的杀手锏。我老婆气生得再大,也挡不住我这一招。一定去试着用一用。”梁健道:“谢谢金镇长,我今天就试一试!”
梁健敲余悦的办公室门。自从余悦那天拒绝与梁健同居之后,两人说得话很少。梁健这段时间,用工作来麻痹自己,跟余悦说的话加起来也不过五句。这会想来,自己也的确不够温柔,也许自己与女人沟通方面也真是有问题。这次,梁健打算态度诚恳,倍加温柔。可敲了门里面没有回音,梁健转了门把手,门上了锁。
梁健悻悻地回到办公室去了。如今余悦到哪里去,都不会跟自己打招呼了。这时手机响了起来,一看是自己的驾驶员小吉。梁健想起,下午让小吉去市区办事去了,他这会打电话来,难道有什么处理不了?梁健赶紧接起了电话:“小吉,有什么事啊?”小吉没有一下子回答,过了好一会儿才称呼:“梁书记。”梁健急问:“我听着呢,你说。”小吉道:“梁书记,我不知该不该说。”梁健道:“小吉,你怎么变得吞吞吐吐,你没事吧!”小吉道:“我看到余书记了。”
梁健想,余悦不在办公室,到市区也很正常,但如果很正常,小吉肯定也不会打电话过来。梁健问道:“看到余书记,又怎么样?你直接说吧,没关系。”小吉道:“我看到余书记,上了一个男人的车。”梁健听着愣了,过了好一会才“嗯”了一声。小吉又问道:“梁书记,如果你需要我跟着他们的车,我可以跟着,如果不需要我就继续去办事。”
梁健心里冲突得很厉害,他感觉小吉也在怀疑他们婚姻的和谐度,才会打来这个电话。
如果他让小吉跟上去,那么在自己和别人心里都种下了不信任妻子的种子。而如果他不让小吉跟上去,那他就失去一次解开余悦秘密的机会。一番痛苦的决定后,梁健说:“你跟上去吧,我马上赶回镜州市区,到了跟你联系,别跟丢。”小吉立即领命:“放心吧,梁书记,我一定不会跟丢。”
梁健到了厉峰办公室,问厉峰有没开车。厉峰说开了。梁健问他钥匙在哪里。厉峰往桌子上指了指,梁健看到那把汽车钥匙,抓起来就走,返身对厉峰道:“借我一天,我会让小吉来接你下班。”他开厉峰的车,主要是不想让余悦认出来。
厉峰的车子在国道上飞驰,他紧绷着神经,感觉迎面的车子犹如梭子一般往后飞。到了镜州市去,他给小吉打电话。小吉道:“我在皇家宾馆门口。”听到“皇家宾馆”四个字,梁健又心头一震,为什么是这家宾馆!
梁健到了宾馆门口,跟小吉汇合了,梁健问:“余书记有没看到你?”小吉道:“应该没有,我很小心。”梁健道:“你知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小吉道:“我从外面看到他们没有取房卡,但是他们进了电梯之后,我又跟过去看了,电梯上了十二楼,那是客房区。”梁健脑袋里又是一阵轰鸣。但他没有让自己的情绪表露出来,对小吉道:“辛苦你了,你可以回镇上了,今天就不用管我了,只要把厉峰送回家就行了,我借了他的车。”小吉知趣地道:“知道了,那我走了。梁书记,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冷静啊,像你这样优秀的干部,以后老婆多的是啊。”梁健瞧了小吉一眼,道:“谢谢。”
宾馆十二楼的一个房间里。市纪委常委赵明华和余悦一同走了进来,赵明华从身后把门关上。他显得很激动,道:“没想到,你会答应我来这里。”余悦径直走到了窗口,把窗帘拉开,光线从外透了进来:“你作为市纪委的领导,你都不怕被人看见,我还怕什么?”
赵明华笑道:“那不一样,你现在已经是有夫之妇了,我还是光棍一条。”余悦道:“可你是处级领导,我还是乡镇一个副科级干部。”赵明华道:“既然你这么看重领导的级别,你为什么这么匆匆忙忙就嫁给了梁健,他也不是副科级吗!”
余悦瞧见楼下的马路上,停着的一辆汽车,从十二楼看下去,那辆轿车就如火柴盒那么大,但她很快认出了这辆车,这是镇上厉峰的车子。她看不清车里的人,但她知道那会谁!余悦道:“我没有跟梁健住在一起。”赵明华道:“那你干么要嫁给他呢?难道我对你不够好!”余悦道:“今天不想谈这个,木已成舟,已经改变不了,谈了没有意义。”
赵明华心下失望,但也知道余悦说得也没错,心想,还是及时行乐了吧,这叫活在当下。他走过去,从身后抱着余悦。余悦面无表情,还是看着下面的小车。赵明华问道:“你在看什么?”余悦道:“没什么。你答应了安排领导近期就到十面镇检查规范权力运行工作机制建设情况,什么时候去?”赵明华道:“后天。”余悦满意了,将目光从梁健所在的那辆小车移开:“希望你们检查得严厉点,十面镇需要这么一套制度来规范。”
赵明华的嘴唇亲吻余悦散发体香的颈项,问道:“难道你就为了这事,才答应和我来这里?”余悦道:“不是。”赵明华道:“难道,你是真的对我有感情?”余悦道:“既然你问了,我告诉你一件事。”
余悦没有转身,而是脑袋后仰,在赵明华的耳际,说了一句话。
赵明华猛然向后退了一步,神色变得紧张、恐惧:“你在跟我开玩笑!”余悦道:“没有,你可以看看我包里的报告。”
余悦从宾馆出来的时候,梁健从车里出来,直接来到了余悦面前。余悦似乎早已料到梁健会来,非常镇定地看着梁健。
周边的车流犹如红黄黑的线条穿梭着。梁健看着余悦的眼睛:“你怎么会在这里?”余悦道:“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梁健道:“你现在已经是我的法定妻子。”余悦道:“马上就不是了。”梁健楞了:“你要跟我离婚?”余悦:“难道你还会要一个跟别人在宾馆开房间的妻子?”
看着余悦脸上露出的坏笑,梁健不知从哪里来的冲动,一个巴掌就甩到了余悦的脸上。余悦一只手摸着脸颊,笑得更加厉害:“打得好!”说着,就向前快速走去,她的肩膀直撞在梁健的肩头,梁健退到了一边。
看着在夜幕降临中渐渐走远的余悦,他喊道:“你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这么做!”
街头不少人朝梁健看过来,梁健已经无所谓。在不远处的一辆车里,小吉看着这一切,暗暗摇了摇头。小吉并没有回镇上,他担心梁健会出事,就跟厉峰打了电话,厉峰让小吉看好梁健。小吉心想:“梁书记虽然当了官,可感情很不顺啊!”
小吉看到梁健重新坐进车里,启动了汽车,向着自己的居所开去,他才放下心来,开着车回去了。
梁健并没有回家。他绕了个圈,浑浑噩噩又来到了市中心区域。找了个车位停下来,然后毫无目的地溜达。他想要理清脑袋中的思路,却感觉头脑中一桶浆糊,处在崩溃边缘。
余悦拐入了一条小巷。这是镜州市的老城区,沿街都是古旧的店铺,原本是个闲情逸致的地方,而今天的余悦却毫无逛街的心情。她又摸了摸脸上被梁健打巴掌的地方,隐隐还有些疼痛。余悦靠在古老的墙上,哭了起来。她不想让梁健伤心,但如果不这样,她无法让梁健同意离开她。
既然上天跟她开了这么大的玩笑,那么她也只有认命了,她唯一想做的就是不想拖累梁健。她觉得自己这么做是对的,梁健早晚会明白。
她重新站直了身体,继续往前走,她原来约好了一位专家医生,但刚才医生来电话,说临时有紧急状况,只能明天见她。余悦想到需要家里需要购些东西,就进了百货商场。
第117章一醉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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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一醉方休
天空下起了蒙蒙细雨,梁健感觉肚子有点饿了。就拐入了一家小饭店。平时他要是心情郁闷,肯定会找一两个朋友一起喝酒解闷,可这会他不想找任何人,只想一个人找个地方醉一场。
这家小店他从没来过。店里四张上了漆的小方桌,三张桌上已经有人在喝酒了。这小店贴着一家百货商场,更因味道还行,食客络绎不绝,刚空出了一张桌子。
店老板问梁健要点啥菜。梁健道:“来三个特色菜,另外给我来三瓶绍兴黄酒。”店老板看看梁健道:“这位老板,你另外还有人啊?”梁健道:“就我一个人。”店老板道:“三瓶,你喝得下吗?”梁健道:“怎么,你觉得我喝不下啊?”店老板裂开了嘴:“我喊你一声小兄弟吧,我是绍兴人,我好久没看到有人能喝下三瓶黄酒了。今天我高兴了,如果小兄弟不嫌弃,我陪你一起喝,这顿饭算我做东请你。”梁健不想见熟识的人,但这个陌生的店老板倒是挺有意思,况且喝酒还是要有对手,才能喝得下,否则闷酒喝下伤身,梁健道:“好,一起喝,不过酒钱我还会付的。”
店老板果然是个酒徒,一听到梁健同意跟他喝酒,颠颠地就去准备酒食。一般人在这家店吃饭,起码要等个半小时才会上菜,但店老板亲自催促厨房,五分钟就陆续上菜了。
小店喝酒用的是碗。店老板给两人都倒了半碗的黄酒,浓浓琥珀色液体,闻起来散发着阵阵酒香,梁健郁闷混沌的心情也为之一爽。
他拿起边上的酒瓶,把两个碗都倒满了。梁健举起了其中一个碗,对店老板道:“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我们今天是,心情不爽,喝碗绍黄。”店老板听他称赞绍兴酒,很是为家乡黄酒自豪,笑道:“心情不爽,喝碗绍黄!好!我们干了!”
百货商场内,陆媛正和闺蜜王巧玲在逛化妆品柜台。陆媛拿起了一瓶OLAY的化妆水,沾点在指尖,用鼻子很专注地嗅嗅。王巧玲这次纯粹是来陪逛的,因此什么东西都不看,靠在柜台上,陪着陆媛闲聊着。
陆媛问道:“这味道你喜不喜欢?”王巧玲也嗅了嗅陆媛指尖的香味:“还行,就是有点厚。”陆媛道:“你不是重口味吗?难得你今天说有点厚。”王巧玲抱怨道:“我是重口味,但不是重气味……”王巧妙本还想说些什么,忽然停住。
陆媛被王巧玲的戛然而止,弄得莫名其妙,问道:“怎么了?”王巧玲朝那边努努嘴道:“那不就是……”陆媛朝着王巧玲努嘴的方向看去,然后点了点头道:“余悦。”
王巧玲看了看陆媛道:“听说,她跟你以前的那个梁健结婚了!”陆媛看到余悦本就心情不舒服,一听到王巧玲说了出来,她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王巧玲没有注意到陆媛的不爽,继续道:“她果然年轻,而且长得也很漂亮。梁健这小子怎么能找到这么漂亮的。”陆媛的心被嫉妒噬咬着:“能年轻多少啊,也不就比我们年轻两三岁嘛!长得漂亮,看来是每个人的审美都不一样,我怎么看她,都看不出哪里长漂亮了。”
王巧玲终于听出了陆媛言语中的酸味,作为闺蜜,她觉得有必要问一声:“陆媛,说实话,你是不是还很在乎梁健!”陆媛斥道:“我还在乎他!我们已经各奔东西,谁也不关谁的事!”
王巧玲道:“这就好,我就怕你人跟他离了,心还在他身上。”陆媛心里一沉,马上斥道“你别胡说了,我会嘛!”王巧玲道:“我希望你不会。”王巧玲的手机响了起来,她对陆媛道:“我老公打电话来了,要跟我去看电影了。”陆媛道:“你就丢下我一人不管了?”王巧玲道:“事先说好的啊,我陪你到七点五十啊。你也该让你的姜岩多陪陪你啦!我看姜岩,还真没以前梁健陪你多!”
陆媛心中又是一顿,抬眼寻找余悦,她已经走开了。陆媛对王巧玲道:“好吧,好吧,你走吧。我也不稀罕你陪了!”
梁健和店老板边喝边聊着,聊的都是不着边际的话,喝得却是实实在在的酒。两人三瓶黄酒的量已经下了肚。店老板道:“你本来说喝三瓶,现在我俩干掉了三瓶,还有三瓶要干掉。”
先前那一阵喝得快,梁健有一斤半酒壮胆,就更加啥酒都喝了,他说:“再干掉三瓶。”
店老板爽快地道:“好啊,今天终于酒逢对手了,以前他们都说镜州人不爽气,我正愁喝酒也没个伴,今天真是碰上兄弟了。”梁健也说着酒话:“谁说镜州人不爽气?镜州人不爽气,那我是什么人啊!难道我是绍兴人啊?”
店老板道:“不是我说绍兴人,绍兴人也不爽气,要不我也不离开绍兴到这里谋生计了!”梁健瞧店老板有些黯然神伤,就道:“什么伤心事、不开心的事都别提了,我们喝酒!”店老板求之不得:“对,喝酒喝酒。心里发愁,一斤黄酒!”
接下去,俩人就是你敬我一口、我敬你一杯这么喝了下去。梁健从小店中晃晃悠悠出来,又回进去,对店老板道:“我钱还没付呢,我付钱!”店老板让道:“兄弟,如果你看得起我这店小二,你就别谈钱。我在镜州找到一个喝酒的兄弟,用钱还买不来呢!今天我请你,以后你还来。”说什么都不让梁健付钱,还关心地问道:“兄弟,你有没醉?如果你醉了,我安排人送你回去,我有兄弟开出租车的,我召唤一声他准过来。”
梁健道:“没事,没事。”一边走一边晃,出了小酒店,在小街上走走停停。
小街上刮起了风,走了一会,他感觉酒精上头,胸口不舒服,就一条手臂撑着墙,俯身吐了起来。这晚上他和店老板拼酒,喝了三瓶黄酒,此刻酒劲进入了血液,涌到了头顶,他神智也开始不清起来。他很想站起来去叫一辆出租车,但却毫无力气,干脆靠着墙坐了下来,意志渐渐变得微弱。当中他似乎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他抬眼一瞧,这张女人的面孔,但他迷迷蒙蒙实在看不清。
王巧玲陪着老公去看电影了,陆媛继续在百货商场逛了逛,感觉一个人逛街实在没意思就出来了。她从百货商场边上的小街走,沿街看到一个男人坐在地上,身边都是呕吐物。她本想快步逃走,可一看这不是梁健是谁?
陆媛想起刚才看到了梁健现任的老婆余悦,而此刻梁健却醉卧街头。
陆媛还是头一次看梁健醉到如此神志不清,难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陆媛拦阻了一个路人,“麻烦帮我把他扶到那边大路,我给你一百块!”有人帮着陆媛把梁健架到了马路上,陆媛拦了一辆出租车。
下出租车的时候,梁健恢复了一点知觉,但却还是烂醉如泥。陆媛不断地对他强调:“梁健,你振作一点,很快到家了!”“我们已经在三楼了,马上到了。”陆媛从梁健的口袋里找出了钥匙,开了梁健的家门,把梁健扶进了家,让他躺到了床上。
她好奇地看了看屋子里的装饰,她发现这个屋子里有女人用的东西,但那些东西,比如牙刷、拖鞋之类都没有使用的迹象,门口也没有女人的鞋子,说明梁健没有与一个女人住在一起。得知这一点,不知为何,陆媛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或者开心。
接着,她听到梁健在喊什么。陆媛到了床边,对梁健道:“喂,你说什么,你说什么?”梁健一把拉住了陆媛,这会说得却异常清晰:“余悦,你为什么不愿意住我这里,为什么这么快又要跟我离婚,为什么当初又答应跟我结婚……余悦……”
陆媛心里又升起一阵嫉妒。她把梁健的手,从自己手上捋了下去,站了起来。陆媛想:“余悦这么快又要跟梁健离婚?哎,女人,只有离开了一个人,才会知道那个人的好。如果再给我一次选择,我是不会跟梁健分手的。”
梁健半夜醒来,感到口渴难耐。他爬起来,打开灯,床头柜上放着一整杯的水。他就拿起来一口气“咕咚咕咚”喝完,才缓解了因为醉酒感到的口渴。这时候头脑还在发晕,但神智已经清醒,脑子里想:“这杯水是谁帮我倒的?我是怎么回家的?”
怎么都想不起来,又是头晕,他就懒得再想,倒下来又开始睡觉。
早上起来,身体还是不舒服。心想:“昨天不知哪个好心人把我送到了家里!单身一个人,以后还真不能醉成这样了!”
他到小区门口一家小面店里吃早饭,这会带着碱味的面汤喝下去真是舒坦可口。一碗面吃完,额头上冒出了汗珠,全身经脉到这时才算是畅通了。
梁健毕竟还年轻,身体扛得住,上午大杯大杯地喝茶水,中午吃过午饭,他又死死地睡了一觉,身体就完全恢复了感觉。下午就投入了紧张的调研准备工作,明天上午市委常委、纪委书记高成汉就来听取规范权力运行的试点工作推进情况。
这段时间以来,梁健尽管心情稍有波动,但白天工作上的事情,他简直一刻都没有放松过。他制定了规范权力运行工作的实施方案,更重要的是他将所有镇上的党政权力做了细化,分解成一个个环节,并进行了分门别类,形成了一本制度汇编。
汇报会上,市纪委常委高成汉道,“今天我们的汇报会,反过来开,我们先看,再说。”十面镇就赶紧把制度汇编交给了高成汉。高成汉看着看着,眼睛睁得很大,心下被这些资料给吸引了。
钟涛看着高成汉的表情,心就悬了起来。
第120章三月扬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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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三月扬州
关于自己到组织部要求调离岗位的事情,梁健除了金凯歌谁也没告诉。金凯歌说,前段时间我们一起搞规范权力运行机制,刚有了些起色,镇上工作刚开始规范起来,你怎么想到要走呢?梁健说,主要是因为要回避的问题。金凯歌说,他宁可他留下,余悦回区里担任领导也是可以的。梁健说,这种可能性不是很大,她才来这么几个月。金凯歌一想,也是,组织上不可能这么随意地调动干部。最后,金凯歌道:“不管怎样,你也要参加这次的党员活动,也许这是你最后一次参加镇上的党员活动。”梁健没有理由拒绝。
近些年各乡镇流行党员活动的时候,组织镇机关干部到周边城市转转,名为党员活动,其实就是公费旅游,也算是镇上给干部的一种待遇。这次的党员活动分两批进行,一批由党委书记带班,一批由镇长带班。梁健和余悦都在镇长金凯歌的班上。
这年的党员活动,路线是华西村、镇江和扬州,这也是镜州市众多乡镇党员活动的流行线路。
第二批的镇干部,提早了一刻钟到镇政府大楼前集中。镇领导班子成员当然等一般干部都齐了再下楼。梁健想:“这次,谁又把我和余悦安排在同一批的!她已经和我有二十来天没好好说过话了。一起出门也肯定会很别扭!”
正这么想着,有人在梁健敞开的办公室门上敲了几下。梁健一看,这不是余悦是谁?梁健看到余悦脸颊稍显消瘦,但不失美丽。难道这些天,她也很痛苦,这会回心转意了?梁健赶忙道:“余悦!”
余悦朝梁健勉强一笑,然后慢慢走了进来,她手里拿着一张纸。梁健奇怪,这张纸是干什么用的?
余悦很快让梁健知道了,她把纸张平放在了梁健桌上道:“梁健,你看看吧,如果同意就签个字。这两天正好出去党员活动,有时间考虑,签好了,随时给我都行。”
梁健拿起了那张纸,看到纸上的抬头是“离婚协议书”。梁健心里像被马蜂蜇了下,一阵疼。可这些天一系列的变化,也让他有了心理防御。梁健抬头看着余悦:“既然我们走到这一步,你总该让我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吧?”
余悦强自镇定,她的泪水本将夺眶而出,从心里她是多么不想跟梁健分开,但是为了梁健好,她必须这么做。她说:“我已经不相信婚姻了,上次同意结婚,本就是为当时有人把我们的照片贴出来,一时之计。我已经不可能跟一个男人生活一辈子,你不是我第一个男人,也不会是我最后一个男人。”
这句话真的起效果了,梁健听到了这句话,心窝都缩紧了,他又想起了那次看到余悦和赵明华开房间的事情。他说:“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我还以为你是真的爱我,没想到我们之间不过是逢场作戏。”余悦道:“最好在党员活动结束之前,能签好了给我。好聚好散。”
说着余悦就背过身向办公室外走,转身的那一刻,她的眼泪夺眶而出。她赶紧从衣袋中掏出纸巾,将眼泪擦去。
楼下有人在喊:“各位领导可以下来了,人已经差不多到齐了。”
二楼,领导班子成员的各办公室,响起了“砰砰”关门上,参加此次党员活动的领导班子成员,有说有笑地从楼梯上下来。
车子向着第一站华西村进发。从镜州市到华西村大约三个小时的车程,华西村以其高速发展的集体经济和吴仁宝的个人魅力,每年吸引众多红色之旅的游客,特别是乡镇一级的旅游团队参观游览。梁健在整个华西村的行程中,都有些心不在焉,他居然不记得自己是如何上下闻名中外的华西金塔的,在听吴仁宝亲自演讲时,他只记得幻灯片上吴仁宝与一位中央领导握手的照片,其他就什么都没有印象了。
接着是镇江站,镇江是历史文化名城,有着许多古迹。他们去了金山寺,导游讲解着“白娘子水漫金山”的故事,这会梁健稍稍从余悦带给他的那些低落情绪中走出来,他悄悄离开了队伍,看到边上有个幽静的亭子,廊柱上写着唐代张祜“树影中流见,钟声两岸闻”的诗句,细细品味,梁健真佩服古人的“心境”。
他不由自主地用眼睛去寻找余悦,瞧见她坐在路边的一条石凳上,脸上有种倦容,他不由心中生起了一种疼惜。可他又告诉自己,她很快将不是你的女人了。他从口袋里掏出那份“离婚协议书”看了眼,又放回了口袋里。
导游在嚷着:“想要坐船到江中看金山全貌的,请跟我来。从江中看金山寺,有句诗叫:江心一朵美芙蓉……”导游说得起劲,很多镇干部就跟着导游走了,余悦也缓缓站了起来,跟在后面。梁健想一个人安静一下,就朝着山上的禅寺走去。
梁健仰着头,看着慈寿塔,不觉着迷古时雕刻技法,一不小心,与身边一人撞在了一起。梁健口中忙说:“对不起。”对方也说,“对不起”。
听到声音熟悉,一看,啊,不正是朋友柯平嘛!
柯平五十来岁,下巴上留着短短的一茬胡子,头戴一顶耐克鸭舌帽,身穿休闲外套,下身一件略有褪色蓝色牛仔裤,一看就是社会闲散人员,不,应该是有文化的社会闲散人员。五十来岁的人,怎么会跟梁健是朋友?其间也有不少机缘。原因,就在于梁健在大学期间曾经也舞文弄墨,而柯平当时早就已经凭借出众的诗歌、散文成就,在文坛有些名气。柯平不仅自己文字好,而且注重发现和培育晚辈。梁健也曾是柯平重点关注的文学新人,而后来梁健进入了政府机关,成为了一名公务员,来往就渐渐的淡了。
柯平喜欢围绕一个主题,写散文。而且他的散文,从来不是在书斋中闭门造车,他每写到的一个历史人物,起码都会到此人的故乡或为官府地游历过。梁健曾经戏称他的散文作品为“行走散文”,所以他的散文特别耐人寻味,因为融入的是游历之间的感悟和随想。柯平就仿佛是一个文化散文的导航者,更像是一个远游归来的娓娓道来者,跟你讲述那些介于历史、真实和旅行、想象中的故事。
柯平是湖州人。湖州这座城市,自古是鱼米之乡、丝绸之府,人文荟萃,风景怡人,曾被誉为“行遍江南清丽地,人生只合住湖州”,距离扬州不远,也就几个小时车程。梁健在此偶遇柯平,猜想他肯定又是因为写文来此踏访。
他们离了慈寿塔,边走边谈。梁健道:“真是巧啊,没想到在此遇上。”柯平道:“是啊,自从上次一别,这又是几年没见了!以前你写文学作品,现在怎么样?”梁健道:“很想写,可有时候心有余而力不足,应付工作就够呛了。”柯平道:“一入衙门深似海,做了官就身不由己啊。我有时候在想,让你去做官,可真是浪费了一个文学人才。”梁健道:“哪里算得上啊,真正的文学家,要像柯老师您这样,真正洒脱的人,才能做得成。”柯平见梁健对他还是一贯的尊重,心下大喜,道:“难得遇见,我们聚一聚。”
梁健因为一早余悦的事情,心情不好,如今见到故人,心中很想借此机会,与柯平好好聊聊,问道:“柯老师,你此行是只在镇江,还是别有去处?”柯平道:“我打算下午就赶扬州,但如果你今晚住在镇江,我留下来也未尝不可。”梁健道:“那可是正好啊!我们镇这个团队,上午在镇江,下午也要赶到扬州去吃晚饭。要不你跟着我们车,一同去?”
柯平轻摇了摇戴着帽子的脑袋,说:“那就不必了,我中午还要去会一个朋友,下午两点整的车出发去扬州。我们分头行动,晚上到了扬州再会面,享受一下扬州的‘皮包水’和‘水包皮’。”梁健知道柯平的性格,他不喜欢与无缘无故的人呆在一起,让他挤在他们的旅行车里,也只是梁健一时兴起,见柯平婉拒,他也不再勉强,就道:“那好吧,我们晚上联系。”
镇干部江中看金山的活动结束了,都上了车。梁健这时心情好多了,坐在车上,这才真正留意起了镇江的市容市貌,比镜州市的确要是繁华许多。吃过了午饭,车子就上了前往扬州的高速。
到了扬州,时间尚早,不过下午四点左右,导游建议晚饭之前,把瘦西湖给游了。跟团旅游,本就是完成走马观花的任务。梁健不由羡慕起柯平一个人云游四海,好不自在,真不知自己哪天也能过上柯平这样自由自在的日子。
逛瘦西湖时,他不由想起了柯平曾经写过的一篇散文,文中大体写道:五亭桥是瘦西湖的标志和点睛之笔,这和西湖上许仙白娘子的断桥刚好又堪一比……由十五个不同的卷洞组成的桥身雄壮威猛,那上面每天倘佯着从全国各地慕名而来的游客。但如果对他们说设计者当初的原意并非美学所需而是为了泄洪方便的话,相信对不少人的游兴都是一个打击……
柯平总是能在事物美丽的外衣下,发现不为人知的现实一面。这也正是梁健佩服他文章的一点。
完成了瘦西湖的游览任务,就是晚上聚餐。照例,开宴不久,领导班子成员要给其他桌上的镇干部敬酒。梁健奇怪,这次余悦没有喝酒,只用雪碧代替,有些镇干部劝酒,她也一一婉拒了。梁健因为晚上还要去会柯平,就只喝了点啤酒。大家平时一同出来的次数不多,不少干部都大碗喝酒,杯盘狼藉好不热闹,边上的扬州服务员都看着笑话。
晚饭将近结束时,柯平的电话打了过来:“准备好去‘水包皮’了吗?”梁健道:“差不多了。”两人电话中约定了见面的时间。
第121章提任部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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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提任部长
两人在一家古色古香的澡堂前碰面了。柯平道:“以前扬州的澡堂是天下闻名,早上喝茶点,叫做‘皮包水’,晚上泡澡就叫‘水包皮’。可现在澡堂也现代化,变成了装修豪华的浴场,特色也就减弱了,跟我们湖州和你们镜州的浴场区别也大不了多少了。但是这间澡堂不同,它还是保留了老法澡堂的样子,所以我今天就请你到这里来‘水包皮’。”
梁健知道柯平不仅仅会写文章,更会享受生活,他介绍的准没错,就道:“那好啊,享受一下扬州的特色,不过请客还是我来请。”柯平道:“别客气了,我们赶紧进去吧。”
进到里面,梁健就被其中古色古香的气氛感染了,与现代浴场的玻璃、瓷砖、不锈钢水龙头相比,这件澡堂中的地板、墙壁、木桶、水池壁等都是原木的。正因为原木装饰,使梁健仿佛置身于几个年代之前的澡堂氛围中。
梁健道:“这个澡堂真有意思。”柯平道:“以前,扬州人叫‘澡堂’不叫‘澡堂’,而叫‘混堂’。‘ 混堂’什么意思,是一起混在洗澡水里吗?这只是表面意思。其实是指三教九流一起混在这里,哪怕你平时穿得山青水绿,或只是一个街头要饭的,到了这里,全身脱光,混在一起,没有地位身份的区别,其实是在上帝面前大家都是平等的意思。”
梁健又听到这一种新说法,颇觉有趣,两人就已经脱去了衣服,真成了“在上帝面前人人平等”的一丝不挂状。
下到堂里,梁健瞧见一条条赤身**的汉子,闭着眼睛,舒坦地躺在水里,都似睡着了一般。有几人听到梁健他们下水,微睁了下眼,又事不关己地闭上休息。
柯平进了堂子,在水里稍揉搓了下皮肤,也就跟他们一样休息起来。梁健却不停揉着身子,仿佛要把身上的什么油腻都擦干净。柯平实在听不下去,睁开眼睛,缓缓地对梁健道:“到了这个堂子里,你不是来洗澡的。是来‘孵’的。”
梁健重复了一句:“‘fu’?这是什么玩意啊?”柯平“呵呵”笑了句才道:“这个‘孵’,就是‘孵蛋’的‘孵’,孵啊,不是一般的浸泡,孵是一种有意识地舒展自己的身躯四肢。上层次的孵,就像气功大师那样,会感觉身体各个部位次第放松,感到皮肤慢慢地越来越细腻,越来越舒展,最后人好像融化在温润之中,此时天地万物俱消,万念俱灭,孵出了一种纯净一种逍遥。忽然醒来,只感到满身大汗,身体极为酣畅。当然没十年的修炼,再孵也孵不出那种感觉的。以前扬州人个个是孵混堂的高手,现在就难说了,这本事在像你这么年轻的扬州人这里都失传了。不过来到这个堂子里的人,都是懂这个的,你看看,那个在大池一角、双目垂闭、呼吸均匀、脸色发红的,不是九段‘孵者’,恐怕也有个七八段了。”
梁健奇怪道:“原来,‘孵’也跟跆拳道一样讲究‘段’的啊。”柯平笑道:“这个几段几段,当然是我的比喻,就是这个意思啦。我要开始‘孵’了,这段时间我们先不说话了。”梁健道:“好,我也试试看。”
梁健也尝试着这种“孵”的感觉,开始找不着北,再瞧瞧身边的柯平,仿佛已经进入“孵”状态,他也只好继续尝试。连日来,梁健做规范权力运行的材料准备工作,又兼感情上的变化,本就心身疲惫,如今躺在水中,放松下来,还真沉沉睡去,相忘于江湖。
不知过了多久,听到一个声音喊道:“梁健,差不多了吧。”梁健才缓缓清醒过来,感觉嘴角留着口水,擦去,见自己还在“混堂”之中,身边跟自己说话的仍是柯平。梁健致歉道:“不好意思,睡着了。”柯平笑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孵’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啊。人家要修炼十年八年才能达到这种浑然忘我的境界,没想到你一下子就达到了。”梁健道:“哪里啊,我是感觉累了。怎么,我们可以上去了?”
柯平摇头道:“这才是第一道工序呢,跟我来。”
柯平说的第二道工序就是擦背:“这里擦背也挺讲究的,这也是‘水包皮’必经的程序。擦背要找什么样的人呢,要找有力气的,手法熟练的,职业操守好的。呆会,你躺下来你千万别害羞,大胆地仰面躺着,放松再放松。擦背的从你的手开始,用毛巾帮你擦。现在很多浴场也普遍流行擦背了,但工作不精到,马马虎虎三下两下完事,这里可不一样,闲话少说,关键在于体验……”
梁健想,文人就是文人,擦背这种俗事也可以被说成跟“体验”挂钩。他们来到了堂子边上的木睡床上,擦背的让他们躺下来。一木桶水冲洗他们全身,然后,用毛巾很细致地擦,手心手背手膀手指缝隙,慢慢的,肩部,颈部,背部都被擦着了,皮肤有点红了,人感觉轻松了。等到全部擦遍后,再用清水冲淋全身。
从木床上站立起来,梁健感觉容光焕发,精神抖擞。
柯平也敲完了背,带着梁健进入了休息的包间。包间里木屐、木椅、木茶杯,连放纸巾的盒子也是木头做的,房间里收拾的挺整洁,躺椅垫子上套着灰色套子,据说每换一批客人,都会换一遍套子。作为澡堂来说费用增加,对于客人来说,却对卫生放心很多。事情居然还没有完,进来了两个身穿宽松服饰的姑娘。
梁健不由朝柯平看去,心想:“柯平难道是让这两位女孩给我们其他服务?”。柯平朝梁健笑笑道:“别误会啊,这两位是给我们敲背和扦脚的。”
这两位姑娘当然听到了,其中一位开玩笑地问梁健:“这位先生,你以为我们进来干什么的?”梁健忙道:“我想也是来敲背和扦脚的。”柯平和两位女孩都笑了,但都不再点穿。
虽然是两女的,但敲背却很专业。敲背的声音时重时轻时缓时急,顿扬抑挫,特别是敲到最后收手时那两下声音余音绕梁久久没有散去。梁健心想:“要是能一直这么敲下去岂不更好!”但他也知道再好的事情,也适可而止,敲得时间太长,岂不会脚软腿酥、浑身无力!
之后,到了此次“水包皮”的最后环节,转换成了“皮包水”,就是喝茶。梁健道:“柯老师,这次我算是见识到了扬州真正的‘水包皮’。”柯平道:“有个感受就好,不妨告诉你,我也是头一次享受这么正宗的‘水包皮’。”两人对这间澡堂又夸赞一番,梁健接着问道:“这段时间怎么样,好久不见,都不了解近况了?”
柯平道:“不瞒小兄弟,前段时间还真不怎么样!近几年来,我一直被一段不怎么幸福的婚姻纠缠,直到今年儿子读了高中,我倒是真的可以摆脱了。以前我常云游四海,这两年很少出门。直到上个月,我才与前妻办理了离婚手续,现在我终于清静了。以前以为离婚了之后,生活该怎么过,人家会怎么看?没想到,离了,反而轻松了,无牵无挂,回到了人生的最初状态。人不是孤零零来吗?也要孤零零走。有啥他妈可担忧的!”
梁健听到柯平最后爆粗口,就知道柯平是真的放下来。不由想起自己和余悦的事情,心道:“既然余悦想到要与我离婚,我再勉强也没有用,还不如放手来得清静,与人与己都是一种解脱。”于是梁健起身,拿来了衣服,从口袋里掏出了余悦交给他的离婚协议书,他在上面签了字。
柯平好奇道:“你这是签的什么?”梁健给柯平看了。柯平急道:“我刚才是随口说说的,你自己的离婚大事,可要好好考虑啊!”梁健道:“我也已经考虑好了。”
那天,梁健和柯平在澡堂门外点了烟,握手告别,柯平突然问梁健:“这几年在官场混,有什么感想吗?”梁健抽了口烟,想了想才道:“在官场没有背景,没法混。”柯平道:“你的意思是,做官就是做背景?”梁健道:“什么话,到了你嘴里,都能被总结得很好。”柯平得意道:“是啊,官场就是关系场啊。难啊。”
梁健又道:“不过,最近我又有一种体会。”柯平好奇问道:“是什么?”梁健道:“做官还得有主见,否则做官就会做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这回柯平深深点头:“这话说得好。我以前一直很担心,你到官场混,是莫大的浪费,我一直以为官场都是些权力**强大的人,才能混,而你是比较理性的那种人。但刚才听你说‘做官要有主见’,我想,我可以放心了。因为你已经悟到了一些做官的深层次道理。希望下次再见到你时,你的主见已经实现了一部分。”梁健认为这是柯平给自己的祝福,他表示深深地谢意。
那次扬州的“混堂”之事,在很久很久以后,一直留在梁健的印象里,回忆起来,别有风味。
党员活动之后,梁健把签好的离婚协议书,交给了余悦。几天之后,梁健和余悦顺顺利利、和和平平办理了离婚协议。
接下去一段时间,十面镇上工作也平平稳稳,没什么好说的。直到有一天,从区委下发了一份文件。文件上写着:
免去梁健十面镇党委委员职务;
决定梁健同志担任**长湖区委组织部副部长。
对于梁健来说,一个新的时代、一段新的经历,正等待着他。
梁健告别十面镇、前去赴任的那一天,余悦从二楼玻璃窗后,默默地为梁健祈祷和祝福,而他却一无所知。
第124章激烈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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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激烈冲突
梁健瞧见她的举动,心里就纳闷了,停下脚步道:“李主任,你这是干什么!”李菊道:“梁副部长,你是要去见朱部长是吧?”梁健道:“是啊,怎么了?”李菊道:“我们部里的惯例是,要见朱部长,要先到办公室,由我们先去通报一下看朱部长有没空。”梁健道:“李主任,我是先到你办公室去了啊!你不是正忙着打电话嘛!我看你不像是一时半会够打完的,还不如自己去问问朱部长。”李菊道:“你只要再稍等我一会就行了啊!”梁健道:“你也没叫我稍等啊!”
李菊被抢白得无话可说,心里却怎么都不服气。在这个部里,朱部长特别看得起她这个办公室主任,其他几个副部长见她都让三分,偏偏这个新来的副部长这么不给她面子,气得五味杂陈。她道:“梁副部长,我现在请你稍等,我去替你问问朱部长有没空!”
梁健最烦繁文缛节这一套,心想,我都走到这儿了,你李菊去问,还不如我自己去问,何必多此一举,多浪费一分钟呢!况且先前在你办公室,你就当我空气,理都不理,这会又让我等,以为我是可以随意摆弄的三岁小儿。梁健道:“李主任,你还是回办公室歇着去吧,我自己去敲门就行了!”说着快步向朱庸良办公室走去。
李菊哪里肯让,又快步跑到前面,拉住梁健的手臂,眼睛里噙着委屈的泪水:“梁副部长,别以为你是新来的,就可以随便打破部里的规矩,规矩是部里集体定的,容不得你打破!”
听到李菊上纲上线,梁健心里就更火了:“我怎么就打破规矩了!不就是去敲个门,问一下能不能见朱部长吗?这就算打破规矩了?如果这样就打破规矩,我看啊,这个规矩就应该打破!”
梁健要么不发火,真发起火来,也是火苗很旺,声势很大,绝不含糊。李菊在他的严峻鄙视下,顿时感觉所有的委屈都涌上来了,“哇”一声就哭了出来。越哭越凶,声音也越来越响。
听到李菊的哭声,各个办公室都有人出来瞧热闹。一时间组织部走廊里就挤满了人,有的伸头缩脑,有的交头接耳,有的嘻嘻哈哈。梁健脸上还真有些挂不住了,道:“李主任,你有什么事就不能好好说嘛?这么哭着算什么意思,不是让其他人看我们笑话吗?传出去,还不让其他单位的人瞧我们组织部的笑话嘛?”李菊已经哭开了,只顾哭,并不理会梁健。
梁健心道,这真是不可理喻。
有几个爱事情的,已经回到办公室里,在QQ聊天群里大肆宣传。“我们组织部出事情了!”、“组织部新来的副部长跟办公室主任李菊干上了!”“号外号外,组织部内讧了!”
不同的办公室,不同的QQ头像闪动着,都宣传着组织部里发生的热闹事情。
这时组织部长朱庸良的办公室打开了。朱庸良一看外面情况,有些发愣,不知发生了什么大事。但他一瞧很多人看热闹,本能反映就是先把这里的人群驱散。
就问李菊:“李主任,梁部长来了没有?”李菊没有回答,只是看了一眼梁健。朱庸良看到梁健就在一边,已经猜到这事情肯定是他们两人起了矛盾,他就道:“哦,原来梁部长已经来了啊!梁部长,你先来一下我办公室,李主任你回办公室去。你们其他人干什么?都没事情干嘛?没事情干就留下来,我给你们布置工作,如果有事情干都回办公室干活去!”
朱部长这么一说,大家都散了。梁健看到朱庸良几句话就把矛盾化解了,把人疏散了,心里对朱庸良佩服了一层。他朝停止哭泣的李菊瞥了眼,不再理会,跟着朱庸良进了办公室。
李菊在原地跺了几脚,转身回了办公室去。回到座位,她双手抓起一本文件,狠狠地摔在桌子上,朝一边的方羽抱怨道:“你说这新来的副部长,是不是有毛病!就是跟我抬杠!”方羽道:“应该没病吧,我怎么感觉他挺正常的啊!”李菊朝方羽反感地瞪了眼道:“你也跟我对着干是吗?帮他说话。”方羽伸了伸舌头,不再多话。说实话,李菊一直在部里横着走路,今天梁健偏偏不给她面子,这让一直身处李菊气场压迫下的方羽感觉解气不少。
进了组织部长朱庸良的办公室,朱部长也没请梁健坐下,两人都站着说话。
朱庸良问道:“刚才外面是怎么一回事!”梁健道:“原本是小得不能再小的事情。”他把事情经过简单说了一遍。朱庸良道:“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们先放放,现在你马上去胡书记那里一趟。”梁健心下疑惑:“胡书记?朱部长,你说的是区委胡书记?”朱庸良道:“是的,是胡小英书记。”梁健心下诧异,胡书记怎么会突然找我,“你知道她找我有什么事情吗?”朱庸良道:“她没详细说,我也不好问。你去了就知道了。”梁健下意识地点了点头道:“哦,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可我不知道她的办公室在哪里?”朱庸良道:“三楼东面都是他的办公区域,你可以让李主任陪你去!但是不能再争吵了。”梁健一想起这个李菊就头疼道:“算了,我应该能找到。”
梁健来到了主楼三楼,东部区域应该就是区委书记的办公区域,看着这整洁又安静的环境,梁健不由想起,以前余悦应该就是在此办公。这一想,心里就有些波澜起伏,因为自己与余悦的那份感情无疾而终,在自己心头留下了深深的印痕。梁健努力从不愉快的情绪中回过神来,朝里间走去。
区委办主任陈政的办公室就在区委书记办公室前面一间,胡小英自从将余悦下放十面镇挂职之后,一直没有再配秘书,陈政这个办公室主任,也就自然兼起了贴身秘书的职责。这会他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马上站了起来,出了办公室,瞧见一个一米八左右的年轻男人,很符合印象中的梁健。他就笑道:“请问,你是梁健吗?”
梁健停下了步子,一看门上是主任室,知道这就是区委办主任陈政,就答道:“是的,我是梁健。您是陈主任?”陈政看到梁健这么称呼自己,就更加热情地道:“梁部长你好,你来找胡书记?”梁健点头道:“是的,朱部长说胡书记找我,我就过来了。”陈政笑道:“是的,胡书记本来是找你,可她临时又有事,已经去市里了。她出去之前特意交待我,说让你先回好了,有空她会再找你的。”梁健听说领导已经出去,也没办法,就道:“那好的,陈主任,谢谢了。”陈政道:“客气了,你到了组织部,以后交流的机会多了,哥们之间别这么客气。”
回部里的路上,梁健一直在猜胡小英找自己到底什么事情?是余悦的事情?还是工作上的事情?绞尽脑汁也没个准,就先放下了不想。
回到组织部,梁健还没来得及喝一口茶,对面位置上的王兆同放下了报纸,折好搁在了桌边,又拿起边上的一本笔记本,对梁健道:“梁部长,走,开会去。”梁健问道:“这就开会吗?开什么会?没有人通知我啊?”王兆同道:“朱部长刚才打电话给我,说你一回来就到他那里开个碰头会,要欢迎你啊!”
原来是对我的欢迎会啊!梁健心道,看来这个朱部长还是很重视我过来的。对王兆同道:“好的,王部长,我拿个笔记本,马上过去。”
王兆同先走了。梁健用一次性杯子,喝了口水,心想,回头得把以前用的玻璃杯带过来,一次性杯子不环保、对身体也不好。
刚锁了办公室门,走了几步,迎头便碰上了办公室主任李菊。李菊看了她一眼,扭头当作没看见,踩着高跟鞋在前边“笃笃笃”走了。梁健在背后瞧着她扭得厉害的臀部,心里顿觉好笑,男人对一个女人很鄙视,但看她的身体,怎么同样还是会产生反应呢!这真是天大的滑稽啊!
梁健又想起一大早朱怀遇交给他的任务,让他邀请李菊一起晚餐。这个任务看来他是完成不了了,就算这个李菊再性感一百倍,再魅力一千倍,他也下不了邀请她这个口了,否则还能算是个男人嘛!
刚这么想着,朱怀遇一个短信过来了:“怎么样?那个办公室主任搞定了嘛?”梁健心想,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梁健又瞧了眼李菊扭动的背影,心血来潮地回了个短信:“吵了一架,把你要请的人弄哭了。这也算搞定吧!”
发完短信,就把手机塞入了裤袋,不管了。
组织部长朱庸良办公室内,有一张八人座的大桌子,平时如果是碰头会就这张桌子上开。桌上已经坐了五个人。朱庸良在坐北朝南主持人的位置上,对面是办公室主任李菊。王兆同在左边的位置,王兆同边上和对面分别坐着五十来岁和四十来岁的两个中年男人,五十来岁那位面容憔悴,一头灰白头发,这两人梁建有点面熟,但都不熟悉,猜想应该是部里的副部长。
梁建找了空着的位置坐下来,环视了一周,朝朱庸良点了点头。
朱庸良看了梁建一眼,脸上微微有笑:“梁部长来了,我们开始吧。我们简单碰个头,主要是两个事情,一个是欢迎我们新到位的副部长梁健同志,相互之间介绍一下;二是关于班子的分工我简单说说。区委出于充实我们组织部领导力量的角度,将梁健同志从十面镇党委委员调任我们区委组织部副部长。梁健同志年富力强,在十面镇的时候还推进了一项规范党政权力运行的工作,得到市区领导的好评,调任我们组织部副部长,也是众望所归,让我们对梁健同志加入我们的班子表示热烈的欢迎。”
第125章改改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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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改改规矩
虽然只是个小型碰头会,大家还是都鼓掌了,只有办公室主任李菊埋头记着什么。梁健想,李菊之所以会参加这个班子会议,应该是因为她作为办公室主任,负有会议记录的职责。她不鼓掌,肯定是与一早两人的争吵有关系。梁健也不去在乎。
接着朱庸良就把班子成员逐一介绍了下。梁健这就知道了,自己上首一头花白头发的是常务副部长邵有康,主要分管办公室和人才工作;王兆同下首四十来岁的是副部长江海宏,分管基层组织;王兆同副部长分管干部工作。
朱庸良又道:“我再说说分工问题。部里的这几块重点工作,目前都有副部长分管。现在梁部长来了,我们肯定要做些调整。但今天的会议上,我们暂时还定不了。因为我们组织部不像其他部门,说调整分工就随便调整一下。组织部是区委的组织部,胡书记也相当关心我们的工作,所以我有了一个设想,但必须先跟胡书记汇报了,我们再具体分工。不过,这也不等于说,梁部长近期就没事做了。当前有一项重要工作任务,先需要梁部长负责主抓一下,梁部长你看行吗?”
梁健心想,我一新来的,如今分工还没下来,哪有资本讨价还价?还是先听听什么事来着吧。于是道:“朱部长你尽管吩咐。”
朱庸良就把市委组织部长魏洋要来长湖区考察党员服务中心的事情说了,朱庸良道,这段时间江海宏副部长另有要事安排,这个迎接考察的准备工作就重点交给梁部长来做。朱庸良还说,初定考察的点放在十面镇的镇南村,梁健刚从十面镇出来,情况熟悉,相信能够顺利完成。朱庸良说,准备工作明天就启动,这次魏部长来,我们必须尽最大努力精心准备好。梁健接受了任务,说全力以赴。
碰头会到了尾声,朱庸良对王兆同道:“王部长,你分管干部,又跟梁部长一个办公室,待会你带着梁部长到各个科室转转,熟悉熟悉。”王兆同答应道:“没问题,我本就有这个打算了。”
大家合上笔记本,站起来准备散会,不料朱庸良又道:“还有一个事,我趁大家都在,再强调一下。”
一把手还有话说,大家对望一眼,又都坐了下来。朱庸良看看左边,看看右边,再看了眼对面的李菊,才收回了目光:“我下面要说的,是我们部里的工作规则,在这里再强调一下。梁部长是新来的,可能不了解,其他同志在部里都有段时间,应该都已经知道了,但我还是再强调一下,也是为了加强团结,避免不必要的误会。一是关于到我办公室报告情况的事情。我一般情况下一天事情都比较忙,所以我让办公室统筹我的时间,所以各位部长如果以后有事情来我办公室报告也好,沟通也好,先请告知办公室,李菊主任会来问我有没有空,如果有空她第一时间会来告知,如果没有时间我们再约,这主要是统筹时间考虑。可能有些同志,会认为这是官僚主义,但我说,这不是,这是时间管理……”
梁健耳朵听着,心里回味着这些话,心想,这些话可都是在说给我听啊!看来,李菊在部里的脚跟还是很稳啊,这是朱庸良在替她说话啊。他抬眼去瞧李菊的神情,不想她也正拿眼睛瞅着自己,眼神中跟先前完全颠了个了,此刻眼神中还真是那个得意,挑衅地直视着梁健。
梁健毫不示弱,心道,鸟啊,有人挺你,你就乐颠了!虽然我是新来的,但在这个部里到底我也是班子成员,你不过是一个中层。不是我故意欺负你,有些该说的话,我还是得说。朱庸良说完了,特意又向梁健问了一句:“梁部长,你看怎么样?”
梁健想,既然问我,那我就借着机会发表一下看法,如果此刻不说,以后人家就会把你当空气,在官场就兴“话语权”这个东西。于是,梁健当仁不让地道:“朱部长,我是新来的,不知说得对不对?不过我还是说说吧。先前,为这个事情,我还和李菊主任有过争执。我想,组织部是干部娘家,如果连我们副部长要见朱部长,还要经过办公室同意,那么其他干部,其他群众想要见部长,不是难上加难啊?朱部长考虑工作效率肯定是对的,但我想作为干部之家的组织部,也应该考虑自身的形象,如果让别人误认为是领导架子大,不近人情,脱离群众,那是得不偿失的事情。所以,我有个建议,去除这个规矩。其实大家都是明白人,如果朱部长真有事或者忙着,我们也不会胡乱打扰的,这个请朱部长要相信我们,相信干部。”
谁都没有想到梁健,会如此直截了当说这一大通。朱庸良脸都有些青了,其他三位副部长都面面相觑,办公室主任李菊,干脆白了梁健一眼,接着就注视着朱庸良会有什么反应。
朱庸良不快地想,一来就想翻天啊!他旁顾左右:“邵部长、王部长和江部长,你们三位是什么想法,也觉得这个规矩要改改?”
三位副部长心里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说?他们对于李菊平时有不满意的地方,李菊仗着朱庸良的支持,有时对三位副部长也不放在眼里,如果取消了办公室通报的规定,等于是把李菊撂在了一边。可他们也知道,朱部长不会轻易改变这一规矩,规矩是他立的,如果谁提出反对,其实就是对他本人的挑战,因此犹豫不决,好不纠结。
朱庸良也担心还有人会提出意见来,没等多久,就道:“既然大家都没其他意见,那么我们还是维持原来的规矩。这个规矩已经延续这几年了,不能说改就改,希望大家能够严格遵守,这件事情就这样吧!另外一件,就是加班的问题。乐于奉献,是组织部的特色。我们的工作很忙,加班加点是家常便饭。希望大家不仅要求下属加班,还要带头加班。”
梁健关于加班的事情也有话说,他道:“朱部长,我觉得,有事情忙加班是应该的,如果没有事情的话,带头加班不就变成……”
朱庸良实在挂不住了,道:“梁部长,你刚来部里,有些情况还不了解。你赶紧先了解情况,有关规定你只要遵守就行了。等一段时候,你对部里的工作了解了,再提建议行不行?”不等梁健回答,朱庸良道:“先散会吧!”
梁健见朱庸良已经近于发火,知道再说下去也没有意思,更何况,今天他说这些,并不求特别的效果,只是表现一种态度,给众人留下一个印象,那就是,我绝对不是省油的灯。这一目的应该说是达到了!
大家离开朱庸良办公室。见证梁健不被待见的李菊,心情一个爽啊,抢在他们前面,甩动着手臂心情大好地回办公室,连臀部扭得都异常招摇。
梁健瞧着这个可恨的李菊,心想,让你扭,到时候让你裸着身子在我面前扭。梁健突然有种想要收服这个女人的冲动。梁健又觉奇怪,恨一个女人,想得怎么会是想要征服了她!
回到办公室,梁健还是不爽。先前对朱庸良的印象是知识、大度这一类型的,经过了那个碰头会,印象简直颠覆,冲向了无知、狭隘这一类型。
王兆同从办公桌上拿了玻璃水杯去倒茶,看到一个用过的塑料纸杯,就问梁健:“这是你用过的?”梁健说是的。王兆同就给梁健的纸杯中续上了茶,亲自端给梁健。
然后他又回去拿了自己的茶杯,带上了办公室门,坐回了椅子上,道:“梁健,请你原谅,刚才没有替你说话。”梁健喝着王兆同给倒的茶道:“我不能要求你们什么,我也只是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王兆同道:“有些话,我们不能说,你新来的,说说也无妨。其实大家听着都特解气。”梁健道:“我无非做了回愣头青。”王兆同道:“那也不仅仅如此,至少大家看到了你的血性!我相信,朱部长也应该看到了。但身为部长,他肯定不能答应你今天的要求,即使他知道让办公室做中间通报者这件事不是很对,他也不能允许你彻底推翻它。”
梁健抿着浆纸味的茶,细细品味的却是王兆同的话,然后问道:“你是说威性问题?”王兆同在办公室对面,朝梁健竖起了一根大拇指:“不愧是青年才俊,一点就通!我这么跟你说吧,如果你是朱部长,一个做法从你担任组织部长以来就是这么做的,突然来了一个副部长,一来就提意见说要改,你能接受吗?就这么换位思考想想,就能想通了!”
办公室的方羽来给王兆同送文件。王兆同让方羽等等,说浏览一下就还给她。方羽在等着王兆同阅览时,看了看梁健,然后问道:“梁部长,你怎么用一次性杯子喝茶啊?”梁健道:“我的茶杯今天没带来!”方羽道:“要不我给你去找一个?一次性杯子对身体不好!”梁健道:“谢谢方羽,不用了,我家里有,明天就带来。”方羽有些小失落:“哦,这样啊!”
王兆同看完文件,签了个字,又交还给了方羽。等方羽走了,王兆同道:“我们方羽很关心你嘛!”梁健愕然道:“怎么关心了?”王兆同:“不是说要给你找个杯子吗?她可从来没这么关心过我们啊!”梁健道:“可能领导你没有给她机会吧?我看,你的杯子可是很值钱的。”王兆同道:“值个屁钱啊,不瞒你说,25块,在家边上超市买的。”梁健笑道:“王部长你开玩笑吧,一个副部长的茶杯还用自己买啊?”王兆同笑道:“你以为呢!不买,去抢啊!”梁健本想说,有人送啊,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有些话说白了没意思。
下午本来王兆同带着梁健走科室,可王兆同接到一个电话,说要出去,明天再带他走。梁健说,没事,这又不急。
第128章不忍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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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不忍拒绝
服务员答道:“估计还要半个小时,长的话要三刻钟。这位先生,如果嫌时间长,也可以考虑换一位足浴师,我们这里优秀的足浴师可多了,我能帮助介绍一位,保管先生满意。”朱怀遇问梁健道:“既然这位服务员说,保你满意,那要不换个新鲜的试试?”梁健拿起茶杯喝了一口道:“不换了,我就等等好了。”
朱怀遇手指在空中朝梁健点了点道:“看来上次还是挺满意的吧?呵呵,这会都不想换了。你这人跟我还真是一样,恋旧,我也一来这里就点梁梁,其他都不要。”朱怀遇胡言乱语地评论了一番后对服务员道:“先让17号过来吧,这位先生的,也尽量让快点。”服务员向梁健笑笑道:“好的,没问题。”说着转身就要走。
朱怀遇却又突然叫住了她,从手包里抽出一张五十块,递给了服务员。服务员脸上立刻绽开了笑容,冲朱怀遇道:“我知道了,我马上去办。”
等服务员走了,梁健道:“没必要这样吧。”朱怀遇道:“在这地方,一张人民币就能起到立竿见影的效果。”
过了几分钟,朱怀遇点的17号梁梁就捧着足浴木桶进来了,朝朱怀遇嫣然一笑,道:“你可是好久没来了。”朱怀遇舒适地躺着道:“这不是来了嘛!”梁梁又朝梁健看看道:“今天梁先生也来了啊!我的同事菲菲,可常说起你呢!”
梁健没想到菲菲还说起过自己,这让他很是惊讶,问道:“她说什么?”梁梁笑道:“她说你这人很特别。”朱怀遇插话道:“原来是少女怀春啊!既然菲菲这么想我兄弟,怎么还不快点来啊!”梁梁道:“她正给一位客人足浴呢,恐怕还要点时间的。”梁梁就先开始给朱怀遇足浴。
梁健继续一边看电视,一边等。
另一个包间里,菲菲正在给一位头顶微突的中年男人足浴。那个男人肯定是喝高了,进来就是被人架进来的,菲菲最不喜欢给这种酒鬼做足浴,你做得再好,你技术再高,人家愣是跟死猪一样毫无知觉。也正是这种人,让菲菲觉得,自己所做的只是一种非常机械的事情。正在胡思乱想之际,短信响了几声,菲菲一只手没停,一只手在布上擦干,动了下屏幕,信息是给足浴师排班的服务员发来的:有两个年轻男人来了,一个三十岁不到,长得高大英俊,说非你不足浴哦。
菲菲心里一跳,难道是上次那个梁先生?付了特别服务的钱却半途离开了!菲菲回道:你能不能安排另一个人过来,完成我这一半的活,只要是个人就行,我这个客人睡得跟死猪一样。
信息很快回过来:两分钟后做交接。
两分钟后一个新来的女足浴师进来,她培训还没有完成,平时一般都不正式给人足浴,不过面对这种烂醉如泥的客人,正好用来练技巧,又能挣几个钱。菲菲与她轻手轻脚地完成了交接,原本麻木的心情这会变得轻松快乐。她赶紧去领了木桶,来到了朱怀遇和梁健所在的包厢。
一看菲菲进来了,朱怀遇就对梁健笑道:“你看看,这就是人民币立竿见影的效果!”原本服务员说要等半个小时,可才过去了五分钟,这应该完全是朱怀遇给的那五十块钱的效果了!梁健佩服道:“服了你了!”
梁梁和菲菲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就好奇地问:“什么事啊!”朱怀遇道:“没什么事情,菲菲,我们梁兄弟可是非你不足浴哦,你可要好好服务我这位兄弟。”梁梁在一边道:“这还用你说!我们俩可以算得上清池会所最敬业的足浴师了!菲菲你说是不是?”
菲菲“嗯”了一声,算是回答梁梁,而眼角却朝梁健兜了眼,眼神中似乎含着羞怯。梁健也察觉到了菲菲的变化,心道:“这女孩难道还真有些喜欢我啊?”不过他知道,在这种服务业里,一切都是逢场作戏,不必挂在心上。只见菲菲这女孩,比上次见面时更加楚楚动人、含苞待放,他就彻底放松下来,享受着她手指在足心滑动时那种异常舒坦的感觉。
开始时,梁健和朱怀遇与两个足浴师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梁梁问他们为什么好一段时间没来,朱怀遇就编了些理由。后来,进入足浴的核心环节,她们就不再多问话,专注于手上的力量,梁健瞧着她们的认真劲,心道,这两人还真是有点专业的技能呢!就舒舒服服地享受她们的指尖功夫。
朱怀遇问道:“新上任,有什么感觉吗?”梁健笑道:“还能有什么感觉?你不是都看到了吗?跟你那个师妹吵了架,晚上还拼酒。”朱怀遇道:“我相信你们俩没有什么本质的冲突,以后肯定也能和解。李菊这人,其实不错,就是死心眼、古板,这跟她那张漂亮脸蛋还真不相称。”梁健道:“就是嘛!我觉得你评价得很客观!”
朱怀遇道:“其他呢?分管什么,明确了吗?”梁健道:“还没有,朱部长说,部里分管什么还要向区委书记汇报。”朱怀遇道:“哦,这也正常,你们组织部,不比我们体育局。组织部是党委的组织部,胡书记肯定很关注。”
说到了胡小英,梁健突然记起来上午胡小英找过自己,就道:“今天也是奇怪,一早上我刚到单位报到,朱部长就通知我,说胡书记让我去她办公室!”朱怀遇一听,从睡榻上支起了身子道:“真的啊!你说这个胡书记,是不是看上你这青年才俊了?”梁健斥道:“说什么荤话!我可告诉你,胡小英书记,我可是满尊重的,你别在我面前胡言乱语啊!”
朱怀遇笑道:“哎,梁健,我算是看出来了,你这人大局意识强,维护领导权威和形象,胡书记不提拔你提拔谁!”梁健道:“胡书记哪里提拔我了啊!”朱怀遇道:“你不是胡书记提拔的,难道还是钟涛提拔的啊?整个区的干部谁提拔、谁挪位置,难道还不是胡书记说了算!而且,你这次从十面镇突然一下子跳到了组织部,如果不是胡书记的意思,还会是谁的意思!你算算看,还有谁会帮你说话!”
梁健想了想,还真找不出这么一个人来。黄少华是唯一可能的人,但他显然没有这么大的能量,道:“胡书记为什么要提拔我?我跟她又不熟,又没送过她礼!”朱怀遇道:“你这就错了,并不是所有领导都喜欢礼物的,有些人爱的不是礼,而是才,看中了谁,谁就飞黄腾达了,所以我说,你肯定是被胡书记看中了!”梁健道:“没有道理啊,大家都说,胡书记与钟涛是党校同学,她重用钟涛,而我跟钟涛的关系,你也知道,她不可能又来重用我啊!”朱怀遇道:“领导的心思你别猜,有时候领导并不跟你我一样考虑问题。党校同学怎么了?在整个官场,一切关系都只不过是利益,她一天重用钟涛,可另一天她也可以重用别人,关键是她需要使用怎么样的人!”
梁健见朱怀遇说得越来越玄乎,就道:“我也不多想了。早上我去胡书记办公室,可她有事情去了市里,没见到。区委办主任陈政说,她还会让人联系我。等下次见了胡书记,就全明白了!”朱怀遇道:“我相信,肯定是好事。不过,领导有时候很忙,她今天想到的事情,明天未必想到。所以如果明天胡书记没有找你,你也可以主动点,上门去拜访。”
梁健道:“有时候,我真觉得,你比我更合适到组织部当领导。”朱怀遇摆手道:“不行,不行,我这人没什么能力,也没什么大志向,我看我这辈子也就只能在体育局混到退休了。”梁健道:“你年纪又不大,领导肯定会考虑把你放到一个更高、更重要的岗位去。”朱怀遇笑道:“那就全靠梁部长了,你就是组织部的领导。”
足浴的项目都结束了。梁梁问朱怀遇:“接下去,还要点‘特别服务’吗?”朱怀遇就转向梁健道:“要不我们都换小包厢?”梁健道:“我就不用了,你去好了。”梁梁道:“你们也已经好久不来了,就跟我们去嘛,让我们再给你们提供些服务嘛!菲菲,你说是吗!”
菲菲被问,就转过脸来看着梁健,眼神中充满着让他答应下来的期待。梁健心里就有些不忍拒绝,迟疑了下。梁梁见梁健迟疑,就道:“老朱,我们先走,梁先生就交给我们菲菲好了!”
朱怀遇道了声:“菲菲,我兄弟可交给你了!”说着就跟着梁梁去了小包厢,剩下菲菲和梁健两人。
菲菲让服务员来收拾了,然后问道:“我们去里面吗?”梁健道:“我觉得还是算了!”菲菲眼中有些红,像是在强忍着心里的不开心,一会儿终于道:“你是不是,嫌我不干净?”梁健见她误会,就道:“怎么会呢?”菲菲却不听他说,自顾自地道:“我跟客人接触,仅限于手,其他的我都不会容许别人碰我的。即使是手,每天我都要洗上十五遍。”梁健听她这么说,心里对她升起了同情,知道他们女孩子干这一行,其实也很不容易。
第129章如此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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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如此拥有
菲菲继续道:“可是,我有时候也觉得自己很脏。我就不断洗手,有时候把自己的手洗得都洗出血来!”说着,泪珠就从眼眶中溢出来,犹如晶莹的水珠。
梁健瞧见她这个可怜模样,心道,不管干什么行业,眼泪都是一样的晶莹!他瞧着流泪的菲菲,忍不住就起身,将她搂在了怀里。菲菲也伸出了手,将他紧紧的搂住,她道:“不知道为什么,从第一次看到你,我就像喜欢上你了。我知道,喜欢一个客人是很不对的。可我就是忍不住。”听着菲菲这么说,梁健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知道,他与菲菲之间,肯定是不可能的,这里面也许有很多原因,总之,他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但作为一个男人,他又挺怜惜她。
他想,按照她的外貌条件,她去当一个电影明星也完全不为过,可她却入了足浴这一行,这个社会是很不公平的、很多事情都是偶然间就发生了、定型了,这才叫,天地以万物为刍狗。
这么想着,他更加抱紧了菲菲,她圆润的身躯在自己的臂弯里,她丰满的双胸紧贴着自己。他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体已经磕碰着她,她却毫不躲避,紧紧贴近他。
菲菲在他耳边说了句:“如果你不想在这里让我为你服务,晚上你可以把我带走。”
菲菲的这句话梁健听得一清二楚,心里却非常矛盾。一方面如果不带她走,她可能会觉得自己嫌弃她;另一方面如果把她带走,他跟她到底算什么关系呢?他要付多少钱?还是不付钱?
菲菲似乎察觉了他的犹豫:“你不要想太多。我让你把我带走,就像一个平常男人把一个平常女人带走,我不会要你的钱,我也不要你承诺任何东西,我只是希望今天晚上可以跟你在一起,我不想回宿舍去。”
梁健好像再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了!
清池会所不远,就有一家三星酒店,客房也不错,区里的两会把这里作为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的驻地,梁健曾经作为工作人员来过,觉得这地方还不错。从清池会所出来,梁健就在这家酒店要了一个房间。
到了房间里,梁健给菲菲发了个短信,就写了酒店和房间号码,其他什么也没说。
在等菲菲来时,梁健还有一分犹豫。他想到了几个女人,一个就是自己的前妻陆媛,她背叛了自己跟了别人;另一个就是项瑾,她本说要等他升任副部级,然后嫁给他,但项瑾回到北京没多久,就发短信给他,不能等他了;还有一个就是余悦,两人虽然办理了结婚手续,可第二天她说已经不相信婚姻,并没有真正爱上他。梁健心想,女人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就没有一个是百分之百爱他的……这么想着,他觉得,与女人的交往,还是随遇而安吧,今朝有酒今朝醉,明天说不定就已经各奔东西。
门铃突兀地响了起来。梁健过去开门。门外的菲菲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她身穿白色长裙,在这春夏之交的季节里,显得异常动人。看着菲菲,你绝对不会认为她是一位足浴师,你会觉得,她可能是一位钢琴师。足浴师和钢琴师,都是靠手上的活儿。
这么想着,梁健不由就微笑起来。菲菲道:“你笑什么?”梁健道:“没什么,我看到你,所以就笑了。”
菲菲原本有些微微发白的脸颊上,又沁出了红晕。她道:“你的笑很好看。”
梁健想,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也许这个世界上,还真有所谓的缘分在,如果不是这种叫做缘分的东西,那菲菲为什么偏偏就会看上他梁健呢!
梁健请菲菲进屋,顺便又看了看走道里有没人盯着。菲菲发现了他的举动,道:“你放心吧,我不会给你下套的,如果我这么做,那我就不是女人!”
一般人都会说“那我就不是人”,而菲菲却说“那我就不是女人”,让梁健不由又笑了起来,觉得这小女孩,其实还真有点意思。他也就放下心来。
房间很整洁,床新铺的,没有人坐过的痕迹。菲菲用手在床单上抚过,说:“这里挺好的。我想先洗个澡。”
梁健说:“请便。”
浴室里响起了淋浴的水声。
梁健拉开了窗帘,从这里望出去,可以看到楼下的街景,清澈的灯光。因为玻璃的隔音,外面的世界是没有声音的,显得非常寂寥。梁健想,与外面的寂寞相比,自己要幸运得多,房间里有一个漂亮的女孩,正等着他。
这么想着,梁健顿时感觉到身体的饥渴。其实,从与余悦办理了离婚手续,他就没有再碰过其他女人。这段时间以来,身体的**就像潘多拉的盒子给关上了,直到今天碰上菲菲,**的盒子才砰然打开。
“梁先生。”菲菲的悦耳声音,从浴室传了出来。梁健从窗口转过身来,问了声:“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吗?”菲菲道:“能不能帮忙从我包里拿一瓶东西?”梁健找了找,看到菲菲的小包就放在电视机边上的实木桌上,问道:“行啊,你要我拿什么?”
菲菲道:“里面有一个小瓶子,是加拿大的精油,我擦身体用的。”梁健打开了菲菲的小包,小包里的小物件很多,但放得都整整齐齐。梁健心道,菲菲还真是个心细的女孩。他见过有些女人的包里,什么东西都有,但要找一样东西,却在里面翻来翻去找不到,就说明里面乱得可以。而菲菲不属于那样的女孩子。
不一会儿梁健就找到了精油,敲了敲浴室的门。菲菲道:“不好意思,能帮我拿进来吗?”
梁健怦然心动,难道菲菲找精油是假,其实是让我进浴室?他轻轻转动了浴室的门把,走了进去。
蒸腾的雾气使得浴室变成了一个花非花雾非雾的朦胧世界。从挂满了水珠的淋浴房玻璃,可以依稀瞧见里面的洁白身体。梁健一瞧见玻璃背后,这朦胧的身体,全部的感觉都被调动了起来,明显感觉到了血液加速流动,喉咙也干渴起来。他说道:“菲菲,我就放在这里吗?”
菲菲清脆的声音道:“麻烦你递给我吧。”梁健听到这么说,身体的感觉细胞更加活跃,内心里道:“难道你还不知道嘛,菲菲要的是什么,不要再装正经了。”
梁健拉开了浴室的玻璃门,一个犹如象牙般的女人酮体显露在梁健面前。雾气从里面冒出来,莲蓬头上的水线洒在菲菲头顶,一直往下犹如瀑布般滑落。梁健看得有些傻眼了,每个女人的身体还真不一样,菲菲的身体,给人的感觉,就如雨后的山峰,如此清丽,又如此妖娆。
菲菲接过了他的精油,将精油盖旋开,并没有往身上抹,而是将精油全部倒进了脚边的瓷砖上。梁健不知她为什么这么做,急道:“菲菲,你怎么把它全倒了!”菲菲道:“这瓶精油,是一个顾客送给我的,他说,这是他到加拿大去带回来的,说起码几千块。我管他几千块,对我来说一文不值。”
梁健没想到菲菲会这么做,可她何以这么做,他完全明白了。他不说话,将身上的衣服全部撤下,跨入了淋浴房,来到了菲菲身边,两人只相差呼吸能够感受到的距离。
莲蓬头上的热水,淋湿他们两个人的身体。菲菲脸上微笑着,而且是非常迷人的,快乐的微笑。这会梁健觉得,这微笑这么可爱。起初,梁健还担心菲菲的动机,这会他已经无所顾虑。
梁健轻轻抬起了手,触碰有水线滑过的鲜红蓓蕾。他的手指摸上的那一刻,那蓓蕾轻微的跳跃。梁健忍不住就低下了脑袋,去啜吸它,仿佛有些甜味,又仿佛异常的**。
在梁健的啜吸下,菲菲脑袋后仰,身体轻微颤动着,她道:“能和你在一起,我感觉很快乐。”她双臂环抱着他的脑袋,梁健也忍不住双手抱住了她圆润如柚的臀部。
十来分钟后,两人来到了床上。到了床上,菲菲变得主动,她坐在了梁健身上,双腿半跪,用手轻轻扶持了一下梁健。这一刻,菲菲似乎狠狠的皱了下眉。梁健问道:“怎么了?”菲菲道:“没什么!”然后,身体就上下起伏,仿佛进入了快乐的温柔之乡。
梁健在她身体内感受到了长长的晕眩。就是在这一刻,他的思绪飘得老远老远,他好像看到了有些早已经忘却的道路,又看到了童年时已经不在的脸孔,依稀之间,他似乎还看到了陆媛,又变成了项瑾,还有蓝蓝的天空,还有恐惧的黑夜,但这一切都又渐渐远去……远去的瞬间一阵快感,就如火车一样慢慢、实在的行近。
早上醒来时,梁健瞧见菲菲屁股睡过的地方,有一块殷红。这让他诧异不小,问道:“菲菲,你是第一次?”
菲菲不说话,只是在他嘴唇上轻轻吻了一下。
梁健从宾馆退了房,他也没有让驾驶员周强强来接,自己打了车去上班。与以往在十面镇上班不同,长湖区的办公楼就在市区,打个车十来块钱就到。
第132章旧友接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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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旧友接车
朱庸良道:“没关系,没关系。我也来你办公室看看,工作环境也很重要嘛!”梁健心里狐疑,今天朱庸良是怎么了?突然很关心我的样子!昨天在欢迎会上,他对我提意见时可是差点发火啊,难道是良心发现,认为我说得是对的?梁健很快又否定自己的念头,在官场从来没有哪位领导会真心认为自己是做错了的!梁健道:“工作环境挺好的。”朱庸良道:“就是办公室少,让你们两个副部长挤在一起了。这点不如乡镇。”
梁健在乡镇,倒是一人一间办公室,可他说:“工作,一人一个办公室,跟两人一个办公室,也没多大差别。我挺习惯的。”朱庸良道:“这倒是,年轻人嘛,适应能力强。”梁健想,朱庸良难道真的只是来看看他的办公室?
正这么想,朱庸良道:“有件事我想问你一下。”梁健道:“朱部长,你说吧。”朱庸良道:“昨天我不是通知你去胡书记那里吗?你去了吗?”梁健想,原来朱庸良来问这件事啊,就道:“去了,就是没见到。胡书记有事到市里去了。”朱庸良点了点头,走到窗边,看着窗外道:“那么,今天你去过了吗?”梁健道:“下午刚去过。”
听到梁健说下午刚去过,朱庸良从窗口转过身来:“你见到胡书记了?”梁健摇头道:“没见到。”朱庸良问:“怎么会没见到呢?胡书记今天下午应该在办公室。”梁健道:“也不知胡书记昨天找我什么事,今天又说不用见了,说没事了。”
朱庸良心道,看来自己上午去了陈政那里一趟,产生效果了。由此看,胡书记和梁健的关系,也不过如此。
朱庸良满面喜色地道:“好吧,你办公室我也来过了,回去了。你可以考虑一下,十面镇镇南村党员服务中心建设的事情,从明天开始,就着手准备迎接市委魏部长的工作吧!”说着就出了梁健办公室。
梁健心里暗道,胡书记没有见我,朱部长却看上去很开心。
朱怀遇也很关心梁健的事,晚上又打电话来问梁健,有没见到胡小英。梁健说,自己去过了,又把胡书记暂时不见他的情况说了。朱怀遇道:“这真是奇了怪了?难道有人在胡书记面前说了你坏话?”梁健道:“我也这么想,你说,会不会跟我和李菊吵架的事情有关系?”
朱怀遇激动地道:“肯定有关系!我也看到了,有人故意在网上传你和李菊争吵的视频。我说了嘛,李菊其实人不错的,就是性格有点直,你跟她不搞好关系,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还不如找个机会和解。”
梁健从昨天拼酒之后,虽然对李菊的看法有些改观,但还远远没有到主动与李菊和解的程度,他道:“有什么好和解的!性格合不来,又加上星宿犯冲,最多是老死不相往来。”朱怀遇道:“何必呢!冤家宜解不宜结。”梁健道:“你怎么不去劝劝李菊呢?在这个部里,到底谁是领导?而且是她多次有意得罪我。”朱怀遇道:“她那边我也会去劝,你要答应我,下次别再跟她冲撞了。你们俩都是我好朋友。”梁健只好敷衍他:“好吧,我尽量。”
第二天一早,梁健准备到十面镇镇南村去一趟,看看党员服务中心的建设情况。十面镇是梁健的“老巢”了,此去身份又不同了。但到十面镇去,需要用车。梁健打了电话给办公室,李菊接起了电话。
梁健道:“李主任,我要去十面镇一趟,麻烦给我派一辆车。”李菊冷冷地道:“梁副部长,不好意思,现在没车。王部长和江部长都出去了,除了朱部长的车,部里已经没车了。”梁健道:“那怎么办?朱部长让我去十面镇了解党员服务中心的情况,没车我就下不去了。”李菊道:“如果一定要去,那就只能等等看了。等哪一辆车回来了再派给你!”
梁健心道,等部里的车要等到什么时候?还不如自己开车算了。可一想,自己为什么要私车公用?这不是给李菊行方便啊?以后她肯定就干脆不派车了。况且到基层去,自己开车和专车接送,在别人眼里完全是两个概念。有专车接送,才能称为领导下基层。所以,梁健打定注意,就等部里的车回来再说。
等着等着,车子一直没有回来,快到吃饭时间了。梁健想,还是吃了饭再说吧。
一会儿,他又想到,要到镇南村去,该先跟村委委员楼新江打个电话。想到以前被钟涛整的日子,到村里搞拆迁工作,楼新江还是挺关照自己,帮助走访和签订了大部分的拆迁协议。既然要去镇南村,提前给老朋友打个电话,还是需要的,否则人家心里要有想法了。
楼新江很快接起了电话,梁健说了要去镇南村的事,楼新江说:“这很好啊。现在当了副部长了,还能想到我楼新江,心里开心。”接着楼新江就问他,此时在哪里了?梁健说还在部里。楼新江问,干嘛还不出发啊?梁健说,部里车子紧张,给别人用去了。楼新江道:“不早说!我就在镜州市区,马上来接你。”
梁健还没来得及问他怎么会在市区,楼新江就已经挂了电话,赶来了。
十来分钟后,梁健就接到了楼新江的电话,说已经等在楼下。
梁健拿起公文包,刚打算关门,见到朱部长也从他办公室出来。朱部长问道:“梁部长,你还没有去村里?”办公室就在一边,梁健故意将声音放大了:“办公室没有车子送我过去,我只好自己想办法了,我让朋友的车送我去了。”朱部长朝办公室瞥了眼道:“原来是这样的情况啊,部里用车的确紧张了点,让办公室合理安排一下。”
梁健没理会,心道,李菊估计是不会给自己合理安排了。他对朱庸良说了句“我先过去了。”就出了组织部。
区委组织部办公室里的人,对梁健和朱庸良的谈话,听得很清楚。方羽朝李菊瞄了眼,低声道:“李主任,刚才梁部长和朱部长说话,你听到了吗?”
李菊没好气地道:“当然听到了,我又没聋。”方羽又问:“梁部长怎么会说没车去呢?跟江部长出门的周强强,不是早已经回来了吗?他的车就在楼下啊。”
李菊当然知道周强强送了江部长后已经回来了,但她就是不想马上给梁健安排车子。李菊装作不知道:“哦,周强强已经回来了,我还忘了呢!”方羽道:“那现在要不打个电话给梁部长,让他坐部里的车去?”李菊道:“他不是说,已经有人来接他了吗?那就不用麻烦部里的车了,给部里省几个油费不好吗?”
方羽就不再多说了,是人都看得出李菊是故意的。方羽心道,梁部长人很不错,为什么李主任偏偏要跟他过不去呢?
梁健来到楼下,看到大楼门厅停着一辆凯迪拉克轿车,就是不见其他车。梁健心想,楼新江该不会已经换了凯迪拉克车了吧?正想着,凯迪拉克轿车的车窗已经摇了下来,楼新江的脑袋从中探了出来,跟梁健打招呼:“梁部长,这里!”
没想到,这还真是楼新江的车。几个保安看看梁健,又看看凯迪拉克,也许正在猜测这是哪个老板来接领导了。
梁健上了车,看看凯迪拉克的车内饰,道:“不错嘛,新江同志,你发财了啊?”楼新江笑笑道:“这还不是你的功劳啊?”梁健道:“这哪能是我的功劳啊?”楼新江道:“还真别说,这跟你完全有关系。”梁健问:“有什么关系啊?”楼新江道:“你在十面镇不是搞了一个规范权力运行机制吗?十面镇规范多了,现在招投标什么的,都公开化,所以我一连接了好几个拆迁和土方工程项目。”
梁健道:“是吗?我只记得,第一次拆迁工程招投标,你的条件不错,后来却被赵弓给弄去了!”楼新江道:“当然记得,这哪能忘记啊?后来,你和金凯歌镇长搞了那个规范权力运行制度,十面镇上至领导,下至一般干部,都规矩多了,所以我才能接到工程,才能挣钱。”梁健道:“你的业务又从摩托车业,拓展到了工程领域了,很不错嘛!”楼新江道:“其实,也就是混口饭吃。”
凯迪拉克车果然舒服,坐在里面几乎感觉不到大的震动。楼新江道:“不说我了,说说你吧。现在是组织部副部长了,是大官了!”梁健笑道:“区里组织部的副部长,哪里是什么大官啊,也就一个副科级。”楼新江道:“这个副科级,和一般的副科级不一样,含金量高。”
梁健道:“随你怎么说吧,反正我是没感觉到。”
楼新江道:“你刚才电话里跟我说,要看镇南村的党员服务中心?”梁健把市委常委、组织部长魏洋要来考察党员服务中心建设的情况说了,并说,自己目前在部里没有分工,所以部长朱庸良把准备工作任务交给了他。
听完后,楼新江道:“这也就是说,这是你到区委组织部后的第一项工作?”梁健道:“没错,是我负责的第一项工作。”楼新江道:“那这第一炮可得开好啊!”
第133章最伤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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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最伤离别
梁健道:“尽力而为吧。”楼新江又问:“你让我把你先载到镇上,还是直接去我们镇南村?”梁健道:“我还真没有跟镇上联系过呢,我想,到了镇上就得让组织委员傅栋带路了,还必须去看看金镇长……”楼新江提议道:“梁部长,你看这样行不行?今天呢,你就当第一次出来实地暗访,先就别惊动镇上,直接到我们村上去看。看完了,我们找个地方好好喝上几杯,你的工作任务也就算完成了。明天或者后天,你再找镇上提要求怎么样?因为你实地看过了嘛,提的要求肯定也就有针对性了,你说是不是?”
梁健道:“你说的没错。就这么办吧,要不你打个电话,把厉峰也叫出来?”楼新江道:“行啊,没问题,都是兄弟。”说着就打了电话给厉峰,厉峰说马上从镇上出发,到镇南村碰面。
镇南村是十面镇政府所在地,因此村域内有一条小街,平时还挺热闹,街上饭馆、超市、五金店都有。镇南村的党员服务中心,就在村部外面,跟便民服务中心一起,占据了临街的一间小屋子。相比其他镇的党员服务中心,这里提供一站式入党申请、组织转接等服务,很有些特色。这也正是市委组织部部长魏洋要到这里来的原因。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镇南村面临着整体拆迁,这个服务中心可能也将在不远的将来乔迁新址。
梁健他们看了服务中心,就是硬件条件有些差了,但这也正是这里的特色,有时候软件比硬件更重要。所以,梁健不认为这是缺点,到时候让他们在台帐、制度等方面,完善一下就行了。
梁健、楼新江和厉峰,从党员服务中心出来时,村支部书记茅阿宝,正好从镇上回来,他看到了梁健他们,而梁健他们钻入了楼新江车内,没有看到茅阿宝。茅阿宝认出了梁健,心想,梁健已经成了组织部副部长,今天怎么到村上来了?肯定是楼新江,又在想什么花样了!茅阿宝给镇上组织委员傅栋打了个电话,说看到梁健在村上。傅栋说,知道是党员服务中心的事情,但他到村里来,居然也不跟镇上打个招呼,也太不懂规矩了!
看完了党员服务中心,梁健心里有个数了,知道迎接工作该怎么搞,心下也就轻松了。楼新江把他们载到了镇上一家特色农家菜馆,把车停了,跟他们喝起酒来。
当时,还没有中饭禁酒的惯例,而且梁健从乡镇上去,知道镇村干部中午也会喝,他也不推脱,三个人就喝了起来。干完了几杯后,厉峰道:“你有没听说过,镇上可能有人要倒霉了!”
梁健还真没听说,就问:“你说的是怎么回事?”厉峰道:“有人牵涉受贿,有人反映到了市里,已经督办下来了。”梁健道:“谁?”厉峰道:“到底是谁,我也不知道,听说是主要领导。”梁健想主要领导,那就只有钟涛或者金凯歌。他对金凯歌是了解的,他不会做出那种事来,难道是钟涛?这也只是道听途说。梁健就道:“这些事情,先不管它,我们仨聚在一起不容易,今天多喝点。”楼新江和厉峰都道:“对,我们一定要好好喝。”
每人半斤白酒下肚了,李峰说,每人再开一瓶,喝完酒不喝了。楼新江买单,但他一点不在乎喝酒这点钱,让服务员“拿酒、拿酒”。梁健拗不过他们,只好恭敬不如从命。
新来的酒一斟满,梁健的手机响了起来。一看,竟然会是余悦!
自从两人离婚以后,他与余悦基本上到了老死不相往来的程度。心里问,余悦又打电话来干什么?梁健心里有气,没有将电话接起来,任由余悦的来电在那里响。
厉峰和楼新江交换了下眼神,两人都不知道梁健为什么不接电话。过了好一会,电话才不响了。
梁健端起来酒杯,对两人说,“我们再干上三分之一。”酒过了八分,就只会嫌少,不会嫌多了。厉峰和楼新江都道:“好,我们喝吧。”
三个人又把杯中的三分之一酒喝下了肚子。这时电话又响了起来。梁健还是没接电话。电话则一直坚持不懈地骚扰着。
厉峰道:“部长大人,你怎么不接电话啊?是不是哪个红颜知己打来的,不好意思接啊?”梁健烦着呢,道:“甭瞎猜,是垃圾电话。”垃圾电话打两次是有的,但打三次就不正常了。果然,第三次,余悦的电话还是响了起来。
这次厉峰和楼新江都道:“这就不正常了啊,电话又来了。我看你还是乖乖的接吧,我们最多把耳朵捂起来,不听你那些肉麻的话。”
梁健道:“有肉麻的话倒好了。”他本想把手机直接关机,可后来一想,余悦会不会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果是紧急状况,我不接听会不会坏了大事。这么一想,梁健就有些担忧了,不管怎么说,两人都曾经是夫妻一场,万一是什么人命关天的事,怎么办?
这么一想,梁健hold不住了。接起了电话。厉峰和楼新江假装把耳朵捂起来,梁健作了个手势,让他们放下来,别鬼头鬼脑。
两人就在那边笑。
梁健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冷冷的:“喂。”余悦的声音从手机中传过来:“是我。”梁健简单地道:“我知道。”余悦道:“我打电话来,是想告诉你一声,今天我要去北京挂职了。”梁健原本以为,余悦发生了什么紧急状况,现在人家告诉她的是去北京挂职。梁健顿时觉得自己自作多情了,就道:“哦,好事情啊。”
电话那头的余悦,正靠在机场候机厅的栏杆上,外面可以看到升起降落的飞机。她的手在眼角擦拭着,因为眼泪怎么也忍不住地在夺眶而出。余悦道:“你认为这是好事情?”梁健心想,余悦曾经是胡小英的秘书,胡书记把她安排到北京挂职,是易如反掌的事情,梁健道:“当然是好事情,挂职回来就能提拔了。”
余悦拭干了泪水道:“提拔不提拔,对我根本不是一件重要的事情。”梁健听余悦说的话,有点言不由衷,加之心里有气,就狠狠地说:“我不知道,在你心里还有什么是重要的事情?你那么容易就决定跟我结婚,又那么容易就决定跟我离婚。我实在搞不清楚,你认为什么是重要的!”
听梁健这么冷冰冰的话,余悦的眼泪又汹涌而出。她实在太想把自己生病的事情告诉他了,让他知道,她所做的一切,只是不想让他有任何负担,让他还能快快乐乐的过自己的日子。她说的要去北京挂职,其实只是去北京一家著名的肿瘤医院就诊……
但这些她都不能说,如果她这么说了,前面所做的一切都前功尽弃了,梁健肯定会马上飞奔来机场,要陪同她去北京,今后还会一直陪同在她左右,带着一个身患肿瘤的妻子……那他的前程也就此结束……她不想欠梁健这么大的情。于是她道:“梁健,我想说最后一句话。我永远祝福你!”
梁健听了这句话,感觉余悦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又似乎感觉她的确心情沉郁。难道她真后悔跟自己离婚了?梁健问道:“你在哪里?”
余悦道:“不说了,我马上要登机了。你只要记住,我永远祝福你。你也能这么祝福我一下吗?”
梁健觉得今天的余悦有点神经质,不过他一想到她马上要去北京挂职,心里就不舒服了。但既然人家说让他祝福一下,他也还没小家子气到不说一声的地步,毕竟出门在外嘛,也挺不容易,于是梁健道:“我也永远祝福你。出门在外,自己小心。如果有什么急事,还是可以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
那一头的余悦,再也忍不住,她赶紧关闭了手机,俯在扶手上放声痛哭起来。她是多么希望能和梁健快快乐乐的生活?
而这头的梁健,说出了祝福的言语,似乎之前对余悦的所有不满,都冲淡了,稀释了,不见了。他体会着这种转变,也觉得很奇怪。
厉峰和楼新江见他挂了电话,就道:“我们再喝一杯。”梁健发现自己没了喝酒的心情,再也喝不下了,就道:“今天我们就喝这么多吧,下次我请你们。”
厉峰道:“你知道官场最不靠谱的一句话是什么嘛?就是‘下次请你吃饭’。不过我还是很相信你的为人的。”
中午时分,区委组织部办公室主任李菊,拿着文件夹去请组织部长朱庸良签阅文件。朱庸良签了文件后,手故意在李菊的手臂上轻拍了拍,道:“李菊,你坐一会。”李菊瞧出了朱庸良亲昵的表情,就坐了下来。
朱庸良办公室的门虚掩着。朱庸良亲自站了起来,去将办公室门锁上了。朱庸良道:“本来,我是没必要锁门的,但和你谈的事情,不想别人听到。以前没人敢横冲直撞,现在我们部里来了个副部长梁健,不得不防啊。”
说着,朱庸良为自己的玩笑,呵呵笑着。一听到梁健的名字,李菊就有气,哪里笑得出来。李菊道:“朱部长,你为什么允许这么一个不懂规矩的副部长在我们部里呢?”朱庸良伸出手,就如安抚一般在李菊手上轻轻的拍拍,其实也是抚摸。
第136章两种人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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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两种人烦
梁健心想,市委组织部的领导怎么说来就来,这不是打乱人家工作的节奏嘛!但事情已经如此,梁健也只好照办,拨了傅栋的电话,一想还是直接跟副书记章华打电话吧,以示问题的紧迫性。
章华接了电话,也是抱怨,怎么说来就来,准备时间太紧张。梁健任他抱怨,然后说,抱怨过了,事情还是得做好。之后,他又给傅栋打了电话,毕竟具体还是要傅栋去干。
第二天中午本来有个休息时间,朱庸良说,我们不要再休息了,马上出发。朱庸良、梁健和李菊一起上了朱庸良的专车。梁健心想,为什么要带上李菊?又一想,李菊既然是办公室主任,外出同往也很正常。赶到十面镇的时候,也才十二点三刻左右。
镇党委副书记章华和组织委员傅栋在镇政府大门口等候。这是去镇南村的必经之路。镇上本想请区委组织部长朱庸良去坐坐,被朱庸良拒绝了。朱庸良道:“都火烧眉毛了,还坐什么坐,直接去看点。”
在基层把领导要去调研检查的现场叫做“点”。李菊当然也希望马上去点上看,她想快点看到朱庸良操练梁健的好戏。梁健通知镇上在门口等。
章华和傅栋见组织部的车来了,就打了招呼,上车,在前面带路。
到了镇南村党员服务中心门口。大家都下了车,章华和傅栋赶上来道:“我们钟涛书记处理一个事情,待会就马上赶来。”朱庸良点了点头,说:“我们先看看再说。”
章华在前面解说,哪些地方经过了改装,哪些材料重新统一装订了……
梁健看了整个服务中心,比前一次来,的确有了些变化,虽然算不得焕然一新,至少也花了些功夫。要知道,这是昨天晚上才通知的,他们花了一个早上就做完了,不管怎么说,还是有效率的。梁健说:“十面镇和镇南村动作还是蛮快的。”
朱庸良却只当没听到,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却非常严肃。梁健心道:“难道朱部长还不满意?”李菊不时瞥一眼朱庸良,心里暗喜道:“梁健要挨批了!”
等看完了党员服务中心,朱庸良冷冷道:“章书记,镇南村有没有小会议室?我们开个短会!”章华道:“我马上安排!”
这时候镇党委书记钟涛也赶来了。镇南村党支部书记茅阿宝本想让人去安排水果。朱庸良道:“都不用了。大家坐下来,不要再走来走去了,时间很紧,大家难道感觉不到吗?”
朱庸良的话里充满了火药味,搞得大家都莫名其妙:不就是迎接一个市领导的调研吗,有必要搞得紧张兮兮吗?可朱庸良是组织部长,大家也就不好多说,赶紧找位置坐了下来。
朱庸良看了一圈道:“这就是镇南村的服务中心?这就是你们要让市委常委看的党员服务中心?”
听朱庸良这么批评,章华、傅栋和茅阿宝就面面相觑。梁健也觉得莫名其妙,昨天的党员服务中心比今天看起来要糟糕多了,做了整改才有点模样了,怎么一棍子打死了?大家都没有回答。这时候,李菊就发话了:“章书记,朱部长在问话呢!你说说看。”
章华只好硬着头皮道:“朱部长,我们镇南村的党员服务中心,本来基础还算不错的了。这两天为了迎接魏部长的调研,有些地方我们特意做了完善和改进。而且我们的这些完善和改进,也是按照区委组织部梁部长的指导意见来做的。”章华这么一说,等于把皮球踢给了梁健。
镇党委书记钟涛,见朱庸良对党员服务中心很不满,就补充道:“章书记说的是啊,昨天我、章华和傅栋都在办公室,听梁部长给我们提党员服务中心的整改意见,我们镇上是严格按照梁部长的意见来的。”
梁健一听心里就冒烟了:狗改不了吃屎,钟涛最终还是对他落井下石,他原本以为此人变好了,没想到还是那副德行,以后不管钟涛到了什么悲惨处境,都不值得同情他。
李菊看到梁健引火上身了,就火上浇油:“朱部长,原来这也怪不得十面镇,这是梁部长指导出来的。”
梁健听到李菊这个女人又要来劲,心里冒火,就道:“朱部长,镇南村的党员服务中心,原本的硬件和软件水平都还要差,昨天我提出了几条意见。经过整改,应该说比以前好多了。如果还要再改进,那就是伤筋动骨的事情,比如对上墙的东西进行重新装修……但这些是不符合实际的,毕竟镇南村属于拆迁村,如果对党员服务中心重新布置,那就要花一大笔钱,恐怕是巨大的浪……”
梁健“浪费”两个字还没说完,朱庸良就摆手打断了他的话:“梁健,你先别讲了,今天我先来讲!”梁健只好停了下来,等着朱庸良会说出什么来。
朱庸良道:“时间不等人啊,明天魏部长就要来了。而我们镇南村的党员服务中心呢,还是这个样子……”梁健心道,镇南村的党员服务中心到底怎么样子了?还不是好好的嘛,一个农村的党员服务中心难道要弄得富丽堂皇吗!心虽这么想,他知道朱庸良不爱听,也就不再提了。
听到朱庸良继续道:“有两件事情,我在这里还是不得不说:第一,市委魏部长来调研镇南村党员服务中心,代表的就是我们长湖区的形象,所以我们必须使镇南村成为一个大大的亮点;第二,从现在开始,你们要马上进入加班加点的状态,服务中心内所有座椅,要全部换新的,上墙的制度要全部换新的,党员服务中心的人员别再是刚才那种老同志了,换成你们村里拿得出手的女同志,如果村里没有,镇上支援,反正也就这么一天嘛!明天魏部长看好了,就还是回镇上嘛!这两件事情,你们听清楚了嘛?”
大家都惊呆了,不管是梁健,还是镇上、村里的人员,以为这个朱部长的脑袋是不是敲坏了,一个市领导来,何必搞得这么兴师动众的?组织委员傅栋感觉压力巨大,问道:“朱部长,现在已经是下午了,恐怕时间来不及啊,还有几个小时就下班了!”
朱庸良道:“傅委员,你还有没大局意识!都已经这个时候了,你还想正常下班啊!今天我告诉你,从现在开始,到明天早上9点钟,还有20个小时,大家一步都不要离开镇南村!如果这20个小时开足马力,还有什么事情做不了!今天,我对你们都不放心,特别是梁部长,你来指导之前,我就跟你说过,对乡镇的要求要高一点、再高一点,但看来梁部长刚从乡镇上来,还没有适应区委组织部高标准、严要求,指导出来的东西也就这么回事。从现在开始,梁部长,你一定要严格要求了,你听懂我的话了嘛!”
李菊听着朱庸良严厉批评梁健,心里那个舒服,有如食蜜糖、饮甘露,脸上朝梁健露出幸灾乐祸之笑。梁健就朝她鄙视回瞪,她才稍作收敛,看向了别处。
梁健本就认为朱庸良的脑子有些不正常,为了领导来调研,要把一个好好的党员服务中心推倒重来!那是故意作假,不让上级领导看到基层真实的情况。
他对朱庸良算是已经彻底失望了,特别是对他的工作作风,是怎么都不会认可。他就道:“朱部长,你是领导,你说了算。但我在这里还是想说一句,为了上面领导来,而要把党员服务中心重装一番,这也太刻意为之了,而且浪费大量人力物力!”
朱庸良看到梁健又跟他较劲,火冒三丈:“我们党缺钱吗?趁魏部长来调研的契机,我们把党员服务中心提升一个档次,有什么不对吗?我看,老百姓、广大党员肯定是支持的嘛!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别多说了,你只要负责监督加快进度就可以,具体施工和布置由镇上和村里联系有关广告公司和单位搞,钱用组织部的经费也没关系!”
钟涛听到朱庸良解决了钱的问题,又看到梁健被当面批评,心下舒坦不少,就道:“朱部长说的是啊,市委魏部长来,可不是小事情,我们一定要把党员服务中心搞得焕然一新!”
梁健看着钟涛这幅德行,心里异常不爽,就道:“恐怕监督这件事情,就我一个是做不好了。朱部长,我想,你也一同留下来加班吧!”朱庸良倒是强硬地道:“我没有说要走,我会跟你们一起加班到明天早上。我现在对你们谁都不放心,一样东西好了我看一样。”
梁健本想,朱庸良只是嘴上说说,说完了就会走了。没想到朱庸良真留下来,跟他们一起搞,心里暗叫不好:“朱庸良看来是个工作狂!”
这个世界上,梁健最烦两种人,一种是色情狂,一种就是工作狂。两种都不可原谅。
镇里和村里的干部,被逼得手足无措。有句话说得好,你想让基层手忙脚乱,那就去基层调研。调研这玩意,到底有什么意思,说不上来,可很多领导都喜欢这玩意,动不动就到基层调研,其实也就是走马观花,吃吃喝喝,可基层还得把他们当老佛爷一般供着,稍有不慎,领导不高兴,就要吃批评!
第137章劳命伤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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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劳命伤财
这种调研的方式真是害苦人。梁健瞧着,章华和傅栋联系广告公司、联系搬运工、油漆工、水电工……真是一副翻天覆地的模样。在对接广告公司的过程中,还出了一个问题。
联系了的几家广告公司,一听时间这么紧,明天一早就要完成,都好自为之地谢绝了。只有一家广告公司愿意承担这个业务,但开价非常吓人,整套东西要价10万。
章华向朱庸良汇报了价格,朱庸良只说了声:“只要能做出来,形象好,20万也给,我们党缺钱吗?”章华愣怔了一会,才缓过神来:“知道了,朱部长,我马上让他们排版、马上去做!”
既然朱庸良现场督办,梁健也只能呆在原地。看到朱庸良将公家的钱花得行云流水、气势磅礴,梁健有种心疼,又有种想笑:我们为什么会容许这样的人,当一个领导干部呢?
加班还真是深更半夜都继续着。镇南村的小街上,有人看到党员服务中心里一整个晚上都在赶工,纷纷议论:“这到底是搞什么鬼?”“听说明天市里有个领导要来看,晚上在赶工。”“临时抱佛脚啊!平时怎么不见他们来修修补补!”“都是形象工程!”最后,大家也实在撑不住了,这反正也不关自己的事,花得也是国家的钱,上床的上床,睡觉的睡觉……
镇南村部小会议室的灯一直亮着,中间还吃了一顿水饺、方便面夜宵。朱庸良见施工进度蛮快,心情大好,吃着方便面道:“这是我吃过的最有意义的一次方便面夜宵。”梁健胃里的隔夜水都差点吐了出来。
梁健已经感觉到,自己与眼前的这位领导,永远都不可能站在一个阵营里了。
到了早上,看去一切都停当了。李菊说,单位里有事要处理,朱庸良就批准她先回去。
一早上区委书记胡小英也赶来了。市委组织部长管干部,所以县区委书记也就特别重视。朱庸良到了镇南村大门口去接胡小英,等胡小英下了车,朱庸良道:“魏部长的秘书,打过电话来了,他们还有半个小时到。”
胡小英道:“那还有些时间,我们去看看党员服务中心。”
梁健他们早已经查看过党员服务中心,如今这个党员服务中心,跟昨天已经有着天壤之别,桌子、凳子、椅子已经换了新的,台账又重新做了新的,墨迹还没有干,墙壁被刷白了,有些油漆味,朱庸良就让人用香水喷了下。朱庸良道:“这样香喷喷的,味道好闻。”而对梁健,这种油漆和香水搅合在一起的味道,闻了只会让人作呕。
朱庸良在一边邀功道:“胡书记,从昨天下午到这里后,我就一直没有离开过镇南村。”胡小英听了,看了一眼朱庸良道:“你们加了一整夜的班?”朱庸良笑道:“是啊,整整半个白天加一个通宵。你看,胡书记,这些已经全部换成了新的,昨天那种座椅、办公用具全都是不堪入目,魏部长看了,不还得把我们整个长湖区都看低啊!”
胡小英知道,朱庸良之所以如此,是为了让魏部长对自己有个好印象,这种不惜代价的疯狂行为,胡小英并不是很认同。胡小英道:“我们进去看看吧。”
胡小英一进门,看到这里的东西全部是新的。镇南村的党员服务中心,她以前来看过,虽然有些老旧,但也很有生活味,跟老百姓贴得也很近。现在呢,完全是把以前的所有痕迹都一概抹去,给人的印象,就是把一个朴实的农村老汉,涂脂抹粉了一番,胡小英心里咯噔了一下。但她也不好马上发作,毕竟朱庸良在这里加了一个晚上的班,况且他比较了解市委组织部魏部长,如果领导喜欢呢!
只是这里的味道实在有些呛人,她道:“还是开开门、开开窗吧。否则领导来了也受不了。”朱庸良对梁健道:“你让他们把门窗都开挺。”梁健也没叫工作人员,自己去开了。
回来的时候,听胡小英问朱庸良:“这重新装修了一番,花了不少钱吧?”朱庸良不以为意地笑道:“没多少钱,才10万。”胡小英皱了下眉头道:“10万?这么多?”朱庸良道:“不多,不多。只要魏部长对我们镇南村留下好印象,以后10万很快就以补贴的形式回来的!”
胡小英也不再多说,一切等魏部长来了之后再说,心里就只有一个想法,这个朱庸良真是为了讨好上面,不惜代价啊!这么一想,她就转身看了一眼梁健。然后问朱庸良:“梁健部长都在这里,晚上你还通宵加班干什么?让梁健部长加班就行了啊?”
朱庸良看了一眼梁健,又对胡小英道:“梁部长刚从乡镇上来,对我们区委组织部工作的严谨性和高标准还不适应,昨天他指导出来的东西,肯定不能满足领导的要求,所以我自己来才放心。”梁健就当不听见,他从此对朱庸良所说就当放屁。
胡小英听出了朱庸良和梁健之间的龃龉,于是对梁建又多看了一眼,心道:“这个小伙子到底怎么样?看他的样子,跟朱庸良不同,是比较注重实干的。但上次他一到组织部就跟李菊吵架的事情,处理得不太好。再看看情况,找机会跟他聊聊。”
朱庸良的电话响了起来。他一看,对胡小英道:“魏部长马上就到了。我们去外面接吧。”区委领导、乡镇主要领导和区委办主任等人都来到了外面,迎接市委组织部长的到来。
一会儿就见两辆车进入了视野。
魏洋下了车,跟胡小英和朱庸良等人握了手。魏洋身穿蓝色西服,架着黑边框眼镜,年纪四十五岁左右,他看人的眼神有些老学究的样子。他以前一直在省委组织部任职,从科员一路上来,攀到了处长,又提拔为镜州市的市委常委、组织部长。
梁健看了魏洋的样子,心道,在机关里几十年时间,看起来是个学究也正常。
魏洋握好手道:“胡书记日理万机,今天也抽空亲自来陪我啊?”胡小英道:“魏部长来,我不陪的话,那是没有履行好岗位职责。今天魏部长来调研党员服务中心,希望能够给我们指示啊,以便我们能做得更好。”
接着就去看党员服务中心。朱庸良平时始终一副大领导的做派,这会魏洋来了,他在前面就一路小跑,几乎变成了酒店里跑堂的了。
梁健心道,有必要这样吗?他紧紧跟上前去,主要也是想看看魏洋,到底对这个重新装修的党员服务中心是什么看法。
魏洋进了党员服务中心,第一句话就道:“嗯,这里的党员服务中心这么新啊?”朱庸良就赶紧解释道:“为了给村里的党员一个好的环境。我们党员服务中心,其实跟便民服务中心合在一起,共同为党员群众服务。”魏洋昂着头,双手背在身后道:“硬件不错。软件怎么样?”朱庸良又赶紧把台账资料拿过来。魏洋稍低了下头道:“也不错,很新。”
胡小英这才感觉到,原来魏洋也是喜欢只看表面的,看来朱庸良对魏洋的心思摸得还挺透的。心里,她其实并不喜欢这样的领导,她更喜欢像市长宏叙那样注重实干、不看表面的领导干部。
朱庸良又指了柜台内的女人道:“这是我们党员服务中心的工作人员。”梁健一看,居然是镇上的一名女干部。他先前怎么就没有注意呢?看来是镇上按照朱庸良的要求,从镇上找了一名长相还过得去的女干部,来充当服务人员。那名女干部一见魏洋,就露出媚笑道:“魏部长好,我们这里的党员都很喜欢这个服务中心,这里就等于是党员之家。”
魏洋看着女干部的媚笑,心里也很舒坦,就伸出手去,要跟女干部握手。女干部主动伸出手来,与魏洋紧紧的握了下。魏洋心下有股麻酥,就道:“不错,镇南村的党员服务中心不错啊。是值得推广的……”
魏洋还没说完,他的秘书就把电话递给了魏洋。魏洋接听了下,马上说,“好的,好的,我马上赶回镜州。谢谢。”
魏洋放下电话,转身对胡小英和朱庸良道:“事还真是不巧,省委组织部有通知,下午要来推荐干部。我马上得赶回去。本想留在长湖区好好听听你们的组织工作,只有下次了。”
胡小英道:“魏部长你忙,下次我单独到部里向您汇报工作。”然后送魏洋上车。
朱庸良未免有些失望,他本想好好汇报汇报,可领导只看了几分钟,就又回去了。脸上有点失落。见魏部长车子开远,他对胡小英道:“胡书记,看起来魏部长对我们的党员服务中心,还是满意的。”
胡小英只是“嗯”了一声,也坐上了车子,“你们辛苦了,我也先回区里了。”
镇、村的干部都愣在原地,他们开了一个通宵的夜工,花了十来万,领导就看几分钟走人了!这叫什么事情嘛!
梁健心里更是气愤,他并不是气愤魏洋,而是气愤组织部长朱庸良,劳命伤财就是为了讨好上面的领导。
朱庸良也觉没趣,不好多说,就上了车准备回区里。梁健刚一上车,就接到了王兆同的电话。王兆同在电话中火急火燎:“梁部长,朱部长在你边上吗?”梁健道:“在。”王兆同道:“部里出事了!你们能马上赶回来吗?”
第140章权力之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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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权力之魅
梁健也去邵有康的病房里,值了一次班。邵有康的老婆陈小珍始终对李菊耿耿于怀。陈小珍那次说:“那个办公室主任李菊,居然一点都不知道错误,从我们老邵进医院以来,她一次都没有出现过。如果老邵有个三长两短,我肯定饶不了她!别以为,躲起来就会没事!”
后面几天班,都轮到其他人值,梁建终于能够正常时间上下班了。下班前,梁健忽然接到一个电话,一看手机,是清池会所的菲菲打来的电话。菲菲在电话中说:“晚上有空吗?”梁健想了想,自己的确也没什么事,难道菲菲是希望他去光顾她们的会所:“有空。”菲菲就道:“那好,晚上我请你吃饭。”
梁健犹豫了一下,毕竟在他印象中,菲菲只是一位女足浴师,两人的关系也是局限于此,如果两人同去饭店吃饭,关系就向着私人生活中发展了。
他这一犹豫,菲菲似乎也感觉到了。她说:“如果不方便就算了。”梁健想起在酒店的那一晚,菲菲对自己的温柔体贴,如今要这么冰冷地拒绝她,他做不到。于是道:“没事。还是我来请你吃饭吧。”菲菲听梁健接受,笑道:“我请你,就这么定了。具体地点我待会短信给你!”
晚餐地点在一家名叫“小厨”的餐厅。梁健知道这家餐厅,很有些小资情调,新开伊始,深受镜州市小女生的喜爱。菲菲把地点选在这里,梁健并不奇怪,人家女孩子比自己小多了,平时辛苦,追求点小资情调也不为过的。餐厅里,没有设包厢,都是铺着洁白桌布的桌子,边上是皮椅子,很有些异国风味。
梁健平时出入大酒店多,像这种小资餐厅却并不经常,所以有些新鲜感。门口,梁健就把座位号报给了服务员,被带到了一张没人的位置上。梁健问道:“还没人来吗?”服务员道:“是的,先生,你是第一位。”
梁健就坐了下来。服务员问:“是现在点餐,还是等会点?”梁健道:“等一会,还有一位。”服务员退下去,给他端上来一杯水。梁健喝了一口,是柠檬水。这时候手机响了起来。菲菲在电话那头问道:“你已经到了吗?”梁健道:“是的,没有看到你嘛!”菲菲道:“不好意思。我还在清池会所。刚才来了一批客人,一定要点我做足浴,我推脱了,老板一定说让我做完这位客人再出来……很不好意思啊,还有半个小时准到。你能等一下我吗?”
梁健想,都已经来了,这么一走了之就太说不过去了,就道:“没事,你慢慢来。我等你。”
清池会所中,王巧玲正睡在一张床榻上。给她足浴的正是菲菲。菲菲刚出去打了个电话给梁健,刚回进来。王巧玲对菲菲道:“服务员,能快点吗?我还要去吃饭呢!”
菲菲想,让我快点还不容易,你要吃饭,我也还要吃饭呢,早知如此,干嘛这个时候来足浴,害得我都不能早点去赴宴。可菲菲嘴里还是道:“女士,不好意识,我们足浴,都是严格按照一套程序来的,少一个步骤,就是对顾客的不尊重。”
王巧玲的手机响了起来,王巧玲一看,是要一同吃饭的陆媛。陆媛在电话中道:“喂,你人在哪儿了?我马上要到小厨餐厅了。”王巧玲没办法只好撒谎道:“快了,快了,堵车,马上到了,你先点杯饮料啊!”陆媛道:“如果你不来,我会拣个最贵的点了!”王巧玲道:“随便点,随便点,我今天打算放血的。”
陆媛就走进了小厨餐厅,找到位置,坐了下来。服务员问她是否先点餐,她说先点一杯饮品喝。点完饮料,陆媛就在餐厅中东张西望一番,这是她头一次来这里,王巧玲说这家餐厅新开的,今天来尝尝鲜。所以陆媛对这家店的装潢很有新鲜感。
没想到,目光之处,在落地窗边,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坐在那里。这个身影是太熟悉了,她条件反射似的一阵悸动,这不是梁健吗?他怎么会一个人在这家餐厅,难道也约了女朋友?想到梁健有新的女朋友,陆媛心中就升起一阵隐隐的不舒服。她之前就听说梁健和一个高干女儿搅合在一起,当时心里就很不爽,为此还专门打过电话给梁健,后来听说那个高干女儿被她父亲带走了,陆媛心里就像落下了一块石头。
这到底是为什么?连陆媛自己都搞不清,可以说,是她主动把梁健给抛弃了,跟姜岩走到了一起,可如今看到梁健跟其他女人在一起,她就感到不痛快。人说,男人都有占有欲,难道自己一个女人也有那么大的占有欲?还是,她心里其实就爱梁健一个人?
她搞不懂,她也控制不了自己不那么想。她很想快点看到,这次梁健是跟谁一起吃饭,为此她没去跟梁健打招呼,远远观察。而梁健却没有注意到她也在餐厅里。
可是二十分钟过去了,陆媛还是没有发现有任何女人进来走向梁健。她心里不由想到,难道他就是孤身一人?想到梁健是一个人来这里吃饭,陆媛就有种走上去坐在他边上的冲动。其实,有多久,她没有跟他坐下来一起吃饭了呢?最近一次跟他的接触,就是那天梁健喝得烂醉,几乎已经失去了意识,躺倒在商场边上的小巷里,是她看到了他,送他回家,他第二天估计都不知道是谁那么好心送他回去了。
这会,她真想走过去,告诉梁健,那天是她送了他回家。可她又犹豫,这会不会太唐突?
这时候,一只手在陆媛肩头重重拍了一下,接着一张倒挂的脸,就挡住了陆媛的视线。闺蜜王巧玲来了,王巧玲把包往椅子上一摔,把三星手机往桌子上一放,就坐到了椅子上:“不好意思,来晚了。”陆媛道:“神经,被你吓了一跳。”王巧玲道:“你不会几天不见,就变得这么脆弱了吧!你刚才在发什么呆,该不是少女思春吧?”
陆媛被王巧玲说“少女思春”,顿时就脸红了,眼睛忍不住朝梁健的方向瞟了一眼。陆媛的一瞥虽然动作极为细微,但还是被王巧玲敏锐的捕捉了。
王巧玲笑道:“看帅哥啊?”王巧玲循着陆媛的目光,转过头去,一看,这个身影她也很熟悉啊,一回想,就马上认出来,这不是梁健吗?
如果是别的什么帅哥,王巧玲说个笑话,就过去了,可看到是梁健,而陆媛的目光又是那么迷离,她就觉得奇怪了。王巧玲朝陆媛定睛看着道:“你不会吧,这不是被你抛弃的梁健吗?”
陆媛斥道:“别乱说,什么是‘被我抛弃的’!”王巧玲反问道:“怎么不是被你抛弃的啊?肯定是被你抛弃的,你主动跟他离婚的,难道不是这么回事?”陆媛无法再反驳,也就不再语言。王巧玲道:“我就奇了怪了,你抛弃了他,可这会看他背影的眼神,又那么的奇怪!”
陆媛白了眼王巧玲道:“别胡说,我哪里就奇怪了!”王巧玲伸手扳过陆媛的脸,让她看着自己,“你看我的眼神是正常的”,然后她又扳动陆媛的脸,让她看梁健的背影:“你看他的眼神,怎么就像是偷偷摸摸在看暗恋的情人!”
陆媛甩了下脑袋,举起桌上的刀叉道:“你再胡说,我可治你啊!”王巧玲道:“不敢,不敢。不过,说真的,你看梁健的表情真不对劲唉!难不成,你还喜欢他?”陆媛高举了刀叉,对她示威。王巧玲用手捂住了嘴巴:“我不说话了!行吗?”
王巧玲不说话了,陆媛却道:“你看,梁健一个人吃饭,多孤独啊?”王巧玲又扭头瞥了眼梁健:“你怎么知道他一个人吃饭啊?说不定人家就约了美女呢!”陆媛道:“我到这里就已经将近半小时了,没看到有人来。”王巧玲道:“他有没有点菜?”陆媛道:“我没看到。”王巧玲道:“他没点菜,就说明还有人。”
这时候梁健正招呼服务员:“给我点菜。”
陆媛忙拍拍王巧玲手臂:“他点菜了。”王巧玲道:“他可以点两个人的菜啊,他还是可以两个人!”陆媛就又白了王巧玲一眼。王巧玲拍了下掌心道:“看来,你是希望他一个人!唉,我的大美女啊,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你既然已经把人家当球一样一脚踢开了,那你就别管人家是往哪里滚了好不好!”
服务员给梁健上了一盘东西。梁健就开始吃了起来。陆媛开心地鼓起掌来:“他真的是一个人唉!”
王巧玲道:“好吧,他一个人总好了吧!”陆媛道:“我就知道他一个人嘛!”王巧玲道:“你要不要请他过来一起吃?”陆媛道:“这样好吗?”王巧玲道:“这样没什么不好的啊!这能说明你是同情他啊!”陆媛道:“我想啊,我看他一个人吃饭很孤独,让他跟我们一起吃,也算是我对他以前所做事情的补偿,你说是不是?”王巧玲真觉得今天陆媛,有些头脑发热,就不想跟她一般见识:“你想要怎么样,就怎么样吧!”“那好吧,我这就过去请他过来。”
王巧玲看着陆媛从位置上站起来,迈着小巧的步子逼近梁健,她就忍不住摇头:“以前,陆媛把梁健抛弃,如今却对梁建充满了兴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这时,一个词突然涌进了王巧玲的头脑,这个词就是“权力”。
陆媛抛弃梁健的时候,梁健正是被削掉了党委秘书位置,变成了一般干部;这会陆媛又对梁建感兴趣,梁健前不久刚从十面镇调入区委组织部当副班长。难道陆媛是一个这么现实的女人?但如果不这么解释,还能怎么解释呢!作为闺蜜的王巧玲,她都无法不这么解释、这么认为!
第141章多管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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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多管闲事
在清池会所外的马路上,提着小坤包、踮着高跟鞋的菲菲,在向路过的车辆招手。但开过的出租车都已经客满。菲菲心里焦急,刚才客人走了之后,她还得收拾,又得换衣服,化妆,这么一折腾,她已经让梁健等了足足一小时。
她只好给梁健又打了个电话:“梁健,你快自己叫点东西吃,你肯定饿坏了,一定要先叫点东西,否则我要过意不去了。”
梁健的肚子的确有些饿了,又加上他怕自己不点些东西真的会让菲菲过意不去,于是就先叫了一块蓝莓蛋糕上来。香喷喷的热蓝莓蛋糕,入口感觉还真不错。他又喝一口柠檬水,再吃一口,细细品味舌尖上的味道。
身边的光线一暗,梁健也没注意,一个女人的声音响了起来:“你也在这里啊?”梁健转过头来,看到的不是菲菲,而是陆媛。
今天的陆媛,化了淡妆,眼线画得很分明,身穿一件青色连衣裙,敞领处,脖颈中白皙的皮肤一直向下延伸到胸口。看着眼前的陆媛,梁健觉得她的性感未有稍减,反而还散发着妖娆。梁健不由想到,以前这个女人就是我的妻子,此刻却只剩下一种陌生的性感。
梁健朝陆媛笑笑:“是的,在这吃饭,你也在这里?”陆媛看到梁健的笑,与以前的有了大大的不同,以前的笑,有些扭捏和不自然,如今的笑大方和自信。陆媛心里想,梁健果然是成熟了不少,比以前更有男人味了,也更像一个领导。
陆媛道:“你是一个人吃饭吗?要不跟我们一起啊?”说着朝王巧玲的方向指了指。梁健看到了王巧玲,他认识,这是陆媛的闺蜜。梁健又朝陆媛笑笑,婉拒道:“谢谢,不用了,我约了人!”
陆媛以为梁健是客气,道:“我在那边,看到你已经半个小时了,始终没有人来,我想你肯定是一个人。不用客气,我们又不是不熟……”梁健道:“谢谢了,不过我真的是约了人……”
“梁健……”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传了过来,从过道里,匆匆赶来一个美女。菲菲终于是打到了车赶到了。
在年轻、漂亮的菲菲面前,陆媛缺少的是青春和活力。看着一个比自己年轻、高挑的女孩朝着梁健走来,陆媛心里一阵失落。她说了声“不好意思”,离开了梁健桌子。
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陆媛已经满脸通红,她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因为自觉丢脸。王巧玲看了眼陆媛道:“怎么了?”陆媛道:“你说,那个跟梁健一起吃饭的女的,是不是很年轻,很漂亮?”
王巧玲先前只注意有个女人走进来,到了梁健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并没有注意长相。这会陆媛问了起来,作为闺蜜,她觉得有必要评论一番。她知道陆媛的话里很有些嫉妒的成分,所以她要看了后,在那个女人的身上挑几个刺,让陆媛心里好受一些。
不看还好,一看,王巧玲就差点喊了出来。她立马憋住了,低声对陆媛道:“怎么会是她!”
陆媛瞧见了王巧玲的大惊下怪,就问:“谁啊?”
王巧玲就把下午在清池会所足浴的事情说了,然后说:“她就是给我足浴的女孩!”陆媛不大相信:“你不会搞错了吧?”王巧玲道:“我发誓,我肯定没有搞错!”陆媛这会感觉好起来了,对王巧玲道:“不会吧,梁健居然跟足浴女吃饭?足浴这行的女人,有些跟出台小姐没什么两样!”王巧玲也摇头道:“看来,梁健真的是自甘堕落,竟然堕落到了跟这种女人吃饭的地步。我看你啊,陆媛,你以后,就连看都别再看这个梁健了!”
陆媛靠在桌子上,双手支着下巴想了好一会,才道:“不行,梁健堕落成这样,完全是我造成的,我不能再让他这么下去了!我要拯救他!”
王巧玲摸摸陆媛的脑袋道:“你没有发烧吧?”陆媛道:“没有。”王巧玲道:“那你打算怎么办?”陆媛道:“见机行事!”
菲菲在梁健对面坐下来后,说了很多对不起。梁健瞧见菲菲嫩白的肌肤,因为紧促赶来毛细血管充血而红扑扑的,她的发丝扎在后面,人显得愈发年轻漂亮,充满了青春活力。看到这么靓丽的女孩子,谁会认为她干的是足浴这一行呢?梁健每次见到菲菲,心里总是想,她本该是一个电影明星,起码就该是刘亦菲这样的类型。
梁健说:“没什么,不急的。你看我都已经点了东西吃了。”菲菲笑了笑道:“点了东西吃就对了,否则我要太过意不去了!”梁健听出来,菲菲很在乎这次跟他一起吃饭。
隐隐的,他似乎听到陆媛和王巧玲还在议论着什么,梁健心里对陆媛并不是说毫无怨气,刚才她还跑过来,吃定他不会有女友的样子。这会漂亮的菲菲就在对面,他就有种故意让陆媛看看自己跟菲菲**的冲动。梁健就伸出手去,在菲菲的脸蛋上轻轻拂了一下:“你今天真漂亮。”
听梁健这么一说,菲菲的脸顿时红的有如樱桃,让人看了很有种想上去啜吸一口的冲动。菲菲受宠若惊地道:“谢谢。”
梁健的细微动作,也被王巧玲发现了。王巧玲直摇头:“太恶心了,梁健实在太恶心了,竟然跟这么一个足浴女**!”陆媛却不这么认为,她看到梁健的这种举动,嫉妒心翻腾起来:“不管怎么说,这个女人的确很有几分姿色,还很有些像一个明星,你说像谁?”王巧玲道:“不就是有点像刘亦菲嘛!”陆媛道:“的确是有些像刘亦菲。你说,有没可能,梁健根本就不知道这女人的身份,而被她骗了?”
王巧玲道:“不太可能吧。”陆媛道:“你想啊,梁健现在是区委组织部的副部长,而这个女的,却是一个足浴女。如果梁健知道女人的身份,怎么可能会答应跟她一同吃饭呢?难道他一点都不顾忌自己的形象吗?他有这么傻吗?”王巧玲不以为然:“那也不见得。你要知道,目前梁健就是一个单身贵族,长期没有女人,他怎么受得了。有句话叫‘饥不择食’,你听过的吧,男人饥渴了,什么事情做不出啦!”
听到“饥渴”两字,陆媛脑海中就冒出梁健和这个女人,赤身**在浴池里纠缠不清的样子,至于为什么在浴池里,陆媛也说不清楚,心里就是“突突”的不自在。陆媛又道:“不管怎么样,我也要弄弄清楚,我不能让梁健因为这个作践自己!”
王巧玲听了直摇头:“陆媛,你到底是怎么了?你现在的老公不是梁健,而是姜岩,难道你这点都搞不清楚?”陆媛突然道:“你别提姜岩!这人比梁健还不是!”对于陆媛突然冒出的这句话,王巧玲更是感觉有些匪夷所思了,怎么突然就对姜岩如此不满了?王巧玲问道:“你跟姜岩之间怎么了?”陆媛道:“今天我不想提他。”
陆媛只顾盯着梁健和菲菲的一举一动,只要梁健稍稍对菲菲有点亲密举动,陆媛的心就像海边的船只上下起伏。
菲菲也很快注意到了有人在关注自己,几次抬起头,都瞧见陆媛和王巧玲在观察自己。菲菲有些不自在,就问梁健:“刚才的女的,她跟你很熟吗?她好像一直在看我们唉。”
梁健不想欺骗菲菲,道:“她是我前妻。”菲菲瞪大了眼睛道:“你前妻?是你把她甩掉了?”梁健笑道:“恰恰相反,是她把我甩了!”菲菲眼睛瞪得更大,就如两汪清水潭:“不会吧,我还以为这个世界上,只有被你甩的份呢,哪曾想到,还有人甩你的啊!”
梁健道:“那时候,我是乡镇一个小干部,人家看不上我了,跟了一个科长。”菲菲道:“那你现在呢,是不是当了更大的干部?”梁健警觉了起来,他不应该跟菲菲说得太多,否则后患无穷,他就道:“现在当的也不大。”菲菲开玩笑道:“碰见把你甩了的前妻,是不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啊?”
梁健道:“哪里会呢?”菲菲道:“别骗我了,你刚才用手摸了一下我的脸蛋,是不是故意气她的?”梁健没想到菲菲这么敏感,心想,再扯谎也没意思,就道:“也许有点吧!”菲菲道:“你想不想再气气她?”梁健想,这个菲菲也真会恶作剧,就很想知道她会出什么鬼主意,就道:“好啊!”
菲菲就夹了一筷菜,亲昵地送进梁健嘴里。梁健咀嚼着,说了声:“真好吃。”
王巧玲看了摇头:“真恶心,人家的那双手,是专门给人捏脚的。”陆媛道:“我敢肯定,梁健肯定是被骗了,这个小妖精是想把他迷惑了,吃定梁健这现成的。”王巧玲道:“你还是别管这么多了吧。”陆媛道:“我一定要管,我之前对不起梁健,这会我要负责。”
菲菲见陆媛这么始终观察自己,虽然做了些亲昵举动,还是很不自在。梁健看出来了,就道:“菲菲,你吃饱了吗?”菲菲道:“差不多了,而且,有人总看着我们,也吃不下。”梁健道:“那好,我们走吧。”
第144章不听劝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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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不听劝告
梁健虽是开玩笑,但也是实情,区委组织部的副部长,至少也要跟副科级以上提拔的干部谈心谈话,村支部书记,镇上一个组织委员谈谈话就行了!
到了办公室,就听部里有人在谈论检察院逮捕林城镇镇长秦军正的事情,十面镇党委书记钟涛由于还没有明确的证据,不是由检察院出面,而是由区纪委带去“双规”谈话。
坐在梁健对面的副部长王兆同,提到钟涛和秦军正的事情,都很不解的摇着脑袋:“这到底怎么回事!钟涛和秦军正,怎么会被逮住呢?”
梁健说:“这有什么奇怪,贪污受贿国法难容嘛!”王兆同道:“话是这么说,可胡书记怎么就能一下子同意把他俩都抓进去?他们不都是胡书记到长湖区以后提拔起来的正职领导干部嘛!”梁健,这才有些明白王兆同话中的意味……
难道有人特意把钟涛和秦军正搞翻,来打击胡小英的力量?
在宾馆的套间里,一张茶几上沏好了上等普洱茶。茶几边上围坐着四个人,分别是区长周其同、区人大常委会主任潘德州、常务副区长田坎和组织部长朱庸良。区长周其同拿起了茶壶给其他三位倒水。
平时他们都是养尊处优的,至少在本区范围内,一区之长根本不可能给别人倒茶。这会,这么几个人里,组织部长朱庸良,算是职位最末的了。按理说,组织部长是区委常委,手中掌握的人事权比区人大常委会主任还大,但人大毕竟是正职。常务副区长,既是常委、又是副区长,党委、政府两头任职,也比朱庸良靠前。
因此朱庸良自觉承担起服务工作,今天这宾馆的房间,也是由他安排,他不能告诉李菊开房的目的,只说有客人过来。
这时朱庸良就想接过周其同的水壶,给大家倒茶。周其同的手拿着水壶让开了,道:“朱部长,别客气,今天就让我给大家倒一回水。”朱庸良争取了两次,周其同还是让,朱庸良只好作罢。
周其同倒水的时候,大家都用手指,在桌上敲敲,以示感谢,这种以中食指关节敲击桌边的方法,有几年在官场很流行,表示感谢人家给自己倒水。
周其同给人家都倒好了水,才最后给自己倒上,今天真是周其同难得的谦逊。大家都看得出周其同心里开心着呢。
周其同茗了一口茶,道:“这段时间,大家真的辛苦了,到了现在,终于有了成果。”
区人大主任潘德州道:“找出秦军正受赵弓贿赂,全靠了田坎区长啊!”田坎听潘德州推功,就道:“那是潘主任指导有方啊,使我可以派人盯得牢。”区人大主任潘德州又道:“朱部长也做出了很大牺牲,以前钟涛对朱部长也是很敬重的,跟朱部长也走得比较近。但朱部长还是在胡小英和周区长之间,做出了正确选择,把钟涛这个亲近胡小英的党委书记送给了纪委。”朱庸良笑着道:“潘主任,尽说我们的好。这次把胡小英的两元大将领搞下去,主要是潘主任指挥得当。”
潘主任点头笑着:“要这么说啊,主要还是周区长统揽全局,指挥得当,这次肯定是让胡小英大伤元气了!”
周其同道:“大家都有功。以茶代酒,我敬敬大家。我已经让秘书准备了晚饭,待会我们商量好事情,我再好好用酒敬敬大家。”大家都说“好”。
周其同道:“这次我们取得了一些成功,但要真正把胡小英请出我们长湖区,要走的路还长着。第一点,我们要始终把人事权掌握在手中。胡小英这次提拔使用的两名干部落马,对胡小英的用人权,是一次极大的打击,她肯定已经晕头转向。接下去,我们的工作就好做了,一方面我们不能让胡小英了解掌握整个长湖区干部的真实情况,这就要靠朱部长了;另一方面我们要尽量把其他常委拉到我们这边来,在常委会投票中占据绝对优势,这要靠大家去拉拢。只要坚持下去,胡小英肯定会非常头疼,到最后,她在用人上会完全失控。朱部长,你说,你那边有没问题?”
朱庸良道:“问题不大。”转念他又道:“就是最近,部里有了些变动。”
周其同看着朱庸良道:“什么变动?”朱庸良道:“大家也知道,我们部里新来了一个副部长梁健,我想,这小子应该是胡小英安排来的。”周其同道:“他跟胡小英走得很近?”朱庸良道:“要说很近,也不是。这小子第一天上班,胡小英说要找他谈话,后来发生了事情,没谈成,她就一直再没有找过这小子,好像是不管他了。”
周其同道:“你再观察一段时间,一个副部长,起不了什么风浪,我相信你朱部长能够摆平的。”朱庸良道:“我一定处理好。”周其同:“那就好,今天我们主要还是以庆功为主,大家有小姐妹可以带啊!反正我们就这么几个人么,也就不避讳了!”
其余人都哈哈笑了起来,都想着晚上有一翻可乐了。
一早上,梁健又去看了一趟常务副部长邵有康。去年他也经常出入医院,看望和照顾以前老领导黄少华,今年又来看望邵有康。
梁健有感触:领导干部还真是不好当,在官场这个夹缝中谋生存,心态一定要好,否则很容易因为各种不如意伤了身体、费了神经,最后得不偿失。曾经沧海难为水,身在官场难写意。要真正达到宠辱不惊、进退自如的境界,又谈何容易!
邵有康生命危险去除,还处在昏迷之中。对于梁健的看望,邵有康的家人还是挺感激的。邵有康的老婆,拉着梁健的手道:“梁副部长,谢谢你了!你真是个好人,我听人说了,你才刚刚到组织部,与我们老邵以前也不熟悉,可是,你看,你还经常来,还带东西了!”梁健道:“这都是应该的,一天是同事,就永远是同事。”他这句话,是从“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套过来的,用在这个地方还很贴切,人家愿意听。
邵有康的老婆,脸色一转说:“但是,你们部里也真有不是人的东西。就说你们那个什么办公室主任李菊。把我们老邵害得进了医院,却不敢承担责任,竟然一天都没来过医院,一次都没来看过老邵!她以为就一了了之了!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总有一天我会让她好看!”
听到邵有康老婆说的这些话,梁健就想到,前不久自己还劝过李菊,不管怎样来看看邵有康,可她就是听不进去。他还真替李菊担心,说不定哪天邵有康的老婆就会找她麻烦。梁健与邵有康家属握手告别时,邵有康的老婆又加了一句:“你把我的话,带给那个李妖精!”
几天过去了,邵有康一直呆在医院,也没有家属找上门来,区委组织部内也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这天李菊来单位上班了。
梁健看到李菊从办公室出来,拿了个文件夹到朱庸良的办公室去。
梁健喊了她一声:“李菊。”李菊停了下来,看了一眼梁健,她记得自己躲在家里时,有一次梁健打过电话来:“梁部长,有什么事情?”
自从那次打电话给李菊后,李菊对他的称呼倒是发生了改变,没有再改回到“副部长”去。梁健想起昨天邵有康老婆的话,就道:“你去看过邵部长吗?”李菊一听,心想,你怎么老是要我去看邵部长!李菊就心烦了道:“没有,这会我忙着,朱部长找我有事。”
说完就不再理会梁健,朝朱庸良的门口走去。
梁健见无法说服李菊,也只好回头进了办公室。
下午天就开始下雨,阴沉沉的,这已经快到黄梅雨季,身上开始发粘,空气中的湿度也很高。到了下班时间,天空就彻底黑了下来!
区体育局副局长朱怀遇在中午就约了梁健,晚上一起吃饭。梁健说到时候,搭他的车一起走,免得让单位的车送他到饭店了。
他目前跟李菊合用一辆车,很不方便。李菊是一办公室主任,不是领导班子成员,原本是没得专车接送的,可由于办公室主任的岗位特殊,需要安排各种杂事,又有朱庸良照顾,她就正儿八经地享受起了领导待遇,坐上了部里的车子。
梁健不用车,这天单位的车就成了李菊的专车。
准点下班,梁健就下了楼,还真巧,李菊也正好下来,向着停在楼下的车子走去。梁健看着李菊的背影,她今天身穿套裙,将她的身子裹得紧紧,头发从后面盘上去,露出后脖子雪白的肌肤。
梁健看着她走路时,臀部在裙子里扭动的样子,喉头有种干干的感觉。梁健想,李菊在整幢大楼的机关女性中,也算得上相貌出众的一个人,就是性格着实古怪,不讨人喜欢。
左边冒出一个人来,用手臂搭在梁健肩膀上。梁健扭头一看,原来是朱怀遇。朱怀遇诡异的笑着:“怎么,看美女啊?”梁健否认道:“看什么美女啊!”朱怀遇道:“哦,不看美女,是看美女的屁股!”
梁健没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竟然被朱怀遇全部看在眼里,又看看身边,都是匆匆下班的机关干部,怕让人听去,就道:“别胡说。”朱怀遇还是没正经的道:“没什么的,不就是看一下人家的屁股嘛!又没上去摸,食色性也……”梁健知道朱怀遇一聊这个问题,会没完没了的来劲,就打断道:“留着待会吃饭说吧!”朱怀遇道:“好好,待会吃饭说!我们的车子就在那边!”
第145章不言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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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不言不语
大厅门口已经停满了接领导下班的车。朱怀遇的车只能排到几十米开外。天在下雨,他们俩就朝车子小跑过去。
梁健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走向部里车子的李菊。李菊的车也在雨里,她也是一路小跑。
就在这一刻,李菊边上有一辆停着的车,忽然打开了车门。从车上冲下一个人来。那人也不撑伞,向着李菊冲去。
梁健一看,暗道“不好!”这人不是邵有康的陈小珍嘛!她真的来找李菊麻烦了。
其实,陈小珍对李菊的恨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了。邵有康身体健康的时候,有时候回到家也会发牢骚,说单位里有个小女人李菊,仗着组织部长朱庸良的撑腰,老是不把他们副部长放在眼里,有时候在用车上,有时候在报销上,有时候在会议上,都不按规矩办事,只顾伺候朱庸良一个人,把他们副部长不当领导……这些牢骚在邵有康那里也不是一句两句。陈小珍那时候就说,这不是活脱脱一个小妖精吗?迷着朱庸良干坏事!没想到,这次小妖精发威,硬是把老邵气得心肌梗塞,进了医院。更可气的是,做了这样的事后,一直没有出现,仿佛已经事不关己了。
眼看邵有康这么些天都没有醒过来,陈小珍就越想越气,天气阴沉,心里更觉郁闷,她就叫上女婿开了车来到了区委区政府大院,时值下班高峰。直接到楼上去找她怕别人劝阻,陈小珍就在门口候着李菊。没想到,还真被她候到了。她就从车里冲了出来,要给李菊这小娘们点颜色看看。
梁健看到陈小珍要动手,赶紧喊:“李菊,你边上有人……”
李菊听到有人喊自己,就转过身来。
刚转身,感到有人靠近自己,一道黑影甩了过来,她还来不及躲避,已经被人在左脸上打了一巴掌,她退后一步,想要搞清楚,又一巴掌扇到了右脸上,李菊被打得朝后靠去,贴在了车子上。
别看陈小珍这么一五十来岁的女人,动作真叫快、下手真够重。李菊为防脸上继续被打,已经把脸埋在了双臂之间,躲了起来。
陈小珍打不到李菊的脸了,她马上又找到了新的治人办法,她一把抓住了李菊盘起来的头发。李菊的头发本就盘着,就跟故意留了把柄,真好抓。
李菊感到头上一阵剧痛,头皮就像被撕裂一般,喊了起来,被陈小珍抓着兜圈子转。梁健见势不好,赶过去。陈小珍嘴里也不闲着:“你这臭女人,你这狐狸精……勾引朱部长,又把我们老邵气成心肌梗塞,我跟你没完!”
梁健马上去抓陈小珍的手,想把她解开:“邵夫人,请你放手吧……邵夫人……你千万别激动……有话好好说!”
朱怀遇看到了,想,这会李菊丢脸丢到大门口了。他跟李菊也那么熟识,赶紧追上来帮忙劝架。
可陈小珍的手,拽得说有多紧,就有多紧。她被两个男人夹击,不能再拽着李菊兜圈子,她就把手往上提,李菊吃疼“啊,啊”地喊。
李菊的头上是钻心之疼,心里满是羞愧,她四处寻找救命稻草,忽然她看到从大厅中,组织部长朱庸良,正走出来,他看这么热闹,也循着别人的视线看这里发生了什么,一看就与李菊的目光交织在了一起。朱庸良一愣,嘴巴似乎动了一下,他向这边迈出了一步,想要赶过来,可一下子就止了步。
他看着李菊求助的目光,却什么也没做……收回了视线……就当什么也没有看到……拉开了边上专车车门……钻了进去……车子就此开走……
李菊心里一阵疼,疼得有些难以忍受,甚至头顶的疼痛已经不算什么了!
一下子,整个大楼前变成了马戏场,那些该回家的干部和司机都停下来看好戏。
“这怎么回事!”“那女的,好像是组织部的李菊!”“她怎么了,勾引人家老公啊!”“据说是勾引组织部长!”“不会吧,另外一个女的,不是组织部长的夫人啊!”“她是常务副部长邵有康的夫人!”“邵有康难道是被这李菊搞进医院的?这女的还真厉害!”“一看,就知道她的床上功夫肯定了得。”“了得个屁啊,你看她不是被老女人拽着转圈嘛?”
说什么的都有,朱坏境掰着陈小珍的手指,可陈小珍就是不肯放。一时半会,解不开陈小珍和李菊……
陈小珍的女婿童伟见状也从车子里钻出来了,他原本送陈小珍来,想陈小珍顶多来骂李菊几句,出出气也就算了,没想到真动上了手,还下了狠手。他也担心这么搞下去,肯定要出事,上来喊:“妈,够了,你放手吧!”陈小珍横了他一眼道:“你帮我还是帮他们!”
童伟虽然是拳击教练,长得是人高马大,可就是见丈母娘害怕,就不敢支声了,站在一边,搓着手发愣。梁健瞧见这个后援根本发挥不了作用,心里很是焦急:一方面这么搞下去,有那么多人看好戏,组织部就要成为笑柄了:二是天上还下着雨,几个人都已经浑身湿透,再下去实在不知如何收场,李菊几乎疼得快要晕过去了。
这时候,李菊心里也是后悔莫及。梁健多次劝过她,去看看邵有康,她都没有听进去,现在倒好,人家来找她了。她原本可以争取主动,顶多被人骂几句,不管怎样都出不了这样的丑吧!
梁健见李菊快要晕过去,心想,绝对不能让事情这么继续,就喊道:“邵夫人,你看在我的面上,放了李菊吧!”陈小珍这是抓红了眼:“今天我谁的面子都不看。”梁健道:“那好吧,既然如此,我要叫警察了。你这样打人,是故意伤害,可以把你抓进去,到时候就没有人照顾邵部长了!”
梁健这句话,起到了作用。陈小珍愣了一会,像是权衡期间的得失利弊,朱怀遇赶紧掰开了陈小珍的手,也不停留,就拉着李菊朝自己的车子赶去。
女婿童伟也担心梁健真的叫警察把丈母娘抓走,就拉着丈母娘道:“妈,我们先回去吧,我们已经收拾了小妖精了!”陈小珍反应过来,又对逃走的李菊喊:“小妖精,你当心点!”
童伟让丈母娘进了车子,赶紧启动车子走了。
梁健朝那辆汽车看了一眼,揪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见李菊已经上了朱怀遇的车,他朝部里的车子挥挥手,示意他走了,李菊不坐他的车了。
梁健也钻入了朱怀遇的车子。
没好戏看,那些机关干部也重新各走各的路,散开了,该回家的回家,该赴宴的赴宴,该去找小三的找小三。
在区体育局的车子里,朱怀遇坐在了副驾驶室,梁健和李菊坐在后面。李菊到了车里就不说话,眼睛看着窗外,被陈小珍抓乱的头发,这会垂了下来,发梢上还沾着水珠。她顾不上整理头发,整个人好像丢了魂,就是看着车窗外面。她的手在膝盖上拽得紧紧的。
梁健看着失魂落魄的李菊,心下还真有些同情这个女人。更奇怪的是,神情很低落的李菊,在梁健看来,倒是比平常的李菊,更让他感觉到一种可怜和可爱。
爱开玩笑的朱怀遇说了声:“今天,邵有康的老婆,怎么像发了疯一样?”李菊没有回应。梁健知道,邵有康的老婆也并不是毫无道理,就不想多说陈小珍的坏话。朱怀遇见没人理自己,也就不说话了。
驾驶员感觉车内有些压抑,就打开了CD,正好是蔡琴的《你的眼神》:
像一阵细雨撒落我心底
那感觉如此神秘
我不禁抬起头看着你
而你并不露痕迹
虽然不言不语
叫人难忘记
那是你的眼神
明亮又美丽
啊 有情天地
我满心欢喜
轻快又忧伤的声音响起的时候,大家内心都荡起了微微的波澜。特别是李菊,听着听着,就有些忘情,一会儿连自己都不知道,泪珠一串串都滑落了脸庞。梁健发现了,从纸盒中,抽了两张纸巾递给了李菊。李菊接过去,看了一眼梁健,这眼神中满是感激,也满是抱歉。
李菊想起了从认识梁健,到此刻,她一直对梁建充满了成见。而恰恰是这个梁健,却总在她需要的时候,出现在自己面前,难道自己真的是跟他有缘?才让他给予自己这么大的帮助?今天如果没有梁健的出现,实在不知这场戏到底该怎么收场。
她又想到了朱庸良,这个朱部长,她一直敬他、信他、不惜为他得罪了部里那么多人,可他却在自己需要的时候去了哪里?
刚才她被陈小珍揪住头发,她分明清楚看到朱庸良也从大厅出来,并且看到了她受得侮辱,他非但没有冲过来,而是赶紧就当什么也没有看到,钻入了车子……李菊的心,仿佛已经碎得七零八落……
蔡琴的歌曲还在唱着:
我不禁抬起头看着你——她被陈小珍拽着头发,不得不抬起了头,看到了朱庸良;
而你并不露痕迹 ——朱庸良却当什么也没有看到,钻入专车走了……
她忍不住又用纸巾擦拭哗哗流下的眼泪,心里只有一句话“我到底为的什么?”
一曲终了,李菊的眼泪也流的差不多了,心情也渐渐恢复了平静……
车子停了下来。
第148章自残诡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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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自残诡计
朱怀遇喝高了,已经口齿不清,但意思还是很清楚:“别看他们现在坐一起,好像很亲密的样子”,大家听到“亲密”两字都笑了,朱怀遇又继续道,“之前,他们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可结了仇的,相互谁也不服谁!”唐磊道:“这就叫,不打不相识,相识之后更亲密!”
说着大家都要敬梁健和李菊一个满杯。蔚蓝也看着梁健,眼神中似乎闪着别样的东西。
酒喝得都高了。李菊放在桌上的手机忽然亮了起来,李菊看了一眼,不去理会,直到来电自动停止。梁健只瞥了一眼,看到上面显示的是“朱庸良”。李菊悄声对梁建道:“晚上你送我回家好吗?”梁健点了点头,心想,难道李菊真的喝高了,对他似乎真多了一份“亲密”!
酒宴散了,梁健和李菊打车回去。李菊上了车,酒劲似乎就上来了。车子一路往前开,也有点小小的颠簸。电台中播放着一首老歌,梁健也不知是谁唱的,反正这个情况下,听听也很不错。
李菊忽然转过头,对梁建道:“你知道,为什么请你送我回家吗?”梁健摇了摇头。李菊道:“我怕如果我一个人回家,朱部长再打电话来,我就去他那里了!我今天不想再听他的话了!”梁健听她这么一说,瞧了眼她脸上的酒红,眼中的迷离和发丝中的微香,就有种冲动,想问她“那你想去哪里?”可他还是忍住了,心想,如果真要跟她发生什么,也不是今天。否则就是趁人之危了。
李菊却不经他允许,把脑袋靠在了他的肩膀上,眼睛看着前方的夜路,不知有无睡着。
第二天一早,梁健到了单位后,王兆同没在。梁健一时无甚急事,在办公室里看了会报纸,又上网浏览了新浪的新闻,就听有人在门上敲了几下。梁健道:“请进。”办公室的小姑娘方羽进来了。
梁健看方羽手中拿着一个茶叶罐,脸上露着微笑,牙齿轻咬着下唇,走起路来就如踮着脚尖,有点像个高中小姑娘,腼腆之中带着点羞怯,羞怯之中又带着点调皮。梁健心想,这小姑娘,真的很不“机关”。又想到,刚进十面镇的时候,也有很长一段时间不适应,这么一想,对这方羽就有些心心相惜。
方羽将茶叶罐放在梁健桌上,道:“这是给你喝的。好茶。”
梁健平时对茶叶虽无甚研究,可也知道茶叶的好坏,对一些珍稀好茶,总有想一尝鲜泽的嗜好。愁了眼方羽拿来的茶,知道不会差。心里原是高兴的,可梁健不得不又留了个心眼。
刚上班第二天,方羽给梁健找了一个茶杯来,李菊就有了意见。今天,方羽又给梁健送茶叶了,梁健怕她没经过李菊同意,到时候这个办公室主任又会有话,梁健就道:“方羽,谢啦,可这罐子茶叶,你拿回去吧,否则李主任又要有意见了!”
方羽朝梁健笑笑道:“你也别把李主任想得这么坏,这罐子茶叶就是她让我送过来的。”
梁健难以置信道:“哦?是真的?”方羽道:“如果是我偷偷拿给你的,我也就不会说是她送的了,我何必做了好事还让人家赚了人情呢!”梁健一听笑道:“那倒也是,替我谢谢李主任。”
方羽道:“我会告诉李主任的。另外呢?”梁健疑惑地问:“另外什么?”方羽道:“你谢了李主任,就不谢我啦,我跑腿过来也要消耗体力的。”梁健道:“哦,当然,谢谢。我还以为,我跟你不需要这么客气了呢!”方羽一听,脸上微微红,心想,原来梁部长把我和他的距离看得更近,于是道:“那好,你就别谢我了。”
说着就背转身,踮着脚尖欢快地出了梁健办公室。梁健瞧了瞧这女孩的倩影,心里充满了一种宁静、清澈的感觉。
这天上午,是李菊头一次没有一上班就主动往朱庸良办公室里跑。朱庸良反而打电话过来道:“李菊,你来我办公室一下。”李菊有意等了五六分钟,才拿起桌上一个文件夹,敲了敲朱庸良办公室的门。
朱庸良从位置上站起来,说了声“请进”,亲自走到门边来开门。李菊进屋后,他又亲自将门,从后面锁上,见李菊走向办公桌,他就从后面把双手放到李菊的腰上。
李菊并不鸟他,腰一摆动,就从朱庸良的双手之间溜开了。李菊隔着办公桌,在朱庸良位置对面坐了下来,冷冷地道:“朱部长,有些文件请你阅签”。朱庸良本想与李菊调**,没想到吃了个不讨好,只好暂时作罢,拿过李菊的文件,装模作样地看了起来。
看完了,他又在文件上签了“已阅”或者“请某某阅处”的字样,他审阅和签字的模样,又使他回到了那种组织部长的严肃谨慎模样。李菊看在眼里,对眼前这个人第一次有种陌生的感觉。朱庸良签好字,将文件重新交给李菊,才从嘴角挤出一丝笑容道:“李菊,你不会还在生我的气吧?”
李菊面无表情地反问道:“我为什么要生气啊,朱部长,我没有生气啊!”朱庸良见李菊不吃他的关心,就有些焦急,脸上的笑撕得更大了:“李菊,我知道,你越说不生气,其实你心里越生气。我老实说吧,昨天下班的时候,我的确是看到了陈小珍,拽着你的头发,那一幕我清清楚楚的看到了……”
李菊本来已经平息的委屈,在朱庸良又提起的时候再次涌进了眼睛,变成了泪水哗哗流下来,李菊道:“朱部长,你别再提了,昨天的事已经过去了,我不想再提了!”朱庸良隔着桌子,就伸过了手来,想要抓住李菊的手,李菊却把手缩了回去。
朱庸良暗道,看来一定要拿出浑身解数,让李菊觉得我是真诚的,她才会重新回到我的怀抱,任由我摆布。于是朱庸良,朝前靠在了桌子上,双手紧紧握在一起道:“李菊,昨天我看到你被陈小珍欺负,我真想一下子就跑过来,好好地扇那个陈小珍几个耳光,把她打回家里去。可后来一想,我又马上克制了自己,你知道为什么吗?”
李菊气呼呼地道:“我当然知道,你就是不想要事情,你是明哲保身,还能有什么?”朱庸良却目露不被理解的苦楚:“李菊,你真的错了。我这么做,不是为了明哲保身,而恰恰是为了保护我们俩,特别是保护你!”
被朱庸良这么一说,李菊抬起了脑袋,心中不完全相信朱庸良的那一套,可她以往对朱庸良都是信任有加和佩服有加,他在她眼里始终是一个手握重权的成功男人,所以,听他这么说,她又很想继续听下去。
朱庸良见李菊肯听他说下去,就赶紧抓住机会道:“当时,我很想冲过去,把你救过来。但我一看情况,马上收住了。首先,我猛然看到陈小珍不仅打你,还嘴里骂骂咧咧,说你勾引我之类,这个时候,如果我冲过去,不是正好被她辱骂?见到我后,她肯定会骂得更加恶劣,什么奸夫淫妇之类的话说不定就要出口,当时大门口这么多人,就等着看领导热闹呢!我想我不能再过去,成为别人的乐子,我的形象遭到破坏在其次,还有你,一个没有结婚的女孩子,如果被人说成我的什么什么,那对你肯定很不利;另外,当时我看到梁健和区文体局的朱怀遇都在帮你了,陈小珍那边也只有两个人,如果我再冲过去加入混战,就是四对二,如果陈小珍撒泼说我们群殴他们,那又很难辩解;再加上,我作为区委常委,不管如何,在这种场合都要低调行事,这也是区委对我的要求,什么事情等到冷却下来就好办了!基于这三点理由,当时我虽然想要跑过来,但猛然刹车,离开了现场!”
李菊听了他这一番解释,好像觉得不对,因为作为一个正常人,如果碰到自己喜爱的女人遭人侮辱,是绝对不会转身走开的;但又觉得他所说,也不无道理,毕竟他是区委常委,是整个长湖区的重要领导干部,是应该理性行事,李菊不由对他的理性又多了些佩服。可不管如何,李菊是眼睁睁看着朱庸良不管自己,走掉的,心里还是很有怨气:“朱部长,你真是一个很理性的领导!”
朱庸良听到李菊已经有所松动,心想,不来点绝的,还是不能收服这李菊的心,于是站了起来,绕过办公桌,来到了李菊椅子边上,“咕咚”一下,就跪在了李菊身边。
李菊没想到,朱庸良会来这一手,竟然向自己下跪,刷得从椅子里站了起来,喊道:“你这是干什么!”朱庸良逼出满脸自责的神情道:“如果你不原谅我,我就不起来!”李菊看到一个堂堂组织部长,居然跪在自己面前,心里想,难道他真这么在乎我?
朱庸良见还需要增加点火力,就装出一副更加可怜的模样道:“昨天我虽然钻入车里离开了,可我的心却比我自己遭人毒打还难受,我使劲用手掐我的大腿,一直到掐紫为止!”说着就撩起了自己的裤管,真有一块紫色。李菊一看这紫色的肿块,心里的防线就崩溃了。
李菊赶紧拉起了朱庸良道:“朱部长,你先起来!”
第149章书记召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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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书记召唤
朱庸良见李菊心理防线已被攻破,心下实在佩服自己的随机应变。其实腿上的紫青,跟李菊毫无关系,只不过昨天喝酒喝高,在楼梯的栏杆上撞的,没想到这回还派上了用场,成为了这么好的道具。朱庸良道:“李菊,我们两个人时,不准你再叫我朱部长,你就叫我庸良!”
李菊听着,就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朱庸良从地上站了起来道:“这么说,你原谅我了?”李菊说:“是的。”朱庸良脸上就露出笑来,手很不老实地把李菊搂了过来!想要亲李菊的脸,李菊让开了一下。朱庸良死皮赖脸,又去亲她,她只好让他亲了脸,没让他亲嘴。
亲完了,李菊问道:“你和你老婆什么时候离婚?”朱庸良又像模像样地坐回了部长的位置道:“快了!”又是这个回答,但想到,刚才他还在自己面前跪下来,李菊也不忍心再多问。
朱庸良却问道:“你觉得梁健这个人怎么样?”李菊心里愣了下,心想,他怎么忽然问起了梁健来。要在以前,她肯定立马说:“很不怎么样!”
可今天她却说不出来,从昨天他那么“多管闲事”的解救自己,后来又请自己吃饭喝酒,再到送自己回家,她隐隐中,觉得梁健其实是一个很有责任感、很重义气的男人,不像朱庸良那么可以为了理性牺牲其他一切。所以她只说了:“还行吧。”
朱庸良道:“我知道昨天梁健,帮了你。但你别被他迷惑。从现在的情况看,他是胡小英的人。我现在还不知道,胡小英为什么会把他派到部里来,把你副部长的位置给占了,但我知道,我们一定要时刻关注他的动态,否则对我会很不利。梁健昨天既然肯帮你,这说明他对你还有好感,你要利用这一层好感,好好地把他限制在我们的视线之内。”
李菊知道,朱庸良跟区长周其同他们是本地派,与新来的胡小英一直有对立情绪。她没想到,梁健是胡小英的人。因为事关朱庸良他们一派的利益,那就不是小事了,但朱庸良让她去掌握梁健的动态,她有些不愿意。李菊道:“为什么不让别人去观察他呢?”
朱庸良道:“这个部里,我最信任的是你。”说着又伸手过来,捏着李菊的手。这回李菊没有收回手,听着朱庸良的话,她心想,梁健虽然昨天帮了我,但并不知道他的意图,而我跟朱庸良的关系,已经那么久了,肯定要比跟梁健扎实。于是,李菊道:“我知道了,我会注意他的。”
将近下班时间,朱怀遇又打电话来道:“兄弟,晚上有安排吗?”梁健道:“我一个吃饱,全家不饿,还需要什么安排啊?”朱怀遇道:“那行啊,跟我一起吃饭去吧!”梁健笑道:“你又到什么地方**去?”朱怀遇道:“这可不是**,有个人想要请你吃饭!”梁健玩笑道:“请我吃饭,那怎么会叫得这么晚啊?也太不把我这个副部长当客人了吧!”
这么说着,梁健的手机又有个新电话进来,梁健一看这个电话,只显示了电话号码,没有显示名字,这说明,之前没有存过这个电话。如今骚扰电话实在太多,梁健也就不去在意,继续跟朱怀遇打电话。
朱怀遇道:“这主要是我自己不好,其实,对方昨天就说,要让我邀请你出来吃饭的,可我以为今天要去省城开会,结果会议临时取消,又有时间了。”梁健道:“你说的对方是谁啊?”朱怀遇道:“就是你昨天吃晚饭时,碰到过的,林镇妇联主席蔚蓝。”
梁健没想竟然会是蔚蓝,对这个蔚蓝,梁健的印象不浅,她的眼睛很漂亮、会说话、身材也特棒,唯一奇怪的是,昨天才刚一起吃过饭,这会她干嘛要请客啊。于是道:“不是昨天晚上才一起吃饭嘛!”朱怀遇道:“昨天的人比较多,今天人会少一点,就她和她一个小姐妹,然后我和你!”梁健笑道:“昨天也只有5个人吃饭嘛,今天4个,也没少到哪里去。”
朱怀遇道:“总少了一个人吧,就这么定了吧,一起晚餐。”梁健对跟她一起吃饭并无反感,而且朱怀遇又很会纠缠,他就答应了。
刚一挂手机,刚才那个号码又打了过来。梁健又看了一看这个号码,并不特别像那种奇怪的骚扰电话,更像是本地的手机号码。梁健就接了起来。
从手机那头,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你好,是梁健吗?”
梁健听到的这个声音,很清亮,又很沉稳,听得出说话的人,是一位很有品味的中年女性。梁健就礼貌地道:“是的,我是梁健。不好意思,我没听出来你是谁。”
女人笑了一声,笑声很短,但笑得恰当好处,让人觉得亲切,缓解了梁健的抱歉:“你不知道我的手机号码,也是正常的,之前我们没有通过电话。我是胡小英。”
听到“胡小英”三个字,梁健心中一惊,胡小英怎么会直接打电话给我。会不会是假的?再仔细辨别电话中女人的声音,这下终于分辨了出来,她应该是胡小英本人。梁健提高了声音道:“胡书记,您好。”
胡小英说道:“马上要下班了。我想请你留一下,六点四十五分到我办公室来一下,行吗?”
梁健心想,她怎么会让我晚上去见她呢?心中不由一阵狐疑,但既然区委书记这么邀请,他也没有拒绝的道理。只是,刚刚答应朱怀遇晚上一起吃饭,看来只有推掉了。
电话那头的胡小英,也听出了梁健的迟疑,就道:“如果你有事,我们再约时间也行。”梁健想,上次是自己迟到,才没有见到她,这次既然她主动联系,不该再推了,就道:“胡书记,听你的,不用再换时间。”
胡小英高兴地道:“那好,就这么定了。”
挂了电话,梁健马上给朱怀遇打了电话,朱怀遇一听是区委书记找梁健,他也就不勉强了,说与蔚蓝的晚餐推后好了。在这个方面,梁健很佩服朱怀遇主次分得很清楚。于是,跟朱怀遇提了自己的两点疑问:“一是为什么约在晚上见面?二是为什么是胡小英自己打电话来呢?而不是胡小英的办公室主任陈政?”
朱怀遇道,这的确是问题,一般情况下,区委书记召见下属,都是在白天的,何况胡书记又是女性;其次,一般情况下,区委书记要见人,根本不需要自己打电话,总是让秘书联系,目前胡小英虽然没有秘书,但也可以让区委主任联系。所以,也真有些奇怪。
“不过”,朱怀遇又道,“如果换个角度想,也很容易解释,比如胡书记日理万机,只有晚上有时间见你,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晚上召见;另外,也许委办主任暂时出差了,或者她本人喜欢亲力亲为,就自己给你打了电话,也未可知。”
被朱怀遇正反两面这么一分析,梁健都觉得有道理,反正去了就会知道,也就懒得胡乱再猜测了,等着去见胡小英。
时值晚上六点,胡小英刚从外面回来,将就吃了驾驶员买的盒饭,就权当一餐了。这些天,胡小英一直高兴不起来。
下午,她去了区纪委的办案点。区纪委正在查办十面镇党委书记钟涛案。从外部的监控录像中,胡小英看到已经被采取“双规”措施的钟涛。
这个人,曾经是她的同学,而且是她到十面镇后提拔的第一个镇党委书记,她曾经希望他能够成为自己的一条臂膀,结果一切都出乎意料。这里所说的出乎意料,主要有两个方面:一是钟涛腐化堕落,竟然涉及贪污受贿;二是有人想要整倒钟涛的目的非常可疑,钟涛的案件,并不是区纪委自查自办的案件,而是市纪委交办的案件,这样一来,她都没办法暂时保住钟涛。这说明,举报人非常了解她与钟涛的关系,避开了她直接向市纪委举报,并且提供了确凿的证据,使得市纪委直接进行交办。
虽然一切都还没有说破,但胡小英已经敏锐的感觉到,这次钟涛、秦军正的落马,对她这个区委书记的用人权是一个打击。怎么说呢?区委书记掌握用人权,但如果你使用的人,特别是刚提拔任用,就经不起考验,出了问题进去了,那么谁能保证你之后用的人有过硬的政治素质呢?这样一来,大家都可以对你的用人提出质疑,其结果就是削弱自己手中的权力。
意识到了这一点,胡小英的手心就有些发冷,不由用手摸了摸自己椅子的皮把手。看来,有人虽然打击了钟涛,其实是在觊觎她的这把椅子。她一下子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长湖区局面的复杂性。
钟涛案发之后,胡小英跑到宏叙市长的办公室,把有关情况进行了汇报。宏叙市长听完了汇报,先是没有说话,身子往后靠在椅背上,左手臂却伸着,手指尖在桌子上“叭叭叭”有节奏的敲击着。胡小英知道,这是宏市长思考问题时的习惯动作,所以她不敢说一句话,等待着领导的指示。
宏市长手指突然停了下来,食指弹在空中,其他手指放在桌面上,宏市长道:“小英啊,还是那句老话,人才是关键。你要在长湖镇站稳脚跟也好、扭转局面也好、呼风唤雨也好,关键还是要有人。我在镜州市,也有低落的时候,也有被人暗算的时候,但还是过来了。现在,你就要把眼前的困境,当做是命运锻炼你的一道考题,你就调动全身的细胞去解题吧。我相信你能行的!到时候,你的境界又上一个层次了,人都是这样,一步一步来的!”
第152章同困电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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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同困电梯
听梁健这么一问,胡小英心道,看来梁健真不知余悦得了那么重的病,她忍不住就想把余悦的情况告诉梁健。但一转念,她赶紧打消了这个念头,她答应过余悦不会把她生病的事情告诉梁健,她是一名区委书记,答应别人的事情,必须言而有信。
胡小英就只好编道:“没错,是我派她去的。她可是我们长湖区难得的年轻女干部,要重点培养。”
这么一说,胡小英又想,我虽然答应了余悦不告诉梁健她的事情,可如今却骗了梁健,这不就是另外一种言而无信吗?但她也没办法,她答应余悦在先。
梁健不再多话。余悦的事情,让他心情变化了,到目前为止,他都没有弄清楚,当初余悦为什么匆匆答应跟他结婚,却又匆匆提出跟他离婚。这一切来得太快,去得太快……
胡小英一看手表,已经差不多晚上七点五十六分了,她让机关事务管理局局长朱新毛在8点整停电。
胡小英就道:“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吧,也该回去了。”
梁健没想到,胡小英跟自己的谈话,就到此结束。但他也没什么别的好讲,毕竟是领导找他来谈话的,自己多说也不是个事。梁健跟着站了起来。
出了办公室,就朝着楼梯走去。胡小英办公室在二楼,下去走楼梯很方便。但到了楼梯口,胡小英忽然对梁建道:“我们坐电梯。”
时间已经是七点五十九分了。
梁健一愣,二楼到一楼还用得上坐电梯吗?也许胡小英是一个女的,怕走楼梯累吧,这也太娇贵了吧,不符合他印象中的胡小英。但领导这么要求,梁健也就答应了,也许以后也就没有机会跟胡小英单独坐电梯上下了。
胡小英让梁健坐电梯,是有些目的的。整栋大楼里,目前已经没几个人了。胡小英让朱新毛在八点整拉电,电梯使用的是专门的线路,不会停电,但等他们从电梯出去之后,第一眼将会看到黑漆漆的一片。胡小英是想以这眼前的一抹黑,测测梁健的反应和胆量。
然而有些事情,就是不按你想得那样发展。两人刚一进电梯,只听到大象打喷嚏一般“哼哧”一声,电梯居然停电了!
这是胡小英始料不及的事情,她跟朱新毛说的,是大楼停电,没想要让电梯停电啊。不由一惊,本能的反应是想拉住身边的什么东西,以防万一。她这一伸手,拉住的不是别的东西,恰恰是梁健的手。
梁健被胡小英拉住了手,心里觉得怪异。以前,他就碰到过电梯停电的事情,因此并不觉得紧张。此刻被女区委书记拉住了手,他心里倒是很意外,内心也稍稍有些紧张。这紧张倒不是来自周围黑暗的环境,而是来自一个比自己年长的女性领导。
胡小英意识到自己拉了梁健的手,很是羞愧,脸上也一阵发热,还好整个电梯包厢都是黑暗一片,根本看不到其他啥的东西,胡小英躲过一劫,没有被梁健发现自己的囧状。
她赶紧把手抽了回来,装作镇定地道:“不好意思,我是想找个把手。”此话一出,梁健暗觉好笑,这个电梯里哪有什么把手,分明是遇到突然停电,有些胆小了,才胡乱抓错了他的手。梁健如果面对的是一小女孩,肯定就毫不留情地给她指出,可如今面对的却是堂堂区委书记,而且对他也还不错,他想还是收敛一点,没有挑明,给她留点面子。
梁健道:“怎么回事,电梯怎么会停啊!”
胡小英也道:“是啊,这怎么搞得,本来不是这样的!”
梁健听胡小英话中有个“本来”,就觉奇怪:“本来该是怎么样的啊?”
胡小英听梁健一问,心想说漏嘴了。自己原本是让朱新毛把灯火的电停了,没想到朱新毛这厮,竟然把电梯也停了电。心下暗骂这个朱新毛领会错误,嘴上就把这层意思给说了出来,让梁健给听出了什么道道。赶紧补救道:“哦……哦……本来……本来是不该停电的!”
梁健这才算消除了疑惑:“就是啊!一个区委区政府大楼,竟然电梯停电,而且是在事先毫无通知的情况下,电力系统应该做出检讨了!”
胡小英心想,如果去怪罪电力系统,那可是冤枉他们了,因为这是自己的主意,她就说:“可能也就这么一次。我打个电话看。”
胡小英拿起电话,打给区机关事务管理局局长朱新毛,电话中响起地却是:“嘟嘟嘟”,这里竟然没有信号?胡小英这才真的惊恐起来。
在区委大楼外面,一辆红色马自达车停在大厅外。车灯熄灭着,车内却有人。
借着月光,仔细分辨,才能看出,车内的人是区委组织部办公室主任李菊。
李菊拿起了电话,拨了朱庸良的号码。朱庸良接起了电话,那边传来喧嚷的酒场声音,李菊心里一变,我在这里监视梁健,你却在那边喝酒。但她很快又平复了自己的心情,毕竟人家是组织部长,必要的应酬还是要的。朱庸良从电话中问道:“情况怎么样?”
李菊道:“梁健差不多是六点四十五分到胡小英办公室的,刚才八点钟不到,我在胡小英的办公区域,听到胡小英办公室的门打开了,我想他们应该就要出来了……”朱庸良道:“那好,他们如果分头走了,那么你的任务就完成了,如果他们坐在同一辆车内走,那你紧盯着,看他们接下去会有什么活动,最好是呵呵……那我们把他们抓个正着。”李菊听着朱庸良的声音,很有些奸笑的成分。
李菊甚至可以想象出来,目前已经喝了不少酒的朱庸良,是一种什么样的神情。他的神情中,肯定少不了那种色迷迷的成分。有人说,要看出一个人的本性就该在他喝醉的时候看。李菊平时对朱庸良的成功可以说非常敬畏,可对于酒后的他,实在有些不敢恭维,难道喝了酒后的朱庸良,才是真正的他?
正这么胡思乱想,忽然眼前一黑。李菊正眼去看,一整栋区委区政府大楼,突然之间就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李菊赶紧对手机那头的朱庸良道:“朱部长,不知为什么,大楼一下子停电了?”李菊道:“对,停电了。一点灯光都没了!”
朱庸良道:“这就奇怪了!怎么突然停电……胡书记和梁健都还没有出来?”李菊道:“没有。”朱庸良想了想道:“那你先等一会,如果待会还是没有电的话,你就进去瞧瞧!”
李菊瞧着一整栋黑乎乎的大楼,心里有种畏惧,虽然她性格直爽,可从小就怕黑,这么一栋伸手不见五指的大楼,让她独身一人进去,她心跳就不由加快了。
胡小英没打通电话,就问梁健:“电梯中没信号的啊?”梁健道:“应该是有信号的。”说着,看了看自己的手机,竟然也是毫无信号。梁健就觉得奇怪了,一下子电梯中,既没有了电,也没了信号。
胡小英有点焦急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是她自己问自己的问题,她让朱新毛把电停上十分钟,结果被关在了电梯中,这不是弄巧成拙吗?梁健道:“别着急,也许线路在维修。”胡小英道:“这么晚,怎么可能维修线路呢?”梁健道:“别着急,等等再说。”
胡小英听到梁健镇定的声音,自己也稍稍减弱了紧张的情绪。心想,梁健这人真是各方面素质都不错。今天她一共给他出了四道考题:一是借物咏志,评了《兰花草》,二是笔套考验细致;三是问为什么此时见他,考察洞察力;四是黑灯瞎火考其胆量。这四个方面,分别考验了情商、心智、洞察和胆略,梁健各方面都表现出了与众不同之处,让梁健当自己的助手,起码在外部条件上是完全具备的。如今他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保持以静待变的心理状态,说明他的内心是足够强大的。
她已经考虑好,近期就安排好他的工作。
可如今,最重要的却是两个人都要安全从这架乌漆盲黒的电梯中出去。
这时天气已经从晚春走向了初夏,梅雨时机之后的闷热已经开始了,电梯中显得有些闷热,胡小英感觉胸口有些烦闷,呼吸也有些困难。
“我再打个电话看。”说着,她又用手机拨起了电话,结果得到的还是“嘟嘟嘟”声音,“还是没有信号。”
梁健在电梯上摸了摸,道:“我差点忘记了,电梯一般都安装了报警系统。”他打开手机,用屏幕上的光,照着电梯那些按钮,他看到了那个报警按钮,心下存着一丝希望,“就是这个”。
胡小英也凑拢过来,看看这个按钮是否能够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随着胡小英的靠拢,梁健就闻到了从她耳畔和脖颈处散发出来的香味,悠悠忽忽,带着她的体温,甚是好闻。梁健心里不由一动,暗自惊讶道,没想到胡小英四十岁上下的女人,身上还有如此好闻的香味。
这种香味,与年轻女孩的清纯幽香不同,与年轻女孩相比更温和,也更醇厚,这就如一杯是啤酒,而一杯是清酒;这种香味,与徐娘半老的三十五岁上下女人,也不同,那些女人的香味带着一种挑动人的肆意,仿佛是从青春到成熟之间的最后一次狂热,胡小英身上的香味,具有的却是一份经历过后的醇熟和淡定。梁健以前没有这么接近这个年龄段的女人,不由被胡小英的体味所感染,一时间有些神思恍惚。
第153章生死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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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生死一线
胡小英对梁健的分神有所察觉,问道:“你怎么了?不舒服?”梁健笑道:“没有不舒服”。胡小英听他笑了出来,很奇怪,他这种情况下,居然还能笑出声来:“你笑什么啊?”梁健道:“没什么!我按一下这个按钮试试。”
胡小英道:“好,试试看。”
她因为期待这个按钮能够发生作用,靠得更加近了,梁健更加清晰地闻到她身上的体香,不由朝她看了一眼。胡小英道:“为什么看我?”梁健随口说了一句:“你身上挺香的。”
被梁健这么一说,胡小英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她反应过来,脸上一阵燥热,心跳猛然加快了数倍。有多久,没有一个男人跟他说过这种话了。
人说:处级以上没有女人。即使是女人,官场也已经忽视了你作为女人的存在。
话说,她已经离婚,又身居区委书记这样的要职,在她面前,下属只会把她视为一位领导,是一名手握重权的“领导同志”,又有多少人会把她看成一个女人,他们想从她身上得到的只是职务;而在上级看来,比如宏叙市长,既把她看成是下属,同时也是一个女干部。女干部这个词,似乎包含了很多晦涩的成分,如果上级领导看上你的女色,也只看重你的姿色,或者是身体的某些部位,他们往往不会注意到你这种年纪女人身上的香味,宏市长就从未告诉她,她身上很香,两个人偶然在一起,也是匆匆了事,更像是吃大排档,而不是品尝一道西餐……
因此,梁健的这句“你身上挺香的”,一下子让胡小英有些神魂颠倒,况且梁健这么年轻英俊,心下不由幻想:难道梁健对我有意思?但她马上清醒过来,一定要保持清醒的头脑,梁健为什么要这么说?难道是为了讨好我?他想要得到什么?
作为一个下属,这样对女领导说话,其实是一种很不礼貌的表现,如果不在第一次加以斥责,以后他或许就会得寸进尺,对自己无礼。这么想着,胡小英决定要提醒梁健注意分寸。可话到嘴边,她又心软了。也不知为什么,她竟有些不舍得斥责梁健,搞得她自己也有些莫名其妙,难道我就喜欢听这种甜言蜜语?她的话就变成了:“哦,有个朋友从法国带来的香水,我一时兴起抹了点。”想要借此搪塞过去。
梁健却道:“不是香水,那是你身体的味道。”
梁健这一句直白的话,让胡小英心里又是一番波动。
连续按了好几次报警按钮,没有半点反应。梁健垂下了手道:“没有反应。这下遭了!”
一句“遭了”提醒胡小英她们此时还处于危险的电梯之中。胡小英抬起手臂,看到了手腕上的手表显示已经八点四十分,她们被困在电梯中,已经足足四十分钟。
她交待朱新毛,要他在八点十分重新通电的,可如今怎么还没有通电。手机不通,报警无用,两人没有其他的办法可以出去。胡小英道:“我们只能求救,只能喊了!”
梁健道:“你别喊,你是区委书记,我来喊。”
胡小英感激梁健对她的照顾,如果她喊着求救,即便真有人经过救了他们,最后她也会成为别人的笑柄,甚至在明天的报纸和网上会出现:长湖区委大楼忽然停电,区委女书记夜半求救。
只要这一标题一出,再经人一番炒作,她即便不会被立马削职,今后提拔肯定就别想了。
梁健的喊声在电梯里回响,也从提厢的缝隙向外溢了出去。但是整栋大楼,似乎已经空无一人,只剩下大厅外红色马自达车中的李菊。
然而,在黑暗的大楼之中,其实还有一个人,躲藏在黑暗之中。这人就是区机关事务管理局局长朱新毛。
他是老长湖区了,他与区长周其同的关系非同一般,两人曾经在一个乡镇工作过,一直以来相互提携,相互帮忙,本期待周其同能当上区委书记,结果给胡小英这个女书记占了区委书记的位置,对他的利益也是一种损害。
周其同最近找过他密谈,跟他说过如何把胡小英请出长湖区,到时候努力提他进入四套班子。朱新毛当然开心,可一直找不到好的办法,如何把胡小英请出去。
今天这样的机会,却自动找上了门来。胡小英竟然对他说,请他八点钟停十分钟的电。他问胡小英为什么,胡小英竟然没有告诉他。他就好奇起来,决定亲自去拉电闸,结果拉错了,把电梯的电也拉了,没想到就这么把堂堂区委书记胡小英和区委组织部副部长关在了里面。
朱新毛心想,这下完蛋了,肯定要被胡小英大大的批评一顿,想赶紧去把电梯恢复过来。可一个念头突然冒了出来:“难道这不是一个好机会吗?”
他赶紧给区长周其同打了个电话,把自己将胡小英误打误撞关入了电梯的事情说了。周其同这时正在跟人大主任潘德州享受足浴,一听赶紧坐了起来,让足浴师全都出去了,对电话中的朱新毛道:“你等等。”
周其同赶紧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潘德州。潘德州,用手在下巴上摸了摸道:“区长是什么意思?”周其同:“你知道我什么意思,如果我们目前制造一个意外事件,估计没有人知道。但我心里还有个疑问,那就是我们这么做是不是搞得太大?”潘德州没有马上回答,过了好一会才道:“胡小英偷偷摸摸,暗地里在斡旋,如果我们不抓住机会,以后可能再也没有机会了。大丈夫做事,最要不得就是犹豫。要么不想,既然想了,就去做!”
周其同将手捂住了手机,把声音压到最低,对朱新毛道:“你大胆去做吧!时间要抓紧!”然后他又问自己的“军师”潘德州:“要不要将这事,告诉朱庸良?”潘德州摇摇头道:“这种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听到周其同的回答,朱新毛却一阵犹豫,如果为了自己的一官半职,要了胡小英的命,以后是否会不得安宁。可又一想,无毒不丈夫,如果不抓住机会,就只能在一个正科级的位置上退休了!说着朱新毛拨通了一个电梯维修人员的电话,这维修工一直替朱新毛做事,惟命是从。
朱新毛道:“限你以最快的速度到达区委区政府大楼。到了之后,要悄悄地进来,我在大厅后面等你。”
李菊一直待在自己的车子里,不敢一个人进这栋大楼里去。这会朱庸良又打来电话,问她有没进去看过状况,李菊说还没有,说自己害怕。朱庸良舌头有些大了,说话倒还清醒,说:“就进去看看,如果没有特殊情况,看好了之后你就回家吧。放心,楼里又没鬼。”
怕鬼的人,最怕别人说没鬼了。此地无银三百两,如果碰到几个小鬼怎么办?李菊这么犹豫着,但她知道,既然已经承担起监视梁健的任务,那么,这个黑乎乎的屋子迟早是要进去一趟的。
正这么纠结着,忽然从身边闪过一个人,小跑着进了这栋大楼。李菊一看,不像是鬼魂,既然有人进去,她也就有些胆子了,刚进去的人,也许就是去维修电路的。李菊赶紧从车子里出来,走进了大楼里面。
大楼里没有了灯光,彻底没了以往作为区委区政府大楼那种威严肃穆,只有一种阴森森的恐怖。
李菊刚走了几步,就听到有人在喊“救命”,仔细一听却是梁健的声音。这声音有些闷闷的,李菊向着楼梯处走了几步,才辨别出这个声音是从电梯中传出来的。
难道梁健被困在了电梯里?李菊听人说起过,一般情况,电力公司停电,都不会停电梯的电,这样太容易出事。今天不知是怎么了?
李菊很想上去,问问梁健的状况,可一想,自己的任务是监视梁健,而不是来解救梁健,电梯的电,过几分钟也许就通了。何必让梁健对自己有所怀疑呢?否则以后的工作就没法开展了。
“有人吗?电梯停电了!有人吗?这里手机没有信号!”“如果有人,请一定帮助跟消防或者公安联系一下,救我们出去!”
李菊听了梁健的喊声,心里很有些不舍,可她还是坚持着忍住不去答应。这时候,她就心里纳闷了,刚才在她之前不是有个人先进来了嘛?这人是干什么的?如果他是来维修电路的,那应该能够清楚听到梁健的喊声啊,即使不能马上修好,至少也要答应被困人员一声啊,照顾一下被困者的情绪,让他们心安下来才是正道啊!但是,那个进来的人,似乎什么也没做,就没入了黑暗之中,或者他是来干别的事情的?
想到这一层,黑暗中的李菊,背脊就有些发寒了。这当中有什么诡异呢?
正这么想着,忽然听到从走廊那边传来脚步声。李菊赶紧隐身在了一个角落里,这时有两个人已经越走越近。
只听到一人道:“现在没有电梯,我们得赶紧,从安全楼梯跑到楼顶去!”
李菊听出了这个人的声音很熟,李菊由于长期在组织部工作,对全区的领导干部都很熟悉。凝神一想,认出这声音应该是区机关事务管理局局长朱新毛!
第156章死里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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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死里逃生
胡小英只觉得心莫名地空了,眼前一片空茫……
一阵撬门的声音惊醒了她,她深吸一口气,告诫自己,不能乱,不能哭,一切都要重新开始。
既然他不顾生死都要保全她,既然她真的活了下来,她就没有权利乱,没有权利露出一个女人的脆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她,也是他所盼望她去做的。官场二十年,她磨练出一套“排优先序”的本领,这种本领,也是一位领导干部的基本功。当事情纷繁复杂扑面而来时,能第一时间,将最重要的事情列出来,再考虑其他次要的事情。这种本领,看似简单,其实不容易,特别是在紧急状况下,要随时保持平静,理性思考。
很快,胡小英在头脑里列出了几件最重要的事情:一是赶紧从梁健身上爬起来,否则这香艳的镜头,就是一个证据确凿的绯闻,将会成为镜州晚报的头条新闻;二是不管梁健目前状况如何,得赶紧施救,也许还有一丝起死回生的希望;三是让公安部门调查肇事者。这么想着,胡小英勉强撑着地面,从梁健身体上爬了起来,只感觉浑身每个细胞都很疼。
正在这时,外面有人齐声喊“开”电梯门“嘭”地被撬开了。突然而来的灯光,刺得胡小英本能地闭了闭眼,她差点要抬手去遮灯光,但下意识地她没那么去做,她双手平放在身侧,目视前方,有着作为区委书记该有的镇定,她一见有人进来,就大声道:“梁部长昏迷了,快去救他。”
民警一下子认出了区委书记,马上应答着“胡书记,知道!”,一面从救护车上抬来了担架,将梁健抬到担架上。
胡小英看到穿着大白褂的医生,吩咐道:“尽最大的努力,一定要把梁健救活,不惜代价!”
这时候机关事务管理局局长朱新毛气喘吁吁地赶来了。朱新毛的气喘吁吁倒不是假装出来的。他刚才从顶楼,靠着安全消防楼梯下来,往外跑了几步,又一想,就这么溜之大吉也不是事,毕竟自己是机关事务管理局局长,如果这个时候不出现,嫌疑可就大了。
况且,他要确认一下,胡小英和梁健是不是真的完蛋了,死要见尸,活要见人。不过这个人大概是看不到了,电梯从三楼掉下来,哪有不完蛋的道理!可当他挤到电梯口,一见胡小英正镇定自若地从电梯中走了出来,顿时他就傻眼了。
但他在基层官场混了也不是一日两日,应付紧急状况也到了举一反三的地步。一看情形,知道没戏,马上猫下腰身,向胡小英低三下四地小跑过去,佯装关切地问:“胡书记,你没事吧?胡书记……”
胡小英朝朱新毛瞟了一眼。她知道今天的事,如果不是朱新毛一手操纵,肯定也有着极大关系,反正这个朱新毛绝对是脱不了关系。她真想把这个朱新毛就地正法,但她还是忍住了,没有出口大骂,她知道,现在还有用得着这个家伙的时候,特别是此刻,梁健还没有脱离危险。
胡小英盯着朱新毛看了一会,才说:“组织部副部长梁健受伤了,你赶紧调动所有能够调动的医务力量,进行抢救。如果有事,我唯你是问!”
朱新毛本就被胡小英看得心里发毛,一听胡小英交代任务给他,顿时一阵轻松,既然领导交给任务办,应该对他没有什么怀疑。今天的事情搞得一团糟,接下去还要在胡小英的领导之下,只有把她交办的事情做好,才有一丝保全自己的希望。脑子这么一转,朱新毛赶紧道“胡书记,我一定全力以赴”,说着屁颠屁颠去了。
朱新毛一边指挥着现场公安和医生施救,一边又打电话给医院院长,让其帮助调动全市最好的医务人员,一起赶紧到医院施救。作为长湖区的机关事务管理局局长,官衔并不高,从权利上来说并不能调动市级医院的医务力量,只因为他这个八面玲珑,平时与院长关系搞得好,逢年过节出手大方,人家不得不卖他面子。
梁健被抬上了急救车,有一位医护人员问:“胡书记,您也一起去医院做个检查吧,我们也好放心!”胡小英点了点头。朱新毛忽然窜到了身边,道:“胡书记,坐我的车去吧!”
胡小英道:“不用了,我就坐急救车去吧。你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好,明天一早,这里要看不出任何发生过事故的痕迹。另外,你帮我跟宣传部诸部长还有陈政主任联系一下,让他们半小时后打电话给我!”
朱新毛态度殷勤,内心却汹涌澎拜,这件事办砸了,接下来一定会有很多麻烦。
胡小英坐在救护车内,时不时瞧一眼**的脸。看得仔细,发现梁健的脸上找不出痛苦的痕迹,似乎还隐隐透着笑容。胡小英的心像被针刺了一下:在这个世界上,到底有谁对自己这么好过?即便是为自己牺牲,脸上依然有着微笑。
胡小英暗自承诺,只要梁健能活下来,她一定要给他回报。
她忽然想到了余悦,她身患重病,却守口如瓶,宁愿他误会,憎恨,只为了让他更好地生活着。此刻她终于明白了余悦的感情,梁健值得她这样的爱!胡小英忍不住,就用手摸了摸梁健的脸。
救护车一路鸣笛,一路闯过五个红灯,到达医院只用了十分钟时间,而这十分钟对胡小英来说,却等的那么长、那么焦急、那么不忍……
由于院长已经特别关照,下车、登记、送抢救室……一路绿灯,全市最好的各路医生,已经等在大厅!一个分管业务的副院长一看,就道:“心血管科主任、外科主任过来,其他人靠边,是心脏骤停,用除颤仪!”说着,几个医护人员就推过来一台仪器,主治医生放到梁健胸前。
医生提醒胡小英去做检查,可胡小英只目不转睛地看着梁健,双手紧紧地捏成拳,心跳很快,快得似乎要跳出胸膛,又随时都可能停止……
时间似乎凝滞了……
有人喊:“一、二、三!”
“砰”地一声,梁健的身体弹了一下,心电图却毫无反应。
“一、二、三!”
“砰”,心电图上依然是那条该死的直线,而梁健依然安详地睡着,胡小英的拳头捏得更紧了。
主治医师做了一个手势,说:“位置,再往这边移一下!”
除颤仪移动了一下,又重新放好。
“一、二、三!”
“砰”,胡小英只觉得耳朵里嗡地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断了,一瞬间,她什么也听不到了,似乎掉进了一个静止的世界,然后她看到**突然睁开眼睛,又猛然闭上,然后又缓缓睁开……
眼泪一下子涌了上来,泪眼模糊中,她听见了期待已久的声音:“我命真大,竟然没死!”
医生们都哄笑起来。原本紧张的情绪,一扫而空,取而代之以轻松的笑话,“命大啊!”有人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梁健转头的时候,已经看到了胡小英。胡小英朝他微微点了点头,这一刻,她很想扑过去,亲吻他的额头,恭喜他大难不死,但除了侧过头用手指轻轻擦去眼角的泪水,她什么也不能做。这里不是黑暗的电梯,而是明亮的医院;她也再不是那个受惊胆颤的女人,而是一个手握重权的区委书记;此刻她要马上行动,给那些企图对付她的人还以颜色。
看到梁健重获新生,那些医生也沉浸在完成使命的喜悦当中。胡小英这才提醒一个医生道:“给我去做检查吧!”她必须确保自己的身体没事。
检查结束,胡小英安然无恙。她心底再次由衷地感谢梁健。
这时候,两个电话几乎同时进来,分别来自区委办主任陈政和区委宣传部长诸茂。
她对陈政道:“你马上通知所有常委,明天上午召开紧急会议!”
胡小英又给区委宣传部长诸茂回了电话,告诉了诸茂关于区委大楼电梯发生事故、她本人被困的事情,让诸茂密切监视舆情,防止明天的报纸上出现添油加醋的报道。
事实证明,胡小英的这种担忧不是毫无道理的。诸茂让网宣办和新闻办的分管领导,第一时间联系市里的各大新闻媒体,没想到几乎所有的媒体都已经接到这一消息。诸茂不得不佩服媒体信息渠道的无边渗透。有些媒体已经打算以“美女区委书记与男组织部副部长共困电梯”、“长湖区委大楼电梯自身难保,险致女区委书记命丧黄泉”等新闻大标题刊出。
诸茂火速派人上门打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让人家撤了新闻稿,其中的代价可想而知。只有一条新闻,诸茂向胡小英报告后,保留了下来。
这条新闻的大标题为:长湖区委大楼电梯发生事故,原因到底为哪般?
胡小英说:“这个标题好,不是那种为取悦读者的新闻,也不是故意满足大众的窥私**,很中正,这也是我们自己要问自己的问题。这条新闻,让他们留下来。”
诸茂作为宣传部长,他的职业习惯是小心谨慎,官场的那句顺口溜“跟着宣传部、天天敲嘴部”,意识就是怕说错话,被领导打嘴巴子。因此,宣传部的人大部分都是小心谨慎。正因为如此,诸茂觉得有必要提醒胡小英:“胡书记,关于我们区委大楼电梯故障的事情,毕竟也是负面新闻,即便标题里只是问一下,‘到底原因为哪般’,也可能成为社会上的笑柄,人家也许会说,你们看,什么社会安全,就连某某区委区政府大楼的电梯都往下掉呢……”
第157独自调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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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独自调整
胡小英打断他道:“诸部长,你考虑的很周全,这点很值得肯定。不过,我要求保留这条新闻,是希望我们大家都能引以为戒,有了问题,要正视这个问题,然后解决掉。那些夸大其词的新闻报道,当然要不得,但那些正面、客观的报道,却有助于我们自我反省,切实解决问题。难道诸部长你,希望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在我们长湖区吗?”
诸茂赶紧道:“不是,不是,当然不是,我马上去安排,让他们保留这条新闻。”
胡小英挥挥手,“去吧”,就陷入了沉思,她刚才对诸茂所说,要让这条新闻起到警示作用,那只是一个方面。更重要的一个方面,她没有说,但是等到明天一早的常委会上,大家肯定就能揣摩出其中一二了!
胡小英觉得事情已经基本处理完毕,这晚的经历,让她感触良多,比她来到长湖区整整一年多来还要多。她感觉有些累了,她又去了梁健所在的病房看了一眼,也许是受到剧烈撞击之后,人已经特别疲劳,梁健已经沉沉睡去。胡小英看到这间病房,干净、整洁,又宽大,应该是整个医院最上档次的房间了,终于放下心来。
房间里除了梁健,还有一个中年女人护工盯着熟睡中的梁健。护工似乎非常用心,关注着梁健的一举一动。胡小英想,如此用心的护工,还真是少见。
没想到,这位护工发现了胡小英之后,就马上站起来,微笑着朝胡小英走来,喊了她一声:“胡书记,你好!”
胡小英这就奇怪了,这位女护工怎么会认得出她呢?难道是在媒体上见过她的脸,就记住了?在她的印象之中,这些护工人员,一般都不关注时事政治之类的东西,也许让她说出市委书记和市长的名字,她也不一定知道,何况是对于区委书记呢。胡小英就好奇地问:“请问,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女护工道:“胡书记,我在这家医院见过你!我姓刘,以前我帮梁健照看过一个女孩子,后来你去看望区体育局的局长,叫……叫……黄……少……黄少华的局长,那次我正好扶了那女孩上去,正好碰上你在,就记住了!”
胡小英一听,才慢慢记了起来。刘护工所说的那个女孩子,应该就是中央项部长的女儿项瑾!有一次胡小英的确是去看望了喝酒后中风的黄少华,原来刘护工是那天见过她的,而且记住了。
一想起那件事,胡小英真有些汗颜。当时,是听信了朱庸良的话,要去免黄少华的职,可那天正在照顾黄少华的梁健,极力反对,说黄少华会在第二天醒过来。
当时大家都认为梁健是痴人说梦,或者是故意拖延时间!没想到,第二天黄少华真的奇迹般醒来了。这么想想,当时真是对不起黄少华。
这么些日子过去了,没想到,自己竟然与这个当时还是一般干部的梁健,建立了生死相依的关系。所以说,人生是不可预测的,正因为不可预测,才充满了悬念,才值得一过。反正,她感觉这一生中,能够结识梁健,应该算是一种幸运。
胡小英说:“刘姐,你辛苦了,麻烦你好好照顾梁健。”
刘姐道:“胡书记,你放心。你不说,我也会的。我是自己要求来照顾梁健的,我是觉得他人好才来的。今天听说梁健进了医院,我就赶过来,医生还不让我照顾他,说没有人说要请护工。我说,我不收钱,我就是想照顾他,有什么责任我来。我因为一直在这家医院做护工,他们知道我的服务很好,就答应了。”
胡小英被这刘姐的一番话给感动了,没想到真情存在于这些普普通通的老百姓身上。他们不像官场中人那样只看利益、不重情义,而是为了情义,可以牺牲利益。胡小英心道,千万别让老实人和好心人吃亏。胡小英当场说道:“刘姐,不能委屈你。你好好照顾梁健,劳务费加倍,区委会买单的,你放心。”
刘姐婉拒道:“真的不用。”胡小英说:“这些钱不是你照顾梁健的钱,是区委感谢你无偿服务的感谢费!”
胡小英告别了刘姐,下了楼。她本想再亲一下梁健的额头,可刘姐在,她就不好做那样的动作,否则让人觉得她与梁健的关系太不一般。胡小英的专车已经等在楼下。她坐上了汽车。
开了一段后,她对驾驶员说:“放一点音乐吧。”
驾驶员打开了专为胡小英准备的碟片,正好是《兰花草》的歌:
我从山中来,带得兰花草。
种在小园中,希望开花好。
一日看三回,望得花时过;
急坏看花人,苞也无一个……
胡小英看着缓缓移动的镜州街景,心里问道:以后还有机会跟梁健一起听这首《兰花草》吗?
第二天,胡小英六点钟就醒了,洗漱后,做了一套瑜伽。以前,她常跟市政府办公室的几个姐妹一起到健身房做瑜伽,自从当了区委书记,整个人渐渐被烦事琐事淹没了,瑜伽这项功课也渐渐疏忽了。
意外之后,她忽然想通了一些事。有些自己喜欢的东西,不该说放弃就放弃,否则等到一命呜呼的时候,会特别后悔,不知道这一生到底有什么是值得的。她打算从今天开始,重新恢复瑜伽。
做完瑜伽,身上出了一层细细的汗。她又冲了个澡。浑身舒畅,信心倍增。提着真皮包,她下了楼,上了专车,到达了区委区政府大楼。
昨天整栋黑乎乎的大楼,已经完全恢复了往日的庄严和肃穆。胡小英心想:“这栋大楼看起来很威严,但只有在保证它肌体健康时,才能正常运作,像那么回事,否则就一无是处,变成一座死楼,甚至会害死人!”她打算把心头冒出的这句话,说给所有常委听。
刚进区委大楼,就看到了一个厌恶的人,这人就是区机关事务管理局局长朱新毛,他满脸疲惫,眼睛布满血丝,站在电梯口,毕恭毕敬地等着胡小英,看来昨晚一宿没睡。
朱新毛低头哈腰道:“胡书记,整整一个晚上,我都在监督打扫事故现场,已经基本看不出痕迹,就是电梯还不能用,明天上午一定修好!”
胡小英环视了一下周围,地面不见碎尘,墙壁也擦拭得锃亮,电梯口的外观也矫正过了,电梯门前摆着一个提醒标识:“电梯维修,给你的工作带来不便,请多多谅解!”
胡小英想,朱新毛看来是真的花了一番功夫的,甚至比她的预期还要好。但朱新毛搞得越好,胡小英心里就越是厌恶。
这只能说明,朱新毛心里的确有鬼!
胡小英打算在常委会作出决定前,不对朱新毛采取任何批评和责备,有时候不骂,比骂更能让人备受煎熬。
胡小英一看还有时间,只是朝朱新毛稍点了下头,就去了机关食堂区领导的用餐室吃早点。
每天食堂里都给区领导专门准备了早餐,今天的早餐一如既往的丰盛。胡小英尽量让自己斯斯文文、有条不紊地享受早餐,似乎非常悠闲、心里没有任何挂碍。
就在胡小英用完早餐的时候,区长周其同和区人大主任潘德州走了进来。胡小英朝他们微微一点头,将盘碟端到了回收处,就步履轻松的走了出去。
周其同和潘德州,盯着胡小英离开后,才相互对望了一眼,去挑选各自早餐的食品。
昨天晚上,朱新毛事败之后,就已经火急火燎打过电话给他们,周其同一听事情没办成,一阵失望,不由责备道:“这样的机会也抓不住,你是怎么办事的!”朱新毛倒尽苦水道:“其实,事情是成功的,电梯掉下来了,可谁知道胡小英和梁健两人命大,竟然没死。”
周其同一听倒也是,看来是对方气数未尽、命不该绝,只能再待以时日。他对朱新毛说:“那就等以后再说吧!”
可朱新毛这时关心的不是以后还有没有机会下黑手的问题,而是此刻自己的帽子能不能保住的问题。他向周其同求情道:“周区长,我已经听说了,明天一早,你们就要开常委会,到时候你一定要帮我说话啊!否则我肯定是完了,如果胡小英这女人,把我帽子摘了,以后就没办法替你干活了!”周其同想,你不替我干,总会有人乐意的,嘴里却说:“我知道,我会据理力争的!”
朱新毛心想,到底是如何据理力争啊?这个“理”好像已经不在我们这里了!不过,他除了求周其同,还能求谁呢?这个长湖区,除了胡小英,就只有周其同最大了。
周其同停下了手中的筷子,对潘德州道:“呆会常委会肯定是关于昨晚上的事情,胡小英估计要发飙了。”
潘德州说:“但是,看她刚才的样子,好像没事人一样!会发飙吗?”
周其同道:“女人有时候就是这样,表面越平静无事,内心越波澜起伏,今天常委会上我们一定要留点心眼。如果可以的话,替朱新毛说句话,实在不行,也就算了。不能为了朱新毛,暴露了我们自己!”
第160章人事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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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人事酝酿
胡小英想,史有新同志倒还真有几分了解,优点是工作任劳任怨,而且性格比较谨慎,他不喜欢钻小圈子,因此也应该不是区长周其同的人,即便他是“隐性”的周其同的人,也不用怕,毕竟区机关事务管理局是个“责任大于权力”的部门,有点钱,但在领导眼皮子底下,好控制。更何况是在她胡小英任上从区委办提拔出去,对提升她胡小英本人的威信有好处,就爽快地道:“朱部长,这个人选不错。”
提出的第一个人选就被接受,朱庸良心里得意,就又汇报下去:“十面镇党委书记,我们考虑建议由区政府办副主任王奉化同志担任。”
胡小英在这个时候,打断了他:“王奉化?我听人说,王奉化本人就是钟涛的表弟。钟涛因为违纪违法被抓进去了,我们现在又派一个他的表弟过去,那在群众中会引起什么反响?群众会不会想,区委是不是觉得钟涛抓错了,所以又派了一个他的表弟过来!”
钟涛之所以把王奉化推了出来,那是有原因的。一方面,王奉化曾经送给他五万块钱,至今他都没有拿出实质性的行动,来给王奉化谋得什么好处,他心里总有种不安宁,毕竟“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二是他曾经在区体育局局长黄少华住院的时候,就提出让王奉化接替黄少华出任区体育局局长,可后来没想到黄少华醒了过来,这事就没影儿了!所以,他趁机又想把王奉化推出来,看看能不能给他解决职位上的问题!
因此,他打算在这个事情上要帮王奉化撑一把:“胡书记,在十面镇党委书记的人选上,我们推荐王奉化,是这么考虑的。虽然王奉化跟钟涛是表兄弟,但毕竟王奉化是王奉化、钟涛是钟涛,我们用干部,不仅考虑其亲属关系,最重要的还是考虑其本身工作能力和政治素质是否与岗位匹配,从这个意义上看,我们认为王奉化,在区府办待得时间已经比较长了,经验也有了,我们希望把他放下去锻炼锻炼,看能不能成大器!”
胡小英却道:“你的话说得也有一定的道理,但王奉化目前只是一个副科级领导干部,一下子担任为十面镇党委书记,步子是不是跨的有些大了?一定意义上说,十面镇党委书记这个岗位,在整个长湖区都算得上是举足轻重的岗位,甚至可以跟我们有些副区长相媲美,这个岗位上的干部,我们是作为以后推荐四套班子成员的重点对象的,贸然把一个副科级干部放到这样的岗位,不太妥当吧?”
胡小英这么一说,朱庸良就觉得提拔王奉化就没戏了,他只好去守住下一个岗位,他继续道:“还是胡书记想得周到。那十面镇党委书记人选,我们再回去考虑考虑。至于十面镇党委副书记,我想,是否可以考虑让区委组织部办公室主任李菊同志挂职担任?李菊同志,作为区委组织部副部长人选,上次我就向胡书记建议过,后来梁健同志到我们部里担任了副部长,李菊同志就一直没有安排。上次,我也向胡书记汇报了,李菊同志经验有了,年龄也在大起来了,如果不及时使用以后工作上可能会不利了!”
胡小英知道朱庸良的小九九,在她耳边,已经有不少人在传他朱庸良和李菊的不正当关系了,朱庸良想快点把李菊推出去,无非是想快点兑现对李菊的承诺,把李菊这棵“窝边草”变成外面的野草,让李菊有个安排,他也算对得起她。
但胡小英就是不想让朱庸良这么舒服,她采取了不答应、不否定的态度道:“朱部长,你继续说。”
朱庸良听到胡小英不予表态,心里就没底了,就心神不安地继续汇报下去:“至于溪镇镇长人选,我们认为是不是可以把渺远镇党委副书记陈佩芳提拔过去?”胡小英听到“陈佩芳”这个名字,还真是陌生,脑袋里搜索了好一会,才模模糊糊有了这个人的影子。因为不熟悉,胡小英就不好评价。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来十面镇不久,对干部的熟悉程度远远不够,是一个极大的缺陷,她本想靠朱庸良这个组织部长来掌握全区的领导干部情况,可朱庸良显然是胳膊肘往外拐,跟区长周其同走得很近。因此他所提的人选,在政治素质和实际工作能力方面都是值得商榷的,她无法相信,又不能完全不信,毕竟就如这个溪镇镇长,如果她要否定“陈佩芳”,她要么说出另一个更合适的人选,要么就掌握“陈佩芳”某些不合适的状况,不然否决的理由就会不充分,让人觉得她情况不清、毫无见地、盲目做主。这时候,她真是太希望有一个人分管干部工作,能够在干部情况上给她“通风报信”。
刚这么渴望着,脑袋里就闪过一个灵感。她突然想起梁健,曾经跟他提起过区文体局副局长朱怀遇。对朱庸良说:“朱部长,你说区体育局副局长朱怀遇这个人怎么样?他跟你一样姓朱嘛!”
朱庸良不知胡小英为什么会突然提起朱怀遇这个人,他又不好不回答,就道:“朱怀遇这位同志,曾经在渺远镇、区执法局和区体育局呆过,工作经验也比较丰富了,就是一直担任的是副职,年纪也将近四十了,培养的前景已经不太大了。”
胡小英哈哈笑了道:“他在渺远镇也呆过啊?那不是正好!另外,对于干部提拔,年龄是一个因素,但也要防止唯年龄论,中央也有规定,在领导班子成员中,要确保各个年龄段的干部都有一定比例。我看还是这样吧,溪镇镇长的人选,你再去斟酌一下,在陈佩芳同志和朱怀遇同志之间,再做一番考量,看看谁更合适?”
胡小英没有彻底否认组织部关于溪镇镇长的人选,已经算是给了朱庸良面子了。朱庸良如果还不见好就收,说不定后果更惨,于是朱庸良就说:“好的,胡书记,我们再去考量考量。其他的有关干部,我再简要汇报一下。”
涉及交流的干部和职级晋升的干部,不是胡小英关注的重点,也就听过算过。听完了朱庸良的汇报,她想该是自己表态的时候了,她说:“朱部长,今天你辛苦了。你们的考虑也还算周全。关于这几个重点的干部,我想这样,分两个方面:一是区机关事务管理局长的职务任免,基本上可以确定下来了,朱新毛免职,保留职级,由史有新接任;二是溪镇镇长人选,在朱怀遇和陈佩芳之间,考量一下,朱部长,这方面,你也不用客气,朱怀遇是你本家,你也不用避讳的,该提拔还提拔……”
朱庸良听着胡小英这话,心里有说不出的苦,我哪里想要提拔朱怀遇啊,这个朱怀遇又不是我亲戚,跟我只是同姓朱而已啊,是你胡书记要提拔他嘛,怎么搞得像是我要提拔他还得感谢你一样!这些话是腹语,他当然不好说出来。
只听胡小英继续道:“至于十面镇党委书记人选的事情,我们要慎重考虑,绝对不可轻易,我认为你说的王奉化不太合适,你再去考虑考虑,我也再去考虑考虑。最后,就是十面镇党委副书记的岗位,以前是余悦,她是我的秘书,如果她一去挂职,就把这个职位拿出来,搞得就像她一回来准要提拔一样,影响也不太好,毕竟她曾经替我工作,我不想让别人觉得为自己的秘书考虑太多。你看怎么样?”
朱庸良再次体会到胡小英的厉害,他的本意是要提拔李菊,结果被胡小英说成,他要提拔余悦,而她区委书记呢不想任人唯亲,所以把余悦放一放,这结果就是连锁反应,把李菊也放了一放。他实在有些不甘心,就道:“可是李菊……”
胡小英笑道:“李菊同志,也是好同志,她这办公室主任的工作,应该干得还不错吧!我看你朱部长,一时半会也少不了她。我们可以考虑先把她的职级解决掉啊,我想,这次给她解决副科级吧。你们组织部不是有副科级组织员这一说嘛,就这么定了,把副科级组织员解决了!”
这是胡小英给朱庸良的一颗“糖果”。听起来胡小英是在替他考虑,他也就不好意思再说什么,只好悻悻地回到区委组织部。
等朱庸良走了之后,胡小英才舒了一口气,放松地靠在了椅子里,对于今天在干部任用上的表现,她还是满意的,现在唯一的问题:十面镇党委书记让谁来担当?这时候,她突然又想起了梁健,为何不问问他呢?
这么一想,她忽然又自问,为什么我现在遇到问题,第一个竟然就会想到梁健?难道是因为梁健在电梯中救了自己,使自己对他产生了某些方面的依赖?
电梯之中,头顶是“哐啷哐啷”地撕耳响声……
电梯狭窄的地板上,梁健压在她的身上,肆意地亲吻着她,手掌还很不规矩地抚摸着她的臀和大腿,甚至攀上她丰满的胸口……
胡小英虽然明白,这一切只是梁健为了救自己、分散自己注意力所使的“小诡计”,可想起这一切,她的身体竟然有了反应,那危急时刻的浪漫,也许是她今生都不可能忘记的事情了……
下班之后,她想急着去看望一下梁健。
第161章其乐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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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其乐融融
第二天,就陆续有人来看望梁健。梁健其实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但医院院长因为受到过长湖区领导的嘱咐,一定要留梁健在医院里再呆几天,主要是做些例行的检查,等检查做完,如果彻底没有问题,才敢放他出院。
梁健呆在病房里,没事可做,玩手机呢,觉得眼睛疲劳受不了,就让护工刘阿姨去帮自己买书看。在年轻的时候,梁健喜欢看金庸和古龙的武侠小说,后来上了大学就没再看过,这会他想闲着也是闲着,就让刘阿姨又去买了一套来。
刘阿姨捧着一大累书回来了:“够你看几天的了!”梁健说:“一个晚上看完。”刘阿姨说:“吹牛。”
她没料到,梁健看书,真的是一目十行,特别是这些武侠他以前都看过,有些情节都还背得出来,一本接一本的看,到了晚上十一点钟左右,已经看了三套书了。
刘阿姨赶紧阻止他:“行了,不能再看了,该躺下来睡觉了!你要知道,你还是一个病人!”梁健正看得兴起:“我哪里是病人啊!我是被他们软禁在这里。我再看一会,帮帮忙。”
梁健一看武侠就上瘾,无法放下来。刘阿姨又等了半个小时,见已经快到了十一点半,就道:“必须得睡了!”一把将他手上的书,抢夺了过去。
梁健无可奈何地瞧着严肃认真的刘阿姨,暮然想起小时候看武侠也是这样,看到晚了自己还不肯睡,母亲就突然过来,一把抽掉他的书,关掉他的灯,让他睡觉。虽然没得再看那些吸引人的情节,但那种母爱还是让梁健有种温暖的回忆。如今看着刘阿姨相似的动作,他也颇有感触,躲进了被子说了句:“刘阿姨,你真好啊!”
刘阿姨嘟着嘴笑说:“你再说我好也没用,今天武侠还是不能再看了,到此为止!”
梁健摇头笑着说,“好吧,我睡觉了!别这么凶嘛!”
第二天是休息日,上午十点左右,胡小英来到了医院看望梁健。胡小英到医院之前,她精心打扮了一番,她将头发向两边梳了,用金色的发夹在脑后夹了。她的额头甚是平坦,眉毛细长,这样的发型又使她看起来年轻了几岁。因为是休息日,她没有穿正装,一件纯棉外套,一件修身裤子,使她更显高挑,修长。胡小英在镜子中照看了一下,对自己的打扮还挺满意。
她原本是在昨天晚上就想赶来,但理智告诉她,她不能显得太关心梁健,在整个长湖区,要看她好戏的人不是没有,必须得多长一个心眼。在休息日白天来看看梁健,大家不容易说话。
刘阿姨瞧见胡小英走进来,赶忙让座:“胡书记,你请坐!”胡小英对刘阿姨说了句:“你辛苦了!”刘阿姨要给胡小英倒水,胡小英说不用客气了,刘阿姨还是坚持要给她倒水。
倒完了水,刘阿姨非常知趣地对梁建说:“我到楼下去买点东西,马上上来的。”梁健说:“你去吧,不急的!最好晚点回来!”
梁健这么一说,胡小英差点脸红。等刘阿姨走了,胡小英斥道:“你怎么这么说话啊,让人家误会!”
梁健瞧见胡小英竟然脸红,就觉好玩,自己的一句话竟然让堂堂的女区委书记脸红。梁健就有种故意想要恶作剧的冲动:“她晚点来,我们就可以多说几句嘛!”
胡小英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就没再斥责梁健,而是道:“这两天怎么样?”梁健说:“你还是早点让医院放我出去吧!我在这里闷得慌,只能看这些闲书呢!”
胡小英看到边上累着几打武侠小说,就笑道:“小时候,你们男的爱看武侠,我们女的爱看琼瑶!”
梁健诧异道:“你也看过琼瑶啊!哈哈,怪不得!”
胡小英奇怪道:“怪不得什么啊?”
梁健道:“怪不得你也会脸红。”
胡小英被梁健这么一说,就更加不好意思,一时又找不到话来反驳他。
梁健也不想看胡小英太过尴尬,就道:“你今天的一身打扮很好看,比正装打扮,不知年轻多少呢!也不知漂亮多少呢!”
胡小英被梁健一夸,更加羞涩,她不能否认,自己是为梁健打扮的,但嘴上她怎么都不能承认。就说:“没想到,你说话,也是油嘴滑舌的!”
梁健说:“要油嘴滑舌,我就不会这么说了。我就会说,你今天是为我才精心打扮的吗?”胡小英说:“去。我不跟你闲扯了,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梁健好奇道:“什么问题啊?”
胡小英道:“关于十面镇党委书记人选的问题。前段时间,原十面镇党委书记钟涛被区纪委调查,已经不可能回到原来的工作岗位,我让你们组织部朱部长拿出下一次常委会上干部任用的方案,他提出的十面镇党委书记人选,我很不满意。所以,今天也想听听你的看法。”
梁健心想,不论从哪个方面来看,胡小英都不该问自己关于十面镇党委书记人选的事情啊!一是这种事情涉及干部选拔任用的机密;二是他虽然是组织部的副部长,但他没有明确分工,也不分管干部。这么想着,梁健道:“胡书记,这种事情,我还是不发表意见好。毕竟不是我该管的事情,你说是吧?”
胡小英听梁健这么一说,就知道梁健心里存有顾虑。但她目前心里还真是没底,希望能够听到梁健的一些看法,即便这些看法毫无参考价值,她的心里会更加有数一点。
于是,胡小英道:“你看,今天我穿的不是工作服来的,我是穿着休闲装来的,所以,你也别把我当区委书记,你把我当做胡小英就行。我们的谈话,也无非就算是在茶余饭后,随便品评一下干部而已,不当真。”
梁健听胡小英这么说,心想这么说也说不过去啊,虽然两人都不是在工作场合,但毕竟讨论的是涉及干部任用等秘密工作,怎么可以当做随便闲谈呢!
可他又看到胡小英的确希望听到自己的看法,从她的眼神中,他也看出了一丝烦扰,也许正是为十面镇党委书记人选的事情伤脑筋,于是他就道:“如果你真想听听我的意思,那我会说,干嘛不让现任镇长金凯歌干呢!”
金凯歌初到十面镇的时候,被人称为“窝囊镇长”,他受到老领导柯旭的影响,本来只想韬光养晦,在十面镇镀镀金,就回到区政协当一个副主席。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上面来了政策,柯旭退居二线,再也不能帮他回政协当副主席。没有了老领导的帮助,却也相应少了拘束,金凯歌反而放开了手脚,联合梁健搞了规范党政权力制衡机制,使十面镇在权力运行方面焕然一新,镇党委书记钟涛的权力也受到了钳制。
因此,让梁健推荐十面镇党委书记的人选,梁健当然会毫不顾忌地推荐金凯歌。
“金凯歌?”胡小英重复了这个名字,她不是不了解金凯歌,但她还是有些犹豫。
梁健对胡小英的犹豫看着眼里。他以前就听人说过,胡小英和金凯歌的领导柯旭关系似乎非常一般。梁健就道:“胡书记,我也不藏着掖着了,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胡小英抬起了头来,看着梁健:“你问吧。”梁健说:“你跟金凯歌的前领导柯旭之间是否有什么矛盾?”胡小英顿了一会道:“也不能说矛盾,是柯旭在长湖区的时间长了,也算是老资格,我初到长湖区的时候,他不是太卖面子,但也说不上矛盾太深。”
梁健说:“人家都在传你和他关系不好。如果你这次任用金凯歌,这些谣传就会自然消解,何况目前的金凯歌与柯旭在任时的金凯歌已经判若两人。如果给他一个平台,我相信他会还你一个精彩!”
胡小英这才笑道:“看来,你是力挺金凯歌了?”
梁健道:“我也不矫情了,没错。”
胡小英笑说:“看来,你还是挺会识别干部,如果让你分管干部还挺不错的。”
“那是!”梁健自我吹嘘的道。他本来也就开一玩笑,谁知胡小英竟然当真了!
这天又经过了一番对梁建来说纯属多余的检查。检查完毕,彻底无事,医院方面总算放心,说让梁健他们准备一下,下午就可以出院了。梁健那个开心啊,就如一只小鸟得知可以飞出牢笼了。
在梁健快出院的前一小时,忽然又来了一个人看望梁健。这人就是梁健的表妹蔡芬芬。这会,蔡芬芬身穿一条把身子裹得紧紧的印花长裙,这种长裙,梁健好像在香港一个叫王家卫导演的《花样年华》中看到过。看着裹在裙里的蔡芬芬,再加上蔡芬芬的脸颊,本就有些尖,梁健就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是一个女蛇妖进了自己的房间。
蔡芬芬摇曳腰肢,来到梁健的身边。这时候梁健已经没躺在床上,而是坐在一边的椅子上。蔡芬芬垂首撒娇道:“梁健哥,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梁健就奇怪了,这蔡芬芬来看自己,一见面非但没有询问病情——当然如今这病情也没什么可询问的,但至少这个询问的程序不能省吧——反而责备自己来了!梁健就道:“我怎么了,我!”
蔡芬芬已经站住了,还在轻微摆动腰肢,不知她是要造成一种弱柳扶风的感觉,还是要给梁健一种头晕目眩的感觉:“怎么了!你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都没有告诉我这个表妹,你说,你仗义吗?”
第164章局势暗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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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局势暗涌
梁健见李菊神情黯然,宽慰道:“今天来了,也不晚啊,不是也挺好吗?人有时候的确也需要经历一些事情,才能明白一些道理。经历过的事情,永生难忘,明白过的道理,也会派到用场。至于别人怎么看,其实并不是这么重要的,有时候我们还真得自私一点,为自己活活!”
听梁健讲完,李菊一愣,在原地停留了好一会儿,才继续往前走去,跟上了梁健的步子。他说的“有时候,人还真得自私点,为自己活活”的话,在她耳边回想了好一会儿。
她问自己,“我到底有多少时候,是为自己而活的啊?”她和母亲相依为命,母亲一直灌输给她一种想法,只有拥有权力,才能万事方便,所以在她找工作、择偶等方方面面,尽量向着权力靠近,这也是她为什么会跟朱庸良走得这么近的道理。那么她真的是喜欢朱庸良,才允许朱庸良靠近自己吗?她实在有些说不清楚。
刘阿姨帮助梁健搬行李,说一定要送他到医院门口。梁健和李菊、刘阿姨等人拿了东西,来到电梯口,梁健看着电梯就是一愣。他对李菊、刘阿姨说:“你们先乘电梯下去,我走下去了。”
说着,就拿着手里的东西,进入了安全楼梯。
李菊和刘阿姨看着梁健消失在楼道里,两人看了好一会儿。刘阿姨道:“也可以理解,那次电梯坠落,肯定是给梁健造成了很大的心理伤害,他可能不敢坐电梯了。”
李菊看着空空的楼道口,眼前又浮现起那天晚上,她在停了电的区委区政府大楼里,听着梁健被困在电梯里大喊“救命,我们被困在里面,救命!”的喊声。
而那时候,她做了什么呢?她什么都没做,因为害怕坏了朱庸良的大事,声音都不敢出,就逃走了。虽然事后,她有些良心发现,报了警,可最后,还是来不及救援,造成了梁健和胡小英从电梯中坠落到一楼。这里面,自己的迟疑也是造成如今梁健心里创伤的一个重要原因。
刘阿姨瞧着发呆的李菊道:“姑娘,你怎么了?”
李菊回过身来,掩饰地摇了下头道:“没什么!”
在区长周其同的会议室内,区长周其同、区人大常委会主任潘德州、常务副区长田坎和组织部长朱庸良又坐在了一起。他们在一边抽烟,一边喝茶,房间里烟雾腾腾。
周其同说:“朱部长,你把胡小英跟你说的情况介绍一下吧。”
朱庸良从沙发里坐起身来,喉头像不舒服一样先咳了一下道:“今天中午,胡小英突然给我打了一个很奇怪的电话。这个电话奇怪在哪里呢?之前我们要讨论的干部,大家都有数,我也跟各位汇报过了,分别是区机关事务管理局长让史有新去了;溪镇镇长,我们这边提出了陈佩芳,她胡小英提出了朱怀遇的人选,朱怀遇这个人没什么突出的业绩,在区体育局混了怎么久,跟陈佩芳相比,应该是没有什么竞争力的……”
区人大常委会主任潘德州说:“朱部长说的是啊,陈佩芳这个小姑娘,她喝酒的时候,爽气的很啊,巾帼不让须眉,如果她跟你喝交杯,那种味道啊……”
潘德州似乎沉浸在了跟陈培芳喝交杯酒时的那种**的状态。常务副区长田坎一听,也来劲了:“喝交杯都还好,有时候,她喝高兴了,干脆就坐在你大腿上,哎呦,大腿都麻了……”
“哈哈哈”,几个老男人都淫笑了起来。区长周其同道:“常委当中,估计没有谁没有见识过陈佩芳的厉害了。就凭这一点,陈培芳的人气就比朱怀遇要旺得多了,到时候常委们肯定会投陈佩芳的票。”
朱庸良接着说:“这等于说,朱怀遇是没什么戏了。另外,十面镇的党委副书记,本来想安排李菊,胡小英不同意,理由是余悦还在挂职,免去她职务不方便工作,这点我们就依她好了。最关键的一个,就是十面镇党委书记的位置。”
区长周其同颇为关切地盯着朱庸良问:“现在,他提出让谁来当?”
朱庸良道:“她电话中,提议让现任十面镇镇长金凯歌来当!”
周其同瞪大了眼睛:“让金凯歌来当?”
朱庸良说:“是啊,金凯歌。”
周其同沉默不语了,低下眼睛沉思去了。
常务副区长田坎道:“她到底出的是哪张牌啊?金凯歌是以前柯旭的人,柯旭在位置上的时候,自恃很高,根本不鸟胡小英,你们还记得吗?有一次在会议上,柯旭还公然发飙,说了些不中听的话,让胡小英几乎下不了台。从此,大家都说胡小英和柯旭的关系很差!怎么,她这会倒是想起用柯旭的人了?”
潘德州说:“可能她已经乱了阵脚,胡乱出牌了。胡小英对长湖区的干部不了解,这是真的,她也找不出一个好的人选,觉得与其让我们来安排人去这么大的镇,还不如让一个两边都不靠的人去干。这说不定也是她的一种缓兵之计!”
周其同道:“对于金凯歌这个人,你们有几分把握?”
潘德州说:“我跟柯旭,少说也是一个人大、一个政协,工作了这么多年了,关系还是在的。金凯歌对柯旭惟命是从,把他争取过来的可能性还是很大,至少不比胡小英小。”
周其同道:“这就好吧。等金凯歌位置先落实了,由我们老潘把他争取过来,我们再派个镇长过去,到时候十面镇就是我们的势力。”田坎说:“周区长考虑得周到。”
朱庸良道:“那么金凯歌这个人选我们就不去否定了?”周其同道:“就先这样,鹿死谁手都还不一定呢!”
朱庸良道:“现在,就只剩下最后一个最奇怪的提名了。”
周其同问:“什么?”
朱庸良道:“上面那些人选说完了后,胡小英今天的电话中,突然又说,朱部长,你们组织部的工作似乎也应做适当的调整了。你们常委副部长邵有康出了事情,虽然已经醒了过来,但再担任组织部常务副部长的职务,显然已经不太合适了。我听了胡小英这么一说,就说,可邵有康本人没有提出辞职啊。胡小英说,邵有康已经提出了口头请辞,要辞去常务副部长的职位。之后,邵有康果然也打了电话给我,说要辞去常务副部长的职务,我才知道这事是真的。”
潘德州说:“邵有康看来也是玩累了,不想再玩下去了。”
田坎道:“他也该歇歇了,老黄牛,差点把自己的命都完没了。不是我说,他心理素质也的确是差了一点,跟个小姑娘呛上几句,就彻底不行了,这也真够脆弱的,他的确是不太合适当常务副部长了!”
周其同警觉地道:“那她干嘛问你这个呢?她要塞人到你的组织部?”朱庸良道:“不是。”潘德州道:“她已经塞了那个梁健到你组织部了,难道她是要提拔他?”朱庸良说:“也不是,他就说,让我考虑一个先代为主持常务副部长工作的人选。其他都没说。”
周其同问:“你当时怎么答复她的?”朱庸良说:“我二话没说,推荐了王兆同。”
田坎道:“嗯,王兆同这人听话,你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一直以来也听我们的,这人不错。”
周其同还是挺疑惑:“胡小英没有反对?”
朱庸良说:“她没有反对,只说,到时候常委会上让我提出来,就这么定了,由于还只是代常务副部长工作,因此表上就不体现了,以后时机成熟再上会。”潘德州说:“看来,她是就事论事,估计背后也没什么图谋。”
周其同想了好一会,也想不出所以然,就道:“但愿如此,那就先这样吧!”
李菊本要把梁健送回家里去。梁健因为身体已经痊愈,并不想马上回家,就让驾驶员把他们往部里送。驾驶员周强强道:“梁部长,你需要这么卖力吗?”梁健说:“主要是好久没有喝好茶叶了,单位还有一些!”
李菊说:“你要喝好茶叶啊,那容易,我以后定时给你提供。”听李菊这么说,梁健心情爽快不少,想刚开始到区委组织部时,办公室的小姑娘方羽给自己送了一个茶杯,李菊就开始说话了。现在,李菊居然自己提出来要给自己提供好茶叶,梁健把这视为自己的一种不小的收获。就道:“有你这句话,我以后就有好茶喝了。”
梁健回到组织部,王兆同笑着说“欢迎回来”,之后又神秘兮兮地不见了,他搞干部工作,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这真是一种神秘的工作。
之后,其他科室的人,都来看望梁健,顺便打听常务副部长邵有康的情况。梁健一一告诉。
到了下班时间,方羽进来,将一个玻璃罐子放在桌子上,里面是黑黑的粉末。梁健问:“这是什么?”
方羽道:“这是核桃黑芝麻粉,我听说你在电梯里摔到了头,给你补补脑。”梁健心里很感激,说:“谢谢了,你想得还真周到。”
方羽双手背在身后,转了个圈,羞红着脸就走了出去。看着方羽姣好的背影和雀跃的脚步,梁健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这种感觉,就是介于珍惜和逃离之间。他还真有些担心,这小女孩会喜欢上自己。
第165章财政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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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财政衙门
梁健一出院就急着回到区委组织部,除了渴望喝到单位里的好茶叶,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区财政局局长姚发明的二万块钱。姚发明如果认为他这么简单就会收他的二万元,那实在是太小看他了!
梁健从包里取出那个装了二万元的红包,塞在自己的外衣口袋里,走出了办公室。
李菊也正从办公室里出来,她手中拿了两罐西湖龙井。这两罐西湖龙井,可是好家伙,八千元一斤,可谓天价,这是一个乡镇领导拿来孝敬朱庸良的,平时也只有朱庸良和她自己可以享用。今天,她把自己喝的那一部分拿出来,送给梁健。
她后脚刚走出办公室,梁健前脚已经迈出了。李菊喊住梁健:“梁部长。”梁健回过头来问:“李主任?”李菊见他没有拿包,就问说:“梁部长,你不出门吧?”梁健答道:“我不出门,我就在这个大楼里,有点事,到东翼楼去一趟。”李菊说:“哦……这是……”
李菊刚要说这是茶叶,从朱庸良办公室里就发出了喊声“李菊,请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李菊朝梁健狡黠地眨巴了眼,作了个鬼脸,赶紧把手中的东西塞进了梁健手里,转身就跑进朱庸良的办公室去。梁健看看手中的茶叶,又看看李菊妖娆扭摆的身子,今天的李菊还真有些怪怪的,连整个身子都好像青春活力了许多。
梁健又打开办公室门,把茶叶放回去。他喝茶也喝了好几年了,一嗅木头盒子里发出了干茶叶香味,就知道这是难得一尝的好茶,李菊算是兑现了自己的承诺。这好茶留着慢慢喝吧。
区财政局跟区委区政府不在同一个大楼。近几年,机关人员又呈现膨胀臃肿的趋势,一个小小的大楼根本满足不了机关工作人数膨胀的需要。何况区财政局本是属于重要经济部门,区委区政府也就给予了特别的照顾,专辟一个东翼楼给他们做衙门。
进入区财政局,还真有些衙门的感觉,各大办公室的门紧闭着,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这就是财政重地了。梁健又想起,那次原十面镇党委书记黄少华介绍,想请姚发明照顾调入区财长局之事。
那时走进财政局,真有一种既崇敬、又惴惴不安的感觉。可如今他已经是区委组织部副部长,连姚发明都要送钱来拍他的马屁,对于这里散发的严肃和威严感觉,心里只冒出一句话“一切假威严都是纸老虎”,看来人的位置,有时候还真决定了一个人的心理状态。
梁健是头一次来到区财政局,并不清楚姚发明的办公室在哪里。来到了二楼的楼梯角上,看到一个房间门口挂着“办公室”三个字。梁健就去敲了敲办公室的门,没人应门,梁健就直接旋转了门把手。
里面竟然有四个人,却没有一个人应门!
梁健心想,难道他们都这么忙?一看那些工作人员,都对着电脑,其中一个正忙着 QQ 聊天,另一个在上淘宝网购,还有一个在看股市k线图,最后一个看着电脑在打电话,嘴里“嘻嘻”笑着。
看到这个场面梁健心里就有气了,心道,如今的机关还真越来越慵、懒、散,从这个财政局办公室就可以看出来。
梁健心想,可惜自己不是在纪委工作,否则好好查查他们的工作作风问题。梁健问了一声:“你们好,请问姚发明局长在吗?”
听有人问起了局长,其中两个人才从目光从电脑上移开,打电话和看股票行情的始终没有理梁健。
聊QQ的是个男子,大概二十五六岁,一个小胖子,头发上梳了中锋,让人感觉是从滑稽电影中跑出来的。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梁健,问道:“你怎么进来的?怎么不敲门?”梁健感觉离奇了,他都敲了这么一会门了,他们竟然没有感觉,就道:“门我是敲了,恐怕你们都忙得很,没有注意到。”小胖子点了点头,回头看了眼自己的QQ,也不关掉,道:“我们这个办公室很忙的,可能你敲了我们也听不到。”
梁健不想跟他废话,就又问道:“梁局长在不在?”小胖子询问道:“你找姚局长什么事?”梁健说:“我自有事情。”梁健拒绝回答,让小胖子脸上难看起来:“你跟我们姚局长约好的吗?”梁健道:“还没有联系好。”小胖子脸上不屑一笑:“没联系,那我们姚局长就不在办公室里。等联系好了再说吧。”梁健听出了小胖子嘴巴里的意识,他那是故意刁难。看来不亮出自己的身份,这姚局长是见不到了,只好说:“我是区委组织部的副部长,梁健。”
听他这么一说,其他人顿时都停止了手中的事。原本看着电脑、打着电话的女人,赶紧对电话那头说了声“我这里有事了,我待会再联系你,拜拜!”挂了电话,她赶紧从椅子中站了起来,顿时满面春风地道:“原来是梁部长啊!真不好意思了。”
她朝另外的工作人员虎视眈眈地扫了一眼,那剩下的人,有些开始关掉QQ聊天,有些开始关股票k线图,最后一个关闭了淘宝网,都看着梁健。
梁健被他们这么一看,倒是很不适应起来了。他进入他们办公室才几分钟,好像已经习惯了他们那副慵懒、散漫的样子,对他们突然这么正儿八经瞧着自己,很不习惯。心里暗道,他们为什么听到我自报家门,变化就这么大呢!
那站起来的女人从桌子后面走了出来,来到梁健面前,笑容灿烂地问:“您是梁健部长?”她这么一问,梁健就更加奇怪了,心想,她怎么会叫得出我的名字呢?梁健只好答道:“我是。”女人笑得就更加灿烂了:“梁部长,你好,刚才大家都有些忙,不好意思,怠慢了。”
梁健瞧见眼前这个女人,她是披肩长发,身上是一件小碎花的连衣裙,脚底的高跟鞋闪闪发亮,一看就是很会打扮的女人,更为难得的是,她身材非常高挑,这么站着几乎接近梁健的身高。梁健的身高是一米八,那么这个女人的身高起码也有一米七。她身材也非常匀称,手腿都相当修长,有种亭亭玉立的感觉。在整个区里,要找出这种身高、这种身材的女人也实属不易。看来这个局长姚发明还是挺会挑选女人的,把这么个女人放在办公室,岂非养眼之事!
不过梁健也没去多看这个漂亮女人,他今天来是有正事的,绝不该姚发明还没看到,就欣赏起他下面的女人来了,否则自己也太不务正业了吧!这么想着,他就说:“我来找姚局长。”
女人轻启双唇,嘴角有两颗虎牙,不过也无关大雅。她说:“我们姚局长交待过的,他说,梁部长可能会过来,让我们直接带你去他办公室就是!”
梁健奇道:“姚局长知道我要来?”美女说:“是啊,你不是来了嘛?”
梁健心里就有些暗暗佩服起这个姚发明来了:这人死皮赖脸地给自己送了钱,但他应该也看出梁健不会轻易接受,所以他也打算好如何应对梁健登门还钱了。但不管姚发明是什么打算,我都要把这钱还了。于是笑道:“你们姚局长真是料事如神!”
美女说:“谁说不是呢,我们都佩服他这一点。”
人有时候,对待别人的看法,很受另外因素的影响,比如梁健对眼前这个美女的看法,如果他是在其他场合遇上她,肯定会认为这是一个难得的美人,心下肯定也隐隐会生出继续深入了解的欲 望,可如今在姚发明的地盘,从这女人嘴里时不时流露出对姚发明的敬佩,他就对该美女的印象也打了折扣,没去问她的姓名。
没想到,美女一边扭动着水蛇腰,在他前面妖娆地带路,一边回过头来,自报家门:“黄部长,向你汇报一下,我姓袁,叫袁小越。”梁健见她自己说出了名字,就问道:“袁世凯的袁?”美女回答道:“是的,没错。袁世凯的袁,大小的小,超越的越。”梁健道:“我原本还以为是‘月亮’的‘月’,袁小越,这个名字很不错。”
袁小越扭过头来,朝梁健微微一笑道:“谢谢梁部长夸奖,姚局长的办公室到了。”
她在钉着“局长办公室“牌子的门上轻轻叩了两声。梁健站在袁小越身后,一米开外的地方等。无意间发现,她包裹在碎花连衣裙下的身体,后背形成诱人的弧线,展现在梁健眼前,梁健不由多看了一眼,心下真觉得这女人的身材的确是一流的。但他没有继续多想,移开了目光,看着“局长办公室”这五个字。
袁小越又轻轻叩了两声,才从里面响起了“请进来”的声音。袁小越回头微笑着朝梁健说了句“他在的,我陪你进去。”袁小越就旋开了门把手,推门进入,报了声“姚局长,组织部梁部长来了!”
姚发明本来正翘着二郎腿,靠在舒适的皮椅子里看手机,一听到“梁部长”三个字,姚发明赶紧放下手机,收了腿,站了起来,面上堆笑地看向梁健,伸出手,迈着大步过来,主动握住梁健的手说:“吆!梁部长来了,真是蓬荜生辉!快坐快坐,小越啊,赶紧给我们梁部长沏茶啊……梁部长来沙发上坐!”
第168章拉拢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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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拉拢关系
到了办公室里,梁健拉开了抽屉,抽屉里是那个中号信封,里面是五万块钱。这些钱,到底如何处置呢!这真是伤脑筋!
如果再拿着钱到区财政局去,姚发明恐怕又要给他来嬉皮笑脸这一招。如果不还回去,自己就成了受贿人!
这么发着呆,坐在对面的王兆同问道:“梁部长,今天有心事啊?”
被王兆同这么一问,梁健吓了跳,赶紧把抽屉给推上,强自镇定地说:“有啥心事啊,就是昨晚没睡好,精神不济,有些发愣!”
王兆同一听,笑道:“昨天为啥没睡好啊,是不是跟哪个小姑娘在一起啊?我现在真是羡慕你啊!”
梁健道:“有什么可羡慕的啊?”
王兆同:“至少有两个地方让我很羡慕啊:一是年轻,二是单身。特别是后面一个,单身好啊,单身没人管,想干什么干什么,想什么时候睡觉什么时候睡觉,甚至,想跟哪个女孩子约会就跟哪个女孩子约会。你说值不值得我羡慕啊!”
梁健笑道:“王部长,你这是饱汉不知饿汉饥!你只看到了单身好的一面,没有看到单身不好的一面。单身麻烦也挺大的,比如吃晚饭没地方吃,每天下班要自己觅食;衣服没人洗,要自己动手还不一定能丰衣足食;还有一个最大的问题,那就是生理需要,总得解决吧,有时候还真难,随便找一个人吧,不行,想找一个你喜欢的吧,人家不一定愿意,人家愿意吧,有时候还得凑时间,哪有抱着老婆方便啊!”
听着梁健这么说,王兆同哈哈大笑:“看来,我还真是好久没有单身,所以尽看到单身刺激的一面了!”
梁健道:“所以啊,单身也是一把双刃剑。王部长,还是好好守着老婆吧!不过,有时候偶然放纵一下也是需要的。否则生活当中,好像也就少了些味道。”
王兆同道:“那么兄弟啊,今天晚上能不能陪我去放纵一下啊?”
梁健没想到王兆同突然会这么说,就问:“王部长,你这是请我吃晚饭的意思?”
王兆同说:“是啊,你到了部里也有些日子了,我还没有请你吃过饭。晚上咱们一起喝个酒去,最近工作繁忙,人都忙麻木了,想要放松一下。兄弟,你该不会不赏脸吧?”
梁健想,反正晚上也没事,就道:“行啊,王部长是谁啊!王部长请我吃饭,我还敢不赏脸啊!”
晚上在一家饭店,有十个人左右,都是王兆同叫的,买单的是一个乡镇的副书记。王兆同喝得很猛,好像真想一醉方休的模样。王兆同把梁健介绍了一番。
大家都说早听说了组织部新来的年轻部长了,所以一定要轮番敬酒。梁健被逼无奈,也就多喝了几杯。
从饭店里出来,他们还说要去活动,王兆同让梁健一起去。梁健因为跟这批人不熟,就找借口不去了。
王兆同搭着梁健的肩膀,说:“兄弟,你知道,邵有康辞去常务副部长的职务了嘛?”
听王兆同冷不丁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梁健感觉自己的酒都醒了过来。
站在灯红酒绿的路边,梁健有些迷迷蒙蒙。他想起,那天和李菊一同去病房看望邵有康,看完要走之前,邵有康突然吐出一句话,大体意思是不想再当这个常务副部长,要给年轻人腾腾位置。当时,梁健还以为邵有康也就这么一说,当不得真,等他身体好了起来,肯定也就马上回到原职工作来了。
哪想到,邵有康这么快就主动请辞。于是问:“这不是闹着玩的吧?”王兆同因酒多,舌头有点大,说话也比往常更加粗放:“还做家家呢!闹着玩!他是认真的,辞职信已经递交上来了。听说,他还亲自给胡书记打了电话,胡书记已经同意了。但他连朱部长都没说,为此朱部长心里很有想法,毕竟朱部长才是他的直接领导啊。我感觉,这老黄牛,在这件事情上的确是做得有些不上道!”
梁健心想,人家都不想玩了,还什么地道不地道的。这话他没说出来,而是道:“那么,我们部里可要缺少常务副部长了啊?”
王兆同左臂,整条就搭在了梁健肩膀上,嘴巴凑到梁健脸边说:“是啊,兄弟,你觉得这个常务副部长的位置,谁来坐比较好啊?”
梁健被王兆同嘴里喷出的酒味呛得难受,急着把王兆同送给他那些狐朋狗友,就道:“喂,前面的兄弟们,你们不是跟王部长一起走吗?”
那些人每个都喝得不是舌头大、就是步子摇,刚才要不是提醒,他们就先走了。经梁健提醒,才回过身来,一看真把王兆同这重要角色给忘了,就走来扶王兆同,嘴里都喊着:“兄弟,你还好吧?”“还行吧?王部长兄弟,一起活动活动就好了!”
没想到王兆同还不肯这就跟他们一起走,攀着梁健问:“兄弟,我刚才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呢!”
梁健故作忘记说:“什么话啊?王部长?”
王兆同伸出一只手来,指了指梁健,笑道:“聪明人,聪明人!”
梁健知道他这个“聪明人”是什么意思,就当做听不懂!
王兆同拍了拍胸脯,对梁健说:“梁健兄弟,今天,你能不能跟老哥一样,不做‘聪明人’呢!就做一个兄弟成不成。你就真心实意的告诉我,常务副部长这个位置,谁去坐合适,谁去坐不合适?”
梁健保持着警觉。常务副部长的位置谁来坐合适呢?梁健对组织部用人,也稍有了解,像常务副部长这样的重要职务,一般情况下都是从部里产生,部里实在没有合适人选才从党群部门的重要岗位人员中平调。目前来看,组织部的副部长中,也就只剩下王兆同和江海宏,再瞧瞧党群部门中其他身居要职的人员,不是没有组织工作背景,就是年龄太轻,或者就是达到了年龄上限,都不大可能来组织部担任常务副部长……
那些哥们要来扶王兆同。王兆同竟然借着酒劲,朝他们踢腿,他们就躲开了。王兆同说:“我跟梁部长还有几句话说,你们在一边等一会!”
那些人也就相互搀扶着在一边候着。路过的行人,见这么一大批衣冠楚楚的人,喝成这样,酒气熏天地拥在街边,心里很是不平。有些人心里说“又是一批吃白食的”、有人干脆嘀咕出来“喝成这样还不赶紧回家,我们国家的钱就是被这批人给吃喝光的,国家的蛀虫!”
王兆同不依不饶地又问:“梁部长,你就随口说,别想多了!谁当这个常委副部长合适啊?”
梁健被这么一提醒,就没法不想多了。再转个念,就算彻底明白了,原来王兆同是想让他说,王兆同他本人最适合做常务副部长!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王兆同这次请他吃饭,原来并不是单单为欢迎他来部里这么简单,还有就是来问他“谁适合当常务副部长”。
梁健这才彻底明白了,脸上也笑了起来,对王兆同说:“王部长,我们组织部内部,邵部长走了之后,可就剩下你和江部长两个副部长了。我想,你应该是最合适的人选!”
王兆同听梁健这么一说,脸上顿时绽放笑容,这种笑就跟酒精一样,可真是从身体里泛出来的笑啊。王兆同这个高兴啊,简直想要亲亲梁健,被梁健的手给挡开了。王兆同嘴里却说:“梁……梁部长,那可不一定,你说吧,我们两个副部长,江部长也很优秀,或许他当这个常务副部长正合适呢!”
梁健可不会上王兆同的当,他不会顺着王兆同“话里的意思”说下去,而是会顺着王兆同“心里的意思”说下去,反正他也就是借着就话一说,花不了钱。梁健道:“那可有点不一样,江部长年纪毕竟大了一些,你王部长更加年轻有为,区里要提拔年轻干部;另外,王部长你分管干部工作,更加重要,所以区委肯定是会考虑你接任常务副部长。”
王兆同听得心花怒放,终于拍着梁健的肩膀说:“谢谢梁部长的夸奖和支持!如果我真当上了常务副部长,还请梁部长一定要多多支持啊!”
此话一出,梁健就想,这事看来八字已经有了一撇,王兆同才这么讲?看看王兆同酒已经多了,应该什么话都肯讲,就说:“看来,王部长是真的要当常务副部长了,**不离十了!”
王兆同果然是被酒精冲昏了头脑,又把满是酒气的嘴,凑到了梁健边上:“不瞒兄弟,这事明天上常委会了。不过不是马上担任常务副部长,而是暂时主持常务副部长的工作,今天朱部长跟我说了。”
果然如此!可梁健又道:“王部长,如果明天有常委会,你晚上还是早点回去睡觉吧,你分管干部,不是还要汇报吗?”
王兆同朝着梁健竖竖大拇指:“梁部长果然是兄弟,知道关心人。不过放心,明天因为涉及到我自己,所以朱部长让我回避了,有关干部的情况朱部长说他自己汇报,让姜岩他们科室去发发表格就是了!”
梁健道:“哦,那就问题不大了。”
梁健说了这番话,王兆同才肯放了梁健。由于梁健不去活动,打了车先走了。
见梁健的出租车一走,被那些哥们搀扶的王兆同,把搭在别人肩头的手,收了回来,站直了身体,脸上的傻笑也收拢来,完全没有酒意的样子。原来他刚刚醉酒的模样,完全是装出来的。王兆同自言自语道:“梁健还算支持我!否则,我肯定也要他好看。”
第169章常委会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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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常委会议
自从电梯发生故障以后,梁健就很少坐电梯了。他心里总是问自己:“呆会又掉下来怎么办?”心里另一个声音道:“电梯不可能总是掉下来了,你总不能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吧!”先前的声音道:“电梯这种数控的东西,都不能保证百分百安全。”
往往这么一番心理斗争后,梁健在电梯口站了有二三分钟,最后又乖乖从安全楼梯上下了。
这天早上,梁健干脆就不在电梯口等候,一来就往安全楼道里钻,向上爬去,心里自欺欺人道:“我这是为了锻炼身体,增强腿部力量,可不是为了躲着不坐电梯!”
他加快了脚步,三步并作两步往上面跑去。没想上到二楼,就追上了一个人。梁健心想:“有人跟我一样走楼梯呢!”
抬头一看,前面竟然是一个女人,她身穿黑色紧身西服、红色中裙、银色的皮鞋。她背着梁健,在前面不紧不慢走上楼梯去,梁健正好对着她被红裙包裹的臀,显得很圆、很紧,特别是她迈动步子时,两条穿在肉色丝袜中的双腿,一前一后,分开的瞬间,几乎能看到她的大 腿根部。
这两天梁健好久没个人那个,身体里的某些激素得不到宣泄,本身看到什么稍有刺激的东西,就非常敏感。一看前面女人的圆臀和大腿,梁健不觉身体来了反应,不由多看了几眼。
前面的人似乎也察觉后面有人,稍停脚步,转过身来。正好与梁健的目光碰撞。
梁健一看,这位女士不是别人,竟然就是胡小英。他有些尴尬的赶紧收回了目光。
胡小英瞧见梁健,也是心头一紧。她对自己的心理变化,感觉很奇怪。作为一位区委书记,她什么大场面没有见过。这么多年下来,官场又有多少男人她没见识!偏偏好几次见到梁健时,她却特别容易激动,心脏特别容易突突的跳。
胡小英又察觉梁健刚才的目光,在自己身上的一些部位浏览,就想,这梁健是在偷偷地看我吗?不由又想起了电梯中两人滚落地上的场景。胡小英脸上就升起了红晕。
梁健看到胡小英竟然脸上泛红,都不知她为了什么,心想,该脸红的是我啊,刚才一直在偷看她的屁 股和大腿。为了避免尴尬,梁健叫了一声:“胡书记。”
胡小英也答道:“梁健,早啊!你也走楼梯?”
梁健脱口而出:“这段时间不坐电梯了,后遗症。”
胡小英知道梁健指的后遗症是什么,自己又何尝不是呢!因为上次在电梯中出生入死的经历,自己现在看到电梯就害怕,每天也都是走楼梯上下班。虽然没有坐电梯方便,可走楼梯也有好处:一是安全一些,二是锻炼了身体。
梁健想到前一天在潘郎桥上见到胡小英,他跟她打招呼,胡小英都没有理他。此时,梁健却发现她目光中闪出一丝欣喜,就问道:“胡书记,你也喜欢早上跑步吧?”胡小英奇怪:“是啊,你怎么知道?”梁健说:“那天我看到你。”胡小英没有印象:“哦?我怎么没有看到你啊!”
梁健心里的疑惑,这才烟消云散,那天早上他跟胡小英在潘郎桥上擦身而过,胡小英看来是真的没有看到他,而不是摆架子,或者故意不理他!这么一想梁健心里舒服多了,就说:“有一天,在潘郎桥上。我还跟你点头打招呼,你却从我身边跑过,看也不看我!”
胡小英听到梁健这么说,心里很不好意思:“我跑步的时候,一般都听耳机。而且,我是近视眼,带着隐形眼镜,但跑步的时候,我一般情况下,都不戴眼镜,所以干脆目不斜视,只看前方。不太关注左右。那次真是不好意思,你别介意啊!”
“说穿了,我就不介意啦!否则我还以为你官当的大,不想理我这种小干部!”梁健开玩笑道。胡小英急道,“这怎么可能。如果我不想理你,我怎么可能给朱……”她本来想说出心里藏着的一个事情,可马上顿住了!不往下说。
梁健听她话说到一半,没说清楚,就问:“你刚才说什么?”胡小英说:“没什么!很快你会知道了!”梁健见她卖关子,本还想再问问清楚。
这时从下面又响起了爬楼梯的声音,还有人跟他们一样喜欢爬楼梯啊。既然后面有人,说话更加不便。胡小英看了下手表道:“时间不早了,我上午还有个常委会。等会好了,我找个时间约你谈谈!”
听到胡小英说要约自己谈话,梁健想,有些事情倒时候再问,也不迟。梁健就向上走去。胡小英没有走快,也没有走慢,两人虽不再说话,可几乎是并肩向上面走。
这会,梁健又闻到了胡小英身上的一丝香味。这香味,肯定不是什么香水的味道,而是胡小英身上本身散发的成熟、性感的气息。
区委常委会议室内,一块块写着常委名字的桌牌成一个“口”字型摆放着。“口”字朝南的位置,是区委书记胡小英的桌牌,朝北的位置是汇报席。就这两个位置空着,其他位置上各位常委都已经入座。
胡小英这时才迈着雍容的步子走进来了。她今天穿的是黑色小西服和红色裙子,很是耀眼。有几个善于胡思乱想的常委,心里暗道,这女人年轻时候,绝对是个美女胚子,如今这徐娘已老的年纪,依然风韵犹存,让人想入非非……可人家是区委书记,自己是没福消受了,本来一亲这女书记的芳泽,不知会爽到什么程度……据说,这娘们跟市长宏叙有那种关系,宏叙这老头子真是“性福”啊,看来官还真要当得大,玩得女人才上档次……
胡小英在自己的座位上入座,她的茶杯和笔记本都已经由区委办主任陈政提前放好了。胡小英左右看了一眼,见人已经到齐了就说:“我们现在开会了。今天的议题主要是讨论干部,本来是由区委组织部汇报,但涉及到回避事项,关于人事安排的方案,就由我们区委常委组织部长朱庸良同志‘一手落’来作说明吧。”
朱庸良让王兆同回避了,自己承担了汇报情况的任务。他就把经过之前的沟通、酝酿形成的人事方案进行了说明。这次涉及的人事调整重点就是:金凯歌任十面镇党委书记;朱新毛免职,史有新任区机关事务管理局局长、党组书记;陈佩芳和朱怀遇作为溪镇镇长人选,哪个更合适,提交区委常委会讨论决定……
朱庸良汇报完毕,大家对于前面已经酝酿到位的十面镇党委书记、区机关事务管理局局长人选不再提意见,关键还是聚焦在了溪镇镇长这个职位上。
区长周其同胸有成竹、最先说话:“我认为,溪镇也算是我们长湖区的一个大镇,所以一定要找个适合的人选,我认为陈佩芳同志比较合适。理由主要是两点:一是陈佩芳同志对溪镇情况比较熟悉,据我了解,她从担任领导干部以来,就一直在溪镇工作,从党委委员、副镇长,到目前的党委副书记,也能协调方方面面工作,她当镇长有利于保持工作的稳定性和延续性;二是陈佩芳同志是个女性,这对于我们长湖区领导班子结构也是一种优化啊,我们还没有女的镇长呢,大家说是不是!”
胡小英暗道,你说她女的所以推荐她,这是没错,但理由肯定不是什么“优化班子结构”这么冠冕堂皇,而是可以陪你们吃饭喝酒甚至上床吧!当然,这种心里的不满,胡小英是怎么都不会往外说的,她若无其事的听着别人继续说下来,脸上无喜无忧。
周其同这一派,听到区长都发话了,其余的人也就不再说什么理由,区委组织部长朱庸良、常务副区长田坎、人武部长龚林就直接赞成陈佩芳担任。
在区委常委会上,人大常委会主任潘德州、政协主席柯旭其实没有投票权,因为他们不是常委,但由于他们列席,又是正处级领导,一般区委书记会主动征求一下意见,平常两人也都不说话,但这之前周其同已经做过他们的工作,他们这次都发表了自己的倾向性意见,当然是陈佩芳。
这么一来,就只剩下区委副书记万康、区纪委书记温照盛、区委宣传部长诸茂、公安局长徐建国。区委副书记万康,没有明显的站队倾向,他原本跟周其同曾经都是区长的竞争者,结果他败了下来,区长让周其同当上了,他本身就不服气,所以不会站在周其同这边。可胡小英又是刚刚来,胡小英到底能在长湖区待多久还是个未知数,他也没有往胡小英这边站的意思。于是,他这次的投票完全靠个人喜好。以前陈佩芳也来跟他喝过酒,还嗲声嗲气地喊着“领导”,贴到他身上来,他当然对陈佩芳印象好一点,就表示支持陈佩芳。
这样一来支持陈佩芳的就已经是五人了,即使温照盛、诸茂、徐建国三人都跟胡小英意见一致,也总共只有四人,若按票数来,已经毫无胜算。
这时候胡小英眉头一皱,似乎颇为紧张。
区长周其同看在眼里,暗暗笑着,等看胡小英好戏。溪镇镇长这个职位,就要被自己这一边收入囊中了!
第172章捉摸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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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捉摸不透
梁健让周强强往一个叫做“马灯部落”的小餐厅开去。这是一家新开的餐厅,梁健还没有去过。马灯部落在一个步行街区,车子无法开到餐厅门口。梁健让车在外围的一处交叉路口停了下来,两人都下了车。
周强强看两人都下了车,心道,梁部长和李主任,都是单身,该不会**,找个地方去点火了吧!周强强对李菊的美色,也有过幻想,但如今肯定不是自己篮子里的菜了!心想,还好自己也有人约吃饭,还有美女,虽然比李菊差一点,总也聊胜于无,就把车开走了。
看到了“马灯部落”的名字,李菊警惕地问:“今天,是哪些人啊?”梁健说:“没别的人,就我们两人。”李菊惊讶地说:“就我们两人啊?”梁健说:“是啊,不方便吗?如果你想再叫几个人,也无所谓,可以打电话啊。”李菊摇摇头说:“算了。”
这个“马灯部落”是个特色小餐厅,走进里面服务员都很礼貌,引导他们往楼上走。在楼梯转角处,是一些旧明星片和**十年代的毕业证书,这些都是很私人的东西。
李菊也是八零后,瞧见这些儿时的东西,心里一动,仿佛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心里不由一阵感触,当时的自己是多么单纯啊?而如今呢?却陷落在部里你死我活、阴谋诡计之中,感觉心里真是累得慌啊!
有那么一分钟,她忽然很想告诉梁健,关于朱部长要害他的事情,希望他还是早点退出这场争斗,别再分管干部工作了。等他们的目光从这些漂亮的明星片上移开,来到舒适的木质餐桌前坐下时,她才压制住了这种想法。
梁健把菜单交给了李菊。如换在平时,李菊肯定会找自己最喜欢的菜来点了,可如今心里怀着心事,李菊感觉自己也不饿,就不知要吃些什么。李菊说:“你来点吧。”梁健只好拿了过来,把菜点了。
这里的茶水是自助,梁健就去给李菊倒水,李菊瞧着梁健走过去的身影,心里不由黯然:“我真要害他?”
梁健把水端到李菊面前,说:“李主任,今天看你心情不是很明朗啊,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
李菊见梁健关心自己,心下感激,可就是什么也不能说,答道:“也可能是累了。”梁健就说:“那好吧,待会吃过饭,我早点送你回去。”
饭菜上来了,味道鲜美,李菊的胃口总算被这种新鲜的味道吊了起来。
“马灯部落”的背景音乐,也是小时候的一些老歌,这回竟然播放的是一首《星星点灯》:
抬头的一片天
是蓝蓝的一片天
曾经在漫天的星光下
做梦的少年
……
旧歌重听,就如昨日重现,很有感触。李菊轻轻咀嚼着嘴中的食物,与梁健相视一笑。梁健见她心情好了很多,也对她笑笑。
李菊听到:
现在的一片天
是肮脏的一片天……
这时更有感触。就忍不住看着梁健问道:“人长大了,是不是也变得肮脏了。”梁健笑道:“那也不一定啊。人总是可以做些选择的。如果选择不肮脏,那总也可以保持一点纯洁的吧。”李菊否认说:“那可不一定,有时候,人是无法选择自己的命运的,比如有些人只能从事一些低下的工作,她又没技术、又没文凭,这一生也就只能是社会底层,你说他们有选择吗?”
李菊说的是她自己,可梁健脑海里,却想到了清池会所的菲菲,就道:“有时候,我们无法选择职业,可是我们至少可以保持心里纯净的一角。”他觉得菲菲的工作不是很好,但这个小女孩心里却很纯净,只是他也无法跟李菊说得太具体。
聊聊天,郁闷的心情稍有消减。李菊放下了筷子说:“梁部长,今天找我,就是为了感谢我送你好茶吗?”
梁健说:“感谢是最重要的一个方面。顺便向你请教一些问题。”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客气了啊?有什么话,问吧!”
梁健说:“不知你有无听说,我的分工要调整了?”
李菊当然听说过了,正因为你梁健分工调整了,朱部长才要对付你。可她假装不知:“真的啊,我还没有听说呢!”
梁健道:“据说,我要分管干部工作了。王部长暂时主持常务副部长的工作。”李菊装作开心地道:“这很好啊!干部工作,可是我们部里的拳头产品。”梁健说:“我也很有压力!我一直以来都是这么想,要么不做,要么就干好。可目前,对干部工作,还完全没有概念。”
李菊说:“干部工作有其秘密性,说实话,我虽然在部里都已经五六年,其实对干部工作的皮毛都还没有了解呢。因为他们是不公开的。如果你真要了解,那应该向干部科长姜岩询问才是。”
梁健说:“在得知要分管干部工作之后,我是第一个来告诉你的。”李菊心下一阵激动,原来自己在梁健那还有这样的分量!而自己却一直在想着如何算计他!李菊垂下眉头说:“感谢梁部长的信任!”梁健笑说:“我是在麻烦你唉!”李菊低声说:“不麻烦。”
梁健喝了一口水道:“其实,我心里还有一份担忧。”李菊说:“担忧什么?”梁健说:“那就是干部科长姜岩。你肯定也了解,姜岩现在的妻子陆媛是我的前妻。如今,我要分管干部工作,也就是分管姜岩了,他肯定会有想法吧!”
李菊说:“他有什么想法啊。他把你老婆抢走了,你现在作了副部长,分管他。也算扯平了!”
梁健听了李菊这话,心里一愣。他没想到,李菊会这么考虑问题。梁健心想,要说扯平,可远远没有这么简单,前不久,在宾馆房间里他跟陆媛又一次发生了关系。这又算什么呢!这就算扯平了吗?
如果换着今天,他绝对不会做出那么荒唐的事情。有句话叫“好马不吃回头草”,可梁健他干嘛偏偏去吃了陆媛的“回头草”,除了荒唐,也许心里本来就有鬼,有那种“扯平”的猥琐想法。你姜岩给我戴过绿帽子,我现在给你也戴个绿帽子。
可如今回忆起来,真有这个必要吗?梁健对于陆媛的爱,其实早在陆媛与自己那份离婚协议书签字那一刻,已经彻彻底底死掉了。为所谓“报复”人家,而跟陆媛发生关系,这不该是自己该做的事情。
也就是在今天早上,接到胡小英的电话,说他要分管干部工作后,他已经彻底决定,以后,再也不跟陆媛有任何瓜葛。
梁健对李菊说:“这有什么扯平不扯平的啊。应该说我和姜岩,都不是很幸福的人。有句话说,离异可能会带来很多,但有一样东西,是怎么都得不到了,那就是天伦之乐。姜岩以前就有孩子,如今他跟陆媛在一起,就不可能给自己的孩子享受天伦之乐了。我还好,本就没有孩子,但没有孩子也是一种遗憾啊……”
李菊忽然问:“难道你想要一个孩子?”她本身就喜欢小孩子,自己的大学同学,很多都已经结婚生子,经常在微博上晾晒孩子的照片,有时真让她羡慕不已。
可这么一问,李菊就觉自己问得唐突,都羞红了脸。梁健见今天气氛有些滞重,就故意想抓住这个机会,活跃一下,就带点嬉皮笑脸地道:“怎么,难道你想帮我生一个啊!”
李菊一听,斥道:“去。梁部长,你还吃我豆腐啊!我本来以为,你可是正儿八经的人啊。没想到,你也有嬉皮笑脸的时候。”梁健见气氛活跃了许多,就顺着说:“其实,哪个男人心底不想做李寻欢啊,只是没有碰对人而已。”
李菊听他这么一手,仿佛又话里有话,就说:“越来越离谱了!还是回到正题吧。”
梁健说:“正题已经说完了,我本来担心跟姜岩处理不好关系,不过,今天跟你聊聊天,我有了些领悟,我肯定能和姜岩合作好。”
李菊听到梁健说“我肯定能和姜岩合作好”,脑海里,猛然冒出了一幅画面:在宾馆过道里,一个女人从一个宾馆房间里出来,这个女人就是陆媛,房间里面的就是梁健。
想到这个镜头,李菊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邪恶的念头:如果姜岩知道梁健和陆媛在同一个宾馆房间里,会发生什么呢!这不正是朱庸良部长需要看到的一种状况吗?到时候,不需要他们动手,姜岩就会给梁健制造各种麻烦!
但这个念头刚一掠过,李菊看都不敢看梁健了,心里犹豫,我真要这么做吗?为了朱部长,把梁健推入险地?
这时梁健发现李菊脸色阴沉,问:“李菊,怎么了?”李菊说:“没什么,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梁健提出要送李菊回去,李菊说,不用了,她自己回去。梁健见李菊今天情绪有些捉摸不定,还是坚持要送他。于是两人打了一辆车,坐在了后面。
上了出租车后,两人就不再说话。梁健看着前面,李菊侧面看着窗外的夜景。梁健记起,以前喝完酒,他也送过李菊,当时李菊把脑袋靠在了他肩膀上。如今,她似乎离自己远远的。不过,梁健心想,这也不是不好,要知道,开始时两人可是冤家对头,如今可以坐在一辆车上,至少他少了一个敌人。
他没有想到,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敌人。离你最近的人,如果变成敌人,杀伤力会更大。
第173章分工调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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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分工调整
第二天一早,王兆同走进办公室的时候,拉长着脸。
梁健知道王兆同已经开始暂时主持常务副部长的工作,应该开心才对,就说:“王部长,恭喜啊,你当上常务副部长了啊!”
王兆同却“哼”了一句,冷冷地道:“要说恭喜啊,还是要恭喜你梁部长。你终于可以分管干部工作!”梁健热脸贴上了冷屁股,甚觉没劲。按照梁健的想法,虽然王兆同不再分管干部,但毕竟是主持常务副部长的工作,比以前要提升了,应该开心才对!然而王兆同却反而不开心,梁健很是不解。
这时,办公室的方羽走进来说:“王部长、梁部长,朱部长说请你们去他办公室,开一碰头会。”
少了一个邵有康,朱庸良办公室的会议桌上,就只有五个人了。王兆同、江海宏坐在一边,梁健坐在他们对面,他右边上面的位置空着。
朱庸良说:“各位部长,我们利用早上晨会的时间,碰个头,在班子里正式宣布一下有关工作的调整。
“大家应该都已经知道了。邵有康部长前段时间因为身体不好,生病住院,如今邵部长已经出院了。这是值得高兴的事情,总算没有出什么大事。
“但邵部长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后,身体总是不如以前。应他本人提出的申请,他不再担任区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的职务。经向区委胡书记汇报,征得区委常委会同意,从今天开始,由王兆同部长,暂时主持常务副部长的工作。……”
“由王部长吗?”一边的江海宏突然打断。
梁健看到江海宏听说由王兆同暂时主持常务副部长后,脸色顿时难看了许多。看来,江海宏是头一回听说这个消息。梁健心想,如果不是区委书记胡小英亲自给自己打电话,自己也肯定是如今才第一次听说这个消息。看来,在官场混,消息灵通就是生产力啊,否则就会落于被动。
朱庸良似乎也料到江海宏会有情绪,就道:“没错,由王部长来暂时主持。这里要强调一句的是,暂时主持,不是任命。这是区委常委会上研究决定的,江部长你有什么意见吗?”
江海宏心里有情绪,但他组织部呆得时间也不短了,知道有些话不该说白了,于是道:“我能有什么意见?那么干部工作由谁分管呢?该不会王部长仍旧分管吧?那肯定是忙不过来的。”
江海宏心里的算盘打的是,假如常务副部长轮不到自己,分管干部工作的权力总该给他了吧。因此,心里也存着几分期待。
没想到,朱庸良又说:“这也是我要宣布的第二个事项,那就是王部长不再分管干部工作,干部工作由梁部长分管。”
“什么?”江海宏毫无心理准备,几乎叫了起来。
江海宏反映之强烈,脸上表情之诧异,让梁健几乎都笑了出来。
朱庸良又道:“梁健副部长分管干部也不是部里决定的,是由区委主要领导在区委常委会上征求意见后决定了的。”
梁健听朱庸良说的是“区委主要领导”,虽没有说出名字,可谁都知道那就是胡小英了。梁健不由想,朱庸良还真是有心计啊,用这么区区五个字,就把自己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了。等于是说,如果你江海宏要怪,那就去怪胡小英吧。
江海宏心下更加郁闷,但又无发泄渠道,他没想到,这次格局调整多出来的一块大饼,自己竟然连一口都没有咬到。脸部扭曲、面色发青。
梁健心里想,看来在官场,没有人罩着,到了一定的高度就会寸步难行,江海宏就是一个例证。这么想着,就暗自庆幸,自己已经得到了胡小英的认可。否则在这个组织部,不被朱庸良整死,也会被晾在一边晾成咸鱼干!
朱庸良又说:“此外,我们部里的李菊同志,也被提拔任用为副科级组织员。副科级组织员这个岗位,也是副科级实职,以后到其他单位任领导干部,不再需要考察,直接平调出去即可,因此说啊,李菊同志的领导职务,也算是解决了。”
在场这个几个人中,除了朱庸良是区领导,其他人中,也就江海宏没有得到任何提拔任用。心想,他们都吃鱼吃肉,我却连一勺子汤都没有喝到,这也太不公平了吧。脸色铁青着,笔头在笔记本上狠狠地画“xx”。
朱庸良注意到了江海宏的失态,就说:“今天开这个会议,我想说的是,一方面我们向王兆同、梁健和李菊三位同志表示祝贺,另一方也要说,你们肩上的担子更加重了,一定要更加努力。还有,我们江部长,虽然这次没有职务上的变动,但区委肯定会考虑你的进步,所以思想上一定不要有任何包袱,并不是你工作上有什么不到位,这次才没有动,区委下一步会考虑我们每位班子成员的进步。”
朱庸良又交待了办公室调整的事情。王兆同将搬入邵有康的办公室办公,这样梁健就恢复为一人一间办公室。
江海宏本想发作,听朱庸良这么一说,虽然不知真假,总不好直接发飙了,继续在本子上画“xx”,一直到了会议结束。会议刚结束,江海宏第一个“啪”地合上了笔记本,走出了朱庸良的办公室。
大家正要走出去时,朱庸良说:“李主任,你稍等。我这里有几个文件,你拿去。”
李菊知道,朱庸良肯定要问她如何整梁健的事情。她真的很不愿意留下来,可朱部长叫住了她,她也没有办法。
朱庸良果然没有什么文件要给她,而是对她说:“李菊,我跟你说实话吧。这次,我本来是向胡书记争取,把你派到十面镇担任党委副书记。可胡书记说,余悦还在外面挂职,等她回来,另行安排了工作,再考虑。我想你也年纪不小了,所以极力向她推荐,一定要提拔你。最后,她终于答应给你解决副科级组织员。刚才我也说了,虽然这不是副部长、副局长,可也是实职,待遇上去了,职级也解决了,以后出去担任领导,只要直接出去就可以,所以这次的结果,也不枉费了我的一片心血。”
李菊听得出朱庸良是在向自己邀功,就说:“谢谢朱部长了。”朱庸良摇头闭眼说:“你跟我还客气什么?我怎么觉得,最近你怎么跟我越来越客气了,不想以前那样跟我走得亲了!”李菊冒出一句来:“朱部长,你真的会跟你老婆离婚吗?”
朱庸良眨了下眼睛,他原本以为,自己给她解决了副科级组织员,李菊在短期内不会再跟他提出离婚的事情,没想到她照提不误,一听到这个问题,朱庸良就头大了。朱庸良只好哄骗道:“真的是快了!今天陪我一起吃晚饭去,怎么样?我替你庆祝庆祝!”李菊说:“不必了,我心里开心就行了!”
朱庸良见李菊兴致不高,也没有办法。他就转移话题说:“我昨天跟你说的事情,你考虑过没有?”
李菊原来以为朱庸良今天不会跟她提起如何整梁健的事情,没想到他还是抓的很牢。李菊脑海里,其实已经有了一个计划。但她并不想这会就说出来,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要说出来,因为那对梁健肯定会是一个伤害。
于是,李菊说:“我有些眉目了,我再回去想想,如果明天想好了,就跟你汇报。”
朱庸良说:“好吧,那么我耐心等你明天的好办法。”说着朱庸良伸出手来,抚摸李菊的手背,李菊任由他摸,却实在没什么感觉。
回到了办公室里,王兆同就开始整理桌子和物品,他急着搬到邵有康的办公室去。梁健见他这么急,为表示好意说:“王部长,你也不用这么着急啊,慢慢搬好了啊!”
王兆同却心情没那么好,语带酸味:“我得赶紧搬家,好给您梁副部长腾空间啊,以后梁部长分管干部了,人来人往就多了……梁部长真是有办法啊,一到组织部没多久,就开始享受一个人一间办公室的待遇了!我王兆同,可是到今天,才有了这样的待遇。”
梁健很是不理解,王兆同既然得到了提升,干嘛还心里不爽。就说:“我这肯定是好景不长,王部长是正儿八经的常务,以后一直就是一人一间办公室。我这里如果下次再来一个副部长,肯定就要跟我拼了。俗话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简难,我这以后不适应反而不好!”
王兆同说:“我看梁部长的适应能力是很强的,什么环境都能适应。”话语之中,像是就等梁健这里某天又来一个人,打破他一人享受一间办公室的待遇。梁健也不计较,在他让人帮助搬箱走子时,梁健说:“王部长,你干部工作经验丰富,我以后还要多向你请教呢。”王兆同说:“别,谈不上,谈不上,梁部长肯定是自己摸索一番,就全明白了。”
意思之中,似乎不愿意把有关业务教给他。梁健心想,这个王兆同也太小气了。
“这哪里是王兆同小气啊!”朱怀遇喊道:“这是每一个人的正常反应!”
第176章疑云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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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疑云重重
在回办公室的路上,梁健感觉捏着干部名册的手心,有些微微的汗。虽然与陆媛那次意外,完全是陆媛主动,甚至称得上引诱。可陆媛毕竟已经与姜岩结婚,他再去横插一腿,显得很不地道,也很没原则。他本来就信奉“好马不吃回头草”,那天却是“马失前蹄”。
一张椭圆形的桌子上,坐着陆媛的父亲陆建明、母亲陈亚平、陆媛和姜岩。姜岩脑海里忍不住地想,这位置以前就是梁健经常坐的位置。这么一想,他连饭都吃不下去了。
丈人陆建明每天都要咪点小酒,也不管姜岩吃不吃得下饭。陈亚平在跟女儿聊着电视购物中的一把瑞士菜刀是不是合算。姜岩瞧瞧这一家人,心下有个疑问:“自己是不是个局外人?”
晚餐接近尾声时,陆媛似是无心的问道:“听说,梁健分管你们干部科了?”姜岩觉得陆媛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很是不爽地说:“没错,怎么了?”陆媛听出姜岩语气里的火药味,朝他瞥了眼道:“没什么,你激动什么!”梁健说:“我哪有激动啊!”
丈人陆建明听说梁健成了分管干部的副部长,手中执掌长湖区干部调配大权,把小酒盅往桌上一摆道:“没想到,梁健是个潜力股,我们中途把这个股票抛掉了,真是可惜!”
姜岩听陆建明这个比喻打得如此露骨,心里的不爽就翻倍飙升。他把碗筷一端,说:“我吃好了,你们慢慢吃!”
陆建明朝姜岩看了一眼,又朝老婆陈亚平看看。陈亚平朝他白了眼,说:“你说话也注意点,别乱打比方。你说梁健是个潜力股,什么意思?那你认为姜岩是什么股啊!”陆建明说:“本来以为是蓝筹股,可现在看来不行!”
这些话姜岩没有听到,陈亚平还是阻止道:“你少说点,没人当你是哑巴!”
陆建明退休之前是区政协副主席,平时说话口无遮拦,基层那些干部也不能拿他怎么办,养成了这个习惯,如今在自己家也如此。这会被老婆批评,也冒起火来:“我这是在自己家里,说话的权力也没有啦!”
陆媛看今天气氛不对,快快吃了饭,跟姜岩回家了。
姜岩一路沉默。陆媛说:“怎么了?不说话?”
姜岩突然转过头来:“我问你一个事。”
陆媛随意地问:“什么事?”
姜岩说:“我问你,五月十八日晚上,你在哪里?”
李菊听说“五月十八日”心里一惊。她不可能忘记这个晚上,那天她和王巧玲约好一起吃饭,后来遇见梁健和清池会所的足浴女,就妒心大起,后来在宾馆房间把足浴女赶走了,自己与梁健发生了关系。她心惊的是,姜岩问什么偏偏问起了那天来!
这么说,姜岩肯定是听说了什么,要不他也不会这么问了。她脑袋飞快旋转:也许我不能全盘否认到凯旋宾馆的事情,否则姜岩肯定不相信,但也肯定不能照实说,必须得找个合适的理由。
姜岩催促道:“你听到我问你的话了嘛?”
陆媛心里已经有了应付的谎言,声音也大了起来:“我又没有聋,当然听到了。”
姜岩说:“那你回答我,五月十八日晚上你在哪里?”
陆媛随口说:“应该在凯旋宾馆!”
听到陆媛说出凯旋宾馆,姜岩简直要从车座上跳起来,不小心踩到了油门,车子“呼”地往前冲了一段,差点追尾,一脚刹车,陆媛的身体猛地往前倾了倾,侧过头说:“你怎么开车的啊?”
姜岩不理,一门心思地问:“你到凯旋宾馆去干什么?”
陆媛似乎毫不在意,耸耸肩道:“陪王巧玲,还能干什么!”
姜岩追问:“干什么?我想听你说。”
陆媛眼珠转动着,只好继续编:“你不是知道,王巧玲有洁癖的,每天都要洗澡,那天晚上他们家的热水器坏了,她没法洗澡了,所以在宾馆开了房间,让我陪陪她。就这么简单,你以为是什么?”
陆媛都为自己胡编乱造的本领而惊讶。
姜岩听着,将信将疑道:“她为什么要去宾馆啊,来我们家洗一下就得了!”陆媛说:“我们家有你这个大男人,多不方便!你让她来,她都不会来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脾气!”
姜岩听陆媛说得有模有样,就有些信了。可想起李菊早上的话,似乎李菊有意在提醒他什么,又不敢全信,继续问:“你说的都是真的?”
“瞧你疑神疑鬼!怎么了?是谁对你说了什么吗?如果你不真信我,那我打电话给王巧玲,你直接问她好了!”
姜岩没想到,陆媛敢打电话给王巧玲核实。但又想,既然她敢这么做,就只有两种原因:一是她那晚的确跟王巧玲在一起;二是她虽没跟王巧玲在一起,但早就已经沟通好让王巧玲帮他圆谎。
不管是哪一种,姜岩都感觉打这个电话毫无意义,于是说:“算了,既然你说是陪王巧玲,那就是陪王巧玲。我相信你。”
陆媛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她根本没想到姜岩会知道这事,压根没跟王巧玲统一过口径,这次她铤而走险要打电话给王巧玲,也不过是孤注一掷。没想到,这一招还挺灵,姜岩竟然信了。
第二日,李菊发现姜岩又恢复了往日的状态,心想:难道自己昨天的提醒没有效果?还是姜岩实在呆若木鸡,没有领会她的意思?
她等姜岩从办公室出来时,又制造了一次偶遇,问道:“姜科长,昨天我说的关于你老婆陆媛的事情,真的不好意思,我很有可能看错人了,你别往心里去。”
姜岩笑笑说:“没事,我问过她了,你的确看错人了。”
姜岩似乎已经完全消除了对老婆陆媛和梁健之事的猜测,李菊也就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好说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就走开了。
回到办公室,心想,第一计划失败,只好进一步实施第二计划了。
下午五点,李菊让驾驶员把她带到了镜州智能市场,然后让驾驶员小周先走了。这个智能市场,其实就是专卖电脑和手机的地方,在镜州市生意也甚火红。
李菊来到一个柜台,说:“我想买一个手机,加一个新号码。”老板挺热情:“行啊,你喜欢什么款,随便挑。”李菊问:“需要身份证登记吗?”老板说:“一般情况是这样,如果你没带身份证,又不记得身份证号码了,多交20块钱,我给你搞定。”李菊说:“我再加你30块,你帮我开一张发票,发票内容别开手机,写电脑用品。”
老板见李菊出手大方,当然没有意见:“行,行。你放心,我给你办得妥妥的!”
李菊把一张开着2000元价格的发票对折了放入袋里,心想,做办公室主任,就这点方便,发票报销只要自己稍加处理就行,否则为部里办事,还得花自己的钱,就冤枉了。
李菊拿起手机正要转身,忽听有人喊她“李主任”。一回首,看到竟然是自己的下属方羽。
方羽笑着喊李菊:“李主任,你怎么也在这里啊?”李菊本来很好搪塞,但由于自己所做之事见不得光,就有些支支吾吾地道:“是啊,方羽你也到智能市场来了?”方羽说:“是啊。”李菊警惕地问:“你来做什么?”方羽说:“哦,梁部长让我帮他办点事!”
李菊心跳一阵加剧:“梁部长让你来的?”难道梁健发现了我要做的事情?不可能啊,除非他有读心术。
方羽说:“恩,梁部长让我给他的电脑配副耳机,本来他自己来的,正好晚上有事,就问我能不能帮他买一个!”
李菊这才放心:“耳机?他哪有空在办公室听耳机?”
方羽说:“他说他偶尔会听听音乐。”
“听音乐?”李菊自言自语,瞟了一眼方羽,看到她青春靓丽的样子,忽然有些不快,说,“看来,梁部长还挺信任你的,把这样私密的工作都交给你办?”
话出口,李菊才发觉自己语气中竟带着点嫉妒,便有些后悔。方羽倒仿佛没听出来,说:“是,梁部长很信任我。”
李菊看着这没心没肺的方羽,好笑地说,“那你去买吧,我也该回去了。”
方羽忽然有些兴奋地问:“李主任,你买了个新手机啊?”
李菊这才发现手机还拿在手上,忘记藏进包里了,就说“是啊”,然后赶紧把手机揣进了口袋。
方羽想,李主任还真是奇怪,买个手机又没什么大不了的,一般人买了新手机,都会拿出来炫一下,李主任却像偷了东西一样藏起来。既然不让看,方羽也不勉强,说:“那好吧,再见,我早点买了,去吃饭。”
梁健打电话来了:“耳机买好了吗?”
方羽说:“刚买好,明天就能给你。”
梁健说:“谢谢了。我还在办公室里看名册!”
方羽说:“梁部长,你也别太拼命了。”
梁健说:“有句话叫,先苦后甜,开头不努力点,以后分管干部情况不熟悉,人都不认识,那就要先甜后苦了!”
方羽对梁健的敬业精神很是佩服,很想再和他说说话,便无话找话地说:“梁部长,你猜我刚才碰到谁了?”梁健随口问:“谁啊?”“李主任。”梁健说:“哦,李菊啊,她做什么?”
方羽说:“她也在智能市场,好像买了个新手机……”梁健有新电话打进来,就没再跟方羽继续聊下去,说道:“总之感谢你,过几天请你吃饭!”方羽笑说:“好啊,你说的,不可反悔!”梁健说:“我当然不会反悔了,吃个饭,小事一桩。”
第177章极品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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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极品手下
梁健正式上位,将干部科的几位同志叫到了一起,在会议室,开了个碰头会。干部科共四人,分别是干部科长姜岩、副科长凌晨、副主任科员车小霞和科员肖远。
梁健说:“很荣幸能够跟大家一起共事。前几天向姜科长要了一些材料,可说实话,我对干部工作还是不熟悉,还要有一个过渡的阶段。这段时间,请大家按照以往的惯例,各尽其职地做好分内工作。另外,我想趁这段时间有空,到乡镇和部门跑跑,了解一下干部的情况,听听基层的意见。请科里派一个人,跟我一起去。至于派谁,由姜科长安排。”
姜岩对梁健分管干部工作,一开始还有些不甘心,但仔细一想,在组织部工作就是如此,一切都要听组织的安排,什么是组织呢?组织就是领导。因此,姜岩也就慢慢地接受了梁健作为分管副部长的存在。当然,内心深处,他对梁健依然不服,所以在人员安排上,他就做了一点小手脚。
姜岩说:“梁部长,你知道科里工作也比较忙,我们也只能派一个人跟着你去调研了。”梁健说:“行!一个人就够了,你们谁跟我去?”姜岩说:“就车小霞主任去吧!”
车小霞是副主任科员。她是研究生毕业,工作第二年,过了试用期,就享受了副科级待遇。梁健认真地朝车晓霞看了一眼,发现她胖乎乎的,脖子和手指都很圆,脸上肉多,下巴有些往下坠,两眼习惯直直地看人。
梁健第一印象,就是这女孩不太聪明。姜岩说让车小霞陪同梁健去,梁健就向车小霞点了点头。
车小霞虽然转过脸来,却不点头,也不说话,仿佛这事跟自己毫不搭界。梁健想,这女孩还真有点奇葩,怎么会安排在组织部干部科呢?印象中,干部科分管干部工作,而干部工作在政府里举足轻重,干部科应该都是精兵强将才对,而眼前的女孩连虾兵蟹将也算不上。
既然姜岩提出,由车小霞陪同自己去跑基层,他也大方接受。一方面,他也理解干部科工作一向很忙,估计这个车小霞也帮不上什么忙,让她跟着他总算能够充个数;另一方面,他刚才说了,派谁去由姜岩安排,此时如果他不要车小霞,那么不仅会得罪姜岩和车小霞,其他干部也会对他有看法,觉得他说话不算话,没有领导风度。
于是,梁健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第一天他们跑了几个乡镇。梁健熟悉十面镇的干部情况,就不再去跑了。跑了林城镇、朱场镇,最后一个到溪镇。溪镇目前是朱怀遇担任镇长。
梁健把这天的最后一站安排在溪镇,也是有目的的,第一当然是为了深入了解一下溪镇的干部,特别是年轻干部队伍的状况,另外一个原因,就是顺道去看看朱怀遇。朱怀遇任职以后,他还没有好好去看过他。
梁健先去见了溪镇的党委书记,又向党委副书记、组织委员了解了情况。党委副书记和组织委员,都认识车小霞,对车小霞还很客气。梁健心想,真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没想到车小霞到了溪镇,还挺有市场的嘛!
梁健就说:“我们车小霞同志不错吧!”那个副书记闵嘉兴说,“当然不错啦,是我们镇上推荐到区委组织部的干部嘛!”梁健说:“原来小车是从溪镇出去的干部啊,我还不了解呢!”闵嘉兴说:“啊呀,梁部长对这个都不了解,就带着我们小车出来跑基层,看来今天晚上吃饭,梁部长要罚酒了!”
梁健有些将信将疑,又问车小霞:“小车,你真是溪镇出去的干部?”党委副书记闵嘉兴见梁健真的不明就里,就说:“看来梁部长是不相信小车是我们镇上出去的干部啊!我有照片为证!”说着,闵副书记站起身来,从办公桌上拿起一张合影递给了梁健,说:“梁部长,有图有真相,你看吧。”
梁健接过合影,努力寻找着车小霞的脸。找了好一会,都没找到车小霞。闵嘉兴还在一边唠唠叨叨:“这张合影是我们去南京党员活动时拍的,因为有我们小车在,我才留下来的。”
听闵副书记这么说,车小霞脸上微微有些尴尬。
梁健听闵嘉兴说得这么矫情,相信车小霞肯定在合影的人群里,于是又一个个看过去,认认真真,辨别着每一张脸。可搞了半天还是一无所获。梁健心想,女大十八变是有的,可车小霞工作以来,应该没这么大的变化吧。
闵嘉兴催促道:“梁部长,你找到没有啊?”梁健看闵嘉兴神色有些诡秘,心想,难道他是在忽悠我?于是说:“闵书记,你还真能忽悠人啊,这里压根就没有小车。”
闵嘉兴哈哈大笑了两声道:“看来梁部长晚上一定要多罚一杯酒了!连自己的手下都认不出来!”梁健不信:“闵书记,你倒给我指一下看,这张照片上小车在哪里呢?”
闵嘉兴说,就知道你找不出来,伸出一根粗粗的手指,点在合影上一个女孩子的脑袋上。
等他手指移开,梁健认真看了一眼,笑了:“闵书记,开什么玩笑!这哪是小车啊!这女孩子这么清秀,怎么可能是小车……”说到这里,梁健嘴上急刹车,意识到自己的话说得有些过了,但世界上有两样东西收不回来,那就是泼出去的水和说出去的话。
只见小车“刷”的一下从椅子里站起来,脸色极为难看,用手背掩着脸,冲出了房间。梁健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再次向闵嘉兴问道:“这女孩真的是小车?”闵嘉兴说:“谁说不是呢?”
每个女孩都希望自己能够漂漂亮亮,如果照片上那个清秀、灵活的女孩子,真是以前的小车,那如今的小车怎么会变得这么肥胖呢!刚才那句唐突的话,看来是严重伤害了小车。梁健又细看了合影中女孩的眉眼,依稀看出了车晓霞的影子,看来这真是小车啊!
这时,车小霞从外面进来了。梁健见她虎着脸,嘟着嘴,就如一只愤怒的小鸟。
梁健说:“小车,对不起……”
还没等梁健说话,车小霞就说:“我要回去。”听车小霞这么说,闵副书记就急了,他说:“小车,今晚留在这里吃晚饭啊!”车小霞没听他说话,只说:“我要回去!”闵嘉兴说:“你难得回到溪镇来一趟,今天跟梁部长一起,肯定要吃个晚……”车小霞又自顾自大声说:“我要回去!”
在梁健和闵嘉兴看来,车小霞此刻已经不再是一个成年人,而变成了一个闹别扭的小孩子,说什么都白费劲了。
车小霞,眼睛直视前方,嘴里不断重复那几个字“我要回去、我要回去”。梁健知道,再劝说也毫无作用,就对闵嘉兴说:“算了,今天我们就回去了!”
回到车上,梁健一直在思考:车小霞是因为什么原因,从一个清秀、漂亮的女孩变成了如今的愤怒小鸟呢?
而车小霞的脑袋也没有停,不停地回想着梁健那句话“开什么玩笑!这哪是小车啊!这女孩子这么清秀,怎么可能是小车……”。梁健虽然没有把这句话说完,可小车已经认定他下面就是要说“小车这么肥胖”、“小车这么难看”。这些肯定是他的潜台词。一路上,车小霞一直虎着脸,眼泪不停往下掉。
梁健知道自己的话伤害了车小霞,考虑到她目前的精神状态,再说什么都已经无济于事。只想早点把车小霞平安送到家。
好不容易将车小霞送到了小区楼下,看到她下了车,上了楼,他又让驾驶员等了十分钟,不见她下来,才安心离开。梁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喃喃自语说:“姜岩让车小霞跟着我去跑基层,真是给我出的一个大难题!”
驾驶员周强强说:“梁部长,你不知道车小霞的状况吗?”梁健好奇地问:“什么状况?”周强强说:“她受过刺激的,你不知道?干部科让她跟你下基层,那不是成心为难你嘛!”
梁健这时也察觉了姜岩这么做是真有些不怀好意了!可他在驾驶员面前不想多说。这时有电话打进来。
溪镇镇长在电话中说:“将小车送走了嘛?过来吃饭吧!我们在嘉良饭店。”
因为小车,溪镇领导没能留住梁健在溪镇吃饭,就索性往镜州市区赶,把饭局安排在了嘉良饭店。猜想梁健差不多该把小车送回去了,这才打电话给他。
到了饭店,喝了几口酒,梁健才问朱怀遇:“你知道小车的事吗?”朱怀遇说:“我也才到溪镇,不是特别了解。不过我也听说过一些,小车完全是到了组织部后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你也知道,组织部经常加班加点,特别是朱部长,没事也要加班,做给领导看。于是,苦坏了下面一批人,如果擅自回家,还会被批评。等于说,进了组织部就好像签了卖身契,把自己所有的时间都卖给了组织部。小车刚到组织部,小姑娘也是老实人,人家加班她也跟着加班,不敢多走一步,不敢多说一句,心里一直不痛快,却不敢说,因为刚谈对象不久,人家男孩子看她早晚不着家的样子,就跟她吹了。而小车其实很喜欢那个男孩,去求男孩子,可人家去意已决,竟然当众把她推倒在地,她去缠扭,又被男孩子打了。从此,小车就有些神经兮兮了,有一段时间还进过医院看神经科,半年之后,才稍稍恢复了一些,据说回到组织部上班还没多久呢!这次,说不定又得进医院了!”
第180章孤注一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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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孤注一掷
李菊刚到楼下,一坐进自己的汽车,就发现那个该死的手机竟然忘在了办公室。她急得一塌糊涂,如果手机中的信息被方羽看到,那后果不堪设想。
李菊赶紧摔了车门,往大楼赶,进了电梯,猛按按钮,到了组织部过道中,她故意放轻了脚步。
如果方羽看到了她的短信,她就要想办法对付她了。不过,之前她要弄清楚,方羽到底有没有看过她的手机!
她快步轻手轻脚地来到办公室门外,侧耳听了听,里面似乎没什么动静。她一把快速的推门而入。
方羽静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边充电,一边玩着自己的手机。见到李菊进去,一副不解的模样,问道:“李主任,你咋又回来啦?”
李菊观察了一下方羽的神色,她脸上没有半点惊异或者反常的表情。李菊这才放下心来,说:“手机忘在桌子上了。”方羽若无其事地笑道:“哈哈,今天我们办公室的人到底是怎么了?尽是忘记带手机了。”
李菊也笑道:“谁说不是呢!”她虽然心里已经放松,但揭开报纸拿起手机之后,还是特意翻看了短信箱,心想,如果有短信进来被方羽看过,那么短信肯定就不是“新信息”的模样了。她看了之后,就彻底放心了,因为没有其他短信,只有几条她跟梁健和陆媛发的短信。
她把手机放进包里,说道:“方羽,一边充电,一看玩手机,要不得。你没有听说吗?有人一边充电一边玩手机,结果手机爆炸,把那人炸成了伤残。”方羽一听,赶紧把手机放到了桌上,就如扔掉一个烫手山芋:“真的啊?吓死我了!”
方羽的动作完全像一个没心眼的小女孩,李菊心想,像方羽这样的小女孩,即使我的手机放在她面前,她肯定都不敢看!
于是,就放心地下楼去了。
在电梯中,她又用新手机号,给姜岩发了一条短信,内容是:姜科长,我是一个知情人,我现在截到一条短信,你看一下内容吧:陆媛,我在凯旋宾馆503房间等你。姜岩好像猜到了我们在那个房间嘿咻过,不过我还是选择了这个房间,重温旧梦,一定更加刺激。不见不散。梁健。(收到短信赶紧去凯旋宾馆吧,别给我这个知情人打电话,我会马上停机的!)
503的确是上次梁健和陆媛重温旧梦的房间。而此时,陆媛已经到了,梁健也正坐车赶去。
陆媛来到了503房间外面,敲了敲门。里面毫无反应。陆媛就给梁健的“新号码”发了短信,问梁健到了没有。
“梁健”回复道:不好意思,我马上就到,你先让服务员开一下房间好了。
这时正好有一个推着服务车经过,陆媛问道:“不好意思,麻烦能帮我开一下这个房间吗?”
服务员看了看她,问道:“请问你是陆女士吗?”
陆媛很惊喜,服务员知道她,就说:“是的、是的。”
服务员就说:“马上帮你开。”
姜岩在小区里闲逛了一会,原本打算上楼回家,等陆媛回家。他想,这段时间自己疑神疑鬼,有点冷落了陆媛,今晚上一定要抽点时间,跟陆媛好好**一番了。
手机忽然一阵震动,拿起一看,短信的内容马上吸引了他,他简直要把每一个字都吞下肚里,等到每个字都看了下去,他又恨不得将这些字,全部吐出来,却发现这么恶心的内容,已经深深印在了脑海里,变成一团团火焰,烧得他发狂。
难道陆媛又一次欺骗了自己。他三步并作两步,赶往了小区门口,几乎是扑过去拦住了一辆出租车,让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凯旋宾馆。
上了车之后,他脑海里稍转了个弯,短信中所谓的“知情人”到底是谁呢?虽然短信中说不让他打电话过去,但他还是打了过去。
出乎意料之外,手机竟然是通的。他还期待着某个人会接起电话来。结果对方拒接。两秒钟后,他收到一条短信:“还是赶紧去凯旋宾馆吧,否则你的女人又要被人家上一次了!”
看到“再被人家上一次”的话,姜岩整个胸腔都翻腾起来。他不死心地再一次打电话过去,却只听到“对方不在服务区”的机械声音。
李菊给姜岩发了短信后,一时疏忽,并没有马上关机,她以为接到短信后,姜岩会只顾赶往凯旋宾馆,没想到姜岩马上打电话过来。她赶紧摁掉了电话。她想,这也好,至少知道姜岩已经看到了短信。心念一动,为什么不火上浇油呢!于是就又发了一条短信给姜岩。
事情办妥之后。李菊将手中的sim卡取了出来,用路边的石块砸碎,然后扔进了垃圾桶。那手机,她把它扔在了地上,有车子开过,只听到咔擦一声,手机碎了。
干干净净!
李菊悠闲地开着车前往凯旋宾馆。区委区政府大院,离凯旋宾馆并不远,只有十多分钟的距离。她将车子停在了凯旋宾馆对面的一棵树下,等着看梁健、陆媛和姜岩的好戏。她又拿起了电话打给朱庸良。
朱庸良问:“情况怎么样?”李菊说:“快了,好戏即将开演。”朱庸良说:“很好,有结果了,第一时间告诉我!”李菊说:“明白。”
区委组织部办公室里,自从李菊离开后,方羽急得有如热锅上的蚂蚁。她一直在给梁健打电话,想要告诉梁健,千万别去凯旋宾馆,千万别中了圈套。可是梁健却一直不接电话,不知在干些什么。方羽最后没办法,只好给梁健发了一条短信:“别去凯旋宾馆的房间,圈套!圈套!”
梁健因为喝了些酒,比较放松。手机放在口袋里,没有摸出来看。一会儿,车子到了凯旋宾馆门口,梁健付了钱,就来到电梯口,一看是电梯,他对自己摇摇头,不坐电梯。自从和胡小英同坐电梯出事之后,梁健就再没有坐过电梯了。反正五楼也不高,他从电梯左边的安全通道,爬楼梯上去。
一辆车租车长长的一声“吱呀”,停在了凯旋宾馆门口。姜岩扔给了驾驶员一百块,头也不回的冲向了凯旋宾馆大楼,其间还撞到了一个中年人,中年人朝他喊“走路不长眼睛啊”,姜岩根本顾不到别人,摁了电梯,直奔五楼。
在电梯中,姜岩心里不住喊:“梁健、陆媛,我要你们好看!”
在凯旋宾馆大门对面树荫下,李菊坐在车里,梁健和姜岩进入宾馆的情景她看得一清二楚,暗笑了一下:好戏真的开场了。
在区委组织部办公室里,方羽急得直转圈。心想,这次不知梁健会发生什么事!
梁健由于不坐电梯,沿着安全楼梯向上走去。他从楼道里走出来,向着503房间走去。梁健告诫自己,这次不管陆媛说些什么、做些什么,自己都要坚守那条底线,再也不能跟她发生那种不正当的关系……
在503房间里,陆媛已经等在那里。她开始烧水,等待梁健的到来,她不知道这次梁健会给自己带来怎样的惊喜。
此刻电梯在五楼“叮”的一声响,电梯门打开,气呼呼的姜岩从里面出来,就快步往前走,一边寻找503房间。走了几步,他就发现门上数字已经是525,并且越变越大,就知道走错了方向,转过身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梁健往前走去,503房间就在眼前了。突然从507房间里冒出一个人来,差点和梁健撞上。这是一个高挑的女人,身穿蓝色印花连衣裙,脸容姣好,却睡眼朦胧。她看到梁健,一把拉住梁健说:“不好意思,先生,能帮我一个忙吗?”
梁健脚步稍停,温和地问:“请问有什么事?”
“恩,我手机上的时间不太准,明天还有要紧的事,不能迟到。我想矫正一下,打电话给服务台,竟然没人接。”梁健想,这不过是小事一桩,一边说着“没问题”一边拿出手机和她校对时间。
手机上竟然有7个未接电话,都来自方羽。这丫头,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急着找我?梁健一边想着一边和女人对了时间。女人见梁健年轻英俊又平易近人,不由挑起眉眼深深地看了梁健一眼,说道:“谢谢。”
梁健淡淡笑着:“不用谢”,漫不经心地打开方羽发来的短信:别去凯旋宾馆的房间,圈套!圈套!
这几个字,像一桶冷水,瞬间让微醉的梁健清醒了:有人要他好看。
这时候,“砰”地一声响,梁健和漂亮女人都吓了一跳。原来漂亮女人身后的房门关上了。漂亮女人转身一看,甩着手喊道“糟糕,房门被风刮上了!”
梁健意识到自己可能中了奸计,打定主意不再去503房间,刚想往楼梯方向走,一转身,就看到一个身影正往这里赶,那人不断看着房间的门牌号。
这人不是姜岩是谁啊!
姜岩、陆媛和自己,有人就是想让自己好看!
梁健退无可退,逃无可逃,这条过道一直到底,就是死胡同了,他没有地方可去,只有跟姜岩撞个正着。这会,陆媛肯定已经在房间里,而他从这里出去,碰上姜岩,无论如何,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事情,而那些居心叵测的人,一定会添油加醋……该怎么办!!
梁健目光瞥见边上的女人,急中生智,只好孤注一掷。
第181章化险为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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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化险为夷
忽然向前,搂住了漂亮女人的腰。漂亮女人惊诧的目光看着他。刚才见到梁健的一刻,她就对这个英俊高大的年轻人心怀好感,此刻被梁健搂住,她一阵酥麻,心想,没想到这个年轻人会这么激情,正想说一句话。
她柔嫩的嘴唇,一下被梁健堵住,说不出话来。
梁健担心姜岩会认出自己的背影,腿下一步,就如跟女人跳交谊舞似的一个转身,自己就靠在了已经关上的门口,而女人的背朝向过道。
女人身材高挑,这会下身又被梁健抵住,一阵酥痒就踮起了脚尖,长发披散开了,罩住了梁健的脸。她难得遇上这么浪漫一刻,就投入的享受着与梁健的亲吻,身子不断的紧贴着梁健……
这时候姜岩从他们身边经过,只见一个女人跟一个男人靠在房门上吻得天昏地暗,没好气的吐出一句“要吻到房间里去吻都来不及了?!”
姜岩心急火燎,没有过多注意他们,脚步匆匆地赶向503房间。
梁健虽然正一亲美女香泽,可所有的细胞都集中精神地倾听着503房间的动静。
503响起了敲门声,接着是开门声,然后响起姜岩的声音:“陆媛,你是不是跟梁健在这里鬼混,你让开,他人呢!”
梁健听到姜岩跟陆媛纠缠上了,就赶紧放开漂亮女人说了声“谢谢,你真的很美”,美女还想抓着他,但他使劲挣脱了,说“再见”。就朝着安全通道飞跑过去。
听到漂亮女人在身后喊:“我马上让他们把房间门打开。晚上你可以过来,我不出去……”
梁健不再理睬那漂亮女人,满脑子只有一个问题:是谁,设了这个请君入瓮的圈套呢?
李菊在车里等待着,收听着电台的笑话。忽然,凯旋宾馆门口,人影一闪,李菊定睛望去。只见,梁健从大门中匆匆出来,左右看看 ,招了辆正在门口等客人的出租车,走了。
梁健身上,没有任何异常,既没有受伤,也没有拉扯的痕迹。他走之后,也没有发现姜岩追赶出来,或者陆媛哭哭啼啼。李菊心下纳闷:“难道设计的圈套没有奏效?”
她很想去503房间看看,但心想,这太冒险了,如果被人发现,也许就会对她猜疑,她只好仍旧在车里等候。
姜岩冲进了503房间,瞧见陆媛果真在宾馆里,额头上的血管都比往日粗了一倍,像随时准备斗殴的公鸡,怒气冲冲的在房间里来回张望。
陆媛原本以为敲门的是梁健,开开心心去开门。见到是一脸愤怒的姜岩,心里暗叫不好,茫茫然愣在那里,只有一个念头在脑袋里转啊转:怎么会是这样?梁健跟她约定的时间快到了,如果这个时候,梁健来了,那就是百口莫辩的事情。内心焦急,不过强自镇定,看着姜岩在房间里转圈。
姜岩原本以为一定会见到梁健,都做好了动手准备,但转了一圈什么都没发现。他问:“梁健在哪里?”
陆媛被问,心里惊了一下,心道:姜岩怎么会知道的这样清楚?还好,梁健没来,姜岩没有证据。就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姜岩朝她狠狠地瞥了一眼:“他躲得再好,我也会找到他的!”
他认为梁健肯定是听到有人敲门躲了起来,他就开始在房间里翻箱倒柜,地毯式搜索。床下、衣柜、桌下、卫生间……连窗外都看了。
陆媛其实心急如焚,担心梁健会随时到来。陆媛想好了对策,如果来了她得想办法让他赶紧走,所以她一直守在门口,坦然接受姜岩的搜索……
姜岩彻底搜索一遍,没有一处遗漏,却不见梁健踪影。刚开始的满腔怒火,随着这一番动静带来的疲劳,慢慢平静下来,颓然地坐在床边一把椅子上。
陆媛见姜岩坐下来,便问:“你怎么会来这里?”
姜岩一听又激动起来:“这应该我来问你,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不是说,去和王巧玲喝茶吗?怎么会在宾馆房间里?你如实交代,是不是梁健?你不是和他约好了在这里见面?”
陆媛一听他咬定了梁健,知道他一定是知道了什么。不过既然梁健没来,姜岩既没有证据,她也不肯示弱,小姐脾气发作起来:“姜岩,你不要血口喷人!你凭什么口口声声说我和梁健约会?凡事都要讲证据,我是你老婆,你无端端在我头上扣一屎盆子,对你自己有什么好处?”
姜岩嘴角微微抽搐,冷笑道:“凡事讲证据?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下泪,那我就给你看证据!”
说着,姜岩掏出手机,递给了陆媛,冷冷地说道:“你自己看!”
陆媛打开那条短信:
姜科长,我是一个知情人,我现在截到一条短信,你看一下内容吧:陆媛,我在凯旋宾馆503房间等你。姜岩好像猜到了我们在那个房间嘿咻过,不过我还是选择了这个房间,重温旧梦,一定更加刺激。不见不散。梁健。(收到短信赶紧去凯旋宾馆吧,别给我这个知情人打电话,我会马上停机的!)
陆媛心惊,原来有人跟踪自己。仔细一想,又隐隐觉得不对,定睛一看那个陌生的电话号码,原来正是梁健的新号码。短信虽然被她删了,这个号码却已经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陆媛猛然醒悟:这是一个圈套。有人设计了这个圈套,等着看我们的好戏!可是,会是谁呢?如果我们中计,谁又是最大的受益人呢?一大串问好在陆媛脑海里一闪而过,她只觉得手心微微有些出汗,茫茫然地看着姜岩。
姜岩看到陆媛微微苍白的脸色,心一下子冷下来了:“怎么?无话可说了?”
陆媛缓缓摇了摇头,转过脸看着姜岩:“姜岩,你信不信,这是一个圈套,有人等着看我们的好戏呢!?”
姜岩头上的青筋又冒了出来,声音也拔高了:“圈套?你是电视剧看多了?还是事情败露了却想抵赖?我跟你说,我和你不是什么重要人物,谁会吃饱了饭没事想个圈套来坑你和我?你未免太高估自己了!”
陆媛看到姜岩这副冰冷的模样,有些心寒。一直以来,姜岩都是对她极好的,这样的冷言冷语,她还是第一次尝到,虽然内心里隐隐觉得自己是有愧于他的,她还是受不了他的这种表情和语气,愤愤地说:“信不信由你。半个多小时前,我就是收到了这个手机号码发来的短信。说是梁健的新号码,让我在凯旋宾馆的这个房间等他,有事跟我说。如果发短信给我的真是梁健,那么发短信给你的也是他。你觉得是梁健脑子进水了,还是有人设计的圈套呢?”
姜岩低头不语,一会儿才说:“那条短信呢,拿出来给我看!”
陆媛微微尴尬,说道:“短信被我删了。如果你不信,明天可以去移动拉单子看!”
姜岩侧头看她,脸色难看:“删了?你心里没鬼,干嘛连短信也删了?还有,既然你是冲着梁健来的,为什么跟我说你是来和王巧玲喝茶呢?你还说你心里没鬼?看起来,你和梁健根本就是藕断丝连,我却一直蒙在鼓里,一心一意只愿你在我身边能够开开心心!既然你对梁健余情未了,当时又何必离婚?”
陆媛看着姜岩一脸的愤慨、沮丧和失望,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但她终究不肯示弱,只淡淡说道:“姜岩,我对你怎么样,你心里应该清楚!你如果连这点自信都没有,当初就不应该来找我!你说的对,如果我对梁健还有感情,当初我又何必离婚!我既然离了婚,我就不会再对他有任何幻想。但是,他毕竟是我前夫,而且在离婚这件事上,你最清楚,是我愧对于他!他用一个陌生号码发短信来说在这里见面,有事情和我说,我不可能不来。毕竟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我不知道他有什么事,便来了。至于为什么把短信删了,为什么说和王巧玲在一起,可能是我想多了,我只是不想你多心!而且这种事情有时候越抹越黑,我不想过多解释!”
姜岩看陆媛一脸淡定,且说的合情合理,再加上梁健并不在这里,微微沉吟道:“难道这真是别有用心的人设计的一个圈套?只是,会是谁呢?又有什么目的?”
陆媛不想在这个是非之地多做停留,看姜岩不再纠缠自己,便说:“我们走吧!”
姜岩抬头盯着陆媛,深情款款的目光深处依然疑虑重重,他缓缓说道:“陆媛,我还有一事不明。上次我问过你,五月十八日,你是不是在凯旋宾馆?那天,是不是也是在这间房间?”
陆媛心里惊涛拍岸,却只是缓缓吐了口气说道:“姜岩,我记得我已经解释过了。那天是和王巧玲在一起!不信,你可以打电话跟王巧玲核实!”
“跟王巧玲核实?这有用吗?”姜岩想到先前打电话给王巧玲,王巧玲还煞有介事地说陆媛和她在一家新开的茶馆喝茶,就气不打一处来,火冒三丈地喊道,“她还不是和你串通一气!”
陆媛一听,也涨红了脸说道:“姜岩,我是你的老婆,如果你一定要把我想的那么不堪,那么随你便!”
第184章领导有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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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领导有方
听区委副书记万康说完,朱庸良的两道眉毛紧蹙在了一起,嘴里像咬到了石子一样难受:要知选人用人是组织部该管的事情,特别是后备干部的培养是组织部的一项重要工作之一。区委书记如果有这方面的想法,应该事先跟他这个区委组织部长沟通才是,由组织部先提出一个方案,然后再向区委副书记、区委书记等征求意见,完善制定。
如今倒好,区委书记胡小英,就这事根本就没跟他沟通,直接交给了区委副书记万康,由万康直接通知区委组织部去操作。这意味着什么?
或许意味着两个事情:要么区委书记胡小英完全不懂套路,以为这事交给万康就成;另外有一种可能,就是胡小英明知这事该组织部管,却故意为之,将事情交由副书记,然后由副书记直接吩咐组织部。这样一来,组织部完全变成了一个操作部门,他朱庸良这个部长,也完全变成了执行者,在决策层面的权力被隐形的剥夺。
朱庸良当了这么多年的组织部长,对这方面的变化,当然心里犹如明镜。看来,区委书记胡小英对他这个组织部长很不信任。
“朱部长,你还有什么好的建议吗?”副书记万康瞧着面色阴沉的朱庸良,问道。
朱庸良置若罔闻,心里还在转着那些念头:“我能够做些什么事情,来挽回这个被动局面吗?”
副书记万康说:“朱部长!朱部长!”
梁健瞧见朱庸良表情呆滞,对区委副书记万康的叫唤都毫无反应,就用手碰了碰朱庸良的胳膊:“朱部长,万书记在叫你呢!”
朱庸良这才回过神来:“哦,万书记,不好意思。”
万康解嘲道:“看来,朱部长已经在考虑方案的事情了!哈哈,朱部长,你还有什么好的建议?”
听到“建议”两个字,朱庸良有一种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感觉:
“建议”两个字是由局外人来提的,局内人应该是拿“主意”的。可我又能做什么呢?按照上下级关系来说,区委副书记是分管组织工作,他直接来布置组织工作任务,也没什么不对。这样他朱庸良的权力等于被架空,而区委副书记万康,虽然貌似多了一项工作,其实是多了一份参与决策的权力,因此,他也是乐得其所!
朱庸良只好说:“没什么建议了。我们先去拿个方案就是!”
万康见朱庸良没什么要说,脸上笑笑说:“那么辛苦你和梁部长了。另外梁部长,你有什么建议吗?”
梁健说:“我是第一次操作这样的推荐活动,说实话,心里还没数。所以,在朱部长的带领下好好干吧!”
万康点了点头,又说:“哦,梁部长的确是头一次操作此事。朱部长,在这方面你要多带带梁部长。以前是王兆同部长分管该项工作,我虽然没有直接牵头过一项组织工作,不过我也知道,王兆同部长的工作还是很不错的。梁部长要多向王部长学习,可以多问问。也可以向朱部长多请示、多汇报,共同把这件事情做好。”
梁健点头说:“谢谢万书记指点。”
万康又说:“我再提醒一句,梁部长,我们可能还没有一起合作过一件事,但我丑话说在前头。干部工作无小事,请大家,一定要认认真真把这件事情做好,万一出了什么偏差,我问起责来,是不留余地的,这点大家都知道我的脾气。朱部长,你说是不是?”
朱庸良听到万康说出“问责”两字,眼睛忽然一亮,说:“是的,我们万书记,向来以要求严格著称。万书记,我向你保证,在这件事情上,哪位分管领导出了问题,造成工作上的失误,我们肯定毫无怨言地接受组织处理!”
这句话说得斩钉截铁,在梁健听来却歹毒无比。因为朱庸良说的是“哪位分管领导出了问题”,而不是说他自己出了问题,这等于把什么责任都往他梁健身上推过来了!
万康又说:“时间很紧,明天下午四点半推荐会议 满打满算也就一天一夜的时间,这是一场硬仗、大仗,也是区委对我们几个人的考验,大家这就去准备吧,我也不多说了!”
梁健一听明天就要搞推荐,心下着急:“明天就开会,这么急?”
朱庸良此时却变得很兴奋:“比这更急的事情还有呢,这就是干部工作的特点,我们梁部长要早点适应啊。”
万康也说:“朱部长说得对啊,分管干部副部长不好当啊,梁部长这次是区委对你的第一次考验,你可要好好表现啊!”
听两位领导这么说,梁健就有些头皮发麻,但也无话可说,跟着朱庸良站起来回部里。
在梁健办公室门口,朱庸良说:“梁部长,你抓紧科室里开个会,这件事各负其责,去落实。得抓紧了。今天晚上你们可能要通宵加班了,否则肯定来不及!”
梁健心想,朱庸良心理扭曲,看别人加班是他最大的快乐!可如今遇到这么紧急的事情,他也没有办法,只说:“我们会抓紧。”朱庸良又说:“有什么问题,你可以向王兆同讨教一二,确保把此事做好。今天万书记已经讲得很明确了,万一有差错,那只能唯你是问了!”
梁健想,朱庸良时刻不忘要往我身上推卸责任,我又何必如此傻冒地要把全部责任挑过来?反正你朱庸良也看我不顺眼,那我也不会客气。笑着说道:“朱部长,话可不能这么说。万康书记也说了,干部工作无小事,这次推荐工作相当重要,而我又是第一次操作,很多事情还不熟悉,更离不开朱部长您的指导。而且,您是组织部部长,什么事情最终都得您把关,没有您掌舵,我们是要失去方向的。”
梁健打起官腔,说的一板一眼,有情有理,朱庸良在心里咒骂一句:该死的,竟跟我打太极。嘴上却笑眯眯地说:“这个自然,该把关的,我当然也会把关。不过,作为分管干部工作的副部长,有些地方你还有许多欠缺,还需要多向王部长学习,他分管干部时,说实话,真不用我太担心,敢挑肯干,也没有出过什么大纰漏。你也知道,分管干部的副部长若挑不起干部工作,那么我这个部长就会累的够呛。”
梁健见朱庸良居心不良,一门心思要往他身上扣责任,心下不爽,却不肯服输,说道:“请朱部长放心,作为组织部副部长,我这点觉悟还是有的,该挑的担子,该承担的责任我一定不会推脱。但是,组织部作为干部的娘家,干部工作是组织部的核心,推荐正科级领导干部后备人选这种大事,还是需要朱部长严格把关的。”
朱庸良见梁健毫不松口,心道:“梁健这家伙,果然不像王兆同那么好弄,既非我类,一定要想办法及早把他从这个重要的岗位上赶下来,不然后患无穷!”打定主意,朱庸良不再在口舌上与梁健一争高下,兀自转身回办公室去了。
关上门,办公室变得异常安静。烟雾从房间里慢慢蒸腾起来,水杯里的茶叶已经干了。一个人侧面看着窗外,似乎一直在想着心思。烟也已经吸到了烟嘴部位,手指将香烟揿灭在了烟灰缸里。
梁健用了一根烟的时间,来思考一个问题:刚接到的这项又急、又重要的任务,该如何去开展。
对他来说,这是一项全新的工作。
他听许多领导提起过一个词:“能力的恐慌”,他以前没有深入的认识,今天却体味的异常强烈。他发现自己在干部工作上,有一种能力不足,这种能力不足,主要表现在对工作的不熟悉。如何去推进这项紧急任务,他有些手足无措。
姜岩在组织部算得上年轻老干部,业务工作非常不错,但因为陆媛,梁健知道他对自己是有看法的,而这种看法如果成了影响工作的情绪,他的要求无法落实该怎么办?他就无法高质量的完成这项工作任务。
梁健信奉一句话,预则立、不预则废。他没有召开科室会议安排工作,而是关上了办公室门,坐下来抽了根烟,想想接下来该如何操作……
桌面上有一张白纸,一支笔。
白纸上空无一物,白的让他有些烦躁……
“笃笃”,有人敲门。梁健心想,我把办公室门关上,就为了不受打扰。他决定不去开门。
又是“笃笃”两声。梁健依然置若罔闻。
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梁部长,是我,能开一下门吗?”
这是方羽的声音。方羽的声音,很低但很脆,甚是好听。梁健只得起身去开门。
门外果真是方羽,她一脸神秘地说:“梁部长,我想跟你说两句话,很快。”
梁健不知方羽要说什么,虽然他自己有些焦头烂额,不过还是亲切地说:“请进来吧。”
朱庸良在办公室只呆了几分钟,就忍不住去找区长周其同。他想,这件临时的事情,必须向周其同报告一下,毕竟周其同才是自己阵营中的老大。
周其同听完朱庸良的汇报,冷笑一声道:“这个胡小英,花样还很多呢!她是完全不按常理出牌了嘛!朱部长,你没有向她去抗议?后备干部推荐,这本就是组织部的份内事,撇开你这个组织部部长,让万康负责,这不等于是让你给万康打工?”
朱庸良心里愤恨,眼光阴冷地说道:“周区长,您说的是。我想,胡小英大概是看出来我跟你走得近,想给我点颜色看看。自从电梯事故后,我感觉这个女人狠了许多。不过对于这件事,我还真不能多说,毕竟万康作为分管组织工作的副书记,让他来负责,于情于理也都说得通。只是,作为一个副书记,协调、会议忙得很,像这样子直接管干部工作还真是不常见。不过,既然他来管,我也不好说,毕竟他万康本就是我的直接领导……”
周其同点了点头说:“这倒也是。不过看起来胡小英是想架空你作为组织部长手中的权力!你想到什么好办法还击吗?”
朱庸良说:“我本来想把责任全部推给梁健。他不是分管干部工作吗?这样我索性不管,也给胡小英一个态度!可这个梁健也不是一个善茬,责任到他身上,他肩头一滑,又滑到我的肩膀上。”
朱庸良说话的时候,周其同眯缝着眼睛,手里捏着一支黄鹤楼的过滤嘴,把这个过滤嘴都捏扁了。朱庸良说完,周其同眯着的眼睛睁开,眼神一亮,对朱庸良说:“朱部长,我倒有一个好办法,不知你想不想听!”
朱庸良俯身过去,装作洗耳恭听的样子说:“当然想听,周区长的指示,一定能让我茅塞顿开!”
周其同很满意朱庸良的马屁,说:“按照工作职责,干部工作你都要负总责的,这没错。但是,你作为一个组织部部长,不可能是事事亲力亲为,对不对?随便找一件小事,不必你亲自经手,让梁健去做。这其中的纰漏,便是他工作不力的证据!干部工作无小事,纰漏小,也足以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朱庸良依然有些不解地眨着眼睛。
周其同看着朱庸良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心道:看来,朱庸良的领悟能力不行,但仍然一脸平静说:“朱部长,还不理解是吗?那我给你说具体一些。比如说,整个组织部用来推荐的材料,你肯定是要把关,不能出错误的。但是,一份已经确定下来的材料,如果打印的时候,少了一张,缺了一页。是不是很小的事情?这件事情你需不需要负责呢?”
朱庸良说:“这种小事,该是下面科室负责!”
周其同:“那就得了!如果梁健把一份推荐说明,亲自交给万康,而其中缺张少页的,如果万康在主席台上读着读着,发现其中少了一页,那就读不下了,他会怎么样?”
朱庸良笑了:“当然会发疯!”周其同说:“他能把这事情怪到你头上吗?”朱庸良终于如有所悟了:“当然不行,谁交给他,他就会怪谁啊!毕竟这是工作细节的事情,由下面的人管啊!”
周其同哈哈笑起来:“你说这个主意好不好!”
朱庸良也终于若有所悟,在腿上一拍道:“周区长果然是领导啊,一语点醒梦中人啊!”
周其同也很得意自己的金点子:“那就赶紧去准备吧,具体怎么做,你好好琢磨琢磨,切莫弄巧成拙!”
从方羽的衣着上,梁健感觉到了夏天静悄悄的脚步。
方羽穿了一件花市短袖衬衫,胸口开得略低,但也不显暴露,将她圆润的前胸衬托得恰当好处,衬着她裸露在外的白皙手臂,有一种别样的性感。
不过,梁健此时没有心思欣赏美女。
方羽从梁健的目光里感觉出了他心理的变化,问道:“梁部长,今天心情不太好?”
梁健也不隐瞒:“烦着呢,刚接到一个重要任务。任务重,时间紧,不知从哪里入手才好。”
方羽忽然踮起脚尖轻轻说道:“我刚才听到朱部长跟你说话,是不是就是你烦心的事情?”
梁健看着方羽白皙的脸蛋,心想:这个女孩对自己是真关心啊,他和谁说话,她都记在心里,便说:“是啊。明天要搞一个干部推荐,现在还是保密阶段。我以前没有参与过这种工作,对其中的程序和注意事项都不太熟悉,感觉有些头大,也有些担忧……”
他没有把担忧全部说出来。
方羽脸上露出笑容说:“我猜猜看,你担忧什么行吗?”
梁健没想到,方羽神神秘秘的并不是为别的事情,就是跟他来说他目前正烦恼的事情,很想听她能猜出什么来。就说:“好啊,你猜猜看吧!”
方羽说:“我猜你烦恼的不是别的,而是下面科室是不是能够完成工作任务。另外,你自己在这个事情中到底能做些什么?”
梁健有些惊诧,他没有料到,方羽作为办公室的一般科员,且看起来没心没肺,竟能一下子猜出他的心思。这说明她对自己上心呢?还是说明她其实非常聪明,善于分析形势呢?无论是哪个,梁健都有些刮目相看,忍不住伸出一个大拇指,道:“你有读心术!”
方羽说:“我哪有读心术啊,你脸上都写着呢!”
梁健用手摸摸自己的脸,就像要把脸上的东西擦干净一样。方羽笑着说:“擦是擦不掉烦恼的!”
梁健叹了一口气说:“唉,还没想好该怎么办!”
方羽说:“我提个建议,不知你想不想听。”
梁健赶紧说:“行,你说说看。”
方羽说:“你什么也别做。该谁做的,就谁做。”
梁健一时不明白方羽的意思:“我怎么能不做呢?我是分管副部长啊!”
方羽说:“正因为你是分管副部长,所以你才能什么都不做啊!不做,才是最大的做。”
梁健说:“那科室里搞错了怎么办?”
方羽挺认真地说:“古人不是有句话,最厉害的治国方法,是无为而治吗?梁部长您想,您刚刚当上副部长,若真要具体去操作这项工作,业务上可能很难过关。而您说,目前是任务重时间紧,您再学业务肯定也不及了,对吗?若您什么也不管,只将任务布置下去,具体工作让科室去做,他们必然会加班加点地去完成。您也知道,组织部的干部都久经考验,责任心也特别强,加班加点本就是常态,更何况现在任务重时间紧,他们一定会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完成任务的。”
看梁健听的仔细,方羽接着说:“再说,就干部工作业务来说,你才到任这些几天。而姜岩已经做了七八年,在业务方面,他肯定比你熟悉,对吧?其实,说句真心话,姜科长的工作能力,当一个分管副部长,不说绰绰有余,也完全可以胜任,但他缺少机会。当然,这是题外话,不过,如果你把工作全权扔给他,他肯定不会觉得你不挑担子,而是会觉得你信任他,说不定你不管比管,更能激发他的积极性呢!”
梁健有点豁然洞开的感觉,高兴地说:“方羽,你不简单啊,看来,你来当这个副部长比我更合适么!”
方羽羞涩地一笑说:“梁部长,您就别开我玩笑了。我是看您着急,所以才班门弄斧,一通乱说,但愿能对你有所帮助!”
梁健心情大好:“谢谢你,方羽。你的话对我很有帮助!”
朱庸良办公室。李菊静静坐在朱庸良对面,听完他的安排,心下佩服:看来姜还是老的辣,这一招杀人不见血,还真是阴险毒辣啊。说道:“当前,还有一个最大的问题就是让姜岩跟我们一起干,若他不加入,这件事很难办成。”
朱庸良说:“这就是我要你去做的事。虽然上次的事没成,但无论如何,梁健都是姜岩心理上的苍蝇,姜岩不会对他有好感,只是没有合适的机会来整他而已。这次是个好机会,你不妨给他抛个橄榄枝,若他犹豫,你还可以给他一点预期的甜头:你可以告诉他,事成之后,他即使不能被提拔,副科级组织员肯定是会考虑的。”
李菊说:“有朱部长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会让他加入我们阵营的。”
梁健已经有了如何做好这件事情的底气,他打电话给姜岩,召集科室在部会议室开个碰头会。
姜岩心里对梁健不服,可作为科室长,他必须执行梁健的要求,带着凌晨、车小霞和肖远到了会议室,梁健已经在那里等他们。
等他们坐定,梁健开门见山地说:“现在,有一个紧急任务,是区委直接布置的工作,时间紧,任务重,我们保质保量完成好。召集大家开这个会,主要是跟大家商量一下,该如何着手,然后大家分工合作,各自完成,最后统一到我这里审查,我再报朱部长把关。”
姜岩对梁健虽有想法,但工作还是挺有责任心,一听有紧急任务,心里也急,便问道:“梁部长,你先把具体工作任务,跟我们说一说。”
梁健说“好”,就把区委副书记万康关于推荐正科级领导干部后备人选的事情,向干部科四位同志进行了通报。接着又说:“我刚到任不久,干部工作还在熟悉阶段,具体操作更没有大家熟悉。以前,这种推荐工作,大家肯定也都做过,知道如何操作。先请各位围绕两个方面讲讲。一个方面是推荐流程,另一个方面是注意事项。”
姜岩第一个讲,他讲了推荐要准备的材料,比如推荐的主持词、说明稿、人选的参考名册、推荐表等,基本上涵盖了推荐的全过程,非常系统、全面。副科长凌晨问了会议参加人员的范围,梁健说“正科级以上干部”,凌晨就点了点头说:“知道了范围,我就可以准备主持词和材料数量”。
他们讲的时候,梁健不停用笔记着,事无巨细,全部进行了条目式的记录。他又问车小霞和肖远有什么想法。
自从那次在溪镇发生的不愉快后,车小霞再没有主动和他打过招呼。此刻,车小霞拿着笔在笔记本上戳啊戳,笔记本上赫然被戳了一个个小洞,就像一张脸上布满了麻子。梁健问了她三次,她才抬起头来,迷茫的看着梁健。
梁健心想,分管科室里有这么一个问题人物,真是一个棘手的问题,想要她提出合理的建议,恐怕是异想天开。虽然心里颇有不满,梁健却并没有说什么,他不想再去刺激这颗敏感的心,只是一脸淡然地把目光转移到肖远身上。肖远倒是相当积极主动,他很想把握这次表现的机会,声音响亮地谈了一些会场上如何发放表格的问题,因为工作任务重,时间紧,他还建议借用部里其他科室人员的力量。
在组织部,干部科是借用其他科室力量比较频繁的科室,因为“干部工作无小事”,干部工作算得上是部里的中心工作,被借用的人员也觉得脸上有光,一般没什么怨言。梁健问了姜岩,姜岩点点头说,力量上的确有些薄弱,特别是时间太紧,表格、名册等需要校对和分发,因此,最好能从其他科室借用两个人员。
梁健也都一一记录……
大家各抒己见后,梁健在记录的条目上圈了几个重点,从准备材料开始到中间会场安排,再到后续统计票数,形成初步后备干部库。梁健把这些重点工作重复一遍后,问姜岩:“姜科长,是否就是这些重点工作?”
姜岩听梁健将一整套推荐后备干部的环节,特别是该注意的重点,都提纲挈领的说了出来,条理清晰、重点突出,不得不佩服梁健化繁为简、总领提炼的能力。心里暗道:原来梁健能当上副部长,也不是全靠运气。语气上便多了一份尊重,说道:“梁部长,大概就是这么一些情况。”
梁健心下微微轻松:“那好,感谢各位!会议虽短,但每个人的工作状态都很好,意见也很全面、中肯。姜科长从头至尾进行了介绍,凌科长对材料起草方面提了很好的意见,肖远关于会议现场如何发放表格等也有独到的意见。另外车主任,是我们科室唯一的女同志,也让我们感觉到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他这么一说,大家都笑了。
车小霞原本紧绷着脸,听梁健这样说,也稍稍放松了些。她原本以为,梁健会因为她根本没有谈想法,在点评的时候会直接忽视她,没想他还是顾忌到她了。她心里特别脆弱,看到有人肯定了一下,虽然有些开玩笑的成分,还是生出了些许热望。这几天来,她心里一直对梁健愤愤不已,这时候稍有化解。
梁健最后说:“接下去,分工的事情,就由姜科长负责了。”
姜岩又问:“那么从其他科室借人的事情呢?”
梁健说:“这件事,我来落实。你们等一等。”说着就跑出会议室了!
过了一会儿,梁健走进会议室对姜岩说:“姜科长,我已经同王部长、江部长说好了,分别从办公室和组织科借用一个干部,具体是谁,你只要跟他们科室对接就行,谁合适就要谁,这个你做主!”
梁健把许多的自由裁量权都给了姜岩,让姜岩顿时感觉能够施展拳脚,眼前是一片开阔天地。以前王兆同分管干部科时,无论巨细事事过问,一个材料标点符号他也要修改数倍,搞得姜岩好不痛苦。而梁健这种抓大放小的风格让姜岩很有几分感触,对梁健,他虽然说不上有好感,但抵触的情绪倒是明显少了,只想好好把这件事干好!
梁健说:“那么就辛苦大家,作息时间大家自己安排。如果时间上旳确来不及,今天晚上需要通宵加班,等事情结束,我给大家放假,把你们的休息时间补回来!”
干部科科员肖远,一听就兴奋起来了:“梁部长,你说的是真的啊?”
梁健说:“为什么不是真的?你们为工作加了班,过后补回来休息,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啊。”
副科长凌晨咧开了嘴:“梁部长,您是我们的福星啊。以前,干部科加班是家常便饭,从来没有调休过。现在好了,您来了,我们的好日子也来了!您放心,为了我们的美好未来,我们也一定会把工作完成的漂漂亮亮的!”
一个简单的碰头会,梁健轻松燃起了士气。看着手下人凝聚在梁健身边,姜岩心里不是滋味。说实在的,在科室管理上,姜岩也花了不少力气,但效果并不如意。梁健处理事情的与众不同,还有他和妻子陆媛的关系,让他隐隐有些嫉妒。
梁健说:“那么辛苦大家了。今天晚上我陪大家奋战,有什么需要你们尽管跟我提,包括夜宵什么的,后勤我来保障!工作拜托大家做好了!”
由于梁健注重鼓励、放手放权的工作作风,大家干活都比较带劲。这次任务由姜岩全权负责,姜岩便有了统揽全局的感觉。以前在王兆同的带领下,让他颇受束缚。王兆同小心谨慎、固执己见,即使他提的意见合情合理,也不太会被采纳。他总有一种被绑缚了手脚的感觉,也正因为如此,他错失了很多机会。很多部门的领导都对他说过,他不是没有能力,也不是表现差劲,只是缺少机会。这一次梁健的放权,对姜岩来说就是一次很好的机会。他本是个有上进心的人,他相信,如果自己这项工作干得好,领导自然全都看在眼里。于是,他对科室内进行了系统分工,充分发挥每个人的强项和专长。
每个人各尽其职,工作进度挺快,开展得也很顺利。
晚上十点,大部分工作已经完成。需要对表格、材料、名册进行一次校对,然后,进行复印和装订。在这之前,梁健都是在自己办公室里熟悉名册,对他来说,最重要的还是熟悉干部,否则到时候毫无发言权。他记忆力不错,名册上大部分干部的基本情况,他看一遍也就了解了一个大概。刚看完名册,姜岩走了进来,将整套材料拿给梁健审核。
梁健给姜岩倒了杯水,便开始看他准备的材料。姜岩也想梁健的反应,便坐在一边静静地喝水。梁健把推荐表详详细细看了两遍,至于名册,他只是大体浏览了一遍。主持词和说明材料他圈出了几个说法值得商榷的地方,跟姜岩探讨了一下。姜岩看梁健对自己准备的整套资料总体非常肯定,心里有点小小的得意,再看到梁健圈出的几个小问题,他也不跟梁健争论,同意了梁健的意见。
梁健脸上带着谦和的笑容,说:“从这一整套资料可以看出,我们干部科的战斗力还是很强的。姜科长,姜科长,今天辛苦你了,说实话,你已经完全具备了独当一面的能力,提拔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姜岩听梁健肯定自己,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熨贴,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也不谦虚,只一本正经地听梁健说下去。
“这套资料,有些细节,你再让科室的同志校对一遍。这两份主持词和说明材料,你再修改一下拉一份给我,我给朱部长过目。”
没多久,姜岩把修改后的资料拿来给梁健。梁健去敲朱庸良的门,他果真还在办公室。这也等于说,办公室主任李菊也在办公室。
梁健知道李菊最近对自己所做的一切,对李菊就留了心眼,但他并不敬而远之,见了面依然谈笑如常。他悟出一个道理:在官场,矛盾和斗争是常事,勾心斗角也是常事。入了官场,想要避开斗争,就好比结婚了想要避开**一样,结果一定会败得很惨。官场很讲究辩证法,如何在这些矛盾冲突中学会游刃有余,是一门大学问。
看到李菊办公室的灯依然亮着,梁健故意敲了敲办公室的门,笑着推开门说道:“李主任也还在加班啊?”
李菊没想到梁健会主动来跟自己打招呼,不禁有些心慌意乱。梁健穿了一件白色衬衣,配蓝色小直筒西裤,一双铮亮皮鞋,看起来精神飒爽,完全是一副春风得意马蹄轻的样子。李菊不由被他这一身精气神感染,想到自己曾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龌龊事,忍不住有些心跳加快,自惭形秽。
梁健锐利的目光将她脸上的闪烁不定看了个清清楚楚,却不理会她的局促不安,只淡淡然看着她。李菊被看得神经紧张,有些局促地问:“你,你找朱部长吗?”梁健见她示弱,也不为难她,笑着问:“他在吗?”李菊说:“在。”梁健走开几步又回头问:“晚上一辆车回去?”
被梁健这么一说,李菊忽然有些心旌动摇,暗道:梁健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难道他一点都不知道,那天是她设计让梁健和陆媛到凯旋宾馆碰面?她实在不想跟梁健坐一辆车回去,害怕一不小心暴露了自己的阴暗面,就说:“朱部长说,今天晚上你们恐怕要通宵了,怎么可能回家呢?”
梁健笑道:“都已经差不多了,何必通宵?”李菊没想到他们效率这么高,说:“你怎么怎么快?”梁健说:“不是我快,而是科室的人用心,效率高。”
这时候干部科副科长凌晨来到办公室,想来看看有无方便面之类可以充饥。听到梁健正在表扬他们,心里那个甜,就连吃方便面也忘记了,回到科室里说:“我刚才去办公室,正听到梁部长向李菊表扬我们科室效率高呢!他这个人真不错,既能放权,又不揽功,我们有这样的分管领导真是好!”肖远说:“这可能与梁部长是基层出来的干部有关,他知道如何尊重别人,如何关心别人,这样的领导很难得啊!”
梁健轻轻敲了朱庸良办公室的门,进去向他汇报情况。朱庸良将一整套表格看了之后,心下还真是有些惊讶,没想到梁健头一次主持这样的推荐工作,整出来的资料,竟然没有什么大错误,连小错误,也是可改可不改!朱庸良心想,这个梁健还真是个人才。王兆同分管干部工作多年,有时搞出来的材料,依然不尽如他的心意。在这方面,梁健的工作能力的确很强。
第185章机关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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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机关重重
在材料方面,朱庸良没有什么要说,就问:“明天的会场,和之后的计票等工作都安排好了吗?”梁健将笔记本摊开,上面是一条条清晰的条目,对朱庸良提出的问题,他按照条目都说了一遍,清晰明了,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朱庸良对梁健真是刮目相看。心想,如果这个梁健是自己这个阵营的该多好,真可惜他却是胡小英的人。朱庸良说:“这么看来,你们的准备工作基本上已经到位了!”梁健听到朱庸良认可,就说:“谢谢朱部长认可。”朱庸良说:“接下去,你们再检查检查,等明天的会议开始吧!”梁健说:“好。”
出了办公室后,梁健对一系列准备工作都已经有了把握,他来到了科室里。看到大家坐在位置上,做最后的一些细节上的准备,就说:“今天大家都辛苦了!”
科员肖远首先跳出来说:“那是因为梁部长领导有方啊!”
梁健谦虚道:“要不,我请你们吃夜宵啊?”
姜岩听到梁健竟然说要吃夜宵,赶紧说:“梁部长,这不行的!”
梁健奇怪:“为什么不行?”
姜岩看了看科室成员,看着他们一脸惊喜慢慢坍塌,有些为难地解释道:“因为明天我们还有工作,今天晚上我们必须通宵呆在这里!”
梁健有些迟疑,他不想当着众人的面驳了姜岩,只随和地说:“姜科长,在你的带领下,科室同志们的工作完成的非常不错。剩下的工作,我们明天上午再做些检查,应该没问题了。”
姜岩说:“这是朱部长的意思,他说,凡是第二天有重大活动的,前一天我们就都不回去了。”
梁健和姜岩说话时,科室的其他成员都一脸期待地看着梁健。梁健懂得这目光中的期待,他们当然不是期待留下来值班,而是各自回家。梁健心想:群众的声音是要听的。从刚才完成的材料来看,这些干部都是好同志,干工作有热情,有想法,有冲劲。既然工作基本已经完成,把大家留在这里,也无非是浪费部里的资源,而且疲劳作战只会影响同志们第二天的工作热情。
梁健抿了抿嘴,笑着说:“姜科长,谢谢你的提醒。不过这次我们就做些改变吧!既然事情已经做完了,我也已经向朱部长汇报了,大家还是回家休息吧!”
姜岩还是小心翼翼:“如果出了事该怎么办?”梁健被他一问,愣了一下,直觉地发问道:“能出什么事?我们该做的都已经做好了啊!你拿来的材料我也检查过了,朱部长也看过了,没有什么问题。”姜岩紧追不舍:“我是说万一,因为变化的因素实在太多。”梁健忽然笑了,声音清朗:“如果讲万一,那是没底的。万事都有万一,但为了这个万一,我们如果整日提醒吊胆!我觉得这不可取。说心里话,万一这种事,真的很难讲,有人小心翼翼地过红绿灯,好好地走斑马线,有辆车闯红灯将他撞死。这个就是万一。其实,这是一个心态问题,我们科室要把这种心态改变过来。既然工作我们已经做到位了,剩下的就是好好休息,养精蓄锐,以饱满的状态投入明天的工作。”
副科长凌晨说:“尽人事,听天命!”
梁健一笑说:“也就是这个意思!好了,大家回去吧。如果没有车,我让周强强送送大家!”
姜岩却执拗道:“如果有什么事?谁来负责啊?”梁健见姜岩纠缠不休,心道,这个姜岩,在干部科长岗位上,干得时间长了,认真细致有余,大胆气魄不足,看来这是职业病。自己可做不了这样的人,于是说:“我来负责!”姜岩就再没有话。
科室成员见梁健敢于挑担子,心里一番爽气。自从王兆同分管他们科室以来,他们做任何事情都是小心翼翼,时间憋得长了,大家心里都有一股若隐若现的怨气,不吐不快,要吐却又无处可吐,憋得慌。今天总算有一个分管领导肯替自己做主,那真是大好事一件,人人心里有种被关心的快乐!
就连车小霞也感觉心里舒服多了,一直以来,她的心情都沉郁烦闷,有时候她都感觉心里要炸开来,往往这个时候,她就会难以自控,严重时候就要住院治疗。她曾经的男友,就是因为她经常加班加点,才离开了她。现在,分管副部长梁健主张有紧有松,张弛有度,让人顿觉工作和生活都有了保障,不由想道,如果梁健早些来分管我们的工作,那该多好。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了。
大家心情愉快地收拾物品,准备回去。唯独姜岩没有动。
梁健回到办公室不久,姜岩推门而入说道:“梁部长,我觉得这件事,你有必要向朱部长汇报一下,如果他同意我们走,我们再走。否则朱部长知道我们擅自走了,到时候怪罪我们不懂规矩,让我们重新赶回单位,那才是真正的劳命伤财!”
梁健心想,这个姜岩也实在太小心翼翼了,如果这种小事都要去向朱部长请示,朱部长该多忙啊!而且他这样做,也太不拿我这个分管领导当回事了,我既然放你们回去,自然有把握说服朱庸良。不过转念一想,既然他这么疑虑重重,我就跑一趟吧!便起身说道“那好吧,我这就去向朱部长汇报,你坐坐,我马上来!”
梁健来到朱庸良的办公室,把要让科室成员回家休息的事情一说,朱庸良差点从椅子里跳了起来:“怎么回事?!难道姜岩没有跟你说嘛?凡是第二天有重大事情,科室成员,一律通宵留在部里!”
梁健见朱庸良情绪激动,心想:看来姜岩不是过分小心,而是比我更了解朱庸良的不可理喻,嘴上却依然恭敬地说:“朱部长,这事姜岩是跟我说了。只是,我想,既然科室工作已经做完了,他们就可以回去休息了。劳逸结合,才能事半功倍啊!”
朱庸良抬眼瞥了梁健一眼,见梁健死性不改,一而再再而三对他的权威进行挑战,火冒三丈地说:“梁部长,第二天有事当天晚上要留下来通宵值班,是部里的规矩。就这样定了,这件事不用再议。”
梁健听朱庸良这么一说,心想,这个规矩根本不合理。况且,他已经答应了科室成员让他们回去,如果这个时候再让他们留下来,结果一整个晚上又没什么鸟事,自己的威信肯定要受影响,以后说话都不会响。在这件事情上,他唯一的选择就是坚持到底!
梁健不卑不亢地说:“朱部长,我已经答应让他们回去了。有人已经走了。我可以承诺,如果出什么事情,责任我来挑!”
朱庸良一听梁健自作主张把科室干部放回家,还来个先斩后奏,更加火冒三丈了,说:“梁部长,你这种做事的方式方法,恐怕有些不妥当吧?你已让科室的人回去了,才来跟我汇报,这叫什么?你这是征求我意见的姿态吗?”梁健眼睛一转,并不被朱庸良的情绪带着走,一脸平静地说:“朱部长,你先别激动,我觉得你想得太多了。对于我的所作所为让你生气我觉得挺抱歉,不过我并不觉得在这件事的处理上我有什么问题。部委赋予我分管干部科的责任,今晚,干部科加班加点完成了干部推荐会所需的资料和会场准备等事,工作完成的不错,我仔细审核过了,也向朱部长你进行了汇报,你也给予了充分的肯定,也没有其他要求。作为分管科室的领导,我觉得科室干部已经完成了他们的任务,所以让他们回家休息,以更好的精神状态迎接明天的工作。作为分管干部科的分管领导,我觉得管理和关心干部科都是我的责任,也是我的工作职责。我来汇报,并不是征求领导你的意见,领导你是管大事的,这种小事压根不应该来叨扰你,我来汇报只是想告诉朱部长你我们的工作基本完成了,你也要注意身体,早点休息。当然,这件事情的确也有问题,这问题就是我这种做法与部里的规矩有了冲突,但我想朱部长也最讲究实事求是,实事求是,就是根据事物的实际情况来定,目前的实际情况是工作已经完成,那么大家就可以回去休息!”
朱庸良看梁健说得头头是道,且合情合理,一时也找不到反驳他的话,就怒视耽耽地盯着他,想从气势上压倒他。但梁健始终不惊不怒,不卑不亢,只静静地看着朱庸良。朱庸良见梁健一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倔强样,狠狠地说:“万一有什么事,你要负责!”梁健心想,姜岩的话,倒是跟朱庸良如出一辙,就说:“朱部长,该我负责的,我不会推脱!”说着便走出了朱庸良的办公室,来到自己办公室,对姜岩说:“可以回去了,我们一辆车走,我请你们宵夜去!”
十一点,驾驶员周强强开着车,载着梁健和干部科的四个人向着一家宵夜店开去。
一辆车原本最多坐四个人,好在区委区政府就在市区,距离不远,挤一挤也就到了。梁健说:“我吃过宵夜自己走回去,到时大家就宽松了!”梁健让车小霞坐在副驾驶上,四个大男人在后面挤成一堆。车小霞见梁健挺关照自己,心里漾起久违的暖意。
梁健的工作魄力以及肯为下属着想的魅力,引来了一片赞誉。驾驶员周强强说:“梁部长,这可是我头一次,在有重要工作的前一晚送大家回家。以前都要熬上一个晚上。”
干部科科员肖远兴奋说:“梁部长还要请我们宵夜,那可是开天辟地头一朝!”梁健谦虚说:“这不算什么,在乡镇,遇上加班,一般都会安排宵夜。”副科长凌晨说:“还是乡镇好啊,乡镇实惠!”
梁健知道,在长湖区,领导有种观念,说是要夯实乡镇基础,因此乡镇是各种资源和政策倾斜的对象,平时工作辛苦,但待遇报酬比区级部门要多一两万,如果当了乡镇领导干部,收入一般都在十五万左右,那更是部门部门一般科员难以企及的高度。而且,乡镇还有专车、干事的人多、美女、外快……等零零总总的好事情,有志向的年轻人,都想去乡镇锻炼锻炼。
梁健说:“你们年轻人,是应该去乡镇锻炼锻炼,乡镇是个磨练人的好地方。”
肖远就拍马屁说:“这还要仰仗我们梁部长!”
凌晨笑道:“肖远,你也跑得太超前了吧!在你前面还有我呢,在我之前还有姜科长呢,你着什么急啊!”唯独没有提到车小霞。
梁健笑道:“大家都别急,姜科长、凌科长、车主任还有肖远,你们都会出去的。不是说,跟着组织部,年年有进步嘛?”
姜岩摇摇头说:“梁部长,现在形势不一样了!这句话放在以前倒是确实的,在组织部工作两三年就下去当领导了,但现在,时间拖得越来越长,六七年、七八年还不一定能够放出去。你看,你在十面镇的时候,我就是干部科科长了,现在你当了我们领导了,我还是一个科长。组织部的黄金时代已经过去了!”
梁健心想,自己的提拔是有些特殊原因的,当时提拔副科是因为有余悦的帮助,而如今提拔为组织部副部长,那是因为有胡小英的提携,冥冥之中是运数帮了自己,可姜岩相比之下,就没有这样的运气,所以他只能按部就班一步步来。所以,在官场,如果有人,就会火速窜飞,如果没人,就只好原地踏步。虽然他也不喜欢官场这种不公正的现象,但这却是目前大家都无法改变的现实。当然他不能说这些丧气话,把气氛给搞砸了,就说:“大家都有机会,你们个个能力强,我这个分管领导一定会大力推荐!”
大家都知道他来到组织部,与区委书记胡小英大有关系,因此他的这些话,也不能完全视为托大,就说:“那以后,可需要梁部长多多关心了!”
宵夜是在一家小店里吃的,来了几盘菜,又点了蟹黄包和面条。梁健问大家要不要喝点酒,姜岩说,喝酒就算了,明天毕竟还有工作。不过副科长凌晨却很有兴致,他从梁健身上,看到了美好未来的一丝光芒,就说:“开几瓶啤酒,意思一下,敬敬梁部长。”
啤酒上来了,大家都敬梁健。梁健也不推,一个个都喝了,又逐个敬了大伙,然后吃东西。
没想到,肖远喝了大半瓶啤酒,就面红耳赤,说起酒话来。
他说:“我们车主任,以前在溪镇的时候,可是一个大美女,她变成现在这样,完全是被组织部给折磨的!”
这话一出,四座皆惊。
不过,肖远的话也没错。车小霞跟以前清秀、苗条的样子大相径庭,即便说有天壤之别也不为过。肖远酒后吐真言,为车小霞打抱不平,也是抱怨组织部不人性的加班制度和不正之风。但他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车小霞的面子。每个人都是要面子的,更何况,如今的车小霞格外脆弱。肖远的话虽是为车小霞打抱不平,但从另一方面也否定了如今的车小霞,无论是和他人比较,还是和以前的自己比较,否定终究是伤人的。
车小霞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内心翻江倒海。这句话又勾起了那一天在溪镇的不愉快记忆,在溪镇,梁健也说到了她的长相问题,真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车主任,当时真是又清纯、又漂亮……”喝了酒的肖远,还想高谈阔论,被凌晨一把捂住了嘴。但凌晨虽捂住了肖远的嘴,却捂不住车小霞的步子。车小霞涨红了脸刷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拿起包就走!
五个男人面面相觑,如此深更半夜,担心车小霞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姜岩看一眼肖远,说:“你闯祸了!”
肖远也是目瞪口呆,终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怎么办?……我说的也是实话么!”
梁健说:“姜岩,晚上辛苦你了。车子给你用,我们想办法回去,你去追车小霞,把她安全送回家,然后给我回个电话!大家以后在小车面前说话,都要注意了!”
姜岩说:“好,那就这样吧。”
李菊看到梁健和干部科的灯已经熄灭,心想,梁健带领的干部科工作效率怎么翻倍了?正这么想着,朱庸良打电话给她,让她过去。
一推开门,李菊就注意到了朱庸良铁青的脸。李菊问:“朱部长,干部科怎么都走了?”哪壶不开提哪壶,朱庸良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这个梁健作为组织部的副部长毫无组织纪律,毫无部门规矩,目中无人,自作主张,这样的人如果继续留在组织部,将是组织部的灾祸。”
朱庸良说的义愤填膺,但李菊心里却禁不住暗暗佩服梁健的勇气和胆略,只可惜,梁健是他们的死敌,敌人越强大,威胁也就越大。
李菊说:“朱部长,你上次跟我说的事,需要马上行动吗?”
朱庸良说:“我找你来,正为这个。你看看,能不能让姜岩替我们做事?”李菊转了转眼珠,又回想了刚才发生的事情,说:“我想到一个好办法!”
朱庸良听她细细说来,很满意:“这个办法好!你赶紧给姜岩打电话。”
姜岩接起李菊电话的时候,正跟在奔跑的车小霞身后。
“姜科长,你在哪里啊?”电话里,李菊的声音没有平日里的嚣张气息。
姜岩不想说车小霞的事,只淡淡说:“在回家路上。”
李菊假装诧异地道:“姜科长,你们怎么都走了啊,朱部长可是很生气呢!”
姜岩有些愣了:“朱部长为什么要生气?”
李菊见第一句话奏效,就说:“因为你们没通宵值夜啊!作为干部科的科长,姜科长你不是不知道,部里有规定,凡是第二天有重大事情,前一天都需要通宵值夜啊!”姜岩一听,心想:关于这事,梁健不是与朱部长沟通过了吗?怎么朱部长又生气呢,就急着说:“这事梁部长已经跟朱部长汇报过了啊!”
李菊编道:“哪里汇报过了啊,朱部长压根不同意。刚才,听朱部长说,梁部长跟他汇报的时候是说你们科室坚持要回去,他才让你们回去的!”
姜岩心里一惊,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明明这一切都是梁健的主意,也因为他这不合常规的关怀,科室的同志们才对他感恩戴德,怎么到了朱部长那里却倒打一耙,说是科室的意思呢?他这不是摆明了坑我们么?
姜岩带着满腔疑惑,说道:“不是这样的,是梁部长坚持要科室同志回去的,为了这事,当时我还和他争执了呢!”
姜岩果然上钩了,李菊欣喜,不过语气依然淡淡的,甚至有些不满:“可朱部长说,梁部长说是你们科室坚持要回去!”
姜岩心中烦乱,看起来这事梁健是不怀好意。他很后悔没有随梁健一起去向朱部长汇报,以至于现在如此被动。想到朱部长对组织纪律的严要求,若是朱部长相信梁健所说,那一定对他这个干部科科长非常有想法。在官场,领导的看法就是官途的电梯,他可以让你上,也可以让你下。特别是组织部,朱部长的看法决定了他今后的人生是晴空万里,还是乌云一片,想到这,姜岩对梁健恨得牙痒痒,前段时间因为陆媛而起的敌意,此时也如阴沟里的水,全部泛滥起来。
姜岩有些焦急地澄清:“李主任,这里面有误会!麻烦你一定要跟朱部长解释一下,这事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全是梁健一人的意思。”
李菊不紧不慢:“姜科长,如果真有误会,我觉得你还是赶紧回部里一趟吧,我有事情跟你说,你正好可以将功补过。”
姜岩说:“好,但是……”他看到前面“噔噔噔”跑着的车小霞,心想,自己总不该丢下她不管吧?
李菊电话中问:“但是什么?”姜岩灵光一闪,说:“没什么,我会和车小霞一起回来。”李菊问:“车小霞?”印象中车小霞办不了事,她现在需要的是姜岩,但她只说:“那好吧,你们注意安全。”
姜岩挂断电话,以最快的速度赶上去拦住了李菊。李菊左冲右突,想要冲破姜岩的阻拦。姜岩有些心烦,大声喊道:“车小霞,你恨不恨梁健?”他这也是灵机一动,对车小霞对梁健的看法其实并不清楚。没成想,歪打正着。
车小霞一惊,停了脚步,想起梁健在溪镇时对她的评价,又想起这次肖远的话,就说:“恨,我恨死他们了!”
姜岩就说:“我跟你说,梁健为了自己能早点回家,竟然跟朱部长说我们干部科的同志坚持要回家,你说他是不是用心歹毒?如果有机会,你想不想报复?”
车小霞语气坚定:“想,我要让他也尝尝痛苦的滋味!”
姜岩心下开心,说道:“是,这种人就应该遭报应。我现在要去一趟区里,你和我一起去,我们要让他好看!”
车小霞苍白着脸,呆滞的眼中闪过不寻常的尖锐,说:“好,我听你的,马上回部里!”
姜言不想节外生枝,没用周强强的车,而是直接招了一辆出租车,向着区委区政府大楼驶去。在车上,姜岩给梁健发了一条短信:“车小霞没事了!”梁健信以为真,以为他们已经安全到家,也就回家休息了。
远远望去,偌大一幢区委区政府大楼,只有五楼组织部几间办公室的灯光依然亮着,在这深沉的夜里,显得苍白而突兀。
姜岩和车小霞下了出租车,车子扬长而去,司机摇摇头,骂了句:“这些当官的,搞什么名堂,深更半夜不睡觉来这里,非奸即盗,真是用着老百姓的钱不心疼,灯光扎扎亮,浪费国家资源啊!”
姜岩让车小霞先在办公室等候,自己去找李菊。
李菊见姜岩来的快,挺亲切地说,“姜科长,你还是自己去跟朱庸良部长说明一下吧,这种事,自己说,效果好!”
姜岩觉得李菊说的有理,说了声谢谢,便回身往朱庸良办公室走去。朱庸良抬头,故作惊讶地说:“姜岩,你怎么又回来了?”姜岩心想,这是向朱部长解释的好机会,就说:“朱部长,我们本来就没想回去,因为这是部里一向以来的规矩,我也向梁部长做了说明,可梁部长硬要我们回去。为这事,我还和他争起来了,让他一定要先跟您汇报。他跟我说向您汇报了,没事了。我们这才离开的。”
朱庸良作势在桌子狠狠一拍,说道:“有这么回事?可梁部长跟我汇报的时候,坚持说是你们自己想回去啊!”姜岩更加愤愤然:“梁部长这完全是污蔑,他自己在科室同志面前拍板,说什么工作做完了就应该回家休息,有什么责任让他来挑,让科室的同志们都很感动,对他颇有好感,没想到却是这样两面三刀,做了人情还倒打一耙,如果不是李主任打电话过来,我们科室就太冤枉了!”
朱庸良说:“看来,梁健是谎报军情啊,这就太不诚实了。可能梁部长他本人想回去,不想加班,所以拿你们当挡箭牌了!”姜岩听到朱庸良话锋对准了梁部长,终于放下心来,说:“梁部长是乡镇上来的,可能还不习惯我们部里的工作氛围。”
朱庸良点了点头说:“姜岩,你觉得我们组织部怎么样?”姜岩难得有这么面对面拍马屁的机会,就说:“我觉得部里的氛围,本来还是蛮好的,作为组工干部,大家都有极强的责任心,也有奉献精神。只是,梁部长到部里后,很多东西在慢慢转变。梁部长这人怎么说呢,有些我行我素,组织观念不强,我觉得他这种做法甚至有些个人英雄色彩,很不符合部里的氛围,甚至会带坏部里的风气。”
姜岩将梁健的做法上升到个人英雄色彩,这让朱庸良很满意,他有些热切地看着姜岩,问道:“姜科长,你是说,梁部长很可能是一匹害群之马,是吗?”
姜岩听朱庸良这样问,心里有些突突的,但看到他有些热切的目光,终于还是按捺住心里的不安,肯定地回答:“是的,梁部长欺上瞒下,强调个人色彩,无视组织纪律,这些做法都有违他作为领导干部的形象,传出去,更有损我们组织部的形象。”
朱庸良双眉紧锁,手指轻轻敲击桌面,似乎自言自语:“看来,梁健作为一个领导干部,还很不成熟啊……”说完,他抬眼看了姜岩一眼,放缓了声音问道:“姜科长在干部科也有些年头了吧?”
姜岩听朱庸良关心自己,喜上心头,急忙回答道:“我担任干部科科长有七年多了!”
朱庸良的目光在姜岩身上略停,声音温和地说:“恩,干部科是组织部的中心科室,姜科长的工作还是很不错的!我有一个计划,不知你愿不愿意加入进来?”
姜岩听朱庸良这么信任自己,恍然看到了自己光明的未来,不禁喜上眉梢,欣然回答:“一切听朱部长吩咐!”
朱庸良点点头:“具体怎么做,李菊会告诉你,你去和她碰个面吧!”
关于那个计划,李菊和姜岩商量了一个多小时。
关于车小霞,李菊有些不放心,问道:“你真的有把握,能够说服车小霞加入进来?”姜岩很肯定地说:“我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我问过她,她恨梁健。你知道吗?她说起梁健时,是那种寝其皮食其肉的表情,她一定在梁健那里受了刺激,所以,她和我们是一个阵营的。”李菊还是不放心:“只是,她的状态,你确定她能完成这个任务吗?”姜岩说:“她虽然情绪不稳定,但是并不傻,一些简单的事情她还是能做的。我相信,就凭她对梁健的恨意,她也肯定能把事情做好。”
回到办公室,姜岩将计划告诉了李菊。李菊呆滞的眼神中有异样的神采,她问:“那我明天就跟在梁健身后?”姜岩提醒她:“你也别跟太近,不然他会有所怀疑,到时候打草惊蛇就不好了。你要在他看的到你,说话能够听见的地方,但绝对不能一直跟着他。知道了吗?”李菊随口应付着说:“知道了!”不知为什么,看着这样的车小霞,先前涌动在内心的对于车小霞能力的信心忽然如泄了气的皮球,姜岩忽然没把握她究竟有没有理解。
一大早,梁健一身冷汗地从一个乱梦中醒来。梦有些杂乱,七零八落,只记得梦里有很多人,但却又记不清到底是哪些人,模模糊糊,似乎是朱庸良,李菊,车小霞等人,具体发生了什么却全不记得了,只是留了满心的不安和微微的烦躁。
想起下午还有后备干部推荐会,他索性一骨碌起了床,洗漱,去楼下吃了碗馄饨,也不等周强强来接,直接打了车往单位赶。看着行道树匆匆往后退去,梁健忽然想起昨晚与朱庸良的争执,他知道,这事肯定让朱庸良很不爽,很抓狂。不过,为了科室同志的利益积极向领导争取,他觉得还是值得的。
刚到五楼,梁健隐隐就觉得有些不对劲。看看时间尚早,才七点四十,一般情况下,八点过后才陆续有人来。
看着从干部科门缝里隐隐漏出的灯光,梁健有些纳闷:难道昨晚离开的时候忘了关灯?不可能啊,昨天明明看到他们关灯的啊!难道有人早早地来了?梁健满腹狐疑地推了一下干部科的门,门竟然开了。姜岩和车小菊靠在桌上,似乎睡着了!
梁健愣了: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来的这么早?不对啊,早早地来了,为什么又在这里睡觉呢?难道他们昨晚压根没有回家?夜宵之后,又赶会了这里?梁健觉得后一种可能性比较大。
也许目光也是有温度的。姜岩忽然从桌上抬起头来,瞧见门口的梁健,他便推了推依然埋头睡觉的车小霞。车小霞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来。
梁健问:“你们昨晚上没回家?”
姜岩见问,有些支支吾吾,说:“没……昨晚上,夜宵之后我们就到这里来了。”
梁健有些纳闷:“有人通知你们来的?”
姜岩赶紧否认:“没有……我只是有些不放心,所以就过来了。小车也说,反正回去晚了睡不着也就一起来了。”
梁健随口说道:“你这是职业病,以后有时间还是多陪陪家里人!”话一出口,他有些后悔。
姜岩的家里人,就是陆媛。姜岩听着就有些刺耳。虽然那一次在凯旋宾馆,他没有抓着真凭实据,他总是觉得梁健和陆媛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就说:“我只是不想工作出现什么问题。”
梁健心想,姜岩在组织部工作久了,思维上都带着组织部的强迫症,这方面没有再深入沟通的必要,就说:“等你们科室其他人员来了,工作上再检查一遍,我们就等着下午那场战役了!”
姜岩和车小菊对看一眼,车小菊对姜岩怪异的一笑。这一笑,让姜岩十分不舒服,就如看到一只刺猬忽然笑了。
一晃就是下午,距离正科级领导干部后备人选推荐会议还有几分钟,梁健带领干部科的人和从其他科室借调的干部,来到了区委区政府后面的会议中心等候。
梁健准备了两份会议说明材料,一份拿在手中,要交给万康,另一份放在最后一排的空桌上。这次,因为发推荐票的需要,办公室科员方羽也被请来帮忙。方羽见梁健在最后一排空桌上放了一份资料,怕被人拿走,就将资料拿在手中,以备梁健万一需要时使用。
梁健已经事先看过会场。巨大的“长湖区正科级领导干部后备人选推荐大会”的横幅悬挂在主席台上方,字体是有些显长的黑体字,还算入得了眼。主席台上放着万康、朱庸良两个人的桌签。
这次会议桌签的摆放很有些特别。朱庸良是主持人,万康负责作推荐说明,这都没有错。但区委常委会的其他人员也参加这次会议,特别是区委书记胡小英的桌签并没有在主席台上,而是放在第一排的中央,四套班子的其他成员的桌签,就以她为中心两边分散排放。
梁健暗想,一般情况下,区委书记是全区最高领导,有她参加的会议,她的位置都是在主席台最中央。这次她却坐在主席台下。这真是奇怪。梁健猜测,难道胡小英这么做,是想表达一种态度,那就是说,选人用人还是由分管组织工作的副书记和组织部长来操作,以显示用人的公开公正,并非一把手说了算!这里面肯定有含义。
那些乡镇、街道和部门的党政一把手,陆续进入会场。会场渐渐热闹起来,一些老烟枪报了到后,就开始到会场外面抽烟,把烟灰弹入黑色铁质垃圾桶上方的烟灰槽里。
四套班子成员陆续入场。万康和朱庸良都来的较早,见人还没有到齐,便在第一排的过道里站着,与街道、乡镇的领导人聊天,脸上的表情却始终很严肃,看得出来,对今天的推荐工作蛮重视。
第188章渐起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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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渐起顽心
袁小越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姚局长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姚发明嘿嘿笑说:“小越,你说着可真够贴心啊!”袁小越说:“这应该的,小越的前途还要姚局长关心呢!”
酒局开始,照例还是一圈圈的敬酒,这是镜州市酒场的老规矩了。不同的酒局,喝酒的方式也有很大的差别。据说在长江以北,就喜欢一人连干几个小盅,然后再轮番敬酒;有些地方喝酒和主食的顺序也有很大不同,在新疆就是先吃菜、吃面条或其他主食,待到肚子吃饱喝足,才说一声“吃跑了吗,我们开喝吧!”。
在江南的镜州地区,喝酒也有江南的普遍特点,一般情况下,都是开喝的时候,大家一起端起酒杯喝一口,然后轮流着给主宾、次宾敬酒,再由宾客回敬。这种次序在越是高档的酒局上,就越讲究。
镜州市的饭馆,一般是先上冷菜和酒,然后是热菜,再是主食,最后上水果拼盘。最近有一种说法在镜州流传颇广,说是水果放在最后吃,对身体不利。于是,便有些饭店将水果拼盘跟茶一起,在上菜之前就先上了。
今天的情况就是这样。
因为请了区财政局和区委组织部的人,酒局安排在市区一个还算高档的酒店。
梁健赴朱怀遇的宴席,一般不问来龙去脉,有空就只说一声“好的,我去。”如果没空也只说一声“不好意思,今天来不了了,下次再聚。”简单的很。在酒局的邀请和接受上,其实也能体现两个人的亲疏关心。如果两个人的感情好,受到邀请时,一般也不多话,就去了。如果两个人的感情一般,那就会问,还有哪些人,心里要选择一番。如果两人的感情很一般,就会找各种理由,争取不去吃饭。
正因为梁健和朱怀遇感情深,赴宴之前,也没有细问有哪些人!看到区财政局局长姚发明和财政局办公室主任袁小越,心里便隐隐不舒服。他对这两人不算生疏,对于他们的势力也早已深切体会过,在业余时间并不想有过多交集。
但来都来了,立马走人就显得自己太小家子气,梁健心想,既来之则安之。这句话用在一些不尴不尬的酒场,可是再好不过了。
区财政局局长姚发明几杯酒下去,就已满面红光。区财政局局长这个位置在整个长湖区都是举足轻重的,被称为财神爷,其实一点都不为过。资金的审批、下拨、督查都是财政局的职权范围。最近有一种趋势,区里在渐渐收紧乡镇财政支出的项圈,落地审核也更加严格。
乡镇长直接分管财政,如果不跟财政局局长搞好关心,乡镇长的工作就寸步难行!所以,稍有见识的乡镇长,都会跟区财政局领导定期活动。这也就是为什么今天朱怀遇和唐磊两个乡镇长出动陪姚发明吃饭的原因。
姚发明当然很享受这次饭局,看到两个乡镇长接连站起来,双手托着酒杯敬酒,他便也站了起来。只是朱怀遇一杯酒喝干见底,姚发明却只喝了一半。虽然姚发明和朱怀遇都是正科级,职级相当,但从姚发明留有余地的喝酒方式上,职务的高低贵贱立分。因为有求于人,人家自矜身份,少喝点!这在朱怀遇和唐磊这两个浸淫官场已久的人来看,也没什么大不了。说穿了,也不过是官场的隐性规则而已。
梁健看来,就觉得这个姚发明不上路,见什么人说什么话,看什么场合喝什么酒!也许这也是官场的一种能力吧!
梁健不去鸟这个姚发明,姚发明倒是来敬自己酒了。梁健端起了酒杯说:“姚局长,谢了。”也不多说,喝了半杯酒。
姚发明大半杯子的酒,原本一口已经喝到了嘴里,见梁健只喝了一半,明显比自己少,心里不平衡,便把嘴里的酒又吐回了杯子里,指着梁健的杯子说:“梁部长,你这样可不对,感情深一口闷,你怎么能喝一半呢?”梁健看着姚发明,笑道:“姚局长,这你就误会了,我只是见朱镇长和唐镇长敬你酒,你喝了一半!还以为这样喝是一种礼貌呢!”
姚发明一听,知道梁健是有意针对自己。如果在一天之前,梁健这么说,他肯定就把杯子中的酒都干了,毕竟梁健是组织部副部长,又是分管干部,特别是跟胡小英的那层神秘关系,他一定会跟他搞好关系。可今天下午的会议上,梁健出了差错,当场被区委副书记和区委组织部长批评,他觉得梁健在官路上肯定凶多吉少。因此,在他心里,梁健的身价便大打折扣。
于是姚发明端着没喝完的那杯酒发动群众力量,对朱怀遇说:“朱部长,你看梁部长不喝酒嘛,真是很不给面子啊!”朱怀遇见梁健对姚发明的态度不好,也有些着急,毕竟作为一个乡镇镇长,在资金方面永远有求于财政局局长,所以才特意请姚发明吃饭,若是把气氛搞砸了,倒是弄巧成拙了。朱怀遇立马站起来说:“梁部长,这杯酒你还是要喝的。一是为了我们姚局长的诚心,二,撇开官职不说,我们姚局长还虚长你几岁,怎么着也是老大哥了,老大哥敬酒,小弟不干,这是说不过去的。”
其实,论官职,梁健是副科级,姚发明是正科级,人说官大一级压死人。
朱怀遇边说边向梁健使眼色。梁健知道朱怀遇的难处,但他看姚发明不顺眼,便说:“姚局长,刚才朱镇长说,撇开职级不说,您是老大哥。我觉得这句话说的合情合理,有情有义。今天我们在坐的都是兄弟姐妹,姚局长,你说是不是?”
姚发明听他说的诚恳,说:“当然是兄弟姐妹,这还用说!”在镜州酒场上,为活跃关系和拉近气氛,不管平日里官职、官位有什么差异,到了酒桌上如果没有特别大的领导在,就会互称兄弟姐妹,来活跃气氛。
梁健说:“有姚局长这句话就行。今天我们在座既然都是兄弟姐妹,那么也就一视同仁了!刚才,朱镇长和唐镇长都敬过姚局长,姚局长都只喝了一半。如果这次要我把酒喝完,那么姚局长也该把前面的酒补喝了,这样才是公平,才算兄弟姐妹,否则就是搞特殊化了,大家说对不对!如果姚局长一定不肯喝,那么我们就这样,我这杯酒喝一半,以后,我敬姚局长,姚局长也喝一半,我敬朱镇长,朱镇长也喝一半,我敬唐镇长,唐镇长也喝一半。这样也是公平的!”
姚发明见梁健跟自己较真,心里就纳闷了!以前梁健若跟我较真,那倒也想得通,人家分管干部工作,还跟胡小英有着特殊关系,自然觉得自己身份特殊!可如今形势大不一样,今天他刚在会场上出了大洋相,万康和朱庸良当场就没给他好脸色看,这种情况下,他凭什么还来和我较真?不管怎么说,我都是堂堂财政局的局长,正科级。梁健是不知道自己已经身处险境,还是他和胡小英的关系天衣无缝,即使出了这样的事,胡小英还是会保着他?所以他有恃无恐?
对于官场规则,姚发明是颇有研究的。在官场没有人、没有后台,想要混好、混顺,很难,更别说风生水起了!但在官场,单纯有人还不够,还必须要有些能力。这种能力没什么特别的高技术、高要求,但却必须要把握一点,那就是:不出乱子。
如果工作中出了乱子,那就要领导来擦屁股,哪个领导愿意老是给自己下属擦屁股呢?即使这个人跟自己关系不一般,但擦屁股时那种糟糕的味道肯定会让领导不胜其烦,对原本看好的人,慢慢就会不待见!
难道,梁健和胡小英的关系,已经到了胡小英愿意给他擦屁股的程度?
姚发明想:当务之急,得先弄清状况,梁健是否依然稳稳掌握着干部工作的权力!否则,胡乱得罪了梁健,对自己可没有好处!
脑袋里转着圈,他便拿出老油子的本事来,说:“梁部长,你可是年轻有为,我姚发明可都是奔五的人了,酒量怎么可以和你们年轻人比呢?对吧?”梁健觉得他油滑狡诈,根本就没有谅解之意,就说:“姚局长这么说是不肯喝了,那也没关系,既然老大哥发话,我们没人喝一半那也是一样的!”说着就要坐回位置。
姚发明赶紧笑道:“梁部长敬的酒,我怎么可能不喝呢!你也知道,酒量有大小,我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这样吧,我让我们美女主任出马,陪梁部长喝,如何?”姚发明话音刚落,袁小越就站了起来说:“梁部长,我们姚局长的酒量真是不行,他刚才跟朱镇长和唐镇长没喝完的酒,都我来喝了,你看如何?”
梁健见袁小越代为上阵,本还不想让他们过关,这时,手机一亮,朱怀遇发来一条短信:“老大,你就行行好,别再跟姚局他们折腾了,我的农业补贴截留还要靠他们呢!”
梁健朝朱怀遇看去,朱怀遇却恍若无事地只顾着跟姚发明搭腔。梁健明白朱怀遇的难处,目前长湖区各大乡镇的财政,基本上还处于吃饭财政,所以上面下拨的各种补贴对乡镇来说都特别重要。按照上面的要求,各种补贴本来应该是谁申报,补给谁!那么村、企业申请的,就应该直接补贴到村、到企业。可乡镇缺钱啊,所以这块补贴就如“唐僧肉”一样让乡镇眼红,于是乡镇一般都是请区财政将钱先拨到乡镇,再由乡镇拨给村里,中途这一转折,乡镇就可以先根据需要用这笔钱,这也是乡镇解决用钱问题的一条重要途径,当然也造成下面村企拿到补贴的时间相应推后、有些甚至是无限延期。可乡镇和村企谁重要啊?当然是下级服从上级!
朱怀遇也很不认同这种中间截留的方式,可乡镇没钱,这也是一个镇长跨不过的难题,而且几乎每个乡镇都在这么干!要怪,就只能怪这个大环境了!对这种做法,上面也已经发现了弊端,最近就有些补贴直接划拨给申报单位,避开了镇财政这一环,这让镇政府大为头疼。其实,今天朱怀遇请姚发明他们吃饭,目的就是让区财政局将一笔补贴划拨给镇,再由镇下拨。
为此,今天朱怀遇可得罪不起姚发明,否则他姚发明一恼,不给他面子,他的工作就等于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梁健知道朱怀遇的难处,便克制住内心里对姚发明的不爽,说道:“那好吧,这杯酒我就敬袁主任!”
梁健把杯中酒都喝了。袁小越不仅喝了杯中酒,又往自己杯子中倒了一杯说:“这杯酒是为了刚才姚局长和朱、唐两位镇长没喝完的酒,梁部长,你看这样总行了吧?”朱怀遇和唐磊都不愿意得罪财政局,说:“袁主任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好气魄!”
喝了杯中酒,袁小越在姚发明耳边说了一句话,就出去了。梁健瞧在眼里,从袁小越的嘴型似乎说了“打电话”三个字。梁健心想,这个办公室主任,还真是到位啊,出去打个电话,还要向领导汇报。
袁小越从身边走过,穿了一件白色花式中裙,胸前和肩头都留着细小的星状小眼,看过去,若隐若现可见里面白皙的皮肤,还有那诱人的黑色文胸。在裙子的包裹下,纤长的腿和臀部的线条就凸显了出来,散发着赤果果的性感,也许是酒精的缘故,看着这妖娆的一幕,梁健忽然来了感觉。
酒过中旬,大家都有点来劲,面红耳赤、前俯后仰、拍手大笑的千姿百态。没有人特别留意袁小越。梁健想到刚才袁小越和姚发明说话时脸上的神色,佯装去洗手间,也离开了座位。其实,包厢里有卫生间,不过他还是走了出去。
袁小越扭着小腰,带着半老徐娘特有的自信,“噔噔噔”地朝过道一头走去,手中紧捏着手机,不过她拨打的电话暂时没有人接听。
看着她她富有弹性的腰肢,那种熟悉的**刹那涌上来,梁健轻笑:男人还真是下半身动物,所谓身不由己,还真是贴切啊!
不过,比起那妖娆的身段,此刻让梁健更感兴趣的是她在拨打的电话。不知为什么,梁健本能的感觉她的电话也许与自己有关。虽然他不是一个特别感性的人,但是,他相信自己的第六感。
梁健远远地跟在袁小越后面,看着她拿起手机靠近耳朵,说起话来,因为隔着距离,他听不清内容。
袁小越走向安全楼梯的方向。这家酒店的布局梁健不算陌生,知道那边是酒店的角落,袁小越如此郑重其事地打电话,电话的内容应该比较私密,这更勾起了他想听一听的兴趣。
或许是为保证空调的作用,在走道和楼道之间,装了一扇弹簧木门。看着袁小越推门,**感觉非常费劲,若不是心机深沉的她,梁健马上会跑过去帮一把。
木门很快关上了。
梁健正准备推门,忽然从缝隙里看到了晃动的白色,还听到了袁小越的声音。看来,她就站在门后面。梁健没有松手,装作正要开门的样子,清晰地听到了袁小越的满含着惊讶的话:“什么?梁健坐了‘冷板凳’?这么说,他已经不分管干部工作了?……哦,分工还没有调整,但却被剥夺了分管工作的权利……那这不等于说,他已经被晾了起来……他会不会马上被调走啊?……”
梁健心里一惊,果然他没有猜错。不过,这个袁小越看来对我的事很关心啊,她这么在乎我的近况,用心可见一斑。脑中一闪而过刚才她和姚发明说话的情景,还有姚发明,这事大概也是姚发明的意思。官场就是另一个江湖,真是什么人都有。像姚发明这种人,每天忙于打听谁提拔、谁到了重要岗位,谁又倒霉OVER了之类,这些咨询就是他的资本,有了这资本,他可以随时调整步子,把好见风使舵的航向!当然,为了这资本,他们可谓劳心劳力,用心良苦,鞠躬尽瘁……说实话,这样深沉的用心还真让梁健不得不佩服。
不过,这个对他的近况如此了解又乐于帮助散播消息的又是谁呢?
只听袁小越又说:“哦,那好吧,就是说,梁健前途未卜,何去何从还不知道,但目前干部工作肯定插不上手是不是?……好的,谢谢了,姜科长,下次请你吃饭……”
原来是姜岩!
脑海里挂了无数个感叹号,梁健快速转身闪进旁边一间无人的包厢,听着袁小越清亮的高跟鞋声慢慢走远!
过了一会儿,梁健慢慢走回房间,推开门的一瞬间,袁小越的目光正好看过来,刚才还挂在脸上的笑容忽然无影无踪,只剩下满脸淡漠。梁健恍如不见,只静静往自己的位置上走,这时姚发明也看到他走进来了,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说道:“梁部长,年轻人,喝着喝着怎么就开溜了?”
梁健故意装出晕乎乎的样子说:“不好意思,不行了,所以出去透透气。”目光有意无意滑过袁小越的脸,袁小越脸色淡淡的,看来并不怀疑他偷听到了她的话。
姚发明说:“梁部长,不行这个词,男人是不能轻易说的。”袁小越听姚发明说“不行”,目光滑过他的脸,又快速移开了,但心里还是泛酸水般泛上一阵说不出味道的怪异。不过,袁小越的不适姚发明并没有注意,他顿了顿又说,“对了,梁部长,下午推荐会上的事,真的和干部科一点关系也没有?”
朱怀遇见姚发明又要旧事重提,赶紧打圆场说:“姚局长,我们再开一瓶酒吧!”姚发明阻止道:“今天,酒喝得不少了!我们还是来听听组织部里的趣事吧!”
梁健知道,袁小越肯定已经把了解到的情况和姚发明说了,他们的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幸灾乐祸。他爽朗地说:“跟干部科没关系,跟我有关系!”姚发明说:“哦,跟梁部长有什么关系啊?”姚发明想要听到梁健亲口确认。
梁健说:“今天的事情,有人做鬼。领导都怪到我身上了,我现在已经开始坐‘冷板凳’了。”
梁健说得都是实话,他之所以没有搪塞掩盖过去,而是大大方方讲自己的倒霉境遇,就是想要姚发明后悔送了自己五万块钱!
果然,话音刚落,姚发明脸上的表情十分丰富,彷如在赌场上压错了筹码,输掉了一大笔钱!瞧见姚发明这种悔之莫及的难看表情,梁健心里有些快慰。
朱怀遇挺担心,他在官场日久,对官场的人情世故、拜高踩低了解颇深。梁健在这种场合对自己的倒霉境遇如此坦白,只会让人瞧不起。便急着说:“我们再开一瓶!就一瓶!”
姚发明忽然诡秘地看了梁健一眼,站起身来,轻拍了拍袁小越的手臂,两人出了包厢。梁健想:估计又要商量什么计谋了。不过,这会他没有兴趣再去偷听。
姚发明目光盯着包厢的门,看没人出来,便问袁小越:“梁健真的已经坐“冷板凳”了?”袁小越点点头说:“没错。是组织部干部科科长姜岩给的消息,肯定错不了。而且,刚才梁健不也亲口承认了吗?”姚发明说:“那,现在干部工作谁在负责?”袁小越说:“据说是朱部长在亲自抓,具体工作由干部科负责,反正梁健是插不上手了。”
姚发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朱部长一向重视人事问题,所以干部工作他一直抓的很牢,说不定是梁健的工作给他造成了不便和威胁,所以想办法将梁健给整了!”袁小越说:“姚局,您的意思是说,梁健是给人害的?”姚发明摇摇头,笑得得意:“这话可不是我说的,你没听他刚才说吗,有人做鬼,这句话我在其他人嘴里也听说过了。反正,不管我们的事。我只关心谁对我们有益,谁对你的提拔有用!”
袁小越听姚发明关心自己的前途,内心一阵悸动,说:“感谢姚局长。”
姚发明点点头,忽然目光沉了沉,像是突然记起什么不开心的事,说道:“小越,你上次不是说,那五万块钱,梁健不肯收吗?”
袁小越见问,忙回答:“那天,他的确不肯收,我看他意志坚定,便不管不顾地放在他那里了,他也就没办法了!”袁小越对当时顺利完成姚发明交代的任务还是相当自豪。
姚发明说:“你说,梁健还会不会想着把钱还给我们?”袁小越怎么说也是当了这么多年办公室主任的人了,当然一下子就领会了姚发明的意思,就说:“姚局,你是想把钱要回来?”
姚发明说:“梁健如今坐了‘冷板凳’,前途凶多吉少,我们送钱给他,等于是把钱扔水里,声音都没一点啊!”袁小越心想,这倒也是,但又觉得这样做未免太现实了!梁健春风得意,他就拼了命要把钱送给人家,还不惜牺牲我的色相,如今倒好,梁健一朝落魄,他就想着把钱给要回来!可是,这送出去的钱,就好比泼出去的水,如何收呢?更何况这种事还不能拿上台面说。袁小越说:“姚局,道理的确如此,只是这已经送出去的钱,要再要回来,恐怕有点难办。”
姚发明一副讨好袁小越的样子:“小越,我知道这事难办。但我更知道你聪明伶俐,脑瓜子灵,办法最多,这事还是交给你去办!”面对糖衣炮弹,袁小越还是很慎重:“姚局,谢谢您的信任,只是这事真的很难,送出去的钱,就是泼出去的水,除非他自己想要还给我们,否则,我也不能开口让他还,毕竟送钱这事本就见不得光。”
姚发明说:“小越,这事有难度我知道。但你也知道,我们财政局虽然掌控经济命脉,但工作经费其实并不宽裕,五万块数额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如果能要回来给能帮忙办事的人,那效益就完全不一样了,你说是不是。而且,对你以后的提拔和去向,说不定也会产生直接效应。我知道,你在办公室时间也不短了,对你的工作和能力我都很满意,作为领导,我不得不为你的将来多做考虑。”
袁小越知道,姚发明其实有些言过其实。不过,她也不想反驳。在办公室这些年,她也练就了一身本事:即使明知那笑容虚伪,她也会装作感激戴德!而且她有一双聪慧的眼睛,善于察言观色,凭着自己的聪明伶俐,任劳任怨,在姚发明的帮助下才一步步走上了办公室主任的位置。
虽然她还不是官,但对官场的规则却已颇有心得。她知道怎样抓住领导的心。
虽然任务艰巨,但从另一个方面讲,如果能把一个领导也承认难度很大的任务给完成了,那么功劳也是非常明显的!任何事,没有绝对的好或者坏,只在于你怎么看而已。袁小越看着姚发明,说道:“既然姚局这么信任我,我再推脱就对不起领导的信任了。不过,姚局,这事我也不敢保证能圆满完成,不过我会尽力去办。”
袁小越在话里给自己留了余地,神情恭顺地看着姚发明。姚发明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说:“那这事就拜托你了!”
两个高挑修长的女人朝这边走来,浓烈的脂粉都挡不住的朝气蓬勃,年轻的味道扑面而来。一个粉色连衣裙、一个薄衫超短裙,凹凸有致,性感撩人。姚发明有些两眼发直。
在机关里,袁小越也算得上一等一的美人。但在机关呆久了,穿着上往往比较保守,身上也总隐隐透出一股机关味,和这两个年轻女孩一比,不免显得有些呆板。袁小越也察觉到了姚发明眼中的异样,那种说不出味道的怪异再一次浮上来心头。
女人渐渐走近,见姚发明直愣愣看着她们,几乎都要流出口水来,相视一笑,神色里颇有些鄙视姚发明的色迷迷。袁小越看着姚发明的囧态,心想堂堂财政局局长,这么被人笑话,未免太丢面子,就用胳膊肘推了下姚发明。
姚发明如梦初醒,摸了摸脸颊,心里却纳闷:两位美女一直瞧着自己笑,难道是看上我了?不由又心花怒放起来,这样的美女居然对我青睐。
没想,那个身穿粉红连衣裙的美女说:“先生,能让一让吗?”原来,姚发明堵住了包间门。看来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姚发明心里一阵失落,可一想到美女竟然跟自己同一包间,他马上又乐开了。这两位应该就是朱怀遇所说要迟到一会的美女了。姚发明匆匆对袁小越说了句:“小越,那事,就拜托你了!”没等袁小越回答,他兀自推开了包间门进去了,任由袁小越一个人留在外头。
袁小越心里对姚发明的所作所为很有些生气,有些失落,还有些好笑。她好笑的是,姚局长没有那个能力,却还要对美女垂涎三尺。
在官场混,女人的美色很难不成为一种交易。袁小越三十来岁,当然她也有过二十来岁青春活力、娇艳欲滴的时候,当时,第一位对她垂涎三尺的领导就是姚发明。起初,袁小越对姚发明那副贼溜溜的眼睛、垂涎的嘴角很是恶心。可时间长了,姚发明也在不同场合、不同时间及时给予了她帮助,特别在她与当时的办公室主任关系不好的情况下,毅然将她提拔为办公室副主任,从此让她走上中层岗位,她心中不由心存感激。
袁小越年轻美貌,嫁了一个身强体壮的男人。可老公人虽强壮,对夫妻生活这档子事却并不乐衷,常常十天半月把她晾在一边不管不问,害得她有时候索欢不成,只能自行解决。 与此同时,在单位里,姚发明却对自己发起了强劲的攻势,经常喊她一起吃饭,一起喝酒,一同陪领导,袁小越聪明伶俐,自然明白姚发明的用心。姚发明这种恍惚对她爱的不能自拔的状态,其实,袁小越清楚,那并不是爱,那只是一种策略。说是披着羊皮的狼也好,说是润物细无声也好,即使袁小越心里清楚,但她毕竟是一个女人,且是一个缺少丈夫滋润的女人,慢慢地,她也就放松了警惕……
直到一天晚上,陪一位市财政局的领导喝完了酒、唱完了歌,送走了领导,散场的时候,姚发明对袁小越说,我俩去洗个脚再回吧。袁小越酒也多了,加上感激姚发明一直以来的关心,就答应了。两人同到足浴店,不久,姚发明就借口身体不舒服,让服务员出去,留下两人在包间里,让足浴人员不要打扰。
姚发明睁着酒红的眼睛,猴急地开始对袁小越上下其手。借着酒劲,和身体深处的原始**,袁小越打定主意豁出去了。然而,让袁小越大跌眼镜的是,在她被姚发明的手指撩拨得燃起熊熊欲火时,他突然停了下来,渴望地看着袁小越问:“你能用鞭子抽我吗?”
袁小越愣了一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试探着伸出手,慢慢摸索到他的那里。她几乎被吓着了,那里,只有软塌塌的一团。
脑袋里嗡嗡响着,当**如被冷水浇过的炭火般渐渐灭了,她猛然醒悟到:原来,这个饥渴如狼的家伙竟是个性无能!
带着满心的失望,还有那么一丝挥也挥不去的轻视,她用他提供的一条细小、精致的鞭子,完成了对他的S/M,第二天,姚发明把她叫到办公室,说:“昨天的事情希望你能保守秘密,当然,这对你自己也是一种保护!”看着姚发明的脸,袁小越不自禁地想起昨晚欲火焚身的自己,还有那软塌塌的东西,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便垂下目光说道:“姚局,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不过我也有一个请求。”她停了停,没有看他的反应,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希望从此后,你别再来引诱我,那样我会很难受。一直以来,我都很感谢你的帮助,以后,我还是会心存感激。”袁小越说的很诚恳,但姚发明始终没有出声。她以为他不会答应了,便抬起眼睛看他,目光刚落在他脸上,他便爽快地说:“好吧!你放心,我会如你所愿!”此后,除了偶尔说几句不疼不痒的轻薄话,他算是真的戒了对她的色心。
因为了解了姚发明这见不得人的私密,他在袁小越心目中的形象也渐渐有了变化。不过,袁小越依然感激他对自己的帮助,只是看到他落在女人身上色迷迷的眼光时,总会想起那一晚软塌塌的感觉,还有那诡异的鞭子声。偶尔袁小越还会想起那一天在办公室,她抬眼时,他仓促掩饰的失落和沮丧,让她又有点同情。只是,她还是看不惯他对女人垂涎三尺的样子,既然不行,又何苦如此?也许,越是不行,越是有一种难以抗拒的想要去征服女人的冲动吧?
胡思乱想了一番,袁小越甩甩头,自言自语:“想这些没用的干什么,当务之急该想想怎么完成任务。”说着,便推门走进了包间。
包间里热火朝天。
新一轮**已经掀起,原本说再开一瓶,这一忽儿时间却已经开了三瓶。两个美女,一个坐在朱怀遇身边,一个坐在姚发明身边,杯中满盈盈都是酒。
看到这场景,袁小越十分清楚,今天这场面无需自己再调节气氛。她唯一要关心的就是怎样搞定梁健,把那该死的五万块钱要回来。
第189章利诱威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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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利诱威逼
那两个年轻妖娆的美女,梁健都认识。一个是表妹蔡芬芬,另一个也是酒庄的,名叫雪娇。表妹蔡芬芬深谙酒场规矩,很有自己的一套交际手段。在酒场上,女人本就是名贵动物。更何况是一个既有姿色,又有酒量,还有交际手腕的女人,可以称得上是酒场尤物,男人不会忘记这种女人。所以,在长湖区的酒场上,蔡芬芬已小有名气。
看姚发明握着蔡芬芬的手不放,两颗眼珠子紧紧黏在她脸上,梁健就知道,蔡芬芬和姚发明是第一次见面。
对于姚发明的纠缠,蔡芬芬很大方。她用另一只手端起酒杯,满脸笑意地说要敬姚局长酒。见美女主动敬酒,姚发明赶紧端起酒杯,与蔡芬芬一饮而尽,那只手却始终紧紧抓着蔡芬芬的手不放。借口要拿名片,蔡芬芬终于把手抽了回来,将名片打了一圈,她挑了挑眉毛妖媚地说:“各位领导,我们的云葡萄酒味道很正,今后还要拜托各位领导多关照。明天,我想专程去各位领导那里拜访一下,顺便给各位领导送一瓶云葡萄酒尝尝,味道肯定不会让大家失望!”
瞧着表妹蔡芬芬套路精准,梁健心道:我这个表妹,还真是一个做生意的料,她的优势在于她清楚自己的优势是什么,且善于利用自己的优势,而且还有一股男人的爽气,关键时刻豁得出去,这样的女人很厉害,也很危险!
正这么想着,忽然有人在肩头轻轻拍了拍,回头一看,竟然是袁小越。自从蔡芬芬和雪娇来了之后,酒场上的重心就转移了。原本,袁小越是酒桌上唯一的女人,有意无意地就成了中心。俗话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更何况是喝酒。
在梁健看来,袁小越无论是身材条件、还是个人气质都不输这两个年轻女孩,可人家也有比袁小越优越的地方:一是她们的穿着更加大胆、妖娆和时尚,表妹蔡芬芬两耳上挂着流光溢彩的耳坠,一闪一闪地,长长的直坠到白皙光润的脖子里,不由得让人幻想,手指停留在那里会是什么感觉呢?二是她们比她更加年轻,当然她也曾年轻过,但岁月无情,在包间明晃晃的灯光下,皮肤的光泽度,眼神的神采,高下立判,无需多言。
看到袁小越脸上灿烂的笑容,想起先前他走进包厢时她脸上露出的那种如冬日寒烟般化不开的冷淡,他就有种吃了苍蝇的感觉。心想:袁小越这会为什么来敬酒呢?是来嘲笑我?还是如今新人胜旧人,她被冷落了,想起我这个坐冷板凳的副部长,有同病相怜之感?说:“袁主任,怎么想到敬我的酒啦?”
袁小越脸上的笑容更盛,说道:“梁部长是组织部的领导,我要往上走,梁部长的酒怎么能不敬呢?”
梁健轻笑一下,说:“我是组织部领导不错,但我现在坐了‘冷板凳’没什么能量了。这事,袁主任应该已经听人说了吧?”袁小越听梁健这么一说,心里“咯噔”一声,难道梁健知道自己跟姜岩打电话了解情况?心里疑惑,不表面上她仍若无其事:“什么‘冷板凳’啊,那是让梁部长好好休息,蓄势待发,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到了更重要的岗位了呢!”
梁健听她这么说,也就不再多扯,想看看她究竟安了什么心,竟然主动敬酒。便说:“”袁主任,这个酒,我们是怎么个喝法?为什么而喝呢?”
袁小越说:“为梁部长的年轻有为、清正廉洁而喝!”
梁健对“年轻有为”这个词倒也不是太陌生,平时也有人这么说他。可听到“清正廉洁”这四个字,就有些纳闷了,这个词一般都只出现在纪委报告或者告别仪式上,夸一个人可很少用这个词。俗话说:十个官员九个贪,一个不贪有脑残。适当的“贪”,“贪”而无事,在官场扭曲的价值观里,甚至被认为是一种能力。
所以,此刻袁小越表扬他“清正廉洁”,不是在骂他脑残,就是别有用意。梁健笑道:“袁主任,这我可不敢当,我可从来不敢以清正廉洁自居啊!”
袁小越说:“在我眼里,梁部长真的可以称得上是清正廉洁了!梁部长应该不会忘记,那天我到你办公室给你送信封的事情吧?那天梁部长的表现,就可以说得上是清正廉洁啊!”
提起那个信封,想到那颇有分量的五万块,梁健总算摸透了袁小越这番殷勤的用意。不过梁健故意说:“哦,那天!我记起来了!那天你和姚局长实在是太客气了!”他并不提要把钱还回去。
袁小越原以为,自己一提五万块的事,梁健会主动把钱还给她。毕竟,上次在他办公室,他就信誓旦旦地说过,这笔钱他绝对不会收,无论如何他都会还的。
梁健心里很清楚,他不会要这五万块钱。他不会为了这么点钱脏了自己的手,而且,对于金钱他并没有太大的**,他不会为了钱葬送自己的仕途。梁健知道,官场有许多潜规则,比如送钱就是,但他给自己定了底线。所以那一天袁小越来送钱,他打定主意要想办法把钱还给他们,实在不行,就直接交给纪委,或者干脆寄给希望工程。只是,因为初到组织部满脑子都是如何转换角色,尽快熟悉工作,竟将抽屉里那烫手的五万块钱给彻底忘了,直到今天找打火机在抽屉里看到那个惹眼的信封。
内心里,袁小越对梁健的印象并不差。所以,她也相信梁健是真的不想要那五万块钱。她想:梁健不提还钱的事,大概还以为姚局长不肯收回钱吧!脑筋这么一转,袁小越笑盈盈地给梁健杯中斟了酒,又给自己的杯子满上,目光顾盼间,举杯低声说道:“梁部长,关于钱的事情,我们姚局长有了些别的想法!”
此时,酒桌上非常热闹,众人焦点都在青春撩人的蔡芬芬和雪娇身上,全没有注意袁小越的轻言细语。
梁健心知袁小越的想法,故意无所顾忌地问:“姚局长有什么新的想法啊?袁主任,我洗耳恭听!”袁小越微微有些发窘,不过那只是一瞬间的事,很快便恢复如常,笑意如春地说:“梁部长,是这样的。前段时间,姚局长执意要让我把那个给你,姚局长说了:你出来任上,或许会用得上,所以把这事交给了我,说若办不好,要唯我是问。事后,姚局长又觉得这事有些不妥,有一次和纪委的同志吃饭,听说现在纪委工作抓得紧,他当时便想到了你。你年轻有为,出来任上,若是被查处有作风问题,那可是大事,虽然那一点点钱只是我们的一点好意和尊重,但到了纪委口中,可不是那么回事了。一旦上纲上线,可是相当厉害的。思来想去,姚局长觉得这事终究不妥,可千万不能因为我们的好意和尊重而增加梁部长你的负担。所以,他决定还是以大局为重。设身处地站在梁部长的位置上想想,姚局觉得还是把那个多事的信封收回来最保险!”
看到袁小越竟然直言不讳地要把钱收回去,梁健心里直冷笑。若在之前,区财政局任何一个人若是能够把那个烫手的信封收回去,梁健都会万分感激。可现在,看着他们虚伪、现实的嘴脸,梁健忽然不想如此便宜了他们。若是袁小越这么一说,他把钱给了他们,那岂不是他们想送钱就送钱、想收钱就收钱……那他梁健成了什么人了?
念头这么一转,梁健善解人意地说:“袁主任,那天你走后,我想直接把钱送去财政局的。可后来一想,姚局长一片热心,我就这么巴巴地把钱送回去,也太唐突,太无理了!无论从他的局长身份,还是他比我大,怎么着也算老大哥了,我无论如何不能削了他的面子,是不是?所以,还是恭敬不如从命了。当然,这笔钱,我也用不着。既然姚局也说了,这钱放在我这里终究是个负担,我打算着还是什么时候去纪委一趟,把钱交了,这样既表明了我的态度,也算了却姚局长的一份心事。或者把钱捐给希望工程也好,也算为这钱找了个好归宿,袁主任,你说这样可好?”
袁小越一听,急了:这钱若是送到纪委,追究起来,那我和姚局长都脱不了罪责,用公款送礼,罪责可大可小。我的仕途还没开始,若是就记上了这么不光鲜的一笔,以后恐怕再难有上升的空间了。 这么想着,她的脸微微涨红了,急切地说:“梁部长,这杯酒我替姚局长敬你!至于那钱,我想,交给纪委或者给希望工程,若是追究起来,终究是个污点,解铃还须系铃人,这钱还是让我来处理吧!您看怎么样?”
袁小越红唇娇艳,身体几乎贴到了梁健身上。滚圆的胸部若有似无地擦过梁健的手臂,梁健身穿短袖,裸露的手臂对于那弹性十足的亲密接触十分敏感。见梁健似乎有所察觉,袁小越尺度更大,原本的若有似无变成了实实在在的擦拭和挤压,这样赤果果的挑逗,梁健下面很快便有了反应。不过,梁健心里清如明镜:别以为你掌握了男人的弱点,既然你送上门来,来而不往非礼也。
梁健的目光落在她娇艳的唇上,忽然有些口干舌燥,又把目光移开了,声音却是淡淡的:“袁主任,你不认为我的提议很好?我想,那钱应该不会是姚局长掏私人腰包的吧?”
袁小越闷闷地答:“不是。”
梁健说:“既不是私人的钱,那就好办。当然,若是上交纪委,我肯定不会说出这钱的来源,这一点你可以让姚局放心;至于给希望工程么,我已经想好了,单位就写长湖区财政局,袁主任,给希望工程捐款,也算功德一件,是不是?这钱在财政局是服务于民,寄给希望工程,也是服务于民,殊途同归,是吧?”
袁小越不是不明白梁健在故意刁难,但他说的头头是道,她也无法,心想:这钱若真是寄去希望工程,最多也就是少了五万块钱而已,若是送去了纪委,即使梁健不说来源,纪委又岂会善罢甘休,无论如何都是一种风险!幸运的是,如今看来,这钱还在他手上。她还须与他虚以委蛇,务必将钱拿回来,否则终是后患。
袁小越瞟一眼梁健。说实话,梁健长得不错,甚至算得上英俊,比起姚发明,他强多了。这样想着,她俯下身,柔软的唇轻轻拂过梁健的耳朵,梁健只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心尖上滑过,柔软撩人,只听她说道:“梁部长,我就知道你是一个清正廉洁的好部长。其实,在机关里,拿到这种信封的人,有几人还能想到要将它交给纪委或者希望工程呢?其实,当时姚局让我送这东西,也有两层意思。第一当然是表示我们财政局的一点心意和尊重,第二么,其实,也想看看我们梁部长究竟是怎样一个干部,是视金钱如粪土呢,还是视金钱如生命,看来,梁部长果真是富贵不能淫啊……”
鼓鼓的胸贴着手臂,暖暖的气息混合着酒味,甜甜的脂粉味,还有女人特殊的气味,擦过耳边,萦绕在梁健鼻尖。说不心动是假的。梁健心想:看来,她很懂得如何撩拨男人。不过,既然你不仁,我也不会让你好过。带着怒气,他声音有些大了:“啊,听袁主任这么说,难不成,你们那么做,是为了检验我的纯洁性?”袁小越紧张地看一下桌上其他人,还好大家各就各位,都有些喝多了,根本顾不了他们。她见梁健恼怒,赶紧说:“梁部长,不是的。我们的目的当然是表达我们的心意和敬重。可我们也猜到梁部长可能不会收!果不其然,梁部长充分展示了一个优秀年轻干部的形象。本来,这钱,从单位到单位,从财政局到组织部,也只是一种礼尚往来,不能算贿赂或者**,若是给了纪委,问题反而复杂了。梁部长你说是不是?至于希望工程,也有很多关于滥用捐款的负面新闻,所以不捐也罢,而且我们区财政其实并不宽裕,而需要区财政补助的项目其实有很多,这钱梁部长既然用不上,还是让区财政局统筹支配吧……”
袁小越的身体几乎半靠在梁健的身上,弹性的胸脯紧紧地压在他手臂上,娇柔的声音有一种不容抗拒的蛊惑,一点点钻进梁健心里:“梁部长,你说是不是呢?”
梁健心想:在官场,女人和金钱是永远的两大武器。看来,袁小越很懂得利用自己的美貌。既然你想玩,我也不妨陪你玩玩。
梁健往后一靠,身子压向袁小越的胸部,隔着薄薄的衣衫,明显感觉到胸衣后的骄傲和弹性,这种感觉挺让人留恋。梁健心中一动,想:官场真是个大染缸,官场不乏美女,只是为什么仙女般的外貌后都有一颗癞蛤蟆般的灵魂呢?他说:“袁主任说得倒也是,交还给财政局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起初,我主要是怕这样做伤了姚局长的面子!”
袁小越一听梁健有所松动,八字终于有了一撇,赶紧说:“梁部长,你放心,只要不给梁部长您添麻烦,姚局长高兴还来不及呢!”梁健说:“既然袁主任说的如此清楚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我会把钱还给姚局!”
梁健突然松口,倒是出乎袁小越意料之外。她低头看一眼自己丰满的胸,心想:难道梁健好这一口?难怪美人计在三十六计中能占一席之地,而且排名靠前,看来,无论英雄狗熊,还真是没几人可以过得了美人关呢。在官场,有一种说法,有背景也是一种能力,看来,对女人来说,有姿色也是一种能力。这样想着,袁小越不禁暗暗为自己的美色感到骄傲,语声娇媚地问:“梁部长,那这个给您添了麻烦的信封袋什么时候给我呢?不好意思,我是怕夜长梦多!”
梁健瞟了她一眼,说:“袁主任,你想的很周到,要不,我这就给你?”袁小越紧张地看了看桌上的人,虽然大家基本都喝高了,但这种隐秘的事,总还是隐秘地处理比较好,便摇了摇头,说:“梁部长,这里恐怕不妥。你看,酒也喝得差不多了,要不我们换个地方?”
梁健笑着:“行啊!”袁小越看着他的笑容,想:看来,这梁健还真是一个色鬼呢!语声越发娇媚,说道:“要不我们去车上?”梁健皱了皱眉,说:“你喝酒了,怎么开车?”袁小越说:“来的时候,开了车的,回去就不打算开了。要不我们现在下去?”梁健说:“这恐怕不妥吧?酒局未散,我们先走了,怕扫了大家的兴!”袁小越说:“梁部长,这你就多虑了。有两位美女在,实在没我们什么事。而且,我们出去一下,办完事还可以再来!”话出口,袁小越微微有些脸红,刚才这句话还真是容易让人浮想联翩。她瞥一眼梁健,看到他正在看自己,心里忽然有些悸动。只是,梁健虽好,却终究落魄了。
梁健笑的意味深长,说:“一切听袁主任安排!”说着,拿上包,跟着袁小越往外走。满桌人围着两个美女,觥筹交错,竟没有注意他们的离开。
袁小越注意到梁健的包鼓鼓的,心里纳闷:梁健难道一早就知道我们会来赴宴,而且打算好了要把这钱还给我们?若果真如此,我刚才的努力岂不是多此一举?想到梁健刚才的戏弄,袁小越有些气恼,不过想到马上可以完成姚局交待的任务,不免还是有些得意。
走到电梯口,梁健突然说道:“不好意思,袁主任,我忘了一件东西,麻烦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去就回。”袁小越说:“好吧,我在这里等你!”
梁健去了吧台。他问吧台服务员:“请问,你们这里可以存放贵重物品吗?”
远远地,梁健就看到袁小越甩着汽车钥匙在等他,身旁站着两个男人。慢慢走近,梁健发现那两个男人面红耳赤,显然喝高了,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袁小越圆鼓鼓的胸和臀。袁小越显然习惯了男人的注视,对他们视而不见,只是高傲地站着。她见梁健过来,绽开笑容,说:“请进。看着袁小越春光般的笑容,梁健心想:撇开灵魂不论,袁小越还真是一个撩人的精灵呢!
两个男人看看梁健,等他们走进电梯,一个就说:“这家伙,还真性福啊,有这么一个惹眼的美人相伴!”另一个说:“难说,美女也是危险品。”那一个问:“危险品?多用几个安全套不就得了?”另一个不屑道:“的确得多准备几个安全套,就怕到时候精尽而亡!”
狭小的空间,拉近了梁建和袁小越的距离,梁健感觉到袁小越微微有些急促的呼吸,猛然想起这是在电梯里。自从那次电梯事故后,他再没有坐过电梯。刚才一直想事,竟没有注意到这个。如今仔细一想,恐惧恍如毒蛇,倏地就钻进了心里,蠢蠢蠕动。梁健不由身子一晃,手下意识地想要抓住什么,却用力地搂住了袁小越温暖精致的小腰。
袁小越有些吃痛,惊讶地转头去看梁健。只见梁健表情怪异,神色紧张,仿佛突然很不舒服。袁小越心想:梁健搞什么鬼?若是贪图美色,也不必如此胆小吧?还是他真有什么不舒服。这样想着,她半欠过身子扶着梁健,问道:“梁部长,你没什么事吧?你脸色不太好看。”梁健不想在她面前露怯,整了整精神说:“没什么事!”话虽如此,嘴唇却有些发颤,声音也显得底气不足。袁小越这时倒真有些担心了:梁健不会是中风了吧?可这样子也不太像啊?他可千万别莫名其妙地出事啊,不然我可就百口莫辩了!
两个人各自担忧,好不容易,听到电梯“叮”一声响,梁健搂着袁小越快步走出电梯,才松开了手。连做了几个深呼吸,感觉才好起来!袁小越关注地看着梁健的脸,问:“梁部长,你真的没事?”梁健笑了:“放心,我保证我很好。”袁小越这才带着他走过大厅,向酒店后面的停车场走去。
第192章阴阳两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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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阴阳两面
梁健分管干部工作被叫停,给姜岩心理上带来了极大满足。他在朱庸良的直接领导之下,主持全区正科级领导干部预备人选推荐选拔工作。这项工作,经历了那次意外之后,依然按部就班地向前推进。唯一让姜岩觉得不爽的是,那次民主推荐的结果,梁健的得票竟然很高。
姜岩来到朱庸良办公室汇报推荐结果,说:“这也真是太滑稽了!梁健在推荐大会上捅了个大篓子,没想到还给他捅出好处来了,竟然有这么多人推荐他,这些推荐他的人,我看,恐怕是脑子浸水了!”
朱庸良不动声色地瞥了姜岩一眼,心中暗笑:姜岩以前在他面前说话都小声小气,如今暂时代管干部工作,竟油然生出一股霸气来了!看来权力还真能改变一个人!
从姜岩的话里,不难听出他对梁健的成见。姜岩虽然工作魄力不如梁健,但业务水平还算深厚,在组织部时日也长,若能与梁健互掐,说不定不相上下。朱庸良忽然有了一种安全感。
权力是一个奇怪的东西。无论是在一个部门,还是一个地区,站在权力顶峰的那个人,虽然整日里谈团结、紧张、严肃、活泼,但内心里,也许并不一定乐见下面和谐团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有时候,下面的人斗来斗去,相互牵制,形成角力,对最高的权力者来说反而是一件好事。下面的人互相不服,就只有服从上面,倚靠上面。这也就是为什么那部流行电视剧《宰相刘罗锅》,手握江山的皇帝为什么明明知道和珅巨贪巨腐,却始终放他一马,让他和刘罗锅,分站两旁。
这就是权术。
朱庸良笑容淡定:“这些人并非脑子浸水,他们精明着呢,他们是有目的的!”
“有目的?”姜岩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看到姜岩茫然的目光,朱庸良不免有些得意。他能将干部工作委以姜岩,并不是因为姜岩有什么大才干,恰恰是因为他没有大才干,姜岩和王兆同其实有些相似,情商和智商都比较一般,这种人听话,容易掌控。不过,权力可以改变人。看着姜岩突然狂妄起来,朱庸良觉得有必要提醒提醒他,要让他知道,若不是他朱庸良信任,他姜岩什么都不是。
朱庸良瞟一眼姜岩,不露喜怒地说:“正因为梁健那天出了纰漏,他的的票反而高了。很可能,原本不想投他票的人,因为形势变化也把票投给了他!就像你说的,这次篓子还被他捅出好处来了。为什么呢,原因很简单,因为他让万康和我这两个坐在主席台上的人出了丑。总有一些人,看不得我和万康书记好,而这些人就会投梁健的票,所以,梁健得票多,是正常的!”
姜岩一听,觉得朱庸良分析的很有道理,边说:“原来如此!朱部长,经你这样一分析,还真是让我大长见识了!”
朱庸良说:“姜岩,你在干部科工作也有段时间了,部委也正考虑你下一步的发展,但是,正因为你干业务工作干得时间长了,有些思路反而有些局限,在这方面,你要向梁健学习,他这个人思路宽,想法有魄力,在工作上能出奇招。这个时代,从中央到基层,都整天在说要创新理念,创新思路,思路决定出路。所以,姜岩,如何提升眼界和思路,这对你以后的发展有好处。”
姜岩其实自视甚高。在干部科科长职位上待得久了,他接触的都是副科级以上的领导,在内心里,他觉得自己的工作能力足以胜任副科级领导职务,甚至可以说绰绰有余。突然被朱庸良这么一说,这几天的意气风发忽然大受挫折。心道:没想到,梁健还真有些实力,虽然朱部长不喜欢他,却还是如此认可他,若哪一天朱部长想法变了,想要重用他,自己岂不是又被他骑在下面?不行,绝对不能让梁健东山再起!姜岩问:“朱部长,那现在我们怎么办?要不要做点手脚,将梁健的推荐票数拉下来?让他进不了正科级预备人选的初步名单了!”
朱庸良严肃地看了姜岩一眼,语气有点严厉地说:“姜科长,作为一个干部科科长,这种话可不能随便说。我知道,将梁健从初步人选名单中拿掉,动动手脚,并不难做,问题是,这样做的结果是什么?有没有后遗症?依我看,若我们简单操作这件事,有些领导,比如胡书记肯定第一个就会怀疑,为什么梁健的推荐票会这么少?万一,哪个领导认真起来,说要看看我们的推荐票,这也不是没可能的事!人事问题是每一个领导都关心的重要问题,姜岩,你要记住,千万不能掉以轻心,这件事,关键还是要胜在思路!”
姜岩的想法直接被朱庸良否定,加上刚才朱庸良就批评他思路不开阔,一时信心全无,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巍颤颤地问:“朱部长,那我们难道就这么眼睁睁让梁健进入正科级后备人选名单?”
朱庸良冷笑一声说:“姜岩,我们推荐梁健,推得越厉害,梁健进入正科级领导干部后备人选正式名单的机会就越低。有些事情不能光看表面。”姜岩奇怪道:“这怎么可能啊!”朱庸良不耐烦的说:“这个推荐出来的初步人选名单,明天就要上常委会讨论,你抓紧时间,按照以往的步骤准备妥当,别出了差错。明天常委会上,你跟我去,你汇报结果,我来作说明,到时候你有机会亲眼看到,梁健这个名字是怎么被划掉的!”
听到明天有机会参加常委会,姜岩兴奋异常,甚至有些情不自禁地颤抖。这是他第一次代表组织部到常委会上汇报工作,从此,那些高高在上的,平时没有什么交集的常委们都将记住他的脸,这对他今后的提拔任用绝对是一个良好的开端。而且,想到能够亲眼看到意气风发的梁健如何被从名单中剔除,长久以来淤积在心中的关于梁健的愤恨也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口。
接下来的一整天,姜岩的身体仿佛上了发条般,一直处在兴奋状态。
坐不下来,他就召集科室人员开了个会,宣布:“明天有常委会,今天我们要通宵加班,把该准备的资料都准备好!”副科长凌晨听说又要加通宵,极为不满,说:“姜科长,这么点事,有必要通宵加班吗?”姜岩毫不示弱地说:“这是部里的规矩,是朱部长亲自定下的规矩,你们也不是第一天来上班,关于纪律问题我就不再强调了!”
科员肖远说:“姜科长,没必要通宵吧?现在到处都讲效能建设,组织部更应该首当其冲,老是通宵加班,实际上是一种思维定式,其实没有必要。上次推荐会,需要准备的材料比明天常委会的资料多得多,梁部长都没让我们加班,工作不是照样完成得很好?”
听肖远称赞梁健,姜岩不由怒气上涌,说:“还说呢,那次推荐大会,梁健给万书记准备的材料,不是缺张少页了,还害的领导出洋相,这样的结果叫好?”
凌晨不服,反驳道:“姜科长,那天说明材料缺张少页,跟我们有没有通宵加班有半毛钱关系吗?”
姜岩看手下人不服,心下烦躁,口气也重了,说:“怎么没有关系?如果通宵加班,准备时间充分,哪里还会出这样明显的纰漏?以前我们每次有重大事情前都通宵加班,出过这样没有技术含量的错误吗?这主要还是准备不充分,检查不仔细的原因。”
凌晨说:“姜科长,你应该没记错吧?那天若不是你扭到脚腕,没及时把推荐表等资料送到会场,梁部长就不用跑出会场帮忙,也无须把说明材料交给别人保管!即便他准备的资料中真少了一张纸,他可能也有时间发现,而且奇怪的是,同样是他准备的两份材料,经过某人之手的那份材料恰恰就缺张少页了,而另一份材料却完好无损。这不得不让人怀疑,某些人动机不良,搞小动作,存心要梁部长好看。姜科长,你觉得我分析的是否有道理?”
凌晨话中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大家都知道,他说的,那个动机不良,搞小动作的“某人”,是车小霞。
原本在座位上深思凝滞,不言不语的车小霞,忽然“啊”地一声,从椅子上腾起身子,跑出了科室。
姜岩恼火,提高了声音道:“凌晨,任何事都要讲证据,别整天含沙射影的乱说!车主任的状况你不是不知道,你最好别去刺激她!”
凌晨反驳道:“姜科长,她之所以变成今天这样 ,可不是被我刺激的,我还没有这么大的能量,她之所以从一个人见人爱的美女变成今天这副模样,恰恰是被部里动不动就通宵加班的做法给刺激的!姜科长,这一点,你应该不会否认吧?”
姜岩听凌晨侃侃而谈,心里十分不爽,但对于车小霞的事却也不敢否认,只叹了口气说:“这个我也没办法,这是部里的规矩!”
凌晨心想:你作为干部科科长,不肯挑担子,还整天无事忙,只想着自己的前程,为了让领导看到你的好,拉着我们大家做垫背的,陪着你通宵。心里来气,说:“怎么就没办法,梁部长不是就有办法嘛?我觉得梁部长的想法是对的,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是否加班得看情况而定。”
姜岩看凌晨出语完全不顾他的面子,忽然爆发了:“凌晨,我想提醒你一点,梁健现在是待罪之身,对干部科的工作无能为力。若你真觉得干部科不好,梁部长好,那你就去跟着梁部长好了,没人会阻止!若你还是留在干部科,那就得服从干部科的安排。”
凌晨年轻气盛,对姜岩的蛮横做法根本不服气,说:“跟着梁部长,就跟着梁部长!”说着“豁”地站起来。肖远见场面彻底搞僵,有些失控,怕事情搞大了对凌晨不利,便用手拉了拉凌晨的手臂,说:“有话好好说!”
被肖远劝阻,凌晨也稍稍冷静下来,重新坐了下来,心里却仍是气鼓鼓的。姜岩也憋着一肚子气,一时间,办公室的空气犹如凝胶,让人窒闷。
忽然有人推门进来,笑着:“各位兄弟姐妹近来如何?”
大家回身一看,竟然是他们正在热议的人物,梁健。
梁健刚巧经过他们办公室门口,本来不打算进去,毕竟这段时间他身份尴尬,只是,忽然听到有人提到他,他忍不住好奇,就进来瞧瞧。科室里硝烟弥漫,气氛尴尬,他笑着说:“大家在忙什么?最近,有没什么好新闻啊?”
看到梁健进来,凌晨和肖远很自觉地站了起来,只有姜岩依然端正地坐在位置上。在机关里,有很多规矩,你在文件里找不到,但却是墨守成规的。比如,领导走进你的办公室,一般都要起身,等领导坐下,自己才坐下,这是对领导的尊重。若领导进来,你依然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只能说明,你不把人家当领导,或者你对这个领导有意见。所在,在机关里,一举一动都有含义,透露出很大的信息量!
梁健见姜岩坐在那里不动,知道姜岩心里在想些什么。不过,梁健有自己的看法,他想:姜岩其实还是个老实人,心里怎么想,脸上便露了出来。不像有些人,全在肚子里做文章,表面上却毫不显露。这种人更危险。这样想着,梁健也不生气,只淡淡说道:“这段事情多,大家很辛苦吧?”
副科长凌晨心直口快:“是的,今天又要通宵加班……”他本来还想说下去,肖远插嘴说:“梁部长,离开了你的领导,我们头绪乱,工作多,当然很累啊!”梁健笑道:“这是哪里话,你们有姜科长领导,还有朱部长的关心,工作岂有不顺畅的道理……”
听梁健表扬自己,姜岩坐在那里有些坐立不安,这才站了起来。
这时方羽的声音在过道里响起:“梁部长,有你电话!”
梁健一听,回了一句“我马上来”,对科室成员说:“不打扰你们工作了,你们忙吧!”
走出办公室的时候,与匆匆走进办公室的车小霞几乎撞上,梁健定睛一看是车小霞,也不在意,打了个招呼,急急赶去接电话了。车小霞却愣住了,她没想到梁健在自己办公室,听到梁健的声音,她有些转不过弯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愣愣地坐回自己的位置。
姜岩看着车小霞一副茫茫然神游天外的样子,心道:什么时候才能够把这尊“菩萨”请走呢?
一路上,梁健都在琢磨这个把电话打到办公室的人是谁呢?若是朋友,他们应该直接打他的手机。不及细想,已经到了办公室。李菊不在。梁健问方羽:“知道是谁找我吗?”方羽看着梁健,认真地说:“说是省党建研究办公室的。”梁健心里纳闷,省党建研究办公室?他好像没什么交往啊!找我有什么事呢?想着,接起了电话:“你好,我是梁健。”
只听电话那头,是一位男中音:“哦,梁部长,你好。我是省党建研究办公室的冯丰。”从声音判断,对方应该四十岁左右,便说:“你好,冯领导,请问有什么指示吗?”冯丰说:“梁部长,言重了,指示可谈不上,只是有件事情打扰一下。我们办公室正在策划一期干部工作专刊,我向镜州市委了解过了,他们也会出一篇文章,另外他们说长湖区的干部工作有特色,有亮点。市里说,干部工作是你分管的,我打电话来,就是想跟你了解一下情况,看看长湖区的干部工作经验有无推广价值,我们的专刊,每期都是直送省委书记和中组部的,要求高,影响力也大。梁部长,你看,能不能给我们提供一些相关材料?”
梁健心想,专刊能送到省委书记和中组部,自然不错,可如今假冒伪劣的事情,也不少,以发表文章圈钱的事情也层出不穷。梁健留了个心眼,问道:“你好,冯领导,刊登文章,需要付钱吗?”冯丰说:“这主要看你们自己,我们关注的主要还是稿件的质量,如果稿件质量高,可以不收费,如果需要我们修改,可能要收取一定费用。”
梁健心想,“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文章好坏如何、稿件质量高低,都没有一个很明晰的评价标准。如果我们提供的稿子,他们说质量不高,一定要给予修改,那也是有理说不清,到时候就非得给钱了!这多半是个骗子。搪塞过去算了,更何况自己这段时间身份尴尬,对干部工作也算不上分管。
梁健说:“冯领导,谢谢你来电话,给我们这么好的机会,不过,这事我还得跟领导汇报一下,得领导说了算。等有了结果,我再跟你联系。”冯丰说:“那也行,到时候记得跟我联系。”梁健说了声好,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人还没走出办公室,电话又响了起来,方羽说还是那个人。梁健只好又接起电话,还没开口,便听到冯丰说:“梁部长,你都没留我电话,怎么联系我啊?”
梁健本就没打算再联系,不过听对方这样说,又不好意思明说,就说:“不好意思,竟然给忘记了,不过我们这里有来电显示。”冯丰坚持把电话号码说了一遍,**无法,只得在方羽提供的小纸片上留了号码,才挂了电话。
朱怀遇又打电话来骚扰梁健:“梁部长,昨晚怎么样?**一刻值千金啊!”梁健想起昨晚遭遇,不免有些庆幸。心道:喝酒误事,昨晚与袁小越一番折腾,好在关键时刻杀出个程咬金,虽然最后是一场闹剧,终究也算救了自己的场,否则,这会子就该后悔不已了。虽然袁小越佳人多娇,但这样的女人终究心机太深,动机不纯,还是要保持距离。想到昨天总算把那罪魁祸首的五万块给解决了,梁健放松地叹了口气,说道:“**一刻值个屁!放心,我还没有你想的那么迫不及待,饥不择食!”
朱怀遇说:“梁部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怎么叫饥不择食呢,人家袁小越好歹也算一美人。更何况,红颜知己,人之常情。你是手握重权的梁部长,红颜知己,在某种程度上也是一种资本,否则在官场上你就连混的资格也没了!”
梁健知道,朱怀遇说得也不是全无道理。如今的官场,出去吃饭喝酒,有时候还真得带个女人在身边,否则人家就觉得你没本事。有些人看你不带女人,不仅蹭吃蹭喝,还老蹭人家的女人,下次就不再叫你,交际圈也会缩小。
不过,美女始终是双刃剑。梁健说:“老朱,你的话有些道理,可也不尽然。在官场,有些东西都有阴阳两面,就看你如何看待,如何对待。就好比红颜知己,从阳面来看,那就是红颜知己,是领导的一种附属资产,是领导个人魅力的体现,但是这也得看是什么样的红颜知己,有多少红颜知己。这其中的度,很重要。从阴面来看,红颜知己,弄不好就是红颜祸水,很可能就成了一个领导干部的作风问题!作风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是很可能成为一个领导干部抹不掉的印记,从此与升迁之路绝缘。作为领导干部,在女人问题上,我们一定要慎重。”
朱怀遇哈哈一笑,说:“进了组织部,果然不一样啊。辩证法这一套运用的出神入化么,真是让我老朱心服口服,兄弟的意见我接受。怎么说,我老朱如今也是堂堂一镇之长,绝对不能在女人身上出问题,否则就是阴沟里翻船了。”
梁健说:“你知道就好!找我有什么事?”朱怀遇说:“也没什么事。就是晚上一起吃饭!”梁健讶然:“怎么又吃饭?昨天不是才吃过吗?”朱怀遇说:“记得吗?你还欠着蔚蓝一顿饭呢,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总不能赖吧?!”
梁健记得,那次也是朱怀遇打电话来,说蔚蓝要请客,他原本答应了,后来胡书记让他去办公室聊聊。他就推掉了那次晚饭,说来也有段时间了!没想到蔚蓝又想到这事。
昨晚喝了酒,又和袁小越一顿纠缠,虽然子弹一颗没发,终究有些疲乏,再加上后来和人打了一架,实在不想再赴宴吃饭。而且,蔚蓝是林镇的妇联主席,请他吃饭,多多少少会让他有些怀疑她的动机。以前他分管干部工作,对基层干部的提拔多少还有建议权,可如今,自己身份尴尬,说是“冷板凳”,其实就是坐着茅坑却不准拉屎,一个词“憋屈”,这时候,她来请客,如果有所图,自己这尊“泥菩萨”还真是爱莫能助,她这顿饭请了也是白请。
想着自己的处境,梁健说:“老朱,你也知道,这段时间我在组织部,就是祭台上的米饭,看着热腾腾,却是“干晾”,对于干部的任用提拔,没有话语权。蔚蓝,也就是一般干部,工资也不多,她请我吃饭,也不会有什么实际效果,还是算了。不如,你就跟她直说,就说我现在在组织部身份尴尬,几乎就是个边缘人,权力被架空,这饭让她还是请比较有能量的人吃吧!”
朱怀遇听了梁健的话,心想,这个梁健就是太实在!有些人即使没什么权力,也总想着在基层干部面前摆架子,更何况是在基层美女面前,更要摆出一副无所不能、至高无上的样子,骗取女孩的芳心,沾点便宜!梁健还真是个奇葩。
朱怀遇说:“你也别把人家美女想得这么现实么,人家请客吃饭,说不定只是仰慕你的个人魅力,纯粹只是想和你交个朋友呢,女人与女人,差别还是很大的。你也不可一概而论。”梁健说:“我觉得,你还是跟人家说穿比较好!”朱怀遇执拗不过,就说:“那好吧,我去推了!”
不一会儿,手机响起,是一串陌生的号码,却是长湖区政府机关的短号,应该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电话,便毫不犹豫的接了起来。
一个轻柔女声悠悠钻入耳朵:“喂,梁部长?”
梁健问:“是,请问你是?”
“我是蔚蓝。”
梁健心里一惊,蔚蓝怎么亲自打电话过来了?他不是已经让朱怀遇把自己的情况告诉她了吗?梁健说了声“蔚蓝,你好!”便等着她说下去。
蔚蓝倒是挺干脆:“梁部长,你觉得我怎么样?可以和你交个朋友吗?还是说,梁部长你觉得我这个乡镇女孩不够格?”
梁健没想到蔚蓝声音轻柔,却颇有魄力,看起来也是个性情中人,对她的警惕也放松了,就说:“当然!”
蔚蓝说:“那好吧,晚上一起吃饭,不可以推哦!我今天是请朋友吃饭,不是请领导吃饭!”
梁健再没有推脱的理由,说道:“那好,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蔚蓝又补了一句:“不管发生什么事,哪怕是天上下铁雨你也一定要来哦,不见不散!”
梁健心里微微一动。
刚放下电话,有人象征性的敲了敲办公室的门,就踅了进来。梁健一看,是干部科副科长凌晨。梁健看凌晨脸绷得紧紧的,故意笑道:“凌科长,快过来坐坐!”
凌晨沉默地在梁健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
梁健站起来,说:“我给你倒一杯水!”凌晨有些受宠若惊,赶紧站起来说:“梁部长,你别忙,我自己来!”梁健说:“没事,没事。反正我现在也没事,正好聊聊天。”见到梁健对自己这么和气,凌晨很是受用。
从梁健手里接过水,凌晨说:“梁部长,你怎么就不分管我们了啊!没有你分管,我们科室都不成样子了!你知道吗,我们很想念由你分管的日子。”梁健知道,凌晨所言带着浓重的个人情绪。毕竟以前干部科也不归自己分管,照样正常运作。
在官场这几年,梁健明白了一个道理:在官场,不乏才华横溢,魄力非凡的领导,但即使个人魅力,还是执政能力如何优秀,这个领导走了,那个部门依然正常运行。在机关里,“人为位置而存在”,不是“位置为人而存在”。这话,用在部队里,就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道理是一样的。更何况,在人口基数如此庞大的中国,肯定不缺人,也不缺有能力的人。所以,梁健很清楚,即使此后他与干部工作绝缘,长湖区的干部工作还是会照常运转。
离了谁,地球照样转动。这是自然规律。
梁健说:“凌晨,你太高看我了。谁分管干部科,都是一样的。”
凌晨说:“对于领导来说,可能是一样的,但对于下属来说,那就千差万别了!领导反正不看过程,只看结果。只要我们完成任务就行。可对于我们下属来说,怎么完成任务、何时完成任务,那可就大大的不同了。你分管我们的时候,工作条理非常清晰,劳逸结合、张弛有度,既能按时完成任务,,这是我们干部科有史以来的最好状态,何况你肯挑担子,有魄力。而如今,干部科又已经陷入了无始无终的疲劳战,晚上又要来个通宵,这做的都是形式主义的无用功,真的不管我们干部的死活了!”
梁健知道干部科工作辛苦,所以他分管的时候,尽量腾出点时间来,让大家休息。对于如今他们的疲劳战,他也表示同情,可现在他已经管不到了。而且,经历了上次的事情,他心里也隐隐有种顾虑,上次自己为科室挑担子,让大家能够回去休息,结果第二天车小霞还似乎照样给自己下套子,把材料中的一页给抽去,他就产生一种想法,在机关里对人家好,并不一定人家就对你好。
看到凌晨来自己这里诉苦,他把握了一个原则,既然开导他,跟他聊聊天,疏导一下情绪,另一方面,他也绝对不承诺什么,比如去帮助向领导反映什么的,因为他知道这些加班等都是朱庸良的要求。朱庸良并不会听自己的。
凌晨继续抱怨了好一会,知道梁健的手机响了,梁健晚上要去赴宴,朱怀遇的车子在楼下等他。凌晨见梁健要下班,只好站起来说:“梁部长,我有一个请求。”梁健看着他道:“你说吧。”凌晨说:“不管你以后分管哪个科室了,我都愿意跟着你,到你分管的科室!”梁健说:“干部流动是部委集体研究的,不过我会把你的想法提出来,努力争取的。”凌晨说:“谢谢梁部长了!”
晚餐,在一家小饭店。地点虽然隐秘,生意却很好,大厅里的位置,都坐满了人,还有些人坐在一旁等着翻桌。梁健他们坐在里间,还能听到外面的热闹。
蔚蓝喊了一个小姐妹,此外就只有朱怀遇和梁健。
蔚蓝说:“梁部长,你把人家想得也太坏了吧!”
第193章思想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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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思想火花
梁健装糊涂:“蔚蓝,你这话是从何说起啊?”
蔚蓝身穿蓝色连体裙,有一种别样的清新脱俗。她伸出白嫩手臂,拿起身前的小杯子,里面是泛着气泡的扎啤,说:“干了这杯酒,我就告诉你此话从何说起。”梁健知道,蔚蓝一定是为了自己让老朱转达的话而生气。
一开始,他想蔚蓝请吃饭,多少与她想要提拔有关,便让朱怀遇把自己在组织部的遭际告诉她,希望她了解情况后,不要为了他这个没了能量的人破费。没想到,蔚蓝又打电话来邀请,虽然当时电话中听不出不满情绪,看来,还是对他让朱怀遇说的话有想法,所以一上来就敬梁健的酒。
梁健不好推脱。举起杯子说:“那好,我喝了!”
天气渐渐转暖,喝白干和红酒都显太温热了,大家都改喝啤酒。这家小店顺应天气变化,推出了一种从德国进口的黑啤,口感一流。
看着蔚蓝,梁健笑着问:“敢问蔚主席,刚才的话到底是从何说起啊?”
蔚蓝见梁健喝得爽气,抿唇温柔地笑了:“梁部长,是不是认为我请你吃饭,是很有目的性的?”
听蔚蓝问的直接,朱怀遇和蔚蓝叫来的小姐妹都吐了吐舌头。他们都知道,蔚蓝虽然只是乡镇的妇联主席,但挺有些小个性,在领导面前也不一味藏着掖着,作小鸟依人状。所以,今天既然她问了,肯定会一问到底了,说不定还会让梁健难看。
梁健听蔚蓝有些咄咄逼人,心想,这小女人还挺有些意思,说话直来直去,倒真是爽快人,就说:“不瞒你说,开始我还真有这种担心!”
蔚蓝没想到梁健会如此坦诚,笑容像花一样绽开,说道:“梁部长,听你的话,有两层含义。”
朱怀遇和梁健异口同声地问:“哪两层含义?”
“第一,请梁部长吃饭的美女很多。第二么,那些美女看来动机不纯。梁部长,你说我的分析对不对?”
朱怀遇抢着说:“那是,请梁部长吃饭的美女肯定很多。至于动机么,只有当事人才清楚了。”
梁健说:“以后,恐怕就没了!”
蔚蓝一听,笑了:“看来,我还不能算美女!”
梁健赶紧说:“不,你当然是美女,也只有像你这样的美女才会请我吃饭了!”
蔚蓝本不是那种特别势利的女人,听梁健说的真诚,开心地说:“既然这样,你可得好好谢谢我。你不敬我一杯?”
见蔚蓝爽朗中透着可爱,泼辣中带点温柔,梁健对她的好感陡增:“要喝,我们就再喝三杯。”因为对这种黑啤的口感很是喜欢,梁健不由有些贪杯了!
巾帼不让须眉,这句话用来形容此刻的蔚蓝一点不为过。只见,蔚蓝推开凳子,站起身来与梁健干杯。连喝两杯,蔚蓝面不改色心不跳,只是脸上多了一层桃花般的红晕,甚是好看,梁健不免多看一眼,说:“还有最后一杯。”
朱怀遇把他们两人的杯子抢了过去说:“让我来倒酒,我看你们前面这几杯都没有完全倒满嘛!倒啤酒嘛,要讲究四个步骤,否则怎么都倒不满。”
蔚蓝的女友好奇地问:“哪四个步骤啊?”
朱怀遇见问,就吹嘘道:“第一就是邪门歪道(斜门歪倒),看着啊,第二是卑鄙下流(杯壁下流),看到了吧,再就是恶贯满盈(恶灌满盈),最后一步,就是改邪归正(改斜归正),这就是倒啤酒的全过程,仔细想想,也像是人的一生”
经朱怀遇动手,啤酒杯真被倒得满满当当,杯口上还形成一个向上的圆弧,没有半点空隙!朱怀遇将这杯酒给了蔚蓝。
对于这四个步骤的说法,蔚蓝和梁健都已经听过,而蔚蓝的女友很是兴奋,说:“让我也来试试。”说着,就给梁健也如法炮制倒了一杯。
梁健拿回酒杯,对朱怀遇说:“你倒是说说,你的人生现在是处在这四个步骤里的哪一步啊?”朱怀遇想都不想地回答:“我肯定是恶贯满盈嘛!”
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
笑完,朱怀遇催促他们,别光顾着笑,快点喝酒。
两人又开始举杯。正打算喝的时候,忽然包间的门被人打开。有人也不看里面,朝着外面囔囔:“你们这里不是有包间吗?”
又有几个人走过来。
在座四人均纳闷:谁这么没有礼貌,看都不看就这样大喇喇推门进来,还嚷嚷!一看,那一行人是三男一女,其中一位竟然是长湖区区委常委、宣传部长诸茂。刚才囔囔的人,应该是诸茂的手下,或者朋友,梁健他们倒不是特别熟悉。
诸茂也看到了梁健他们,就说:“里面有人啊!”说着,就要退出去。
诸茂是区委领导,朱怀遇和梁健当然认识。诸茂对于他们不能算很熟悉,却也有些印象,特别是梁健,诸茂印象深刻,因为那是胡小英竭力要求到组织部的人。当然,最近的正科级领导干部后备人选推荐大会,他也参加了,对梁健的处境非常清楚。
朱怀遇赶紧起身打招呼:“诸部长!”梁健也道了一声:“诸部长!”
诸茂本想立马走人,毕竟在这种吃饭的地方,被人认出是区委领导,算不上什么好事情。今天他就是和几个朋友,嘴馋这里的臭豆腐干和嫩鹅煲才来的。
既然人家称呼自己,也不好就此一走了之,而且梁健还是胡小英非常看好的年轻干部,虽然这会时运不济,但终究是个未知数,身在官场,起起落落,本就是常事。诸茂作为区委常委,深知官场规则,也很会做人。脸上露了丝笑容,说:“你们好啊,大家都很懂得享受嘛。这里的几个小菜比较有特色,就那么一个小包间,还被你们捷足先登了!”
诸茂这句“很懂得享受”,似乎意味多多,因为包间里,不仅有美味的小吃,还有蔚蓝和小姐妹两个美女。
食色,性也。从古至今,都绕不过这两样。
朱怀遇和梁健有些不好意思,两男两女,这样的格局,怎么样看都有点接近“喝花酒”了。
还好,诸茂身边也有一个女人。朱怀遇反应快,看他们没地方坐,就说:“诸部长,要不我们的包间让给你们。”
诸茂说:“那怎么行,我看你们也才刚刚开吃。你们慢慢吃,我们不打扰了。”说着就退出了包间,同来的人也就一起走了。
经过这样一个小插曲,气氛忽然有些不同了。毕竟诸茂是区委常委,虽然不是组织部长,但宣传部长也是实权派。干部任用都需要经过区委常委会投票,宣传部长既有发言权,又有投票权。如果他在常委会上,把今天看到梁健、朱怀遇、蔚蓝等人聚在一起喝小酒的事情说出来,至于怎么说就看他的心情和喜好了,无论如何,总是一个影响不好的事情。
带着这种惴惴的心情,喝酒就不带劲了。
晚饭结束,蔚蓝正要付钱,朱怀遇阻止道:“我已经付了。”蔚蓝说:“不是说好我付钱的嘛!”朱怀遇道:“跟你这样的大美女吃饭,还要你来付钱,你也太不把我这个镇长当回事了吧?”
那天晚上,吃过饭,也就没有再安排其他活动。
事实证明,朱怀遇和梁健他们的担心,也并非完全杞人忧天。
第二天下午,区委宣传部长诸茂去区委书记胡小英那里汇报工作,特别是对近期越来越热的网络舆情工作的思路和措施做了详细汇报。
工作汇报完了,诸茂并没有马上离开。
胡小英见他没有马上走,抬起头,看了看诸茂,问道:“诸部长还有事?”
诸茂貌似憨厚的一笑说:“胡书记,我也不知道当说不当说。因为涉及的人,本来也不是我的下属,但我知道胡书记以前还蛮关心他的,所以我想是不是要说一说!”
胡小英听他说“胡书记以前还蛮关心他的”,脑子里立马就冒出了“梁健”的名字。但她并不能肯定诸茂说的就是他。胡小英双手手肘支在桌上,十指交叉,说:“诸部长,在我这里说话,不需要什么顾忌。”
诸茂听胡小英这么说,心里就有底了,说:“关于区委组织部副部长梁健,不知胡书记有什么考虑呢?”胡小英说:“诸部长为什么这么问呢?”诸茂说:“我听说,他最近因为推荐大会的材料缺张少页,正在坐‘冷板凳’?”胡小英说:“是有这么回事。诸部长听到什么,或者看到什么不好的事情?”
诸茂说:“那倒也不是,我只是担心,这么一棵好苗子,如果因为这么原因不明的小事情,而消极懈怠了,恐怕对我们长湖区也是一种损失啊!”胡小英说:“诸部长可以再说的具体一点吗?”
诸茂说:“昨天我去一家小店吃饭,看到他正跟一个女的拼酒。一个干部若无所事事,沉溺酒色,基本也就完了。但如果这种情况是因为区委没搞清楚状况,将一个干部晾起来造成的,那对干部的成长也是一种不负责任!”
胡小英若有所思地盯着桌面,过了一会儿才说:“如果我们的常委都像诸部长这么正直,这么关心干部成长就好了!可是,常委之中,有人是不想看到梁健官复原职的。”诸茂说:“有人‘不想’,并不代表我们就‘不能’,办法总比困难多!”
听了这句话,胡小英眼前一亮,迸射出一个思想的火花。
第196章面子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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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面子挺大
这个晚上很高了。
吃过饭,在饭店弯曲的过道里,诸部长和美女们走在前面说说笑笑。温照盛跟梁健走在后面。温照盛左手轻轻搭住梁健的肩膀,说:“梁健,明天主动去胡书记那里一趟。”
梁健说:“需要去吗?可胡书记没有叫我过去!”
温照盛说:“你这人啊,领导不叫你去,你就不去?领导很忙的,即使我们这些常委也不会天天叫我们去啊。如果我们不去,那不是对领导的关心疏忽啦?何况,胡书记在常委会上想尽办法,保留你正科级领导干部后备人选的资格,她可能也希望听听你自己的想法吧?”温照盛这话,说得有点道理。
但梁健还有一个疑问:“可我去了,却没有什么具体的事情可汇报,这段时间我都没做过具体的事。”
温照盛笑说:“这个你不用担心。有时候态度,比具体的事情更重要。对领导来说,正确的态度,比你在态度不明朗或态度不正确的情况下做事,要管用的多。记住我这句话!”梁健细细品味这句话,嚼出的味道很深很远。
第二天上午,梁健就来到了三楼胡小英的办公区域。委办主任陈政问他,跟胡书记有没约好?梁健如是说,没有。陈政说,那可惜了,上午市里有领导过来,看看下午是否有空。
梁健说,没事,胡书记忙,我下午再来。
陈政说:“实在抱歉。我会跟胡书记转达你来过了,看她是否有时间见你。”这次陈政对梁健倒是特别客气。那天区委常委会上,胡小英为梁健据理力争的场面,列席会议的陈政当然看在眼里。他从没见胡小英为哪个干部据理力争,既然胡小英态度如此明显,这个梁健肯定开罪不得。
梁健走后,陈政来到了胡小英办公室,及时将梁健求见的事情说了。
胡小英正在翻阅关于市领导调研的汇报稿,稍停,抬起头来,说:“上午和下午都没空。你让梁健下班之后,直接到我这里来吧,晚饭前我还有点时间。我也正有事想和他聊聊。”
陈政答应了,回到办公室后马上打电话给梁健,把胡小英的意思说了一下
有时候,并非忙忙碌碌才能干成事,有空赋闲的时候反而能思考一些平时不大思考的重点问题。人一忙就会进入一种应付的状态,这体现了人作为“螺丝钉”的作用,这时候你就彻彻底底成了社会性的人,人也就成了完成任务的工具,这时候的人跟机器没有什么差别;但人进入了空闲状态,开始思考人生百态,思考轻重缓急,思考终极意义,人之所以是“人”的价值和意义才被体现出来。可很多人,终其一生都只是停留在前一个阶段,对后一个阶段不是没有体味,就是很少有时间体味。
目前没有分管任务的梁健,这一天唯一的任务,就是在下班之后去见胡小英。其余的事情,他不去做,也懒得做,只是随手翻看着以前干部工作的文件、资料和汇报稿。渐渐的,他就进入了一种状态。这种状态,是他发现了某个问题,想要钻下去了解、不断深挖的状态。
梁健从这些材料中发现,长湖区的干部工作,存在着一个重大的问题:那就是干部配备整体年龄较大,年轻干部都不年轻了,像梁健这样三十岁不到的副科级干部简直凤毛麟角。同时,有些干部在一个岗位上时间超过十年,这就容易造成利益根基深,滋生**问题。
梁健再细细查阅有关材料。发现这个问题,有其历史和现实原因。就历史原因来说:长湖区是个新建区,曾经历了与另外一个区的撤并,由于长湖区是中心城区,当时许多年龄偏大的同志为上下班方便要求留在长湖区,这批人中大部分背后都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留下来后,造成了长湖区干部平均年龄往上靠。一个机关里,若年纪大的人占据了中层岗位或领导岗位,年纪轻的人,就上不来,培养起来就慢。
另外,有些领导干部在同一岗位上超过十年,这也不是偶然因素所致。深层原因就是,这些岗位基本都是重要岗位,是有利可图、灰色收入居多的岗位。就比如,区财政局局长姚发明,在财政局副局长、局长岗位上整整呆了十二年了。对于姚发明做事的风格,梁健已经有所了解。姚发明对梁健这样的组织部副部长一出手就是五万块,对于更高级别的领导,出手阔绰可想而知。而这些所谓礼尚往来的钱从哪来?当然不可能是他姚发明自己的腰包里掏出来的,其**可想而知!
梁健担任组织部副部长,时间不长,就能敏锐地发现这些问题。以前的分管副部长王兆同就没有发现?部长朱庸良就没有发现?能够达到这个领导层面的干部,都不是傻子,这点洞察力和分析力都应该具备!那么,他们为什么无知无觉、视而不见呢?原因只有一个:就是不想面对!触动这些问题,其实也就触动了官员的根本利益,甚至官员背后那个巨大的关系网……
梁健本也不想去管这个事情,作为一个领导干部,对于官场的许多敏感问题,其实具有一种本能的戒心。只是,他这人有时候有些倔,发现问题喜欢刨根问题,一旦感兴趣便停不下来,都说最怕认真两字,一认真,时间都像飞一样,一晃就到了下班时间。
区委办主任陈政来电话了。
梁健伸了伸腰,接起电话,问道:“陈主任,胡书记有空了?”
陈政在电话里说道:“梁部长,胡书记待会还有个饭局,梁部长你汇报情况时,还是尽量简短一些!”
委办主任陈政将梁健带入了胡小英办公室后,站在一旁说:“胡书记,这里没事的话,我先去酒店了。万一客人来了,我们这儿没有接待,失了礼数。”
胡小英说:“陈主任,你想得很周到,你先过去吧。我和梁部长聊几句就过来。”
陈政一走,办公室里忽然安静下来。梁健本来想好了一番话,可面对胡小英,却又觉得那些话实际上没必要说。
还是胡小英先说话了:“梁部长,听陈主任说,早上你来找过我?”
胡小英称呼他“梁部长”,而不是“梁健”,让他有一种生分的感觉。不过这也正常,这里是胡小英的办公室,算是公用场合,在公共场合就要扮演公共身份的角色。
梁健说:“其他也没什么。只是想来跟你说一声谢谢。听人说,昨天常委会上,为了让我进正科级领导干部后备人选,胡书记费了不少劲!”
胡小英说:“你消息倒是灵通,这话是谁告诉你的?”
梁健心想:这事也没有必要隐瞒,就说:“昨天晚上诸部长请我吃饭,温书记也在。”
胡小英秀眉挑了挑,说:“你面子倒是大,两个常委请你吃饭?”
梁健抬眼看着胡小英,见她脸上并没有责备或不满之色,隐隐还透着点兴奋。
胡小英哪能不兴奋呢?诸茂、温照盛和梁健能一起吃饭,并且谈论胡小英,这透露着一种信息:那就是除了诸茂一直是自己人之外,温照盛也已经彻底成为她的人了!从此,她在常委中的同盟军又增强了,这对于她在长湖区稳固自己的地位以及顺利开展工作都有利无弊,她不高兴才怪了!
梁健说:“这事,不是我面子大,而是胡书记面子大。”
胡小英笑说:“我哪里有什么面子啊!我看他们这两个都爱喝酒,肯定是找你陪他们喝酒,昨天没被灌多吧!”
梁健说:“酒倒是没少喝!”
胡小英叹道:“喝酒也真是个大麻烦,今天我去应酬就要喝酒,一想到要喝酒,心里还真有些发怵!”
梁健说:“喝酒前,你喝点酸奶或者豆浆,不容易醉!”
胡小英说:“谢谢!另外,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梁健说:“听组织安排呗。我现在‘晾着’,也不能做什么,不知道组织上什么时候会考虑安排我的工作?”
胡小英说:“组织上不会给你安排工作!”
胡小英这句话说得波澜不惊、平淡无奇,但在梁健听来,却犹如霹雳般震人心腹!不会给我安排工作?这是什么意思?梁健猜测胡小英是在开玩笑?再一看胡小英的脸,却全然没有开玩笑的迹象。
胡小英嘴角微微一笑说:“不理解吗?”
梁健说:“不理解!如果不会再给我安排工作,那么为什么要把我放入正科级领导干部后备人选呢?”
胡小英身子往后一靠说:“作为一个领导干部,工作不该是别人给你安排的,应该是你自己找出来做的。如果一直要别人给你安排,那就是小学生完成回家作业了。作为一个领导干部,应该庆幸没有人给你安排工作的时间,这样你不是有时间放手做自己认为重要的事情了吗?区委并没有免去你组织部副部长的职务,你想要做的事情,就是你的分管工作。”
胡小英这几句话,让梁健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这段时间以来,梁健一直在等区委重新给他安排工作,原来这种等待只是徒然浪费时间。“你想要做的事情,就是你的分管工作。”
梁健说:“我有些明白了。”
胡小英点点头,满面春风地站了起来:“晚上我还要陪客人,没法多聊了。”梁健也站了起来。
胡小英起身往外走,梁健跟在后面。她今天穿了一套淡金色的简洁套裙,因为剪裁合身,益发衬得她的身材凹凸有致,却不张扬。一时间,梁健不由想起那次在电梯里和胡小英的缠绵,还有她身上淡淡的香味。心想:此一时彼一时。竟自莫名地生出一丝伤感。
“哦,我差点忘了!”胡小英忽然转过身来,而梁健正神思恍惚地想事,一时间来不及收住脚步,竟与胡小英撞了个满怀,那股淡淡的香味一下子钻入梁健鼻尖,一直钻进记忆深处,一时间,梁健忽然有些情难自禁。不过,他很快便稳住了心神。
胡小英飞速抬眼看了看梁健,说了声“对不起”,绕过他去拿忘在办公桌上的手机。胡小英心里也不平静,心跳的很快,心想:为什么跟梁健身体稍有接触,我便如此激动?这样想着,脑海里不由浮起那次电梯中的香艳情景,一时心猿意马。不过,作为一个区委书记,她的自控力非常好,虽然心里翻腾,脸上却波澜不惊,脚步不乱地与梁健一起走出了办公室。
来到电梯口,胡小英习惯性地朝电梯看了看,说:“我走楼梯,你呢?”梁健自从电梯事故后,有段时间,也不坐电梯,但自从那次在酒店里喝酒,阴差阳错地跟着袁小越走进了电梯,他的恐惧心理倒从此破除了大半。不过,胡小英说,走楼梯,他就陪她走下去。
梁健走在前面,回过头来说:“胡书记,你还不习惯坐电梯?”胡小英说:“还没习惯。”梁健说:“下次我们再一起坐一次,这样恐惧心理就能消除。”胡小英笑了笑说:“好啊!”
胡小英的声音很柔和,梁健忍不住回首。只见她脸上带着一股特别的笑容。目光一动,一下子被胡小英的腿部吸引,她的套裙不长不短,中间开叉,步下楼梯时,被丝袜紧裹的双腿内侧,时而显露、时而遮蔽,很有些扰人心神。梁健看了眼,很快便移开了目光。
胡小英注意到了梁健的神色,脸上不由一阵发烫,不过她什么也没说。
第197章矛盾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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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矛盾理论
梁健一直送胡小英上车。车子即将开动时,胡小英忽然摇下车窗,对梁健说:“有空看看**同志的《矛盾论》,矛盾论无处不在,有时候我们只有正视矛盾,才能解决矛盾。当领导干部,其实就是每天跟各种各样的矛盾打交道。矛盾有外部的,内部的,也有自身的。我们必须处理好各种各样的矛盾,才能成功的做一名领导干部。”
胡小英的车子开走了。梁健还在门厅里站了好一会。
回到办公室后,梁健取出了一个笔记本。
这是一个全新的笔记本。梁健在扉页上写到:“思想日志。”
翻开第一页,写上了日期和天气,接着就写上了两句话:
1、你想要做的工作,就是你的分管工作。
2、矛盾无处不在。当干部,就是处理矛盾。
梁健决定,从这天起,每天都记录一下思考感受,提醒自己多加注意。一天做不到“一日三省”,至少也要“一日一记”。梁健想:温照盛昨天要他主动到胡小英这里走一趟,看来还真是正确的。
第二天一早,梁健刚到办公室,还没来得及泡茶,座机电话就响了起来。梁健接了电话,听声音颇为熟悉:“梁部长,你好,这么早就来打扰你了!”梁健说:“没什么?请问你是?”
对方说:“我是省委党建研究办的冯丰,上次跟梁部长通过电话,梁部长还记得吗?”
梁健说:“记得,记得。”冯丰说:“上次跟梁部长联系提供有关干部工作方面材料的事情,梁部长说要向领导汇报一下,不知有结果了吗?”
梁健早就把这事忘到了九霄云外。当时他说要跟领导汇报一下,原本也就是拒绝的意思,因此也没有跟朱庸良汇报过。梁健又不好说,完全没有汇报过。于是说:“这事已经跟领导说过了,不过,我们朱部长说,还得再考虑考虑。”
冯丰说:“你说的朱部长,是朱庸良部长是吗?”冯丰知道朱庸良,说明他对长湖区组织部还是熟悉的,只是他对朱庸良有多熟悉,却不得而知,梁健问:“冯主任跟我们朱部长也熟悉?”
冯丰说:“以前还是蛮熟悉的,最近这段时间接触少。梁部长,你看,既然你已经问过朱部长了,要不我直接打电话给朱部长?”梁健其实没有问过朱庸良,如果冯丰这么打过去,恐怕要露馅,就说:“这样吧,冯主任,还是我再去问问朱部长的意见吧,马上给你回电话,怎么样?”
冯丰敢亲自给朱庸良打电话,说明他们至少是认识的。这件事,最多就是涉及到所谓的“修改费”,如果朱庸良愿意出,在党建研究刊物上,刊登一份材料也不是什么坏事!他跑到了朱庸良办公室。
朱庸良看到梁健进来,没有做声。这两天他还真不想见到梁健,因此没给梁健好脸色。梁健看他板着脸,也不放在心上。对朱庸良说:“朱部长,有个电话,说是省委党建研究办的人,他说想向我们了解近年来干部情况,帮我们在党建研究上刊登一篇经验稿。”
梁健说得是正事,朱庸良也不好不理,就问:“那个人叫什么名字。”梁健说:“冯丰。”
朱庸良眼睛亮了一下,只是这亮光很快又熄灭了,如冬日风中的一点烛火,转瞬就没了,他淡淡地说:“这件事,放放再说吧!”梁健说:“朱部长,对方说,跟你是认识的。省委党建办,真有这么一个人?”
朱庸良抬眼看了下梁健:“以前是省委办的,后来去了党建办,不过是一个临时机构。这件事情,你先别管了!”不管最好,反正发文章也不是为了自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梁健回到办公室,给冯丰回了电话:“冯主任,我们朱部长说比较忙,可能最近没有时间做这方面的事情。”冯丰说:“这耽误不了多少时间,只要你们部里把材料整理好,就现成的,不需要重新搞材料,我们拿来看看就可以。”梁健本来只是搪塞,找了忙的借口,好给冯丰台阶下。可人家不知是故意装不懂,还是本来就没听懂,竟然继续纠缠。梁健只好说:“冯主任,我也不跟你绕圈子。说实话吧,我们朱部长他说,这件事让放放,让我别管了!”
梁健说了实话,对方在电话中沉默了片刻才说:“不好意思,梁部长,真是为难你了。我自己跟朱部长联系。”
梁健也不想多管闲事,就说:“那好吧。”
下午,梁健在办公室继续看干部工作材料,列举条条框框的思路,他在用于打印的A4白纸上写道:长湖区干部队伍建设存在问题:1、队伍结构不合理,年轻干部培养脱节;2、重要岗位干部缺乏交流调动,有固化危险;3、干部队伍的积极性没有充分调动,干部潜能发挥冰山一角。
昨天胡小英的那句话“你想要做的,就是你的分管工作”,让梁健感触颇深,这一点若不是胡小英提醒,他至今还没有领悟过来呢!
梁健在大学期间倒很有学习的主动性,有时老师在台上照本宣科,枯燥乏味,他不买账,便独自到图书馆、书店寻找知识养分,自己安排学习时间。可一上班,特别在乡镇基层工作,不需要你有什么创造性,更不需要你有什么主见,只要把领导交代的工作做好,就万事大吉。
慢慢的,他主动思考、主动寻找办法的想法也少了,虽然后来搞了一个规范党政权力运行机制,那也是被逼出来的,如果没有钟涛的步步紧逼,他估计也不会联合金凯歌搞这个机制。乡镇工作给他的烙印是,做干部是不需要有独立见解的,做领导也不过是捣糨糊,政府机关做事本来就没什么个人自由,把职责范围内的事情做好就行了!
昨天听了胡小英的话,梁健忽然明白,在机关之中,其实还是有很多创造性空间的。在机关里,并不是喝喝茶、看看报纸就行了,如今的机关真的是处处机关,每天要面对各种各样的矛盾,要去解决这些矛盾,就必须发挥创造性,有时候还真不比研制一个电脑软件容易多少,死亡的脑细胞可能更多。
就自己目前的状况来说,梁健已经慢慢体会到了胡小英的用意:
胡小英没有免他的职,那说明他还是组织部副部长,帽子还在他头上。胡小英没有让他分管干部,一方面是堵住万康和朱庸良的嘴,算是给他们一个交代,另一方面就是给他腾出空间和时间。胡小英说“不会再给他安排工作”,又说“你想要做的,就是你的分管工作”,其实是给了他很多自由发挥的工作空间和时间。他可以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去做一件出色的事情,只有这样,领导才有理由,重新提出该如何重新启用梁健,甚至将他用到更加重要的岗位!
想到这一层,梁健很有些兴奋,很想打电话给朱怀遇,告诉他自己的想法。可回头一想,还是算了,毕竟这只是想法,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关键是下一步该如何去做。
梁健去卫生间时,见一个陌生人走进办公室,他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
办公室里,李菊问那个人找谁?那人说找朱部长。李菊问他有没预约。他说,他是省委党建研究室的。
他们的对话梁健都听到了。一听党建研究室,梁健心下纳闷:难道是冯丰?刚才匆匆一见,印象中,此人大约四十岁不到的样子,脸型略长,戴一副黑框眼镜,有些文弱,神情有些疲惫。听他跟李菊说话的声音,仿佛和电话中的冯丰相似,但他早上还和自己通了电话,下午怎么可能就来到了长湖区?难道朱庸良同意了在党建研究上刊登干部工作的稿子?
上去打个招呼,问个明白本来是需要的。只是,梁健忽然想起朱庸良对他说过,这个事情不用他再管了,假如他再上去问东问西,那就真有些多管闲事了!想着,他自顾自往卫生间走去!
从卫生间出来时,那个人也正从朱庸良办公室出来。朱庸良送到门口说:“冯秘书,真是非常感谢了,只是我们长湖区的干部工作,真是没什么好宣传的,谢谢了,谢谢了!”
梁健奇怪,朱庸良怎么称呼“冯秘书”。这人自称党建研究办,又姓冯,那肯定就是冯丰了。
冯丰冷冷地对朱庸良说了声“打扰了”,转身便往电梯走去。在卫生间旁,经过梁健身边的时候,冯丰下意识地瞥了梁健一眼,问了句:“请问,你们这里有位姓梁的副部长,他在哪里?”
梁健知道他所指的便是自己,正想说“就是我”,可冯丰忽然抬手说“算了,算了。”竟头也不回地朝电梯走去。
看来,冯丰在朱庸良那里是吃了闭门羹。
看着冯丰走向电梯的背影,很有些落寞。梁健不禁想:这是一个落寞的人、失势的人……
临近下班的时候,办公室突然通知梁健去参加政府办临时召集的一个会议。自从梁健不再具体分管干部工作之后,他就成了一个代会专业户。近来,区里面大会小会接连不断,长会短会应接不暇。在领导干部当中,渐渐流传这样一句话:我不在开会,就是在去开会的路上。
很多会议都没什么实质性内容,无非是协调一下工作,原本在一个电话中就能解决的事情,偏偏各大部门都要坐下来商量,大家七嘴八舌说一通,结果还是某个领导说要这样那样,大家领命而去……
梁健并不介意替人代会。代会虽然浪费时间,可也可以让梁健听到许许多多方面的工作,从经济形势分析、招商引资,到残疾人工作、民间自行车赛,再到计划生育、民工闹事、家庭纠纷等等,不一而足、形形色色,几乎包含了长湖区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
这天他去代会的内容,是关于开展乡村垃圾清理的会议,由区府办召集。梁健到会场时,里面空荡荡的,与会人员还一个未到。梁健就在边上的办公室串串门,在区府办综合科,他有一个熟人。到了综合科,那个熟人没在,却有一个人坐在里面。
梁健进去后,那人也转身朝他看。这人正是省委党建研究室的冯丰。梁健有些奇怪:这人怎么又来了这里?
这是两人第二次见面,梁健朝他点了点头。冯丰见梁健善意地点头,脸上露出笑容,说:“你好!”
秘书办综合科的工作人员小闵见梁健走进来,就从位置上站了起来,说了声:“梁部长,今天怎么有空来我们这里啊?”
梁健如今虽然是在坐“冷板凳”,但他的口碑在全区还是挺好的,特别是在一般干部中的口碑。大家都知道,梁健坐“冷板凳”最真实的原因其实是朱庸良的不待见。虽然朱庸良是组织部部长,但大家对他的评价反而非常一般,倒是非常希望他某天能够高升离开长湖区。长湖区对某个领导干部不满,就会说“真希望某某能够马上高升啊!”“高升”这个词,等于是“走人”的代名词,唯一好的地方是,它比“走人”让当事人听了更加能够接受,也不会想法设法去报复说这话的人,毕竟人家不是诅咒你,而是让你“高升”嘛。
区府办综合科的这个小闵,一直很佩服梁健。小闵跟梁健差不多年纪,梁健已经是组织部副部长,自己还是一科员,差距不是一般。梁健平易近人,平时对小闵他们都平等相待。所以,梁健到了办公室,小闵就站起来给梁健倒茶。
一边的冯丰听到了小闵称呼“梁部长”,又加之先前在组织部楼层见过梁健。冯丰也站了起来说:“你是组织部的梁部长?”
梁健不能否认,也不会回避,便主动伸手与他握手,问:“您是省委党建研究室的冯主任?”冯丰的语气里几乎有点感激了:“没错,没错。梁部长竟然会认出我来,真是受宠若惊啊!”梁健赶忙道:“哪里,哪里,你是省里的领导,见到你,该我们受宠若惊才对啊!冯主任,你在等谁啊?”
冯丰说:“我在等周区长。”梁健心下一紧,没表露出来,问:“你跟周区长很熟?”冯丰说:“以前很熟,周区长以前每逢过年,都要去我办公室。”梁健心下就更奇了,每逢过年都要去冯丰的办公室,那肯定是去拜访啦!先前听到朱庸良又称冯丰为“冯秘书”,梁健就更觉冯丰的身份有些扑朔迷离了。
小闵将茶水端给梁健。梁健谢了接过来,问:“周区长很忙吧?”小闵说:“刚才,原来的区机关事务管理局长朱新毛来找周区长,周区长说了,谁都不可以去打扰他,除非他叫谁进去!朱局长进去,已经差不多一刻钟了,我想快了!”
梁健说:“冯主任,你跟周区长既然熟悉,何不打个电话给周区长,他知道你在外面,肯定会抓紧一些时间!”冯丰犹豫了一下说:“没事,没事,我等等好了!”
这时候,会议室的人来找梁健。梁健说:“冯主任,不好意思,我这要去开个会。”冯丰说:“你忙吧。没事,我等等就好!”
会议内容跟组织部毫无关系,就因为组织部是管干部的,在垃圾清理上涉及落实干部责任,于是也把组织部给拉上,无非是增强一点威慑作用。梁健感觉这种做法特别让人蛋疼,如果这样的话,以后不是所有的会议,组织部都要参加嘛!毕竟机关里的任何事情都是要干部去落实的啊!哪一样能离开干部?
梁健干脆没心思听会议内容了,思绪不由就转移到了先前在办公室遇见的省委党建研究室的冯丰身上!冯丰到底是什么身份呢?他来长湖区到底又是为什么?
忽然,从外面传来了吵闹之声。
声音很响,几近叫喊。会场的人都面面相觑,很想出去看看什么情况,但主持会议的领导没有发话,谁都不敢出去。
这个会议本身跟组织部关系不大,梁健就说:“我去看看情况。”主持人也没有反对,梁健就来到了会场外。
只见有两个人护送着朱新毛离开区长周其同的办公室。与其说是护送,不如说是架离。朱新毛被人从两边驾着手臂,劝着,无法停下脚步,可嘴里却大声骂骂咧咧:“周其同,你没有兑现承诺,如今有人搞了我,你也不管。我跟你说,这事没这么容易了解,你若是对我的问题不闻不问,不管不顾,我跟你说,我跟你没完,你等着瞧!”
架着朱新毛的人劝道:“不要这么激动。激动解决不了问题的。有话好好说啊,朱局长,你要相信周区长,肯定能够解决你的问题。”朱新毛说:“我给他一个月的时间,如果他解决不了,我就要把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公之于众。”
朱新毛被人架离时,经过梁健身边。梁健看着此时的朱新毛,有那么一丝同情,这个曾经的局长、区委区政府的大内总管,如今却成了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看来,权力真的有神奇的力量,拥有权力你就风光无限,离开了权力你就变得委顿不堪。这个朱新毛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朱新毛也看见了梁健,眼中露出了奇异的神色,接着就垂下了目光,任由两人边架边劝地离开了!
梁健看见,冯丰在综合办小闵的带领下,进入了区长周其同的办公室。梁健心想,如果冯丰与周其同很熟悉,自己就应该与他保持距离了,不管他是省里的什么人!
会议结束,已经到了下班时间。天又下起了大雨来。梁健今天自己开车上班,自从担任了副部长,有了专车,其实用不到自己开车。可如果一辆车整天放在家里不开,车子也容易出问题,所以一个星期中,梁健起码有两天自己开车,就像遛狗一般,让车子也出来活动活动,疏散疏散筋骨。
因为自己开车,梁健也不急着回家,反正家里也没人等着自己。梁健本想约朱怀遇吃个饭,聊聊天。朱怀遇在电话中说,去上海洽谈招商引资项目了。梁健说:“不得了,当了镇长,活动的圆周还真是扩大的厉害啊,直接划到了国际大都市上海了!”朱怀遇大言不惭:“不只,不只,明天我还要直接从上海奔赴北京!”梁健知道,乡镇的招商引资工作实质上到底是怎么回事,一半是谈事,一半是旅游!调侃了一番,梁健也收拾东西往家赶。
车子开到半路,看到前头路面上一辆车子打着黄闪,有人站在雨中双手交叉、分开,做着求救的手势。雨很大,那人没穿雨具,直接淋着雨!
有车纷纷超过梁健的车,毫不减速,没有一辆停下来帮助那个在雨中挥手求救的人。毕竟如今汽车诈骗的事情不少,搞得人做好事比做坏事还人心惶惶, 这种避之唯恐不及的心理也可以理解。
梁健开到近处的时候,才看清楚,此人不就是那个省委办党建研究室冯丰吗?冯丰下午去拜访过周其同,梁健原本想要避免再跟他接触。
可又一想,如果冯丰跟周其同关系很好,又何至于如今在大路上淋雨呢?周其同是区长,让一个省委来的人,在大路上淋雨,这是一个区长会做的事情吗?
梁健踩下了刹车,缓缓停在了冯丰的面前。冯丰犹如抓到了一个救命稻草,赶紧跑到了梁健车子面前。
梁健摇下车窗,冯丰还没看清他脸,嘴里就不断地说:“谢谢,谢谢!”
梁健说:“冯主任,你的车坏了吗?”
冯丰这才认出是梁健,脸上一阵尴尬,但看看自己的车,的确已经动不了,就说:“是啊,坏了啊!梁部长,没想到会是你啊!”
梁健说:“要不先上车,雨大,淋得久了要感冒。”冯丰看了看说:“我的车子还在这里,我得处理一下。”梁健说:“天已经晚了,你把车里的东西拿出来,先坐我的车。我们找个地方去吃饭,吃饭的时候,我找个朋友把你的车子开去 4s店维修,明天肯定就能开了!”
冯丰一听也只有这样,更兼肚子也饿得直叫,就说:“那就麻烦梁部长了!”梁健说:“客气什么,你可是省委领导啊!”冯丰尴尬地笑说:“虎落平阳被犬欺,哪里还能称什么省委领导啊!”
梁健听他自称为“虎”,就很想知道他如今怎么会“落平阳”了!
梁健开了车中空调,让冯丰淋湿的头发可以快点干起来。他一边开车,一边又打电话给熟人,让他在一个饭店等等,待会把冯丰的汽车钥匙拿去,再把车子开去修理。等到梁健他们到吃饭的地方,那朋友已经等在那里了,他接过冯丰的钥匙说:“放心吧,明天再开过来!”
冯丰唯有感谢:“太感谢梁部长了。”
梁健说:“冯主任,你就别梁部长,梁部长地叫我了,你比我大,直接叫我梁健吧!”冯丰说:“梁健你这人够义气,我交定你这个朋友了!如果是以前,我肯定会双倍报答你!”
第200章酒吧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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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章酒吧秘事
胡小英脸上泛起一丝红晕,这红晕很隐秘,不留意,就好像胭脂擦得稍红了些。梁健却知道这大概跟自己的目光有关,就不敢再那么肆无忌惮地盯着她某些部位了。
对胡小英,梁健的感觉也比较复杂。当时他为了救她,在电梯里对她又吻又摸,可以说胡作非为了一番,但那一次的确毫无私心。只是,那次肌肤之亲后,每次见到胡小英,他的感觉忽然复杂起来,有时还免不了想入非非。胡小英是区委书记,但也是一个女人,且是一个面容雅静、性感迷人的女人,应该始终把她当作另一个领导来对待,还是仅仅把她当作一个女人来对待,梁健忽然纠结了。
这种纠结一时半会说不清,理还乱。
所以他也不说,也不理,只不动声色地把话题扯回到事情上:“我应该找他谈些什么?”
胡小英看着梁健说:“我听人说,这些天,朱新毛连续多次找过周其同区长,还在周区长办公室大吵大闹,你听说过此事吗?”
梁健想起那天开会时看到的情景,说:“我也听说了。”
胡小英的目光在梁健脸上转了一圈,落在身前的白瓷茶杯上,淡淡说:“你去了解了解,看朱新毛有什么要求?如果区府不能满足,或许区委能帮上忙。不过,如果区委满足了他的要求,他当然也得给区委一些交代!之前对于他的处理,我们其实是手下留情的,如果他要有所得,那么就得有所付出。做事情都得这样,这也算是规律!”
梁健抬眼看胡小英,说:“明白了!”
胡小英跟他的谈话,没有说深,也没有说透。不过梁健心里已经很清楚了。
关于电梯坠落事件,胡小英和梁健都是受害者,责任人是朱新毛。当时,朱新毛被免职,大家也都是理解的。朱新毛作为区委“大内总管”,连一架电梯都管不好,差点让区委书记一命呜呼,这能说得过去吗?当然,朱新毛自己也知道说不过去,所以对于他的处分,他没有提出任何反对意见。
事情过去半年多了,朱新毛忽然不断地找区长周其同,想要官复原职。这里面就有蹊跷了。如果不是区长周其同曾经答应过他什么,朱新毛干嘛去找他呢?为什么不来找胡小英呢?
梁健知道,这就是胡小英让他去关心、关心朱新毛的用意所在。
回到办公室后,梁健简单收拾了东西,带上公文包准备出门。
在过道里,正好撞见朱庸良从外面回来。朱庸良目光在梁健身上巡了两圈,问了句:“梁部长,出去?”梁健说:“是啊,朱部长,我去基层走走,整天呆在办公室,又没具体工作,有点憋人,还是到基层熟悉熟悉情况,了解了解问题,为以后分管具体工作打基础。”朱庸良说:“好啊,没事多下下基层,熟悉基层情况,是好事,也是上级领导一直提的要求。你去吧……”
等梁健走去坐电梯,朱庸良却还站在原地,回想刚才梁健所说,不由“哼”了一声,还想以后分管具体工作?在组织部你就休想!
朱庸良坐在办公室,思来想去,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隐隐感觉,这些天自己似乎有些情况没掌握,于是抓起电话打给李菊,说:“我刚才看到梁健出去了,你抓紧时间去看看,他去了哪里?干什么?这两天,我给你一个任务,就是密切关注梁健的行动,有啥异常随时向我报告。”
李菊拿了手机,匆匆地跑出去。到一楼,连梁健的影子也没见,心里着急,她就打电话给驾驶员周强强:“周强强,你在哪里?梁部长是不是要用车?”
周强强说:“没啊,这些天梁部长不都是自己开车吗?”
李菊一听,转身跑到停车场。她关注过梁健,知道梁健习惯性地把车子停在一个地方。远远地,李菊就认出了梁健的车,还好,总算还停在那里。看来,他还在区里,不过他会在哪里呢?李菊心里一阵纳闷。
李菊心想:既然不知道,就静观其变吧!他总会出现。这样想着,她打电话给周强强,让他来接她。李菊坐进车里,周强强侧过脸笑着问:“李主任,去哪儿?”李菊也不看他,只看着不远处梁健的车,说:“先等等,一会儿再说。”周强强摇摇头,熄了火,陪着李菊干等。
梁健从办公室出来,直接去了区机关事务管理局。
自从朱新毛被免职以后,局长办公室就换了人。梁健对朱新毛的近况并不清楚,包括他的新办公室,想了想,还是走进办公室问问情况。一个剪着齐肩发的女孩说:“朱局长啊?他现在跟其他人合用一个办公室,不过这个时候他肯定不在。”梁健看女孩目光清亮,人挺机灵,又问:“那他现在在哪里?”女孩笑得有些诡秘,说:“自从他的局长之位被免了,他基本上没有正常上过班,就像流星一下,偶尔来一下,一眨眼就不见了。当然,也没有人管他。这个时候,应该在家里吧!”
女孩不认识梁健,看他气度举止都好,便礼貌地问:“请问,你找朱局长有什么事吗?”梁健的目光风一样掠过女孩略尖的下巴,自报家门:“我是区委组织部副部长梁健,我找朱局长,有些事。”
女孩虽不认识梁健,却听说过这个名字。这个名字在区机关大楼里不算陌生,甚至可以说,是区机关未婚女孩私下聊天的热门话题。在女孩们茶余饭后的胭脂口水里,梁健年轻英俊、才干出众,还救过区委书记胡小英,前途不可限量,其光辉形象简直可以pk灰太狼,更有女孩直言,嫁人就要嫁梁健这样的男人!
看着这个闻名遐迩的人忽然站在面前,女孩小巧的瓜子脸泛起一层红晕,娇艳犹如一树桃花开了。女孩略显兴奋地回答:“梁部长,不好意识,我没认出来!朱局长,这个时间应该在家里!你要他家的地址吗?我这里倒是有。”
对于女孩脸上突然浮起的红晕,梁健有些不解,不过女孩吹弹可破般的细嫩皮肤真的很诱人,跟她说话也颇有意思。梁健便跟她要了朱新毛的地址和电话。
离开时,女孩一直送出门口。等他穿过走道,下了楼梯,女孩忽然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自言自语:刚才怎么就忘了,没跟他要一个电话号码呢?不然,就能常发发短信了。若是能和这样英俊潇洒的副部长结识,对自己的前途肯定也大有好处!哎,都怪自己不够机灵,这下只好另想办法了……
梁健出了区机关事务管理局,来到停车场取车,打算亲自造访朱新毛家!
李菊坐在车里,终于见梁健走出大楼,走去取车。李菊侧身小声对周强强说:“待会,你就跟着梁部长。”
周强强见李菊有些鬼祟,说:“我为什么要跟着梁部长啊?”
李菊脑子一转,说:“为了保护梁部长的安全。朱部长说了,这些天,梁部长坐‘冷板凳’,心情很差,怕他干出什么傻事,所以我们要尽量多关心关心。”
周强强不以为然:“可我怎么觉得,梁部长精神状态很好啊。他可不是一个想不开的人!不过,我们部里还真有那么一个人,需要我们多关心关心。”
李菊问:“谁啊?”
周强强目光在李菊娇艳的脸上顿了顿,笑着说:“车小霞啊。”
李菊说:“谁不知车小霞有问题啊?这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我们哪有那么多精力啊?再说了,你在部里开车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知道部里事情多,工作都做不完!”
周强强说:“嗨,领导做事,尽是关心那些不需要关心的,不关心那些需要关心的,不知领导是怎么想的!”
李菊见周强强多嘴多舌,不耐烦地说:“领导有领导的考虑,如果领导跟你我想得都一样,那还叫领导吗?你就别管那么多了。你只管开好你的车,这个给你,辛苦费!”
周强强见李菊递过来一张镜州大厦消费卡,卡面下方有“500”的数字,应该是一张五百块的消费卡,顿时就不说话了,领导想什么的确跟自己没关系,这张卡却是实实在在的好处。“好叻,放心,李主任,我只管开车!”
李菊轻蔑地笑了下,暗道:“不给你点好处,还塞不了你的嘴呢!”
翠苑社区是一个老小区,但地处市中心,地理位置绝对是优越的。朱新毛的房子在这里,说明他也是这座城市中首先买得起房子的一拨人。虽然他还住在老小区,指不定他哪里还有新房子,甚至别墅什么的。很多领导干部,都会装穷,腰缠万贯,穿得却是布鞋子,几十块一件的外套。当然,这还有另外一种说法,叫低调。这也是做领导的一项基本功,不显山不漏水!
社区大门左边,有一家酒吧,叫“蓝吧”。在商业上有一句话,叫地段,地段,还是地段。蓝吧,门面不大,但因为地理位置的绝对优势,人流量大,在镜州市也小有名气。梁健听很多人讲起过,自己却从来没有来过。
拿出区机关事务管理局那个女孩给的地址,梁健开着车按图索骥,把车停在楼下不远处,上了楼,他在朱红色的铁门上找了一下没发现门铃,便用手在门上敲了敲。
开门的是一个中年大婶,一张脸暗淡粗糙,神色冷淡。梁健的目光不由往下挪了挪,看清她的穿着普通,毫不讲究,是一个标准的家庭主妇。
大婶的声音和表情一样冷:“你找谁?”
梁健朝屋子里瞥了眼,从客厅的大小看,屋子应该比自己的租房大不了多少。这些老小区的套型,大多如此,最大也就**十个平方。屋子里有些凌乱,不少衣服直接挂在饭桌边的椅背上面,一张木沙发上,袜子和裤子被坐成瘪瘪的一塌。梁健心下怀疑:难道,这就是一个堂堂机关事务管理局局长的家,虽然他已经被免职了,但那只是不久前的事,而他在局长职位上却许多年了。
虽然满肚子疑问,梁健还是问:“请问,这是朱局长家吗?”
大婶的目光冷得像冬日里挂在屋檐下的冰棱子发出的光,语气里也迸射着寒气,说:“这里没有朱局长,只有朱新毛。朱局长早已经死了!”
梁健倒抽了一口凉气,这女人铁定是朱新毛的老婆,否则不会如此说话。可从她的话中也不难看出,这女人是个泼辣货,而且还是个势利的泼辣货。作为一个领导干部,没有一个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妻子,不管官当多大,都是一件非常遗憾的事情。但这种遗憾,在官场司空见惯。梁健脑中忽然闪现当初和陆媛在一起时,在她父母家吃晚饭时那种胸口如堵大石的情景。
梁健说:“朱局长,虽然官职被免,但还是正科级。称朱局长也算不上错。”
大婶的目光剑尖一样往上挑了挑,明显不吃这一套:“这些话你留着跟他自己说吧!对了,你是什么人?找朱新毛有什么事?”
梁健看她咄咄逼人,吐了一口气,说:“我是区委组织部的,朱局长在不在家?”
大婶的目光一下子暖和了许多,语气也缓和了些:“组织部的?怎么,你们终于想通了要给他官复原职了?”
梁健一愣,说:“这倒不是,但我想找他先聊聊,至于职务的事,以后再说!”
大婶的目光一下子又冻结成冰,不屑地说:“以后再说?以后到底是什么时候?我看啊,你们就是一群骗子,说什么以后,不过就是一张空头支票,逗我们开心呢?”顿了顿,又说“朱新毛不在家,你走吧。”
梁健又问:“那,请问,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大婶不耐地说:“鬼才知道。他要找你们的时候,自然会去找你们!”
“砰”地一声,门关了。梁健感觉自己的鼻子尖,只剩下零点零一毫米,就会撞在那坚硬的防盗铁门上。
梁健想,再敲门,也难以从这大婶的嘴里套出什么,搞不好这女人还会就此大喊大叫,发泄她心里对朱新毛被免职一事的不满,到时候引得左邻右舍都来看热闹,可就成了偷鸡不成蚀把米了。这样想着,梁健只好下楼,回到自己车上。
距离梁健车子十米远的地方,李菊在车上像一头等待猎物的豹子一样盯着梁健。见梁健从楼上下来,李菊喃喃自语:“梁健到翠苑小区来干什么?有谁是住在这里的?”
驾驶员周强强抬起放在方向盘上的手,拍了拍脑袋,说:“我想想,我记得好像有个领导是住在这里的。”
李菊的目光从梁健身上滑到周强强身上,眼风却仍关注着梁健的一举一动,问道:“是谁?你快点想!”
梁健把车子倒了一下,一个转弯往外开去。李菊说:“等一等,别跟的太紧,这车梁健可熟悉了。”
周强强一打方向盘,说:“我想起来了。朱新毛!区机关事务管理局局长朱新毛,我听他的驾驶员说起过,他住在翠苑社区!应该没错!”
李菊盯着梁健的车尾,纳闷:“朱新毛?朱新毛不是被免职了吗?梁健找朱新毛干什么?”
李菊想,这个事情还是得核实一下,便给干部科科长姜岩打了个电话。
姜岩与李菊的关系,不算差,但自从两人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后,姜岩对李菊的态度比以前更热情了。只要李菊开口,姜岩一般不会拒绝。
不过,李菊还是拐了个弯,问的比较含蓄:“姜科长,你们每年是不是都让领导干部填写个人重大事项报告的?”
姜岩不假思索地回答:“没错。”
李菊说:“朱部长让我问一下,原区机关事务管理局局长朱新毛的家庭住址,你这里应该能查到吧?”
姜岩说:“分分秒秒的事情,你稍等下。”
姜岩翻出了个人重大事项报告单,将朱新毛的家庭住址报给了李菊。李菊一对,还真是没错,这的确是朱新毛所住的那栋楼。
等梁健的车子在前面拐了个弯,周强强不敢怠慢,立马跟了上去。李菊又给朱庸良打电话:“朱部长,我在翠苑社区。刚才梁部长去了翠园社区一户人家,你猜是谁家?”朱庸良没有心情猜测:“你直说吧。”李菊说:“是原区机关事务管理局局长朱新毛家。”朱庸良心里一顿:“朱新毛?”
这个名字,让朱庸良很有感触。前些天,朱新毛多次到区长周其同那里大吵大闹。朱新毛是区委免去的干部,照例说,朱新毛若是对区委的处置不满意,首先要找的应该是自己这个组织部长,但他并没有来找自己,却去找了区长周其同。这里面不免让人觉得有文章。揣着这个问号,朱庸良前些天还特意去找了周其同,想从周其同嘴里了解到一些内幕,可周其同却只是淡淡地说了句“这个朱新毛,自己犯了错误,却来找我”,把问题给绕了过去,并没有让朱庸良掌握更多。
这让朱庸良很是不安。
朱庸良一直以为自己跟周其同他们是非常坚固的同盟,可如果身在这个同盟中,在一些至关重要的事情上却被蒙在鼓里,这就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关于朱新毛的事情,朱庸良敏锐的感觉到,这其中一定有猫腻。干部问题是组织部和区委管的事情,朱新毛无缘无故不可能去周其同办公室吵,而周其同若不是有把柄在朱新毛手上,作为堂堂长湖区区长,面对朱新毛的大吵大闹也不会只是这样不咸不淡地躲避。既然周其同不愿告诉他,他却不能坐以待毙,他必须掌握更详细的情况,让周其同知道,他朱庸良,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朱庸良对李菊说:“这件事,你做得很好。继续跟紧跟牢梁健,一有风吹草动,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朱新毛的行踪一下子断了,梁健不知去哪里找他。车子开到翠园小区大门口,看到“蓝吧”,梁健踩下了刹车。“蓝吧”有一个落地窗,正好对着翠苑小区大门,坐在里面,可以清楚地看到从小区门口进进出出的人流。
梁健把车停在“蓝吧”的停车位上,走了进去。找到个正对翠苑小区大门的位置,刚坐下,便有服务员过来问梁健,喝酒,还是其他饮料。若是晚上,梁健可能会选择喝酒。毕竟这个酒吧还是头一次来,酒吧酒吧,喝点酒才有感觉。可现在才下午,又开了车,梁健想了想还是要了一杯哥伦比亚咖啡。服务员不好意思地笑笑,说:“对不起,我们这里没有哥伦比亚,只有炭烧咖啡。”梁健说:“那也行。”
酒吧装修得挺有特色,一律的木结构,靠近吧台旁的一面木制墙上挂着两个牛头,下面则满满地贴了照片,因为这个,酒吧一下子便有了艺术气息。门面虽然不大,里面却别有天地。吧台后面还有一个演出台,竖着麦克风,旁边还有一架原木色钢琴。晚上应该很热闹,不过,这个时间点,人却并不多。
里间,隔着座位的一张沙发上,背对着梁健坐着一个黑发女人。那一头长发,乌黑发亮,绸缎一般垂下来。梁健不由想起了那则关于德芙巧克力的广告:丝般感受。
因为女人的身体大半被沙发挡住了,梁健不禁有些好奇,有着这样一头秀发的女人,会有怎样的身材和脸蛋呢。当然,艺术也给过这个世界很大的讽刺,周星驰的《唐伯虎点秋香》中,唐伯虎看到桥上一个美女背影,真是一袭青衣翩翩、腰若弱柳扶风,才子纷纷上前,美女转身,竟然是挖着鼻孔的如花,江南才子纷纷跳河自裁……想到这滑稽的电影片段,梁健不由笑了起来,也就断了上前去看一看美女的冲动。毕竟,今天来此的目的,不是看美女,而是看朱新毛的!
“蓝吧”之外,李菊和驾驶员周强强待在车上,有些无所事事。周强强说:“梁部长还真会享受啊,这么早就开始泡酒吧了!”李菊却摇了摇头,心想:怪不得你只能当驾驶员,就是没脑子,不屑地说:“他不是去泡吧!”周强强不解,转过脸看着李菊,说:“那他去干嘛?”李菊不看周强强,目光始终停留在蓝吧里那个身影上,透过蓝吧的大玻璃窗,她能清楚地看到他,她说:“你没看到他选择的位置吗?这位置正对小区大门,还有落地窗。他若是去享受,作为一个组织部副部长,这时间在酒吧里,他会选择这个位置吗?所以,他不是为了享受,只是为了方便,他是在等朱新毛出现!”周强强却没想这么多,看了看里面晃动的人影,说:“这个‘蓝吧’听人说,很不错的,要不我们也进去喝一杯?”李菊说:“周强强,别忘了,你是驾驶员!嘴馋下班后一个人来喝个够!”周强强被批评了,只好说:“晚上来喝,就晚上来喝,不过,我不会是一个人。”李菊问:“那还有谁?”周强强说:“当然还有别的妹子啦!”李菊便不再理他。
梁健一边喝咖啡,一边看着小区门口。咖啡的味道差强人意,不过慢慢地,也还是喝完了。梁健其实最喜欢的,不是咖啡,而是绿茶,这与他在机关呆久了养成的习惯有关。不过,在这里喝茶就有些不太搭调了。
喝完咖啡,嘴里有种涩涩的粘腻,梁健抬手招呼服务员:“给我再来一杯柠檬水!”因为这时间酒吧还比较安静,他这么一说,那个有一头秀发的女人便转过头来,朝梁健看了一眼。都说目光也是有温度的,梁健敏感地察觉到了,只是当他回应着女人的目光看去时,女人却已经转过了身,不禁微微觉得遗憾。
梁健暗暗好笑,为什么对一个陌生的女人,突然就生出了这么大的兴趣?是因为这个酒吧的特别情调,还是说自己本就是一个色狼?人说,男人都是“披着羊皮的狼”,看来也不无道理,如果扔给你一个机会,大多数可能都会在一瞬间兽性大发,只是碍于社会的拘束,大家都克制着自己。这种克制我们的东西,大约就叫文明吧。
这么一分析,梁健便抛开了杂念,专注地看着小区门口。
过了一会儿,那女人起身,往里面走去,梁健想,那边应该是卫生间的方向。摇摇头,梁健继续盯着门口。一会儿,有高跟鞋踩在木地板上的声音,清晰地从里面传了出来。梁健克制自己,一定别抬头去看。他这时,已经有点自己跟自己较劲的意思,仿佛是想看看,自己的理性和**到底哪个能更占上风。
他虽然不抬头,可高跟鞋的声音,却越来越近。一会儿,一个身影停在自己身边,随着一丝淡淡的女人香味萦绕在自己周围,轻柔、略带着沙哑的声音响起:“你好,我能在这里坐一会儿吗?”
梁健不得不抬起眼睛,愣了一下,看着正朝他盈盈而笑的漂亮脸蛋:“怎么是你?”
女人笑说:“不然该是谁?”
这个脸蛋和头发一样迷人的女人,正是在凯旋宾馆偶遇的女人,后来在凤凰景区的山道上又碰到过一次。好笑的是,两次遇到她,他是为了别的女人,她是为了别的男人,这世界真是莫名其妙。
女人眉如描画,鼻梁高挺,嘴唇樱红,黑色塑身裙将她身子裹得凹凸有致,乍一看简直犹如美人鱼般诱人。
女人毫不回避梁健有些直露的目光,只笑着问:“你看什么呢?”
梁健回过神来,笑道:“看想看的东西。”
女人说:“挺会油嘴滑舌呢!”
梁健转移话题,问:“你在等人?”
女人说:“这里我常来,不过,今天确实等人。”
梁健说:“等那天拉你上车的人?”
女人的脸色一滞,说:“是的。”
梁健说:“我们看起来挺有缘的,总是在意想不到的情况下就遇上了。不过,虽然我们也算熟人了,我可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女人的目光在梁健脸上转了个圈,无声地停落在自己涂着大红色指甲油的手指上,说:“我叫阮珏。你呢?”
梁健也不隐瞒,说:“我叫梁健。那天那男的,是你的男朋友?”
女人撇了撇嘴,似笑非笑地说:“算是吧。你挺喜欢提问的嘛!我也来问你一个问题。”
梁健点点头,说:“问吧。”
女人妩媚地眨了下眼睛,说:“那天跟你在车子里的,是你女朋友?”
梁健毫不犹豫地说:“不是。”
女人惊讶地吐了吐舌头:“不是你女朋友?那你怎么跟她……”
梁健说:“我跟她怎么了?”
女人吐出两个字:“车……震!”
梁健脸上顿时火辣辣的。那天在凤凰景区山路上,在袁小越的车里,袁小越跨坐梁健身上,正来劲的时候,就是这个女人突然从山上“笃笃”地走下去。梁健以为当时天色已黑,外面的人应该看不见车里的状况。没想到,她眼力这么好,竟都看到了。不过,若不是她突然出现,梁健和袁小越的关系就没现在这么简单了。
听到阮珏说出“车……震”两字,梁健一时还真不知如何回答,干脆就油嘴滑舌到底:“可惜被你打扰了!”
阮珏一副吃惊不已又气上心头的样子:“什么?被我打扰了?我怎么打扰你们了啊?我只是路过而已,按说,是我被你们吓到了才是真的,怎么还反咬一口!”
梁健笑道:“我是说后来,如果不是你和你男朋友,在路边大吵大闹,让我以为那男的要对你施暴,我不会从车上下来,也不会打你男朋友,那么,我那天就可以……”梁健故意把那些话省略了。
对于那天凤凰景区山道上的事情,阮珏记忆犹新。那天她和男友金超闹别扭,一个人走下山,金超一定要他上车,她不肯,也不知怎么的就扭打起来。梁健见义勇为,把金超给揍了……
这些场景飞快地在阮珏脑海里一一回放,那天的梁健给阮珏留下了极深刻的印象,年轻英俊、又古道热肠,这样的男人似乎只应该出现在网络小说的场景里。
阮珏听梁健说了“我那天就可以……”,话是半句,意思却悠长,便说“就可以干坏事了,是吧!”
梁健说:“什么干坏事?是好事,只是这好事被你打扰了,按说我要找你算账的,不过看你是一女的!”
阮珏抬手把挂在脸前的几缕发丝撸在耳后,白嫩的手臂衬着乌黑的长发,仿佛莹然生光,她不屑地说:“算什么帐?有什么了不起,大不了我赔被你就是了!”
梁健故意瞪大眼睛:“赔给我,这也能赔?”
阮珏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打碎了别人的东西,还可以赔,打扰了人家的好事,怎么赔?真要赔,怕只有以身相许了。
梁健眼珠朝阮珏身上转了圈说:“如果你真想赔的话,我也不介意啊!”
阮珏恨道:“我刚才说错了,不是赔,是以另外的方式补偿。”
梁健故意调笑说:“补偿,我不要补偿,我要赔。”
阮珏忽然耳根发红,她用手心贴着左脸,白璧般的手配着微红的脸,恍如一枝梨花压海棠,阮珏努着嘴说:“你不是好人。当时,也不知你怎么就突然心血来潮,要见义勇为了!”
梁健笑着:“想知道原因?”
阮珏放下手,一本正经地看着他,说:“你说啊!”
这时候,翠苑小区门口,一个人影一闪。梁健敏锐地捕捉到了。
朱新毛正朝小区里快步走去。
梁健没空再跟阮珏调笑,虽然和她在视觉上很享受,在心理上也很放松,但办正事要紧。他不好意思地对阮珏笑了笑,说:“对不起,我有事要办,待会再聊……”说着在桌上留了五十块钱,几乎是跑着,走出了“蓝吧”,向朱新毛追去。
在他身后,周强强的车子缓缓跟了上去,看着自己慢慢接近真相,李菊心里禁不住地有些兴奋。
梁健健步如飞,追上了朱新毛。一只手蜻蜓点水般在朱新毛肩膀上搭了一下,称呼道:“朱局长。”
朱新毛顿了顿,转过脸来,看到是梁健,他心虚地让到了一边。他还真担心梁健忽然上来揍他。毕竟当初是他使劲手段让他和胡小英差点命丧黄泉,虽然他们可能并不清楚电梯事件是他一手操作,但这种事情,纸包不住火。若梁健真的知道了,此时找来揍他一顿也在情理之中。不过,梁健脸色温和,还称呼他“朱局长”,应该不是为了电梯事件。
脑海里无数念头滑过,朱新毛慢慢放下心来,这两天积蓄的坏心情也慢慢地回到脸上,气呼呼地道:“别叫我朱局长,你们很清楚我已经不是什么局长了,我是朱新毛。”
梁健见朱新毛头发蓬乱,脸色蜡黄,眼角还残留着眼屎,整个人完全萎靡不振,有着当酒鬼的强大潜力,就说:“你方便吗?我想找你聊几句,要不我们去外面的‘蓝吧’?”
朱新毛听说去“蓝吧”,这等于是一个喝酒的信号,就说:“好吧,不过,我只给你喝一杯的时间。”
李菊见梁健和朱新毛一同从小区里走出来,赶紧吩咐周强强:“马上转弯,别让梁健发现了。”
周强强是老驾驶员了,反应敏捷,一把方向盘,车子顺利地转入了一条岔道。
进了“蓝吧”,梁健下意识地寻找阮珏的背影。却全没有她靓丽的身影。梁健心想:这么快她就走了?她不是说在等男朋友吗?难道那个男的已经来过了?
将思绪从阮珏身上拉了回来,梁健招呼服务员过来。朱新毛要了一杯威士忌,梁健不想喝酒,也不想再喝咖啡,就说来一杯矿泉水。朱新毛说:“来这里喝矿泉水,你也太浪费了。”梁健说:“喝什么都一样,关键是想跟你聊聊。”
酒来了,朱新毛用酒杯跟梁健的矿泉水碰了碰,一口喝了威士忌。梁健也把一杯矿泉水喝了。
朱新毛看着梁健,点点头说:“你这人,喝水都喝的这样有气势,喝酒估计也不差。”梁健说:“只可惜没跟朱局长喝过酒。”朱新毛说:“是啊,你是不可能再跟朱局长喝酒了,朱局长已经被人整死了,现在坐在你身边的只是朱新毛而已。”
梁健盯着朱新毛说:“话也不能这么说。朱局长,我看你也是个爽快人,我就跟你实说了吧,我这次找你,是因为胡小英书记让我带一句话给你。有些事情区政府不方便出面,区委却是方便的,只要你肯配合,说不定不久的将来,我就可以跟朱‘局长’喝酒了!”
朱新毛盯着梁健的眼睛,想要从他的眼神里判断出这话的真实性,看梁健目光诚恳,便又不放心地问:“你说的是真的?不是故意消遣我?”
梁健说:“朱局长,你应该很清楚,区委大楼里那么多部门,组织部算得上最忙,不排第一,也能排第二,你觉得我有这个时间巴巴地来找你,只是为了消遣你吗?而且,这事还是胡书记交代的,作为一个区委书记,我想她没有时间跟一个已经被免职的领导开这种无聊的玩笑,朱局长,你觉得呢?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事的真与不真,关键还要看朱局长自己!”
第201章关键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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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关键女人
朱新毛的目光落在吧台里面琳琅满目的酒架上,说:“再给我来一杯。”目光一动,飘过来凝在梁健脸上,说:“我要考虑考虑。”
梁健不看他,只看着服务员熟练地又给朱新毛的杯子里续了一杯,凝神片刻,淡淡地说:“考虑可以,不过我只给你一天时间。有些机会,因为是‘机会’,所以不是它等你,而是你得等它,错过了就没有了。胡书记这人,你应该很清楚,她可不是那种优柔寡断的女人,一旦,她收回了这个机会,你想再要回来,那是不可能的。”
朱新毛的目光依然像苍蝇一样停在梁健脸上,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判断出他话里的真实意思,然后,他突然端起酒杯一口气把那杯酒喝了,扔下了一句话:“一天时间,够了。”
朱新毛走后,梁健付了钱走出酒吧,开了车,不紧不慢地回区里。周强强的车,影子一样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看梁健走的是回区里的路,李菊掏出手机,给朱庸良打电话:“朱部长,梁健跟朱新毛碰上面了!他们谈了大概有十分钟。”
“现在他们人呢?”
李菊说:“朱新毛回家了。我们跟着梁健,正在回区里的路上。至于他和朱新毛具体谈了什么,我还不知道。”
朱庸良说:“我知道了。有没人发现你?”
李菊骄傲地抬了抬脸,说:“肯定没有,我们隐蔽工作做得很好!”
朱庸良说:“那就好,你可以回来了!”
然而,李菊大意了。这个世界上,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事情实在太多。就在李菊车子开走之后,一辆长安面包车也开动了,目标却是朱新毛。
坐在长安面包车里的人,叫潘二子。二子是区人大主任潘德州的侄子,平时游手好闲,是个混混。这次区长周其同让潘德州物色个人,专门盯朱新毛的稍。潘德州就想起了这个无所事事的侄子。为了二子不务正业,堂兄多次来找过潘德州,希望他能帮忙给他安排个工作,潘德州想这次机会正好。于是,潘德州就安排潘二子去跟踪朱新毛,每天250块,对二子这样的家伙算是高薪了,这钱变个法子从区财政支出,区长周其同也已经同意了。
潘二子见朱新毛上了楼,便拿出手机给潘德州打电话。
潘德州问:“情况如何?”
二子说:“他已经回家了!”
潘德州说:“他回不回家不重要,有没发生什么事?”
潘二子说:“事倒是没有,就是见了一个人。”
潘德州在机关里见多了聪明人,往往他一个眼神,手下的人就知道了他的意思。听二子不得要领的话,心里有些生气。他问的有没发生什么事跟见了什么人不是一回事么?可这个潘二子还跟他较起真来,潘德州只好说:“见了一个人,也是事!你快说,见了啥人?”
潘二子说:“是个年轻小伙子,见面的地方是在翠苑小区门口的‘蓝吧’。”
潘德州没去过“蓝吧”,就问:“什么‘烂吧’?还‘馊吧’呢!”
潘二子说:“不是“烂吧”,是“蓝吧”,一个酒吧。至于那个人是谁,我就不知道了。”
潘德州不满意地说:“那你不去搞搞清楚?”
潘二子说:“你不是让我一直跟着朱新毛吗?我又不是孙悟空,不会分身术,怎么去搞清楚啊?”
潘德州听二子说话,心中有气,却不知该如何骂他!
潘二子忽然又说:“不过我用手机,拍了两张照片。”
潘德州终于松了一口气,总算还会拍照,赶紧说:“那你快把照片发给我!”
潘二子发过来的照片,不仅仅有梁健,还有李菊坐在车里的照片。潘德州一看,有些不解,问道:“另外一张照片是怎么回事?”
潘二子说:“那个女人,一直跟着那个年轻人,不知道怎么回事,也许是他老婆,怕他偷人也不一定。我反正没事,就拍了一张,不知道有没有用。”
潘德州认识李菊,心里一惊,这可是一个重要信号,怒道:“你刚才怎么没有告诉我?”
潘二子说:“可你也没有问我啊?”
潘德州在心里骂道:怎么就这么没脑子呢,真是算盘珠拨一拨动一动,我咋就有这种扶不起的亲戚呢?
潘德州见形势紧急,赶紧来到了区长周其同办公室。周其同说:“这么说,胡小英在打朱新毛的主意?”潘德州说:“如果让胡小英把朱新毛这张牌捏在了手里,我们就会很被动。”周其同说:“朱新毛这家伙,对我们来说,迟早是个麻烦。”潘德州说:“可其实,朱新毛手里并没掌握什么实质性东西,如果他敢说出什么对你不利的话,也拿不出什么实质性的证据,毕竟他现在被免职了,人微言轻,到时候大家一定会认为,朱新毛是因为丢了官,精神失常乱咬人!”周其同凝神思量,过了一会才说:“没这么简单,如果朱新毛真被胡小英拿下了。对我们来说,他就是一个随时会拉响的炸药包,主动权全在胡小英手里了。明年是届中调整,万一省委组织部来考察我,有这么一个心腹大患在,总让人不安!”
潘德州说:“他手里拿不出确切证据,估计也不会乱说,而且考察组讲究证据,对无凭无据的说法,应该也不会相信。”周其同说:“证据不证据,只是程度的问题,考察组对于存疑的事情,也会向首长汇报,到时候难以做出否定性的解释,也是个问题。况且,电梯出事的那天晚上,朱新毛给我通过电话,若真是追查起来,这些通话记录,也可以作为证据。哎,当时,我还真是不该接朱新毛这厮的电话!”
潘德州手指有节奏地敲着桌面,说:“周区长,事情已经这样了,后悔也没用。你看,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去做?”周其同说:“当务之急得阻止胡小英收买朱新毛!”潘德州说:“要不我去跟朱新毛谈一次?”周其同说:“潘主任,你能主动勇挑重担,我很高兴。不过,这件事由你出面恐怕不合适!”潘德州:“那总要有个人出面!”周其同说:“有一个人!”
周其同点着潘德州的手机,潘德州会意,打开手机上刚才的那两张照片,周其同指了指其中一张照片上隔着车窗面容不甚清晰的李菊,说:“就让这照片背后的人去吧。”
潘德州狐疑地看着周其同:“朱庸良?”
周其同说:“你想,李菊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这说明朱庸良也已经开始怀疑朱新毛有问题。起初,我们没有把这件事告诉朱庸良,是认为这种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可现在形势不同了,朱庸良好像隐隐察觉到什么了,前几天他还来我这里绕着弯的问过我,不过我没说。现在看来,他是不肯罢休了,已经开始在暗地里查了。他这人多疑,虽然现在矛头还盯着胡小英,说不定已经怀疑我们有什么事情将他蒙在鼓里,这样不利于我们这个队伍的团结。如果这时候,我把事情告诉他,让他去处理,他或许也乐意去做,把这当成是我对他的信任!”
潘德州吐出一个烟圈,慢慢说道:“周区长说得有道理。他是组织部长,跟朱新毛谈话,是他的职责范围。”
梁健来到胡小英办公室,把与朱新毛谈话的情况跟胡小英说了。胡小英说:“明天你跟他谈话,如果他答应站到我们这边,你可以先许他区机关事务管理局副局长、党组副书记的职务。”梁健不解:“还是让他留在机关事务管理局?”胡小英说:“目前,也就只有这个职位合适,其他职位都要涉及其他部门的调整,动作就大了。主要是,你还没有回到分管干部的岗位,在此之前,我对动干部不放心。”
梁健没想到胡小英对自己这么信赖,只是对于重返分管干部岗位,梁健却不敢太抱希望:“可是,这已经不太可能了啊!”
胡小英温和地笑了,目光抬了抬,看着他说:“怎么不太可能啊?我觉得很有可能。”梁健当然知道,原本安排一个副科级干部的工作,只要区委书记一句话,一切都不成问题。只是,长湖区的局面比较复杂,区长和区委书记相互较着劲,在人事问题方面胡小英的话还不是速效药,很多问题还需要充分的理由。胡小英也说过,她不会再给他安排工作,也就是,这一切都要靠他自己。梁健说:“实在还没有想出好的办法。”
胡小英的手指轻轻叩击着白瓷茶杯,因为白瓷薄脆,声音听来特别清脆,她的目光蜻蜓点水般掠过梁健黑沉沉的眼睛,意味深长地说:“解铃还须系铃人,你再回去想想。”
“解铃还须系铃人”。
由于脑袋里一直念叨这句尚未完全吃透的话,梁健出电梯时差点撞上了一个人。抬头一看,竟然又是朱庸良。朱庸良的目光迅速在梁健脸上掠过,头也不点,匆匆进了电梯,下楼去了。
梁健等在电梯口,看到朱庸良所乘的电梯,在一个楼层停了下来。这个楼层正好是区政府所在的楼层。梁健猜测,朱庸良肯定又跑去区长周其同那里了!这会不会跟朱新毛有关?
即使与朱新毛有关,梁健此时也不能做什么!毕竟朱新毛说,让梁健给他一天时间。既然约好了,梁健也不能再去催促,催得太急,倒显出了他们的急迫。办大事、干要事,都得戒急戒躁。
解铃还须系铃人……解铃还须系铃人……
梁健在办公室里念叨着这句话。他有一个习惯,对一个想不明白的事情,喜欢不断的念叨它,仿佛这么念叨久了,这个问题自然就从脑海里蹦出来。这还真有些作用,以前,很多梁健想不明白的事情,就是在这么反复的念叨当中,最后就有了解决的办法。
可今天这事,他念叨了上百遍,还是毫无头绪。梁健心想:胡书记对我说这句话,是一时兴起,还是她早就有了解决办法呢?如果随口一说,那么他再怎么念叨也没什么用。但如果她早就有了解决办法,为什么不干脆告诉自己呢?
难道又是对他的考验?想看看他的脑子,是否真的管用?
解铃还须系铃人……解铃还须系铃人……
方羽敲了敲门,以她独有的轻盈脚步走近了他的办公桌。梁健正想问她有什么事,却见她开始动手打扫起卫生来。梁健这才发现,桌上的烟缸里,满满的都是烟蒂,茶柜上也有一些水渍和茶叶碎片。还真是需要打扫了。
梁健也不阻止,目光追随着方羽青春朝气的身影,脑子里却依然盘旋着那七个字。见方羽把擦干净的烟灰缸重新放回办公桌上,梁健下意识地问道:“你说解铃还须系铃人,系铃的是谁?解铃的又是谁?”
方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透亮的眼睛瞧着梁健,不假思索地说:“都是车小霞!”
梁健惊讶地看着方羽,重复了一句:“车小霞!”
方羽没再回答,对梁健说:“如果明天还需要打扫办公室,招呼我一声。”
梁健自言自语了一句:“车小霞!没错,是车小霞!”
但是,他怎么可能让车小霞承认,那次会议资料的事件中,她是故意陷害自己的呢?
朱庸良几乎在一分钟后就出现了,这让区长周其同多少有些惊讶。实际上,只是机缘巧合,朱庸良接到周其同电话的时候,正好在电梯里。而他本就打算去找周其同。
上次,朱庸良为了朱新毛的事情,去找周其同,周其同搪塞了过去,并没有把事情真相告诉他。这次,朱庸良手里有了更多的牌,他觉得有必要再去周其同那里试探试探,如果周其同还不肯如实相告,那就说明周其同对他不厚道,自己还藏了一手。若是这样,以后的政治生活中,他就得对周其同留点心眼了。
毕竟,他们是利益的同盟。在一个利益同盟里,如果信息不对等,那这个同盟就不牢固。这一点,朱庸良是很清楚的。
周其同和区人大主任潘德州,正在沙发上悠闲地抽着黄鹤楼,喝普洱茶。朱庸良见到屋子里腾腾的烟雾和茶杯里普洱的颜色,就知道两人已经聊了一会了。
周其同招呼朱庸良坐下。朱庸良说:“周区长,你刚打电话时,我正好从电梯下来,正要向你汇报一个情况。”
周其同和潘德州对望了一眼,周其同说:“看来我们还心有灵犀啊,朱部长找我有什么事情?”朱庸良说:“今天,我让李菊留意了下部里的梁健,发现他去见了原机关事务管理局局长朱新毛,我觉得有些可疑,所以想来跟周区长汇报一下。”
周其同点了点头,说:“朱部长果然是用心啊,辛苦你了!有件事情,本来我和潘主任,是想内部处理掉算了。可如今看来,事情变得有些复杂了。朱部长是我们的核心力量,我觉得这次可能需要你出马了。”
朱庸良原本还想通过自己掌握的情况,来套周其同的话,没想到这会,周其同直接提出来了,让朱庸良去了很多疑惑,心想,看来周其同还是把自己当成一伙的。朱庸良说:“周区长尽管吩咐!”
周其同说:“那么我们就明人不说暗话,先让潘主任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你一下吧。”等潘德州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朱庸良心里吓了一跳,脑门上全惊出汗来!
有一句话是,好奇害死猫。在官场,有时候不该知道的事情,就坚决不要知道,否则就会给自己带来大麻烦。
朱庸良原本还非常想知道周其同和朱新毛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终于弄清楚之后,才发现自己是屁颠屁颠、想尽办法,却是要了一个烫手山芋过来。吞也吞不下,扔也扔不得。他怎么可能吞得下呢?他根本没有想到,周其同会如此大胆地指使朱新毛制作电梯谋杀事件!在一个地区党政主要领导之间有矛盾,那是常有的事,但如何对待这种矛盾一般也都是在政治允许的范围内各显身手,谁落败谁出局,如此生死相搏,显然已经突破游戏规则的底线,如果让上面知道,说不定就要彻查到底,查清楚之后周其同非但难以上一个层面,更有可能乌纱不保、锒铛入狱,这样的烫手山芋,他怎敢往肚子里吞啊?
可是,他又怎么可能扔得了?在此之前,他完全不知情,虽然自己是周其同这个阵营里的人,可这事他没参与,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无论最终拿出怎样的结果,他从始至终没插手,就不用太过恐惧。可如今周其同把一切和盘托出了。作为一个知情人,他该怎么办?难道他去报案吗?这不可能。周其同是他的一棵大树,如果他倒了,树倒猢狲散,他也就势单力孤了。如果他说不想管,可人家既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你了,你还能不管吗?这浑水他若是坚决不趟,那么也就是明目张胆地和周其同作对了,若是那样,他的日子也不好过。
朱庸良发现自己的好奇心,把自己拉进了一个复杂的、危险的漩涡,而自己却已经失去了主动权。一直以来,他都是周其同这边的人,这会想要翻边,胡小英也未必会信任他、接受他。
所以,短短的几秒钟内,朱庸良内心惊涛骇浪,脸上一会儿晴、一会儿阴,表情非常复杂,他当真是非常后悔自己自作聪明,让李菊去跟踪梁健,又顺藤摸瓜牵扯出了朱新毛的事情。
周其同对于朱庸良的复杂心态看在心里,可他并不担心,目光淡定地落在朱庸良脸上,语气沉稳地说:“朱部长,这次,我们需要你出马,帮助办一件事情。”
朱庸良没有拒绝的理由,也没有拒绝的勇气,只有些木然地抬起头来,看着周其同问:“周区长,想要我做什么?”周其同说:“希望朱部长,用你的三寸不烂之舌,去说服朱新毛,乖乖地呆在我们的队伍里,否则他什么都得不到。我们知道,胡小英已经有所行动了,正派你部里的梁健在跟他谈条件,你要赶在他们之前,给朱新毛一些甜头,同时也要给他一点威慑,让他别乱说话。”
朱庸良说:“威慑是可以。至于甜头?我们到底能给他什么?”周区长说:“朱部长你亲自出马,本身就是甜头啊,你别忘了,你是组织部长,你承诺的东西,他会相信的!”
朱庸良心想,他相信个屁啊,虽然我是组织部长,但我这个组织部长得不到区委书记支撑的组织部长,说什么都算不了数。但他知道,这个时候,显然不能说丧气话,否则肯定引发周其同强烈不满。他听懂了周其同的意思,这个意思,说白了,就是让他出面去骗朱新毛。
这一骗,如果朱新毛相信了他的话,以后他朱庸良兑现不了,朱新毛就会来找他,而不是去找周其同,这不是等于他朱庸良硬生生地把周其同肩上的炸药包扛自己肩头了吗?朱庸良从小听董存瑞的故事长大,对于英雄战士的事迹当然是非常敬仰的,但敬仰归敬仰,真到了做决定当炮灰的时候,内心不免要挣扎这样做到底值还是不值。
生在官场、身不由己。
其实,朱庸良心里也清楚,这形势已经由不得他犹豫或挣扎了,怎么挣扎,这事他都得去干!
当天晚上,朱庸良就去找了原区机关事务管理局局长朱新毛。朱新毛刚在家里喝过酒。一个人喝酒,也能喝得如此醉意盎然,朱庸良就知道这个朱新毛精神状态已经堕落了。
朱庸良说明了来意,希望他能坚定意志,站在区长周其同一边,别听信其他人毫无保障的承诺。
朱新毛虽然很有醉意,眼神却相当犀利,这种犀利是在官场摸爬滚打后却伤痕累累的人特有的犀利。朱新毛对朱庸良说:“朱部长,我们俩也算本家。你也别跟我多说,你就告诉我,什么时候,我可以恢复职位?就这么简单!你看,自从我被撤职之后,我在家里还有地位吗?我老婆也不给我做饭,也不给我洗衣服,每天见到我就骂我没出息,你们还让不让我活?”
朱庸良看了看周围,知道朱新毛有个势利、厉害的老婆。但他知道自己不能随着朱新毛的想法在这些方面纠缠。他简短地说:“周区长已经承诺了,不久之后就会给你安排职位!”朱新毛说:“周区长承诺?他承诺有个屁用。我去过他那里几次了,他每一次都是忽悠我!”
朱庸良说:“那我承诺你!我是组织部长,你总相信吧?等胡小英书记一离开长湖区,我们马上给你想办法!”
朱新毛笑了起来,因为喝了酒,声音有些沙哑,在这个阴暗、狭小的房间里忽然显得有些凄凉:“哈哈,等胡小英离开长湖区?胡小英什么时候离开长湖区?你告诉我!”
朱庸良说:“应该快了!”这句话他说得毫无底气。
朱新毛又怪笑起来:“快个屁,你们根本就不知道!看这形势,周其同和胡小英谁胜谁负还不知道呢,还等胡小英离开?等胡小英离开长湖区,黄花菜都凉了!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你们不能在半个月内,帮我解决职务问题,就休怪我翻边!”
朱庸良实在没有办法,就从包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一叠钱,递给了朱新毛:“朱新毛,这些钱是周区长让我交给你的,也算是给你的一点补偿。你要知道,你一年的工资也不过是十万块!这总说明了周区长的诚意了吧!周区长答应你的事情肯定会做到的!”
朱新毛看到这十万块钱,眼睛绿了绿。他知道老婆喜欢钱,有了这十万块钱,对老婆也算是个交代。只要自己的职务一天不恢复,随时都可以向周其同他们要钱,这也不是一件坏事!朱新毛就犹豫起来。
朱庸良见好就收,见朱新毛不再说狠话,就道:“朱局长,你好好考虑一下。周区长,可以给你实实在在的好处。你和周区长在一个阵营里也久了,怎么说也算老战友了。若是他的话你都不信,另外的人你又怎么能相信他们不是存心利用你呢?”
第二天下午,梁健见朱新毛没有主动找自己,便又开了车去找朱新毛。朱新毛倒是在家,他没请梁健进门,说出去谈。两人又来到了“蓝吧”。朱新毛要喝酒。梁健就和昨天一样,给他叫了一杯威士忌。
梁健开门见山:“你想的怎么样了?”朱新毛把酒一口喝干说:“你们能给我什么?”梁健说:“区机关事务管理局副局长、党组副书记!以后,时机成熟,再调整为局长。”朱新毛说:“我以前是正的,你们现在就给我安排一个副职?”梁健说:“有些事情得按规矩来,如果直接给你重新任命为局长、党组书记,区委上次的决定岂不成了儿戏?党委会上肯定有人反对,到时候你再想要官复原职,可能就彻底没戏了!”
朱新毛权衡着,一边是区长周其同,他们给自己的价码是十万块钱,政治上复职一事却不知猴年马月;另一边是区委书记胡小英,给他的价码是恢复副局长、党组副书记,但正职何时恢复也是个未知数。每一边都有实惠,也都有不足和遗憾。朱新毛有些犹豫不决。
梁健又说:“机会就这一次,过了今天,过期作废。或许也有人给你某些承诺,但你要知道,在长湖区如果没有区委书记点头,提拔一个干部是不可能的!”梁健后面一句说“也许有人给你某些承诺”,只不过是自己的猜测,是他为了说话的效果加上去。
没想到这句话起到了作用。朱新毛朝他定睛看看,心道,难道他也知道周其同给自己出了条件?朱新毛说:“如果你们马上给我解决局长的职位,我马上同意听你们的。但如今你们只给我一个副职,就想来收买我,我朱新毛也太不值钱了吧?”
梁健心想,朱新毛这种人,如果不给他点狠话,恐怕是不会清醒了,便说:“朱新毛,你别搞错了!你以为你自己还有多值钱吗?一个撤了职的干部,如果没有一把手的支持,你还当真以为你能咸鱼翻身嘛?我也不跟你多说了。今天的话到此为止。就到今晚12点,如果你还觉得我们提出的条件满足不了你的血盆大口,那么就当我从来没有说过!”
朱新毛也来气了,说道:“不用到12点了,我现在就告诉你,我不接受!”
梁健瞪了朱新毛一眼,点了点头,就离开了“蓝吧”酒店。
朱新毛傻愣愣的呆在那里。他又连续叫了好几杯酒,打算喝了酒再回家。他离开时瞧见隔两个座位,有个人正在喝酒,不过他觉得这人似乎在盯着自己。不过,这人很面生,朱新毛想应该不会是在偷听他们说话。
负责跟踪的潘二子,看到梁健气匆匆的离开“蓝吧”,就打电话给潘德州,“那个梁健离开了!”潘德州说:“情况怎么样?”潘二子说:“没有谈成,那个梁健气呼呼地走了!”潘德州不是太放心这个潘二子,问道:“你怎么知道没谈成。”潘二子说:“你侄子我又不傻,我坐在离他们才两个座位的位置,把他们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潘德州想,他亲耳听到,问题应该不大了,就把情况告诉了区长周其同。周其同说:“看来,朱新毛还算拎得清!”周其同又打电话给朱庸良说:“朱部长,这次你出马有效果!”朱庸良正为自己去说服朱新毛是否有用在闹心呢!一听区长说有效果,那应该真的有效果了!心里这才放松些。
朱新毛老婆在家里等着他。等他进屋,见他又是一副醉醺醺的样子,就说:“死鬼,又喝成这样!”自从朱新毛没了一官半职,老婆从来没给过他好脸色,也没给他好听的,朱新毛差不多也已经习惯了。
看他不出声,朱新毛老婆又问:“死鬼,你出去这么久。到底谈得怎么样?”
朱新毛这时已经打算接受区长周其同的条件,放弃胡小英提出的条件。昨天组织部长朱庸良来过后,他没有马上把朱庸良带来的十万块交给老婆,他想等梁健提出的条件后,权衡权衡再说。
这会他认为,梁健提出的条件不能满足自己的要求,就从沙发底下把十万块钱掏了出来,扔在桌子上,说:“我打算接受周其同提出的条件,他答应每年给我十万块,作为补偿。”老婆看也不看那十万块,问:“那么你的局长职位呢?什么时候恢复?”朱新毛说:“不知道。”老婆说:“那么,区委书记那边呢?提出什么条件?”朱新毛说:“让我恢复副局长、党组副书记。没有钱。他们真把我当成三岁小儿了,想给我个副的,就糊弄过去!”
朱新毛原本以为老婆会认同自己,毕竟老婆平时最看重钱了,有了那十万块钱,至少可以让她对自己放尊重点。
没想到老婆抓起桌上的十刀钱,朝他面上狠狠砸了过来,恶狠狠地道:“你这个傻瓜,你脑子被酒精烧坏了是不是?”
朱新毛见势不对,赶紧用手狂挡,才没让崭新、坚实的钞票砸中自己的眼睛,但鼻子还是被其中一叠钱砸中了,又酸又痛,他摸了摸鼻子,瞪着眼睛:“你干嘛!发什么疯!”
朱新毛老婆说:“谁要你的钱!”
朱新毛纳闷了:“平日,你不是最喜欢钱了嘛!还敢说,不要我的钱?”
朱新毛老婆骂道:“整天就知道喝酒,我就说你的脑子都被酒精烧坏了!我那时候要你的钱,是因为你在位置上。如今你不在位置上,这区区十万块钱,还有什么意思!没有了权力,十万顶个屁用!”
朱新毛被老婆一骂,心里转了个念,不由佩服老婆的远见卓识。怯生生的问道:“你的意思是我应该接受那个副局长、副书记?”老婆说:“只有傻瓜才会去要那十来万块钱!拿人手短,你拿了这十万块,以后在周其同面前,只能永远闭嘴。等到胡小英一调走,你就彻底没有了利用价值,到时候,周其同还会再给你安排职务吗?你死心吧!但如果你现在接受了胡小英给的副局长、副书记,至少你就有了位置,而且你的级别还保留着,总比是个一般干部要强吧?况且你手里掌握着周其同的事情,看他也不敢怎么着你!你动动脑子吧!”
被老婆这么一说,朱新毛算是彻底醒悟了。他说:“那怎么办?我刚才拒绝了那个梁部长!”老婆说:“那你还不赶快打电话给他?”
梁健在电话中说:“电话里说话不方便,你还是来‘蓝吧’,我在这里等你!”
朱新毛诧异地道:“你怎么还会在那里?”
梁健说:“我知道你会反悔!”
第204章是蓝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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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是蓝医生
蓝医生?这个问题在梁健头脑里一闪而过。
车小霞母亲轻轻抚了抚女儿的头,柔声说:“女儿,女儿,你别急,我这就去请蓝医生来。我这就去,你别哭啊!”说着就跑出去了。
听说梁健是区委组织部副部长,车小霞父亲的态度缓和了,他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梁部长,不好意思,你看我,这几天因为小霞,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好,脾气也大了。刚才真是不好意思啊。你是领导,还亲自来看我们小霞,我们很感激!只是,你也看到了,我女儿情况不太稳定。我是个粗人,也不太会说话,领导来看我们小霞,这心意我们领了,只是医院么,也不是什么好地方,梁部长你还是回去吧!”
梁健原想从车小霞身上获得一点支持,只是看车小霞的状况,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这时候他若是缠着她问那些事,她一定会崩溃的。看来,这希望是彻底落空了。
看着车小霞父亲舐犊情深,梁健说:“不好意思,伯父,没想到倒给你们添麻烦了!那行,你们好好照顾车小霞,等她状况好些了,我们再来看她。”
车小霞父亲听说梁健还要来,赶忙说:“不必了,不必了,梁部长,我们知道组织部工作忙,你是领导,事情肯定很多,哪能让你为了我们小霞这点事一趟趟跑医院呢!你放心,等我们小霞病好了,马上会去单位上班的。”
梁健哭笑不得:难不成车小霞父亲还以为我来看车小霞是为了让她早点去上班吗?
不过,车小霞的病的确是进了组织部之后才发出来的,也有许多人说,是因为组织部变态的加班作风,加上失恋,车小霞就崩溃了。
从父母的角度,无论如何都对组织部有想法吧?而梁健一出现在病房门口,车小霞便仿佛见了洪水猛兽般又是哭又是叫,若说梁健平时没有欺负车小霞还没人信呢!
这样想着,梁健便有些无奈了,面对一个精神失常的人,还真是百口莫辩啊!说了一声“上班的事情不急”,就走出了病房。
一个身穿白大褂、戴着白口罩的医生,急匆匆地与梁健擦身而过。医生明亮的黑眼睛眨一眨,回头朝梁健匆匆瞥了一眼,目光如水,静静滑过,不曾停留,脚步轻盈地走进了病房。
从挽起的发髻,白大褂下修长的身姿,还有行走间的暗香浮动,可以看出这是一个女医生。女医生的目光,让梁健心里一动,为什么如此熟悉?难道是相识的人?还是在哪里见过?梁健停了脚步,想再进病房看看这位医生到底是谁!回头,却见车小霞父亲,门神一样站在门口,眼睛直直地看着梁健,一副巴不得他快点离开的样子。梁健无奈地笑了笑,只得朝电梯走去。这时,电梯正好开了,梁健便随着一群人进了电梯。
女医生白皙修长的手温柔地拍着车小霞的手,说:“小霞,我是阮医生。我来了。”车小霞原本直愣愣的眼神,听到这柔和声音,慢慢便有了一丝灵动,她把脑袋靠在医生的手臂上,哭声才渐渐平息下来。
车小霞父母见医生一来,车小霞就平静了,欣慰地对望一眼。他们都知道了车小霞对“蓝医生”的依赖,心想,如果没有“蓝医生”该怎么办啊?
车小霞在医生的安慰下,终于平静了,服了一颗药丸,便闭上眼睛,打起瞌睡来。车小霞的父亲问道:“医生,对小霞,我们能不能采取一些更有效的方法来治疗?用什么先进的药物,或者花多少钱,我们都无所谓的。我们就这么一个女儿,请医生……”
看着车小霞父母满心期盼的目光,“蓝医生”说:“不需要再用什么药了。小霞是心病,药物只能维持一时的镇定,用的太多,只会造成药物依赖,对身体也会有损伤。从明天开始我会试着对小霞进行催眠疗法,如果她能通过催眠,将埋藏心底让她痛苦的东西倾吐出来、宣泄出来,效果肯定比用药好许多。”
车小霞的父母虽然不是太懂“蓝医生”的意思,可他们对这个女医生是绝对信任的,说:“一切都听医生的,只要我们女儿能好起来,要我们怎样都可以。”
从车小霞的病房走出来,女医生舒了一口气,从耳朵上解下了口罩,一张漂亮、精致的脸蛋显露出来。她不是别人,就是阮珏。车小霞和父母一直称呼她“蓝医生”,“阮”和“蓝”便是“R”,“L”的区别,在镜州方言里,这两个音基本分不出来。
刚才匆匆一瞥,阮珏已经认出了梁健,只是因为刚才情况紧急,一时也没顾得上打招呼,更主要的原因是,这里是医院,是她工作的地方。与梁建的许多次偶遇不是宾馆,就是酒吧,有再多的交集也不过像是旅行途中的一场艳遇,不涉及生活。所以,刚才乍一见梁建,虽然很自然地想要叫出他的名字,最终还是忍住了,只是觉得,在酒吧调侃要比在这个她工作的地方打招呼更自然许多。
回到单位后,梁建一筹莫展。
对于让梁建重新分管干部工作这件事,梁建知道胡小英非常重视,所以还特地送了他“解铃还系铃人”七个字。只是没想到这个至关重要的人物在这关键时刻又发病住院了,事情一下子又没了转机。其实,对于他自己来说,分管不分管干部工作,甚至,当不当这个副部长,都无所谓。内心里,他不是一个特别争强好胜的人,也看穿了官场上的人事浮动,作为官场一员,升与不升,都说不上好坏。问题是,作为组织部副部长,他不分管干部,干部人事权力便会牢牢掌握在朱庸良等人手里,而胡小英作为区委书记,若在人事问题上控制不了,无论如何都是很危险的一件事,这不是胡小英乐于看到的局面。而且,朱庸良这人媚上欺下,又与周其同沆瀣一气,长湖区的干部工作势必乌烟瘴气一片,梁健最气不过的,其实就是这个,不管希望有多大,他还是会拼一拼。
然而,在官场,有很多事情,却不是你想干就可以干,想拼就可以拼的。有时候,上级领导的一个想法,便能彻底把你绊死,比如,区委副书记万康,就为了梁健给他提供的材料少了一页,让他出了一个洋相,从此便对他有了想法。这个想法成了让梁健“坐冷板凳”的正当理由,也成了梁健重新“归位”的绊脚石。
梁建脑海里忽然又浮现胡小英书记说的那七个字:解铃还须系铃人,其实,细想想,车小霞是那个人,区委副书记万康也是一个。若是能把万康书记对于他的想法给解除了,那么他分管干部的事也就不成问题了。
只是,要去除这个绊脚石,梁健就得想办法弥补,但弥补的第一个办法——车小霞自己承认陷害了梁健——这条路,对梁健来说,明显已经堵上了。这时,梁健脑海中忽然冒出了第二个也许有用的人,那就是省委党建研究室冯丰。
冯丰曾经答应过他,要给他在党建研究杂志上发表一篇文章,并把梁健署名第一作者。然而,自从冯丰回省里后,却一直杳无音信。梁健不是没有想过联系他,问一问这件事是否有了进展。有好几次他都翻出了他的号码,却还是按捺住了那一股子迫切。因为,他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他怕他的迫切倒反而让冯丰误会当初的帮忙,就是为了在党建研究上发文章,让两人的交往都蒙上了一层利益的灰尘。
只是,梁健现在毫无办法,冯丰竟成了他的救命稻草。
他想,打个电话问候一下,联络联络感情,也属正常,即便不提起那篇文章,冯丰应该也能明白。
梁健掏出手机,拨了电话。电话嘟嘟地响了许久,梁健几乎以为不会有人接时,冯丰终于接了。梁健清了清喉咙,响亮地说:“冯大哥,你好啊!”与梁健的洪亮声音形成鲜明对比,冯丰压低的声音传了过来:“现在有事,我待会回你电话。”然后就把电话给挂了。
梁健傻愣愣地对着手机看了一会,心想:也许冯丰真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还是耐心等他回电话过来吧。
梁健翻开那本古旧的《资治通鉴》,只是心烦意乱,竟一句都没看进去。心想,古往今来,到底有多少能人志士,把精力全放在了“权”这个字上面?一部资治通鉴,不就是一个“权”字嘛?
手机短信提示音响来。打开一看,是冯丰发来的信息,写着:
兄弟,我这里正忙着。有什么事情吗?可以发个短信给我。
梁健心想,冯丰难道真忙得这副德行了?连发个短信的时间都没有?也许这不过是他委婉拒绝与他联系的方式,如果他能把那篇文章发出来,也许早就跟自己说了。于是,也就不再抱什么希望,回道:“没什么,只是有段时间没联系,问候一下。”
不一会,又回复来一条短信:“那好,忙着,有空联系。”
表妹蔡芬芬打了电话过来,说一起吃晚饭。梁健问是谁?蔡芬芬说,就只有沈老板,其他就是朱怀遇、雪娇、小宇。梁健一听说是酒庄沈鸿志老板,原本不想去,毕竟他是商人,他不愿意跟商人走得太近,可想到自己住院的时候,沈老板曾让表妹送了一个红包,梁健想还是趁着这个酒局,把红包送还给他。
酒店并不是很堂皇,小菜却很有特色。
梁健是最后一个到的,其他人都已围着六人小桌子坐好了,剩下的空位便是他的了,坐在他旁边的就是酒庄美女小宇。
小宇今晚打扮得简洁明快,又不失性感,粉色无袖衫,露出肩头和臂膀白皙健康的肤色。齐耳短发末梢,在嘴角附近微微弯起,拨弄着人的心弦。梁健坐下来时,小宇朝他微微笑笑,只说了句:“梁部长。”梁健说了声:“你好。”
沈鸿志说:“梁部长来了,那我们可以喝了,雪娇,你跟服务员说下,让上菜。”
雪娇亭亭地站起来,通知服务员上菜,又迈着曼妙的步子回来坐下。雪娇坐在朱怀遇身边,雪娇坐下时,朱怀遇侧过脸轻声对雪娇说:“你今天这身打扮,很好,很衬你!”雪娇朝朱怀遇瞄了眼说:“谢谢。”
虽然朱怀遇声音不高,沈鸿志却听在耳里,笑着说:“老朱,你这人也太偏心了!你只夸了雪娇,其他两个美女就不管了?我跟你说,做人不能太偏心,小心待会两位美女给你颜色看。”
老朱的目光里都蕴着笑意,春光一般洒过两个美女娇艳的脸,说:“沈老板,你这话可不对。我夸雪娇,是我的本分!其他两位,美当然是美的,只是名花有主,应该你和梁部长来夸。我这人很讲究各尽其职,从来不做越俎代庖的事情!”
朱怀遇这话说得露骨,等于是说桌面上三个女人,由三个男人分头包干的意思了!梁健情不自禁地看了身边的小宇一眼。没想,小宇也正朝他看过来。目光相对,小宇立刻低下了头,白皙的脸却增了一份桃花般的娇羞。
蔡芬芬抬了抬下巴,眼光妩媚地扫过在场所有人,说:“朱镇长这话可差了,我们女人最喜欢什么,无非就是夸奖了。你们每人都夸一遍,我们不就多赚了吗?偏偏朱镇长就这么吝啬,不肯夸我们一句,还说什么各尽其职!”
沈鸿志说:“在朱镇长眼里,就我们雪娇最漂亮!”
朱怀遇见众人围攻,一张脸堆满了笑,说:“芬芬、小宇也很漂亮,你们的打扮让你们光彩照人!”
小宇笑着说:“朱镇长,这话听起来,怎么就这么假呢?”说完,她又偷瞄了梁健一眼,就如顽皮的小孩子,完成了一个恶作剧后来看大人的脸色,让小宇增添了几分鬼灵精的可爱。
大家都说:“假,假!老朱,我看你今天是得罪美人了,还是快敬敬美女们吧!”
朱怀遇说:“美女当然要敬的,但这第一杯酒,我们还是一起来吧!”说着,端起酒杯。沈鸿志说:“也行,第一杯酒,我们一起喝了。第二杯酒,朱镇长单独敬美女!”老朱说:“先喝第一杯!”
第一杯酒干了。
梁健原本不太想喝酒,但他深知,人在酒局身不由己,既然来了这个酒局,不喝酒,除非有特殊理由,否则就是不敬了。因为是空腹,一个满杯红酒下去,人就有些微醺了,再看杯中酒,反而不怎么抗拒了!
沈鸿志在喝酒方面,一向都实行盯牢看死,他说:“朱镇长,刚才说要敬美女的酒,可要抓紧啊,我们可都等着你呢,你敬好了,我们才敢敬啊!”朱怀遇知道这一劫逃不过,豪放地说:“好,来,倒酒!”
雪娇浅笑盈盈地拿了扎杯给朱怀遇斟满酒,朱怀遇瞟一眼雪娇青葱白玉似的手,端起了那满盈盈的酒杯,说“敬美女,我是诚心诚意。你们看,这酒杯可不留一点双眼皮,那么,各位美女怎么喝呢?”
蔡芬芬娇笑着说:“朱镇长,既然是你敬酒,那么我们美女当然是随意了!”
朱怀遇看着沈鸿志说:“沈老板,这恐怕不行吧?美女们这是不给我面子了啊!”
沈鸿志朝三位手下看了眼,说:“朱镇长,按照规矩,你一人敬多人,他们随意也是可以的。在工作上我是她们老板,但酒局上可不分这个,大家都是兄弟姐妹。她们怎么喝,得看她们跟朱镇长你的感情深不深了!”
朱怀遇说:“那好吧,我今天就摸一摸底,看看三位美人和我的感情到底深浅如何!”朱怀遇说完,仰脖子把酒喝了。
三个美女相互看了一眼,蔡芬芬和小宇都是喝一半,把杯子放下了。
朱怀遇说:“哎。我都看到了,芬芬啊、小宇啊,你们俩对我可是半心半意啊!”
两位美女异口同声地说:“自有人对你全心全意,就是了!”
三人中,只剩下雪娇还没有喝。雪娇见大家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才端起了酒杯,微仰起脖子,任由深红的液体从杯子里慢慢流淌进她两片殷红的嘴唇之间。杯子里的酒少了三分之一,又少了一半,雪娇还没有停下来。
看样子她是要把整杯酒喝下去了。忽然,有一滴酒从嘴角淌下来,在她白玉般的脖子上蜿蜒而下。朱怀遇眼尖,伸出手指,在她小鹿般的脖子上轻轻一滑,便抹去了那红豆般的一粒。雪娇情不自禁地缩了缩脖子,终于把杯中酒喝得见底。
大家都鼓起掌来。
朱怀遇说:“看来,还是雪娇跟我的感情最深!”
每个人脸上都漾着盈盈笑意。
沈鸿志说:“待会,还是这么喝,我们每个男人都敬美女一杯,看看到底哪个美女跟我们的感情最深。”
梁健知道这是营造喝酒氛围的新把戏,说:“这种游戏玩一次还好,玩多了可不行啊!”
话未落,梁健其实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这话太直白了,等于是说刚才雪娇喝满杯也不过就是一个“游戏”。朱怀遇敏感,第一个就不答应了,朝梁健狠狠看了过来。
沈鸿志也开口了:“梁部长你这话可不对啊,我们的美女可要伤心滴,刚才大家也都见了,雪娇可是真心诚意在喝酒哎,喝的是真感情,怎么可以说是游戏呢!”
雪娇眼见自己的一个满杯,竟被梁健说成了“游戏”,也特别不满,努着嘴说:“梁部长,我全心全意地喝了酒,怎么却成了游戏了?梁部长这么说,我可不依!”说着撒娇地双手摇着朱怀遇的臂膀。
朱怀遇被雪娇双手缠着胳膊,早有些神魂俱醉,就说:“梁部长,这回我也救不了你了!你可别说我老朱见色忘义,是你自己说错话了!”
梁健心想,言多必失,一句话竟然惹得大伙群起攻之了!
沈鸿志看着梁健陷入窘境,心里高兴,原本还找不到让梁健喝满杯的理由,这下梁健自投罗网,算是抓个正着,就说:“梁部长,你看你的话可是伤了我们雪娇的心了,我看你还是自摸一杯算了!”
梁健心想,这杯酒怕是逃不掉了,便把自己的杯子满上了,说:“好吧,雪娇,我承认自己说错了。这杯酒,我敬你和老朱。”
老朱瞥一眼雪娇,开心地说:“你一个人敬我们两个,那你不是赚了?”
梁健说:“那你们喝一半,我干了!”
只听身边一个清脆的声音说:“我陪梁部长一起来。”小宇站了起来,圆润的手臂与梁健靠在一起,凉爽丝滑的感觉小蛇一样无声地盘上梁健心头。
沈鸿志说:“看来,我们小宇对梁部长感情最深了!”朱怀遇也说:“既然有小宇陪我们梁部长,那就行了!我向来不喜欢打折扣,雪娇,我们就跟他们一起喝个满杯,圆圆满满。”雪娇笑着说:“肯定要喝的,否则梁部长又要说我们是在做‘游戏’了。”
梁健侧过脸,对小宇说:“不好意思,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连累你了!”
小宇抬眼笑了,眼底都是妩媚:“没事,跟他们喝了!”说着,手臂似是无意地碰到了梁健。梁健感觉自己的神经细胞,像热锅上的蚂蚁,忽然兴奋起来,再加上酒精的作用,眼中的小宇越发明艳照人,娇俏可爱。不过,酒醉却心明,梁健心里清楚,小宇是酒庄老板沈鸿志旗下美女,他无论如何都要保持距离。
梁健微微挪了挪身体,离那只白莹莹滑溜溜的臂膀远一点,免得自己想入非非,小宇却敏锐地觉察到了,很快地朝梁健看了一眼。
朱怀遇道:“梁部长、小宇,你们俩能不能先喝了酒再眉来眼去啊?你们敬酒,我们都已经喝了,你们还端着那满满的酒杯,是什么意思吗?”
梁健和小宇不约而同仰脖子喝了酒。
因为心里有了防备,梁健便给自己留了余地,不再随意满杯喝酒,也不再随意说话。他只是在等待机会,把身上携带的那个红包还给沈鸿志。
梁健拿着酒杯站起身来,来到了沈鸿志身边:“沈老板,我敬你一杯酒。”沈鸿志看梁健“打的”过来敬酒,就赶紧站了起来说:“梁部长,你这也太客气了!”梁健说:“哪里,哪里!我们都喝一半,别喝完。”沈鸿志本爱喝酒,说:“梁部长敬我酒,我哪里好喝一半的啊,我干了!”说着一饮而尽,害得梁健无法,只能也把杯中酒喝光了。
桌面上其他人都在说笑,朱怀遇跟雪娇靠得很拢,说着笑话,两人时不时前俯后仰,朱怀遇顺势抓住了雪娇一只手,抚摸着。雪娇也不反感,只拿一双明亮的眼回看朱怀遇,两人一副你侬我侬的样子。
沈鸿志离开了位置,要与梁健私下说句话。梁健想这个机会正好,把红包还给沈鸿志。
沈鸿志笑问:“梁部长,上次你在医院住院,我让蔡芬芬去看了你,我的一点小意思,你收到了吧?”梁健心想,沈鸿志这会特意跟他提起这件事,是对表妹蔡芬芬不太放心的意思?还是故意提醒梁健,他曾经是送过钱给梁健的?梁健心想,真是无奸不商啊!沈鸿志虽然看起来是那么大大咧咧,其实心细着,人奸着呢!
梁健说:“是的,我收到了!”沈鸿志一条胳膊抬起来,在梁健肩膀上拍了拍道:“这就好,这就好。那是兄弟的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梁健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了那个红包,递给沈鸿志说:“沈老板,你的心意我已经心领了,可钱我不能收!”沈鸿志见梁健当场拿出红包还给他,还以为自己刚才说错了话,赶紧说:“梁部长,这是干什么啊?我只是一点小意思,给梁部长冲冲喜。如果你把这红包还给我,就是不给我面子了!”
梁健说:“沈老板。我刚才已经讲了。你的心意我已经心领了,可这钱我还是不能收。组织上有明文规定的。沈老板的面子我是不敢不给的,因此今天我特意来赴宴,如果我不把沈老板当作兄弟,那么今天我就不来了,你说是不是啊?”
沈鸿志心道,这个梁健到底怎么回事?竟然把我送的钱拿来还给我!哪有当官的不喜欢钱?从来没有碰到过!难道他是对我不放心?沈鸿志说:“梁部长,你就别客气了。如果你硬是要把这钱还给我,那可真是兄弟也没得做了!”
梁健就是反感人家拿做兄弟来威胁自己,就说:“沈老板,不管你是以什么方式与其他人交往的。但这也是我交朋友的底线,如果突破了这个底线,我宁可少一个朋友。如果你一定要让我拿着这钱,那也可以,我恭敬不如从命,但是从今以后,我们之间兄弟也就不做了!你来选,要做我这个兄弟,还是要我拿着这钱?”
沈鸿志真有些莫名其妙了,这梁健还真是不要钱哎!他曾经通过各种方式,向朱怀遇、唐磊等领导干部送过钱、卡、酒,但大家也都稍作推迟,就欣然接受,从没像这梁健这么毅然决然不收钱的。沈鸿志当然不想跟梁健弄砸了关系,看他这么坚持,再僵下去怕反而驳了面子。沈鸿志脑袋一转说:“既然梁部长这么坚持,那我也不能勉强。但这钱,今天晚上我们一起活动活动,算是我们一起请大家的!”
梁健说:“是你请大家。”
沈鸿志见梁健不再反对,总算有了些面子,就大声说:“大家听好了。今天梁部长请大家唱歌。”梁健纠正说:“是沈老板请。”沈鸿志说:“梁部长请,我埋单!”
朱怀遇、雪娇、小宇起哄说:“好、好、好”,兴致异常高昂。
梁健原本以为,自己坚持把红包还给了沈鸿志,会引起沈鸿志的不快。在官场上,收“礼”也是有讲究的。有时候,你不收礼,反而比收礼更加会得罪人。好在,沈鸿志似乎并没有特别在意,至少脸上没有任何表露。
酒喝到七八分,大家就提出换场子。沈鸿志打了个电话,联系好了一个叫做“潜贵”的KTV包厢。喝了酒没人开车,六个人一辆车坐不下,只好打两辆车。其他四人有意让梁健和小宇坐同一辆车,抢着坐了前一辆车走了。
梁健和小宇坐在同一辆车上。小宇说:“梁部长,你和芬芬真是表兄妹啊?”梁健说:“是啊。”小宇说:“芬芬能力真的很强,她到镜州才短短几个月时间,跟各级政府都混得很熟悉了,我们酒庄的生意大部分都是芬芬做的呢。”梁健知道表妹在这方面的能力,就说:“是啊,她能力很强。”小宇说:“我们老板也很看得起她。”梁健对小宇这话敏感,问道:“我表妹跟你们老板,关系怎么样?”小宇说:“关系很好啊!”梁健说:“我是说,没有那种关系?”
小宇转过头,盯着梁健看了一会,笑笑说:“没想到,梁部长你也会八卦啊?”梁健说:“她是我表妹嘛,总要了解一下,以后我大姨问起来,我也好有个交代啊!”小宇说:“我也只是酒庄一个员工,芬芬与老板关系到底到什么程度,她不说,我还真不知道呢!”
梁健知道蔡芬芬的为人,比较放得开,要说她跟沈鸿志毫无关系,估计也难。一个女人在外闯荡江湖,还是一个颇有姿色的女人,要想做到守身如玉,不牺牲色相,恐怕不太现实。关键在于如何牺牲,牺牲给谁,以及牺牲之后能够换来什么。有些人换来了锦绣前途,有些人换来一屁股债,这就是区别。
这么想着,也觉得表妹在镜州混其实也挺不容易,如果有机会的话,也应该帮帮她,毕竟也是自己的表妹……
忽然,一只微凉的手,碰到了他的手。梁健朝身边的小宇看去,小宇看着前方,并没有在看她,但她的手在出租车的昏暗中,在一路飞驰而过的路灯光影里,偷偷伸过来,碰到了他的手。
梁健其实很有些酒意了。小宇美丽动人在酒店时就给了他很深的印象。这回她主动把手伸了过来。小宇的手,是年轻女人的手,肉感而又柔软,是有点年纪的女人无法比拟的。他的身体竟然有了反应。梁健情不自禁地紧紧握了握她的手。
小宇身体一阵颤栗,目光妩媚娇羞地看了看梁健,便把头靠在梁健肩膀上。梁健垂下目光看着她柔顺的眉眼,也不好意思把她推开,便任由她靠在肩上,任由那一阵一阵的香味丝一样一圈一圈地绕上他的心。
车子在“潜贵”KTV门口停了下来。
正要向 KTV 内走去,梁健猛然瞧见,就在街对面,一个人身材高挑的女人,独自一人,背着一个小挎包向前走去。走了几步,推开了边上一家咖啡馆的门,消失了。
梁健确信,这女人不是别人,正是阮珏。
第205章柳暗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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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柳暗花明
这一带多是KTV、酒吧和咖啡馆,是镜州市有名的娱乐消费街区。露天停车场都是车,路边还有很多招揽客人的出租车,路面上车流穿梭。小宇靠近梁健,双手在梁健手臂上一攀:“梁部长,到了。我们进去吧。”见小宇在大庭广众之下,对自己如此亲昵,梁健既不好将她的手捋开,又不能让她攀着自己,让人看到影响不好。
梁健就说:“我们走。”说着就向前面走去。梁健的步子快,穿着高跟的小宇一下子没跟上,手自然放开了梁健的胳膊。小宇看了一眼梁健,急急跟了上去。
KTV包厢很大,对于六个人来说,显得太过奢侈。沈鸿志的意思是要把送给梁健的红包都花在这里,如果不要个大包厢,恐怕还真用不完。
朱怀遇、雪娇、沈鸿志、蔡芬芬比梁健先到。服务员正在忙活倒茶、开酒。朱怀遇和雪娇两人靠在点歌台上,点歌。朱怀遇的手,很自然的搂着雪娇的细柳腰,仿佛情侣一般。
梁健知道朱怀遇家里是有老婆的,但朱怀遇与其他女孩交往的时候,却仍然如初恋一般投入,在这方面梁健还真有些佩服朱怀遇,这说明他的感情很容易出现“清零”状态。不过,他也替朱怀遇有种隐隐的担心,毕竟老朱是一镇长,在女人方面太投入,容易给女孩子一种错觉。何况雪娇还没有结婚,只有一个关系时好时坏的小男生。这种年纪的女孩子,感情还不稳定,搞不好就会喜欢上朱怀遇这种正当壮年、事业有成的男人。真喜欢上了,情况就复杂了。
点完了歌,朱怀遇和雪娇就窝进了沙发里,两人依偎着,俨然亲密爱人般拿着话筒唱《知心爱人》。
小宇看到朱怀遇他们已经点了歌,就跑到梁健身边问:“梁部长,你要唱什么歌?”梁健说:“我……你先点吧,我想想。”小宇说:“那行,你想好了告诉我,你快去沙发上坐坐,我待会就来。”说着就去点歌了。沈鸿志从包厢的卫生间出来,见梁健还未落座,就过来搭着梁健的肩膀说:“梁部长,我们都是兄弟姐妹,放松一点。你看老朱多放松啊!”
两人看看老朱,一手搂着雪娇,一手拿着麦克风,非常投入地对着屏幕唱歌。梁健心想,这就是所谓的花天酒地吧。花天酒地的感觉,的确是非常好的。自己也很想,搂着小宇,忘乎所以,陶醉在花的世界、歌的海洋。
他试着让自己沉浸在这儿的氛围里,彻彻底底的放松下来……小宇来了,一屁股坐在自己身边,梁健伸出右手,搂着她的腰。
小宇的腰还真是风韵无限,青春弹性、毫无赘肉,就如雨后森林中的原木,又如水中的蛇身,还有淡淡香水味和女人的香味,阵阵传来。梁健不由地手掌在她腰间紧了紧。小宇感觉到他手上的动作,朝他看了眼,然后在他耳边说了一句“你还真有些闷骚!”
梁健听到这话,手就放松了下来。“闷骚”这个词,是网络用语,然而,还真有些杀伤力。梁健回味着“闷骚”这个词的意思,闷骚,应该就是心里很想要,又因为性格和礼数,不敢要。这就成了一种不敢正大光明、只搞底下活动的状态。梁健感觉自己真有这方面的特征。可他并不喜欢自己这个状态。
梁健说了声“我去下卫生间”,然后向包厢外走去。
门口的服务员说:“先生,包厢里有卫生间”,梁健说:“没事,我感觉有点闷。”服务员说:“换气扇已经开了。”梁健没有理服务员,向着KTV的公用卫生间走去。解完手,梁健对着洗手台上的镜子,看着自己的脸。
因为酒精正在体内发作,梁健的脸红红的,眼里似乎也有发红。梁健这么看着自己,心里有个问题:这是真实的我吗?
人一思考上帝就发笑。因为人思考的很多东西,都没有什么结果。梁健想了一下,就放弃了。用这个装满了酒的脑袋来思考这么严肃的问题,实在是不太合适。不过,这么“照照镜子”“思考思考”,他就没有了回到包厢,继续去做“闷骚男”的念头,反正包厢里也没有他的什么私人物品,梁健就向KTV外面走去。
当然,很多人在酒场或者夜店活动,都有半路出逃的情况,喝着喝着、唱着唱着,不知去向的人很多。大家都理解,对方要么是喝高了,要么家里人叫了,发个短信问下没事,也就算了。
梁健来到马路上,就给朱怀遇发了信息,说自己高了,回去了。
打车时,忽然瞥见对面咖啡馆亮着的招牌——“简约”。刚才,他看到阮珏就是进了这家名叫简约的咖啡馆。梁健不再打车,冲着他招手停下来的出租车摇摇手。
出租车司机没好气的说“开玩笑啊!神经病!有病去住院!”说着一溜烟开走了。梁健听到被骂,摇头笑笑,横穿马路,朝着那家咖啡馆走去。
与KTV中的喧嚣、吵闹不同。咖啡馆里倒是异常安静,只隐隐流淌着轻音乐,梁健初环顾四周,没发现阮珏,向内走了几步,在一个靠着圆木廊柱的角落里,发现了正端着杯子浅啜咖啡的阮珏,身边没有他人。
梁健停在阮珏身边,说:“你好。”
阮珏抬起头来,饶有趣味地看着梁健,笑着说:“又碰到你了?一个人?”
梁健借着酒劲说:“两个人。”
阮珏眼神中似乎闪过一丝失望:“哦,两个人,那我不请你坐了。”
梁健说:“不请我坐了啊?可是,另外一个人,是你啊。你不请我坐,就让我这么站着?”
阮珏笑了,像一朵栀子慢慢盛开,说:“你的意思是要替我埋单是吧?”
梁健说:“如果你允许的话。”
阮珏说:“我向来不拒绝有人埋单这种好事。”
为了醒酒,梁健也要了一杯咖啡。梁健坐下来后,阮珏看着梁健说:“真的一个人?”梁健说:“还能几个人?”阮珏笑说:“跟你在凤凰景区山道上车……那位呢?”梁健不是傻子,听出她原本脱口而出要说“车震”两字,硬生生给逼回去了。梁健说:“你还记得那档子事情啊?那天被你打扰之后,就没再来往过!”阮珏说:“鬼才相信呢!”
梁健说:“真没再见过,如果见过我就不是个男人!”阮珏笑着,抿了口咖啡,摇了摇头说:“你们男人,最喜欢撒谎了。”梁健说:“那可能是因为你们女人喜欢听谎话。比如,有些女人明明心里清楚自己已成昨日黄花,却喜欢听男人说她依然年轻漂亮如小蓓蕾,明明知道男人已经变心,却仍然喜欢男人说就爱她一个。”阮珏看着梁健说:“虽然,你说的有些过分。不过女人还真是一种喜欢听谎话的傻子吧,男人的谎话越说得气壮山河,女人也就越坚信如磐石。”
梁健看了看阮珏的表情,见她情绪有些低落,就说:“怎么,看你似乎深有感触的样子?”阮珏说:“是啊,女人嘛!”梁健问:“今天,一个人?”阮珏横他一眼说:“这不,你不是人吗?”梁健说:“我只是奇怪今天你不等男朋友了?”阮珏垂下目光,语气淡淡的:“其实他也不算是男朋友。”梁健说:“不算男朋友?那算什么?”阮珏说:“我也不清楚……算了,不说我了。说说你吧。”梁健笑着问:“我有什么好说的?”
阮珏抬手撸了下额头的发丝,问道:“我想想……先就说说,你怎么认识车小霞的吧?”
梁健惊讶不已,阮珏怎么会忽然说出“车小霞”这个名字,就睁大眼睛问道:“车小霞,是我们区委组织部的干部啊!”阮珏用手拍了拍沙发扶手,说:“哦,我记起来了,你上次回答金超,说你是组织部的。”梁健疑问:“你怎么认识车小霞的?”
阮珏朝梁健一笑,然后低头从身边的小包里,取出一个口罩,戴在了脸上。一下子,阮珏就变成了一个医生的模样。瞧着口罩上闪亮的眼睛,梁健顿时想起那一天在市第二医院擦肩而过的一个女医生,当时觉得那医生的眼睛,非常熟悉。原来竟是阮珏。
阮珏说过,她的职业是医生,当时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阮珏见他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笑说:“你去了一趟医院,就把车小霞弄哭了!你是不是欺负过小霞啊?”梁健顿觉冤枉,有必要说明下:“要说欺负啊,还真欺负过,不过不是我欺负她,是她欺负我。”阮珏:“是她欺负了你?你可要知道,阮珏的情绪很不稳定,她怎么可能欺负得了你?”“还真欺负得了。”
梁健就把那次在干部推荐会议上,车小霞将梁健的说明材料撕去一页纸的事情说了。阮珏若有所思了一会儿说:“如果,这真是小霞做的,那也很可能是有人指使。其实,车小霞目前的心理,非常脆弱,她遭受过的打击、做过的一些内疚的事情,就像消化不了的石块一样堵塞在她的神经系统里,得不到一个有效的疏导,动不动就会情绪低落,如果得不到治疗,时间一长,她可能受不了那种痛苦,最后可能会频繁采取自杀等过激行为。”
梁健听阮珏说得严重,也不再把车小霞给他造成的不良影响放在心上,关心地问:“那你们有什么好办法吗?”阮珏说:“我想尝试一下催眠疗法,看看能不能有些进展。”梁健说:“那就拜托你了!”阮珏说:“那次车小霞把说明材料的一页撕了,后来给你造成什么影响了啊?”梁健说:“影响就是,直到如今,我一直在坐‘冷板凳’。”阮珏惊讶地说:“你们那里这么严格啊?犯一个错,就要坐这么长时间的‘冷板凳’?”梁健说:“官场如战场,有时不能走错一步,否则后果严重。”
阮珏说:“那,你怎么样才能结束这“冷板凳”生涯呢?”梁健说:“除非,有人证明,这事不是我犯的错。我本来对车小霞抱着希望,可如今她这种状态,我也不忍心让她再做什么,‘冷板凳’多坐点时间也无妨。”阮珏听梁健这么说,脑袋里滚过一个念头,说:“你给我留个电话吧,方便联系。”
梁健瞧阮珏跟自己要电话,心里高兴,便相互交换了电话号码。阮珏说:“时间不早了,我明天一早还有工作,咖啡也喝了,先回去了。”梁健说:“要不我打车送你?”阮珏说:“不用,我自己开了车。要我送你吗?”梁健说:“不用了,你明天一早有工作,早点回去休息吧,我打个车很方便。”
梁健见阮珏挎着包,迈着轻巧的步子,走向停在路边的小车,路灯下,梁健有种朦朦胧胧、似真似幻的感觉。她的车开过他身边,摇下车窗,露出她一脸明媚如春的笑,然后,她轻轻挥了挥手,开车走了。
阮珏的车子刚开走,一辆车冷不丁地呼啸而过。梁健吓了一跳,放眼看去,一辆小型面包车,俨然就是那辆把朱新毛抓走的嫌疑车辆!
梁健赶紧掏出了手机,拍了一张照片,然后拨打公安局局长徐建国的电话。自从胡小英召集温照盛、诸茂、徐建国和梁健开过一次会,这几位区领导已经接受了梁健。虽然梁健还没到跟他们平起平坐的地步,但他们也都知道了梁健在胡小英心里的分量,平时梁健跟他们打个电话都很方便。
然而,这一次徐建国却没有接电话。梁健心想,需不需要给区委书记胡小英打个电话?捏着手机斟酌一番,还是觉得先等徐建国回了电话再说。有些事情,在没有眉目之前,最好别去烦领导,若鸡毛蒜皮的事,都要跟领导说,领导会烦的。尽管这事非常紧急,只是跟胡小英汇报后,胡小英仍然得倚靠徐建国去侦察,还不如自己直接跟徐建国联系,等有了些线索再向胡小英汇报。
直到第二天早上,徐建国的电话才回过来。徐建国问:“梁部长,我早上才看到你昨晚给我打电话了嘛!”梁健说:“是啊,徐局长,昨晚上我发现了一点线索,本想跟你汇报。”徐建国说:“那太不好意思了。昨天有个应酬,喝了点酒,回到家就睡着了!”
梁健原本以为公安局长,都是非常严谨的,公安要抓罪犯,必须时刻保持警惕。可现实生活中,公安也是人,公安人平时压抑,喝起酒来更狂,有句顺口溜说:举杯一口干,必定是公安;白酒啤酒加红酒,肯定是个一把手!可想而知,徐建国是公安,又是一把手,昨晚上喝高了,不接电话,也在常理之中。梁健说:“看来徐局长昨晚潇洒了,那没办法。”徐建国说:“梁部长,我知道你轻易不会给我打电话,我有没错过什么重要信息?”
梁健说:“是这么回事,昨晚我站在街上打车,看到一辆车很像上次抓走朱新毛的面包车,就给你打了电话。”徐建国说:“真的?时间地点报给我!”梁健说:“我还拍到了照片,我一起用手机发给你!”徐建国说:“行。”
梁健整天都在等着徐建国的消息,但徐建国一直没有打电话来。梁健本想打电话去问问问,一想,徐建国是公安局局长,又受命胡小英书记调查情况,他若是有了发现,肯定会跟胡书记汇报,他梁健无非是提供了一些线索,若自己打电话去催,则变成了自己督促徐建国办案。那徐建国肯定会有想法。
尽管大家都是同一条战壕里的人,但这事建立在恪尽职守、相互配合、遵守规则的基础上,如果有人不遵守基本规则,就会被人认为手太长或者根本不懂官场套路,很容易就出局。为此,梁健决定等。
到了第三天上午,梁健还是没有接到徐建国的电话。下午,有个电话打进来,梁健盼望是徐建国的,结果却是胡小英的电话。胡小英问:“最近在忙什么?”梁健想,如果自己什么也不说,就等于是没心没肺地等日子,在胡小英眼中,自己就太没志向了!
梁健就把上次发现那辆嫌疑面包车的事情,跟胡小英说了。胡小英说:“徐局长已经向我报告了,说你还拍了照片。这件事情,就交给徐局长去处理吧。关于你自己,有没做些什么,可以拿到台面上说说,为你恢复分管干部工作增加点砝码的?”梁健说:“我考虑了‘解铃还须系铃人’这句话的含义,并且去找了车小霞,可惜车小霞目前精神状况不稳定,正在第二医院治疗,我去了医院,她病情很严重,这个铃虽然是她系的,但恐怕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去解这个结了!”
胡小英那边顿了顿说:“明天区委常委会,我会提出来让你重新分管干部工作,只是对其他几个常委,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梁健也觉得没有多少信心:“我自己也觉得,没有太好的理由。”胡小英说:“不过,也管不了这么多了,时间上的确等不起了,这事必须提出来。如果实在通不过,那就只好再另行安排!”
胡小英放下电话,心里还是有种莫名的不安,到长湖区以来,每次上常委会之前,她还是心里有底的,唯独这次,这种惴惴不安的感觉却一直萦绕心头。
在省委党建研究室内,冯丰手捧着一本《党建研究》,心里的激动简直难以形容,自己这段时间的辛苦终于有了回报。
这段时间为了写好以长湖区为原型的干部队伍建设文章,他废寝忘食、没日没夜、绞尽脑汁,终于写出了《打造梯次互补、奋发有为干部队伍——以长湖区干部队伍建设为例》的调研报告,并在《党建研究》上作为重点推荐篇目刊登了出来。杂志主编起初还不肯刊登,冯丰厚着脸皮,到主编家里送了礼、说了好话、死皮赖脸、软磨硬泡,终于争取到了刊登全文的机会。
文章刊出之后,他又动用自己在省委办公厅的同学关系,好不容易将杂志第一时间送到了省委书记和省委副书记的案头。接着,就是漫长的等待。可是依然毫无音讯。冯丰几乎要不自信了,难道自己费尽心血所写的文章,还是不能博得领导的一声好评?
就在绝望的当口,他同学的声音从省委办公厅座机中传来,说:“要恭喜你了!你的调研报告,得到了领导肯定,马超群副书记已经批示了,你赶紧来复印批示件吧!”
冯丰虽然原本期待省委书记能够批示,不过能得到省委副书记的批示也很不错了,堪称一个很大的喜讯。冯丰三步并作两步去省委办公厅把省委副书记的批示拿了过来。
只见“打造梯次互补、奋发有为干部队伍——以长湖区干部队伍建设为例”标题的左上方,省委副书记用黑色大号签字笔写下的遒劲的字样:
该调研报告是经过实地调研后写出的报告,根植实际、分析透彻、解决办法可行,希望报告人能够继续深入,以更高的眼光给全省干部队伍建设“找找茬”、出出主意。同时,长湖区的同志也非常好,成为了该报告的主要参与人。希望长湖区委要正视问题,注重培养,落实分管领导抓好本级干部队伍建设。
后面就是马超群的落款。
批示中说的“长湖区的同志也非常好,成为了该报告的主要参与人”,主要是因为冯丰将梁健作为了报告的主要执笔人,在后面进行了标注,才引发副书记马超群有此表扬。
冯丰心想,马书记让我“继续深入,以更高的眼光给全省干部队伍建设‘找找茬’、出出主意”,这就给了自己一个重回重要岗位的机会!看到领导的这个批示,有关干部或有关领导肯定会非常接灵子的来找到自己,给自己一个能够从事该项工作的岗位。
冯丰心想,这个大喜事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梁健。前不久,梁健就打过电话来,他当时正忙着校对稿子,没有跟梁健多说。在当初看来,他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保质保量的把文章写好,把自己的才能发挥到极致。如今,任务完成,值得庆祝。他想给梁健打个电话。
转念一想,还是先不打电话,给梁健一个惊喜。
于是,他将领导批示的复印件上,写上:“交梁健部长”字样,通过传真机传给了长湖区委组织部。传真完毕,冯丰就把复印件塞进了包里,收拾东西,赶到楼下取了车,准备赶赴长湖区,今晚上,他要与梁健好好庆祝一番,大醉一场。前段时间的废寝忘食,让他几乎忘记了人间烟火,今天要好好享受一下生活!
传真机中缓缓吐出了一张纸。李菊正好从传真机边上经过,顺手拿起了传真过来的材料一看——打造梯次互补、奋发有为干部队伍——以长湖区干部队伍建设为例。在这个题目下面,所署的两个名字中,第一个竟然是“梁健”。更让李菊吃惊的是,省委副书记马超群竟然在上面作了重要批示。
收发传真的小事,李菊原本从不过问,都是交由方羽处理。方羽见有传真过来,就说:“李主任,有传真啊,让我来收好了!”说着,就伸手打算接过传真。
李菊却缩回手,不让方羽接过去。道:“这是朱部长的传真,很紧急,不用办收文了,我亲自拿过去。”方羽觉得奇怪,以前即便是再急的传真,李菊都会交给方羽先进行登记,然后再拿去交给朱庸良。
不过方羽的李菊的怪异也是见怪不怪。这段时间李菊常常做一些奇怪的事,方羽也就没有往心里去。
李菊来到了朱庸良的办公室,朱庸良正在跟一位前来拜访的干部谈话,见李菊进去,说:“李菊,你待会再进来吧!”
李菊着急,说:“朱部长,你先看一眼这个传真吧!”
朱庸良见李菊神色严肃,就接过传真瞄了一眼。一看传真,朱庸良心里一惊,转头对那个干部说:“我有点急事,你的事情我记下了,有空我打电话给你!”
那干部见部长有急事,不好打扰,就说:“那好吧”,离开了朱庸良的办公室。
朱庸良将传真平放在桌子上,盯着李菊问:“梁健有没看过这份传真?”李菊说:“应该还没有看到,传真过来时,我正好在传真机边,就我一人看过这份传真,再没第二个人看过,连方羽我也没有让她看!”
朱庸良说:“很好,下午就要开常委会,如果梁健拿到了这份传真,他肯定会拿去给胡书记看,就凭批示上省委副书记对梁健的肯定,就是充足的理由,让梁健重新分管干部工作!这份传真,不能让任何人看到,至少下午常委会结束前,不能让任何人看到。”
李菊说:“可如果再有人传过来怎么办?”朱庸良说:“想个办法,让传真机生个病,确保任何传真都过不来!”
李菊说:“知道了!”但她想,为了阻止一份传真,就要给传真机制造故障,未免也太浪费了吧。不过,她想,既然是朱部长交代的事情,她就必须去做,毕竟在区委组织部,还是朱部长说了算,他即便是要弄坏十台传真机,她也照办不误!
第208章重新上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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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章重新上位
面对马书记亲自递来的橄榄枝,冯丰内心可谓惊涛骇浪。不过,他自制力还行,表面上依然波澜不惊。冯丰曾在省委组织部呆过,知道一入侯门深似海,如果单单到省委办公厅的一个处室做个小罗罗或者笔杆子,其实也说不上有什么发展前景,更何况他已经不再年轻了。而且,马书记既然亲自召见他,肯定是看上了他。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想到自己年近四十,这一辈子想要在仕途上再冲一冲,过了这个村,大约再遇不到伯乐了。冯丰想豁出去赌一把,赌输了,最多也就是维持原状。反正他已经失无可失。
冯丰抬眼看着马书记,说:“马书记,有句话说,士为知己者死。虽然把马书记说成我这种小干部的知己,有些自抬身份了。但我真的很希望能够为马书记工作。”
冯丰这么说,等于是明目张胆地抢马超群贴身秘书的饭碗。不过,冯丰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马超群的秘书已经跟着马书记有些年头了,而马书记也有心想把他放出去,只是一直没有务色到合适人选,便一直耽搁着。冯丰正是考虑到这点,才大胆表了忠心。
当马超群的目光落在冯丰脸上时,冯丰感觉脸上一下子烫起来,却仍然维持着不卑不亢的样子。马书记缓缓点头,说:“我会考虑的。那就这样,从明天开始你到省委办公厅工作。这些天,你要重点就全省干部队伍建设,多留点心,多做些了解。特别是对长湖区的队伍建设,按你们标题上说的‘梯次互补、奋发有为’,你要多关注,督促他们多探索、多创新,改革不足,争取为全省县(市、区)干部工作创新提供样板。”冯丰说:“马书记,我明白了。我一定按照马书记的指示精神,把工作抓好!”
听完冯丰的这番长篇叙述,梁健感觉得到冯丰心里的激动,否则他不会泥沙俱下,说得这么具体,这么多。梁健说:“冯大哥,等于说,你又是冯大秘了?以前的老板是省委组织部部长,现在的老板是省委副书记,上了整整一个台阶呢!”
冯丰忽然谨慎起来,轻声说:“梁弟,这事我就跟你一个人说,其他人我不会去说,你也不要跟任何人说。你知道,在官场,没下文的事都不是板上钉钉的事,我这事,虽然有些眉目,但尘埃落定之前谁也说不准,若传得沸沸扬扬,有风声落入马书记耳朵,这事说不定就黄了。而且,官场好比江湖,深不可测。有些人,武功平平,毫不起眼,关系却是通天的。”梁健说:“冯大哥,放心,这点政治觉悟我还是有的,而且我也绝不会把你的前途,还有你对我的一番信任当儿戏的。直到这事尘埃落定前,我绝口不会提这事。”冯丰这才放心,笑道:“我相信组织部长的嘴,保密是你的基本功。”
跟冯丰打完电话,梁健心情大好。
与冯丰的结识,真可谓机缘巧合。现在冯丰突然一飞冲天,有可能出任省委副书记专职秘书。省委副书记专职秘书,与党建研究办公室主任,职级虽相同,身份却天差地别。作为省委副书记专职秘书,哪怕市委书记、市长都得给他几分薄面,虽然这不过是“狐假虎威”,但在官场,这样的“狐假虎威”,却不是自己装出来的,而是别人给予的。虽然,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但,梁健相信他与冯丰的感情不会因为冯丰的突然飞升而中断,毕竟患难之中见真情,梁健是在冯丰人生低估的时候,遇上并结识的,而且,梁健对他始终礼遇有加。
冯丰的飞升,使得梁健有了一条不同凡响的关系线,正所谓“一人飞升,仙及鸡犬”。不过,这条线究竟会对他的仕途产生怎样重要的影响,梁健也无法预料。
梁健结束了“冷板凳”生涯,重新分管干部工作的消息,一下子就在长湖区科级领导干部和后备干部中传开了。
分管干部的副部长,这在科级以下干部眼中绝对是一个重要岗位,是决定他们能否进入组织视野最重要的一个人。俗话说,近水楼台先得月,林镇镇长唐磊、溪镇镇长朱怀遇、区委宣传部副部长宋城等人最先打电话来道贺,并说,要好好聚聚,庆祝下。这些天,梁健吃饭喝酒有些过于频繁,原本享受的一件事,也成了负担。他婉拒道,这段时间想安静下来考虑一些问题,否则工作难以开展。他们知道他重新上位,这些天多加加班、理清思路也是正事,因此就预约过段时间再好好聚聚。
区财政局局长姚发明办公室。姚发明双眼瞪着桌面上一个中号信封,里面是五万块钱。这些钱原本是送给梁健的,后来梁健因为“缺页事件”坐了“冷板凳”,这五万块钱经过袁小越有血有肉、不折不挠的纠缠又回到了姚发明手中。他万万没有想到,梁健竟然还能重新归位,又分管干部工作了。
姚发明抬头看了一眼袁小越,为难地说:“小越,这怎么办?”
袁小越对姚发明的做法很有意见,说:“还能怎么办?上一次我为了拿回这钱可谓是使尽解数,若再要我去送钱,我是办不到了!”
姚发明苦着脸说:“谁想到梁健额头那么高,运气那么好,被剥了的权力还能夺回来?真不知他是走了狗屎运,还是怎么滴!哎,上次巴巴地把这钱给要了回来,他肯定记恨我们了!”袁小越瞟一眼姚发明胖乎乎的脸说:“那也没有办法,反反复复,也难怪人家会记恨。不是我说你,姚局长,你有一个很大的优点,也有一个很大的缺点。”
姚发明脸色沮丧,抬眼瞧着袁小越,说:“你说。”
袁小越说:“其实,人情投资,就好比股票投资,道理是一样的。姚局长,你善于做短线投资,哪里有利可图,你眼光敏锐,手脚也快,这是你的优点。但是,也正因为你善于投资短线,把操作短线的那一套用在长线上,那肯定是不行的。短线讲求快、狠、准,长线则不同,讲求耐心、信心还有恒心,要经得起低估,才能迎来高峰。在梁健这件事情上,你就缺少了一点耐心和恒心。现在这支潜力股开始攀升了,你想要再买入,代价就高了!”
姚发明点点头:“小越,你分析的非常到位!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只想知道,现在我们能怎么办?”袁小越眨了眨眼睛,有点娇媚地说:“虽然不容易,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姚发明面露喜色:“你有办法?快说,什么办法?”袁小越挑眉笑道:“你记得梁健的表妹蔡芬芬吗?”姚发明声音巨大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笑了:“小越,你真是有才!”
一天晚上,梁健接到表妹蔡芬芬的电话。蔡芬芬在电话中说:“梁部长?”梁健说:“搞什么鬼,你都叫我梁部长?也好,以后有什么事,我也只能跟你公事公办了!”蔡芬芬笑道:“那可千万使不得。我最怕你公事公办了。你这人有时候严肃起来,让人害怕。”梁健说:“我有吗?”蔡芬芬说:“当然有。”
梁健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不休,就问:“找我有事吗?”蔡芬芬说:“当然有事,没事怎么敢打扰你这个大忙人啊?”“说吧。”蔡芬芬说:“你啊,可把人家小姑娘害惨了!”梁健一愣,这段时间他没招惹过哪个小姑娘啊!有些莫名其妙:“你可别胡说!”
蔡芬芬说:“我怎么可能胡说呢!对于别人我不敢说,对于小宇我还是挺了解的。”梁健一惊:“小宇?她怎么了?”蔡芬芬说:“你不喜欢她也就罢了,还介绍了一个年过四十的老男人给她!”梁健知道蔡芬芬指的是谁,她说的是冯丰,梁健解释道:“冯丰差不多四十没错,但还称不上老男人吧?况且我从没有意介绍他们认识!那天吃晚饭,我说过一句要让他们熟悉一下的话吗?那天你可是在的!”蔡芬芬说:“即便你没有说,晚饭总是你安排的吧?”梁健说:“要这么说,我也没办法。这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蔡芬芬说:“你不知道,自从那天之后,那个姓冯的每天都来骚扰小宇,一天电话七八个,还快递花啊、巧克力啊等等过来,小宇都快被烦死了!”梁健说:“你别弄错了。这是小宇的福气!你可帮我跟小宇说啊,人家是省里的干部,什么时候一提拔就是厅级干部了。这种好事,可是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蔡芬芬说:“可人家小宇说,她觉得你更好。”梁健“嗨”了一声说:“我跟小宇不合适。虽然她觉得我好,可是她一共才见过我几次,应该不了解我,也许正因为我没有像冯丰一样缠着她,她才觉得我好吧;对我来说,虽然我承认小宇长得漂亮,也打动我,但我清楚她并不是我想要过一辈子的人。”蔡芬芬叹口气说:“小宇听了,肯定会很伤心、很伤心的。”梁健说:“有些事其实说穿了就好了,更何况,她对我的感觉也仅仅只是感觉而已。你帮我劝劝她就是了。”蔡芬芬更大声地叹了口气说:“我忽然发现你挺无情的。”梁健说:“也许是有些残忍。不过我觉得对一个女孩子的好感欲拒还迎,或态度暧昧,是不负责任的表现。我不喜欢她,却也不想她太受伤。把一切扼杀在萌芽状态,是最好的结局。”
蔡芬芬说了声“知道了”,突然有些神秘兮兮地低声问:“那个姓冯的,到底有没有什么发展前途啊?如果没有发展前途,虽在省城,也只能过窝囊日子。”
梁健不想把冯丰当上省委副书记秘书的事告诉蔡芬芬,他不想小宇只是奔着这个位置和身份去跟冯丰接触,只淡淡说:“官场上的事情,谁说得准。如果小宇实在不喜欢冯丰,早点跟他讲清楚就是了。冯丰懂得取舍,不会胡乱纠缠。如果她真喜欢,那就想的简单些,好好经营感情,别太看重物质和职位。在男人和女人之间,隔了太多物质的东西并不是一件好事。”
蔡芬芬说:“话虽这么说,但事先总要了解清楚吧,否则被人骗了也不知道。”梁健说:“感情的事急不来,慢慢了解,慢慢考察。你打电话来就是为这个事?”
蔡芬芬说:“那倒不是,这事只是随便问问。我还有正事呢,想问问你明天有没空,请你吃个饭!”
梁健听到又是吃饭,头就大,说:“最近没空,工作忙!”
蔡芬芬说:“再忙,饭还是要吃的。俗话说:人是铁,饭是钢。不吃饭,怎么工作啊?”
梁健说:“又是谁要请客啊,总不会是你吧?”
蔡芬芬嘿地一笑,说:“我请客,人家买单。”
梁健问:“谁买单?”
蔡芬芬倒也不隐瞒:“你们区的财神爷姚发明。”
一听姚发明这个名字,梁健的头更大了,脑海里迅速浮现出那一晚在凤凰景区山道上和越小越四肢纠缠的一幕,还有饭店里,姚发明对他说话的表情。梁健不悦地说:“他安排的饭局,我不会去。你最好也跟他保持一些距离。”
蔡芬芬敏锐地问:“你跟他有仇啊?”
梁健说:“仇是没有,就是不喜欢他。以后凡是他请客,你别叫我了就是。”蔡芬芬见梁健说得认真,也不好勉强,毕竟梁健是组织部副部长。她只好说:“那我也不去了。”
挂断电话后,梁健忍不住又想起袁小越,若那一次没有阮珏的突然出现,两人真发生了关系,那今天怕就彻底被动了!在官场,到处都是诱惑,也到处都是陷阱,有时候只要稍微放松警惕,就可能万劫不复。
下班时间,区委宣传部长诸茂来到区委书记胡小英的办公室。胡小英说:“梁健的事情真是悬,若不是后来从天而降的一段录音和一份材料,梁健想要重新分管干部工作,只怕是千难万难。”
诸茂说:“是啊。不过,我还是很佩服梁健。”胡小英抬起眼皮看着诸茂:“哦,连我们诸大部长都佩服梁健?”诸茂说:“梁健这小子,结交的朋友还挺上档次的。”胡小英对此感兴趣:“说说看。”诸茂说:“你知道,梁健那篇文章为什么能够得到省委马超群副书记的批示吗?”胡小英看着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诸茂说:“因为梁健认识一个人,是省委党建研究办的。”胡小英皱了皱眉:“党建研究办,没怎么听说过,应该不会是什么权力部门,能有这么大的能量?”诸茂说:“此人并不是一直在省委党建研究办的。其实这人来头极大,他叫冯丰,以前可是省委组织部部长的秘书。只不过,后来部长出了点事平调走了,他才被安排到省委党建研究办的。”胡小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原来这样。不过,既然部长走了,他这个秘书恐怕也是再难重用了。”诸茂说:“也不一定,这人能力还是比较强的。否则省委副书记也不会给他和梁健合写的材料批示了。说不定,这是另一个信号。”胡小英说:“你是说,那个冯丰,还有可能咸鱼翻身?”诸茂说:“很有可能。”胡小英说:“秘书这种职业,跟领导是捆绑销售的,一般而言领导不行了,秘书也跟着废了。不过,冯丰若真能咸鱼翻身,对梁健也是一个好事。”
天气日益炎热。烈日炎炎下,在马路上执勤,就有了摊烧饼的感觉。一个普通交警,刚站在马路当中执勤完毕,按照规定可以休息几十分钟。当他正要跨上摩托,忽然一辆无牌面包车,风驰电掣而过,明显是超速行驶。
警察心里就不爽了:这么大热天的,我汗流浃背站在这里,竟然当着我的面超速行驶?而且还是无牌的,真是不拿我的劳动当回事啊!
交警跨上摩托,打起警灯,追了上去。
那无牌小面包车,从后视镜里看到后面有交警追来,非但不停,反而加足了马力往前开。交警一边紧追不舍,一边用对讲机,向其他正在执勤的交警发出求救信号:“一辆小型面包车,没有牌照,超速行驶,正从新华路向大树路逃逸。请予以拦截!”
那一段路的交警听到求救信号,纷纷响应:“收到收到!”,并做好了拦截准备。
小面包车内,正是区人大主任潘德州的侄子潘二子。前不久,潘二子伙同一个狐朋狗友将朱新毛拉上了车,本来是要威胁朱新毛不准将区长授命制造电梯事故的事情说出去,结果造成了朱新毛的意外死亡,他们弃尸镜湖,想就此瞒天过海。事后,媒体又声明朱新毛疑为醉酒自溺而亡,他们便认为此事既然有了定论,尘埃落定,公安定不会再继续追查。
他们在暗地里避了一阵风头,感觉朱新毛事件风头已经过去,又开始出头露面。这天,潘二子和他哥们,用潘德州给他们的五万块钱辛苦费,搞了点冰毒,吸完之后,正兴奋的五迷三道。见到交警拦截,他们还完全沉浸在毒品的兴奋之中,压根不把交警当警察,还满心欢喜地以为自己是美国大片中的疯狂赛车手呢。
两人把小型面包车,当成了法拉利跑车,速度惊人地向前驶去。两人一边开,一边“哈哈哈”、“啦啦啦”、“来来来,追我呀!”“我是老鼠你是猫,看你追不追得着!”
交警在他们身后不断鸣着警笛。这个交警也是彪悍,跟这辆面包车耗上了!他搅动着油门,向前追去。在一条路上,车子相对较堵,小面包死命摁着喇叭,在车子之间钻来钻去,许多好车,见到这辆小破车横冲直撞,怕自己的车子无缘无故被刮擦,都赶紧避开了。
交警的摩托车非常灵活,趁着路堵的机会,从人行道上开到了前面。横拦在了小面包车前面。交警以为,都这样拦阻了,小面车肯定不敢再开。
没想到小面包车里的人,不知是因为丧失理智,还是心肠歹毒,非但没有减速,而是冲着他加速冲了过来。交警见势不好,赶紧从摩托车上跳下来,扑向一边。等他回过神来,车子已经被撞出去老远。
小面包车在原地打了个转,又向前逃窜而去。交警再次拿起对讲机喊道:“这车子竟然袭击警察,若不是我反应迅速,命都没了。大家一定要严阵以待,逮住这辆车!”
正在路上巡逻的交警,一听面包车袭击警察,还差点撞死人,义愤填膺,都向着一个方向涌去,目标就是这辆小面的。阵势越来越大,从不同的街道支流中,警车呼啸而来,紧跟小面的而去。
车上潘二子的同伙,看到这个架势,冰毒带来的迷糊感减弱了不少,问道:“哥们,情况好像不对哎!”潘二子回头一看,一长串的警车朝自己追了过来,情况的确是糟糕了,嘴上却说:“别急,我大伯是区人大主任潘德州,我给他打电话。”潘二子一边开车,一边打起电话来。
潘德州在电话中问:“二子,有什么事?”潘二子火急火燎地说:“不好了,大伯,交警都在追我,快救我啊!”潘德州说:“你又惹什么事了?”潘二子说:“也没惹什么事啊!我不过是快了一点,警察就追着我不放了!我身后,现在有十……十多辆警车疯狗一样追着我呢!”潘德州说:“你自己闯的祸,自己解决!”
潘二子说话直:“如果我自己能解决,我还用打电话给你吗,大伯!”潘德州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你解决不了,那也是你自己的事情。你倒说说,你能办好什么事?上次让你办那么点小事,你硬是把人家给整没了!”潘德州不提醒还好,潘德州此话一出,潘二子倒清醒起来了,说道:“大伯,我今天磕了药,这时候如果真被哪个警察给逮住了,我可不敢保证我的嘴巴会乖乖的,不胡说八道。”
潘德州听这个傻愣愣的侄子竟然赤果果地威胁自己,气得毛发直竖。但,气归气,他还真是不放心这个扶不起的侄子,生怕他万一说出点什么来,就道:“你先撑住,我马上打电话!”潘德州立马拨了区公安分局副局长许善侦的电话,把事情说了。许善侦说:“这件事很难办了!我是分管刑侦的,交警不归我管。潘主任,你也知道我们局里情况复杂。而且,这情况,你侄子惹恼了交警,而且还是犯了众怒。十多辆车都在追他,这时候让他们停,也不一定真的都听话。有一句话叫: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交警中也不乏这样的人。即使真的听了话,不追了,那一大帮子交警会怎么想?这屁股也难擦!”潘德州说:“那怎么办?这家伙可不是个正经人,而且还吸了点东西,我还真怕他乱说,影响会非常不好。”许善侦略略沉吟,说:“目前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他先停车就范,等到了局里,找个人说句话,也就没事了!”
一辆大卡车正在一条路上快速行驶。这条路与潘二子逃窜的路,在一百米远处交叉。大卡车司机见前方路口绿灯只剩下十来秒的时间,加大油门朝前冲去。
潘德州已打通侄子潘二子的电话,交代道:“二子,你先停车。不会有事,我已经找了人,到了局里,有人会关照你,保管你没事!”二子说:“大伯,我不想到公安局去。否则我肯定管不了自己的嘴,你最好让他们现在就别追我了!”潘德州说:“二子,你听我,现在不可能让这么多交警停下来不追你,得给他们面子,让他们抓到你,否则只会把事情越搞越大!”潘二子磕了药,想法一根筋到底:“大伯,别跟我扯这些没用的,你让他们停下,我是不会进警察局的!”潘德州喊道“二子……你听我说……”
交叉路口,绿灯已成黄闪,大卡车毫不犹豫地一脚油门到底,轰隆隆地开到了最高速……
潘二子一手抓着电话,一手抓着方向盘,瞧见前方路口红灯,一脚油门,向前冲去……只听一声巨大的“砰”一声,潘二子的小面包车被大卡车拦腰撞去,面包车彷如一片梧桐树叶直接在地面上,翻滚了过去……
几分钟后,一个交警的手指头,从潘二子涌血的鼻孔边缩了回来,摇了摇头说:“没气了!”另一个查看潘二子同伴的交警也摇了摇头,说:“这就是报应!只是没想到这报应来得这么快!还好,他是闯红灯出的事,否则的话,我们这些追的人还脱不了责任呢!”有一个交警看了看那辆破铜烂铁般不成形的面包车说:“我们也不怕承担责任,这两个人就是该死,无牌驾驶,超速行驶也算了,还袭警,这是谋杀,现在又闯红灯,当然有报应。他们也不想想,我们这些交警,不管天寒酷暑,每天里站在街头干什么?不就是为了维持交通秩序,保障大家的安全?还袭警?真是不当我们是人啊!就冲着他们的丧尽天良,哪怕他们的死我们要承担责任,我也欣欣然,这种人少一个好一个。不然,倒霉的就是无辜老百姓,这样子横冲直撞,想不出事都难。”交警们七嘴八舌一番,看周围慢慢围拢许多看热闹的人,便也不再议论,只等着救护车来。
潘二子和同伴两人被从破烂的车里拖出来,搬上了救护车,经过急救人员的专业诊断后,就被一块白布遮住了!
区公安局副局长许善侦打电话给区人大主任潘德州,说:“潘主任,你侄子发生了车祸。”潘德州问:“情况怎么样?”许善侦说:“潘主任,你要节哀,人没了!”潘德州并无悲痛,只是问:“真没了?”许善侦非常肯定地说:“真没了。”潘德州微微叹息一声,说:“没了也好,少了我弟的麻烦。人家说,养儿防老,二子是个不孝子,反正靠他也养不了老。”许善侦看潘德州心态稳定,直言道:“没了好,也少了我们的麻烦。”
刚挂了许善侦的电话,潘德州立马将这个消息报告给了区长周其同。周其同听了,说了句:“潘主任,为了我们的事业,害的你少了一个亲人啊。”潘德州说:“这事也怨不得我们,主要也是他自己咎由自取。这也是命!”周其同说:“这样也好,少了不少麻烦。”潘德州说:“就是我那个弟弟恐怕,有些悲伤,毕竟是要靠他养老的。”周其同说:“潘主任,你看看,不管怎么样,你那个侄子也帮我做过事,你想点办法,给你弟弟家搞些补助吧。既然是你的弟弟,也是你自己人。”潘德州说:“周区长,四十万,你说怎么样?”周其同说:“再加八万吧,算是我慰问的。”潘德州说:“那谢谢周区长了。”周其同说:“别客气。”潘德州回头一想,四十八万,这个读音真不太好,还是给弟弟家四十万,零头平时留着打打牌、喝喝茶算了。
区公安局局长徐建国将潘二子的车祸,告诉了梁健。梁健看了小面包车的照片,确认就是这辆车将朱新毛接走的。没多久,便曝出了朱新毛浮尸镜湖的事。梁健深信:这辆小面包车和朱新毛的死绝对有关系。只是如今车子损毁,人也死了,线索一下子消失的干干净净。
徐建国说:“你知道,开这辆车的人是谁吗?”
梁健摇了摇头:“是谁?”
徐建国说:“区人大主任潘德州的侄子。”
梁健说:“潘德州跟周区长走得很近。”
徐建国说:“现在人已经死了,证据也就没了。”
梁健说:“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徐建国默然。
胡小英听了徐建国的汇报后,问:“人死了?”徐建国说:“死了。”胡小英沉默了,不再说话。徐建国说:“胡书记,还要再查下去吗?”胡小英摇了摇头:“人命关天,这事已经出了人命,就到此为止吧!”
关于胡小英的话,梁健是后来听徐建国说的。为此,梁健颇有些佩服,胡小英果然有些与众不同,她知道紧追不舍,也知道适可而止。后来,梁健也遇上过政治斗争中类似的情况,胡小英那句“人命关天”对他影响不小!不管是友人,还是对手,人命都最重要,到了这个地步,一切都该停下来了。
胡小英的办公桌上沏了一壶好茶。她不是一个人听音乐,喝清茶。她也不是找梁健过来聊天,度过一个下午的悠闲时光。她请得恰恰是区长周其同阵营的重要人物朱庸良。
等朱庸良敲门进来之后,胡小英没站起来,只是淡淡地说了句:“朱部长,过来坐。”
朱庸良坐下后,胡小英说:“朱部长,我不会抽烟,只好请你喝茶了。”朱庸良瞟了一眼浮在水中的茶叶,心道:果然是好茶。朱庸良对茶品有些研究,因为抽烟多,所以也很嗜茶,他听说,茶多酚有益于消解香烟中的尼古丁。朱庸良说:“谢谢胡书记,这真是好茶。”胡小英说:“喜欢的话,我这里还有些。”朱庸良说:“谢谢胡书记的好意,君子不夺人所好,这茶还是胡书记自己留着喝吧!”
胡小英也不再多说,给朱庸良和自己都倒了茶,抿了一口,久久没有开口。
朱庸良心里有些急,不知胡小英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跟比自己职位高的人在一起,最难受的状态就是沉默。朱庸良有些沉不住气了,问道:“胡书记,今天找我来?”
胡小英这才朝朱庸良笑笑说:“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我这里难得有些好茶,想请朱部长来尝尝,我知道朱部长肯定有比我这更好的茶叶,品得多、见识高!”朱庸良听着胡小英雨带双关的话,心想,难不成胡小英知道自己收受了基层的高档茶叶吗?不太可能啊。嘴上却说:“哪里,哪里,我们哪敢和胡书记比,部里茶叶是有,但要比胡书记这茶更高档的,还真是没有呢!”
胡小英说:“没什么,喝点茶叶,成不了大事!”
朱庸良垂下目光,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茶说:“胡书记,这茶还真是好茶啊。”
胡小英却没再接他的话,只是问道:“朱部长,你们部里那位因忧郁症生病住院的车小霞,最近怎么样了?”
听胡小英忽然提起车小霞,朱庸良不由心里一紧,有些急促地道:“应该还好,只是还没来上班。应该快来上班了!”
胡小英说:“哦,这样啊。朱部长,有件事我想跟你说一下,上次我在常委会上播放的录音,来自于车小霞在接受治疗过程中的倾诉。”
朱庸良急道:“胡书记,你要知道,车小霞精神不稳定,既然是在接受治疗,她说的话,不一定都是真的……”
胡小英阻止了他的解释,说:“当然不可能全部是真的。如果我全部信以为真,那么今天也没有必要请朱部长来喝茶了。我坚信,关于朱部长的那些话,肯定是假的。不过我想,这些话也不会完全是假的,你说是不是?我想关于姜岩指使她的那些话,应该不会太假,否则还有谁会去指使她呢?你说是不是?”
话说到这个份上,朱庸良终于懂了。胡小英请他喝茶,其实是跟他秋后算账呢!她的话,还真是绵里藏针啊。谁教唆了车小霞?车小霞说是朱庸良和姜岩两个人。而胡小英却说,相信不会是他朱庸良,但这事也不能就这么完了,必须有个人来挑这个担子,那么就只能是姜岩了。
打击了姜岩,也等于是打击了朱庸良!
虽然知道胡小英这一招是斩他手臂,但朱庸良也不能不接招。朱庸良目光落在玻璃茶壶里那些浮浮沉沉的茶叶上,说:“胡书记,请放心,等车小霞状态好一些,我会再做进一步的深入调查。”
胡小英的目光透着霜雪般的寒意,语气却是温和的,说:“调查是调查。但对一些不再适合呆在部里的干部,我们也应该适时给予安排和调整,这方面你是专家,比我懂。”朱庸良心里紧了一紧,嘴上却谦虚道:“哪里,哪里。”
胡小英的目光在朱庸良脸上蜻蜓点水般地一滑而过,落在朱庸良身后的某一点,说:“朱部长,有空也可跟梁部长研究一下部里的队伍建设了!我想,贯彻省委马副书记关于干部队伍建设的精神,还是先从部里抓起吧!”
朱庸良说:“是,胡书记。”
第209章援川考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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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援川考察
从胡小英办公室出来,朱庸良站在门外,忍不住又回头朝胡小英的门口望了一眼,眼中喷射的阴毒仿佛蛇信子一般哧哧有声:***,最毒妇人心!关于部里干部的调整,竟然要我和梁健商量?!
然而,这是一个逃避不了的问题。
朱庸良心里明白,胡小英让他先考虑部里干部的调整,其实是给了他机会,如果他按兵不动,说不定什么时候,胡小英就会亲自动手了。到时候,他还真不知道后果如何。一个组织部长,看起来掌管着组织人事大权,但这个权力是在党委书记的支持下才得以实现的,如果离开了党委书记的支持,就会处处受制。
朱庸良原本并不看好胡小英,一个对长湖区情况并不熟悉的外来派,而且还是一个女的。他以为长湖区只要有周其同区长这位根深叶茂的“老长湖”在,胡小英是翻不起多少浪花的。只是,如今的局势有些出乎他的意料。最近关于人事方面的几次较量,胡小英都以她以柔克刚的手段,占尽了优势。虽然说,有时候不免险中求胜,赢得很玄。但朱庸良还是很清楚地看到了一种趋势,那就是胡小英在长湖区渐渐变得风生水起了。
胡小英乘胜追击,这次又要拿他组织部来开刀了。朱庸良带着这样的疑惑和不甘,来到了区长周其同办公室。
周其同递了一支烟给他。朱庸良接了点着。
周其同说:“朱部长,怎么耷拉着脸?”朱庸良深深吸了一口,喷出一口烟,仿佛那就是他心头的火气,这样一来,心头感觉微微松些,说:“我刚从胡小英那里过来。她让我调整部里的干部!”周其同也点着了烟,抽了一口,慢慢地吐出一口烟,看着那慢慢腾起的烟,不断变化,说:“看来,她是不肯善罢甘休啊!”朱庸良说:“是啊,也怪我部里的干部科科长姜岩,让患了忧郁症的车小霞去处理推荐说明材料的事情,现在倒好人家神经有问题,撑不住了都交代了,还把他自己和我都绕了进去!”
周其同朝朱庸良看了一眼,说:“朱部长,有时候就要有壮士断腕的决心,有些人没有利用价值了、脑袋也不太好使,那就坚决划清界限。否则,当断不断,其乱不断。”
朱庸良看了看周其同,见他眼中都是冷冷的光,仿佛两汪冰水,心中不由一阵颤栗:周其同够狠。说穿了,我们都不过是他手中的棋子罢了,只是,姜岩不过是个小卒,而他身份更重要一些。如今他让我对姜岩狠一点,他日,对他来说,如果我也失去了利用价值,他是不是也会这般干脆,毫不犹豫地“壮士断腕”呢?
周其同不知朱庸良心中的顾虑,又说:“我的意思是,胡小英就推荐说明材料的事情,恐怕不会这么算了。车小霞说你也是指使者之一,如果这件事姜岩不出来挑,那么还有谁来挑?如果没人来挑,胡小英就有理由,继续查下去。这样一来,恐怕对我和你都是不利的,虽然说,她继续查下去,也未必能查出我们什么来,但事情弄大了,总归会影响我们在干部中的形象,你说是不是?我们要把危害控制在最小的范围,让职位最低的人来承担责任,对我们来说,就是将损失降到了最低!”
朱庸良没办法不同意这一做法,如果这个责任不由姜岩来挑,那就得由他朱庸良来挑。那天的录音,各位常委都在场,听得清清楚楚,特别是万康副书记听得脸都发紫。如果不把责任搁在姜岩肩头,万康副书记肯定会对他朱庸良有意见。如果万康副书记认定是他朱庸良觊觎他的位置,所以设计让他在大会上当众出丑。那就糟糕了。万康书记这人虽然粗,却有一股倔脾气,他若是认定了,一时半会儿就拗不过弯了。朱庸良可不想就这样给自己树立这么一号敌人。而且,万康副书记分管组织,是自己的分管领导,若是他看自己不顺眼,加上梁健又和自己不对盘,两面一夹击,想要把他这个组织部长架空,也是很容易的。无论如何,千万不能让万康书记给恨上了,这事既然姜岩没有做好,也只能让他自食恶果了。
回到办公室,朱庸良左思右想,还是把干部科长姜岩叫了来。姜岩半个屁股坐在椅子上,双腿并拢,双手放在膝盖上,毕恭毕敬地面对朱庸良。他在朱庸良面前一直这么毕恭毕敬。
朱庸良看了看姜岩说:“姜岩,有件事情,我要先跟你通个气!”姜岩赶紧点头:“朱部长请吩咐。”朱庸良说:“这是关于你自己的事情。组织上可能要考虑给你换个岗位了。”
姜岩眼中闪出了兴奋的光芒,这是年轻干部在听到自己升迁有望时,都会有的那种闪亮亮的目光。姜岩说:“谢谢朱部长了。”朱庸良心想,你谢我什么啊!等我说完,你不骂我,我谢谢你才对。
姜岩期待地看着朱庸良。朱庸良有点心烦,端了茶杯喝了一口水,理了理思路,说:“姜岩,这件事情,这样的结果其实是我不愿意看到的。毕竟你在部里工作时间也长了,为干部工作也付出了许多的劳动,有功劳也有苦劳。”姜岩心想,看来朱部长还是舍不得放我走,不过能提拔着出去,总是好事,就说:“谢谢朱部长的肯定,我在部里的时间也长了,也该给后面的同志腾腾位置了!”朱庸良朝姜岩看了一眼说:“你有这种想法就好!”
姜岩满怀期待又小心谨慎地问道:“朱部长,我斗胆问一下,不知组织上会安排我去哪里?”朱庸良说:“这个还没有定下来,不过我想,不外乎乡镇或者部门。”姜岩在干部科长岗位上干的时间已经不短了,一般组织部的中层干部出去,肯定会提拔到重要的副职岗位。干部科长,到乡镇去担任党委副书记,也不为过;到部门担任副局长更是理所应当。
姜岩说:“谢谢领导关心!如果到乡镇,是担任党委副书记吗?”朱庸良听姜岩这么问,就知道姜岩是彻底会错了意!他还以为自己会得到重用和提拔,真是大错特错啊。看着姜岩闪亮的眼睛,还有恭恭敬敬的态度,朱庸良都有些不忍了。只是,事已至此,不牺牲他,他朱庸良的日子也不会好过。看在他一向对他这个部长恭敬顺从的份上,看在他在组织部干了多年,且勤勤恳恳的份上,话总得给他说清楚了。不然到时候也难收场。
朱庸良看了姜岩一眼,硬着头皮说:“姜岩,这次情况有些特殊!”姜岩眼神一暗,他感觉情况有些不妙,但他又不知如何不妙,就怯怯地问:“朱部长,你的意思是?”朱庸良说:“我还没有跟你讲起,上次的区委常委会上,胡书记收到了一条短信,短信里有一段车小霞的录音。那段录音在常委会上播了,车小霞说是你授意她把给万康副书记的材料抽调了一张纸!这段话所有的常委都听到了。”
一听这话,姜岩就呆住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朱庸良,好一会儿才说:“可车小霞在医院治病啊,她本就是忧郁症患者,一个精神有问题的人的话常委们也相信?朱部长,这事你最清楚,你帮忙解释解释吧!”朱庸良瞧着仍抱着一丝希望的姜岩说:“我当然解释了。但常委们,特别是胡书记,认为无风不起浪。他的意思是,这件事情,必须要有一个处理,否则她不会善罢甘休。你说,如果胡书记派纪委或者其他什么人去跟车小霞核实,以车小霞这样的精神状况,她能不说吗?到时候,证据确凿,可比不得现在只是一段莫名其妙的录音,真假值得推敲,你觉得,到那时候,你能更好过吗?”
姜岩这次哑了。当时授意车小霞的,确实是他姜岩,可他姜岩也不过是他朱庸良手中的一颗棋子。也就是说,这一次如果他姜岩不做替罪羊,他们就要查到他朱庸良头上去了。而朱庸良肯定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只是,他在组织部那么久,不能说不努力,不敬业,难道自己的政治前途就因为这么一件事情宣告结束了吗?他不服气。
姜岩握紧拳头,身体却因为生气微微颤抖:“朱部长,那么组织上会怎么安排我?”朱庸良说:“应该是平调。不过,我一定会争取在你出去之前,把你的副科级组织员身份给解决好,这样也就是副科级干部了!”姜岩从事干部工作,当然知道副科级组织员,跟真正的副科级领导干部成员,是存在本质区别的,一种是职级,一种是真正有权力的领导。姜岩看着朱庸良,愤愤地吐出一句:“我会是有史以来,从部里出去安排得最差的一个吧?”
朱庸良耐心说服着:“姜岩,你别急,等你出去后,组织上还是会考虑你的!适当的时候,肯定会提拔你!”
姜岩的额头沁出汗来,笑声却是冷的:“朱部长,我不傻。如今我还在部里,才给了这样的安排,出去后,凭什么还能得到提拔?我在部里,不可谓不努力,不认真,没想到,到头来,却落得这样一个结果。还真是应了一句话,多做多错!”
朱庸良知道这样的安排对姜岩的确是一个打击,可他也没办法。如果他不打击姜岩,那么接下来胡小英就会来打击他,他叹息一声,语重心长地说:“姜岩,你是组织部的老人了,在干部科科长职位上也呆了有些年头了,对组织应该有信心。也希望你能正确对待这件事!”
姜岩猛然喊了起来:“正确对待?你叫我怎么正确对待?我在组织部里拼死拼活、没日没夜地干,不论是对你朱部长,还是对组织部,我自认没功劳,也有苦劳,没想到,临到头来,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你让我怎么正确对待?”
姜岩几乎喊叫出来的声音嘶哑中带着点悲怆,朱庸良看姜岩失态,担心此事搞得沸沸扬扬、尽人皆知,就朝姜岩厉声喝道:“姜岩,你要清楚,你现在的身份还是干部科长,说话要注意分寸。好了,你先出去吧,好好想想,冷静一下。”
姜岩瞪着眼睛,眼里几乎要沁出血来,但朱庸良却并不看他,目光平静地滑过姜岩肩头,落在窗外,阳光落在高大的香樟树叶上,闪烁如金。姜岩无奈,狠狠地摔门而去。门外几个机关干部,看到姜岩气呼呼地出来,都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这样的姜岩是不熟悉的,一向以来,姜岩对朱部长都可谓必恭必敬,亦步亦趋,今天竟然摔了朱部长的门?他今天受什么刺激了?大家各自猜疑。
姜岩怒不可遏,只觉得胸口闷着一口气,吐不出,也压不回去,烦闷异常。看到有人满脸好奇地看着自己,脚步微停,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便朝办公室快步走去。看了办公室里各自忙碌的两个人,姜岩不声不响地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径自出了办公室。他觉得,若在办公室继续待下去,自己恐怕真的要发狂了。
朱庸良办公室巨大的碰门声惊动了坐在副部长办公室里的梁健。他看了看门外,似乎听到有人走动的声音,想了想,还是起身往外走,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刚走到门口,就见姜岩一脸苍白地从办公室冲出来,朝电梯口奔去。看着姜岩的背影,梁健心道:姜岩也敢跟朱庸良发飙?看来,朱庸良真是把他惹急了。是什么事呢?能把这个平日里对朱庸良亦步亦趋的人逼到绝处呢?嗯……看来,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姜岩要走了,而且走得恐怕不太舒服。
几分钟后,办公室主任李菊来到梁健办公室,说:“梁部长,朱部长让你去一趟他办公室。”梁健看一眼李菊,淡淡说:“知道了。”
李菊今天穿了浅绿色修身夏装,胸部高高隆起,像两座苍翠的小山峰般吸引人的目光,两条修长圆润的腿如剥了皮的竹笋般直而且白。梁健觉得有些燥热,朝天花板的中央空调看一眼,心想:也许是天气太热了。
对于李菊,梁健的心情是比较矛盾的。梁健几次帮过李菊,但这个女人灵活而善变,让人捉摸不透。她有时与梁健很亲近,有时又对梁健很冷淡,甚至带着明显的敌意,在好几次事件里,都有她的参与。对于李菊的多变,梁健相当反感,当然,这反感也许仅仅只是因为她没有隐藏好自己的敌意。只是,即使如此,当梁健看到李菊美好的脸蛋和魔鬼般的身材时,偶然还是忍不住想入非非。这也许就像书本上说的,人具有两面性,一面是作为社会的人,一面是作为动物的人。作为社会的人,他不喜欢李菊这种性格类型的女人,但作为动物的人,却又被李菊的美丽性感所吸引。
见李菊扭着屁股走了,梁健重整心神,走进朱庸良办公室。
朱庸良坐在老板椅里。梁健问了声:“朱部长?”朱庸良这才架子十足的从靠背椅里端正坐姿,对梁健说:“梁部长,恭喜你,常委会已经通过了重新让你分管干部工作。我终于也可以松一口气了,前段时间,我直管干部工作,真有些忙不过来。”
梁健知道朱庸良口是心非,像朱庸良这种人,大概做梦都想着能够把权力集中在自己手中才好,干部人事工作也最好是他一个人说了算才过瘾,夹了梁健在里面,他怎么可能放心?不过既然他这么说,梁健也不会拆他的台,就说:“朱部长能力过人、精力充沛,干部工作在朱部长手里不过是小事一桩。”朱庸良的目光在梁健脸上像剃须刀般刮了一遍,眼神微微一变,心想:这个梁健也开始会对我说套话和马屁话了,这说明他比以前更加放得开了,也比以前更加危险了。
朱庸良笑了笑,那笑容就像被谁忽然掐了似得,转瞬即逝,说:“哪里,哪里!我年纪也不小了,有时候真感觉精力不够。如今你分管干部工作,我也可以少操点心了。区委胡书记对你很看好,也希望你能在珍惜这个机会,把干部工作干好,最关键的一点,干部工作是非常严肃的,切不可再出任何纰漏了!”朱庸良抓住这个机会,当然不会放弃婉转的批评梁健。
梁健认真地说:“朱部长,你说得太对了。我会珍惜这个机会,对得起领导对我的肯定。从今以后,我会打起十二分精神,再也不能让某些人随随便便给我吃套路了!”他这句话,是说给朱庸良听的。梁健清楚,在说明材料事件中,车小霞是直接操作者,而幕后最大的指使者,肯定是朱庸良。朱庸良听了,脸色微微变了变,接着像拉丝般拉出一缕笑容,哈哈笑着:“某些脑子有问题的人说出来的话,就当不得真了!梁部长,干部工作这个位置相当重要,坐在这个位置上,可要锻炼出一身从表象到本质的本事,不然全区那么多干部,偏听偏信,可做不好工作的。”
梁健知道朱庸良所说的“脑子有问题”的人,指的是车小霞。
梁健听朱庸良这么说车小霞,心里并不舒服,车小霞只是一个被教唆者,说穿了不过是一个受害者,为了这件事,她心理负担加重,最后精神濒临崩溃,才住了院。梁健心里非常清楚怎么对待这件事,便不再接话茬,而是问道:“朱部长,今天叫我来是?”
朱庸良说:“哦,跟你闲聊一下,把正事差点给忘了。胡书记提议,我们组织部的干部要做些调整,我想听听梁部长有什么建议?”
梁健的目光落在朱庸良身前合拢的笔记本上,说:“没什么建议。我想,部里的干部工作,我听朱部长的,朱部长怎么交代,我怎么操作。”他不想把自己的心理倾向透露给朱庸良。
朱庸良见梁健把这个球又踢回给自己,暗道:以后还真得更加小心这小子了。不过,表情却仍然和煦:“我考虑让干部科长姜岩出去,你怎么看?”
梁健愣了一下,很有些奇怪。梁健清楚,在这个部里,姜岩一直是听朱庸良的。如果让姜岩出去,朱庸良就明显少了一条臂膀。这绝对不会是朱庸良本人的意思,他一定是受到了某些压力。这压力也许来自胡小英。
梁健说:“我听朱部长的。”朱庸良知道,梁健跟姜岩平时关系非常一般,他之所以问梁健的意见,就是想看看梁健听说要把姜岩弄出去时那种欢欣雀跃,人有时候就希望看到别人肤浅的一面。可结果,梁健出乎意料地表现得很沉稳。
朱庸良对梁健的这种沉稳,又恨又嫉妒,他知道自己在梁健这个年纪,从未表现出如此的沉得住气。他再次看到,站在胡小英那一边的梁健,如果让他就这样待在他身边,对自己是不小的威胁。
梁健感觉到朱庸良射过来的目光,有些阴恻,问道:“姜岩出去担任什么位置?”朱庸良说:“先安排一个乡镇的副科级组织员吧?你觉得怎么样?”“副科级组织员?”梁健非常惊讶。
一个干部科长出去,只安排一个副科级组织员,这在区委组织部成立以来,也是绝无仅有的。这真是开历史先河,对姜岩肯定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朱庸良说:“你觉得副科级组织员怎么样?”梁健看着朱庸良,脑筋飞快转着圈,朱庸良为什么要问他怎样?作为组织部长,朱庸良完全可以给姜岩安排的更好点。姜岩是干部科长,出去安排一个乡镇党委副书记,也并不太过分,最多有人说组织部太强势,给自己的干部安排的这么好!但这不违背组织原则,以前也有过先例。次一点,安排一个乡镇组织委员或者部门副局长、纪检组长,也未尝不可。
如今,朱庸良却只给姜岩一个副科级组织员的身份,并不给职务。这不符合常情。梁健更加确信,这不可能是朱庸良自己的意志,很可能是胡书记的意思,朱庸良不敢违背,所以才来问他。
撇开姜岩对梁健所使的那些阴谋诡计,梁健觉得,这个安排对于姜岩来说,实在不怎么样。而且,组织工作是讲究延续,讲究参照前例的,如果给姜岩这样的安排,会对部里其他中层干部的提拔产生不良的辐射作用。
领导岗位资源稀缺,其他人都盯着那些领导岗位,姜岩以副科级组织员出去,以后其他干部出去安排的更好一点,人家就会有说法,姜岩不是只安排一个副科级组织员嘛?他凭什么安排副书记!这对组织部内部的积极性调动也很不利。
但是,这些话,梁健现在不能说。为什么不能说?原因很简单,姜岩曾经给他使过绊子。梁健不是没有既往不咎的胸怀。但既往不咎,是建立在对方充分承认错误的基础上的,如果对方认为整你是对的,你还表示对他的宽容,那是脑子浸水,梁健是不会充当这种傻逼的。
梁健说:“嗯,副科级组织员,也很不错了,至少也是副科级干部了!”
朱庸良原本还指望梁健说,这样安排的太差了点。毕竟姜岩是干部科科长,是梁健手下的兵,如果手下的人安排得太差,分管领导脸上也无光。姜岩安排的不好,在外人看来,也说明梁健能量不够。
所以,朱庸良希望梁健从自身的领导形象出发,表达异议。他也好跟胡小英说,梁健也觉得这样安排差一点,或许至少可以安排一个组织委员?但梁健是这种态度,他也无话好说:“那好吧,下次常委会,把这个方案先做进去!”
梁健说:“明白了!”
这时,有人敲门。朱庸良说了声“请进”。
李菊拿着一个文件夹进来了。李菊并不避讳梁健,看来这事也不是什么秘密。李菊把文件夹摊开,放到朱庸良面前,说:“朱部长,市委组织部,让我们安排一个人去四川考察援建干部。”朱庸良看了一眼文件说:“让姜岩科长去吧,梁部长你看怎么样?”梁健说:“我没意见。”李菊说:“那我把名单报上去。”
梁健跟着李菊出了朱庸良办公室,李菊走在前面,被修身裙包裹的臀部,圆圆的,仿佛都要朝梁健挤压过来,让梁健有些口干舌燥。梁健知道,这种感觉并不涉及爱情,只是一个男人积压已久的正常**。
梁健想:我还年轻,这种**如果长时间得不到抒发,有一天,会不会变得不正常?梁健不由想起了清池会所的菲菲。菲菲那娇人的身材、精致的小脸、小兔一般的前胸,还有她特别温顺的眼睛,想到菲菲,梁健感觉血液都要着火了。不过,为了解决身体的**,才想到菲菲,这是不是太邪恶了?不过,也许菲菲也有着需要吧?
梁健拿起手机,给菲菲发了一个信息,晚上我来你这里。菲菲很快就回复:好啊,你一个人吗?梁健想到了朱怀遇,就说“几个人,我等下告诉你!”
梁健给朱怀遇打了电话,朱怀遇说晚上有个应酬,但应酬之后应该就有时间了。这等于说,梁健晚上要一个人吃饭,吃过之后,等待朱怀遇一同去菲菲那里。这么一想,就觉得特别复杂,就跟朱怀遇说:“那还是算了,下次再聚吧。”朱怀遇似乎有个蛮重要的应酬,也说:“那也好,我就安心陪领导去了。”
梁健想不到另外可以一起吃饭的人,心里十分诧异,难道我就这么一个朋友了?身在官场,看似每天交往的人有很多,一天都要接无数的电话,真到下班了,回到了自己的生活中,可以聊聊天、谈谈心的人却只剩了寥寥可数的那么几个。所以说,官员其实是表面风光无限、内里孤独寂寞的一个群体。
梁健一个人来到了市中心,看到镜州市民广场边上,新开了一家必胜客。看到必胜客,梁健心里就涌起了回忆。大学时代,梁健和陆媛刚谈恋爱的时候,必胜客刚刚进入国内,陆媛是小家碧玉,很喜欢这种时新的玩意,梁健为让陆媛开心,省下做家教的钱,带着陆媛坐了五个小时的火车,到南京吃了一趟必胜客。当时觉得,那必胜客的味道,真是回味无穷。
没想到,踏入社会,两个人就南辕北辙,各奔东西了。如今陆媛成了姜岩的老婆,而自己的感情自从与陆媛分开,就再难重新开始。看着一对对情侣,走入必胜客,有些挽着手,有些相互对望着,脸上无不是幸福的光色。梁健就自问,我还有像他们那样爱的能力吗?
梁健也跟着那些人,走进了必胜客。服务员上来,问“几位?”梁健说:“一个人。”女服务员的目光在梁健脸上飞快掠过,说:“这边请。”
梁健点了牛排和咖啡,还有一块芝士蛋糕。等了许久,食物总算上来了。这期间,梁健瞧着那些年轻家庭,看他们将食物放进嘴里,或者喝着饮料,聊着天,梁健就感觉这个世界真有些陌生。
以前整天忙忙碌碌,感觉生活似乎很充实,可看着芸芸众生的庸常人生,感觉那也许才是幸福的真谛吧?自己所过的日子,不是充实,反而是在掩盖生活的空虚。
不论是牛排、芝士蛋糕还是咖啡,入口都不是味儿,与回忆中的味道真可以说是天壤之别了。有句话说,相见不如怀念。吃东西也是这个理儿。
梁健匆匆吃了几口,实在有些味同嚼蜡的感觉,也不管饱没饱,就付了钱,走出了必胜客。看看才七点不到,这个时候去清池会所,还早了点,就向市民广场的中心地带走去。
来到广场中央,已有不少老年人在散步、活动。这晚上有些凉风吹过,暂时消除了暑热。梁健就在广场一个木头椅子上坐了下来。
刚坐下来不久,就听到“叔叔,你能帮个忙吗?”,一个清脆的女声。梁健转过眼去,瞧见一个可爱的五六岁小女孩,身穿一条漂亮的小裙子,裙子底下的细细长长的腿白生生的,像极了两节藕。她手中拿着一瓶饮料,闪忽着明亮的大眼睛,瞧着他。
梁健笑着说:“当然,你需要我帮你什么?”女孩说:“叔叔,我力气不够,这个瓶子旋不开。”梁健问:“你是一个人?”女孩转身说:“还有我妈妈,她在那里,她也力气不够!”
梁健顺着女孩的目光看过去,不远处,有一个女人双腿并拢坐在草坪上,白色裙子盖住了膝盖。梁健不由心想,母女俩都是赏心悦目的美人胚子呢。
小女孩的妈妈也正看着这边,朝梁健微笑点了点头。她的笑十分迷人,给人一种春风拂面的感觉,梁健也报以微笑,转而对小女孩说:“我帮你打开吧。”
饮料瓶子盖还真有些紧,怪不得小女孩和妈妈都打不开。梁健使劲一旋,瓶盖终于开了。梁健递给小女孩说:“拿去吧,可以喝了。”女孩子接了过去,说:“谢谢。”
女孩走后,梁健把目光移开,看见天空之中隐隐出现了白色的月亮。夏天晚上七点,天都还没有完全黑下来,月亮就如素描一般,浅浅淡淡,却有别样的味道。
小女孩如欢快的蝴蝶般又跑了过来,说:“叔叔,这块蛋糕给你!”梁健从小女孩手中接过一小块蛋糕,问道:“今天你生日吗?”小女孩说:“叔叔,你真聪明,一猜就猜到了!今天是我的生日,所以妈妈带我到公园里来玩。你刚才帮了我们大忙,这块蛋糕是我请你吃的。”
梁健说了声:“谢谢!”将一块大蛋糕,一下子全部塞入了嘴里,大嚼起来,嘴部被撑的圆鼓鼓的。女孩子看了,捂着嘴巴,笑着奔回妈妈那里去了,一路喊:“叔叔肯定没吃晚饭,把蛋糕一口就吃掉了!”
听着小女孩清脆的声音,就着头顶一轮素描般的明月,梁健忽然感觉,郁闷的心情已变为淡淡的美好。
白天里,因为力比多过剩而引起的难受,此刻似乎以另一种方式得到了宣泄。再想想,他原本打算去清池会所找菲菲,动机如此不纯,真是不可思议。他想,还是打消那些邪恶的念头吧!
梁健拿起手机,给菲菲发了一条短信:“菲菲,今晚另有事情了,不好意思,我暂时不过来了!”菲菲回复道:“那好吧。我原来也有几个客人,还担心晚上没办法好好照顾你呢!下次再来。”梁健:“好的,下次联系。”
刚发完短信,有一个电话打进来,一看却是李菊。梁健心下狐疑,这都已经下班了,李菊还找我干什么?他接起了电话。李菊说:“梁部长,有个事情,我通知你一下。”梁健道:“请说。”
李菊说:“市委组织部援川干部考察组,由你去参加。”梁健想起,白天在朱庸良办公室,朱庸良明明把这个人选定了姜岩的,怎么又突然改了?便问道:“朱部长不是定了让姜科长去吗?”李菊说:“名单报给了市委组织部,可惜没有通过。他们说必须是副部长去。”梁健说:“还有这种要求啊?”李菊说:“是的。所以你做些准备吧,7月25日出发,还有一个星期时间。”
既然这么定了,梁健只好说:“好吧。”他想,四川他还没去过,趁着这次考察,去看看也不错。
第212章辣妹子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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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章辣妹子辣
梁健没有做声。他本来还想刁难姜岩一会,假装不知。可后来想,还是一言不发,让他先讲完再说。
姜岩看梁健不说话,更加不知他心里想的是什么。他知道,关于那次说明材料的事,梁健坐了很久的冷板凳,心里肯定是无名之火无处发泄,积压到现在,如果自己承认,梁健说不定会破口大骂,不过,既然来了,姜岩也做好了挨骂的准备。
姜岩说:“那件事情,是我授意车小霞去做的。”梁健心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想,这事总算真相大白了。梁健说:“这事纯粹是你自己想出来的,还是另外有人指使你这么干?”姜岩的目光怯怯地滑过梁健的脸,说:“这事,其实我也是受人指使。不过,我不想把那个人的名字说出来,请你原谅我。”
即使姜岩不讲,梁健心里也有数。那人肯定是组织部长朱庸良。车小霞的录音,虽然断断续续,却不难听清朱庸良的名字。不过梁健还想要试试姜岩:“如果,你不把那个人的名字告诉我,我又凭什么原谅你呢?你不是不知道,为了那次失误,我被整得有多苦!”
姜岩一愣,他当然清楚梁健说的话并非夸张。那次事件直接导致了梁健坐了很长时间的“冷板凳”,梁健不原谅他也是情有可原。
梁健见姜岩如有所思,便说:“你今天来我办公室,就是想跟我说这些?”姜岩猛然想起自己不管新仇旧恨不顾尊严的来到梁健办公室的目的,并不是负荆请罪,其实是想让梁健在关于他的岗位安排方面帮帮忙。可梁健让他说出当时在幕后指使之人,他还是有些开不了口。
看着姜岩一脸纠结的表情,梁健心里清楚,姜岩不会仅仅为了求得他的原谅,巴巴地跑来他的办公室忏悔。他的为人还达不到这样的层次。不过,他这样一路紧逼,让他说出幕后指使之人,也有趁人之危的嫌疑。只是,梁健很想再试他一试。便说:“如果你不想说出你背后的人是谁,那也没什么大不了!如果没有别的事,那么就请出去吧。”
姜岩想起老婆陆媛说的话,如果失去这次机会,以后想要再争取到一官半职恐怕是难于登青天了。可是,让他说出朱庸良的名字,他还是办不到。尽管,朱庸良在对待他的事情上,可谓不仁不义,非常不负责任,但要他为了自己的荣辱出卖朱庸良,他还是做不出来。这和朱庸良的好坏无关,他只是不喜欢这样做。
姜岩抬眼看着梁健,语气里多了一丝坚定:“梁部长,不好意思,虽然我很渴望你的原谅,但如果前提条件一定得是出卖那个人,我做不出来。”
梁健的目光温和里透着锋锐,说:“谢谢你来告诉我这些。你很仗义,讲义气,这一点很好。既然你不愿出卖那个人,我也不会逼你。你可以回去了!”
姜岩听梁健下了逐客令,满心失落地站起身来。他想:走出了这个门,我这一生恐怕就这样定了吧?再难有什么惊喜了吧?我已经不年轻了,再没有一个十年可以用来拼。在官场,过了四十岁还没有提拔,就再难进步了。他想起陆媛的脸,甚至都能听到她尖锐的责备,只是,他实在不想抬出她来。也许,梁健真的会看在陆媛面子上拉他一把,只是在这样的境况下,让他抬出老婆来谋出路,对他来说,太伤自尊了。
姜岩的性格,其实也有点清高。读书时代,他刻苦好学,常常荣膺三好学生,参加工作后,他更是秉承着一贯的勤奋刻苦、积极上进,唯一的问题是,他没有背景,所以即使勤奋踏实,一步一个脚印,到如今却依然是一个正股级。在别人看来,干部科长风光无限,内里的辛苦劳累却只有他自己清楚。
姜岩也是有底线的。比如,让他出卖别人,他做不到。既然梁健下了逐客令,他继续待下去也只是徒然让自己丢脸,便说:“梁部长,无论如何,我为我曾经对你做的那些事向你道个歉,我出去了。”
梁健不语,只是点点头。看着他难以掩饰的失落,忧虑,看着他慢慢走向门口,开门……直到姜岩要跨出门口的一瞬间,梁健终于开口叫住了他:“姜岩,你等等。”
姜岩惊讶地转过身来,脸上有一闪而过的惊喜,问道:“梁部长?”
梁健笑了笑,说:“你等等,再坐一会吧。”
姜岩愣了愣,不过还是脸色恭谨地回来重新坐了下来。对于梁健突然而来的转变,他一时还没有头绪。
梁健等他坐下,直截了当地问:“说吧,你来找我的初衷是什么?我看能不能帮得上你?”
姜岩嘴巴张了张,似乎非常激动,好不容易才说:“梁部长,你不再要求我说出那个人的名字了吗?”
梁健嘴角微微浮现的笑容彷如一缕阳光冲破云层穿射而来,姜岩心里定了定。只听梁健说道:“不好意思,我刚才只是试一试你。虽然我们在一起共事也有一段时间了,但说实话我并不了解你。看了你刚才的表现,可见你还是一个有内心原则的人。这一点我很欣赏。”
梁健知道,姜岩没有背景,没有依靠,只凭借自己的努力和实力。这样的人很在乎自己的内心原则,也渴望被人肯定。只有那些独揽大权、为所欲为的人,才会无视原则这样的东西。果然,姜岩听梁健夸自己讲原则,心下很受感动。他没想到,竟然是这个一直让他忌惮和讨厌的人,却终于懂得了自己、理解了自己。姜岩激动地说:“谢谢梁部长的夸奖。”
梁健说:“我这也不是夸你,你就是这么做的而已。关于先前的那个问题,虽然你不说,我其实也知道答案。所以,你说不说,对我来说都不重要。我只是在乎你的态度而已。从你的坚守,我看出你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姜岩几乎要感激涕零了,这个一直以来让他耿耿于怀,处心积虑要排除的人,却比陆媛更懂他的心。如果早一点知道,他也许也不会去做那些傻事,如今也不会陷入这样的困境了。哎,看来,还真是自作孽。
梁健目光温和地看着他,说:“你说说吧,需要我帮你什么?”
姜岩抬眼看了梁健一眼,目光很快又怯怯地移开了,他说:“梁部长,你肯定也已经知道,这次部里要安排我出去。朱部长已经找我谈过话,说给我安排的是副科级组织员。梁部长,我在组织部呆了十年了,可以说,我把青春全部献给了组织部,临了,让我出去,却只给我一个副科级组织员的身份,让我的脸往哪里放啊?一个干部科长,出部的时候只给安排一个副科级组织员,这样的安排,恐怕是绝无仅有的了,这对以后部里安排干部也不利吧!所以,我原本想请梁部长能否帮忙跟有关领导说说。”
梁健略作沉吟,说:“说实话,这件事,我已经得到了朱部长的指示,因为涉及到你本人,所以表格等材料,我让副科长凌晨去做了。”
姜岩先前已经看到过凌晨的表格,想,梁健没有骗我,他是诚恳的。只听梁健又说:“因为是朱部长定的事情,所以,我也没办法插手。”
姜岩的神色黯了一下,问道:“就是说,这件事情,已经没有回天之力了?”
梁健摇了摇头,说:“难。”
姜岩沉默片刻,抬起眼看着梁健,认真说道:“但我还是谢谢梁部长。说实话,以前,由于各种原因,我心里对梁部长存在各种各样的想法,也许就是大家说的羡慕嫉妒恨吧!”姜岩自嘲的一笑,“可是,通过今天跟梁部长的聊天,我对梁部长,已经完全没有任何想法了。梁部长,你是一个真诚的人,即使一直在你手下工作,我也心甘情愿,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发生之前那种不愉快的事情。可惜,我要被安排出去了,在此,我再次为我之前的行为表示道歉。”
梁健听姜岩说的诚恳,心想其实姜岩内里并不坏,甚至可以说是老实的。便说:“也许,还有一个办法。”
姜岩的眼睛猛然绽放出不一样的光彩:“梁部长,你说还有什么办法?”
梁健说:“你去找一个人,也许有用。也只有他出面,才可能挽回你目前的困境。”
姜岩激动的嘴唇都微微颤抖着,问:“谁?”
梁健说:“十面镇党委书记金凯歌。”
姜岩云里雾里:“金凯歌?”
梁健点头:“没错,就是金凯歌。”
一天之后,金凯歌打来电话,说晚上一起吃饭。梁健说:“你已经给我践行过了,不用再吃饭了。”金凯歌说:“上次是践行,这次是因为你办事效率高,这么快就帮我找了一个好帮手。”梁健晚上正好没处吃饭,但他不想大张旗鼓,就说:“除非,就我们兄弟两人,如果人多,我就不参加了。”金凯歌说:“就我俩人。”
老百姓一直以为,当干部的一准喜欢上高档酒店、胡吃海喝、声色犬马。诚然,从梁健开始工作起,机关里的吃喝风越来越严重,吃一顿,从一千两千觉得很贵,到一万两万,稀松平常。但其实,生处应酬吃喝第一线的各级领导干部,却无不摇头喊累,“昨天高了,实在不行”、“这样吃下去,领导干部的身体都要吃坏”、“我们几天能不能粗茶淡饭一回呢”,这些话听上去很是矫情,可事实上,许多领导干部没有倒在改革发展第一线,却倒在了吃喝第一线,喝死的有,吃出糖尿病、高血压、高血脂的比比皆是,直到2013年出台八项规定,这股吃喝的腥风血雨才得以暂时停歇,但愿,就像某些减肥广告说的那样:永不反弹。
总之,梁健在长湖区委组织部工作期间,正是这一轮吃喝风的巅峰状态。作为一个大镇的党委书记,金凯歌虽然不喜欢胡吃海喝,但在大风气影响下,也是无可奈何。他这两天连续应酬,所以今天梁健提出缩小吃饭范围,内心还是颇高兴的。金凯歌说:“今天我们就不去吃大饭店,也不去小饭馆,我们两去吃点韩国料理,说说话吧?”
梁健说:“行啊。”
金凯歌用车接了梁健,到了韩国料理店,便让驾驶员先回去了。两人走入店内,要了一个小型包厢。保险需要脱鞋才能入内,倒也别有一番风雅。
点了金枪鱼、寿司、水果色拉、米饭等食物,金凯歌问:“来点什么酒?”梁健说:“要不酒就算了?”金凯歌说:“无酒不成席,下次说起我们俩吃饭,你说金书记连酒都没请我喝,跟没吃一样。我岂不大掉面子?!”
梁健说:“看来,虽然我们不到大酒店吃饭,可酒文化还是无孔不入,直接追到韩国料理店来了。”
酒实在是一种很好的润滑剂。在官场,如果离开了酒,很多话不能说,其实也没什么可说。比如说吧,梁健和金凯歌虽然是这么长时间的战友了,但如果吃饭的时候不喝酒,两人眼睛瞪眼睛,鼻子对鼻子,两个大男人,又不能像女人一样鸡毛碎片,真正要说的话,十来句就能讲完。那么吃饭还有什么意思,不如打个电话算了。
正是由于这种顾虑,金凯歌坚持要喝点酒。在韩国料理店喝酒,那么当然是喝清酒了。服务员说,有几种价格不一样的清酒,金凯歌说,上最好的吧。
一尝,味道还不错。和梁健俩人碰了一个满杯,便慢慢吃起料理来。金凯歌说:“你还真是舍得啊,竟然把干部科长放出来!”
梁健知道干部科长姜岩已经找过金凯歌了,就说:“你觉得姜岩这人怎么样?”金凯歌说:“能力是没的说的,在组织部磨了十年,组织协调能力和文字写作能力在所有年轻干部当中应该也是排的上的。就是,我听说……”梁健说:“听说什么?”金凯歌喝了一口酒说:“兄弟,我就直说了啊!我听说,你的前妻跟了他对吧?”梁健也不避讳,说:“没错。”金凯歌说:“我还听说,上次那个推荐会议上的纰漏,是他让科室的人故意做的,目的就是害你,是吧?”梁健说:“没错。”金凯歌纳闷的瞅着梁健:“那你为什么还要帮他,你别告诉我,你是菩萨心肠!”
梁健笑了笑,举起酒杯,敬了金凯歌一杯,说:“我帮他,其实有三点考虑。”金凯歌疑惑地问:“哦?我倒想听听。”梁健说:“一个是,尽管他跟我关系不怎么样,甚至还给我使过绊子,但他是干部科科长,干部科是我的分管科室,那么他就是我的兵,如果给他安排不好,我自己也没面子。第二个,他以前跟朱庸良走得近,但在关于他的去处问题上,朱庸良让他很失望,我在这个时候帮他,他会记住我的好,也许这一辈子都会感激我在最关键的时候拉了他一把。第三个,也是最重要的,你那里很需要人才,他到你那里担任组织委员,就可以把傅栋平调出去,姜岩是金书记你要求提拔的,他肯定会记得你的好,这样一来,你就能把组织人事工作牢牢抓在手中了。这是一箭三雕,有何不可?”
金凯歌朝梁健竖起一个大拇指说:“梁健,看来,你真是成熟了,自从当了副部长之后,思路也开阔了许多。我相信你以后前途无量。”
梁健拿起酒杯说:“金书记,你夸奖了!”
金凯歌迟疑了一下,又说:“可是还有一个问题。昨天姜岩来拜访过我,我也已经答应他做十面镇的党委委员。可你觉得朱庸良部长会同意吗?还有胡书记会同意吗?”梁健说:“这件事,是我今天要跟你说的。你不需要跟朱部长去汇报,你只要跟胡书记做好汇报就行了。我们部里的上会材料,还是以让梁健担任副科级组织员这样的意见提上去。等到常委会上,让胡书记提出,将姜岩提拔为十面镇党委委员,分管组织工作,这样岂不是更好?这个人情朱庸良肯定得接受,而姜岩又会记得你的好,因为是你为了他到胡书记那里请示下来的,以后他肯定就是你死心塌地的小弟,而对朱庸良的不负责却一直会记在心里。”
金凯歌又问:“胡书记,不知会同意吗?”梁健信心满怀地说:“我去四川之前会向她报告一次。你就放心吧。”金凯歌笑看着梁健:“你现在,真是不得了,胡书记对你那么信任。”梁健说:“没你想得那么不得了。”
梁健没有耽搁,第二天一早就去了胡小英办公室。胡小英难得上午没有会,也没有接待任务。梁健将关于姜岩任命的设想,向胡小英作了汇报。胡小英想了想,笑道:“你是说,到时候让我提出来,把姜岩的副科级组织员变为组织委员?你这家……”胡小英本想说“家伙”,但又碍于自己身份,说:“这段时间,你好像也学会玩弄心计了?!”
梁健说:“并不是像胡书记想得那样,我只是考虑,如何安排,各方面都更加满意一点。”胡小英说:“我没有批评你。你的这种想法很好,我会接受的。”梁健说:“感谢胡书记的关心。”
谈完了正事,胡小英说:“听说,你被市委组织部安排去四川考察干部了?”梁健说:“还有三天就走。”胡小英笑说:“四川是个好地方,有首歌叫做,好像是宋祖英唱的,辣妹子辣。到了四川可要抵得住辣妹子的诱惑啊!”
梁健听胡小英竟然说出这么一句话,眼睛瞅着胡小英,有些摸不透她这句话什么意思。胡小英看到梁健的眼神,说:“我开玩笑的。”梁健却说:“我肯定按照胡书记的要求,守住底线。”
第213章风光无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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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章风光无限
已是仲夏,随行衣物单薄,倒是方便。梁健拎一个小旅行包,再加一个小型公文包,可谓轻装上路。
天气炎热,梁健原本想短装出行,但仔细一想,无论如何,此次出去考察代表的是市委组织部,仪表还是得注意的。于是,他换了一件翻领的白色T恤和一条米色休闲裤,脚蹬一双浅棕黄皮鞋,严谨中带着休闲,却又不显太过随意。
街道市委组织部通知,考察组所有人员先到市委组织部集合再出发。周强强开车将梁健送到了市行政中心。
市行政中心,坐落在凤凰景区东面,依山傍水,是新建的。以往,市委市政府的办公室场所,称为市委大院或者市府大院,到了20世纪初,称呼一律改为行政服务中心。这种称呼更与时俱进,更亲民,符合近年来政府向服务型转型的趋势。
实际上,当你真的站在行政中心大门口,却不免会怀疑这“服务”二字。在行政服务中心的入口处,两位保卫毕恭毕敬地站立着,等梁健的车驶近时,他们伸出戴着白手套的手,作了让车子停下来的手势。周强强踩着刹车,让车子慢慢滑行,并飞快地从副驾驶室的储物柜里拿出了一张蓝色通行证,晃了一下。一个保安向他们招招手,电子门缓缓开启。周强强说:“市里管得严。”梁健心想:一般的车都进不了市委市政府大院,市级机关跟百姓的距离可真是远啊!当然,这些话他不好对周强强说。
车子在市委大楼前的门厅停了下来。梁健从车上跨下来,从后备箱拿了包。周强强问:“梁部长,要我等你吗?”梁健说:“不用,你回去吧。市委统一安排去机场了。”周强强说:“那好吧,一路顺……”周强强本想说“一路顺风”,话到嘴边,他眼珠一转,机灵地改成了“一路平安”。
在镜州,对于送行的祝语挺有讲究。坐铁路和汽车,说“一路顺风”没问题,但遇上坐飞机,就不能说“一路顺风”,飞机在天上,最怕风大、气流大。所以,对坐飞机来说,“一路顺风”算不得一个好的祝福。梁健当然注意到了周强强的改口,只是,对于这些讲究梁健并不十分在意。有一句话说:乘车坐船三分命,祝语无非是讨个口彩。人的命数不会因为别人的一句话而轻易改变。所以,他更信奉: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
不过,看着周强强的机灵,他还是心情蛮好,说:“辛苦你了,回来后再见。”
周强强的车刚开走,一辆黑色大众passat轿车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从车上下来一个三十六七岁的男人,身穿黑色西裤、白色短袖,衣着打扮非常的机关。梁健心想,还好自己没有穿着短装过来,不然就太不正式了。
司机下车从后备箱拿出一个大箱子,男人一声不响地接过,急匆匆往大厅里赶。
梁健看着他比自己庞大许多的拉杆箱,心想:这人难道也是赴川考察?
男人的目光短促地掠过梁健小巧的旅行包,匆匆朝里面走去。看着那人行色匆匆的样子,梁健不紧不慢地跟着。在电梯口等电梯时,梁健看看他的行李,微笑着问道:“请问,你也是市委组织部……?”男人的目光手电筒般把梁健上下照了两遍,说:“是啊。你,也是?”梁健说:“对啊,被抽调赴四川的考察组。”男人紧绷的脸这才稍稍露出了一丝笑容,说“那,我们是一个组的。我也是从县里抽调上来的。”
电梯门开了,两人进了电梯。男人说:“我是南山县委组织部副部长,我叫冯斌。”梁健听他自报家门,连职位也说全了,心想,这人官瘾不小。
梁健微笑着自我介绍道:“我是长湖区委组织部的,梁健。”
冯斌没听说过“梁健”这个名字,市委组织部召开的会议上也没见过这张脸。见他只有二十**岁的样子,非常年轻。心想:看来,长湖区是派了个中层干部过来。便朝他点了点头,很有优越感的说:“你是长湖区组织部干部科的?”
梁健听他这样问,目光温和地滑过冯斌明显带着优越感的脸,笑了笑,说:“算是吧。”
男人又问:“干部科科长?”
梁健摇了摇头。
男人点点头说:“哦,我记得你们干部科科长叫姜岩。你是副科长?”
梁健又摇了摇头,男人的目光透着一丝深秋寒霜般的凉意,在梁健脸上顿了顿便移开了。心想:原来是个一般干部,长湖区也真是的,竟然派个一般干部来参加市委组织部的考察组!真是不知轻重。
电梯“叮”了一声,门打开了。
梁健虽然担任长湖区委组织部副部长,但到市委组织部却只来过一次,那还是在刚上任不久,来参加市委组织部召开的一次会议。之后,他开始坐“冷板凳”,暂停分管干部工作,市委组织部的业务会议,一直都是朱庸良亲自参加。
因为只来过一次,梁健对于市委组织部科室的分布情况,不甚了解。正好,冯斌对于市委组织部似乎非常熟悉,驾轻就熟地在前面走着。梁健便跟在冯斌后面。心想:也好,跟着他也不用一间间办公室去找了。
冯斌走进了一间虚掩着门的办公室,梁健在门口停了停,看清门上贴着“干部二处”的牌子。通知是说让他到干部二处报到,便想:应该就是这里。跟着冯斌走了进去。
冯斌一进干部二处,那表情,仿佛吹了一夜春风,万物解冻,生机盎然:“各位领导,大家好。好久不见了。”
二处的人,见他进去,也都站了起来。
一个女人悦耳的声音说:“冯部长,你也不抽空来看我们,当然好久不见了。”
冯斌一张脸笑的如一朵盛开的花,连声音里都浸透了欢乐,说:“熊处长批评得是,我要检讨,我要检讨。”说着就从口袋里掏出香烟来,说:“熊处长,要不,你也抽一根?”
熊处长摆着她葱白似的纤纤玉手,说道:“你知道我不抽烟,却偏偏拿烟出来,分明是不关心人家的表现啊!”
另外有人说:“冯部长,熊处长不抽,我们要抽的。”
冯斌赶紧拿着烟跑到说话的干部面前,分烟:“樊处长说的是,我们抽烟,还有刘处长。”
熊处长看到冯斌身后的梁健,问道:“这位是?”梁健这才看清干部二处处长熊叶丽。熊叶丽跟他印象中一般的机关女性有很大不同,她是一个很会打扮的女人。
她穿了一件粉色短袖衬衣,胸口处一圈狭长花边,衬得白嫩丰满的胸若隐若现,内敛却也不失性感。黑色的A字裙越发衬得她一双雪白的腿,直而且修长。不过,她最大的优点还是皮肤,无论是颀长的脖子,还是最藏不住岁月的手指,每一处肌肤都白嫩细腻,就像古文里说的,仿佛凝脂白玉。梁健不由自主地拿她跟阮珏相比,论相貌,两人可以说是不分伯仲,但在皮肤方面熊叶丽却要略胜阮珏一筹。
看到梁健惊讶中透着惊艳的目光,熊叶丽却不以为然。美女,总是在惊艳和嫉妒的目光中成长起来的,对于相似的目光,她们的免疫力很强。
梁健感觉到自己的失态,赶紧收束心神,说:“我是长湖区组织部的梁健。”
熊叶丽笑了。她的笑容淡淡的,仿佛梨花上的露水,清透却易逝。她说:“哦,是梁部长啊。快进来坐。”
听到熊叶丽称呼梁健“梁部长”,冯斌发到一半的烟停在空中,转过脸来说:“熊处长,你弄错了,他是梁健,不是梁部长。”
熊叶丽有些愣了,又问梁健:“你是梁健吧?”
梁健笑笑说:“是的。”
熊叶丽舒了一口气,转向冯斌说:“冯部长,你弄错了。他是梁健没错,可是梁健就是长湖区组织部副部长啊。所以,梁部长的称呼没错。”
冯斌这才知道是自己弄错了。先前等电梯时,他问梁健是不是干部科的,梁健的回答是“算是吧”,模棱两可。后来问他是不是科长、副科长,他都否认了。冯斌便认定了他是一般干部,因为梁健实在太年轻,所以他压根没想到他有可能是副部长!
梁健看起来二十七八岁。这样的年龄,在冯斌看来,是不可能当上区委组织部副部长的,冯斌本人在基层摸爬滚打了十五六年,才在今年终于爬上了县委组织部副部长的职位。可以说,从心理上,他就排斥梁健这么年纪轻轻就成为副部长的可能性。
然而,现实却是喜欢恶作剧的。冯斌脸上挂着难堪,对梁健说:“梁部长,你这是不上路啊,我认错了,你也不说一声。”
梁健说:“一样,一样。什么副部长不副部长,叫我梁健就行了。”
这时候,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熊叶丽接起电话,说:“杨部委,他们已经到了。好的,我们到小会议室……”挂断电话,熊叶丽对他们说:“冯部长、梁部长,还有樊处长,我们一起去小会议室,杨部委说,走之前还要跟我们碰个头,有些注意事项要说一说。”
四人来到了市委组织部的小会议室。倒了茶水,刚刚坐定,有一中年男人走了进来。这个男人矮胖身材,头顶微凸,走起路来略显吃力。他左手拿着一个茶杯,右手拿一个黑套手机。将茶杯和手机都放在了桌子上,坐下身,他看起来才轻松许多,抬起脑袋,看了看梁健他们,点了点头说:“你们好啊!”
梁健想,他应该就是市委组织部部委杨小波了。听“杨小波”这个名字,他原本以为是纤细瘦弱型,没想到是矮胖敦实型,心里很有些落差。不过很多名字都是这样,名不副实。冯斌赶紧说了:“杨部委好啊,领导气色不错啊。”梁健也说了一句:“杨部委好!”
杨小波朝冯斌笑了笑说:“气色好什么啊!昨天喝伤了,现在是面色苍白!”冯斌说:“领导怎么提前伤了啊,这次我们到四川喝酒的任务很重啊,领导先伤了,叫我们下面的人怎么办?”
其他人都笑起来,气氛一下子轻松了。这次虽说是考察,但大家心里多少都有些把它看作一次放松的机会,因此也就乐于开几句玩笑话。
副处长樊如说:“冯部长,这次出去重点还是要靠你和梁部长的!你们要为领导挑酒啊!”冯斌赶忙说:“我酒量不行啊,樊处长。”杨部委说:“我们冯部长总是很谦虚的,我早听说了,你在南山县组织部,酒量是排的上号的。太谦虚也不好……”
他们聊天的时候,干部二处处长熊叶丽打了一个电话,她说:“杨部委,金超秘书说,他在书记那里,还有点事情,好了之后就马上过来。”杨部委说:“哦。谭书记还找他有事啊,那我先开始好了。”
杨小波说:“这次,经市委同意,市委组织部派出一个考察组,赴四川对镜州市援建指挥部的有关领导干部进行考察。市委组织部经过精心挑选,确定了六人考察组,我先把考察组的组成人员,介绍一下。考察组组长由我担任,考察组副组长两位,一位是市委组织部干部二处处长熊叶丽同志,还有一位是市委办综合二处副处长金超……”
梁健听到“金超”这个名字,颇觉耳熟,不过一下子却又记不起是谁。
杨小波继续介绍了三个成员,就是樊如、冯斌和梁健。杨小波介绍完了之后,又说了些这次考察工作的重要性。援建指挥部,是镜州市派往四川地震灾区的一个指挥部,负责在那里的援建工作。那批干部派去已经一年半时间,第一批即将要回来了,在回来之前,由市委组织部对他们的工作实绩和表现情况进行实地考察,更全面深入地了解援建干部情况。对于那些表现突出的干部,还要提拔重用。这次考察会涉及到一些干部的升迁问题,因此显得尤为重要。
听完了考察工作重要性之后,二处副处长把一张表格发给了大家,上面是要接受考察的人员名单。其中涉及到市管干部3人,梁健看到金凯歌要求他关照的市建设局副局长、援建指挥部指挥长翟兴业,他排在第一位,其他有市水利局副局长夏强、市水利局水文站站长洪贤,基本都是建设水利口的干部,他们在镜州市援建指挥部中分别担任副指挥长和水利组组长职务,县区也有派在那里的干部,这也是让南山县和长湖区派副部长去的原因,看看自己县区管理的干部在那里表现如何。
杨小波又指出,县区两位副部长,重点还是帮助市委组织部考察组做好对市管干部的考察工作。梁健听出了其中的意思,就是让县区副部长给市委组织部打工。南山县的冯斌没有意见,他当然也不好提什么。他想,考察不过是走个形式,写个考察材料而已,领导真正要用哪个人,还不早就定好了?!
最后杨小波说:“此次去考察,市援建指挥部和当地党委政府,肯定会热烈欢迎我们,接待方面肯定也是热情周到。正因为如此,我们更要注意自己的形象,这是魏部长对我们提出的纪律要求,大家都是组工干部,不该拿的不拿、不该做的不做、不该说的不说,这些道理大家都懂,但出发之前我还是要说上一句,给大家提个醒。”
杨小波讲得差不多了,市委办的金超还没有来。熊叶丽皱了皱眉说:“金超是怎么回事?我们本来可以出发了,如果遇上堵车,可别误了飞机的点。”熊叶丽这样的大美女,发起脾气来,却也很有几分威慑力!
杨小波的脾气却似反而比熊叶丽好,说道:“人家是市委书记秘书,大忙人。我们等等就等等吧!”
听说是市委书记秘书,梁健的耳朵竖了起来。那天晚上在电影院,阮珏说过她的男朋友是市委书记秘书,再想到“金超”这个名字,似乎便是阮珏男友的名字。只是这未免也太荒唐了吧?他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结果挥出的拳就砸中了市委书记的秘书?
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一个人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梁健看到了那个人的脸,愣了一下,这人的确是阮珏的男友,错不了。那张在凤凰景区昏暗灯光里愤怒相向的脸,在“蓝吧”里争锋相对过的脸,他不会记错。看来,阮珏并不是开玩笑。她的男友真是市委书记秘书。
梁健开始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平白无故地得罪了市委书记的秘书,后果有多严重,也只好自己掂量。不过,仔细一想,自己也没什么好怕,他虽然得罪了金超,但出发点只是为了保护他的女友,如果金超有脑子,有胸怀,应该不会介意他的所作所为。但对于金超的胸怀,梁健并没有自信。
金超来到了杨部委身边坐下,说道:“不好意思,谭书记找我有点事,迟到了,大家已经开始了吧?”他虽说“不好意思”,脸上却并没有抱歉的表情,似乎大家等他是理所当然的。
杨小波说:“正常、正常,书记的事最大嘛!”其他人也开始附和。只有熊叶丽和梁健没有随声附和。熊叶丽见大家都因为金超的身份,对他忍让三分,甚觉无趣,看到梁健不鸟金超,心想,这个梁部长倒有些特别。
梁健这时正好瞥了熊叶丽一眼,熊叶丽便朝他微微点了点头。
杨小波说:“金处长,其他我都不说了,你都了解,就是这次我们的考察组人员,我再给你介绍一下,熟悉熟悉。”杨小波就介绍下去,金超就像一个领导般,跟每个被介绍的人点了点头,派头十足,连眼神都是居高临下的。
当杨小波介绍到梁健时,金超才正式看了梁健一眼。一下子,他的目光仿佛被什么粘连住了。看着他毫不避讳的带着敌意的目光,梁健倒无所谓了。不管之前他们有过什么误会,今天既然在一个组里了,那么既来之则安之,他落落大方地朝金超点了点头。没想到,金超闭了闭眼,恍如避开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般,嫌恶地移开了目光。梁健也不在意,目光在其余诸人身上飞快滑过,停留在身前的
介绍完了之后,市委组织部部委杨小波说:“时间也已经不少了,离上飞机也才三个小时了,路上最顺利也得用一个半小时,我们最好还是早点出发吧。”离开办公室时,金超又朝梁健横了眼,眼中是那种冰冷的仇恨。梁健发现了,原本对这趟四川之旅,还抱着些许期待,这下,看来,这个期待别变成灾难就已经不错了!
出了会议室,干部二处的熊叶丽和樊如,回办公室去取行李,梁健和冯斌到电梯口去等他们。冯斌说:“这次我们的规格真是高了,连市委书记的秘书都出动了!”梁健瞧见冯斌并没有跟他们一起过来,而是跟着杨小波部委去了他办公室。梁健有种隐隐的不安。
过了一会儿,熊叶丽和樊如也来到了电梯口。熊叶丽说:“我们到下面车里等他们吧。”一辆别克商务车,已经停在市委大楼的门厅前。梁健他们都上了车,此行只有熊叶丽一个女人,熊叶丽就选择了副驾驶室一座。
梁健坐在了驾驶员后面的位置,无意间瞥见熊叶丽洁白如玉的脖子,以及粉色衫衣下若隐若现的皮肤,梁健的目光有些难以移开,熊叶丽的皮肤真是一绝。
只听冯斌道:“熊处长,这次我们的考察组规格还真够高的,连市委书记的秘书都跟我们一起去了。”熊叶丽说:“金超秘书,也只是副处长,不过是副科级。他的加入考察组,并没有提升考察组的规格。”冯斌说:“那是,只不过金超秘书的岗位突出,他的加入说明了谭书记对这项考察工作的重视。”熊叶丽没再回答他,看起了手机。
梁健心想,看来熊叶丽对金超的印象不是特别好。这倒是让他有了稍稍的安慰,对这个漂亮女处长的印象也好了许多。
杨部委也下来了,但金超并没有跟他在一起。梁健心想,难道金超不去了?如果真是这样也挺洪,省得老看到金超这种第一的眼神。他见到金超时的那丝尴尬,还因为金超的女朋友阮珏,前不久就在电影院中用手帮助自己解决了生理需要。为此,他看到金超就有种诡异的感觉。
那天看完电影,梁健本来想要跟阮珏再呆一会,但阮珏却急着回去了。梁健一直没有弄清楚,阮珏为什么要这么做?最后,他只好用自己所谓的“特定定律”来解释了,在特定的时间和特定的空间,作出了特定的事情。如果换一个时间,就不可能作出这样的事情。因此,离开电影院后,阮珏就赶紧走了。
想到阮珏,梁健心想,金超对自己有些恨意,也是可以理解的,自己揍过他,还沾过他女友的便宜,虽然后者金超不一定知道。可以理解是可以理解,但最好是不用理解,见不到金超最好。
杨部委却说:“金超也去拿行李了,马上就下来了!”熊叶丽说:“金超老是让人家等他,杨部委今天你的耐心还真好!”杨部委说:“我以前耐心不好吗?”南山县委组织部副部长冯斌拍马屁说:“杨部委一直耐心都很好啊!”熊叶丽说:“也不见得。”杨部委呵呵笑了一声,就不说话了。
一个领导干部对另一个干部是否有耐心,一般都是一句这种耐心值不值得而定的。比如,你让市委书记对一个科员有耐心,是不可能的,因为按照官场的逻辑,官职更高,他的时间也更宝贵,或者说,谁让谁等本身也是地位和秩序的象征。一般开会,官职越高就越最后出席。出门也是一样,一般职位最小的,都先下去在车里等待领导。你不可能要求领导来等你!
但有时候,也有反常的情况,比如今天的杨部委两次等待金超,就是一种反常。杨部委,已经解决了副部级组织员,因此是副处级领导干部,而综合一处处长的金超,只是一个副科级干部,副处级等副科级,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发生的。但从另外一个方面看,这种“反常”又是“正常”的,那就是值不值的问题。杨部委认为等金超是值得的,金超是市委书记的秘书,只要他在市委书记谭震林身边,适时的吹一下风,说几声杨小波的好话,这几分钟的等待就全部回来。
五六分钟之后,金超终于下来了。这回他连一声“抱歉”都没有。不管这么说,总算是起程了。
车子刚开了几分钟,杨部委就说:“这次出去,我们也有六个人了,我们简单的分工一下。熊处长,你负责与援建指挥部的联系,他们会派人到成都机场接我们,时间和出口,就由你来负责了。”熊叶丽说:“没问题。”杨部委又说:“樊如,你就负责管好我们随身携带的考察材料,基本情况表和考察书写用纸发放回收等由你负责。还有冯部长,请你负责一下与援建指挥部对接谈话人员安排等。”两人也都说好的。这些都是挺方便的活。
最后杨小波说:“梁部长,你嘛,就当我们的后勤保障员吧。负责一下行李的托运,搬上车、搬下车,以及一些土特产的携带等吧。”梁健心想,这不是等于干苦力活?每个人的行李,不是由每个人拿就行了?但前面几个人都服从杨小波的安排,如果自己提出异议,也就等于是挑战杨小波的权威了。梁健说:“没问题!”
坐在后排的金超朝梁健投来幸灾乐祸的笑。梁健虽然背后没长眼睛,但如芒在背的感觉却是如此清楚。
第216章高规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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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高规接待
飞机安全降落在四川绵阳土地上。窗外,跑道湿乎乎的,似乎刚下过雨。
熊叶丽的手终于松开了,梁健感觉自己的手麻麻的,还有潮湿的黏糊感,许是她手中的冷汗吧。
飞机还没停稳,就有人站起身来。乘务员站在过道前提醒乘客不要着急,在座位上坐稳,等飞机停稳后再起身。可中国人是矛盾的,一边连走路都要说百坦(慢慢走),一边却连等待飞机停稳再起身的耐心也没有,急不可耐地解了安全带,或站在过道里,或直接坐在位置的把手上。乘务员应该是看惯了这种急躁和混乱,仍然保持着妥帖的笑容一遍遍温柔地提醒乘客注意安全,在座位上坐好。
飞机终于稳稳停下,乘务员在过道前引导乘客按秩序下飞机。坐在前两排的杨小波转过身来,喊道:“熊处长,你没事吧?”熊叶丽说:“没事,挺好。”她以淡淡的笑容很好地掩饰了刚才飞机颠簸时那种无所依从的惶恐和无助,抬眼看了看梁健,说:“谢谢你。”梁健笑着说:“谢什么啊!我们准备下车吧。”
一群人鱼贯而出。
因为刚下过雨,地面是湿的,连空气里也漾动着一股清新。梁健站在出舱口,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这座陌生的城市,忽然有了一丝兴奋。
杨小波他们四人站在阶梯下等梁健和熊叶丽跟上去。杨小波说:“援建指挥部有什么消息吗?”熊叶丽说:“在宁州机场的时候,联系过一次,他们说会提前一小时来机场等,结果飞机晚点,他们肯定已经等许久了。”熊叶丽从手提包里拿出在飞机上按照要求已经关闭的手机,按了开机键。短信提示音响起,是镜州在天罗援建指挥部的人发来的短信:“我们已经在出口等待,有‘镜州’字样的牌子。”熊叶丽瞥一眼杨小波,说:“他们的人已经在了。”
一行人向出口走去。梁健主动说:“我去取行李。”副处长樊如挺热情,说:“我给你帮忙。”
金超喊住了樊如说:“樊处长,各尽其职,梁部长是我们考察组的后勤部长,你去帮什么忙啊!”被金超这么一说,樊如倒不好意思跟去了。
熊叶丽说:“梁健一个人替我们所有人搬行李,好意思吗?他这个后勤部长,又不是组织任命的,我们一起出来应该开开心心,别让基层的干部受委屈了,连累了我们市委组织部的形象。杨部委,你说是不是?”
杨小波虽然对金超想要整整梁健的心意并不反对,但也不想搞得太过分。毕竟这次出来是考察,有公务在身。而且,考察组代表的是镜州市委组织部的形象,内部冲突太明显有损组织形象,也让他这个组长脸上无光。更何况,如果他这个组长太纵容金超,就有不敢惹金超的嫌疑,也会影响自己的威信和形象。杨小波虽然外部形象实在不怎么样,但却一直注重作为一个领导干部的自身形象。略作沉吟,说道:“熊处长是女同志,到底心细。我们这次出来,六个人就是一个紧密的团队,还是得提倡互帮互助。樊如,你去帮帮梁部长吧。”
樊如看了一眼金超不悦的脸,脚步飞快地跟上了梁健。
金超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说:“看来,还是我们熊处长关心来自基层的男领导啊!”金超这话里,很有些嘲弄的味道。熊叶丽却不是随便可以让人嘲弄的人,她瞥一眼金超,说:“我们组织部的职责,就是服务基层、服务群众,哪像我们金处长啊,只要服务好一个领导就行了。”熊叶丽语声温柔,却梗得金超无话可说。
杨小波怕他们相争不下吵起来,赶紧打圆场:“好了,好了,我们赶紧出去吧,援建指挥部的同志肯定等的脖子都长了!”
熊叶丽瞟一眼金超,一言不发地往外走去。看着熊叶丽婀娜多姿的步伐,金超恨得牙痒痒。心想:别得意,只要我一天是谭书记的秘书,你就休想提拔!其实,金超心里清楚,他并不能奈何熊叶丽。熊叶丽的老公是省人事厅的副厅长,怎么说也是副厅级干部,况且又是分管人事工作的,他金超还没有这个能量去动他老婆。
梁健和樊如花了些时间,才把行李全部取了来!一行人一起向着机场出口处走去。
老远就瞧见了一块白底红字的牌子,写着“镜州”两字,应该就是来接考察组的援建指挥部人员。打了招呼,握手,相互简短介绍一番,才弄明白,今天来接机的是援建指挥部副指挥长、市水利局副局长夏强,还有援建指挥部水利组组长、市水利局水文站站长洪贤。
寒暄完毕,夏强吩咐驾驶员赶紧把梁健的行李接过去。直到此刻,梁健才算摆脱了那一堆笨重行李,一身轻松。夏强说:“各位领导,我们来了三辆越野车。”杨小波说:“不需要这么多车。”夏强说:“我们指挥部,别的没有,车还是有的。各位领导风尘仆仆,坐得舒服一点。”说着,车子便滑到了面前。
夏强说:“时间也不早了,各位领导一路辛苦,先去酒店放行李,需要的话简单梳洗一下,然后我们去绵阳的特色街吃川菜去。”樊如说:“川菜啊,好啊!”大家就笑了起来:“就知道吃。”
杨小波和指挥部的夏强一辆车,金超、冯斌还有指挥部的洪贤一辆车,剩下梁健等三人一辆车。
车子开出机场,天色已有些暗了,让这座陌生的城市有了一种幽暗的华丽。梁健知道,绵阳是四川的第二大城市,经济发达,人文荟萃,历史悠久。第一次听说绵阳这座城市,是因为诗酒大仙李白。因为李白,梁健对绵阳便有了一丝期待。
街路蜿蜒而行。车子经过一条大河,河两岸暗流低垂、张灯结账、车灯如虹,梁健感觉到了一种与江南水乡不同的,四川盆地大城市的独特魅力。忽然很有一种冲动,想独自迈步在绵阳街头,不知会有怎样的感觉?
四十分钟左右的车程,车子开进了小山边的一座宾馆,门口巨石上雕刻着“绵阳温泉庄园”的字样。里面灯光如萤、树木繁茂、闹中取静,宾馆档次应该较高。
停了车,驾驶员迅速拉开车门,请他们下车。市水利组长洪贤赶紧叫来了服务员,将行李从车上搬下来,他自己则张罗着收了大家的身份证,办了入住登记,一行人各自领了房卡。水利组组长洪贤吩咐服务员将行李一一拿去各人的房间。洪贤办事利索,大家很快就可以入住了。
副指挥长夏强说:“各位领导,请大家先去认认房间,简单梳洗一下,我们在大厅里等,十五分钟后,我们在这里集合,然后去吃川菜,怎么样?”杨小波说:“很好,就这么办。”
梁健环顾大厅,知道这家温泉宾馆是五星级。刷卡推开房间,高端大气的感觉迎面而来。有独立的会客室,还有一个小型厨房。会客室边还有一扇门,穿过那扇门,才是房间。一张大床干净整洁,看到那张床,梁健终于有了风尘仆仆、旅途劳顿的感觉,很想把自己直接扔到那张诱惑人的大床上去。床的一边是衣橱,衣橱后面是一尘不染的卫生间,淋浴和盆浴设施一应俱全,宽敞的几乎可以用来睡觉。梁健上了个厕所,洗了把脸。看着灯光里明晃晃亮晶晶的洗手间,梁健知道,按照规定,考察组外出是不能住五星级这么高档的酒店的,但关于这方面的制度执行并不十分严格,只要说是市委组织部安排的,也没有人会说话。从洗手间出来,梁健拉开窗帘,落地窗外,夜幕低垂,有一种郁郁葱葱的苍茫感。
正要出门,手机响了起来,梁健一看竟然是区委组织部办公室方羽,接起电话说道:“方羽你好。”方羽说:“梁部长,到四川了没啊?”梁健说:“刚到酒店,正准备去吃饭呢。”方羽说:“还没吃饭啊?!那好,你去吃饭吧!”梁健问:“有什么事情吗?”方羽说:“没事,就是想问问你安全到达没有,安全到达了就好。”梁健微微感动,说:“谢谢。”
挂断电话,梁健心里漾着细细的暖意。方羽对他的关注和关心,可以说是直接的,坦率的,却并不逾矩,也不纠缠,这样细细的、如春雨般润物细无声的在意,的确让他有些感动,也有些过意不去。虽然,对于方羽花苞初放般的身材,柔中有刚的性格,梁健都非常喜欢,也非常欣赏。只是,这样的欣赏和喜欢,却只是对待一个小妹妹一般,全无男女之间的那种吸引和暧昧。
梁健始终觉得,方羽是纯洁的,无暇的,简单如一朵初绽的小花一般,而他自己经历过失败的婚姻,也经历过不同的女人,他无法想象,也不敢想象,将自己的手放到这样如白云般柔软简单的女孩子身上。
一伙人出了宾馆大厅,上了车,窗外是闪烁如星的灯光。夜色,让这座陌生的城市显得亲切而熟悉。车子来到一条古街,街边有水,一下子恍惚又回到了江南。
酒店装修古朴,蛮有风味。刚坐下,老板就热情地问:“可以上菜了吗?”副指挥长夏强说:“就按照事先安排的菜单上吧,快一点,各位领导肚子都饿了!”
梁健想:看来援建指挥部的同志对于这次接待还真是做了充分的准备啊。
对于川菜,梁健还是有些期待的。镜州也有许多川菜馆,偶尔他也会去尝鲜。不过,镜州的川菜和四川本土的川菜,应该还是有些区别的。这会,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一路被派遣搬运行李,再加上飞机上遇到气流,多少有些焦虑,还真有些饿了。
菜上的很快。辣子鸡、水煮鱼片、毛血旺火锅、臊子鱼鳞茄、麻辣鸭头等等,这些菜在镜州梁健也大多吃过,只是货比货,才发现虽然是一样的名字,口味却纯正许多。俗话说“桔生南则为桔、生于淮北则为枳”,说的便是这个道理。
酒喝得是四川本地的高档白酒,五十度以上,醇正到有点火辣辣,对于喝惯了红酒的梁健来说,这酒实在有些烈。不过,酒的香味很浓,一口下去,口齿生香,而且,几杯下肚,虽然肚内火辣犹如火烧,却一点不上头。
副指挥长夏强、水利局组长洪贤不停地向杨小波、金超、熊叶丽等敬酒劝菜劝酒,梁健也没什么忌讳,放开肚子吃菜。
等到夏副指挥长给梁健敬酒,听说梁健是来自长湖区的。夏强说:“哦,是长湖区委组织部梁部长啊,我们指挥长早跟我提起过了,让我一定要代他敬你一杯酒!”
大家都奇怪了,梁健怎么会跟指挥长翟兴业这么熟悉呢?其中,最为纳闷的要属金超。他这次参加考察组,目的就是为了翟兴业的升迁。如果梁健跟翟兴业很熟悉,又是自己人,那么工作就更容易做一些,金超就不能再把梁健当成敌人了。
金超虽然吃过梁健的拳头之苦,但今天他已经借助杨小波,让梁健当“后勤部长”当搬运工、给他们端茶泡水,也算是给了梁健适当的惩罚。如果梁健真是翟兴业的人,便有利于考察工作,他也得尽力拉拢他。
在个人的小小恩怨和市委书记谭震林交给的任务面前,金超无疑会选择后者。为了弄清状况,金超就说:“梁部长,你跟翟指挥长很熟?”梁健没想到金超会主动跟自己搭话,不回答也不好,就简单地说:“不算太熟,是我一个朋友的朋友。”金超点了点头说:“梁部长,我来敬你一杯酒。”
梁健看着金超。虽然金超脸上淡淡的笑容让梁健很有些不习惯,但那笑容却也算不得扭捏,似乎他真的想要和他言归于好。只是这样的金超不免有些诡异。这一天来,他想尽办法整自己,怎么突然之间竟来了个180度大转变呢?是白酒度数太高,喝迷糊了?金超的举动,让熊叶丽也有些纳闷,这个白天里对梁健不阴不阳,颐指气使的人,吃了什么药竟会突然和他套起近乎来?
作为市委组织部干部二处的处长,熊叶丽对于某些东西非常敏感。熊叶丽瞥了金超一眼,虽然金超一脸虚情假意的笑容,她还是敏锐地觉得金超对梁健态度的大转变应该跟翟兴业有些关系。自从夏强提起翟兴业提到梁健,酒桌上的气氛就不同了。官场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看来,跟翟兴业关系好,就是跟金超是同一个利益联盟
杨小波看到梁健爽快地喝了金超敬的酒,心下高兴。毕竟他们的阵营中又多了一个人。他也敬了梁健一杯酒。
梁健和翟兴业的关系是熊叶丽始料未及的,如果梁健真是他们一边的,无疑给她的工作带来了难度。熊叶丽也试探性的举起酒杯:“梁部长,我也敬你一杯。”
梁健连着喝了几杯,从喉咙到胃,一路仿佛点着了野火。此时见熊叶丽笑靥淡淡地敬酒,也只得拿起酒杯。熊叶丽因为喝了酒,凝脂白玉般的脸上微微透着一点红,更显得娇艳动人。梁健看着她动人的黑眼睛里,爽快地仰脖子喝了个满杯。
熊叶丽看梁健喝的直爽,也抬手仰头一下子喝了个干净,晃了晃空酒杯,问道:“梁部长以前就跟翟指挥长熟悉?”
梁健微微摇头,说:“不熟悉,其实,是连面也没有见过。”
熊叶丽听梁健这么说,稍稍有些放心。还好,梁健并不是完全站在翟兴业那一边。黑眼睛灵动地转了转,她想:得找个机会再深入了解一下梁健和翟兴业的关系才行。
梁健并不迟钝。自从提到翟兴业之后,金超、杨小波、熊叶丽都开始敬自己酒。对于翟兴业,他除了从十面镇党委书记金凯歌那里听说的一点点信息,可以说完全不了解。只是,为什么这些人对于他和翟兴业的关系如此敏感呢?
南山县委组织部副部长冯斌看着酒桌上突然转变的气氛,心中很有些不平。这个一整天都不被待见的长湖区组织部副部长因为翟兴业的名字一下子竟成了炙手可热的人物,而自己和梁健级别相同,也都来自基层,却被冷冷晾在一边,仿佛路边一株毫不惹眼的野花一般。他忽然感到了异常的孤独。不过,混迹官场十多年,他深知官场冷暖。既然人家对他冷淡,他只好主动出击。冯斌开始四处敬酒。
指挥部的人见冯斌热情,便和他豪爽地喝起酒来。关于翟兴业的话题,也就暂告一个段落了。
接下去,就是轮番的敬酒。副指挥长夏强和水利组组长洪贤酒量惊人,他们三人对考察组六人,竟丝毫不处于下风。酒在最后一道菜上桌时达到了**,那是一条庞大的长江鲥鱼,考察组六人虽然山珍海味吃过无数,却也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的长江鲥鱼,都有些震撼。
夏强说:“这是正宗的长江鲥鱼,也是这家店的特色,在镜州肯定是吃不到的,各位领导多吃点。”金超酒已多了,他举起杯,站了起来说:“让我们为这条长江鲥鱼干一杯!”
大家都笑着站起来,干了杯中酒。
副指挥长夏强说:“各位领导,时间还早,晚上我们活动一下如何?”金超说:“那要看夏指挥长安排了什么活动了!”
金超酒多了,更兼平时一直跟着领导,东奔西忙,没得空闲,压抑久了,就想借着酒劲,放松放松、发泄发泄。
副指挥长夏强想了下,说:“我有两个建议。”金超急着问:“快说。”
夏强说:“一是泡温泉。这里的温泉很不错,如果有领导喜欢泡温泉的,晚上可以去泡一下,旅途劳顿,正好松范松范筋骨。”杨小波说:“冬天泡温泉才好,夏天泡温泉,怎么泡啊?”夏强笑说:“看来我们杨部委平时太忙了,对于温泉这种东西,平时没空泡、没空研究。其实,夏天泡温泉至少有六大好处。”杨小波来了兴趣,说:“哦?还有这么到名堂?说来听听。”
夏强说:“一是呵护肌肤,夏天天气干燥,皮肤更容易老化,夏天泡温泉通过毛孔吸收温泉里的矿物质元素,更有益于皮肤的健康营养。二是排除毒素,夏天泡温泉是很好的排毒方法。三是瘦身美容,这对我们男同志当然无所谓,但对我们熊处长这样的美女特别好。”夏强说到这里笑着看了看熊叶丽,继续说,“四是放松心情,一身汗渍跳进温度适宜的温泉里,躺在温泉池中,闭上眼,感受那汩汩热流不停歇地从身下冒出,全身心放松,享受温泉善意的簇拥。五是帮助睡眠,夏季人容易失眠,夏季泡温泉者,更易进入梦乡,舒畅睡眠。六是驱除疲惫。夏季天气炎热,人更容易感到疲惫,在热气缭绕的温泉中,舒心活络,放松身心,让烫烫的温泉水将一天的烦闷劳累全部浸掉泡走。今天各位领导从镜州远道赶来,泡个温泉还真可以说是一种享受。”
第217章温泉水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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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温泉水暖
杨小波说:“夏指挥长对温泉还真是有研究啊,看来泡得不少。”夏强说:“哪里,哪里。”
金超对泡温泉没什么兴趣,他想找点更刺激的活动,就说:“夏指挥长,你要小心了!”夏强莫名其妙,警惕地问金超:“此话怎讲,金处长?”金超笑道:“你这么会泡温泉,小心杨部委在你的考察材料里写上‘经常泡温泉,对温泉很有研究’。”
大家都笑了起来。唯独夏强笑不出来,虽然他知道金超是开他的玩笑,但他也听出,金超是对他安排的第一个活动不满意。夏强赶紧说:“这可不行啊。请杨部委和各位考察组领导明鉴,我对温泉的这些看法,不过是从杂志上看来的。今天是因为考虑到各位领导旅途疲劳,才提了这么个馊主意!实话说,来这里这么长时间了,精力都放在援建工作上,哪有什么时间去泡温泉啊。”杨小波见夏强紧张兮兮,笑道:“我们相信,夏指挥长是非常敬业的干部。”夏强赶忙道谢:“谢谢杨部委的认可。”
金超说:“这么说,夏指挥长关于温泉的这些精辟见解,并不是亲身经历,而是道听途说啊,那就做不得数。夏天泡温泉,我看还是算了!”
夏强说:“我还有第二个建议。绵阳的夜生活还是挺丰富的,我们去唱个歌吧。各位领导在镜州肯定都唱过歌,但在绵阳唱过歌的应该没有吧?”金超说:“唱歌啊,这个可以考虑。杨部委你说呢?”杨部委虽然也喜欢唱歌,但让他爽快的答应却有些不合适。
夏强见杨部委没有马上拒绝,心想,领导是想去的,就说:“各位领导,不怕大家笑话,来这么久,我还没有在绵阳唱过歌呢。领导今天给个机会,让我也唱一首绵阳的歌吧。而且我保证,我自己请各位领导,不用公家的钱。请大家给我一点面子吧。”
至于说用谁的钱,就很难说了,反正到时候一应接待费用都可以变个法子入账。但对于考察组来说,他这么一说,大家总也有了个说法,将公款消费变成了私人请客,也是一种变通。金超说:“既然夏指挥长这么热情,我们就去一下吧!”其他几个人,也纷纷应和。
梁健不爱唱歌,而且金超也在,实在有些提不起兴致。在镜州,虽然他不唱歌,KTV还是常去的。不过,这得看和谁在一起,跟朱怀遇等朋友,他可以玩得很疯,但今天这些人,实在让他看着疲乏。于是他假装喝高了,靠在桌子上,任由他们说什么。南山县委组织部副部长冯斌也很想去活动活动,但梁健让他不爽,他从内心里希望梁健不要去,看到梁健一副要倒下去的样子,就说:“梁部长好像多了,恐怕是唱不动了!”
杨小波说:“出门在外,大家就是一个团队。除了睡觉,大家最好在一起。”梁健实在不想去,侧着身子做出呕吐状。大家看他这个样子,就不再动员他一起去唱歌。杨小波说:“那么麻烦夏指挥长,安排一个人把梁部长先送回去吧。”夏强说:“这个方便。那么,我们这就走吧!”
夏强陪同杨小波等上了越野车,梁健上了另一辆车。从越野车的车窗内,熊叶丽依稀看到,被扶进车后,梁健就坐直了身子。熊叶丽不由想:“难道梁健的醉是装出来的?”
车子在酒店门厅前停下,驾驶员要出来扶梁健上楼,梁健说:“我没事了,坐了一段车,感觉倒好多了。”驾驶员却坚持要送他上去,他执拗不过,就让驾驶员在前面带路。梁健递了一支烟给驾驶员,两人抽着烟上楼。
送到梁健房门口,驾驶员见他果真和先前在饭店时不同,全无醉态,便说:“如果梁部长不那么醉,这里的温泉倒是很不错。温泉里泡一泡,还能消暑解酒呢!”
这是梁健第二次听说这里的温泉,他笑了笑说:“好的,谢谢。”
回到房间,梁健站在落地窗前喝了一杯水。先前的酒本只有七分,喝了点水,再到卫生间放松了一下,醉意全消。这时,房间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梁健心想,会是谁呢?
接起来一听,是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先生,你好!”梁健狐疑地说:“你好!”女人的声音很年轻,也很娇柔:“需要按摩服务吗?”梁健明白了,这是提供特殊服务的,心想,这种五星级宾馆怎么还这么明目张胆,也许跟他一个人入驻酒店有关。酒店将相关资料透露给了那些“按摩服务人员”。梁健说:“不用,谢谢。”说着就挂了电话。
没过几分钟,电话又响了起来:“先生,需要服务吗?”梁健想,骚扰一次,也就算了,怎么接二连三来骚扰,就火了:“不用,谢谢。”挂了电话之后,梁健给服务台打了个电话:“请别让那些骚扰电话再打进来,我不需要。”服务台连连道歉:“先生,不好意思,我们知道了。”
接下去的时间,再没有电话进来。梁健站在窗前欣赏了一会夜色,忽然有些无聊了。想起夏强和驾驶员都推荐过温泉,就想,既然来了,何不去宾馆的温泉池泡一泡呢?
梁健知道,外出考察宾馆档次一般不会太低,一般都带有游泳池,所以他来泳衣泳裤都带了。这会泡温泉正好用到。
时间已晚,温泉池里的人也不多了。温泉池子上飘着如梦如幻的雾气,走入里面,仿佛便带了仙风道骨一般。
梁健没有玩过鱼疗温泉。用脚尖试了试水温,便坐进了池子里。原本以为,夏天泡温泉多少会有些闷热,坐在池子里才感觉到,空气相当通透,这大概是这里的温泉颇受好评的原因吧!
梁健选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懒洋洋地靠在水里闭目养神,感受着温泉水温柔的包围,任由小鱼轻啄、抚摸皮肤。不由想起去年在扬州澡堂,跟散文家柯平一起享受“水包皮”的情形。当时,是两个人,如今却是孤身一人。只是,这短短一年,梁健发觉自己在许多地方都有了改变。下次见面,估计又有许多话说了。
梁健慢慢地放松了自己,感觉天空也变得越来越低,仿佛就压在自己鼻尖上一般。旅途劳顿,梁健不由沉沉睡去。
“梁部长,还真会享受啊!”一把悦耳的声音,将梁健从睡梦中惊醒。
梁健睁开眼,只瞧见一双纤长白嫩的腿,明晃晃站在自己头顶边。由于是靠在池边,梁健的视线沿着美腿一路向上,草绿色泳装包裹下平坦的小腹,圆润的双峰,尽入眼底。几乎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梁健下面的小家伙,在泳裤中猛然崛起,幸而隐藏水中,没有露出那丑陋的一面。
那双腿的白嫩、修长,那小腹的平坦,那双峰的骄傲、顾盼,都让喝了酒,又被温泉加速了血液循环的梁健无法移开目光。
“梁部长,我在边上一起泡怎么样?”看到梁健有些失态的神色,女处长熊叶丽非但没有斥责,反而弯腰看着梁健的眼睛。
梁健一下子就看到她倒悬双峰之间,深深的沟壑。靠近之后,她包裹于泳装之内的阿尔卑斯雪山,山顶上两颗小小樱桃也若隐若现,如果允许,梁健肯定会将手放上去轻轻揉捏,因为它们实在太过精致,惹人怜爱。梁健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就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那惹人的风景,依然入目。梁健自言自语说:“我这不是做梦吧?”
熊叶丽看着他笑说:“梁部长没有醉酒,肯定也没有做梦。”
梁健这才挪动了一下身子,大方地说:“熊处长,欢迎你一起泡温泉。”熊叶丽见梁健从神魂颠倒的状态中,恢复了正常,就朝他微微一笑,蹲下身子,坐在了温泉池子边上,双腿伸入池子,轻轻拍打了一下。
梁健瞧见她线条柔美、充满弹性的双腿在水中划踢、嬉戏,仿佛在不停撩拨梁健心中的湖水。梁健为转移注意力,问:“熊处长,你不是跟他们去唱歌了吗?”熊叶丽这才双手一撑,犹如美人鱼一般滑入了池水之中。
熊叶丽说:“梁部长,一个大男人都不去唱歌,我去干什么啊。”梁健说:“熊处长,KTV又不是澡堂子,分什么男女啊?男女搭配才气氛好嘛,你来了,他们一堆大男人多没劲!”熊叶丽说:“对,男女搭配气氛好,可今天去的除了我都是男人,这比例也太失衡了。而且,你该不会不知道那些男人为什么要去唱歌吧?他们为的可不是什么唱歌气氛,而是要找点刺激!我在那里算什么?”
熊叶丽原本碍于面子,陪杨小波他们去了KTV。开唱没多久,就见一个妈咪带着一帮穿着暴露的小姐进来,问他们要不要?几个男人都喝了酒,看到几个川妹子长相标志、身材火辣,早就心猿意马,吞咽唾沫。但碍于熊叶丽在场,副指挥长夏强低声说:“待会再说、待会再说。”
熊叶丽见势,就知道自己再呆下去,就是碍手碍脚了。便推说酒多了,又旅途劳顿,想早点休息。杨小波等人再没有拦阻,只吩咐人员把她安全送达酒店。熊叶丽看着他们一副猴急的样子,心里只想骂人。
回酒店的车上,熊叶丽看着窗外灯光,忽然想起梁健。不知他醉得怎么样,先前在飞机上,他那么关照,自己有必要去看看他。
在梁健房门上敲了许久,房间里仍然毫无动静。熊叶丽心想:该不会出什么事吧?急急地跑去前台问服务员能不能帮忙开一门,担心里面的客人有事。服务员说:“放心,您说的那位先生不在房间,好像去泡温泉了。”熊叶丽想,这个梁健喝醉了还去泡温泉,可别出事才好。
熊叶丽去房间换了泳装,来到温泉池。很快便看到了梁健,他正好好地躺在那里闭目养神呢。
熊叶丽说:“你刚才装醉,装得还真像。”
梁健笑说:“如果装得不像,我这时就会在震耳欲聋的KTV,我不大喜欢唱歌。”熊叶丽说:“那些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梁部长难道就不希望在KTV抱抱四川妹子?”梁健看了看熊叶丽姣好的容颜,说:“与其抱四川妹子,我更喜欢在这里跟熊处长一起泡泡温泉。这种待遇,绝对是他们无法比的。”熊叶丽嫣然一笑说:“没想到,你这人也会嘴甜!”
第220章酒场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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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0章酒场战场
这次指挥部的敬酒,显得很有组织性、计划性,杨小波等六人考察组始料不及,难以招架。先是指挥长敬酒,再是副指挥长敬酒,然后就是天罗乡党委书记诸法先敬酒,还没等杨小波他们回敬,其他两桌的指挥部成员,也都来敬酒。
他们敬酒都极有分寸,他们干了,让你随意。金超说:“指挥长,幸好大家说让我们随意,否则我早就倒了!”指挥长嘴角裂开一丝笑说:“各位领导当然随意,我们多喝点没关系,领导一定要保护好。”
梁健本能的感觉到指挥长翟兴业的笑容背后,带着些狡诈。仔细一想,就知道了里面的问题。这次喝酒,喝的都是本地高档高度白酒,用的是比拇指稍大的玻璃小盅。梁健以前喝酒,吃过这种小盅的亏,这种小盅看似不多,三分之一两左右,以为没事,容易放松警惕,积少成多,没有不醉的道理。
喝酒,就跟做官一个道理。要时刻保持如履薄冰、如临深渊的谨慎,才能持续不倒、才能历久弥坚,否则一旦放松警惕,很容易来个倒栽葱、或者野狐狸翻船。
梁健掐指一算,食堂当中,喝酒的一共三桌,三十个人,其中考察组是六人,其他都是指挥部的人。如果指挥部的人每人敬他们一杯,一共是二十四杯,三分之一两一杯,就是八两高度白酒,不得了了!当然有些层次不高的干部,可以随意一下,但总不能一滴不喝吧,有些干部还要连敬三杯,那你这一杯总要下去吧,这么算来打个五折,那也得四两高度白酒了,足以让酒量一般的人头晕脑胀了。但怎么可能控制得那么好呢,人家敬你了,你总要意思一下敬一下别人吧。远道而来,到了人家地盘,天罗乡党委书记总要敬一杯吧,指挥长总要敬一杯吧。
杨小波敬天罗乡党委书记诸法先时,诸法先挺着坚实的肚子说:“我们翟指挥长娘家的领导敬我酒,我真是荣幸之至。我代表我们天罗乡所有的父老乡亲、兄弟姐妹,敬考察组组长杨部委三杯酒。”说着嘴巴发出“哔、哔”的声音,连倒了三杯,一滴不漏地下肚了。
杨小波说:“这样怎么敢当?”说着也只好将一杯子酒喝了下去。接着乡党委书记诸法先还没完,说这会要敬敬整个考察组。杨小波是考察组组长,当然要硬着头皮带领大家迎战,人家又是连喝三杯,考察组成员每人一个满盅也喝下去了!
考察组成员很快便都有了酒意,杨小波和金超已经满脸通红,有如刚出锅的螃蟹,反应也开始有些慢一拍了,熊叶丽双颊绯红、更添风姿,樊如倒是面不改色,估计还能再喝一些。梁健对樊如说:“帮领导挑一点吧,否则下午的工作没法开展了!”樊如说:“我们部里有规矩的,领导如果不让你挑,千万不能挑,否则就是抢风头。”
梁健朝樊如看看,也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便不再去管,毕竟考察组是市委组织部的考察组,他无非是个跟班的。他又想起了胡小英电话中的那句话,“秉公考察、不歪曲事实,如实反映考察人员情况”,并没有另外其他的要求,他只要把握好这一点就行了。
没等梁健多想,翟指挥长带着这次接受考察的三个领导干部,来敬考察组的酒。因为借着酒意,许多平时不能说、不敢说、不便说的话,也都能说出来了!翟指挥长说:“各位领导,我们工作做得好不好,一方面是靠我们在天罗真刀实枪的干,另一方面就全靠各位考察组的领导了!”杨小波红着脖子说:“翟指挥长,干部群众会有公论的,我们实事求是的考察,我们相信指挥部的工作肯定是不错的。”翟指挥长当场就一仰脖子,将酒喝了,说:“有杨部长这句话,我们的心就安了!”
翟兴业故意把“杨部委”改成了“杨部长”,这一字之差,却有不同含义,至少暗含着两层意思,一是部长比部委职位高,称“杨部长”,显然比“杨部委”更加尊重,在官场就时兴把官职往高处喊,副科长喊成“科长”,“副局长”喊成“局长”,喊高了人家开心;第二层意思是暗祝杨部委早日胜任部长的意思。杨部委虽最后说“翟指挥长,你客气了!”,不过,说这话时神情兴奋,让考察组成员的酒也喝了。
梁健本以为这顿酒,到这个时候,也该差不多告一段落了。没想到,杨部委喝出了兴致,与翟兴业谈得兴起,全然没有要结束的意思。指挥部的人,见到气氛热烈,又重新纷纷起来,敬考察组成员酒。有些人看到二处处长熊叶丽人漂亮,气质也好,就来进攻熊叶丽。
熊叶丽用手遮住小盅不让再倒酒,指挥部的干部就叫委屈,说熊处长是不给面子了。杨小波一看,笑笑说:“熊处长是管干部的,她喝不喝可不是我说了算的。”这话一出,表面上看似说熊处长他不能管,其实内在的意思是,你们让她喝多了,他也不管。那些干部就站在熊叶丽身边不走,让熊叶丽很是为难。
熊叶丽朝副处长樊如扫了一眼。樊如得令,赶紧站了起来,接过了熊叶丽的酒杯,代为喝了。樊如说:“我们处长酒量真的有限,我替熊处长喝了!”援建指挥部的干部,见再让熊叶丽喝酒的可能性不太大了,就都涌来敬樊如。
樊如酒量虽好,但也经不起这般狂轰滥炸。他的脸越喝越白了。喝酒的人,有两种,一种是越喝脸越红、一种是越喝脸越白。有人认为,脸红的人酒量不行,这其实是一种误解,脸红只是一种伪装,有些人沾一滴酒脸就红,梁健在乡镇时就见过一个人喝一口就脸红了,有人想灌他,与他拼了一斤半白干,结果脸红的人没醉,不脸红的人反而进了桌底下。越喝脸越白不一定是好事,说是伤肝。
樊如就是那种越喝越白的人,在援建指挥部干部的狂轰滥炸之下,樊如终于是挨不住了,奔到外面地里狂吐了一阵。回到桌上,樊如就靠着椅背,闭着眼睛不说话了。见有人挂了,指挥长翟兴业说:“看来,今天我们市委考察组的各位领导都是很看得起我们的!”杨小波酒也已经多了,舌头也大了:“怎么可能看不起,你们可都是市委派到四川来的大将,我们敬仰的很。”
翟兴业说:“兄弟们,刚才杨部长的话,大家都听到了吧?如果我们再不好好敬敬杨部长,可对不起领导对我们的认可了!”
梁健原本以为樊如挂了,酒局也该散了,没想到这会又一波**在隐隐酝酿!梁健有些不解的看着杨部委。他作为考察组组长,在市委组织部小会议室时,还在强调纪律,这会一到了天罗,却不把考察当正事了,一门心思喝酒。这到底怎么回事?他又瞧了瞧熊叶丽,她双颊绯红,艳丽动人,只是她的眼睛闭着,在假寐。梁健不知她是真的醉了,还是装醉。
樊如趴下之后,那些援建组的干部,就如疯狂的白蚁一样,又朝梁健席卷而来。他记挂着胡小英交代的任务,绝对不敢让自己喝醉,喝了一杯,他基本都用桌上餐巾在嘴角一抹,小盅里的酒,很容易就被餐巾吸进去了。又过了一会,他便索性趴在桌上装醉。指挥长翟兴业瞧见考察组的人,六个人里面三个已经醉倒,嘴角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
第221章女孩曾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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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1章女孩曾倩
在离板房区域不远处的一家店铺里,一个二十三四岁的女孩和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男孩站在那里,望着这边的板房区。女孩子叫曾倩,男孩叫刘宝瑞,论年纪女孩子还比刘宝瑞大了四五岁,但这点年龄差距在这个青春飞扬的年纪并不明显。
曾倩上穿棉质黄色休闲短袖,下穿蓝色休闲短裤,将她高挑骨感的身材,衬得更加醒目。男孩刘宝瑞随意的穿着一件汗衫和七分裤,脚上是一双凉鞋。刘宝瑞的目光不时被曾倩的身体吸引,在她肩头和浑圆的臀部打转。
曾倩不是不知道刘宝瑞看自己,但她现在没有空就这个问题跟刘宝瑞理论。她说:“你看着他们到的?”刘宝瑞说:“是的,开来了三辆车,一共下来了六个人。”刘宝瑞说:“肯定是考察组,我见到翟兴业、诸法先都上前迎接,并与这六个人热情握手。虽然听不清楚,这架势却是极隆重的。既然说考察组今天来,我敢肯定就是这批人,错不了!”
曾倩觉得刘宝瑞分析得并不错。曾倩对刘宝瑞的头脑是放心的,刘宝瑞是川大的大一学生,现在正放暑假。他本可以不回天罗这穷乡僻壤,但刘宝瑞想要见到曾倩,他担心曾倩会一直为她父亲的死想不开,就回来了。
刘宝瑞不缺钱,刘宝瑞的父亲虽然也已经过世,但以前做生意,积了一笔钱,都作为遗产留给了刘宝瑞。刘宝瑞父亲和曾倩的父亲是八拜之交,也正因为此,刘宝瑞跟曾倩自小认识,青梅竹马,只不过刘宝瑞比曾倩小了几岁,曾倩大学毕业了一年多,而刘宝瑞才上了一年川大。
曾倩的父亲曾方勇是天罗乡副乡长。他这个副乡长当得很有个性,也很与众不同,他不信奉阿谀奉承那一套,在水利和工程方面有专长,他之所以当上这个副乡长,是干部群众因为他的过硬作风和能力水平推选上去的,在当时来说叫做“跳票”,这是组织部门最反感的一种情况了,可没办法,群众认可,选举结果不能改了。自从当了这个乡长之后,曾方勇倒也没有辜负群众的期望,呕心沥血,奔跑在农村水利和道路工程的第一线,如今从绵阳进入天罗界的那些公路,大多是在曾方勇的监管下建设起来的,这些路虽然也有十多年时间了,但质量过硬,并无坑坑洼洼的迹象。
曾方勇这个人,有个特点,那就是认真,当然用天罗乡机关干部的说法,则是“较劲”。这种干部百姓喜欢,领导和同事则未必。地震发生之后,曾倩就多次听说,曾方勇对镇上的救灾方式和重建工程的质量很不满意,甚至与镇上主要领导发生过多次冲突。曾倩也是川大毕业生,她知道父亲的为人,她也有是非辨别能力,她认为父亲是对的。
曾倩是川大经济系毕业生,大学毕业之后,原本可以呆在成都找一个体面的工作,就能成为都市白领。但曾倩从小就失去了母亲,他父亲曾方勇一个人在乡镇工作,虽然名为副乡长,其实他既不喝酒、也不抽烟,平日里知道的就是一心扑在工作上。曾倩有时候会对父亲说:“群众把你选为了副乡长,简直是把你给绑架了!”曾方勇揉揉女儿的头发说:“小丫头,老百姓信任咱,咱就干干,如果某天不信任咱了,不干了也无所谓。”
但是老百姓似乎一直很信任他。他这样的不贪不腐、无欲无求、一心为工、一心为民的干部,在整个中国打起灯笼找找恐怕也没有几个。曾倩原本以为,这样的干部只不过是电视里放放的,没想到自己家里就出了这么一个“活宝”。曾倩大学即将毕业的时候,对父亲说:“老爸,我不想留在成都了,我想回乡下。”曾方勇想了想,看了看女儿说:“也好,你回来,到基层工作几年,熟悉熟悉基层百姓的疾苦,以后再到成都去也不迟。”
这是曾方勇给自己女儿来的一出“知青下放”。曾倩是川大的优秀学生干部,每年都能拿到各种奖学金,是川大小有名气的才女,她要回乡,就成为了四川省委组织部的选调生,回到了家乡天罗,在天罗乡政府工作。
然而,噩梦很快发生了。在一个美好的五月,天空突然之间发生了异常变化,黄色的云层就如犁过的田垄,挂在天空,父亲曾经辛苦修建的公路裂开了巨大缝隙,鸟雀乱飞、老鼠出洞……紧接着就是曾倩从未见到过的山崩地裂,屋倒墙颓,曾倩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家园,转眼间变成了一片废墟,断垣残壁奈何天!
上级政府高度关注,迅速开展了救援活动,曾倩作为在天罗的选调生,也跟机关干部一起,把恐惧和悲伤深深埋在心底,投入到了救援活动中。经过了一个月暗无天日的抢险救援,在余震时有时无当中,中央部署了从全国各地派来灾后重建的队伍。曾倩也感受到了,在中国这个大家庭中,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的温暖和感情,她觉得,自己回到农村是正确的,正因为自己在农村,发生了这么大灾难的时候,自己才能跟自己的父亲在一起,才能跟父老乡亲在一起。
这段日子极其艰苦,父亲作为分管水利和道路的副乡长,整天脚不沾地,奔波在救灾和重建的第一线。老百姓看到曾方勇奔波的身影,心里就有了着落,看到了家乡重建的希望,因为在整个天罗乡,曾方勇是最熟悉地理和道路的,有他在,就有希望。
在灾区曾方勇这样的干部自力更生的同时,全国各界的各项赈灾物资也向灾区汹涌而来,为灾后重建提供了坚强的物质保障。看起来,形势一片大好。
看到父亲疲惫的身影,曾倩劝父亲要多休息,注意身体。曾方勇说:“没法休息,老百姓盼着我们早点把路修好、把水治好,一休息就得让老百姓等。”曾倩也没办法再说服他,因为她知道,父亲虽然累点、苦点,但他心里开心,充满希望,愿意付出。只要一个人心情是舒畅的、开心的、乐意的,那么苦一点、累一点也不会太过影响身体,人在正能量之下,会迸发出难以想象的力量!
直到有一天,父亲曾方勇进来时,脸上的笑容不见、热情不见、精神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颓丧和疲惫。曾倩赶紧上去,问发生了什么事情!曾方勇摇摇头,说:“他们怎么可以这样!”曾倩问发生了什么。曾方勇说:“重建天罗小学的工程,他们竟然偷工减料,多余的钱乡政府要留下来。”
天罗小学是乡里唯一的小学,在地震中大部分房屋倒塌,三名孩子遇难。让曾方勇这个富有同情心的男人,感到无比的心痛。因此,曾方勇牵头的重建方案,把质量和安全放在了第一位。他说,要做到即使以后发生了同样的地震,也不会再有孩子因为校舍倒塌而遇难。质量越高,资金投入也越大。
但镇上有关领导的想法,却与曾方勇不同,他们说:“我们天罗乡本来经济基础就薄弱,这次上级给了我们拨款,这笔款子我们要用的合理,不能都用在了建设方面,我们也要考虑以后天罗乡政府的运行,我们应该拿出一笔款子来,作为公务费用和今后职工福利。”曾方勇极力反对:“镇上的发展,要靠镇上自己想办法解决,赈灾资金就应该用于灾后重建。”
由于地震突然发生,灾后重建没有样本,各种制度也不健全。赈灾大量资金也都是初略估算后下发到赈灾地区,并没有经过跟踪监管,拿到赈灾资金的地区政府在资金使用方面,并没有被严格的规定必须使用到哪个方面,具有极大的自主权。正是这种自主权,使得曾方勇和乡主要领导发生了冲突,其中冲突最大的就是乡党委书记诸法先。
诸法先说:“赈灾资金的使用,不是你曾方勇说了算的,而是党委政府集体研究决定的。如果赈灾资金大量用在学校建设当中,以后我们政府如何运作?赈灾是过了这个村,就没有那个店的事情。你作为副乡长,考虑问题不能太本位,只顾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也要从全乡,从我们政府主要领导的角度来考虑一下问题。”曾方勇说:“我不想再看到有孩子因为学校不牢固而遇难的事情了!”诸法先说:“你不想看到?难道就你一个人有菩萨心肠?但做事情也要考虑实际情况,否则脱离实际,会让乡党委政府陷入困境。”
曾方勇是业务干部,他不太善于言辞,但他也听出来,党委书记的意思,无非是要从这波赈灾资金中捞点好处,这点好处是给党委政府集体也好,是给职工福利也好,总之是要切出一块蛋糕来。曾方勇不想再辩解,他提出来:“既然,赈灾资金使用是党委政府集体研究决定,那么为什么不举手表决呢!”
诸法先笑笑,心道,曾方勇还真是头脑简单啊!他竟然会以为有人站在他这一边,这是自讨没趣!
曾方勇却不怎么想,他认为,在镇政府的整个班子中,肯定有人和他一样再也不愿意看到孩子们因为房子不牢而失去生命,希望把来自于全国各地的赈灾物资用在灾后重建的刀刃上。
诸法先说:“既然你提出来要举手表决,那么今天我们就来表决一次。赞成把所有赈灾资金都用在小学建设上的请举手!”一个偌大的党政领导班子会议室内,十五个党委政府班子成员,举起的竟然只有曾方勇孤零零的一只手。曾方勇差点吐血身亡,这帮人的良心都给狗吃了吗?曾方勇算是看清楚了,整个党委班子,都见钱眼开了,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把赈灾款瓜分他用了。
事实上,赈灾款的使用,真的很难说,怎么用是对的,怎么用是错的。用做学校建设是重建,纳入乡财政作为公用经费,也可以说是重建。重建都是乡里在重建嘛,只要是乡里的人在用这笔款都可以算是重建。
曾方勇郁闷了一段时间,经过身边一些人的劝解也算是平复下来了。可接下来的事情,却让曾方勇颇为恼火。那就是乡政府办公室主任,给他们每个领导的办公室里送上了高档茶叶和高档香烟,说是用来接待使用。
曾方勇做了多年乡干部,都不主动去办公室拿烟拿茶个人享用。如今又是灾后,他就更加想都不想。没想到,自己不去拿,办公室倒是主动给自己送上门来。他对办公室主任说:“这是哪里来的?”办公室主任说:“还能哪里来的啊?买的啊,书记和乡长说给大家改善一下生活!”曾方勇气得鼻子冒烟:“有钱改善生活,没钱盖小学?!”曾方勇把这些烟和茶叶尽数退还给了办公室。
到了年底,政府又给每位班子成员增发了两万元的福利,曾方勇知道这些福利从哪里来,他不会拿这些烫手的钱,就明确提出自己不要。这样一来,镇领导班子成员都对曾方勇有了想法:这人不是一路的。在机关里,如果被别人认为不是一路的,就会很危险。在机关里,没有绝对的“对”,也没有绝对的“错”,但却有“站对”和“站错”。曾方勇显然是只站在了自己认为正确的一边,而没有考虑到其他人的感受。
有时候一包烟、一盒茶叶或者几百块钱,你拿还是不拿,这说明的不仅仅是拿与不拿的问题,而是你是否跟他们一路的问题。“一丘之貉”,如果你都不愿意成为他们丘里的“貉”了,人家也没有办法,为了这个团队的安全,只有把你赶出去。
过年之后,曾方勇为他的坚持付出了代价,经过党委政府集体研究讨论,曾方勇的分工作了调整,不再分管学校工程项目建设。曾方勇原本已经在想办法,如何在资金短缺的情况下,尽量千方百计保证学校建设的质量安全。这么一来,曾方勇的努力没有了用武之地。
但不管如何,曾方勇是个闲不下来的人,只好把精力用到了给老百姓办其他事情上来,只要有需求,他就会让车子载他去村里看房子、看路面、看地基。
接着一件让曾方勇悲痛不已的事情发生了,正在建设的天罗小学竟然发生了坍塌,建筑工人两人死亡一人重伤。曾方勇当天就去了现场,一目了然,他认定这是偷工减料造成的。
发生了如此重大的安全事故,而且是重建小学项目在建设过程中就发生倒塌,当地党委政府是要负责任的。天罗乡党委政府召开紧急会议,研究办法举措。他们挖空心思,想了一个办法,想借口这是由于余震造成的。但这个借口,由天罗乡自己去说,没有什么效果。乡党委书记,终于想到要抓住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那就是镜州市援建指挥部指挥长翟兴业。诸法先知道,如果他提出了要求,那么翟兴业肯定会答应,翟兴业是无法拒绝他的……
果然,翟兴业答应了派出一个专家组,来给事故做鉴定,并认定是余震所致。援建指挥部的鉴定之所以有效,是因为镜州市作为天罗乡的主要援建单位,本身就负有对学校、道路等建设指导工作。并且,天罗乡出了这么大的麻烦,当地县委县政府当然也不想把事情弄大,最好有人出来讲句话,事情就这么过去了。于是援建指挥部的话,发挥了神奇的作用。
一切都妥当的时候,副乡长曾方勇却不知从哪里搞来了一份材料清单和一份援建资金使用情况的报账单。这两份单据,一份能够证明的就是使用材料是劣质的,另一份能够证明的是乡党委政府滥用援建资金。曾方勇说:“如果党委政府不承认学校的生产事故是由于偷工减料造成,责成建设单位负责,那么他就将这两份名单公布于众!”
天罗乡党委书记诸法先吓呆了,如果这两份名单公布出去,不仅他头顶乌纱帽保不住,说不定他还要为此遭受牢狱之灾。诸法先亲自上门去赔不是,但曾方勇固执己见,毫不相让。一个除了工作没有其他爱好的人,为什么理卯上了,很可能就会一根筋到底。
诸法先见无法说服曾方勇,只好坐车离开。在车上他给一个人打了一个电话,说:“必须得出手了,没有回头路!”
第二天,曾方勇就如往常一样,去村里看情况,回来的路上,山体坍塌将车子冲入悬崖,尸骨无存……
这就是曾倩的父亲曾方勇的故事。看着那一片板房区域,曾倩回忆起已经坠入渊谷,葬身鱼腹的父亲,她的眼中就涌出了两滴泪珠。泪珠晶莹剔透,让身边的男孩刘宝瑞看了非常心痛。
刘宝瑞递给曾倩纸巾,曾倩没有要,而是用手背擦干了眼泪,准备向简易板房区域走去。刘宝瑞喊住说:“曾倩,我听说过,官官相护,即使是考察组,他们未必就不会相互包庇。”曾倩语声坚定:“我不信这个世界上就没有相信真相的人!”刘宝瑞见拦不住她,就说:“如果这次,你都不能成功。你答应一定要跟我回成都去,再也不回来了!”
曾倩回头看了刘宝瑞一眼,点了点头。刘宝瑞说:“你要记住,你答应我的!”曾倩又点了点头,说:“我知道。”刘宝瑞追上去说:“你走慢点,在我身后,我先上去。我估计板房片区肯定安排了人看守,他们知道今天考察组来,不会放松警惕的。我跑过去引开他们。”
刘宝瑞猜得并没有错。板房的餐厅之中,考察组的欢迎午宴尚未结束,但在板房区域的入口处,有两个当地派出所的民警坐在那里。他们是乡党委书记诸法先为防止有人来闹,所以让派出所所长安排了民警放哨。
刘宝瑞装作若无其事的,走到板房区域,两个民警就站了起来,拦住了刘宝瑞:“你要去哪里?”刘宝瑞装出嬉皮笑脸地道:“我要进去喝酒。”两个民警,知道里面正在举行欢迎宴会,听他说要进去喝酒,难道是跟里面的人有什么关系,就说:“你是谁啊?”刘宝瑞说:“我是谁有必要跟你们说吗?里面吃香的喝辣的,我们老百姓难道不能去喝杯酒?”
两个民警原本怕得罪人,还真想进去问一下有没这么一个客人,听刘宝瑞这么一说,就知道这是个来找茬的。他们喝道:“没事赶紧走,别惹麻烦!”刘宝瑞说:“我凭什么走,这块地不是我们天罗乡的地吗?只要天罗人都可以走!”民警道:“这里是援建组的地方,现在他们有重要客人,你不能随便进去,快走吧!”
刘宝瑞说:“你们两个,到底是天罗人,还是哈巴狗。哈巴狗,做看守……”两个民警见他有意找茬,就追赶了出来,“小子,你别骂,辱骂民警,我们让你进所里蹲两天!”刘宝瑞跑跑、骂骂,把两个民警引开了一段路。
两个民警的任务是看守板房区的大门,见刘宝瑞逃跑了,也就不追远,当他们转身的时候,就瞧见一个女人的身影闪进了板房区。
刘宝瑞引开民警的瞬间,女孩曾倩就快步跑入了板房区域,直向着前面的食堂跑去。食堂里的人,还在互敬和聊天。
曾倩跑入食堂,瞧见杯盘狼藉的样子,先是一愣,一股失望就从心底涌了出来。她原本以为考察组肯定是很节俭地吃午饭的,没想到也是胡吃海喝。但人既然进来了,她也不想再后退,就喊道:“考察组组长在哪里?”
她的声音虽然清脆悦耳,但说话正气凌然,食堂里的人都心里一惊,朝着曾倩看了过来。天罗乡党委书记诸法先和指挥长翟兴业,心里都是一阵狂跳。还是诸法先反应快,他喊道:“这个女人怎么来这里了!”曾倩就说:“我来向考察组反映情况!”
诸法先恐吓道:“你没看到考察组在吃饭吗?”曾倩说:“是大吃大喝重要,还是了解问题重要?”
这女孩子说话和回答问题都如此清晰明了,引起了考察组的注意。杨小波看看曾倩,又看看原本拿在手中的酒盅,赶紧放了下来。原本装作打瞌睡的熊叶丽也睁开了眼睛,梁健本来就没醉,看着这个清纯、漂亮的女孩,心下狐疑:“她到底是谁?怎么平白无故冒出一个气势汹汹的靓女来?”
诸法先正无言以对,两个原本在看门的民警已经赶回来了!诸法先见到那两个民警,无名之火,正无处发泄,就喊道:“你们两个干什么吃的?这个女人怎么进来的?”两个民警赶紧哈哈腰,拽住了曾倩的肩膀,威胁道:“你快给我走,不然要你好看!”
曾倩只是一个文弱女孩,身巧体轻,被两个大男人拖着,怎么可能站得稳呢!杨小波还在纠结被外人看到自己胡吃海喝,形象不好。对民警拉扯女孩却毫无反应。他不说,考察组的其他人也不说。指挥部和当地政府的人更加不会出声。
这时候,梁健实在忍不住了:“你们先放开她!”大家不再去看曾倩,反而都把目光投向了梁健。曾倩两只清净、明亮的眼睛,也如探照灯一样,囧囧地照着梁健。
第224章情面两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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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章情面两难
刘宝瑞年轻气盛,嵇升骨瘦如柴哪里是对手?刘宝瑞只向后稍微退了几步,一脚踢出,又一拳打在嵇升肚子上,嵇升朝后退去,撞在墙上晕死了过去。连裤子都没有来得及穿上。
刘宝瑞赶紧扶起了曾倩,看到她的衣裤还在身上,稍稍放心,叫了她两声,没有叫醒,就将她背在肩头,出了乡政府大院。
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多,第一次睡这种板房,虽然里面东西一应俱全,但房间里透着一股潮湿霉味。梁健倒真是有些暗暗佩服派驻在这指挥部的干部们,这近两年的时间,到底是怎么挨过来的。人都是讲究一个适应和习惯的,当习惯的时候,也就没那么多讲究了。
当然,此刻梁健还没习惯,所以睡不着,便用手机上网看新闻。一则新闻看了一半,手机响了起来。一看却是表妹蔡芬芬。对于这个表妹,梁健本来是不愿意联系的,毕竟她如今从事的是红酒行业,做的是生意,对于生意人梁健本能地就想保持一定距离。但如今身在四川,很有些背井离乡的感觉,看到家乡人打来的电话,感觉也亲切一些,就接起了电话。
表妹的第一句话,就是用娇柔的声音表示抗议:“表哥!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梁健问:“又怎么啦?”表妹说:“你还把我当不当你表妹啊?到四川去旅游了,也不告诉我一声。”梁健说:“我哪是旅游啊,旅游倒好了,我是在工作!现在住在乡下板房里!”表妹说:“原来是组织上派你去体验灾区生活了啊!”梁健说:“差不多吧!”
表妹说:“不管怎么样,这是你欠我的。回来后,我一定要替你接风!”梁健听说又是吃饭,有点头疼,最近几天感觉吃饭特别累,就说:“到时候再说吧!”表妹说:“不能到时候再说,我有东西要给你!”梁健问:“什么东西?”表妹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这个电话,又打得莫名其妙、吊人胃口,让梁健极度不爽。梁健原本已经没有了烟瘾,打了这个电话,加上失眠,他就特想抽一根烟。刚找了烟,还没点上,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梁健心想,这会谁会来敲自己的门啊?打开门,只见指挥长翟兴业手中拿着一个大信封袋,站在门口春光灿烂地问:“还没睡?不打扰吧?”
梁健说:“不打扰。”说着让进屋里。梁健很觉奇怪,指挥长翟兴业这么晚来拜访自己,到底有什么事情?
翟兴业进了房间,不慌不忙,在屋子里走了一圈,然后找了角落的一张皮椅子坐了下来:“真是不好意思啊,让考察组的领导艰苦一下了。这种板房住着肯定不舒服,我们住了这么久才慢慢适应过来,开始的时候,怎么都睡不好。”
梁健笑说:“没什么,艰苦一两天也就过去了。指挥长这么晚来我这里,找我有事吗?”翟兴业一听,就如刚刚才记起一件重要的事情,笑说:“差点忘记了,这个给你。”说着,就把那个信封袋双手递给梁健。
梁健不敢就接:“翟指挥长,这是什么啊?”翟兴业说:“不是什么好东西,无非就是几包香烟。刚才我也给杨部委他们拿去了,考察组的成员都有。”翟兴业所说的“杨部委他们”,其实并没包括熊叶丽。
有些礼物,大家都拿了,而你不拿,就是不尽人情。送一条烟,在当时也不算什么大事,只不过表示人家对你的尊重。这么晚了,翟兴业来敲门给他送一条烟来,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之前,他可能就是这样每个房间敲过来的。
但梁健还是推脱着说:“翟指挥长,不用这么客气,我并不怎么抽烟。”翟指挥长说:“抽不抽烟不要紧,这不过是指挥部的一点心意,说实话,我们都已经很难为情了,吃饭让你们在食堂吃,住宿在板房住,实在是很过意不去。这点心意,其实也算不得心意,就是让考察组领导写考察材料的时候抽抽的,请一定要收下。”
翟兴业是个能言善辩的人,他能把一些平常人不大好说的话也说得非常恳切。梁健倒是不大好意思再推了。翟兴业见梁健犹豫,就见机把信封袋塞入了梁健手中。梁健从袋口看到里面是烟,也就不探头去看,放在了床边柜子上:“翟指挥长,太客气了!”
翟兴业给梁健递了一根烟:“哪里算得上客气,应该说是我失礼才对啊!早在你来之前,我就从凯歌那里了解到你了。梁部长,既然是凯歌的兄弟,也是我的兄弟。白天,由于你们考察组刚来,下午又马上开始了考察,实在没有时间跟兄弟聊聊,说的也是应景的话,做的也是接待的活。兄弟感情方面,照顾不到,还望见谅。”
梁健感觉翟兴业说话,还真是够直白、够诚恳,中午餐和晚饭看他喝酒也都很爽快,他应该是一个爽快的人物!对他不由有几分好感,就说:“既然翟指挥长跟金凯歌书记是朋友,就别再说这些见外的话了!我本身就是跟着市委组织部来考察的,这是公事,翟指挥长以公事的方式接待,并没有错。而且你们这么热情,我们已经感觉非常周到了。”
翟兴业说:“没有失礼就行。我听凯歌说,你以前在十面镇当领导,后来又到了区委组织部当领导?”梁健说:“哪里算得上领导啊,不过十面镇和组织部的确是我参加工作以来工作过的地方。”翟兴业说:“跟着组织部,年年有进步。梁部长看年纪还很年轻吧?”梁健说:“二十八岁了。”
翟兴业说:“年轻有为啊,二十八岁当了区委组织部副部长,可谓前途无量。”梁健说:“没有像翟指挥长说得那么乐观!”翟指挥长说:“梁部长现在在区里,如果能够更上一个层次,到市里工作,那么以后的前途将更加光明。”梁健说:“我到区里时间不长,再次调动的事情,不敢想。”
翟指挥长说:“在官场,有时候机会来了就来了,你不想,机会却来光顾你,躲也躲不开啊!”梁健隐隐感觉翟指挥长话中隐含着什么意思,但他还不是很明朗,就说:“我这人运气向来不是特别好。”翟指挥长说:“怎么会不好呢!不好就当不上组织部领导了。梁部长,如果你不嫌弃,我倒可以帮你向市里的有关领导介绍介绍你。像你这样年轻有为的干部,市里很多领导都会喜欢,或者某一天就想把你调过去,放在身边工作。这样你的前途,就又开阔了一片天地。你是凯歌的兄弟,我很乐意为你介绍。”
梁健听他这么说,就警觉起来。翟兴业是在许诺为他的仕途寻找伯乐。翟兴业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难道就因为梁健是金凯歌的朋友?不可能。官场上,都是讲利益的,无利可图,翟兴业为什么平白无故要帮梁健的忙?梁健朝边上那个信封袋瞄了一眼,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翟兴业是想用给他引见领导,来跟梁健做交换。他要交换什么?无非就是在考察过程中,为他说好话。
梁健明白了这一点,就委婉地道:“翟指挥长有这个心,我就很感谢了,不过一切还是顺其自然,有机会能见领导当然好,如果不行,也无所谓。”翟兴业说:“兄弟,你尽管放心,有我在,我肯定会帮你引见一些说话管用的大领导,对兄弟以后的发展肯定大有裨益。”梁健简单地说了声:“谢谢!”
翟兴业见梁健表示感谢,就说:“兄弟,这次考察,你是考察组成员,真是太好了!”梁健看他会说些什么。翟兴业说:“长期在这里工作,也没有可以说说心里话的兄弟。你别看我在这里担任指挥组组长,是一把手。可工作其实很不好做,我们虽然是来援建的,可当地干部群众也不一定完全欢迎,毕竟生活习惯和工作方法不一样。对我们说不定会有这样那样的说法,比如,今天冲入我们指挥部食堂的女孩曾倩,就是其中之一。”
翟兴业终于说到了正题上,梁健打起了精神来听。梁健尽管知道曾倩肯定是对指挥部某些领导有意见,但并不知具体的情况,如今翟兴业肯说,他正好了解一些情况,就问:“这个女孩到底是什么情况?”
翟兴业说:“她的父亲,原来是天罗乡的副乡长曾方勇。曾方勇前不久在工作途中,遇上山石坍塌,所坐的车子被冲入了山谷,被河水冲走之后,尸骨无存。这本是一起意外事故,但曾倩一直认为有人谋害了曾方勇。她一直陷入在悲伤之中,并多次上访,上面领导批示调查了,可她就是对结果不满意,四处找机会上访。”梁健问:“但这又跟我们指挥部有什么关系呢?”翟兴业说:“她认为有人陷害她父亲,跟我们指挥部参与指导的天罗乡小学有关系……反正情况是挺复杂的,但她所认为的,只是一个不通世事的女孩子的臆想。大家现在都说她肯定是精神有问题了。所以,明天她不管会说些什么,也请梁部长能够加以辨别,实事求是地进行考察。”
梁健又想起了胡小英交待的“秉公考察、不歪曲事实,如实反映考察人员情况”这句话,但他想,翟兴业要的“实事求是”可能跟胡小英的实事求是,不太一样。实事求是,也有不同的两种,一种“实事求是”是“有事”,另外一种“实事求是”是“没事”。
梁健说:“肯定,我一定会按照组织上的要求,实事求是地进行考察。当然,我只不过是给市委组织部打工的,关键还是杨部委等市委组织部领导的看法。”翟兴业说:“我知道,兄弟,这你就放心吧。”
梁健说:“时间也不早了,翟指挥长今天陪了我们一整天,也回去休息吧!”翟兴业说:“行啊,兄弟你也早点休息!“
梁健将翟兴业送出门外,翟兴业很大声的说了一声:“梁部长,早点休息。”梁健惊讶于翟兴业为什么要说的这么大声,有种唯恐他人不知的意思。梁健只好也说:“早点休息。”
正在这时,斜对面的一间房间门打开了,随着灯光,熊叶丽从里面出来,看到他们,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掩盖了自己的惊讶,道:“翟指挥长,怎么还没睡啊?”翟指挥长朝熊叶丽笑笑说:“刚跟梁部长聊了聊天,梁部长有个朋友,是我部队里的好兄弟,这次梁部长过来,我们好好聊了聊。”
熊叶丽朝梁健疑惑地瞧了眼,又对翟指挥长说:“那敢情好啊,多聊聊,我去弄点水。”翟指挥长说:“开水不够吗?我让人给你送来!”熊叶丽说:“不是开水,我自己会弄,别劳烦大家了,都这么晚了。我先去水房。”然后,熊叶丽又朝梁健瞥了眼,向水房走去。
翟指挥长走了之后,梁健回到了房间里,感觉熊叶丽刚才的目光里透着股不信任,难道她因为看到翟指挥长跟我在一起,就对我有了不信任?于是,他又来到了门口,等熊叶丽回来。熊叶丽说:“梁部长,还不睡?”梁健说:“熊处长,进来坐坐吗?”熊叶丽朝左右瞧了瞧,然后说:“不了,时间不早,明天还有工作,我想早点休息了。”梁健这才想起,已经很晚,自己这么晚请熊叶丽来房间,不免引人误会,就说:“那也是,早点休息。刚才翟指挥长来问了我他以前的战友工作和生活上的一些情况。”熊叶丽朝梁健看了眼说:“哦,我知道了。晚安。”
熊叶丽躺在板房陌生的床上,心里还在砰砰跳着,刚才梁健竟然邀请她进他的房间,到底是想向她表明什么?是对她有意思吗?她不由想起,昨天在温泉浴池之中,梁健的双手揉过她肩膀和胸衣带子的情景……这么想着,血液又加快流动,心脏有些怦然而动。这么些年来,她已经多久没有为一个男人心跳加快了?作为一名有夫之妇,她为自己的这种反应感到羞愧!
梁健拿起柜子上的大信封袋,将信封袋倒过来,让香烟从中溜出来。随着一条香烟滑了出来,几刀红色的人民币掉在了床铺上。梁健心里一惊,又是钱!梁健对别人送钱最为敏感,也最为反感!
一旦接受了别人的钱,那你就算是被别人捏在了手里。他可不想因为几万块钱,失去一个人自主行动的自由!他拿起了手机,打给了翟兴业:“翟指挥长,信封袋里还有一些别的东西,你忘在我这里了吧?”翟兴业说:“梁部长,没有啊,我的信封袋里只有一条烟啊,聊表心意而已,其他没有任何东西。梁部长,你可能弄错了吧,会不会是你自己的啊?”梁健说:“不可能啊,肯定是你的。”翟兴业说:“梁部长,早点睡吧。我也有些累了,想早点休息,明天才好给考察组领导提供更好的服务啊!就这样啊,梁部长,明天见!”
梁健说:“指挥长,等等……”可对方已经挂了电话。梁健心想,刚才翟兴业说要早点睡的意思,就是不让他再去还钱的意思了!如果这时自己这么闯过去,翟兴业要是执意不承认,让别人看到,反而会留下不良影响。该怎么办?
梁健已经不是第一次为了别人送来的钱烦恼了。梁健瞧着散在床上的钱,心道,这一张张的主席像到底为什么就这么让人不省心呢!耳际突然响起了翟兴业的那句话“刚才我也给杨部委他们拿去了,考察组的成员都有”。难道,熊叶丽也拿到了钱?
梁健赶紧将钱和烟,重新塞回了信封袋。拿起手机,给熊叶丽发了一个短信:“熊处长,睡了没有?”熊叶丽本就难以入眠,听到手机响,拿起来一看,见是梁健,心跳加速!熊叶丽想,梁健这时候发短信来,会是什么事情?看到短信,脸上就有些发烫,这么晚了,问我有没睡,他想的是什么啊!
她本想不回了,可翻了个身,还是忍不住回复道:“被你吵醒了!”梁健看了,脸上露出笑来,发了一句:“有件事想问问你。”他想问什么?熊叶丽回道:“问吧。”梁健:“你有没收到信封袋?”熊叶丽回道:“什么信封袋?”
梁健奇怪,翟兴业连自己都给了,难道熊处长反而没给?这怎么可能!他知道,官场流行的贿赂,一般都不可能只贿赂一个人,而是会贿赂一大片,特别是像他们这种考察组,搞定一个还不能确保,必须把整个考察组搞定,才会让整个组都为你说话。这也是为了什么,有时查处一个领导干部,却牵出一整条藤的**分子的原因。
梁健心想,她该不会有意隐瞒自己吧?熊叶丽看到梁健没有了下文,又急着发过来:“到底是什么信封袋,我没有收到!”看起来,熊叶丽不是有意骗自己,他就说:“如果你想知道到底是什么,那么就来我房间吧!”
熊叶丽心想,你这个梁健,也实在太胆大包天了吧,竟敢以这种方式来引诱我!熊叶丽知道,如果这个时候往梁健房间里钻,后果将不堪设想。熊叶丽发短信:“我才不去你那里!”梁健以为她懒得动:“那我来你这里!”
熊叶丽见梁健还真没完没了了,感觉梁健是在戏弄自己,发了一条:“时间不早了,我要休息了,什么事情明天再说!”梁健看到这硬邦邦的一句,只好作罢。看着这个信封袋,明天该怎么处理,脑袋里简直一团浆糊。
这时电话又响了起来,梁健想,难道熊叶丽又改变主意,想来自己房间了?一看却不是熊叶丽,而是金凯歌。
金凯歌说:“梁健,听说你已经在我那翟老兄的指挥部考察了?”梁健说:“是啊。”金凯歌说:“刚才,老翟跟我打电话了,说跟你聊了会天。”梁健说:“是啊。”金凯歌说:“你怎么都是‘是啊’、‘是啊’,老翟这个忙你要帮一下的。”
梁健看着柜子上那个大信封,想到里面的几万块!梁健说:“金书记,你对老翟很了解吗?”金凯歌那边顿了下,才说:“以前在部队睡上下铺,对他一天打几个呼噜都知道,转业到了地方,工作方面就不在一起了,但他的为人应该还算是了解的。”梁健问:“你觉得他是个怎么样的人?”金凯歌说:“认真,有魄力,讲义气。但也有点色!”说完,金凯歌在电话那头笑了。
梁健回味着金凯歌的评价,觉得也不无道理。“认真”是有的,否则也不会走上援建指挥部指挥长的位置,干部一到处级以上,工作不认真的少之又少,当然认真的内容是不同的,有些人认真地对待业务工作,有些人认真的服务领导,有些人认真的敷衍应付,反正“认真”是一种基本态度。“有魄力”也是有的,如果没有魄力,他也不可能给梁健送钱,不知他给杨部委送的又是多少!讲义气,看得出来,有魄力的人一般都多少讲点义气,喜欢称兄道弟。还有就是有点色,梁健脑海里猛然冒出了一幅画面:天罗乡食堂中,一个漂亮女服务员每次都是在翟兴业旁边上菜,手臂还有意无意地碰到翟兴业的手臂,漂亮女服务员有时候还拿媚眼瞄一下翟兴业,翟兴业装作浑然不知……
梁健说:“看来,金书记对自己的朋友还是很了解的!”金凯歌说:“还算说到点子上了吗?你现在是考察组的领导,听到的,跟我评价的有些相近?”梁健说:“**不离十吧。”金凯歌说:“那么就关照一下他!我认为,翟兴业这样的人应该上,他具有当一把手的能力!”梁健说:“组织上应该会考虑的。”金凯歌说:“不过,他好像还有些麻烦。他跟我说,有些人在跟他作对,特别是在考察期间捣他的蛋。”梁健说:“具体情况我也不了解。”
金凯歌说:“有机会的话,一定麻烦兄弟帮帮忙。你也知道,我不是个喜欢求人的人,只是对于翟兴业,我真是让不转啊。在部队的时候,如果不是他我现在就是残疾人一个了,具体的,我就不在电话里跟你细说了,希望兄弟帮个忙。我会记在心里,翟兴业也会记在心里!”
金凯歌并不是一个特别喜欢钻营,喜欢搞关系的人。但在关于翟兴业的事情上,他已经是第二次亲自跟自己打招呼了。梁健原本还以为金凯歌变了,其实金凯歌没变,只是情况有些特殊,因为金凯歌欠了翟兴业的情,而且还是大大的欠了他的情,如果没有翟兴业,可以说就没有现在的金凯歌。有这样一个特殊的渊源,如果梁健是金凯歌,肯定也会永生难忘的。
内心里,梁健很想帮金凯歌这个忙。但一个问题又冒了出来,那就是:翟兴业肯定有问题。否则他无需这么四处活动,既让金凯歌提前打招呼,现在又直接上门送钱。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人只有在心虚的时候,才会想着去四处打点。所以,翟兴业肯定是多多少少有问题的。
只是这问题到底是什么问题呢?中午冲进指挥部食堂的女孩子曾倩,应该掌握了某些情况。明天曾倩就会来反映情况。梁健真有些为难了,如果曾倩真的来反映了翟兴业的问题,到时候恐怕自己想要帮助翟兴业也困难。杨部委跟翟兴业似乎走得很近,但熊处长却是杨部委的反面。熊处长对于女孩子反映的问题肯定不会轻易放过。
接了金凯歌的电话之后,梁健头一次对于翟兴业的态度有了些模糊。“秉公考察、不歪曲事实,如实反映考察人员情况”,梁健发现,真要做到这句话,实在并非易事。
第225章犯罪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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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章犯罪小说
第二天早上,早饭之后,杨部委又召集大家开会,这次杨部委的言语之中,透露的却是对熊叶丽和梁健的不满。杨部委说:“昨天,是我们考察组到天罗的第一天,可能组里也有个适应的过程。我们有些同志,在某些场合说的话,很有些随意。我希望,涉及到考察工作的,大家不管说什么都要严谨,这是市委和市委组织部对我们最基本的要求。我再说具体一些,以后大家向指挥部或者当地党委政府领导提要求和提问的时候,一定要事先把有关意思跟我通报一下,争得考察组的一致同意,方才可以提要求和提问。大家明白了吗?”
没有人提出反对意见。梁健和熊叶丽都明白,这主要是针对昨天晚宴上,他们俩擅自要求当地党委把曾倩找来。杨部委说:“既然没有人反对,我就认为大家是同意了。如果今后有人再犯,就是履职不到位!”
大家没有话说。杨小波又说:“今天我们分组再做些调整,我和熊处长,接待曾倩的来访。樊处长和梁处长一组,金处长和冯部长一组,继续昨天没有完成的考察任务,争取今天晚上把有关情况都听完,明天上午重点去走援建组建设的工程项目,实地考察。”
梁健一听分工,就知道杨小波对曾倩非常重视。这等于说,他将不能参与到对曾倩所反映情况的调查之中。这多少让梁健有些失望。但想起昨天金凯歌给自己打的电话,如果自己不直接接触到有关反映指挥部或者翟兴业本人的情况,那也不吝为一件好事,不参与就不必纠结到底选择站在哪一边。
梁健他们按部就班地听那些指挥部的干部谈话,当中他去洗手间时,瞧见从板房入口处,一男一女走了进来。女孩就是曾倩,她身穿短衣短衫,很有青春活力,但她的神色却有些落寞。男孩子似乎比曾倩还要年轻,他穿着很随便的汗衫和七分裤,眼睛一直围绕着曾倩,对其他东西仿佛都心不在焉,感觉上,他唯一的任务,就是保护曾倩。
曾倩进来的时候,瞧见梁健,目光在梁健脸上停了一下,对梁健说:“你是考察组的领导吧?”梁健说:“我是考察组的。”曾倩眼中流露出希望的神色:“我可以向你反映问题吗?”梁健说:“不好意思,今天专门有两位领导,来听你反映情况。我带你们过去。”
曾倩眼中顿时又流露出了失望。
梁健察觉之后说:“今天接待你们的两位领导,都很关心你的事情,你尽管说就是了。”曾倩说:“谢谢了。”
梁健将曾倩带到了杨小波和熊叶丽所在的办公室,介绍说:“这位就是曾倩,她刚来,我给带过来了!”杨小波说:“好,进来吧。”
梁健走出来,把门关上时,曾倩猛然回过头来,又朝他看了一眼。陪同曾倩一起来的男孩刘宝瑞站在门外。梁健问他:“要不到边上办公室坐坐?”刘宝瑞说:“不用了,我就在这里等。”梁健看得出刘宝瑞对曾倩的感情很深,就说,“那随你。”
梁健虽然人走开了,心却像留在杨小波他们谈话室,很想知道曾倩会说些什么!
指挥部安排的考察谈话人员,出去一个又进来一个,梁健基本都没怎么听进去,讲得都是千遍一律的废话。干部考察工作有个特点,对于考察组成员来说,一般前几个人都会好好去听,之后的人讲得也大同小异,更有些喜欢侃侃而谈,却往往抓不住重点,搞得考察组成员两耳生茧,疲惫不堪。
更何况如今梁健关心的尽是曾倩会讲些什么,对那些怎么都讲不到点子上的谈话,梁健没有心思听。直到上午最后一个谈话结束,梁健总算松了一口气。他赶紧出了谈话室,想看看曾倩的谈话进行得如何。
谈话室门口,那个陪曾倩一起来的男孩已经不见踪影。再看看谈话室,里面也已经没人了。不知杨小波和熊叶丽去了哪里?梁健到熊叶丽所住的房间看了看,熊叶丽并不在里面。
直到中午,指挥部通知他们吃午饭时,才在食堂看到杨小波和熊叶丽。梁健朝她投去了疑问的目光,熊叶丽只微微摇了摇头,表情颇为失望。大家都在,梁健不好多问。
午餐上,指挥长翟兴业和杨小波脸上春风满面。杨小波提出中午就不再喝酒了,翟兴业倒也没有勉强,就喝饮料。即便喝饮料,翟兴业和杨小波、金超、冯斌他们也杯来杯往,搞得颇为热闹的样子。熊叶丽却很没兴致。
杨小波说:“来,翟指挥长,我就用饮料代酒来敬敬你了!上午的考察情况不错。”指挥长笑道:“感谢杨部长!”杨小波说:“你待会也敬敬我们熊处长啊,是我们熊处长把曾倩叫来的,有些事情,弄清楚要比不弄清楚更好。曾倩来了,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也就等于说没什么大事,我们考察组也就放心,特别是我们熊处长也放心了,这才是好事!”
指挥长翟兴业说:“是啊。我来敬敬熊处长。”熊叶丽被动的喝了一口饮料。午饭之后,照例有个休息时间。
梁健呆在自己房间里,手机响了起来。是熊叶丽的来电,梁健赶紧接了起来。熊叶丽说:“我对那个曾倩寄予了太大希望,可她手上没有任何证据,很多话听起来真的很像只是臆想。”梁健说:“曾倩到底说了些什么?”熊叶丽说:“她说,她父亲的死是有人故意谋杀,另外,天罗小学的安全责任事故是天罗乡偷工减料的结果……”听到这里梁健就疑问了:“这跟指挥部有什么关系?听上去也全是天罗乡的问题啊!”
熊叶丽说:“也不是,她认为,在后来安全责任故事处理上,指挥部因为是援建单位,协助建设,并且给予管理方面的指导。指挥部利用这一职权,给天罗乡做了假鉴定,把事故原因归结为余震造成。曾倩的父亲,曾方勇极力反对,并拿到了有些偷工减料和做假鉴定的证据。曾方勇和诸法先卯上了,曾倩认为,是诸法先为了逃避责任,让人害死了他父亲,并制造了山体塌方的假现场!”
梁健听完,舒了一口气,这个故事还真是复杂,简直就有犯罪小说的曲折情节。梁健提出了一个疑问说:“但指挥部为什么傻到要给天罗乡做假鉴定呢?这有些说不过啊!”熊叶丽说:“是啊,我们也提出了这个问题。她说,假鉴定的事情肯定有,因为她看到过那些证据材料,但具体原因她不是很清楚。”梁健说:“证据她拿来了吗?”
熊叶丽说:“如果她拿得出证据,就好办了。但是她没有证据。”梁健说:“那她怎么说,看到过证据呢?”“她说,证据一直是他父亲保管,她父亲遇难后,证据也就不见了!但她说,有一个人手里还有!”梁健好奇地问:“谁那里有?”
熊叶丽说:“曾倩没有说。”梁健问:“为什么?”熊叶丽说:“她好像不信任杨部委,当时她朝杨部委看了看,没有说出名字!”梁健说:“她没有说出来是对的。”
熊叶丽说:“现在的问题是,我们无法确定她说的是真是假。如果这只不过是一个有点神经质女孩的臆想,那么我们做任何努力都是白费!”梁健沉默了一会说:“那么先这样,晚上稍晚点,我再打电话给你!”
熊叶丽拿着手机出神了一会。中午都没有休息好!
下午还是例行公事的进行考察。杨小波让熊叶丽空了出来,写关于曾倩反映有关问题的汇报。每次干部考察,只要涉及到有人反映问题,就要形成专门的调查报告,这是干部考察工作中的重要一环。
这次反映的情况,由于没有明确证据,只能作为无据可查来处理。杨小波让熊叶丽来写这份报告,其实也算是出了一个狠招!先前,熊叶丽要求当地党委政府把曾倩找来,结果曾倩拿不出什么证据,杨小波就让她来写材料,等于是让熊叶丽伸出自己的手,打自己的嘴巴。
在写这份材料的过程中,熊叶丽简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写的十分郁闷。更重要的是,根据目前的情况,她是完不成领导交给的任务了。
晚餐照样没有喝酒,翟兴业在接待方面显得格外低调。看来,他也在改变策略。熊叶丽食之无味。唯一让熊叶丽觉得心头还有些期待的,就是梁健中午在电话中说的,晚一点会打电话给她。晚饭后,各自回房间。
直到九点多钟,梁健的电话终于来了。熊叶丽兴奋地接了起来,但却故作镇定:“梁部长,有什么事吗?”梁健说:“到我房间里来一下行吗?我有事情想问问你。”熊叶丽想到,梁健昨天就提出过这样的要求,自己没有答应。其实心里,她还是很有些期待的。但她也知道,她去梁健房间,恐怕要留人话柄,就说:“还是这样吧,在板房门口右转,下去就有一条山涧,涧边有一条河,据说是一条景观路,我们在那里等。”梁健说:“好。”
两人不是同一时间出门,梁健先出去了,接着熊叶丽才出去。两人房间的灯依然亮着,给人一种里面还有人的感觉。
第228章芙蓉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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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芙蓉城中
三天的考察任务行将结束。杨小波和翟兴业春风满面,这三天虽然有些小波折,但最终没有出现什么大问题,杨小波和金超算是完成了领导交给的任务,确保了对翟兴业考察工作的顺利完成。
最为落寞的要属熊叶丽,她没有得到关于翟兴业问题的具体证据,也就是说,通过考察的情况看,翟兴业没什么大问题。一些小节方面,比如花钱有些大手大脚、或指挥部开支较大等问题,成不了决定性的否定因素,毕竟被派驻在灾区参与重建,花点钱,也不过是辛苦钱,应该的。
考察组用一个小时整理行李。梁健没太多东西,整理起来很是方便。他早早地收拾停当,等待组里其他人员整理完毕,就一起上车。
看着行李,梁健有些怅然若失,这一次,他没有完成胡小英交待的任务,虽然努力了,结果还是不如人意。
梁健进组织部不久,很多人便跟他或正面或侧面地说,现在的干部考察只剩了一个形式。只讲好话,不说坏话,可以说是一个模板、同个套路,完全程式化。真有问题的,通过考察也根本发现不了,所以有那么多干部带病提拔,事后被查处了,才发现大有问题,其实追根溯源,组织部要负责任,为什么当初考察时,这样的干部能够上去呢?
梁健多次做过辩解,组织部的干部考察工作是深入的,也能发现问题的。但从这次赴川考察的情况来看,离那句“秉公考察、不歪曲事实,如实反映考察人员情况”的要求,实在是远之又远,要想做到也真是难之又难,这也是当前干部考察工作的一大通病了吧?
梁健站在房间里,环顾四周,心潮起伏。昨天晚上,曾倩为了向他寻求帮助,冒着雨冒着危险来到这里,后来,她累了,手臂撘在他的身上,与他同睡一床。如今回忆起来,真是有如梦寐。忽然想起一句话:人生如梦幻泡影,如雾亦如电。
这是佛语,很多人也许都不太相信,觉得这未免也太过悲观。可梁健此时却真有一番感触。人生中的事情,都是实实在在发生的,但所有的事情却都是只在这一刻发生,换了时间,一切兼变,物非人也非,曾经有所交集的人,离开这个时间,也许再也碰不到,即使碰得见,也不是那种感觉了。
梁健心想,与曾倩的这一晚,也许就是一个美好的梦,只出现一次,却也会留下深刻的记忆。
“翟指挥长,感谢三天来你们的热情接待。我们这就告辞了!”杨小波的声音,辞行已经开始了。
梁健收拾好伤感的情绪,背着包往外走,这时熊叶丽也提着自己的行李出来了,神情里有一丝难掩的落寞。可以说,熊叶丽的工作没有达到预期的目标。
女人的东西多,行李也重,梁健说:“我帮你拿一个。”说着就从熊叶丽手中接过一个提包,熊叶丽也没有反对。
无论如何,最基本的程序还是要走的,告别的仪式还是要的。熊叶丽和梁健都与指挥长、副指挥长和援建组的一些干部握手告别。官场就是如此,背地里你死我活,可是门面上却还是要一团和气,这就是官场的规矩。如果谁破坏了这个规矩,就会反受其咎。
告别之后,还是当时从绵阳接他们来的三辆车,要把他们送去成都。梁健最后一个上车。待要关上车门的瞬间,忽然听到一把好听的声音。
“梁部长,等一下,我有个东西要送给你!”
梁健停下正要关门的手,看到从一路上小跑过来的,竟然曾倩。她一身汗衫,牛仔短裤,很随意,也很清纯。
大家的目光都被这个青春靓丽的女孩所吸引。曾倩却目不斜视,一双黑亮的眼睛只看着坐在车门口的梁健,她气喘吁吁地来到车边,从包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用布包裹着的东西,递给梁健。梁健怔了一下,深深看了她一眼,郑重地接在手中。
曾倩说:“虽然没有结果,但我还是很感激你为我做的一切。临别之际,我也没有什么可以送给你的。这是我父亲留下来的东西,现在我把它送给你,希望你一路平安。”一股涩涩的暖意滑过梁健心头,他很想说些什么,却只觉得喉咙里有些哽,说不出话来。便只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曾倩也点了点头,眼中一滴晶莹泪珠被风吹散。大家都异常诧异,梁健到底与这个曾倩什么关系,竟然受到曾倩如此这般的感激。金超心中暗道:“这个梁健还真有女人缘!”
车子缓缓开动,原本从后视镜中可以看到曾倩目送他们的情景,但梁健不忍去看,手中捧着被布包裹的陶瓷,闭上眼睛。
虽然他们的相处只有一朵花开的时间,可是,她却像已经住进他心里许久那样,让他心疼,让他牵挂,让他还没有离开,便已经开始想念……
在山道上行驶的车子,不管有多快,从远处的山头上看,都有如一只只缓慢移动的蚂蚁。这许多蚂蚁之中,其中有三只蚂蚁就是结束了考察任务的镜州市委组织部考察组。
出了山体的包围,车子上了高速,径往四川成都驶去。
成都又叫“芙蓉城”,地处西南最大平原成都平原腹地,曾是三国时期蜀汉都城,有“天府之国”、“蜀中江南”的美誉。有一种说法,成都人两种性格兼顾,一种性格是敢闯敢干,载入史册的,成都人不计其数;一种性格却是懂得享受,据说每到周末成都人会开着奥拓,携老带幼到市郊游玩,成都人豪车不多,注重平民化的享乐。当然这都是在2007年左右梁健听说的,如今可能也已经发生了巨大变化。
闻名不如见面,正因为平时听了很多关于成都的事情,梁健期待某天在成都的街道上,走走看看,特别是真正的川妹子,真正的蜀汉文化,身临其境感受一下。
熊叶丽似乎还沉浸在天罗的失意之中,有些心不在焉的看着窗外,或者打瞌睡。梁健给她发了一条短信:“拿得起、放得下。”熊叶丽看到之后,也不回头看梁健,只是活动手指回了两个字:“谢谢。”梁健又发:“难得来一趟成都,晚上出去一游?”熊叶丽想了想,却回了一句:“晚上想好好休息一下,不想出去了。”
梁健有些小失望,本来有熊叶丽陪着,在成都街上走走不吝为一件美事,他并没有期待与熊叶丽发生什么,只是这几天接触下来,对熊叶丽多少有些好感。不过这好感却是纯粹的,不带色彩的,人总是喜欢跟有好感的人在一起,不管做什么,总觉得温馨惬意。
不过,他又突然想起曾总结的“特定定理”,人在特定环境中会做出特定的事情。按照这一“定律”,在天罗时熊叶丽跟自己走得近,是工作需要,如今工作结束,熊叶丽不想再走得太近也有道理。梁健不再多想,心想:就算晚上一个人,也要出去看看成都夜景。也不枉来了这一趟。过儿不游,实在也对不起成都的美誉。
办完酒店入住手续,天色还未晚。樊如打电话到梁健房间,说:“晚上就不安排聚餐了,大家在酒店自助餐,之后,自由活动,明天上午参观都江堰,下午武侯祠,晚上的飞机回宁州。”
梁健对这种安排并无异议,只觉有些奇怪,一般情况下,考察组完成考察任务后,不论内部有什么不愉快,但聚个餐的形式还是要走的,没想到杨小波还真是“简单明了”,就用一个自助餐搪塞了他们。不过,这样的安排,倒是对梁健的胃口,毕竟跟杨小波等人一同吃饭还真是伤胃口。
梁健没有吃餐厅的自助餐,他想留着肚子,尝尝成都美食。六点左右,他从房间出来,刚到大厅,猛然看到一辆颇为眼熟的黑色越野车,停在酒店门口的停车场里,车子并未熄灭。梁健很快想起来,这辆车是援建指挥部指挥长翟兴业的车子。心里暗道:难道翟兴业也来成都了?
酒店大厅中,有一角咖啡厅。里面的位置,被屏风挡住,里面的人可以观察外面,外面的人不仔细看,却看不清里面。
梁健走进咖啡厅,要了一杯纯品蓝山咖啡,坐在角落里慢慢喝着咖啡。从这个位置正好可以看清那辆黑色越野车的动向。
不一会儿功夫,越野车动了,向着门厅方向滑过来,门厅里的保安挥动着手,似乎是不让停在门厅的意思,驾驶员跟他说了几句,保安点了点头,退开了。
梁健向大厅中瞄了一眼,正好电梯门开,从里面出来了几个人。他们一边谈笑,一边往外走。正是翟兴业、杨小波、金超、冯斌和樊如。这让梁健吃惊不小!看来翟兴业是专程从天罗指挥部赶来,请杨小波吃饭的,而且有意抛开他和熊叶丽。
梁健嘴角露出一丝难以形容的笑,前几天在指挥部一直坚持不喝酒,原来是为了今天到成都来纵情声色来了!梁健并无半点羡慕,他也不想去胡吃海喝,只想一个人在街头走走,感受感受成都的气氛。
杨小波等人在翟兴业的礼让下,上了越野车。翟兴业又朝酒店里望了一眼,见没人,也上了越野车。
梁健本想跟熊叶丽打个电话,说说这个情况。但一想,说了也无非是给熊叶丽徒增烦恼罢了,还是好好享受这个成都之夜为妙。
走出宾馆,漫步在成都街头,呼吸着这座盆地城市特有的湿润气息,梁健觉得还真是颇有风味。走了一会,梁健随手拦了一辆的士,去宽窄巷。宽窄巷在成都很有名气,它的名片就是“慢生活”,现代人,生活节奏普遍加快,宽窄巷却是逆时代潮流,倡导“慢生活”,也吸引了无数市民和观光客在此重温曾经拥有、现已失去的那份闲适。
慢慢踱入宽窄巷里,满眼尽是颇有特色的酒店、咖啡馆、特色小吃和酒吧,行人或背包、或提袋、或空手,或摆着造型拍照,或仅仅在露天咖啡馆闲坐,或排着队伍等待特色小吃。与天罗相比,这里简直就是另一个世界,另一种生活,另一番人生。
梁健忽然又想起了那个如白玉兰花般的女孩曾倩,她应该更适合这里。可是,她父亲的死像一条藤蔓,紧紧地缠住了她的脚,也缠住了她的心,让她无法离开天罗。想起她纯净的脸,那样轻灵的黑眼睛,梁健不由一阵感叹。
徜徉了一番宽窄巷,梁健看时间不早,肚子有些抗议,便随意地找了一家名为茶马古道的特色餐厅。这家餐厅将木桌藤椅放在街头,不少人都斜倚在藤椅里,一边吃烤串、粉蒸肉或煮毛豆,一边看俊男靓女从身边飘过。梁健感觉挺有意思,也捡了个位置坐下来。
梁健点了菜,还要了些酒,一边品着小菜,一边喝着小酒,倒也轻松惬意,一扫这些天来的压抑。心想:入乡随俗,今天就做一次成都逍遥客。
喝着酒,看着街上人来人往,梁健忽然想起曾倩送给自己的礼物,一直没有打开看过。他从包里把那个用棉布包着的东西打开,竟然是一尊小佛像,倍感惊异。
这尊小佛像是一个开心佛,憨态可掬。梁健对陶器并无特殊爱好,也没什么研究,但对这尊开心佛,却也颇为喜欢。看着它笑眯眯的样子,似乎蛮能解压的。梁健曾在一本官场小说中看到,某个省委秘书长非常喜欢一个陶佛,经常拿在手里把玩,而且这个陶器还经常在他进退维谷之际,给予他精神上的指引,让他豁然开朗,淡定不急,遇事不慌,最终攀上更高位置。难道曾倩送他小陶器,也是为了让他更上一层楼?
在这个宽窄巷,恍如置身另一个缓慢的世界,梁健感觉自己的想象力也因此丰富许多。收拾心神,他拿起开心佛仔细端详。因为对陶器没有研究,也无法判断这个陶器的年月、真伪,不过,触手感觉良好,滑而不溜、温润有光,应该有些来路,即便不是真品,怕也是极为高档的赝品。梁健对古董没有太大兴趣,不过看着这个憨态可掬的开心佛,倒是别有一种味道。
看了一会,梁健只觉得心境开阔,明朗,特别放松。便把陶器放在桌上,一边吃东西,一边赏玩。慢慢的,看得久了,恍惚觉得这小小陶器,竟比路上千姿百态的行人更生动好看。梁健有些惊讶,难道这陶器有什么玄妙之处?而且这是曾倩父亲留下的,对于她来说,它意义非凡,为什么要把它送给我呢?
忍不住,梁健拨通了曾倩的电话,却一直无人接听。梁健左右无事,便发了条短信过去:“谢谢你送的陶器,我很喜欢。”几分钟后,曾倩的短信来了:“这个陶器是我父亲的最爱,我把它送给你,是感谢你为我和我父亲所做的努力。”梁健心下黯然,其实自己并没有做什么,至少没有什么结果,回复道:“谢谢。其实,我并没帮上什么忙,拿了你这么贵重的礼物,我很愧疚。”曾倩回复:“有心就好了。希望你在今后的日子里,看到这个陶器时,能够常怀开心。”梁健有些感动,回复道:“希望你也一样。”
正打算买单走人,忽然一人在他桌旁坐下。梁健诧异抬头,见是一个中年男人,身板结实、脸色黝黑、衣着不整,看上去像是流浪汉。
那男人,目光落在桌上的陶器上,也不说话,一只手伸出,要去摸那陶器。梁健不知这人是谁,怕他随手拿去,一把将陶器夺了过来。流浪汉仿佛这时才想起对面有人一般,看看自己的手,抬眼朝梁健微微一笑。梁健问道:“请问,你有什么事?”
第229章菩萨心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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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菩萨心碎
男人垂下手,目光在梁健脸上微微停了一下便落在梁健面前的盘子上,吐出几个字来:“你盘子里没吃完的,我可以吃完吗?”梁健瞧瞧这个邋遢的男人,看来真是一个流浪汉,便说:“吃吧!”那人得了允许,不假思索地用手抓起盘里的剩菜剩饭吃起来,梁健不忍看一个男人如此狼狈,说:“你等等。”
那人仿佛被按了暂停键一样,两手停在半空,只有眼睛是活的,看着梁健。梁健递给他一张餐巾纸,说:“把手擦干净,用筷子吃吧。”说着拿过一副没有用过的筷子递给那人。那人看看梁健,真把手里的饭菜重新放进盘里,拿餐巾纸仔细地擦了手,拿起筷子吃起来。
梁健看他吃的极香,看来真是恶极了。便又招呼服务点了一碗面条。热腾腾的面条上来,那人也不说感谢,捧着碗先大口大口地喝了些汤,便用筷子挑着面条呼啦呼啦风卷残云般吃了起来。梁健真是很久没看到过如此好胃口的人了,仿佛什么东西到了他嘴里,都突然成了美味佳肴一般。
看着他结实的身板,梁健忽然想:一个人的尊严是用温饱来维持的,怪不得邓小平同志曾经非常明确的说,一要温饱,二要发展。温饱是第一位的,没有温饱,一切都是浮云。
梁健问他:“还要不要吃点什么?”男人不说话,只用两只眼睛静静地看着梁健的杯子,杯子里还有酒。梁健看了看手边那一小瓶只喝了一半的高度白酒,便说:“我去给你拿个杯子。”男人摇摇头,拿过那酒瓶,对着嘴便咕嘟咕嘟地喝起来,仿佛那不是酒,而是矿泉水。
看他几口就把烈如火烧的酒给喝了下去,梁健心想,这人酒量不错,就是可怜没得喝。喝完酒,男人用手抹一把嘴巴,忽然说出一句让梁健惊讶万分的话:“你是从天罗来的吧?”
梁健一下子就蒙了:“他这么知道我从天罗来的?”梁健还没有回答这个仿佛流浪汉般狼狈的男人,他又说出了一句惊人之语:“你好像在为一件事烦恼,这件事情牵涉到一个女孩。”
被他这么一说,梁健再也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知道?”男人说的很平静:“我会看相。”梁健对所谓看相、算命,从来都是将信将疑。只是前两句他都说对了,梁健便想听听他还能说出些什么来,便问:“那么,你说说看,我为什么要烦恼呢?”男人说:“因为你想要帮忙,结果却帮不上!”
他说的句句都在点子上。梁健不得不有些信了,心想:难道自己真遇上高人了?以前张良替一个老头穿鞋,后来得到高人指点,今天自己请一个流浪汉吃饭,难道也会碰上这种好事?问道:“既然你知道我为什么而苦恼,能否指点一二,让我帮帮那女孩呢?”那人看梁健一眼,说:“这简单!”
梁健目光敏锐地看着他:“简单?怎么个简单法?”
那人的目光在梁健的包上转了一下,说:“那你得把那个陶器给我再看看!”从一开始,那人的目光便落在那陶器上,难道这陶器很值钱?梁健微微有些犹豫,如果这人只是为了觊觎那个陶器,他该怎么办?虽然对梁健来说,陶器值不值钱是小事,只是那是曾倩送的礼物,他在乎那女孩的那份心、那份情义。如果真被这个邋遢的流浪汉抢去,虽然凭借自己的脚力,未必追不上他,只怕追来追去,一来二去,容易把陶器给摔坏了。
那人看梁健犹豫,便说:“如果你不给我看,我是没办法帮你的!”虽然将信将疑,但因为他之前所说都颇有道理,梁健还是决定试一试,便从包里拿出陶器,递给那人。
流浪汉看着陶器,左右端详,折腾了好一会。梁健都有些失去耐心了,问:“怎么样了?”那人的目光终于从陶器上移开,盯着梁健说:“有办法了。”梁健一阵欣喜,不知他想到了什么好办法,催促道:“快说。”
“就是这个!”说时迟,那时快,那人将陶器高高举过头顶,作出要砸到地上的动作。梁健几乎灵魂出窍,喊道:“住手!你要干什么?”流浪汉朝梁健嘻嘻一笑,这一笑笑得特别神经质,梁健深刻认识到自己是碰上了神经病了,好心好意请他吃了顿饱饭,结果呢?结果他要砸碎自己珍贵的礼物。
眼看流浪汉要摔坏陶器,梁健手脚迅速地向前扑了过去。那人见梁健来拦,手一摇晃,陶器没有砸到地上,却“哐”一声砸在了桌子上。陶器一下子裂了一条缝,梁健恍惚觉得裂开的是曾倩的心,心里十分难过不忍。
那人眼看陶器碎裂,梁健一脸痛苦愤怒,扔下陶器,拔腿而去。梁健眼睁睁看着这个疯疯癫癫的流浪汉跑开,却无计可施,跑上去打他一顿吧,刚才还请他吃饭哩,现在又出手打人,实在也说不过去,更何况,陶器已碎,做什么都是于事无补。而且,是自己看人有误在先。
流浪汉在街头转个弯,便消失不见了。梁建心情沮丧地重新坐回椅子里,眼巴巴瞧着已经出现多条裂纹的陶器。好一会儿,他才意识到自己总该做点什么,这么坐着、看着又不能挽回陶器破碎的事实!只可惜了那女孩的一片心意了,没想到,陶器到了我手里,没半天时间就碎了。
梁健伸手轻轻触碰那依然笑的无暇的开心佛,心里祈祷:别碎,只要不碎,回去之后或许可以想点办法,粘一下,至少留着个原形。只是,手指刚一碰上那陶器,那陶器便应手而碎,变成了七八片。
梁健愣了一会儿,双手悬在空中,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在这时,梁健的目光被白色的东西吸引。
从破碎的陶器之中,露出了一些紧紧捏拢的纸团。梁健这时候,倒不太去注意这些陶片了,所有心思全在陶器之中那些纸团上?难道这就是那个人说的办法?
梁健赶紧展开纸团,果然,这些真的就是曾倩一直在寻找的证据。也许,冥冥中自有安排吧,曾倩感谢他对自己的关心,送了这珍贵的纪念给他,没想到机缘巧合,遇到了合适的人,竟然解了这其中的谜团,也算是终于能够助曾倩一臂之力了。
有些东西在其完整的时候,似乎非常完美,我们都不愿意去触碰,放在一边珍藏、观看,而其真正的价值却在它破碎后的那一刻。谁都不会想到,在这个陶器之中,竟然藏着曾倩的父亲曾方勇的证据材料。要把这些证据材料的纸,捏成如此小的纸团,塞入这个陶器之中,实在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梁健甚至不知道,这个陶器可以从哪里打开,塞入东西进去。但显然曾方勇是找到了他们都不知道的办法!
梁健将这些材料逐一逐条仔细查看,关于天罗乡党委政府违规违法使用赈灾款项,购买价格虚高材料等证据确凿,同时还有一份简短的材料,说明了援建指挥部给天罗乡做学校建筑坍塌事故假鉴定的情况,虽然篇幅不多,但简短有力,事实非常清楚。梁健还真有些佩服写这份材料的人。心想,这应该是曾倩父亲曾方勇的手笔。
看完材料,意识到这份材料的至关重要性,梁健将材料藏入包里,起身离开。左右看看,并无可疑人员跟随。想到在宾馆大厅外面,翟兴业用越野车将杨小波等人接走,梁健不再担心,他们肯定已经觉得大获全胜,纵情声色去了,不会再来顾忌拿不到任何证据的梁健和熊叶丽。
离开宽窄巷时,梁健感觉身后似乎有双眼睛盯着自己,猛然转身,瞧见先前那个流浪汉在川流的人群之中看着自己。梁健以为自己看错了,闭了下眼,再睁开时,人群中却已经不见了那个流浪汉的踪影。
突然之间,梁健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出了热闹而悠闲的宽窄巷,梁健直接打车回宾馆,在车上他给曾倩发了条短信:“能发一张你父亲的照片给我看吗?”曾倩回道:“为什么?”梁健没有告诉她自己的猜测:“只是想知道一下,你父亲长什么样。我手中拿着你父亲最爱的陶器,很想看一下你父亲的样子。也算我来看过他了。”
曾倩被梁健的情意感动,便把手机相册中父亲的一张生活照发给了梁健。梁健打开一看,定定的看着照片,再也移不开!
心里只有一句话:曾倩的父亲活着!
许久,梁健给曾倩回了一条短信:到成都来吧,这里你既可以找到你的男朋友,更可以找到你的父亲。相信我!
在天罗乡那座座落在河边的二层小楼上的曾倩,痴痴地瞧着梁健的这条短信,心里有种难以言喻的激动,她不知道梁健如此说,是为了让她高兴,还是真的见到了自己的父亲。不过她愿意相信他。在天罗她在乎的人都已经走了,再留下来也已经毫无意义。只是,那些干净坏事的人,却还在逍遥法外,难道就让他们继续在这里祸害一方百姓吗?曾倩实在是不甘心,有些人干了坏事没有得到惩罚,有些人做了好事,却得不得上天的眷顾,这个世界难道就是这么残酷,不给人一丝希望?
这时又有一条梁健的短信发来:我已经找到了治他们的办法,你放心,出来混总是要还的,有些人必然会为他们的行为付出代价。相信我吧,去找你的父亲和男朋友,这样我离开四川也放心了。
曾倩眼中有些泪盈盈的,这个和她只有几面之缘的异乡人,没想到竟如此关心她。虽然,相遇时短暂,但她不会忘记他为她所做的一切。
有些爱,和性无关。曾倩只觉得这个俊朗的男人,像一根细细的丝,透明,却坚韧,软软地缠在她的心上。也许是因为他为她所做的点点滴滴,也许是那一晚的同榻而眠,都说,十年修的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这个和爱情无关,和风月无关的男子,却给了她强烈的安全感,在她生命中留下了抹不去的印痕。
她回复:我答应你,我到成都去找父亲和刘宝瑞。
看着曾倩回复的短信,梁健微微笑了。
世界上好女孩很多,擦肩而过时让你赏心悦目,或流连忘返,但真的能留在生命中相依相偎的,却注定了只有那么一个,或者两个。对于不能留在自己生命中的,那么就祝福另一个幸福的男孩拥有她,爱护她吧!
回到宾馆房间,梁健将证据材料,夹在随带的衣物之间藏好。本想打电话给熊叶丽,报告一下他无意间得来的这些证据材料。可转念一想,又把这念头打消了。熊叶丽虽然是市委组织部干部二处处长,性格却颇为直爽,不大藏得住事情,有时候更是喜怒形之于色。一旦她知道梁健掌握了翟兴业的证据,很可能就会把兴奋和开心都写在脸上。
这就容易引起翟兴业和杨小波等人的怀疑,反而会惹来很多麻烦。毕竟他们现在身在四川,若有人要暗箭伤人,可是防不胜防。天罗乡党委书记诸法先为了消除曾方勇掌握的证据,不惜制造山体滑坡假象,要将曾方勇灭口,而且乡档案室的那把火也烧的太恰到好处了,嵇升昏迷不醒,证据灰飞烟灭,还有那一晚飞驰而过的越野车,如果梁健反应慢一拍,他和熊叶丽不死也得重残……疑点重重,惊险阵阵。梁健心想:小心驶得万年船。在回镜州之前,我什么都不能透露!
梁健又从包里将开心佛陶瓷碎片一片一片取出来,用酒店一块棉质毛巾包裹好,塞入了包里,防止再碎。整理好这些东西,梁健想要洗澡休息,手机却响了起来。朱怀遇的名字随着铃声一闪一闪,忽然之间,梁健有些想念镜州,接起电话:“怎么这个时候想到打电话给我啊?”
朱怀遇说:“我可是无时无刻不在想你啊!”梁健笑了,说:“你少恶心人,我可不是同志。”朱怀遇不依不饶:“你不是同志,是什么?每个**员都是同志。”梁健不想再这个问题上继续侃下去,便问:“有啥事,说吧!”朱怀遇说:“我唯一想说的,就是你快点回来吧!”
梁健不知朱怀遇搞什么鬼,说:“干嘛,回去请我吃饭啊?”朱怀遇说:“吃饭是小事情,我和雪娇的事情搞大了!”梁健一惊:“你跟雪娇怎么了?”朱怀遇说:“雪娇说想要跟我结婚!”梁健不由笑出声来:“我就知道会有这一天!”
朱怀遇非常不满的说:“你还笑得出来?”梁健说:“我为什么笑不出来啊?雪娇又不向我逼婚!”朱怀遇说:“你还是不是我哥们,这种话,像是哥们说的的嘛?我心里已经很乱了,你还火上浇油?”梁健说:“我早先给你浇过水的啊,可你不要嘛!你就喜欢跟雪娇烧得旺一点,那我有什么办法呢?”
朱怀遇想起,在他刚认识雪娇的时候,梁健就劝过他,他是有妇之夫,跟别的女人相处要把握好一个度,小心到时候引火烧身。可那时,他对雪娇一见钟情,心里满满腾腾的都是热情之火,哪里有空间去想以后?没想到,这一见钟情的保鲜期和牛奶差不多,维持不了几天,新鲜感淡了,想想家里老婆孩子,还有自己来之不易的职位,朱怀遇想要抽身离开时,雪娇却不肯了,干脆提出了要结婚。
这下子,朱怀遇急了。
梁健出发赴川的当天,朱怀遇打电话给梁健,也是为这个事情,但当时梁健在机场,不方便说话,也就作罢。朱怀遇本想等梁健回镜州后,再作商量。没想到,雪娇却不肯等,这两天越发逼得紧,朱怀遇怕她等不及,上他单位去闹,若真走到那一步,问题就大了。这些天来,朱怀遇觉得当初美好如含羞草般的雪娇忽然之间就成了一根又硬又韧的绳索,缠得他喘不过气来,懊恼的是,这还是他自找的,是他自己巴巴地求着钻到了这索套中去。当时在一起,心如鹿撞,欢腾不已,如今要分开,却是这般兴师动众,心急如焚。
于是,他怀着一颗焦透了的心,急急给仍在四川的梁健打电话。朱怀遇拜托说:“梁部长!这次你一定要帮帮我,帮我想个好办法啊!”
梁健说:“有什么好办法?要不我牺牲一下,你让雪娇找我来结婚得了!”朱怀遇那边突然静了静,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唉!这还真是个好办法啊!”梁健对着手机啐道:“好个球啊!”朱怀遇说:“赶紧,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啦?”梁健说:“明天晚上的飞机,大概晚上十点左右到宁州机场。”
朱怀遇说:“我去机场接你!”梁健说:“需要吗?你从镜州赶到宁州机场多麻烦啊,我反正有车子回来的!”朱怀遇说:“没事,我现在就想离开镜州到外面透透气。”梁健说:“那随你吧。”心想,老朱反正有专车来去,他要来接便来吧。
放下电话,满脑子却依然是朱怀遇的事情。
在官场,只要你小有权利,总会有些漂亮女人来接近你、奉承你、如你的愿,但等你激动完了、快活完了,撤了家伙要走人了,事情就没这么简单了。梁健回想自己人生中有意无意遇上的那些女人,项瑾、余悦、李菊、菲菲、袁小越、方羽、阮珏、熊叶丽、曾倩……细数数,还真是不少,有些发生了关系,有些则始终摇摆在暧与昧之间。无论如何,直到此刻,还没有一个女人缠上自己,成为一个麻烦,不过现在没有,并不代表以后也没有。与女人交往,还真是一门学问。朱怀遇虽然没出大事,但那副焦头烂额的模样也足以成为自己的前车之鉴,与女人交往不可以太高调,否则就没有退路。梁健想,明天还真得帮朱怀遇出出主意,否则在女人身上翻船,影响了他的政治前途,自己这个朋友就算不称职了!
手机又响起来,梁健心想,朱怀遇难道这么不淡定,又打电话过来了?一看却是熊叶丽的电话。
梁健心想,难道熊叶丽心情变好了?不过自己刚从外面回来,她心情再好,自己也不奉陪了。熊叶丽说:“梁健,你来一下宾馆大厅吧!”梁健问道:“到大厅做什么?我洗了澡,准备睡了!”熊叶丽说:“我想让你帮我认一个人,我觉得那人非常眼熟,像在哪里见过,却怎么都记不起来。”
梁健说:“我跟你认识的人没有交集啊,你见过的人,我不一定见过,怎么帮你认啊?”熊叶丽说:“但我总觉得是怪怪的,说不定你能记得。就算你帮我一个忙吧,行吗?”梁健推脱不得,只得说:“好吧。”
熊叶丽等在大厅门口,梁健刚从电梯里走出来,她就走过来一把拉住了他。他们站在一株室内绿色植物边上,熊叶丽说:“就是那边,坐在沙发上的女人。”
梁健朝咖啡色硬皮沙发看去,一个黑发披肩、身穿吊带衫的性感女人双腿交叉坐着,手中拿着手机,放在耳边,却又不像是在打电话,嘴唇有些焦虑地抿起来。
女人应该很年轻,只是她身上透出的气息似乎超过了她的年龄,特别是眉头紧皱堆起了焦虑,更让她显得有几分憔悴。
梁健也觉得这个女人甚是眼熟,却又记不起到底在哪里见过。说:“是眼熟,一下子却又想不起。”熊叶丽说:“我本想出去买点水果,结果就看到了这个女人,一眼便觉得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她应该不会是镜州人吧!”
梁健摇摇头说:“不会,不是镜州人。”熊叶丽说:“那么,应该是四川人喽。不会是成都人?”梁健说:“不会。我们刚到成都,而且你一直都在房间里,若真是今天刚见过,你不可能想不起来!”熊叶丽的这种排除法,倒是激活了梁健的记忆。
梁健说:“她是天罗人。我记起来了,她是天罗乡政府食堂的服务员!”经梁健提醒,熊叶丽也记起来了:“哦,你一说,我也记起来了,我们到天罗的第一天,天罗乡党委政府宴请我们,就在他们的机关食堂,当时她负责上菜。”梁健奇怪道:“她怎么会在这里?”
熊叶丽说:“这也很正常,她来成都玩玩。”梁健说:“不会这么简单,如果这么简单,你也不会把我特地把我叫下来了,对吧?”熊叶丽朝他试探性地一笑说:“那你说是为什么?”
梁健记起,那天的接待晚宴上,梁健见这个漂亮女服务员,专拣在援建指挥部指挥长翟兴业身边上菜,手臂还故意触碰翟兴业的手臂,其他人似乎都心照不宣。眼前闪过了这些画面,梁健就有些明白了:“也许她是来找翟兴业指挥长的。”
熊叶丽奇怪道:“找翟兴业?这怎么可能!翟兴业不是在天罗吗?她来这里找他?”梁健说:“翟兴业就在成都。吃晚饭的时间,我出门时,正好碰到翟兴业用一辆越野车将杨小波、金超、樊如和冯斌接去潇洒了!”熊叶丽恍然大悟:“怪不得说吃自助餐,原来是为避开我们俩,跟翟兴业去潇洒了,这群人,真是……”
梁健对翟兴业找杨小波等人去哪里潇洒并不关心,他现在感兴趣的是这个女人为什么在在这里?她找翟兴业为了什么事?梁健侧身对熊叶丽说:“我们何不请她去我们房间坐坐呢?”
熊叶丽纳闷,即便这女人真是来找翟兴业的,他们也没有必要接待她啊。熊叶丽说:“我可没时间接待她。”梁健说:“也许她有什么我们想知道的事情呢?一个女服务员找援建指挥中心指挥长,你不觉得这里面有些什么?”熊叶丽瞟了梁健一眼:“没想到,梁部长还挺喜欢八卦。”说着,她的目光又移到那个性感的年轻女人身上,说“恩,不过,这八卦不错,很可能,这个男人想要甩了她,而她不甘心。”
梁健忽然有些想笑。官场上男男女女,关系纠缠,亘古不衰,千变万化,却又万变不离其宗,结局都是麻烦!不久前朱怀遇打电话来,让他帮助指点迷津,这会又有一个女人来找另一个男人要说法!
梁健说:“翟指挥长可能还不知道这女人在宾馆里等着他呢!”熊叶丽这才明白了梁健的意思,有些恶作剧地说:“正因为不知道,所以由我们告诉他的话,他会不会很震惊?”
梁健和熊叶丽一起向女人走去。
女人很快注意到一男一女朝自己走来,她微微有些惊讶,也有些紧张。她名叫苏琴琴,是天罗乡政府机关食堂服务员,在那样的穷乡僻壤,她漂亮的脸蛋和凹凸有致的身材,走到哪里都是引人注目的风景线。然而,因为无权无势,学历又低,她只是一名漂亮的临时工,生活在最底层。她不甘心,她不甘心自己的美貌总是陷落在财米油盐的煎熬里,既然上天给了她不同凡响的美貌,她就要用这美貌去寻求去创造更美好的生活。
直到有一次,机会终于来了。那一天,援建指挥部指挥长翟兴业来乡里吃饭,从一开始,他的目光便如胶带纸一般黏在她的身上,无论她走到哪里,他的目光便追到哪里,她知道,这个男人被她的美深深地吸引住了。后来,他酒喝多了,似乎很自然地,她和他便有了关系。
事后,从他一脸的沉默中,苏琴琴很快看出了他的后悔。这些年,在天罗乡机关食堂服务,她也算见多识广了。做官的人大抵如此,有色心没色胆,真的下了水,湿了鞋,往往还会在心里痛哭流涕,痛悔没有坚持住底线,败在了女人的石榴裙下。不过,既然生米已经煮成熟饭,苏琴琴也不慌,也不怕。一个月后,她怀孕了。对于一个未婚女孩来说,这并不是一个值得激动的好消息,可是,对苏琴琴来说,这不算坏消息。至少,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也是一个有力的证据,让翟兴业为他的一夜风流买单。
当她怀着三分喜悦,三分紧张,还有三分旁观者的冷静,和一分隐隐的期待把这个消息告诉翟兴业时,翟兴业急了,急得在他办公的板房里团团转。苏琴琴永远忘不了他那个样子,仿佛是狐狸看到了猎人布下的陷阱,无路可逃一般,惶惶无措。只是,尽管心里冷笑着,苏琴琴仍然期待地看着他,希望他最终能给她一个满意的答复。
苏琴琴知道,翟兴业是镜州人,也已有家室。他来天罗援建,期满就会回去,从此全家团圆。她苏琴琴不过是他翟兴业生命中见过的一束烟花,转瞬即逝。所以,在他们的关系里,她只希望他帮她解决编制问题,因为她知道,这是他唯一可以给得起的幸福。
她看着他,抚摸着自己仍然平坦的小腹,说:“虽然你可能永远不会认他,听他叫你一声爸爸,但是他的身上永远流淌着你的血液,你永远都是他的父亲,这是谁都不能改变的事实。你总不希望,这个孩子一生下来,只有一个临时工妈妈吧?那样的话他怎么能吃好的,喝好的,上好的学校?我不求你别的,只求你离开之前,一定要帮我把编制搞好,其他的,我尽量不来麻烦你!”
后来,来找她的是天罗乡党委书记诸法先。对于诸法先,苏琴琴是不信任的。在天罗乡政府机关食堂这么些年,她知道哪几个人不能得罪,诸法先就是其中之一,不过,她不得罪他也不迎合他。凭着女人的直觉,她始终觉得他是一个血腥气很重的男人,很危险。所以,她总是敬而远之。
不过,诸法先是为翟兴业的事来找她的。她很敏锐地察觉到,他和翟兴业之间用她做了交易。不过,她不管别的,她只管自己的编制问题。然而,诸法先是一只老狐狸,他一直敷衍她。说什么现在逢进必考,这规定苏琴琴清楚,但这些规定在诸法先眼中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苏琴琴知道,问题一定出在翟兴业身上。肯定是翟兴业还有什么没有满足诸法先。
事实上,诸法先和翟兴业之间的确做了交易。诸法先答应翟兴业在考察期间稳住苏琴琴,不让她搞出什么乱子来,而翟兴业作为回报,要为诸法先做一个学校安全事故的假鉴定。之后,诸法先,还为他的亲戚从翟兴业手中捞到了一些指挥部的建设工程,顺便套些资金。
不过,就像苏琴琴所猜测的,诸法先没有尽力。因为诸法先知道,苏琴琴是翟兴业的软肋,而编制问题是苏琴琴的软肋,如果早早地解决了苏琴琴的软肋,也就是解决了翟兴业的软肋,对于诸法先来说,这不是一件好事。只要苏琴琴的问题一天不解决,翟兴业就得求他诸法先。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诸法先深明其理。
翟兴业在官场那么多年,早就练就了一双洞察世情的慧眼,对于诸法先的小算盘,他非常清楚。只是,当务之急,他需要他,但,他也不能无止境地满足他的贪欲,于是,两个人便僵在了这个关节上。不过,当着考察组的面,他们仍然和和气气,其实,其中的暗潮涌动,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只是,这样的僵持最不利的还是苏琴琴。听说考察组马上要回去了,翟兴业也行将完成他在四川的援建工作,苏琴琴急了。一听说翟兴业随考察组来了成都,她便也坐了车急急赶来了。虽然她学历低,但她心里清楚,如果这一次抓不住机会,办不好编制的事,考察组一走,她苏琴琴一个无权无势的女人,再想要抓住翟兴业,恐怕是很难了。而且,翟兴业在天罗,说到底,终究是过客,到时候,说走就走,她还能拿他怎么办呢?对翟兴业来说,来天罗援建,背井离乡,为的也不过是在仕途上更上一层楼,所以对他来说,职位是最重要的,所以,考察组就是他的天,也是他的致命弱点。而她不应该放过他这唯一的弱点,否则,好过了他,就难过了自己的下半辈子。苏琴琴坐在酒店的大厅里,时而摸一下尚没有显山露水的肚子,一遍遍这样鼓励自己。
熊叶丽和梁健朝苏琴琴笑笑。苏琴琴也尴尬的笑笑。梁健说:“你好,来找翟指挥长的吧?”
苏琴琴一脸惊讶,问:“你怎么知道?”
第232章事有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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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章事有转机
省会宁州市有一个远近闻名的湖,叫做东湖。东湖水波荡漾、远山如黛,湖边游人如织、既有各种土豪大腕的私人会所,又有小资情调的咖啡酒吧,还有很多文青偏爱的青年旅舍,同时,具有历史传说意义的各种景点犹如星辰般点缀于湖水两岸。湖畔出现的,不仅仅是本地游客,更多的是外地来客,来自世界各地长着黑、白、黄各种肤色、镶嵌黑、蓝、绿、褐各种眼睛的游客都在湖边驻足留恋。
所以玩宁州,其实一定意义上说,就是玩东湖。宁州你看的、玩的、吃的、耍的、睡的、赌的甚至吸的,在东湖附近都有,只要你有人民币,当然美元也行。朱怀遇说要解解闷、消消气、谈谈话,梁健知道,肯定会到东湖。
对于东湖,梁健并不是不熟悉,国家重点大学江中大学,就在宁州市。梁健曾在宁州大学读了四年才回到了镜州。大学期间,有聊无聊都会常到湖边游玩,把免费景点基本都逛遍了。原以为,对于东湖很是了解了。
可后来才发现,东湖远不止口袋里没几个铜板的大学生梁健所理解的东湖,不同阶层的人、富人和穷人的东湖,是完全不同的东湖。大学时候的梁健看东湖,仿佛只看到了一栋城堡的外观,而只有当你有了权有了势,获得了通行证,才可能走入城堡之中,了解其中的金碧辉煌、美味佳肴、闲适得意,甚或是阴谋诡计、腥风血雨。
东湖大着呢,东湖深着呢。如此,梁健每次来到东湖边,都有种东湖不属于自己的感觉,同时又生出一种进一步了解东湖的冲动。
车子停在湖边一处高档宾馆前面,与宾馆相傍的,是一家咖啡馆。宾馆的服务员指挥他们停车,他们先下了车。
梁健想起后备箱中的行李包。包中藏着他从四川带回的重要资料。梁健对朱怀遇说:“去喝点咖啡没问题,就是我的行李包在车后备箱,你要让小施师傅帮我看好。里面的东西胡书记很重视。”
这东西,岂止是胡书记很重视,肯定是连宏市长都很关注。但县官不如现管,对朱怀遇说宏市长,肯定还没有说胡小英重视来得管用。
朱怀遇为人本就粗中有细,他意识到梁健话中的份量,心想:难道是梁健给胡书记带来的贵重礼物?于是说:“我知道了。”他驾驶员小施说:“你帮助把梁部长在后备箱中的行李包,拿到宾馆房间里去,你可以在房间里休息一下,但视线一刻也不能离开这个行李包。”
梁健问:“你在这里开了房间?”朱怀遇说:“当然,都来了宁州,当然要睡一晚喽!”梁健说:“在这家宾馆?”朱怀遇说:“是啊?怎么了?”梁健说:“这酒店不便宜吧?”朱怀遇说:“你放心,不用你出钱,我已经给你安排好了!”梁健笑笑说:“没想到,做了镇长之后,你越来越会做人了。”朱怀遇笑说:“这算得了什么,待会你会发现我更加会做人的地方呢!”
走进咖啡馆,梁健一下就感觉到了,宁州的咖啡馆真的比镜州的咖啡馆高端、大气,上档次。从吧台到座位、从装潢到杯碟,当然关键还是喝咖啡的人。在宁州咖啡馆除了简约咖啡等一两家还有些小资情调,其他基本已经沦为一些暴发户、工程承包商甚至社会混混话事、消磨时间的地方。在这个夏季,有些小老板就光着膀子,在咖啡馆里谈事情,有些将裤管卷起,躺在沙发上睡觉。梁健去过两次之后,对镜州的咖啡馆很不感冒。
而东湖边的这家咖啡馆,显然就要高档多了。咖啡馆中央,有一位外国歌手,正在献歌,声音低缓、悠然,很有些法国蓝调歌手琼斯的范儿。坐在那里喝咖啡的男女,基本上都身穿正装,不是社会成功人士,应该就是中产阶层,尽管中国人喝咖啡总有种不自然的矫揉,但比镜州不知好了几倍。
一位身穿绿色套裙工作服的女服务员问他们有无订座。朱怀遇朝她一笑说:“我们已经有人在了,在七号座。”
女服务员抱以微笑说:“这边请。”带着他们从一排小咖啡桌前往里走去,一块低矮的小木墙,隔开了一小块天地,一大面落地窗,使得坐在里面的人,可以直接看到窗外的街景,又挡住了城市的喧嚣,闹中取静。
就在这个小隔间里,坐着一个女人。梁健一看到这女人的背影,心里就是一震。她看起来挺闲适,靠在沙发里,一边喝咖啡,一边欣赏着街景。梁健暗道:怎么可能?
似乎意识到有人进来,女人转过头来。
的确是胡小英。梁健心里一下子,就打了好几个问号,怎么是胡小英?朱怀遇怎么跟胡小英在一起?胡小英为什么会在宁州呢?今天还特意在咖啡馆里等他,难道有什么用意?
这一连串的问号,仅仅是在一念之间。梁健笑着尊敬地称呼道:“胡书记,你好!”
胡小英看到梁健进来,笑着站起来说:“我们的钦差大臣回来了!”胡小英指的是梁健被市委组织部借调去考察干部的事情。
梁健说:“哪里称得上是钦差啊!”胡小英说:“正儿八经的钦差啊!快坐下吧。朱镇长,你也坐下来吧!”两人坐下,胡小英问:“一路上都还好?”梁健说:“还好!”
胡小英说:“你有没猜到我在这里等你?”梁健说:“怎么能猜到啊?先前老朱说,让我见一个我怎么都猜不到的人,我是真的没猜到啊!”胡小英笑了,说:“那你原本猜的是谁?”梁健看一眼胡小英温暖的笑容,说:“老朱说我猜不到,我就干脆没猜!”
三个人都笑了!
咖啡上来了。梁健原本还想好好品尝一下咖啡的味道,但如今跟胡小英一起,喝咖啡的意义也变了,品的不再是咖啡本身,而是胡小英跟他们喝咖啡的意味!
胡小英说:“我正在省里开会,朱镇长说你回来了,要来接你。我想,正好一起喝个咖啡,我也想知道你这次去四川,有什么收获没有?”
梁健奇怪,朱怀遇要到宁州机场接自己,胡小英怎么会知道,难道朱怀遇已经如此积极主动向书记靠拢,任何行踪都向书记汇报了?
这方面的蹊跷,梁健没有具体问,如果胡小英或朱怀遇想让他知道,那就肯定会告诉他。如果不想让他知道,自己还是不问为好!梁健转而说起了考察的情况:“这次考察,到了灾区,震动还是蛮大的,那边经济社会的发达程度,和我们这里差距的确挺大的,但灾区人民也很有斗志,并没有因为这次灾难而失去希望,积极的投入到了重建工作中去。我们市里的援建指挥长,在天罗乡也完成了许多工程的建设,整体上也受到了灾区人民的欢迎。”
梁健大体上,就如汇报工作一样说了下。他不知道胡小英要他说什么,说到什么程度,另外朱怀遇也在场,关于考察的具体情况,似乎也不方便说,除非胡小英让他说。
果然,胡小英还是对考察情况感兴趣,问道:“这次考察出来,情况怎么样?”梁健说:“到目前为止,还是挺好的。”胡小英眼中闪过敏锐的光:“为什么说到目前为止?”梁健说:“直到考察组离开天罗去成都,我们在考察中都没有掌握任何不良反映和情况。”
胡小英伸出手,端起身前的咖啡杯。胡小英的手圆润光泽,就如温玉般柔和。梁健虽然不止一次见过她这保养得宜的手,却仍然很惊讶。都说,手是最容易泄露一个女人年纪的部分。一个女人到了这个年龄,一双手还能保持得这样如珠如玉,实在不容易。手和脚都是身体的末梢,末梢是最容易衰老,也最难保养的地方。胡小英的手如此润泽,说明她身体状况良好,还焕发着有如年轻女人一般的魅力。
胡小英抿了口咖啡,看着梁健:“你这话说得有趣,离开天罗的时候没有反映,难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梁健看了眼身边的朱怀遇,心里很纳闷,胡小英为什么要在朱怀遇面前谈这些?是充分地信任他吗?
梁健和朱怀遇是好友,他对朱怀遇是放心的,但奇怪的是,胡小英对朱怀遇的信任感提升如此之快,让梁健很觉意外。朱怀遇笑着回看一眼梁健,似乎很为书记对他的信任感到得意。
胡小英注意到了梁健的目光,对梁健的谨慎她是非常满意的,笑容温煦地说:“梁健,有一个想法,先给你说一下。区委办主任陈政,一直从前任区委书记干到现在,也算功德圆满,也该挪挪位置了!”
梁健看着胡小英,心里滑过一个想法:将陈政挪挪位置,是要让朱怀遇当区委办主任?梁健快速地看了朱怀遇一眼,朱怀遇还是那副春风得意的笑脸,梁健猜到这事十有**是真的了。果然,胡小英说道:“我想让朱镇长到区委办来,担任区委办主任。你看如何?”
胡小英竟然征求他的意见,梁健有些受宠若惊,很快答复:“好啊,我觉得朱怀遇同志完全能够胜任。”
胡小英略有些踌躇,说:“唯一的问题是,朱镇长刚到溪镇不久,这时候要把他调来区委办,某些人恐怕会有些想法!”
梁健说:“这是区委工作的需要嘛!放眼整个长湖区,还有什么事情能比区委工作更重要?这一点,大家肯定还是可以理解的。”
胡小英微微点了点头,显然是对梁健的回答很满意。她说:“这事,我先跟你通个气,具体的情况,我还会跟庸良部长再说。”梁健说了声好,胡小英又说:“好了,你接着说关于考察的事吧!”胡小英这样说,等于是把朱怀遇当作了自己人。
梁健点了点头,说:“在天罗考察的两天,考察组并未发现被考察对象什么突出问题,至少没有掌握有力的证据。昨天我们完成任务离开了天罗乡,却在成都阴差阳错地发现了天罗乡党委政府和指挥部指挥长翟兴业在某些方面存在比较突出的问题,最重要的是,还拿到了有力的证据材料。”
胡小英一听,目光敏锐,问道:“拿到了证据材料?”梁健点点头:“没错,有一部分材料。”胡小英难以置信:“证据材料在你手里?”梁健肯定地点头:“是。”
胡小英的:“今天我给干部二处熊处长打过电话,问过你们考察的情况。她表现的不是太乐观,说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发现。是她不愿意告诉我实情,还是你掌握的情况跟她不一样?”梁健说:“恩,我掌握了一些其他的情况,她暂时还不知道。”胡小英有些疑惑:“熊处长不知道的情况?”
虽然和熊叶丽相处的时间并不长,梁健却看出她性格直爽,黑白分明,有些藏不住事情。如果告诉了她,说不定会在不经意间露了痕迹,给身在他乡的他们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出于这方面的考虑,梁健才忍住了没有将那些具有爆炸作用的证据告诉熊叶丽。不过,在胡小英面前,他却不能说的太直白,毕竟熊叶丽和胡小英的关系非同一般,而且背后议论人,总是不太光明的事,也不符合梁健一贯的风格。梁健只说:“我所掌握的情况,不是通过正规渠道取得,算是机遇巧合吧,无意中遇上的,而且真伪难辨,所以我还没有告诉熊处长,想先请胡书记过目一下!”
梁健的这句话有些小小的拍马屁,但胡小英听了颇为受用,毕竟这说明自己在梁健心目中的地位是很高的,她微微地点了点头,说:“嗯,作为考察组成员,谨慎一点也是要的,从法律意义上来说,证据这东西,是有明确的规定的,不是随便什么东西都可以作为证据的。”梁健表情认真,符合道:“是的,我就是出于这方面考虑。”
胡小英满意地看了他一眼,问:“那么,你所说的证据在哪里?”梁健说:“在我的行李包里。”胡小英说:“行李包在哪里?”梁健转过头看朱怀遇:“我让朱镇长的秘书帮我保管了。”胡小英转头看朱怀遇。
朱怀遇这才明白梁健为何如此重视行李包,原来里面放的是一些机密材料,他原本还以为里面是梁健给领导所带的礼物呢!朱怀遇说:“我让驾驶员专门开了房间,守护那个行李包呢!”胡小英说:“那好,我们这就去看看。”
梁健他们的咖啡才上来,只喝了一两口,而且周围环境不错,梁健一时有些贪恋,便说:“我们还是先把咖啡喝了吧,也不差这几分钟了。”
胡小英本已打算起身,听梁健这样说,身体往沙发里陷了陷,选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表情轻松地说:“好啊,我们本就是奔着咖啡而来的,说到正事,竟然把这初衷给忘记了。”说着,端起咖啡杯,笑容温和仿佛披了淡淡光华,说道:“我以咖啡代酒,敬你一杯吧,算是为你远道而来接风洗尘!”
梁健笑道:“胡书记,您也太为长湖区省钱了,一杯咖啡就想把我打发了!”胡小英看着梁健笑:“想要有更高标准的接待,以后找朱怀遇,我虽然是区委书记,但不管钱,只能请你喝咖啡了。朱怀遇以后是区委办主任,相当于秘书长,吃饭、喝酒这样的事找他。”
胡小英这么说,等于是向梁健承诺,以后有什么消费可以直接到区委报账。梁健并不是一个喜欢挥霍的人,特别是在公款方面,所以,他从胡小英那番话中听到的,不是报销的承诺,而是一种亲密的信任。也许胡小英也正是深知梁健的为人,在公务消费方面会很谨慎,甚至不会去报销一笔款项,所以才如此说的,这不是信任是什么呢!
从胡小英的话中,朱怀遇却听到了另一个版本的信任:那就是他朱怀遇作为长湖区区委办主任的事已经是铁板钉钉错不了了,心下开心,便说:“胡书记这么说了,以后梁部长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梁健说:“我肯定不会客气的。”
胡小英笑了笑,站起身来说:“那么,现在我们还是去宾馆看看吧。”尽管窗外景色怡人,与梁健和朱怀遇的谈话也轻松愉快,但她实在还是惦记着那些除了梁健之外无人知晓的秘密。她想看看,到底是些怎样的证据。
朱怀遇的驾驶员小施挺有责任心,朱怀遇那样交代,他便真的一直在宾馆房间守着梁健的行李包,一刻也没离开。胡小英三人走进房间,小施的身体便如安了弹簧一般从床沿上弹起来,恭恭敬敬地叫着他们的职务。朱怀遇满意地点了点头说:“你先出去逛逛,找个地方吃点东西也可以。”小施为领导开车的时间也久了,见多了世面,对于领导的吩咐,闻弦歌而知雅意,知道领导们有事,忙答应着出去了。
梁健打开行李包上的电子锁,从衣物中取出那些资料,交给了胡小英。
胡小英在窗边的沙发椅里坐下来,认认真真看起来。朱怀遇看胡小英看的专注,便用开水壶烧了一壶开水,找了柜子里的茶叶沏了茶,端到胡小英身旁的茶几上。梁健见朱怀遇提前进入区委办主任的角色了,诡异地笑着点了下头。
胡小英看完材料,抬起头来,毫不掩饰满脸的喜悦之色,说道:“梁健,这次你做得很好。我先代表宏市长谢谢你!”梁健也说了一句客套的官话:“这是应该的,领导把我派去考察,就是对我的信任,我本来就应该好好干。”
胡小英的目光快速地看了朱怀遇一眼,端起了那杯新沏的绿茶,慢慢地喝了一口,说:“这件事耽搁不得。宏市长先前已经通过某个人向熊处长了解了考察情况,熊处长的回答是,并没有实质性的收获,宏市长很失望。当时,我也就是随口一说,也并不报很大希望。我说,我再问问梁健吧!没想到,你手里还真掌握了一些有力的资料。这些东西,一定会让宏市长很高兴的。”
如果宏市长高兴,对于胡小英和梁健本人都会很有好处。梁健说:“能为宏市长分忧解难,我也很高兴。”
胡小英的目光在梁健脸上转个圈,低头吹着茶杯里浮沉不定的茶叶,笑着说:“这事你办的不错。只是,我也担心,哪天宏市长看中了你,把你挖去,你就不能为长湖区服务了。”
胡小英的这句话可谓一个重磅炸弹。梁健和朱怀遇心有灵犀地对望了一眼,如果能做宏叙市长的秘书当然是好事,领导秘书可以说是最快捷的升官之路。只是,这件事有些太突然了,既没有关于宏市长要选秘书的传言,而且看胡小英的表情,似乎也是开玩笑的成分居多,只是,作为区委书记,她的玩笑应该也是掺杂着真相的吧,只不知这玩笑离真相之间到底又多远。
胡小英瞟一眼梁健,看他表情郑重,又说:“不过,到目前为止,宏市长并没有表示过这样的意思,我不过是担心而已。”
梁健听胡小英这样说,心下一松,隐隐的也有一丝失落,如淡淡的水汽,慢慢地洇上来,有丝微微的凉意,表情却始终是平静自如的。说道:“胡书记,你不用担心,我对长湖区的感情,永远是最亲的。”
胡小英若有所思的点了下头,说:“这事以后再说。事不宜迟,我得赶紧去宏市长那里一趟,把这些材料交给他。”
梁健惊讶地问:“胡书记,这么晚了,你还要赶回镜州去?”
胡小英起身往外走,说道:“不回去,宏市长也在宁州开会,我们在同一个宾馆。”梁健心想,领导干部总有那么多会议要开,有些领导干部从偏远市县赶到省城开个会,来回就得十来个小时,开个会却才一两个小时,却又不得不来。因为开会是党委政府贯彻落实上级精神的主要手段,梁健还听某位基层领导干部说过,开会是我们党工作的一**宝。梁健虽然对这位领导很不感冒,但他的这句话他却记得很牢,不可不说很精辟。
正因为会议多了,那些领导干部,什么时候是真开会,什么时候是假开会,也实在搞不清楚。反正不在单位,一个最好的托词就是开会,会议那么多,谁搞得清楚。至于这次胡小英和宏叙是否真在宁州市开会,梁健无法揣度,也不想揣度,领导的事情,不该问的一句都不该多问,不该关心的还是避开一些好。
胡小英正要拿着材料走,梁健忽然说:“胡书记,等一等,这份材料至关重要,而且只有这一份,我想还是再复印一份为好,我保存一份,以免出现遗失!”胡小英听梁健说得有理,就说:“还是你想的周到。怀遇,你拿去复印一下。”
朱怀遇拿着材料出去复印,这件事他没有交给别人去做,而是来到了宾馆的复印机上,一张一张自己过手。装订好,才回到了房间,交给了胡小英。
胡小英说:“晚上你们就住这里吧。怀遇,梁健从四川回来,风尘仆仆,刚才我们请他喝了一杯咖啡,但接风洗尘这个环节还是不能少。你看看,也可以出去玩玩,吃点喝点玩点都没问题。”
朱怀遇如接圣旨:“明白了,我肯定照顾好梁部长。”
胡小英离去了,梁健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证据材料已经交给了胡小英,如果真要对翟兴业开刀,有了这份材料,已经足够,如果不想,那也不是他梁健该关心的事情。此次四川之行,他无非是去完成胡小英交代的一个任务,如今任务完成,他顿感轻松。
朱怀遇说:“要恭喜你啊!”梁健说:“恭喜什么?”朱怀遇说:“刚才胡书记不是说,你有可能去给宏市长当秘书吗?”梁健笑道:“你没听到,那不过是一种假设而已吗?更何况当市长秘书,哪有那么好当啊!倒是你,马上要当区委办主任了,这一声恭喜,我虽然作为好朋友,却也不能省了!”
朱怀遇说:“我不介意你来恭喜我啊。要不这样,今天晚上我们一起去疯一下!”梁健知道朱怀遇这人就是喜欢玩,工作还算认真,但玩起来更加认真。梁健从四川一路过来,飞机、汽车的也算一路颠簸,再加上为了行李中的那些证据材料,既要忍住不告诉熊叶丽,又要提防着杨小波他们,时时刻刻提着心,现在任务完成,心放下了,疲劳也一下子发出来,而且,时间也确实有些晚了,便说:“还是算了,今天太累玩不动!”
朱怀遇说:“累有累的玩法,这样吧,我们也不跑出去了,宾馆里有足浴和按摩,我们去做个足疗,让人给你捶捶背,肯定能替你消除疲劳。”听到足疗,梁健就想起了清池会所的清澈如水般的菲菲,自从认识菲菲以后,梁健很少去其他地方了,一时也提不起兴趣,说:“还是算了吧。”
朱怀遇说:“不行,好不容两个人到了宁州,难道就这么睡了?岂不是大大辜负了宁州的良辰美景?”
梁健挨不过朱怀遇的软磨硬泡,心下知道,按朱怀遇的性子,没有任何节目,他肯定不死心,便说:“要不,你去搞一瓶红酒来,我们在酒店里喝点红酒,对睡眠也有好处。”
见梁健不想要别的娱乐,朱怀遇也没办法,只好答应在酒店喝红酒。他打电话给驾驶员小施去置办红酒和吃的东西。小施先前虽然得了领导的吩咐可以出去逛逛,但想到领导万一要用车或者有其他什么吩咐,便也不敢走远,只在宾馆周边四处走走,此时接到朱怀遇的电话,便开了车直奔附近的酒庄,买了两瓶高档法国红酒,又在超市买了些水果和吃食。
这一次,朱怀遇把小施留了下来。三个男人在宾馆房间里聊天,看电视,喝红酒。两瓶红酒喝完,已经接近午夜,朱怀遇却仍然意犹未尽,梁健只好把他赶出了房间。
朱怀遇走后,梁健痛痛快快地冲了个热水澡,热水冲在身上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了那一天晚上湿漉漉地站在板房门口的曾倩,清水出芙蓉一般,带着一阵湿气走进他的屋子。他还记起那一晚,她搁在他肚子上的那一段白的有些晃眼的手臂。此时,她已经离开天罗了吧?但愿她从此幸福!胡思乱想了一阵,擦干了身体,躺在松软的床上看了一会电子书,便迷迷糊糊睡去了。
第二日一早,梁健坐朱怀遇的车回镜州市。车子下高速的时候,看着熟悉的景致,想起天罗清澈得有些刺眼的蓝天和成都缓慢的生活节奏,梁健突然生出了一种陌生感,不禁自嘲地笑笑。
梁健没有去单位,而是回到家里,把行李都整理了。那份关于翟兴业的证据复印件,他锁进了抽屉里。这时,梁健忽然有一丝不安,因为是租房,房东虽然说是换了锁的,但到底房东有没留下钥匙鬼才知道。
想了想,梁健还是把那份复印件重新取了出来,放进了公文包,又打电话给驾驶员周强强,让他接自己去部里。上了周强强的车,梁健给了他几包烟,这是考察中收罗的香烟,这些烟不拿也不行,既然拿来了总要处理掉。周强强连说了几声谢谢。
回到部里,看着熟悉的办公室,熟悉的脸,梁健却怎么都有一种陌生疏离的感觉,怎么都觉得自己不属于这里。也许是在四川的这几天,把心给放野了。
办公室李菊好像跟着朱庸良出去了,方羽见到他的门打开,就来看他,雀跃地说:“你终于回来了?”梁健问:“这两天部里有什么事情吗?”方羽说:“老样子,就是忙忙碌碌。”梁健心想,没有发生什么就好。梁健取出一个可爱的小挂饰,递给方羽,这是他在机场的时候挑选的。方羽接了过去,跟小孩子一样开心,说了声“谢了”,几乎是蹦跳着离开了。看着她欢悦的背影,梁健心里慢慢升起一丝暖意,挺熨贴的,那种怪异的陌生感便淡了。
梁健刚落坐不久,电话就响了起来。是表妹蔡芬芬的电话,梁健犹豫一下,还是接了起来。蔡芬芬的声音挺欢快的:“表哥,你已经回镜州了?”梁健真是惊讶蔡芬芬的消息之灵通,也不隐瞒:“是啊,刚回来。”蔡芬芬说:“晚上一起吃晚饭吧?”梁健说:“刚回来,想休息休息,吃饭就算了。”蔡芬芬在电话那端顿了一下,说:“那我现在就来你这里,有东西要给你!”
第233章人情之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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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3章人情之关
对于表妹蔡芬芬,梁健在关切中始终保留着几分警惕。她身上有一种豁得出去的劲头,倚着青春岁月里的几分姿色,让她在镜州红酒界混的风生水起,触角深入镜州官场。作为表哥,梁健为她感到高兴的同时,敏锐地觉得应该和她保持适当的距离。只是,因为同在异乡为异客,且还有血缘亲情在,刚从四川风尘仆仆地回来,接到蔡芬芬的电话,梁健心里多少有些终于回了家的温暖感觉,便没有拒绝她。在镜州,表妹蔡芬芬其实是他唯一的亲人。
没多大功夫,蔡芬芬便推门而入。一袭黑色吊带长裙,从肩头到后背,裸露了一大片白花花的肌肤,黑白映衬,更显得肌肤白皙细腻,因为年轻,那白皙细腻里更有一种水润饱满的感觉。不得不承认,蔡芬芬懂得怎样体现自己的美。不过,这样暴露、大胆的穿着,在机关里,是很少见的。一时间,梁健只觉得太过耀眼,视线在她身上略作停留,便移开了,看着她薄施粉黛的脸,做了一个请坐的姿势。
蔡芬芬嫣然一笑坐了下来,梁健起身给她泡茶。这时,办公室方羽进来了,手中捧着一个盒子,对梁健说:“梁部长,我来泡茶,你们说话。”
方羽显然是对梁健刚才送的小礼物,很是满意。这个女孩心思单纯,一件在机场买的小物件,就让她心花怒放,这让梁健真正体会到了一句话“送礼不在贵重”,而对方羽来说,可能就是“礼轻情意重。”
梁健也不阻拦,说:“那谢谢了!”仍然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方羽泡了茶,递给表妹蔡芬芬。
蔡芬芬接过茶杯,瞧了一眼说:“表哥,你可真是讲究啊,还专门为客人准备了杯子啊!”梁健这才发现,蔡芬芬手上捧着的是一只小巧圆润的玻璃茶杯,茶叶在其中游泳嬉戏,清澈见底,让人很是享受。
在机关里接待来客,用得最多的还是一次性茶杯,上面往往还印着一些“打造干部之家、党员之家”的宣传标语。用一次性纸杯喝茶,虽然方便,简洁,为后勤工作人员省了不少功夫,但对喝茶的人来说,却绝对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有些纸杯甚至还会发出一丝怪味,既不环保,也不卫生。
好几次,梁健因为忘记带水杯,在会场上喝的就是一次性茶杯。对于那一股怪异的味道,梁健简直深恶痛绝。所以,也一直想去买一套茶杯,放在办公室待客。但毕竟也不是什么大事,临了就忘了,忘了又有想法,结果还是没有落实。倒是方羽心细,想他之所想,做他之所未做。
梁健满意地朝方羽投去一瞥,方羽心有灵犀地看向他,还用两个手指做了个“耶”的标志,说:“梁部长,这是我给你办公室专门准备的一套茶具,有客人来用这个,既环保卫生,也赏心悦目,你觉得可以吗?”
梁健笑说:“当然好,你用心了,谢谢。”
方羽脸上微红,笑容像蔷薇一样微微绽放,说了一句“梁部长满意就好”便转身出去了。看着方羽青春活跃的背影,蔡芬芬转过脸朝梁健神秘地笑了笑,说:“表哥,这女孩很不错哦!”梁健并不否认:“是很不错。心很细,人也开朗。”蔡芬芬说:“那你还不快下手?”梁健啐道:“你想哪里去了?”蔡芬芬说:“我能想到哪里去啊?你不是还单身吗?也该找个对象了,现在好女孩可不多,你可要把握机遇,该出手的时候要出手。有句诗怎么说的:花开堪折直须折,别待无花空折枝,是不是这个意思?”听蔡芬芬竟然引用了一句诗,梁健心情忽然格外放松,想起小时候,蔡芬芬的语文极差,背古诗什么的经常要受罚。没想到,今天竟然完好无损地背出一句诗来,还真是难为她了。笑着说:“你今天该不是来给我做媒的吧?”蔡芬芬眉毛一挑,笑得极尽妩媚:“那倒不是,只是在镜州,我可是表哥你唯一的亲人,如果表哥有需要,这任务我当仁不让!”
梁健摆摆手,说:“暂不需要。还是先说正事吧?”蔡芬芬说:“正事啊?没有正事,我就不能来找表哥说说话了?”梁健无奈,说:“行。”对蔡芬芬的撒娇,梁健很不想买账,但想到在镜州,她是唯一的亲人,心就有些软,而且,很多时候,人情总是一个很难越过的槛。
蔡芬芬说:“当然,我来找表哥,也的确有这么两件事。第一件呢,就是我在电话中跟表哥说过的,有一件东西要送给表哥。就是这个。”蔡芬芬从包里,拿出了一个红色封袋,上面印着云葡萄酒的宣传画和一句宣传语。宣传语是这样的:喝云葡萄酒,过云上的日子。看到这标语,梁健忽然想起了大学时候和陆媛一起在学校图书馆四楼电脑室看的安东尼奥尼的电影《云上的日子》,电影里苏菲玛索饱满性感的身体给了他极大的冲动,后来,在图书馆的楼梯上,他和陆媛第一次接了吻。当时,他抱着陆媛纤细圆润的腰,颤抖得像一株春日微风里的柳条。那一刻,他是多么坚信,他和陆媛能有一个幸福的结局。只是,当初美好的信念,依然抵不过岁月的磨砺,他们终究还是离了婚。
蔡芬芬瞟一眼梁健,说:“表哥,你别光看着信封啊,看看里面的东西吧。”
梁健被打断遐想,收回心神打开信封,将里面的东西倒在了桌面上。
一张金色银行卡滑了出来。梁健一见到银行卡,眉头就皱了起来,抬头看蔡芬芬:“这是干嘛?”蔡芬芬摊摊手,说:“表哥,你别生气。我也是为完成我们沈老板的任务。这是我们老板送给你的小礼物。”
云葡萄酒庄的老板沈鸿志,已经不是第一次让表妹蔡芬芬来给自己送礼了。第一次是在他因为电梯事故住院的时候,沈鸿志让蔡芬芬送了一笔钱给自己,后来梁健借一次吃饭的机会,还是将把那笔钱原封不动地还给了沈鸿志。这事算告一段落了,没想到,沈鸿志还是纠缠不清,这会尽然让蔡芬芬将银行卡送到了办公室。
梁健将银行卡往蔡芬芬身边推了推,表情严肃地说:“这个你拿回去!”
蔡芬芬看梁健一眼,眉眼间是难掩的温柔妩媚,语声也变得娇怯怯的,仿佛万分委屈般:“表哥,你还是收下吧,这是我们沈老板真心感谢你的!而且,这是他交代我的任务,如果我完不成,回去可就得吃批评了。你就算照顾照顾我么!”
梁健有些奇怪,说:“芬芬,你把话说清楚,我记得,我没帮你们什么忙啊,沈老板这感谢又从何说起呢?”
蔡芬芬说:“表哥,这次你可是帮了我们大忙了!所以我们沈老板一定要让我专门来一趟,表示感谢!”
梁健越发云里雾里,心里却直觉地警惕起来:“你说说,我到底帮了你们什么大忙?”蔡芬芬说:“最近,区财政局、溪镇、林镇等单位,都向我们购进了一批数量不小的葡萄酒。就比如说区财政局吧,他们一下子就订了500瓶,总订单超过了10万元。你说,我们沈老板是不是应该谢谢你?”
梁健凝着眉头说:“他们订你们酒庄的葡萄酒,跟我有什么关系?”蔡芬芬说:“表哥,你脑子平时很灵光的,怎么这种事上倒反应不过来了呢!市场上葡萄酒的竞争很激烈,而且我们云葡萄酒还是国产的葡萄酒,虽然质量不错,但毕竟跟一些国外进口的葡萄酒有差距,人家为什么买我们的葡萄酒?我们沈老板分析了,区里的单位买我们的酒,跟梁健哥很有关系。他们是看在我是你表妹的份上,才买葡萄酒的!”
梁健心里咯噔一下,抬眼看着蔡芬芬妩媚的眉眼,问道:“关于我们的关系,你经常在别人面前提起?”蔡芬芬反驳说:“我才没有这么做呢!我又不是那种狐假虎威、喜欢利用他人名头的那种人。但大家或多或少都知道些,有时候也只是无意之中说起。买我们酒买得多的单位,以前也都吃过饭。”
梁健这才稍稍放心:“所以说啊,他们买酒,是因为有需要,并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蔡芬芬说:“有些的确不完全是你的关系,像溪镇、林镇,大家彼此都比较熟悉了,在生意上有些照顾也正常。但区财政局,我和沈老板都觉得,他们肯定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照顾我们生意的。”梁健的心一下子又提起来:“区财政局?”
对于区财政局局长姚发明这个人,梁健很不感冒。一开始,在黄少华的牵引下,梁健有求于姚发明,结果黄少华出事,姚发明便如躲避瘟疫一样躲开了梁健,之后,当梁健担任组织部副部长后,他又派办公室主任袁小越千方百计地给自己送了五万块,没想到,后来,他因为推荐会议上材料缺页,坐了一段时间的冷板凳,风声刚起,姚发明便让越小越施展美人计讨还那五万块。对于姚发明这样在权力和利益之间闻风变色的人,梁健实在是不屑和他有任何交集。
表妹说:“是啊,他们办公室袁主任,专程跑到我们酒庄下订单,然后说跟你很熟悉,是人都知道他们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来我们酒庄买酒的!”
自从上次在凤凰景区差点与越小越发生车震,梁健便故意疏远这个身材火辣脸蛋迷人的女人,没想到她这一次竟然改变策略,从蔡芬芬身上下手了!看来,姚发明对于他重掌干部工作大权,又有新的思路了。
对于送礼或者送钱,梁健一直都很有原则。无功不受禄,他不会无缘无故地接受别人的礼物。而且,如今这卡还和区财政局局长姚发明有关,他更加不会收了。原本人家爱怎么想怎么想,爱怎么做怎么做,只要自己不拿酒庄的钱、不拿酒庄的东西,就不能拿他怎样!如果收了这卡,意义就变了,梁健就成为通过第三方收受贿赂,这是要丢帽子的。
梁健毅然地将银行卡推到蔡芬芬面前,郑重地说:“你告诉沈总,这卡我是不会收的。如果他们要给我表妹面子,他们给好了,那是他们的事情。但这卡我绝对不能收,否则就是我变相受贿。你们做生意的人,可能没什么特别的概念,但对我们这些公职人员来说,这是绝对不允许的。”
蔡芬芬看着梁健好一会儿。她跟政府机关的人交道打得可不少,像梁健这样不贪财的人,还真是没碰到几个。蔡芬芬为难地说:“表哥,如果你不收下,我回去不好交待啊!”梁健对表妹只想着自己好不好交待的事感到失望,她没有在官场混过,把一切都看得很轻,只把自己的老板看得如天一般大,心情就不好了:“芬芬,你是想要自己好交待,还是想要我进去!”
蔡芬芬有些茫然,一双漂亮的眼睛盯着梁健:“进哪里?”梁健没好气说道:“当然是进监狱。”蔡芬芬急了:“表哥,你说什么呢,我当然想要你好喽!”梁健看着蔡芬芬精致的五官,心想:跟她聪明伶俐的外表相比,芬芬的内在到底还欠缺些。视线下移,梁健看着手边那个做工精良的小封袋,不禁又想起了大学时代清纯可人的陆媛,那时候,俩人真的很幸福。他拍了拍那个小封袋,说:“这样吧,你是我表妹,我也不想你为难。但关于有些事情,我不会因为你是我表妹,就破坏原则。今天我就把话给你说透了,以后,凡是送钱也好,卡也好,我都不会收。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所以,这张卡你拿回去,但是,这个封袋我留下了。这个封袋设计的很有意思,我比较喜欢。谢谢了。”
蔡芬芬有些失望,说:“你这不是买椟还珠吗?”
梁健笑说:“是收椟还珠。”
这时,敲门声响起,梁健的“请进”还未出口,李菊已经推门而入。看到梁健办公室有人,她牵了牵嘴角,说“梁部长,已经回来啦?”
梁健的目光在她脸上微微停驻,几天未见,李菊还是那副趾高气昂的样子,梁健笑了笑,移开目光,说:“刚回来!”
李菊的目光从蔡芬芬袒露大片肌肤的后背滑过,轻飘飘地停落在蔡芬芬身前那张耀眼的金色银行卡上,脸上微微一笑,说:“梁部长,打扰几秒钟。有个通知,朱部长说明天上午开个碰头会,关于下一步干部工作的一些事,要讨论一下。”
蔡芬芬注意到了李菊的目光,便用手遮住了银行卡,只是,这样一来,俨然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李菊又是一笑,若无其事地移开了目光。
梁健不动声色,淡淡说道:“知道了。”
李菊的目光飞快地掠过梁健高挺的鼻梁,一个优美的转身,踩着高跟鞋,“噔噔噔”地离开了。心想:这个女人是谁?看她的暴露的穿着,应该不是机关里的人。那么应该是外面的人。还有那张银行卡,很显然,她是来送钱的!难道梁健公然在办公室里收钱?
梁健的目光从李菊远去的背影上收回,看着蔡芬芬坚定地说:“把卡收起来。”蔡芬芬知道梁健心意已定,再多说也是无用,很无奈地把银行卡塞进了包里。
梁健问:“还有一件事,是什么?我刚从四川回来,明天又要开会,有些工作还要准备一下。所以,如果是小事的话,就说得简单一些吧。”
蔡芬芬挪了挪身体,选了个舒服些的姿势,说:“说小也小,说大也不大。最近,雪娇在跟朱镇长闹别扭。”梁健听到蔡芬芬说到朱怀遇的事情,便想听听。昨天朱怀遇到宁州机场接自己,就是为向梁健倾诉与雪娇的纠葛和烦恼,后来见了胡小英,梁健便把这事给忘了。而朱怀遇估计是听了胡小英承诺要让他当区委办主任,心情大好,又因为身在宁州,一时间春风得意,便将雪娇的麻烦事给忘了。
其他事情都可以过去,但与女人的事情,总是剪不断理还乱。昨天高兴了,不等于今天就没事了。梁健问蔡芬芬:“我也听朱怀遇说起过。他俩到底是怎么了?”
蔡芬芬喝了一口水,说:“前一段时间,他们走得比较近,雪娇是对老朱动了真感情了,她希望能跟老朱结婚。”
梁健靠在椅子里,脑袋抬头向天:“芬芬,雪娇是你手下的员工,有些事情,你得帮助劝导劝导。朱怀遇是有家室的人,要他抛妻离子和雪娇走到一起,这事肯定行不通。而且,强扭的瓜不甜,勉强出来的婚姻,也结不出良好的结局。更何况,朱怀遇多少也有些身份,闹僵了对她对朱怀遇都没有好处。还不如相安无事,平常有空见见面,也算是成全了这一段真感情。”
蔡芬芬说:“我不是没有劝过。就连沈总和小宇也都劝过她。但她就是听不进去,她说就是喜欢朱怀遇,希望跟他生活在一起。她说想跟他结婚,一起去马尔代夫度假,给他生一个孩子……”
梁健打断蔡芬芬:“这些美好的愿望,我们都能理解!毕竟雪娇年轻,不谙世事,对朱怀遇这样正散发出成熟魅力的男人动心,也是很正常的。只是,朱怀遇再好,还是别人的老公。有一句话说的好,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在骨干的现实面前,我们不得不鼓起勇气接受现实。更何况,朱怀遇虽然对雪娇一片热情,但他并没有和她结婚的打算,如果雪娇执意于此,到最后受伤害的还是她自己。对了,据你了解,雪娇会不会已经怀了老朱的孩子?”
蔡芬芬摇了摇头说:“我敢肯定她没有怀孕,只是,他们俩肯定发生过关系,否则雪娇也不至于如此,雪娇年轻,应该是第一次吧,女孩子的第一次意义非凡,往往寄托了所有对于爱情和婚姻的美好希望,所以,情况才会比较复杂!”
在非正式的男女关系里,爱情是奢侈品,无非是套在**身上的一件华丽的外衣。没有了这外衣,这关系便显得太过招摇,但,外衣只是外衣,大家心照不宣,没有人会对一件外衣认真,如果真有人认了真,问题就麻烦了。
在梁健的印象里,像雪娇这样的女孩子,在酒场混,对男女之事应该是无所谓的,看来他估计错了,在她无所谓的外表下,隐藏着的却是一颗有所谓的内心!正因为有所谓,所以才表现得特别无所谓。人就是这样表里不一的动物。看来朱怀遇这次遇上的是一个棘手的女人。梁健说:“芬芬,你是女人,对女人比较了解。你说说看,有什么好办法吗?”
蔡芬芬仍然是摇头:“我也是没办法,所以才先来告诉表哥一声。沈总对这件事情也很头痛,朱镇长是很好的朋友,雪娇又是我们酒庄的员工,如果雪娇得罪了朱镇长,也就等于是我们整个酒庄都把朱镇长得罪了。”梁健相信沈鸿志和蔡芬芬的担忧不是说说的,开门做生意,最希望和和气气、开开心心,这样才能留得住顾客,否则顾客就会流失。像朱怀遇这样的乡镇长,一年消耗的红酒数量不小,如果都用云葡萄酒庄的酒,那是一笔不小的来源,这样的顾客酒庄是不想失去的。
蔡芬芬又说:“沈总对这件事情,也很是恼火。他说都是成年人了,如果真有什么关系,也是两厢情愿,现在闹到要人家离婚的地步,总是不大好。沈总甚至说,如果雪娇如此执迷不悟,他宁可壮士断腕,将雪娇给辞退了。”
梁健听了,很不同意,说:“这叫什么‘壮士断腕’啊!雪娇是一个女孩子,且因为年轻,对爱情,对老朱怀着些希望,也是可以理解的。可能在言行上有些急躁,甚至过激,那也是可以理解的。但如果你们因为怕得罪朱怀遇,把雪娇给辞退了,这是千万要不得的,会直接导致两个不小的后果:一是会把雪娇逼上绝路。本来她情场失意,心情本就低落。若这时候公司还要辞退她,那她就连生路也没有了。再说,她很可能会误会,公司辞退她是因为朱怀遇给公司施加了压力,即使不是朱怀遇的压力,至少也和朱怀遇事件有关,无论如何,这样一来,她对朱怀遇容易因爱生恨,从失意跌入绝望的深渊,人一旦绝望,便容易无所顾忌,到时候恐怕真闹出什么难以收拾的局面来。二是你们公司的形象,也会让人大跌眼镜。从我们传统的观念来说,一个未婚女孩和一个已婚男人交往,临了,男人不想结婚, 普遍的观点是女孩吃亏了!如果雪娇把这事宣扬出去,或者找媒体一曝光,朱怀遇头顶的乌纱帽可能就此不保!而你们公司也会因为这一则小小绯闻而名扬镜州,只是这样的知名度带来的恐怕不是云葡萄酒销量的一路飙升,很可能,许多有身份有地位的成功人士因为惧怕你们酒庄的美女素质,而对云葡萄酒避之唯恐不及,到时候,雪娇的绯闻事件虽然是她的个人事件,可这蝴蝶效应带来的却很可能是云葡萄酒生意的一落千丈,这一点,你们不得不防。总之,想要辞退雪娇的想法,肯定是要不得的。你回去告诉沈总,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别有这种想法!这绝对是自取灭亡!”
蔡芬芬听梁健说得这么严重,吓了一跳,说:“我们还真没有考虑得这么周到,听表哥这么一分析,还真有些道理!”
梁健皱了皱眉,说:“你待会回去,赶紧把我的意思告诉你们沈总,特别是要把问题的严重性给他讲清楚!”
蔡芬芬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我回去就跟他说。”
梁健注意到蔡芬芬身前的杯子里没多少水了,略微犹豫,便起身拿了水壶给她的杯子里续了些水。本来,他想她快些离开,自己也能理理关于干部工作的思路,但是,想到朱怀遇曾给他打的两个电话,便耐下性子问道:“最近,雪娇有什么思想动态,你清楚吗?”
蔡芬芬看着桌上的茶杯,略作沉吟:“她说,最近要找朱镇长谈一次,如果朱镇长不同意跟她结婚,她要到镇上、区里去。看样子,她不是随便说说的。”
梁健摇头道:“雪娇这么一个漂亮、聪明的女孩子,怎么想到的却是最坏的办法!上访?她以为上访的滋味很好受吗?要把自己最脆弱最疼痛的地方剥开来给别人看,那种滋味,哎,她真是想的太简单了!”
蔡芬芬说:“是啊,我也觉得奇怪,以前她似乎从没把结婚当回事,一直都大大咧咧的。也许,真是对朱镇长上了心。女孩子就是这样,一旦认了真,便容易认死理。”
梁健心想,这段时间,对朱怀遇来说很重要,是他从溪镇调入区委办的关键时期。朱怀遇如果担任了区委办主任,对胡小英巩固自己的实力很有帮助,同时对梁健来说,也是好事情。这样的关键时刻,如果传出关于朱怀遇和雪娇的绯闻,那么他调入区委办的事情,基本上也就黄了!
难道有人早就听说了朱怀遇要调入区委办的事情,故意在他的个人作风问题上做文章?如果真有这么一个人,那么这个人又会是谁?
一时间,梁健只觉得错综复杂。只是,无论如何,当务之急,务必要稳住雪娇。
梁健的目光掠过蔡芬芬光滑白皙的肩头,看着窗外茫茫的蓝天,说:“我跟你透露一个事情,这段时间对朱镇长来说,是一个关键时期,非常关键,绝对有任何差错。所以,你最好每天都花点心思,做做雪娇的思想工作,如果有想法可以说出来,让她想开点,我相信老朱也不会亏待她。这思想工作的事情,你一定要去做。如果有情况一定要及时告诉我!”
蔡芬芬和官场上的人交道打多了,对于官场也比较敏感,有些兴奋地问:“朱镇长要升?”
梁健收回目光,说:“升不升,只有文件下来才算数,我只告诉你,这段时间,老朱绝对不可以出任何事情,雪娇的事就拜托你多上点心。”
蔡芬芬看梁健说的郑重,挺了挺她本就有些傲然的胸,保证道:“我知道了。我一定尽量多关心关心雪娇,多开导开导她,不让她做傻事。”
蔡芬芬刚走不久,朱怀遇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朱怀遇道:“已经在单位了?”梁健说:“是啊,还能在哪里?”朱怀遇说:“这么用功?”梁健说:“为你的事情在用功呢!”朱怀遇立即来了兴致,问是怎么回事。梁健便把蔡芬芬跟他讲的情况,大体跟朱怀遇说了一遍。朱怀遇听了着实吃惊不小,在电话里对梁健千恩万谢。
朱怀遇说:“我也正为这个事情烦恼着呢!昨天晚上,跟胡书记见了面后,我心情有些小激动,也没跟你说这些男女小事。”
梁健说:“男女事虽小,但如果不关注,星星之火都可以燎原!”
朱怀遇也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说:“梁部长,你现在有没空,我们找个地方,你帮我出出主意吧!”
梁健刚从四川回来,原本没必要马上来上班,主要是那些证据资料放在家里不放心,才来了单位一趟。如今资料都已经存放好了,他也没有什么着急的事情。至于明天的碰头会,梁健本想理理思路,后来一想,也不知朱庸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还是先静观其变比较好。倒是,朱怀遇的事情,变成了目前一等一的大事了,撇开朱怀遇是他的朋友不说,朱怀遇现在是区委书记胡小英高度关注的对象,在长湖区,对梁健来说,还有什么比区委书记关心的事情更重要的呢?
梁健毫不犹豫:“那好吧,你找个地方。”
朱怀遇的车专门来区里接走了梁健,来到了镜湖边上一个茶馆。茶馆的建筑比较有特色,是独栋的小木屋,沿着镜湖有秩序地排开。有一栋小屋,地势微高,眼界比较宽,坐在屋里能将镜湖尽收眼底。外面水色湖光,从水面而来的风也带着湖水的湿气,颇为舒服,连空调都不用开。
梁健看了几眼湖光风景,说:“你有没想过,到底怎么去处理这件棘手的事?”
朱怀遇挠了挠头,苦着脸说:“想是想过,但雪娇给我的选择不多:一个是我离婚,然后跟她结婚;另一个是我不离婚,她把我们的事闹出去。离婚是不可能的,论相貌气质内涵,我家里那位其实都不输给雪娇,坏只坏在,时光无情,这么些年下来,柴米油盐把曾经的热情磨得也差不多了,但我们的关系并没有坏到要离婚的程度。最关键的是,虽然我一开始在雪娇身上找到了年轻时恋爱的感觉,但相处时间久了,我越来越发现我和她也不过是玩玩,当初的热情不过是一种发烧,烧退了,终于看清了我们其实一点不合拍,年龄相差太大,性格也不合。”
梁健瞟了朱怀遇一眼,说:“玩玩?玩玩也要因人而异嘛!现在好了,玩出火来了!”
朱怀遇捶捶脑袋:“不是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嘛!我就是这美人关没过去!”
梁健不由笑出声来:“你倒还挺会自我表扬的嘛!把自己说成是英雄!”
朱怀遇摇手说:“我哪里敢自比英雄啊,我的意思是后半句,没过得了美人关。”
梁健收了笑容,认真道:“那你准备跟雪娇闹翻?”
朱怀遇说:“本来,我倒也不怕她来闹,说到底,我也不过是一个溪镇镇长嘛。最重要的是,我们只是一夜情,而且我也没在她肚子里留下什么隐患,闹闹也就这样,大不了影响不好,降一级,调个岗位。可昨天胡书记说,要让我去区委办当主任,我就怕,雪娇若真将这事闹出来,可就对不起胡书记的一番知遇之恩了!”
梁健说:“所以啊,这件事情,绝对不能闹僵。而且,作为一个局外人,我发现其中有些蹊跷。我一般也不会把人看得太走眼,我觉得雪娇这个女孩子,本质是不错的,也不是那种死缠烂打型的女孩,你说是不是?”
朱怀遇点头说:“是啊,正因为觉得她本质上不错,我才跟她交往的……”
梁健看着镜湖随风而起的圈圈涟漪,说道:“那她为什么,突然之间就变了呢?你有没想过这其中或许还另有原因?”
朱怀遇用手拍了一下膝盖,说:“这段时间只觉得焦头烂额,倒还真没想过呢!”
梁健又想起了以前胡小英告诉自己的一句话“解铃还须系铃人”,就说:“我觉得,这个问题其实是你需要重点去考虑的问题。到底雪娇是为了什么?是真的爱你爱得死去活来,还是她需要一场婚姻,或者还是受人摆布……你只有找出其中的原因,才能找准线头,一抽,这个问题自然就解开了!”
朱怀遇听了梁健这番话,茅塞顿开:“梁部长,你说得很有道理。之前,我被雪娇一逼,心里就急上了,根本没来得及细想。”
梁健说:“把你自己看成是雪娇,从她的角度去考虑问题,再想想,什么办法可以不结婚、不闹僵,又把事情给办稳妥了,这才是关键!”
朱怀遇朝梁健竖了竖大拇指:“不愧是分管干部工作的领导,对人对问题都看的够深入!谢谢指点。”
梁健啐道:“先别拍我马屁,赶紧去了解情况要紧。等弄清了情况,再跟雪娇好好谈谈,如果需要我一起的话,我也可以参加一下。”
第236章常务敲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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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章常务敲定
胡小英一直以来,感觉自己最大的劣势,就是对长湖区干部队伍不太了解,担心被朱庸良忽悠。这段时间以来,在梁健的帮助下,她已经把有些关键岗位的干部抓在了手里,比如十面镇党委书记安排了金凯歌,溪镇镇长安排了朱怀遇,且近期内打算安排他来委办工作,组织部分管干部副部长安排了梁健,如果按照梁健所说通过竞争性选拔的方式再安排一批干部,那么长湖区干部队伍就基本捋顺了!
胡小英说:“你刚才那个竞争性选拔的建议很不错。我还有一个想法,等那批竞争性选拔的干部一出来,我要与所有正职干部谈一次话,你也要与所有副职干部谈一次话。”梁健说:“对于大多数领导干部来说,能与区委书记见个面,汇报一下思想,那是莫大的荣耀,只是苦于没有这样的机会。如果胡书记你能跟他们每个人谈一次话,他们肯定会受宠若惊,也会更加支持胡书记的工作!”
胡小英笑说:“我现在,对干部工作的精髓慢慢开始有些掌握了。”梁健说:“胡书记太谦虚了,你本来就很了解!”胡小英说:“我看你是越来越会说话了,怪不得宏市长想把你挖过去了!”梁健说:“不是我会说话,是胡书记帮我说了好话,否则宏市长根本就不知道我这号人,更别说了解我了!”
胡小英心想这话梁健倒是没有说错。胡小英感叹:“只是,你若去了市里,工作上恐怕一时还找不到像你这么好的参谋人员了。”梁健说:“胡书记,你放心,如果我们这一次布局能够成功,以后区委常委里有温照盛、诸茂、徐建国支持,在乡镇和部门,区委办有朱怀遇,组织部有宋城,十面镇有金凯歌,林镇有唐磊……这次竞争上岗之后,通过谈话,肯定还会有一批中坚力量支持胡书记您!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胡小英心里一盘算,这半年多时间里,自己真的算是笼络了一大批的力量,为自己在长湖区的工作打下了很好的基础。胡小英的顾虑消除了,说:“真如你所说,我就放心了!”梁健说:“那么关于竞争性选拔的事情,我这就去做准备。”胡小英说:“好。竞争性选拔的方案,我想下个星期一就上常委会,同时把区委办主任和区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的事情定下来。”
梁健说“好,我抓紧时间准备。”心道:将区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的人选从王兆同、江海宏变成区委宣传部副部长宋城,肯定会把朱庸良气得眼冒金星、胡子上翘。
第二天上午,天气阴沉。夏日里的阴有一种特别的闷热,很是难受。区委组织部长朱庸良感觉右眼皮一直跳,镜州市流行一句话:左眼跳财、右眼跳灾。朱庸良虽然身居高位,但对这些迷信说法却也很有些相信,撕了一点点白纸用口水贴在眼皮上,传说这样子可以化解灾难,他却依然心神不宁。
很快,区委书记胡小英的电话就过来了,让他过去一趟。
朱庸良不敢怠慢,刚走到办公室门口,迎面碰到李菊过来,盯着朱庸良看。朱庸良说:“有事?我还要去胡书记办公室,没要紧的事就待会再说。”李菊扑哧笑了,说:“朱部长,你干嘛呢?”朱庸良满脸狐疑:“什么?”李菊抬起白嫩的手臂,轻轻摘下了他眼皮上的白色纸片,笑眉笑颜地说:“朱部长,你还信这个?”朱庸良看到李菊手中的白纸片,心里一惊一松,还好被李菊发现,若是被胡小英发现,就糗大了。他满意地朝李菊笑笑,丢下一句“胡书记还等着我,有事回来再说。”便离开了。李菊看着他的背影,心里莫名有些失落。
赶到胡小英办公室,刚坐定,胡小英开门见山道:“朱部长,上次跟你说起过的,你们部里常务副部长的人选,考虑得怎么样了?”
朱庸良满脸谦恭:“谢谢胡书记对组织部的关心。至于常务副部长的最终人选,我觉得还是再缓一缓为好。”
胡小英装作惊讶地道:“为什么?”
朱庸良的本意是要将常务副部长的职位悬在半空,让王兆同、江海宏都眼巴巴望着,想吃又吃不到,这样一来,两个人便会乖乖听他朱庸良的话了。当然这层意思他不能对胡小英说,便说:“现在,部里有两个副部长符合常务副部长的人选条件,就是王兆同和江海宏,他们俩职务上是副部长,但职级都是正科级。只是两人都各有优劣,要说谁马上能担任常务副部长,也很难说,我就是想再观察一段时间,看看哪个更合适……”
胡小英将手指尖放在下巴上,待朱庸良说完,她又问了一句:“这么说,是还没有特别适合的人选?”
朱庸良说:“适合其实都适合,就是要二选一,还得再观察一段时间。”
胡小英直起身子,将手指从圆润的下巴移开,笑着说:“朱部长,既然你这里还没有最合适的人选。那我就向你推荐一个人了,这人是区委宣传部的副部长宋城。”
朱庸良一听,马上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宋城?这不合适吧?从宣传部调入我们组织部担任常务,也太重用了吧?”
胡小英摇摇头,说:“宣传组织本是一家,都是党群部门,有些工作也是相通的。宋城是在2002年并区的时候,从市里下来的干部。这么多年了,他的资历也比王兆同、江海宏跟老吧?”
朱庸良无法否认:“这倒是!”
胡小英说:“另外,宋城的工作能力水平,在区里口碑也不错吧?”这一点朱庸良也无法否认:“是不错。”胡小英说:“宋城同志,当时是服从组织安排,从市里下来,等于是支援了长湖区的建设发展,与他年龄差不多、没有下到县区的干部,大部分都已经是处级干部了,再次也都是正科级了。宋城同志虽然职级上也已经解决了正科级,却只是一个副部长,在一定程度上来说,对宋城同志也是不公平的。”朱庸良说:“干部提拔任用,有时候是要看机会的。”
胡小英看着朱庸良的目光里透出一丝麦芒般的锋锐,道:“如果连堂堂组织部部长都这么说,那么长湖区的干部可要伤心一大片了!什么叫干部提拔任用要看机会?机会是组织上创造的,如果我们组织部能够从全区事业发展的高度,来认识干部工作,给每个有能力、求上进的干部提供机会,大家就不必花心思在求位谋官上,才有精力去谋划推动经济社会发展。你说是吧?”
朱庸良只好点头:“胡书记说得对,我的认识没有到位。”
胡小英说:“也不能说你认识没有到位,而是可能有些定向思维。今天找你来,就是想跟你谈两件事。一件就是你们部里常务副部长的人选问题,既然部里没有最合适人选,那么我建议将宋城同志作为人选提交常委会讨论,按照常委会讨论结果来确定是否任用吧……”胡小英这么说,就等于说这个人选既然组织部提不出最合适人选,那么她来代劳,至于是否合适,组织部不用考虑,让常委会来讨论决定。
事实上也是如此,选拔任用干部是区委的事情,组织部只有推荐、考察权,如今你推荐不好,那么区委书记来推荐,由常委会研究决定,从程序上来说也没有什么问题!这样一来,朱庸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谁叫自己故作聪明,想要通过这个常务副部长的职位,来吊王兆同、江海宏的胃口呢!本来想演一出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没想到,到最后却成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胡小英第二件事情,说的是竞争性选拔。朱庸良想,如果搞起大规模的竞争性选拔,他组织部识人察人的权力将进一步弱化,他便提出反对意见,这么大规模的搞,到底合不合适?胡小英说:“朱部长,最近从中央到省、市,扩大民主、竞争选拔已经喊了出来,我们长湖区应该先行一步,给全市,甚至全省提供试点经验。这以后也是你朱部长可以宣传的政绩啊!”
听到“政绩”这个词,朱庸良眼睛一亮。如果说长湖区试点竞争性选拔工作,在全市、乃至全省推广,最后的确也可以成为组织工作的一大亮点。但他心里还是有些隐隐不安,一旦进入竞争性选拔的程序,他这个组织部长的推荐权就更少了,心里极其郁闷。看来,早上右眼皮跳还真不是好事。
三天之后,区委召开了常委会,干部议题被提出来讨论。这次涉及干部工作,主要有两个方面。第一个是关于区委办主任和区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的职务任免。组织部的方案上,朱怀遇担任区委办主任,陈政担任十面镇镇长,十面镇是一个大镇,陈政出任镇长,不能算降,但从区委核心部门的主任外派到乡镇担任二把手,大家都看得出来,这实际上是被降职了。
区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的职位,由区委宣传部副部长宋城担任。在这个职位人选上,区委常委会上也有人提出了异议,主要是区长周其同、常务副区长田坎,他们质疑宋城是否合适。宣传部长诸茂因为牵涉自己部里的干部,据理力争:“宋城同志工作能力和政治素质都很强,也有一定的创新意识和开拓能力,让他在区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的平台上,肯定能发挥更大作用。同时,他也是响应并区需要,从市里下来的干部,在职务晋升上,他们本来就已经吃亏了。如果这次不让他再到重要平台锻炼锻炼,恐怕对他个人,对市里都不好交代!”
区委副书记马超群本来是两方面都不买账的,但宋城是从市委宣传部下来,马超群与市委宣传部部长关系不一般,常委会之前,市委宣传部部长就打过电话来,说,这次据说你们区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的人选是宋城,你一定要帮助关心一下,我们宣传部出去的干部,不关心不行的。
以前都说“进了宣传部、天天犯错误”,但这几年来随着网络的兴起,宣传部的重要性更加凸显。马超群作为副书记,同时又分管政法工作,要协调的事情方方面面,一些群体性、突发**件动不动就上网,搞得马超群晕头转向,这些上了网的事情,单凭区委宣传部的力量根本不够,有时甚至可以说束手无策,这就要依靠市委宣传部甚至省委宣传部才能有所作为。所以,他必须卖市委宣传部主要领导的面子,否则以后工作不好做,并且宋城平时对自己也恭敬有加,而且论能力水平,也的确没问题。因此,马超群表示支持宋城这个组织部常务副部长人选。
天平一下子就向胡小英他们一方倾斜,并且毫无挽回的余地,最后只能通过宋城担任常务副部长的方案。区委组织部部长朱庸良,有苦说不出,如果早点确定一个人选,王兆同和江海宏任何一个人上位,对自己都有好处,如今,偷鸡不成蚀把米,非但失去一个职位的把控权,同时失去的还有王兆同和江海宏的信任。
另一项干部工作议题,也在常委会上通过了,是关于竞争性选拔领导干部的方案。这次没有定岗,一共推出正科级领导干部岗位10个,副科级领导干部岗位30个。大家都知道,虽说是不定岗,但当这批干部一旦竞争产生,就会有一波现任干部被取而代之,这等于是一次长湖区领导干部的大换血。
对于这次大规模的竞争性选拔,常委们大都抱着又希望、又顾忌的态度。希望的是,经过这次竞争性选拔,自己的人能够多一些上位;顾忌的是,这种竞争性选拔,一旦进入程序就很难掌控了,如果手下的人写和说的能力差一点,也很有可能在竞争性选拔中名落孙山。为此大家都忐忑不安。
胡小英特别强调了,竞争性选拔是中央、省、市委都非常提倡的一项工作,有利于拓宽选人用人视野、有利于激发“鲶鱼效应”、有利于形成你追我赶的良好氛围,这件事情的重要性和必要性必须有一个更深远的认识。干部工作本是区委书记抓的工作,更何况胡小英此时提出的是一项工作,而不是任用具体的人,没有一个人有正当理由提出反对意见。
大家就方案中的一些细小的问题,又做了些讨论,并没有实质性的推倒重来的意见。作为汇报工作的副部长,梁健看到方案被通过,总算松了一口气。
梁健恢复分管干部工作以后,这是第一次上常委会汇报工作。这个汇报工作,也无非是将说明材料从始至终的读了一遍。现在的常委们都是爷,看材料都已经嫌麻烦了,需要汇报人从头到尾读,他们就其中感兴趣的抓个重点谈谈,其他也无心顾及了。
尽管如此,梁健在方案的准备上,还是花了很多心思。自从胡小英交给他准备竞争性选拔工作任务之后,他推掉了所有的应酬,在办公室里闭关考虑了初步方案,然后将干部科副科长凌晨叫了过来。他让凌晨将自己的方案细化。原科长姜岩去十面镇担任党委副书记后,干部科长职位空缺,对凌晨来说,是个绝佳的机会。为此,凌晨干得很卖力,考虑的问题也很深入。梁健看了细化的方案,再做了进一步修改,终于成了一个相对比较完善的方案。果然,这次常委会上也没有受到什么非议。
然而,组织部长朱庸良的感觉,就没有梁健这么好了。从常委会议中出来,他一直脸色阴沉。机关中,有一种消息流传是非常快的,那就是关于干部任免的消息,总是在第一时间,以最快的速度传播。每次讨论完干部,总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欢喜的是被提拔的人,他知道很快就会有无数的电话来恭喜自己,忧愁的人是被免职、降职的人,他知道自己就将被人长久的冷落。官场就是如此现实。
这次讨论完干部,还多了两个受伤的人。这两人就是王兆同和江海宏。此次干部调配的结果,由宣传部副部长宋城来担任组织部常务副部长,是他们始料未及的事情。原本他们都认为自己有希望,再次,如果自己没有希望,那也会是部里产生,没想到连这一点都做不到,偏偏是外面空降来的,而且还是从宣传部空降来的。这让他们非常受伤,对组织部部长朱庸良除了鄙视,已经无语了。
朱庸良本想找他们谈谈,解释一下。两个人来是来了,朱庸良刚一开口,王兆同就说:“朱部长,你别担心我会有想法。如果朱部长你没有想法,我就不会有想法。”言下之意,无非是朱部长你实在是太没用了,连个常务副部长的职位都被宣传部的人占去了。
江海宏直截了当,横着脸说:“朱部长我总算见识了,什么叫被人当猴子耍,我保证以后不会这么被人耍了。”没等朱庸良搭腔,他便自顾自走出了办公室。
朱庸良从没被人这么刺激过。开完常委会后,他心里烦闷,但还没到这种程度。如今,两个手下把自己视为无物,他再也忍不住了,心里一下子炸开了!将桌上的东西一下子全部摞到了地上。
烟灰缸在地上摔得粉碎,发出惊人的响声。办公室主任李菊跑了进去,看到朱庸良脸色发青、眼中充满血丝,仿佛发疯一样,非常可怕。她小心翼翼地走近,说:“朱部长,你没事吧?”朱庸良朝李菊看了看,喊道:“你出去。”
朱庸良如此不理智的发怒,李菊还是第一次看到。以往,朱庸良在李菊眼里,就是沉稳、成熟、成功的代名词,如今的朱庸良却变得浮躁、易怒、失败。一下子,李菊就有些恍惚,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朱庸良?
她愣了一会神,对朱庸良说“朱部长,你休息一下”,随手关上门,出去了。这时,正巧看到梁健站在办公室门口。
梁健说:“李主任,朱部长没事吧?”李菊瞧见梁健,身材挺拔、面如镌刻、英俊潇洒,心里不由一怔:自己与梁健无冤无仇,梁健还多次对她伸出援助之手,可自己总是不知好歹,按照朱庸良的指示,暗中对付梁健。现在想想,是不是很傻?
梁健看到李菊发愣,又问:“李主任,朱部长没事吧?”李菊摇摇头,说:“不知为什么发脾气,应该不会有事!”梁健说:“没事就好。”
回到办公室,梁健大为开怀。朱庸良这么乱砸东西,梁健还是第一次看到。这说明,从他到组织部至今,明争暗斗,朱庸良这次是彻底遭受了沉重的打击,他终于沉不住气了。在官场,最重要的素质之一,就是要沉得住气,哪怕老虎追在了后面,也要当没事人一样,该干嘛干嘛。
梁健在新闻中看到过,有些**官员在被纪委带走的前一天,可能还在主席台上大谈廉政文化建设。也许有人觉得这种官员非常恶心,但你也要看到另一面,那就是他们的沉着。越贪腐的官员,也许越沉着,这也就是反**斗争非常困难的地方。如果贪腐官员,都把自己的劣迹写在脸上,那就流浪汉抓虱子,一抓一个准了!
原来,梁健以为朱庸良会是非常老辣、异常沉着、很难对付的人物,如今看来,也不全是。朱庸良也有沉不住气的时候,关键在于有没有打住他的七寸。梁健终于看到了朱庸良脆弱的一面,这将为他某一天彻底击败朱庸良留下一个缺口。
常委会后,照例就是组织谈话,安排从晚上七点开始,直到所有对象全部谈完。一些得知自己提拔任用的干部,一般都不回家,在机关食堂吃了晚饭,就呆在办公室里等着组织部的电话。朱庸良以往都会与所有提拔的正职领导干部谈话,这次下班时间一到,就提着包离开了办公室。梁健看到后,招呼道:“朱部长,晚上的谈话你不参加了?”
朱庸良没好气地道:“你是分管部长,你谈掉算了,我晚上还有一个重要的应酬。”说着就离开了。梁健心想,朱庸良这次真的是乱了阵脚了。
既然朱庸良不再谈话,梁健更好安排。他先与朱怀遇和宋城谈了一会,然后对他们说:“你们去一下胡书记的办公室,他要跟你们分别谈谈。”然后,让凌晨带他们过去。
其他例行谈话一直到晚上八点多才全部结束。刚坐上车,准备回家,一个电话打了过来。一看是宋城的电话。
梁健问:“宋部长,有什么事啊?”宋城说:“梁部长,在哪里啊?”梁健说:“刚要回去。”宋城说:“别急着回去,我们去嘉良饭店,一起夜宵去。”梁健说:“还有谁?”宋城说:“还能有谁,朱怀遇,唐磊,另外就是美女了!就这么说好了,待会嘉良饭店碰头,不许不来,否则我们把酒和菜打包到你租房去!”
梁健相信他们今天肯定做得出来,毕竟朱怀遇和宋城双双转到了重要岗位,这两人肯定心花怒放着呢,估计今晚是不醉不归的。
到了嘉良饭店,菜已经上了、红酒已经开了。除了朱怀遇、宋城、唐磊仨男的,还有林城的妇联主席蔚蓝,另外还有三个陌生女人,梁健并不认识,据介绍,两个是旅行社的,一个是市里某偏门机关的。梁健原本还担心会见到云葡萄酒庄的人,这下子,倒是松了一口气。
朱怀遇对宋城说:“宋部长,我们俩先来敬梁部长一杯酒吧!”宋城立马举起酒杯:“这是必须的。”唐磊也说:“我也陪一下。”梁健笑道:“干嘛针对我啊!”宋城道:“这怎么能说是针对呢?我们是真心感谢梁部长啊!这次我们职位调整,全赖梁部长帮忙啊!”梁健说:“我只不过是按照领导的意思办而已!”朱怀遇说:“梁部长,你想做活雷锋啊,做了好事都不留名!”宋城说:“你就别谦虚了,胡书记在谈话时,都跟我们说了,这次我们两个都是你推荐的!我们敬你!”
梁健很奇怪,胡小英竟然会告诉他们这些。大家说:“我们一起敬!”一下子就成了一桌人敬梁健一个人。他们每人都喝了一个满杯,梁健感觉自己不喝,不太现实,便豪爽地仰脖子喝干了。
接下去大家轮流相互敬酒。坐在身边的林镇妇联主席蔚蓝端起了半杯子酒:“梁部长,我也来敬你一杯。”梁健端起了酒杯。可林镇镇长唐磊看到后,就阻止道:“蔚蓝,不行不行,你敬梁部长怎么能敬半杯呢!这不是半心半意嘛!”朱怀遇也开始起哄:“一心一意,要满杯!”蔚蓝朝梁健瞟了一眼,脸颊红晕烂漫,煞是好看。梁健不知她是喝了酒脸红,还是心中自有一番妖娆。
但梁健克制自己,只说:“别听他们的,我们就喝半杯吧!只要心一心一意就行了!”“哦,一心一意哦!”宋城开始起哄。梁健才知道自己这话很有些暧昧。大家也跟着起哄,气氛搞得不亦乐乎!
蔚蓝脸上绯红,更添了三分风韵,说:“梁部长,你能这么说我就很高兴了,也不差这点酒了,我喝满杯。”蔚蓝给自己杯里斟满了酒。“哇喔,蔚蓝真的不错啊!梁部长,你该不会欺负我们小蔚吧!”梁健看过不了这关,便也倒满了杯子,与蔚蓝碰了杯,两人都喝了下去。
这天晚上,喝酒氛围越来越高,梁健兴致也好,是这段时间以来喝得最高的一次。身边蔚蓝的皓腕,不时触碰到自己的手臂,有一次梁健感觉到蔚蓝的膝盖碰到了自己的腿。侧脸看蔚蓝,她美眸生辉,也正睨着自己。梁健与蔚蓝双目相对,心中不由荡开了。梁健赶紧把目光移开,再这么下去,恐怕今晚就要犯错误了。
蔚蓝见梁健移开目光,心里暗了下。心想,难道梁部长对我没好感?蔚蓝并不是那种特别随意的女人,但她见到梁健,就不由自主的被他吸引。蔚蓝性格很直爽,喝酒也爽气,因此如今酒已经到了**分,她发现自己越来越难以自控,非常希望得到梁健的青睐!
朱怀遇和宋城也都看出了蔚蓝的这层意思。喝到差不多了,朱怀遇就提出:“今天我们就这样吧!把杯中酒喝了!”以往,大家喝到这个程度,一般都会转移战场,去第二场。今天朱怀遇却急着把大家赶回家,来到酒店外面打车,他对蔚蓝说:“蔚蓝,你负责将梁部长送回家!”梁健推脱说:“蔚蓝自己都喝高了,我们把她送回家才对啊!”朱怀遇将梁健和蔚蓝送入同一辆出租车:“你们谁送谁我不管,反正你们得一起走,得安全到家!”
蔚蓝说:“梁部长,你家在哪里?我先送你回去吧!”梁健说:“你家在哪里?我先送你回去!”蔚蓝坚持说:“我先送你!”梁健说:“我先送你,哪有让你送的礼啊!”推让了一番,搞得出租车司机也不耐烦了:“你们商量好了没有?”
蔚蓝朝梁健吐吐舌头:“那好吧,就先送我吧!”蔚蓝向出租车司机说了一个地名。梁健见蔚蓝做鬼脸的样子,又增添几分可爱!
车在夜色中穿行。酒精在血液中流窜。梁健感到一种分不清真实和虚幻的迷惑,仿佛身边坐着的人是余悦。曾经,他也跟余悦一起坐在出租车里,在夜色中穿过整座城市。只是,那个让他说出爱的女人,已经跟他离婚,到北京挂职去了,有多久没见到她了……梁健心里一阵低落,突然萌生了一种希望,一种与一个美好女子相依相伴的渴望……
这时,他感觉一只温暖柔软的手塞入了自己的手心。梁健本应该把手抽回来,可他没有这么做。他心里抗拒着,但手指却不由自主地握住了那柔软。当梁健微微有些粗糙的手握住了蔚蓝的指尖,蔚蓝心里一阵甜蜜。到这时,她才感觉到了梁健对自己是有好感的,不禁怦然心动,身子酥软地靠向梁健。
出租车停了下来。两人放开了手,跨出车子。梁健一看周边除了一个宾馆,没有看到其他小区入口,就奇怪地问道:“你家住这儿?”蔚蓝笑笑说:“是啊,你敢跟我一起进去吗?”说着,蔚蓝就向宾馆大门走去。梁健知道这里不可能是蔚蓝的家,但瞧着身材窈窕的蔚蓝,迈着修长双腿走入宾馆大门,梁健借着酒意想:谁怕谁啊!
站在房间门外,梁健看着蔚蓝诱人的背影,全身的血液开始奔流,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心里有个声音:你真要这么做?你承担得了满足**的后果吗?
房间门关上。蔚蓝没有开灯。梁健感到有双臂膀搂住了自己,一头秀发的清香缠住了自己的脖子,但梁健的手却悬在空中。蔚蓝在梁健耳边说:“我不图你什么,我也不要你承诺什么,我只想和你有一个晚上……”蔚蓝的薄唇送上来。
一个女人如果这么承诺,一个男人还能无动于衷吗?他不知道那些东窗事发的官员,接触的女人是不是也这么对他们承诺过。反正如今箭在弦上,不发也难。梁健的双手缓缓停落在她的纤腰上,慢慢滑到她充满弹性的双丘……梁健已经好久没有放任于如此令人沉醉的感觉了……
梁健感觉很有些混乱。在与蔚蓝做 爱的当儿,脑海里却出现了其他许多的东西。在一条儿时故乡走过的小路上,梁健穿越在乡间山道和田野之中;又出现一张张姣好的面庞,有陆媛,有余悦,甚至还有胡小英……
如此不专心……并不是他原因的,更不是他幻想着与蔚蓝一个人的做 爱去达到与所有女人做 爱的感觉。只不过他也控制不了自己为何会那么心绪烦乱……
两人都平静了下来,很快蔚蓝就在身边睡着。梁健瞧着这个原本陌生的女人,如今却如他的女人一般毫无防备地在自己臂弯处沉入梦乡。梁健感觉,这个世界也太神奇了,人与人的关系也太神奇了……梁健看着天花板。
蔚蓝忽然转了个身,看了眼梁健“你还不睡?”梁健怕亮着灯,会打搅蔚蓝,他把床头灯熄灭了……自己却不知过了多久,才睡去?
第237章出差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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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7章出差上海
表妹蔡芬芬来到了家乡衢州,到了梁健老家看望了大姨和姨夫。两位老人热情接待了蔡芬芬。蔡芬芬拿出了一个信封袋,递给了梁健的父母。两老一看信封袋里这么多钱,都愣了。梁健父亲梁东方问蔡芬芬:“芬芬,你这是干什么?”邵小琴也在一边道:“芬芬,你给错东西了!”
说着要把信封袋退还给蔡芬芬。蔡芬芬赶紧伸出双手挡住:“大姨、姨夫,我没有给错。这是梁健哥挣的钱,你们就收下吧!”
梁东方和邵小琴对望一眼:“他挣的钱?他挣的钱干嘛不自己给我们,还让你专程跑一趟来给我们!这孩子,现在倒学会了指使人了!”蔡芬芬摆摆手说“不是这么回事。梁健哥,他自己都不知道,挣了这些钱!”邵小琴说:“哪有这种事情,芬芬,天下没有白掉的馅饼,谁会不知道自己挣了多少钱!那不是傻子啊!你梁健哥,当官都已经当成傻子了?”
蔡芬芬忙否认道:“大姨,不是的。我的意思是,梁健哥帮了我们很大的忙,这笔钱是我们老板送给梁健哥的。”邵小琴说:“你们老板送的?这我们不能收!”梁东方说:“是啊,这怎么行啊,要收也不是我们收,你直接给梁健吧!”
蔡芬芬说:“大姨、姨夫,你们就收下吧,梁健哥他不肯收。”邵小琴说:“梁健不肯收,我们更是不能收了!”蔡芬芬作出可怜摸样:“大姨、姨夫,如果你们不肯收,我就算丢了工作了。老板说了,如果这点小事都办不成,还要我这个销售经理干什么?他让我就别回去了!”
看到可怜楚楚的蔡芬芬,眼中真滚动着泪水,梁东方和邵小琴互望了一眼。蔡芬芬察觉俩老人的态度软了,趁机一逼自己,泪水就滚出了眼眶,连她自己都惊讶于自己的演技。蔡芬芬道:“其实,在我们公司,这叫做提成。梁健哥有很多朋友,他们跟我们酒店里买了很多酒。由于这都是梁健哥介绍的,所以我们单位有10%的提成给梁健哥,他如果不要,我们公司也挺难做的,这是对顾客的一种反馈,是正当的收入,所以请大姨、姨夫放心吧!
说着,蔡芬芬擦干眼泪,就把人民币往俩老身边一推,离开了。待蔡芬芬走了,梁东方打开信封一看,里面整整四万块人民币。梁东方对邵小琴说:“你看这事,要不要给梁健打个电话?”
邵小琴说:“呀,我真是糊涂了,刚才就应该给儿子打个电话,如果他坚决反对这事,我们也有个理由推掉不接受的。”梁东方说:“现在就打,芬芬可能走得还不远。”
邵小琴拿起了电话:“儿子,这几天过得好吗?”
梁健正在忙着竞争性选拔的事情。这两天搞竞争性选拔,他把时间都搭进去了。家里人上午给自己打电话的情况很少,一般情况下,都是在晚上大家都空的时候,打个电话来问候一声。因此,梁健听到母亲的声音,心里咯噔一下,难道家里出事了?忙问:“妈,我过得还好。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来?家里有什么事吗?”
邵小琴说:“事倒是没有。今天你表妹芬芬来看过我们!”梁健奇怪这个时候蔡芬芬怎么回老家去了啊!又不是逢年过节,问道:“表妹怎么回家了啊!”邵小琴说:“她是来看看我们。”
梁健本就对这个表妹不太感兴趣。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是上海考试机构的。长湖区这次竞争性选拔,委托他们出卷。出卷问题,是竞争性选拔中最为重要的一环。前段时间,都只是初步的对接,今天才就有关问题,做一个深入的探讨,梁健准备去一趟上海,正在等对方的回复看有没空接待。
这会上海考试机构的电话来了,梁健不敢怠慢,就对邵小琴说:“妈,你有没急事,如果不是什么急事,我晚上再打电话给你,我这里有点急事要忙!”邵小琴想,蔡芬芬拿钱来的事情,也算不得什么急事,反正如果梁健不要,还给人家就行了,便说:“不急,不急,你先忙吧。”
梁东方见邵小琴放下了电话,就问:“怎么样?”邵小琴说:“儿子在忙,说晚上再打电话过来。这些钱,你先拿去放保险柜吧!”梁东方说:“好啊!可能真的就跟芬芬说的一样,这不过是正常的提成费……”邵小琴说:“到时候,还是问问儿子吧。”
当天下午两老接到一个坏消息,他们家最好的朋友,发生了车祸,人已经送去了市医院抢救,家里人少,照顾困难。在衢州山区农家是很注重相互关照的,梁东方和邵小琴立马动身去了衢州市医院,帮助照料病人。晚上梁健打电话来,听说爸妈的朋友进了医院,也非常同情,问了些情况,医院里也很嘈杂,母亲又要帮忙做事,电话也就匆匆了事,关于蔡芬芬送钱的事,竟然就这样被俩老忘在了脑后。
自从在常务副部长人选争夺上失利之后,区委常委、组织部长朱庸良似乎一直在闹小脾气。梁健去向他汇报工作:“朱部长,关于此次竞争性选拔笔试、面试环节的出卷,我联系了两个单位,一个是宁州市考试中心,一个是上海雷柏考试机构。朱部长,你看两家单位,哪一家更好、更适合呢?”朱庸良说:“这种小事,我就不管了。以后这种事情,你就别来问我了!既然胡书记对你这么信任,你就自己做主吧!”
怎么听,这句话都是酸不溜秋的。作为区委常委组织部长,这么说话,未免太没有水平,太心胸狭隘了。梁健想,反正这事我跟你作了汇报,你爱管不管,都是你的事情,我也不能勉强你这个部长去做事。于是道:“那我就择优选择一下!”
梁健刚出了朱庸良办公室,朱庸良就找来了办公室主任李菊:“李菊,这次竞争性选拔工作,无论对我们这边,还是对你自身,都很重要。有件事,我要跟你商量一下,由你去做我才放心。”李菊脑海里忽然浮现出那一天他眼皮上贴张白纸片的场景,还有,那次常委会后,朱庸良在办公室近乎疯狂的大发脾气,并冲自己大吼“你出去”的场景!这两天,她心里一直不太舒服。一直以来,她对朱庸良的感情都是复杂的,既有小女孩对成熟男性的爱慕,更有下属对上司绝对的近乎神圣的崇拜,所以对朱庸良的交代,她从来都是无条件服从,哪怕违背良心。只是,最近发生的一些事,让她的感情发生了某些震荡,对朱庸良的信任也打了折扣。不过,对他交待的工作,她也不好推脱,毕竟她是办公室主任,为部长服务是她的份内之事。
听完了朱庸良所说,李菊有些心烦,她是真不想再掺和了,勾心斗角,她也累了,只是,一时也没有好的理由推脱,而且对她而言,这的确是一个重要的机会,若真枪石板的竞争,她实在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这段时间,竞争性选拔工作在全国风靡一时、遍地开花,成为干部选拔任用工作的一道风景线。不管实质意义如何,反正是全国上下,你搞我也搞,轰轰烈烈,这其中最大的受益者,当属那些以往门庭冷清的考试机构了。他们挣的是两笔钱,第一笔,是门面上的钱,向来提出出卷的单位收费;第二笔,就是灰色收入,有些老师,凭借自己参与出卷,对有些考生和单位稍微泄露一些机密,收取一些“泄密费”,这也正是有个时期经常出现“考卷泄密”事件的重要原因。任何**现象背后,都有利益驱动。
但当时,梁健对上海雷柏考试机构的信誉度是很看好的。由于雷柏考试机构在全国各地接的出卷活很多,长湖区只是非常小的一部分,所以只给了梁健上午一小时的沟通时间。因此,梁健在前一天晚上,就开车前往上海,免得第二天上午堵车,延误了时间。更何况,他晚上到了上海,还要跟在闵行区工作的大学同学见上一面,如果让单位的车接送,也会很不方便。
出乎梁健意料之外,梁健的车刚驶上高速不久,周强强的车,就跟了上来。在高速风驰电掣的车辆后面,周强强的车一直若近若远的跟着梁健。车里,坐着区委组织部办公室主任李菊。李菊说:“别跟丢了!”周强强说:“明白,李主任放心。”
当天下午,李菊又到驾驶员办公室,给周强强手里塞了一张1000元的卡。周强强最近手头紧,对他来说,他只负责开车,至于开车去做什么,不是他一个驾驶员该考虑的。所以,对于跟着梁健,他也不觉得是在干见不得人的事情,反正他是根据办公室的要求在行动。
梁健到了上海,住进了兰生酒店。兰生酒店是一家准四星的酒店,距离雷柏考试机构才两百米。酒店是雷柏考试机构帮预订的,说是离他们单位近,住宿、饮食都相当的舒适。
梁健办了入住登记,跟几个碧眼金发的外国美女一起乘坐电梯上楼。三个高挑挺拔的美女,看来是到上海来旅游的,相互间兴奋的用英语谈论着,她们身上散发出的带有异国风味的香味,十分诱人。其中一个美女突然用别扭的普通话对梁健说:“你好!你是上海人吗?”梁健摇摇头,笑说:“我不是上海人,我是镜州人!”
美女笑了笑,说:“镜州人?没听说过。”梁健说:“离上海不远。”美女说:“晚上你有事情吗?跟我们一起去玩?我们对中国不熟悉!”梁健看着这三个美艳欲滴的外国美女,心里微微有些骚动,暗暗感叹,上海就是上海,充满了机遇,充满了诱惑,充满了一夜情……但他还记着,晚上跟同学约好了,不能失约,就不无惋惜地道:“不好意思,晚上我还有个约会。”
电梯门开了。梁健笑了笑,朝那姹紫嫣红的美女们挥挥手,转身出了电梯。电梯门关上的一刹那,他心中微微有些惋惜,不过与大学同学的情谊相比,这点诱惑算不得什么!
电梯继续上行,三个美女用英文交谈着。“这个中国人很英俊”,“可惜他不愿意跟我们出去”,最后一个美女说“关键是他不上钩,我们骗不到钱”。
进了房间,梁健先开始烧水。因为贪恋喝茶,不管到哪里,他总会记得先烧水。等待水开的时间里,他将行李包里的衣物整理一下,挂了起来。一个人生活的久了,慢慢地,对于生活里的一些小细节也开始执着起来了,比如衣物,他会尽量挂起来,不留下褶皱。
在楼下,李菊也已经办理了入住手续,顺手塞给值班服务员两百块钱,交代她只要看到梁健离开房间就立刻通知她。同时,李菊还交代驾驶员周强强明天一早就到车里等候,以防梁健突然离开。
梁健刚泡了茶,手机便响了起来,是大学同学许静初的电话。许静初是梁健同班同学,在江中大学期间,许静初担任过团委书记,是非常优秀的女学生干部。而当时梁健很有些不务正业,正是许静初团委工作的对象,而梁健却试图躲避所有群团组织。一个想要工作、一个躲避被工作,真是不打不相识,两个人反而搞得很熟。后来,许静初发生了一件事情,是梁健帮助她度过了难关,对此,许静初一直对梁健心怀感激。
许静初的声音一如当初:“到酒店了?”
“嗯,到了一会,刚泡了茶,还来不及喝呢。”
许静初轻笑:“那你喝一口就出来吧,我在五角场等你。”
上海有许多商业中心,比如以往俗称的“四街四城”8个都市商业中心,如南京东路、淮海中路、四川北路、南京西路、徐家汇商城、豫园商城、新客站不夜城、浦东新上海商城等,江湾五角场是属于上海“十一五”期间新设置的商业中心,周边靠近复旦大学、同济大学等国内知名高校,商业中心一设置,就热了起来,很有几分繁荣景象。
电话中,许静初说,今天晚上,她要在五角场“设宴”请梁健。梁健说,请客还是男的来吧。许静初笑说,你到了上海,要适应上海的文化,上海文化中,没有男的请女的的道理,大部分时候,都是AA制。梁健说,你难道也想AA制啊?许静初说,我可不想按照上海的规则来,我想按照江中大学的规矩来!女的请男的。
说到江中大学“女的请男的”,梁健就不禁想起了大学时代的落魄时光。当时家里母亲生病,大笔生活费用于医药费,尽管家中拮据,但父亲坚信再穷不能穷了孩子,仍然坚持每月给梁健五百元生活费,但这点费用,说实在的也只勉强够梁健管饱肚子,而且,那时候他和陆媛已经开始交往了,开销总要大一些。有一年冬天,梁健为给陆媛买一件羽绒衣,把四百块钱都开销了,结果造成了冬天断粮。好些日子忍饥挨饿的梁健,不想告诉陆媛真相,反而向他认为非常靠谱的许静初借钱糊口。
许静初开玩笑说:“你干嘛向我借钱啊?”梁健说:“你是团委书记,团员遇到饥荒,不找你找谁啊?”许静初看他一个大男人开口向自己借钱不容易,就问:“你几天没吃肉了?”梁健说:“也没多久,就两个礼拜吧!”
许静初怜惜地瞅了梁健一眼:“走吧,我请你去吃骨头煲。”在一家湖南人开的骨头煲店里,梁健尝到了终生难忘的骨头汤。几天没有油水,加上骨头煲的鲜香,让梁健一连消灭了两大盆骨头和浓汤。之后,梁健很多次想重温那种味道,只可惜往事不可追、骨头没有味……
坐在出租车里,看着窗外不算熟悉的街景,梁健想起的却是曾经年少轻狂时在江中大学的琐事总总。往事如烟,唯有微笑。
五角场商场梁健是第一次来,费了好大劲,才找到商场入口。远远地,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一席橄榄绿色长裙,服帖而飘逸,随风而动,很有水墨画般的味道。黑发简单地挽在脑后,随性,而优雅,甚至微微有些冷峭。几乎所有的美女,都有点冷峭,这让一般的男人很难接近。
许静初身上,与生俱来也有这种气质。就在此刻,许多男人,与许静初擦肩而过的同时,忍不住还要回眸看上一眼,结果却又被她身上那种如冬日寒烟般的冷峭所伤,自惭形秽般的躲开了。
这冷峭,让她自成一体,却也让她难以接近。若是她的美更温和一些,柔弱一些,小家碧玉一些,凭她的姿色、才华和为人,追求她的人应该可以排成一条铁轨。只是,她的美终究太冷了些,很多人都没有耐心或毅力卸下她冷峭的外衣,来接近那颗热烈的心。正因为此,这样美好的她终究没能在大学期间找到更好的归宿,却受了深深的伤害,直到许久后,才结了婚,到现在似乎还没有孩子。
梁健不紧不慢地走过去,许静初原本有些焦虑的眼神,终于捕捉到了梁健的身影。随之,她就露出欣然的笑容。也许陌生人根本就不了解,一个如此冷峭的女人,会有这么甜美的笑容。
梁健笑笑说:“好久不见。”许静初看着梁健的眼睛:“你没什么变化。”梁健瞧见许静初也没什么变化,依然美丽动人、依然冷峭傲然,但她的神色之中,似乎多了些莫名的东西,这东西仿佛磁场,感觉得到,却看不见摸不着。
许静初说:“时间不早了,我们直接去店里吧,我已经定了位置了。”梁健没有异议,目光温和地跟着她优美的身影。
许静初订的是一家西餐厅。推门而入的瞬间,轻音乐便如轻雾细雨一般笼罩过来,很有些异国情调。
位置靠窗,可以看到五角场的热闹夜景。许静初一边征询梁健的意见,一边点了餐,把单子交给了服务员。
“我们有多久没有见面了?”许静初看着梁健的眼神分外温柔。
“五六年吧,反正毕业至今就没见过了。”梁健不禁想起毕业后结婚、离婚还有工作上的起起伏伏,不免有些唏嘘。
许静初端起水杯,微微抿了一口,抬手放下了挽起的长发,一下子,黑发如瀑,铺散在她肩头,衬着她颈项中光滑白皙的肌肤,仿佛缎带。她抬眸仔细地看了看梁健,说:“时间好像没有在你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梁健笑:“你不是也一样。”
许静初下意识地捋了一下头发,说:“女人过了三十就变成老太婆了,我正在逼近这个年龄,你还说我不老。我眼角都有皱纹了,你没看到?”
“我一般不去注意女人的眼角!”
许静初眨眨眼,样子有些俏皮:“你不注意女人的眼角,那你注意女人什么?”
“哇,你套我话啊,想让我说出些不中听的,让你耻笑吗?”
许静初挑眉看他:“你觉得我会耻笑你吗?”
斗了一番嘴,梁健感叹道:“老同学,就是老同学,沟通没有障碍,我跟你说话,好像回到大学时候。”
“看来,你真的是有些老了。老是提起过去的人,就是老了。年轻人都是想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
梁健笑说:“现在终于知道,我也有变化了吧!”
许静初侧了侧身体,手臂支着下巴,问道:“最近怎么样?”
梁健粗略地说了自己的情况,才发现,五六年时间,说出来也不过几句话而已。许静初说:“还是你好啊,如今都当了领导了!你看我,读了研究生,还不是进了政府机关,一切从头开始。”许静初大学毕业之后,没有马上参加工作,而是适应时代潮流,考了同济大学心理学研究生,毕业之后,参加了公务员考试,进入了杨浦区民政局工作,现在还是一般工作人员。
“不管怎样,你落户上海,成了真正的上海人了!”
“上海人又如何?我现在宁可当时没有考研究生,回到宁波,至少还能当一个中学老师,生活在父母身边,有人照顾,有人疼,如今一个人在上海工作生活,说实话很没劲……”
怎么会是“一个人在上海工作生活”呢,梁健有些奇怪,明明听说,她去年就结婚了呀,有几个她以前的闺蜜都去参加了婚礼啊,怎么可能是一个人?
还是说,这只是一种说法,来突出在大城市生活的孤独感和她如今缺乏奋斗目标?生活中每个人的追求都是不一样的,同一个人不同时期的追求也不同。对于许静初来说,当时冲入上海这座国际大都市是她的梦想和动力。如今这个梦想和动力达到了,她可能又觉得无味和失意了。
再就这个问题谈下去,梁健知道徒增伤感。正好上餐了。两人都点了牛排,每人还配了一杯红酒。许静初说:“来我敬你一杯酒,欢迎来到上海。”梁健说了声“谢谢”便举起了酒杯。
正在许静初和梁健说话、用餐的当儿,透过西餐厅的玻璃窗,在街对面有一间星巴克咖啡,咖啡色窗玻璃内,有一个女人正在喝咖啡。她每喝一口,都会朝梁健和许静初的位置看看,心里,莫名其妙的升起一缕嫉妒,这让她自己都有些奇怪。这样的嫉妒用在准备捉奸的老婆身上还差不多,她不过是为了公事而已,这嫉妒也来得太莫名其妙了。难道是因为这场景引起的一种生理性遐想?皱了皱眉,她继续慢慢啜着咖啡。咖啡的苦涩从舌尖一直蔓延到喉咙,她觉得这味道很合此刻的心情。
这个女人就是李菊。梁健一离开酒店,服务员就打电话告诉了李菊,李菊和周强强赶紧从一楼房间出来,跟了上来。到了五角场,周强强留在了车里,李菊跟过来,看到梁健竟然来会一个漂亮女人,李菊心里莫名地有些发酸发胀。
这会,李菊瞧着对面,明亮的灯光里,梁健与那个女人相谈甚欢,碰着酒杯。心想:这个女人到底是梁健的朋友,还是跟这次竞争性选拔的出卷方有关系呢?某个瞬间,李菊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如果这会与梁健一同用餐的是自己,该有多好!不过,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李菊果断地扼杀了!
一杯酒干了。这是套餐中配的酒,量很少。梁健与许静初是同学会面,本来就没喝酒的预期,随便吃点东西、聊聊天而已。但许静初却叫来服务员说:“给我们来一瓶红酒。”梁健连忙阻止:“不用了,我们聊聊天就行。”
许静初双手搁在桌面上说:“我想喝。我都好久没跟同学痛快地喝过酒了!”梁健看她兴致颇高,也不想扫了她的兴,心想:毕竟,两人好多年不见,见个面,喝点酒,即便喝醉了,也没什么大不了。便说:“那好吧,我陪你喝。”许静初笑着用手指着梁健说:“你记不记得,这句话,你在大学时候也说过。”
大学里,两人说过的话,也不少,一时间梁健还真记不得当初说过这样的话!许静初看他一副茫然的样子,便说:“看来你忘记了,那次是我最伤心的一天,我把你从寝室里叫出来,然后我说,我想喝酒。那天天下雪了,我们走到校门外的一家火锅店里喝酒,我喝了很多,后来醉了,哭了……”
许静初这么一说,梁健总算是记了起来,那次是许静初最受伤害的一次,也是许静初和梁健关系出现转折的一天。之前,许静初来找梁健,基本上都是找梁健的茬,公事公办。梁健在大学期间自行其是,作为团委书记的许静初就经常来做梁健的思想工作,企图改造梁健的世界观,临了梁健什么都没有改变,许静初却渐渐同意梁健的许多想法。
这也是为什么,许静初在受到伤害的第一时间,会来找梁健宣泄,因为她潜意识里觉得,只有这个独来独往的梁健,才可能真诚的对待自己,理解自己。那天,许静初第一次告诉梁健,她被校外一个男人骗了,他一直告诉她很爱她,每个周末都来找她,承诺等她一毕业就娶她,结果她意外发现,这个男人已经结婚了,所有的一切都是骗人的鬼话。许静初的世界顿时崩塌了。
那天晚上,梁健和许静初喝了个痛快,梁健借着酒劲把那个男人骂的狗血喷头,说如果她希望,他可以拿把刀去捅了他。到头来,是许静初劝他别那么冲动。人一旦知道如何劝别人,自己的问题也就不成问题了。之后的一个多月,梁健和许静初经常在一起,梁健陪她散步、陪她喝酒、陪她泡图书馆。许静初当时有种想法,如果自己的男友是梁健该有多好。但梁健这时已经跟陆媛走在了一起。她不可能,也不会有那种心思去拆散他们。
时间是最好的愈合剂,许静初经历了那段最痛苦的岁月,心里的痛虽然留下了永久的痕迹,但至少表面上慢慢的结痂。许静初鉴于梁健有女友,经常叫他陪伴自己也容易引起非议,也就渐渐主动疏远了梁健。然后,时间就进入了最混乱不堪的大四阶段,各忙各的,接着就是各得其所的毕业。
梁健为了迁就女友陆媛,去了人生地不熟的镜州市,许静初却到了上海读研究生,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联系。直到最近,许静初到镜州来参加一次活动,她想要联系梁健,却苦于没有梁健的联系电话,后来问了师兄,才得到他的号码,只是那时她已经在返回上海的路上。她给梁健发了信息,表示了没有碰上的惋惜之情,梁健说,下次到上海了一定联系她。
梁健没有食言,这次真的联系了许静初。红酒来了,服务员问要不要打开。梁健注意的看了一眼这瓶酒,是法国红酒,看起来很是不错,梁健问道:“这瓶酒的价格多少?”服务员说:“一千二。”梁健说:“你先等一下。”服务员走开了,梁健对许静初说:“这酒太贵了一点,你请我吃饭可以,但没必要大放血吧?”许静初说:“我们有六年时间没见了吧?一千二除以六,才两百块。一年喝两百块,也不算贵啊。”说着就把服务员又叫过来,开酒。
梁健没想到许静初是这么算的。醒酒的时候,两人聊着天。梁健注意到许静初时不时朝窗外看,便问:“你在看什么?”
“对不起,没什么。我在看星巴克里的人。”
“中国人喜欢星巴克。怎么,看到熟悉的人了?”梁健随口问道。
许静初摇摇头,若有所思地看了梁健一眼:“我有时候也去,主要是环境还可以。”
许静初在杯子里倒了大半杯酒,皓腕举着红酒,说:“我再敬你,谢谢你来看我。在这个大上海,人山人海,可是要找一个能说说话的人,却是那么不容易。”梁健又想起她之前说的“一个人在上海工作生活很没劲”,不由更加纳闷,难道她和丈夫感情不好?忍不住问:“你先生呢?你们沟通不多?”
忧郁像秋日清晨的薄雾,淡淡浮在许静初白皙的脸上,她勉强地笑了笑,说:“不想说这个。”
“对不起。”梁健不由又想起那一晚两人在校门口的火锅店喝酒的场景。
“没什么对不起的。我们还是喝酒吧。”
有一段时间的沉默,让气氛有些不自然。许静初晃了晃手中的酒杯,红色的液体在杯子里荡漾,她的目光滑过梁健高挺的鼻梁,线条分明的嘴唇,停在他分明的喉结上,问道:“你今天要回宾馆?”
梁健看着许静初微红的脸蛋,不明白她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笑道:“我在上海可没房子,不在宾馆睡,去哪里啊?”
许静初目光又往窗外一飘,嘴里却低声地道:“你可以去我那里!”
梁健惊讶不已,他对许静初的话毫无预料,还认为许静初只是客气,想尽地主之谊:“这不方便吧,你还有家里人。”
许静初抬眼看着梁健,表情认真地说:“我只有一个人。”
梁健相信这表情不是假的,却不免奇怪:“可我听人说,你去年结婚了啊!”
“是,结了婚,不过又离了。我在感情方面几乎没有顺利过,不像你,你的家庭肯定很美满吧!”许静初说的轻描淡写,语气却有掩盖不了的伤感。
梁健不想隐瞒自己的情况,实话实说:“我和陆媛前年离婚了。”
这消息对许静初明显是一个爆炸性新闻,她一瞬不瞬地看着梁健的眼睛,问道:“你们离婚了?为什么?当初你可是为了陆媛才去镜州的,本来你可以有更好的发展,牺牲了那么多,为什么还是离了?再说,你们当初可是很好的一对啊!”
听许静初问了一堆问题,梁健无奈地笑笑:“是的,当初是很好。可是恋爱和婚姻终究是不同的。主要还是人家看不上我了。当时我还是一个乡镇的一般干部,眼看升官没戏,他们家里人看不起我,说得多了,陆媛也开始嫌弃我,最终只能离了。”
许静初有些愤怒:“哪有这种人家啊!这也太过分了!”许静初替梁健生气,恍惚就忘记了自己的失落,她说:“我是今年离的,还在前几年我自己贷款买了一个小房子,不然现在就要露宿街头了!”
梁健再一次为许静初感到怜惜:“你不容易。”许静初说:“不过,我的屋子很温馨,要不要去我那里看看?”
许静初的邀请很具诱惑力,但梁健真的有些不敢接招,他怕自己会再次不小心伤害许静初的感情。如今他在长湖区发展,许静初则在上海工作和生活,两人基本没有进一步发展的可能性。如果到了许静初家里,万一没有把持住发生了什么,到时候又该如何收场?他便说:“还是下次吧,我反正已经在宾馆订了房间,时间也已经不早了!”
许静初点了点头说:“你不愿意去我家里,是不是因为对面星巴克里的女孩?”
梁健完全不知道许静初指的是什么:“星巴克里的女孩?”狐疑地朝星巴克那边看去,“我不认识那里的什么女孩啊?”
正在星巴克监视梁健和许静初的李菊,看到他俩齐刷刷向这边看过来,赶紧把脑袋埋到了下面,让桌子挡住了他们的视线,然后匆匆离开了星巴克。
许静初再次看去,见刚才那个女孩已经走了,梁健又否认。心想:也许真是一个不相干的人吧,我大概是多心了。便说:“也许是我看错了。”
看着许静初精致而略带忧伤的脸,梁健突然说:“我们把这瓶红酒打包吧,然后到你家继续喝。”
许静初眼中闪出了光彩:“你愿意去我那简陋的小屋?”
梁健爽朗地笑了:“如果你不怕引狼入室,我还怕什么!”
许静初朝梁健斜睨了眼:“我怎么从来没觉得你是狼呢?”
第240章做挡箭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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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章做挡箭牌
梁健心中不由骂道,这个朱怀遇,出了岔子却扔给我!当初快活的可不是我啊!这叫什么事啊?虽然牢骚,可梁健却也不能不管!
俗话说,为朋友两肋插刀。看来,今天他只有为朋友做挡箭牌了!如果他不管,雪娇说不定真闹到胡书记那里去,这不仅让朱怀遇丢脸,更让胡小英没脸。周其同他们一定会乐的:你胡小英看中调来的人,才来了几天啊,就有女人来上访反映作风问题,你调来的都是什么人啊!
手下犯事,领导同样没脸。领导最忌讳的,就是手下的人犯些不该犯的低级错误。朱怀遇这次犯的事就是低级错误。他不为朱怀遇考虑,还得为胡小英考虑呢!所以,梁健感觉自己必须得出马。
匆忙跑出办公室,梁健差点与正来他办公室送文件的方羽撞个满怀。方羽见梁健急匆匆的,问:“梁部长,怎么了?”梁健看到方羽,心想,雪娇毕竟是女人,如果有个女的一起去做工作,应该会更加方便些。于是,梁健接过方羽手中的文件夹,搁在办公室的茶柜上,对方羽说:“跟我一起来。”
方羽很少看到梁健这样慌乱匆忙,知道肯定出事了,也不再多问,只紧紧跟着梁健。梁健边走,边对方羽说:“待会,我们的任务就是做一个女人的思想工作,把她劝出区委办的办公区域。”方羽笑问:“在外面惹了女人了?人家找上门来了?”梁健朝她剜了眼说:“你梁部长,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嘛?”方羽吐了吐舌头,在电梯中又踮了踮脚跟说:“我想也是。这么说,你是替别人救火喽?”
梁健叹了口气说:“没办法啊,谁叫是哥们呢!”方羽看了看电梯,惊讶地说:“搞错了吧,怎么过了三楼,朝一楼去了!”梁健说:“我是按了一楼,对方可能还在大厅,我们先到大厅,看能不能拦得住。”
刚出电梯,旁边的电梯门正在关闭。从慢慢闭合的门缝中,梁健猛然瞧见里面身穿休闲短裤的女人,从身形来看,是雪娇无疑。梁健对方羽说:“在那部电梯里。”梁健猛摁电梯按钮,但那部电梯的门还是义无反顾地关上了,向上攀升。刚才下来的电梯,又向-1楼下去,看来一时半会还上不来。
梁健果断说:“我爬楼梯,你坐电梯吧。”说着就向安全出口冲去。方羽说:“我跟你一起跑。”梁健加快脚步,在二楼时,看到雪娇乘坐的电梯,已经向三楼升上去了。梁健再次加快步子。方羽虽然是个女孩子,跑起楼梯来,速度倒是一点不比梁健慢。梁健不忘夸了句:“你行啊,跑得这么快!”方羽说:你不知道,高中时我们的体育老师每次都折磨我们跑楼梯,所以练出来了!
他们还是慢了一步,雪娇已经出了电梯,向胡小英的办公区域走去。看来在这个地方生拉硬扯显然是不合适了,搞不好雪娇大喊大叫起来,就会引起委办干部的围观。梁健急中生智说:“唉,这不是雪娇吗?”
雪娇听有人叫出自己名字,转过了身来。她身穿果绿色休闲短裤和白色圆领宽松T恤衫,身材窈窕,圆润的脸蛋让她看起来很甜美,只是神色紧绷绷的,看来她心里也是挺紧张的。梁健说:“雪娇,今天怎么到区委办来了啊?”
雪娇认识梁健,就说:“我有事要找胡书记。”梁健灵机一动,撒谎道:“胡书记?我刚才看到她上了车,好像到市里开会去了!”雪娇失望道:“开会去了?”梁健继续说:“是啊,刚开会去了!”
这时,从区委书记办公室缓缓走出两个人来,正是区委书记胡小英和区纪委书记温照盛。梁健暗骂:说曹操,曹操就到。自己这谎话要被雪娇当面戳穿了。胡小英和温照盛看到梁健他们三人,朝他们微微点了点头,也不问,径自向外走去。看来,胡书记是真的要去开会了。
雪娇的目光在他们身上顿了顿,想说什么,又没说。直到他们进入电梯,雪娇才问梁健:“那么胡书记什么时候才回来?”梁健和方羽都很惊讶,心却一下子松了。他们刚才还奇怪呢,胡书记从身边走过,雪娇倒是没有缠上去,原来雪娇并不认识胡书记。
梁健赶紧答道:“肯定会比较晚,一般市里开会都会安排晚宴!吃过饭,胡书记应该直接回家了。”雪娇失望地道:“那我先在这里等着,如果胡书记今天不回来,我就等到明天。”梁健说:“在这里等怎么行啊,来吧,到我办公室坐坐吧!”梁健朝方羽瞥了眼道:“方羽,麻烦你跟他们区委办秘书科说一下,如果胡书记来了,就通知我一声。”
方羽点了下头,道:“好,我去告诉他们一声。”雪娇见方羽真去区委办秘书科,神情明显一松,问梁健:“你在这里办公?”梁健说:“不不,我在楼上,走,去我办公室看看,难得你过来一次,到我那里喝杯茶。”
雪娇原本怒气冲冲要来找胡书记,听梁健说胡书记不在,气无处可发,也想找人说说,便跟着梁健上楼来到组织部。部里有些人见梁健带着一个美女,都好奇地瞄瞄他们。雪娇年轻漂亮,引起部里某些人一番猜测。梁健不去管,开了门,将雪娇让进来,用方羽送的玻璃杯泡了一杯茶,递给雪娇。
雪娇朝漂亮的玻璃杯看了眼,如换在平日,她肯定要对这么好看的玻璃杯赞扬一番,可今天她没有心情。不是今天没有心情,她已经好久没有这个心情了。自从她向朱怀遇提出要跟他结婚,去马尔代夫度蜜月被婉拒后,她就一直没有好心情。
梁健问道:“今天怎么会想到来找胡书记?有什么事吗?”雪娇说:“为了我和朱怀遇的事情。”梁健镇定地说:“你们俩到底发生了什么?”雪娇说:“他不愿跟我结婚。”梁健说:“他以前答应过跟你结婚吗?“
雪娇说:“他以前说起过,说现在的婚姻没有激情,我说那么我跟你结婚,他也没有反对。可如今我真的提出来,他又反悔了!”梁健暗骂,这个朱怀遇当时被雪娇美色所迷,肯定是说过愿意跟他结婚什么类似的话。
如今再去辩解当时答应与否已经毫无意义,当务之急是要稳住雪娇的情绪。梁健看着雪娇说:“雪娇,你应该记得,刚才我们在下面区委办的时候,有一男一女从我们身边走过去吧?”雪娇点点头说:“当然。”
梁健说:“你知道其中的女人是谁吗?”雪娇眼珠咕噜噜转了几圈,问道:“是谁?难道是区委书记胡小英?”梁健说:“正是她。”雪娇顿时愤怒了,刷地站了起来:“肯定是朱怀遇让你这么做的,他这个人!”
梁健冷静地说:“雪娇,你坐下。”雪娇还是站在那里。梁健说:“看在我们也是朋友一场的份上,我请你坐下。”雪娇才稍稍平息了一下心气:“你想说什么?我是不会听的。”
梁健也不在意,笑着说:“你听不听没有关系,你先坐下来,我又不是老朱,你没必要对我发火。”雪娇心想,他说得也没错,如果对梁健发火,她无非是多得罪一人而已。便说,“但你是帮老朱的!”
梁健说:“请你放心,我是不会单帮着老朱这一面的。”雪娇说:“可是,你分明在帮老朱,刚才胡书记经过,你没有告诉我,你还能说不是在帮老朱?”梁健说:“我承认,我是在帮老朱,同时我也是在帮你。”雪娇说:“我不相信,我不想听。”
上次,表妹蔡芬芬来过自己办公室,也聊起过雪娇的情况,她说,她和沈鸿志一起都劝过雪娇未果。从今天梁健和雪娇的交谈中,他也深切感受到,雪娇的思想工作并非那么好做。
有些女孩子,人长得漂亮,头脑却简单的很,有些一根筋,想好一个事,就会不计后果,往这个方面去想,扑向这个方向去做,就是用一头牛也不一定拉得回来。雪娇恐怕就是这样的女孩子。梁健心道,跟这样的女孩子交谈,千万不能着急。
梁健说:“雪娇,你去过杭州吗?”雪娇奇怪梁健怎么突然就问起了浙江的杭州市来,雪娇说:“当然去过,杭州,人间天堂呀!”梁健说:“那么,你看过杭州内西湖的荷花嘛?”雪娇有一年夏天去杭州,看的就是盛夏的荷花和莲蓬。雪娇说:“当然看过。”
梁健说:“夏天经常下雷阵雨,下雨的时候,雨滴打在荷叶上,会发生什么样的情况?”雪娇说:“马上就会滑下去。”梁健说:“这就对了。”雪娇说:“什么对了?”梁健笑说:“我现在觉得,你就是一朵荷花。”
被人比喻成荷花,那是一种出淤泥而不染的感觉,清纯、高雅,雪娇当然高兴,可后来一想,又觉不对。因为梁健讲到雨水打在荷叶上就滑下去了,这不等于是说梁健说的话,她都没听,让它滑下去了!雪娇收紧了舒展的笑容说:“你的意思是我听不进别人劝,对吧?”
梁健说:“不仅仅你如此,其实很多时候我们都会这样的。特别是对于自己太在乎的事情,越在乎我们越听不进劝了!”雪娇沉默了一会,抬起头来说:“可能是这样吧。可你知道,我有多么爱朱怀遇吗?”
梁健说:“我知道你爱他。如果真的爱他,就别再逼迫他了。我相信,他肯定也是爱你的,但一旦进逼,最后的结果就是,他只能把对你的爱忘掉,来对付你的步步紧逼。爱是沙子,往往我们想要抓得越紧,留下的就越少。”雪娇说:“可是,他骗了我,伤害了我。”梁健说:“所以,你也想伤害他一次?”
雪娇说:“至少不能就这么完了。”这也是可以理解的,一般人的想法都是,如果被人伤害了,就要还回去。梁健说:“你可以还回去。不过,我也可以告诉你,你还回去的后果是什么!那就是,朱怀遇会受到胡书记的严厉批评,然后不喜欢胡书记的人会很开心,因为有人帮他们丑化了朱怀遇,朱怀遇将很难在单位立足,搞不好一段时间就会被调离,然后他的家庭也会发生危机,他老婆会跟他闹,也许不会离婚,他的小孩会看不起他……然后这一切最初的造成者会是谁呢?你可能会认为这是朱怀遇罪有应得,朱怀遇可能会认为这是你不讲道理……”
梁健顿了会继续说:“其实,你们发展成这样,真正的原因,倒是比如今所有的行为,都要美好一点。”雪娇瞧着梁健,有些疑惑:“什么?”梁健说:“你们曾经至少喜欢过对方,甚至爱过对方。”
雪娇瞧着梁健,久久没有说话。她现在考虑的都是,要跟朱怀遇结婚,却很少考虑,自己是否真正还爱着朱怀遇、喜欢朱怀遇。雪娇刚开始跟朱怀遇交往时,倒真没有考虑过结婚的事情。自己刚从学校毕业没多久,只是一个酒庄的普通员工,收入也不高,觉得年过三五的朱怀遇,有着成熟的气息、又是政府官员、还特别会哄人,雪娇就喜欢上了他。
朱怀遇当时还告诉她自己有老婆、有孩子,还把工作和家庭中的不快乐向她倾诉,她觉得朱怀遇是看得起自己。在自己老家的村子上,还真找不出一个当上副局长的男人。雪娇就觉得能跟朱怀遇交往下去,是一件挺开心,挺有安全感的事情。这可能就是一个官员身上的权力,给女孩带去的安全感吧。
雪娇对朱怀遇的感情,本来也是单纯的,有时候朱怀遇开玩笑说:“如果我的老婆是你就好了。”雪娇却会说:“算了吧,大家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我可不想进坟墓。”朱怀遇因此感到,与雪娇在一起很放心、没有顾虑。
直到有一次,雪娇的母亲偷看了雪娇的手机短信,看到雪娇和朱怀遇亲亲我我、你侬我侬、老公老婆,就质问雪娇这人到底是谁?雪娇撒了很多谎,结果还是没有受得了母亲的连番盘问,后来甚至喊来了三姑六婆,讨论如何绝对不能让雪娇吃亏的问题。
雪娇说了:“我只是想要一份单纯的爱情,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亲戚却使用当前流行的话“婚姻的确是爱情的坟墓,可没有婚姻的爱情就死无葬身之地。”并且要求雪娇马上去找朱怀遇:“你自己说,你们俩是相爱的。如果他真的爱你,那就该娶你。如果他都不愿意娶你,你说这爱能算是爱嘛?”
雪娇被问住了,很多美好的事情,都是经不起现实盘问的。雪娇想,家里人说的也没错啊,如果朱怀遇真的是爱我,那么他应该可以跟我结婚啊,如果他不愿意跟我结婚,那他还算是爱我吗?这么想着,她就给朱怀遇打电话,说要嫁给他。朱怀遇一听慌神了,他原本以为万万不可能发生的情况,却真的发生了。他说了些理由,算是婉拒了雪娇。
雪娇一下子就受不了了。她原本以为朱怀遇会为自己放弃很多,可朱怀遇却什么都不想放弃。雪娇感觉自己被欺骗了,为此扬言如果他不答应,她就会到溪镇去闹,后来朱庸良调入了区委办,她就打算来胡小英这里讨个公道……
想起整个过程,雪娇唯有伤感,她其实也不知该怎么办,所以才弄出来区里闹事的举动,看着梁健,她说:“我现在都不知道,我们曾经是否喜欢过了!”梁健说:“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你们是的,你们从最初碰面到如今,整个过程我都看在眼里的。如果你一定要说,你们没有爱过、没有喜欢过,那么,所谓被欺骗的说法,也就不成立了,你说是不是?”
被梁健这么一问,雪娇实在找不出反驳的理由,只能看着梁健发愣。
梁健说:“把那些美好的过去,藏在心里吧。这才是最好的结局。另外,如果你觉得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可以尽管说,我们永远都是朋友。”雪娇说:“我不是来找帮助的。”
梁健说:“我知道。我是说万一。”雪娇朝他点了点头。
雪娇临走时说:“我知道,现在我要想见朱怀遇都困难了。他一直躲着我。”梁健说:“我马上跟他说,让他以后坚决不能躲着你。”雪娇笑笑说:“不用了。我想请你帮我问他一下,他想不想一起去一趟马尔代夫?”
梁健莫名其妙,重复一遍:“马尔代夫?”雪娇说:“他以前和我说起过,马尔代夫三十年内要沉没了,所以我想在有生之年,跟他一起去一趟马尔代夫。我的一个闺蜜说,最近她打算去一趟,不知他还想不想去?”
梁健心想,朱怀遇还真是个情种,竟然答应雪娇要去马尔代夫!心里想笑,脸上却是一脸严肃,他道:“我会告诉他。”
雪娇说:“梁部长,感谢你!跟你说的一席话,让我好像猛然明白了许多道理。不管朱怀遇想不想去马尔代夫,我都会跟闺蜜去,散散心。”梁健说:“好,去散散心好!老朱我会转告他。”
梁健让方羽送雪娇下楼,得知雪娇是打车来的,方羽做主让驾驶员送她回去。方羽回来时说:“梁部长,没想到,你这么会做女人的思想工作啊!”梁健说:“我是被逼的,我不做行吗?”心道,老朱这家伙,我得马上找他来聊聊马尔代夫的事情!
梁健来到朱怀遇办公室门外,门竟然上了锁,难道害怕雪娇来闹躲开了?梁健敲了敲门,没人答应。梁健就打他电话,朱怀遇接了起来,低声问:“怎么样了?”梁健说:“你人呢?”
朱怀遇说:“我在办公室。”梁健说:“我在你外面。”朱怀遇来开了门。梁健笑说:“啥时候,你变得这么鬼鬼祟祟了啊!在办公室里,还锁着门。”朱怀遇说:“我不锁着门,能行吗?我是怕雪娇来找我闹啊!”
梁健说:“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官员是那种最逃不脱的人了。你能逃到哪里去?最关键的,还是要解决问题。”朱怀遇听出梁健话语之中的轻松劲,就有些嬉皮笑脸地问:“你帮我把雪娇劝回去了?”梁健说:“没有,她就在外面等着呢,我去把她叫进来……”
朱怀遇神色一阵紧张:“别,别……”看到梁健脸上露出了诡笑,就知道自己被他耍了:“哇,梁部长,你耍我呢!说正经的,雪娇真的走了?”
梁健说:“我刚让我们办公室方羽安排车送她走了。”朱怀遇说:“谢谢了,你可真是帮我大忙了。梁部长,我不得不佩服你的能力了!我跟雪娇说过多次了,都说不通,你跟她说说,她就想明白了?”
梁健说:“她不是想明白,她是对你有感情。你没有说通她,那是因为你没有从她的角度去考虑。说实话,我也觉得你这人很不负责任,如果我是雪娇,我也会要你好看。”朱怀遇被梁健这么一说,倒也无法辩驳,他把门一关:“我也知道,我这人有许多不好的地方。比如其中一个很大的缺点,就是看到美女,就控制不住,不由自主要贴上去。可我还有一个更大的缺点,就是三分钟热度,与美女交往一段时间之后,就没热情了,之后就想躲开!你说我怎么可以这样?”
梁健没想到朱怀遇对自己的认识深刻到了如此厚颜无耻的地步,就说:“我想这就是你的动物性吧!”梁健帮了自己大忙,即便被他取笑,朱怀遇也毫无怨言。他问:“事情真的就这么解决了?雪娇以后不会再来找我了?”
梁健说:“她不会来找你。但你得去找她。”朱怀遇睁大了眼睛:“我去找她?我自己撞枪口上去?”梁健纠正说:“谁是枪啊?你才是枪!当时你不是答应人家去马尔代夫吗?人家这会邀请你去呢!”
朱怀遇腆着脸,以前的确是他信口开河说起过,要跟雪娇一同去马尔代夫度假之类的话,如今打死他都不敢去了:“梁部长,你就不要笑话我了。现在,你给我一百万,我都不敢去啊!万一去了一趟,雪娇对我又升起了新的希望,那可怎么办?况且,刚跟着胡书记,莫名其妙跟一个不是老婆的女人去马尔代夫度假,你想让纪委来查我啊!”
梁健听朱怀遇这么一说,倒也对,与雪娇的关系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那就该断则断,快刀斩乱麻了!梁健说:“我想你不去是对的,但雪娇去马尔代夫的费用,你想办法帮助解决了吧!”朱怀遇说:“这没问题,我这就去安排。”
梁健离开朱怀遇办公室前,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以后别再对女孩子说,马尔代夫会在30年之后沉没了!”朱怀遇说:“为什么?新闻里不都是这么说的吗?”梁健说:“新闻不一定就是真的。据说,这不过是马尔代夫总统纳希德的一个阴谋,这是他对马尔代夫旅游的一个营销策略,他让全世界都相信马尔代夫三十年后会消失,从而对整个美丽岛国趋之若鹜。”
朱怀遇愤恨地说:“这个阴险的纳希德,竟然骗了我,还是早点下台吧。”梁健笑笑,走出了区委办。
竞争性选拔的笔试工作开始了。在镜州市四中校门上方,拉着“坚持公平公开公正,竞争性选拔领导干部”的横幅,早上八点半,参加笔试的干部已经到了笔试考场。区委组织部安排了四中的老师监考。一个考场两个监考人员。
考生基本坐齐后,监考老师说:“请大家把随身携带的所有资料,全部交到讲台,如果考试中发现有人作弊,我们将按照区委组织部的要求,严肃处理,取消考试资格。”坐在第三排的陈政,将携带的雷柏考试中心的试题答案,折好,夹在一本参考书里,放进包里,送到了讲台上。
从讲台下来的时候,他胸有成竹。他报考的是乡镇党委书记的职位,这对于他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一环。虽然镇长和党委书记,都是正科级,但从镇长到党委书记的路,如果不出意外,快则一两年,慢则三四年,到了乡镇长岗位再也冲不上去的人,也大有人在。因此,这次竞争性选拔也算是一次难得的机会。
幸好组织部长朱庸良给了他试题,尽管花了两万块,但这钱花的值。一是考试成绩肯定会很不错,不是第一应该也能第二;二是与区委组织部长朱庸良的关系又进了一层,不管如今朱庸良与胡小英的关系如何,朱庸良毕竟是组织部长,对自己以后的升迁肯定能起到助力。
试卷由监考老师拿到讲台上。监考老师拿起那个牛皮纸封袋装的试卷,说:“为确保这次考试的公开透明,我们的试卷到目前为止都是密封的,现在我们请一位考生前来检查,并拆封。哪位考生愿意上来?”
陈政非常乐意第一个看到试卷,就举手道:“我来。”陈政以前是区委办主任,如今又是溪镇镇长,也没人跟他抢。监考老师认可了,让他上讲台。
陈政拿起牛皮纸封袋,一看底部印制的字样,是宁州市考试中心,陈政就有些疑惑:不是应该是上海雷柏考试中心么!难道这个牛皮封袋只是为了遮人耳目?
抱着希望,陈政用小刀将牛皮纸封袋划开,整个裁的过程,陈政都有一种强烈的不安。放下小刀的时候,小刀差点掉在地上。他将试卷从牛皮纸封袋里抽出来,瞄了一眼,只觉得头晕眼花……
区委副书记万康、区纪委书温照盛、区委常委组织部长朱庸良、区委宣传部部长诸茂、区委组织部副部长梁健,还有四中校长等都在休息室里。按照竞争性选拔的惯例,考试期间,应该由区委副书记万康带队巡考,这时考试刚刚开始,试卷刚刚拆封,由区委副书记万康先看。
万康看完试卷,满意地点头道:“不错,朱部长,你来看看。”朱庸良深信试卷就是雷柏考试中心提供的,自己基本都已经看过,但他还是接了过来,瞟了眼。原本这一眼只是为了意思意思。不看则已,一看他的眼珠都差点掉了出来!
这份试卷根本就不是他从李菊那里拿到的那一份,从封袋上的宁州考试中心看,根本就与上海雷柏的不是同一个出题单位。朱庸良头上开始冒汗了,忍不住把试题往桌上一扔,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他人都朝朱庸良看过来,不知他为何有如此剧烈的反映。梁健问道:“朱部长,怎么了?”
朱庸良没好气地说:“你自己看!”梁健装作没事人一样坐在椅子里,朝试卷看了一眼,说:“我看了,没什么问题啊,朱部长。”
区委宣传部长诸茂也将试卷拿去,看了一会没看出问题,说:“朱部长,这试卷出的题目很好啊,既有知识性的,又有解决实际问题的,宁州考试中心还是有水平的!”
“有水平个屁,”朱庸良忽然发起狂来:“梁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去上海雷柏考试中心让他们出卷的吗?这会怎么又变成宁州考试中心了?”
梁健这才抬起了头来,望着朱庸良,毫不含糊地道:“朱部长,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关于在哪个考试中心出卷的事情,我向您汇报过,你当时说让我决定就可以了,这种小事就不用向你报告了!是不是这样啊?”朱庸良:“你……”他的确是说让梁健自己决定,“可是,你不是去了上海吗?”
梁健说:“我是去了上海,也让上海雷柏考试中心帮助出了试卷,但我中途发现,雷柏考试中心出卷有问题,所以我让宁州考试中心又出了一份。反正到底用哪一份,并没有什么太大不同,关键在于保密一定要好!而且用哪份试卷,我也是谨遵朱部长的指示,自己决定了。”
朱庸良被梁健气得说不出话来!豁得站了起来,朝外面走去。梁健喊道:“朱部长,巡考马上就要开始了!你难道不参加了?”朱庸良当作没听到,头也不回地走了。
留下休息室里的人面面相觑。
在考场中,陈政不住捋去额头上的豆大汗珠。他死也没想到,区委组织部长朱庸良竟然会来这么一出!朱庸良给自己的试题,在这份试卷上一道也没有出现。
陈政暗暗后悔,当时如果没有事先拿到试题,也许还不至于输的如此惨烈。凭着他在区委办担任主任这么长时间,只要稍稍温习一下,了解下政策,这种考试挤进面试应该不成问题。可就是因为太相信朱庸良给的试题和答案,他疏忽了。
试题似是而非,他有些慌神了,本该记得起的东西,也因为紧张忘到了九霄云外。
这个试场中跟陈政同一种情况的人绝不在少数。首先是朱庸良给了试卷的那二十五个重点人物。然而实际受害的人员,超过了一百人。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情况,主要是那二十五人花大价钱从朱庸良那里搞到了试卷,当然也不肯就这么白白把钱花了出去,于是他们又把试卷以高价卖给了手下,手下再传开去,只要不是跟自己竞争同一个职位的人,他们就卖。结果导致了这些试题在不同人之间转手,最后五百多人考试,百分之二十都拿到过试题。
这部分人都知道试题是从组织部来的,完全可靠,也就不花心思另外复习了,结果发现试卷压根不是同一张,全部傻眼。
其中一个实在憋不住了,站起来喊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根本不是我拿到的试题!组织部长忽悠人啊!”将考试卷团作一团,扔在地上,昂然走出了会场。
监考老师一看,喊道:“这位考生,考试开始前已经宣读了考试规则,考试开始后30分钟内考生不得离开考场。”那人气冲冲地盯着监考老师:“考试规则?考试规则谁定的?还不是组织部定的?他组织部部长卖假试题,忽悠人,还来定考试规则,真是笑话!”说着,再不管那个监考老师,自顾自走出考场,嘴里一直骂骂咧咧。
这人一闹,考场中又有几人怒气冲冲地站了起来,口中说着:“骗人、骗钱,组织部长卖假试卷!”有人说“这钱也太好赚了吧!没那么容易,我们要去举报!”
监考老师是两个一遍遍地说:“各位考生,考试已经开始,请大家注意考试纪律……”只是,监考老
一看考场纪律一发不可收拾,急的只抹汗。另一个年轻一些的监考老师,马上跑到门口寻求支援。正好区委副书记万康正好巡考到这个考场,看到一个考生骂骂咧咧从考场出来,监考老师站在门口神色慌张,万康不悦道:“怎么回事?考场里怎么这么一副乱哄哄的场面?”这是竞争性选拔领导干部的考试,按理说,纪律问题根本不是问题。能走进这个考场的,至少是中层以上的干部,一般也有实力,有素质。看到这样不成体统的一幕,万康只觉得心肺里一股无名之火腾腾地烧了起来。
第一个走出考场的那个考生是一个乡镇的综治办主任,在综治办待了十多年了,眼看已经奔四,提拔的希望接近为零。本指望,通过这一次竞争性选拔考试能够杀入面试,冲进领导的视线。没想到,花了钱买来的试题竟然是假的,如果这试题只是一般人弄来的,他也不会抱太大希望,但这试题是组织部部长朱庸良提供的,组织部组织的考试,部长亲自提供的题,那就是铁板钉钉的事。谁会想到,朱庸良会来这么一出老母鸡变鸭。他心气难平,一看巡考领导过来,便说:“领导,我要举报!”
万康的目光从监考老师身上移到考生身上,严厉地说:“这位考生,不管到哪里,都不要忘记你作为机关干部的身份。每一年的公务员考试,可谓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身为机关干部,你要珍惜这个身份。这里是考场,考试开始30分钟内考生不得离开考场,这是最基本的规则之一。第二,考场周围不得大声喧哗,这也是基本的规则。这两条你都破坏了。”万康的目光里明显地带了刀片般的锋锐,作为区委分管干部的副书记,看到这样素质不过关的干部,他很气愤,深吸了一口气,他瞟了一眼仍然站在门口的监考老师,说,“让考场里那几个不准备继续考试的考生都出来吧,我有话和他们说。另外,维持考场纪律,凡是破坏纪律的一律做违纪处理。”
那个考生看到万康发怒,心里微微有些发虚。但是想到自己反正是提拔无望,而且组织部长卖假试题的事,人证物证都有。既然朱庸良拿他的前程当儿戏,那么他也不会让他好过。
万康转过身,看着那个考生,问道:“你刚才说要举报,你要举报谁?”
对方说:“我举报区委组织部长朱庸良!”
第241章替罪之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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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1章替罪之羊
区委副书记万康瞥了一眼正从考场往外走的另外几个考生,对那个综治办主任说:“我还是那句话,不管在哪里,始终牢记你机关干部的身份。有些话可不能乱说。”
综治办主任平时接待群众来信来访,处理突发事件等颇有些手段,见万康副书记对他的话并不相信,毫不示弱地道:“领导,这一点请您放心,我会始终牢记自己的身份。至于我是否乱说,”他伸手点了点从考场里出来的那几个人,说“你可以问问他们,不是只有我一个人买了朱庸良部长的假试卷!”
“没错,我也买到了!假货,骗钱的!”另一个考生刚从考场走出,就激动地说:“我也要举报。”
区委副书记万康表情严厉地看着他们,想到之前在休息室时,区委组织部长朱庸良看到宁州考试中心提供的试卷时突然大发脾气,然后便离开了学校,没有参加巡考。心中不免又添烦闷。
考场中,李菊满头是汗。这份试卷上所有的题目,没有一道与上海雷柏考试中心顾凯主任提供的试题相同。得知试卷是宁州考试中心出的,李菊撞墙的心都有了。试卷竟然被梁健掉包了,她被他彻底骗了。当不上副科级领导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可怕的是,那份来自上海雷柏考试中心提供的试题纸被朱庸良以一种变相的形式卖给了二十五个人,那二十五个人,看到试题完全不对,将会是怎样的后果?
李菊已经无心考试!毕竟她跟陈政一样,以为手里握有试题,胸有成竹,只把雷柏考试中心的试题背了出来,其他的一概没看。这张宁州考试中心的试卷压根就考不出来。她要离开考场,想看看朱庸良那边发生了什么情况。
监考老师也以开考30分钟内考生不得离开考场的要求,让李菊不要离开。这时候,考场外走廊里的声音挺大,另一个监考老师在走廊里张望了一下,还是让李菊走出了考场,说:“别在考场里影响其他考生考试。”
李菊也听到了走廊里的动静,一出来便碰到巡考领导和那几个考生,听到那些考生向万康说要举报朱庸良卖试卷,李菊着急得背后沁出了汗珠。
一看形势不对头,李菊没有迎上去和万康打招呼,而是赶紧跑到楼下僻静处,给朱庸良打电话,只是,电话始终没有人接。李菊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踱步:“这怎么办?这怎办?怎么不接电话……”
好几个考场中都有考生陆续出来,嘴里都骂骂咧咧说要举报。万康心想:一人举报可能是胡言乱语,看这形势,不得不严肃对待了。考场之内,有些考生也受到影响,目光向走廊看来。
万康想,这样下去,不仅会影响正常考试,说不定还会闹出什么新闻来。跟一起过来巡考的四中校长说:“给我安排一个会议室,我要逐个与这些考生谈话。”
四中校长说:“万书记,请跟我来吧,我的会议室给您用。”万康的目光扫过那些情绪激动的考生,说:“你们几位跟我来吧,这里是考场区域,我再重申一次,不要大声喧哗。”
梁健跟在万康后面,看着这一切,但始终没插话,他感觉到一场巨变马上就要发生了。之前,他也没有料到会有这样的事,他启用宁州考试中心的试卷,弃用上海雷柏考试中心的试卷,无非是要避免朱庸良泄露试题。如今看来,这件事情的后果远远不止于此……
在校长会议室内。
区委副书记万康、区纪委书记温照盛、区委宣传部长诸茂、区委组织部副部长梁健等人坐成一排,对面的位置留给反映人。
万康对干部科副科长凌晨说:“你让他们进来,一个一个谈。”凌晨激动地说:“知道了,万书记!”
最先带进来的人就是那个乡镇综治办主任。
万康说:“我先跟你说清一个道理!举报必须实事求是,否则你要承担责任!”万康的目光里透着锋锐,不过那个综治办主任虽然一个人面对一排领导,表情仍然挺镇定。他点了点头。
“那好,你说吧,你要举报什么?”
“我举报区委组织部部长朱庸良,买官卖官,他向有关人员出售竞争性选拔考试的试卷,而且是一份假试卷……”
这个人说完之后,万康和在座的其他领导都没有发表看法,也没有做结论,只是让他先出去了。一个出去一个进来,一共五个人。反映的情况都是关于组织部部长卖假试卷的事。
这五个人来自完全不同的部门,也没有证据显示他们是串通好的。那么,他们所举报的内容真实性就非常大了。
听完反映情况,万康看看身边的温照盛、诸茂等人,“你们看,这事怎么处理好?”温照盛说:“万书记,我这么看。虽然朱部长是区委常委,但他毕竟是市委管理的干部。我觉得,这件事情,最好还是先原原本本向区委胡书记作个汇报,然后再作商议比较好!”
区委宣传部长诸茂点头道:“我同意温书记的意见。”
竞争性选拔考试安排在星期六上午。下午,区委组织部长朱庸良再也hold不住了。早上,看到试卷被梁健掉包,一时怒火中烧,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愤然离开了休息室。
现在想想,朱庸良真是后悔不迭。在官场这么多年,他不是不知道,做官最关键的一点就是控制自己的情绪。如果无法控制情绪,就等于把自己的弱点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搞不好就会万箭穿心。
后悔已经无用。李菊已经打电话将有人举报他的事情向他做了汇报。
朱庸良知道,这件事麻烦大了。
一上午,朱庸良将自己关在办公室里,绞尽脑汁想下一步的对策。
李菊一直等到区委副书记万康等巡考领导跟那些举报朱庸良的人谈完了话,才回到区委组织部,进了朱庸良的办公室。
朱庸良看着李菊,脸都扭曲了,愤愤地说:“李菊,这次,你真是害死我了!”
其实,这次的事,追根究底并不是李菊的错。她只不过遵照朱庸良的指示行事,梁健去上海雷柏考试中心,她也跟去了,并弄到了试卷。后来,她也一直秘密监视着梁健,可那天之后,梁健并没有出过门,根本没有去过宁州考试中心。她怎么会想到,梁健通过省委办公厅综合二处副处长冯丰的帮忙,让宁州考试中心出了试卷呢!因此,这个责任不该是李菊一个人的,但如今朱庸良却将所有的过错怪到了自己头上。
李菊心里很是气愤,但她没有反驳,毕竟朱庸良是部长,一直以来她对他都是言听计从,李菊只好忍气吞声,问了句:“朱部长,那么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朱庸良找李菊撒了气,倒稍稍稳定了下来,说:“你马上给陈政他们这二十五个人打电话,让他们还是到那个房间。我要把他们那些钱还给他们。”
李菊站在那里,有些犹豫:“这么做妥当吗?这会让他们笑话的吧?”
朱庸良瞪了她一眼:“笑话?事到如今,我还管得了这些吗?”
李菊看朱庸良听不进自己的意见,只好回到办公室给那二十五人打电话。那二十五人有些气愤、有些冷笑、有些不出声,不过电话倒是都接通了。
朱庸良连午饭都没吃,就匆匆地赶往了凯旋宾馆205房间。上午的考试已经结束,大部分人垂头丧气,如果他们没有拿到朱庸良给的试卷,这部分人中,有很大一部分,凭借自己的经验和临时抱佛脚,冲进前几名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但如今放松了学习,考出来的成绩估计都惨不忍睹。
朱庸良把每个人的钱逐一退还给他们:“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我不希望以后再有人提起此事。”
毕竟朱庸良是组织部部长,虽然这一次考试出了问题,他手中始终掌管着干部人事大权。看他如此说,大部分人都唯唯诺诺拿了钱走人。只有一个,死活不要那钱,朱庸良火了,说:“这钱本来就是你的,给你,你就拿。”那人坚持道:“朱部长,其实这钱已经不是我的了。我送给你的,我又已经从下面挣回来了!”
朱庸良很不理解:“挣回来了?这是什么意思?”
那人不好意思地笑着:“你给我的试卷,我又复印了几份,卖给了跟我不考同一岗位的其他人。我的价格当然低一些,5000一份, 卖了5人,还倒赚了5000元。”
朱庸良一听,气得胡子都竖了起来,他指着那人狠狠地骂道:“你……滚!你自己卖出去的,你自己全部给我收回来!”那人点头哈腰地走了。
朱庸良这才知道,这事情恐怕没这么简单收拾了。如果仅仅只是他卖出去的25人,毕竟都是领导干部,有些事他们知道轻重,钱还回去后应该也就没事了!可如今事情已经扩散了,他也搞不清楚其他人,是否也把试卷进行了二次交易,到底有多少人拿到了雷柏考试中心的试题,已经成为了一个未知数。
朱庸良简直瘫软在了椅子里,他用手捋了一把头发,头发散乱不堪。
虽然那一次朱庸良在常务副部长的人选问题上失利,在办公室大发脾气,但那时候,他至少还是生动的,精力充沛的,此刻的朱庸良却是如此疲乏、如此六神无主,他变得完全不像李菊心中的那个朱部长了。
第二天一早,召开了书记办公室会议。区委书记胡小英心情倍好,但她脸上还是一贯的端庄严肃。做领导,有时候心情特别好,但不能表露出来,反而要装作非常愤怒的样子。这种演技,并不是很容易,还好胡小英也已经习惯了。
在座的还有区长周其同、区委副书记万康、区纪委书记温照盛,区人大主席朱德州、区政协主席苏枫。原本区委组织部长是一定要参加书记办公会议的,但今天没有通知他参加。因为今天书记办公会议讨论的便是朱庸良的事情。
胡小英的目光扫过众人,说:“现在我们开会。今天把大家召集在一起,临时开一个书记办公会议,是研究一个信访举报案件。我先解释一下,今天我们组织部朱部长没有来参加会议,原因是反映的问题,涉及到了朱部长本人。先请万康书记,把有关情况简单说一下。”
万康说:“昨天区委组织了一次竞争性选拔领导干部的笔试。我也是巡考人员之一。在巡考过程中,有考生从试场里出来,向我举报区委常委、组织部长朱庸良同志失职渎职,向参加考试的某些干部兜售试题。”
万康又说:“奇怪的是,这些试题是假的。开始时,我们几个巡考人员都不敢置信,以为这件事恐怕是无中生有。但后来场面一时混乱,好多个考生没到30分钟就擅自离开考场,嘴里骂骂咧咧。这些提早离开考场的人中,有五个人都向我举报朱部长兜售假试题的事。为了维持考场秩序,我们专门借用了四中的会议室,向这五个人了解了相关情况。之后,我们把有关情况向胡书记作了电话汇报。”
喝了口水,润了润喉,万康接续说道:“胡书记高度重视,电话中就要求我们作进一步核实。然后,我与温照盛书记进行了协商,由于这事情涉及到了违纪违法问题,先由区纪委作进一步的调查。调查的有关情况,就请温书记给大家具体介绍吧。”
万康把皮球踢给了温照盛。温照盛接过去说:“我们区纪委监管的主要是科级领导干部,原本向朱部长这样的处级干部,由市纪委核查比较好。但胡书记,从大处着眼,认为如果信访举报是失实的,那么向市纪委汇报就没有必要了,只会让市里对我们长湖区的领导干部留下不好的印象,而且举报人主要是向我们区有关领导反映的,所以决定还是由我们区纪委先进行核实,如果真有问题,再向市纪委汇报也不迟。”
温照盛看了看在座的各位区委领导,说:“出于顾全大局的考虑,减少这件事对我们长湖区的不良影响,我们进行了保密的处理,与有关信访举报人了解了情况,并与信访举报人基本上达成了一致的意见,让他们相信我们会做出实事求是的处理,让他们一定要相信我们会经过深入仔细的调查,给他们一个满意的答案。反映人基本上都同意了,但他们也对我们在时间上提出了要求,那就是必须在三天内给他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温照盛继续说:“之后,我们就按照胡书记的意见,开展了深入的调查。结果发现,情况并不是太乐观。很多人都指认,他们从不同人手中买到了一份试卷,这份试卷虽然不是直接从朱庸良部长手中得到,但卖试卷的人说这份试卷,来源就是朱庸良部长。后来,我们又找到了一个人,为弄清情况,我们对他采取了一些措施,谈话一直持续到昨天晚上,他终于承认了,他的试卷是从朱部长那里亲手买到的,朱部长收了他两万块。这么多人指认,有这么多人举报,这件事情,虽然事关我们长湖区的领导干部形象,但也必须给举报者一个交代,恐怕是绕不过去了。今天,就是希望书记办公会议,能够给我们纪委一个明确的指导意见,是否要将有关情况上报市纪委。”
听完温照盛的汇报,在座的人,都纷纷议论开了,说“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觉得朱部长不至于啊!”
区长周其同的脸色,极为难看。他想,如果朱庸良被处理或者被调走,对自己绝对是一个不良的信号,以后人事权就会彻底被胡小英所掌握。这种情况下,他不得不为朱庸良说句话:“温书记,目前是否都是口供,并没有确切的证据,比如书面的或者录音什么的?”
温照盛说:“是的,只有口供。毕竟这些都是一对一的交易,不会留下什么签字啊的证据,录音大概也没有。”周其同说:“这么说,这还不能说是确切查实的事情。我看这样吧,还是再深入调查调查,我担心,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说不定是某些人居心叵测,故意对朱部长造谣中伤。堂堂区委组织部部长,若真要兜售试题,又怎么可能是假试题,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这样的蠢事,我相信朱部长不会做。更何况,若这样草草对这件事下定论,报给市委,对于我们长湖区完全就是一个负面新闻,对于我们整个班子的影响也是极坏的,所以我建议再做进一步的调查。胡书记你看怎么样?”
胡小英当然明白周其同要保朱庸良的心意。她本可以不同意周其同的意见,让区纪委直接向市纪委汇报,放手让市纪委调查。但这其中的确有一个绕不过的难题,那就是长湖区区委班子成员出事,对于整个区委班子的考核,将会“一票否决”,这是一个极大极坏的影响。这一年区委区政府的工作,就等于是白干了,更有甚者,下级单位很可能会由此而对区委失去信任,从而影响推动经济社会发展的动力。
作为区委书记,要考虑的,绝不仅仅只是如何击败对手,还要考虑击败对手的代价有多大、成本有多高,对自己和全区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在
考虑了这些问题之后,胡小英说:“周区长说的不是没有道理,我也初步同意。这件事情这样吧,温书记再麻烦你们纪委辛苦一下,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再做一番深入调查,最好除了口头的举报,还有真凭实据的证据,否则,这件事情就很难做。如果朱部长是被人陷害,我们一定要尽最大努力,帮助朱部长澄清事实。我们要认识到,这不仅是在为朱部长个人澄清事实,也是在为区委澄清事实。”
温照盛点头说:“胡书记和周区长的意思我明白了。会后,我立刻重新部署这项工作,把他作为我们委局当前最重中之重的工作抓好!”胡小英对温照盛的回答很满意,她认为温照盛的思维是很清楚的,做法应该也会很有力。
书记办公会议之后,周其同马上打电话给了朱庸良。朱庸良心虚的来了。
周其同责备地瞅着朱庸良:“庸良,你到底怎么搞的!”朱庸良低着头说:“周区长,我也是为了我们这一边好,本想让大家都能够事先知道考题,如果我们这边的人都上去了,我们的实力就会大大增强。”
周其同恨铁不成钢地道:“你是组织部长啊!你即便要做,也要做得密不透风啊,而且更可笑的是,给人家的试卷竟然还是假的,这不让人笑掉大牙!”朱庸良心里唯有一个“恨”字,恨的对象,就是“梁健”。他说:“都是被我们部里的那个梁健设了陷阱!”
周其同说:“这个梁健,真的是越来越诡计多端了。留在你部里,真是心腹大患。”朱庸良说:“请周区长想想办法,把他弄走吧!”周其同狠狠剜了朱庸良一眼,朱庸良近期的表现,让他觉得朱庸良根本就是个无用之才!不由狠狠地道:“你是组织部长,手下副部长都控制不了,要你这个组织部长还有什么用!”
朱庸良被骂,却没法解释。
周其同就说:“当务之急,赶紧却找个替罪羊,否则你的位置恐怕就要难保了!”朱庸良抬起头来,看着周其同,露出感激的神色:“是,周区长!”
李菊敲门走进朱庸良办公室,朱庸良赶紧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脸色有些灰暗,但脸上强拧出笑容。朱庸良把李菊让在沙发上,说:“请坐。”
朱庸良又亲自给李菊沏茶,让李菊颇觉怪异。李菊说:“朱部长,不用了。我刚才办公室有茶。”朱庸良说:“你坐着就行。”
李菊心里就更加狐疑了,朱部长干嘛一下子对自己这么好了?等朱庸良坐了下来,李菊不由问道:“朱部长,叫我来有什么要吩咐我的吗?”
朱庸良看着李菊道:“没有什么要吩咐的。”李菊还是吃不准朱庸良到底什么意思:“哪?”朱庸良说:“就想找你聊聊。你先喝茶。”朱庸良突然变得这么客气,让李菊非常不习惯。李菊喝了一口茶水,说:“朱部长,我喝了,你说吧,找我有什么要我做的。”
朱庸良脸上挤出了笑容,问道:“李菊,其实我是想要问你一个问题。”李菊看着吞吞吐吐的朱庸良,感觉他有些不像“朱部长”:“朱部长,你问吧。”
朱庸良说:“以前,你说过,想要嫁给我,你现在还愿意嫁给我吗?”
李菊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不由问道:“什么?”以前,朱庸良多次想要占有李菊,但李菊都以他们还没有结婚来拒绝。朱庸良听到结婚,头就大了,不敢强行占有李菊。这么多年来,李菊都以朱庸良为理想的结婚对象,虽然他已经步入壮年,但他代表的是权力和成熟,至少她母亲是这么认为的。
但只要李菊已提出结婚,朱庸良就会变得不敢动手动脚,李菊心中也暗暗怀疑,也许朱庸良是永远不会跟自己结婚的。
然后,今天,如此突然,朱庸良尽量主动提出要跟她结婚。李菊难以置信:“朱部长,你在说什么?”朱庸良看着激动的李菊:“我是说,你肯不肯嫁给我?”
李菊说:“但你的家庭呢?”朱庸良看着李菊说:“我的家庭,反正早就已经是一个空壳,我跟我老婆已经没有实质性的感情,如果离婚了,小孩也会跟着她走。我们可以两个人生活在一起。”
等得太久的一切,来的突如其来,李菊很难适应:“但是,朱部长,你为什么会这么突然的提出来?”朱庸良转了转眼珠子,这个问题他早就已经想好该这么回答:“其实,我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只是以前做我老婆工作的时候,她不同意。昨天,她终于同意跟我离婚了。”
原来如此。李菊心想。一直期待的事情,在她没有什么准备的情况下,忽然到来,让李菊还是惴惴不安。
朱庸良见李菊犹豫不决,就催促道:“李菊,你愿意嫁给我吗?”李菊抬起了头来,脑袋里却想着母亲一直以来的那些话,就是要让李菊嫁给朱庸良这样的成熟男人,她才能放心。于是李菊说:“我……我当然……当然愿意。”
朱庸良往后靠在了沙发里,他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半。朱庸良又坐直了身子,向李菊那边靠靠,抓住了李菊的手,放在两手之间轻轻揉搓:“李菊,今天我感到很幸福,从今以后,我终于可以跟你生活在一起了。”
李菊瞧着朱庸良的眼睛。从这对眼睛之中,李菊却看不到任何清澈的东西,迷迷蒙蒙,像是被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笼罩着。但能跟朱庸良结婚,是李菊的母亲一直希望她做的,在官场就要抱住一条大腿,这条大腿就是朱庸良。如果这条大腿已经是别人的了,那就要想办法把这条大腿变成是自己的。现在,李菊终于有机会把这条大腿抱在自己的怀里了。
李菊说:“我也……感到……很……幸福。”朱庸良说:“这就好。”说着将李菊揽入怀里。
李菊让朱庸良抱了一会自己,可感觉自己的身子一直硬邦邦的,找不到什么感觉。她想起了母亲,想要站起来说:“朱部长,我想出去给我妈妈打个电话,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朱庸良急着阻止她说:“这个不急。我还有一件事情想跟你商量一下。”李菊又坐了下来,问:“嗯?”
朱庸良说:“现在,我们已经是一家人了。我也就不隐瞒你了。昨天关于试题的事情,已经搞大了,早上区委书记办公会议开过了,没有让我参加,区纪委已经介入调查。”李菊紧张看着朱庸良:“这么严重?昨天我们已经把钱全部退还给那些人了啊!”
朱庸良说:“可还有其他一些人也买到了试卷,关键是其他人在举报。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关键是,如果我承认了我在倒卖那些试卷,我这个组织部长肯定是做不了了!”李菊吓了一跳:“有这么严重?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朱庸良说:“你先别急,办法当然是有的。”李菊说:“什么办法?”朱庸良说:“刚才,周区长把我叫到了他的办公室去了。他跟我说,最好有一个人出来,主动承认倒卖试卷,而不是我在这么干。”
朱庸良望着李菊。李菊瞧着朱庸良那种近乎哀求的目光,才渐渐明白了朱庸良的意思,她有个疙疙瘩瘩地问:“你的意思是让我做替罪羊?”
朱庸良看见李菊吃惊的目光,说:“李菊,这对我很重要,对我们将来的生活也很重要。只要我还在这个位置上,什么事情都有可能。但如果我不再这个位置上了,我们还有未来吗?”
李菊被朱庸良这么一问,真有些傻掉了。如果朱庸良没有了组织部长这个位置,她还会考虑跟他在一起吗?朱庸良还是现在的朱庸良吗?
只听朱庸良又道:“李菊,我这个位置,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话了二十年时间才得到的。现在,你还只是副科级,但如果你想要得到我这样的位置,几乎是不可能的,而且你是女性。等到我们结了婚,即使你没有工作,只要我还在位置上,生活完全是不成问题的……”
朱庸良下面说的话,李菊几乎都没有听下去。她头脑发涨,晕晕乎乎,离开朱庸良房间的时候,李菊说了一句:“我要去问一下我妈,我想听听她的意思。”
朱庸良说:“行,应该听听你妈的意思。但时间不等人,最好明天一早就有个答案啊,否则我只好找比人帮忙了。”
当天晚上,李菊在家里的餐桌上,魂不守舍。她母亲发现了,问女儿怎么了?李菊把朱庸良要跟她结婚的事情说了,李菊的母亲一听,开心地道:“女儿,这是好事情啊,你干嘛看起来魂不守舍,难道是高兴过头了!”
李菊又把朱庸良希望她做替罪羊的事情说了。李菊母亲皱起了眉头,想了想说:“值!你去替他扛了吧!”李菊说:“妈,你不觉得,朱部长像是在跟我交换吗?他娶我,是想让我作替罪羊。”李菊母亲说:“女人为男人扛一下,男人也许一辈子就听女人的话了!我觉得这事情值得,你努力到如今,不就是为了嫁一个有实权的男人嘛!至于你自己以后当不当官,根本就无所谓。”
李菊瞧着母亲看了好一会,她心里一直犹豫母亲的这种做法到底对不对。但是,她没有再说什么!
第二天一早九点钟,梁健接到了区纪委书记温照盛的电话。温照盛问他,有没空,让梁健去他那里一次。梁健心想,纪委书记喊他去,肯定与朱庸良那个事情有关系了。他说马上就去。
来到了温照盛办公室,刚坐下来,温照盛就说:“事情真的是发生戏剧性变化了!”梁健问道:“怎么样的戏剧性变化?”温照盛说:“替罪羊真的出现了!”
梁健往后面仰了下头,这一切都是在意料之中。朱庸良肯定不会就这么认罪伏诛的,梁健只是奇怪,这个替罪羊会是谁。温照盛说:“是你们区委组织部办公室主任,李菊。”
梁健没有任何表情:“是她。”这既出乎意料,又似乎在意料之中。梁健原本李菊不至于这么傻,可也许他把李菊想到太聪明。有几次他都出手帮过她,希望她不会站到朱庸良那边去,可还是没有能够将她挽回过来。梁健说:“既然如此,这件事看来也只能如此了结了!”
温照盛说:“是啊,也许这也是区委区政府乐意看到的结局。”
梁健说:“你们打算如何处理李菊?”温照盛说:“如果没有什么异常情况,我们打算给予留党察看一年。”梁健稍有欣慰:“不会开除吧?”
温照盛说:“应该不会开除。刚刚周其同区长打来电话打招呼,希望我们从轻处理。这应该是朱庸良让周区长出面来求情的。”
梁健也不想看到李菊,过于悲惨的结局,毕竟她只是别人利用而已。更何况,这次竞争性选拔,并没有因为这次假试卷的问题,受到影响,由于宁州考试中心的试卷保密到位,无懈可击,这次竞争性选拔工作笔试成绩还是算数的。梁健主持的这次考试,没有被干扰,也是他最大的欣慰了,这肯定会为胡小英下一步选人用人起到基础性的作用。
梁健说:“我也希望,这件事情,通过处理一个人,也能够平息下去。否则对我们长湖区的形象也不是好事。”
温照盛朝梁健看了看说:“你能这么说,说明你小子是越来越成熟了。”温照盛当然知道,梁健和朱庸良之间的关系非常恶劣。如今这次机会,却是把朱庸良放倒的最佳机会,但梁健却能处于长湖区大局考虑,希望小事化了。这就说明梁健已经学会了如何控制私人恩怨,从更加宽阔的角度去考虑问题。
这是成大事者必备的素质之一,而这点在梁健身上已经初露端倪,不得不让温照盛对他刮目相看了。
第244章临渊履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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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4章临渊履薄
一天晚上,梁健被人邀请吃晚饭,长湖区三元镇蔡副镇长过来敬酒。梁健礼貌地起身举起了酒杯。蔡副镇长说:“梁部长,我认识你表妹。”梁健对别人认识其表妹蔡芬芬,已经不足为奇,蔡芬芬公关能力强,在长湖区也算落地深根,认识的官场中人,越来越多。
梁健只好跟蔡副镇长打哈哈。蔡副镇长敬完酒之后回到了自己的位置。晚饭结束后,出门各自散去,梁健想走走路,消化消化。蔡副镇长忽然从身后追了上来。
梁健原本跟这个蔡副镇长不熟,但鉴于他目前是分管干部的副部长,主动凑上来的人还是有的。梁健本想说上两句,就把他支开,独自享受这段散步的惬意。没想到,人家根本就没有给他一个人走路的机会,始终跟着他走,还向他汇报了工作。
梁健一看这人“上进”得有些过头,属于四处钻营那一类,就有些烦了,借口走不动了,要打车。蔡副镇长却坚持要打车送梁健。梁健执意不肯。
蔡副镇长没有办法,见梁健坐上车了,忽然说:“梁部长,芬芬把东西给你了吧?”梁健听蔡副镇长问的莫名其妙,不解地看着他:“蔡芬芬给我什么?”蔡副镇长赶忙顾左右而言它:“没什么,没什么!梁部长你慢走啊!”
虽然摆脱了蔡副镇长的纠缠,梁健却再没有一开始从酒店出来时的放松惬意,心里总有些惴惴的。刚才蔡副镇长的那句语焉不详的“芬芬把东西给你了吧”,总让梁健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梁健拿起手机,拨通了蔡芬芬的号码。
蔡芬芬见表哥来电,赶紧接了起来,语气中透着兴奋:“表哥,今天怎么想到给你表妹打电话啦?!”
梁健没心情寒暄,开门见山问道:“芬芬,我问你一个人。”
“哦,问吧。”见梁健直奔主题,蔡芬芬微微有些失望。这个表哥,虽然和她一起在镜州闯荡,却一点不怜香惜玉,难得给她打电话,还多是有事。
“你认识三元镇一个姓蔡的副镇长吗?”
蔡芬芬愣了一下才回答:“认识啊!怎么了?”
“他让你带什么东西给我了?”
蔡芬芬顿了好一会:“是啊……表哥……”梁健听到果有此事,心里就更加急了:“是什么?”蔡芬芬说:“问候啊!他让我问你好啊!”
问候!扯什么淡!他明显感觉到蔡芬芬有什么事瞒着自己,就说:“还有别的吗?”
蔡芬芬支支吾吾:“别的啊?恩,他是我们的一个大主顾,今年从我这里买了一批云葡萄酒。”
梁健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他跟你买了多少酒?”
蔡芬芬心下有些慌,但还是说了实话:“不少,大概十万块的量吧。”
梁健惊讶不已:“他一个副镇长就从你们这里买了十万的量?”
蔡芬芬忙说:“表哥,其实十万的量,要说多也不多。平均五百块一支,也就是两百支而已。一顿饭少说也要六七支,这样算算也就是三十几顿饭。蔡副镇长分管工业,平日里迎来送往多着呢,他说,这点量说不定都应付不了一年呢。”
听蔡芬芬这么一说,梁健稍微放心。的确,一个分管工业的副镇长,承担招商引资、项目推进等工作,请客吃饭是难免的。不过,他关心的是:“芬芬,他跟你买酒,和我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蔡芬芬在电话那头,神情尴尬,只是说:“没关系,没关系。”
“没关系就好。那个蔡副镇长刚才问我,他让你带给我东西,我说怎么不知道呢!我最怕莫名其妙的人给我送什么东西!”
蔡芬芬听梁健这么说,只能硬着头皮说:“没有,没有!”
其实,她是打了梁健的牌子,那个副镇长才肯买酒的。不过这话,她不敢告诉梁健,否则,梁健肯定会发飙。她倒也不怕他发飙,只怕这样一来,以后她就再不能扛着他的牌子推销云葡萄酒了。
长湖区虽不大,但真要在长湖区的红酒市场打开局面,还真不容易。蔡芬芬初到长湖区时,步履维艰、四处碰壁,有一次,她跟某位政府人员套近乎时偶然说起自己的表哥梁健是区委组织部副部长,那人一听,立刻要了五十支云葡萄酒。
从这件事中,蔡芬芬悟出了一个道理。在长湖区的地盘上,只要说自己有一个在组织部管干部的表哥,许多难事就会成为容易的事。不仅蔡芬芬意识到了这一点,蔡芬芬的老板沈鸿志,也充分认识到了这一点,多次交代蔡芬芬一定要打好她表哥这张牌。
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蔡芬芬和组织部副部长梁健之间的关系。有些人开始主动找蔡芬芬买酒,并让蔡芬芬给梁健带去问候。所以,刚才蔡芬芬说,蔡副镇长让她给梁健带去问候,其实没什么错。只是蔡副镇长让她带的不仅仅是问候而已。蔡副镇长还说,“芬芬,我也不跟你还价了,不过我也知道这个价格里有水分,这个水分你挤些出来,帮我给你表哥带个问候过去。”蔡芬芬当然知道蔡副镇长的意思:“蔡副镇长,我知道了,肯定照办。”蔡副镇长在芬芬肩头拍了拍说:“果然是我本家,聪明伶俐,我的升迁就指望你了!”蔡芬芬说:“我会把话带给我表哥的。”
其实,想通过蔡芬芬给梁健送些好处、留个好印象、寻求提拔的人,远远不止蔡副镇长一个人。区财政局袁小越是如此、区科技局的石蛟龙也是如此,这样的人多着呢!这让蔡芬芬在长湖区官场的生意越发好做。而其中有几个,还真是阴差阳错的提拔了,虽然这并不是因为蔡芬芬的功劳,但当事人多少还是觉得这是蔡芬芬在梁健耳边说的话起作用了。于是,蔡芬芬的名气就更大了。
蔡副镇长其实是通过区财政局办公室主任袁小越才知道蔡芬芬的。蔡副镇长在三元镇副镇长岗位上有五六年了,急切地盼望着能再上一个台阶,可就是没有路子。知道蔡芬芬和梁健的关系后,他下了血本。他知道红酒价格里水分多,他没有还价,就是希望蔡芬芬从这些水分中挤一部分给梁健。
蔡芬芬也的确那么做了。那天她专程跑到梁健办公室,给梁健送卡。可梁健态度很坚决的拒绝了。蔡芬芬没想到梁健在钱方面把关把得这么牢。对蔡芬芬来说,她跟老板沈鸿志一样,认为权力不用、过期作废。她有时候甚至觉得,表哥有些矫情,这社会谁不喜欢钱呢。因此,她想,也许表哥是不喜欢这种收钱的方式,所以她去了衢州老家,把钱送给了梁健父母。
这么些天来,大姨、姨夫和梁健都没有把钱送回来,蔡芬芬想,梁健应该是已经默认了。但从他刚才的电话听来,仿佛还不知这回事,难道大姨和姨夫没有把钱的事跟梁健说?
这时,蔡芬芬的手机又响起来。三元镇蔡副镇长的电话打了过来:“芬芬啊!我问你个事!我让你带给你表哥梁部长的东西,你到底带到了没有啊?今天晚上我跟他一起吃晚饭,问起关于钱的事情,他似乎并不知道的样子!”
蔡芬芬赶紧道:“蔡副镇长,你放心,我早就已经送去他家了。你不知道我表哥这个人,他在人前就是这样,其实他心里清楚得很,你就放心好了!”
蔡副镇长将信将疑:“芬芬,你帮我抓紧点,我年纪不小了,想动一动。竞争性选拔刚过去,我以为有希望,结果,你表哥没发挥作用嘛!现在,我们三元镇的党委副书记位置空了出来,你得抓紧时间帮我跟你表哥说说,看能不能帮我安排下。那个,上次跟你买的那些红酒也喝得差不多了,方便的时候你再给我带两箱过来吧!”
蔡芬芬赶紧道:“知道了,马上,蔡副镇长!”
事到如今,蔡芬芬压根就不能告诉别人,她在梁健这里根本说不上话,否则人家肯定认为她蔡芬芬是一个大骗子,到时候,她就别想在长湖区混下去了!
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蔡芬芬打电话给梁健母亲:“大姨,上次给表哥的提成,你跟他说起过吗?”
邵小琴听到蔡芬芬问到这事,才猛然记了起来:“呀!芬芬,不好意思,我和你姨夫都老糊涂了。上次碰到一个朋友突然生病,就忘记了跟你表哥说这事了,怎么,有什么事吗?”
这事就麻烦了,原来表哥梁健一直不知蔡芬芬送了钱给他家里。蔡芬芬忙道:“没什么事,有空你跟他说一下,就说这是我们酒庄老板给的提成。”
邵小琴说:“我让你姨夫赶紧给你梁健哥打电话……算了,还是我自己打吧。”
回到住处,梁健一直为蔡副镇长的那句话感到困惑,而蔡芬芬又似乎有什么事瞒着自己,思来想去,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这时,母亲邵小琴的电话打了进来。
“妈,怎么这时候打电话过来?”梁健一手拿着手机,一手在柜子里拿了衣服,准备洗澡。
“梁健啊,有件事情,我和你爸老糊涂了,给忘了告诉你了。”
梁健停了手中的动作,提起精神:“什么事情啊?”
“上次,你表妹蔡芬芬来过我们家里,送了四万块钱。”
梁健一听蔡芬芬往家里送钱,一下子警觉起来:“什么?钱?四万块?她送这么多钱给你们?她这么孝顺你们啊!”
“不是的。她说,这是你帮他们卖酒的提成!”
梁建一头雾水:“卖酒的提成?我没有替她卖过酒!”
“我开头也不相信,可她硬是要给我们,说你太客气,不肯收,所以她专程跑回家来给我们的。”
梁健顿时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这个蔡芬芬,怎么做这种糊涂事情,这不是在害我嘛!”
邵小琴一听说是害了儿子,就着急了,问道:“儿子,那怎么办啊?”
“还能怎么办?我得赶紧把钱还回去。是四万吗?”梁建心里火透了,这个蔡芬芬完全不知轻重。
邵小琴关心儿子,心急火燎地问:“是四万!我们马上给你寄过去?”
“不用了。我工资卡上有钱,我直接取了钱还她。”
挂了电话,邵小琴把事情跟老伴梁东方说了,两人都有些惴惴不安,自责起来:“我们当时怎么这么糊涂,看,这回给儿子找麻烦了!”梁东方:“看到报纸上,有些当官的家里人收钱,当官的就被抓了起来,你说我们梁健会不会因为我们……”邵小琴说:“别乌鸦嘴。这钱是蔡芬芬给的,蔡芬芬是我们的侄女,就是自家人,又不是受贿!而且,儿子说了,他马上就去把钱还给芬芬!”
梁东方在遇上重大问题时,远没有邵小琴镇定,有主见。邵小琴说:“这也是我们一时疏忽,以后关于儿子的事情,我们都不能擅自插手,对于别人送到家里的东西,一概不拿。否则就是坏了儿子的前程。”梁东方说:“但愿这次儿子可以平平安安的。”
梁健打电话给表妹蔡芬芬:“你来我这里一趟。”蔡芬芬已经睡下了:“这么晚了,表哥,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说吗?”梁建觉得这件事夜长梦多,早了早好:“那我来你这里。”说着,也不等蔡芬芬回答,便挂了手机,下楼,开了车往蔡芬芬租住的小区赶。一路上,他脑子里有些乱,想起三元镇蔡副镇长莫名其妙的话,心里很不是滋味。
在蔡芬芬租住的屋子下等了两分钟,蔡芬芬穿着一件吊带蕾丝睡衣下来了,那件衣服薄而透,在车前灯的照射下,就像皇帝的新衣。梁建关了车灯,走过去,借着小区里昏暗的路灯光,把装着四万块钱的信封袋塞在了蔡芬芬手里:“以后,别再给我家送东西,否则,我会跟人说,你根本不是我表妹。”
蔡芬芬捏着那个信封,表情有些僵硬。梁建心里微微软了软,但还是头也不回地坐上车,走了。倒车的时候,他始终没开车灯。
车子开出蔡芬芬住的小区门口时,梁建从后视镜里往那个楼道门口望了一眼,因为天黑,他只模糊地看到一个影子还杵在那里。心想:刚才的话,是不是说的太狠了一点?只是,若不狠一点,这个蔡芬芬实在太不靠谱,真不知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蔡芬芬捏着那个饱满的信封独自垂泪,心里非常委屈。她实在无法理解这个表哥,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冷漠?不管怎样,她都是他的亲表妹,而且,他们背井离乡在镜州闯荡,都不容易,他为什么就不能对她好些?看看手中暂新的纸币,蔡芬芬不知该怎么处理,梁健的态度那么坚决,她没有办法再送过去。若是把这个还给老板沈鸿志,他肯定会觉得她没用,连自己的表哥都搞不定。想了想,她还是决定将这钱先自己收起来。
一天晚上,云葡萄酒庄老板沈鸿志带着蔡芬芬去应酬。沈鸿志喝大了,当众这么讲:“我们芬芬的表哥,是区委组织部副部长梁健,分管干部工作的。在座的领导哪位想要挪挪屁股,哪位想要提拔提拔,就找我们芬芬吧。别的要求没有,多买我们几箱云葡萄酒就行了。大家买了我们的酒,我们会考虑向梁部长打招呼,芬芬你说是吧?
蔡芬芬脸色尴尬,真不知如何回答。她知道,自己在表哥梁健那里根本说不上话,可碍于面子她又不能承认,只好羞红着脸默认。在座的人听沈鸿志这样说,就争着向蔡芬芬敬酒,说:“芬芬,什么时候帮我们引见引见你表哥?”沈鸿志代表蔡芬芬说:“这好说,这好说。”
这天晚饭长湖区委组织部组织科长沙俊也在场。沙俊知道朱庸良和梁健之间存在很深的矛盾。原来的副科级组织员、办公室主任李菊被开除后,朱庸良还没有一个值得信赖的手下,梁健通过表妹卖红酒收受贿赂的情况,如果报告给朱庸良,朱庸良肯定会对自己刮目相看,到时候说不定就能更上一层楼。
晚饭之后,沙俊拖住了云葡萄酒庄老板沈鸿志。沈鸿志酒已经多了,沙俊说跟他去下一场,他来请客。沈鸿志兴高采烈跟他去了。到了一个酒吧,找了个位置,沙俊还真请客喝酒。
沙俊问道:“沈老板,你刚才酒桌上说的是不是真的啊?买你们的酒,梁部长能够拿到好处,并且可以帮助安排升官?”沈鸿志看沙俊有些犹豫:“你是组织部的,你应该清楚啊。”沙俊说:“说实话,我今天还是第一天知道呢,早知道如此,我早走你这条捷径了。我也有不少朋友,在政府机关和企业当老总,我可以帮你推销酒啊,只要你让蔡芬芬帮我在梁部长面前美言几句。”
沈鸿志听沙俊说要帮助介绍红酒生意,当然十分高兴。他说:“没问题。我们互惠互利,你帮我介绍生意,我帮你让蔡芬芬替你说话。”沙俊见沈鸿志上钩,又问:“蔡芬芬说话真管用?你倒告诉我几个人看,经过蔡芬芬提拔的?”沈鸿志口无遮拦:“那多了去了,比如现在区委办主任朱怀遇,十面镇党委书记金凯歌,你们常务副部长宋城,另外还有三元镇副镇长蔡源都是啊……”
沙俊打断道:“梁部长真有这么大能量?连党委书记这么重要的岗位,他都能发挥作用?我原本以为,这样的岗位连我们朱部长都不一定能做得了主呢!”沈鸿志说:“沙科长,看来你还真是小看你们梁部长了,梁部长的后台是谁你难道不知道?是你们区委书记胡小英。所以,梁部长的话有时候能直接对胡书记发生作用,你说他强不强?”沙俊当然明白其中道理,不过是在装糊涂。
沙俊又问:“你刚才说,三元镇副镇长蔡源,他可没有得到提拔任用啊!在三元镇都呆了那么多年了!”沈鸿志笑道:“你放心,他很快就要提拔了,上次蔡源向我们买了一批红酒,非常够哥们,我已经让蔡芬芬把一部分提成给你们梁部长送去了,并让他帮个忙,一定把蔡源挪挪屁股,这事估计很快就能见效。”
沈鸿志说的清楚,这事就假不了了!在沙俊一贯的印象里,梁建还是属于正派清廉的形象,没想到他背后尽然搞了这么多小动作,收取这么多好处,真是人不可貌相。沙俊假意说:“沈总啊,你公司里有蔡芬芬这么个宝贝,看来我以后要多跟你接触啊!”沈鸿志说:“你早知道,说不定早提拔了!”
第二天一早,沙俊从组织科出来,匆匆向办公室走去,差点与梁健撞上。梁健说了声“沙科长”。沙俊如梦初醒一般,愣了一下,然后就急忙走开了。梁健朝走向办公室的沙俊看了眼,怎么都觉得这小子今天有些怪怪的。
沙俊来到办公室问方羽:“朱部长在吗?”方羽说:“在。”沙俊说:“那我去敲门。”自从李菊不再担任办公司主任后,方羽又不愿意来人都向朱部长汇报,一般都说“在”、“不在”或直接说“你自己去敲门”,所以见部长的程序也变得简单了。
梁健从盥洗室回来,正好看到沙俊在敲朱庸良的门,等候了一会,就进去了。梁健隐隐感觉,今天沙俊的行为和举止有些诡异,却又说不出诡异在什么地方。
沙俊在朱庸良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朱庸良靠在椅子里,斜睨着沙俊:“有什么事吗?”沙俊毕恭毕敬地坐着,见问,身子往前靠了靠道:“朱部长,我有个情况想向您汇报一下。”朱庸良说:“说吧。”
沙俊话到嘴边,又变得支支吾吾了:“这是关于我们组织部某位领导的,我不知道该不该说。”朱庸良心烦道:“你直接说,我还有事情要忙,别浪费时间。”沙俊说:“关于梁部长……”
一听说是关于梁健,朱庸良一下子坐正身子,精神焕发。沙俊见朱庸良突然兴趣倍增,胆子也大了起来:“有人说,梁部长,在以某种隐蔽的方式收受贿赂。”
朱庸良强行压制兴奋,双手手掌盖在桌子上,严肃地道:“领导干部受贿,是要受到组织处理的。这种事情可不能乱说。而且你现在说的是关于我们部里的梁部长,这种事情没有真凭实据,不能乱说,否则就是污蔑!”
沙俊见朱庸良严肃的表情,又有些后怕,不过他感觉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他必须挣得朱庸良的信任,只有搏一搏了。他说:“当然有真凭实据,我不是为其他目的,只是出于对组织负责、对干部负责,才来向朱部长您汇报的!”
朱庸良道:“我相信你是对组织负责,那你详细说说你掌握的情况吧。”沙俊就把昨天听到的情况,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朱庸良。
听完之后,朱庸良抬起了脑袋,看着天花板,心里几乎大笑起来:“梁健啊,看不出来!就怕你不贪,你贪了,我就有办法。”低下头,他对沙俊说:“你帮我去安排一个事情。”沙俊看到朱庸良眼中露出一丝狂喜,也兴奋起来:“朱部长,请吩咐。”朱庸良说:“你帮我到凯旋宾馆开个房间,通知三元镇副镇长蔡源晚上八点到宾馆见我。”
沙俊说:“是,朱部长,我这就去办。”朱庸良说:“小沙,这事你办得很不错,我有一个想法,让你到办公室工作如何?”沙俊眼睛亮了起来:“能够为朱部长服务,我感到非常荣幸。”
朱庸良说:“好,你先去办事。至于你,我会考虑,近期把你调入办公室。”
调入办公室,服务朱庸良,进步的速度更快,沙俊满心欢喜地去给三元镇副镇长蔡源打电话。
蔡源接到电话,一阵兴奋,组织部长请自己去谈话,难道自己马上就要高升了!看来蔡芬芬代为转交其表哥梁健的钱真的发挥作用了。
唯一让他感到诧异的是,谈话怎么安排在宾馆里。但组织部长找自己谈话,肯定比纪委书记找自己谈话好。蔡源带着又兴奋又狐疑的态度按时来到了宾馆。
蔡源这样的乡镇副科级干部,平时见区委组织部长的机会是不多的。朱庸良架子十足的靠在沙发里,驾着二郎腿,抽着烟。
蔡源进去后,朱庸良只是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让蔡源坐。蔡源毕恭毕敬,只坐了半个屁股。朱庸良拿了一支烟扔给他,蔡源赶紧接住,脸上笑意横生:“朱部长您好!”
朱庸良吐了一口烟道:“蔡镇长,你在三元镇呆得时间不短了吧?”蔡源一阵激动,果然是关于自己调动的事情:“朱部长,都已经快六年了。如果有机会,我真希望能够动一动。”朱庸良道:“机会当然是有的,就看你抓不抓得住。”
蔡源当然明白其中的暗示:“朱部长,我随时做好准备。”朱庸良说:“那就好。在开始之前,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
蔡源又挪了挪屁股,快要从椅子里掉下来:“朱部长尽管问。”朱庸良说:“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次找你来,是梁部长帮你说话了?”蔡源看着朱庸良,吞吞吐吐地道:“难道不是吗?”
朱庸良说:“没错,梁部长是找我替你说话了,但说的是反话。他说,你这样的干部最好是不要动,能力也一般,年龄也大了,而且还不懂规矩……”蔡源一惊“什么!”一声,坐不稳,一屁股落在地毯上。蔡源从地上爬起来:“梁部长怎么可以这样!我可是买了他表妹那么多……”
蔡源情急之下差点把什么话都说出来,意识到说漏了嘴,赶紧闭嘴,毕竟变相行贿,被区委组织部长知道了,也不是什么好事!蔡源心想,梁部长认为我不懂规矩,难道还嫌我花的钱少了,那可真是太贪心了!
朱庸良似乎对蔡源的心理变化并不在意,他道:“不过,我对你的印象倒是不错。我不同意梁部长的意见,所以今天才找你来谈话。你知道我们组织部,虽然是重要权力部门,组织部大部分领导和干部都是自我要求极严的,但也不排除有些领导干部,因为手中有了些权力,就为所欲为,以权谋私,区委对这样的干部不是一无所知,我作为班长也不想看到自己的班子里存在**分子……”
蔡源有些听出了朱庸良的意思,他应该跟梁健是不对路的两派,蔡源道:“朱部长,你说得没错,我觉得组织部大部分干部,都在朱部长领导下,严于律己,但有些领导,就是太贪心了!”
朱庸良说:“你指得是梁部长?”蔡源左右张望,发现没人,才说:“是的。”朱庸良说:“你敢不敢举报他?”蔡源刚才听朱庸良说,梁健反对他提拔,也反对他调任,对梁健心怀仇恨,不过要他真去举报梁健,他也觉得有些不妥。蔡源支支吾吾地道:“举报?这不太好……”
朱庸良打断他说:“下次干部调动,我会向纪委提出,将你调任十面镇担任副书记,你看怎么样?但是党委副书记,比你现在的岗位要求更严,同时也要求更有气魄。而刚才我跟你说的事情,就是需要有气魄的人去干。你行吗?”
朱庸良的允诺具有强大的诱惑力,蔡源顿时就消除了思想负担:“朱部长,你放心,你要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离了凯旋宾馆,蔡源兴奋不已,这个兴奋来之于恨,那就是对梁健的仇恨;同时又来之于喜,那是对未来的喜,蔡源感觉自己的党委副书记职位是指日可待了。心想,就这么回家了,岂不可惜。
蔡源每遇开心事,都想要找人乐一乐。于是,蔡源打电话给自己的一个狐朋狗友赵乐,两人一起到凯旋宾馆旁边的清池会所足浴。
两人躺在床榻上,任由漂亮的足浴师给自己捏脚。
蔡源忍不住说:“你知道吗?今天区委组织部部长找我了!”赵乐说:“那可要恭喜你了,这么说,你马上就要升了?以前是蔡镇长,是不是马上要叫你蔡书记了!”
蔡源道:“有那么一点希望吧!不过,在这之前还要摆平一件棘手的事情。”赵乐问:“什么事情?”
蔡源道:“真是想不到啊,前几天我还买他表妹的酒呢!这会就要检举他了!”赵乐说:“哦,你跟我说起过,就是区委组织部那个梁健?”
蔡源赶紧“嘘”了一声:“别乱说。”赵乐赶紧领会地点头:“明白,明白。”
正在给蔡源捏脚的足浴女忽然一惊——他们说的是梁健!
第245章愈演愈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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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5章愈演愈烈
给蔡源足浴的女孩就是菲菲。她听到两人说要举报梁健,心里一震。他们难道捏住了梁健的什么把柄?梁健是否有危险?她很想马上把这个消息告诉梁健,可此时她走不开身。
按照店里规定,足浴过程中,足浴师不能随便离开。接下来,蔡源和赵乐,就不再说关于梁健的事情,而是拿菲菲和另一个足浴女开玩笑,菲菲没怎么理他们,另一个足浴女倒与他们聊得挺欢,并约好了下班后去夜宵。
菲菲好不容易挨到全套足浴程序结束,急切地来到休息房打电话给梁健。梁健接起了电话,他已经好久没有见菲菲了:“你好,菲菲。”菲菲说:“晚上有时间吗?”
梁健刚从外面应酬回去,尚未到住处:“有时间啊,你晚上不用上班?”菲菲说:“在上班,我十二点下班,你能等我到那个时候吗?有事情要告诉你!”
梁健一看时间,离午夜还有两小时,上次梁健本和菲菲约好见面,后来放了她一次鸽子,至今想起来,始终过意不去,便说:“行啊,那我请你宵夜。我知道一个吃蟹黄包的地方,很不错。”
菲菲知道吃蟹黄包的地方,人多耳杂,就道:“我才不吃蟹黄包,吃了长肉。还是到凤凰广场的time酒吧,请我喝杯酒吧!”梁健心想,菲菲并不胖,只是现在的女孩子即使全身没几两肉,都害怕长肉,便说:“那好,就请你喝酒。”
挂了电话,梁建下了出租车,时间还早,他想一个人走走。在这个熟悉的城市一个人散步,偶尔的,还会生出陌生的感觉来。当然,这里本不是故乡,只是时间久了,梁建也早把这里当成了家。这段时间,为了竞争性选拔考试的事,梁建真是忙透了,整天在办公室,也缺乏运动。正好,一路走走,散散酒气,松犯松犯筋骨。
说实话,镜州的夜色不错,特别是那一段水上人家,前段时间经过了整修,远远望过去,灯光闪烁里,很有几分古色古香,也有几分镜州人百坦百坦的韵味。
Time酒吧是一个静吧,人并不多。落地玻璃窗上的白色喷绘状图案和木质楼梯下粘贴的一排排风景照,给这个酒吧增添了一些风味和韵致,梁建捡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点啤酒和小吃,一边喝酒,一边看夜色,倒也难得的惬意。
又打了几个电话,才见到从门口进来一个漂亮女孩。身穿黑裙、手拿坤包的菲菲,似乎很适合酒吧的情调,酒吧中不多的几个男女,目光都被菲菲所吸引。
菲菲朝梁健笑笑说:“你早到了?”梁健说:“也不久,就一个小时罢了!”菲菲张大了嘴巴:“一个小时,你耐心还够可以的。”梁健说:“谁让我上次约了你,又没有践约,这是我自找的。”菲菲说:“你也真够自觉的,不用别人说。”梁健说:“那是。来喝点酒吧。”
梁健往菲菲面前的杯子中倒了满满一杯啤酒。菲菲也不推让,拿起酒杯敬梁健:“好久没有见了,干一杯吧!”梁健说:“行啊。”两个酒杯碰了下,然后一样脖子喝干。
梁健说:“这个热天,喝点啤酒才爽。”菲菲说:“现在知道我的选择是正确的吧?你先前还说要去吃蟹黄包,这种天气,吃了蟹黄包又热又涨,不难受死才怪呢!”
梁健又举杯敬了菲菲的酒。菲菲见梁健没有主动问她为什么叫他来,忍不住问:“你就不想知道,我找你来的原因?”梁健说:“我想,应该是想我了呗!”菲菲横了梁健一眼:“去!别以为自己是领导,就有女人投怀送抱!”
梁健笑道:“我并不是认为自己是领导,才有人投怀送抱;我不是领导,也照样有人投怀送抱。”菲菲手在空中一挥,就如要把眼前的蜘蛛网扫掉:“你这人还真够狂妄自大的!”梁健说:“这不叫狂妄自大,叫做自信。”
菲菲说:“好吧!那我就问你一件事情,你最近有没得罪过什么人?”梁健奇怪菲菲竟然突然问他这样的问题:“应该没有吧。为什么这么问?”
菲菲说:“没有得罪人,怎么有人想要举报你!”梁健就更加奇怪了:“谁要举报我?要举报我什么?”菲菲:“那我问你,你认不认识一个叫什么蔡镇长的人?”
“蔡镇长?”梁健重复着,一下子想到了三元镇副镇长蔡源:“我可能认识。是他要举报我?”菲菲说:“没错。”梁健说:“你怎么会知道?”
菲菲将在给他们足浴时听到的情况,向梁健详细说了一遍。梁健听了之后,心中并不特别担心:毕竟自己并没有受贿,自己的钱已经还给了蔡芬芬。但自己的父母的确是收过蔡芬芬的钱,这种事情,是百口莫辩的事情。
等到蔡源真去区纪委或者更高的纪检机关举报自己,到时候再解释,恐怕就被动了。梁健决定,明天一早,就去区委书记胡小英那里一趟,争取主动。
弄清了情况,拿定了主意,梁健原本稍稍有些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梁健给自己和菲菲都倒满了酒:“哥们,谢谢你!”菲菲已经喝了不少酒,听到梁健叫自己“哥们”,颇觉新鲜,大笑起来,指着梁健说:“你竟然叫我哥们!好吧,我就做你哥们!”
开喝的时候,本来就很晚,等两人都喝得差不多了,已近凌晨两点。走出门的时候,菲菲望住梁健道:“去我那里?”
虽然酒是喝了不少,梁健的脑袋去异常清醒,明天一早他还要去向胡小英汇报事情,如果这时候去菲菲那里,这后半夜就甭想睡觉了,明天一早疲惫不堪地去见胡小英,显然是不合适的。梁健说:“今天不去了,明天早上还要事。”
菲菲看了看梁健,移开了目光道:“好吧,随你。哥们!”说着一条手臂搂住梁健的脖子,朝前走去。
凌晨一点多,路上也没什么人了,梁健也熊着胆子搂住菲菲的肩膀,说“哥们我送你回去。”两人沿着街边一边往前走,一边挥手打车。好几辆出租车瞧他们这个模样,都没停下来,纷纷开走了。不过,最后还是有一辆车停了下来。
第二天早上,梁健回想起昨晚的事情,还有些微微的顾忌,如果叫某个跟自己作对的家伙碰上,将自己这副醉醺醺的样子拍下来,机关里肯定又要有一番议论了!喝酒壮胆,喝酒也坏事,看来以后还真得收敛一些!
第二天,梁健来到了朱怀遇的办公室。朱怀遇已经堂而皇之,当起了区委办主任。他看到梁健来了,赶紧站了起来。梁健问:“胡书记在吗?”朱怀遇道:“跟胡书记越好了?”梁健说:“没有。”
朱怀遇道:“在是在,我不知她有没空,我去问下。”梁健说:“行啊,如果她没空,你就说我在外头等。”朱怀遇朝梁健瞧了眼:“这么重要的事情?”梁健说:“可以这么说吧。”
朱怀遇去问了,出来说:“胡书记让你进去。”梁健说:“谢谢。”朱怀遇道:“要谢谢的是你,你上次帮我摆平了那么重大的事情,我要好好请请你。”梁健记起了雪娇的事情,问道:“你上次把她去马尔代夫的旅游费解决了吧?”朱怀遇道:“解决了。”
梁健笑问:“用公家的钱!”朱怀遇摇了摇头:“怎么可能,这种事情,我怎么敢乱用公家的钱。我自掏腰包。”梁健道:“那不是大出血了!”朱怀遇道:“大出血也是应该的,说叫我惹出了这样的事情呢!”梁健说:“就算买个教训吧!”
朱怀遇道:“我自掏腰包,也就是要警醒自己,以后再也不能找那些未婚的、没结婚的了。”梁健:“这么说,你以后还要搞!不搞未婚女孩,那不知有多少少妇要惨遭你的毒手了!”朱怀遇斥道:“我是少妇救星好不好!”
梁健哭笑不得,看来朱怀遇是死性不改。就道:“不跟你扯了,我先去胡书记那里汇报情况。”朱怀遇道:“我陪你进去。”
梁健在胡小英办公桌前入座,朱怀遇很是客气,给他打了茶,就退了出去。胡小英将报纸放叠好,放在一边。梁健道:“胡书记。”
胡小英双目熠熠生辉,抬起看着梁健,缓缓地说:“梁健,最近工作很不错啊。竞争性选拔工作的总结汇报,昨天我也阅览了,工作取得了成效。这次工作之后,长湖区干部队伍建设的基础就打扎实了,我们掌握了一批可用之才。这次,你的贡献不小。”梁健说:“谢谢胡书记的肯定。”
胡小英点点头,一直露着笑容,心情看来不错:“今天来找我,有什么情况要汇报吗?”梁健道:“我是来作检讨的。”胡小英颇为惊讶地注视了下梁健:“检讨什么?”梁健说:“关于经济问题。”
胡小英原本靠在椅子里,这会挺直了身子,双手放到了桌面上。她被梁健“经济问题”这四个字搞得心里一阵狂跳,梁健年纪还轻,如果因为经济问题出事,以后就再也没有发展的机会。她一直看好梁健,为此也就更加担心:“你有什么问题?非法收受了他人钱物?”
梁健看到胡小英关切的神色,心想,看来胡小英对自己还是高度关心的,心里一阵受用。他也不想让胡小英太过担心,就把有关情况简要汇报了。
胡小英听完梁健汇报,问道:“这么说,你自己并不知道,是你表妹将钱给了你父母?”梁健说:“我表妹有一次来我办公室,说要送我东西,被我拒绝,后来她把钱拿个我的父母。我得知后,把钱已经全部还给了她。”
胡小英松了口气道:“按照纪律检查条例,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你家人收受了东西,责任会轻很多,但这就是很难说清楚。比较好的一点,是你知情后及时将钱财退还。这种事情很多领导干部都碰到过,你这么处理,算是比较妥当的,我想即便有人举报,也是能够核实的!”
梁健听胡小英这么说,心里悬着的石头落地了:“谢谢胡书记。”胡小英道:“你能就这件事来跟我汇报,我很高兴。我心里也有了数。另外,你刚才说,要举报的人,是三元镇的副镇长蔡源?”梁健道:“是的,这人前妻买了我表妹一大批红酒,大概有十万块,他以为我在通过表妹变相收受贿赂,后来我把钱退给表妹,也许他对此有了意见。”
胡小英想了想道:“我不担心他去举报,这件事情,如果他个人举报,毕竟力量有限,一个副镇长,起不了什么大作用。我担心他后面还有人。”梁健想起菲菲说到,蔡源见过组织部长:“我听人说,他去见过朱部长。”胡小英道:“果然是这样!朱庸良真是要跟我们作对到底了!”
梁健道:“我想,朱部长一定认为这又是一个可以打击我们的机会。”胡小英道:“让他去闹腾吧。你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我会跟温照盛同志做一个沟通,让他心里有数。此外,你刚才说的那个副镇长,叫蔡源吧?”梁健说:“是。”胡小英道:“他拿十万块去买酒庄的葡萄酒,难道这些钱是他自己出的?这种作风,在乡镇会是什么影响,怪不得基层干部在老百姓心中的形象好不起来!这种干部还想举报他人?他一举报,先查他!”
又谈论了一会,梁健打算起来告辞。胡小英又叫住他说:“梁健,留在区里,还是到市里工作,你考虑过吗?”梁健一愣,胡书记怎么又突然跟他说起这个事情。梁健说:“这段时间比较忙,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胡小英笑道:“前两天,宏市长见到我,又跟我提起,让我能不能输送一个干部到市府办工作。”梁健心中蹦蹦跳,说实话,在长湖区呆了一段时间,他还真有些换一个岗位的想法。只不过,如今长湖区委组织部,还是朱庸良把持着,宋城刚到,是否能够与朱庸良形成掎角之势,也还未知。如果自己一旦离开,也许对胡书记掌握干部工作不利。因此,他说:“这一切,还是听胡书记的,如果时机不成熟,我宁可留在长湖区。”
胡小英很满意地点了点头:“好的,我明白了,你先回去吧。”胡小英从梁健的眼中,不是没有看到期盼。但梁健很好地把这份期盼隐藏了,取而代之是为胡小英考虑的神情。胡小英心道:对于年轻干部来说,机会没有几次,况且梁健没有很深的背景,到市里跟着宏书记,对于他的长远发展绝对有好处。
尽管没有了梁健,在组织工作方面,肯定会显得吃力,但梁健为自己付出的也已经够多了,必须给他机会了!
这天中午,梁健外出吃饭,见到一辆车停在了区委大院后门。从里面钻出一个人,有些面熟。梁健定睛一看,就是那个三元镇副镇长。他进了电梯,几秒钟后停在了组织部的楼层。梁健道:看来菲菲说的,都是实情。这个蔡源应该是去区委组织部长朱庸良办公室,也许他怀里正揣着举报梁健的信件。
梁健看着电梯冷冷一笑,不再管他。梁健该做的事情,都已经做了,就看组织上会怎么处理了。
朱庸良将蔡源所写的举报信,从头至尾看了一遍,说:“很好,这封信如果都是实情,足够梁健吃一壶的了!”蔡源信誓旦旦地道:“朱部长,你放心,这全部都是真的。这里涉及到向梁健表妹买红酒的有7个领导干部,全部都是真凭实据,梁健就是通过这个表妹收钱的。”
朱庸良点头道:“行了!这里的几个地方,你再修改一下,力度还不够大。接下去,你就撒网式把这些信发出去,从省纪委到市纪委、再到区纪委都给我发一遍,看看他们会不会重视这件事。”蔡源道:“明白了,朱部长。梁健这家伙,手握一点小权利,就想尽办法,钻营敛财,这会有他好果子吃了!”
朱庸良道:“这件事,你别跟任何人说,一句都不能说。”蔡源道:“朱部长,请放心,这点规矩我还是懂的。”朱庸良说:“那就好。”
见朱庸良没有其他承诺,蔡源问道:“朱部长,你上次说起,可以给我安排副书记,什么时候可以……”朱庸良不快地道:“你事还没做,就想着官位了!等你把这事做成功了,什么位置没有!”
蔡源唯唯诺诺道:“朱部长,不好意思,我是有点急,我不好,我先去办事。”朱庸良见这个蔡源也不是特别靠谱,就道:“一定要办好事,同时要保好密!”蔡源几乎是倒着退出了朱庸良的办公室。
蔡源刚走,朱庸良的手机就响了。朱庸良看到这个号码,一惊,不敢接,看着手机兀自在那儿响着,直到停了电话。但过了一会,电话又响了起来。朱庸良见这回是躲不过了,只好硬着头皮接起了电话。
朱庸良假装温柔地道:“喂?”对方并没因为他语气的温柔而温柔,李菊的声音有些硬邦邦:“朱部长,你家里的问题,已经解决了吗?”朱庸良一提到这个问题就头疼:“菊,你再给我一点时间。”
李菊强压着自己的不耐烦:“我已经给了你很多时间了,我已经被辞退半个多月了,你还没有把家里的事情搞定吗?”朱庸良脑袋开始嗡嗡响了:“我也一直在努力啊……”
朱庸良的确是在努力。为抱住自己的官位,朱庸良以跟李菊结婚为条件,让李菊作了自己的替罪羊,他答应在一个星期之后,就跟老婆姚露办好离婚手续。
但跟老婆刚一开口,姚露就道:“你休想!”朱庸良当时就打算跟老婆摊牌的:“我外面有了,你给我在一起,不会幸福的。”老婆姚露说:“我早就知道你在外面鬼混了。”朱庸良吃惊地问:“什么!”姚露说:“我知道,成功的男人,不可能守着家里一个女人,你在外面鬼混,你鬼混好了,我不来管你,只要你不把病弄回家。但是,如果你打着想要跟我离婚的注意,那你休想,除非我死了!”
朱庸良还想努力做做老婆的工作:“姚露,你别激动。”姚露说:“我不激动,我很冷静。我冷静的告诉你,如果你再跟我提离婚的事情,我就让你完不成女人。”说着,就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剪刀,拍在了桌子上。
朱庸良被惊呆了。老婆的这把剪刀,可是从口袋里摸出来的,也就是说,她一直把剪刀藏在袋子里,这不等于是随时要把他变成太监吗!那天晚上睡觉之前,老婆姚露说:“你以后,再也找不到比我更好的老婆了,哪个老婆会允许自己的老公在外面胡搞?你以为你以后找个小妖精她就不会管你了!我敢打赌她肯定会把你管得死死的,我跟你说白了吧,自从知道你在外面鬼混,我对你的心已经死了,不会再有感情了,所以你放心,我可以给你绝对的自由,但不想跟我离婚,我们母子俩毕竟还是需要靠一个人养的,我们想过着当官家属的体面生活,其他无所谓……”
姚露的那袭话,说得朱庸良心惊肉跳,他从来没有看到老婆如此强悍的一面。他顿时感觉自己这个当官的,在手腕上根本不及老婆一半。那天晚上朱庸良几乎没有睡着,脑袋里老是浮现那把从老婆口袋里掏出来的剪刀。
“咔嚓、咔嚓”,朱庸良惊出了一身冷汗,用手摸摸自己的裤裆,还在!
所以说,朱庸良的确是努力过了,但他努力之后,被老婆吓住了,他感觉自己无能为力。他对李菊说:“这事急不得。”李菊反驳道:“对你来说,当然不用急。我作了你的替罪羊,帮你把官位抱住了,你还有什么急的,可我呢!我辛苦了十年的工作,就为了你这么没有了,我喝西北风啊!”
朱庸良道:“这个你不用急,我总会让你有饭吃的。”李菊在电话中冷笑了声:“你以为我为你做这些,只不过是想有口饭吃吗?我要的是这些吗?”朱庸良说:“可现在真的急不来!”
李菊愤然道:“我不跟你在电话里多说,我晚上在凯旋宾馆205房间等你。”说着就挂了电话。朱庸良顿时感到脑袋发胀起来,这怎么办!
下午还有一个基层组织工作会议要参加,朱庸良还要讲话。组织科长沙俊来敲门:“朱部长,乡镇副书记和组织委员都到齐了。”朱庸良一看时间,都已经超过了。
走到门口,梁健正从办公室出来,看到朱庸良,就主动称呼:“朱部长,开会去啊?”朱庸良勉强“嗯”了一下。梁健瞧见朱庸良的脸上漂浮着一层阴云,朱庸良也有这么不爽的日子。
当天开完基层组织工作会议,安排了晚宴,组织委员都来敬酒。朱庸良情绪不好,没控制好酒量,就喝大了。他到凯旋宾馆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左右。李菊在酒店了,足足等了七个小时。
朱庸良说:“今天喝了点酒,不好意思。”李菊说:“这些话别说给我听,你直接说,怎么解决就行了。”朱庸良趁着酒性,一只手搭在李菊肩膀说:“李菊,以前你温柔得多了,这些天怎么了!”
李菊说:“怎么了?你还想我怎么了!你给我一个时限吧,你什么时候能把家里的事情解决好,跟我结婚?我妈妈天天在家里催我,说你可能欺骗了我!”朱庸良颓丧的坐到椅子里:“我怎么会欺骗你呢,只是我也没有办法。我那个疯婆子威胁我,说如果我跟他离婚,他就要用剪刀,把我下面的东西给剪下来!”
李菊冷笑了一声道:“她威胁你,你就怕啦!那我要是也说,把你那话剪下来呢!那你是不是就马上跟我结婚了呢!”朱庸良来时想好了几句话,就说:“李菊,你现在还年轻,我年纪比你大太多了。如果跟我结婚了,也不一定幸福。如果你不跟我结婚,以后衣食住行我都包了,你也可以活得很潇洒,我定期给你发工资,你说这样行不行?”
李菊笑得更冷了:“这些都是鬼话。我作出的牺牲,难道就是为让你给我发工资吗?为了这,我需要替你做替罪羊吗?是你发工资可靠,还是国家发工资更可靠!我要的是,跟你生活在一起,难道你就不知道吗!”朱庸良的脑袋又开始嗡嗡响了:“可这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李菊脸上的笑顿时凝固了:“你说什么?不可能!不可能,你当时为什么承诺和我结婚,看来你真是在欺骗我。我老婆说得一点都没错,你在欺骗我!”李菊死死地盯着朱庸良。朱庸良躲开了目光,心想,让她会脾气,也许就会好了!
李菊突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冲着朱庸良道:“我再给你一天时间,明天早上如果你不能给我一个答复,就……。”朱庸良道:“你这么急,我压力很大,我可能办不好!”李菊道:“有压力,才有动力。”
朱庸良哭笑不得,这话他下午在基层组织工作会议上,就是这么要求那些乡镇党委副书记和组织委员的,如今李菊这么快就已经把这句话还给了自己!这个世界,变化可真快啊!临走时,李菊对朱庸良说:“你别忘了,我是你的办公室主任,以前那些账单都在我手里!你老婆可以结束你下面的小命,我可以结束你的政治生命!”
朱庸良一听就呆在了那里,李菊把他当时收礼、送礼、“三公”开销等一系列账单都掌握在手中?如果这些东西一旦暴露,自己这个乌纱帽还能戴在头上吗?他好像在对李菊劝说几句,只听“砰”地一声,李菊已经摔门而去。
李菊刚才那些话,是迫不得已才说给朱庸良听的。她也明白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自己如此逼迫朱庸良,不会让她对自己更好一些。但她更加恨朱庸良对自己的欺骗,这么多年来他原来根本就是在利用自己。
从凯旋宾馆出来,夜市浓重,街上显得寂寥。李菊心里不痛快,就步行回去,但没走几步,就像是有人跟着自己。她回头去看,有看不到人。李菊隐隐地有些恐惧,这是她不由想到,朱庸良会不会跟着我。
刚才自己说了那些话,会不会让他对我起了恨意。李菊心里开始收紧。
这几日白天就雾蒙蒙的,能见度差。这条路上人又稀少。李菊真的开始有些害怕起来。
一害怕,不知为何,她脑袋里就出现了一个人。她想到了梁健。于是,她拿出手机,编起一个短信来。
朱庸良自从李菊离开了宾馆房间,也就赶紧跟踪了下来。他告诉驾驶员自己想办法回去,他要开一下车。驾驶员问:“朱部长,你喝了酒,没关系吗?”朱庸良道:“没关系,没关系。你放心去吧。”当时,还没有抓酒驾这一说,有些领导干部公车私用,喝了酒开一下也是稀疏平常。
驾驶员走后,朱庸良上了车后,就开着车,跟上了李菊。他没有开灯,借着路灯光往前开。没多久,就看到李菊,正在前面低着头往前走,仿佛在发着短信。
李菊编制好最后一个字,不由回头朝后面一看。见到一辆黑乎乎的轿车正跟着自己,车子车灯都没有开。她的惊恐更一步加剧了,前面就是一个路口,她加快了步子,朝那边奔跑,一边用手指去按手机屏幕上的“发送”。
发送刚按下去,之间一束光从左边射来!李菊转过头去,眼睛被金黄色的光笼罩,一点东西都开不到。只听“砰”地一声,李菊只感觉身体从地上飞了起来,在空中有如体操运动员一般翻腾。
就在她身体在空中翻滚的时候,手机中的信息“倏”地发送了出去,接着手机就被车轮碾成了碎片。
就在李菊的身体重重落到地上的时候,梁健收到了一条短信:曾经我们有过共同的时光/就在马灯部落/我们坐过的位置下/留着永恒的记忆和难以磨灭的证据。
在临近午夜的这个时候,收到李菊这样的短信,梁健感到真有些莫名其妙了!
第248章终获释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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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8章终获释放
在纪委办案点。梁健只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他有时甚至会有幻觉了。这个房间里没有钟表,他已经不知白天黑夜。他实在不清楚,这样的炼狱何时会结束。
当时温照盛对他说:“不会太长时间,很快胡书记和我会想办法,把你弄出去的。”可这个“不会太长时间”,似乎也太长了!梁健已经这么多天没有洗过一次澡,没有睡过超过一小时的觉、没有好好喝过一次水、没有坐下来轻轻松松的吃过一次饭,他有时候想,即使真去坐牢,也比在这里好吧!这里简直是集中营!没有一点人身自由,连做人最基本的尊严都已经被剥夺干净。真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这时谈话室的门打开了。区纪委副书记杨炯走了进来。杨炯身板厚实,板刷头,手中拿着一个黑色手机。梁健缓缓抬头,第一次发现杨炯不像是一个纪委领导,更像一个特务头子,他身上就有那种狠辣、发冷的东西。
身边的办案人员帮助杨炯拉了一把椅子过来,放在梁健身边。杨炯盯着梁健道:“梁健,再拖下去已经无济于事。不过是让自己多受点苦而已。你的事情,中央都转下了信访件来,没有转圜余地了,直到把案子办下来为止。你别存在侥幸心理!”
梁健口干舌燥,说话非常费力:“我没有事,你一定要把案子办下来!是要弄成冤假错案嘛?”办案人员用手推了一下梁健的脑袋:“什么冤假错案!你没事,我们纪委会叫你进来!我们吃饱了撑的!”
杨炯稍举了下手,让办案人员别说话,杨炯自己对梁健说:“你还期待有人会保你出去吗?别做梦了。温书记今天跟我打过电话,说梁健肯定是真有问题,中纪委举报信转下来了,不给上级一个交代是过不去了,一定要把案子办成铁案。”
梁健听到杨炯这么说,心道,难道温照盛真的已经放弃了自己?他当时跟我说得好好的,让我支撑过去。他应该不会食言。但为什么那次之后,他一次都没有来过!胡书记也没有派人来过!难道他们都已经忘记了我,把我放弃了?
这时候,杨炯对梁健说:“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再不说,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我们要采取其他措施了。”
无论是身体和精神都极度透支的梁健,听到这句话,情不自禁一阵颤栗。他听过纪委对“两规”人员采取的措施,有些是非常可怕的,没想到这会就要轮到自己身上。梁健的身体抗议着:“是生命重要,还是死撑重要,你说了最多被冤枉几年,如果不说,说不定就会死在这里!”
梁健想到,自己其实跟胡小英、温照盛都非亲非故,他们凭什么为了他做出更多努力呢!可能胡小英、温照盛真的已经放弃了自己。如果这样的话,自己再撑下去,可能也只会多受皮肉之苦,最后还是难逃屈打成招的命运,搞不好连小命都保不住。
梁健意识到自己的精神正在节节崩溃。
杨炯失去了耐心,对边上办案人员说:“给他来一个‘蒙头游’吧!”办案人员颇为兴奋地道:“好叻!”
两分钟后,一盘水就被端到了梁健面前。杨炯冷笑道:“还不说,是吧?”梁健看看杨炯,沉默不语。他已经懒得回答了。
接着三个办案人员一起过来,两个人从背后扭住他的肩膀,一个人把梁健的脑袋按到水里去。梁健挣扎,把边上一个办案人员甩开,从外面又涌进三个办案人员。他们把梁健抓得严严实实,一个死命把梁健脑袋摁入水里,无法呼吸的难受,让梁健的肺部犹如快要炸开!
身体里有一个声音道:“快承认吧,快承认吧,否则他们会把你搞死!”
“霍”的一下,梁健被抓住头发抬起了脑袋。梁健感觉探照灯般的光亮刺入眼睛,然后就是杨炯的声音:“怎么样,想好要说了吗?”
梁健原本已经有些奔溃的神经,却在他们这种侮辱当中,倔强了起来,他把嘴里的水一口“噗”地朝杨炯喷出去,杨炯想要躲开,椅子后仰,直挺挺摔在地上,却终究没能躲开。身上还是溅了梁健的口水。
梁健说:“等我出去,不会让你们好受,你们一个都休想逃脱!”办案人员哈哈哈狞笑起来:“他还想出去!你听过有谁进来了,还能出去的?”杨炯被喷了一身的水,更加愤怒:“你们给我把他摁到水里,两分钟,别让他起来!”
“好叻!”办案人员,又要动手摁他。忽然从外面涌进急促的脚步声,只听到温照盛威严的声音:“住手,你们在干什么!”
办案人员见温照盛来了,都放开了手,毕恭毕敬地站在一边。温照盛喝道:“我问你们在干什么!在刑讯逼供!中央已经三令五申严禁刑讯逼供,你们还在搞这一套!”办案人员都朝杨炯望去,希望得到杨炯的庇护。
杨炯从椅子里站起来说:“这梁健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他是不会说的,是一个贱人!”温照盛斥道:“杨书记,你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不管怎么说,你都是领导干部。况且,梁健还是我们的同事,只要问题没有查清楚之前,他就一直是我们的同志!你们用这种手段,对付一个同志,你们是要受到责任追究的!”
杨炯解释:“温书记,对待这样的**分子……”温照盛道:“谁是**分子!我们查错了人。”杨炯说:“怎么可能,那四万块分明是他拿了,只是他不承认而已!”温照盛道:“那四万块在梁健表妹蔡芬芬手上,她已经来纪委承认了问题,并声称,愿意接受任何处罚。”
杨炯一下子就傻眼了:“什么!”温照盛又说:“他表妹还举报你,说你当时跟她谈话,有诱供的嫌疑,对她承诺说只会找梁健谈话,不会立案调查。”杨炯愤怒道:“这婊……”
温照盛不让他骂完,就道:“还不快放开梁健!”
梁健听到自己的问题终于弄清楚了,可以马上离开这里,心里放松,倒在了地上全无知觉。
随后,梁健被送入了市第一医院。这几天的煎熬已经完全让梁健虚脱。胡小英吩咐温照盛,找最好的医生,不能让梁健在精神和身体方面留下影响。夜半时分,胡小英在单位加完班,去看了梁健。
区委组织部办公室方羽,一直陪在梁健身边。此时夜深了,她本趴在床边,听到有人进来,转过身,见区委书记胡小英穿着一身海洋蓝色套装静静站在床边,她赶紧站了起来。胡小英看着这个双眼明亮的女孩,笑了笑,问了问梁健的情况。方羽口齿清晰,落落大方:“医生说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这几天遭受了折磨,如今放松下来,身体不听使唤。梁健身体素质好,睡眠是最好的休息,相信几天之后,应该就会恢复的。”
胡小英看着熟睡中的梁健,这是她第二次来医院看他,眼眶中不免有些湿漉漉,为避免方羽察觉,她很快便离开了,出门之前她又回头说道:“方羽,辛苦你了!”方羽的笑容很纯净,说:“不辛苦,应该的。”
从方羽纯净的笑容里,胡小英似乎感觉到了一丝幸福的味道,心里不由有点发酸。随即,便摇了摇头,在心里笑道:难道我是在吃方羽的醋?!
在车上,胡小英给温照盛打电话:“对那些刑讯逼供的干部,你要按照中央有关规定,进行严肃处理。这种行为,不应该发生在我们纪检监察干部队伍当中,如果不以儆效尤,这种情况还会发生,对整个纪检干部队伍也会造成负面影响。我相信你应该懂的。”温照盛说:“我懂。”
第二天下午时分,梁健才醒过来。看到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被,白色的窗子。屋子里最显眼的色彩是,一身天青色连衣裙。梁健把有些迷迷糊糊的眼神,用力聚焦在那个身影上。
第249章温言暖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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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9章温言暖语
女孩转过身来,手中正拿着一个小仙人掌,刚才她正用一个水杯给这小盆的仙人掌浇水。方羽脸蛋粉红,青春飞扬,特别是她的身子似乎比以前更显的凹凸有致,让刚刚醒来的梁健,生出一种不该有的激动。
方羽见梁健醒来,托着仙人掌,惊讶地睁大眼睛,立马就笑了:“你已经醒啦?”梁健点了点头,这才感觉有些口渴:“有没水?”
方羽看看手中的杯子:“啊,水啊,我让仙人掌给吃了!”梁健笑道:“你不会吧,给仙人掌喝茶!”方羽说:“不知这株小仙人掌是谁搁在这里不管了,我看里面的沙土都已经干裂了!”梁健尽管口渴,还是谆谆教诲:“仙人掌本来喜干,你给它喝茶,不是溺死,就是烫死。”
方羽见梁健精神状态颇佳,就问:“你感觉身体还好吧?”梁健还没有注意过自己的身体问题,左看看,又看看,抬抬腿,活动活动手,才道:“好像没什么问题。”
方羽一边为梁健倒水,一边说:“听人说,你在里面被折磨的很惨。”
听方羽这么问,梁健的脑海里,又浮现出身在办案点的那些恐怖场景。聚焦的白光、浓重的皮质味道、办案人员的嘲笑、被摁在水盆之中的窒息感……梁健不由晃了晃自己的脑袋,就像要把这些全部扔出自己的脑袋。但那些回忆就如马蜂一样盘旋、嗡嗡作响……
方羽看到梁健脸色难看:“梁部长,你怎么了?身体感到不舒服?”梁健这才从那些屈辱的回忆之中回过神来。梁健想,痛苦的东西,对人具有非常大的杀伤力,梁健努力让自己不去多想,这才能让自己尽快恢复过来。
梁健说:“没什么,就是想起了一些不开心的东西。”方羽一边用力地吹那些冒着热气的水,一边说:“现在你已经回来了,这比什么都好,那些都不值什么了!”梁健看着方羽吹气的动作,心里暖暖的:“你说的没错,你一直在这里照顾我吗?”方羽温暖地笑着:“也没多少时间,从昨天晚上开始的。”
目光滑过她秀气的锁骨,梁健说:“谢谢你了!”方羽俏皮地看一眼梁健,把水递给他,说:“你先喝点吧。小心烫。昨晚上胡书记来看过你了……”
正说着,听到有人敲门,进来的恰是胡小英,身后还跟着区纪委书记温照盛。
方羽见区里两位大领导来了,立马站起身来,说:“胡书记、温书记你们来啦!”两位领导异口同声:“你辛苦啦!梁健已经醒啦?”梁健看到他们,心里温暖,笑了笑:“刚醒一会。”
方羽抬眼迅速地看一眼胡小英和温照盛,说:“两位领导,你们坐,我去给梁部长买晚饭。”梁健连忙摆手:“方羽,不用了,我感觉身体已经好了。我今晚要出去吃,这几天在里面没有吃过一顿好的,我要去好好吃一顿。”
胡小英露出笑容:“温书记,看来你们纪委的伙食不行啊,是你们亏欠梁健的。这顿饭该你来请!”
温照盛看着梁健,哈哈笑着:“我们亏欠梁健的可不只是一顿饭。走,我请客,去外面吃好的。”
方羽见两位大领导要请梁健吃饭,再待下去就有蹭饭的嫌疑,便拿起手包,说道:“各位领导,你们慢慢坐,慢慢说话,我先回去了……”
区纪委书记温照盛目光温和地滑过方羽有朝气的脸,说道:“方羽要不一起吃饭吧?”方羽红了脸说:“还是不了,昨晚都没有回家,回去跟爸妈吃顿饭。”胡小英看着方羽一身天青色连衣裙,清爽的仿佛一片荷叶,心里挺满意,微微点头道:“还真是个孝顺女儿啊,那我们也不勉强你。”
方羽朝梁健看一眼,笑着:“梁部长,那我过去了。”
梁健说道:“谢谢你照顾我一整天。”方羽眨了眨眼,转身走出了病房。
温照盛的目光从方羽匀称的背影上滑到梁健脸上,笑道:“梁健,这女孩不错嘛!你是单身,可以考虑!”
梁健听温照盛这么说,不由朝胡小英瞧了眼。胡小英也正看他。两人目光触碰,胡小英赶紧移开了。胡小英今天穿了一套素色的套装,化了淡淡的妆,显得格外年轻。梁健的目光在胡小英胸口的圆形胸针上顿了顿,对温照盛说:“温书记很喜欢做媒吗?我这里倒还有几个光棍朋友,温书记可以帮忙介绍介绍。”
温照盛斥道:“谁喜欢做媒啊!”
胡小英笑得很温和,给人春风拂面的感觉:“闲话少说了,我看温书记还是赶紧解决梁健的温饱问题吧。”温照盛恍然大悟道:“对对,吃饭最要紧。我们还是去嘉良饭店吧!”梁健说:“那边的酱鸭不错,让他们给我来一只。”
胡小英见梁健似乎恢复得不错,心里的担忧不由就放下了:“那里的‘开怀一笑’蛮好吃的,给我也来一碟。”温书记笑道:“梁健,还是我们胡书记好应付啊,只要一碟糯米枣就可以了!”
大家都笑起来。
梁健是光身一人来的,也是光身一人走。医院的费用,就留给其他人来处理了。
走出医院,风一吹,梁健忽然觉得身上粘腻腻的,这些天在里面都没有好好洗澡,到了医院一直昏睡,也没有洗。他下意识地抬起手臂闻了闻,还好,臭味倒是没有,只是身上怪难受的。想着,待会回去后第一要事就是好好冲个热水澡,去去霉气。
来到嘉良饭店,区纪委书记温照盛叫来了老板娘,先把嘉良酱鸭和‘开怀一笑’给落实了,其他的就让老板娘看着配。胡小英忽然说:“今天就五个人,饭菜不贵多而贵精,给我们梁部长吃顿好的!”老板娘满口答应地走了。
“怎么是五个人?我们不是三个人吗?”梁健看着胡小英问道。
“诸部长和怀遇也说要过来,他们刚才正在电视电话会议。”
“真是劳烦各位领导了。”
冷盘“开怀一笑”上来时,诸茂和朱怀遇推门而入。两人一进门,就盯着梁健看。梁健被他们看得奇怪,下意识地摸了摸脸,说:“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诸茂道:“除了有些黑眼袋,没什么特别的嘛!”朱怀遇道:“看来,‘两规’也不过如此,奈何不了什么!”
温照盛白了一眼,说道:“怀遇,你是不是也想尝尝‘两规’的滋味?”梁健听朱怀遇幸灾乐祸,就道:“温书记,一定要让怀遇也去尝尝其中滋味,我看他挺盼望的!”朱怀遇急了:“梁部长,你别一出来,就给温书记出馊主意!我是一辈子都不想进去。进纪委的人,有几个出得来的!”
胡小英今晚格外温和,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笑意,说道:“你们俩还是先坐下吧,已经上菜了!”
诸茂和朱怀遇赶紧坐下,也不太敢开玩笑了。毕竟和胡小英私下吃饭的机会很难得,胡小英在应酬方面,很是克制,一般应酬她也会去,但通常都不喝酒,遇上实在重要的领导,她也只是意思一下。
她深知,作为一个女领导,稍不矜持,人家就容易有话说。她已经过了那种需要通过酒桌上的拼搏来捞取政治资本的年龄。所以,像今天一样,私下里聚餐的机会,朱怀遇是没有碰上过,温照盛、诸茂也就那么一两次,他们都领会到了胡小英对梁健的重视。
太过认真后,气氛反而有些沉闷了。胡小英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点,说道:“今天就我们几个人,大家不用拘束,想喝什么喝什么,想吃什么吃什么。我和梁健都点了吃的,你们也点一些吧。”
诸茂和朱怀遇都说:“我们是杂食动物,什么都吃。”胡小英的目光滑过在座诸人,说:“今天我们稍稍奢侈一些,喝红酒吧,就喝法国的卡斯特,怎么样?”温照盛点头同意:“行啊。那么我再点一盘牛肉,红酒要配些红色的食物。”
梁健听了,说道:“温书记很懂红酒唉!”温照盛摆摆手,说:“懂点皮毛。”吩咐服务员去准备了。
第一杯酒,几位领导一起敬梁健,庆祝他全身而回。胡小英端着酒杯,说道:“能这样从纪委全身而回的人,在长湖区,梁健是第一个吧?”温照盛迅速地看一眼梁健,又把目光落在胡小英身上,说道:“没错,第一个。”胡小英满意地点点头说:“祝贺你,梁健,这杯酒我们都喝了。”
喝了酒,吃了点菜,温照盛正色对胡小英道:“胡书记,借这个机会,有个情况我要向您汇报一下。”胡小英放下筷子,做好了倾听的准备:“温书记,你说。”
温照盛道:“按照胡书记的指示,昨天我已经对那些违反办案纪律、对梁健滥用私刑的干部,进行了查实,下一步要进行处理,一共涉及到六个人,最重的处分是开除党籍,最轻的处分是党内警告。另外,我建议对我们的副书记杨炯,可以另外安排岗位。这人不太讲大局,很多事情上表现偏执,本来,偏执和爱钻牛角尖是最适合纪检工作的特性,但杨炯的偏执有些不同,他的偏执是脱离大局意识的偏执,主观性太强。也正因为他的这种性格,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坚持对梁健立案,让梁健无辜受累。”
胡小英说:“你这个建议不错。下一步干部调配的时候,一并考虑。梁健,你是分管副部长,这个事情你记着。”
梁健知道,温照盛和胡小英这些话,都是说给他听的,便道:“我知道了。”
胡小英的目光春风般滑过梁健英俊的五官,说道:“另外,一直在病房照顾你的那个女孩方羽,人还不错吧?”梁健看着胡小英,客观公允地说:“不错,工作很认真,人也灵活,关键是心肠比较好。”
朱怀遇本想开玩笑:“她就是对你一个人心肠好吧!”但一看今天的氛围,不是说笑话的时候,就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自从当了区委办主任,朱怀遇知道,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口没遮拦了,这段时间,他已经注意了许多。
胡小英夹了一颗开怀一笑,对诸茂说:“诸部长,我记得第一街道的宣传委员好像空缺了,是不是?”诸茂赶紧回答道:“是的,上次干部调整后,原来的宣传委员调到了区部门,目前宣传委员的岗位,的确空着。”
胡小英看了一眼诸茂,吃了一筷子鲈鱼,问道:“有没合适人选了?”诸茂说:“干部问题我们宣传部说了不算,要组织部考虑的。”胡小英便抬眼看着梁健,说道:“梁健,你觉得你们办公室的方羽,去担任第一街道宣传委员怎么样?”
梁健瞧了眼胡小英,又瞧了瞧诸茂,道:“我觉得很合适。”胡小英说:“那就行,初步就这么定了,今天我们还有两位常委都在,这件事你们两位多关心一下。”诸茂和温照盛道:“这个小女孩,我们以前也接触过,的确是不错的,她去担任宣传委员,倒合适,肯定能干得有声有色。”
梁健见领导们都表示赞同,赶紧拿起酒杯:“各位领导,我替方羽敬敬你们。”朱怀遇也起哄道:“我也代方羽敬敬你们。”
诸茂笑道:“怀遇,你凭什么替方羽敬酒啊!”朱怀遇道:“我们都是长湖区干部吗,相互代替一下,就是相互帮助嘛!”温照盛笑道:“你是不是还想代替全区人民啊?”朱怀遇赶紧道:“代替全区人民我可不敢,这里只有胡书记才有这个资格。”
大家都笑起来。梁健暗觉,朱怀遇“捣糨糊”的本领是越来越高了,看来他在仕途上还大有可为。
洗了个澡后,梁健一夜好眠。
第二日,梁健早早便去上班了。一个上午,王兆同、江海宏和其他科室的人,都来梁健办公室转了下,不管他们内心的真实想法如何,都表示了对区纪委胡乱对梁健进行“两规”的愤怒。梁健只是稍作应付,将他们一批一批的送走。
终于静下来后,梁健才意识到,朱庸良没有来看望自己。办公室方羽早就已经将梁健回来的事情,告诉了朱庸良,但朱庸良迟迟不来,说明了什么?梁健当然明白,朱庸良压根不想看到梁健这样安然地从纪委里出来!
梁健暗道,你不想见到我,不想心里烦,我就让你这么安宁吗?不可能!于是,梁健主动去敲了朱庸良办公室的门,走了进去。
朱庸良坐在那里,见到梁健进来,先是一愣,随即脸上挤出了笑容:“梁健,已经回来了啊!?”梁健笑道:“是啊,朱部长还不知道吧?”朱庸良看了一眼梁健道:“知是知道了,正要去你办公室看你呢,你就来了。”
梁健说:“让朱部长亲自来看我,哪儿行啊!当然应该我先来拜访朱部长啊!”朱庸良道:“在里面没吃少吃苦头吧?”梁健说:“没事的,苦头是吃了不少,不过我想,先苦后甜,总比先甜后苦要好。朱部长日理万机,我就不打扰了,我不过是来朱部长这里报个到。”
梁健离开后,朱庸良咀嚼着梁健的那句“先苦后甜,总比先甜后苦要好”,这句话什么意思!让朱庸良有些惴惴不安,难道梁健是有所指的?那又会是什么呢?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让朱庸良总觉得屁股下面不稳。
曾经对朱庸良最大的威胁,就是李菊手头掌握的那些账目。如今李菊离开了人世,照理应该不会再对朱庸良造成什么威胁。但那些账目,到底在哪里,却始终是一个迷。只要他没有见到这些账册化为灰烬,他就不会心安。但是那些账册到底在哪里呢!
梁健从朱庸良办公室出来,经过办公室门口,看到方羽正低头忙着工作。自从李菊离开了组织部后,办公室还没配备办公室主任,方羽就承担了大部分工作,等于是一个人干了两个人的活。
梁健心想,好在方羽马上就能离开区委组织部,到第一街道去任职了。
大概目光也有温度吧?方羽感到脸上热热的,抬起头,正见梁健站在门口看着自己,脸上不由更加发烫,站起身,叫了一声:“梁部长。”
梁健也有些不好意思,虽然问心无愧,但默默盯着女孩子看,总是一件令人发囧的事情,梁健赶紧装作有事找方羽一般:“晚上我请你吃个饭,怎么样?”
方羽一听梁健邀请自己吃饭,心里开心,就道:“行啊。还有其他人吗?”梁健不知她是希望有其他人,还是希望没有其他人,就道:“到目前为止,只有我们俩,还没有叫其他人。”方羽倒是落落大方:“既然只有我们俩,那就这样吧,别叫了。”
梁健听出方羽是想跟他两个人呆在一起。温和一笑。这一笑倒让方羽有些难为情了,说道:“你叫的人,都是些领导,让人不自在。所以,我还是喜欢简单点,就我们两个人吃个饭。”
梁健脱口而出:“领导也是人,你自己也马上要变成领导了!不过,这次就我们俩。时间地点我发短信给你。”
机关里手机用的极为频繁,一般情人吃饭,都要发个短信,以“诚邀某某参加晚饭……”开始,然后把时间、地点相告,再以“不见不散”或者“敬请一定光临”结束,这样确保大家都安排好时间和交通工具。
方羽说:“好的,我等你短信。”心里,却为梁健说的那句“你自己也马上要变成领导了”感到诧异。她来到组织部几年时间,与很多前辈相比,可以说资历还很浅,如果要提拔怎么也轮不到自己啊!
方羽并无什么远大理想,她只是想把工作做好,有个安稳的生活,这也是她父母一直教导她的。为此,她在部里,心态一直是最好的,不与人争、不与人抢,自己看得惯的人多交往一点,看不惯的人就躲远一点。只是,对梁健,她从一开始就有种难以言说的好感。
人说,一个女孩子的幸福,是有一个可以保护自己的哥哥。可惜方羽的父母只生了她一个。所以,从心底里方羽就认定梁健就是那个可以保护自己的哥哥。她为梁健做的事情,并无功利色彩,就如一个妹妹替大哥做的事情一样,出于好感、出于自愿、出于感情。这些,梁健也都感觉得到。
她压根就没有想过,要通过梁健来为自己谋求职位的升迁。为此,这时听到梁健这么说,她倒颇有些意外。梁健是分管干部的副部长,整个长湖区,关于干部提拔消息,从任何一个干部嘴里听来的,恐怕都没有从梁健嘴里听到的更可靠吧!
第252章前途放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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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2章前途放晴
回到长湖区,梁健没有去组织部,直接来到了区委办。眼看已经过了下班时间,梁健怕胡小英已经回去。没想到,朱怀遇办公室还开着灯,他正靠在椅子里,拿着一张偌大的报纸看着,把整张脸都挡住了。
梁健在门上敲了敲,说:“这么用功啊!还在学习?”朱怀遇放下报纸,看着梁健,一脸微笑:“在这个岗位,不学习不行啊!”
梁健想起,舒秘书长给自己提的四个方面的要求,其中就有一个是“学习”。梁健说:“有进步”。不等梁健询问,朱怀遇就说:“快进去吧,胡书记好像在等你。”
“哦?”梁健有些奇怪了,“胡书记在等我?”
朱怀遇把报纸放在桌上,神秘兮兮地说:“我也只是猜测,不过,你可千万别跟胡书记说。我也不过是想看看,我猜领导的心思猜得准不准。”
作为区委办主任,整天呆在区委书记身边,而且书记又是女性,有些事情,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所以提高一些猜测领导心思的能力,有时候也是必要的。但这种猜测不能随便表现出来,否则领导会不喜欢。梁健说:“等我出来,我告诉你猜得准不准。”
朱怀遇说:“好,一定要告诉我。我等你。”
胡小英坐在椅子里,面前的茶杯里还冒着热气,看来是刚刚到了茶。她今天穿了一件淡蓝色无袖衬衫,简洁、大方,把她的肌肤又衬得白皙几分。只是她的表情中却有几分忧虑。
见梁健进去,她也没有客气,指了指椅子说:“坐吧。”梁健受胡小英心情的影响,本来轻快的心情,忽然有了几分滞重,问道:“胡书记,有什么事,让你心情不好?”
胡小英的目光在梁健身上很快地转了个圈,话到嘴边,还是换了个主题:“已经去报到了?”梁健觉得奇怪,胡小英原本想说的,肯定不是这句,一定有什么事情困扰着她。但区委书记不说,梁健也不方便再问,说:“恩,已经去过了。”
胡小英说:“宏市长,出过去了吧?”
“是的,去美国了,据说还有一个星期才回来!”
胡小英点了点头:“我已经短信向宏市长汇报过了,说你这两天就去报到。”
“谢谢胡书记关心。”
胡小英看了看梁健,他今天格外英俊。理了短发,特别精神。手上一块腕表,不知价格几何,但不管价格贵不贵,戴在他手腕之上,都显得特别相得益彰。胡小英说:“我倒希望,宏市长能够早点回来,跟你见上一面。”
梁健听到胡小英特别强调了“早点”,心里就好奇:“会有什么变数吗?”胡小英注意到梁健进来之时,心情是颇为明朗的,为此,她也不想拿一些臆测的东西烦扰他,就说:“一般情况下,应该不会。”
胡小英暗想,等宏市长回来了,她第一时间要找他谈一次,避免让他有什么先入为主的想法。打定主意,她心情也就放松了,说:“我想起一件事情,还要你帮忙。”
梁健道:“在长湖区,胡书记还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啊!”胡小英笑了笑说:“有啊!”胡小英的一笑,仿佛原本笼罩的薄雾之中,忽然划过了一缕阳光。
梁健的心情也受其影响,语调轻松起来:“尽管吩咐。”胡小英说:“你帮我物色一个人吧,我想,我必须得有个秘书了。”
梁健知道,自从余悦下派到十面镇挂职副书记后,胡小英就一直没有贴身秘书。这不仅不方便她自己工作,对区委办主任来说,也增加了工作量。朱怀遇担任区委办主任之后,梁健本来多次想要跟胡小英建议一下,但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这次胡书记自己提出来,梁健便说:“是该找个秘书了。男的,还是女的?”
胡小英抬眼瞧了瞧梁健,目光在梁健挺拔的鼻梁上微微停顿,笑着说:“当然是女的。你还想我……”话到嘴边,戛然而止。梁健心想,胡小英如把那句话说完该会是“你还想我找个男秘书啊!”
如果这么说了,就显得太过随意,跟她区委书记的身份不太相符!梁健也理解,身为领导,有些话就是本能说的。这就是一个女领导和一个小女人之间的区别。梁健说:“胡书记,你是想从区级机关找,还是从乡镇街道找?”
胡小英说:“乡镇街道吧,我希望找一个有基层工作经历,熟悉基层工作,懂得和老百姓打交道的人,这样的人,比较适合。”梁健脑袋转得飞快,没有马上说。
胡小英问:“有没合适的人?”
梁健看着胡小英说:“我刚想到一个人,还不错。”
“哪里的,叫什么名字?”
梁健说:“林镇的妇联主席,蔚蓝。”
第二天,梁健早早到了新办公室。但,副处长陈辉比他还早。办公室的热水壶已经打满了水,地板也已经拖过,在梁健的办公桌上还放了一个笔记本、一支黑水笔、一盒回形针还有一支固体胶。
梁健问在本子上写东西的陈辉:“陈处长,这些东西是谁拿来的啊?”陈辉抬起头朝梁健笑笑说:“我去拿来的,这些办公用品都用得上,我怕你一时半会跟办公室的人还不熟悉,就去帮你领来了。”
梁健不由有些小感动:“感谢陈处长。”
“哪里,哪里。应该的。以后你可是宏市长秘书,多关照关照我们就成了。”
从陈辉的表现看来,跟祁芸说的陈辉很有些不同。祁芸说,陈辉嫉妒梁健当上了市长秘书,那么应该对自己不理不睬才对啊。可陈辉却帮自己去领办公用品,言语之中也挺客气、挺尊重。这是他本来为人就如此,还是陈辉觉得,梁健当市长秘书,已经是改变不了的事实,所以与其多一个敌人,还不如多一个朋友,就主动对梁健示好?
陈辉忽然站起来说:“梁处长,我给你倒杯水。”说着就要用一次性杯子给梁健去泡茶。
梁健忙拉住了他:“不用,不用。陈处长,你太可气了。我自己来,我拿了茶杯来。”梁健昨天已经把长湖区委组织部的东西都收拾了。方羽送的茶杯,他一直在用。
梁健刚拿出茶杯,陈辉就抢了过去说:“我来帮你洗,再给你泡点好茶喝!”说着,夺门而出。梁健想要阻止都没来得及。
梁健看着陈辉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心里十分纳闷。这个陈辉热情起来,还真有些让招架不住。梁健不由想,陈辉对自己如此热情,难道我有可能直接被任命为处长,成为他的顶头上司?
陈辉给梁健泡好了茶,端过来,放在梁健桌子上:“梁处长,这茶叶是高档毛峰,我一个朋友从四川寄过来的,不是公家的,放心喝。”
梁健对陈辉话里把公和私分得如此清楚,暗觉好笑,只说:“谢谢。”
手机响了起来,梁健一看,显示的是“蔚蓝”。梁健接起了电话。蔚蓝说:“梁部长,谢谢你!”梁健知道蔚蓝指的是什么!就道:“他们这么快已经找你谈过了?”蔚蓝说:“是啊,早上区委办朱主任来过了,他找我谈了话,说也许下个星期,也许更快,胡书记要找我谈一次话,没什么问题的话,就直接到区委办上班。”
梁健没想到区委办出手这么快,就道:“你自己应该没什么想法吧?”蔚蓝说:“有什么想法!反正在林城镇呆了这么长时间了,我也想换换工作岗位。”梁健说:“那就好,我还担心我推荐你,如果你自己并不愿意的话,就坏事了!”
“怎么可能,晚上有空吗?我想请你吃个饭,帮我参谋参谋,该怎么做好领导秘书吧?”
梁健说:“我也正在为这个问题犯愁呢!”
蔚蓝兴致勃勃:“那么,我们正好探讨探讨。”梁健心想,反正这两天也没什么大事,吃饭就吃饭吧:“叫上老朱吧。”蔚蓝说:“我肯定要叫上他的,以后他就是我的顶头上司了。”
梁健打完电话,侧过头,发现陈辉偷偷听着他打电话。见被梁健发现,陈辉笑了笑,又装作埋头记东西去了。
梁健总觉得,陈辉有些怪怪的,跟他呆在一个办公室,真是浑身不自在。梁健真是怀念在区委组织部一个人一间办公室的待遇。
晚上,他们找了一家叫做“鱼记”的酒店吃饭。蔚蓝身穿白底细蓝横条纹的无袖T恤,左手手腕带着一串菩提子,让她显得休闲而知性。
朱怀遇还没有来,服务员给他们泡了茶水,便出去了。梁健瞧见蔚蓝束着马尾发,简洁、清爽又不失性感:“没想到,你这么束发也挺好看。”蔚蓝双手支在桌面上,眨了眨眼:“你喜欢吗?”语气中带着妩媚。梁健不由想起前不久,两人在一家宾馆共度的一夜,心里不由有些悸动。那个晚上,梁健记得异常清楚,两人在宾馆房间,一连做了三次,做到大汗淋漓、精疲力竭才算完。
那一晚,他细细地抚摸了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特别是她紧致的臀,和水蜜桃般的前胸,让梁健情不自禁、总觉爱抚不够。
当然,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切,蔚蓝也不会忘记。今天看到梁健,听到梁健赞美自己的马尾辫,蔚蓝的心弦被轻轻撩拨,声音也变得软糯。
梁健不想把气氛搞得如此暧昧。自从向胡小英推荐了蔚蓝做秘书,他就不由想起,自己推荐蔚蓝,是否也存在徇私的可能。因为蔚蓝跟自己发生过关系,自己才推荐蔚蓝呢!这不等于是权色交易了?
对于一个干部来说,这是一条警戒线,他不想去逾越;对于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关系来说,这也会把相互的好感庸俗化。
回想起来,梁健还是觉得,当时跟蔚蓝发生关系后,并没有用手中的权力帮助她的想法,此后胡小英希望他推荐秘书时,他也没有多想别的,只是觉得蔚蓝合适。的确,作为一名基层干部,她是出入拔萃的。这么一想,他心里的不安也稍稍缓解了一些,大大方方地道:“当然喜欢了,只要是男人都会喜欢的。”
“谁喜欢谁啊?”朱怀遇的声音传了进来。
梁健笑着转过脸去,“朱主任来啦!”可脸转到一半,瞧见了蔡芬芬,梁健的脸就僵住了。
朱怀遇察觉了梁健神情的变化,忙解释道:“梁部长,明天你表妹芬芬就要离开镜州了,我们给她践行一下吧?”
梁健本来不会再理会这个表妹的,是她让他吃了这么多苦,让他被纪委“双规”,他的政治前途差点就毁于一旦。但听朱怀遇说她马上要离开镜州,最后还是一句难听的话都没出口。
蔡芬芬小心翼翼的坐下,眼睛不时观察梁健的神色。梁健就是不看她。蔚蓝也觉气氛尴尬,忙招呼服务员:“上菜吧,把酒去拿来!”
不看蔡芬芬,梁健就看着蔚蓝的马尾发。蔚蓝的耳朵下面有一颗小黑痣,以前被头发遮住看不清楚,头发扎了起来,才看得清晰。这颗小黑痣,给她的脸更添了一份生动。
蔚蓝察觉到梁健在看自己,耳朵就烫了起来。梁健发现蔚蓝脸颊和耳朵都烧红起来,不好意思再看,转脸之际,心情也好了很多。
这时,蔡芬芬开口说:“表哥,对不起。”
梁健还是没有理会蔡芬芬,拿起茶杯喝着水。他不出声,房间里的空气就有些凝重了。梁健是心里有气,对蔡芬芬见钱眼开的个性很是不满。他真是没想到,自己的表妹竟会给自己找了这么大的麻烦。
见梁健不说话,蔚蓝有意缓和气氛,说道:“芬芬姐,你要离开镜州,去哪里啊?”蔡芬芬有些失落,声音也没有往日的朝气蓬勃:“我想回衢州去了。”蔚蓝问:“不在镜州做了?那我们以后,可不能经常看到你了。”蔡芬芬微微一笑:“我会经常来看你们的。”
梁健看也不看蔡芬芬,道:“最好别来看我了。”他这么一说,蔡芬芬原本蕴在眼窝里的眼泪便掉了下来,扑簌扑簌得厉害。
服务员把酒拿进来,正蔡芬芬梨花带雨般的样子,惊了一下,愣在那里。蔚蓝接过了酒和启瓶器,对服务员说:“我来开酒好了,你去催一催菜,让快点上吧。”服务员识趣地掩门而去,蔡芬芬的眼泪还在掉。
朱怀遇忍不住说道:“梁部长,芬芬是我让他来的。她本来明天就默默离开长湖区了,可我说,你总得跟你表哥道个别吧。她说,她没脸来见你。这说明她已经知错了。她说,表哥肯定不会原谅我的。我说,不会的,你表哥不是这么小家子气的人,你就等着看吧。所以,她才来了。梁部长,即使心里有气,也总得给我一个面子吧。”
梁健还是不出声。他想,她搞出了那么多事情来,说一声“对不起”就过去了!他没有那么容易就原谅她。
蔚蓝从没见过梁健生气,平日里的梁健总是随和的。她抬眼看看梁健,给他和蔡芬芬的杯子中都倒了酒。朱怀遇把一个杯子递给蔡芬芬,把另一个杯子递给梁健,梁健勉强接了起来。
朱怀遇使了个眼色,让蔡芬芬好好地敬一敬梁健。蔡芬芬从座位上站起来,托起杯子,很尊敬地说:“表哥,对不起,我以前做的事情,我觉得很不应该。我现在一无所有地离开镜州,也是我的报应。这杯酒我敬你,我喝了。”蔡芬芬的一滴眼泪,掉入了酒杯,她一口气把满满一杯红酒喝了下去。
梁健还是怒气难平,说道:“你不用再喝了。”朱怀遇插话道:“梁健,我要叫你梁健了,他是你表妹,她已经知道错了,并且给你赔礼道歉了。天大的事情,过去了也就过去了吧!”
蔡芬芬见梁健始终没有原谅她,一下子抓起了桌上的红酒瓶,抬起来往自己嘴里灌。洒落的红酒,落到她薄薄的雪纺连衣裙上,手臂上。蔚蓝见势不对,赶紧去夺瓶子,嘴里说道:“芬芬姐,你别这样。”
蔡芬芬绷着一张脸,使劲地握着那瓶子,仿佛那是一根救命稻草。蔚蓝哪里夺得过来。
直到梁健的一只手握在了瓶颈上,对蔡芬芬说:“我原谅你了,你别喝了。”蔡芬芬才松开了手,看着梁健。她嘴巴和下巴上都是红酒留下的酒渍,眼神愣愣地瞧着梁健:“表哥,你真的原谅我了吗?”梁健无奈地点了点头。
蔡芬芬一下子抱住了梁健,脑袋埋在梁健的肩头,更加剧烈的哭泣起来:“表哥,我知道错了,我听说了,我让你吃了很多苦……呃……呃,我对不起你……让你吃了很多苦……”
直到此时,梁健紧绷绷的心,才算松开了。他也忍不住抱了抱蔡芬芬的肩说:“我原谅你了,不要再哭了。吃饭吧,我肚子饿了!”
蔡芬芬这才破涕为笑,坐了下来,蔚蓝递过餐巾纸给她擦脸。蔚蓝本来让服务员换一瓶红酒。朱怀遇道:“不用了,不就是口对口吹了一下吗?这里有谁嫌弃芬芬的口水的,说出来?”
不等大家回答,朱怀遇已经给大家开始斟酒了。蔚蓝笑着说:“我想,最不在意的肯定是朱主任!”朱怀遇笑说:“我是不在意,最好是口对口。”
梁健说:“老朱,你真是本性难移,上次那件事情,才没多久结束,这会又开始动女人的心思了。芬芬,你要小心点。”蔡芬芬见梁健开玩笑,知道他是真的原谅她了,心里也就轻松了。她说:“我先敬你们一杯,我在长湖区的这段时间,虽然时间不长,可是你们都待我很好,我很感激。”
朱怀遇忙说:“不能不能,明天你就离开镜州了,我们给你践行才是。来来,梁部长、蔚蓝,我们一起敬一敬芬芬吧。”大家拿起了酒杯敬蔡芬芬。
梁健问:“芬芬,你这次回衢州了,准备干什么?”蔡芬芬说:“我还能干什么!我想还是去销售云葡萄酒。我觉得我也只适合干这个。”梁健不得不承认,蔡芬芬的营销能力是很强的,她在镜州短短这么一段时间,云葡萄的影响力在镜州市已经超越了威龙、长城等知名国内品牌,他多次看到人家酒席上摆的也大多是云葡萄了。梁健说:“你还是准备给人家当销售经理?”
蔡芬芬摇摇头,说:“我这次打算自己搞了。我想跟总公司谈妥,让他们支持我在衢州做云葡萄酒生意。”朱怀遇问道:“你在镜州挣了多少钱?”蔡芬芬苦笑道:“你应该说我亏了多少钱。我来这里不到两年的时间。平时的工资也就几千块,租个房子、吃吃饭、买点衣服也就差不多了。至于销售的提成,沈总原本说是年底一起发的,可是过年时他资金紧张,说为了扩大业务,把我的提成算在股份里算了。这次出了这样的事情,他全怪在我头上,还说我吞了他的四万块钱,所有的提成都不给我了!”
朱怀遇打抱不平道:“这个沈鸿志怎么是这么一个人!我明天帮你去找他!”蔡芬芬摆摆手说:“谢谢朱主任了,算了。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不是没有责任,我的确是应该把四万块还给他的,可是我没有那么做,的确应该付出代价。我认了,买个教训。所以,回到衢州,我一定要自己干。”
梁健看着此时的芬芬,比以前倒是增了几分可爱,便问:“可是,你哪来的钱?”蔡芬芬说:“钱,是想办法想出来的。我会有办法的,你们就别替我担心了。现在轮到我敬你们了!”
喝了蔡芬芬敬的酒。梁健又斟了些酒,对蔚蓝说:“我带着你一起敬一敬朱主任,以后,你就在他手下工作了,要让他多罩着点。”蔡芬芬问道:“蔚蓝要调动工作了?”
蔚蓝把调入区委办的事情说了,蔡芬芬说:“那真要恭喜了。我也加入一起敬一下朱主任。老朱你一定要把我们蔚蓝照顾好啊!”朱怀遇嬉皮笑脸地说:“我不敢照顾得太多啊,我怕到时候某人要找我算账。”说着,就看梁健。
梁健说:“你看我干嘛!”朱怀遇坏笑:“不干嘛,你说我干嘛就干嘛!”
蔚蓝感觉朱怀遇似乎知道他们俩之间的事情,脸顿时就红了起来,还好她喝了酒脸本就红得厉害。
接下去,又喝了几杯酒。梁健让朱怀遇多传授一些如何服务领导的经验给蔚蓝,朱怀遇说,他也是摸着石头过河。梁健本想说,只要不是摸着女人过河就行了,可话到嘴边,还是克制住了没说。他脑袋里突然冒出了“形象”两个字,这是副秘书长舒跃波对他提的四个要求之一。梁健也实在奇怪,怎么会突然想到这两个字。
喝完了酒,朱怀遇故意说:“芬芬是我接来的,我要负责送她回去。你们别跟我抢,也别跟着我们。”梁健说:“你送她回去没问题,但别欺负我这个表妹,否则我跟你没完!”
听梁健这么说,蔡芬芬走过来,又拥抱了一下梁健:“表哥,谢谢你!你放心吧,等我回去了,我就去看看大姨和姨夫,以后我在衢州了,他们也多一个人照顾。”这是第一次梁健对蔡芬芬有了温暖的感觉,说道:“好。”
朱怀遇和蔡芬芬他们的车走了,蔚蓝回头看着梁健:“我们去哪儿?”梁健说:“我们也打车回去了。”蔚蓝说:“我先送你。”梁健说:“上次是你先送我,这次我先送你吧!”
这会蔚蓝倒是没跟他争,上了车,蔚蓝就靠在了梁健肩膀上,手指和梁健的手指交叉相握着。蔚蓝在梁健耳边偷偷地说:“今天我来了,不好意思。”
原来蔚蓝以为梁健想跟她那个。其实,自从梁健把蔚蓝推荐给胡小英之后,就暗暗下决心以后再也不能随便跟蔚蓝发生那种关系了,万一让胡小英知道,会认为他是出于私情才将蔚蓝推荐给她,这对谁都不好。但这些梁健不便解释,说:“你来了,还喝这么多红酒,以后这种时候一定不要喝酒,伤身子!”
蔚蓝小兔子一样依偎着他:“不碍事,跟你在一起开心。而且红酒相对好一点,没那么伤身。”
接下去的几日,梁健就在办公室里熟悉情况。副处长陈辉,整天都是忙忙碌碌的样子,跑进跑出,一会儿拿个文件夹,一会儿打印材料,一会儿拿起电话唠叨个不停。梁健在他面前就显得是个大闲人。
有一次市政府常务副市长甄浩走了进来,问了一声:“你们知道宏市长什么时候回来吗?”陈辉正忙着打电话,这句话就等于是问梁健了。梁健没得到过这方面的消息,只能摇头说:“甄市长,这我倒不是……”陈辉赶紧放下电话,回答道:“甄市长,宏市长明天下午五点到宁州国际机场。”
甄市长听说,朝陈辉点了点头,然后又瞟了眼梁健,看似颇为不满。甄市长走后,梁健问陈辉:“陈处长,你是怎么了解这个情况的,有人来告诉过我们吗?”陈辉说:“当然没有,我自己去问的。”梁健这才意识到,看来陈辉是比自己多留了好几个心眼呢!
接触了几天下来,梁健发现陈辉的敬业精神实在比自己强多了。他每天都是走的最晚的,这两天宏市长不在,综合一处就相对要闲一些,有两天下班时间到了也没什么事。可陈辉还一直呆在那里,领导不走他也不走。果然领导走之前,从处室这边走过,看到这里的灯还亮着,颇为认可地说:“陈辉、梁健,辛苦啊!”陈辉说:“没什么,应该的,还有些工作要处理一下。”
梁健就呆了一天,之后下班没事,他就走了。此后领导应该是只看到陈辉一个人在“加班”了,“辛苦啊”这句话应该也就只对陈辉说了。不过,梁健不以为然,毕竟,在官场很多事情并不是靠加班加出来的。这会要当市长秘书的人,不是陈辉,而是他梁健。但事后,梁健发现这么看也不确切。
第二天下午,将近三点模样,陈辉匆匆冲进了办公室,收拾了公文包,就往外跑。梁健随口问了句:“出门啦?”陈辉春风满面地说:“跟甄市长、肖秘书长一起去接宏市长去。”
梁健的心里就咯噔一下,接宏市长,怎么让陈辉去接,而不是他梁健去接?也许梁健是否跟宏市长,还需要领导再点一次头。在机关里,很多事情名不正就言不顺,也许肖秘书长从处于严谨的考虑,才没让梁健去。
但梁健不去,陈辉也不该去啊!他也不是宏市长的秘书啊!难道是要让陈辉做秘书?想到这个梁健就有些慌神。他告诫自己,别想多了,我是胡书记推荐的,而且大家都这么传了,事情应该不会发生什么突变的。
在机场出口,一位身穿白短袖和蓝黑裤子的高大中年男人出现了,他就是镜州市市长宏叙。他身边有十来个人跟着,男的也都是白短袖、黑西裤,也有两个女的,一个是某局局长,另一个是翻译,穿的相对色彩鲜艳一些。
甄市长和肖秘书长热情地跟宏市长握手:“欢迎宏市长回来,欢迎宏市长回来!”宏市长也笑着说:“辛苦你们了,要你们过来接。我本来说我直接回去就好。”肖秘书长说:“要的,要的,宏市长到美国考察20来天,已经把我们想坏了,能早点来接宏市长,就能早点见到宏市长。”
甄市长也附和:“是啊,国不可一日无君,市政府也不可一日无市长。宏市长离开的这段时间,我可真是焦头烂额了!”宏市长应付性地笑笑说:“甄市长的能力大家都是知道的,开福你说是不是啊?”
肖开福说:“甄市长的能力大家都是认可的,但整个市政府的大局还是盼着宏市长来掌舵啊!”甄市长说:“是啊,没有宏市长,我们这帮子人搞不好就要偏离航向。”宏市长说:“我一回到镜州,你们就给我吃花啊!好啦,我们上车回去吧。”
甄市长说:“听宏市长的,不过现在已经五点多了,回镜州起码还要一个半小时,晚饭我们要不先在宁州解决了?”宏市长说:“不了,还是回镜州吧,这段时间在外面时间长了,只有踏到镜州的土地上,才感觉踏实。”
一直在边上默不作声的陈辉忽然说:“宏市长真是心系镜州百姓。”宏市长朝他瞟了一眼,说:“小陈也来了!”宏市长的目光没有在陈辉身上停留,而是越过陈辉,似乎在找什么人。
没有看到还有别人,宏市长的目光似乎暗了一下。肖开福注意到了,问:“宏市长,你在找人吗?”宏市长收回目光,瞟了肖开福一眼,淡淡道:“没有,我们走吧!”
肖开福帮助宏市长开了车门,宏市长就坐进了车里。其他人也纷纷坐上车子,一行黑色轿车缓缓驶离了宁州国际机场。宏市长坐在车里,默念着:梁健怎么没有来机场?可能又是肖开福搞得鬼,不让他一起来。
第二天一早,宏市长坐在宽大的市长办公室里,端着茶喝了一口。茶杯中是红茶,宏市长原本嗜绿茶如命,可近年来感觉胃不舒服,听人说胃薄的人,最好喝点红茶,绿茶是碱性,胃不好的人可能喝了不太好。
红茶入口,宏市长辨了辨滋味,然后拿起电话:“开福啊,到我这里来一下。”
市政府秘书长肖开福,来得很快。肖开福站在宏市长办公桌旁,身体微微地有些弯。宏市长的目光从窗外滑到肖开福光亮的脑门上,问道:“开福,那个梁健来报到了吗?”肖开福转了一下眼珠,答道:“来了,上星期一长湖区就送来了。”宏市长点了点头说:“哦,那你让他过来一下吧。”
肖开福说:“好的。”人却站着不走。宏市长疑问地瞥了他一眼。
肖开福指了指办公桌上的那个信封,说:“宏市长,这里有一个信封,上面写着,让您亲启的。您需要看一看吗?如果里面有什么内容需要我办理的,我马上去办。”
一般需要市长签批的文件,都是用红色签批夹子,摆放在他的桌子正中央。这个信封放在右手边,边上又有些书报,他倒没怎么在意。宏叙朝肖开福看了眼,拿起信封,拆开了。
里面是两页打印的A4纸。宏市长看了几行,仿佛就被吸引住了。他继续看下去,第一页看完之后,他又翻看了第二页,直到看完,他才将这两页纸重新放回了信封。
肖开福见宏市长没有什么吩咐,就道:“宏市长,我这就去叫梁健过来。”
宏市长的手在半空伸了下,做了一个阻止的手势:“等一等,先别叫他过来了!”
肖开福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那好吧,宏市长,我先出去忙了。”宏市长没说话,看似没有察觉的点了下头。
第253章相遇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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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3章相遇友人
大家知道宏市长已经回来了,那些趁着市长不在偷闲的处室,也马上表现得忙忙碌碌起来。晚上加班的人也比以往要多了。大家走路、说话,似乎比宏市长不再的时候,要谨慎许多。
这些天,梁健却空闲得有些异样。肖开福秘书长没有找他,舒秘书长没有找他。自然宏市长更加不会找他。宏市长要找他,肯定也会通过中间人把他召唤过去,可谁也没有来找他。
综合一次副处长陈辉,显得更加忙忙碌碌,跑进跑出,时不时还用手背擦擦汗,嘴里唠叨着:“这日子真是忙得没法过了……一个人别说劈成两半,就是劈成四个,估计也忙不过来!”
梁健瞧见陈辉忙得不可开交,自己却闲得无所事事,心里就有些别扭,忍不住对陈辉说:“陈处长,有什么事,需要我帮个忙的,说一声。”陈辉忙道:“不用不用。”梁健只道,自己以后是市长秘书,所以陈辉不敢来麻烦他。梁健说:“陈处长,别太见外,我们怎么说也是一个办公室的。”陈辉还是谢绝:“真不要,我自己来……”
有一次,陈辉复印了一刀东西进来,急匆匆地用订书机装订起来。梁健见他焦急,手都发着抖。梁健就问:“急用啊?”陈辉说:“可不是吗?肖秘书长临时说要就要了。”梁健说:“你来理,我来帮你订。”说着梁健就站起来,去接他手中的订书机。
出乎陈辉意料的是,陈辉并没把订书机交给他,而是道:“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来,肖秘书长交代他的,他对订书钉的位置都有讲究,你不会知道的……”挡着不让梁健帮忙。
梁健暗暗好笑:“这么急的事情,又不让人家帮忙,那你自己忙去吧。”也就不再管陈辉了,自己坐了下来,看电脑去了。
梁健刚坐下来,秘书长肖开福就冲进了办公室,嘴里说“怎么样了?”陈辉说:“快好了,快好了!还有五套。”
肖开福朝坐在位置上的梁健看了一眼,说:“梁健,陈辉这么忙,你怎么不帮一帮?”梁健见秘书长责怪自己,就道:“刚才我想帮帮陈辉,他说秘书长对订书钉的位置有讲究,也许我不会订。”肖开福对梁健说:“不会订,就学好。你看着陈辉订,不就很快学会了?怎么还有空看电脑。这些材料是宏市长马上要用的。”
梁健只好站了起来,陈辉也已经把材料全部订好,交给了肖秘书长。肖秘书长说:“梁健,以后要主动多学。虽然你以前在区里是当副部长,到了这里就得重新开始了,你要知道,你的副处长还没有任命呢!”
梁健听到肖秘书长最后一句话,有些近似威胁。梁健心想,有必要这么大动肝火吗!况且他并不是真的懒惰和不屑,是陈辉真的不让他帮忙,他梁健有什么办法啊!
有过了些天,宏市长还是没有让人来找梁健。梁健继续在办公室里就地“学习”。梁健就有些坐不住了。他问对面陈辉说:“陈处长,最近宏市长很忙吗?”陈辉朝梁健看了看,说:“宏市长当然是一直很忙的啦,怎么了?”
梁健原本想从陈辉嘴中听到关于自己什么时候当市长秘书的消息,然而,见陈辉如此神情,他就不再多问:“没什么,只是问问而已。”陈辉不阴不阳地说:“宏市长的事情,大了去了。我们啊,只要干好本职工作就行了,领导的事情,还是少问。”
听陈辉这么讲,梁健就更嗅出了一股不对劲。以前,大家都对他说“梁健,你以后当了市长秘书,要罩着我们啊!”“你是市政府的二号首长啊!”之类,这几天,这些话他基本是一句都没有听到了。
梁健的疑惑更大了。
那天下班时,梁健开车出行政中心大门,人行道上一个窈窕曼妙的女人背影吸引了他的注意,她身边一排雀舌黄杨郁郁葱葱。
梁健一脚刹车,摇下车窗:“祁芸,上车,我送送你!”祁芸转过身来,一张脸恍惚剥了蛋壳的鸡蛋,娇嫩光滑:“我家就在附近,走走就可以了!”梁健隔着车窗看着她,说:“这天,暑热未消,一走就是一身汗,上车吧,我送你过去。”祁芸犹豫片刻,还是打开了梁健的车门,坐在了后座上。
梁健转头看了她一眼,一脚油门开了出去,说道:“这几天没看到你嘛!”祁芸说:“我也没看到你啊,在忙什么?”梁健笑道:“忙什么啊!什么都没忙。我感觉自己如今像个无事人。我没想到,市政府还真够闲的!”
梁健从后视镜中,瞥见祁芸似乎张嘴想说什么,结果她唇形优美的嘴才张开又闭上了,抬眼看了看窗外,说道:“闲一点不好啊,你别生在福中不知福了!我都快忙死了!”
梁健一脚刹车,把车停在路边。他回过身子,正视着祁芸,说:“我想问你一句话,你得如实告诉我。”祁芸被梁健的一个急刹,猛然往前靠去,差点就跟梁健脸跟脸碰着,好在她用手赶紧撑住了椅背。
祁芸受了惊吓:“你怎么开车的啊!小心点啊!”梁健瞧见她脖子中的项链,撩拨着她的锁骨,让梁健很有种往下看的冲动,但梁健还是强迫自己回到正题:“你是我的小学同学,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得如实告诉我。”
祁芸心里有些突突然,梁健要问她什么!难道是要问她,如今还喜不喜欢他?在感情上,祁芸对梁健的印象是无比深刻的,当时两小无猜,在小学四五年级的时候,就模仿着小说中的情节,传递纸条,表示着好感。后来,他们全家搬走,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他父母担心女儿早恋,影响她的健康成长和以后的幸福。
梁健来报到那天,她故意告诉梁健,当时他们全家搬离衢州,只是因为老爸工作变动。这是纯粹骗梁健的。如今两人都已经长大成人,并且将近而立之年。虽然十六年的时光过去,很多事情都变了,可没想到,再见梁健的一刹,许多被风尘的记忆,如积雪融化之后的鹅卵石历历在目,那些曾经的情愫也被悉数勾了起来。
只是时过境迁,如今的她已经不是那个青春懵懂的祁芸了,虽然年近三十的她还是单身,但并不是说,她就没有喜欢的人,只是这个喜欢的人,并不是她的。她拥有他的身体,却暂时还不能拥有他的身份。这个人,就是她的直接领导舒跃波。
看着梁健正视自己的目光,她赶紧躲开了。梁健突然出现,成了她的同事,让她有点乱。祁芸怯怯地问:“你要问什么?”
梁健问:“你答应会如实告诉我吗?”祁芸说:“那要看是什么问题!”祁芸想着,如果梁健问她,她对梁健还有没感觉,她真的很难回答。
梁健说:“小学同学,你别这么不痛快好不好!我想问一个关于我自己的问题。”祁芸说:“跟我有没关系?”梁健说:“关系应该不大!只有一点点关系。”祁芸说:“那你问吧!”
梁健说:“最近,你有没听到,大家对我的有些说法?”祁芸松了一口气,梁健问的不是关于感情的事情。但在轻松的同时,伴随着一丝小小的失望,难道在梁健心目之中,自己也就是个一般的小学同学了?
至于对梁健的说法,她还真是听到不少,但不知如何跟梁健说才好。之前,大家都认为梁健来到市府办是给宏市长做秘书的,这是铁板钉钉的事情,所以大家就等着宏市长回来之后,看着梁健走马上任,跟他搞好关系了!
没想到,宏市长从美国回来之后,使用新秘书的事情,突然变得无声无息了,从来没有人看到宏市长身边带着梁健。各种传言开始风起了……
有人说“宏市长对梁健不满意”,有的说“宏市长根本就没想让梁健当秘书,这都是他妈谁瞎猜的”,有人说“宏市长说不定还处于对梁健的考察阶段”,也有人说“是肖秘书长挡住了梁健当秘书的路,肖秘书长是个很喜欢加班的人,梁健却没事就回去了”,有人说“宏市长,可能是要让陈辉当秘书”“呸,陈辉当秘书,那真是小人得志了!他这种鬼头鬼脑的人,当了秘书还了得!”
总之各种说法都有,但都没有一个定论。作为小学同学,祁芸早就想私下里告诉梁健了,可她又担心,跟梁健走得太近,她的生活就无法平静,因此,也就一直没有主动找梁健说。既然已经答应了梁健说实话,祁芸把听到的这些跟梁健说了一个大概。
梁健听了,皱起了眉头:“你听到这么多,我怎么一句话都没听到呢?”祁芸白了他一眼,觉得梁健这问题问的太好笑:“你当然听不到,谁会故意当着你的面说。”梁健诚恳地说:“谢谢你了。”然后又启动汽车,开上送祁芸回家的路。
祁芸问道:“你很想当市长秘书?”梁健从后视镜中,看了眼祁芸:“原来也没有特别强烈的想法,如今这件事情变得扑朔迷离,我反而有了特别的冲动,很想当这个市长秘书了!”祁芸露出了笑容说:“你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喜欢迎接挑战!”
梁健笑说:“我小时候,有那么喜欢迎接挑战吗?”祁芸说:“当然了。”梁健道:“说来听听。”祁芸正要说,忽然又喊道:“我家就在这里,停下来就行!”祁芸的小区到了,祁芸下了车说:“下次我再说给你听吧!”
梁健看着祁芸下车,小区门口,也有不少女人,或打车、或进出,祁芸走过去,立马就如一片灰蒙蒙的天空划过了一道阳光,成为美丽的风景。梁健从她优美的身姿上,看到的却是十三四岁那个清纯、可爱、机敏、善良的女孩。
他调转车头开走时,忽然从后视镜中发现祁芸在接电话,然后,她转过身,又往外面走来,正好一辆出租车停下,她就坐了进去。那一瞬间,梁健不由怀疑,这么多年过去,如今的祁芸,还是那时的祁芸吗?
梁健发现办公桌上有些异样。少了一些东西。认真看了下,才发现别针、笔记本、订书机、黑水笔等不见了。再看一下陈辉的办公桌,这些东西已经去了他那里。梁健又去茶柜,看到自己的水杯里昨晚的茶叶还在杯子里。
以往,陈辉往往比他先到办公室,洗自己茶杯的同时,也就帮他给洗了。今天陈辉已经把自己的茶杯泡好了茶,任由他的留在那里。梁健心里就有些好笑,陈辉对他的态度明显改变了。好笑的同时,梁健心里又是一紧,难道陈辉知道了些别的什么?或许,自己真的当不上宏市长的秘书了?
陈辉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笔记本,走向自己的办公桌。梁健看到他那只没拿东西的手,不自觉地抽搐一下。这种抽搐陈辉上次用订书机的时候,梁健就看到过,这应该就是那种神经性的抽搐吧!
梁健刚要去洗自己的杯子,陈辉说道:“梁健,待会我要陪宏市长和肖秘书长去长湖区调研,你反正也没什么事情,记得把地板拖了吧!”
梁健从陈辉的这句话里,听出了很多信息:一是陈辉称呼自己从“梁处长”变成了“梁健”,这是不是说明梁健连一个副处长都捞不到了?二是陈辉开始指使自己打扫卫生了,这还是梁健到综合一处之后的头一遭。最后一个信息,也是至关重要的,那就是陈辉说要跟宏市长和肖秘书长一同去长湖区调研了。
梁健是长湖区出来的干部,如果宏市长真有意让梁健当自己的秘书,他肯定会让梁健陪同他一起去。梁健的心情一下子低落了许多。如果到了市政府做不成市长秘书,那就等于没来,甚至比没来还没意思。更何况,外面已经传得纷纷扬扬,都说他是来当市长秘书的,当不上,就只能任人嘲笑。在机关里,成为笑柄可不是一件吃得消的事情!
这些都是其次,关键是,梁健根本不知道,这事情怎么就变得这么快。他不是没有听说过,在机关里,计划赶不上变化!但他来市政府担任市长秘书的事情,本是已经确定的,区委书记胡小英跟自己这么说,市政府副秘书长舒跃波也跟自己这么说,只要等宏市长回来点下头,他就正式挂牌上岗,为宏市长服务了。
难道宏市长对自己有什么不满意?可是,梁健和宏市长一次面都没有见过,怎么就引起了他的不满意呢?梁健有些想不通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梁健很想打电话,问一问胡小英,但事情还没有尘埃落定,他不想为此事打扰她。
想来想去,他决定先去副秘书长舒跃波那里问问情况,看看他怎么说。
梁健选择在中午下班之前去敲了舒秘书长的门。像副秘书长这样的职务,虽然不用自己办理具体的事务,但协调沟通是其主要工作。为此,一天之中真正很闲的时间基本是没有的,一般也只有在午饭之前,和下班之前有那么一些空余时间。
得到允许之后,梁健进了舒秘书长的办公室,梁健首先递了一根烟给舒秘书长,舒秘书长接了,说:“梁健,你自己倒茶。”梁健说:“不用了,办公室里有呢!”舒秘书长点了点头,说:“梁健啊,这段时间怎么样?”
梁健来之前,想到舒秘书长可能会问他一些问题,早打了腹稿,梁健说:“感觉市府办很不错。”舒秘书长说:“怎么个不错法?”梁健说:“总的感觉,一个是分工更加细,也更加合理了,大家围绕岗位职责开展工作;二是要求也更加高,这段时间各种文件和材料看了,规范性要求更高;三是视野更加开阔了,接触的层面比以前提高了,所以我很珍惜自己拥有这样的机会。”
所在的集体得到认可,对于集体中的人来说,也会有一种荣誉感,舒秘书长也不例外。舒秘书长先于梁健来到市府办好多年,梁健相对来说,更是一个外来者。得到梁健的认可,舒秘书长感觉自己也受到了认可。舒秘书长说:“你说的这些不错。你珍惜岗位,这一点很好,这是干好工作的前提。另外,对于自己有什么想法?”
梁健感觉舒秘书长肯定也是一个聪明人,自己去他办公室,他肯定已经猜到了其中的原因。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梁健说:“舒秘书长,今天来打扰你,其实心里有一个疑问。”
舒跃波看着梁健说:“说说看。”梁健道:“之前,来到市府办,您也跟我说过,我是来给宏市长当秘书的,但这件事情要宏市长再点下头。宏市长已经回镜州市十来天时间了,却一直没有找我谈话。这件事是否宏市长不认可了?”
舒跃波听梁健说完,就从桌上的中华烟中抽了两根,一根递给梁健,一根自己点上,抽了一口才道:“说实话,这件事,我也吃不准。也许是有些原因。”梁健心想,这原因舒跃波作为分管人事的副秘书长,怎么说都该有个数吧:“舒秘书长,其实我并不是说一定要当宏市长秘书,我只是想弄清楚,我在哪些方面还存在着不足,不符合当秘书的标准,这样便于我改进,对今后的工作也有些帮助。”
舒跃波又看了看梁健,才道:“梁健,我其实很看好你。你有乡镇工作经验,又担任过区委组织部副部长,我知道胡小英书记对你赞赏有加,以前我和她也是同事,知道她看中的人应该不会错……但是,这次宏市长没有点头,我也不知领导心里是怎么想的,我也一直在琢磨这回事!不过,我还是觉得,梁健你先别急,目前你就干好自己的工作就行了!”
梁健看看舒跃波。舒跃波整个外形应该说是颇为英俊潇洒的,只有他的牙齿因为抽烟厉害,有些发黄。但这不影响他的神情给人的感觉是真诚的。梁健见舒跃波也许是真不知道,也不再勉强:“舒秘书长,午饭时间差不多了,该吃饭了。”
舒跃波说:“是啊,该吃饭去了!”
食堂排队排得很长。梁健想,还不如晚点来。但既然来了,梁健便拿上盘子,开始排队。一边浏览手机上的新闻。最近这段时间,网上正在热议一个叫“当代烈女”的事件。事件中,这个姓邓的是个85后女孩,是湖北省某镇一家宾馆休闲中心的服务员,当地镇政府人员张某、黄某、邓某在消费期间,要求该女孩提供“特殊服务”,但遭拒绝,三个镇政府干部恼羞成怒试图强奸邓,邓力求和平妥协无效,在对方作风恶霸无耻纠缠之后,邓抓起水果刀,将张某和黄某刺伤。张某抢救无效死亡。
网上议论的焦点,是关于邓女孩该不该判刑。各种议论都有,有些认为邓女孩是正当防卫,有些人认为是法律面前一律平等,还有人说邓本身很可能就是卖淫女,该判。最后一种声音一出来,就被唾沫所淹没。浏览着网页,时间过的便有些快。
如今网络流行,现实生活的贫乏被网络世界的精彩所取代。几乎每个星期都会爆料一些新闻,足够大家热闹一阵。看到这则不幸的新闻,梁健并没有看看就过去了,让他不由想起了清池会所的菲菲。
在长湖区的时候,菲菲帮过自己的忙,向梁健通报了三元镇副镇长蔡源要举报自己的消息,使得梁健事先就有了准备,才不致彻底落入被动。这段时间以来,梁健一直没有联系过菲菲,不知她过得如何。
其实,菲菲跟这个“邓烈女”的职业很有些相似之处,梁健心中不由有些疼惜。一个女孩子真不该在这样的行业长久做下去。但一个女孩子一旦从事了这样的行业,她还能再洗脚上岸,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吗?梁健很想帮菲菲一把,但自己如今还不具备这样的能力。梁健心中不由想,如果当了市长秘书,也许就能更好的帮到别人。
就这样想的有些远的时候,身后一人提醒道:“朋友,轮到你了。”梁健从出神中清醒了过来,说道:“不好意思。”就上前去取菜碟。
“唉,你不是任坚,任人强……”梁健赶紧打住了,笑笑说:“任坚啊,真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
任坚也笑道:“你刚才是不是想说‘任人强奸’啊!”梁健很不好意思,又没办法完全否认,如果否认就虚伪了。任坚倒是挺大方地说:“已经很久没有听人叫我这个绰号了!没事,你高兴说就说吧!”
梁健从任坚的这句话中,倒是体会到任坚有了些变化。梁健认识任坚是在江中大学,任坚比梁健大一届,照理两人没什么交集。但由于两人都在校报上发文章,便渐渐注意和熟悉对方,两人还暗中较劲,谁在校报上发的文章多,后来任坚早一年毕业,自然也没有分出个胜负。任坚的名字是他父亲取的,原意是“为人(任)坚强”的意思,没想到别人偏偏要理解歪了,变成了“任人强奸”。为此,任坚曾在大学里还跟人打过一架。
刚才,梁健说出“任人强……”三个字,还以为任坚会生气,没想到他倒已经想开了。梁健买了饭,在一边等着任坚,本想跟他一起吃个饭。任坚却是打包,看到梁健还在等自己,就拍了拍梁健的肩膀说:“哥们,你给我留个电话,晚上咱俩一起吃个饭。”梁健说:“行啊,没想到在这里竟然碰到校友了!”
两人各留了电话,任坚便匆匆离开了。
大家都说,在机关里最不靠谱的一句话,就是“改天我请你吃饭”。梁健想,任坚估计也就这么一说。快到下班时间,也没接到任坚的电话,梁健想,任坚应该是跟其他人一样不靠谱了。
没想到,下班后五分钟,任坚的电话来了。他说:“不好意思,忙了一整天,才停下来,我们一起吃饭。”梁健还真没想到,任坚是当真的,这跟他以往对任坚的印象很有些不同了。
刚放下电话,对面的陈辉突然对梁健说:“梁健,晚上我们一起加个班吧?秘书长交代了材料。”梁健心想,如果要加班,怎么不早说,况且没有任何领导跟自己说要加班,就道:“陈处长,不好意思啊,我这刚跟人约好了吃晚饭。”
陈辉说:“如果不重要的话,还是在这里加班吧,你从来到综合一处,便没怎么加过班。这样不大好,我们综合一处是以加班闻名的。”
梁健心道,如果要加班也不是你陈辉来跟我说,你是副处长,我虽然还没任命,我是从区委组织部副部长岗位上来的,我没有必要对你负责。就说:“不好意思,还真是重要。”
陈辉打破沙锅问到底:“你跟谁吃饭?”梁健说:“你可能不认识,叫任坚,也是我们市级机关的。”陈辉瞪大了眼睛:“你认识任坚?”
梁健一看陈辉的表情,怎么感觉任坚是什么大人物一般,就说:“我们是同学,怎么了?”陈辉说:“哦,他是副书记韩正阳的秘书,也是市委办有名的笔杆子!既然你跟他吃饭,那去吧,替我问一声好。”梁健明显感觉到陈辉听到任坚的名字后,对他说话的语气之中就又添了一份恭敬。梁健还真有些不习惯这人的反复无常。也不应他,拿起包走了。陈辉喃喃自语,等我当了宏市长秘书,有你小子好看的。
任坚倒是挺随意,坐上了梁健的车,去了一家小饭店。两人要了一个小包厢,有四个位置。梁健问:“就我们俩?”任坚说:“还需要谁吗?难道你要叫美女?”
梁健本来可以叫几个美女出来,可后来一想,也就算了,对于任坚他本就不太了解,何况又是多年不见,自己还是留一手比较好,就道:“没有,没有,两个人挺好的。在大学期间有钱喝酒,人越少越好,否则都被别人喝了!”
任坚指指梁健说:“没错,没错。我刚才听你说出‘任人强’这三个字,就觉得特别亲切。虽然我们镜州市委市政府,江中大学毕业的还真不少,可以前熟悉的人却不多。所以,这里基本没人知道我这个绰号!”
梁健说:“这个绰号的确也该被人忘记了!我听人说,你已经是镜州市委市政府的名人了!”任坚笑道:“你听谁说的?”梁健说:“我们处里的副处长陈辉。”
任坚看着梁健:“陈辉!这丫是你们处的?这么说,你也在市府办了?”梁健点了点头:“是啊,在市府办综合一处,刚来不久!”任坚手指梁健:“你不会,就是传说中那个新来的市长秘书吧?”
梁健说:“什么传说中的?”任坚打开那些塑封的杯碟碗筷,在杯子里倒了茶水,又要给梁健的杯子里倒水,梁健自己拿过了茶壶。任坚看着他倒水,说道:“我听很多人说过了,宏市长把原来的秘书放到建设局去了,所以要物色一个新秘书,你就是那个新秘书?”
梁健摇了摇头说:“也许,就如你说的,只是传说中的。”任坚敏锐地嗅到了什么,抬眼问道:“什么意思?”梁健觉得,如今事情还没定下来,到底最终会不会成为宏市长的秘书,还没有定论,还不好乱说,否则可能真会坏事。梁健就说:“现在,我只是在综合一处工作,具体干什么,还得听领导和组织上安排。”
任坚说:“那就是说,你还是挺有希望成为市长秘书的。综合一处是服务市长的,你们处室,目前副科级的也就你和陈辉两个人吧?”梁健说:“我是副科级,但是否担任副处长领导还没定。”任坚说:“别急,在机关里很多事情还真急不来。不过,我可提醒你一句,陈辉这个人,可不简单,这人心思多着呢,所以你要多留个心眼。按能力水平来说,他不是特别强,但在心眼方面他可绝对不弱,否则也到不了这个副处长的位置。”
梁健看着任坚有些白皙的脸,诚恳地道:“谢谢你提醒。”
啤酒上来了,梁健给任坚倒了酒,自己也倒了个满杯。任坚举杯说:“祝你顺利当上市长秘书!”梁健也举杯:“多谢吉言。”
一杯酒下肚,菜也陆续上来了。任坚说:“等你当了市长秘书,我们可以在工作方面多交流交流。”梁健笑道:“求之不得,我这方面没有经验,你已经是副书记的秘书好多年了,还请你多指教。”任坚说:“这没什么大不了,也就那么几招。我们先不说了,好久不见,今天主要是喝酒!”
上班没多久,梁健刚泡好绿茶,陈辉就从外面赶进来,说:“肖秘书长让你过去一趟。”梁健心道,肖秘书长让我过去,难道是已经确定让我给宏市长当秘书了?再瞧瞧陈辉脸上,微露着克制不住的喜色。
梁健感觉情况有些不妙。进了肖秘书长办公室,看到肖秘书长板着的脸,梁健就更加觉得不是什么好事,只好硬着头皮在肖开福的面前坐下来。肖开福脑门高起、油光发亮,与他秘书长的职务是非常相似的。人都说秘书长其实就是市长的智囊,智囊肯定用脑多,聪明绝顶也是应该。
梁健没有盯着肖开福的脑门,毕竟这样不太礼貌,就说了声“肖秘书长?”肖开福这才抬起脑袋看着他,说:“梁健,知道为什么找你来吗?”
梁健不好说,对有些人你可以随便说出你的想法,而面对另外一些人,则必须把嘴巴紧紧闭着,反正梁健已经肯定不是为让他当宏市长秘书的事情。梁健回道:“请秘书长明示,我不大知道。”
肖开福一直绷着脸:“梁健啊,既然你不知道,我就直说了。工作还需努力啊!在我们市府办,工作不会轻松,如果你是抱着轻松的态度来的,那对进步不会有好处。你看看这个……”说着,就把一份材料扔到了梁健面前。
梁健拿起来一看,是一份调研材料,关于工业转型升级的,规规矩矩,也无甚特别之处。梁健看了,说:“秘书长,我已经看完了。”肖秘书长说:“怎么样?”梁健觉得这文章,中规中矩,要说很好也不见得,但调研报告的形式都有了,要说不好也说不出,何况这文章来路不明,说了缺点恐怕要得罪人,梁健说:“不错。”
肖开福说:“这材料是你们处陈处长昨天加班改出来的,是努力的结果。”梁健心想,怎么扯到加班上去了。肖开福又说:“陈处长说,他昨天让你帮个忙、加个班,结果你去吃晚饭了?”
梁健暗道,看来早上陈辉来告自己状了。怪不得任坚要让自己多小心他。梁健解释道:“我昨天的确有个朋友,一起吃饭了,这事我也跟陈处长解释了,他也同意了。”肖开福见梁健解释,似乎更加不悦,就说:“我们市府办,有个规矩,那就是以事业为重,这点你一定要记住。”
梁健心想,肖秘书长是那种不喜欢听解释的人,也就不再争辩,就道:“肖秘书长,我知道了。”肖秘书长说:“还有一件事情,我想提醒你。你现在职务还没有任命,等于说,在处室里,你就是一般人员,陈辉是副处长,有些活他让你协助,你要服从。这也是我们市府办的规矩。”
梁健暗暗觉得肖秘书长和陈辉,在给自己吃套路。梁健心中郁闷,但理是这个理,陈辉是副处长,自己的职务还未落实,按理是要下级服从上级。于是,梁健说:“这点,我也明白了。”
肖秘书长道:“明白了还不够,关键是要落实到工作当中。”梁健心里有股无名之火,看来肖秘书长是准备给自己穿小鞋了,嘴上不给梁健任何面子。梁健却又无法回嘴,只要宏市长秘书一事尚未尘埃落定,他就得忍着,小不忍则乱大谋。
回到办公室,陈辉抬头看了看梁健,脸上有种掩饰不住的得意,问道:“肖秘书长找你谈了什么?”梁健看他脸上的得意样,心想,如果把自己挨批的事情告诉陈辉,还不是让他不花钱就开心了一场!
转念一想,还不如来个恶作剧,梁健道:“肖秘书长跟我说了谁当宏书记秘书的事情。”梁健这话一出,陈辉眼中发出了异光,心中也蹦蹦乱跳:“真的?谁当宏书记的秘书?”
第256章登临凤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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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6章登临凤凰
晚上,梁健给胡小英打了电话,胡小英虽接起了电话,可身边有很多说话的杂音,梁健猜想,也许胡小英在开会。果然,胡小英低声说:“我呆会打电话给你。”梁健忙说:“好。”
过了两个小时,胡小英的电话终于打来了:“刚才在开一个紧急会议,十面镇出了点事。”梁健从十面镇出来,对十面镇的事情向来关心,忙问怎么了?
胡小英说:“十面镇严家村的一个小孩,在河道里游泳溺水身亡了,老百姓到镇上去闹访了,还不肯火化。”梁健说:“有这样的事情?这跟十面镇有什么关系?”胡小英说:“十面镇在项目建设时,对这个河道进行过挖掘,小孩子溺水,又正好是在这一段。”
梁健叹道:“如果政府完全没事,老百姓也不会来胡搅蛮缠;但只要政府牵涉一点点,老百姓就会把所有责任都推到政府身上。”胡小英说:“这也难怪,谁叫我们是全能政府?毕竟老百姓是孩子溺水了,有再大的情绪也是可以理解的。”
梁健听到胡小英站在老百姓的角度考虑问题,就放心了。只要领导心里谅解老百姓,这件事情终会得到良好的处理。梁健理解地道:“如果你忙的话,我就不多打扰你了!”
胡小英说:“问题已经不大了。刚才我把十面镇书记和镇长都叫来了,并交代了他们有些重要环节。他们都回去处理问题了,按照我们定下的处理办法,群众应该会很快散去。我现在可以喘口气,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我,也让我高兴高兴啊!”
梁健笑说:“这个好消息,也许你比我先知道,只是你没有告诉我而已。”胡小英猜想,梁健肯定是来告诉自己当上领导秘书的事情,但她也不说穿,想听到他亲口说出来:“你说说看。”
梁健说:“宏市长已经决定让我当他的秘书了!”胡小英听了,仍然非常高兴,言语之中露出喜色:“真的啊,好事!”梁健说:“我想,你早就知道了!”不由心里又想到,胡书记到底为我做了什么,付出了什么!
胡小英也不回避:“知道是知道,现在听你说出来,更有真实感,这事总算是尘埃落定了!”梁健扛不住心里的些许疑问:“胡书记,谢谢你替我做了那么多,我不知该怎么说……”
胡小英听出梁健话里有话,知道他想多了,靠在办公椅里轻声笑了,说:“梁健,别想多了。我只是做了力所能及的事情而已。告诉你吧,那天我去看了宏市长,给他送去了一罐美国上等西洋参,如果这就是你说的‘做了那么多’的话,那么你以后可以补偿我啊……”
听到胡小英说“你以后可以补偿我啊……”,梁健心里一阵跳动……随后他就说:“可以啊,我以后补偿你……”胡小英笑说:“不用太多,你一赔二,送我两罐西洋参就可以了!”
梁健又说:“胡书记,宏市长有早上跑步的习惯吗?”胡小英说:“为什么这么问?”梁健说:“肖秘书长通知我说,明天一早宏市长要去凤凰景区跑步,让我早上七点一刻在南大门等宏市长。”
“凤凰景区?”胡小英念叨了一声:“怎么会到凤凰景区呢?”梁健听出胡小英的疑问中似乎暗藏玄机:“怎么了?凤凰景区有什么问题吗?”
胡小英又深入问:“肖开福没有告诉你?”梁健说:“没有说什么?”胡小英说:“这个肖开福。”梁健更加好奇了:“胡书记,到底是什么问题?”胡小英低声说:“电话里不方便。我只跟你说一句,凤凰景区开发是谭书记一直关注的重点。其他的,以后我们见面了再详说。所以说,宏市长早上要去凤凰景区跑步,是否有些奇怪呢?”
梁健明白胡小英的意思了:“这些肖秘书长一点都没有告诉我。”胡小英说:“他是不会告诉你。最不愿意看到你当市长秘书的,恐怕肖也是其中一员吧。”胡小英办公室电话响了起来。
胡小英说:“十面镇打电话来了。不知有什么情况。”梁健说:“那你赶紧接吧,稳定最重要。”
胡小英说:“行……不过我再问一句,谁通知让你明天七点一刻到那里的?”梁健说:“也是肖秘书长!”胡小英道:“肖开福不靠谱,明天最好早点去,免得被动。”
梁健倒没想到这一辙,经胡小英提醒,心想,我们不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也不能被小人设计:“我明天六点三刻到那里。”胡小英说:“嗯,宁可早点去,我先接电话了!”
按照节令来算,已经进入初秋,早上六点多便可以看出这是一个艳阳天。梁健身穿运动服,六点四十五准时来到了凤凰景区南大门,比肖秘书长通知的整整早了半小时。
梁健熟悉了下凤凰景区门口的情况,有几个睡不着觉的老人,已经在门口打太极。梁健心道,什么时候也有时间玩玩太极该多好。这才是人生。
老年人也朝梁健看看,可能有点疑惑,这点年纪就跟我们一样睡不着觉啦!
梁健看了一会儿太极拳,又仰望凤凰山。凤凰山有如展翅飞翔的凤凰,真有几分气派。只是这里的景区开发,搞了很多年了,一直都慢慢吞吞,最大的贡献就是在山顶造楼阁,据说是为了使得“凤凰之喙”不会冲到市委市政府大楼。
想起昨晚胡小英对自己说的“凤凰景区开发是谭书记一直关注的重点”,梁健有些疑惑了。如果凤凰景区一直是谭震林书记要搞的事情,一般市长便不会去插手。难道宏市长跟谭书记的关系这么好?以至于宏市长要为谭书记的事情操心?
但就梁健所知,谭书记和宏市长的关系并不和谐。当初,梁健受命去四川天罗乡考察,就是为了市建设局局长的位置,由他们哪一方的手下担任。这事几乎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如今宏市长怎么可能操心谭书记的事情呢?
这是梁健当上市长秘书的第一天,梁健却已经感觉到了,领导的心思很难猜。
既然想不通,梁健也只好走一步算一步。看了下手机上的时间,才七点钟,还有十五分钟宏市长才会到。
刚将手机放入口袋,只见一辆黑色轿车缓缓而来。近了些,看到是一辆奥迪,再近一些,梁健的心跳快了几拍,是武警牌照!这不是宏市长的专车吗?梁健心想,难道是自己看错了时间?拿出手机快速瞧了一眼,时间没错,正好七点钟。
难道肖开福秘书长真的给自己吃套!今天好在来得早了一点,否则让宏市长在这里等自己,不是要出大问题?
不及细想,奥迪已经开到了面前。梁健走上一步,拉开了车门。宏市长穿着黑色皮鞋和黑色西裤,跨了出来。
梁健问候道:“宏市长早。”宏市长先是朝凤凰山上望了一眼,随后,目光滑过梁健:“来得挺早嘛!还穿了运动服?”
梁健一看宏市长全身正装,自己却穿了运动服,脑袋里就一阵嗡嗡作响。心道:“难道,肖开福在这方面也给自己设了圈套?”他不能就这么白受了,就道:“肖秘书长跟我说,宏市长早上七点十五要来爬山。”
宏市长皱了下眉:“七点十五?开福弄错时间了。我说的是七点钟来跑步。”宏市长对梁健早到还是满意的:“不过,你还是来得挺早,而且还穿了运动服。”
梁健看了看宏市长的打扮,说:“宏市长,可能是我搞错了,我以为要陪宏市长您跑步。”宏市长说:“你没弄错。我本来是要来跑步的,刚穿好运动服,就接到电话,说省里九点钟要来,恐怕回去洗澡来不及,就索性穿了正装吧,从山上下来,直接去接待省里领导。”
梁健暗道,穿了皮鞋和西服去爬山,不是自找罪受嘛!他开始感觉自己所跟的这位市长,还真有些特别。梁健说:“宏市长,那我们从这边上去吧。这里就是上山的道。”
宏市长点了点头,快步往前走去。梁健跟在身后。经过那批打太极拳的老人。其中一个老人笑着对梁健说:“小伙子,这么早就出来陪领导,以后肯定有进步。”
梁健被老人这么一说,还真有些不好意思,幸好宏市长对老人也是善意地一笑,自顾往前走去。
梁健看到宏市长的背影,虽然已经五十多岁,但宏市长还是背影厚实、体格强健、脑后的头发也很浓密,完全是一副年富力强的形象。梁健不由佩服,当大领导的一般都具有高于常人的身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如果身体不行,还是趁早退出权力的战场吧,你连本钱都没有,拿什么跟别人斗!
宏市长穿着皮鞋和西裤,自然没办法跑步。但他在前面健步如飞,看来登山他不是偶然为之,也许有这方面的习惯,否则一个人不可能一下子登上那么多台阶而不气喘吁吁。
这段时间,梁健偶然会跑跑步,因此也勉强能够跟上宏市长的步伐,但登上一半,呼吸就粗大起来。宏市长看了看梁健,问道:“小梁还不错,能够支撑。”
梁健说:“主要是宏市长穿了皮鞋,我穿的是运动鞋,否则恐怕我只有被落在后面的份了。”宏市长笑说:“如果真要完全跟上我,恐怕是有点难度。”梁健心想,宏市长对自己登山速度还是颇为自信的。
石阶是沿着山岭、顺着溪涧而上,时而鸟鸣啾啾,时而涧水潺潺,空气清新,景色怡人。也不时有那么一两个登山爱好者,已经从山上下来。他们看到宏市长和梁健,不由朝他们看看,他们多半是奇怪这个中年男人竟然穿着皮鞋和西服登山。
宏叙就当没看到他们严重的怪异,只顾往上走去。越是往上登,梁健心里就越奇怪。他感觉,宏市长决不可能单单是为了运动而来登凤凰山,应该还有其他的目的。然而,作为秘书,领导不想说的事情,最好一句都别问。
登上山顶,宏叙背心的衬衫已经汗湿。宏叙没有上山顶楼阁,只是站在石崖上向下眺望。
天气晴好,东方日出,视野颇佳,眺望东南西北,各有风景。凤凰山南是一条长河,东西流向,就如一条玉带落在镜州大地之上。东边就是市委市政府的大楼,周边尚有许多地方等待开发。西边和北边都是农田。
梁健紧紧跟在宏叙身后,宏叙胆子很大,就站在悬崖边上,也不惧怕。梁健进入角色很快,时刻注意着宏叙的安全。
宏叙眺望了一会,才道:“如果在这个地方搞开发,是不是要比在北部新城搞开发,更加合适?”
梁健一下子明白了,宏叙此趟来凤凰山,根本不是来锻炼身体,而是来查看凤凰景区的开发问题。梁健又想起胡小英的那句话:“凤凰景区开发是谭书记一直关注的重点”,就感觉宏叙的问话中很有些意味了。
梁健故意眺望了一下凤凰山的西边和北边,若有所思地道:“我觉得推进北部新城建设要比开发凤凰景区,更加符合我们镜州市的实际。”宏叙收回目光,饶有兴致地看着梁健,问道:“哦,说来听听?”
引起了宏叙的注意,梁健就更加谨慎:“对一个地区的开发,既要看历史,也要看现实,更要看基础。镜州市虽然地理位置优越,但毕竟经济发展比较缓慢。当前的工作任务是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北部新城平台的打造,有利于拓宽镜州市整个经济发展的承载力。”
宏叙点了点头,说:“可如果开发凤凰山景区,搞房地产业也有利于经济发展啊。你看,如果在这片区域搞房地产开发,这里会不会马上红火起来?”
梁健说:“当前的经济形势下,房地产是赚钱,增加税收也很快,但这只会助长买地财政。一个地方能否长足发展,我认为关键还是要靠制造业的发展。镜州市在制造业方面有基础,就是缺少一个具有强大承载力的工业发展平台,促进工业转型升级,北部新城就是这样定位的,这才是镜州长远发展的需要。”
宏叙脸上略微露出一丝微笑,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转过身来,说:“我们下去吧。”
下山的路上,宏叙步履异常轻松,不知是登山锻炼让他精神百倍,还是与梁健的谈话让他心情愉悦。到了山下,宏叙看了看梁健的运动服,说:“今天,你就不用跟着我了。你回去换衣服吧,如果单位没什么事情,也可以放假。从明天早晨开始,驾驶员小刘会先来接你,然后你们再来接我。我们的工作不会闲,你要有心理准备。所以,你想清闲、想偷懒的话,今天还有一天的机会,好好抓住吧。”
梁健听着,怎么觉得有种与往昔告别的意思!道:“谢谢宏市长。明天一早我来接你。”
宏叙上了车。
车子刚开走,刚打完太极的老头又走过来:“这位是我们镜州市的宏市长吧?”梁健见老头慈眉善目,该不会有什么坏心眼,大概他是在电视上看过宏市长,就点点头:“是啊。”
老头说:“你是他的秘书?”梁健笑了笑,点了点头。老头儿说:“好好干,有出息。将来也做我们镜州市的领导,我会看相,你这小伙子行。”
说着,看着老头儿背着用蓝色绒袋装着的宝剑步履轻松地走了,梁健给自己鼓了鼓气。
想到自己悠闲的日子马上就要结束,又是市长亲自放了他的假,梁健就真不去办公室了。到十点左右,梁健接到一个电话。是副处长陈辉打来的。梁健接起电话,公事公办地说:“陈处长?”
陈辉没好气地说:“梁健,你在哪里?”梁健说:“我在家里啊。”陈辉在那头似乎愣了,然后冷冰冰地说:“在家里?你没有请假吧?”梁健说:“没有请假。”陈辉说:“你不请假,就呆在家里做什么?你要知道,我们是机关,干部一处更是讲纪律的处室……”
梁健顿时明白陈辉这次打电话,是来摆架子的。这说明,陈辉还不知道,梁健已经成为宏市长秘书的事。梁健笑说:“陈处长,今天是宏市长放我假的!”
陈辉那边顿时熄火了,仿佛过了十来秒钟才回过神来:“什么?宏市长?”梁健语气轻松地说:“不好意思,陈处长,我还没有向你汇报,今天宏市长让我早上陪他去爬上,并告知我从明天开始,我就是服务宏市长的专职秘书了。”
那一头,陈辉的声音明显有些颤抖:“哦……恭……喜……你已经是……宏市长的……秘书?”梁健故意又加了一句:“难道肖秘书长没告诉你?”陈辉再次语塞,说了句“那就这样,你在家里好好休息”,便挂了电话。
梁健心想,不知陈辉如今的心情是打翻了多少调味罐?
对陈辉他不想费太多心思去想。他想起了昨天跟胡小英的电话。
昨天十面镇发生了闹丧事件,牵扯了胡小英的精神,不知如今怎么样了?梁健拿起电话,打给胡小英。一开始,电话没人接。梁健心想,也许她还在忙着。当领导最怕的是发生群体**件,只要发生**其他事情都得停下来,一切都靠边站,有句话叫稳定压倒一切嘛!但群体**件是领导必须面对的问题,为官一任,不知要应付多少**。作为一个女领导,在这种时候就够呛了。
梁健发了一条短信:“昨天辛苦了吧,别太累,要注意身体。”梁健的短信发过去没多久,胡小英的电话就打进来了:“事情刚刚才处理完。”梁健说:“这么说,昨天一晚上都没睡?”
胡小英说:“睡是睡了,就是在办公室睡的。没睡好。”梁健关心事情的进展:“事情都已经处理好了?”胡小英说:“处理完毕了。”梁健本想找胡小英聊聊,但想到她此刻一定很累,就说:“那你赶紧休息一下吧。”
胡小英问:“你在哪里?”梁健说:“我在家里。”胡小英奇怪道:“怎么在家里了?”梁健说:“宏市长让我今天休息一天,明天一早让我去接他上班,我作为秘书工作就正式开始了。”胡小英说:“这样吧,待会我去接你,下午我们去七星岛农庄,我想休息一下,喝点茶,聊聊,这么让我一下子停下来,还静不下心来。”
梁健说:“好啊,我本来也想向你请教一下,怎么做好宏市长的秘书。”胡小英说:“我二十分钟到你那里。”
第257章秘密透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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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7章秘密透露
车子接了梁健,开往七星岛农庄。喝茶又有专门的茶室,舒适的沙发,精美的茶具,屋子里开始弥漫开绿茶的香味。
梁健说:“这两天真是把你害苦了吧?”胡小英说:“不算什么!毕竟老百姓家里出了人命。人命关天,再怎么苦、再怎么累都要处理好,要不就枉为长湖区的父母官了。”梁健见胡小英始终把老百姓放在心上,心里也颇受感动,如今这样的干部不多。
事先就跟七星岛的老总康丽说了,他们只是说说话,随便坐坐,只要茶和瓜果就行了,倒茶自己来。康丽当然心领神会,知道他们不想有人打扰,便吩咐了服务员。
胡小英拿起精致的小水壶给梁健加水,梁健瞧见她手指不胖不瘦、洁白如玉,很是好看。梁健赶紧要接过茶壶,胡小英不让,梁健只好任由她帮助倒水了。
胡小英说:“有时候,真觉得老百姓还是很辛苦、很可怜的。比如,家里发生了那么不幸的事情,最多就是向政府来闹一闹,换回的最多也就是多一点钱。但这点钱怎么可能弥补已经失去的生命呢!而我们,应对这些突发事件,可能苦一点,累一点,但我们也总是一时的,事情过了,我们还是会恢复正常的生活。”
梁健看到胡小英似乎颇有感触,这时候的胡小英不像是一个区委书记,更像是一个普通女人。梁健说:“是啊,农民是社会最底层。为官一任,也许真应该力所能及地为他们做点事。”
胡小英听梁健这么说,赞许地点了点头:“没错,该做点实事。”胡小英很快又调整了情绪,看着梁健说:“跟我说说你们爬山的事情吧!”梁健把宏市长穿着西服和皮鞋爬山的事情说了。
胡小英转了下眼珠说:“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宏市长这次爬山,是一举两得。”梁健不明白。胡小英说:“宏市长这次爬山,一是亲自考察了凤凰山景区;二是亲自考察了你这位新上任的秘书。凤凰山景区是谭震林书记打的一张名片。他问你对凤凰山景区开发和北部新城建设有什么看法,这说明宏市长心里并不是百分之百自信。你回答他的问题,我相信他是满意的。宏市长是一个非常能从其他人的意见中汲取力量的人。有时候,他问你一个问题,无非是想更加坚定自己的想法。”
梁健惊讶:“像宏市长这样的领导,还这么不坚定?需要别人来证明自己的想法?”胡小英笑笑说:“当你当了领导之后就会明白了,领导当的越大,在重大问题上可能越会犹豫,否则也就没如履薄冰、如临深渊的说法了!”
梁健听得很认真,胡小英这些话,对他将来做好秘书工作很有用处。梁健就差用笔记录下来了,可跟胡小英在一起,他才不想做这么不自然的事情,于是只有在心里默默记住,以备以后慢慢咀嚼。
这次闲聊一直持续到晚饭时间。七星岛农庄老总康丽留他们吃饭,康丽见他们聊了一整个下午,知道晚上他们应该是需要人给他们点热闹的气氛,就留下来陪他们吃饭。康丽点的都是店里的特色菜,一边吃,一边介绍。并说,以后有客人尽管带过来,他这里的茶不错。
胡小英当场表态,几天后有一个推介活动,晚饭就安排在七星岛农庄。康丽拿起酒杯,好好地敬了敬胡小英,当然也少不了梁健。
快散席的时候,梁健接到一个宁州来的电话。看到来电显示,梁健就非常郑重,接起电话道:“冯大哥,你好啊。”这是省委副书记马超群的秘书冯丰。冯丰笑问:“在哪里潇洒啊?”
梁健说:“没有潇洒,跟朋友吃个饭。”冯丰笑道:“美女吧?”梁健朝胡小英和康丽瞧了一眼,笑笑说:“当然了。”冯丰说:“真是让人羡慕嫉妒恨啊,我还在等着领导下班呢!”
梁健奇怪道:“省领导还用加班啊?”冯丰说:“还不是被你们市委领导害的!”
冯丰透露的这个消息,让梁健竖起了耳朵:“我们市委领导?”冯丰说:“你们市委书记谭震林同志,来汇报工作,等了一个下午,马书记都没空,刚才马书记才开完会,说听完谭书记汇报再回去。你说,是不是你们市委领导害的?!”
梁健装作随便问问:“原来如此啊!不知我们谭书记来汇报什么事啊?”冯丰也是随口说:“刚才他在我这里坐着,说是关于要调整镜州市开发建设方向的事情,说得很郑重其事的样子。”梁健记在了心里,说:“冯大哥,有空就来镜州玩玩。”
冯丰说:“说不定最近就会来,你们谭书记说要请马书记去镜州考察。”梁健问:“关于开发建设的事情?”冯丰说:“应该是的。到时候如果有空,我们兄弟好好聊聊。”梁健说:“这是必须的,到时你一定得挤出一点时间来给我这个兄弟。”冯丰说:“只要领导肯给我时间,我肯定给你时间。”
两人笑着挂断了电话。
胡小英瞧着梁健问:“跟谁打电话啊?怎么似乎听到你们说起了谭书记?”梁健说:“啊,一个朋友,叫做冯丰,以前是省委党建室的主任,后来当了马超群副书记的秘书。”
胡小英非常惊讶:“你认识马书记的秘书?”梁健说:“是啊,在他还在省委党建室工作的时候认识的,后来他调去给马书记当秘书了!”胡小英觉得这是意外的惊喜:“宏市长知道吗?”
梁健从没跟宏市长提起过:“他应该不知道。”胡小英说:“那你暂时先别告诉他。”梁健说:“我就没准备告诉他。”胡小英摇头说:“别,等合适的时候再告诉他。”
梁健嚼着一块嫩牛肉,感觉尝的是胡小英这句话的味道。
告别了胡小英,在半路上,梁健突然又接到了冯丰的电话。冯丰说:“兄弟,能见到你的时间好像提前了。”梁健不解:“冯大哥,你明天就来镜州?”
冯丰笑道:“那倒没这么快。”梁健赶紧问:“什么时候?”冯丰说:“这个星期五。”梁健说:“今天是星期二,这么说还有三天。”冯丰说:“三天之后,我们兄弟又可以见面了。”
梁健想弄清楚冯丰为何而来,问:“马书记答应来镜州市考察了?”冯丰说:“是啊,你们镜州市谭震林书记,要求马书记去考察凤凰景区开发的事情,他极力想说服马书记支持他的工作思路……”
梁健大体弄清楚了马书记此行的目的。关于这事,他有些不清楚宏市长知不知情,他也没把握要不要将这个消息及时告诉宏市长。
犹豫之间,他还是打了个电话给胡小英。胡小英听了便说,当然要告诉,如果这个消息是马书记秘书透露给你的,那么宏市长不知道情况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如果你能给宏市长提供一个他不掌握的信息,他会对你另眼相看的。
梁健说:“我知道了,明天一早我就去向他汇报。”胡小英说:“别等到明天早上了,现在就去汇报。”
第260章 疑问丛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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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0章 疑问丛生
见大家已经确定了宵夜,梁健说:“各位领导,那我先送材料去了。”高成汉忽然对梁健说:“梁健,早去早回,送好了材料就回来,我们等你。”
梁健回头说:“谢谢高书记,我看情况,如果宏市长那边没有事情,我就过来。如果有事情,我就不过来了,已经十一点多了,各位领导抓紧,吃好了也早点休息。”谢市长说:“你争取过来吧,这两天也辛苦了,喝点酒放松放松。”
梁健应承道:“谢谢高书记和谢市长,你们先吃,我先去干活。”
由于市领导在,也不可能等梁健,胡小英便打了个电话给农庄老总康丽,让她叫人安排宵夜。宵夜早已经准备好,大家开始喝酒吃菜不提。
梁健坐市府办的车来给宏叙送材料。路上猛然想到先前给冯丰的电话,没人接听。掏出手机,刚要拨出电话,冯丰的电话却进来了。寒暄了一番,梁健就问,马超群书记来镜州的行程有无变化?冯丰说,没有什么变化。
梁健问得仔细一些,这次马书记来镜州,行程安排已经确定了吗?冯丰说,行程全部由镜州市委安排,他还没有拿到安排表。梁健说,似乎行程中没有安排宏市长陪同。冯丰有些奇怪,说,有这种事情啊?一般情况下副书记下去,市委书记和市长都要陪同的,如果哪个领导有其他要事,不全程倒是有的,一般市委书记或者副书记一位市委领导陪同就行了。梁健想,自己已经把疑问说了,冯丰应该明白了。
冯丰说:“明天镜州市委办会将行程安排发过来,若有问题,再跟你联系。”
“非常感谢。”
两人又简单寒暄几句,便挂了电话。
来到宾馆,梁健直上二楼,他先来到了专职服务员金婧那里。金婧在工作室里,看着无声电视。梁健敲了敲门,她转过头来,黑乌乌的眼睛看过来,人也跟着站了起来。
“梁秘书,你好。你怎么现在来了?”金婧边说边关了电视。
金婧是市机关事务管理局专门为市长宏叙配备的服务员,人长得娇小玲珑,透着机灵,但并不精滑,让人放心。梁健看着她的黑眼睛,说:“我来给宏市长送材料,他还没睡吧?”
金婧朝宏叙的房间方向看了一眼,说:“刚才里面还有走动的声音,应该没睡。我帮你敲门。”梁健点了点头。
宾馆房间是宏叙的私人空间。梁健作为宏叙的贴身秘书,原本可以直接去敲门,但在这件事上,宏叙并没明确交代过,他可以直接敲门进去。因此,梁健宁可多走一道程序,让金婧帮助叫门,这让金婧也感觉受到尊重。
金婧在前带路。她身材娇小,穿着宾馆统一的蓝白工作服。工作服没有特色,原本是对她身材的一种埋没,但她体格非常匀称,该隆的地方都恰当好处的隆起,这四平八稳的工作服竟也穿出了特别的味道。跟在金婧身后,梁健不由有种紧迫感。
站在金婧身后,等待她叫门。梁健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到她滚圆的臀上。金婧敲了敲门,里面传出“是谁?”的声音,金婧说:“我是小金,宏市长,梁秘书来了。”宏市长的声音传出来“开门进来吧。”
金婧回首看着梁健,说:“你进去吧。”梁健赶紧收拾了目光,调整了呼吸进了房间。金婧等梁健进去,小心脏却不由“砰砰”跳动,心道:刚才梁秘书是在看我,我能感觉到。梁秘书会不会对我……
金婧不由想起,介绍自己到镜州宾馆来工作的舅舅,多次告诉自己,到镜州宾馆工作,服务领导,挣钱还是小事,认识和熟悉领导才是大事,什么时候领导的一句话,就让你发财了,或者在与领导的接触中,什么时候钓到一个金龟婿,那就什么都有了,后半生你就坐着享福吧!
金婧以前老觉得,舅舅的这些话太过露骨,然而今天梁健看自己的眼神,使得她不由自主地往那条路上去想。
让梁健奇怪的是,这时间了,宏叙仍旧穿着工作服,坐在书桌后面,一盏台灯照亮了那块区域。梁健没过多观看周围,只道:“宏市长。”宏市长抬起头来:“梁健,来啦?过来这里坐吧。”
在书桌前面还有一把实木椅子,看来是给来访者准备的。梁健走过去坐下,从包里取出了材料,递到了桌面上,这个位置,宏叙的目光落下来正好可以看到。
宏叙右手伸过去拿起紫砂壶喝了一口水,喝好之后,手并没从紫砂壶上移开,左手开始翻阅材料:“这材料,谢市长和高书记都已经看过了?”
梁健说:“谢市长下午在碰头会上,提出了两个方面的意见……”梁健把谢市长的意见汇报了,又说:“然后大家整体修改了一遍,刚才十点钟谢市长又进行了修改,后来,高书记也来了,提出了修改意见,形成了目前的稿子……”
宏叙一边翻阅材料,一边听梁健汇报,也不点头,也不阻止,几乎没有表达什么意见。梁健说完之后,就不再多言,等着宏叙把材料看完。
宏叙喝了几口茶,手始终没有离开紫砂壶,一直到全部看完。宏叙的目光终于离开了材料,抬起头来:“你们这么多人,在哪里搞的材料啊?”
看来宏叙并不知道他们去了七星岛,梁健不知该不该说。但既然宏市长问起了,不说肯定是不行的,但如果照实说,宏市长会不会对他们擅自找宾馆搞材料有想法?
犹豫只是一秒钟的时间,梁健马上告诫自己,一定要摆正位置,自己是宏市长的秘书,至于在哪里搞材料是谢市长定的,不满意也不是针对他梁健的,他只要对宏市长负责就行。于是道:“谢市长安排在七星岛农庄的一个包厢里,统一搞材料。”
宏叙点了点头:“这个谢林,还真会选地方。七星岛农庄不错,有美食,也有风景。”梁健说:“恐怕辜负了那一番美景和美食了,下午到农庄之后,大家都全力以赴投入到材料修改当中,晚饭也是以快餐的形式,让农庄服务员端到包厢的,随便吃了些,又开始弄稿子。”
宏叙说:“这两天你们辛苦了。你帮我向高书记和谢市长传达一层意思吧!”梁健说:“好的,宏市长请说。”赶紧从包里取出了笔记本。
宏叙笑笑:“记就不用记了,我相信你的记忆力应该不错。”梁健便放下了笔,等着宏叙说下去。宏叙的目光越过梁健,看着对面墙上的一幅水墨画。这幅画梁健进来时已经注意到了。宏叙说:“也就是两点意思:第一点,他们搞的材料不错,时间这么紧,却保证了质量。第二点,他们可以放松一下,辛苦了,晚上搞夜宵也不是问题。就这样吧。”
梁健听宏叙这么说,不由佩服起宏叙来。一方面,宏市长充分肯定了这两天他们的辛苦和成果,另一方面,宏市长似乎早就猜到了他们会吃宵夜……梁健也不多想,就说:“好的,宏市长,我会把您的原话告诉高书记和谢市长他们。”
宏叙说:“好吧,那就这样,你先去吧。这个材料我再看看,如果有所修改,明天我再跟你说,材料的统稿是舒跃波统的吧?”梁健说:“是的。”宏市长说:“好,你去吧。如果不累,你可以跟他们去吃点宵夜,如果累了,也可以早点回去休息,反正把话带到就行,其他你自己安排。”
梁健点了点头:“宏市长,我明白了。”
到楼下,梁健没有马上坐进车里。他拿出手机,打给了副秘书长舒跃波。舒跃波问他怎么样了,他将宏市长的两点意见汇报了。舒跃波听到后,相当兴奋,特别是听到宏市长问起是否是他统稿的。听完后,舒跃波说:“梁健,赶紧过来吧,我们才刚开始吃呢,过来喝一杯。”
梁健说:“不好意思,宏市长的意思,还是麻烦您向各位领导传达一下吧。宏市长,还交了任务给我,我不过来了。你们喝好。”舒秘书长听说宏市长给梁健交代了任务,也就不再勉强。
大家也都不再说什么,他们都理解,作为秘书,其实是没有自由的,所有一切都是围绕领导转。手机里传来那边热闹的声音“那我们自己吃,吃好了早点回去休息。”只有蔚蓝稍稍有些失望,她有些想念梁健,想多看看他,哪怕不说话,只要他在身旁,她就很快乐。
坐进车里,梁健对市府办驾驶员说:“送我回家吧。”驾驶员问:“不去七星岛了?他们不是还有宵夜?”梁健说:“还有任务,到家还得加班。”“你们做秘书的人,还真苦!有人说,秘书提拔的快,不服气,可他们没有看到秘书付出的是他们的一倍两倍,按照多劳多得,秘书也应该先提拔!”
梁健只是笑笑,没有多说。
梁健其实也挺想去七星岛,任务完成,喝喝酒,聊聊天,况且这次的几个人还都是镜州市的大人物,还有胡小英和蔚蓝两位大小美女。然而,他觉得自己还是不去为好。他想起,宏市长说的,你可以去,也可以不去。既然领导没有让自己一定要去潇洒、去放松,那还是不去吧。
第二天一早,梁健才意识到,昨晚不去宵夜是完全正确的。清早五点,宏叙竟然亲自打了电话过来。梁健接起来,只听宏叙说,材料他已经改好了。上午有活动,一整天都没有时间,所以这时候打电话给他,如果他不是很累,就去拿材料,在上班之前改好。如果他很累,也可以打电话给舒秘书长。
梁健说:“没问题,我可以马上到宾馆。”他从床上跳起来,刷牙洗脸,自己开了车,直奔宾馆。天色微微发白,路灯还亮着,一路开去,只有黄灯闪烁,畅通无阻。看着宽阔的街道上,偶尔一两辆出租车。梁健忽然对前途充满了信心,也有了一种想要往前冲的冲动。
宏叙穿着睡衣,将修改后的材料递给梁健。宏叙随意地看了梁健一眼,问道:“昨晚宵夜怎么样?”梁健说:“我昨晚上没去,但已经把您的意见,让舒秘书长告诉高书记、谢市长他们了!”
宏叙的目光在梁健脸上微微停顿,又移开了:“那么辛苦你一下。”梁健接了材料赶去办公室。
宏叙坐在椅子里,心想,梁健年纪轻轻,还是很有领悟力和克制力的。昨天我的意思是,他可以去,也可以不去,要换做以前的秘书向国强,铁定会去,梁健却克制住了。这不简单。对于梁健的表现,宏叙还是满意的。
梁健昨天晚上就多长了一个心眼,除了拿了纸质的材料之外,他还拷了电子版,否则这会就无从改起了。看来,做领导秘书许多时候都得想的长远些,多长个心眼,也是必须的。
梁健在电脑上一边改,一边看宏市长修改的内容。宏市长在材料的头上增加了一段话,虽然看上去是客气话,但这段话一加,材料看起来就不是一篇公事公办的材料,更多了对省委马副书记的尊重,让人容易看下去。此外,宏市长压缩了材料的篇幅,从六页,压缩到了三页半,四页纸都未满。
领导的时间很宝贵,宏市长肯定是从简单明了、节省领导时间的角度去考虑的,才将材料进行了压缩。压缩之后,材料的确更加精简。
梁健还看到,宏市长在下一步工作举措的一段中,加了一句话,将采取土地、资金和政策多方面扶持,打造海外归国创业人员的“创业之家”。
梁健想,这也许是一项新举措,所以宏市长特别加了进去。
梁健照宏市长的意思原原本本作了修改。
还不到八点钟,梁健已全部完成修改工作。此时,宏市长已经由驾驶员小刘接了,到了办公室。梁健将材料装在中号信封里,送到了宏市长办公室。宏市长接过,随手放进了抽屉。回到办公室后,梁健又拉了一份,放进包里,以备不时之需。一切停当,他才听到肚子咕咕叫起来。
上午又是几个会议,梁健的工作就是替宏市长提包、拿水杯、放置笔记本,同时也要关注一下会议的内容,在宏市长讲话之前打开录音笔,将领导讲话录下来。会议的时间里,梁健始终在想一个问题:材料准备好了,但宏市长将怎么去向省委副书记毛超群汇报呢!正这么想着,冯丰的电话打进来了:“领导正在开会,我抽空档给你打个电话。”梁健说:“冯大哥,谢谢。”冯丰说,他已经接到了镜州市委办提供的行程安排,星期五上午马书记到镜州市委听取市委书记谭震林的汇报,中午在喜来登饭店休息,下午去参观凤凰景区,其中还有一个行程是拜访法华寺方丈,晚上在喜来登晚宴,第二天早上返回宁州。
梁健问:“有没提到市长陪同?”冯丰说:“整个行程,是市委书记谭震林和市委副书记韩正阳陪同,没有安排市长陪同。你们市长有事?”梁健忙解释说:“不是有事,是市委没有安排。”冯丰顿了下说:“我知道,你们镜州市委和市政府主要领导的关系有些微妙。不过马书记到镜州调研,谭书记不让宏市长参加,也说不过去吧!”
梁健说:“是啊。冯大哥,你看,还有没有办法,能让我们宏市长参与陪同?”冯丰想了想说:“这个安排,是由镜州市委安排的,马书记也已经看过了,我也不好插嘴。我没有权力让镜州市委增加陪同人员。不过,如果马书记问起来,我可以说,市委没有安排宏市长参加。但我也只能说到这一层了。”
梁健感谢了冯丰:“但愿明天晚上冯大哥有空,我们兄弟俩喝一杯,聊聊。”冯丰倒也是个重情意的,说:“明天晚上,等领导休息了,我再打电话联系你。”
中午吃过饭,梁健陪着宏叙走进办公室,放下宏叙的提包后,梁健没有马上离开。宏叙在自己的大背椅里坐下来,见梁健还站在那里,便问:“还有其他事吗?”梁健见宏市长眼皮有些青肿,应该是昨晚没有睡够的缘故,宏市长肯定想休息一下,如果此刻跟宏市长提自己的疑问,说不定会打扰他休息,就说:“没事,我想问,宏市长下午去农业局调研,时间上要不要推后一些,这样您可以多休息一会。”
宏叙说:“之前时间已经跟他们说定了吗?”梁健回答:“说定了,是下午2点。”宏市长说:“那就算了,局里也有工作安排,不要因为我们,打乱他们的时间安排,我们一点四十五出发。”梁健应承了,随手关上了宏叙办公室的门。
下午两点钟,准时在农业局听汇报,听完汇报,农业局车子带队,去参观了一个生态农业企业,也没什么好看的,该企业刚刚做了投入,征地面积倒是很大,具体要搞什么生态农业,都还在现场办的版图之上。宏市长有些不放心:“你们企业征用了这么多土地,一定要把生态农业搞好,早产出、早见效,多解决当地农民群众的就业问题。”
市农业局的领导和县区、乡镇陪同领导以及企业家都频频点头,信誓旦旦,答道:“一定会按照宏市长的要求,加快发展生态效益农业,推动镜州市绿色农业发展。”宏市长这才似乎放心了一些。
梁健来自基层,知道这些县乡干部,信誓旦旦说的话也只是脱口而出,等领导走了他们又是另一副样子。但这些话,显然不适合告诉宏市长,也许宏市长比自己更清楚。不管怎么样,人家在你面前口口声声承诺,总比没有承诺要好。
一个下午就这么折腾掉了,农业局和农业企业所在的县想要留宏市长吃晚饭,但宏市长哪有这个心思,说直接回单位。
在宏市长办公室,梁健放下东西后道:“宏市长,有个情况向您汇报一下。”宏市长说:“讲。”梁健道:“我今天了解了一下情况,明天马书记确实要到镜州市来,但是市委没有安排宏市长参加。至少在安排表上没有。”宏市长拿过杯子想要喝水,但杯子里的水已经冷了。梁健接过茶杯去泡茶。
宏叙略略沉吟,说:“他们不会安排我参加了。这应该是谭书记的意思,他不希望我跟马书记有接触。”梁健听出这句话背后,肯定还隐藏着许多情绪,愤怒、嘲弄之类都有,但宏市长却就事论事的说出来,语气平淡,甚至让人觉得没有情绪。梁健想,这就是克制。这样的克制是多少年在官场的摸爬滚打里练出来的,还是宏市长性格就是这样沉稳克制呢?
梁健看着宏叙,斗胆问道:“那么,宏市长,明天你打算怎么见马书记呢?”宏市长说:“你知道他们具体到达的时间吗?”关于时间,梁健已经在电话中问过冯丰了,答道:“应该是上午9点45分左右下高速,到达市行政中心大约在十点左右。”
宏叙满意地看了一眼梁健,说:“我想,谭书记应该会到高速口迎接,那么我就在市委大楼门口等他们。谭书记总不能不让我站在大门口吧!”梁健沉默不语,心想,一个市长要见一下省委副书记竟这么难,还得堵在市委市政府大楼门口,这事若被人说出去,也不是太好听。
宏叙见梁健没声音,就道:“你有什么想法?”梁健说:“没什么想法,也只能这样了。”宏叙也觉得,在没有安排他接待的情况下,在大厅等马书记,的确稍有不妥,但又找不出其他更妥当的办法。
可事实上,市委书记谭震林,连在市委市政府大厅等马书记的机会,都没有留给宏市长。
当天下午下班前,省政府办公厅下来一个通知,副省长吕军星期五上午到镜州市检查环境保护工作,点名要看规模企业江中达多印染有限公司。市政府秘书长肖开福一看,就签字请宏市长阅处,心里暗道,这个吕省长来搅局子了!
宏叙看到这个通知,就如被打了一闷棍。梁健正准备送宏叙下班,见到宏叙脸色突然晴转阴,便问:“宏市长,有什么事了?”
宏叙将通知狠狠拍在桌子上,梁健见宏叙这个样子,好像要破口大骂。可宏叙的手,压了通知好久,并没有开腔大骂。过了好一会,才道:“吕军副省长明天要来,如果我接待的话,就会错过等马书记的时间!”
梁健奇怪:“吕省长也要来?一天来两个省领导,这也太奇怪了!”宏叙此时已经平静下来,把通知递给梁健,说:“这肯定是谭书记使得计,吕省长是北京高校来挂职的,对基层不了解,脑袋也不灵光,他被人家当棋子使还不知道呢!”
梁健建议说:“宏市长,要不让秦市长接待吕省长?秦市长分管环境保护,副市长接待副省长,应该也说得过去!”宏叙摇头说:“你还不大了解情况,吕副省长,是所有省长中最让人头痛的一个,架子很大。如果我不去迎接,他肯定会发飙。”
梁健说:“他发飙会怎么样,难道比不见马书记还要严重?”宏市长说:“他如果看其他企业还好一点,但他点名要看的是江中达多印染。印染公司,没有环境问题是不可能的。到时候如果他对我不满,把气出在印染企业身上,就麻烦了!”
梁健心想,污染企业环保不达标,本来就该受到惩处,何不借吕省长的手,对达多企业动动武?但既然宏市长这么说,看来达多企业的背景很复杂,使得宏市长必须保护这家企业。梁健问道:“宏市长,那你打算去接待吕省长?”
宏叙说:“肯定要去接待,否则万一闹出事情来,我没办法跟省委领导交代。”原来达多印染的背景是省委领导,这点让梁健很是吃惊。梁健说:“难道吕省长不知道达多印染的背景?”宏市长说:“吕省长有时候脑子很不好使,你越跟他解释,他越会来事。他认为他是中央来的,才不会管那么多。”
一个棘手的中央挂职干部,让宏叙倍感头疼:“明天只有这样,我先去接待吕省长,看看有没机会,中途拜访马书记!”梁健一时也想不出别的办法,只好沉默不语,心想,也许还有别的好办法!
梁健脚刚踏进家门,就听到包里的电话响了起来,梁健以为是宏市长又找自己有事,赶紧拿出手机,一看并非宏市长,竟然是表妹蔡芬芬。
对于这个宝贝表妹,经历了上次的贿赂案后,梁健总是有种敬而远之的想法,不想多接触。梁健任由电话响到自动关闭,第二个电话又打了进来。梁健想,如今蔡芬芬已经回到了衢州,再要找自己麻烦也不是那么容易了,就接了起来。对方的声音显得很焦急:“梁健哥,你终于接电话了!”
梁健说:“芬芬,有什么事吗?”蔡芬芬焦急地道:“姨夫出事了!”梁健清楚地听到心里“嘭”的一声,若不是出了大事,蔡芬芬应该不会这么晚还打电话过来。梁健紧张地问:“芬芬,我爸出什么事了?”
蔡芬芬说:“表哥,你也别太着急!应该是被车子撞了,刚才大姨打电话给我,说人已经进了医院。”梁健问:“我妈怎么不打给我?”蔡芬芬说:“大姨没打给你是对的,远水解不了近渴!我现在就出发,去接大姨去医院,看看情况。”
梁健想说,我马上赶过来。可一想,不对,明天对宏市长来说,是重要的一天,如果自己此时离开镜州,就无法联系冯丰,宏市长要见马超群的事情,便更加困难重重。他说:“需要我也赶过来吗?”
蔡芬芬说:“你先别来了,我知道你现在当市长秘书很忙,我先去医院看看情况,等我了解情况后,再给你打电话!”梁健说:“芬芬,麻烦你了。如果情况紧急,你一定要马上告诉我,我赶过来!”芬芬说:“表哥,你放心吧,我先不跟你说了,我先去接大姨去。”
梁健心里还有许多疑问。为什么母亲在家里,老爸却在外面?老爸是开摩托的,这么晚了,不知从哪里回来。但这些问题,估计蔡芬芬也不清楚,如果打电话给母亲,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可能徒然增加老人的心理负担。事已至此,也就只有先静候消息,其他什么都没用。
躺在床上,梁健却始终睡不着,一会儿想到出事的爸爸,一会儿又想到明天马超群书记要来,该怎么让宏市长和马书记见上面。想得脑袋发胀,却始终毫无睡意。梁健干脆爬起来,拿起床头的《资治通鉴》,却一个字也看不下去。不一会儿,蔡芬芬的电话打进来了。看着蔡芬芬的名字在手机上闪烁,梁健感觉自己的心一阵一阵的抽搐着。他怕,他怕她说出什么坏消息来!
无论如何,电话还是得接。蔡芬芬的电话过来了:“梁健哥,情况已经清楚了。”梁健急切地道:“怎么样,严不严重?”蔡芬芬说:“腿部骨折,其他没有太大问题。只是年纪大了,自己恢复是不可能了,医生说,只能动手术,上钢板。”梁健说:“我请假过来!”
蔡芬芬说:“你请假方便吗,你现在是市长秘书啊!大家都说领导秘书,是没有个人自由的。”梁健一想,明天的事情对宏市长相当的重要。蔡芬芬似乎感觉到了梁健的为难,道:“梁健哥,你不方便的话,可以推迟一些时候过来,反正这里由我照顾。”
蔡芬芬这次表现得异常懂事,让梁健颇为感动。梁健是独子,平时倒也无所谓,关键时刻,没有兄弟姐妹帮衬,父母们就辛苦了。好在这时候,蔡芬芬及时出了力。梁健忽然觉得,有这么一个表妹,有时候很恼人,有时候却也很窝心。
但梁健想,自己毕竟是儿子,老爸出了事,自己不去,实在太不称职,就说:“我向领导请个假看,如果可以的话,我过一会就回来。”蔡芬芬说:“你试试看,如果实在不行,有我在,没太大关系。”
挂了电话,梁健拿着手机,看着宏市长的号码,犹豫许久。但想到父母年岁已大,父亲又受了伤,无论如何,他这个做儿子的都应该回去一趟。梁健还是拨了宏市长的电话。宏市长很快接了起来。
梁健正要报告家里发生的意外情况。宏叙先开口了:“梁健,你打电话来正好!我正要给你打电话呢!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和马书记的秘书,熟悉到什么程度?”
梁健想起之前,胡小英告诉过自己,不要太快把自己与马书记秘书的关系告诉宏市长,所以,之前他一直没有细说。这会,宏市长既然问起这个问题,也许他是遇上了难题,梁健觉得这时候没必要说得太过含蓄。就说:“关系还可以。”
宏市长听了,语气中透露出欣慰:“非常好。这样,明天你一步都别离开我。我可能随时有重要任务给你!”梁健说:“好的,知道了!”话出口,才想起自己打电话的初衷,只是此时再说请假的事,显然已经不合适了。虽然家中有急事,也是人之常情,宏市长应该也会准假,但这么一来,梁健在宏市长心中留下的印象只怕不会太好了。
梁健的沉默引起了宏叙的注意,问道:“梁健,还有什么事情?刚才你打电话来的?”梁健略微犹豫,还是将家里的情况隐去了,说道:“哦,宏市长,我也是想着问问宏市长,明天有没什么特别的任务,我可以上得了手。”
宏叙语气里透着一丝温和:“好,你很用心,不错。事情我刚才已经跟你讲了,明天你要随机应变。”梁健答应着:“好的,宏市长。”宏市长先挂断了电话。
梁健为不能马上回衢州,心里特别过意不去。但在机关工作身不由己是常态,有时候为领导利益,个人利益必须让位,这也是正常,这就叫大局意识。梁健深知其中意,还好父亲只是腿部骨折,明天办好了宏市长的事情,后天立刻回衢州。
这么想着,梁健又给蔡芬芬打了电话过去:“芬芬,今天和明天要麻烦你了。我明天实在走不开,领导有重要的事情交代我。”蔡芬芬说:“没有大问题,梁健哥,你放心吧。我会尽力照顾好姨夫的。”
梁健说:“我妈在旁边吗?”蔡芬芬说:“在。”梁健说:“让我妈听一听。”很快,母亲邵小琴熟悉的声音便传了过来:“梁健,你忙你的吧!”
梁健解释道:“妈,实在对不起,我本来应该马上赶回来的。”邵小琴嗔怪道:“傻孩子,对不起什么呀,你爸就是骨折,而且他是活该!”平时母亲邵小琴挺温柔体贴,今天老爸被车撞,她还说“活该”,梁健觉得,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问题。便问道:“妈,你怎么了?”邵小琴说:“没怎么!你爸是老不乖,你以为他晚上开着摩托去干嘛,去他老相好家里!结果被车撞了,你说是不是活该?都这把岁数的人了,我都替他难为情啊!”梁健心里不禁嘘嘘,也深以为老爸实在太过夸张,都这把年纪了,还去会老相好。
老爸梁东方年轻的时候,曾经在村里干过,当时村里的妇女主任梅姐,跟他关系很好,也闹过一段绯闻,后来两人也不了了之,之后梅姐的老公去世后,梅姐也几次三番向老爸暗示过。但老爸被老妈管着,且考虑到还有他这个正在青春期的儿子,最终与梅姐的关系渐渐淡了,没想如今岁数大了,竟……
母亲刚说完,只听电话中传来老爸的声音“梁健,你别听你老妈胡扯,我什么都没做过,我只是想去做点好事……”邵小琴说:“你喊什么喊!做的是好事还是坏事,你自己心里最清楚。”“我当然清楚。”
电话被蔡芬芬接了过去:“梁健哥,你放心吧,没什么大事。医院的骨科主任,是我高中同学,他全帮助安排好了。钱我也已经垫付了。”梁健说:“芬芬,辛苦你了!等我回来,我马上还你钱。”蔡芬芬说:“梁健哥,你别这么见外了。明天你好好工作,等完成了任务再说吧!”
梁健心想,经历了上次的事情,蔡芬芬终究也成熟懂事了吧?成长路上,不可能一帆风顺,不可能不犯错误。有时候错误,也是一笔经验和财富,就看你如何对待。梁健感觉,蔡芬芬对待错误的态度,应该还是对路的。
加之听到父亲梁东方,还能对着电话大喊大叫,可见问题不大,梁健也就稍稍放心下来。一看时间已近十二点,知道明天还有重要任务,梁健也便睡下了。
刚睡下,他又想起,心里还有一个疑问没有解开,本来早就想请教一个人了。坐起身,拿了床头柜上的手机,拨了市委副书记秘书任坚的电话。很快,任坚便接了:“都几点了,还打电话骚扰我啊?”
第261章 双雄路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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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1章 双雄路遇
梁健连连道歉,说“不是有急事嘛,否则我也不敢麻烦你了。”任坚说:“说吧,说吧,我开玩笑呢!”梁健说:“我想问你一件事,关于一个企业,江中达多印染。”
任坚顿了下说:“你什么时候开始关心起企业来了,他们聘请你去当总经理啊?”梁健说:“哪有这种好事啊,我就是那种替**打工的命!只不过明天吕军副省长要来,所以事先了解下。”
任坚说:“吕军这活宝要来?那宏市长不是没办法见省委马副书记了?”梁健说:“市委本就没有安排宏市长参加,你不知道啊?”任坚说:“我只粗略看了下安排,看到了韩书记参加活动,也没注意其他。马书记来,宏市长竟然不参加陪同,还真是少见。”
连任坚都觉得少见,这次市委的安排的确是有些过分了。梁健说:“反正是市委安排的……不说这个了,你给我讲讲江中达多印染吧?”
任坚笑道:“你要了解什么情况,难道你要我替你介绍,他们年差值多少、企业规模之类的?”梁健说:“你知道我不想了解这些。”任坚顿了一会,才道:“你想知道,达多的背景?”梁健说:“厉害,算你把我看穿了。”任坚说:“背景深着呢,可能通到省里主要领导。”梁健问:“省委的,还是省府的?”任坚说:“可能是一把手。”
梁健哑然,真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一个镜州市地面上的企业,竟然关系着省委主要领导。但梁健还是有些不相信,既然是省里主要领导的关系,副省长吕军难道就不看看形势,还会对江中达多发飙?他试探性地问:“照你的看法,吕军副省长来检查江中达多环保问题,会不会看在省委主要领导的面上,不会太较真?”
任坚说:“你是不清楚,吕军副省长这人的脑子,不是特别拎得清,他打着‘铁面无私’的旗号,认为只要有问题的,他绝对不会手下留情。有些领导说说也就算了,唯有吕副省长这么说便这么做。有人说,中央某高校向中组部推荐,让吕副省长下派挂职,其实是要他好看。不过,人家老爸可不是一般的**,尽管基层不欢迎,但拿他是没办法的。如果要拼爹,估计整个省委都拼不过吕副省长。否则这样的性格,怎么能当高校副校长,你说是不是?”
原来人家的背景如此强大,所以即使出牌不按套路,省里也拿他没法。任坚最后说:“说不定啊,吕副省长就是故意装傻充愣,故意不给面子,这也是另一种为官之道呢,所谓大智若愚。这样,他不用迁就别人,别人却要迁就自己。”
梁健想了想,也不能否认任坚的这种猜测,正因为吕副省长会较真,下面的人才怕他。有句话说,最怕**认真,也许就是这个意思吧!
这应该是入秋之后,第一个凉爽的日子。气温一下子降到了二十度。梁健停好车,沿着草皮走向大楼门厅,沿途青草如茵,耳畔时时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如果不是深知今天在市委书记和市长之间,还有一番角逐,梁健或许会相信,这里真是一派和谐融洽的景象。
大楼门厅可以停车,一辆黑色柯斯达车停在那里,这辆牌号是一号车的柯斯达,是市委的专用车。梁健知道,只要市委主要领导出行考察,人多的情况下,一般都会出这辆柯斯达。
难道呆会市委书记谭震林就用这辆车陪同省委副书记毛超群去参观?梁健没有多想,直接上楼。原本他每天早上都要去接宏市长上班,今天为了提前做好有关对接准备工作,征得了宏市长的同意,他便提早来办公室了,打了水,泡好茶,也不过七点三十分,离正常上班时间还有整整一个小时。
梁健先是把宏市长今天的整个行程安排看了一遍。首先,是与秦刚副市长一同去高速公路迎接吕军副省长,然后,直接去江中达多印染集团考察,之后在江中达多会议室召开座谈会,午饭在江中达多会所中用餐(当时会所是一个时髦的新产物,尚未被中央令行禁止),当然费用由市政府承担;中午在会所安排休息,下午两点到市政府听取市政府和县区主要领导汇报,晚上在皇家大酒店晚宴并休息,第二天上午离开。这满满当当的行程,梁健实在想不出,宏市长哪个时间段可以开溜。
宏市长说得没错,吕军副省长此番前来,说不定就是谭书记的一步棋,目的就在于缠住宏市长,让宏市长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接近马书记,而他这个市委书记也有了充分的理由不安排市长陪同马书记。还真是周到得滴水不漏啊!
根据副市长秦刚与省里对接,吕副省长会在九点三十下高速,这又比马书记下高速的时间早了十五分钟。这十五分钟,足以让陪同吕副省长的宏市长与马书记擦肩而过。梁健感觉着一个个细节,严丝合缝,瞧不出任何破绽,却处处让他感觉到了谋略的气息。
九点二十,市长宏叙、副市长秦刚、环保局局长赵年秋和其他陪同人员,已经候在了高速路口。从高速路上下来的车子,不时有人伸出脑袋,看着这个整齐的车队。有些车主明知是市里的车子,还在那里摁喇叭,表达对政府这种明目张胆的迎来送往和形式主义的不满。
宏叙坐在车里,没有出来。副市长秦刚和赵年秋从车里钻出来,眺望着高速路口。这就是正职和副职的区别。梁健也钻出了车子,来到两位领导身边。
环保局局长赵年秋从口袋里掏了烟出来,递给梁健,梁健作了个手势,婉拒了。赵年秋就替秦副市长点了烟,两人抽了起来。烟刚从鼻孔喷出来,就被微风吹散了。
过了九点三十,却迟迟未见吕副省长的车队。环保局局长赵年秋说:“据说吕省长很守时,今天怎么迟到了?”秦刚副市长瞄了眼赵年秋:“你还盼着他来啊,我最好他不来了!”环保局局长赵年秋其实也是这么想的,只是他这么说,不太合适,既然秦刚副市长这么说了,他也嘿嘿笑道:“秦市长真是说出了我们的心声啊!”
梁健心里发笑,原以为处级以上的干部,大局意识、上级意识特别强,没想到他们也有这么厌烦上级领导的时候,看来大家都是人,只要是人,都有七情六欲,都有喜怒哀乐。
高速上没有来车队,从高速下面,却又来了一辆柯斯达。梁健马上看出了这辆柯斯达是市委的专用车。难道是市委书记谭震林来了?
梁健一看宏市长这边是四辆轿车,而谭书记那边这是一辆柯斯达,显然更加简朴。梁健心里便咯噔一下,这一点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呢?否则就可以提醒宏市长了。
果然,柯斯达在高速口停了下来,很快,从车上下来一人。身高在一米七五左右,身穿白色短袖衬衣和黑色西裤,手戴腕表,鼻架眼镜,额头平坦,身型微胖,大背头却纹丝不乱。有种说法,头路决定思路。这人的思路一定非常清晰。
这人不是别人,就是现任市委书记谭震林。
一见到谭震林,梁健本能地看向宏市长的车子。果然,宏市长的车门推开了。梁健已经来不及过去替宏市长开车门。但梁健还是走到了宏市长身边。宏市长朝梁健看了一眼,之后,便朝着路对面走去。
这时副市长秦刚和环保局局长赵年秋,也都向对面走了过去。梁健想,市委书记来了,即使宏市长装作视而不见,秦刚和赵年秋恐怕也都要过去吧?当然宏市长如果不过去,气氛肯定会怪怪的,有点尴尬了。
宏市长没有给别人尴尬的机会,主动朝谭书记走去。
谭书记却当作没有见到他们正在过来,双手垂握在腹前,双眼看着高速路口,似乎省领导会突然出现在高速路口子上。
梁健紧跟着宏市长他们。见到谭书记身后一个人,相当面熟,只刹那,便想起这人便是金超。上次一同去四川天罗考察过。金超和梁健的目光电光火石般地碰撞后,便冷着脸移开了目光,仿佛不屑于看梁健。梁健见他如此,便也装作不认识他。
天空一朵浮云掠过,原本阳光照耀的地面出现了一道阴影。浮云掠得很快,阳光马上又出现了。
宏市长已经走到了谭书记身边,称呼了一声“谭书记。”谭书记这才看了一眼宏叙,点了点头说:“宏市长这么早就来等吕省长啦?”
秦刚和赵年秋也称呼了“谭书记”。谭震林只是朝他们点了点头,目光一掠又看向了高速路出口。
宏叙说:“也不算早,吕省长本说九点半到的,已经超过时间了。”谭震林说:“吕省长时间观念很强,一般他不会迟到,今天高速上肯定不太好走。”宏叙没再接这个话题:“听说,谭书记和吕省长很熟,曾经是中央党校校友?”谭震林朝宏叙瞧了眼说:“没错,宏市长了解的很透啊!”
宏叙说:“谭书记的事情,我们当然要多关注了!本来如果谭书记有空,能一起陪同吕省长就好了!”谭震林说:“是啊,本来老校友来,我是应该陪陪,可今天不是马书记要来嘛!我是分身乏术,待会只能亲自向吕省长告罪了!今天就麻烦宏市长多陪陪吕省长了。有件事我忘记跟你说了……”
宏叙目光炯炯地看着谭震林:“谭书记请说。”谭震林难以察觉地一笑:“今天省委马书记来,本来是要请你参加的,但我想吕省长要过来,就怕你难以分身,所以索性让委办不通知你了。”
宏叙突然“哈哈”一笑。宏叙的笑声相当突兀,谭震林迅速转头,看向宏叙。其他几位领导也来看宏市长。宏叙的笑声却戛然而止,说道:“谭书记想得真是周到。是啊,我就好好接待吕省长,两个地方都参加,反而怠慢了两位领导。谭书记替我考虑得周到啊!”
宏叙分明心里不是这么想的,但说得时候却异常真诚,如果不了解内幕,还以为宏叙真心实意地感谢谭书记呢。
但刚才宏市长那一声“哈哈”,还在大家的脑海里游荡。从中,他们体会到的完全是另一种味道。梁健感觉,在这一番谈话中,宏市长稍占了上风。他瞥了眼金超,只见金超正略带怒意地瞧着自己。
梁健扯了扯嘴角,笑了,人家对你发怒,就说明人家暂时拿你没办法。对一个拿你没办法的人,梁健不想斤斤计较。
两辆轿车忽然从高速弯道下来,快速向出口行驶而来。有人说:“吕省长到了。”“没错,是吕省长。”
谭震林握在腹部的手,放了下来,朝着车子的方向走了过去。只隔了两步距离,宏市长也走过去了。
省政府的车子,安装了ETC自动缴费卡,直接出了高速口子,停了下来。第一辆车上,从副驾驶室下来一个小伙子,他快速拉开了后座的车门,下来一个身材瘦小的中年人,身穿细小蓝格子衬衫和灰色西裤,头发柔软有些贴着头皮。
谭震林快走几步主动与中年人握手:“吕省长,欢迎,欢迎。”
这传说中的吕省长,跟梁健想象之中的吕省长,可真有些天差地别。梁健原本以为吕省长会是身材高大的东北汉子,可如今看到的吕省长,站在宏叙和谭震林对面,感觉就是一只小鹿站在两头水牛旁边,三人中,宏叙的身姿最为高大挺拔。但在官场,不以体型论英雄,三人之中吕省长虽然身材瘦小,可职位最高,另外两人不得不躬身跟他握手,说话。
吕省长也跟宏市长握了手,脸上挂着一丝稍有些不自然的笑:“你们两位主要领导都来迎接,这个架势整得有点大了。”吕省长一口京腔,果然是在北京呆久了。
谭震林说:“吕省长来镜州,我们哪敢不一起来接啊!”吕省长一听,对谭震林笑笑说:“谭书记,你不是说今天还要接待马书记吗?”谭震林说:“是啊,所以我们等在这里,一方面是希望能看到吕省长落到我们镜州大地上的第一步,另外我是来向吕省长请罪的,我实在不好意思,只能委托我们宏市长全程陪同吕省长了!”
吕省长又握了握谭震林的手:“行啊,大家都是为了工作,马书记要来镜州,那你市委书记肯定是要陪好的。我嘛,有宏市长陪就行了!”谭震林压低腰,使劲晃了晃吕省长的手:“谢谢领导谅解,不过你放心,我们宏市长一定全程陪同,一直陪到吕省长休息为止!宏市长,你说对不对?”
宏市长接过话:“那是肯定的。”吕省长的目光淡淡地滑过宏叙,无喜无怒,说:“宏市长,那你在前面带路?”宏叙说:“行,一切听领导的。”
吕省长看了一眼宏市长的车队,又看了看谭书记的那辆柯斯达,对谭震林说:“震林啊,还是你这个书记作风简朴嘛!你一个市委书记带着一班人,只坐一辆柯斯达,市长倒是四辆小轿车嘛!”谭震林笑说:“都一样,都一样。”吕省长说:“这不一样。还是你成熟。”
宏叙已经走向前面的车子,但这些话却飘入了他的耳朵。宏叙脚步稍顿了下,就当做没听到,继续往前走。
梁健故意放慢了脚步,跟在后面,没有替宏市长开车门。这种场合,他觉得宏市长应该不会希望他来帮开车门。
副市长秦刚和环保局局长赵年秋等人的车子,在前面开道,宏市长的车子在中间位置,后面就是吕刚的车子,最后还有一辆镜州市的车子垫后。宏叙上车后,便没有说话,梁健本想说些什么,宽慰宽慰宏市长,但他一时也想不出什么话来。
宏叙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行道树,说:“放点音乐。”宏叙喜欢听古典音乐,车里有莫扎特的碟片。音乐响起的时候,宏叙开始闭目养神。
钢琴曲响起的时候,有那么几分钟,梁健有种远离尘嚣的感觉。心道,有一个喜欢听音乐的领导倒还不错。但安静是短暂的,环保局局长赵年秋的电话很快打了进来:“梁秘书,大概还有五分钟到。”
梁健当然知道江中达多企业的位置,因为这家企业就坐落在长湖区境内。只是以往跟企业接触很少,并不知道、也不太了解这家企业的情况,只知道该企业圈了一大批的土地。如今,作为领导秘书,要陪同去检查江中达多,还稍有些新鲜感。
他还知道,江中达多作为长湖区的重点企业,副省长来检查,区委书记胡小英肯定会来接待。
梁健的猜测没有错,车子驶近江中达多门口时,梁健遥遥望见,长湖区的领导和江中达多的董事长潘前方都已经站在门口等候了。车子停稳,省、市领导下了车。大门口一条鲜艳横幅写着“热烈欢迎省政府领导来检查指导。”
吕副省长忙着跟人握手,看到企业内部,彩旗飘飘,气氛搞得热热闹闹,吕省长很享受这种氛围,说:“不错,这才是规模企业的样子。”
宏叙市长和企业董事长潘前方,一左一右陪同着吕省长朝前走。胡小英稍稍靠后,在省领导面前,胡小英显得很谦虚。本来作为地方的党委一把手,胡小英完全可以走在副省长边上,介绍介绍情况。
但她很清楚这个吕省长的怪异之处,在官场是忌讳怪异的,更何况她知道,此次吕省长到来完全搅了宏市长的局,因此她也抱着敷衍的态度。
这种场合,没有人太关注胡小英。毕竟在省、市领导面前,胡小英这个区委书记的职位也显得低了。胡小英倒乐得清闲,下意识地寻找着梁健的身影。很快,她便看到了梁健,脸上难以察觉的笑了一下,然后放慢了脚步。
梁健意识到胡小英可能是要找自己说话,便赶了几步走上前去。胡小英目不斜视,问已经走到她身边的梁健:“马书记已经到镜州了?”梁健说:“我想应该已经到了吧,刚才谭书记已经在高速口等待了。”
胡小英略带情绪地道:“谭书记这招调虎离山,可真够绝的。”梁健说:“我们再找适当机会,最好能让宏市长抽空见一见马书记。”
只听前面吕省长道:“你们先带我去看环保设施的运行状况,座谈会待会再开。先看再座谈,我信奉眼见为实!”董事长潘前方说:“吕省长,我们就盼着您这样务实的领导来呢!这边请,吕省长。”
由于提前做了充分的准备工作,平时极少运行的污水处理系统,正在开足马力运行着,印染污水进入系统,进行处理之后,再向外排放。潘前方本身忽悠水平不是一般的高,说这个系统是北京某知名高校的科研院所引进的。而这家高校恰恰就是吕省长前来挂职前所在的高校。
吕省长乐了:“潘董啊,你不早说,这就是我所在的高校嘛!潘董啊,你真是亏了,如果你早跟我说嘛,你这套设备起码可以便宜这个数!”潘前方当然知道吕省长是那所高校来的,可他装作不知道,看着吕省长伸出的五根手指问:“五万块吗?”
吕省长说:“潘董,你也太小看我吕军的能力了,如果是五万我就不跟你提了!”潘董事长说:“五十万?真能便宜这么多?”吕军说:“就是这么多!不过,这五十万便宜没有也好,就作为潘董事长支持学校发展,我们的一些博士和硕士也可以挣点辛苦费,改善改善伙食!”
宏叙说:“吕省长说的对,潘董事长这五十万贡献给高校用于科研也是应该的。吕省长,向您汇报一下,江中达多这两年的环保项目还要上马,到时候还找吕省长的高校去!”潘前方说:“那当然了,现在我们认识吕省长了,肯定要找吕省长帮忙了!”
吕省长心情大好:“好啊!这是双赢的事情,不管到时候我还在省里,还是回了北京,这件事我都可以促成。”周围的人都鼓起掌来,说吕省长真是为基层解决了一大难题了!
吕省长手抬到半空,往下稍微压了压道:“为企业办点实事是应该的……”
梁健的手机震动起来,梁健赶紧看了下,是冯丰发来的短信,梁健急切地点了下打开……
冯丰的短信言简意赅:“已到镜州市委,正在开会。”
梁健目光滑过吕省长,还有他身旁的宏叙,回复道:“什么时间,可以安排宏市长拜访一下马书记吗?”
冯丰很快回复:“中午饭后如何?但时间不能太长,就几分钟吧,马书记有午休的习惯。”
梁健吃不准午饭时间,宏市长能否抽出时间来,回复道:“吕副省长已经在企业检查工作,中午宏市长要陪同吕副省长吃饭,现在实在吃不准到底什么时候结束,保持联系。”
冯丰也明白梁健的难处,回道:“只能这样了”。
上午,省委副书记马超群,用了一个小时听取镜州市委书记谭震林汇报工作。谭震林重点对镜州市目前的工业平台建设情况作了汇报,对于下一步的工作思路,谭震林提出“打造生态旅游发展平台、走生态旅游发展之路”的思路。谭震林向马超群书记汇报到:
“镜州市工业基础薄弱,但生态旅游资源丰富、人文历史悠久,最适合走生态发展之路,这也是落实中央、省委关于科学发展道路、推进镜州可持续发展的一条重要途径,最终的落脚点,就是要发展凤凰景区。”
马超然提出了一个问题:“凤凰景区,据我所知,你们已经发展了几年了,却始终没有什么起色,是吧?我倒是听说,你们的北部新城建设倒是初见成效。”
凤凰景区建设是谭震林提出的思路,但北部新城却是宏叙一手规划和扶持起来的,经过了几年的推进,凤凰景区只不过是修了些亭台楼阁、林荫栈道,但北部新城拆迁工作不断推进、一批项目也已经落地,正在加快投产。省委领导对北部新城的印象更深刻一些。
谭震林心里微微有了波澜,脸色却是一如既往的恭敬和肃然,说:“谢谢马书记,对我们北部新城平台建设的认可。北部新城是我们市委领导下,推进工业化的一项举措……”
一句“我们市委领导下”,谭震林就想要把北部新城建设的成果归于名下。但他也知道马书记不是傻子,可以随便糊弄,又赶紧说:“凤凰景区是我们作为我们调整结构、增加三产比重的一项系统工程。以后北部新城是生产基地,凤凰景区将会作为我们镜州市的消费中心……”
一个“生产基地”,一个“消费中心”,这个思路倒也有些新意。马书记听着,稍稍点了点头。谭震林看出,马书记有些感兴趣了,就道:“这次难得马书记来镜州调研,我们市委就是想向马书记汇报,下步将把凤凰景区建设作为重点投入领域。”马书记问道:“凤凰景区建设是你们十一五规划中的重点投资建设项目吗?”
这就是问题的难处。在镜州市十一五规划中,凤凰景区建设并没有作为重点工程和项目列入。眼看十一五马上就要走到尽头,随之而来的就是领导班子换届,目前,谭震林这个市委书记,还没有一项拿得出手的显著政绩。
前些年,他刚升任市委书记,抱着稳住脚跟、保持平稳的思路,在镜州市做着太平官,只要没事就是平安,只要平安就是福气。直到最近,省里某位老领导提醒他,在市委书记岗位上,要有一个拿得出手的政绩,否则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这句话一下子点在了谭震林的弱点上,他很快意识到,老领导的意思,市长宏叙是对自己的直接威胁。宏叙是一个实干型、求进取的领导干部。他抓工作很有一套,能够长远谋划、狠抓落实,特别是他的北部新城建设,一抓就抓了好几年,目前已经初见成效。
虽然整个镜州市所有的成绩,都可以归属在市委领导之下。但省委主要领导心里清楚的很。职级越高,平台越高的领导,其实眼睛越是雪亮,他们有各种信息来源,掌握着下面领导干部的行动,对哪些领导干了哪些事,思路如何,成效怎样他们其实都一清二楚。况且宏叙跟省委某位主要领导的关系,并不比自己弱。
如果宏叙把自己这个市委书记的位置顶掉了,自己的位置便很难安排。想要挤进省里四套班子,是不现实的,毕竟自己担任市委书记时间不长,其他地市在市委书记岗位上十年八年的不在少数,政绩恢弘的也有好几个,都等着进四套班子呢,别说省委省政府的难,就是省人大、省政协的,恐怕也轮不到自己。万一调动,自己至多就进了什么部委厅局了,与作为一方诸侯的市委书记相比,实在天差地别了。
谭镇林感觉到危机重重,他不能再做太平官了,必须建树拿得出手的政绩,确保在市委书记的岗位上至少再干一届,以图资历再老一点,政绩再强一点,直接进四套班子的可能性就增大了。
面对马超群的提问,谭震林不能说十一五规划之中,根本就没有凤凰景区的影子,他变了说法:“当时凤凰景区的大概念还没有提出来,但是在凤凰山附近有些项目列入了十一五规划。如今我们就是想整合所有这些项目资源,形成一个大凤凰景区的概念,一批项目要提升、一批项目要推进、一批项目要增加,以‘三个一批’推进凤凰景区,加快镜州生态旅游事业的发展。”
听谭震林如此说,并没有完全破坏十一五规划的意思,那么地市的一些创新动作他作为省委副书记还是要支持的。马超群除了党群,按照省委分工,还联系平台建设,那么地市在打造经济发展平台的新做法,也会给他的工作总结中加上一笔,他也没有理由打消地市开拓进取的积极性。
马超群感觉汇报也听得差不多了,就说:“我们还是实地去看看吧,有些具体内容到时候实地汇报,也更具体生动。先到实地,看看可行性有多大!”
副书记韩正阳看了下手表,说:“马书记、谭书记,都十二点了,要不我们还是先吃饭吧?!”
马超群看了看在座的人,点了点头说:“行,先吃中饭,下午再去实地看看。中饭就简单些吧,晚上有时间的话,可以放开一点。”
市委领导听了,心中有数,便把重点放到了晚餐上。当然,中餐还是照样丰盛、照样精致、照样体面,这些却不是马书记关心的事情了。
午饭快结束时,冯丰给梁健发了条短信:如果中午要见谭书记,宏市长现在过来就正好!
这边,吕副省长的午宴正在如火如荼的举行着。领导是专门的包间,最低官职也是长湖区的分管环保副区长。梁健作为宏市长秘书,是没有资格跟领导一同用餐的,秘书和驾驶员等又另辟了两个包厢。
在包厢里,梁健遇上了蔚蓝。蔚蓝是这么多秘书当中,唯一的女性,人又长得漂亮,自然受到其他男秘书的追捧,言语之中献着殷情。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在官场上是颠扑不破的真理。在酒场上,更有一种说法:男女搭配,喝酒不醉,酒不醉人人自醉。有了蔚蓝,桌上的气氛活跃了许多。
蔚蓝却对那些殷情话毫无感觉,不时拿眼睛瞄梁健。梁健由于有重大任务在身,没有心思回应蔚蓝。蔚蓝不免有些小小的失落。
一般情况下,秘书是不会去打扰领导用餐的,但冯丰的短信非常重要,如果不及时告知宏市长,就是对领导的不负责任。
梁健轻轻推开了领导们用餐的包厢门。走进去之后,才发现自己不用这么小心,因为包厢里气氛很是热烈,没有人顾得上有一个小秘书走了进来。
梁健的出现,只有两个人注意到了。一个就是宏叙,他作为东道主,坐在主人位,正对着门,第一眼就看到了梁健。他朝梁健投来一瞥疑问的目光,又若无其事地拿起杯子去敬吕副省长酒。吕副省长人小酒量大,喝酒很是豪爽。
第二个注意到梁健的人,就是区委书记胡小英,梁健进入包厢后,她对梁健使了一个眼神,似乎是问梁健有事?梁健回报轻微的点头。胡小英明白了,端起酒杯“打的”过去,敬副省长吕军酒。吕军见美女书记来敬酒,求之不得,也就不再关心市长宏叙的举动了。
梁健来到宏市长身边,左手括弧,在宏市长耳边轻声说道“马书记的秘书来短信了”,宏市长朝旁边看了眼,胡小英正拖着吕省长敬酒,为喝多喝少的问题搞拉锯战,宏市长站起身来。梁健帮助宏市长,将椅子往后挪挪,留出走出来的空间。
宏叙也就不打扰吕省长,随着梁健的引导,来到包间外面。隔壁正好有一个包厢空着,梁健和宏叙走进去,随手关上了门。
宏叙问:“马书记的秘书怎么说?”梁健看着宏市长,道:“他说,他们午饭快结束了,宏市长如果现在过去,马书记可能在休息前有几分钟时间。”宏叙说:“这里到马书记休息的宾馆要几分钟?”
梁健早盘算过了:“大约十分钟,快一点八分钟能到。”宏叙说:“你问一下,如果我们现在过去行不行?”
梁健立刻发了一条短信给冯丰。冯丰的短信回得很快,看来他也一直等着梁健的短信。他说:“谭书记正送马书记回房间。你们赶紧过来吧。谭书记一走,就让宏市长进去。”一看短信,宏市长当机立断:“我们这就走。”
第264章梁胡联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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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4章梁胡联手
吕副省长仍在会议室内海阔天空。胡小英抬着头,颇为认真地听着吕副省长的讲话,不时还在笔记本上记录一笔。吕副省长瞧见胡小英最为认真,也不时眉目带笑地瞧瞧胡小英。胡小英就装作没有看到,只是始终如一的记录着什么,梁健心想,作为一个合格的领导还真不容易,即便台上领导在胡言乱语、不着边际,也只能受着。
梁健不时朝胡小英看看。胡小英先前说过,她可以让马书记晚上留下来。梁健至今还没弄懂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此时见胡小英认真听讲的神色,仿佛根本就不记得有这么一回事了。
梁健正焦虑着,手机震动起来,见来电是冯丰,梁健赶紧站了起来,来到了会议室外。
胡小英朝梁健看了一眼,目光又落到了自己的手机上,有一条新短信进来了,是法华寺智空的信息:已经跟马书记聊过,一起都好。智空。
胡小英终于等到了这条信息,嘴角不由露出了一丝笑容,回了一条短信:过两天我们将上门拜访智空大师,你一句顶我们一万句。
胡小英心情愉快,脸上灿烂,由于正对着吕副省长。吕副省长心里就想多了,对胡小英笑着,目光更是在胡小英身上打转,让胡小英好不尴尬,赶紧收起了笑容。
从落地窗向外看去,向晚的云朵犹如女人的云鬓,柔和而优美。梁健此时的心情,就如这些悠然的云朵般舒畅起来。这得益于刚刚冯丰打来的一个电话。
冯丰送来了一个好消息:马书记晚上不回宁州了。梁健问原因。冯丰说,领导的心思你别猜。宏市长跟马书记见面的事情倒是可以考虑了。
梁健说,冯大哥真是有心,我先跟宏市长报告。冯丰说:无论如何,第一要务还是要陪好吕省长。你知道吕省长的个性。梁健说,明白了。
梁健心里却道,如果真陪好了吕省长,估计其他什么事情都不要干了。
回到会议室,瞧见胡小英,梁健心道,这事还真按照胡小英承诺的方向发展了,肯定与胡小英有关。梁健悄悄给胡小英发了个短信:胡书记真厉害,要马书记留下来马书记就留下来了。
胡小英回复说:“关键是马书记自己想留下来。”
吕副省长的讲话,终于到了峰回路转的时刻。在结尾处,吕副省长又对镜州市环保工作的发展提出了“三个期待”和“六个必须”的要求。会议结束,时间已是六点钟。
散会后一行人从会议室鱼贯而出,前往皇家宾馆晚宴。
在车上,梁健两次都想把马书记留在镜州过夜的消息告诉宏市长。但临到嘴边他还是忍住了。关于让宏市长见马书记的事情,已经反复几次,都没有成功。
现在把马书记留在镜州的事情告诉宏市长,也无非是多了一个反复,唯一的效果,就是让宏市长更加心里不宁,还不如等事情真的靠谱了,只要宏市长迈腿就能见到马书记了,再告诉宏市长,这样更好。
否则宏市长可能会认为梁健做事不牢靠,一件事情反复来反复去,都不靠谱,就会认为梁健不够成熟了!于是,梁健就专心去做好赴晚宴的服务工作,关于马书记的事情只字不提。
宏市长等镜州市领导陪同吕副省长上楼,电梯有些挤,梁健就故意落在后面,胡小英见梁健没有进电梯,也等待下一部电梯。人少了,梁健问:“胡书记,你是怎么做到的?”胡小英笑了笑说:“法华寺智空大师,是我很多年的朋友了,我一直没有找他帮过忙,这次提出来,让他帮个小忙,他没法推辞。”
梁健笑道:“你让智空大师说了什么?”胡小英说:“你不是说,马书记关心他儿子的创业吗?我让智空大师说,如果马书记今晚留下来,说不定他儿子的问题,就能迎刃而解!”梁健笑道:“这样,马书记就信了?”胡小英说:“具体,马书记何以相信,那是智空大师的本事,反正马书记是信了。”
梁健说:“下次,你带我去见见这位智空大师,我很想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胡小英说:“没问题,我说过下次要上门拜访他的,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去。”梁健和胡小英进了电梯,只有两个人。
刚一进电梯,两人的目光不由就碰在了一起。那次电梯事故,是两人永生都难以忘记的经历。想起那次事故,不由又想起在电梯里,梁健为救胡小英所作出的种种出格的举动。胡小英感觉脖根到脸颊都烫热了起来。
梁健也感觉到了两人在一起时,那种激动和紧张。然而,现在显然不是时候。梁健用说话来打破这种奇怪的气氛:“现在关键是,要让马书记想要来找宏市长。”胡小英说:“你是担心,马书记不愿意见宏市长?”梁健说:“下午我已经让冯秘书问过马书记,但马书记拒绝了。”
电梯到了,梁健和胡小英走出电梯,向着包厢走去。胡小英也伤脑筋了:“这样的话,就麻烦了……”
突然听到前面吕副省长的声音:“唉,你们长湖区的区委书记在哪里啊?怎么没见人啊?”梁健朝胡小英看了眼说:“吕省长在找你。”胡小英看了眼梁健说:“这个吕省长很讨厌,刚才我们说的事情,我会再想想的。”
梁健说:“我看第一要务,就是把这吕副省长放倒。吕省长不倒下,就会一直纠缠你们,什么事情都别想做了。”胡小英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你也帮想想,看有什么办法,可以让马书记主动想要见宏市长。要他自己想见,而不是被人要求见。就跟我们要他留在镜州,还不如他自己想要留在镜州来得有效!”
梁健点了点头说:“你赶紧进去吧。”梁健走到包厢里,瞧了一圈,看到各位领导都已经就座。宏市长只朝梁健看了一眼,也没要求他做什么,看来暂时还没有需要梁健服务的事情。梁健打算退出,回秘书的小包厢里去。
这时听到宏市长说:“小英,你过来坐吕省长边上吧,吕省长对你印象深刻呢!”听宏市长这么说,梁健心里咯噔了一下,他朝桌面上看去。吕省长眼神在胡小英身上流连,脸上露出色迷迷的笑容。
梁健对这个吕副省长的印象更加差了几分。心想,宏市长怎么能让胡小英去陪这个吕副省长呢!但梁健也不是不清楚,在官场,女人是一种资源,有时候人家比你强悍,即便这种资源你先抢到了,必要的时候也得让出来,以示对对方的友好。
梁健不想再呆下去,只听胡小英说:“这个位置这么重要,也轮不到我坐啊!”边上的副市长秦刚说:“吕省长让你坐,你就坐嘛!这里我们都听吕省长的,吕省长你说是不是啊?”吕省长一直盯着胡小英,见问,就说:“这里不是听我的,这里的东道主可是我们宏市长。不过,我想邀请一个美女书记坐我身边,这点待遇宏市长应该能够满足我的吧?”
梁健不想再待下去。这时候,梁健心里不由有一种酸楚,这个包厢之中,虽然他身为市长秘书,可他的职位算是最低的,连跟这些人物一同吃饭的资格都没有!梁健心里很有些不甘。梁健知道,要在平时,他可能不会产生这样的想法,但今天看到胡小英被要求坐在吕省长边上吃饭,他才会如此想多多。
梁健知道,消极和愤怒解决不了问题。如今他还是一个小罗罗,但总有一天他会出人头地,跟包厢之中这些人平起平坐。梁健最后朝包间中的人望了一眼,走了出去。
胡小英不是没注意到梁健的表情,她心里有一种担忧,难道梁健因为自己而心情不爽?紧接着她又有了一种幸福感,觉得梁健是真的在乎自己的。
梁健和其他领导的一帮秘书,匆匆吃过了饭。他这才发现,蔚蓝没有同胡小英一起来。他拿起手机,给蔚蓝发了一条信息:你回去了?蔚蓝的短信回的很快:晚饭是你们市领导的事情,我们区里的小秘书就没必要凑热闹了!
梁健:说哪里话呢!我不也是小秘书一个,以为我喜欢在那里吃饭啊!蔚蓝回道:如果你不愿意在那里吃,那么你出来,我请你吃饭。梁健说:我倒是很想来,只是,这种场合,你懂的,领导还没走,我哪里也不能去。而且晚上还有事。不过,还是谢谢你。下次,我请你。
蔚蓝回道:知道你是大忙人,不打扰你了,晚上我也是有事。梁健道:原来是空客气的啊!蔚蓝回复了一个微笑。
跟蔚蓝短信来去之后,梁健心情好了许多。也许人真的只有跟自己地位差不多的人在一起,才会觉得放松。但一个人若是只跟地位相同的人在一起,不去结交和服务地位比你高的人,却不可能有进步。所以,人一方面渴望平等,另一方面却在躲开平等。
冯丰又打了电话过来。梁健想起自己对冯丰说过,要问一下宏市长晚上去不去见马书记。梁健赶紧接起了电话,道:“冯大哥,真的不好意思……”冯丰打断了梁健的话:“兄弟,说不好意思的人,应该是我啊!”
梁健奇怪道:“怎么了?”冯丰低沉地说:“我刚才试探性地问了下马书记,晚上怎么安排。”梁健问:“马书记怎么说?”冯丰说:“马书记说,晚上不要安排了,他不想出去,也不想见镜州市的什么领导,晚上他要跟家里人通电话。”冯丰真心觉得,这是一个需要道歉的消息。
梁健暗自庆幸,好在没有把马书记留在镜州的消息告诉宏市长,否则宏市长一会失望、一会希望,说不定真要发火,把梁健从身边踢走也未可知。
梁健说:“既然这样,是不是真没有办法了?”冯丰说:“真是不好意思。”不管如何,冯丰都是在为梁健考虑。梁健说:“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冯大哥,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
挂断电话,梁健心里郁闷,走出秘书们吃饭的包厢。刚抬起头,就瞧见胡小英从包厢里出来。胡小英看到梁健,就走过来,拉了一下他的手臂,两人走到旁边一个空着的包厢里。
胡小英说:“有没新的消息?”梁健说:“刚才冯丰打电话来了,说马书记谁都不想见。”胡小英瞧瞧情绪有些低落的梁健:“你先别着急,肯定有办法。”梁健说:“什么办法?”
胡小英低声地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梁健。梁健一听脸上有了神采,“这个,还真是可以试试。”胡小英说:“对啊,我想,我们花了这么多精力搞的材料,可不能就这么丢了啊。即使领导还是不重视,至少也让他看到了我们的劳动成果啊!”
梁健说:“没错。不过,恐怕,首先你得去摆平那个吕副省长吧?”胡小英朝梁健很自信地抬了下下巴:“刚才我其实没怎么喝,我想再去敬他几个满杯,应该就可以把他放倒了!”
梁健说:“那好吧,我这就去准备材料。”胡小英说:“另外,你要先跟冯秘书联系好,一定要凑准马书记从包厢出来的时间。”梁健说:“我明白了。”
梁健在准备材料的时候,忽然想起中午宏市长在冯丰房间的时候,冯丰说过马书记很认真,“马书记非常认真,他有时候能发现稿子中,下面的人核了好几遍都没有核出来的错误……”
想到这句话,梁健将已经准备好的材料,用碎纸机碎掉。在材料中那句“将采取土地、资金和政策多方面扶持,打造海外归国创业人员的‘创业之家’”的后面故意空出了几个字。
胡小英进了包厢,这时,吕副省长正在找胡小英。他酒到了七八分,开始有些肆无忌惮了,胡小英刚坐下来,吕省长就让服务员把红酒瓶拿过来,他要亲自给胡小英斟满酒。
胡小英装作已经喝多的样子:“吕省长,我真是喝不下了。再喝,我就彻底高了!”吕副省长说:“女人喝高了,样子更迷人。”吕副省长的话,已经超出了一个副省长该说的礼仪范畴,但吕省长似乎并不在乎。
宏市长在边上也不劝解,也不起哄,只是安稳地坐着,脸上露出一点点笑容。胡小英看了眼宏市长,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她原本以为宏市长会为自己说一句话,但宏市长却什么也没有做。
胡小英想,现在不是心里闹别扭的时候。她假意说:“吕省长,能不能你喝一杯,我喝半杯?”在官场喝酒,只有女人才能提这样的要求。所以大家也没话说,还有不少人都希望吕副省长喝高,就附和起来。
吕副省长说:“这样怎么可以,不管如何我也是一个副省长吧,我看这样吧,你喝多少,我也喝多少。”胡小英说:“行,就这样,吕省长,你就照顾照顾我们女同志,我们都喝半杯,行吗?”
吕副省长觉得喝半杯不过瘾:“半杯怎么行啊?”胡小英就说:“吕省长,我今天是舍命陪领导了。我跟吕省长干两杯。”吕副省长见胡小英忽然发威,心下喜欢,就说:“别两杯了,索性三杯!我们喝个交杯酒,怎么样?”
胡小英作出推却的表情,说:“吕省长,你这样是要喝醉我啊!”吕省长见胡小英推却,就更有了征服的**:“不会醉的!有句话叫,酒逢知己千杯少,小英同志,你说我们算不算知己?”
胡小英说:“当然算。”吕省长听胡小英这么说,眼睛都笑眯起来:“看来我这趟到镜州还是有所收获的,多了一个红颜知己。既然跟知己喝酒,千杯少啊,这三杯不算什么!”
按照胡小英的酒量,今天喝得并不算多。再三杯她也能撑得下去,刚才的推脱,只不过是为了激吕副省长,让吕副省长觉得连喝三杯自己是占了便宜。这时候,胡小英觉得已经差不多,不需推脱了,就说:“能做吕省长的知己,求之不得。三杯就三杯。”
边上的人都起哄起来,宏市长心里其实不舍,但在表面上他毫无表露。他也不能有所表露。酒斟好了。吕副省长带着传统的沾便宜心态,真跟胡小英连喝了三个交杯酒。
吕副省长本身酒量一般,这三杯下去,很快便头脑发胀起来,但他不想就此罢休。跟随吕省长来的省厅领导,知道吕省长喝酒,喜欢一条龙,这一条龙一般都是晚宴、唱歌、足浴、宵夜,就提醒宏市长安排。宏市长自然不好推却,让人去行政中心边上的会所安排。
酒局结束,胡小英装作醉酒的样子,告辞离开。吕副省长其实已经模模糊糊,想得也只是接下去的娱乐活动,倒也不再纠缠胡小英。
一行人走出酒店。梁健对胡小英说:“二十分钟后,我们在喜来登酒店门口会面。”胡小英点了点头。梁健将宏市长送到了8号会所。
8号会所的老板不详,但是市委市政府招待上级领导的高档消费场所。宏市长下车后,对梁健说:“你先回去吧,今天晚上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了。”梁健本想提醒宏市长少喝点酒,说不定晚上马书记会召见。但八字没一撇的事情,如果宏市长深究起来,反而会坏了大事。
于是,梁健只说了声“宏市长,再见。”坐进宏市长的车,让小刘帮助开往喜来登。小刘说:“梁秘书,晚上还有精彩活动啊?”梁健说:“哪里是精彩活动?有同学在这里,白天一直陪领导,没时间来看看同学,现在还不晚,所以去看看。”小刘说:“做秘书辛苦啊!你同学不错嘛,来镜州住喜来登!”
梁健说:“也就一暴发户。没有小刘你这么有文化。小刘,最近写诗了吗?”一听说写诗,小刘就来了精神,从座位边上抽出几张纸来,递给梁健:“梁秘书,这是我最近写的几首,你帮助指点指点。”
梁健拿了过来,看了几眼,说:“我先放着,明天好好拜读一下。”说着就塞入了包里。小刘见梁健认真对待自己的诗稿,心情很好,跟梁健聊了很多关于诗歌的事情,梁健听得有些头脑发晕,不过还是忍着,一直到了喜来登门口,梁健就如逃脱般走出了车子。小刘兀自道:“梁秘书,如果有什么意见,一定要告诉我啊,这样我才可以有所长进。”
梁健心想,怪不得诗歌要没落了,看看如今玩诗歌的人就知道了。
梁健不再多想小刘的事情。而是发了短信给冯丰,问马书记的晚宴何时结束。冯丰回复:差不多还有五分钟,怎么了?冯丰心想,他已经告诉梁健马书记不想见客人了,再问宴会啥时候结束也已经毫无意义了。梁健回复说:没事,只是随便问问。
梁健在喜来登外胡小英的小车旁与她会合,两人走入了喜来登,就有身穿旗袍的服务员上来引导。喜来登是镜州市目前最高档酒店,走的是高端路子,在这里出入的非富即贵,店内大厅富丽堂皇。
梁健问服务员宴会厅在几楼,服务员指了指电梯,说在五楼。
梁健把准备好的材料交给胡小英。胡小英向来认真,翻看了一遍,突然发现有一段一个句子后面,竟然空了好几个字,这显然是粗心大意造成的。胡小英指着给梁健看:“这里有问题,怎么办?”
梁然当然知道这里空了几个字,是他故意这么做的。他知道马书记非常认真,这点小小的错误,肯定会进入他的法眼:“只要他一关注,就会引起他的重视。”
胡小英觉得,这是特殊情况下,采取的特殊办法了,也就不再纠正。就说:“我们到五楼宴会厅电梯口等马书记?”梁健点了点头,随即又说:“不要到五楼,我们到六楼,宴会厅出来的人太多,我已经了解到了马书记住在十七楼,我们从六楼进电梯,也可以遇上马书记,这样更像是‘偶遇’。”
镜州市委书记谭震林听说马书记今天不回宁州了,心情也复杂起来。这一整天来,谭震林把马书记守得死死的,不让市长宏叙接近半步,目的就是要让马超群绝对支持凤凰景区的建设。
原本马超群说晚上就离开镜州,返回宁州,虽然打破了行程安排,但谭震林还是高兴的。这意味着他就不用再为宏叙可能会去拜访马超群提心吊胆了,他中午在马超群的房间一直呆到马说要休息才离开,目的就是要把马超群所有可能的空挡时间全部占据,防止宏叙的突然袭击。
从今天马超群的考察中看,马超群并不反对镜州市搞凤凰景区建设,毕竟一个地方的发展重点,主要是由当地党委政府研究决定,责任也是由当地党委政府承担,马超群如果觉得可行,这个方案也就基本通过了,毕竟马超群是亲自来看凤凰景区建设的,不可能回去之后无声无息了。
否则他这趟考察算是白来了!领导的考察可是不能白来的,否则就是没有成果!所以,只要马超群顺利返回宁州,那么凤凰景区的事情也算基本成了,这也会成为马超群来镜州考察的一个成果之一。
没想到,到晚饭之前,马超群的秘书冯丰忽然告知谭震林,马书记晚上不回宁州了,要在镜州过夜。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本来行程中就安排马超群住下来,各种准备工作一应俱全。但对谭震林来说,这一临时变化,让他有些摸不准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一变化仿佛是马超群一时兴起的,也像是去了一趟法华寺后作出的临时性决定,谭震林摸不清底细,一颗心就悬着了。这也就影响了晚饭的气氛,马书记吃饭的时候也好像心不在焉,当问到饭后是否安排一些活动时,马书记坚决拒绝了,使得谭震林心里更加不安。
晚饭之后,谭震林说要送马超群回宾馆房间,马超群说:“谭书记,今天已经让你们陪了一整天了。辛苦你们了。就这样吧,你们都回去吧。”
谭震林不死心,说:“能请马书记来镜州考察的机会不多,能多聆听一会马书记的教诲也是好的。”马超群见谭震林没听懂自己的意思,就说:“可是,我已经累了,没有精力再给你们什么教诲了!该说的,白天也都已经说了,你要表达的意思,我也已经听懂了。你要相信我的理解能力!”
领导的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谭震林就不敢再坚持送马超群了,否则就是公然挑战领导的权威和脾气了。谭震林微微躬了身说:“那好吧,马书记,您好好休息,明天早上我来陪领导吃早饭。”马超群说:“这些虚礼就不用了。谭书记作为镜州市委书记,工作千头万绪,我的早饭一向清简,几分钟的时间,就不劳动你过来陪了。”谭震林坚持道:“请马书记给我们一个机会吧!”
马超群似乎真累了,不想再多费唇舌,说:“我们先上去了。”就进了电梯。谭震林他们不好跟进来,马超群他们是上行的,谭震林他们是下行,只好在电梯外向他们挥手道别。
马超群他们的电梯上行,马超群几乎是自言自语道:“陪来陪去,有什么好陪的!”电梯里冯丰和陪同马超群下来的省委办公厅干部,都听在耳中,可谁也没有出声。对于领导自言自语的话,最好的办法就是当没听到。
电梯刚上了一楼,就停了下来。电梯门一开,冯丰几乎吓下了一跳。进来的人,不是梁健吗?在梁健身后,还有一位四十来岁的女性,长得端正优雅,连省委副书记马超群都感觉眼前一亮。
两人进来之后,只当作不认识他们。冯丰不知梁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不好主动跟梁健打招呼。电梯中弥漫着一种奇妙的沉寂感,很有些此时无声胜有声。
电梯在更上一层楼停了,两人作着出电梯的准备。不知如何,女人手中的一份材料,滑落到了地上,正好掉在了马书记皮鞋上。女人轻呼了一声“呀,不好意思。”
这个女人的优雅端丽,让马超群顿起怜惜之心,他竟主动弯腰,帮助捡起了那份材料,说:“你的材料。”
女人朝马超群大方的一笑,说了声:“谢谢。”马超群由于对女人好奇,对这份材料,也好奇起来,不由瞄了一眼,上面是一段话。马超群原本也不会注意其中的细节,只是,在段落的中央,有一行字中间,空出了后几个词的位置,仿佛是疏忽造成的。
马超群在省委是以“粗中有细”闻名的,粗就是把握大方向,不管芝麻绿豆小事;细就是目光如炬,不会放过可能影响大局的任何细节。一些重要稿子,往往只要马超群看上一页,马上就能圈出其中的错误。马超群对于干部的这种评价,也很是喜欢,对自己的这种能力也很是得意。
如今看到材料中有误,也许是喝了些酒的缘故,马超群一时竟想在美女之前表现一下,就说:“女士,你的这份材料中有错误唉。”
胡小英这才意识到梁健真有先见之明,他故意犯的错误,真的引起了马超群的重视,就莞尔一笑说:“不可能啊,不会有错误。”
马超群笑道:“你看,这行后面明明不该有这么多空格的。”胡小英说:“哪一句啊?”马超群就指着材料中的这句话读下去:“将采取土地、资金和政策多方面扶持,打造海外归国创业人员的‘创业之家’……”
读到这里,马超群愣了一下,又重新读了这句话“将采取土地、资金和政策多方面扶持,打造海外归国创业人员的‘创业之家’……”
马超群脑海里顿时响起智空大师对他说的,今晚马书记就有缘,只要今晚留在镜州市,对你儿子创业和发展的事情,就会有一个灵感。智空大师的话难道真的这么灵验?
马超群已经无心炫耀自己的严谨细致,而是对材料中的这句话感了兴趣。马超群拿起这份材料,认认真真的左右翻看。然后,才抬头看了看胡小英和梁健,问道:“你们两位是?”
胡小英说:“我是长湖区委书记胡小英。”梁健说:“我是小梁。”
马超群显然对这份材料很感兴趣,他说:“原来是长湖区委书记,不简单啊。胡书记,你这份主要写的是北部新城的情况?”胡小英不慌不忙地答道:“没错,是镜州市北部新城的情况。北部新城是我们镜州市连续七年紧抓不放的工业平台。”
马超群又看了涉及海归创业之家的一段,问:“打造海外归国创业人员的‘创业之家也是你们要抓下去的一项工作?”胡小英从容答道:“吸引外海归国人才是我们镜州市发展的需要,这项工作也是市政府在重抓的一项工作,并将出台一系列配套的扶持政策,恐怕在整个江中省,我们镜州也是走在前面的。”
马超群的兴趣更加浓了,说:“胡书记,你好,我是省委副书记马超群。”胡小英倒也坦然,笑容恰到好处,看了看打开的电梯门说:“马书记,我其实早就认出是你了!”马超群的目光一直在胡小英和那份材料上,并没看电梯门已经开了。而且冯丰一直按着那个开的按键。马超群说:“是吗?”手中仍然捏着那份材料。胡小英笑的谦逊动人,说:“是啊,只是觉得在电梯里都能碰到马书记,运气未免太好,感觉不太真实,不敢相信而已!”
马超群被胡小英的一句话说得特别开心,就说:“胡书记,你这份材料,可以给我看看吗?我觉得上面有些内容很有意思,我想回房间学习学习,明天让我的秘书还给你们。”
胡小英说:“马书记,你客气了。平时想让您看一下我们的汇报材料都没有机会呢,这份材料送给马书记了。”马超群笑了笑说:“那行,就这样吧!”
等胡小英和梁健走出了电梯,冯丰总算松了一口气,松开电梯按键,电梯又向十七楼攀升。马超群随口问冯丰说:“你中午说,镜州市长宏叙说要拜访我?”
冯丰看着马超群,说:“是啊,马书记。”马超群点了下头,又说:“你打电话给他秘书,看晚上他还有没有空?如果有的话,让他过来一趟吧!”
接到冯丰的电话,梁健喜出望外。胡小英和梁健一直等在喜来登下面的酒吧里,喜来登毕竟是高档场所,酒吧里并不拥挤。昏黄的灯光之下,相互之间也不甚看得清楚。他们靠在吧台上,慢慢地喝着威士忌。
梁健说出了这个消息,两人都异常的兴奋,“哦”了一下,伸出了手臂,相互搭着肩膀拥抱在一起。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些过火之后,两人又迅速分开,看了看对方。胡小英是区委书记,要在平时她都是以严谨、克制自我要求,不可能在公众场合表现出如此夸张的举动。
今天为了宏市长的事情,做了太多努力、花了太多时间、费了太多心思,如今终于有所成功,心里哪能不高兴,因此表现的也稍稍有些出格。
梁健也觉得有些意外,分不清自己刚才的举动,是有意,还是无意。梁健付了钱,说:“我这就走了,去接宏市长!”胡小英拿起了杯子,与梁健碰杯,一口把剩下的酒都喝光了。这说明,胡小英是真的很高兴。
梁健也喝光了剩下的酒。胡小英说:“用我的车去接吧。小刘已经回家了,再让他去接宏市长又要耽搁时间。我就在这里等你。”梁健问:“你不一起去?”胡小英摇了摇头说:“我不去了,你是他秘书,我又是谁?我去不合适,我就在这里等你完成任务。”
梁健看着胡小英,只见她脸上挂着一丝笑容。梁健想起刚才两人的拥抱,又想到传说中宏市长和胡小英的关系。如果让胡小英和自己一同去接宏市长,的确很不是味儿,就说“那好吧”,便用了胡小英的车去接宏市长。
半路上,梁健没忘给驾驶员小刘打了个电话,说:“不好意思,你还是开过来接吧,马书记要召见宏市长,待会得麻烦你送宏市长回家。”小刘对梁健的态度已经比以前好了,接到任务也没什么说法,就道“好的,我马上过来。但谁去接宏市长,他还在8号会所啊!”梁健说:“这点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坐另外一位领导的车去接了。”
第265章首次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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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5章首次立功
梁健到达8号会所之后,才掏出手机,给宏市长拨打电话。宏市长正在8号会所的KTV包厢里,陪同副省长吕军唱歌。每个人身边都安排了一位年轻漂亮的红色旗袍女孩。宏市长一直以来自我要求严格,他不喜欢这种娱乐活动,他心里对这种活动只有一个评价,叫作“乱”。
然而,你心里怎么想是一回事,但当上级领导有需要的时候,你就得把这种想法藏起来,并且欢天喜地地陪着玩。当然,整个过程中宏市长没有失去半点分寸,身边的女孩长得很有姿色,浑身散发着青春的性感,可宏市长仍然非常清醒的坐在旁边,听着吕军跟陪酒的女孩唱情歌。
各种各样的领导,宏叙都见过,也都陪过。在党的高级干部中,大部分都是作风严谨的,但也有少部分喜欢奢靡的环境和氛围,宏叙也能理解。他自己坚持着某种底线,可他不能让别人也一定要怎么怎么样,否则搞不好就会树一个敌人。与其多树敌,给自己找麻烦,还不如在接待上多陪陪,让人家无话可说。
宏市长正觉无聊,手机震动起来,一看,是梁健的来电,便接了起来,问道:“梁健,怎么了?”
梁健听到宏市长那头的嘈杂之声,就知道他们还在搞娱乐活动。但根据事情的轻重缓急,梁健知道必须告诉宏市长这则紧急的消息,便说:“有件急事向您汇报一下。”宏市长用手捂住电话,让自己听得更清楚一点:“什么事?”
梁健一字一顿地说:“马书记想要见您!”宏叙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什么,你说清楚一点。”梁健又道:“马书记想要见您!”
这次宏叙是听清楚了,他确认自己没有听错,便说:“你赶紧进来,到KTV9号包厢门外等着。”梁健说了声“好”,便匆匆走进8号会所,询问服务员9号包厢的位置,一个身材高挑,露着光洁肩膀的女服务员引导着他往前走去。女人的身段很性感,可梁健此刻无意欣赏,只是跟着女服务员匆匆往里走。
在9号包厢外只等了一会儿,宏市长便出来了,疑惑地看着梁健:“马书记不是已经回镜州了吗?”梁健说:“后来,不知又怎么了,没有走。”宏市长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句,又问:“马书记肯见我了?”梁健说:“是的,刚刚马书记的秘书打电话给我,问你有没空,如果有空就去见一下马书记。”
宏市长朝包厢门望了眼,对梁健说“你稍等一下”,然后宏市长又折身走进了包厢。宏市长交代了副市长秦刚和环保局长赵年秋,一定要把吕省长陪好。然后,他又来到吕省长身边,在吕省长耳边说:“吕省长,我身体实在吃不消了,胸口有些闷,我想先告退了。这里已经全部安排好了,秦市长和赵年秋会一直陪同,您就放心唱歌!唱好歌,还安排了宵夜,那时候吕省长还可以再喝点,这里的漂亮女孩,让他们陪你一起喝。”
吕省长搂着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娇艳欲滴,吕省长很是满意。这一天宏市长也陪了他一整天,也算仁至义尽,他也不再难为宏叙了,就说:“行,你们政府一把手,平时工作繁忙,身体也要注意。晚上你先回去,只要秦市长和赵局长在就行了。”说着,他又盯着屏幕跟美女开始了K歌。
宏市长出了包厢,对梁健说:“我们赶紧走吧,不能让马书记久等。”
来到会所外,宏市长瞧见自己的车没在,取而代之的是胡小英的车。便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梁健说:“宏市长,还是先上车再说吧?”
宏市长也不多说,梁健拉开车门后,他就钻进了车里,稳稳地坐在后座。梁健坐进了副驾驶室,道:“开车吧。”
车上宏市长一言不发,大概是顾忌驾驶员。梁健也就不出声,从后视镜里瞧见宏市长正在闭目养神。
梁健给省委副书记秘书冯丰打了电话,说宏市长五分钟后到。冯丰说:“好的,知道了,马书记还在等宏市长。”
车到了,两人快步走到电梯口。胡小英在一楼的咖啡吧中,瞧见了宏叙和梁健匆匆进来,她还是坐在那里,没有起身上前去打招呼。
宏叙和梁健到了冯丰的房间。冯丰马上要带宏叙到马书记房间去。梁健阻止道:“宏市长,你稍等。”
宏叙疑惑地瞧了眼梁健。梁健从柜子上拿起了茶叶罐,来到宏市长边上:“宏市长,你有比较重的酒味,嘴里咬几片茶叶吧,待会说话就不会有酒气了!”宏叙看了眼梁健,点了点头,轻撮了几片茶叶咀嚼,梁健又端过冷开水,让宏市长漱了口。然后,宏叙才跟着冯丰往马书记的房间走去。
过道里,宏叙心下安慰,让梁健作秘书,看来是没有选错人!
冯丰没有敲门,直接转动门把手,探进脑袋说:“马书记,宏市长来了。”马书记应到:“好,进来吧!”
冯丰让在了一边,让宏叙进去。梁健只听到宏市长称呼道:“马书记,您好。”房门就关上了,宏市长和马书记的谈话,就听不到了。
冯丰说:“兄弟,到我房间坐坐,我们也聊聊天。”梁健见自己任务已经全部完成,自己能做的也都已经做了,接下去,就是领导与领导的事情了!就说:“好啊,冯大哥,到你房间里坐坐。”
冯丰给梁健倒了杯茶,笑道:“你这家伙,还真有胆子!竟然搞在电梯偶遇的把戏。”梁健知道冯丰指得是,他和胡小英假装在电梯中碰到马书记的事情。冯丰说:“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出此下策!”
冯丰点了点梁健说:“我不得不佩服,你这家伙还是有办法。你们这么做,其实很有效果。如果是我把你们的汇报材料,直接送给马书记看,他说不定还没兴趣看呢!你们这么一来,让马书记来了兴趣,主动向你们要了稿子去看,效果真是不一样。特别是你们长湖区那个女区委书记,很有魅力,马书记对她很有好感!”
梁健心道,对胡小英有好感的人,可不止马书记一个。但这话他是不能说的,他说:“胡书记是很有魅力。”冯丰说:“中午你给的卡,也是她送的?”梁健点头说:“是。”
冯丰说:“你帮我谢谢她。”梁健说:“你要谢的话,待会可以自己谢她。我看这样吧,待会领导们休息了,我们再喝点夜酒怎么样?”冯丰看了看表,勉强地道:“都几点了?还喝夜酒啊?”
梁健说:“我听有些朋友说,在宁州,这个时间点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呢!”冯丰说:“可这是在镜州啊!”梁健说:“领导从宁州来,我们当然要按照宁州的生活习惯来。就这么定了,待会我们再开心一下。”
这天晚上,冯丰没有喝酒,也没有活动,颇觉烦躁。听梁健说要再喝点,他稍推让了一下,也不再拒绝:“待会再说,看领导的谈话什么时候结束。”
梁健问道:“领导的谈话,怎么还没结束啊?”时间已经过去了半小时。冯丰说:“你别着急,谈话时间长说明是好事!马书记很少跟人谈话,超过半个小时,目前已经谈了半小时零三分了。”
梁健收到了胡小英的短信:“情况怎么样?”梁健回道:“目前,一切正常。”胡小英说:“那我等你。”梁健说:“待会,说不定还跟冯秘书喝点夜酒。”胡小英回道:“我已经喝高了,如果再让我喝,我可就醉了,你要送我回家的!”梁健发了一个微笑的符号过去,又加了几个字“没问题”。
谈话持续了四十五分钟,然后,马书记房间的门开了。冯丰和梁健快速站起来,来到了过道里。
宏市长正热情的与马书记握手道别。马书记脸上挺有喜色:“宏叙同志,那就这样,明天上午,我们一同去参观你们的北部新城。时间别太早了,我看十一点左右吧,明天是星期天,我让我的家人,也来见识见识北部新城的发展。”
宏市长说:“这是我们的荣幸,那就这样,马书记您好好休息。”
马书记的门重新关上。宏叙转身走了过来,又一次跟冯丰握手:“冯秘书,这次真是非常感谢。待会我让我们梁健再陪陪你,你们吃点宵夜,或者再活动一下。”冯丰说:“宏市长,不用客气了。”
宏市长说:“需要的。我现在,需要让梁健先帮我去处理点事,然后就让他来陪你。”冯丰说:“没事,领导的事重要。”
梁健跟冯丰交换了下眼神,跟着宏市长走了。梁健摁了电梯,宏市长却没有坐电梯的意思,他脸上的微笑消失了,正色道:“今天我不回镜州宾馆了,你到下面总台,帮我在这层楼安排一个房间,我晚上就在这里休息,省得赶来赶去!”梁健应道:“好的,我这就去办。”
宏市长又说:“上来时,你把胡小英也叫上来。我有话要找你们俩谈。”
听宏市长说话一板一眼,颇为严肃的样子,梁健心里有些敲鼓。他不知道马书记和宏市长谈了什么。刚才,马书记说明天会去参观北部新城,宏市长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可看此刻宏市长的神色,却完全不像那么回事!不明情况,就会心里没底。
不管如何心里没底,事情还得去办。梁健一个人下了楼,先到总台为宏市长办了入住手续,然后又叫了仍在酒吧等候的胡小英。胡小英问梁健:“情况怎么样?”
梁健说,宏市长表情很严肃,没有我想象中应有的开心。胡小英微微点头,却没说什么,看来她也心里没底。
梁健帮宏市长开了房间,查看了套房,里面干净、整洁、舒适,灯光也很温煦。梁健暗道,果然是喜来登,一分价钱一分货。
宏市长说:“你们俩坐坐吧!”看到宏市长脸上毫无笑意,梁健心里的鼓敲得更响,宏市长到底是怎么了?难道是在与马书记见面的过程中,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但马书记与宏市长握手时,却很热情啊!
如果不是这个,那会是什么?难道,宏市长发现了他和胡小英之间的关系不同一般?但在这一点上,梁健可以说是问心无愧的,虽然与胡小英也有些许的身体接触,但始终没有与她发生超出一般男女的关系!
梁健转头,看了看胡小英。胡小英却没有表露任何紧张,只安安稳稳地坐在沙发上。
宏市长坐了下来,朝他们俩人看了看,才说道:“你们今天到底做了多少瞒着我的事情?”
“瞒着我的事情”,这句话意义可就多了。梁健心里盘算着,先前在酒吧里,他们俩情不自禁地拥抱,算不算?梁健发现自己有些胡思乱想……
这时听到胡小英说道:“宏市长,今天晚上我们做了很多瞒着你的事情……”胡小英把冯丰早就告诉他们马书记不打算回宁州的事情、把他俩商议如何让马书记看到材料的事情、把梁健故意在文章的一段留出空白的事情……都一一说了。
宏市长几乎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直到胡小英说完。宏叙才道:“你们现在觉得怎么样?骗我对不对?”
胡小英朝梁健看了过来,示意他来回答。梁健灵机一动说:“宏市长,我们知道我们做错了,不过我们是不想让领导多担心,我们想等这件事有了眉目,再告诉宏市长。”宏叙正色道:“但如果你们搞砸了呢!谁来承担?”
胡小英说:“我们来承担!”宏叙说:“你们承担得了吗?万一马书记不喜欢你们的雕虫小技,这不反而弄巧成拙!”梁健和胡小英都不说话。宏叙又盯着他们看了好一会儿才和缓了语气,道:“现在,你们知道错了吗?”
胡小英和梁健心里都不服,可迫于宏叙的威严,只好说:“我们知错了!”
宏叙脸上的严肃表情如破冰一般,露出了笑容,说:“你们知错了才怪!如果你们知错了!那就真是大错特错了!”
胡小英和梁健,心情忽然三百六十度大转变,才明白了宏叙先前是在跟他们开玩笑。
宏叙笑看着他们说:“今天你们做的事情,可以说是自己承受了压力,主动为领导分忧,然后把好的结果交给领导。这种做事的方法,是完全正确的。我刚才批评你们,是想试试你们会不会被权力压得屈服,刚才你们是嘴上屈服了,但我希望你们心里一定不要屈服。坚持正确的做事方法。如今,像你们这样做事的同志太少了,一碰到问题就要推给领导!所以,今天我要谢谢你们。马书记已经答应明天去参观北部新城,而且还要让他妻子和儿子一起来,这对于我们北部新城下一步继续稳步发展,不受其他因素干扰,是具有重大意义的!”
胡小英和梁健相视微笑了下。胡小英说:“报告宏市长,前几天我们就已经充分做好了迎接领导考察的准备工作,我只要再跟有关分管领导打个电话,嘱咐他们一下,就没有问题了。”
宏叙说:“这很好,凡事预则立。正因为我们准备工作做得好,才能赢得今天的胜利……”宏叙显得有些兴奋,对他们又表扬了几句。
最后,宏叙说:“今晚,我得早点休息,明天还要陪同马书记。你们可以跟冯秘书再聊聊,差不多了,也早点休息。”
胡小英和梁健都说:“宏市长好好休息!”宏叙点了点头,看到胡小英和梁健出门之后,心里稍稍一沉。这是一种完成一件大事后出现的空虚感,宏叙爬上这个位置历经很多起伏,对这种感觉也很是熟悉。他其实心底很希望胡小英能陪在身边,可今天看来是不方便的,所以他索性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金秋十月,镜湖里的湖鲜已经上市,最肥美的要数大湖蟹了。梁健让酒店准备了三个大湖蟹,还有一些蔬菜和水果沙拉,两瓶法国红酒,一起端到了冯丰房间。
冯丰看着肥美的夜宵,搓了搓手道:“没想到,我们可以这么宵夜。”胡小英笑着说:“我们这是为了兼顾冯秘书的工作和宵夜,这样万一马书记找你,也可以确保你一直呆在房间里啊!”冯丰说:“还是胡书记想得周到。”
梁健笑着,将其中一瓶红酒倒入醒酒器里:“酒呆会喝,我们先吃螃蟹吧。”三个人都拿起了螃蟹,一边吃,一边聊。冯丰尝了几口说:“镜湖的螃蟹,还真是肉多,味道又好,堪比阳澄湖大闸蟹。”
梁健说:“各有各的特色。”说着,就给大家斟酒。
胡小英喝了酒,面色就有些发红,梁健有些担忧地道:“胡书记,今天你喝了不少酒了,要不就不喝了?”胡小英朝梁健笑笑说:“没关系,反正都已经醉了。我们再来敬冯秘书一杯吧。”
三人又碰了杯。胡小英这杯酒下去后,醉酒的神情就更加严重。梁健将她的酒杯移开了,胡小英今天先是在酒店跟吕省长喝了不少,后来又到酒吧喝了威士忌,如今又喝了红酒,喝混酒,最容易醉。
胡小英说:“你们喝吧,我先靠一靠。”她便双腿交叉靠在沙发上。
梁健陪冯丰继续吃东西、喝酒。梁健忽然想起一件事情,问道:“冯大哥,你个人问题如今怎么样了?”冯丰目前还是单身,梁健上次听冯丰说喜欢小宇,所以才问了起来。
冯丰倒是很爽气地说:“你是问我跟小宇的关系吗?”梁健已经好久没有听说小宇的事情了。自从表妹离开了云葡萄酒庄,这个酒庄的名字仿佛便在镜州市销声匿迹了。跟小宇,梁健也就是酒桌上接触了那么几次,不算太熟,因而也没特意关注。
如今冯丰自己说起,梁健便直言问道:“冯大哥,你跟小宇还有接触?”冯丰点了点头说:“小宇说她最近失业了,想要到宁州发展。”难道是云葡萄已经倒闭了?梁健问道:“她要去宁州?”冯丰说:“是的。我正在帮她关注工作单位。”
梁健说:“宁州是省会城市,一个女孩子过去,恐怕也多不了钱。就比如说,租房吧,一个月就得一千五以上,再加上吃穿,她如果找的是一般工作,恐怕养活自己都困难。”冯丰说:“租房她可以省了,她可以先住我这里!”
梁健一听,揶揄道:“没想到冯大哥上手这么快啊!”冯丰赶紧否认道:“兄弟,你别把你大哥想成那样的好吧!我和小宇之间,还是很纯洁的!”
梁健笑道:“哦,好的,现在流行很纯很暧昧,呵呵,大哥,我敬你一杯,恭喜你!”话是这么说,但梁健心里却有种隐隐的不安。对于小宇这姑娘,梁健心里也没底!但冯丰毕竟是成年人,他应该有自己的判断标准,不需他来担心。
又喝了几杯酒,聊了会。冯丰看了看胡小英,对梁健说:“今天我们就到此为止吧,胡书记显然很累了,你赶紧送她回去吧!”梁健看看胡小英以别扭的姿势斜歪在沙发里,昏昏欲睡,看来的确是很累了,也就不再客气,说:“下次我们去宁州,再专门请你。”
冯丰说:“那哪能,你能来宁州我就很开心了。到了宁州,我来安排。”
梁健叫醒了胡小英,两人出了喜来登。坐上了胡小英的车,告诉驾驶员先送胡小英回去。胡小英很有些疲倦,梁健不放心她一个人上楼,就陪同她到了楼上。
胡小英从包里拿出钥匙,开了门,一只手扶在门上,转身看着梁健,说:“进来坐坐吗?”梁健瞧见胡小英微红的脸庞,因醉酒而有些迷茫的眼神,还有她光洁白皙的脖颈,梁健实在没把握,一旦进了胡小英的屋子会发生什么。
都说酒能乱性。
梁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说道:“不了,已经晚了。你早点休息吧。”胡小英眼里似乎有什么一闪而逝,不过她还是朝梁健微微笑道:“谢谢你送我回来,也赶紧回去休息吧。明天一早还有事情呢。”
梁健等胡小英关上门后,转了转门把,确保她的房门关严实了,才离开。
第二日一早,市委书记谭震林等一班人也早早来到了喜来登酒店,准备给省委副书记马超群送行。原本定于上午九点出发,可谭震林左等右等,却始终没有看到马超群的身影。
谭震林有些疑惑了,他知道马书记是相当守时的。正要打电话给马超群的秘书冯丰,忽然一辆黑色奥迪车开了过来,停在了门厅口,待会如果马书记出来,就得绕着奥迪车走。
谭震林的手下,有人上去让奥迪车挪开。结果车主不愿意,开始争吵起来。谭震林便用眼睛示意秘书金超过去解决。
金超见车上下来一个年轻小伙子,二十四五岁的样子,穿得很是时尚,从后座又下来一位中年妇女,也颇有些富态。金超对小伙子说:“小伙子,马上把车子挪一挪吧!”小伙子很是年轻气盛:“凭什么?我们的车子占用你们的车道了吗?”
金超说:“那倒不是,我们是镜州市委的,上午要给省委一位大领导送行,你的车子拦在这里,就不方便了!”小伙子怒气冲冲地反问道:“怎么就不方便了?从这里走过去不是行了?”金超见这小伙子讲不通,就强硬地道:“小伙子,如果你不合作,我们只能来强的了。”小伙子道:“你敢!你们是哪里的?”
金超说:“我已经说过了,我们是镜州市委的。”小伙子说:“那我告诉你,我老爸是省委副书记!这样可以了吧!”
旁边有人笑了,金超也跟着笑起来:“你老爸是省委副书记?我老爸还是国家主席呢!我不妨告诉你!省委副书记目前就在宾馆里,他马上就要出来回省城去了!”小伙子说:“他不会回去了!我们是来跟他一起在镜州玩的!”
金超说:“小伙子我不得不说,你很会编。不过我现在没时间陪你玩,如果你再不把车挪走,我们这里有特警会来帮你开走。”特警支队负责这次的安保工作,金超这么一说,就有几个特警上来了。
身旁的妇人一直没有说话,这时对小伙子说:“马啸,还是我们把车挪挪吧!他们也是为了你爸爸着想。”小伙子朝母亲看了看,倒是没有反抗,钻进车里直接把车开走了。再回来时,他朝金超狠狠瞪了一眼,跟着妇人进了喜来登。
谭震林问金超:“这两人怎么回事?”金超说:“这是一对活宝,小年轻说他老爸是省委副书记,不想挪车,女的倒好,说‘他们也是为了你爸爸着想’,好不好笑!还真把自己的老公当成省委副书记了……”
谭震林心头一颤,想到省委副书记马超群迟迟没有下来,他早就觉得有些意外了。听金超这么一说,难道……谭震林赶紧掏出了电话,打给马超群秘书冯丰:“冯秘书,马书记什么时候下来?我们想送送……”
冯丰在电话里说:“谭书记,马书记说,你们不用送了。今天是休息天,他自己安排回去。况且他让家里人也过来了,正在等。”谭震林心里“嘭”地一响,还真是!谭震林赶紧道:“马书记的家人也要来?那我们更要好好安排一下了!”
冯丰说:“真的不必了!马书记说,已经有人安排了!谭书记,昨天你已经忙了一天了,今天是星期天,也该休息休息,陪陪家人了!”谭震林忽然有种被抛弃的感觉,心中只有一个疑问:到底是谁,将自己取而代之了!
十来分钟后,一行人从喜来登大厅中走出来。为首的是马超群,其后几步不远是宏叙,紧跟在身后,就是刚才进酒店的小伙子和妇人。
金超见了之后,眼都直了,自己刚才冲撞的真是马超群的儿子和老婆。见势,金超就远远地躲到后面去了。
谭震林见宏叙陪同着马超群,心里简直五味杂陈,但还是硬着头皮上前,说:“马书记我们本来是来替你送行的!”马超群握了握谭震林的手说:“不用了,今天就辛苦宏市长一路陪同吧,你们一人一天,也很公平!”说着就朗声笑了!
宏叙看看谭震林道:“谭书记,你就放心吧,我会好好陪同马书记的!”马超群和宏叙等人的专车开了过来。
马超群的儿子朝谭震林和金超他们横了一眼。马超群注意到了儿子的目光,转身又对谭震林说:“谭书记,身边的人要管好啊,不要任其趾高气扬,伤害的可是你的形象啊!”谭震林唯唯称是。
看到马超群和宏叙等人的车子开走,留下自己一个无所事事的车队,感觉比被人扇了一耳光还难受。他把秘书金超叫到身边,狠狠批评了一通,才算稍稍出了一口气。
梁健一直跟在宏叙身后,谭震林和金超丢脸的事情,全都看在眼中。想到金超肯定会狠狠挨一顿批,心中无比的解气。
胡小英等都在北部新城的主干道上等候,陪同马书记参观了现场办、展示厅和已经初见形象的海外归国人员创业基地。马书记看了之后,很是满意,讲了很多肯定的话,并且嘱咐一定要认认真真、一如既往地抓好北部新城建设推进,争取早见形象,早见效益。
对于这块新型之地,马书记的儿子马啸看了也很满意,他说:“老爸,如果我能在这里有一个厂房,让我那帮朋友一起过来创业,肯定能搞出一番事业来!”马书记说:“你别急,这事你得好好谋划,毕竟你才刚刚归国。”
宏叙听说,就道:“如果马啸能够过来,我们肯定以最优惠的政策和资金支持他的工作,我们镜州就是需要这样敢闯、敢冒的年轻企业家,来给这块土地注入新的活力!”马书记道:“各种政策和支持,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不能搞特殊化。”宏叙说:“马书记,这一点请你放心!”
下午,陪同马书记及家人逛了镜湖,然后送他们上了高速。全程马书记都兴致盎然,满面春风,也许是儿子创业的问题,终于有了眉目,心情特别开心。
完成了接待工作,梁健陪同市长宏叙回市政府。不一会儿,梁健就收到了一条短信,是冯丰发来的:马书记说,镜州是一个神奇的地方。
梁健把这条短信读给宏市长听了,宏叙笑道:不仅地方神奇,人也神奇。梁健就不知道宏市长到底在说谁了!
镜州宾馆还没到,梁健的手机又响了。是表妹蔡芬芬的电话。梁健这才想起,父亲梁东方前天进了医院。意识到这一点,梁健油然而生一种内疚感。为工作的事情,他竟然把父亲的事情给忘记了。或许也是因为父亲有蔡芬芬照顾,他便不怎么挂心。
梁健怕又出了什么问题,赶紧接起了电话:“芬芬,出什么事了吗?”蔡芬芬语气之中倒没有十分的焦急:“表哥,你先别急。姨夫的腿倒是没有太大的问题,就是大姨和姨夫之间的感情,好像出了问题,大姨说她不想再照顾姨夫,要回家了!”
梁健很不解:“怎么会?我妈已经离开医院回家了?”蔡芬芬说:“还没有,她说马上要走。我劝都劝不住!”梁健顾忌是在市长的车里,就说:“我知道了!再跟你联系。”
梁健刚放下电话,宏叙就问:“梁健,你家里有什么事?”梁健也不隐瞒:“宏市长,前天我老爸出了个车祸,进了医院。”宏叙说:“有这种事情?那你怎么不早说!”梁健说:“省里还有领导在,我怕耽误事情,老家我让表妹帮助照顾着,情况还算平稳。”
宏叙心想,这两天的确幸好有梁健在身边,否则要见马书记的事情,恐怕也没这么简单,事情是否能达到今天的效果,也完全是个未知数。宏叙再次觉得,梁健做事情能够恪尽职守。这样的部下,他不能亏待了他。
宏叙道:“梁健,这样吧。你把我送到宾馆后,就赶回衢州去。”梁健说:“这个周末宏市长没有其他事情要吩咐我了吗?”宏市长说:“事关镜州发展的一件大事,我们都已经完成了,暂时得休整一下。这两天我也要休息一下。你放心回衢州去看看家里人吧!”
市长都这么说了,梁健也就不客气:“好的,宏市长。”宏叙又问:“你父亲目前住在衢州哪家医院?”梁健说:“就在衢州医院。”宏叙说:“衢州的市领导,我认识,我待会给打个电话过去,让他们照顾一下。”
梁健本想说,不必麻烦了。但又一想,这也是宏市长表达对他关心的一种方式,就说:“那谢谢宏市长了。”宏叙说:“让小刘送你一趟。”梁健心想,宏市长让自己的驾驶员送自己,这是很高的待遇,但梁健觉得,宏市长今明两天如果要用车就会不方便,就谢道:“宏市长,我自己开车了,就不麻烦小刘了。这两天小刘也辛苦,我自己开车更加方便,来去也更随意一些。”
宏叙听梁健这么说,也不勉强:“那好吧,这个你自己做决定。如果觉得累,让小刘送你一趟,问题也不大!”梁健说:“我清楚了。”
将宏叙送入宾馆,专职服务员金婧接过包,梁健就告辞了。金婧朝梁健瞟了眼,梁健当然也看到了,但他目前没空跟任何女孩子眉目传情,心都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金婧颇有些失望,但还是打起精神来服务宏市长。
宏叙道:“有点累,下午剩余的时间我也休息一会,晚上六点半如果我还没有起来,你喊我一声,还有一个应酬。”金婧答应了,合上门出来。回休息室时,她有些拿不准,梁健到底对自己有没意思?
第268章送女宁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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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8章送女宁州
梁健对蔡院长所讲虽然不能完全认同,但也的确有不少启发,只可惜在官场和酒场上,很多有价值的观点,也不过是喝酒的佐料或者搭讪的谈资,不会被深入的思考。
晚饭之后,接下去的活动,宏市长借故没有参加,由女部长全权安排了。在回去的车上,宏市长慢悠悠地问梁健:“今天,蔡院长讲的那些,你同意吗?”梁健心想,难道宏市长是在考自己?
梁健道:“很有启发。”宏叙“哦”了一声,换了个姿势靠在靠背上,道:“说来听听。”梁健略作沉吟,道:“那就是,很多事情,我们不能单从道德的层面来考虑,作为一个普通老百姓,从道德层面来考虑,也无可厚非,但作为一名领导干部,也许还得从经济的、管理的角度来考虑问题。我想,管仲应该是从这个角度来考虑问题的。”
宏叙似乎缓缓地点了点头:“你说的是啊,作为一名领导,不仅要会做道德上的好人,还要做工作上的‘能人’。这个能,就要懂历史和懂经济。但是,这个道德上的‘好人’,却也不能丢。我们的基础是普通的老百姓,老百姓更喜欢看到一个‘好领导’。所以,关于‘奢侈’的这种见解,作为一名大学教授,蔡院长这么说,我们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作为一名领导干部,比如我这个市长,肯定就不可以这么说,即便我知道道理是这样,也不能这么说,因为老百姓接受不了。
“因为老百姓希望看到的是一个公平的政府。老百姓固然看重就业,消费能够拉动就业,但他们更关心谁在‘消费’,谁在‘奢侈’,如果‘消费’和‘奢侈’的不是你,而是别人,你只有干活的份,那么心理就会不平衡,就会不稳定……”
也许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宏叙一改往日的沉默,说了很多自己的想法。梁健感觉,宏市长似乎通过这件事,在教育他看问题的角度和分析问题的方法。等宏叙说完,梁健道:“宏市长,你的观点,又让我学会了看事物的另一面。”
宏市长笑道:“今后的工作中,我们还会碰到很多不同的观点,不同的议论,等你到了一定层面的领导干部,掌握了一定的权力,很多人都希望来影响你,来说服你,你在决策的时候,就必须学会处理这些不同的观点、不同的信息,然后拿出自己的决策来,这件事不容易啊!慢慢学吧!”
梁健有些感动,道:“是的,宏市长。”
宏叙点点头,让司机打开了汽车CD,一下子,莫扎特的音乐充盈了整个空间,直到镜州宾馆。梁健送到门口,宏叙脚步不停地说:“不用送我上去了,你回吧。”梁健也就不再坚持。
后来,梁健跟胡小英谈起那天晚上,宏叙在车上跟自己说的话,胡小英道:“梁健,你真该感到幸运啊,宏市长以前似乎是很少跟下属或者秘书,谈论他的看法和观点的。你享受到的待遇,让我都有些嫉妒了。宏市长是在有意培养你思考问题的方法,你可要多留意,多上心。”
梁健不知胡小英说得是否确切,不过那样的谈话,的确让梁健的视野更加开阔,对问题的看法更加多元,他觉得以后还真的得更加上心。
一星期后,省委副书记秘书冯丰打来电话:“梁健,告诉你两个好消息。”每个人都喜欢听好消息,梁健道:“冯大哥,我听着呢!”冯丰说:“第一个好消息是,马书记没有同意镜州市委要调整建设重心,否定了谭震林书记提出的重点开发凤凰景区的设想。这等于是说,下一步镜州市仍旧是以北部新城作为开发建设的重点。”
听到这个消息,梁健十分兴奋:“冯大哥,太谢谢了。我们的辛苦没有白费,冯大哥可在其中帮了我们大忙。”冯丰说:“兄弟,你太客气了。”梁健说:“这消息,宏市长已经知道了吗?”冯丰说:“我没有直接跟宏市长打电话,而是先打给你了。”
梁健知道,冯丰这等于是把报告好消息的机会,留给了梁健。梁健当然明白,又道了谢。冯丰说:“你赶紧向宏市长去报告好消息吧。我想,我们某位领导,会在下午下班之前,再打给电话给他,算是正式通知。”梁健道:“知道了。另外,还有一个好消息呢?”
冯丰软软地笑了笑,说道:“还有一个好消息,就是小宇明天要来宁州了。”梁健听到是关于冯丰私人的事情,就换了口吻:“好嘛,冯大哥,终于是名花有主了!”冯丰笑骂道:“你才是花呢!小宇是来找工作的。”梁健说:“我知道。她找到工作了?”
冯丰说:“我托人,让她先在一家房产公司下面的广告策划公司干。”梁健说:“冯大哥在宁州,给她找个工作是分分秒秒的事情。”冯丰说:“也不能这么说,现在关系复杂,出来混都是要还的,欠人情也一样。”
梁健又问:“小宇明天去宁州?”冯丰说:“是啊。”梁健说:“要不,我明天送她过来。”冯丰说:“不用了,不用了。她自己会来!”梁健说:“她一个姑娘,又没车,我怕她大包小包,坐公交不方便。还是我安排一辆车送她过去吧!”
冯丰想了想倒也是,便说:“我问问她,需不需要?”梁健说:“你就别问她了,你问了她怎么回答啊,她肯定会说不要的。况且,我也不是单单为了送她,我和长湖区胡书记,上次就说过要到省城来看你的,这是个兑现的好机会。”
冯丰想了想说:“那好吧,我跟小宇说一声。不过,你们到了宁州,这客还得我来请。”梁健说:“别别,我们胡书记会请的,你只要动两样东西就行了。”冯丰说:“什么?”梁健笑道:“一样是动腿,就是到饭店来;一样是动嘴,那就是吃饭喝酒。”冯丰笑道:“梁健,我发现你是越来越会扯了。”
梁健自嘲道:“你的意思,是不是我越来越油滑了。”冯丰说:“谁说不是呢?”梁健说:“官场是个大染缸,我已经被染黑了。”冯丰说:“不过,我是越来越喜欢你这个兄弟了。”又扯了两句,梁健说:“那就这样,我去安排明天送小宇过去的事情。”
打完电话,梁健就去了宏市长办公室。宏市长正在处理文件。梁健站到宏市长办公桌边,微躬了身子,道:“宏市长?”
宏叙抬头看了眼梁健,说“这份文件我看看完。”梁健等候宏市长看完了文件,然后说:“宏市长,冯秘书联系我了,说我们北部新城建设仍是镜州市平台建设重点,凤凰景区建设没有得到马书记的认可!”
宏市长听说,脸上露出了喜色:“这是个好消息。冯秘书对我们还真是挺关照啊!他是第一时间告诉你的吧?”梁健说:“是啊,他说,晚会会有专门的领导打电话给宏市长,他是想让我们早一点知道好消息!”
宏市长笑说:“好,这个好消息,是该早点知道。冯秘书这么关心我们,你也该适当的时候,去一趟宁州谢谢他。”梁健本想说,自己本来就有这么一个想法,但话到嘴边,他又打住了。
他问道:“宏市长,你觉得我什么时候去比较好?”宏市长略作沉吟,说:“这个时间没有什么大问题。下午你给冯秘书打个电话,他哪天有空你就哪天去。”梁健说:“好的,宏市长我知道了。”宏叙说:“这次你去,给冯秘书带点礼物去。”宏市长也不点明是什么礼物,梁健也不好多问,报告完事情他就出来了。
梁健送宏市长回宾馆。在车上,宏叙说:“下班之前,省里已经打电话来了,正式告知了北部新城建设开发重点不变的事情。马书记做事就是有始有终。”梁健听着。
这个星期,宏叙是头一天没有应酬。宏叙说:“今天终于可以完完整整休息一个晚上了。”梁健说:“宏市长太辛苦了。”宏市长笑说:“辛苦倒还其次,就是肠胃受不了,整天在外面,高脂肪、高胆固醇的东西进入肚子,不是长久之计!”梁健深知其中说不出的苦,梁健说:“今天晚上,我让宾馆给宏市长准备一些薄粥?”宏市长说:“不用了,金婧已经给我准备了。”
梁健心想,这个金婧还真不简单唉,宏市长想要吃什么,她早就知道了。梁健有些自愧不如,心中对这位专职服务员也留了一份戒心。有心计的女孩,都让他有些望而却步。
梁健想起原本就打算好的,去宁州看望冯丰的事情,这时候说恰到好处。梁健就说:“宏市长,下班前我打了电话给冯秘书,他说明天就有空。”
宏市长说:“明天有空,那你就明天去吧!”梁健说:“那宏市长这里,如果明天有事的话……”宏市长笑道:“你一天不在,难道我就不能做事了啊?你放心去吧。”
说着就进了门厅。梁健赶紧上前,帮助按了电梯门,一直送到楼上,金婧已经等在门口:“宏市长,晚餐我已经准备好了。”
梁健朝金婧笑笑,跟宏市长说了声,“宏市长,那我先回了。”宏市长没有转身,轻挥了下手道:“你回吧!”
梁健跟胡小英打了电话,跟她汇报了北部新城的事情。胡小英听了很是兴奋:“没有变动就好,否则我们长湖区这几年的努力就都付之东流了!这样我们可以继续干下去,再过一年多,北部新城就会初见形象了!”
梁健问她,有没空一同去看冯丰?胡小英说,她是要去宁州,但只是路过,省委组织部将选调她参加中央党校的县区一把手培训班。胡小英是区委书记,是省管干部,由省委组织部选调也是正常的。梁健问道:“要去多长时间?”胡小英说:“一个月。”梁健说:“好事情。”胡小英说:“如果你有空,可以来北京看我。”
到北京去看胡小英,这个想法当然很不错,梁健也心向往之,离最近一次去北京,已经有五年了。但是他也知道,跟着宏市长,空闲的时间实在太少。胡小英却说:“时间就像……。”
梁健知道胡小英要说,时间就像牛奶挤挤总会有的,但他还听人说过,时间就像乳 沟挤挤总是有点。他很想跟胡小英开这个玩笑,但又觉得实在有些过火,便笑了。胡小英急道:“你笑什么?”梁健不说。胡小英又问。梁健说:“电话里,不方便说,见面了再说。”
胡小英只好作罢,又问:“你说明天要去宁州,我是去宁州国际机场,要不我送你一起过去?然后我再去机场。”梁健把冯丰和小宇的事情说了,胡小英听了说:“那我更要送你们过去了。反正我也不赶时间,如今从宁州到北京非常的方便,一个多小时的飞机。”
胡小英的驾驶员先来接了梁健和小宇,再去接胡小英。上了高速,向宁州驶去。梁健为胡小英介绍了小宇。胡小英说:“幸会。”小宇说:“以前见过胡书记,只是胡书记对我可能没有印象。”
胡小英也不虚伪说:“以前怠慢了,以后我们见面的机会也许会多起来,我们跟冯处都是很好的朋友了。”小宇说:“那好啊,欢迎你们常来看我们。”
梁健心里“咯噔”一下,听小宇这么说,她似乎已经将冯丰当作自己老公了,而且她的口气也略微有些托大了。梁健看了下小宇,只见坐在前排的小宇,施朱抹粉,盛装前往,仿佛怀揣要征服整个宁州的雄心。梁健就有些替一直低调从事的冯丰感到担忧。
胡小英只是朝梁健笑笑,这笑中别有深意,但也只是一瞬间而已。将小宇送到冯丰住处已将近中午。冯丰留他们吃饭。胡小英说,她知道一家饭店,她来请客。冯丰原本说好他请,但他请客也需要下属其他单位安排,具体哪个位置,一般都要事先预定的,胡小英提出的那家饭店,他并无关系。冯丰就说,还是到一家他能做主的饭店去。
胡小英说,冯处长,你就给我们长湖区一个机会吧。上次你帮的忙,我还来不及感谢呢!冯丰还想客气。一旁的小宇却说:冯丰,就让长湖区安排吧。
小宇不说还好,她这一出口感觉似乎就变了。不过,梁健和胡小英都没在意。胡小英说:你看小宇都说话了,今天我们长湖区把小宇送过来,你就听我们长湖区的吧!冯丰不好意思地答应了。
小宇不是官场中人,虽然以前在云葡萄酒店时,也经常参加一些官员的活动,但毕竟只是作陪,说话做事与官场的套路不太相符。胡小英毕竟是一区委书记,如果不是看在冯丰和梁健的面子上,是不会跟小宇这样的女孩子同桌吃饭的。
整个午饭,大家吃得都比较拘谨。因为小宇在,不能畅所欲言。下午冯丰还要上班,他也急着要将小宇先安顿好,午饭吃得就比较匆促!
冯丰让胡小英和梁健留下来,晚上他做东。胡小英说了自己要赴京。冯丰听了,连说恭喜,也无法勉强,但他强烈要求梁健留下来,晚上给他一个机会。梁健拗不过,说那就留下来吧。
之后冯丰先去安顿了小宇。梁健下午没事,就提出送胡小英去宁州国际机场。有一个人送行的滋味总是美好的,胡小英也没有拒绝。
梁健帮胡小英提了包进入机场。在取票的时候,胡小英问道:“昨天电话里,你笑得起劲,我问你时,你又说电话里不方便说,要见了面说,到底是什么事情?”
梁健这才想起,胡小英说让他去北京看自己,“时间就像……挤挤总是有的”这句话。梁健心想,胡小英真是心细如发,很多事情听过了都记在心上,以致这种鸡毛蒜皮的事也记着。梁健不由又笑了。
胡小英急了:“你又笑什么,还不快说?”梁健笑道:“你真想听?”胡小英说:“当然。”梁健笑说:“把你的耳朵给我。”
胡小英警惕地朝四周看看,她自担任区委书记以来,都没有跟男人有过这样亲昵的动作,更何况是在这样的大庭广众之下,周围没发现认识的人,胡小英才把耳朵贴到梁健身边,梁健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
胡小英不由用手娇羞地捶了下梁健。梁健没见过胡小英这样女人味的动作,在梁健看来,胡小英一直是非常正经的女人,根本不会打情骂俏,但此时胡小英的动作,却让梁健感觉,在其严肃的外表下,依然隐藏着一颗作为女人的心。也许女人,始终是喜欢跟男人亲昵的,但那些坐在权力位置上的女人,却不得不把这些隐藏得深深的。而且,往往越严肃的女人,某一刻作出娇羞的姿态,就越迷人。
今天的胡小英换上了秋装,她在白色套装下的双腿,并不像一些年轻女人般纤弱,但另有一种丰腴和匀称,让梁健有些幻想,摸上去会是什么感觉。但如此大庭广众之下,这是不可能实现的。
胡小英过了安检口,与梁健挥手告别。然而,就在胡小英挥手的那一霎,梁健的脑海深处,像是被什么东西冲撞了一下。
梁健已经记不清在多久之前,他曾与余悦在这里挥手告别!余悦这个曾经在他生命中昙花一现的女人,自从去了北京挂职后他就再没有她的消息了。如今,他又在机场送胡小英前往北京。两个女人在他心里缠绕着,他甚至感觉有些窒息。
远远的,他还看到胡小英在朝自己微笑。梁健也使劲挥挥手,先前的那些**都已经消失不见,变成了一丝丝淡淡的忧愁。
胡小英到机场时,交代自己的司机,这两天跟着梁健,晚上就别回镜州了,可以跟梁健同住宁州。驾驶员求之不得,非常主动地载着梁健回宁州市区。驾驶员问:“梁秘书,晚上我们住哪个酒店?”梁健对宁州并不陌生,不过当时只是一名学生,哪里住得起高档宾馆,前几次来宁州,住的也是一般的宾馆。
梁健就说:“你看着办吧!”驾驶员说:“那我们就奢侈一回,去住黄龙大酒店?”梁健读书时就听说过黄龙大酒店的威名,那是五星级酒店,房价在1500元左右。梁健问道:“这房间,你们报销方便吗?”
驾驶员说:“梁秘书要住,还能不方便吗?我们也跟着梁秘书享受一下。”梁健知道,这些秘书都是精明鬼,早就看出来梁健和胡小英的关系不一般,因此也想托着梁健潇洒潇洒。
梁健又想起那天晚上,北大蔡教授讲的那些“侈靡”之类的话,有时候消费对这个社会也是有贡献的。梁健说:“奢侈一回,就奢侈一回吧。”驾驶员开车都有些飘飘然了,可想平时胡小英对驾驶员管束还是比较严的。
黄龙大酒店离风景旖旎的东湖不远,梁健就信步向着东湖徜徉而去。还真有种忙里偷闲的感觉。这是星期五,冯丰还在上班。梁健倍感得到领导信任的好处,领导放心你出来办事,这时候你也就享受到了不一样的自由。
年轻时候认为的自由,是无拘无束的,是无人管束的,但这种自由其实是不存在的,这种自由的结果,就是主动放弃了参与社会的机会。有位知名社会学家说,贫困是社会参与的缺失。当你为了自由,主动抛开这个社会的时候,这个社会也就将你抛开了,最终导致的就是贫困。
为此,现实生活中的自由,都是有限度的。你得参与社会获得资源,同时又不至沦为赚钱的机器,挤出空余的时间来享受生活和提升自己,这才是所能得到的自由……
带着这种类似胡思乱想的遐思,梁健来到了湖边。他告诉驾驶员可以自由活动,但不能饮酒,如果有急事,就打电话给他。驾驶员说明白了,自己出门耍去了。这时候,冯丰忽然打了电话过来。
梁健接起了电话,冯丰说:“兄弟,实在不好意思了!中央部委有领导下来,马书记必须陪同,也要求我今天一定要做好服务工作。我实在不好意思……”
梁健不等他再说抱歉,就道:“冯大哥,工作要紧,你根本不必担心我,我这里还有其他朋友。”冯丰说:“兄弟,你也不必找其他朋友了。你跟小宇一起吃饭吧。我这里陪好了就过来。我已经跟小宇讲过了。她待会打电话给你。”
梁健并不特别想跟小宇吃饭。小宇虽然年轻漂亮,以前在云葡萄工作时,对自己也很亲昵,但如今情况变了。小宇俨然已是冯丰的女朋友,梁健跟冯丰的关系,也不是一般的朋友关系。他俩的关系如何,一定程度上,也会影响宏市长和马书记的关系。
为此,对于小宇,梁健觉得最好是敬而远之,况且今天,他在小宇身上感受到的,是与以往跟权力毫不相关时的小宇,不太一样的东西。如今的小宇,似乎有种向外扩张的野心,这让他感觉惴惴不安。梁健说:“不用了,冯……”
冯丰却说:“就这么定了,她马上打电话给你!”说着,冯丰便挂断了电话,估计他真的很忙。
电话刚挂断,小宇的电话真就进来了。梁健有些无奈地摇摇头,接了起来,只听小宇说:“你在哪里?”
(以上,关于奢侈的概述,来自于国内知名学者吴晓波的观点,在此致谢。)
梁健说了地址,小宇听了后大概没什么概念,就说:“我们去宁州大厦吃饭吧。”宁州大厦是有钱人出入的场所,宁州大厦的饭自然也不会便宜。但既然小宇说要去,梁健也不会因为饭贵而拒绝。
梁健说:“那我们半小时后在那里碰头吧。”小宇说:“你的驾驶员呢?让他来接我一下?”梁健有些不舒服,小宇的口气,俨然一副领导夫人的架势。梁健本来真还考虑,宁州是大都市,交通拥堵,是否需要让胡小英的驾驶员来接他们。
小宇这么一说,他反而不想这么做了,就道:“晚上他去会朋友了。”小宇就说:“他怎么回事,不是应该全程为你服务的吗?”梁健有些听不下去,就说:“人家不是我的驾驶员,是区委书记的驾驶员。”
小宇听说,道:“你不是市长秘书吗?你说句话,不是区委书记都得听你的啊?”梁健说:“我哪有这么大的神通。”小宇说:“冯丰就是这么说的,他说,他说句话,下面的市长也得听。”
梁健心想,也许冯丰在小宇面前说了什么大话,使得小宇自我感觉过于良好。梁健纠正说:“不是听,是卖面子。”小宇说:“卖你面子就行了,就得替你办事。”
梁健再次体会到,痴人面前说不得邪话,否则人家就要当真。在官场其实秘书的位置很微妙,手中没有大权,只能靠他所依附的领导获得方便,人家心里当然也知道,他们给你面子只不过是给你领导的面子,如果稍有不慎,人家就会对你有看法,领导对你也会不放心。所以,根本就不像小宇说得那么简单。
但这番解释,说起来实在太累,即使说了小宇也未必理解。如果小宇自我感觉太好,她肯定会对冯丰抱着某些过于乐观的希望,梁健说这些,无异于给她泼凉水,她未必肯接受。
梁健说:“我离宁州大厦不远,我自己走过去了。”小宇也只好自己打车过去。
两人在宁州大厦的西餐厅门口碰头。虽然是打车来,小宇的兴致却并没有被破坏。她穿着漂亮的粉色蓬蓬纱连衣裙,一双闪着亮片的银色高跟鞋,头发很时新地盘起,手中的小坤包也闪着亮片,俨然一个派头十足的宁州姑娘。
服务员很客气,将他们引到了卡座,两人坐下,就送上了茶水和茶单。小宇将菜单推到梁健面前,说,“随便点你想吃的,今天我请客。”
梁健还真没想到,小宇会这么大方。当然不管小宇如何大方,梁健都不会让她请客。毕竟小宇到宁州来,不是来当高官夫人的,而是来找工作的。梁健说:“你别客气,今天我请。”
小宇不悦地蹙起眉头,说:“你以为我请不起,是吧?”小宇说着,就从包里取出了一张消费卡,在梁健面前晃了一下,喊服务员过来:“你帮我看看,这张卡可以消费多少?”
服务员说了声“稍等,我去查询一下。”梁健看着这张卡,非常眼熟,很快他就认出了,这张卡还是他送给冯丰的。就是冯丰陪同马书记到宁州那天,胡小英拿出了这张卡,让他送给冯丰,并说了一句很经典的话:“我知道你们的关系不一般,但这张卡会让你们的关系更加不一般。”
就是这张卡无疑。一会儿功夫,服务员就拿着这张卡回来了:“美女你好,这张卡值是10000元,还没有消费记录。”小宇接过卡,朝梁健虚晃了一下,道:“一万块够不够请你吃的?”
梁健笑道:“够了够了。”梁健也不说穿,这张卡是他送给冯丰的。因为用的是卡里的钱,小宇点餐特别豪放,要的红酒也很贵,估计这一餐,将近一千块了。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小宇一下子就喜欢上了在宁州大手大脚花钱,也不知是好是坏!
但这些事不容自己置喙,毕竟她目前是冯丰的女朋友。
这顿饭吃得气氛不太融洽,小宇倒是挺兴奋,对在宁州的生活也充满了憧憬。梁健是颇为担心的,这种担忧说不清道不明,反正梁健总有一种头上有一片乌云压着的感觉,吃饭、说话都有些心不在焉。
小宇似乎察觉了什么,看着梁健道:“梁健,我怎么感觉你好像有点变了。”梁健说:“哦?”小宇说:“你不像以前那样自然了,以前跟你在一起的时候,觉得你说话也好,喝酒也好,都很自然,很洒脱,现在怎么感觉像是带了镣铐似的。”
梁健想,自己也许是真的有些保留,但这些保留,梁健觉得是必须的。他不可能再像以前对待小宇一样对她,那时候她不过是一个卖酒的小丫头,如今她是冯丰的女友,他怎么可能像以往那样对待她?梁健只好打哈哈说:“没有啊,是你太敏感了吧?”
小宇看着他,说:“有。我能感觉到,你别想忽悠我啊!”梁健眨了眨眼睛,装出不以为意的样子:“我可不觉得。还是说,如今我也当了秘书,就有职业病了。”
小宇看着他说:“我也希望仅仅只是职业病。我希望你还像以前那样对我。”梁健暗骂,见鬼了,这怎么可能!然而,梁健并没表露什么,只是笑笑。
这时,小宇的手机响起来,小宇看了眼,说:“冯丰来了。”梁健站起来。小宇说:“你站起来干嘛?”梁健说:“我去接他一下。”小宇说:“又是你们官场那一套吗?”梁健说:“不是,是兄弟那一套。”
小宇吐了吐舌头,就不再说话。梁健起身去接冯丰,小宇还是坐在座位上。
刚才跟小宇的谈话,让梁健心里耿耿的,他本来是希望冯丰能够找到一个好女孩的,但他实在没有办法保证,小宇会不会是那个好女孩。小宇有她的天资优势,年轻、貌美,也会撒娇,但这些优势仅仅作为一般朋友是好的,如果真的要做女朋友,做老婆,他实在不知靠不靠谱。
梁健很想对冯丰说些什么,但又不知如何表达,所以就有种耿耿的感觉。
冯丰匆匆跑进餐厅,见到梁健在等他,就跟他拥抱了一下,然后又握手,表现得异常热情。冯丰说:“兄弟,不好意思啊!今天真的是不好意思!”
梁健说:“冯大哥,你说哪里的话啊!跟我还这么客气!”冯丰说:“身不由己,真是身不由己,你能够理解的吧!”梁健说:“这还用说,你看我是干什么的啊!”冯丰说:“是啊是啊,你跟我一样,都是干秘书这个活,你如果都不理解,这个世界上,还真没人能够理解我了!”
梁健说:“饭吃了吗?”冯丰说:“吃了点,不过是便餐。接着又忙着送领导,东跑西跑了一圈,我现在又有点饿了,我们再去吃点、喝点。”
梁健说:“我也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冯丰说:“就当你是陪陪我。”梁健说,那好吧,领着冯丰来到了卡座。
小宇欠了欠身,让冯丰跟自己坐在了一起。冯丰坐下来后,小宇就用手挽住了冯丰的手臂,娇柔地问道:“你累了吧?”冯丰也朝她甜蜜笑笑:“不累,已经到这里了,心情也好了。你们只喝了这么一点酒?”
梁健今晚的兴致不大,喝得也少。小宇说:“今天梁秘书没怎么喝。”梁健看了眼小宇说,“因为冯大哥没来,我是想留着跟他喝一杯。”
冯丰笑道:“好,到底是兄弟。我们来一杯吧。”由于酒已经开了许久,也已经醒得很到位,入口甘醇,梁健和冯丰喝了个满杯。之后,又加了菜,继续喝酒,聊天。这会儿,气氛就比先前自然了很多,冯丰说了晚上的应酬和接待,都是中央某部门的高官。
梁健心想,这些高官,对于省委副书记的秘书来说,可能司空见惯,但对于梁健来说,接触的机会还是不多的。不由心想,什么时候如果能到省委见识一下,该有多好?但他没把这话告诉任何人。
毕竟自己到市政府工作才这么些天,屁股还没热呢,就想着要晋升到省里去,未免也太好高骛远了。梁健告诫自己:还是先好好干好自己的秘书工作。
喝完一瓶红酒之后,又开了一瓶。梁健喝到微醺,就阻止冯丰再开第三瓶了。小宇初到宁州,跟冯丰住在一起,说不定回去之后他俩还有节目。梁健不想太耽搁他们的好事,就告别要回酒店了。
宁州大厦与酒店步行半个小时,梁健打算漫步回去。走了才十分钟不到,有一辆车“滴滴”鸣着喇叭靠近梁健,梁健一看,是胡小英的专车。梁健上了车,问道:“不去玩?”驾驶员说:“还是回去了,年纪大了,宁州已经不是我们这种年纪大的人的天地了。”
第269章疑虑茫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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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9章疑虑茫茫
梁健笑道:“不是你不想玩,恐怕是你老婆打电话来查了吧?”驾驶员说:“你怎么知道?”
梁健刚想笑着说“自己是随便猜”,忽然车身一阵猛烈摇晃。车子偏到了路左边。一辆黑色轿车飞快向前驶去。
“***,这神经病怎么开车的!”驾驶员情急之下爆出了粗口,“这么一个加塞法,若不是我感觉到了,赶紧打转方向,早已经撞上了……”
梁健虽然没有看清,但也清楚地感觉到了,是这辆轿车加塞造成的,这辆车开得实在太快,简直把这条马路当作他家独有的了!梁健也火大了:“这种人开车太没节操!”
驾驶员突然停止了粗口,改口道:“这辆车不是……”
出于好奇,梁健攀住了前座椅,向着正在遥遥驶远的轿车望去。如果是一般的车牌,肯定已经看不清楚,但由于牌照特殊,有着强烈的反光效应,梁健很快就发现了这是武警牌照,而且还是非常熟悉的武警牌照。
胡小英驾驶员又道:“这不是市委谭书记的车吗?”梁健明白了驾驶员为什么会突然停止了爆粗口。
梁健坐回了车里,冷静地说:“是吗?这车开得太快,看不清楚。”
驾驶员也是精明之人,听出梁健话中的意味,也就不再多说,只顾载着梁健回酒店。从车里出来,直到回到酒店房间,梁健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市委书记谭震林的车,在这个时候忽然出现在镜州市,到底所为何事?
十分钟后,武警牌照的车子停在了省委大院后一栋高干居住的别墅楼下。谭震林从车里出来,毕恭毕敬地站在门前敲门。一会儿功夫,有一女保姆模样的人来给他开了门。
谭震林随着保姆的引导,走入一楼起居室后面的房间。那里面有一位老人正等着他。房间里只开了一盏落地灯。灯光也只照到了一小块地方,老人却坐在灯光之外。
老人让谭震林坐下来后,说道:“小谭啊,是不是输了一局不服气啊?”谭震林倒没有半点小年轻的意气用事,他尊敬的看着老人,虽然老人的脸看不大清楚。谭震林道:“杜伯,我没有不服气。这次输,也只能怪我以前没有好好准备。”
被称为杜伯的老人似乎笑了笑,但也没有笑出声音:“这就好。服气也是一种认识,知道原因更是一种进步。这次还只是一场小仗,凡事预则立,明白了这件事情,你以后工作中就会方便很多。”
一堂堂市委书记,在这位杜伯面前,顿时变成了小孩子一样,频频点头:“杜伯,我明白了。”杜伯说:“明白了就好。我告诉你,任何一件事都是有风险的。人家要搞北部新城建设,也是有风险的,并不是争取到了继续作为建设重点,就能一劳永逸了,你说是不是?这句话,你好好考虑一下。”
杜伯说话向来点到为止。谭震林辨着这句话的意思,似乎有所领悟,就说:“杜伯,我一定好好思考。”杜伯说:“那就好。我今天有点累了,就不多留你了。”谭震林说:“杜伯,我给你带了点东西来。”杜伯说:“你给小曹吧,她会帮我收好的。”小曹就是给谭震林开门的保姆。谭震林说了声“好的”。就退了出来。
走到门外,他又充满了斗志:“宏叙,之前的那一场不过是热身赛而已,接下去我们还有很多回合呢!”
第二天是星期六,梁健原本没有必要这么快就回镜州,尽可以在宁州潇洒一段时间。然而,他却找不到呆在宁州的理由,冯丰已经有了小宇,恐怕这两天正甜蜜着呢,自己去掺和,就有些电灯泡的感觉。宁州原本也有不少朋友,但他也提不起兴致去拜访谁。
还有一个原因,他担心宏市长会突然找自己。自从担任秘书以后,梁健似乎太过投入这个角色,以一名好秘书的高标准严格要求自己,似乎只要不在领导身边,就有些不踏实。梁健很怀疑,这是不是也是一种病。
回到镜州之后,梁健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行政中心。进了电梯,上了市府办公区域,梁健才发现,自己真的很幼稚,今天是星期六,赶来这里干什么!
梁健总是有种奇怪的感觉,仿佛宏市长今天就在办公室里工作。梁健将包放好了,走向宏市长的办公室,推了推门,门是紧闭的。梁健还是感觉,宏市长似乎在里面,就斗胆敲了敲门。没有回声,他才知道是自己的错觉。
他心道:“没想到,我才作了这么几天秘书,就有职业病了!”梁健正要折身往回走时,忽然听到有一间办公室里,有说话的声音。
梁健竖起耳朵听了会,这声音该是从副秘书长舒跃波的办公室发出的。梁健慢步走了过去,听到舒跃波在说话,继而又有笑声。没想到舒秘书长这么用功,周六还在办公室。
梁健就在门上敲了敲。里面的说笑声,立马停了下来。梁健等待着,可里面却忽然没声音了,梁健好奇起来,又敲了敲门,喊道:“舒秘书长,你在吗?”
这次,舒跃波才回答了:“啊,原来是梁健啊。你稍等。”
梁健看到来开门的舒跃波头发有些凌乱,衣领甚至有明显的褶皱,更明显的是,他的嘴唇显得比平时红润,梁健看到舒秘书长脸上,有种尴尬和慌张,梁健忽然意识到,自己这次敲门敲的很不是时机。
舒秘书长的一只手放在门框上,另一只手抓着门把手。如果房间里没什么异样,他不会做出这副阻挡梁健进入的架势。
梁健一下子明白了舒秘书长办公室里肯定有情况,梁健心想,推门进去,看看正在与舒秘书长快活的人是谁。然而,就在此时,梁健的脑袋里蹦出了一张脸,这就是祁芸的脸。一想到祁芸可能与舒秘书长之间存在那种关系,梁健忽然有种心脏抽筋的感觉。
梁健赶紧说:“舒秘书长,你也在加班啊?”舒秘书长朝梁健笑笑说:“是啊,有些工作还没完成,趁着周六来做做完,否则拖到下星期,工作就又堆在一起了!”梁健说:“舒秘书长真敬业,我们要向你学习!”
舒秘书长这才勉强笑了笑:“你也不容易啊,今天也来加班?”梁健说:“刚从宁州回来,来看看,万一宏市长在这里,我也好搞点服务工作。”舒秘书长说:“宏市长今天休息了,你也放心休息一天,难得有这样的周末吧。”
梁健见舒秘书长始终没有让他进屋,而且屋子里的人也没有出来打招呼,梁健告诉自己,好奇害死猫,这种事情自己最好别过分好奇。假如里面的确是祁芸,他又能怎么样?他只有更加不爽而已。有时候,不该看的还是不看比较稳妥。梁健打定主意,就道:“舒秘书长,既然这样,那你忙,我就先回去了。”
舒秘书长没有任何挽留的意思,脸上一闪而过的只是总算解脱般的放松:“好吧,你赶紧回去吧!刚从宁州回来,应该也累了。年轻人,其实更要注意休息啊。”
梁健告辞。
等梁健走了后。舒秘书长赶紧关上门,背靠门上,舒了一口气。里面的女人说:“好在他没有进来。”舒秘书长兀自未从紧张状态中恢复过来:“谁知道他今天还会来!”
回去的路上,梁健脑中还不时浮现舒秘书长一脸紧张的表情。难道在他办公室里的真是祁芸?上次,晚上他来单位,就碰到舒秘书长和祁芸一同外出,今天虽然没有看到祁芸,但里面若不是祁芸还会是谁?梁健感觉自己情绪有些坏,但马上他又问自己:是不是祁芸,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她已经不是幼年时的祁芸了,你自己也已经结过婚,离过婚,她呢?她选择什么样的生活,简直跟你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梁健听到电台中正在播放一首歌,他就全神贯注地听着,甚至哼了起来。从车上下来,梁健的心情总算好了很多。
让胡小英的驾驶员走了之后,梁健才意识到,胡小英已经在北京了。梁健给她打电话。胡小英接了起来说:“已经回镜州了?”梁健说:“回了,刚刚让你的驾驶员回去了。”胡小英说:“昨天在宁州玩得开不开心?”梁健说:“算不上。你已经在北京安顿下来了?”
胡小英说:“是的,昨天报了到。今明两天休息。”梁健说:“今明都不上课,为什么还让你们周五就报到?”胡小英说:“中央党校的人说,为了让我们在北京定定心,该跑的都跑掉,该走的都走掉,该应酬的,也在这两天内应酬掉。星期一一旦开学,就全封闭接受培训,不准再开小差。这次中央非常重视我们县区委书记的培训,你知道开学仪式上,谁会跟我们讲课吗?”
梁健说出了一个国家领导人的名字。胡小英带笑的声音道:“不对,比他还要大。”梁健又说出了一个名字,胡小英又笑着说:“不对,比他还大。”虽然梁健看不到胡小英的脸,但是从她的声音中,他都能猜到她的得意。梁健又说出了一个名字,因为比他还大的官员,在中国是不存在的。
胡小英呵呵笑了,说:“你总算是猜到了!”梁健说:“之前,我是不敢猜。”胡小英说:“这次中组部和中央党校够重视吧?”梁健说:“基础不牢,地动山摇,如果中央不稳住你们这帮县区委书记,在基层还能靠谁呢?”胡小英说:“我看你讲话都有些中央领导人的味道了!”梁健说:“中央领导的话,谁都会说,但位置不可能坐!”
两人又聊了几句,胡小英又问:“昨天,你们在宁州看到谭书记的车了?”应该是胡小英的司机告诉了她。梁健说:“是,谭书记的车开得很快,还差点撞了你的车。”胡小英笑道:“撞了市委书记的车,我就有得受了。”梁健说:“市委书记的车不讲交通规则也不行啊!”胡小英说:“你真的这么认为?”
梁健其实不是这么认为的。梁健说:“你消息很灵。”胡小英说:“你有把这件事,告诉宏市长吗?”梁健说:“还没有。因为除了看到车子,其他我什么都没发现。这样的消息,几乎没有任何价值,只会徒然让人胡思乱想!”胡小英点点头说:“那倒也是。”两人又聊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梁健还是给宏市长打了电话。宏市长说,他回了宁州,跟家人在一起。梁健报告说,他已经回了镜州,并把见到了冯丰的事情作了报告,说得很简洁,至于冯丰和小宇的事情他只字没提。
宏市长忽然说:“据说,你送胡小英书记去机场了?”梁健心里一阵乱跳,不知宏市长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梁健想,否认毫无意义,就说:“是的。”宏市长说:“送送好,这说明你还把她这个老领导放在心上。”梁健放下心来,说:“宏市长,那么星期一上午,我跟平时一样去接你?”
宏市长说:“就这样。”梁健挂掉了电话,心中疑惑,到底是谁告诉了宏叙?是胡小英呢?还是有其他人盯着他?但这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这让他意识到和胡小英的关系,应该保持更大的距离,否则对他们两人可能都不好。梁健感觉自己的背心有些汗湿了。
星期一到了单位,宏叙让梁健去叫肖秘书长到他办公室。肖秘书长从自己办公室出来时,对梁健说:“听说,上礼拜你去宁州了?”梁健说:“是的,宏市长让我去办点事。”肖秘书长说:“宏市长很信任你啊。”
梁健只是“嗯”了一声,没再多说。肖秘书长在宏市长门口,停了下来,眼睛看着门,话却是对梁健说的:“下次,凡是宏市长派你出去,你都要跟我打个招呼。毕竟你也是府办的干部,哪个人到哪里,我得掌握一下!”
肖秘书长是在暗示,他才是梁健的直接领导。按照干部管理的层级,肖秘书长说的没有错,他是应该向他报告。为此,梁健也没有解释什么、争辩什么,但他也不想道歉,就说:“我知道了!”
梁健看了看时间,肖秘书长在宏市长办公室里呆了有43分钟。肖秘书长出入宏市长办公室是常事,但每次呆的时间并不长,一般在十分钟左右,像这次这样呆上几十分钟的情况还是比较少的。看来宏市长是向肖秘书长交代了什么事情,或者重点了解了某些情况。
梁健很想知道,但他不可能去问肖秘书长,宏市长那边,他更不可能去问,某些领导不想让你知道的事情,最好别去探听。肖秘书长从宏市长办公室出来后,来到梁健的办公室外,先喊了一声“梁健。”
梁健从位置上站起来,答应道:“肖秘书长。”肖秘书长看了看梁健,忽然说:“没事,没事。陈辉你过来一下。”
陈辉朝梁健瞧了一眼,受宠若惊地道:“秘书长,我马上来。”就屁颠屁颠地去肖秘书长办公室了。
梁健觉得陈辉很好笑,又觉得肖开福是故意搞得神秘兮兮。陈辉在肖秘书长办公室呆了有二十分钟,才从里面出来,一副眉开眼笑的样子。
梁健更觉蹊跷,肖开福到底跟陈辉谈了些什么?难道陈辉将要被提拔?梁健有种隐隐的不安,但他克制着自己的好奇心。陈辉一个上午都在等着梁健问他“肖秘书长找你谈了什么”,但梁健却一个字都没问。
即将下班的时候,陈辉自己忍不住了,对梁健说:“你知道,今天肖秘书长找我谈了什么?”梁健装作不在意的说:“谈了什么?”陈辉说:“我们市府办最近中层岗位要有变动。”
梁健心想,难道这就是上午宏市长找肖秘书长谈的内容吗?但是,作为一市之长,应该不会直接管市府办中层岗位的事情。难道宏市长是为了自己的事情跟肖秘书长谈了?
如果真是如此,肖秘书长应该找梁健谈。事实上,肖秘书长却是找了陈辉谈,而且谈得陈辉阳光灿烂。看来这次的中层岗位,没自己的份。
心里这么想着,表面却不好表露,回答道:“是嘛,看来大家能挪挪位置了。”陈辉说:“是啊!”似乎期待着梁健能再说什么,但梁健却似乎一副毫不关心的模样,他也就悻悻然住嘴了。
就在梁健准备下班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敲门。办公室门并没有关,敲门因此只是象征性的。
梁健疑惑地朝门口看去,心想,这个时候谁还来敲门。一看,梁健微微一愣。陈辉却已经走向那位领导,热情地与他握手:“周区长啊,你好,这个时候来见哪位领导啊?”
周其同跟陈辉握了握手,就转向梁健:“梁秘书啊,我来找宏市长,领导在不在?”梁健已经调整了情绪,起身过来与周其同握了握手:“周区长,宏市长在是在,我先去问问他有没空?”
周其同道:“好啊,梁秘书,麻烦啦。”
第272章此去北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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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2章此去北平
这人是市纪委常委赵明华。他是余悦的师兄。以前,梁健还在八里店时,通过余悦跟赵明华,还有市委组织部处长范平等人一起吃过饭。梁健记起来,赵明华,还追求过余悦。
这些都是陈年往事,因为见到赵明华,这些往事忽然在梁健脑海里翻腾起来。赵明华伸出手,跟梁健握了握,问道:“好久不见。余悦的病有好转吗?”
赵明华的这句话,让梁健莫名其妙:“什么?谁生病了?”赵明华也是一愣,然后摆摆手,说道:“她没告诉你?哦……不好意思,我弄错了!再见。”
说着,赵明华就走开了。留下梁健站在那里,脑袋里有些轰鸣!
到了十二月初,北京很有些寒意,路边随处看到的都是光秃秃的树木,还有些树最后的几片剩叶也正在摇摆着凋枯。梁健此趟北京之行,完全出乎了胡小英的意外。
白天,由于党校的严格要求,胡小英的手机是屏蔽掉的,不能收发信息。梁健是在早上出发时,给胡小英发了信息。胡小英直到中午午休时才看到。她赶紧联系梁健,梁健却没有回音。
梁健此刻已经上了前往北京的飞机,两个小时候之后,梁健从机场出来,打开了手机,才看到胡小英的短信:“怎么会选择星期二过来?我怕很难出党校。”
梁健回了一条短信:“没关系。”中央党校位于海淀区,位置虽然有些偏僻,差点就在五环之外了,但周围环境优美,名胜古迹众多,既有圆明园,又有颐和园,离国内两所顶尖名校北大和清华也都不远。
梁健在离中央党校几分钟距离的北大燕园酒店下榻。之后他给胡小英发了信息:“我住在北大燕园酒店。下午我去走走。手机带身上了。”
梁健去了颐和园,冬天的颐和园很有些萧瑟,但游人却不少。中国就是如此,总是有很多人在干活,也有很多人在游玩。梁健随便浏览,心中却装着未解决的事情,有些走马观花。临近门口时,手机响了起来。
是胡小英的电话,问梁健在哪里?梁健说:“在颐和园出口了。”胡小英说:“那你不要走,我马上赶过来!”
梁健看了一下时间,才下午四点,胡小英应该还在上课才对。怎么能够跑出来?梁健正想对她说:“不用管我,你先上课……”可胡小英已经挂了电话。
在颐和园门口流连没几分钟,梁健心里有几分激动。这一个多礼拜没有见到胡小英,却在首都会面,别有一番感触。不过,那也只是瞬间,另外一件事情很快在心里泛了起来,将那闲情逸致很快浇灭了。
一辆出租车在梁健身边停了下来。胡小英推门下来。北京的天气,不比南方,在室外已经需要穿厚实的衣服。
胡小英外套一件白色羽绒衣,红色的羊绒领子围着脖子,寒冷之中脸紧紧的,比她以前更显年轻、更显精致。梁健看了她好一会儿,才道:“胡书记好像变年轻了!”
胡小英朝他娇柔地横了眼,说:“你来北京,不是为了给我说好听的吧?”梁健听她这么说,就开玩笑:“说好听的,也是我来的一项任务啊!”胡小英嘿嘿笑了,对他的调皮话并不反感:“我们赶紧走吧。你看你穿这么点,来一趟北京该冻感冒了!”
梁健从江南过来,身穿衬衣、西服,胡小英不说还好,说了,还真有些冷飕飕。这刚说着,梁健就打了个喷嚏。胡小英笑着拦了辆车,道:“我们赶紧走吧,去你宾馆。”
两人坐在北京的出租车里,胡小英转过头来,看着梁健,无声地笑着。梁健被胡小英看得充满柔情蜜意。在北京的胡小英,仿佛比在镜州时大胆了许多,也温柔了许多。梁健不禁有些怦然心动,但他不想以相同的方式去回应她。
梁健试着改变气氛:“你刚才是怎么出来的?不是说全封闭教学吗?”胡小英笑着说:“我说身体很不舒服,就请假出来看病。”梁健说:“他们同意了?”胡小英说:“本来说,让我在学校医务室看,但后来我又找了几个借口,你知道女人事情多,他们也不敢硬是不准,我就出来了!”
梁健说:“这个借口还真老套。”胡小英说:“很多谎言,都很老套,不过很管用。”
在宾馆房间里坐下来。暖气已经开了。胡小英脱去羽绒衣,露出里面猩红的羊绒薄衫,连同下身的紧身短裙,让她显得格外娇小精致,让梁健有一种拥入怀里的冲动。
胡小英看到梁健盯着自己,两颊泛起一阵红晕。但胡小英也不躲避他的目光,望住他看:“还没看够?”梁健心里一动,胡小英这句“还没看够”,不是一个女领导对曾经的下属说的,而是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说的。梁健说:“没有”。
胡小英脸上又是一红,更显娇羞。她自从收到梁健从镜州来北京的信息,心里就一直蹦蹦跳着。她心里一直暗暗自问,会不会发生什么?不可能,也不能!可是心里越是这样想,却越是有一种跃跃欲试的骚动。
在颐和园门口,出租车停下来,看到梁健的那一刻,她真想一下子跑上去,与梁健拥抱在一起。虽然她已经将近四十,而梁健却还不到三十,但内心里,她还是觉得自己很年轻,况且这是在北京,和观念落后的镜州小城比,这里一切都有可能。
然后,与梁健面对面时,她却止步不前了。她还是有所顾忌,毕竟自己是一名官员。中央党校的开班仪式上,中央领导着重讲的一点,就是要严于律己。这严于律己,当然也包含了男女关系。
两人已经走得很近,梁健几乎能够感受到胡小英急促的呼吸,以及她身上散发的淡淡薄荷香味。梁健很奇怪,她身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味道。
“叮咚!”,门铃响了。两人都是一惊,外面会是谁?胡小英特别紧张,毕竟她是告假从中央党校溜出来的,党校应该不会让人来核查吧!如真是这样也太过恐怖了。
梁健也察觉出了胡小英的紧张情绪,他轻声问道:“要不要到卫生间躲一下?”胡小英想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于是她进了卫生间,将门紧锁了。
梁健整整衣领,打开了房门。外面是一个女孩,梁健并不认识:“请问你找谁?”女孩问道:“不好意思,请问林俊杰在这里吗?”梁健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你是说,那个歌星林俊杰吗?”女孩羞答答地说:“是啊。”梁健笑说:“不在这里。”女孩说:“不好意思。”
关上门,梁健只想笑,心想,应该是追星族。刚一转身,看到胡小英正站在身后,正望着他。梁健心里一阵风起云涌,胡小英神色迷离、风韵无比,梁健血液沸腾,呼吸困难。胡小英看着,魂不守舍地说:“是谁?”梁健说:“不重要。”
胡小英略显娇小的身体,慢慢向梁健靠过来。梁健一阵狂乱,不知什么时候已将胡小英搂在了怀里。胡小英温顺地将脑袋靠在梁健肩头,就如毫无经验的小女孩一样,只是靠在梁健身上,仿佛任由梁健摆布。
胡小英发丝中的香味和衣服的质感,都让梁健感觉,这是一个绝不寻常的女人。一年多前,在电梯里,梁健跟她有过一次仓促的接触,之后两人都保持着距离。那次是如此仓促,以致梁健根本无法辨别胡小英身上的香味,这次才发现,她的气息是如此让人迷醉。
胡小英紧紧贴着梁健的胸膛,好像就要钻到他的身体里去。一时之间,梁健仿佛也有点素手无策了。他感觉,此时不管什么举动,仿佛都破坏了她身上那份独特的高雅,任何**方面的行为仿佛都会让他觉得很不妥……
但他的手却已经搂住了她的腰,将她拉近自己,他的嘴唇凑到她的耳际,向下滑到她的脖子。
只听胡小英有些迷离的声音道:“你来北京,就是为了能这样吗?”梁健的理性有些迷乱,他没有回答,手掌却已沿着她的腰间向上攀沿,来到她的背部,又滑到了她的胸前,一下子笼罩了她左侧的宝物,虽然它还隐藏在衣服之中,梁健还是酥麻地感觉到了其中的丰饶……
这时梁健身上忽然发出了一阵响声。是手机的声音。两人都没有理会,梁健享受着她身体微微的战栗,根本不想在这一刻停下来。胡小英却道:“你去接手机吧!”
梁健暗道,自从有了手机,不知有多少好事被手机打断。梁健说:“不管它”。手机却不依不饶。胡小英说:“我们还有时间,你接吧,别误了事。”两人才刚刚开始,穿着也还完整,梁健使劲搂了一下胡小英,走到一边接起了手机。
令梁健没有想到的是,电话来自市政府秘书长肖开福。看到这个电话,梁健所有的激情迅速冷却了下来,就如河流在寒潮袭来时,迅速冻结。“怎么会是他!”梁健念叨。
胡小英凑了过来,依偎着梁健,看他的手机。当看到手机上显示的“肖开福”时,胡小英也忽然警觉起来,她移步离开了梁健,在窗边的座位上坐下来。共 产 党人似乎一直保留着战争时期的特性,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有异样的状况,就会迅速冷静下来。
梁健看了眼胡小英,她已经完全收起了刚才的那份温柔。他示意要接电话了,胡小英点了点头。
电话那头传来肖开福的声音:“梁健啊,这会在哪里啊?”秘书长是梁健直接领导,有权询问梁健的行踪,况且今天才星期二,在镜州是正常上班的日子,好在这个时候也已经下班了。梁健道:“在家里了,肖秘书长。”
肖秘书长说道:“宏市长很关心你,让我问问你这两天有没上班!”宏市长会亲自过问自己在镜州的活动,这到底是真是假?让梁健很是怀疑。况且,宏市长在赴港之前,明确说过,梁健可以自由安排这两天的时间。
梁健说:“肖秘书长,我是按照宏市长和肖秘书长的指示,这几天自由安排了。肖秘书长上次提醒过我,要我多学些理论,我正在看**的矛盾论呢。”肖秘书长呵呵一笑说:“好好,多学、多思,提高快。”
肖开福打电话来,应该不会单单只是为了问候,就说:“肖秘书长,请问还有别的指示吗?”肖开福说:“其他指示倒是没有,明天宏市长的公子要来镜州市,可我和宏市长都不在,你帮助安排一下食宿吧。”
梁健心里咯噔一下,早不来晚不来,偏偏选择他老子去香港的时候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梁健知道宏市长生的是儿子,可从来未曾谋面,原本作为秘书,也的确该了解了解领导的家人,套套近乎,否则也不能算是一个称职的秘书。
可现在自己在北京,怎么搞?除非只有马上回镜州!肖开福作为秘书长,感觉非常敏锐,从梁健的犹豫中,似乎感觉到梁健有些为难,问道:“怎么了?有困难?”梁健赶紧说:“没有,没有。”肖开福说:“梁健,你应该没有外出吧?如果你外出了,我可以让别人来接待。”
工作日可以在家休息,但如果擅自外出被查实,肖开福完全可以给他上纲上线,梁健说:“方便,方便。我只是在考虑如何安排。”肖开福说:“你还有一个晚上的时间可以考虑。待会我就把宏市长儿子的手机号码发给你!”梁健回答说:“好。”
梁健和胡小英一同走出宾馆房间前,胡小英忽然把手掌放在梁健的脸庞上,道:“时间太紧了,这么匆匆来匆匆去,肯定很累。”梁健很想一把抱起胡小英,与她一同摔倒在床上,共赴巫山**。但此刻,梁健脑海中又出现了宏市长的脸,他感觉一阵窒息。于是舍弃了那些浪漫的向往,只道:“没什么,只是坐坐飞机和火车而已。”当夜的飞机票已经买不到了,只能坐夜班火车回去。
胡小英说:“我送你去火车站。”梁健说:“不用了,离这太远,你回来不方便,你还在学习期间呢!”胡小英说:“反正我也已经请假了,回去晚一点没事,走吧。”
梁健拗不过胡小英,两人打车去火车站。胡小英又问:“你此行不会仅仅是来看看我吧,还有什么事没说吧?”步履匆匆,梁健还没来得及跟胡小英详聊。出租车上又不方便多说。
直到买好了火车票,两人找了个地方吃晚饭,离出发还有一个半小时。梁健这才将市府办近期中层上岗的情况说了。胡小英听了很觉奇怪:“这次没有准备给你解决副处长?”
梁健把肖开福的原话说了。胡小英陷入了沉思,望着窗外行人好一会,才说:“我去跟宏市长说,你的事不能再拖了。”梁健说:“我知道你会这么说。可我其实觉得无所谓。我只想让你知道一下而已,当不当这个副处长,我还不是一样干工作?”
胡小英轻摇了摇头,看着梁健说:“不可以。在机关里不能落下一步。梁健,在这方面,一定不要意气用事,不到最后一步,我们一定要去争取。我想,肖开福这次有意不给你安排副处长,就是想让陈辉一直压着你。等以后综合一处要配处长时,你就没有资格跟陈辉竞争了。尽管你如今是宏市长秘书,但秘书不能一下子提拔为处长,还是需要副处长这个阶梯,这是官场升职的一般性规律。所以,这次一定要争取到副处长的位置。”
梁健知道胡小英说得没错,他这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但这事情似乎已经定了,梁健没几层的把握。胡小英说:“没到最后任命结果出来,都还有希望。等你回去后,我马上给宏市长打电话。”
梁健说:“我不想让你为难。”胡小英变得坚定起来,看着梁健说:“这不是为难不为难的事情,是我把你推荐给宏市长的,我该对你负责,如果宏市长连一个副处长的位置都不给你解决,其实也就是对我的否定。如果真不看好你,可以让你回来嘛!”
梁健顿时感受到了胡小英强硬的一面。今天,她更多感受到的是胡小英的温柔,一个带着点母性的柔和角色,此刻却又感受到了胡小英作为区委书记强悍的一面,她绝对不是一个可以随便糊弄的女人。梁健也就不矫情,说:“谢谢胡书记。”
火车即将启动,胡小英一直将梁健送到了月台上,梁健忽然想起还有一个问题。他对胡小英说:“还有一个问题,我想你向你打听一下。”胡小英点点头让他说。
梁健问:“余悦真的是在北京挂职吗?”
胡小英心头一震,余悦这个名字,已经好久没有在她脑海里出现了。如果余悦真的在北京挂职,那么她来到了北京肯定要探望一下这个老部下,可她知道余悦根本不在北京。为此,这次梁健忽然问了起来,胡小英毫无准备,难道他已经知道余悦生病的事情了?
胡小英又想,他不大可能知道太多情况,否则也就不会这么问了。胡小英答应过余悦,不会将她生病的事情告诉梁健,而且这个时候把余悦的事告诉梁健,更会让他乱了阵脚。胡小英只好硬撑着,点了点头。梁健审视着胡小英的表情:“真的?”胡小英说:“当然,你走得太急,否则明天可以去看看她。”
作为一名在官场锻炼多年的领导干部,要说个谎,还是可以做到眼神不乱心不跳的。梁健没有察觉胡小英有什么异样,又想起那天市纪委常委赵明华虽然奇怪的问起余悦,但后来又说自己弄错了。看来赵明华是真的弄错了。
这会确认余悦好好地在北京挂职,他也就不再挂心:“见面就算了。”
挥手告别,胡小英站在月台上,看着火车远去,心里的担忧又涌了起来。她怀疑,宏市长之所以没有马上重用梁健,还是跟自己有关系。如果自己会妨碍梁健的发展,她宁可与梁健保持一定的距离,让宏市长对梁健再也不起疑心!
动车停在镜州火车站时,清晨的天空还是灰蒙蒙的,梁健在动车停下的一刻才醒了过来。望望车厢之外,有种似真似幻的感觉。胡小英已经不在身边,他也从全国的政治中心北京回到了江南小城镜州。
梁健收拾起精神,打了车,回家。在街口吃了碗馄饨,额头微微冒汗,梁健才感觉自己已经彻底回到了熟悉的镜州。
回到单位,也不过八点一刻左右,离上班时间还有十五分钟。过了一会儿,陈辉走进了办公室,瞧见梁健,颇为惊讶地道:“你怎么来上班了?你不是说,领导给你放假了?”
梁健回答说:“又交待了任务,宏市长家里人来。”陈辉脸上掠过一丝羡慕的神情:“领导看得起你,让你陪同他的家人。谁要来镜州了?”梁健说:“宏市长儿子宏畅。”
听到“宏畅”的名字,陈辉脸上的羡慕顿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只有幸灾乐祸的表情:“不错,不错,领导重视你啊!让你陪他宝贝儿子。”
梁健感觉到陈辉表情的变化,隐含着某些问题。但他不想问他,免得陈辉自我感觉良好。但他对陈辉的表情始终耿耿于怀,看看时间尚早,就来到了祁芸办公室。
祁芸身穿高领白色羊绒衫和紫色裙裤,将她骄傲的小屁股裹得紧紧的,但梁健此时没空满足眼睛的**,想的是问问祁芸关于宏市长儿子的事情。祁芸见梁健进来,莞尔一笑道:“今天真是难得,来看我?”
梁健笑笑说:“你办公室真舒服,只有一个人。”祁芸看了看自己的办公室,就像连她自己也没注意道:“这不是舒服,是没人跟我干活,前面有个副处长调到其他办公室去了,就一直没给我配,幸好过段时间又要调一个过来。否则我一个人根本干不完那么多活……唉,你怎么不趁宏市长外出的机会,休息休息呢,呆在单位干什么?”
梁健苦笑道:“没有休息的命啊!肖秘书长昨天打电话给我,说宏市长的儿子宏畅要来镜州,让我帮助安排。”祁芸瞪大了眼睛:“什么,宏畅又要来?让你接待?”梁健抓住祁芸的眼神问道:“有什么问题?”
祁芸马上改口道:“哦,没什么,没什么,你只要多留个心眼就行了。”梁健瞅着祁芸:“老同学,我希望你能告诉我实情,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要是别人,祁芸恐怕不会说,但她不想让梁健蒙在鼓里,就道:“宏畅是个公子哥,你要小心,以前宏市长的秘书向国强,就常受其欺辱,有一次跟他闹了,后来宏市长才考虑将向秘书调走的。”
梁健说:“宏市长对子女管教不严?”祁芸说:“宏市长整天忙工作,哪有时间管子女,据说宏市长的夫人,对这个晚来得来的儿子宏畅甚是宠爱,才造成了宏畅那种花花公子的性格。”
梁健心想,大领导有个不肖子的事情,其实也不少听到。不过,祁芸的话,给了梁健心里准备。
早前肖秘书长已经将宏畅的手机、到达镜州的时间发给了梁健,还要让梁健陪同宏畅去见市建设局局长荣威。至于见荣威的目的,并没有告知梁健。领导没明说的事情,梁健也不去问。
原本说好九点半到镜州。梁健看时间也快差不多了,就回办公室等候。将近十点钟,宏畅的电话还没来。梁健就按照肖开福给的电话打过去。
一个低沉慵懒的声音接了电话。梁健自我介绍了一下,问明是宏畅,梁健就问他什么时候到镜州。宏畅突然嫌烦了:“这种事情,你问我我哪知道,车又不是我开!”说着就挂了电话。
梁健有些被雷到了,还好祁芸提醒过他,他也有了心理准备。如果不是宏市长的宝贝儿子,这种人他才懒得理会呢!既然要理会,他就只好打电话给小刘。是宏市长的驾驶员小刘负责将宏畅接来镜州。
小刘说,刚刚出了宁州,上了高速,到镜州市行政中心估计还要一个半小时。梁健心想,不是跟市建设局局长荣威说好,十点见面吗?迟到这么久?宏市长时间观念很强,没想到他儿子这么随心所欲!
小刘的电话还没挂掉,传过来宏畅的声音:“搞什么鬼,你说到行政中心一个半小时干嘛!我们又不去行政中心,我们是去建设局,难道你还要去接给我老爸提包的啊!别去,我们直接到市建设局去!”
小刘听从宏畅的话,对梁健说:“梁秘书,你听到了吗?我们不去行政中心接你了,我们直接去市建设局,你自己想办法过去吧!”梁健只答了一声:“好,我自己过去。”
市建设局是为数不多没有搬入市行政中心办公的单位,拥有自己的一个办公小天地,坐落于城西背山邻水的风水宝地,边上还有镜州知名历史园林永政园,没事在其中走走,有种回归小桥流水的意蕴。
梁健与荣局长握手之后,笑道:“荣局长,你这里是有山有水有园,真是一个绝妙的小王国。”荣局长赶忙摆手道:“千万别在宏市长面前这么说,让宏市长认为这是一个小王国,肯定就要把这儿收回去了!”梁健笑道:“我不说就是了。”
荣局长办公室的人给梁健泡了茶,退了出去。荣局长走到办公桌后,从抽屉里取出一包软中华,塞给梁健。梁健不愿接,荣局长硬塞入他的裤袋:“没什么好东西,烟总要抽的。”梁健只好收了。
荣局长让梁健在沙发中坐下来,说:“宏市长的公子什么时候到啊?”梁健说:“荣局长,不好意思啊,一早上就让你在这里等到现在。我想应该快了。”荣局长说:“没什么,没什么,我有心理准备。”
这句“心理准备”很有意思,荣局长还朝梁健眨了下眼睛,但始终没有多说。梁健心想,可能荣局长也把宏畅看成是一个花花公子吧?
梁健就问:“荣局长,我们镜州市,这两年建设任务这么重,你这里工作很辛苦吧?”荣局长听梁健这么问,脸露苦色道:“建设局局长这个位置,是越来越难待了……”荣局长说了建设工作方面很多难处。
梁健也觉得很有道理。不过,他也不全当真。如果真是这么难做,荣局长为什么还要做呢!如今的官员,梁健觉得他们常常在两个方面能够滔滔不绝,一个方面是谈起成绩来滔滔不绝;二是谈起工作不容易来滔滔不绝。两个方面加起来,就是他当这个领导很不容易,让别人觉得他真是含辛茹苦,精忠报国。
梁健不住点头,忽然驾驶员小刘的电话进来了:“梁秘书,我们已经下了高速,还有八分钟到。”
梁健说:“知道了。”告诉了荣局长。荣局长说:“那我们到下面去接一下吧!”梁健说:“荣局长,你还是别下去了,我去下面接一下吧。”荣局长说:“宏市长的公子,我们还是周到一点吧。”
梁健不再阻拦,两人一同下了楼。
站在办公楼下一棵香樟树下抽烟,荣局长说:“上次给你的卡,用过吗?”梁健这才想起,荣局长上次送给自己一张港航大酒店的消费卡,但一直放在包的角落里,梁健说:“没有空去啊!”荣局长说:“不是我自己吹嘘我们局下属酒店的服务好,不过里面餐饮、足浴或者按摩都不错。有时候累了,可以去放松放松。”
梁健明白了荣局长的意思,说:“谢谢了!”
很快,宏市长的专车开了进来。看到这辆车子,梁健就谨慎起来,这也算是条件发射吧。看到领导的车子,就跟看到领导的人一样,尽管里面坐的不是领导。
车子停下来,荣局长走上去,只见,驾驶员小刘摇下窗子,对他们说:“宏畅半路上下车了!”
梁健傻眼了,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小刘说:“宏畅一个朋友打电话给他了,让他去吃午饭,并在半路上把他接走了,是一辆凯迪拉克。宏畅让我转告你,只要把他晚上住的酒店安排好就行,把房卡交给我,让我给他送去。他说,别安排在镜州宾馆,他不喜欢跟他老爸住一个宾馆。”
梁健和荣局长互望了一眼,谁都说不出话来!
荣局长告诉梁健,宏市长儿子宏畅今年已经大学毕业,一直不工作,与自己的一拨狐朋狗友往来宴请,旅行耍乐。宏市长担心,这个宝贝儿子再这么下去,恐怕以后就成不了气候了。因此,就想办法让宏畅从宁州到镜州来,先在荣威的建设局工作一段时间,以后有机会再回调省级机关。
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严肃威严的宏市长家里却有一个宏畅这样的儿子。梁健问道:“不是说,领导干部家属有回避规定的吗?宏市长当市长,他的儿子在镜州工作没有问题吗?”
荣威说:“严格来说,自然也不太方便。不过,如果宏畅不是在市府办工作,在我这个局里工作,应该没问题,否则我们国家领导人的子女都不能在中国政府机关工作了,你说是不是!所以,宏畅到镜州工作,也算不上是违反了规定。”
梁健又问:“那……宏畅的职务是什么?”荣威说:“他当然是先考入我们局的公务员,然后再慢慢的给职务。”梁健怀疑道:“他能考上公务员吗?”
荣威笑笑说,这也是宏市长交给我的工作任务啊,让我想办法让他考上公务员。所以,我才请宏畅过来,就这个事情将有关情况跟他说说,比如怎么准备考试、面试安排之类。公务员是全省统考,笔试至少是要进的,否则你是市长的儿子,也没办法。只要进了笔试,面试这关就没问题了,反正我们都是熟悉的。
梁健听出了其中的道道,这次宏畅来镜州,其实是为了工作的事情。宏市长没有将儿子的事情全权交给自己,只让自己陪同,看来还是没有完全地信任自己。但又让自己陪同,也没有完全回避自己,看来宏市长对自己始终是处在观察期。
已经大致清楚了情况,梁健也不再多问。他说,那现在怎么办?宏畅又不来了。荣局长说,小孩玩惯了,就收不了心了。看来宏畅的那些狐朋狗友远远不止宁州有,镜州也不少。但不管怎么样,不来是他的事,我们反正工作到位就行了。他什么时候来,反正我都等着就是了。
梁健说,那好吧,宏畅既然暂时不过来了,那我先去给他安排房间。荣局长笑说,千万别安排在镜州宾馆。
梁健朝荣局长会意的笑笑。梁健心道,这个宏畅,看来是想着各种办法来躲避老爸的影响,连他老爸住的宾馆,他都不愿去。
梁健只好在皇家宾馆给宏畅安排了房间,把钥匙交给了驾驶员小刘。小刘为宏畅送去。整个下午都没有宏畅的消息,梁健知道这位宏公子不好伺候,也就不再过多过问他的情况。
下班前,肖秘书长的电话打来了,问梁健,宏畅到镜州没有。梁健说,已经到了,房间也安排好了。肖秘书长又问,跟荣局长的见面情况如何?
梁健把宏畅没有去见荣局长的事情说了。肖秘书长在电话中,当场表示不满:“梁健,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及时向我报告,我们还以为宏畅已经见过荣局长了。”
梁健心想,这事你并没有要求我报告啊。不过梁健心想,与肖开福争吵毫无意义,就说:“我一时疏忽了,以为荣局长已经跟你说过了。”肖开福却不满意,继续责备梁健:“这种事情,怎么可以疏忽。即使荣局长会报告给我,你也同样要向我报告啊!”
肖秘书长就像狼犬一样咬着东西不放,真是人善被狗欺,梁健有些怒了,说:“肖秘书长,你交给我的任务,只有两项,一是到市建设局接待宏畅,二是给他安排食宿。我去建设局接了,他没来,这也不能怪我!住宿也已经安排在了皇家宾馆,已经好了。其他你并没有交待我,你是交代了荣局长。既然有些事情是对我保密的,我也不好多说,多问!”
肖开福见梁健怒了,反倒不对他吼了,说了声“我给荣威打电话”,就把电话给挂了!
第273章市长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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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3章市长公子
跟肖开福的一番通话,梁健很是不爽。梁健原本以为,到了市府办他可以全心全意做好自己的工作,不用管其他事情。可他如今感觉,宏市长也不是他以往想象的那样大气凛然,他身边还围绕着一批让梁健很是惴惴不安的人,而且宏市长对他们的态度,也不是特别分明。
特别是这次,又出现了宏市长的宝贝儿子,梁健更觉情况复杂。他有些怀疑,自己到市府办来,到底是该还不是不该。但事已至此,也没有回头的可能。
但他也不想勉强自己,做人做事都是需要机缘的,如果跟宏市长之间实在没有那份机缘,他也无所谓,或者去其他地方也无所谓,他也不想太委曲求全,这不是他的性格。
不一会儿,肖秘书长又打了电话过来,语气逼人:“梁健,你这人怎么自作主张?”梁健问:“我怎么自作主张了?”肖秘书长说:“你为什么安排宏畅住在皇家宾馆,而不是镜州宾馆?我不是给你说好镜州宾馆吗?”
梁健的怨气升腾起来,不过他马上压制了自己,道:“这也是遵照宏畅的意思行事!他说,他不要住在宏市长住的镜州宾馆,是让宏市长的驾驶员小刘跟我说的,不信你去问小刘。”
肖秘书长很不以为然地叹了一口气:“梁健,你做事自作主张、也不及时向领导汇报,我很不满意。我相信,宏市长也不会满意。我现在还在香港,也不想在电话里批评你了。你赶紧把皇家宾馆的房间退掉,重新给宏畅在镜州宾馆安排一个房间,高档一些没关系。”
梁健不出声,但也已经算是答应。
肖秘书长又说:“另外,你赶紧跟荣局长联系,让他在局里等,宏市长已经打过电话给宏畅,让他马上去荣局长那里。”梁健也答应了。
肖秘书长还不过瘾,说:“梁健,虽然这段时间以来,你的工作也算努力,但宏市长还是认为,你工作中还有些方面是有瑕疵的,你得再继续努力……”
梁健没理他,让他说。等肖开福说完了,挂了电话,他才挂了电话。宏市长难道真的对自己的工作不满意?不过,他也知道肖开福的话,不能全信,也不用多想,目前还是把工作做好。
梁健给宏畅打电话。宏畅接了起来,在电话中冲梁健说:“你就是那个梁健?”梁健称是。宏畅就没好气了:“你是个告密精吗?我只不过是让你换个住处,你就屁颠屁颠报告我老爸了?”
梁健听宏畅的话很不尊重人,他不想受这冤枉气,就说:“宏畅,我想告诉你两点:一是我没有专门去告密,领导问起来,我才说出事实;二是以后希望你对我说话客气一点,我只是公事公办,虽然办的是你的私事,我不是你的秘书,如果你觉得我服务不好,可以给你老爸说,让他换人。”
宏畅哪里听过有人这么对他说话的,以前他训宏叙前秘书向国强,向国强是头也不敢抬的。只是宏畅第一次跟他老爸的新秘书打交道,却遇上一个强硬派,如果不给梁健一点颜色,他就不知道自己是他主子的儿子了。宏畅说:“你等着被换吧!”
在维多利亚港湾游船上,镜州市政府秘书长肖开福站在市长宏叙身后不远处。宏市长问道:“宏畅已经回宾馆去住宿了?”
肖开福道:“已经安排好了。梁健没有经验,竟然安排在了皇家宾馆!”宏叙看着香港资本主义的绚烂夜景,说:“是不是你没有跟他说清楚?”肖开福说:“我一开始就对他说,要安排在镜州宾馆,梁健却自作主张。这事如果我吩咐陈辉去做,他肯定会按照我说的去做,不会打任何折扣。”
宏叙不予置评,说:“梁健这小伙子,有些地方还是蛮有想法的。”肖开福说:“是的,可就是怕有些地方想法太多了。”宏叙回过身来,瞥了眼肖开福:“什么意思?”
肖开福说:“最近,我收到了有人用信寄过来的一张照片。我也不知道这是谁寄来的,我还没有给任何人看过。”
宏叙之前就收到过反映梁健的举报,这会肖开福又收到了类似的东西,宏市长皱了皱眉头,问道:“什么内容?”宏叙说:“我因为怕放在办公室给谁看到,就随身带在包里。”
说着从包里取出一张照片,给宏市长看。
在维多利亚海港游船幽蓝灯光之下,宏市长看着照片上梁健和胡小英脸孔凑在一起说话,在他们身后还有航班的巨大显示屏。照片还印着日期。宏市长稍一转念,就知道了,这张照片是梁健到机场送胡小英时被拍的。
宏市长心中又涌起了一股愤恨,看到胡小英和梁健这么亲近,在他心里每次都会引起强烈的不快。胡小英是他亲手栽培起来的女干部,他与胡小英之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如今,看到胡小英和梁健走得这么近,他就怀疑他们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一瞬间,宏叙又想到,这照片是谁拍的?为什么有人要拍这种照片?其目的,难道不就是为挑起他对胡小英和梁健之间的想法?这么想着,宏叙稍稍缓和了一下情绪:“这张照片是谁拍的?肖秘书长,应该不会是你拍的吧?”
肖开福心里一跳,又强压住自己的紧张,慢慢说:“宏市长,我怎么可能呢!梁健是宏市长您的秘书,胡小英同志又是我们长湖区委书记,都是影响到镜州市形象的人,我是绝对不会这么去做的。
“但有些人不会这么考虑。那个把照片寄给我的人,说不定就另有图谋!目前还看不出胡小英和梁健之间有什么特别的关系。但如果什么时候在新闻上爆出他们……这后果就难以收拾了。”
宏叙将目光投向了远方海港:“对于胡小英同志的政治素质和个人作风,我是信任的,至于梁健,也是把过关的。这张照片里,也不过是他们在说话,也许机场环境问题,他们说话的时候靠得比较近,这也没什么!”
肖开福见不能收到预想的效果,也就不能怎么样。他本想接过宏市长递过来的照片,结果宏市长将照片塞入了自己口袋:“这张照片,就由我处理掉吧。”肖开福只好说:“好好,这最好了!”
肖开福的手机响了,传来了宏市长儿子宏畅的声音。宏畅说:“肖叔叔,你赶紧让那个梁健再也别作我的联系人了,这人有毛病的。”
肖开福和宏叙之间,一直隐藏着心照不宣的矛盾,但宏叙家里人并不太清楚,宏畅只顾着玩,当然不会去留意,所以一直叫肖开福为肖叔叔。
听到宏畅对梁健不满,对肖开福来说,倒是一个好消息。但他不动声色地道:“梁健,可是宏市长的秘书,他的服务应该可以的。”宏畅骂道:“可以个屁啊!这小子不懂规矩,他亲口说,让我老爸换人,他不想帮我联系了!”肖开福说:“你等一等,我转告宏市长。”
宏市长听了眉头又皱了起来。即使在香港看夜景,也不得一刻清闲。上一个揪心的事情刚结束,儿子就来吵他。宏叙对肖开福说:“你跟宏畅说,不会换人。”
肖开福却说:“可能梁健的确对宏畅有不礼貌的地方。”宏叙说:“我那儿子,我知道,肯定是他先出言不逊。”
肖开福只好对宏畅说:“宏畅,宏市长说,不会换人了,梁健应该会帮你都安顿好的。”宏畅说:“如果不换人,我就不去荣威那里了。”肖开福说:“你稍等,我让宏市长接电话。”
宏叙接过了儿子打来的电话,说:“梁健是我的秘书,我让他给你服务,我相信他会办好的。”宏畅说:“我跟这小子相冲,如果不换一个人来给我安排,我就不去荣威那里。我刚才已经对梁健说过了,不要他陪同。我不会收回的。”宏叙还是坚持道:“我的秘书只有一个……”
宏畅打断说:“他是你秘书,让他为你服务好了。我不要秘书,我只要一个人,帮我联系和帮我安排住宿!”
宏叙想,这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就说:“你等一等。”然后,问肖开福,市府办还有谁可以帮助宏畅做做服务工作。肖开福听到宏叙在儿子面前妥协了,心里很高兴,就说:“有有,我让陈辉去。”
宏市长没有再反对,对儿子宏畅说:“肖秘书长会再帮你联系,就这样吧。不过从今天起,你在镜州市要规规矩矩,别给我弄出事情了,否则我回镜州后不会对你客气。”宏畅在这次讨价还价中获胜,也不再关心其他,没心没肺地答应:“知道了,老爸你在香港玩得开心!我去见荣局长去了。”
梁健接到了肖开福的电话:“梁健,接待宏市长公子宏畅的事情,你就先别管了。这是经过宏市长同意的,已经安排陈辉去负责了。”
梁健知道,这事肯定是宏畅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很不满意,去向老爸告状了。梁健问道:“宏市长同意了?”
肖开福不开心地道:“宏市长不同意,我敢随便换人吗?这两天,你也别在家休息了吧,按时上下班,多做点准备工作,等宏市长回来。”
这句话说得不明不白,什么叫“多做点准备工作,等宏市长回来”,准备什么?却又没说!是准备更好的服务宏市长呢?还是准备好再也不服务宏市长?梁健本来指望肖开福能够说得明朗一点,但肖开福只撂下这么一句不明不白的话,便挂了手机。
陈辉的电话很快打了进来。梁健知道陈辉,是来幸灾乐祸的,但做好交接工作,也是义务,他不想把这件事情搞得更加复杂,就接起了电话。
陈辉说:“梁健,不知为什么,怎么突然让我去接待宏畅了?”陈辉想要听到关于宏畅对梁健不满的话,乐一乐,梁健当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就说:“宏市长另外有任务交待我,这事就只好劳烦你了!”
陈辉不好戳穿梁健,毕竟他说的“另外有任务”很是含糊,便问了梁健一些问题。梁健就把宏畅下午得去建设局、并且要住镜州宾馆的事情说了。
陈辉又说:“宏市长的公子难伺候啊,我也不知道能不能伺候好。”梁健不愿意听他假惺惺说什么,敷衍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对于宏市长把服务宏畅的任务交给陈辉,梁健虽然感觉有些不舒服,但他还是很快调整了心态。站在窗口,望着窗外,虽然是江南,此刻树叶也已经凋零的差不多了。
毕竟是江南,萧瑟并不完全就是萧瑟,萧瑟之中,似乎也蕴含着春意。他想起了市委常委、纪委书记高成汉对自己讲过的那些话,特别是关于两种不同秘书的理论。
梁健细心回想高成汉说的第二种秘书:
有独立的个性,当然他也服务领导,但他会自己思考,会替领导出谋划策,为领导排忧解难,也会为自己谋求出路,这种秘书离开领导之后,进可以成为封疆大吏、主政一方,退可以成为幕后参谋、推波助澜……
如果只是一个拎包秘书,那么领导想要调换,就马上可以调换。对于领导来说,最重要的还是他的位置,以及这个位置所承担的工作责任。服务好领导和家人,固然重要,但与服务好领导的工作助推他在位置上稳步上升相比,前者又显得太过低端了。
经历了这几天的事情,梁健更加确信,自己再也不能目标模糊了。不管这次宏市长回来是否要调换他,他都要找准定位和努力的方向。
想明白之后,他就沉下心来,打开电脑,建立了一个新的文档,在上面打上几个字:宏市长最关心的问题。
这些天,他跟随宏市长东奔西走,看到的,听到的,虽然多,但如一团乱麻,堆在脑海之中,他必须先把这些存量好好梳理一遍。
很快,他梳理出了三大方面的问题:
一是北部新城建设。这永远是宏市长关注的几大重点问题之一。
二是民生工程问题。每年都推出为民办实事的项目,但教育、社区改造、医疗卫生等民生问题的反应,仍旧十分突出,经常有群众表示不满。
三是资金保障问题。镜州市的经济发展基础比较薄弱,市委市政府大楼建成后,财政一直亏空,作为市长,资金问题始终是一个头疼的大问题。
此外,梁健心里还冒出了另一个与自己有关的问题,那就是胡小英。他清醒的认识到,自己与胡小英的关系,似乎让宏市长对自己有所保留。这一刻,他清醒的意识到,如果自己继续和胡小英保持如此热烈而紧密的关系,对谁都不会是一件好事。
色字头上一把刀,如果这把刀落到了他和胡小英头上,这些年辛苦得来的一切都将付诸东流,这对胡小英是不公平的,对自己也是残忍的。他必须当机立断,将对胡小英的好感,统统埋在心底。无论是他,还是胡小英,都必须往前看……他不知道胡小英会不会这么想?但胡小英是一个如此聪明的女人,她又怎么可能不明白这道理?
把这些问题理好之后,梁健感觉对整个境况都有了一种全新的理解。出路来源于思路,思路来源于思考。梁健决定,以后每个星期,都要梳理一遍自己的思路,确保有一个清醒的头脑。
不用服伺宏市长的公子,梁健倒是多出了可以思考问题的时间。晚上,他睡得比较早。刚睡着不久,手机铃声响起来。一看,竟然是母亲邵小琴。
接起电话之前,梁健心里本能地绷着一股担忧。难道家里又出了什么事?接起电话,听到母亲的声音还算平和,梁健才放下心来。
母亲问了他这两天怎么样,都说好。其实,他是不太好,但这些跟母亲讲了也无济于事,还是让老人家少操点心吧。
邵小琴这才跟梁健说到了正题:“梁健,你上次和我说起,让我和你爸爸搬去镜州的事情,我们商量了一下,我们觉得也好,毕竟可以跟你经常在一起了。就是,我们担心,你要再买一套房子,有这个经济实力吗?”
梁健听父母肯搬来镜州住,心里是欣慰的。毕竟这么些年,梁健独自一人在外,父母都不在身边,如今父母日渐老去,也该照顾他们了。俗话所,子欲养而亲不待。
梁健说:“这你们放心吧,我会安排的。”
打完电话,梁健盘算一下,口袋里还有多少银子,算来算去只有五万块钱,要想买一栋房子,实在差太远了。
想起借给莫菲菲的三十来万,如果这笔钱能够拿回来,一半的钱就解决了。幸好,这一年多来,银根收紧,房地产业出现了稍许降幅。
上次他给莫菲菲打过电话,但没有打通,后来莫菲菲也没有回电话。一段时间的忙碌之后,梁健也忘了这个事。莫菲菲会不会真出了什么事?那笔钱难道真的已经付诸东流?
不管如何,梁健此刻是真需要用钱,他也只好硬着头皮再次跟莫菲菲打电话。幸好,这次手机是通的,但并没有人接电话。
梁健不死心,又打了两次,还是无人接听。梁健心想,如果是正常情况,她肯定会回电,会不会真的是凶多吉少?梁健开始考虑,如果莫菲菲离开大学生村官岗位之后,创业失败,
他自然也拿不回那笔钱了,到时候该怎么办呢?也许只有再租一个更宽敞的房子,租房的钱,他还是付得起的。
想好了退路,梁健也不再连续拨打莫菲菲的电话了。
一会儿功夫,手机响了。
梁健想,莫菲菲终于肯回电话过来了!一看,有些失望,不是莫菲菲,而是秘书长肖开福的电话。梁健心道,这时候打我电话干什么!不是都已经让陈辉去伺候那个宏畅了嘛?
秘书是没有休息日的,也没有白天晚上之分。不管如何,他毕竟还是宏叙的秘书,万一宏市长出了什么事情……梁健接起了电话。听完秘书长肖开福急促的话,才闹明白,宏市长是没事,可宏市长的宝贝儿子宏畅闹出事情来了。
陈辉接手陪同宏叙儿子宏畅之后,下午去了一趟建设局,晚上宏畅让陈辉安排了六个人的包厢喝酒,陈辉也参加了。喝完酒,大家兴致很高,宏畅又让陈辉安排去天海浴城洗澡,洗完了兴致还是高,就安排敲背。陈辉把这次陪同宏畅视为提拔的一次大好机会。他知道宏畅很难伺候,就打定主意,对宏畅所说言听计从,反正花的也是公家的钱。
没想到长湖区公安局这两天部署了扫黄行动,陈辉并不了解,真是自投罗网。六个人洗澡,其中五个人都叫了小姐“敲大背”,只有陈辉陪同,他不大好意思叫。“敲大背”这种玩意,虽然不是真刀真枪,但也属于卖淫嫖娼的范畴。
被逮住后,陈辉出面协调,说这几位是谁谁谁!不说还好,说了后,民警更加来事了,他们说:“你们有领导撑腰,就能光天化日嫖娼!有本事你们把领导叫来!”六个人就跟民警争吵了起来。
宏畅喝了酒,加上一直以来娇生惯养,想着自己的老爸是市长,又怎么把几个民警放在心上?就对几个朋友说:“打,打残了我负责。”几个人就跟民警打了起来。民警看形势不好,又调来一辆警车,都带了警棍,带队的说“这帮小罗罗,好好收拾!”
有武器和没武器的区别,马上显现了出来,棍棒相加,宏畅这一方很快支撑不住,缩手缩脚,以致最后都蹲在了地上,任由民警把他们上了镣铐,进了派出所。
陈辉见这次事情搞大了,若任其发展,恐怕一发不可收拾,赶紧讨饶、赔不是,然后要求民警给他打电话的机会。他才给肖秘书长打了电话。肖秘书长向宏市长报告了情况,宏市长差点气晕过去,但他表面上还是相当沉着。
肖开福说:“要不我打给电话给公安局长,让他把人给放了?”宏叙摆摆手说:“别打给局长,打给副局长陆正涛。”肖秘书长就跟陆正涛联系,但陆正涛一直不接电话。肖秘书长说:“要不让舒秘书长处理一下?”
宏叙摇头道:“难道你还嫌知道的人不够多吗?”肖秘书长就不吭声了,他知道如果这件事传出去,宏市长真的没脸再面对镜州父老啊!这明显是教子无方、训儿不严,会严重影响宏市长在群众中的形象。
好一会儿,宏叙对肖开福说:“你打电话给梁健,让他处理!”肖秘书长说:“要他怎么处理?”宏叙说:“要他怎么处理,是他的事情。你告诉他,让他必须在一小时内把事情处理掉。”肖秘书长道:“知道了。”
所以,肖开福在电话中简短地对梁健说了情况后,就强调了两点:“一是宏市长让你在一小时内把情况处理好;二是不能留下任何话柄,宏畅没有参与任何嫖娼活动!”
最后一句是肖开福加上去的,宏叙对肖开福加的这句话,还算满意。
肖开福知道,这是一次难得的搞臭宏叙的机会,只要把他儿子一直捏在手中,并向媒体公布这则新闻,就算宏叙不会被问责,也会非常头大,或许上级会考虑到影响问题,将宏叙调离现职。
如果把这情况告诉市委书记谭震林,他肯定会对此大感兴趣!于是,肖开福道:“宏市长,我已经交待了梁健,我先回房间了。”
第275章破格提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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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5章破格提拔
(不好意思,昨天漏发了一章,今天补上)
电视沙沙地响着,除了电视的声音,宏市长房间里没有其他声音,市长宏叙和秘书长肖开福坐在对角的沙发里默不作声,使得电视的声音,听起来变成了一种低声的噪音。
肖开福的手机终于响了起来,肖开福对宏市长说:“梁健终于打电话来了。”宏市长仿佛刚从沉思中清醒过来,对肖开福说:“哦,那你接一下吧。”
肖开福接听完梁健的电话,有种如鲠在喉的感觉。挂了电话,宏市长问道:“处理得怎么样了?”肖开福说:“怎么说呢……”宏市长说:“就如实说。”
肖开福没得选,只好说:“梁健让长湖区公安局局长徐建国放了宏畅,但其他人还关在里面。”宏叙似乎不在乎其他人,又问:“那么,宏畅没有留下案底吧?”肖开福说:“那肯定没有。”宏叙又问:“梁健是怎么处理的?”
肖开福便把梁健如何让陈辉替宏畅扛下违法行为的事说了一遍。宏叙面不改色,只是说道:“梁健还是蛮有办法的。”肖开福辩解道:“我担心梁健别有用心,如果他一定要派出所把人全部放了,恐怕派出所也不敢怎么样!毕竟他拿的是宏市长你的尚方宝剑!”
宏叙朝肖开福瞥了眼道:“你是嫌事情搞得还不够大,是吗?”肖开福没想到宏叙会直截了当的批评他,便不敢说话了。宏叙说:“我可以告诉你,梁健做出的处理,是最好的处理办法。这样一来,公安让宏畅回去的理由,是他没有参与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不会留下任何后遗症。如果我们强令区公安局放人,这算什么了?是我这个市长包庇儿子和他的狐朋狗友胡作非为嘛!”
宏叙停了下,心中怒气未消,又说道:“如果不是梁健作了合理的处理,我宁可我那个不肖子也在派出所里呆几天!不遇到一些挫折,宏畅是永远都长不大了!”
肖开福想要拍马屁:“宏市长,宏畅平日还是不错的!这次是例外,可能是受到了其他人的影响。”宏叙对肖开福的马屁并不感冒:“你别替他说好话,他到底怎么样,我这个父亲还是了解的!”肖开福马屁排在马腿上,也不好多说,站起来说:“宏市长,事情已经解决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宏叙却又道:“肖秘书长,关于政府办中层上岗的事情,是否做些变动?”肖开福没想到宏叙突然提起市府办中层上岗的事情,他猜,宏叙也许通过这次的事件对梁健改变了看法,也许会提出让梁健担任副处长,但他故意装傻:“我们的方案已经定下来了!”
宏叙看着肖开福,表情忽然严肃起来:“方案还没有实施,就可以改。”肖开福见躲不了,就道:“请宏市长指示。”宏叙说:“你们综合一处不是还缺少一个处长的岗位吗?”肖开福一顿,宏市长怎么会提处长岗位的事情?
肖开福原本以为,宏叙会提出副处长岗位,安排给梁健。没想到宏市长提出了处长岗位,难道是因为陈辉替宏畅扛了罪名,宏市长要提拔陈辉了?真是意外惊喜,如果宏市长能够提拔陈辉,让梁健担任副处长,他也无所谓,反正陈辉始终压着梁健。
肖开福说:“是啊,宏市长,向国强同志去了建设局之后,我们综合一处处长的位置就一直空着。”宏叙说:“这次中层上岗,拿出来吧!处长岗位总不能老是空着。”
肖开福道:“宏市长说的是,处长一职老是空着,我们这些秘书长、副秘书长也辛苦!”宏叙说:“你有好的人选吗?”肖开福说:“有,我觉得陈辉不错。”
宏叙不动声色:“你认为陈辉不错?”肖开福见宏叙没有反对,就更加大胆了:“是啊,陈辉不错。在副处长岗位上,也已经好多年了!对综合一处的工作也熟悉。特别是这次,他主动提出来要替宏畅扛……”
宏叙突然转过脸来,语气严厉:“你说什么,谁替宏畅干嘛?”宏市长眼中的严厉,让肖开福浑身一寒。宏叙严肃的时候,就有种林中之王的震慑力。肖开福只好改口说:“没有,宏畅没事,是陈辉自己犯贱,竟然去招妓!”
宏市长这才缓和了眼神,对肖开福道:“陈辉身为一个国家干部,却去干嫖娼的勾当,本来是党纪国法都不容的。但念他是初犯,又是我们府办的干部,我们就从关爱干部、治病救人出发,再给他一次机会。等我们回去之后,你去跟公安通融通融,看能不能做些处理。至于陈辉的副处长职务,要不要保留,你们党组内部讨论。”
肖开福被宏市长的这番话一惊,看来陈辉这只替罪羊是做定了。但他也没有办法,只能答应。
宏叙又问:“关于综合一处处长,你还有没其他好的人选。”肖开福这次才明白,宏市长并不是真的征求他的意见,就道:“暂时没有了,要不这个岗位还是再放一放吧。”
宏市长说:“不要再放了。我觉得,梁健挺合适!”肖开福一惊:“梁健?他目前连副处长都还不是呢!这不符合干部提拔任用的程序啊!”
宏叙说:“怎么不符合程序?梁健在长湖区时便是区委组织部副部长,况且,他担任副科级的时间已经超过三年。我们任命他一个处长,也不过是提拔了一级。有些年轻干部,有能力、有办法、有魄力,做出了贡献,我们就要大胆使用。肖秘书长,你用人的方法一定要与时俱进啊!”
肖开福还想抵挡:“可是,我就怕组织部不答应啊!”宏市长怒道:“如果组织部不同意,你让他们来找我!”肖开福把组织部搬出来,只不过是想设个障碍,没想到宏市长如此执着,看来这个事情也只能这样定了。
组织部再讲原则,也不会得罪宏市长。毕竟一个处长是市府办党组内部的事情,市委组织部管理的都是副处级以上岗位,他们才懒得插手市府办内部党组的事情呢!
一个周末的下午,胡小英来到了宏市长的办公室。梁健很惊讶,胡小英应该还在北京培训才是,怎么忽然出现在了市政府。梁健将胡小英引入了宏市长的办公室。
梁健替胡小英倒了一杯茶之后,就退了出来。
宏市长靠在高背椅里,面带微笑的看着胡小英。胡小英已经有段时间没有看到宏市长如此放松地坐着的情景了,看来宏市长的心情不错。胡小英想,今天来的应该是时候。
胡小英寒暄道:“宏市长好。我听人说,香港之行很有收获。”宏市长笑道:“也就是签了几单协议。”胡小英笑道:“宏市长亲自出马,肯定大有斩获的。”
宏叙笑笑:“你在中央党校也收获不少吧?”胡小英说:“听到不少新的思想,对今后干工作可能有益处。”宏叙说:“只要有一堂课是有用的,培训就算是有所收获。怎么,这个周末中央党校放你们回来了?”
胡小英也不兜圈子,说:“宏市长,说实话,我这次回来是专门为一个事情来的。”宏叙看了看胡小英,收起了笑容,问道:“是不是为了梁健的事情?”
胡小英没想到宏叙一下子就猜中了,她点了点头:“是的。梁健以前是我区里组织部副部长,到了市府办之后,一直没有安排职位。我听说,这次市府办要进行中层上岗,不知宏市长能不能把他的副处长职务给解决了?”
宏叙定睛看着胡小英,面无表情。
胡小英有些紧张起来,不知宏叙在想什么。
过了好一会,宏叙才说:“不能。”胡小英瞪大了眼睛,看着宏叙。她没有想到宏叙这么直截了当地拒绝了她,心里就急了:“宏市长,梁健是从我这里推荐上来的,如果宏市长真的对他工作不满意,还是可以让他回长湖区的。”
宏叙这才笑了:“谁说对他工作不满意了?”胡小英奇怪了:“你不是说,不能让他当副处长吗?”宏叙说:“我说不能安排他当副处长,那是因为我想安排他当处长。”
胡小英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这已经大大超过了她的预期:“处长?”
宏叙说:“让他当处长,你该满意了吧?”胡小英点头称是:“这样最好了。没想到宏市长能给他安排的这么好。”宏叙说:“只要有能力、有胆量,我是不会亏待的。”宏叙将那天晚上,梁健如何处理自己儿子宏畅的事情也说了。
胡小英也不得不承认,梁健的解决方式算是最好的了。胡小英放下心来,就跟宏叙闲聊了一会在北京听到的情况,谈到有关土地出让,以后只会越来越严格,镜州市北部新城建设,必须加快步伐,抢占先机,否则等到制约政策一出来,就会失去机会……两人的看法基本一致。
胡小英看时间差不多,起身告辞。宏叙不紧不慢地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照片,递给了胡小英。
这张照片里梁健和胡小英头靠得很近,谈笑着,背后是巨大的航班显示屏。这是上次梁健送胡小英到宁州国际机场时,被人偷拍的。
胡小英心中一震,竟然有一些居心叵测的人,跟踪她,还拍了照片。这几年来,因为被人偷拍而落马的官员越来愈多。胡小英的手心,沁出了细汉,幸好他们在大庭广众之下,并没有做出比这张照片更加亲密的举动,否则肯定都进入了居心叵测者的镜头。
但问题是,宏叙将会怎么看?
胡小英抬眼看着宏叙,等他发落。宏叙说:“这张照片,你拿走吧。我不想再看到这种照片,即使是本身没什么问题的照片,也会浪费我的时间。”
胡小英将照片塞入了口袋,看着宏叙,承诺道:“宏市长,你放心,以后我保证再也不会让你看到这样的照片了。”
梁健办公室里,陈辉还没有恢复正常上班。胡小英坐在梁健对面,把宏市长要让他担任综合一处处长的事情说了,颇出梁健意外。梁健笑道:“我还以为,宏市长不会再安排我重要岗位了呢!”
胡小英说:“不管如何,宏市长还是很爱才、很惜才的。所以,只要你好好干,就会有平台。”梁健说:“我希望这次,不是因为你帮我去求情的缘故。”
胡小英说:“这次真的和我没有关系。完全是因为你自身的表现。你在处理宏市长公子宏畅时的做法很好。包括,没有让陈辉出来……”梁健知道,自己对于陈辉似乎残酷了一点,但也是必须的,看来胡小英是理解自己的。
胡小英又把照片递给了梁健。梁健看了眼,又抬头看看胡小英:“这是宏市长给你的?”胡小英点了点头:“看来,有人一直惦记着我们。”梁健不说话。
胡小英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如果我们不跨越雷池,就不会有事。”
梁健前几天就已经想过,跟胡小英的关系,应该止步了。如果他们继续下去,对谁都不会是一件好事,最终肯定会以悲剧收场,他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他和胡小英的相遇也不应该如此的结束。为此,胡小英这么说时,他也已经能够接受,胡小英的意思,也等于是两个人的交往必须守好那条底线。
梁健把这张照片还给胡小英。
胡小英左手拿着照片,右手拿起了梁健桌上的剪刀,将照片从中间裁成了两半。他将照片中梁健的一半,塞进了自己包里,将自己一半给了梁健,她说:“人家那么费心的拍了照片,我们总不能浪费,作个纪念吧。”
梁健心想,也只有这样是最好的。按照中层上岗的程序,梁健和其他几人都上台进行了演讲,表了态,然后由大家投票。与会人员,都已经知道,提拔梁健是宏市长的意思,既然已经定了,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于是大家也没人反对。
陈辉坐在最后一排,那次进派出所的事情,在他心里留下了深深的烙印。他还没有恢复过来。按照治安处罚条例,单单一条殴打民警,就足够他吃一壶的了,何况他自己还承认了是嫖娼,不开除才怪呢!
但是,宏市长也不想做得太绝,怎么说,陈辉也算是老实的,所以让肖开福跟公安上进行了对接,将嫖娼这条给消掉了,但他的副处长位置要不要免去,还没完全确定下来,需要党组再根据有关法律规定,进行研究。
陈辉也彻底意识到,根据目前的情况,他已经无法再跟梁健抗衡,梁健处长的位置一坐定,他就没什么希望了。有时候,死心反而让人更加安心。既然没有希望,陈辉反而踏实了,只要保留住副处长这个位置他也已经心满意足了。
但他的副处长位置,到底能不能保住,还是一个问题。他整天在办公室愁眉不展,有种我为鱼肉、任人宰割的感觉。
任命梁健的文件下发后,陈辉抬起了脑袋,对梁健说:“梁处长,从今天起,我就在你的领导之下了。我这人没别的好处,但我对领导一直都是忠心耿耿的,我希望梁处长能够帮我替领导说句话,我会永远记得梁处长的好处的。”
梁健没有当场表态。
过后,梁健来到了秘书长和每个副秘书长的办公室,一方面是作为新上任的处长,他去表示感谢,另一方面,他也替陈辉求了情,希望保留陈辉副处长的位置。大家都知道,之前,陈辉和梁健之间有些龃龉,没想到梁健还能为他求情,这更体现了梁健心胸开阔,市府办的领导更加觉得,梁健担任处长一职是完全适合的。
同时,他们也知道这次陈辉是作了替罪羊,既然有人求情,他们也乐得做个好人,不再为难陈辉。
得知自己不会被免职的当天,陈辉携同老婆,晚上敲响了梁健家的门,给他送来了一盒冬虫夏草,是补身子的。陈辉说,以后在梁处长手下做事情,不管多苦多累,我都心甘情愿,有什么事情只管吩咐。
梁健也客客气气接待了他们。
刚送走了陈辉夫妻,就收到了一条祁芸的短信:“恭喜你了。晚上有空出来喝茶吗?”
第276章平安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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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6章平安之夜
镜州这座江南小城的平安夜,也自有氛围。虽然没有下雪,街头银色灯光装扮出一番银装素裹的形象,很多服装店、餐饮店和咖啡馆都以圣诞老人和HAPPYNEYEAR,烘托出了节日的热烈氛围。
宏市长的车子行驶得很是安静。外面街头的喧闹都被车子良好的隔音挡在外面。外面愉快的节日氛围,并没有影响到宏市长不发一声的沉思。
梁健知道,谭书记在市委常委会上,拒绝担任北部新城建设领导小组组长,出乎宏市长的意外。对宏市长来说,他是主动将潜在的功劳双手奉上,谭书记却不接受。难道谭书记,真的高风亮节,不喜欢占人便宜?这不太可能啊!
有些混乱的宏市长,瞧着车窗外被装扮得火树银花的街道,随口问了一句梁健:“谭书记不愿担任这个组长,你是怎么看的?”
梁健说:“我想,多一个位置就多一份责任吧,谭书记也许不想承担这个责任。”这句话潜在的意思是,北部新城建设领导小组组长要承担的责任很重。
宏市长几乎自言自语道:“位置越高,责任也越大。但不管怎么说,北部新城建设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不管遇上什么困难,都必须往前推进。只有这样才对得起省委省政府的重视,对得起长湖区当地老百姓的支持,才对得起一直以来为这项工作付出努力和心血的同志们。”
梁健体会到了宏市长对于北部新城建设的极端重视,北部新城已经初见形象,如果真就这么半途而废,就是一个半拉子工程,那简直可以算是伤天害理的事情,对上对下都是极不负责任的。如果,谭书记能够担任这个组长,即便功绩真的归谭震林,对宏市长来说尽管不公平,但对长湖区和镜州市的经济发展,无疑是一大贡献。
可如今谭震林不支持北部新城建设,总归让人有悬着一块石头的感觉,或者一辆车少了一个轮子,还真不知什么时候会绊一跤。但这些忧虑,梁健是无法对宏市长说的,至少在今天这个日子是不能说的。
今天是平安夜,宏市长在皇家酒店还有一个应酬。梁健不希望自己的忧虑,影响了宏市长赴宴的好心情。
车子在皇家酒店门口停下。梁健问宏市长,要不要送他上去?宏市长说不用了,今天是平安夜,该回家回家,该活动活动吧,我们也赶赶时髦,过过西方人的节日。
看来,宏市长这时已经调整了心态,常委会上引起的不快,已经稍稍缓和了。梁健心想,有时及时行乐也是要的,否则领导干部没有减压和宣泄的渠道,早晚也得得神经病。
一般情况下,秘书都要看着领导完全进了宾馆,才会离开。这次,梁健也不例外,让驾驶员小刘稍稍等一会。
皇家酒店是旋转门。宏市长进入了旋转门。梁健正要收回目光,忽然一个人影闪了出来。
梁健透过旋转门的茶色玻璃,却仍旧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这个人。这人快步过来,躬着身子,伸出了双手,紧紧握住了宏市长的手。宏市长点了下头,表示问候。那人就松开了宏市长的手,做出了这边请的手势,在前面引导宏市长往里面走去。
梁健很不愿承认,这人竟然是长湖区区长周其同。因此,他还故意揉了揉眼睛,但透过干净透明的茶色玻璃,视线依然清楚,这人的确就是周其同。
梁健又想起那次,胡小英去中央党校培训期间,周其同到市政府拜访宏市长。当时宏市长告诉梁健,别跟胡小英说。
如今,宏市长竟然去赴周其同的宴会。梁健有些丈二和尚摸不清头脑了。他本人对周其同的印象很不好。也许领导对周其同并没有这么反感。一个市长去赴区长的宴会,上级赴下级邀请的宴会,也没什么说不过去。
问题是,今天是平安夜。这也算是一个特殊的日子,在这个日子宏市长去赴周其同的宴会,其中就有些特别的含义了。
“梁秘书,我们可以走了吗?”司机小刘问道。梁健看宏市长和周其同已经消失在视野里,他刚才犹豫要不要去里面看个究竟,但一想,这么做算什么?难道是跟踪领导吗?很不妥,于是他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说道:“走吧。”
小刘开动了汽车,问道:“梁秘书,你去哪里?”梁健脑袋里一片茫然,在这样一个到处都很热闹的日子,他竟然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要在一年前,他肯定早就做好了安排。担任秘书后,很多时候都身不由己,以前的那些朋友朱怀遇、唐磊、宋城他们也多次邀请过他,但他都回绝了。渐渐地,他们也习惯了他的缺席,也就慢慢地少了联系。平时,梁健倒是忙着,也没觉得什么,可遇上了这种节日,被问的此时此刻,梁健心里还真有种空落落。
梁健问道:“小刘,你去哪里?”小刘呵呵笑道:“我去市中心人民广场,今天那边的咖啡馆里有个诗人聚会。”小刘还是那么执着于诗歌,尽管梁健觉得如今这个时代写诗已经有些好笑,对于小刘的执着精神,他还是很佩服的。
于是他就信口说:“小刘,你的诗歌发表过吗?”小刘说:“镜州市一些刊物上发表过,再高级别的刊物就没有了。如今发表诗歌,也都要靠关系的。”
梁健知道,如今的文坛讲究关系,比官场有过之而无不及,名不见经传的,真想要发表一个作品,谈何容易,除非你愿意一掷千金,那么在诗刊等刊物上给你一个版面也没关系。看着小刘的这股热情,梁健想起了忘年交柯平,就说:“你想不想在《江中文学》上发表诗歌?”
听梁健这么说,小刘几乎是浑身一震,方向盘都狠狠偏了一下,他转过脸来盯着梁健:“梁秘书,你在《江中文学》有认识的人?”梁健说:“我去问问,如果可以的话,帮你推荐推荐。”小刘兴奋地说:“梁秘书,如果你能帮我在《江中文学》发一组诗,我会感激你一辈子的。”
小刘一直转过头来,兴奋地跟梁健说话,前面正有一辆车朝他们鸣喇叭。梁健赶紧道:“看路,看路。”
小刘看前面时,赶紧打了方向,才免去了一场车祸。梁健说:“开车时,还是少说诗歌比较好。”小刘说:“是啊,是啊,梁秘书说的是,我记住了。那,在《江中文学》发诗歌的事情,就拜托梁秘书了。”
梁健说:“好说。你要去人民广场,那就把我也放在那里吧。”小刘说:“你今天没有活动?”梁健说:“有什么活动啊!”小刘说:“梁秘书,我跟你说,当秘书是一个职业,但你不能把自己所有的朋友和爱好都丢了,否则当你回过头来,需要朋友和爱好的时候,想找也找不回了!”
梁健下了车,看了看周边辉煌的灯火和浓郁的圣诞氛围,自己倒有种局外人的感觉了。小刘那句话,却在耳边回响:
当秘书是一个职业,但你不能把自己所有的朋友和爱好都丢了,否则当你回过头来,需要朋友和爱好的时候,想找也找不回了!
没想到一个司机能说出这样的话……
正这么想着,身后就响起了“滴滴”的喇叭声。梁健还以为自己占了别人的道,可一看,自己已经走在了路的最边上,怎么还有人朝他摁喇叭,这也太不地道了吧?不过,梁健这会,没有心情跟别人较劲,就停下了脚步,等着别人过去。
可后面的车并没有超过去。梁健就继续往前走。可没走几步,后面的车又“滴滴”响起了喇叭声。
梁健心中暗骂,这辆车到底咋回事!不去管它,继续走自己的路,人家肯定也不敢撞他。
身后的车,却慢慢开上来,又“滴滴”两声。
梁健转过脑袋,本想投去愤怒的目光,可摇下的车窗内,驾驶室上,坐着一个漂亮女人,头发很好看的盘于脑后,很时新的发型,身穿白色裘皮大衣,眼睑上淡淡的眼晕闪着光。这一切的打扮,都与几年前见过的她,与众不同,差点让梁健认不出这就是莫菲菲。
梁健还注意到这车竟是奔驰300。梁健摇了摇脑袋,朝车内的莫菲菲笑笑。
莫菲菲对梁健眨了下眼睛,说:“还不上车?”
梁健左右看看,也没什么人,打开车门,坐上了副驾驶室。
莫菲菲不看梁健,直接一脚油门,朝前驶去,嘴里说道:“没想到,梁大秘书,平安夜却没有活动?”梁健扭过了头,看着略施脂粉的莫菲菲,倔强道:“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活动呢?”
莫菲菲也朝梁健瞟了一眼,眼神比以前多了一丝犀利:“你有活动吗?我可是从你出市政府就跟着了啊,你去了皇家酒店没有下车,到了人民广场被放下来,之后就一直在徜徉,有活动的人,可不该是这个样子吧?”
没想到,莫菲菲一直跟着自己,梁健笑道:“你改行做私家侦探了吗?一直跟踪我!”莫菲菲说:“偶尔做一次。”
梁健又看了看莫菲菲的衣着打扮,再瞧瞧这辆起码六十万的高档轿车,问道:“你发财了吗?”莫菲菲说:“你以为穿裘皮、开豪车,就是发财吗?很多人都是背着一屁股的债。”梁健说:“我希望你不属于这类人。”
莫菲菲说:“我是不属于这类人。我听说,这两年,你的生活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梁健说:“我想你应该也是吧。怎么想到,今天找我了?”莫菲菲道:“你还记不记得,在十面镇的时候,我向你借钱,并承诺说,等我赚到了钱,我要请你吃一顿大餐?”
很多十面镇的事情,梁健都已经忘到了九霄云外,但莫菲菲的这句话,梁健还是记得的:“当然。”
莫菲菲说:“今天,我就是来请你吃大餐的。”梁健说:“这说明,你已经赚了大钱了?”莫菲菲说:“不能说赚了大钱,但足够请你吃一顿大餐。”听说,莫菲菲混得不错,梁健心情大好,就说:“正好,我今天中午都没好好吃饭,可以好好的吃你一顿了!”
莫菲菲一脚油门,奔驰车就向前窜了出去。
双半月酒店是镜州市新建的五星级酒店,酒店的形状有如两个半月,遥遥相望,目前是镜州市最高建筑。在半月酒店顶层,是一个旋转餐厅。餐厅按照一定的速度缓慢旋转,让顾客可以一边吃饭,一边欣赏优美的江南小城之夜。
目前旋转餐厅,还只对少部分会员开放,以确保餐厅的档次和规格。其实,即使它不采取会员制,恐怕能来这里吃饭的也就这么一小批人。因为,这里的两人套餐都是两千元起的,这样的天价,足以将一般的食客挡在门外。
今晚是平安夜,如果按照一般西餐厅价格要翻倍的定律,这里的消费更是唬人了。梁健想,这顿饭估计得要自己一个月的工资。
莫菲菲却毫不在意。她在服务员的介绍下点了菜,然后让梁健过目,看是否喜欢。梁健草草看了眼,上面的名字真是琳琅满目,他都看不懂是啥玩意,就说:“反正是第一次来,吃吃看再说。”
莫菲菲呷了一口柠檬水问:“没来过?”梁健说:“托你的福,今天是第一次来。”莫菲菲说:“你是市长秘书,这种地方都没有来过?”
梁健说:“你以为市长秘书就什么地方都去过啊?这个地方消费这么吓人,即使是大官也不大好意思来。”莫菲菲说:“恐怕你们去的是更高档的场所。”梁健说:“比这更高档的地方肯定有,只是我还没有去过。”莫菲菲笑说:“你有机会。”
梁健说:“快跟我讲讲吧,你这两年过得如何?”莫菲菲说:“过得如何,你不是已经看见了吗?”梁健说:“牛掰了啊,你的意思就是你过得很好。”莫菲菲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终于没有把你借我的那三十来万,搞得血本无归。”
梁健说:“这就好。”莫菲菲说:“你前些天,打了我两次电话,是要我还钱吧?”梁健没想到莫菲菲问得这么直接,本想客气一声,说不是,但后来想,自己目前手头紧,父母又要过来,还是别打肿脸充胖子比较好,就直言道:“我父母要来镜州安家,所以,手头有些紧。”
莫菲菲说:“那些天,我正有些烦心事,所以,没回你电话。现在这事,基本已经解决了。心情好了,我想是时候把钱还你了。”梁健有些不大好意思了:“那倒还没有这么急。”
莫菲菲道:“已经借了你这么多年了,再不还,就是我不够意思了。这样吧,任你挑选,你是要房子,还是要现金?”
梁健本来就需要买个房子,这样父母过来才能安家落户,然而那三十万元,也买不了多少平米的房子,梁健说:“我只借给你三十万,这点钱,也只能买四十来个平方。如今镜州市的房间都已经快涨到九千了。”
莫菲菲说:“市面上的房价,你不用管。如果你要房子,我可以给你一套一百二十平的房子,还是精装的。”
梁健难以置信:“一百二十平?这也太便宜了吧!我给你的可是三十万!”莫菲菲笑说:“你借给我的时候,是三十四万,可我借了这么长时间,总还得还点利息吧?”梁健说:“那也不行,这利息也未免太高了!”
莫菲菲道:“外头比这利息更高的多得是啊!梁健,你是不是真需要房子?”梁健点了点头:“说实话,我的确需要房子,我现在住的房子是租的。我父母要过来,我总不能一直让他们住在租的房子里。只是,你给出的条件太多优惠,我不敢接受。”
莫菲菲笑了:“如果你真需要,那就这么定了。明天我就把钥匙给你送来。哦对了,忘了告诉你,楼盘是金城国际。地理位置还可以吧?”金城国际是离市中心不远的一个楼盘,这地方原本是一所丝绸工业学校,地理位置不错、交通很方便、周围配套很好,是一个好楼盘。
梁健说:“楼盘绝对是个好楼盘,可你给我的价格太便宜了。我不敢接受。你知道我是一个公务员,以如此低于市场价的价格买一套房子,很容易出问题。”
莫菲菲笑道:“梁健,你也想太多了。跟你说吧,你并没有以低于市场价购买,这是你借我钱的分红所得。如果没有当初你给我的钱,作为启动资金,我又怎么可能有今天,我还不是在十面镇当一个小大学生村官,任人吆来喝去?你觉得,你使我得到的这种转变,是可以用金钱衡量的吗?”
这的确不能用金钱来衡量。何况,梁健目前是真的需要一套房子。梁健转念想到:“你看这样行不,房子还是按照市场价来,然后,我每年把房子的余款付给你?”
莫菲菲说:“几年不见,没想到你变得这么小心谨慎了啊!”
梁健是比以前谨慎了,在长湖区委组织部时,因为表妹蔡芬芬的红酒分红款,被区纪委没日没夜整的记忆,已经融入了梁健的血液,使得他在钱的问题上,再也不敢粗心大意,也不敢抱有侥幸心理。
梁健说:“总之我不能多拿你的。”
莫菲菲笑着朝梁健眨眼睛,她那淡淡的眼影,一闪一闪:“真是拿你没办法。”内心里,莫菲菲很佩服梁健对金钱的较真。这几年在商界打拼,莫菲菲见过无数男人,眼中只看到铜板的不在少数,像梁健这样,不想多拿别人一分钱的人,还真是越来越少了。
莫菲菲非常欣慰,眼前的这个梁健,内心其实跟在十面镇时一样,没有什么变化。
菜陆续上来了。莫菲菲说:“房子的事情,我们就说到这里,现在我们还是看看风景、吃吃东西吧?别浪费了这么好的视野,这么美妙的辰光!”
旋转餐厅缓缓地转动着,餐厅中播放着舒缓优雅的音乐,整个镜州市的夜景都在眼皮底下,梁健感叹的唯有“奢侈”两字。有时候,“奢侈”也是好的,就看跟谁在一起“奢侈”了。只要奢侈不是一种生活习惯,而是一种偶然的体验,就不会造成太大的破坏性。
梁健说:“跟我说说你的发迹史吧?”莫菲菲拿起酒杯,跟梁健的杯子碰了碰,说:“还是,让我把仅有的那点神秘感,慢慢说给你听吧。他们说,一个女人只有留着神秘,男人才会感兴趣,否则就会马上失去兴趣了。”
这个莫菲菲,跟以前一样,还是时不时会说出一两句经典的话来。的确,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兴趣,很大程度上是对未知领域的探寻。可莫菲菲对他说这种话,好像有点搞错对象了吧。
梁健就有种调笑的心思:“难道你想让我对你感兴趣啊?”莫菲菲说:“怎么了?害怕啦?”
梁健瞧着莫菲菲盯着自己的漂亮眼睛,闪忽闪忽的,梁健猛然记起了好久之前的事情。那次莫菲菲还在十面镇,她搭自己的车回去,梁健问她去镜州是不是相亲……
“跟你相啊?”莫菲菲还是那么一副主动挑逗的嘴脸。
“跟我‘香’就跟我‘香’,来给我‘香’一个。”梁健倒不是真对莫菲菲有非分之想,只是跟她闹惯了,觉得这姑娘闹得起,就这么玩着。
“我还怕你!”莫菲菲薄薄的嘴唇迎了上来。
梁健没想到莫菲菲玩真的,赶紧将脑袋往一边躲,然后,“砰”地一下撞上了窗玻璃,才躲避了莫菲菲这“神来之吻”……
那个场景涌入记忆之中,梁健看着如今莫菲菲瞅着自己的目光,真有种似曾相似的感觉。只不过环境变了,两个人的地位变了,但内在似乎还有某种东西没有变。可梁健不敢去触碰这个东西。就说:“害怕。你现在可是一大财主了,我可不敢感兴趣!”
莫菲菲朝梁健横了一眼:“你这人!”
梁健问道:“那我今天就了解一点点,你现在还是在镜北房产公司?”莫菲菲点了点头:“没错啊!你知道这个双半月酒店,是哪家公司投资建造的吗?”梁健说:“镜北房产?”莫菲菲点了点头:“我们公司的中层在这里都有会员卡,可以打折。否则我还真舍不得在这里请你呢。”
梁健笑了笑道:“原来你可以打折啊,那我今天可要放开吃了!”莫菲菲说:“我都没看你怎么吃嘛!来一块至尊牛肉吧。”
这是一种切的有如稍大的酱丁一般的小块牛肉,放入嘴中又鲜嫩,又有韧劲,口感非常好。梁健已经吃过一块,非常好。这时莫菲菲用自己的筷子,夹起一块,送到梁健面前。
看到莫菲菲竟然要喂自己吃,梁健摇了摇头,说:“我自己来。”
莫菲菲望住梁健说:“就给我一次机会吧,对于你以前给我的帮助,我就不另行感谢了。”梁健听她如此说,若再扭捏,倒显得自己小气了,就张大了嘴巴,让莫菲菲将小牛肉块送进了嘴巴。
仿佛感觉光线一闪,低低的“咔嚓”声。梁健迅速转过脸,只见一个他非常不愿意看到的人,竟然给他和莫菲菲刚才的亲昵动作照了个相。
这人是市委书记谭震林的秘书金超。上次,在高速公路入口迎接省委马超群副书记时,梁健见过金超,那次之后,就一直忙忙碌碌,没见过金超的面,或许见到了也忙着根本没有注意。
在这个旋转餐厅见到金超,梁健倒是有些意外。让他更加意外的是,金超竟然用手机偷拍他和莫菲菲。对于金超这样的举动,梁健多留了一个心眼,不能有任何把柄落在他那里。
这次他用手机偷拍了照片,肯定又别有用意。金超拍好了照片,装作只是拍了一张风景照,准备走人,对梁健视而不见。
梁健不能允许他就这么拍了自己的照片走人,赶上去,拦住了金超:“金秘书你好。”他甚至伸出了手去,意思是跟金超握手。
金超看了看梁健的手,并没有伸出手来,只道:“吆,梁健啊,今天也在旋转餐厅啊!刚才没看到你,真是不好意思啊!”
金超明显是在装蒜,梁健冷笑了一声道:“金秘书,看来眼睛还是挺高啊,刚才你给我们拍了照片,竟然还没有见到我啊!”
金超面露不悦地朝自己的手机看了眼,又无赖地笑笑说:“不好意思,梁健你想多了吧,我刚才只是觉得,旋转餐厅风景不错,所以,拍了一张照片,怎么可能拍到你呢!”
梁健不愿罢休:“有没有拍,只要让我看一看就行了,如果没有拍,那我马上走人。”
金超显然是拍了,心虚嘴硬:“梁健,你没有权力要求我给你看我的手机吧!”说着就要走人。
梁健感觉这家伙很是无赖,如果这时候跟他扭打起来,又十分难看。正在为难之际,只听到莫菲菲的声音道“这位先生,请等一等。”
金超对女人感兴趣,听到有女人叫自己,便转过身来。他刚一转身,只见莫菲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从金超手中抓过了手机,一下砸在了地板上,发出了惊人的“砰”“咔”的声音,手机便碎成了片儿。
金超喊了起来:“你这个女人,干什么!”周边在餐厅用餐的人都好奇地看过来,服务员和领班瞧出了状况,也赶紧跑了过来。金超指着莫菲菲说:“你这个女人,你脑子有病吧?干嘛砸我的手机?”
手机的碎片溅得东一块,西一块,莫菲菲脸上只是放松地笑着:“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我帮你捡起来。”说着蹲下身子替金超捡拾手机的碎片。
周边有一个服务员见情急,拿着一扎鲜榨果汁就过来了。莫菲菲拿着捡起的碎片,说:“反正也没用了,我还是陪你一个新的吧。”说着,不由分说将碎片投入了服务员端着的鲜榨果汁当中。
服务员见势,想躲开已经来不及了。
金超怒目而视,气急败坏地骂道:“你这个女人,你完全是故意的,你,你简直不可理喻,我要叫公安!”
“怎么啦?”又一个女人小步跑了过来,声音里颇有些焦急。梁健一眼便认出了,这是好久不见的阮珏。
原来今天阮珏和金超也来这里共度平安夜。梁健对阮珏微点了点头,阮珏忽然有些羞涩地回以点头,仿佛是想起了什么害羞的事情。梁健心想,难道是想起了那晚在电影院她替自己做的事情?
莫菲菲看到阮珏来了,忽然虎着脸道:“我故意怎么了?这是你新交的女朋友吗?你和我的事情还没玩呢,你又交了女朋友,你还要不要脸!”
没想到莫菲菲忽然说出这样的话来,绯闻总是最能引起人兴趣的,一旁餐桌上的人都看起了好戏,有些人干脆说“原来是三角恋啊”、“这男人脚踏两只船”……阮珏也将信将疑地看着金超,问道“金超,真是这样吗?”
金超气愤得说不出话来:“今天算是碰上疯狗了!我们走!”金超是担心自己身为市委书记秘书,在这里与人闹,说不定会惹出麻烦,没办法向领导交待,心想还是溜之大吉为好。
金超拉着阮珏走了,阮珏又回首看了一眼梁健,目光中有某种温润的东西一闪而过。
莫菲菲忽然从皮夹里摸出一叠钱,递给服务员:“这是手机的补偿,你帮我追上去给那个男人吧,我是很负责任的!”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再吃下去,也已经没了兴致。两人匆匆填饱了肚子,也下了旋转餐厅。在电梯中,莫菲菲笑道:“刚才那个被我摔手机的男人,她的女朋友好像对你有意思唉!”
梁健一愣,对莫菲菲说:“你瞎说什么啊!”莫菲菲说:“你别担心,我不会吃醋的!”梁健笑道:“这哪跟哪啊,你当然不会吃醋!”莫菲菲却又说道:“那可不一定。”
梁健瞧了眼莫菲菲,她直视自己,梁健不敢接招,说:“你现在出手还真够重的。”莫菲菲说:“这要看什么人了。对有些人,你还真该出手重一点。”
梁健说:“你知道,刚才那个男人是谁吗?”莫菲菲说:“不知道,谁啊?”梁健说:“现任市委书记的秘书,金超!”莫菲菲瞪大了眼睛:“难不成,我为了你,得罪了镜州市一把手的秘书?”梁健点了点头。
莫菲菲假装担忧地说:“你会罩着我的吧?不会让他报复我的吧?”梁健说:“也许我会吧!”莫菲菲说:“必须的。”
平安夜就这么过去了,第二天是圣诞节。可惜中国的圣诞节是不放假的。非但不放假,工作比平常的日子,似乎还要更忙一些。
离两会的时间已经越来越近了,市长宏叙要求梁健通知一部分领导干部,要单独听听他们对于政府工作报告的征求意见稿。
政府工作报告的征求意见稿,在几天之间就已经下发给了县区政府和有关部门。宏市长也已亲自审阅了稿件。
对此次的政府工作报告,宏市长似乎比以往都要重视,真可谓是几易其稿。机关里有句顺口溜是,一稿二稿不算稿、三稿四稿是初稿,五稿六稿还要搞,七稿八稿推倒重搞。一个好的稿子,就是这么炼成的。机关里的稿子,完全是集体创作,也可以说是集中了民智,不,应该是集中了“官智”。但也因为是集体创作,冠名的其实只能是主要领导,其他的名字都忽略不计,大家都是打工的。
为此,很多部门在写稿子上并不乐衷,只是敷衍了事,所以要形成一篇高质量的稿子,就必须后期进行不断的打磨。这也是为什么宏市长要特别听听一把手意见的原因。
宏市长在一张便签纸上,列出了几个主要领导的名字。让梁健很是意外的是,在列出的长湖区领导里,竟然不是长湖区委书记胡小英,而是长湖区区长周其同。
梁健想起,平安夜看到宏市长同周其同一起晚餐,今天又让周其同来商量政府工作报告,宏市长和周其同的交往怎么突然变得如此过密?
难道宏市长,对周其同的信任已经超过了胡小英?这怎么可能?就他所知,胡小英和宏市长之间,并非那种一般的上下级关系,怎么可能轻易被周其同所取代!
这不得不引起他的注意了。梁健心想,不管这背后究竟是什么原因,必须找个机会,提醒一下胡小英。
第279章关键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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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9章关键电话
梁健定睛一看,竟然是孔雀舞蹈家常月。梁健暗道,这个周其同也真够大胆,竟然亲自送美色上门,他就不怕出事?
但如果没得到宏市长的应允,周其同又何至于把人送上门来呢!梁健心中很有些小小的失望,毕竟宏市长所做的这一切都是瞒着梁健进行的。
只见周其同往贵宾楼里指了指,常月也就微微点头,跟着周其同上去了。
梁健没法跟上去,否则就会落得监视领导的嫌疑。他还是坐在原地,暗想,也许美色在官场真的已经成为交易的砝码,领导不是不色,就看你送来的色到底美不美。
梁健本该就此离开,心里做个数就行了。但他就是迈不开步子,他很想看看周其同和常月会在上面呆多长时间。如果周其同先行离开,那么这事十有**就是那样了。
梁健点上一根烟,这些天,心绪一烦乱,他就容易抽烟。暗色之中,树丛边上,一点红星忽明忽暗。
香烟才抽到一半,就见周其同下楼来了。梁健心想,看来常月是留在楼上了。想到常月和宏市长,发生那样的关系,梁健很不舒服。梁健还不能习惯那种“赤果果”的交易。一个领导好色没有关系,但如果只是为色而色,那也太没意思了……
正这么想着,忽见贵宾楼里,又出来一个人。正是常月。
周其同本已打算开车门,见常月也一同下来,他就疑惑的回过身来,问道:“怎么了?”
常月略带丧气的说:“宏市长又改变主意了,说让我马上走。”周其同不相信:“怎么会这样呢?开始不还是好好的,同意你留下来?”
常月说:“你走了不久,他就接了一个电话,听起来,像是一个叫小英的女人打来的……”
周其同点了点头,看了眼常月,说:“那好吧,今天也只能先这样了,以后再看机会。”常月不再出声,坐进了后排位置。车子很快开走了。
梁健这才舒了一口气。由于四周比较安静,他清清楚楚地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原来是胡小英的一个电话,打搅了宏市长,让宏市长转变了念头……
他想,是时候让胡书记知道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了,不能再拖了。梁健正想要给胡小英打电话,手机却震动了起来,一看,竟然是胡小英打电话过来了。
他们还真是心有灵犀啊!
梁健接起电话。胡小英熟悉的声音传来:“梁健,你在哪里啊?”梁健说:“在镜州宾馆。”胡小英道:“你在宏市长那里?”
梁健说:“我在宏市长楼下。有什么事吗?”胡小英说:“刚才我给宏市长打电话,感觉宏市长的声音,有些怪怪的,后来没怎么多说,就挂了电话。我感觉有些异样,所以打个电话来问问。”
梁健说:“你很敏感。宏市长这边的确发生了一些事情。但电话里说不太方便。”胡小英顿了一会,才道:“你在镜州宾馆门口等一等,我来接你。”
胡小英的专车接了梁健,直奔七星岛农庄。胡小英的驾驶员曾经在宁州也服务过梁健,对梁健和胡小英的关系也清楚,胡小英索性正大光明,并不回避。领导的驾驶员都是很聪明的一批人,领导越是信任他们,他们越发不会乱说。
时间已是晚上十点,七星岛农庄老板娘康丽却等在门口,迎他们进去。天气很冷,胡小英身穿黑色皮衣和白色羊绒衫,很是干练。康丽则穿着皮草和塑身裤,很有老板娘的风韵。
梁健笑说:“来到七星岛农庄,我感觉心情舒畅了许多。”康丽一边优雅的迈步,一边回过头来:“能听到梁秘书这句话,我太高兴了。梁秘书,你就把这里当作你的家,我给你一个特权,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来去自由,你看怎么样?”
胡小英也笑道:“康总,你给的权力也太大了吧。还好是梁健,若是换了别人,可能就要想入非非了。”康丽说:“梁健是我小兄第,我对待他当然不一样啦,因为有胡书记在啊。”
胡小英道:“就数康总会说话。”虽然天晚,但还是有不少包厢和房间的灯亮着,门口停着的各色高档轿车也不少,胡小英道:“这里生意不错哦。”
康丽说:“还行,多亏胡书记和梁秘书的关照。”胡小英和梁健都知道,这是客气话,但客气话听着也很舒服。
康丽将胡小英和梁健引到一处栈桥,栈桥深入湖水之中,湖边有十来座小屋子,在延伸开来的栈桥尽头。康丽说:“上次你们过来,这些湖心茶室还没有开放,如今已经用了半个月了。顾客反映都不错,今天你们就在中心那间茶室喝茶吧,很安静,没人打扰。”
胡小英说:“好啊,我们去看看新的茶室。”
三个人缓缓走在栈桥上,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在冷冽的冬日里,有种特别的味道。服务员也跟了上来。
这个房间不大,可供四个人坐,里面装饰都是木质结构,茶桌和沙发也都是木头的,只有沙发的坐垫是布艺的,坐在里面温馨舒服。
服务员问:“两位,是喜欢开空调,还是烤炉。”胡小英说:“康总这个你决定吧。”康总说:“用炉火吧,天冷,温馨一点。”这个茶室,还镶嵌了大小适中的壁炉,生起火之后,房间里便洋溢起一阵春意。
康丽似乎有一种本事,总是能给顾客带来新奇的体验。顾客都是喜新厌旧的,不断给顾客带来新鲜感,这是一个做生意人能力的体现。
梁健说道:“这里很不错。”康丽道:“喜欢就好。晚上,你们用些什么茶?”胡小英说:“晚上就别绿茶了。我怕喝了睡不着。”
康丽说:“知道了,那就普洱吧。我去准备,你们先聊。”
康丽走后,梁健和胡小英就这个农庄聊了几句。两人都觉得,按照康丽的经营理念,这个农庄还有发展空间。外面,寒风凛冽,里面,温暖如春,两人的心情都很好。有种浮生偷得半日闲的感觉。
康丽带着服务员,亲自来给梁健和胡小英上茶,还有一些精致的糕点。当然,胡小英是注重养生的,已经过了晚上十点,她差不多就不再吃东西了。反而梁健看着嘴馋,放进嘴里尝了尝一块抹茶松糕,很是味美。梁健赞道:“很不错。”
康丽笑着说:“你们慢慢聊,我就不打扰了。晚上要不就歇在我们农庄吧?我去给你们各准备一个房间。”
胡小英摆了摆手道:“这儿离市区不远,再晚我们也回去。”
梁健知道胡小英是为了避嫌,也同意胡小英的意思。康丽笑笑,就出去了。
这时候,胡小英说到了正题。问梁健,先前宏市长房间里,是否有什么特殊的客人。梁健说:“我想,这个事情,应该从好一段时间前说起。”
第280章人怕出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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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0章人怕出名
梁健把从第一次看到周其同到宏市长办公室拜访,再到后来与宏市长多次一起晚餐……到今晚上让宏市长结实了女舞蹈家常月都仔仔细细的讲了一遍。梁健说:“我真不知道,如果晚上你没有打电话给宏市长,他会不会允许常月就在他那里过夜。”
胡小英陷入了沉思,脸上似乎也小有落寞,但这份落寞只是一闪而过,她抬起头来道:“英雄男人,都喜欢漂亮女人,即使宏市长,让常月在他那里过夜,那也是正常的。”
看来,胡小英对宏市长的种种行为都很看得开。梁健感觉,胡小英并不像宏市长的情人,因为情人之间是会有嫉妒存在的,胡小英在对待宏市长上,几乎没有嫉妒的成分,她更像严格执行宏市长命令的下属,即便这些命令当中,有时候会涉及暧昧的方面。
但说实话,梁健也不希望看到一个嫉妒的胡小英,在他心中,她更像是一个政治场上的冷静女战士。有时候,梁健的很多信心都来源于这个冷静的女人,如果她在感情上也崩溃了,梁健可能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会找不到方向感。
梁健说:“但我真的很不希望,宏市长与周其同牵扯过多。我知道,周其同不是什么好鸟,说不定,他正布下什么陷阱让宏市长去钻呢。如果一不小心,宏市长掉入了他们的陷阱,我怕到时候不好收拾!”
胡小英说:“这也正是我担心的。但我也相信,宏市长不会轻易掉入他们的陷阱,也许宏市长考虑的,还有其他因素……”
梁健问:“还有什么因素?但宏市长跟周其同走得这么近,我总觉得不是好事。我有时候怀疑,我们为宏市长付出的,到底值不值?”
胡小英站了起来,来到茶室的落地窗边,从这里可以看到外面冷寂的湖面,外面是暗淡的夜,其实看不清楚什么风景。
胡小英还是有如在欣赏什么优美景色一般,看着外面。由于室内生了炉火,温暖扩散,她已经把黑色皮衣褪去,只穿一件贴身薄羊绒,黑色套裙紧裹着臀 部,从背后看去,根本看不出她已经年至四十,更像是三十来岁的少妇。
梁健心中一动,内心莫名其妙就升起一股从后面将她拥抱的冲动。他站了起来,脚步声在木地板上轻响。
胡小英听到梁健的脚步声,心里一慌,又是一阵惊喜,她想,梁健难道要过来和自己亲近?她很想转身躲避,但内心里那一丝期待,那一丝盼望,却仿佛把她钉在了原地,动不了半分。
离胡小英只剩下一步之遥,梁健都能嗅到她发端的清香了,这时,他忽然想起胡小英曾经与他的约定,他们不能再逾越雷池一步。
胡小英似乎也想起了那些话,她不能让梁健那么做,否则两人将一发不可收拾,感情的堤坝崩溃,对谁都没有好处。她旋即转过身来,“梁健,不要。”
“不要什么?”梁健非常清澈的声音。
胡小英看见梁健并没有贴近自己的身后,而是蹲在壁炉旁边,用一段木材,拨弄着炉火。胡小英脸色掠过一阵羞涩,刚才认为梁健可能会来拥抱自己的想法,不过是自己的一份臆想。
梁健看着胡小英的脸,看得胡小英不好意思,重新坐回了位置。
胡小英给两人添茶,继而说道:“刚才,我想到了一个问题。这段时间,周其同跟宏市长走得比较近,其实不该怪宏市长,而是应该怪我们。我们跟宏市长走得不够近,才导致了周其同有隙可乘。宏市长也是人,他不可能故意跟我们走近,特别是这段时间以来,我知道宏市长一直在为市里的资金运作问题烦恼。但这些烦恼,他不可能来向我们倾吐,他只能自己去化解,就如一匹狼不会对人家诉说自己的伤口有多疼,只会偷偷的躲起来,独自一人去舔舐伤口。你说,是不是?”
听胡小英说出这番话,梁健才停止了手中拨弄的木柴,站起身来,在座位上坐下,喝了一口普洱茶,说道:“可是,宏市长也不应连对象都不看啊!”
胡小英这时忽然笑了起来,说道:“我知道,你今天心情不爽。要不,让康丽一起过来,给我们准备些酒食,我们喝点薄酒,舒舒筋骨?让康丽也过来喝点。”
梁健心想,喝点小酒,晚上或许会好睡一些,又有两个大美女作陪,岂非快事?就说:“好啊。”胡小英就给康丽打了电话。
安排好了,胡小英又看着梁健道:“其实,我想对你说的,你肯定也早就了解了。在官场没有永远的朋友,没有永远的友情,只有永远的利益。这一点,你肯定是懂的?”
这句话,梁健当然早听过无数遍,其中道理他也不是不懂,只是有时候他并不愿意相信而已。他想问胡小英,难道我和你之间,也只有利益吗?但这个问题毫无意义,梁健忍住没问,只是点了点头,听胡小英继续说下去。
胡小英说:“如果深刻理解了这一点,你就能够理解宏市长和周其同之间的关系了。周其同能够为宏市长提供中国开发银行的关系,还想方设法把绝色美女往宏市长那里送……”
梁健打断道:“绝色美女算不上。”
胡小英笑笑说:“你还是先听我说吧,反正就是美女喽。钱和色,都到位了,你说宏市长会不会比以前对他好一点?如果换了是你,你会如何?”
梁健默认,若真有人这样对自己,即使是表面的,内心里可能也会对对方放松警惕吧。他点点头:“我明白了,如果我们不主动接近宏市长,不主动为宏市长考虑,急他所急,想他所想,那么,他很可能就会被别人争取过去。”
胡小英说:“恩,你已经明白了。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是,周其同失去了宏市长没有关系,他还有其他依靠,或许他就是希望宏市长会出事。但如果我和你失去了宏市长,会发生什么呢?”
梁健望着胡小英,尽管室内暖意融融,梁健背后却忽然起了一阵寒意:“如果我们失去了宏市长,就没有了依靠,那我们在镜州市就会出局。”
胡小英点了点头,很认真地看着梁健:“没错,出局。在官场上出局,就是政治生命的死亡。”
梁健拿起茶杯,敬胡小英:“胡书记,以茶代酒,我敬你。”
只听茶室的门推开,康丽清润的声音传来:“酒来了,你们不用以茶代酒了。”
胡小英笑道:“好吧,康丽来了,我们一起喝点,然后回去休息。”
康丽声音中略带兴奋:“你们有没发现,外面已经飘起了小雪花?”
两人惊呼:“是吗?”康丽说:“你们室内的灯亮,看不到,你看我身上?”
果然,康丽的皮草上,沾着晶莹的小片雪花。胡小英说:“梁健,我们出去看看。”梁健跟着胡小英起身,走出屋外。
康丽和服务员在房间里布置酒食:“看一会,就进来吧,很快就能开喝。”
这雪下得并不小,干雪,在栈桥的灯光之上,纷纷降落,有如仙子,又有如杨花,落入湖中,撒上桥面。空气也变得更加凛冽,梁健和胡小英嘴中吐出的空气,变成了白雾。
康丽的声音清脆脆传来:“准备好了,可以喝了。”
回到房间,桌上有一个酒精壶,正在煮着酒,酒的香味在空气之中弥漫开来。梁健嗅了下,问道:“绍兴黄酒?”
康丽说:“梁健,看来对酒也很有研究啊。”梁健说:“哪里算得上研究,只是以前经常喝黄酒而已。”康丽说:“这是三十年陈的女儿红,今天你们来,又遇上下雪,真是难得,不拿出来这个时候喝,怕以后没有这么好的机会,辜负了这好酒。”
胡小英说:“康经理,我知道你这里为什么生意这么好了,就是因为你太会说话了,逗得大家都开心。”
康丽说:“我们做生意的,能让客人开心,就是我们的福分了。不过,今天我可不把你们当客人,而是当自家人,当兄妹。来,我先敬你们一杯。”
说着,端起了别致的杯子,来敬梁健和胡小英。
看着这酒,梁健莫名想起曾经在镜州做过知府的大诗人,苏东坡写过的一首诗,嘴中念道: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康丽说:“吆,原来梁健还是大才子。”梁健说:“这是苏东坡写的,我才整不出这样的好句子呢!”胡小英说:“我想,情境恐怕也差不多了。”
梁健说:“可人家苏东坡当的是知府,我可当不了这么大的官。”
康丽说:“谁说的,以后说不定我们梁健兄弟,当上省长省委书记也不一定。”
梁健拿起杯子说:“谢谢康丽姐的吉言了。恐怕我是要让你失望了!”胡小英忽然说:“那也不一定,我们对你都抱有很大期望。”
梁健看一眼胡小英。她并非只是开玩笑,眼中似乎的确很有几分认真和热望。梁健说:“平时跟胡书记喝酒机会少,我今天也来敬一杯。”
这酒喝到了凌晨,因为第二天还要上班,大家适可而止,也就结束了。
康丽和胡小英都脸露嫣红。梁健走在她们身边陪着。驾驶员已经到了车上,先开了空调。康丽把梁健和胡小英送上车,从口袋拿出一份东西,塞给了驾驶员,梁健目光瞥见是两包软中华。驾驶员看了眼胡小英。
胡小英道:“拿着吧,今天辛苦了。”驾驶员连声道谢。
车子开出农庄,先送胡小英,又把梁健送了回去。
次日上班,梁健看到桌面上放着报纸和文件,还有一杯已经泡好了的绿茶。自从梁健帮了陈辉,没让他撤职,陈辉在办公室里规矩了很多,心悦诚服地当起了梁健的助手。处室里一般的事务性工作,都有陈辉统筹,也做得像模像样,井井有条,使得梁健可以服务好领导和抽出时间来考虑其他的事情。
梁健随便浏览了报纸的标题,就放在了一边。自从到了市政府办,梁健就感觉,这里征订的报纸一大摞,从江中日报开始,到镜州日报、晚报、秘书报,还有每个县区自己办的报纸,也每天送来,若都一一翻看,估计什么事情都不用干了,每天只要坐在椅子上看报纸就够了。
怪不得外界老是说,公务员每天的事情,就是一杯茶、一张报。可事实上,公务员这种清闲的日子,早已一去不复返了。在当前的政府机关中,大部分政府工作人员,特别是科级以下干部,基本上都忙得脚不沾地。这既有工作增多的原因,也有繁文缛节之故,反正一般公务员的生活并不好过。
梁健作为市长秘书,就更加没有时间悠闲读报了。他常常把报纸标题读上一遍,对于看着有用的,就打个钩子,留下来,没用的就直接进废报纸框,等待府办统一处理掉。
处理完报纸,看文件的时候,陈辉抬起头来道:“梁处长,北部新城建设领导小组的名单已经来了,就在文件夹里。你看看。”
梁健听后,说:“好,谢谢。”北部新城领导小组,是常委会上通过的,当时市委书记谭震林拒绝当组长,让市长宏叙担任了组长,不知文件上有无改动。
梁健在第二个文件夹中找到了,取出一看,果然没有市委书记谭震林的名字,组长赫然就是市长宏叙。
这份文件下发下去,大家也就心知肚明了,就是市委和市政府主要领导,在北部新城建设上有分歧,市委主要领导对北部新城并不认同。这在基层其实就是一种导向。在官场,大家都会看眼色。
梁健刚将文件放下,宏市长的电话就来了:“你叫一下开福同志,一起到我办公室来一下。”梁健说了声“好的,宏市长”,就走出办公室去叫肖开福。
两人来到了宏市长的办公室。宏市长指了指沙发,然后说:“省人大常委会主任孔利民同志明天要来镜州市,调研北部新城建设。谭书记和我都会参加。谭书记刚才电话中对我说,他会到场,但不汇报,准备工作主要由我们这方面做了。”
梁健心道,省人大常委会主任过来,市委书记为什么要参加呢?旋即明白,镜州市的市人大常委会主任,是由市委书记谭震林兼的。因此,谭震林的职位,规范的称呼应该是市委书记、市人大常委会主任。省人大来,他当然必须得到场,但由于他不担任北部新城建设领导小组组长,因此也就不想做汇报了。
肖开福说:“明天就过来,时间有些紧张。”
宏市长说:“重点是看现场,至于汇报材料,我们上次常委会上的汇报就很不错,不需要另外准备了,关键是,你要向谢林副市长做好汇报,并让长湖区和建设局做好准备工作。汇报的地点,也别回市里了,就在北部新城建设指挥部的会议室里吧,有点现场感。参观完后,接待工作就由谭书记接过去,具体由市人大负责接待。”
肖秘书长说:“那我们赶紧去准备。”
出了宏市长办公室,肖秘书长抱怨道:“人怕出名猪怕壮,北部新城建设在省里出名不不见得是好事。”梁健不知,肖秘书长在他面前抱怨是何意思,他说:“能够得到省委省政府的支持,还是挺不错的。”
肖秘书长说:“你从哪里看到省委省政府支持了,省委书记来了吗?省长来了吗?让一个省人大常委会主任来,人大是干什么的?人大监督政府,那帮人大的老爷们,只会挑刺。”梁健不想听肖秘书长抱怨,就说:“我去通知有关人员开会。”
肖秘书长说:“你让他们再过一个小时来吧。我这里还有些事情要处理,这种临时通知的事情最麻烦,工作节奏都被打乱。”
梁健只负责通知长湖区和建设局的主要负责人以及他们手下相关负责人来开会,同时又向谢林副市长作了汇报。谢林副市长原本是不用来开会的,但他要求来开会,并要作些强调。这说明谢林副市长对这项工作是非常重视的,毕竟这工作是他分管线上的工作。
梁健感觉到,在这项工作上谢林副市长和肖秘书长的态度简直可以称得上天壤之别。对于谢林副市长而言,接待工作好不好直接关系到他分管的工作,对肖秘书长而言,这不过是一次普通的接待。怪不得,肖秘书长抱着一种抱怨加应付的态度。
梁健没有参加肖秘书长的协调会,他陪同宏市长参加了一个企业家座谈会。会后,宏市长问肖秘书长进展情况,肖秘书长说都已经吩咐下去了。
但宏市长似乎并不太放心,又让梁健打电话给副市长谢林。梁健的电话还没有拿起来,谢林已经在门口敲门,要来汇报工作了。
梁健请谢市长进来,沏了茶,宏市长让梁健留下来,一起听有关情况,便于明天做好接待工作。
谢市长作了一些汇报,宏市长对有些情况提醒谢市长再去落实一下。谢市长答应着。梁健问宏市长,明天一早是否去高速出口接省领导。宏市长说,还没确定,明天早说。
这就让梁健感觉有些奇怪了,只要是省领导来,都事先确定了接待规格,是否需要市委市政府主要领导亲自到高速口迎接,也是提前告知的。今天,市委办方面却没有任何声音,好像都是领导与领导之间在直接联络。梁健就感觉这次的接待工作有些微妙了。
第二天一早,梁健接了宏市长后,宏市长说:“我们直接去北部新城建设指挥部。”梁健心想,宏市长应该是不用去高速出口迎接了。但作为秘书,他还是要问一句,“宏市长,我们不去高速出口了?”
宏市长道:“谭书记去迎接了,我们到现场等就行了!”听起来,宏市长也没觉得梁健这问题是多余的。有些话,即便看上去是多余的,但对于秘书来说,不得不多问一声,这表示自己上心了。
在北部新城入口处,宏市长等人足足等了半个小时,才遥遥看到警车开道,两辆柯斯达车子稳稳驶来。从架势上看,倒显得颇为低调。
第283章再遇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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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3章再遇艰难
一般情况下,宏市长中午都是不喝酒的。这次宏市长主动拿起了酒杯敬大家,足以看出对大家的重视。谢市长说:“宏市长是真关心我们。还是我们一起来敬宏市长吧。”
宏市长站了起来道:“这杯酒,一定是我敬大家。从昨天开始,大家就一直在加班加点。总体而言,今天我们的工作是好的。尽管接下去,我们的工作任务很艰难,需要我们攻坚克难,也需要我们加班加点,但对于成绩我们还是要好好肯定的。立足现在,展望未来,我敬大家。”
其他人都站了起来,感谢宏市长,然后把酒喝了。
谢市长说:“现在是中午,我们也不多喝了,但我们一起敬宏市长一杯,是必须的。”胡小英说:“好啊,这一杯我们就来杯满的,然后就不喝了。”
宏市长也很爽气:“好啊,那就再喝一杯吧。”
又都站了起来,敬了一杯酒,大家把酒喝得一滴不剩。原本官场喝酒,都是要喝到尽兴方才罢休的,像这样喝,其实只喝了一个嘴馋。但刚才有话在前,也就没有人来劝酒了。毕竟,省人大常委会主任还在镜州,万一有什么工作询问,不论是哪位领导,喝得脸红耳赤的去总是不太礼貌。
吃过了饭,宏市长说:“我们也不换地方了,大家就在这里商量孔主任布置给我们的任务吧。”
梁健吩咐服务员给各位领导上茶,大家在包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沙发位置不够,梁健就拉了两把椅子过来,坐下了。
谢市长喝了一口茶,先发言道:“宏市长,不是我说某位领导,其实关于归国人员创业基地建设的拆迁问题,真的不能这么草率的定下来。既然,这个北部新城建设小组组长是您,宏市长,那么拆迁的进度也应该由您说了算,某些领导乱表态,让我们下面的人很难做。”
虽然谢市长一直说“某些领导”,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谢市长指的是市委书记谭震林。既然谢市长这么说了,其他人也就来了一个暗指,建设局局长荣威说:“没错,宏市长,某些领导,既然不愿意担任领导小组组长,就不应该胡乱插手。这不等于是故意将我们的军嘛?”
其他也有人说:“是啊,这么做实在太过分了。”
梁健见宏市长不出声,知道宏市长心里肯定也非常郁闷。如果大家只是说丧气话,解决不了问题,但他作为宏市长的秘书,在这种场面是不适合发言的,说得更确切点,他是没有发言资格的。
秘书这个身份,大家对你都很客气,但这种客气来源于你贴近领导,而不是因为你的职务有多高。好秘书可能会对领导发生重要影响,但那是潜在的,是背后进行的事情。大庭广众之下,秘书只能是隐隐地站在领导背后的那一个,有时候露出的是半个脸,有时候是一个肩膀,很多时候是看不见的。
但如今的气氛,却需要有一个人来转变。为此,梁健就朝胡小英看去,并对胡小英使了一个眼神。
胡小英很快就领悟了,她也听出了大家说的话,已经到了需要转折的地方。胡小英说:“我来说几句。这次,孔主任来视察,提出了让我们十五天内完成归国人员创业基地拆迁工作,已经是不能改变的事情。既然这件事情不能改变,而且是省领导交给我们必须去完成的任务,那么我们只能去尽力做好,没有退缩的余地。”
胡小英这么表态之后,宏市长微微皱起的眉头,似乎才稍稍松开了。宏市长说:“胡书记说得好。有些事情,是上级领导交给我们的任务,我们必须想方设法去完成,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尽管,在这件事上,要在十五天内完成,恐怕是有些困难,但正因为有困难,所以要我们去努力做。归国人员创业基地剩下的拆迁工作,早晚要完成,长痛不如短痛,我们一定要把这个任务完成好。”
听宏市长和胡小英都这么说,谢市长当然也知道这件事情无法推脱。谢市长说:“既然领导定下了这件事情,我们当然要把工作落实下去,刚才的话也无非是发发牢骚,请宏市长谅解。下一步的落实工作,关键还是要看胡书记和荣局长两个。”
胡小英说:“我们区里一定会全力以赴,做好思想工作,同时,也希望市里有些关系的摆布上给予考虑。工作做到如今,挺着硬是不肯拆的都是有背景的主了,真正的普通老百姓,早已经签约拆迁了。这也是当前工作的重点。”
谢市长睇着胡小英点头道:“胡书记说得不错啊,这才是海外归国人员拆迁工作中的难题,有些关系恐怕还不在我们市里。宏市长,你看?”
宏市长一只手放在茶杯把手上,但并没有拿起来喝,他说道:“这个你们先别担心,如今我们的工作得到了省里的认可,即使是省里的关系,我们也有办法请省里支持我们,关键是,只要我们始终做到公平公正、有理有据就可以!胡书记,你们这里先去做工作,实在做不下来,再把具体名单和原因分析以列表形式报市里,我们再进行一次深度研究。”
胡小英听到宏市长坚决支持,更加有底气了:“是,宏市长,下午我就去部署。”
这时,宏市长的工作手机响起来。宏市长有两枚手机,一枚是工作手机,由梁健保管,如果有什么来电,要先经过梁健这一关,然后向宏市长汇报,咨询领导要不要接听。还有一枚手机,宏市长自己保管,这枚手机的联系电话,不是宏市长的家人,就是上级重要领导。
这次响起的是宏市长的工作手机。梁健看了看手机上的来电显示:周其同。
梁健眉头微皱了一下,但没有表现出任何反感,他掌中托着手机,给宏市长看,问道:“宏市长,是周区长的电话。”宏叙看了看,拿起了电话:“唉,其同啊,什么?午饭当然吃过了……哦,你不用过来了……中午我也要休息一下……如果有事情……你下午到我办公室吧……这里我有个事情,先要交代你一下……北部新城的拆迁工作,你要协助胡书记认认真真抓好,省里孔主任给我们的时间只有十五天,归国人员创业基地的拆迁工作必须全面完成……”
宏市长说话的时候,瞟了眼胡小英。胡小英认真听着宏市长的电话,一边若有若无的点点头,她肯定也已听出来,打电话过来的是区长周其同。
打完电话,宏市长对大家说:“那么就这样吧!”
散席。
原本要放在下午研究的工作,中饭的餐桌上就研究好了。下午,胡小英和荣威他们各自回去研究部署工作。宏市长中午在贵宾楼休息,上班前回市政府。
车上,宏市长说:“梁健,拆迁工作的进度,你要随时关注,必要的时候还要催促。这件事情,现在落在我的肩膀上,基层有什么问题反映,你也要及时向我报告。”梁健马上答道:“宏市长,我知道了,我会每天跟进了解情况。”
第二天下午,宏市长去省里开会,没有让梁健跟着。梁健知道,虽然宏市长没有提让他留下来,是跟踪拆迁工作进度,但他明白,宏市长的沉默背后蕴含的就是这个意思。
跟着宏市长的日子越久,梁健也越感觉,有些时候宏市长不喜欢把话讲透、说尽,他希望你们能够领悟他话外的意思。为此,梁健在送宏市长上车时,特意说了一句:“宏市长,待会我就向胡书记和荣局长,了解一下拆迁工作的进度情况。”
宏市长点了点头,坐进车子,手在窗子内轻挥了一下,算是告别,车子一边往前开,车窗一边摇上去了。
梁健知道,胡小英和荣威都是责任心特别强的领导,关于拆迁工作,既然接到了任务,他们肯定会全力以赴的研究、部署和推动。如果有了进展,胡小英肯定也会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梁健。
如今没有音讯,也就是说,工作没有进展。
梁健本想宏市长一走,就马上打电话给胡小英。但直到下午四点,他始终没有拿起电话,他想给胡小英时间。他不想跟有些秘书一样,拿着领导的鸡毛当令箭,结果只是给基层领导增添麻烦和坏印象。
他与胡小英的默契不是一般人的那种默契,他知道胡小英肯定也能感觉到。下班时间到了,胡小英还是没有电话过来。梁健缓慢的收拾着东西,然后去机关食堂吃晚饭。
作为市长秘书,梁健其实在机关食堂用晚餐的次数并不多,一般情况下,要么没事,要么陪同宏市长赴宴。
市行政中心的机关食堂,其实办得蛮有特色。早中晚三餐都有。早上有粥、包子和面条。中饭不说,晚上也有饭、馄饨和面。不少机关干部,到了下班时间,提前去机关食堂排队买包子,第二天早上用来过粥。
食堂的包子有肉包、菜包、豆沙包,还有黄金糕,粗粮,便宜。这些年物价飞涨,市场上一个包子没有一块钱下不来。在机关食堂,包子的价格,在四毛钱左右,肉馅大小却是外面的一倍。阳光工资之后,机关一般干部的收入直线下降,但这包子还是名符其实的福利。
梁健到机关食堂的时候,还有长长的队伍在买包子。食堂的那些塑胶座椅上方,吊着液晶电视,屏幕上,正好播放着镜州新闻。镜州新闻一般都要慢一拍,今天播放的是昨天的新闻,标题是省人大常委会主任孔利民来镜州视察北部新城建设。
孔利民脚穿雨鞋在建筑工地趟着浑水的镜头赫然入目。“趟着浑水”,梁健想到这个词语,不由觉得好笑起来。
身后,忽然有人说道:“呦,梁处长,这电视中不就是你嘛!”
新闻中的确闪过一个会议的镜头,是在北部新城指挥部的情况汇报会的镜头。省人大常委会主任孔利民、市委书记谭震林、市长宏叙都在镜头之中,区别只是,镜头在孔利民、谭震林身上停留的时间长一点,在宏市长那里几乎是一闪而过,之后,又来了一个侧面的全景,其中梁健在后排的座位上坐着,记录着会议内容。
如果不仔细看,还真不容易发现梁健的存在。而身后这个人恰恰就发现了。
梁健回头一看,是市委副书记秘书任坚。梁健笑说:“任处长,你也‘亲自’来食堂吃晚饭。”
机关里表示领导对某某事情重视,总是说某某领导“亲自”参加会议,“亲自”过问事项,“亲自”参加下基层调研……仿佛是只要“亲自”就是特别的……
大家其实也感觉这个“亲自”实在是诡异而有趣,相互之间也用这个“亲自”来打趣。两人在餐厅碰到,就说“你亲自来吃饭啊?”,在卫生间碰到,就说“你亲自来解手啊?”
任坚见梁健开玩笑,就说:“梁秘书长都亲自来,我们还敢让别人代劳嘛!”
两人笑了一阵。任坚说:“听说,宏市长今天去省里开会了?”梁健说:“任处长,消息还真灵通。”任坚摇摇头说:“不是消息灵通,是必须掌握,我们领导对主要领导的行踪很是关心,随时都可能问,我不掌握不行啊!”
梁健对作秘书的苦当然了解。任坚服务的领导是市委副书记韩正阳。在市委里面,韩正阳上面还有市委书记谭震林和市长宏叙,这两位领导的动向,当然是韩正阳随时随地要关注的,这也意味着秘书任坚也必须随时随地掌握。
两人端了菜,找了一个位置坐下。任坚又说:“既然宏市长今天不在,岂不是可以潇洒一下?晚上要不一起宵夜?”
梁健知道任坚喜欢喝点小酒,但他心里放着心事,就说:“晚上还有事情呢,宏市长交了任务给我。必须得完成啊。”听到宏市长有任务,任坚也就不再勉强,就说:“你也是个大忙人,一直都闲不下来,那就等你有空时再说吧。”梁健说:“等我有空了,我喊你一起。”任坚说:“我可等着呢!”
两人一笑。
胡小英的电话终于打来了。梁健晚饭也吃得差不多了,跟任坚打了招呼,就出了食堂。他没有马上回办公楼,沿着食堂外的一条林荫路,往行政中心外走。
胡小英问道:“宏市长是否让你跟踪拆迁进度了?”梁健心道,胡小英是很了解宏市长的,就说:“你猜得很准。”胡小英说:“ 昨天下午之后,我们马上让十面镇派了工作组,又上门去拆迁户家做工作,了解拆迁户的诉求……”
梁健问:“情况怎么样?”胡小英用三个字答复道:“挺复杂。”梁健问道:“怎么复杂?”
梁健需要了解的是详细的情况,否则宏市长问起来不清楚,就是工作不深入,了解不仔细。
等梁健听完了胡小英的介绍,才感觉到了长湖区工作的难度!
不知是谁通风报信,省人大常委会主任孔利民来镜州要求半个月内搞定归国人员创业基地拆迁工作的消息不胫而走。所在地块内的九户“钉子户”顿时感到他们的春天就要到来,纷纷理直气壮抬高了价码。原本只能赔偿六十万现金和一套120平米安置房的农户,此时已经喊出了300万和三套120平米安置房的赔偿价,否则坚决不肯拆迁。
胡小英叹道:“堡垒都是从内部攻破的,当时开会的人中,有人替拆迁户通风报信了!”梁健说:“这只能说明,拆迁户中有些人的背景挺深!”
胡小英说:“有一户人家的儿子,在省委组织部当处长,你说这层关系深不深?”梁健说:“在省委组织部当处长,也不该漫天要价啊!搞毛了,向省委组织部反映去!”胡小英说:“领导层面,恐怕不会这么想。毕竟,人家在省委组织部,又涉及到干部管理这样的敏感岗位,把人家搞毛了,说不定影响到领导……不说了,反正这事情,困难重重。”
梁健问道:“那么,你们打算怎么办?这事拖不起。”胡小英说:“晚上,我们还要开会,再商量商量,看有没其他好办法?”
梁健说:“你不会现在还没有吃饭吧?”胡小英说:“吃不下,这样的任务背在身上,肚子都不饿了!”
梁健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自己是吃饱了。想到胡小英为了完成省人大常委会主任压下来的任务,如此废寝忘食,深感作一个基层领导实在太不容易,特别是一个女同志,在区委书记的岗位上,那真是折磨人的事情。
有句话叫船到桥头自然直,还有句话叫退无可退,既然坐在了这个岗位上,再苦再累再难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梁健只是希望,胡小英带领下的长湖区,能够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把这十五天给应付过去。
梁健原本晚上要给宏市长打电话,报告了解到的情况。可如今这样的结果,实在没有汇报的必要。领导也是人,总是希望听到好消息,如果是这样毫无进展的情况,还不如不汇报。
反正,目前自己是掌握了情况的,如果领导问起来,再说也不迟。
这天晚上,梁健没有接到宏市长的电话。
第二天一个上午,长湖区委专门成立的工作组和十面镇的拆迁组再一次进入北部新城区域开展工作。拆迁户,简直可以是我心如磐石,纹丝不动啊。工作组根据区委和十面镇共同商量的结果,适当提高一定加码,但拆迁户仍不为所动。
工作组的带班领导,按照区镇的意见,甩下一句“区里和镇里给出的条件,已经达到了上限,如果你们还不接受,我们要采取强制措施,对于你们的违章建筑要依法拆除,对于你们漫天要价阻碍重点工程进度的行为,要给予严厉打击!”
虽然工作组放了狠话,但接下去的工作如何做,还得更高领导说了算。工作组向区委区政府领导汇报,到底下一步该如何动作。
区委书记胡小英、区长周其同,市建设局局长荣威、十面镇党委书记金凯歌以及分管副区长、拆迁组成员等人一同坐下来商量。
胡小英问道:“时间很紧,其他我们都不说了,大家说说想法。我们的目的是明确的,那就是在十五天内完成拆迁任务,目前还剩下十三天!在这十三天内,如何把九户拆迁户搞定?”
区长周其同又补充道:“我们的底线是不死人,其他什么办法都能用!”
胡小英朝周其同看了一眼,心道,“不死人”这话似乎说得有些过了,如果强制推进,造成重伤等危险,其实也是不妥的!但在这个时候,主要领导必须得说点狠话,激励士气,否则下面的人就更加没信心了!为此,胡小英也没有纠正周其同的话。
拆迁工作组组长原本由十面镇一名副镇长担任,但由于此次工作已经上升为省委省政府所重视的工作任务,担子一直压到了市长宏叙身上,为此拆迁工作组组长的规格相应也升高了,由十面镇党委书记金凯歌亲自担任。工作自然还得由下面的人去做,但担子必须金凯歌自己来挑了。
金凯歌对这项工作也是高度重视的,情况了解得很详细。金凯歌说:“这些天我们镇对这九户拆迁户算是摸透了。这九户拆迁户,也成了一个整体,形成了自己的带头大哥。这个‘带头大哥’,就是最西面的赵家,户主就是赵树根。如果离开了赵树根,就形不成气候。”
胡小英插话道:“赵树根的儿子,就是省委组织部干部三处处长赵勤。这个大家都已经了解了!”
第284章终有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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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4章终有策略
金凯歌说:“如果赵家能够先拆,其他拆迁户都会跟着拆。我们的拆迁组工作人员了解到。赵家和其他八户拆迁户,那是相互依存的关系。这段时间以来,有两家拆迁户本来有些动摇了,他们看到如今政府给出的条件,明显比以前优越,他们也想接受了。但据说,赵树根,一家一户的去做工作,说‘我们赵家都不急,你们急什么!多拖一天,就多一万块钱!’其他拆迁户,知道赵树根的儿子在省委组织部当领导,没人敢动,他们也就跟着拖时间。有人跟着,赵家也就不再势单力孤。这就是相互依存的关系!”
市建设局局长荣威说:“真没想到,最厉害的钉子户,家里儿子竟然是省里的领导干部!所以,你说我们的工作还能怎么做!我们真应该向省领导反映反映这个事情!”
金凯歌说:“我们镇上,也已经跟赵树根的儿子赵勤联系过了,为表示尊重,我们镇上还去省城拜访过赵勤,说明拆迁政策。可赵勤压根就否认,说自己早就从家乡出来,父亲家的事情,他管不了!也不想管!”
荣威冒火道:“谁相信这种鬼话,没有他在背后活动,就是再有十个赵树根也早就拆了!”拆迁组的一个成员道:“既然赵勤说他管不了,也不想管,那我们干脆就去一个强拆组,将那几户先移平了再说!”
周其同否定道:“不到万不得已,我们最好别采取强拆这种措施。孔主任对我们的要求当中,虽然让我们一定要加快拆迁进度,但是维护稳定也是相当重要的一条。如果强拆,肯定会造成对峙,说不定还会流血。老赵家的儿子,毕竟是省委组织部干部三处处长,即使我们不在乎,可市领导说不定很在乎,搞不好会影响领导的前途!”
周其同这么一说,荣威就不好说话了,问题已经上升到了领导的前途,你敢说你不管领导的前途吗?
省委组织部干部三处处长管地市,对于全市厅级领导干部的升迁都有一定的建议权,为此对于这个干部三处处长,市里领导肯定是忌惮的。
区委书记胡小英觉得周其同很有些奇怪,先前说什么“我们的底线是不死人,其他什么办法都能用”,如今又说“不到万不得已,我们最好别采取强拆这种措施”,什么话都被他说去了,他到底想要怎么做?
胡小英就故意探底:“周区长,那你说说看,到底怎么办比较好?!”
周其同身子往后靠靠,有些卖弄地朝大家看了眼:“既然我们遇上了这样的难题,我也只能全力以赴了。不瞒大家,省委组织部干部三处处长赵勤,跟我是同学。大家看这样行不行,我去一趟省委组织部跟他谈谈,在赔偿标准上,适当给予倾斜,然后让他去做他父母的思想工作,只要他们赵家带头拆迁了,其他八户人家肯定不敢拖延!”
胡小英警觉地道:“你的意思是,给赵家的赔偿比其他农户的赔偿标准更高?其他人家不会闹吗?”周其同说:“让他们一家高,总比让所有人家都高对国家造成的损失要小一些吧!况且,人家的儿子在省委组织部,适当高一些也是应该的。”
胡小英非常反感这种说法,虽然贵为区委书记,在她心里,关于拆迁赔偿的事情上她认为不该搞特殊化。但是,目前拆迁工作推进有难度,如果直接否定周其同的建议,接下来他如果当起甩手掌柜,事情也会很难搞。胡小英道:“这个事情,还是让我先向宏市长汇报一下,再定吧!”
周其同呵呵一笑,说道:“胡书记,这个你放心。其实,这个想法,早上我已经向宏市长报告过了,他已经同意了。他说,让我再跟拆迁领导小组的成员沟通一下,如果大家同意,就这么办了!”
胡小英非常愕然,宏市长竟然已经同意了!她不知道,周其同什么时候已经跟宏市长走得这么近了。若在以前,宏市长似乎并不特别待见周其同,但最近周其同主动靠近宏市长,似乎还成功的获得了信任。
对于此事,胡小英觉得必须引起警觉。她说:“那好吧,这件事情,我再想一想,如果宏市长真的答应了,那就这么办吧!”
周其同冷笑一声道:“行啊,那你再问一下宏市长确认一下吧。”说着周其同站了起来,离开了会议室。
碰头会之后,胡小英回到了办公室,给梁健打了电话。胡小英把心里的疑问说给梁健听:“这段时间,周区长是不是比较接近宏市长?”
关于领导,作为秘书的梁健,本来是不应该多说的。但对于胡小英自有不同,于是梁健也不顾左右而言他,说道:“的确,周区长这段时间跑宏市长办公室比较多!”
胡小英说:“今天,周其同在拆迁工作碰头会上说,宏市长已经同意了他去省委组织部,做钉子户老赵家儿子的工作,不知道你有没听说过这个事?”
梁健还真没有听说过这个情况:“有这样的事情?我没有听宏市长说起过,也许他是单独向宏市长做的汇报。”
胡小英迟疑了下问道:“你有办法委婉的问一下有关情况吗?”
梁健想,就凭胡小英和宏市长的关系,原本胡书记完全可以自己问宏市长。但是,今天胡书记为什么要通过自己去探听呢?难道胡书记和宏市长之间的关系,有什么微妙的变化吗?
不管有没有变化,既然胡小英出口请求了,他当然会答应下来,只要没有生死危机,为胡小英做任何事情,梁健都不会皱一下眉头。梁健说:“没问题,我待会就找个机会问问。”
胡小英的声音带着欣喜:“谢谢你了,梁健。”
梁健在电话这边笑了笑说:“胡书记,你这样就生分了。”
胡小英似乎也感受到自己太过客气,就道:“晚上有空的话,就到七星岛农庄吃饭。”梁逸想了想今天的日程,宏市长今天有一个应酬,但不需要梁健陪同,这等于说,梁健今天晚上没什么事情。
梁健也知道这几天胡小英压力特别大,也许吃个饭也是减压,就道:“好啊。”
梁健挂了胡小英的电话,就拿着几份办公室送来的文件,在宏市长的门上敲了敲。宏市长让进的声音传来,梁健走了进去。
没想到宏市长正在打电话,脸上难得一片明媚春光。其实,领导当到厅级以上,脸上基本很难看到丰富的表情。
在这些领导脸上,你最常见到的表情,就是没有表情。这是一种修养,也是一种态度。说修养,那是任世间风云际会我自岿然不动的修养;说态度,那是不管发生什么我都沉着应对的态度。
当然这也只是一种理想状态,也有不少领导,遇上了急事难事,还是会喜怒形之于色的,特别是关乎自己的官帽时。不过,在太平无事的时候,领导们大部分就是一种没有表情的表情。
平常,宏市长也基本如此,不太笑、当然也不愁,一种不喜不忧的状态。今天,宏市长脸上露出了难得的喜色,梁健感到很奇怪,脑袋里不由闪现出了三个字“第二春”。
用这三个字来形容此刻宏市长这神采奕奕的样子,尽管有些不妥,可梁健就是摆脱不了这个想法。
耳朵用心捕捉着宏市长手机内传出的声音,果然,虽然不清晰,他还是听到了,电话那头果然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梁健迟疑了一下,本想退出办公室。宏市长忽然将手捂住手机,对梁健说了句:“稍等,电话马上结束。”
梁健恭敬地点了下头,站在一边等。梁健猜测,宏市长在跟一个女人打电话时,没有让他出去等候,其实是向他表达了两层意思:第一层意思,是向梁健表示,他信任梁健这个秘书;第二层意思是,他宏市长跟对方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没有什么需要别人回避的内容。
市长就是市长,处理事情老练而周到。
宏市长对电话那头笑着说:“好吧,晚上见。”
宏市长挂了电话后,依旧满脸喜色。看来,这个电话让宏市长很是心旷神怡。
梁健把文件夹摊在宏市长面前的桌面上,走到一边给宏市长茶杯里续满了水。
宏市长很快就将文件批阅完毕了。梁健收起文件夹时,看到宏市长的字迹,似乎也比平时的更加神采飞扬。平时的签名,有着一份严谨,今天则在严谨中透露出一种意气风发。
梁健脑袋里又出现了三个字“第二春”。梁健已经肯定,今天宏市长心情这么愉快,肯定跟电话那头的女人有关系。
关键是,那个女人到底是谁呢?梁健又不好问,只好存疑了。一般情况下,宏市长晚上有应酬,即便不用梁健参加,也会随口说一声跟谁吃饭。梁健想,不知道宏市长今天会不会说。
正这么想时,宏市长对梁健说:“今天晚上,你自己安排吧。”梁健说:“好的,宏市长,晚些时候,需要我坐小刘的车来接你吗?”宏市长说:“不用了,让小刘送我过去就行。回招待所时,人家安排车子了。”
宏市长始终没有说是跟谁一起吃饭,梁健不好多问,就说:“好的。”宏市长说:“那就这样。”
本来,梁健应该退出宏市长办公室了,但他想起胡小英托他问的事情,就又道:“宏市长,你让我跟进拆迁进度。今天我了解了下,据说,周区长打算要去省委组织部做钉子户老赵家儿子的工作?这事,周区长向您报告过了吗?”
宏市长朝梁健看了眼,点了点头道“是的,我已经知道了。其同已经向我报告过了,我原则上同意了。”
梁健简单地说了声:“宏市长,那我出去了。”宏市长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梁健拉开门,走出了宏市长办公室,他感觉,今天拉开这扇门比平时都费劲。
这段时间,周其同果然跟宏市长走得特别近。他向宏市长汇报事情,已经不需要经过自己了。这说明,宏市长对周其同的信任,很可能已经超过了他梁健。
下班时间到了。原本,梁健可以去七星岛跟胡小英一起吃晚饭了。但看到宏市长出了办公室后,梁健突然改变了主意,他想要知道,今天宏市长会跟谁一起吃晚饭。其实,他更想知道,那个让宏市长容光焕发的女人到底是谁?
宏市长的专车开出大门几十秒钟后,梁健的私家车跟了上去。
这么做其实很危险,如果宏市长一旦知道梁健跟踪自己,恐怕他这个秘书也当到头了。
维系领导和秘书之间的唯一纽带,其实就是信任。一旦发生信任危机,领导和秘书这层关系也就土崩瓦解了。
第287章风云突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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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7章风云突变
周其同去了一趟省委组织部之后,九个“钉子户”之老大的老赵家,果然带头开始拆迁了。其他八户拆迁户,一直为老赵家马首是瞻,如今见老赵家带头拆了,形势就很有些不对头,军心动摇起来。
其他八户人家都来到了老赵家里问情况,老赵你们怎么说拆就拆了啊!政府是不是给了你们好处啊!
老赵对这些问题早有准备,俗话说,闷声大发财,甜瓜自己吞,老赵得了三百八十万的补偿款,但是这情况,不能告诉其他拆迁户,这是老赵儿子赵勤嘱咐老爹的。老赵很听这个官儿子的话,嘴巴倒也闭得挺紧,借口道:“你们没看到啊,前几天省人大常委会主任都来过了,说一定要把我们这儿的钉子户搞定,如果不拆,以后被强拆了,更加拿不到钱!”
其他钉子户道:“老赵,你儿子不是在省委组织部当处长吗?”老赵说:“你傻啊,是处长大,还是省人大常委会主任大!我们想,再撑下去,说不定还会影响我儿子的工作,所以我们还是先拆了。不过,你们不用担心,还可以再撑一会儿,毕竟你们家里没有在政府机关的人,哎,现在啊,家里有个当公务员的,整个家庭都变成弱势群体了!”
大家吃不准老赵说的是真是假,但群龙无首,那八户钉子户,顿时,有些失了重心,犹豫不决起来。
区和镇上都跟这几个钉子户玩起了心理战术,这两天故意没一个干部上门,将拆迁户冷冻处理起来。镇上派出了挖机和推土机,将老赵家的房子推倒了。
老赵家好不留恋的携着巨款,拍拍屁股走人了。其他八户拆迁户,就更加没底了。镇上又通过小道消息,四处散播要强推,不理会那些钉子户之类的说法,搞得已经处于劣势的钉子户更惶惶不得终日。
到了第六天,镇上才派了一个签约组,到八户人家上了一次门,说爱签不签,不签的话,过两天强推。钉子户说,如果你们敢强推,我们就去上访。镇上说,上访好了,反正最后还要到镇上来解决,搞毛了,不给你们解决。
签约组简单说了几句狠话,又走了。那几户钉子户实在没底气了,一起说,明天去镇上签协议,但希望能够再加点钱。签约组组长当场表态,每户再加一千,多没有,爱来不来。钉子户也没办法了,说,那就明天签吧。
眼看剩余的八户钉子户都要搞定了,归国人员创业园拆迁领导小组气氛轻松得多了。宏市长为表示对他们工作成效的鼓励,专门来到长湖区对领导小组成员进行慰问。会上,特别对周其同的工作进行了肯定。
宏市长一只手摸着茶杯,一边说:“这次,其同发挥了很重要的作用。他到省委组织部去的一趟,是卓有成效的。”周其同听了,赶紧道:“谢谢宏市长的肯定。我也是挖空心思才想到了这个办法,从目前的情况看,效果还是有一些的。下一步,我们想的就是明天尽快把剩下八户钉子户的协议全部签好,争取后天全部拆除完毕,不留一户。”
宏市长再次对周其同进行了表扬,最后才说:“当然,胡小英书记和其他同志也是做了大量工作的。”
这话分明就是带有了敷衍的意思。胡小英感觉脸上无光。从她内心来讲,她是很不赞同周其同这样的做法的,给赵勤一家这么高的补偿,给其他人家的补偿却连他家一半都不到。这个社会没有不透风的墙,搞不好就会出乱子。但是,如今宏市长这么肯定,她知道反对无效,在整个会上她基本就没表态。
梁健坐在后面的椅子上旁听,知道胡小英很不快,就发了个笑脸短信给她,并发了两个字:“淡定。”胡小英回了两个字:“蛋疼。”梁健本想回道:“我说‘蛋疼’才差不多,你哪里来的蛋啊!”不过一想,跟区委书记这么短信交流,很不妥,也就算了。
拆迁的问题,似乎已经迎刃而解。宏市长高兴,说晚上请他们吃饭。胡小英没有兴致,说:“事情还没有完全解决,等拆迁工作全部完成之后,再请宏市长慰问大家吧。”
周其同表示不同意:“胡书记,你也太保守了,这事分明已经解决了,明后天无非是走走程序,是后续工作了。难得宏市长跟我们一起吃顿饭,我们怎么好拂领导的好意?我现在就去订包厢。”
宏市长没有反对。周其同就让人订了包厢。
胡小英说:“那你们去吧,今天我身体有些不舒服,难以陪同了。宏市长,我们周区长陪你了。”宏市长朝胡小英看了一眼,略有不悦,但还是说:“小英,工作要紧,身体的确也很重要,工作告一段落,好好休息一下也应该,今天你就不用陪我了。”
当天晚上,周其同可能估计还有拆迁领导小组的其他成员,没有将常月叫来。不过,宏市长还是喝了不少酒,梁健把宏市长送回了宾馆才回家。
刚到家不久,梁健就接到了十面镇党委书记金凯歌的电话。梁健还以为金凯歌是请他晚上出去活动,没想到金凯歌第一句话就是:“事情,恐怕要有变。”
第二天一早,十面镇大厅涌满了人,一条红色大横幅被几个农民拉扯着,在冬日的冷风中猎猎而动。横幅上面写着:
暗箱操作 补偿不公 给我交代。
这些农民都是北部新城的拆迁户,共有五十来人。他们这次集体上访的目的,就是让镇政府给他们一个交代,为什么在拆迁过程中,老赵家房子不是最多、人口不是最多,得到的补偿却高达三百八十万之巨,而与老赵家情况差不多的人家,很多只拿到几十万的补偿,其中的巨大悬殊,必须让镇政府给一个合理的说法。
这也正是金凯歌昨天夜里打电话给梁健涉及的事情。昨天晚上,金凯歌就接到拆迁户所在村的线报,说拆迁户们已经知道老赵家得到了三百八十万的赔偿,对政府的做法愤怒极了,很可能明天一早就要到镇政府讨说法。
梁健很是奇怪,其他拆迁户为什么会知道老赵家得到了那么多拆迁赔偿款?不是说,老赵家保守了秘密吗?据说,老赵还帮助拆迁办做了宣传工作,万一如今不拆以后可能拿不到拆迁款之类的。
金凯歌当时也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直到上访民众兵临城下,才从几个农民口中了解了事情的始末。
原来,八家答应签约的钉子户,还是不放心,这天晚上,其中一个钉子户想出了一个办法,他说,“我总感觉老赵肯定是拿了我们得不到的好处,要不晚上我们设个饭局,把他给叫过来,老赵这家伙,不喝酒正常人一个,一喝酒就什么话都说了!我们探探底!”
于是他们就打电话给老赵。老赵起初还打算不来。一个钉子户说,老赵我们是这么多年的邻居了,也一起当钉子户这么多年了,如今房子都要拆了,以后再见面的机会少了,今天算是“散伙饭”了,也庆祝我们都坚持到了最后,你再不来,就不姓“赵”。
老赵无奈只好答应。老赵一来,灌的就是高度白酒。几杯酒下肚,一个钉子户就对老赵用起了激将法:“老赵,你丫也真是没用。”老赵被说没有,最不服气了,就问他什么意思。
那钉子户继续激将:“我们倒还算了,都是平民百姓,搞不过政府,你呢,家里有一个省委组织部当处长的儿子,居然都搞不过当地的镇长、区长,见他们怕,夹着尾巴头一个就把房子给拆了!你还不如我们这些平民百姓的儿子呢,至少我们比你拆得晚。”
老赵最要面子,被这一激,就想把底线说出来,可还是忍住了,毕竟儿子交代得很清楚,一定要保密的。老赵就说:“哎,没办法,县官不如现管啊!”
那些钉子户不依不饶,继续炮轰:“叫我看啊,也不是什么县官不如现管,根本就是你儿子没卵啊,害得你老赵也没卵了!一个省委组织部的,本来只要一句话,下面敢不听吗!可是没卵没办法,你孙子是不是你生的啊!”
这些话就是鄙视了,老赵再也听不下去了:“你们这些人啊,我不把话给你们说清楚,你们还真不知道,谁才是爷们。我儿子当然厉害了,这岂是你们这些平头老百姓可比的,今天我就告诉你们什么叫闷声大发财,羡慕死你们!”
于是,老赵就把他们拿到拆迁款三百八十万给说了,还说是区长周其同亲自给送去的。果然有猫腻,八个钉子户面面相觑,目的达到了。这消息不胫而走,在所有已经签约和尚未签约的拆迁户之间,就炸锅了!
大家愤怒已极,若不是设了这顿鸿门宴,他们八个钉子户还被蒙在鼓里。事情曝光,大家嚷嚷着一定要去镇政府、区政府和市政府上访,哪个层级解决不了,他们就到上一个层级的政府去。
饭店里的老板,也做镇政府的生意,算是镇政府的半个眼线,听说了拆迁户们要上访,就连夜给镇上打了电话。镇上分管政法的委员,就打电话给了金凯歌。金凯歌才在昨天打电话给了梁健。
如今四五十群众聚集在镇政府要说法。镇政府能够给个什么说法啊?这事情本身并不是镇政府做的主,事情曝光,镇政府本身也没有准备过预案。碰到这种事情,镇政府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拖”字诀。
镇政府工作人员对上访群众说:“请大家先别激动,这件事情你们也只是道听途说,等我们调查清楚,一定给大家一个合理的交代!”群众说:“今天,我们不要镇政府给交代,我们要拆迁补偿,老赵家能拿三百八十万,我们也要三百八十万,否则我们就去区政府、市政府上访!”
三百八十万谈何容易!镇政府在这个方面又没有发言权。上访群众见在镇政府得不到答复,有人就带头,转向了区政府。
区委区政府信访办,也招架不了这批情绪激动的上访群众。信访办的人,甚至都不知道区政府给予钉子户老赵家三百八十万赔偿的事情,因为区里的高层对此事是保密的。
区信访办只好将有关问题,层层上报。最后到了区委、区政府的层面。区长周其同并不太重视,就说:“让这批刁民闹吧,你们信访办增加点力量,拦住他们就行了。”
区委书记胡小英也已经接到了政法委、信访办人员的汇报。胡小英开初听说拆迁赔偿的事情曝光,心里还有一份得意。当初,周其同提出这办法,她就反对,如今事发,说明她的判断还是准确的。
但这份得意之后,就是担忧,毕竟这个事情是在拆迁工作领导小组上通过的,由于宏市长也支持,她也没有完全坚持否决,事情出来了,她这个区委书记也不能逃得了干系!
但是,胡小英打算在这个事情上不主动出击,毕竟事情是由周其同引发的,事情出了该谁负责,就谁负责,胡小英不想去当别人的救火队员,也不想为周其同“擦屁股”。于是,听了汇报之后,胡小英对政法委交待一声,这件事请周区长协调处理。
周其同对此事,并不重视。一直以来,周其同处理群众问题的方式,就是能“堵”则“堵”,在他的意识中,群众都是刁民,理他们越多,他们的要求也越多。周其同对下面的信访局人员吩咐道:“工作方法应该不用我教你们了吧。你们去摆平就成了。”
信访局长显然有些为难:“恐怕没这么容易摆平啊,那些群众情绪很激动。而且快到饭点了,这些人怎么办?”
周其同道:“难道还给这批刁民准备午饭吗?到了饭点正好,你们工作人员轮班去吃饭。这些刁民饿了,自然就回去了!最多撑到晚上,他们就会回去了!”
信访局局长领命而去。
然而,事实证明,周其同对于老百姓自力更生、解决温饱问题的能力,显然是估计不足。
到了饭点,区政府的工作人员都进了食堂吃饭,被饥饿困扰着的上访群众,忽地一人揭竿而起,说:“都说公务员是人民的公仆,既然政府的人可以到食堂吃饭,那么我们这些公务员的主人,自然也可以去吃饭。”
于是五十来个人,涌入了机关食堂,冲入工作人员当中排队打饭。
机关工作人员,都是凭卡买饭菜,没有饭卡,机关食堂服务员自然不给打饭。群众中的几个壮汉 ,就喊:“你们不给打饭,我们自己来”,翻身进了柜台,开始“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保安涌进了食堂,想要赶走抢饭群众,冲突由此开始,几个群众掀翻了餐盘,其他群众开始摔倒座椅,机关工作人员手无缚鸡之力,纷纷逃跑。最后,虽然来了几百名保安和公安,将大闹食堂的群众赶了出去,但法不责众,只抓了两三个汉子。
上访群众的情绪更加激动,开始涌向市政府,他们上访又多了一个理由,要求长湖区政府放人。
不知是谁,还把保安将老百姓驱逐出长湖区机关食堂的场景,拍了照上传到网络上。标题写着:长湖区政府不让老百姓到机关食堂就餐,政府和百姓发生对抗。
网络的传播速度何其迅速,很快就有跟帖开始讨论:老百姓饿了,能不能到本地机关食堂吃饭?另外,还有些标题,就直指长湖区政府:不给老百姓饭吃,这样的政府要其何用!
等上访群众到达了市委市政府大院,人数已经激增了一倍,达到了一百多人,很多人家原本来了一两个人,这会全家都到了,一定要市政府主持公道。
市委市政府门前,顿时喊声震天,充满了硝烟味。
这段时间,长湖区委书记胡小英、十面镇书记金凯歌,一直跟梁健保持着联系。梁健,也跟宏市长做了及时的汇报。
宏市长听后,发怒道:“周其同怎么回事!他不是说,赵家一定会保守秘密吗?现在事情曝光了,怎么收拾!他有什么想法没有?”梁健说:“周区长,没有跟我联系过。我刚才打电话给他,他的手机没人接!”
宏市长额头顿时冒出了冷汗。他担心的,倒不是如何让上访群众回去的事情。他担心的是对手,肯定要拿这件事情大做文章。海外归国人员创业园的拆迁工作,是省人大常委会孔主任敲在他身上的,如果处理不当,引发了群体**件,或者激化了干群矛盾,板子肯定打在他的屁股上,这对于宏市长的升迁,真是大大的不利。
宏市长几乎自言自语地道:“梁健,你去把肖秘书长叫来……不,等等。”宏市长一下子意识到,市政府秘书长肖开福不是那么靠得住,就说:“你赶紧打电话,通知市纪委书记高成汉、长湖区胡书记、市建设局荣局长、十面镇金凯歌等人,到我办公室商量应急办法!”他又叮嘱一声:“长湖区的胡书记他们,你让他们从西门进来,别被上访群众给拦住了!”
梁健答应道:“知道了。”梁健心想,宏市长点的人中,没有提到周其同,显然是对周其同的信任狠狠降了一个档次。在官场总是发生这样的事情,领导平时玩乐的时候是一帮人,而真正到了用人之际,又却是另一帮人!
梁健打完电话,刚走出办公室想要向宏市长汇报,迎面正好撞上了一个人。这人是市委书记谭震林的秘书金超,手中拿着一个文件夹。
金超是市委办的人,突然出现在了市府办的地盘,梁健不得不警觉起来。梁健露出笑容,客气地道:“金秘书,你好啊!来我们府办指导工作啊?”
金超曾经跟梁健一同去援川指挥部考察,当时金超对梁健基本上是无视的。直到后来,梁健成为宏市长的秘书,没多久又荣升为一处处长。金超虽然跟着谭震林,却也还是市委办综合一处的副处长。这让金超面对梁健的时候,很有些羡慕嫉妒恨!
但是不管羡慕也好、嫉妒也好、或者恨也好,金超都藏在心里,脸上还是挤出了笑容来:“梁处长,我正是来找你的!”
梁健马上意识到,金超这时候来市府办,肯定跟下面群体性上访事件有关系。梁健就高度警惕地看着金超,问道:“谭书记有指示?”
金超将手中的文件夹,递给了梁健:“梁处长,麻烦把这个谭书记的批示,交给宏市长。”
梁健接过了批示件,打开一看,果然是群体性信访处理单,只见谭震林龙飞凤舞的字写道:“由于海归创业园拆迁工作由宏市长主抓,鉴于情况紧急,请宏市长亲自过问并处理群体**件,力争今天平息。谭震林。”
如果是一般的群体性上访,市委书记是不可能批示给市长直接处理,毕竟市长是政府一把手。但海归创业园的确是省里交给宏市长直接负责,市委书记作为全市的“一把手”,批示给宏市长这个“二把手”,也不是不可以。
梁健就道:“谢谢,我这就去给宏市长。”
“谭书记那边还有事,我这就回去了。这两天,你们恐怕有得忙了,这拆迁户的事情,你们怎么会搞得这样!”煞有介事地丢下这么一句,金超转过身便走了!但话音里的幸灾乐祸却久久不散。
凡是群体**件,如果处理不好,很可能会影响一个领导的官运。明年就是换届之年,如果宏市长受到影响,梁健这“池鱼”肯定难以幸免。对于金超来说,他还真希望这种事情多发生点,梁健这家伙也就遭殃了!
梁健听了金超的话,很是不爽,本来他也不会多说什么,这会故意道:“阮珏最近还好吧?”
阮珏是金超的女友,但金超的女友却绝不仅仅只阮珏一个。这也是金超心虚的地方,听到梁健提起阮珏,金超就有些惴惴不安:“还好,怎么了?”
梁健看着金超的变化,笑道:“没什么,问问而已。阮珏可是个好女孩,还是一个用情专一的女孩,如果有人骗她,说不定她会跟他拼命的。你可真够幸运的,且爱且珍惜吧!”
金超朝梁健怪异地看了眼,对梁健突然谈起阮珏,总是感觉有些突兀,难道这家伙真掌握了什么?金超就如像要摆脱什么怪物似得,赶紧转身走了。
梁健看着金超的背影,不由想,这样如花似玉且心地单纯的阮珏跟这个金超,真是风马牛不相及啊,却还真走在了一起。有时候,缘分,还真是一坨猴子屎啊!又想,还真是有段时间没有碰到阮珏了。
只是此刻,拆迁户上访事件火烧眉毛,梁健压根没时间去想什么漂亮美眉,拿着文件夹,赶紧地送进了宏市长的办公室。
宏市长看过之后,道:“谭书记,是等着看我们的好戏了!”说着,他随手将文件夹,往桌上一摔,问梁健:“胡书记他们快到了吗?”
梁健说:“预计十分钟之后,所有人都会到齐。”宏市长对梁健的回答还算满意,又问道:“梁健,你看,这件事已经演变成这样,当务之急应该怎么办?”
梁健只是宏市长的秘书,一般情况下,宏市长不会就一些棘手问题,专门询问自己。可此刻,宏市长既然问了,也就不会只是简单的问问而已。也许宏市长,是借问梁健在自问,也许是宏市长真想考考梁健的应变能力!
梁健脑海里突然闪过那天跟柯平打电话时,柯平问他,有多少“主见”已经实现了。梁健答不上来,的确,在当前体制下,只有“一把手”才有可能把“主见”贯彻到工作当中,其他人根本不需要有自己的“思想”。
此刻梁健却感觉到,这是一个表达自己“主见”的机会,毕竟这是市政府“一把手”在问自己,如果自己说的话有道理,市长将其吸纳为自己的思想,这也等于是将梁健的“主见”变现了。
梁健不想放过这样的机会,就认真道:“我想,当前第一要做的事情,是解决群众的情绪问题,让群众能够从市政府大门口撤退;第二件事情,就是解决公平公正的问题,我觉得这也是解决这次事件最根本的方法,否则上访群众即使今天走了,明天还会卷土重来。第三件事……就这两件事情了!”
梁健说得很简单。毕竟他在乡镇和县区呆过,直面过群众,也深入过群众,对于群众他还是有些了解的。并且,此次收到钉子户群访的消息后,梁健一直在脑袋里盘旋解决的方案,因此,这会宏市长一问,他马上能够答上来了。
只是宏市长却敏感地注意到了梁健刚才欲言又止的“第三件事情”,就问道:“你不是还有第三件事吗?”
梁健想了想说:“没了。”
宏市长看着梁健,也不追问,就道:“他们差不多快来了吧?”
宏市长指的是胡小英他们。梁健说:“我去外面看看。”走到办公室外,正瞧见胡小英从楼道里走过来,她风韵不俗的身子,在楼道略微幽暗的光线中,透着一份特别的神秘感。梁健不由想到那天晚上,在七星岛农庄房间里的事,暗道:“这身子本来已经是我的了。”
不过,这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毕竟这大白天的,什么“白日梦”都只能暂且放放了。
胡小英像是完全不记得那个落雪的夜晚了,朝梁健大方一笑:“宏市长在办公室?”
梁健被她的笑容吸引,微微一愣,才说:“在。”
“胡书记,你来得可真快,竟然比我早!”楼道里传来了荣威的声音。
荣威是建设局局长,市级部门,距离比胡小英近得多,他以为他会先到,结果还是比胡小英慢了半拍。胡小英转身,笑着说:“我们一样早,一起进去吧!”
荣威说:“好啊,否则宏市长就要以为我磨蹭了!”从荣威的表情上,梁健并没有看到特别的焦虑。毕竟今天搞成群众上访的局面,并不是荣威造成的,在官场就是如此,只要问题不是出在自己身上,就能洒脱许多。
刚走了两步,胡小英突然停下脚步,侧过身问梁健:“有没通知周区长?”
梁健摇了摇头说:“没有。”
胡小英说:“要不,你给周区长打个电话吧,今天肯定需要周其同过来,当事人不来,这个事情解决不了。”荣威也说:“‘谁拉的,谁去擦’。”
梁健知道荣威省略了一个“shi”字。梁健转念一想,今天这几位来开会的领导,估计没有一个人愿意替周其同“擦屁股”,估计最后宏市长还是会让周其同过来的。所以,为节省时间,梁健如果提前通知周其同过来,应该也不是错误。
周其同在决策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即使最后宏市长没有喊他,让他到梁健办公室等一等,估计也不是什么大错。
梁健就给周其同打电话。周其同接起了电话。梁健试探性问他在哪里,周其同果然不是在群众闹访现场解决问题,而是躲在自己办公室里。
领导有两种,一种是出了问题,会扑到前面去解决;一种是出了问题,让手下去解决。周其同显然属于后者。梁健也没说,宏市长叫他过来,而是说请他到市府办来一下。
周其同知道自己出了问题,感觉理亏,也不多问,只说“好好”,就挂了电话。
一会儿功夫市委常委、纪委书记高成汉也来了,高成汉有意无意地问了句梁健:“小伙子,最近怎么样?”梁健也是随意地答了一句:“高书记,还好,就是有点忙。”高成汉又说了句:“小年轻,忙一点更加充实。”
由于今天是一个解决麻烦的碰头会,气氛有些严肃,高成汉和梁健也就没有多说话。
梁健给各位领导沏了茶,见人来得差不多了,便去宏市长办公室说大家都来了。
宏市长才从房间里出来,表情则是一贯思考问题时的严肃表情。宏市长开门见山的道:“今天找大家来,是来解决麻烦的。这个麻烦,现在就在市政府大门口。谭书记,也已经就这件事情作了批示,让我牵头解决。”
说着宏市长转向高成汉:“成汉,把你请来,是想请你监督解决这件事情的全过程。之所以引起这件事情,可能就是缺乏监督。从现在开始,这件事情的解决过程,都要至于纪委的监督之下,事情解决了,我们就淡化处理,如果解决不好,就要组织处理,请成汉把好关!”
梁健听出,这话里,其实带着宏市长的自我批评,只是说的比较含蓄。不过作为一个政府“一把手”,能一开头就这样委婉的自我批评,其实已经不错了,还指望什么。
不过,区委书记胡小英,却似乎还带着怒气。在给老赵家拆迁补偿三百八十万这样的大数字上,胡小英是从一开始就反对的。之前,宏市长没有听取胡小英的意见,使得胡小英还耿耿于怀。胡小英说:“引发拆迁户集体上访,是周区长的建议,我觉得周区长应该到场。”
建设局局长荣威,也不想挑这个烂摊子,也说:“宏市长,我也觉得周区长应该到场,这件事情,我们可以帮忙,不过最后还得周区长出面协调解决,毕竟当初提出补偿方案的时候,是周区长提出来的,后来也是周区长去了省委组织部协调工作。如果周区长不到场,这件事情的解决就有些断档了!”
宏市长道:“我没有让周其同过来,是担心他把事情越搞越糟。不过既然大家这么说……成汉,你觉得呢?”
高成汉看了眼大家,又转向宏市长:“我也觉得,谁起的事,最后由谁来解决。大家都是大人了,做了事出了乱子,不应该由其他人来解决,这对一个干部的成长也没有好处。我也建议周其同同志过来。”
宏市长点了点头,对梁健说:“你赶紧给周其同打个电话,让他马上过来。”梁健说了声“好”。
到了外面,才过了两分钟,就看到周其同匆匆赶来了。
周其同走进会议室,看到在座的人,先是一愣,然后朝各人尴尬的一笑,才坐下来。宏市长也不多话,对周其同道:“周区长,下面那批上访群众,你应该知道他们是为什么来的?你有没到现场去做过工作?”
周其同的目光在其他人脸上掠过,又回到宏市长脸上:“还没有。我想,这些钉子户无理上访,根本不用理他们,我已经吩咐区信访局去劝访了。”宏市长紧皱眉头,不悦道:“关键时刻,领导干部要冲在一线,这你应该知道。况且今天的问题,是你直接造成的。”
周其同心想,给赵家三百多万的补偿,虽然是我提出来的,但也是得到宏市长你的同意的,这会怎么变成我一个人的错误了呢!想归想,不过,就是再借周其同一个胆子,他也不敢这么说。周其同只好说:“宏市长,我知道错了。我这会就去下面做上访户们的工作。”
宏市长脸色丝毫没有放松的迹象,绷着道:“群众什么时候离开,你什么时候才可以回家。”周其同点了点头:“宏市长请放心,我一定让这些上访户马上离开!”
宏市长没再说什么,看着周其同离开。
周其同心里抱怨,老子前段时间伺候你伺候得这么好,还让美女常月来陪你,那时你可是跟我有说有笑的,如今出了事,就翻脸不认人,把什么错都归责到我头上!等有一天让我抓住把柄,一定要你好看。
怀着这样差劲的心情,周其同朝市委市政府大门走去,那里正有一帮上访群众等着他。周其同自恃擅作群众工作,他曾经归结群众工作的三字经“哄、骗、唬”。今天就能派上用场了。
宏市长等周其同走了之后,对在座的其他人道:“周其同虽然下去了,但我认为这件事不会这么容易解决,大家看看,现在的问题在哪里?如何才能真正解决好这次的事件,不留后遗症。大家都说说。”
胡小英首先说:“这件事不曝光,那就没事。一旦曝光,性质就变恶劣了。往轻里说,是拆迁补偿政策不公平,往重里说,就是暗箱操作,领导干部利用职权操纵拆迁政策。问题是,现在事情曝光了,影响很不好,如果我们不能及时将问题解决在本市,一旦闹到省里,领导对我们市、区干部的工作方法、工作能力都会有所怀疑,而且,也会影响北部新城的进一步发展和建设。所以,当务之急,我们必须马上平息百姓的激动情绪,争取时间出台解决办法。”
宏市长微微点头,转向市建设局局长荣威。荣威道:“我同意胡书记的说法,一定要马上平息这次事件。其次,这个事情必须要给群众一个满意的交待,否则事情难以解决。在这件事情上,一定不能堵,只能疏,否则容易出大事。”
第288章逆流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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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8章逆流成河
金凯歌作为镇党委书记,对群众的想法和做法等也相对了解得更加深入,他说:“有句话叫做,不患贫而患不均。老百姓对公平的诉求是很强烈的。这个事情上,只有重新回归公平,才能把这个事情彻底解决好。”
宏市长道:“你的意思,是要让老赵家把那些钱吐出来?”
金凯歌顿了下道:“我只是说自己的想法,吐不吐出来,得由领导决定。”宏市长直截了当地道:“没错,我是让你说想法,不需要做决定。”
金凯歌道:“依照我的想法,那就应该如此,吐出来。”
宏市长把目光落到了市委常委、纪委书记高成汉身上。高成汉道:“我最担心的,是在重大工作推进当中,出现一些滥用职权、不公平不公开,造成群众不满意、反映强烈的事情。现在,果然发生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就得去解决、去善后、去查处。这方面,需要我们纪委监察局做什么,我们将全力以赴配合。”
宏市长说:“很好。”
在场的人当中,领导干部都已经谈了看法,提出了意见,只剩下梁健在一边列席旁听。梁健只是宏市长的秘书,一般情况下只是做做记录,并不发言。
没想到宏市长转过脸来,说:“梁健,你还是说说你的第三点吧。”
之前,宏市长已经问过梁健,梁健当时说了两点,大体跟胡小英他们的意思也是相仿的,但是第三点,他当时想了想觉得不妥,所以没有说出来。这会宏市长又问他,说明宏市长对他欲言又止的那句话很感兴趣,一直记着。
在座其他领导都朝梁健看过来。他们想,宏市长不会随随便便让梁健说话,这么问,肯定是有深意的。
梁健看到在座的人,除了宏市长,就是高成汉、胡小英、荣威和金凯歌,每一个都是宏市长认为靠谱的人,也可以说是宏市长的“身边人”,如果这几个人靠不住,那么整个镜州市恐怕也很难找出靠得住的人了。
如果长湖区长周其同在这里,梁健绝对不会说下面的话,但面对现在这些人他没有什么顾忌!这会,他还看到胡小英正满怀期待的看着自己。
梁健看着宏市长说道:“先前,我向宏市长汇报了两点想法,刚才各位领导已经说到了。我还有一点担忧,但这也仅仅是担忧而已,也许是我想多了。那就是,我担心有人借这个事情做文章,把事件搞得满城风雨,甚至搞到省领导那里去,到时候,就麻烦了。”
梁健刚一说完,宏市长手心里慢慢滋出细细的汗。这一层忧虑,他不是没有,但之前也仅仅是潜意识下的一种不安,还没有上升为一种太大的焦虑。
这会被梁健这么直白的说出来,他一下子感觉到,这次的问题的确很严重。其他人也都面面相觑,他们无不感觉,梁健所说是有道理的。
梁健没有说出到底谁会利用这件事情做文章,但大家心知肚明,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市委书记谭震林这一派了。
谭震林这几年在镜州市,政绩平平,如果岗位调动,想要进入省里四套班子的几率很小,最有可能是上调省里某个厅局当个负责人。省厅负责人,万一还是什么无关紧要的计生、文联什么的边缘部门,手中可用权力,与市委书记这样的封疆大吏相比,差距可是大了去了。
更何况,领导干部在一个地方呆久了,多多少少会有点事情,所以最好别挪屁股,万一挪得不好,拔出萝卜带出泥,别人举报什么的,搞不好就身败名裂了。
所以,对谭震林来说,他最希望的就是能够在镜州市委书记这个位置上,再干一届到两届,到了退休年龄,安全着陆,这是最好的结局。
但是市长宏叙,却总是不安分,各方面工作表现得都要比别人优秀,省委也已经看到宏叙无论是工作能力、干事冲劲方面都有超越谭震林的趋势。谭震林很有紧迫感和危机感。
今天突然爆发了群众集体上访的事情,对谭震林来说,真是一个再好没有的机会。这次机会,也算是谭震林放长线钓大鱼得来的。那一次,省人大孔主任前来调研,谭震林故意运用手腕,让宏叙承诺要在十五天内,完成归国人员创业园拆迁的事,把担子全部压在了宏叙肩膀上。
如今宏叙搞出了事情,是要承担责任的。事情搞得越大,承担的责任也越大。搞不好,宏叙提拔市委书记的事情就此彻底黄了。这么好的机会,谭震林当然不可能放弃。
谭震林的秘书金超回来之后,谭震林就问:“怎么样?批示给宏市长后,他有什么反应?”金超说:“批示让他秘书拿进去的,不过我知道宏市长已经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了。”
谭震林听了挺开心:“你怎么知道?”金超说:“我出来的时候,正好碰到胡小英、荣威他们赶去宏市长办公室,估计是商量应对办法。”
谭震林嗯了一声,又说:“你通知的浪潮网记者快到镜州了吗?”金超说:“大概半小时内会到镜州。”
事发之后,谭震林就让金超给一个浪潮网记者打电话。浪潮网在整个江中省都是很有影响力的,更何况网络无国界,一旦上了网,全世界都可能知道。浪潮网的这个记者叫杨善,是个喜欢报道反面新闻的角色,以前也来过镜州要报道一则负面新闻,后来被谭震林用钱买通,之后反而成为了谭震林的佞友,谭震林有什么需要尽可以找他。
现在,镜州市发生了群体性上访,本来对镜州市的声誉会带来不良影响,但谭震林为了打击宏叙,打算不妨用一用这个人,让他在浪潮网上发一则镜州市拆迁政策有猫腻的新闻。浪潮网的新闻,特别是关于政府的舆情和报道,都会引起省委和省政府领导的重视,深究下来,宏叙就要吃压力。
谭震林道:“你让他直接到大院门口去,采访几个群众,最好今天晚上就能在网上见到他的报道。报道上传之前,最好能让我过一下目,我不希望事情搞得太大,能够引起省领导的重视就够了!”金超说:“知道了,谭书记,我这就给他打个电话交代一下!”
区长周其同来到上访群众当中。对百姓采取了他总结的“哄、骗、唬”的办法。他对老百姓说,先请他们马上回去,再商量解决的办法。群众哪里会听他的,说只要能够赔到跟老赵家一样的钱,大家马上就回去。
周其同又采取了“骗”手段。他说,你们肯定搞错了,老赵家根本没有赔到那么多钱,他们家只拿到了一百多万,请大家一定要弄弄清楚。周其同这话一说,下面哗然,有人就喊:“让老赵出来说话……让老赵自己说!”
人群里,有一个人被推了出来,这人正是省委组织部干部三处处长赵勤的老爸。老赵被推到了人群面前,脸色很是尴尬。
周其同一看是老赵,就头皮发麻,道:“老赵,你可要说实话啊,别胡说啊!党和政府也算对得起你们了!”
老赵头都不敢抬,瞧瞧周其同,又看看那些在身后逼迫他的村民,道:“我没有说谎,也没有乱说啊!”
原来那次老赵醉酒吐真言之后,其他八户钉子户,都非常恼火,感觉自己被老赵当猴子耍,说老赵是他们钉子户团体的叛徒,居然为了自己多赔一点钱,就把他们八户人家都卖了!老赵本就理屈,这会堡垒从内部攻破,是自己透露了风声,也感觉无地自容,连连赔礼道歉。
钉子户说,不要老赵赔礼道歉,就要他跟他们一起到市委市政府,把实情说出来,让他们也能按照老赵的标准拿到补偿款,否则没这么容易。钉子户说,老赵儿子利用省委组织部干部处长的职权,在基层胡作非为,比一般群众拿到多那么多的补偿款,如果被人举报,恐怕也没好果子吃。
老赵碍于情面,又有把柄捏在他们手上,只好跟着他们一起来到了市委市政府大院上访。
周其同再次提醒老赵:“老赵,你这个时候,你可别乱说话,否则会搞得大家人心大乱的。你要‘实事求是’的说!”
老赵瞧了瞧身后的钉子户,其中一个钉子户以前坐过牢,有过案底,这人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他们的目的是为了能够多拿点补偿费,反正钱是国家的,老百姓能多拿点就多拿点,那些当官的又不会少钱。
这么一想,老赵就咬牙道:“我一定实事求是的说,我是拿到了三百八十万的补偿,希望政府能够给其他拆迁户也多补偿一点,反正这是国家的钱,也是老百姓的钱,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说完老赵朝脸色铁青的周其同看了一眼,迅速转身,躲进了人群中不见了!老赵已经说了上访群众要他说的,他们也不再阻拦老赵。
周其同很有些抓狂,很想马上打电话给赵勤,质问他,他老爸怎么可以这样!但事实上他不会打这个电话,毕竟人家是省委组织部的干部处长。此外,现场的上访群众也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上访群众听到老赵这么说后,更加情绪激动,骚动起来。有个群众就冲周其同喊道:“你都听到了吧!”
周其同说:“大家别听老赵的,他没有说实话。”
上访群众更加喧哗:“我们相信老赵,我们不相信你!”
又有人喊道:“这家伙到底是谁,没一句实话,满嘴跑火车。”
“这人就是长湖区区长!”
“作孽啊,我们长湖区怎么会有这样的区长!”
“就是这家伙给老赵儿子送钱去的!打他,打他!”
老百姓信奉法不责众,有人朝前面冲,要去打周其同。边上的特警看到后,就出来阻拦。群众过不去,有人将手中的矿泉水瓶扔了过去,砸中了周其同的额头。
周其同狼狈地用手捂住了额头,喊道:“你们再敢乱来,让特警把你们都逮起来!”
“你逮啊,你逮啊!”群众喊起来,更多的矿泉水瓶朝周其同劈头盖脑的飞了过来。
“抓人,抓人!”周其同平时高高在上,哪里受过这样的罪。那些特警听到周其同喊,
就朝上访群众靠近,不一会就与群众扭在了一起,现场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在热闹场面的外围,有一个人正拿着相机,“咔嚓、咔嚓”地照相。这人正是金超打电话叫来的浪潮网记者杨善。
周其同等人应付情绪激动的群众还来不及,根本没有注意到有人在偷拍。
宏市长召集的碰头会才刚刚结束,会上最终达成了一致:一是先要消解上访群众的情绪问题,二是解决公平公正的问题,三是要严防有人拿此事在背后做文章。
首先要解决的是闹访群众的情绪问题。胡小英的意思是,既然周区长已经下去做上访群众的工作了,那就让周区长先行处理吧。
宏市长说:“我是担心他会把事情弄得越来越糟!”虽然前段时间,宏叙跟周其同走得比较近,但是他看人识人的本事并没有退化。胡小英看了眼宏市长,感觉那个曾经的宏市长,好像又已经回来了!
胡小英本还想说些什么。梁健的电话闪动起来,梁健一瞧,是市信访局局长丁伟邦。丁伟邦的声音,气喘吁吁地传来:“梁处长,麻烦你向宏市长报告一下,上访群众跟我们发生冲突了。”
梁健心里暗叫不好,不过他思路清楚,忙问了句:“冲突是怎么引起的?”
丁伟邦在信访站线上已经工作多年,有着丰富的经验,他知道梁健这么问,是宏市长万一问他,他好有个解释。丁伟邦也不隐瞒,实事求是地道:“周区长有句话说出来,被群众当场戳穿,群众情绪激动,周区长又说了句抓人,结果冲突就起来了。”
梁健大体了解了,就向宏市长做了汇报。
宏市长头往上一仰,手在桌子上拍了下,嘴里道:“这个周其同,到底是怎么办事的!我的担心还真是没错。”他转向胡小英道:“胡书记,这件事情,已经推迟不得,如果任由周其同在下面继续处理,说不定会闹出更大的乱子。这些上访群众,都是长湖区的,这样吧,你辛苦一下,和金凯歌同志,一起到现场去,想办法稳住群众的情绪,然后,让他们早点解散。不是,在半个小时之内必须解散,否则我还真担心有人拿这件事情做文章,到时候对我们大家都没有好处。”
宏市长最后一句话,已经说明的非常清楚了。如果有人做文章做成功,宏市长的仕途将会收到影响,作为站在宏市长一边的所有人,恐怕也难以避免。
胡小英和金凯歌,互看了眼,没有推迟:“我们这就下去。”
宏叙很是欣慰,这段时间对胡小英有些冷落,但是关键时候,还必须得她出马。一个女领导,不容易。宏叙这会有些反思,之前的一段时间,自己似乎被什么东西迷上了,真是不应该。
一边的市委常委、纪委书记高成汉道:“我也一起下去吧,关键时候我去说一句话,给老百姓一个交代。”
宏叙朝高成汉点了点头:“这样最好了,纪委书记出面,对群众来说本身就是一种说服力。”宏叙又道:“梁健,你也跟着高成汉书记一起下去吧,你要保护好高书记。”
高成汉道:“这哪里需要啊?我工作了这么多年,还真从来没有提防过群众,更何况下面有特警在。不过,梁健下去看看也好,从集体上访矛盾化解当中,最能够学到实际工作本领。事不宜迟,我们这就走起!”
市委常委、纪委书记高成汉,胡小英、金凯歌和梁健走到了大门口,只见周其同非常狼狈的躲在特警的保护层外,他前面还有几个人替他护着,应该是区信访局的人和他的秘书,以防群众中有什么东西会突然砸过来。
高成汉心道,一个领导干部在群众面前是什么人,他的本质就是什么人。他对周其同如今的表现非常失望。
周其同看到高成汉和胡小英都来了,一方面是尴尬,一方面又有种救星来了的感觉,屁颠颠跑过来,对高成汉说:“领导,你们过来啦!”周其同瞧见金凯歌也在一边,心里就有气了,对金凯歌道:“这些上访人员都是十面镇的,你是党委书记自己不管,让我这个区长给你做群众工作吗?!还不快点把这些群众领回去!”
周其同信奉对上阿谀奉承,对下不给好脸,这会碰到有比自己官小的,他就想把责任推卸掉。
高成汉皱了皱眉,说:“我们做事,是谁出的事,谁来解决。不过,现在你解决不了,我们只好齐心协力来帮你解决。其同啊,不能什么事情,都往基层推啊!”
高成汉的一席话,说得周其同只有“嗯,好,嗯,好”的份了,不敢还嘴。
群众看到又有人从市委市政府大院中出来,应该是更大的领导,就又一次掀起了喊声的**:“各位领导,给我们百姓作主!如果不给我们解决拆迁补偿款的问题,我们就在这里不走了!”
看来,这些上访群众,为的还是事情的解决。有需要,就有突破口。胡小英也不多说,直接从特警拦起的护墙之间,朝上访群众的人群中走去。这就是胡小英的魄力,根本不像周其同那样躲在特警人墙之后说话。相比之下,周其同就显得窝囊和没胆多了。
但周其同并不这么想,他心道,这些上访群众跟疯子没什么两样,你胡小英要逞强是吧,那你就去逞强好了,到时候被人揍,就有好戏看了。
梁健也有这种顾虑,如果一开始就是胡小英跟群众对话,梁健倒是一点不担心,毕竟胡小英作为区委书记,肯定有其做群众工作的能力。但是如今,这些群众已经被周其同以错误的方式调动过,就如一匹驯顺的牛如果被人挑衅过,说不定随时会发狂。
万一上访群众中有人对胡小英攻击,如何是好!考虑到这一点,梁健也就跟了进去。两人一同离开了特警的人墙,来到群众当中,很快两人就被群众围了上来。
连特警都感觉,这个女区委书记和她身后的小年轻都是够胆的。
高成汉看到胡小英和梁健的表现,暗暗点头,暗道,这才像一个我们党的领导干部。对于梁健,他心里冒出了一句话“梁健这家伙,我没有看错!”
那些围住胡小英和梁健的群众,怒气冲冲地问:“如果你们不能马上给我们一个答复,我们什么都不用谈。你们没有一个可信的!”
胡小英看着那些群众,又不像看着具体哪个人,她说:“各位,我们长湖区的大叔大婶、兄弟姐妹。我是长湖区委书记胡小英,我想说的第一句话是,你们今天到市委、市政府大院门口来,是我们的工作没有做到位。天这么冷,离过年也不远了,谁家里没有这样那样的事情要忙,但你们还是到这里来了,这说明我们的工作没有做好,才把你们从工作岗位和家里拉到这里来了。”
胡小英这第一句话,就说得很有亲和力,很体贴人,群众中的喧闹慢慢低了下来。
胡小英正想接着说下去,忽然发现一个暗影闪动,有一个红牛罐子朝着胡小英额角上砸了过来。
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虽然大部分人已经被胡小英的话说得心软下来,但是上访群众之中,还有人来此的目的就是想看看热闹,最好能够出大事,大出事!
这个红牛罐子没打开,饮料还没有喝,如果砸中了胡小英的脑袋,这份力道,肯定会让胡小英受伤。更何况,一旦被砸中,现场肯定还会更乱,所以胡小英虽然感到了危险,却根本不准备闪躲。不能躲!
梁健眨眼之间,已经以奇快的速度闪到了胡小英面前,“砰”地一声,红牛饮料罐重重砸在了梁健头上。
梁健的额头上顿时出血,梁健也不管,根本没用手去擦拭,只是弯腰捡起红牛罐子,交给边上一个特警说:“扔进垃圾桶吧,可能有人是想扔进垃圾筒的,却扔到这边来了。”
胡小英只是瞥了梁健一眼,心里早已是一片汪洋,突然很有种想哭的冲动。不过,如今的她并不仅仅只是一个女人!还有梁健在帮着她。脑海里不由出现了当初梁健在长湖区当她下属时的种种画面。
梁健刚才对红牛罐的处理,使得很多老百姓都闭了嘴,现场出现了沉默,连先前扔罐子的家伙也不再动了。
胡小英内心有很多感触,但是这会显然不是多愁善感的时候,她的首要任务就是让现场群众的情绪平息下来,刚才梁健的举动,给了她很好的铺垫,她必须牢牢把握住。
胡小英再次面向群众道:“大家说我们不可信,可是对我来说,你们大家都是可信的。所以,我才不希望在我和你们大家之间竖一道墙,我愿意走到你们中间来商量事情。”
胡小英看了看现场的反映,又继续道:“不论之前发生了什么,我们区委、区政府和大家有一点是相通的,那就是寻求问题的解决。大家的目的是获得公平公正的补偿,我们的目的是给大家公平公正的补偿。这当中有问题,我们一起把它找出来,所以,我希望大家能够派几个代表来,跟我们一同到区里商量,争取尽早把问题解决掉,否则我们一直呆在这里,只会妨碍市委市政府的正常工作秩序。同时,我在这里也强调一句,大家合理上访没有什么不对,但如果有人想要利用上访,看好戏,搞乱子,这是党委政府不能允许的,恐怕也是大多数百姓不愿看到的。我们合法上访,但千万别被人利用,如果发生人身伤害的事情,我们也将严格移送司法机关处理,绝不姑息。”
胡小英最后的几句话,很有震慑作用,讲得也掷地有声。意思如果有些人想要浑水摸鱼,趁机乱来,党委政府就要追究责任。
在场的上访群众也知道,党委政府如果要抓所有的上访群众恐怕有困难,但是针对一两个闹事的出出手还是举手之劳。于是也就没有人再敢扔瓶瓶罐罐之类的了。
现场反而起了窃窃私语之声。相信大家都是在商量是进是退。
群众商量了一阵,有个带头的上前说:“我们今天来,也不完全是为了钱的事情。为什么有个在省里当处长的儿子的老赵,就能拿到那么多,我们老百姓拿得就这么少。我要你们给我们一个交代!”
这件事情,胡小英知道,当时决策的时候,宏市长也是默认的,如果真要交代还真是困难,胡小英也面露难色。
这时候,市委常委、纪委书记高成汉走近了上访群众,朗声说:“大家好,我是市纪委书记高成汉。刚才那位同志说得好,你们要的不仅仅是钱,你们还要公平。我现在承诺大家,我们市纪委已经介入这次拆迁补偿的事情,并将立即开展调查,调查结果也会第一时间向大家公布。现在,请大家先回去,长湖区委、区政府和十面镇党委政府,会就拆迁补偿跟你们专门对话。”
群众听市纪委书记都出来了,心下就有些放心了。不管如何,纪委在老百姓的心中,还是有威望、有分量的,特别是高成汉到了镜州市后,查办了一批有影响力的大案要案,也抓了一部分在群众身边的“苍蝇”,大家多多少少有些耳闻。
高成汉这么一说,上访群众中就有人说:“那么我们不如去区政府,今天就让他们给我们一个答案。否则,不管多晚,我们都重新回到这里来!”
“好,不给解决,明天我们重新来!”有人附和。
大家松动了,胡小英不敢懈怠,赶紧让区信访局的人,引导上访群众离开市委市政府大院,前往区政府信访局。
梁健突然瞄到,就在上访群众外围,有一个不太像农民的人,正手拿手机,似乎正对着人群拍照。梁健一下子警觉起来,现在很多记者,为防止地方政府阻拦,出来收集资料、拍摄镜头,都是用iPhone手机了。现在的手机集摄影、录像、录音笔等功能于一体,真是相当的方便。
一念滚过,梁健吩咐身边一个特警上前去问明情况,然后马上打给市委宣传部外宣办的人,让他们马上过来,看看这人是不是记者。他说让他们弄清情况后,马上向他汇报,宏市长要知道情况。有宏市长这令箭,外宣办的人当然不敢怠慢,主任亲自下来,查看究竟。
十五分钟之后,上访群众终于全部离开了市委市政府大门口,前往区政府。
胡小英没有马上回区政府,他让区信访局的人先跟上访群众谈,了解他们的诉求,想要得到的补偿,并一户一户记录清楚。她自己则又来到了市长宏叙的办公室,对宏市长表示感谢。
她说:“如果今天不是宏市长派梁健跟我一起下去,砸中额头的可能就是我了。”宏市长看看梁健红肿的额头,皮肤有点破裂,还有一点凝结的血渍,但没有什么大碍,宏叙说:“今天,梁健肯定也被上了生动的一课。”
梁健道:“直接跟上访群众面对面,让我学到不少。额头上破点皮,没什么大关系。”
宏叙点头道:“现在,群众已经离开了,但是如果长湖区在这件事情上处理不好,还是容易出问题。另外,别忘记,省人大孔主任给我们的拆迁时限,只剩下最后三天了。接下来的几天,你们一方面要抓维稳,另一方面还要抓推进,两手抓,两手都要硬,哪一样都不能偏废。至于怎么做,你们自己定。”
宏市长把问题抛给了区里,抛给了胡小英。
梁健在一边偷偷瞄着胡小英,见她额头微皱,显然有些忧心忡忡。这件事,不是她引起的,如果按照她的意思,就不会出这样的麻烦。但如今事情出来,她却只能去处理。这就是当基层一把手的难处。
梁健无意之中瞧见了胡小英神色之中露出的一丝疲惫,心中不由产生一丝怜惜,很想自告奋勇道:“我去帮胡书记解决吧!”
可是这话他不能说。
一方面,自己的主要任务是为宏市长做好服务工作,而不是出头露面,不是去做别人的清道夫;另一方面,宏市长对他和胡小英的关系到底怎么看,他实在心里没底。如果在胡小英的事情上,自己表现的太过积极,会否让宏市长对他有想法?
为此,他不可以说,去帮胡小英。只是在一边听候吩咐,给他们的杯子中添水。
胡小英说:“我明白了。待会回去,我们争取先把群众稳定下来,明天争取把政策处理掉,后天开始拆迁。这样还是能够赶上省领导要求我们的速度的。”
宏叙点了点头:“你的打算不错……”
宏叙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对梁健说:“梁健,你去给胡书记换点红茶吧……”
梁健知道,宏市长的意思是他和胡小英要单独谈谈,梁健便端起胡小英身前的杯子,走了出去。
等梁健走了,宏叙看着胡小英说:“小英啊,这次真是难为你了!这件事情上,其实我也有不是,当初周其同提出给老赵家多一些补偿的事情,我也是头脑一晕没有及时阻止,才造成了今天的被动局面……这件事情上,辛苦你了!”
胡小英听宏市长说得动情,便说:“没什么,这是我的职责。我这就回去处理。”
宏市长说:“你等等。这两天,你让梁健跟着你吧!”
“什么?”胡小英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不知道宏市长怎么会特意这么一提。
宏市长道:“不是因为别的,我认为这件事情是一次难得的锻炼机会。另外,现在你身边,能够真正替你出谋划策的人,还是不多,这两天让梁健帮你出出主意,很多时候可以避免一些不必要的差错。”
胡小英当然高兴梁健能够跟着自己去,就道:“那就感谢宏市长了,这两天借梁健用一下。”
等梁健泡了一杯红茶,重新放到胡小英面前时,听到宏市长说:“梁健,今天,你就跟着胡书记下去,晚上他们要跟上访群众谈话,你也辛苦一下,积极的参与一下。”
梁健本身就有想要为胡小英分忧的冲动,没想到宏市长竟然会满足了他的意愿,心里当然开心,只是嘴上表现得有些为难:“宏市长,那你这边……”宏市长道:“你不用担心。当前最大的事情,就是解决好拆迁补偿这块问题,你放心下去吧,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向我汇报,你们一定要把这件事情,妥善解决好。”
梁健坚定地回答:“是,宏市长,我们一定全力以赴。”
上访群众离开后,周其同就如打了败仗的公鸡,刚想嫣巴巴地离开,结果被市委常委、纪委书记高成汉叫住了。
周其同是区长,按照江中省的干部管理模式,区长已经是省管干部了,任免都是省委组织部出面考察、公示的。不过,在干部管理上,市纪委书记当然有权过问区长的情况。周其同只能乖乖地跟着高成汉上了楼。
高成汉也不多说,直截了当地道:“今天的事情,你也知道,是谁的责任,你说说吧,下一步有什么想法?”
周其同感到非常郁闷,辩驳道:“高书记,我是为了推进拆迁速度,才想出了去省委组织部找赵勤处长的办法。当时,宏市长也是同意的。”
高成汉见周其同拉出了宏市长,有些不悦:“你的意思是要宏市长替你承担责任吗?”推过揽功是机关里人的思维模式。周其同道:“我是说,这个决定,是大家共同讨论的结果,不是某个人一个人的决定。”
看到周其同强调理由、推却责任,高成汉对周其同很是失望,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周其同道:“就我了解,当时,拆迁推进领导小组成员,只是同意了你去省委组织部做干部三处处长赵勤的工作,却并没有同意用380万这么高的补偿价格达成协议。但是,你在没有报领导小组同意的情况下,私自跟赵勤内部商定了。这是不是实情?”
没想到,高成汉对整个事情了解的这么清楚。周其同原本还拉出了“集体研究同意”这块挡箭牌,来推卸责任,没想到高成汉把集体研究了什么,又没研究什么,搞得那么清楚!把共同商定和私自决定的部分,分辨得那么透彻!
周其同顿觉,想要糊弄高成汉已经不可能了,只好说:“在具体补偿数额上,我承认我考虑的不够周全。”
高成汉严肃地道:“考虑得不周全是一回事,如果滥用手中权力,导致国有资产流失又是一码事。在这个问题上,你要好好反省。我希望你回去之后,能够马上拿出一个态度来,要主动,不要被动。我们希望这个事情,能够解决在市级层面,我们向省里备个案就行了,别惊动省里来查了。有一点你要注意,你的态度必须让老百姓满意才行!”
周其同感激地点头:“我知道了,谢谢高书记的教诲。”高成汉道:“那你回去吧,明天交一份检查给我!”
周其同只好悻悻离开。
第291章梅家村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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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1章梅家村宴
熊处长朝梁健看了眼道:“那也行啊,要不今天就给你一个机会,晚上我请你吃饭,你顺便向我汇报工作吧。”梁健说:“那不好吧,你难得回一趟宁州,我就不打扰你们小两口相聚了。”
熊叶丽听梁健这么说,眼神一暗,她想要说些什么,不过看了一眼驾驶员,就没说。梁健看她的情形,知道也许有些话,她不想当着另外一个人说。但他又不好多问,心里却升起了一丝好奇。
车子下了高速,两人之间就没多说话。驾驶员小方为避免沉默的尴尬,播放了几首流行歌曲,很快便到了省委省政府的大门口。
熊叶丽对梁健说了声:“谢谢!”梁健见熊叶丽声音低落,似乎不开心,也就跟着下了车子,问道:“熊处长,晚上你真有空一起吃饭?”熊叶丽圆润又略显暗淡的眼神,瞧着梁健说:“不是被你拒绝了吗?”
梁健解释说:“我只是不想占据你和你丈夫的时间,不过如果熊处长真有时间,我请你吃饭。”熊叶丽的眼睛一亮:“你请我,就我们两个人?”梁健说:“还有我一个朋友,省委副书记的秘书,认识一下吗?”
梁健把冯丰拖出来,是想对她说,这不是一个普通人,也许熊叶丽感兴趣。没想到,熊叶丽眼神又是一暗:“原来,你早就有安排了。算了,我们下次再聚吧。我先去省委组织部交材料了。”
熊叶丽进了省委省政府大院,步态优雅、摇曳多姿,引起不少进进出出大小官员的回头。在省委省政府大院门口站岗的警卫,对陌生人都要求出示证件,或者需要电话确认,但对于她却报以微笑的点头,让她进去了。
也许是因为熊叶丽老公在里面当副厅长,这些警卫早就已经认识熊叶丽了。
没能跟熊叶丽一起吃晚饭,梁健还真有些小小的遗憾,毕竟有这么一个美女处长在眼前,对男人来说,多多少少会增加些视觉享受和心理快感。梁健不由想起,爱因斯坦曾经说过的一句话,什么是相对论?同样的一个小时,和一老太太一起过你会觉得时间很长,跟一个温柔美丽的女孩在一起你就会觉得时间短促,这就是相对论。
不过,遗憾也已经不可挽回,今天他的确还有要事,必须跟冯丰见面,这是他的任务,他可不能因为美色而忘记了肩负的重担。
回到车上,梁健给冯丰拨电话。驾驶员小方笑道:“梁秘书,人家美女主动请你晚饭,你都不答应,美女好像不开心了!”
梁健笑说:“别瞎说啊,人家只不过是客气而已。而且,晚上我们还有正事要办呢!”
五点半左右,省委副书记秘书冯丰从省委省政府大院出来,上了梁健的车,说:“兄弟,今天老哥带你去吃农家菜。”
梁健道:“冯大哥,说好了啊,不管吃什么,今天都我买单!”冯丰笑说:“到了宁州,还让你买单,这怎么行,老哥来!”梁健笑说:“每次来宁州都吃你的,再这样,下次我就不敢来了!”
冯丰朝梁健瞧了眼,看他态度十分坚决,就说:“那好吧,这次就由你来请,下次老哥再请你。我可不想因为要抢着付钱,把一个兄弟给得罪了!”冯丰朝车子内部看看,道:“梁健,你已经配了奥迪专车了?”
梁健说:“哪有啊?这车是长湖区委书记胡小英同志的,今天来找冯大哥,她说借我用用。”冯丰想起来,梁健多次跟他提起过胡小英,就说:“哦,原来是胡书记的。”
驾驶员问道:“我们往哪里开?”冯丰说:“我忘了告诉师傅了,梅家村!”
梅家村是宁州市有名的茶场,隐藏在宁州市东湖南边崇山峻岭之间,梅家村的绿茶驰名天下,口感极佳。这几年又开辟了农家服务,宁州市政商界和中产阶层,到了周末或者空闲时间,都喜欢驾车往那里跑,主要是贪图那里的山清水秀和农家美味。
小方对梅家村当然有所了解,答应了一声“梅家村,好叻。”
梁健问道:“冯大哥,我们就这么直接过去?你不带上小宇?”自从上次小宇来到宁州之后,梁健就知道,冯丰跟她已经同居了。这次冯丰没有带上小宇,他感到有些意外。
冯丰道:“算了,她现在忙得很。白天她四处看房,晚上还跟闺蜜练瑜伽。”梁健笑道:“看来,小宇跟你是跟对了。”其实,梁健并不愿意多见小宇,毕竟以前小宇跟自己有过一些关系,而且他感觉,小宇这女孩,心里有些不安分的东西,他怕她做出什么事情来破坏他与冯丰之间的关系。
梁健就说:“这么说,今天就我们哥俩了!”冯丰说:“怎么?嫌弃孤单寂寞啊?如果你想要叫女人的话,老哥这就打个电话。叫一两个美女是绝对没问题的。”梁健连忙摇手,捏住了他的手:“别。没有女人更好。其实很久没有跟老哥单独喝酒,单独聊聊了!”
冯丰笑道:“我也是这么一种感觉,想想当初,老哥落魄的时候,就只有梁健你跟老哥喝酒啊!现在老哥有了点地位和身份,那些以前不理我的人都想跟老哥喝酒,他们配吗?能和老哥我单独喝酒吃饭的,也就只有你梁健了!”
梁健颇受感动,冯丰虽然已经位居省委副书记的秘书,不过他内心中还保留着一份真性情,这多少还是有些难得的。梁健说:“那今天我和冯大哥,好好聊聊。”
梅家村依山傍水、风景如画、近树手可折摘、远山眉可触,尽管天色已暗,这番世外桃源般的景致,顿时让心里闷闷的人有种放空的感觉。梁健不由叹道:“好地方啊!”
冯丰倒是来过多次,不说审美疲劳,也已经有些习惯了。下车的时候,冯丰道:“我倒是羡慕老弟啊,初来此处,感觉很好。有人说,再美的美女朝夕相处很快也如左手握右手,再美的景致天天入眼也会习以为常。这就是为什么,住在这里的居民,只剩下了柴米油盐。”
梁健细细品味着他话中的意思,笑道:“所以每个人都在追求新鲜感。但是追求新鲜感,是没有止境的,会让人把正常的需要,变成欲壑难填。老子,说过一句话,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骋打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
冯丰朝梁健竖起了拇指:“老弟果然是江中大学的大才子,出口成章,老哥自愧不如。可是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里,谁还能甘心寂寞,谁不在为着能尽可能的体会那色、音、味而搏命呢!”
梁健笑说:“是啊,难啊!”车子停在一块碎石停车坪上,前面就是一座造型典雅的农家小馆,冯丰道:“就是这里!我们下车吧!师傅你跟我们一起吃吗?”
驾驶员小方跟着区委书记,一直很懂规矩。他知道梁健和冯丰有事要谈,就说:“不用了,两位领导你们吃吧。我在大厅里自己安排一下,吃好了随便看看这里的风景。”
冯丰笑说:“这里真可以溜达一下,景色很不错,还能看到美女。你尽管点自己喜欢的,记在我的帐上。”
下了车,扑面而来的就是一阵清冽的新鲜空气,令人心旷神怡,精神倍好。冯丰带着梁健进入了农家菜馆,有人把他们引入了一个闲适小包厢。这里都是木质座椅,由于现在是冬季,上面都搁了色彩鲜艳的帆布垫子,坐在上面既闲适又舒服。
上了茶,点了菜,看着窗外山景,有种人闲桂花落的错觉。冯丰说:“待会我们就喝酒聊天,这会先把你来宁州的正事跟我说了吧。我先把事情给办了,然后我们好好喝一下、聊一聊,我老板正好下午去北京了,难得一天清闲。”
梁健就把征地拆迁中遇到的事情说了下,并把在工作中周其同和赵勤之间的事情说了。冯丰认真听着,右手支着椅子扶手,说:“380万?家里又没别墅,就几栋二层楼建筑?”梁健说:“就这么点房子,380万。”冯丰道:“你们周其同区长,还真不拿公家的钱当钱啊。”梁健说:“如果赵勤那里的钱不退,海外归国人员创业园征地拆迁就要受阻,整个项目的落地不知到什么时候,上次说的,请马书记儿子到镜州发展的事情,可能也会黄掉……”
梁健说的很清楚了,如果能够把钱追回来,对于马书记儿子落户镜州,也是很有帮助的。冯丰听了之后,说:“我明白了。这件事情,我要向马书记汇报。你什么时候要结果?”
梁健听说马书记去了北京,就知道有些难度了,不过他还是说:“最好是今天就有结果,如果不行,明天也得要结果。老百姓拖不起,不早解决,就会留下隐患。”
冯丰皱了下眉头,不过还是站起来说:“那我现在就打电话向马书记汇报。”
冯丰走出了包厢,电话打得很短,他进来时,脸上有些喜色:“马书记说,他会马上给省委组织部长打电话。”
赵勤是省委组织部的干部,当然归省委组织部长管,幸好省委副书记是分管组织工作,为此,他打电话给省委组织部长是会发生一定效果的。只是,梁健有些担心,省委组织部长会不会听省委副书记马超群的话?
事实证明,马超群书记的话是管用的,一会儿时间,冯丰就接到了一个电话。冯丰“嗯、嗯,好的”说了几声。梁健就听出,这肯定是来自领导的电话。
冯丰听完电话,就对梁健说:“马书记很重视,他已经跟省委组织部部长打过电话了,让他了解一下情况,并明确强调,我们省里的干部,绝对不能利用手中的职权便利,在基层耀武扬威,在征地拆迁等工作中漫天要价!”
梁健说:“有这话我就放心了。”
冯丰说:“这事就这样了。接下来,我们不谈工作,喝喝酒、聊聊天吧!”
喝的是绍兴黄酒,吃的是家常小菜,待在如画山间,聊得却是俗世俗情。有时候,俗也是好,在俗当中,人有归宿感。
冯丰聊到自从当了省委副书记秘书以来,生活跟以前真是天差地别,以前自己窝在没权没势的党建办,一个大活人活生生被人忽略不计。现在,你想让人家对你忽略不计,你还做不到。总是听不完的电话、吃不完的饭、约不完的茶,只要你有空。冯丰说,你是市长秘书,应该也有同感吧?
梁健平时也是忙得很,当然明白这其中滋味,也说,人就是这样,如果没人理会你,你就会空虚寂寞,没有存在感;但如果找你的人太多,你又不堪重负……在这个体制中、这个氛围当中,有多少人能够逃得了这个“围城”……
这么漫无边际的聊着、这么随心所遇的喝着酒,不知不觉,时间过去了两个小时。冯丰接起一个电话,说是某个副厅长请他去喝酒,冯丰说不去,他有兄弟在宁州,他得陪。梁健说:“你陪我也已经陪得够久的了,你去忙吧,人家副厅长找你,说不定有什么重要事情!”
冯丰舌头有些饶了:“什么重要事情啊!无非是想升官发财,都是他们的重要事情,不是我的重要事情!”
那边的副厅长,听冯丰说要陪同一个兄弟,就想,这兄弟肯定也是一个重要人物了,在电话中死活让冯丰把他兄弟一起带去。冯丰说不了不了,挂了电话。那边不知是喝多了还是怎么,又打了电话过来,一定问他兄弟是哪里的。冯丰说,是从镜州市来的兄弟。
对方说,他跟镜州市有很大的渊源,一定让冯丰带着他兄弟一起去,并且说,那地方是一个能够喝酒的书吧,环境又安静,气氛又优雅,真诚恭候。冯丰有点绕不过了,问梁健去不去。梁健也不想耽误了冯丰的应酬,就道:“那好,去一下吧,呆会我早点走。”
梁健他们上了车,向着东湖畔一家叫做婉约的书吧开去。梁健在江中大学读书的时候,就去过那家书吧,特小资,不过,梁健只去那里看过书,却从没有在那里喝过酒,这不是他大学时代能够承受得起的奢侈享受。
路上,梁健忽然接到胡小英的电话。胡小英说:“梁健,你的宁州之行,效果很明显啊!”梁健听出胡小英声音中的喜悦和兴奋,问道:“赵勤他们肯退还征拆补偿款了?”胡小英说:“没错,他父亲老赵已经打电话给征拆办,说同意退还。梁健,你找了谁?这件事这么容易就搞定了?”
梁健听到这个好消息,就说:“胡书记,我现在和冯丰大哥在一起。你让他听一下电话吗?”胡小英马上明白了,梁健肯定是找了省委副书记的秘书冯丰帮了忙,否则效果没有这么快:“好啊,让冯处长听一下吧。”
胡小英在电话中对冯丰表示了感谢。冯丰也没有想到这事,这么快就办好了:“胡书记,我这是举手之劳,梁健是我老弟,他的事情我不尽力,谁的事情我尽力啊!我还要感谢你呢,我们正坐着你车呢,否则很不方便啊!”
胡小英说:“这是小事,晚上你们玩好,费用算在我这里吧!”冯丰说:“哪儿敢啊!今天我兄弟来,当然我来安排,下次到镜州我也就不客气了,肯定会劳烦你的。”
到达婉约书吧之后,梁健对驾驶员小方说:“这里附近不知有哪家宾馆比较舒服?你可以去找一下,订两个房间,你可以先休息,我自己回去。”小方知道梁健这一活动,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自己等在车里着实无趣,能够到宾馆那就如犯人得到假释一般,说道:“好的,梁处长,我去找找。”
冯丰说道:“别找了,这里向西一站路,就是黄龙饭店,五星级宾馆,你们晚上就住那里!”小方问梁健:“梁处长,你看怎么样?”冯丰说:“别问我老弟了,我来安排,不用你们出钱。”
说着冯丰拿起了电话,梁健想要阻止,电话已经通了。冯丰对着电话说:“两间大床房,我兄弟和他驾驶员来住,对,就这样,谢谢啊,潘总。”
冯丰放下电话,对梁健说:“黄龙饭店的老总是我朋友,说过多少次,让我去他那里住,我本来就是宁州人,干嘛去一家宁州的饭店住啊!所以一直没去,今天正好,你们两位替我去完成一下任务吧!”
“遵命。”梁健笑道,心想,冯丰在宁州市难道真的已经到了呼风唤雨的地步了吗?
嘱咐了驾驶员小方去黄龙饭店先拿房卡,梁健就跟着冯丰进入了婉约书吧。
这书吧还真有些特别,有些小资,有些情调。一楼里间是书店,外间是咖啡吧,全木质的桌椅,几个看上去是大学生或者文化人的,陷在沙发里低声细语,也有几个美女在书架旁流连。
冯丰和梁健,只是好奇地兜了一眼,他们没有时间多看,已经被下来迎接的人看到,招呼他们一同沿着木楼梯盘旋而上。
迎接他们的人,中等身材,戴着黑边框眼镜,不胖不瘦,穿一件黑色外套,真有些辨不出是机关工作人员,还是高校老师。
到了二楼,才看到这里是一个相对更加私密的空间,也更加宽敞,有几间包厢,包厢外面是一些蛮有意思、很讨巧的画作。梁健对画没有研究,根本认不出是谁的作品,反正也就是一个小资的情调。到了这里,梁健才感觉到,与宁州相比,镜州还真是一个相对较小的三、四线城市,在镜州是找不出这样一家特别的书店的,或许不久的将来会有,可至少这一两年不会出现。
一间包间的门已经打开了,里面隐约有人,迎接他们的人说:“冯处长,让你朋友一起进来吧!”
冯丰走在前面,梁健跟在他身后进入了包间。刚一进入,猛然眼前一亮。这一亮可不是那么简单的,是来自多方面的刺激。
当然最为亮眼的就是房间里的三个美女,梁健一下子感觉仿佛来到了《小时代》里的三姐妹,年龄都比梁健还要小几岁,有个穿着价值不菲的皮草,即便空调之中也不忘脱下来,其他一个也穿着黑色简约的皮衣,还有一位只穿了白色衬衫,胸口的一颗纽扣仿佛是自己崩开的,丰满和浑圆的雪峰在里面若隐若现。
这三个女人仿佛是代表了冬天、春天、夏天三个季节,如果再来一个秋装的,就可以说是四季姐妹。走入这个春色满园的包间,估计只要是个男人,肾上腺素都会加速分泌。
这第二刺激是,这包间的内部设计,真可以算得上是一种“文化的奢侈”,除了中间的巨大木桌子和白色布艺沙发,三壁都是书橱,排满了书,令人感觉置身于书的海洋当中,另外一壁是一扇巨大玻璃窗,可以看到外面院里的广玉兰花。
第三刺激,那就是桌面上所置之物。木桌上放满了红酒和水果,梁健瞄了眼,看到这应该是法国酒。完全是要大干一场的架势。
书、酒和女人都有了。梁健不得不叹服,这副厅长哥们的生活品质,真是与众不同啊!
三位漂亮女孩,瞧见有人进来,先仍是坐着,等到副厅长介绍说,这是省委大秘冯处长时,他们都站了起来,伸出纤纤玉手,跟冯丰握了手。冯丰说:“真正的大秘,是我们这位梁处长。”
经冯丰这么一抬举,美女们也纷纷与梁健握手,她们的手,温度各不相同,但同样的滑腻柔软,天生就是享受生活的命。梁健谦虚道:“大哥,你别替我吹牛啊!”冯丰说:“怎么吹牛了,市长的秘书,不是大秘是什么!”
副厅长听说:“原来,你是宏市长秘书啊?你好,你好!”梁健点了点头,问道:“请问,这位领导是?”
副厅长笑呵呵地看看梁健,又去看冯丰,意思是让冯丰帮助介绍。
冯丰笑道:“这位可是我们省里大名鼎鼎的年轻厅长,省人事厅,现在叫人社厅,乔国亮厅长!”
冯丰不介绍还好,一介绍,梁健心里一跳,暗道:“乔国亮,省人社厅!那不就是熊叶丽的老公吗?”
再看看乔国亮身边美女如云,梁健心想,难道熊叶丽嫁给的是一位花花肠子领导?
冯丰见梁健神色微变,问道:“怎么,你早就听说乔厅长了?”梁健笑道:“那当然,乔厅长大名鼎鼎。”乔国亮对梁健增添了一番好感,问:“冯处长是在哪里听到的啊?”梁健就说:“领导口中,说乔厅长有可能去我们那里担任重要岗位啊!”
梁健早听人说过,乔国亮可能去镜州市担任常务副市长。既然他是道听途说来的,这里一说也不防,权当是拉近乎了!
乔国亮听说,果然开心地笑道:“哪有啊,哪有啊!这事八字还没有一撇,要我们冯处长在领导耳边多说几句好话才行啊!”冯丰说:“乔厅长能力这么强,哪还用我说啊!”
乔国亮心领神会地说:“大家快坐。咋们用美酒来欢迎两位领导。”于是大家举起了酒杯。乔国亮突然又说:“等一等,这么坐着不对头啊。熟话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现在三位美女坐在一块,那怎么搞啊!”
他说的“怎么搞”,带着点歧义,其中一位叫落落的美女撒娇地说:“乔厅长,你说话怎么这么粗糙啊,什么‘怎么搞’,有女孩子在好不好!”
落落这么一说,反而增添了暧昧的气氛,乔国亮说:“好吧,这是个文雅的地方,我们就不说什么‘搞’这类的话了,我们就说‘弄’吧,怎么弄?”那个美女照着乔国亮胸口一记粉拳。
乔国亮一把捏着她的拳头,说:“好女不跟男斗!”落落说:“我不是好女,我是美女。”乔国亮说:“好吧,美女,说正经的,我们位置还是换一下吧,呆会敬酒也方便一些。”
说着,漂亮的女人互看了眼,站起了身子。她们上身穿的不同,下身却都是短裙,只是短裙的款式不一。那些滑腻丝袜中的美腿从裙中伸出,冯丰和梁健不由都多看了眼。只要是个男的,应该都会多看一眼。要知道,外面这隆冬时节是很冷飕飕的,这几位美女却毅然决然地身穿短裙,不是给男人看的又是什么?
围着大桌子是四张双人沙发,一换位置,每张沙发里就变成了一男一女。坐在冯丰身边的美女叫六六、坐在梁健身边的则叫千叶。跟他们坐在一起,梁健不由想起曾经在镜湖遇上过三闺蜜,他们就是雪娇、小宇她们,从名字上看,这宁州的姐妹显得更加高大上一些,气质上也更加风花雪月。
人是活在不同的圈子里的,而每个圈子都有准入门槛,如果他梁健不是宏市长秘书,不是冯丰的哥们,虽然这间婉约书店的门是进得来,但这包间的门却一定进不来了。
然而,梁健却感受不到当时与雪娇他们在一起的快乐,毕竟这是一个陌生的环境,而且,他已经知道这位副厅长乔国亮是熊叶丽的丈夫,梁健的心更有些忐忑。
梁健想起当初在绵阳温泉中,与熊叶丽的温柔瞬间;又想起今天来宁州时熊叶丽眼中的阴翳,也许熊叶丽也知道了丈夫在外的风花雪月……
“来,今天我们都是自己人,大家放松一点,我们好好喝点酒,聊聊天。”乔国亮当然不知道梁健在想些什么,如果他知道梁健和熊叶丽那么熟识,恐怕要吓一跳。当然,梁健是不会告诉乔国亮的。
“梁处长,我们来喝一杯?”身边的六六主动敬梁健的酒。梁健笑道:“六六?你不会是写《蜗居》的六六吧?”女孩说:“蜗居是什么?”梁健说:“是一部电视剧。”六六说:“哦,好像是听说过的,是写七零后、八零后住房问题的吧?我是九零后,所以没看过。”
梁健无语,写蜗居的六六不可能是九零后。梁健就与六六碰了碰杯,喝了酒。
这么坐着,开始是相互聊着,相互碰杯喝着,也不知聊了什么,但知道喝了的是红酒。水果也被吃了不少。在一个书吧,大家根本就没看书,就是在那里喝酒,书不过成为了一种装饰,跟其他什么画啊、花草啊一样,是一种背景,一种氛围,也许暗示的就是一种高雅。
渐渐的,大家相互敬的就少了,只顾着与身边的美女喝酒。乔国亮说:“今天机会难得,我们和美女都要不醉不归。”说罢,他就真只顾和美女喝酒去了。
梁健瞧见,乔国亮的手在落落美女的大腿上游移着,后来索性钻进了美女的超短裙下。冯丰似乎也喝了很多酒,先前两人的绍兴黄酒估计酒性还没醒呢,这红酒下去,更加迷迷糊糊了。
看得出来,乔国亮是冯丰比较信得过的哥们,所以在这个包间里也就肆无忌惮,这也许是他们惯用的放松和发泄的方式。
冯丰似乎感觉到梁健还不怎么放得开,就停止了与千叶喝酒,转过身来说:“老弟,这里你放心好了,都是自己人,信得过的。”乔国亮听出了冯丰的意思,就对六六说:“六六,这样的帅哥,如果你今天放过了他,恐怕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第292章冷冽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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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2章冷冽迷人
六六媚眼如钩瞧着梁健,又给两人酒杯续了酒,甜腻腻地说道:“梁处长,我们喝一个交杯酒。”说着也不等梁健反应过来,她的一条手臂已经绕过了梁健的脖子,梁健顿感胸口被柔软微温、弹性怡人的挤压着。稍一低头,就瞧见六六的丰韵触碰到了自己,两锋之间深深的、青春的沟壑,使梁健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往内滑。
梁健费了好大劲,才让自己的目光爬了出来。不过他想,今天这个形势,如果自己太过正人君子,很难过得了关。恐怕最终会搞得其他人都没有兴致,在应酬中这是大忌,梁健是懂的。
梁健心道,一方面严守底线,另一方面也可以适度表演下,呆会适时告辞就算了。于是,梁健更为主动一些,装着投入了许多。和漂亮的六六频频敬酒,并问了她一些私人问题。
六六瞧着梁健主动作为,神情也更加妩媚诱人,一只手放在梁健的大腿上,身子斜靠在梁健身上,告诉梁健,自己是江中传媒大学播音系的学生,希望以后能够留在江中某电视台或者电台当主持人、主播,希望梁健以后也能施以援手。
梁健心想,这几个女生跟乔国亮混在一起,肯定是看中了乔国亮手中的权力,他是省人社厅副厅长,以后在进入事业单位方面,肯定能够出上大力气。梁健说:“你的事,有乔厅长帮忙呢,哪里用得着我这个小城市的人啊!”六六说:“多一个人,多一份力啊!”
六六似乎对他有些好感,谈吐和话语之中也不尽是世俗之气,毕竟人家还是大学生,虽然这么早已经跟达官贵人混在一起,毕竟年轻,还没有被社会的染缸染黑。正因为这一点,梁健对六六也不完全讨厌。
梁健再看看,乔国亮和那个落落已经搂抱在一起,靠在了沙发上,深入接吻,一副神色迷离的样子。冯丰和千叶靠在沙发上,两个脑袋碰在一起,还拿着酒杯敬酒。梁健很不习惯这种场合,脑海里不禁蹦出一个词:“yin乱”。
在梁健看来,即使要泡女孩,也得在私密场合。他接受不了这种一伙人在一起搞的状况。梁健的性格很有些内向,或者说闷骚也行,他接受不了这种大庭广众的声色迷离。
梁健靠近身边的六六道:“我们一起来敬敬他们吧?”六六朝其他人看看道:“不用了吧,我们喝我们的就行了,他们忙着呢!”
梁健说:“我可能得先走。”六六朝梁健瞧了眼,指了指自己,问道:“你的意思是,你要我跟你一起走?”梁健没想到她会这么问,如果回答否定会不会让她觉得“受伤”,好像他嫌弃她一样。梁健就说:“你也可以不走。”
没想到六六却说:“我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我跟你一起走吧!”六六就给梁健和自己的酒杯里倒满了酒,带着梁健站起来说:“各位,能不能打扰你们一分钟?”
乔国亮、冯丰和美女们分开了,落落说:“六六,你又有什么事啊?”六六说:“我们俩一起敬你们一杯,我们要先走一步!”
乔国亮朝冯丰瞄了眼,然后对梁健说:“梁处长,你果然有本事,就这么几十分钟,六六便对你死心塌地了。这还是第一次,六六以前可没跟哪个男人走过。而且,你把六六带走了,把我们扔下不管了,这算不算见色忘义啊!”
梁健本就不想带六六走,他此次来宁州的目的是来办事的,并不是来玩女人的,这一点他还是很清楚的,特别是像六六这样的女孩,还是高校学生,万一弄出什么事情,这可是一个新闻记者非常感兴趣的话题,只要被抓住什么把柄,自己这一生之前的一切努力将前功尽弃,这是他不敢冒的风险。
梁健趁机说:“六六,乔厅长和冯处长,还有你的俩姐妹,他们可能都喜欢你再陪陪他们呢!我一个人走就行了!”
乔国亮道:“兄弟,我是跟你开玩笑的,六六你一定要带走。否则,六六在这里就变成一个天大的电灯泡了,会把我们全部照晕的。”六六朝乔国亮指了指,一边跺脚撒娇道:“乔哥是坏蛋,原来一直把我当作电灯泡的,以后不理你了!梁处长我们走!”
说着就拉住梁健的手,往外走。其他人都哈哈笑了起来。
冯丰不忘提醒道:“六六,我兄弟今天酒也喝得不少了!你一定要把他安全送到黄龙饭店,房间是我帮他订的,大床房。”
其他人又笑起来,言下之意,他们都认为梁健是要和六六去开房了。乔国亮又加了一把油:“冯处长,真是替兄弟想的周到啊,要不今天你也帮我安排一下吧?”
冯丰说:“没问题。”乔国亮说:“你说真的?黄龙饭店?”冯丰:“我说过假话吗?我现在就替你打电话落实!”乔国亮指着冯丰,酒意浓郁地说:“现在就落实,现在就落实!”
梁健和六六出了婉约书吧,先前都在空调内,又有酒暖身,这会一阵凌冽的夜冷袭来,梁健全身一紧,发了阵抖。
六六身上穿着薄皮衣,双手交叉起来,说道:“我冷。”
梁健瞧六六不仅上身穿得单薄,下身只是一件紧身短裙和黑色丝袜,在这冬天就跟没穿一样。梁健说:“六六,你住哪里,我打车送你回去!”
六六诧异地瞧瞧梁健。她有点不相信,梁健竟然说要送她回去!她刚才在书吧,听到梁健说要走,认定他是对她有意思,至少想跟她单独相处。她交往过这么多的男人,有几个看到她不是垂涎欲滴的?不过,一直以来她都把握得很好,跟男人之间都是若即若离的关系,不让男人们轻易得手。
六六的妈妈,很早就离异了,她一直告诫自己的女儿:“千万别让男人轻易得手,在你被人家得到的一刻,你的价值就要打折了!你的本事,就是如何吊起男人的胃口,然后让男人听你的话!”
今天,六六原本也秉持这一原则的,虽然她跟梁健出来了,但她并不会将自己这只羔羊,轻易送入梁健的狼嘴里。她是想要吊足他的胃口,在适当的时候,她就开溜,让梁健对她留下一个不能磨灭的印象,然后欲罢不能。
没想到的是,梁健一出门,就说要送她回去!六六感觉有些受伤,不过她转念一想,也许梁健是言不由衷的,于是又说:“难道你不用我送你到黄龙饭店吗?”
梁健真不想惹这个女大学生,就说:“黄龙饭店,没几步路的距离,我自己能回去,关键是你怎么回。”梁健说得认真,没有任何言不由衷。
六六心想,真有这样的男人,在这种情况下,竟然对自己没有丝毫非分之想。这让六六有种失落,她就跟小孩子似的,自己跟自己较起劲来,说:“我没关系,我答应了冯处长要把你送到黄龙饭店,我是不能食言的。”
梁健说:“我真没关系,走几步就到。”六六说:“我也没关系,走几步就热了。”听六六这么说,梁健觉得这个女孩子挺有意思,说:“我把衣服脱下来给你穿。”
六六灵机一动,阻止说:“不用,不用。脱下来你会冷,如果感冒了,冯处长非找我算账不可。如果你真想帮我,你就搂着我吧!”
梁健没法,就上前去搂住六六。这女孩真是天生丽质,身上散发的香味,是那种特别好闻的味道,让梁健有些心醉神迷。如果此刻他不在宁州,不是来办事,而是在旅行途中,遇上这么一个姑娘,也许真会盼着跟她发生些什么。
只是,今天他理智还很强大,不会这么做。他忍着时而如火焰般串起来的邪火,只是用手臂护着六六,将她虚抱着,顶着宁州冬天的夜冷,向着黄龙饭店方向行去。
大都市就是大都市,这个时段这条街上行人不少,有些年轻人从梁健和六六身侧经过,都会瞧上一眼,从他们的目光中,梁健读出了什么叫做羡慕嫉妒恨,毕竟六六单从外表看,的确是超凡脱俗的女孩子。从她身上透出的香味,融入冷冽的空气,更是迷人。
如果再给梁健几杯红酒,他也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黄龙饭店就一站路的距离,很快就看到了霓虹闪烁的外观。到了大厅,梁健从驾驶员小方手中接过了房卡,小方不由朝六六看了好几眼,也是被她的年轻漂亮所吸引。
小方回自己房间的时候想,梁健可真有艳福,跟这么年轻美貌、身段超好的女孩子过一晚,真不知是什么感觉!不过,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恐怕一辈子都没有这个艳福了,还是少想为妙!小方就回房间看自己的电视去了!
梁健转身看着六六:“谢谢,你已经送我到饭店了,冯大哥应该没有理由再责怪你了。天还挺冷,我让饭店叫出租车送你回去吧!”
六六美眸流转:“你就不请我去你房间坐坐?”梁健心想,从礼貌的角度,肯定是要请她去坐坐,但如果上去了,情况恐怕就没这么简单了,梁健说:“刚才我们也喝了不少酒,要不我们到这边咖啡吧坐一坐,房间里恐怕没有地道的咖啡。”
六六不悦道:“不想喝咖啡。难道你房间里还有别人?”梁健搪塞道:“房间里倒是没人,只是我待会还要见一个朋友,恐怕有些不方便。”
第295章逼婚一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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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5章逼婚一族
胡小英和梁健都不禁点头,“智空大师的记忆力真是超常啊!”智空大师说:“哪里啊,只是略施小计。不过我有一个期望,如果马书记的儿子真有一天来镜州市北部新城发展,胡施主也一定要为他创造好的条件,否则我这出家人就是打了诳语了。”胡小英说:“请智空大师放心。”
梁健心想,智空大师是多虑了,毕竟人家是省委副书记的儿子,整个镜州市的官员恐怕都想关照他呢,就怕争取不到机会。不过,智空大师这么说,也说明了他心里也一直有一个结。今天他这么说出来了,整个结可能也就解开了。
离开法华寺,在山道上,雪更大了。
胡小英说:“不好意思,本说要请你吃饭的,今天这应酬真是……”梁健不需要她解释,就道:“我明白。”这时,梁健手机响了起来,竟然是长久未曾联系的前领导黄少华。
接到老领导的电话,梁健先是一阵内疚,自己到了市府办工作以来,与老领导的联系是越发的少了。
以前黄少华喜欢喝酒,安排的酒局饭局多,常叫上梁健。自从中风事件之后,黄少华下定决心戒酒,叫梁健吃饭的次数也减少了。两人见面的机会也变少了。吃饭,真是现今官场联络感情的最重要途径,如果你从酒局饭局中退出,很大程度上也就从这个交际场中退出了。
梁健不多想,声音中透着愉悦,接起了黄少华的电话:“黄书记,你好啊!”黄少华的声音十分耳熟:“梁健啊,好久不见啊。这会在忙什么哪?”梁健说:“不忙。”黄少华说:“不忙也不来看看老哥?晚上来我家里吃饭,就这样吧!”
梁健晚上的确没什么应酬,更何况是黄少华难得叫自己吃饭,他有事也会想办法去。就简单说了一声:“好叻,知道了。”
放下电话,坐在一边的胡小英问:“有人请你吃饭了啊?”梁健也不隐瞒,如今胡小英已经不是自己的直接领导,很多话都好说:“是啊,是你区里的,我老领导,黄少华局长。让我去他家里吃饭。”
胡小英说:“哦,黄局长,你该去。另外,你也帮我向他问个好吧,这没几天就过年了,之前也不会再开大会了。你也可以告诉他,明年上来我们会考虑他去人大的事情。当然人大副主任这个位置不大可能,我们会安排一个最适合的岗位给他。”
梁健说了声:“谢谢。”他感觉,胡小英让他带这个信,其实也是送梁健一个人情。
车子先把胡小英送到了酒店,瞧着胡小英走进酒店的美妙背影,梁健身体不由有些发热。胡小英并不是有意扭动腰肢,不过她走路时自有一种魅力,可以让男人忍不住盯着她看。
司机随后将梁健送到了黄少华家所在的小区,梁健下车前,司机说:“多喝点。”梁健笑了笑说:“今天晚上你也可以放松一下了。”
来到黄少华家楼下,梁健不由心潮澎湃,去年春节之前,自己也是来这里吃了晚饭,当晚是黄少华的女儿黄依婷送他下楼。如今又来,仿佛这一年多来的时间被压缩了一般,显得特别短。
“嘟—嘟—嘟……”有一辆车在倒车。
这是一辆天蓝色大众高尔夫,从漆面的亮色看,这车还是一辆新车。
近几年,镜州市各个小区中的汽车保有量激增,停车难成为了众多民生难题中的一个。就比如这辆高尔夫要停车,前面和后面都停了车,环顾小区内,大部分位置都已经停了车,有些干脆已经冲上草皮,凡是可以停的地方都已经停了。只有这辆车之间,可能由于间距太小,不大有人敢停。
正因为间距小,这辆小车倒库移库了多次,都以失败告终。梁健在一边站着看了会,觉得挺有意思。小车主人似乎不是一个会轻易放弃的人,停不进,就又出来,接着停……
梁健估摸,如果是自己去停的话,大概一次就能停好,最多不超过两次,这跟开车的经验有关。梁健猜测,车主应该是一个新手。这么想着,梁健就想援手一把。他上前去敲了敲车门。
里面一位长发女孩听到敲门,迷蒙地转过头来,看到梁健,她脸上瞬间绽放出阳光笑容,原本一脸阴霾一扫而空。她推开车门,下了车:“梁健哥!”
黄依婷身着白色毛衣,蓝色牛仔裙裤,一双高跟鞋,显得无比亮眼。这一年多不见,黄依婷更加青春焕发、阳光明媚,在这冬日的傍晚,闪耀着夺目的光芒。
梁健将目光从黄依婷身上移开,看了看车说:“买车了啊?”黄依婷甜美的笑着说:“是啊,回家方便一点。”黄依婷大学毕业之后,考入了省经贸委,在宁州工作。她父母在镜州,是需要一辆小车来去方便一些。
梁健指着车子说:“你想要倒进去?”黄依婷略带羞涩:“是啊,可我车技太次了,倒了几次还是这个模样。”
梁健笑道:“大家都有这个时候,多开一段时间,就熟了。这样吧,这次我来帮你倒吧!”黄依婷笑道:“那太好了。”
梁健坐进了高尔夫,就闻到了车内余留着女孩特有的香味。梁健集中精力,将车子先开出,然后从后视镜中估计了一下车位,挂入倒挡,右打转,松开刹车,左打转,车子轻轻松松就进了车位,梁健拉上了手刹,关上车窗车门,将钥匙交给了黄依婷。
黄依婷看看已经停好的车子,夸道:“梁健哥的车技真行啊!”梁健笑说:“你再开上一年,恐怕就能比我好了。”黄依婷道:“梁健哥,我们赶紧上去吧,我爸妈估计在等呢。”
“好叻。”
黄依婷从后备箱中拿出了年货,也许是单位发的。她到底是一个女孩子,这么多东西拿不动,梁健就帮助拿。
梁健也随身带了些礼物过来,这会大包小包的,感觉就有些像一对小夫妻回家过年一般。
果然,走上楼梯的时候,一个大婶瞧见黄依婷回来,十分热情地与她打招呼:“吆,依婷回来啦?”黄依婷笑着:“是啊,刘婶,快过年了,你忙啊?”刘婶朝梁健瞧瞧笑道:“依婷啊,你都带男朋友回来啦?我没有说错吧?”
黄依婷顿时脸上飞红:“刘婶,不是你想的那样。”刘婶笑着:“依婷,别害羞,大家都有这个阶段,有个男朋友好啊,别害羞啊……”硬是把梁健定义成了黄依婷男友,不让她解释,匆匆下楼去了。
黄依婷和梁健对望一眼,无语,上楼。
黄少华和妻子戴娟已经等了许久,见他们一起进门,戴娟赶紧让他们进去。黄少华已经在开酒了:“已经到饭点了,茶先不喝了,吃好饭再喝,怎么样?”
梁健说:“听黄大哥的。”到了家里,梁健也就不客气了,将东西放了,直接到桌子边坐下来。
黄依婷去了一趟房间,换了外套出来。四个人坐下来,围着一桌子丰盛的菜肴,什么清水河虾、水煮鱼、烩羊肉、蒜泥菠菜、干锅花菜……梁健说:“今天真是丰盛啊!”
黄依婷说:“爸,我今天拿了一瓶好酒过来,你要不也尝一尝?”黄少华已经打开了一小瓶子茅台:“我已经开了一瓶了。”黄依婷说:“这瓶我们喝,我带来的酒给你喝一点。”
黄少华惊喜地问:“什么酒啊?”黄依婷说:“是一个朋友送我的,法国葡萄酒,保证正宗。”戴娟一听,说道:“依婷,你知道你爸爸是不能喝酒的!”黄少华看了看黄依婷放到桌子上的葡萄酒,眼神中也有些犹豫。
黄依婷说:“今天不是高兴吗?梁健哥,你说是不是?”梁健不知该怎么回答,只是笑笑。
黄少华将黄依婷的红酒拿在手里,说:“今天,女儿送酒给我,我真的很开心。不过,既然我已经答应了你妈和你,以后再也不喝酒了。我就不喝了,不过这瓶酒,我会放在书桌上,随时都可以看到,就会想起我的乖女儿。”
一边的戴娟欣喜地笑了:“少华!”黄依婷眼神炯炯地看着老爸:“老爸,我为你感到骄傲。本想说服你喝酒,可你坚持不喝更让我觉得你了不起。”
黄少华伸过手来,在女儿鼻子上点了下:“你们一母一女少夸我这个老爷子了!我给你们倒酒,你们喝,我今天就给你们做好服务工作。”梁健笑说:“让局长当我们的服务员,我们也太享受了。”
戴娟笑着说:“没事,没事,在家我是领导。”大家都笑了起来。
菜好、酒好、人更好。
虽然黄少华不喝酒,可是梁健的酒一点没少喝。一是因为黄少华给他倒的酒勤而多,一个是跟两个女人喝,她们都劝他喝完,他不好意思不喝。梁健知道,她们并不是要灌醉他,她们只是想表示开心、表示温暖……想到这个家庭,曾经因为黄少华的生病,陷入一片阴霾,如今恢复到阳光普照,她们肯定是从心底里充满了感恩。
而帮他们度过那段阴霾岁月的人,最重要的就是梁健。所以,他们每年都会请梁健在春节前吃饭,以表示对他的感谢!
酒喝到七分,戴娟忽然对梁健说:“梁健,什么时候也帮我劝劝依婷,她也好找个对象了。”依婷听母亲这么说,就说:“妈,你又来了。在电话里,你每天逼婚,今天好不容易吃个早年夜饭,你也来逼婚。逼婚是不对的。”
戴娟摇头,对梁健说:“你看,我这女儿,怎么就这么听不进我的话呢!梁健,你帮我劝劝。”梁健苦笑道:“戴姐,恐怕我劝是不合适了!你看,我现在也是单身一个人!”
听梁健这么一说,戴姐倒也难为情了,朝黄少华看了眼。黄少华点了下头说:“梁健,你单身是因为对方不好,这些我都是了解的。不过,我啊,觉得,谈对象和结婚这事,还是让女儿自己决定吧,我们俩老就不插手了!”
戴娟泄气地朝黄少华瞥了眼,显然对他的话不满意。黄依婷却笑着攀住父亲的肩膀:“还是爸爸好!”戴娟说:“看你惯的。”
黄少华说:“今天我们就不顶嘴了,快过年了,我们好好吃一顿饭。你们再喝一点吧。”梁健举起杯中酒,道:“我敬敬你们美满的一家人!”
黄依婷却说:“你也算我们家的一份子,其实我们早就把你当成自己人了!我们一起喝吧!”
黄少华和戴娟,相互对望一眼,都很有些惊讶黄依婷的这番话。黄依婷看到父母异样的目光,羞涩地低下了头。梁健也意识到黄依婷话语中,有些容易让人误解的成分,他赶紧道:“还是我敬你们,提前祝你们新年快乐、阖家美满!”
照例是黄依婷送梁健下来。走到楼下又是细雪飘飞,黄依婷兴奋地在前面跑了几步,身后留下浅浅的脚印。黄依婷转过身来,翩然张开双臂,因为喝酒而晕红的脸蛋,雪白的衣衫,让很有些酒意的梁健,感觉这女孩恍若仙子。
黄依婷声音里都透着兴奋:“梁健哥,为什么每次你来我家,都会下雪?”这显然是小女孩式的问题,梁健不好回答,就说:“快过年了!下雪的日子多。”
黄依婷放慢脚步,走近梁健,梁健停住了脚步。黄依婷说:“梁健哥,你还记不记得,在市第一医院的天台上,我跟你说过一句话?”
梁健当然不会忘记,那次黄依婷说要嫁给他。有些话,听过算过忘记了,但有些话却是一辈子都忘不掉的。梁健说:“当然记得。”
黄依婷说:“那你说说看,我当时说了什么?”
梁健在女孩子面前,一般都不会太胆怯,但面对黄依婷,他却真的有些怕。他害怕与她的交往,一个不慎会伤害她,或者伤害到自己的老领导一家。所以,他不能乱说。
黄依婷这会站在一棵香樟树下,灯光之中雪花穿飞,这就是黄依婷,在他心里是那种纯洁的犹如雪花般的存在。而他感觉自己就如雪地中的泥浆,经历的太多了,内心也变得空虚和浑浊。
梁健说:“你当时说的,我都记住了。不会忘记。”黄依婷说:“我没有变,当时我说的那句话,可不是随便说说的,也不是为了报答你对我们家的关心,我真的喜欢你,梁健哥。我希望你能娶我。”
梁健的心跳失去了平稳的节奏。
梁健没想到黄依婷会这样向他表白。他想,我梁健何德何能,我不过是一个官场的混混,一个感情不专的男人,我怎么当得起你这么一个纯洁如花瓣般的女孩的喜欢?梁健看着黄依婷,内心澎湃,但依然坚定地说:“我们俩不合适,我是一个离过婚的男人。”
黄依婷也坚定地盯着梁健:“我不在乎你离没离过婚,我在乎的是你这个人。”梁健说:“可是我觉得,一个人由现在和过去组成,我就像是一张有了污点的纸张,而你却是一张白纸。”
黄依婷微微一笑:“我不逼你,但我会等你。”
黄依婷始终都是那么善解人意,她会把她的想法直截了当的告诉你,没有半点牵绊,同时她又不会太过纠缠,她有耐心等你。这是让梁健最害怕的,这种女孩子拥有一种不容置疑的信心和韧劲,让你不得不喜欢、不得不敬佩、不得不想起,可是梁健还是不能做任何让步。
说白了,他感觉现在的自己,已经配不上黄依婷这样的女孩子。
坐在出租车上,电台中正舒缓的播放着张学友的情歌,梁健看着飘雪的街景,脑海里不时浮现出黄依婷的笑、黄依婷的眼神,这个任性的有些倔强的女孩子,他唯有一个办法可以不伤害她,那就是远离……
“刚才依婷那句话,是不是她的真心话啊?”躺在床上,戴娟还是睡不着觉。
黄少华也睡不着,欠了欠身子,跟老婆说话了:“我也不知道,可能她只是把梁健看成是一个大哥哥吧?”戴娟说:“我看不像,你说,她在谈对象上老是拖,会不会真的跟梁健有关系?”
黄少华略作咀嚼:“我觉得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不过也不是很大,毕竟他们两个人相处那么少,年龄相差又这么大。”
戴娟说:“这你就错了。现在的小女生,都喜欢比自己成熟一点的男人,更有甚者他们就是喜欢大叔。”黄少华道:“梁健也还年轻,大叔倒是够不上吧?”戴娟说:“但他的确比我们依婷年纪大许多,也许依婷就是喜欢梁健这样的。”
黄少华笑道:“其实啊,你也没必要太过紧张。我觉得梁健也挺好。他相当于是我的徒弟。”戴娟说:“你啊,你不是让他称你为大哥吗?如果他真的和依婷在一起,辈分不是乱套了!”黄少华:“这不过是称呼而已,如果真和依婷在一起了,改过来就是了。这么说,你也同意梁健和依婷在一起?”
戴娟说:“那当然。梁健这孩子真不错!他以前离婚,也是因为女方不好,太势力。依婷如果真能跟梁健在一起,我觉得应该会幸福的。”
黄少华道:“那就好。我们也不用担心了,慢慢等着瞧吧。”两老心定了,不一会就睡着了。
春节终于到了,梁健又回到了老家,在院子里已经凋枯的石榴树下晒太阳。除了大年夜的短信,没有人骚扰他。
午饭的时候,妈妈邵小琴说:“你那个表妹蔡芬芬,现在踏实多了。她自己一个人在我们衢州市做红酒生意,看起来做得还不错。”梁健问:“他在衢州市区开了店?”
邵小琴说:“正规的店面是没有,好像开了什么淘什么……淘米?我也说不上来……”
梁健不由笑了:“什么淘米啊,是淘宝店吧?是那种网上的店。”邵小琴说:“反正我不清楚,要给你泡一杯熏豆茶来吗?”
家乡的熏豆茶,味道特别鲜美,梁健就朝妈妈做个笑脸说:“谢谢老妈。”邵小琴说:“小懒鬼!自己都不倒茶!”
“我们梁健已经很勤快了!一个人在外打拼,你不泡,我去泡!”在一边修补木凳子的梁东方对老伴说。梁东方手比较巧,家里修修补补的活他也喜欢干,这春节的大晴天,白亮的阳光下,他在那里修理一条歪斜的板凳,一边听着母子俩的谈话,时不时插上一句。
邵小琴朝梁东方说:“就你会心疼儿子啊!你是不是嫌我不给你泡茶?”
“知我者,老婆也!”梁东方哈哈笑起来,“求你了,老婆,给我也来一杯美味的熏豆茶吧!”
梁健说:“我快有些受不了你们了!”说着站起来伸伸懒腰。
门口“嘟嘟”响起两声还算平和的喇叭声。接着一辆红色小车的车头,就从院子门口露了出来。梁健奇怪这又是谁的车?
梁健向门口走去,打开了院子门。一个身穿黄色大衣,蹬着湖绿色皮靴的女子,正从车子里出来。梁健一看,险些有些认不出就是表妹蔡芬芬。
今天的表妹是素颜,没有涂脂抹粉,脸上的肌肤在阳光照射下,显得特别薄。一向涂脂抹粉、浓墨重彩的表妹,今天的小清新模样,让人眼前一亮。
蔡芬芬看着梁健有些异样的神情,笑道:“表哥,你不认识我了啊?”
梁健定了定神,笑说:“是差点认不出来了,主要是你素面朝天的样子,要比化妆好嘛!”
蔡芬芬走向后备箱去取礼物:“谢谢表哥夸奖。”
蔡芬芬此次来做客,真是拿了不少东西,有红酒、有包裹、还有衣服。这衣服看来是送给梁健母亲邵小琴的。邵小琴见了,对蔡芬芬说:“芬芬,你干嘛呢,又拿这么多东西来!”
蔡芬芬说:“平时工作忙,对大姨孝敬的不够!这些东西也不算什么,都不值钱!”梁东方也出来了说:“芬芬,以后别拿东西了,就带个人来就行了!”
邵小琴进去泡茶,对老公说:“先把修凳子的事情放一放吧,赶紧做饭去!”梁东方跟着邵小琴进了厨房:“对对,赶紧做饭!”
梁健和蔡芬芬在石榴树下的竹椅子上晒太阳,喝茶。太阳正大,微风经过也变得暖洋洋。梁健对蔡芬芬说:“感觉你从镜州回来后,状态好多了。”
蔡芬芬莞尔一笑:“还行呗。镜州那段日子,让我明白了许多。以前觉得,做生意一定要跟官场的人搞好关系,不是说官商结合才能挣钱嘛?可那段日子,最后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官商结合,这是一种病态的关系。我回来后,还在小本经营红酒,但是我现在不走官商这条路了,我走大众的路子。”
梁健微微点头说:“我听我妈说,你开了一家网店?”蔡芬芬说:“这要感谢淘宝。我现在就在淘宝上做红酒。我做的酒价格便宜、质量好,我有时候会亲自到法国去进口红酒,虽然目前,挣得和投入的钱基本持平,没挣多少,不过我相信会好起来的。网上的经营环境要好得多,你只要把价格做好、把质量做好,自然就有人给你好评、替你宣传。”
梁健笑道:“看来你找到了一条好路子。”蔡芬芬笑说:“主要是觉得搞关系太累了,如今这样,才感觉像是在做生意。”
两人又聊了好一会儿,梁健感觉蔡芬芬真是有些变化了,她比以前更成熟了,那个野心勃勃、物质欲很强的女孩子,如今变得很平实、有见地,梁健很欣慰。
中饭,蔡芬芬拿出了红酒来,她说,这红酒不是那种很贵的酒,也就一百块左右,但品质还可以,是她从法国某个酒庄淘来的。蔡芬芬说:“有时候,不一定非得很贵的东西才是好东西。”
品了之后,梁健还真感觉味道不错。
过了一会儿,梁健的母亲邵小琴问:“芬芬,你现在事业做得可以,男朋友谈得怎么样了?”蔡芬芬朝梁健瞥了眼,面带羞涩地道:“今天,我来也是想告诉姨父、大姨和梁健哥哥一个事,我马上就要订亲了!”
邵小琴和梁东方互看了眼说:“这样的啊?那好啊,真是要恭喜我们芬芬了。”说着他们就一起敬蔡芬芬的酒。蔡芬芬又把订亲的日子告诉了梁健父母,“你们俩老是一定要来的,如果梁健哥有空的话,也要来哦。”梁健说:“恭喜恭喜,我啊,等你结婚那天一定到,订亲我就不过来了。”
蔡芬芬说:“那也行!不过,今天你要单独敬我一杯酒,就当是替那天喝的。”梁健说:“行啊,不过你今天开车了,还是少喝点。”蔡芬芬说:“没事,下午我就在这里打个瞌睡再走,院子里太阳暖融融的,正适合打瞌睡。”
邵小琴说:“行,没问题,你干脆打个瞌睡,吃过晚饭再走得了。”蔡芬芬也不客气:“好啊!“
邵小琴颇有感触地说:“芬芬也马上就要结婚了,不知道,我们梁健什么时候结婚?”梁健笑道:“妈,我已经结过婚了。”邵小琴说:“不是已经离了吗?梁健,你有没有新的女朋友了?”蔡芬芬插嘴道:“追梁健哥的女孩子,后面都排成一个连了!”
梁健叱道:“别瞎说啊!”邵小琴说:“梁健,妈和你爸都盼着能够领孙子、领孙女!”梁健顿时感觉到了一种逼婚的架势。他说:“爸妈,这个你们放心,我是想找一个好一点的。”
梁东方说:“小琴啊,儿子说得也对,已经有过一次经历,这次再找,一定要找一个实在的了。”邵小琴倒也同意:“主要是人好!”
接下去又是七嘴八舌聊了一些梁健不太感兴趣的话,不过家常聊天本来就是如此,梁健也不太计较。喝好、吃饱了,又在院子晒太阳。晚上,表妹没有喝酒,吃过饭走了。梁健看着车灯变小,倒是挺为这个表妹祝福,希望她接下去的路能够顺利平安。
春节的日子过得还挺快,临近返回镜州的时候,梁健对父母说:“爸妈,再过两个月,你们都搬到镜州来吧!”
邵小琴看了眼老伴,对梁健说:“梁健啊,我跟你老爸商量过了。镜州我们暂时不搬过去了。你看,我们这两个人,一直都在农村,虽然人有些老了,但还不至于连照顾自己都不行。何况,农村空气好,水好,人熟悉,还有农活可以干,每天出出汗,也有益健康。我们担心到了城里,我们都不适应。既然暂时你也不结婚生孩子,我们还是留在这里吧,等你生了孩子,我们再考虑过去,替你带孩子,你看怎么样?”
这倒也是实情,两个老人一直生活在农村,硬是把他们搬到城市里去,让人不由想起“橘生江南则为橘、生于江北则为之枳”的道理,有些老人从农村到城市适应不了生病、出现心理问题的也不在少数。考虑到这一点,梁健道:“这样也行,反正你们什么时候想过来都可以。”
上班的第一天,梁健比以往都早的来到了行政中心。作为秘书,必须先做一些准备工作,春节之后的第一天市领导都要下基层,联系县区和镇村走走,慰问一下。
五县三区之中,宏市长联系的县是南山县,联系的区是长湖区。这一个县和一个区相距比较远,宏市长却想要在一天之内跑到,由于先去了南山县,下午到长湖区的时候已经是四点多了。
市长来了,四套班子主要领导都出来迎接。尽管上级一再规定,下基层要轻车简从,减少陪同人员,但县区领导还是“礼数周全”,还没到完全可以精简的程度,至少领导下车的时候,该露下面、握个手吧。
梁健奇怪地发现,到门口迎接宏市长的,今天少了一个重要人物。
少了周其同。
胡小英说了一句:“周区长身体不大好,今天请假了。”宏市长只是“嗯”了一声。之后,关于这个话题,没有多说什么。
与四套班子成员见过面后,宏市长让胡小英陪同,让他们班子成员各忙各的去。宏市长去了镇联系点和村联系点都看了,然后转道回市里。
第二天有工业经济会议,宏市长回到市里,进了办公室看材料,对第二天的主持词进行修改,梁健反而空下来了。
办公室里陈辉被副秘书长叫去一起看会场,办公室里就剩下了梁健一个人。一霎清闲,梁健忽然想起了熊叶丽。自从上次在宁州的激情一夜后,他与熊叶丽就没怎么联系过。
这也是相当奇怪的事情,如果换做其他人,可能会整天黏在一起。但他们没有。在梁健心里,熊叶丽毕竟是有夫之妇。在熊叶丽心里也许还有什么挂碍。所以那天之后,两人竟十分默契地都没有主动联系对方。
梁健拿起手机,找出熊叶丽的号码,编了个短信:“新年好。”然后,就摁了一个发送键。接着是无声的等待。
熊叶丽的短信,并没有如期回复给梁健。难道熊叶丽出什么事了吗?也许自己这段时间对熊叶丽太不关心,她估计已经不想理自己。这么一番胡思乱想之后,梁健让自己静下心来。他抽了一根烟,喝了茶,看着窗外。
这时候,短信息的声音响了起来。梁健把手机拿过来一看,还真是熊叶丽回信息了:“新年好。今天有点小忙,晚一点跟你打电话。”
一直到快下班的时候,熊叶丽的电话才打来。她说,春节一上来,工作比较多,要先把已经断掉的思路理出来。梁健也理解,他自己只要把领导服务好了,工作也算是完成了,但是组织部的工作,头绪就很繁琐,特别是作为处长,首先要把工作的线头理出来,然后交给下面的人去做。
梁健说,自己去了老家衢州一趟,春节里也没顾得上与她联系。这算是梁健抱歉的话吧。熊叶丽就问,晚上有什么安排吗?
梁健说,安排是没有。不过宏市长明天有会议,不知道几点他才能结束。我得等他。
熊叶丽说,这我知道。没问题,你等他,我等你。你这里好了之后,给我打电话,我就在办公室,不见不散。
接了熊叶丽的这个电话,梁健心里疑云尽消。就等着宏市长这边结束,他就去与熊叶丽见面,原本有些木木的心情,此刻变得有些兴奋起来。
梁健原以为宏市长起码要忙到**点钟,没想到下班时间一到,宏市长就对梁健说:“今天是上班第一天,我们也都别绷得太紧,今天就这样吧,我回宾馆去。”梁健问道:“主持词需要修改吗?”宏市长说:“我自己注一笔就成了。”
送宏市长回了宾馆,梁健就让驾驶员将自己送到了河坊街。河坊街,是镜州市有名的旧街,很有些古典韵味,如今这里开了很多特色餐厅、咖啡馆和酒吧,摇身一变成为了颇具小资情调的地方。
在车上的时候,梁健已经给熊叶丽发了短信。梁健走进一家名为金色小厨的餐厅,找了一个小包厢坐下来。十来分钟后,熊叶丽款款走了进来,她脖子里系着一条素雅的丝巾,让她的脸蛋显得更为精致。
大概是由于外边天寒的缘故,刚刚进来的熊叶丽脸上稍有些苍白,喝了几口茶之后,才慢慢见好,脸色呈现粉红。
梁健点了几个简单的菜,过年大部分都是大鱼大肉,梁健以为熊叶丽大概想吃的清淡一些。熊叶丽瞧见梁健点的菜单,却说:“今天特想吃点肉,要不来点嫩牛仔骨吧!”
梁健好奇地问道:“难道这个春节你还没有大鱼大肉吃够啊?”熊叶丽说:“这个春节,我都在镜州,我哪里都没去,亲戚也没走。每天自己做菜,喝了很多天的粥,感觉肚子里都没什么油水了!”
梁健看着熊叶丽,品味着她话中的意思,然后说:“那好吧,今天我们就点些大鱼大肉吧!”熊叶丽这才露出了甜美的笑意:“好叻,今天我总算可以大吃你一顿了!”
菜上来了,熊叶丽胃口极佳,甚至有些狼吞虎咽,她还跟梁健碰了杯,大大喝上一口酒,再继续开吃。梁健笑了:“你还真是十月不知肉味啊!”
熊叶丽说:“我怎么可能骗你呢!真的好多天没开荤了。”梁健看着有趣,就替她夹菜、倒酒,很难想象一个干部二处处长竟然会饿成这样子。熊叶丽说:“你也别客气,吃。”梁健一边给她倒酒一边说:“你别管我,我会吃的。”
熊叶丽酒足饭饱后,用纸巾抹了抹嘴:“吃饱了。谢谢你!”梁健笑道:“看你这么吃东西,觉得吃饭就是一种快乐。”熊叶丽说:“吃,本来就是一种快乐啊。”梁健说:“那你不就成吃货了?”
熊叶丽说:“吃货有什么不好啊?吃货其实也挺快乐的。最近,我看到一本关于吃货的书,讲的是法国的吃货鼻祖萨瓦兰,据说有一次萨瓦兰生病了,医生建议他节食。朋友去看望他,他正在吃一只勒芒肥鸡。朋友怒了,‘身为病人你就是这么节食的?’,萨瓦兰回答,‘亲爱的朋友,没看我正靠大麦和荞麦活着吗?’,‘这只鸡该怎么解释?’‘它靠大麦和荞麦活了两个月了,而我现在正靠他活着!’你说这样的吃货好不好玩?我只不过是满足肚子的正常需要,那种真正的吃货可以连命都不要!”
第296章硝烟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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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6章硝烟重现
梁健说:“好吧,这就是吃货的快乐吧!”
熊叶丽说:“我要离婚了!”
梁健一愣,刚才还在谈吃货的问题,怎么一下子就跳到了婚姻的话题,而且是那么的毫无预兆。梁健不由重复了一句:“你要离婚了?”
熊叶丽说:“是的,我要离婚了。这么多年来,为了所谓的事业,我和我老公两地分居这么久,结果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局。”梁健说:“你老公同意了?”熊叶丽说:“他说,让我别这么偏激。我说,我不是偏激,我只是缺乏一个借口,我其实早就已经想跟他离婚了!”
梁健很是愕然:“你真是这么想的?不是气话?”熊叶丽说:“不是气话。十来年的两地分居,让我和他的关系如一条长期被拉长的牛筋,即使当你放松了,它也已经没有了张力。”
梁健不太了解熊叶丽和他老公之间的事情,但他与乔国亮那次交往,猜想乔国亮应该是那种比较花的人,男人,特别是已经功成名就的,真没几个不花的。这也正常,不过对于女人来说,有这样的男人就不一定是好事了。如果熊叶丽真和乔国亮继续下去,恐怕日子也不会好过。
于是他说:“那下一步你打算怎么样?”熊叶丽说:“离婚之后,我会过自己的生活,幸好我们这些年都没有小孩,否则对小孩子就是作孽了!”梁健对于这句话有同感,两个人离婚倒还是小事,如果连累了孩子,那对孩子是不公平的。
这个话题深入不下去,熊叶丽似乎也只是告诉梁健一声。她转换了话题,说:“我听说,省里要追究北部新城拆迁过程中,征地补偿不规范、乱补偿的事情,市委、市纪委已经研究要处理长湖区区长周其同。”
梁健一下子想起来了,今天陪同宏市长去长湖区时,迎接的四套班子领导当中就少一个周其同。周其同应该是已经知道了自己要被处理的事情了,所以借口身体不好在赌气。
梁健问道:“会怎么处理,有听说吗?”熊叶丽说:“具体我不知道,不过应该不会太重,毕竟不是贪污受贿,最多是滥用职权吧,估计是党内警告的处分。”梁健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他也不好说这到底是重了,还是轻了。
总之这对周其同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周其同这样的人,肯定会心里有气,所以称病告假!
在一栋联排朝东的阳台上,区长周其同站在那里抽烟。得知自己要被给予党内警告之后,他相当的不爽。
一个党内警告对于普通干部来说,也算不得什么,但对于周其同来说,实在关系太重大了。新年将是换届之年,如果没有什么意外,加上他与省委组织部赵勤处长的良好关系,到一个县区当一个书记应该问题不大。
然而,自己一旦背上了党内警告处分,那么再想要提拔上一个台阶,肯定就没戏了。想到这个周其同就来气。
自食其果。这个词是不会出现在周其同脑海当中的。这件事,原本是周其同自己引起的,如果他不是想要用征地拆迁款来讨好省委组织部干部三处处长赵勤,也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因是他自己,果也是他自己。
但周其同的愤怒从来不会引向自身,他认为,自己所做的没什么不对,公家的钱,不是这么去,就是那么去。主要还是宏叙、高成汉、胡小英这帮人存心整他,小题大做,把事情搞大了!
正因如此,周其同干脆第一天上班就没去,称病请假。可他也知道,请假终归不能永远请下去,总要有个解决的办法。可周其同一时找不到好办法,心中烦闷,他将手中的烟头狠狠地扔向阳台下面。
忽然传来一个行人的骂声:“要死啊!谁乱扔烟头啊!你娘的,会把人家的头发烧掉的!”周其同赶紧退进了阳台,这烟头是自己扔下去的,人家骂的自然也是自己。
人倒霉起来,随便扔个烟头都会闯祸。周其同又不能跟那人去争辩,人家才不会管你区长不区长呢!周其同只好窝囊在心里了!
电话响了起来,周其同不想接,以为是区政府打来的电话,可能是让他参加什么会议、接待什么领导之类。但是电话响个不停,他就没好气的走过去拿起电话。显示竟然是市委谭震林书记的秘书金超。
周其同心里一动,接起了电话。金超的声音传了过来:“周区长,在哪里哪?”
周其同稳了稳神道:“这两天身体不好,在家里。”金超说:“谭书记让我向您问个好,开春了,谭书记虽然没有联系长湖区,今天不能到区里,但他还是很记挂区里的领导和区里的工作,让我电话问个好。”
周其同连连道谢。他知道市委书记谭震林和市长宏叙之间,一直不怎么对路。谭书记在这个时候,让秘书给自己打电话,是不是暗含着什么?周其同装出了笑声:“实在是太感谢谭书记了。”
金超又说:“周区长,你身体不要紧吧?原本谭书记说,晚上一起吃个饭,不知道你能不能参加?”周其同一听,就感觉其中有意思了,马上道:“只不过是一点小恙,吃晚饭应该没有问题的。”
晚上镜州市一家高档饭店国际大酒店。市委书记谭震林坐在主位,边上是周其同,常月竟然作陪,还有一个是国际饭店的沈老板和金超。
这格局让周其同很是不解,周其同原本一直以为常月一直是他的御用美女,没想到常月与市委书记谭震林也同样这么熟悉。另外这个国际大酒店的沈老板,怎么也在场?
周其同还不好多问。
菜上来了,谭震林说:“我们开始吧?”大家都说:“听书记的。”谭震林微微移动了下手臂,杯子对着周其同说:“这次,让我们其同受委屈了,这杯酒我们一起敬敬其同。”
周其同全没想到谭震林会这么说,就有些受宠若惊,赶紧端起了酒杯说:“哪里啊,谭书记,感谢谭书记的关心!”
谭震林说:“我们干杯!”其他人也都凑过来,与周其同干杯。周其同把一杯酒都喝了,心道,如今也许只有站在谭震林这一边,自己才会有希望。周其同让服务员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酒,举起来敬谭震林:“谭书记,其同工作没有做好,给市委市政府添麻烦了!”
谭震林也站起来,摇了摇手道:“在我看来,其实你的工作方法并没有错。这次,上面要给你党内警告的处分,完全是有些人在捣鬼。”周其同垂下头来。
谭震林看了看周其同的反应说:“这件事,其实还有挽回的余地,可以让你免于处分。”周其同的眼睛顿时亮了,市委书记说有挽回的余地,那就肯定还有办法,他赶紧端起了酒杯,向谭震林敬酒:“还请谭书记给我指条路。”
谭震林朝周其同笑笑说:“那你可要好好敬敬常月和沈老总了!”周其同不明就里,不过还是顺从地说:“一定、一定!”
梁健听到办公室的敲门声,抬头看到竟然是常月,他愣了好一会儿。来者都是客,特别梁健是秘书,万一来找的人跟领导有关系,他第一步就是要接待好。
梁健站了起来,朝常月走了过去:“常月女士,你好啊!”常月也从门口走入,她迈的是猫步。
同办公室的陈辉,顿时惊呆了。常月是舞蹈家的身材,更兼吹弹可破的肌肤,让原本死板的办公室气氛,顿时欢悦了起来。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办公室里原本就少一个女人。既然不能一起干活,偶尔来一个美女就成了一种乐事。
“这不是舞蹈家常月吗?”陈辉眼中冒爱心,主动伸手上去,就要跟常月握手。
常月很意思的将三根手指放到陈辉的手中。陈辉彻底失态地握着常月的手不肯放了。常月斜眼看着梁健,有种求救的意思。梁健知道常月不是简单的女人,本不想救她,但陈辉这种情况很丢市府办的脸,他就支开说:“陈辉,麻烦你帮去收发室看看,有没新的通知和报纸?”
陈辉这才反应过来,松开了常月的手:“好的,梁处长。”
陈辉从开始时是梁健的死对头,到后来心甘情愿地在梁健手下当下手,这也是让梁健感觉欣慰的一件事情。陈辉忍不住在门口,又回头瞄了眼常月。梁健也不怪陈辉,只要是个男人,第一次见到常月这般妖艳的女人,总会有些想入非非的。
陈辉走开之后,常月朝梁健说:“你们这里的男人都这样?”梁健笑说:“全世界的男人不都这样?常月女士,请问你来市府办是来办事吗?”
常月嫣然一笑:“没事就不可以来啦?不是说,人民政府是人民的吗?我们想来就可以来,对吧?”常月的眼睛是会说话的,也是很有杀伤力的,但梁健对常月本就有些提防,根本不去接。
梁健说:“如果你这么认为的话,那也可以。说真的,你是来找宏市长的吧?”梁健知道,常月一直想要缠住宏市长这棵大树,以往常月的种种动向都说明了这一点。
这会宏市长就在办公室里,如果常月说要找宏市长,他还真不好不去汇报。梁健正想着以什么理由搪塞常月,却听常月说:“我不找宏市长,我是来找你的。”
梁健惊讶:“找我?”常月目光妖娆地在他脸上流转:“怎么?不可以啊?”
“梁健,你过来一下!”宏市长的声音,忽然从办公室里传过来。梁健回应道:“我马上过来。”
常月听到宏市长的声音,故意颇为大声的道:“梁健,那我在这里等你哈!”
宏市长那边没有声音了,接着见他出现在了梁健办公室的门口,看到常月,他也颇感奇怪:“常月?你怎么在这里?”
上次常月离开宏市长宾馆房间后,宏市长也没有再跟常月见过面,这位尤物突然出现在了市政府,宏市长心里不由起了些涟漪。常月看着宏市长道:“宏市长,你好。”
“你是来?”宏市长问道。常月说:“好久没有见到你们,今天我正好来镜州,顺便就来看看你们。”宏市长说:“那你要不要到我那里坐坐?”常月说:“宏市长,你肯定很忙,我在梁处长这里坐坐就行了,他说还有事情找我谈。”
宏市长朝梁健瞧了瞧,很有意味地对常月说:“那好,你先坐。如果你待会有空,来我这里坐坐也行,我今天下午有空。”
常月说:“好的。”
宏市长交代梁健联系两个市级部门的一把手,让他们明天来就有关工作做个简单汇报。梁健接了任务出来,看到常月还坐在他的办公室里。陈辉还没有回来。梁健说:“宏市长现在有空,你进去坐坐吗?”
既然宏市长已经知道常月在这里,如果梁健硬是不让常月进去,恐怕不仅常月,就是宏市长对自己都会有想法了。
常月说:“不急,你先忙吧。”
常月今天竟然反常地呆在梁健这里,不知常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梁健又不好意思赶她走,只好先忙活自己的事情,打了几个电话。之后,对常月说:“你有什么事要找我谈?”常月说:“没什么别的事情,只是想请你吃个饭。”
梁健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请我?你应该是请宏市长吧?”常月美目盼兮,瞧着梁健:“我就是请你唉!”
梁健就更加觉得不对了:“那太感谢常月女士了,只是这些天都比较忙……”常月打断梁健说:“难道比市长还忙啊?”梁健笑道:“有时候是的,我们这种工作,鞍前马后,理应比领导忙一点。”
常月皱着眉头:“我相信你会合理安排好的。明天晚上五点半,国际大酒店,不见不散。”说着常月就站了起来。梁健忙也站起来:“你不去宏市长那里坐坐了?”
常月冲梁健一笑道:“不了,宏市长很忙,我们这些小民就不打扰领导了,反正刚才也已经见过面了。”梁健很诧异,一般人能够接近领导,都会找机会去拜访的:“不好吧?常月女士,既然已经来了,你不去拜访一下宏市长?”
常月轻摇玉手:“真不去了,我这人天生害怕领导的威严。”梁健感觉常月这句话有点假,但是他又不能逮着常月往宏市长办公室里拖。
出于礼貌起见,他还是将常月送至了电梯口。常月满面春风地与他告别,正好被从收发室回来的陈辉瞧见。陈辉也兴奋地冲常月挥手,常月只是朝陈辉笑了一笑,陈辉就感觉浑身酥麻了!
电梯门关闭,梁健却没有松一口气。梁健感觉到,常月此趟出现,背后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可他就是无法说清楚是什么!
回到办公室,陈辉这厮,还兀自在那里兴奋不已:“梁处长,不得了啊,你什么时候认识舞蹈家常月的啊?”梁健冷静地道:“认识又怎么样?没什么大不了的啊!”
陈辉羡慕地道:“没什么大不了的?梁处长,常月可是我们江中省第一大美女啊,能跟这样的美女交往,这不是人生一大快事?”梁健摇头:“谁说常月是江中省第一大美女了?你封的吧?”
陈辉说:“大家都这么说!梁处长,你有常月的电话没?能不能给我一个?我是她的粉丝!”梁健说:“我没有她的电话,下次她如果再来,你接待好了,顺便再跟她要一下电话。”陈辉受宠若惊:“真的啊……”
梁健感觉,这陈辉缺乏定力,遇事容易上头……这时,宏市长再次出现在了梁健办公室门口:“梁健……咦,常月……已经走了?”
梁健站起来,回答:“是的啊,她刚走。”这么一回答,梁健顿觉尴尬,常月来到了市府办,却没有去拜会宏市长。这会不会让宏市长心里有什么想法?
宏市长果然不解地朝梁健看了眼,只是简单“哦”了一声,就回办公室去了。
梁健眉头皱了起来,心头一阵寒冷,他多次请常月去宏市长办公室拜会,目的就是让宏市长认为常月是来看宏市长的。可常月偏偏不去,这不等于是在宏市长心里种下一种疑问,常月难道就是来拜访梁健的?
之前宏市长与常月之间,多多少少有些戏剧性的东西,这不是让宏市长对他梁健……
难道,这才是常月想要的效果?梁健不得不有些担心和后怕。至于明天所谓的晚餐,他就更加不能去了!
晚上送宏市长去应酬,宏市长在车上问了一句:“今天常月来,有什么事情吗?”梁健预备着宏市长可能随时会问:“她说只是来看看宏市长和我,后来她说可能宏市长忙,就没敢到你办公室打扰。”宏市长说:“这个常月也真是,我跟她说了,下午有空。”
梁健说:“那么,要不我给常月打个电话,她哪天有空的话,让她来一下?”宏市长说:“那就不用了。”梁健也没有多说。
宏市长什么都没有明说,不过言语之中,有些试探的意味。梁健很讨厌这种味道,这是不信任的开始。梁健告诉自己要小心了,特别是对于这个常月。所以,明天的晚饭一定不能去,如果让宏市长知道,还不知道会怎么想!
第二天,中午时分未到,就收到一条陌生的短信。竟然是常月发来的,上面写着:国际大酒店十二楼九号包房,不见不散。
常月怎么会有梁健的手机?他想不起曾经给过她号码!不过,这也正常,像常月这样的女人,要弄到梁健的手机号码,那还不容易啊?
不见不散,我去!梁健心道,如果我真要是去了,以后的日子指不定怎么难过呢!这是一个充满陷阱的社会。梁健承认自己不是不好色,对于漂亮的女人总会多看上一眼,对于特别美丽的女人也总免不了有些非分之想。但是好色也得有一条线,别被人家利用了你这个缺点,引入圈套。
很多女人都是圈套之外的诱饵,你一旦咬上,想脱钩就难了。梁健承认常月是尤物,更知道她是一个危险的尤物。他多次阻止了宏市长与常月发生实质性的关系,自己当然更不能去插一脚。
梁健打算不去理会那条短信。不一会儿,又一条短信飞过来了:“怎么,连我短信都不回了吗?”
梁健想,如果一直不回短信,她说不定就会打电话过来,就回道:“常月女士,真不好意思。我这两天都很忙,晚上都要加班,实在抽不出时间吃饭。谢谢您的邀请。”
常月又回过短信来:“怎么可能这么忙呢?饭总是要吃的吧!昨天你可答应我不见不散的。”梁健道:“我没答应啊。”常月发给了一个流汗的表情,就不出声了。
梁健还以为常月会继续纠缠下去,没想到她发了那个表情之后,就不出声了。还蛮好打发的!梁健惊讶。
然而,他是高兴得太早了。
到了下班时间,宏市长让梁健进办公室,对他说:“梁健,晚上跟我一起去吃个饭。”这种事情,真是少之又少。秘书虽然是市长身边的人,但吃饭的时候,秘书反而很少跟领导同桌,反而是秘书长等领导,跟市长同桌的情况比较多。
今天,宏市长特意叫梁健一起吃饭,那就有些特殊了。梁健也只能猜想,也许是胡小英请吃饭;要么就是宏市长对梁健去年在征地拆迁政策处理上的工作比较满意,年初犒劳犒劳梁健。
直到驾驶员的车子在国际大酒店的门口停了下来,梁健才隐隐感到有些不对劲。他想起来,常月短信中,说是国际大酒店十二楼九号。难道宏市长要去赴的难道正是常月的宴席?
种种的疑惑,让梁健很想退出,但车子都已经到了门口,如果这时候说不去,一下子找不到合适的说辞。梁健只好赶紧下车,替宏市长开了车门,跟随宏市长上了楼。
进了电梯,宏市长对梁健说:“十二楼。”这下梁健彻底放弃了希望,看来这次一定是常月的饭局了。
先前自己推脱了,没想到常月竟然让宏市长亲自叫上他一起来,他再次感受到这个女人的极其不简单。
电梯打开,迎面就瞧见常月和一个陌生男人正在迎候。到了饭桌上,梁健才知道这个男人是国际大酒店的老板沈方明。常月再次展现出交际花般的热情,与宏市长热情握手,并在前面引路。
她走了几步装作无意地转过头来,向着梁健妖娆一笑。梁健装作没有看到,没有回应。梁健知道宏市长的目光是何其敏锐,他看似抓大放小,但那些小也都在他的眼中。
常月冲梁健的笑,宏市长当然也看到了,他回头轻瞟了眼梁健,见梁健对常月的笑没有反应,宏市长才放心的昂首往前走去了。
梁健一再告诫自己一定要低调,常月这个女人还真会来事!目前,他唯一被动的就是,她这么来事到底是什么目的?在包厢门口,一个梁健非常不想看到的人,尽然站在那里候着,此人就是长湖区区长周其同。
周其同看到宏市长进来,几乎有些卑微地弓着身子,说道:“宏市长,您来了!”宏市长只是瞥了他一眼,“嗯”了一声,就朝里面走去。梁健看到包厢里还有两个人,一个中年男人,一个美女。
中年男人一看就是事业有成型的,头发稀疏但很整齐,肚子微凸但不肥胖,看来平时是注重锻炼的。经介绍,此乃江中省音乐学院院长乔正,是正厅级的干部,与宏市长同是同济大学的同学。美女是乔正院长带来的,是江中省音乐学院声乐系的副主任苏萌,才二十七岁,有留学背景。这就很不一般了。
然而,看到这个美女和乔院长站在一起,梁健脑海里不由冒出一句“老牛吃嫩草”。当然初次见面,对人家产生这样的看法,好像不是特别厚道,梁健把这个念头给压了下去。
同学见面特别亲切,宏市长和乔院长两人的手热情的握了好久。乔院长才把苏萌介绍给了宏市长。宏市长也将梁健给他们做了介绍,宏市长亲自介绍梁健的情况是不多的,梁健感觉今天自己受到了重视。
乔院长盯着梁健看了眼说:“后生可畏!”苏萌也说:“梁秘书很年轻啊!”梁健大方的笑道:“没有苏主任年轻。”
“你们都年轻。”常月说着邀请大家入座:“大家请上座吧。”
按照行政级别,宏市长和乔院长是一样的,实权当然是宏市长见先一些,但乔院长从省城宁州过来,宏市长就让乔院长坐主位。乔院长说,这使不得,怎么说镜州市都是宏市长的地盘,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坐在主位的。
今天不是宏市长做东,宏市长也就谦让,想出一个办法,对常月说:“常月今天你来主持吧!”常月说:“这怎么使得,两位领导都在,我怎么敢。今天是沈总请客,还是请沈总坐吧!”
国际大酒店老板沈方明说:“我就更加不敢了,两位领导都在。我感觉,还是常月坐在主位最好,一方面今天的人员都是常月召集的,另一方面常月这样的大美女,坐在谁边上都不公平,坐在正当中,然后大家分头坐下,才公平啊!”
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就是让常月坐在宏市长和乔院长中间。听沈方明这么说,乔院长就不由朝苏萌瞧了眼,苏萌当做没有看见。但梁健是看在眼里的,看来乔院长跟苏萌之间的关系,真的不一般。
气氛不太紧张,周其同也主动加入进来:“常月,还是你坐吧,否则宏市长和乔院长都不能早点吃上晚饭了。”
常月说:“好吧,今天我就托两位领导的福当一回东家了!不过,既然让我做东了,接下去大家可得喝好,喝酒也要听我的了!”
这顿饭带着叙旧的成分,梁健不明白,这样的饭局,宏市长为什么会允许自己参加。梁健看到今天参加的人,除了两个美女,每一个人当前的身份都比自己高出一大截,而美女的地位在酒场上,向来不是最重要的一个因素,更重要的是她们的脸蛋和她们背后的人。
为此,梁健非常识趣的选择了最末的位置坐下。这样一坐,就只有酒店老板沈方明和梁健身边没有美女。梁健倒也感到一份清静。
直到常月礼节性地与其他人员敬完了酒,梁健才感觉到自己的这份清静保不住了。常月对着梁健说:“今天梁处长没怎么喝酒啊!宏市长,是不是你在,梁处长就不敢喝酒了?”
乔院长说:“难不成,宏市长对属下管得这么严啊?我对属下,工作的时候是工作,业余的时候是业余,你瞧,我们苏萌喝得就不少吧?”
梁健听到自己不喝酒殃及宏市长的领导风格,赶紧说:“不是宏市长管得严格,我本身酒量就不好。不敢多喝。”
苏萌也说:“我们女生喝得都比较多哎,梁秘书的酒量难道比我们还差啊?我们可不相信,常月是吧?”
宏市长发话了:“梁健,今天机会难得,乔院长难得到我们镜州市来,常月又非常热情,一定要让我把你带上,你可以放松一些,今天晚上我不用你服务了,你多喝点没关系。”
常月笑说:“宏市长真是个好领导,对下属这么关照,梁健,你还不敬宏市长一杯啊?”宏市长既然发话了,他就是喝醉了也得喝啊。梁健就举起了酒杯,对宏市长说,“宏市长,请容许我先敬一杯乔院长和苏主任,他们远道而来!”
乔院长笑着说:“年轻人,你敬酒怎么一对二啊?”梁健说:“因为乔院长和苏主任都是一起从宁州来的。”乔院长说:“那一对二总也不对。”
常月就主动站起来说:“那我来陪陪梁健,一起敬敬乔院长和苏萌。”
梁健一听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常月来凑什么热闹,今天她是处处针对自己,又处处粘着自己。梁健说:“常月应该是陪宏市长,一起敬乔院长和苏主任的,我先喝了,两位省里的领导随意。”
说着梁健就把杯中酒喝干了。常月来不及陪同,只能眼睁睁瞧着梁健一个人喝完了。
宏市长瞧了眼梁健,脸上微笑着说:“梁健说得也不错,我也要敬敬乔院长和苏主任。”宏市长站起来了,常月自然也就跟了上去,陪同着敬了乔院长他们。
常月目光中流露出对梁健的不满。梁健不去多管,今天,他本能的感觉到自己不喜欢这个场合。人常说,跟领导吃饭是一件累人的时候。梁健当时在乡镇工作,就有这种感觉,可自从到了区、市之后,他已经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今天,这种感觉又重新回来了!
看来人的某些意识,并不是消失不见了,而是在不同的环境之中被掩埋了起来,如果环境又出现了某种相似性,那么那些意识会如阴沟里的水泛上来,让梁健很是感受。
酒已经进入了兴致颇高的气氛,相互之间敬酒多了起来。周其同趁机来到了宏市长边上,对宏市长说:“宏市长,我敬你满杯,以前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请宏市长原谅!”宏市长看着周其同,起先不站起来。一旁的乔院长似乎注意到了这里的情况,也拿着酒杯过来,说:“宏市长,算起来其同跟我们也算是半个校友,他的研究生学历是在职在同济完成的,要麻烦宏市长多关照啊!”
宏市长碍于乔院长的面子,对周其同说:“今天我们不谈工作,只喝酒。你要好好敬敬乔院长。”乔院长说:“不行,其同啊,我们一起来敬敬宏市长。”
一杯酒下去了,周其同又敬了乔院长。酒真是不少了,一切不愉快也如酒精一样蒸发了。常月对宏市长伺候得很不错。宏市长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多。周其同更是频繁敬酒。
梁健感觉今天的场合他真的放不开。他想自己是怎么了?归根结底,他还是觉得今天的环境给他带来一种不安。关键还是那个女人常月。
梁健刚刚抬起头,就看到常月盯着自己,对他举起了酒杯。她连番向自己示好,难道她不知道,这样很容易引起宏市长的误会?梁健顿时感觉,今天如果再这么清醒下去,恐怕很难过关了,到时候会不会给宏市长一种自己不识时务的看法?
这么想,梁健就豁出去了,他站了起来,沿着桌子,从乔院长开始一个满杯一个满杯的敬酒了。他也舍弃了心里那些条条框框,他不再因为常月这个女人担忧,他明白了,今天只有一个办法可以避免常月这个女人来纠缠他。
那就是把自己灌醉!
梁健的发力,把酒局的气氛带到了一个新的**,他在敬声乐戏副主任苏萌的时候,瞧见苏萌的眼神之中仿佛流动着某种对他的好感,他也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喝多了。反正,他也不管那么多,就是一杯一杯的喝酒。
乔院长道:“梁健是后发制人啊!”宏市长瞧见梁健面红耳赤,说道:“梁健酒量并不是特别好,今天是超常发挥了!”
宏市长这么说,梁健就干脆装醉了,脑袋埋在双臂之间不动了。其他人喝得兴致还高,也不管他,喧闹着敬酒。酒喝多了,即便是宏市长,也变成平常人了,也希望别人多喝。梁健很少看到宏市长喝这么多酒,这说明他对这几个人是不设防的,这让梁健很不是滋味。
常月和周其同都不是梁健喜欢的人。梁健虽然耳朵里听着他们喧闹,脑袋却始终埋着,他现在唯一的目的是,避免躺着中枪。他很担心常月又要来事。
终于酒局结束了。梁健还是假装醉状,周其同对宏市长说:“宏市长我们先送你回去吧?让梁秘书在这里先休息一会儿吧?”
宏市长瞧了眼梁健:“好吧,让他先休息一下,待会让我的驾驶员再来接他。”周其同讨好说:“宏市长,让我驾驶员来送好了。”宏市长说:“那也行。”说着就带头走了出去。
常月自然是送宏市长出门了。包厢里一下子变得非常安静。为避免被人看到自己假装,梁健在包房的沙发上又躺了好一会儿。
等到宏市长他们的声音彻底没有了,梁健才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就如刚起床一般在沙发边缘坐着,拿起旁边一杯给他醒酒用的开水,咕咚咕咚全喝了下去。
虽然今天后来是装醉,可之前酒喝得的确不少,头有些大大的。一杯水下去,缓解了一点。
梁健知道,这批人先去送宏市长了,待会周其同的驾驶员恐怕就会来送自己回去。他想想坐周其同的车,不知咋地,就是感觉不好。他就站起身来,走出了包厢。
来到外面,空气中流动着某些暖暖的味道,风带着自己呼出的酒精味道,空气也变了一种滋味,若在平时他也许会很享受这种感觉,可今天没有了心情,只想徒步回家。
去年年底,梁健拿到了莫菲菲给他的钥匙,他本想将父母都接来镜州过,可父母一直没有搬过来。梁健想把钥匙还给莫菲菲。莫菲菲说,你欠条都已经写了,这就是你的房子了。梁健说,我一个人也不用住这么好、这么大的房子。
第299章疑风阵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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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9章疑风阵阵
梁健到了肖开福办公室,肖开福竟然都不请梁健坐下。这老狐狸的嗅觉很灵敏,总是能够嗅出宏市长态度上的某些变化,然后,他对下属的态度,也就会相应作出调整。
以前梁健深得宏市长信任的时候,肖开福也是第一时间就作出了调整,对梁健客气有加。这两天,宏市长对梁健没以前热乎,肖开福又是第一个对他冷漠起来。
梁健懒得在意,不等肖开福说话,就在肖开福办公室前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他看着肖开福问道:“肖秘书长,找我来有什么事情吗?”
肖开福见梁健不经同意,自己坐了下来,心里有些不快,不过他也不能多说,否则显得他这个秘书长太狭隘。肖开福盯着梁健说:“最近,在服务宏市长方面,怎么样?”
梁健知道肖开福想要探听什么,这说明宏市长压根就没跟他说什么。梁健才没有这么傻,会把情况告诉他。就笑笑说:“没什么问题啊,都好好的。肖秘书长,宏市长难道有什么对我不满意的地方,他告诉了你,没有告诉我吗?那就请领导明示啊!”
这种事情,不好乱说的,肖开福当然知道。关键是,宏市长根本没有跟他说一丁点这方面的情况。肖开福就道:“没有,没有。我只是感觉,这两天,宏市长似乎心情不太好。”
梁健说:“可能宏市长另外有什么烦心事吧?或者是秘书长太敏感了,不过这说明秘书长对宏市长很关心。”肖开福被梁健这么奉承了下,心里舒坦了,说:“谁叫我是秘书长呢?不关心领导的心情怎么行呢?梁健你是宏市长的秘书,你可更要关心宏市长的情况,哪怕是心情上有什么不舒畅的地方,你也要注意到,必要的时候,可以及时向我报告。”
“好的,好的。”梁健嘴上如此说,心道,我向你报告才怪呢!如果我告诉你,宏市长因为我给他吃了泻药,如今正在踌躇是不是要留下我,那还不给你一个机会兴风作浪,把我扫地出门啊!就算最后宏市长真的不要自己这个秘书,那也要挨到最后一个让肖开福知道。
梁健对肖开福说:“肖秘书长,还有什么事吗?”肖开福见再挖不出什么东西,就说:“没啦,没啦。”梁健说:“那我就先出去了。”
梁健说完就出了肖开福的办公室。
几天之后,宏市长原来的专职服务员金婧给梁健打来了电话。梁健当时正和宏市长一起坐在车里,便摁掉电话,回复了一条短信过去“待会打电话给你。”
将宏市长送回市政府,梁健回到办公室后才给金婧电话。金婧说:“刚才在忙啊?”梁健说:“跟宏市长一起在车上。”
金婧声音有些低落地说:“以前每天都能见到宏市长,现在我这样的,就再也见不到了。宏市长还没赶你走,说明对你的感情要深得多。”这个话题谈也没什么结果。秘书和服务员不同,要物色一个好秘书是需要时间的。说不准宏市长已经在物色人选了,只要人选一到位就马上让自己走人呢?这些话,梁健没有告诉金婧的冲动。就问:“最近,怎么样?”
金婧说:“原来以为另外找个工作很好找,现在觉得还挺难。这两天,我找了七八个单位了,都没找好。不是工作时间太长,就是没有休息天,一个月只休息一天的……”金婧在电话中说了很多,表露出很多对找工作的不满和无奈。
等金婧说完了,梁健才道:“长湖区政府有一份工作,你愿意去吗?”金婧愣了一会儿,才说:“你帮我找好的?”梁健说:“没有。不能说是找好。我听说他们在招人,但是也是公开招的,我只是觉得你各方面条件都不错,去了说不定他们马上就要你。”
金婧说:“感谢你的消息。”梁健说:“如果你有空的话,不妨现在就过去。我把看到的地址发给你。”
金婧答应了。她去了长湖区,按图索骥就来到了长湖区机关事务管理局,她到办公室说自己是来应聘服务员的,办公室主任像是早就已经知道了她,赶紧把她带去见了机关事务管理局局长。
局长就跟是在专程等她一般,问了一下她的情况,当场就拍板说让她明天就来上班。并且还说,他们现在正需要她这样有大宾馆工作经验的服务员,让她主管食堂内设包厢,是专门为区四套班子领导服务的,就当领班吧?薪水一个月四千块,以后干得好,还可以再调整。
在镜州,作为服务员,这样的薪水已经不低了。一切谈妥,从机关事务管理局出来的时候,金婧不免觉得,今天实在是太顺利了!
回头一想,想起梁健当时跟她说的话,以及说话的语气。她似乎一下子都明白了,梁健肯定是帮她安排了这项工作。一般情况下,领导替别人做了好事,都会主动跟对方说,以便让人家承他的情,好在以后让人家学会报答他。而梁健,却做了好事,不愿意让她知道。
他是担心,让宏市长知道他为她安排了工作!金婧并不笨,在宾馆里为领导服务了这么多年,耳濡目染也知道了些官场人的做事习惯。她猜测准是如此。
回去的路上,她给梁健打了个电话,没有别的,只是简单地说了一声“谢谢。”梁健好像很是高兴的样子:“又找到了工作就好。”金婧说:“以后来长湖区的时候,我就能伺候你吃饭了。我现在主管食堂包厢。”梁健笑笑说:“不是伺候,我们还要你担待呢!”
总算解决了心头的一件事。现在,唯一剩下的一件事情,就是宏市长将会怎么对待他了?这还是一个未知数!
时间一天天过去,宏市长始终没有明确表态。梁健每天跟着宏市长处理日常事务,忙忙碌碌。第一季度的头两个月,各种会议铺天盖地,梁健忙得基本上没有时间思考那个问题。有时候,他会以为,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
胡小英也对他说,既然宏市这么长时间都没有作出反应,那也就是说,宏市长已经原谅你了,或者根本就没有把那件事当事。梁健说:“不当事,是不可能的,毕竟宏市长把金婧给开除了。”
胡小英说:“那倒也是。或许,他是以这种方式告诉你,事情已经过去了。”梁健说:“可宏市长关于这件事情,后来一次都没有提起过。”胡小英说:“你还想让领导对你说,事情过去了,没关系了?领导就是领导,你别期望太高了。”
梁健心想,那倒也是。你做了不该做的事情,领导不再提起就已经很好了,难道你还希望领导亲自告诉你,他对那些事无所谓吗?这不等于告诉你,下次你还可以犯错吗?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于是,梁健也稍稍宽心了一点,也许宏市长真的是原谅自己了。不过,在空闲下来的时间里,梁健也会时不时冒出一些否定的想法,可能宏市长只是把想法藏在了心里,说不定什么时候他就会和盘托出,让他付出巨大的代价。
这一次,梁健真有些体会到,什么是伴君如伴虎。
除了梁健之外,还有人也非常关心这件事,那就是常月。她是受了市委书记谭震林和区长周其同之命,挑拨宏市长和梁健之间关系的。这皮肤第一层已经被挑破了,见了血,常月原本以为,接着就会见肉了。
没想到,见了血之后,就再没有往下去了,看起来还似乎有种要结痂的可能。常月于是再次私下里见到了宏市长。问宏市长,对被下药的事情,有过处理了吗?
宏市长说,他已经把那个服务员给开除了。常月说,这样好了,以后我到宏市长房间拜访,就不会有人给我们下毒了。说话之间,眼神飘忽迷离,让宏市长不由心中一跳。如果这个女人到自己房间里,将会发生什么可想而知。
作为只身在外,主政一方的官员,从来没有正常的那方面生活,要说没有一点生理心理不调,那是不可能的。在古代,官员都可以纳妾,就算是大房不在身边,就地纳个二房三房也不是问题,可如今当到厅级干部,异地为官那是常态。一般能够当到地市一二把手的官员,都是精力旺盛的男人,血气方刚,长久没有那方面的生活,你说面对尤物一般的女人,能够始终镇定如常,那现实吗?
为此宏市长看到常月那迷离妖异的眼神,说一点不动心那就虚伪了。宏市长所能做的,就是尽力克制自己不立马将常月揽入怀里。宏市长说:“你放心吧,我那里安全着呢!”
常月又说:“唯一让人不放心的,就是你那个秘书梁健。你还在用他啊?你新换的服务员会不会又被他唆使?这样不可信的人,宏市长,我觉得你还是早一天放他走好!”
宏市长盯着常月看,让常月似乎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似地,脸上有些火辣辣,不过常月就是那么老练的女人,她很快恢复了镇定:“当然,宏市长,我说了不算。我只是向你提个好心的建议。”
宏市长这才道:“关于梁健,我会有一个好的处理。”
梁健一直默默地为宏市长工作着。梁健都不知道这段令人难受、烦躁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会结束。
终于发生了一件突发事件,让梁健和宏市长之间的沉闷气氛,有了一丝改变的希望。
南山县向阳坡镇成山村出事了。这件事与国家特高压线工程有关系。自从上次国家某网和省建设局来到镜州市协调特高压线建设问题后,宏市长对南山县的这项工作很不满意,南山县是宏市长的联系县,这件事情拿不下,不就是给他脸上抹黑?
所以,宏市长当天将南山县长石剑锋狠狠批评了一个多小时。石剑锋被批得只有点头认错的份,回去之后,就向南山县委书记葛东做了汇报。葛东虽然对宏市长在这么重大的事情上只是让石剑锋汇报,有些不满。不过毕竟宏市长是批评石剑锋,而不是表扬,所以,葛东的情绪也就只是一瞬间。既然市长发话了,他们再按兵不动,就说不过去了。
但既然宏市长将这任务交给了石剑锋,那他也不打算直接插手,最好是不插手。他知道,成山村的拆迁工作可是件棘手事,那个村的老百姓可都不是善茬。
要说这南山县向阳坡镇成山村特高压征地拆迁工作一直进展不顺,其实国家某网也有责任。按照他们的初步设计,特高压线经过成山村,但位置是从村子外两里地的山头上经过,负责征地的向阳坡村,也是根据这一要求与当地村民做了征地工作。
为此,村民都将特高压线所要经过的山上毛竹和茶山都处理掉了。征地工作刚刚定下来,就等着开工建设了。国家某网突然说,之前确定的线路有误,是当时设计的时候,稍稍出现了一些偏差,特高压不是从村子外面2公里的地方经过,而是要从村子经过,要求下面更换征地拆迁范围。
这玩笑不是开大了吗?人家老百姓,都已经做好了征地准备,把农作物全部给砍光了,现在你国家说,你们在设计上有了点偏差,特高压线不从那里过,要从他们房子过了。老百姓能够答应吗?
镇政府将这个情况,汇报给了县里,县里也觉得上面工作太不负责任了,于是汇报到了市里。市里将情况反馈给了省里,省里又与国家某网反映情况。某网却说,这种情况时有发生,调整是必然的,不能因为下面反映情况,就不调整,这可是关系线路的准确性问题!一定要处理好。
既然事关准确性,那你早设计的精确一点啊!现在问题出现了却要下面来挑!于是市里、县里和镇里都不太满意。不满意归不满意,工作并没有停下来。上面毕竟是上面,上面的任务既然落实下来了,下面自然得想尽办法去干呐!
但老百姓可不是机关,下级机关买上面的账,老百姓只买对自己有实惠的人的帐,如今这种情况他们肯定是不买账的。于是,征地拆迁工作的进展就如河水流到了一半,忽然就冻结住了,再也没有向前推进的可能。
市、县、镇的责任部门都很是头疼。他们千言万语、千方百计、千辛万苦,还是收获甚微。某网和省里眼看进度实在成问题了,国家领导人对这个国家重点工程的推进速度很是不满,责问到底什么原因。某网当然不会说这是他们最初设计失误造成的,而是说当地老百姓不肯征地拆迁。
国家领导人说,这项工程必须按时推进,哪一段没有按时完成就追究哪一段的责任,至于给当地百姓的补偿问题,可以适度放宽政策。国家领导人是为百姓考虑的,钱这玩意,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出不了大事。有了领导人这句话,下面就好操作了。
适当提高群众的补助。那些砍掉的毛竹、整理的茶山按照市场价给予补偿。百姓听到政府拿出诚意来了,也有所松动了。大家开始同意拆迁。县、镇两级的工作人员差点高兴坏了,就差摆庆功宴了。
没想到第二天,又出现了意想不到的反复。这个反复主要是来自于一个数字。这个数字是这样的,按国家4.0kV/m(居民区工频电场推荐限值)标准来讲,4KV/米外是居住安全的。从成山村通过的特高压是1000Kv,也是目前世界上电压最高的输电工程。这个电压,除以推荐限制,那安全居住距离就是100KV/4KV/米=250米了,250米外才能居住。
成山村不是一个大村,由于在山坳中,居住密集,按照这个250米的限值,只要特高压从整个村子穿过,那么整个村子都在特高压的辐射范围之内了!
老百姓一听说,就不干了。你补偿再高,我也不干了!老百姓虽然爱钱,但更加爱命、爱家。
原本有些起色的工作,又陷入了低谷。县长石剑锋被逼急了,怒了:“到底是谁在造这种谣言,一定要把他揪出来!”知情人说:“石县长,这不是谣言,这话的确是有科学依据的。”石剑锋听说,不悦地朝那人瞥了眼道:“但以前老百姓怎么就不知道,现在突然又都知道了!肯定是有人故意使绊子。”
知情人说:“那是因为,以前成山村在外面打工的那些男人都没有回来,现在全部回来了!”石县长问:“他们回来,怎么就知道了?”知情人回答:“成山村在外面打工的那帮人有一个特点,他们在外面就是做特高压工程的,有包工头,也有打工仔,反正基本上都是跟特高线输电工程有关系,所以其中一些信息还是清楚的。”
石县长一听,顿感情况复杂了,这不是关公门前舞大刀了吗?下一步可真的是一场硬仗了!
成山村从外面打工回来的男人,提出了非常明白的要求。要么,特高压线按照原来的计划,在两里地外的山头上施工,他们就屁都不放一个;要么,从他们村子当中经过也可以,但必须对他们整个村子进行集体搬迁,搬迁之后还得给每户一块地,让他们自建房子。
这个要求在成山村村民看来,是合情合理的事情啊。你要辐射我,我不同意,我给你出个主意,把我们搬出去呗!
但是对于镇、县政府来说,却犯难了啊!这搬迁的费用,这搬迁的地从哪里来啊?
原本这特高压线经过成山村,也就是三个铁塔就过去了,征用的土地也是非常有限的,只是在电线下面不宜再进行农活作业的地方,把地征用了也就行了。这会倒好,要搬迁整个村子。这笔拆迁费用可相差大了。
地方政府及时向某网反应了这一情况。某网说,这绝对不行,我们的工程是有预算的,根本就没有搬迁村子的预算,只有征用少部分土地和拆迁少部分房屋的预算。这事情,你们地方自己做群众的工作!
地方简直是欲哭无泪啊。某网拿着国家领导人的话当尚方宝剑,地方一定要把这个征地拆迁的事情做下来!他们还担心这个事情到了地市不执行,特别对省委省政府进行了施压,省里有关领导也急了,就给市委谭书记打电话,指示必须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
谭震林使用了他惯用的办法,那就是乾坤大挪移,将皮球踢给了宏市长。这某网的事情,属于国家基础设施建设,地方政府必须全力配合。市政府的一把手是宏叙,那就由他负责去推进了。
宏叙知道这又是一件推不了的事情。心里对谭震林的乾坤大挪移很不满,但党委是领导,政府是具体干事情的,这征地拆迁的事情如果政府不去管谁去管?宏叙就又一次对南山县加码,压力层层传递。
可能是宏市长话语之中的压力,让南山县委、县政府主要领导感觉到了头顶上乌纱帽有些摇摇欲坠,他们今天采取了进行强制措施的决定!
向阳坡镇派出了一队人马,包括镇机关干部40人、拆迁公司20人、派出所民警和协警30多人,同时配备了三辆铲车、五辆卡车、两辆大巴和多辆领导小轿车,共计百号人进入了成山村,并提前让村干部对村民宣传,如果谁家今天还不同意,就从谁家开始强拆。
成山村是出了名的民风彪悍,据说在抗日战争时期,日本鬼子进了村,就没有活着出来的,这里是未遭受日本人侵略的一方净土。当地老百姓,至今都不是好惹的。
镇上的队伍进去后,工作仍旧没有进展,两军对垒的局势却迅速形成。成山村的百姓有几百号人,都拿着锄头、铲子、榔头等农具严阵以待,镇干部刚一进去,村里有人一声号召,就冲了过来,把镇干部们团团围了起来。镇干部们没有经过专门的应对突发事件的训练,原本进来只是装装阵势的,突然被围住后,又见老百姓手持农具,被抓一锄、被打一耙,那不是白挨了?一下子,慌不择路,落荒而逃。老百姓见逃就追,乱作一团。
几十个民警和协警,人数太少,又没来得及接到上头采取应急措施的命令,也只好跟着撤退,最后在锄、铲、耙的追赶之下也是四处逃窜,连警车都来不及开出来。就这样,此次强制性行动,以镇上的彻底溃败而结束。镇干部中有一男两女,跑得慢了,被群众围住,带回了村里。警察被包围起来,铲车被几个会开的村民开进了村里,卡车干脆在路边被翻了个底朝天。
镇上领导看到这个局面,都慌了。担心村民会把这三个镇干部怎么着。镇党委书记邱九龙、镇长李良商量了一下,感觉这事情弄不好会出人命,于是分头向南山县委书记葛东和县长石剑锋报告。
葛东一听就火了:“你们什么意思?现在基层真是遇到问题就上缴,你们这就是典型的做法!怎么,镇干部被村民包围了,难道你们要我这个县委书记去救人啊?”县长石剑锋听了镇长的汇报,也骂了出来:“你们的执政能力到哪里去了?一个简单的强制行动,搞成了这个样子,说明你们的领导能力完全经不起考验!”
骂人归骂人,问题总要解决。下面没有执行能力,只能靠县里去领导、去支援。当晚,县委县政府专门成立了特高压事件工作组,从县级部门和其他乡镇共抽调工作人员120名,由县委副书记雷震带头,火速赶往了向阳坡镇。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县委、县政府也不可能藏着捂着了,主要是那三个被村民抓走的镇干部到目前还生死未卜,消息全无!
于是,宏市长接到了南山县的汇报。
市委书记谭震林当然也接到了有关汇报,他还是一副非常超脱的样子,一个电话打给了宏市长:“宏市长啊,南山县这个事情你多关心一下,南山县怎么会上演这样的闹剧出来!太不像话了。请宏市长协调有关领导,把这个事情给解决了吧,别再让省里领导担心了,否则我们两个人面子上都不好过。”
说完市委书记谭震林就干脆地挂了电话。
“把这个事情给解决了吧!”说得这么轻松,宏市长心里不满的想,涉及到征地拆迁的事情都不好解决。
宏市长当然知道,这事情追根溯源还是国家某网的责任,当地老百姓并没有错。但市里不可能去找国家某网啊,人家是央企,是上级,背后还有国家领导人。现在征地拆迁上出了问题,还得基层解决。这任务归根结底还是落在基层。
宏市长对县委书记葛东和县长石剑锋把要说的话都说了,要骂的也都已经骂过了,电话打了好几个,如果这次事情之后,还只是打个电话,那就是以电话落实电话。他这个市长这么干,下面的领导也都会这么干!
上行下效,向来如此。宏市长觉得,在向阳坡村成山村的特高压事情上,他有必要亲自下去一趟了。宏市长叫来梁健说:“你通知甄市长和舒跃波,下午我们去一趟南山县。”
甄市长,就是常务副市长甄浩。梁健问道:“好。另外,我这就通知南山县葛书记吗?”宏市长说:“好,你顺便也通知了吧。”梁健应声出门。门还没关上,宏市长又叫住了梁健:“你再去向肖秘书长说明一下,就说他可能比较忙,就不一定去了。”
梁健先向常委副书记甄浩做了汇报,然后对舒副秘书长说了。进入舒副秘书长办公室的时候,舒副秘书长正在看手机,神色并不是特别好,甚至可以说,脸上有一片若有若无的阴霾。等梁健将情况说了,舒副秘书长又朝手机看了眼。
梁健感觉,舒副秘书长烦恼的来源,好像就是这手机。梁健汇报完问题正要走的时候,舒副秘书长突然站了起来:“梁健!”
梁建感觉舒副秘书长声音不比平常,便停了下来,询问地望着舒跃波。舒跃波看着梁健,眼神闪烁着,似乎透着不好意思:“梁健,你跟祁芸是同学对吧?”这个时候,怎么突然提到祁芸了?
梁健莫名其妙地点了点头。舒跃波微微皱了皱眉,说:“梁健,有空你跟她聊聊天吧?”梁健不解地看着舒跃波,舒跃波却只是一脸尴尬的神情,并不多说。梁健也不好多问。况且梁健这会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呢,这时候,还真没空跟祁芸聊天,就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舒跃波很是感激地朝梁健点点头,说:“那么,下午我们一起去南山县。我准备一下。”
梁健又去了肖开福的办公室。将宏市长的原话,告诉了肖开福。肖开福的脸色一下子难看极了,不过,他嘴上还是说:“好吧,你们去吧。有什么问题,及时向我报告。”梁健说了声“好的”,就出来了。
回到办公室,梁健拿起电话给南山县委书记葛东打了电话,说下午宏市长会去他们那里。葛东听了有些焦虑,很客气地问梁健:“下午就来啊?为的是成山村特高压的事情?”梁健坦然相告:“主要是这个事情。宏市长主要是想跟你们商量出一个解决办法。”
县委书记葛东问道:“宏市长要听汇报的话,我们还得准备材料。”
领导来就要准备材料,这几乎已经是惯例了,好像领导干部,离开了汇报材料就不知道如何讲话了。但梁健知道,如果这次县里花这个时间去准备材料,肯定会被宏市长骂个狗血喷头。
他对葛东说:“葛书记,我的建议是,这次还是别准备汇报材料了。成山村的事情,是一个具体的问题。我觉得最重要的,还是把成山村特高压征地拆迁的实际情况掌握清楚,这一点,宏市长肯定要问的。”葛东听梁健这么一说,顿时明白了,这次宏市长来,不是来听成绩的,是来听他们打算如何解决问题的。
其实,到目前为止,成山村特高压线征地拆迁中到底是什么具体问题和具体矛盾,葛东并不能说得一清二楚。如果汇报的时候,还是找个样子,恐怕不是仅仅挨骂的事情了,头顶的乌纱帽能不能保住,还是一个问题呢!
县委书记对梁健的提醒很是感谢,问:“石剑锋县长,是我来通知,还是由梁处长亲自通知呢?”梁健善解人意地说:“葛书记,你还是专心想汇报的事情好了,通知由我来通知吧。反正县里准备好会议室就行了。”
于是,梁健又给县长石剑锋打了电话,并也跟他叮嘱了几句。虽然只是几句话,对基层领导来说,这也是很重要的信息,感觉欠了梁健一个人情。这种为便于工作开展的人情,有时候还是要做的。如果宏市长到了县里,县领导的汇报牛头不对马嘴,恐怕宏市长心情就不会好了。市长心情不好,梁健这个秘书也不会好过。
午饭后,离去县里还有一段时间,梁健就走去了府办人事处。他想去看看人事处处长祁芸到底有什么问题,以致副秘书长舒跃波要让他去跟她聊聊。
自从来到市府办工作以后,除了起初的一段时间,梁健跟祁芸的交往频繁一些,后来也就慢慢远了。这一方面是自己跟领导,工作忙;另一方面,梁健多次瞧见祁芸跟舒秘书长好像有些不寻常的交往,也就有意疏远,他可不想在这种关系当中插上一脚。
到了祁芸的办公室,没见到祁芸,人事处的一个科员说,今天祁处长没来上班,问梁健有没有事情?梁健说,也没啥大事,就离开了人事处。今天,他还有重要的事情,关于祁芸的事,只能再抽时间了。
下午两点钟,两辆车准时从市行政中心出发。副秘书长舒跃波坐了甄副市长的车。甄副市长说:“跃波,不错啊,现在宏市长出去都带着你了,看来是很看重你啊,要好好努力!”
舒跃波赶紧谦虚道:“主要是肖秘书长太忙了,才让我跟着。不过,我会尽最大努力把工作干好的。”甄副市长说:“我看好你啊!”
梁健正要跟南山县打电话,说他们已经出发。宏市长说:“我们不去县里了,让他们直接到向阳坡镇,我们直接在那里碰头。事情发生在镇上,到县里去也解决不了问题!”
这突然的变化,势必会打乱县里领导的头绪。一般,领导去县区指导调研工作,很少突然改变路线。不过,这也没有什么不妥,既然宏市长如此提,梁健没有任何理由反对。
县委书记葛东听到宏市长要直接去镇上,有些着慌了,说镇上条件比较差,这两天镇上忙于解决特高压事件,镇上班子成员恐怕都下村去了。梁健说,其他都别说了,葛书记你们快点去镇上就行了,石县长那里就不再单独通知了。
葛东见没有回旋余地,说了“好好”,就放下电话,叫上四套班子成员匆匆往镇上赶。
宏市长问梁健:“那个葛东在跟你强调什么?”梁健回答说:“他怕镇上条件差,而且怕镇上班子成员都在村里。”
宏市长不悦地说:“都什么时候了,还条件好条件差,我们不都是党的干部吗?党在多么艰苦的条件下都能开展工作,我们现在有的干部,就是太把自己当作官了,都忘记了自己同时也是一名普通党员了!”
梁健看到宏市长现在高度进入工作状态,简单的说:“宏市长批评的对。”宏市长听到梁健这么说,也就不再多说了。
看了看坐在前面的梁健,宏市长心里不由想,梁健这个秘书,做事情是绝对靠谱的。他做自己的秘书,很多事情自己便可以省心。唯一的问题是,这个秘书似乎还有点自己的个性,还有一套自己的做事方法,这并不是一头完全驯服的绵羊,更像是一匹外柔内刚的独角兽。只是,目前他还把那独角藏得深深的而已。
这绝对是一个可以培养、值得培养的干部,宏市长感觉,前段时间似乎对待他不够公平。不过,宏市长很快把这稍稍的内疚压了下去,作为一个市长怎么能对一个秘书感到内疚,这是一种不应该有的负面情绪。
宏市长、甄副市长一行人的车子开进向阳坡镇政府的时候,早已有一批人在门口候着了。
为首的是县委书记葛东和县长石剑锋,后面还有四个人,其中一个是县委副书记雷震,昨天开始他就来向阳坡镇坐镇了,其他三个人,梁健并不认识,不过其中一个女子却让梁健眼睛不由一亮。这是一个年轻女子,估计三十不到,瓜子脸蛋、洁白肌肤、及耳短发,显得清纯又精神。看到宏市长他们下车,她脸上慢慢绽开笑容,梁健感觉她留在他脸上的视线微微顿了顿。
不得不说,梁健对她有些感兴趣,当然,这种情况下,就是再感兴趣他也不可能多看。今天,宏市长是有重要问题要解决才来向阳坡镇的,本来这么一个镇想要请到市长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与今天的主题无关的事情,梁健都不该太过注意。
第300章问题结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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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0章问题结症
根据县委书记葛东简短的介绍,矮个敦实的男人是镇党委书记邱九龙、高瘦黝黑的是镇长李良,女子是镇上的组织委员王雪娉,镇上的党委副书记前不久交流出去,副书记的岗位暂时空缺着。
县委书记葛东在前面引着宏市长走进二楼的会议室,其他领导鱼贯而入。梁健稍稍靠后跟着,镇组织委员王雪娉跟在他身后,她就和梁健落在了最后面。王雪娉对梁健说“请”。梁健朝她笑着点了点头。
王雪娉却轻声地问道:“你是宏市长的秘书梁健吧?”梁健很奇怪她居然知道自己,就说:“是的。你怎么知道我?”
王雪娉微笑着,一边与梁健并肩往前走,一边轻声说:“有一个人不知你还认不认识?他叫古风。”
梁健一愣,“古风”这个名字真是非常熟悉,脑袋里打捞了一下,梁健马上记起来了:“当然,古风是大画家啊!怎么,你跟他很熟悉?”
王雪娉又朝梁健笑笑说:“他是我舅舅。”梁健露出很惊讶的表情:“真的啊?你有一个大画家舅舅啊!”王雪娉说:“我才不把他当大画家呢,他就是我的舅舅,我还老是批评他画得不好呢,他就拿我这个外甥女没办法。”
梁健笑道:“有这么一个漂亮可爱的外甥女,任哪个男人恐怕都没办法。”王雪娉一听脸上不由微微一红。梁健本还想问她,古风怎么会说起自己的,可是已经没有时间了,他们已经进入了会议室,这种场合显然已经不适合聊天了。
王雪娉也没有空了,她赶紧上去,给各位领导沏茶。宏市长看到倒茶,嘴巴动了下,但没有再说什么。
梁健猜想,宏市长原本可能要命令不用再倒茶了,马上听情况,但也许看到倒茶的是王雪娉,一个女孩子,他也就不为难她了。在官场上,漂亮女孩天生就具有优势,永远都是受欢迎的。领导对这种漂亮女孩子也不会太苛刻。
也许这也正是镇主要领导让王雪娉来参加这个会议的原因吧。
当然,这也仅仅是梁健的猜测而已。
没有任何开场白,宏市长就开始提问了:“今天我来这里,是想告诉你们一件事,然后再听你们说一件事。要告诉你们的一件事,是关于特高压征拆工作至今你们所做的工作,算是搞砸了。”
在座的领导都低下了头,那个镇党委书记邱九龙低了下头,又抬起来说:“宏市长,这责任在我一个人,和葛书记、石县长他们没有关系……”宏市长当即打断了他:“我今天不是来听自我批评的,也不是来追究责任的,这件事情还没有到追究责任的时候,如果已经到了追究责任的时候,用不到我来了,让纪委书记来就够了!我今天来,是想听你们接下去怎么解决问题!这就是我要听的东西,你们说说吧!”
邱九龙被打断之后,只好闭嘴了,这会宏市长问问题,他反而不知道自己要不要说话了,就看着县委书记葛东。
常务副市长甄浩瞧见气氛有些尴尬和冷场,就说:“葛东书记,你先说说吧。”
葛东得到了允许,就清了下喉咙,说:“宏市长、甄市长,刚才,宏市长说今天不是来追究责任的,是来解决问题的。但葛东知道,特高压征拆工作出现如今的局面,我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至于下一步工作,我刚才和石县长以及镇上的同志进行了商量,我们一致认为,主要是做好三件事。首先,把被百姓围困在村里的镇干部弄出来,确保不出人命;第二,尽快研究出一个更加合理的征拆方案;第三,再次推进征地拆迁工作,确保征地拆迁工作按时完成。石县长,你再补偿一下吧?”
石剑锋摇了摇头说:“葛书记已经说得很全面了,我没有要补充的了。”宏市长的目光又移到镇主要领导身上。镇党委书记邱九龙和李良却默不作声。
宏市长的目光又移到了镇组织委员王雪娉身上,但也只是瞥了一眼的时间,就移开了。梁健发现,王雪娉的嘴唇微微动了下,仿佛要说什么,但宏市长的目光很快就移开了,她就没有说什么。
梁健心想,难道王雪娉真想要说什么?这种场合一般都没有副职发言的机会,王雪娉在这种场合想要表达自己的看法,是不是说明她不太成熟呢?
宏市长喝了一口水,将杯子放回桌面的时候,放得挺有些重的,发出了很大的响声,县里和镇上的领导不由都震了一下。宏市长说:“甄市长,你先说说吧?”
甄市长点了下头,身子往前靠了下:“刚听了葛东同志关于下一步工作的考虑,这是代表了县镇两级的考虑了吧?我认为啊,总体思路是清楚的。但是,具体的操作性还是欠缺的。我现在问啊,第一个问题,要把镇干部弄出来,你们打算怎么弄?第二个问题,要再研究出一个方案,这个方案什么时候研究,要研究多少时间?第三个问题,你们说要确保征地拆迁按时完成,按照现在的情况,我觉得保证很无力!不能只是一个大概的考虑,如今这种事情发生了,每一个思考,都必须是有具体举措的思考,都必须是实实在在的举措,现在是解决问题,不是写讲话稿,提几条大概的意思,让下面的人去做。现在我们都处在第一线,不能把问题含糊其辞地扔给谁,否则很可能就要闹笑话了!”
梁健感觉,甄市长的这几句话说得很不轻了,也是点中问题结症的。县镇四位领导的头低得更低了,一副人民罪人的样子。只有组织委员王雪娉坦然地瞧着宏市长,并没有低下脑袋。
甄市长说:“下面请宏市长讲话。”
宏市长第一句话就说:“你们这几个人,都把脑袋给我抬起来!”
四个县镇领导这才抬起了头,似乎也意识到了刚才的窝囊,但都瞧着宏市长不知说什么。
宏市长说:“现在,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把问题的结症找出来。找准问题,才能对症下药。我看啊,你们的工作做到这个份上,是对问题的判断出了问题。现在从县委书记葛东同志开始说,说问题!”
葛东稍想了想道:“问题,主要还是我们没有引起高度重视,向阳坡镇要采取强制措施时,县里以为这事跟以前成功的许多次强制措施没有什么两样,并没有给予工作上的具体指导和力量支持,才导致了今天这样的局面。”
葛东是从自身找了原因。宏市长微微点了下头。接下去就是县长石剑锋。
石剑锋说:“我觉得关键的问题,还是国家某网的政策问题。这件事情上,其实我们镇、县、市甚至省里,都没有什么责任,完全是国家某网的失误。这在一定程度上,其实是不作为行为,现在却让我们基层来承担责任!宏市长,平时这些话我是不会说的,但宏市长允许我们实话实说,我不说也憋得慌。我想,能不能由市里出面,再向省里反映反映,能不能让国家某网从实际出发,提高一些对成山村百姓的补助。”
宏市长认真听着,然后说:“在这件事情上,上面有失误,这是大家都已经知道的事情。关于补助问题,我们可以再向上面争取争取,但是把问题只赖上面肯定也不是不对的。下一个吧!”
石剑锋本想补充什么,但是已经没有机会了,轮到镇党委书记邱九龙说了。
邱九龙头发稀少、方头大耳,很有几份江湖气,他说:“宏市长,有一件事情,我们必须检讨。俗话说,守土有责,但我们没有把老百姓管好。就拿成山村来说,一直以来就存在不拿镇上当干部的事情。成山村的村民一直自搞一套,他们一直拿抗日战争时期日本人都进不了村而沾沾自喜。长期以来,以前收农业税的时候,他们就拒不缴纳,他们要做桃花源,要做独立王国。一直以来镇党委政府都怕闹出事情来,对成山村种种不履行义务的事情睁只眼闭只眼。久而久之他们就不拿镇上当政府了。所以,今天有宏市长在这里,我表个态,只要市、县两级能够支持我们,我就带一批干部和公安力量进去,把这个局面给扭转过来,让成山村从此再也不敢不拿政府当回事。”
邱九龙所说的问题,到真是宏市长、甄市长和梁健他们没有听说过的。宏市长不由转头看着葛东:“葛东同志,成山村真有这样的问题?以前收农业税的时候,他们不交?”葛东点了点头:“的确存在这种情况,他们很团结,认为法不责众!”
宏市长突然就有些火了:“真是没有王法了!怎么会出现这种事情,你们却一直没有跟上面汇报过!另外,镇长还有什么话说吗?”
镇长李良说:“成山村的确一直以来存在这样的问题。我们是需要借这次机会,把成山村的嚣张气焰打下去。成山村是**的成山村,不是其他人的成山村。”
宏市长听到镇上两位主要领导都这么说,目光看着眼前的水杯,像是在思考。这时组织委员王雪娉站了起来,给宏市长续水。
宏市长又抬起头来,扫视这县镇两方面的领导:“难道成山村所有的村民,都是这样?成山村的党支部到哪里去了?村干部到哪里去了?党支部的先锋堡垒到哪里去了?”镇长李良说:“这倒也不是所有的村民都这样,主要是村里大部分人都在外面打过工,他们都是听包工头的。这些包工头,实质也是村里的领导者。至于村支部书记和村长,经济条件不行,在村里其实没有多少威信,这次的行动,村支书和村长,都不敢为镇上说话,却跟村民同进退。”
宏市长气愤地拍了下桌子:“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村长与村民同进退,倒也说得过去,但是村支书竟然不跟镇上保持一致,这样的支部书记还要他干什么?!”
镇党委书记邱九龙说:“我们镇党委已经打算,将村党支部书记撤职,事后我们派一个镇干部下去。当前,请宏市长、甄市长和葛书记、石县长给予我们工作力量上的大力支持,我想明天上午就带队进村,好好的去杀他一个回马枪!”
正在倒水的组织委员王雪娉的手,不由重重地晃了晃,差点就将热水壶里的水,晃了出来。宏市长注意到了,看了眼王雪娉,说:“这位小王同志,今天既然参加了会议,你有没有什么意见?大家群策群力,只要不重复的都可以说。”
王雪娉的目光就向镇党委书记邱九龙投去。邱九龙眉毛动了一下。王雪娉看到了就说:“宏市长,我没什么要说的了。”
是镇党委书记不让王雪娉说。梁健注意到了。宏市长也注意到了:“邱书记啊,你干嘛,不让小王同志说话?”话被说白了,邱九龙忙说:“没有,没有,王委员,你说说。”
王雪娉看了看各位领导,仿佛很是顾忌。最后又朝梁健瞥了眼,梁健给予鼓励的目光。王雪娉说:“我只是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不管成山村的老百姓以前做了什么,怎么不把镇上当回事。但成山村的老百姓还是我们镇上的百姓,如果我们带那么多人进去,会不会把矛盾给激化了?到时候,形成一种对立的态势,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镇党委书记邱九龙不满地打断道:“对立已经形成了。矛盾也早已经激化了。这事情只能速战速决。难道你还有什么其他的办法?!”王雪娉说:“是不是,以思想工作为主?”
梁健是同意王雪娉的意见的,不管成山村的老百姓如何彪悍,他们还是老百姓,只要没有黑恶势力在里面浑水摸鱼,他们始终都是党的老百姓,应该以思想工作为主来开展工作。但是镇上和县里却显然不同意。
镇、县主要领导都反对王雪娉:“思想工作已经做到现在了,不管用。”“小王同志,对情况的估计还是不足。”一边倒,搞得王雪娉不敢说话了。王雪娉最后说:“我只是提一个建议,其他也没什么要说的。”
宏市长看到县里和镇里都如此反应强烈,也想小王毕竟还是太年轻,有些问题发生了,不是和风细雨的思想工作就能解决的,有时候必须下猛药,否则等引起更上级的关注,就更加麻烦了。不过,宏市长对王雪娉能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还是颇为肯定。
他说:“好了,小王也把自己的想法说了。这样吧,这件事情必须得速战速决。刚才大家都谈了问题,我看大家找问题找的还比较准。一方面是成山村有特殊性,民风彪悍,甚至有些过份。另一方面我们之前的准备是不足的。这两个问题,在下一步的工作当中都要解决。我现在答应你们,市里再出200人的特警,明天,你们把成山村的事情解决好。明天我就不过来了,等你们把事情解决好了,我再过来!”
县里和镇上的领导都点头领了任务。
宏市长也不多留,直接说:“那我就先走了。”
梁健跟在后面,王雪娉又朝他瞧了一眼,还吐了吐舌头。梁健低声说:“你胆子不小。”王雪娉脸上微红着说:“领导不是让我说看法嘛。我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说出来,我真觉得,成山村老百姓并没有那么坏,只要工作真做下去,说不定就能和平解决。”
梁健又问道:“你对成山村很了解?”王雪娉说:“成山村是我的联系村,所以今天让我参加了会议。我对成山村的村民其实挺有感情的。”
梁健笑说:“原来如此,我还以为让你参加是因为你……”梁健赶紧顿住,毕竟有些话上不了台面。王雪娉追问说:“以为什么?”
梁健见宏市长快到车边,就道:“等下次你告诉我,古风老师为什么会提到我的时候,我再告诉你吧!”说着梁健快步向前走去。
王雪娉瞧着梁健的背影,嘴里嘀咕了句“卖关子”,而后也快步上前,向领导告别。
上车后,宏市长的车就在前面飞奔。开头是一阵沉默,车子里只能听到风擦过车窗的声音。宏市长不说话,梁健当然也不会说话。
开到半道,宏市长突然问:“梁健,你说那个小王委员也挺有意思的,竟然敢跟镇党委书记和镇长唱反调。”
梁健本想说,其实他倒是觉得王雪娉有自己的想法,她是联村干部,说不定对成山村的了解,比镇党委书记和镇长还要清楚呢!但梁健说出来的却是:“小王委员涉世不深,说话直白,不过也有一定的道理。”
宏市长说:“这也不是坏事,说明这个小王啊,还是有些魄力的。”梁健说:“可能是比较简单。”宏市长说:“哎!有时候,我们就是缺乏一些简单、踏实的干部,现在很多年轻干部,就是太复杂了,让领导都看不懂他在想什么了!城府太深,工于心计,暮气横秋,这样很不好。我是鼓励年轻干部,应该像小王一样,有啥说啥,实话实说。”
听了宏市长这番话,梁健耳根都热了起来。宏市长,似乎是在借说小王,婉转的批评自己。不过,有句话说得好,领导批评你那还是好事,说明领导还在乎你,如果连批评都懒得批评了,那才是对你彻底失望了。
前段时间,宏市长对梁健有些不闻不问。那日子过起来还真不舒服!今天宏市长跟自己说了这番话,似乎也说明宏市长对自己的态度在改变。
宏市长说:“回到市里,你再跟南山县打个电话,告诉他们,关于进展情况让他们先打电话给你,除非碰上紧急事情。”梁健赶紧说:“我明白了,我待会就给他们电话。”
梁健感觉回到了以前,深受宏市长信赖和器重的日子。一个人可以看淡权力,却往往会对领导对自己的不信任感到怅然若失,梁健不得不承认,重新享受到领导的信任和重视,感觉还是不错的。
梁健为此还特意给自己倒了一杯浓浓的好茶。梁健很少喝太浓的茶,对胃不太好。但今天他心情特别,想用喝一杯浓茶犒劳一下自己。人,有时候还真够特别的,会用明显对自己的伤害来表达愉快的心情。
他见过很多,一遇到好事,就把自己灌得烂醉如泥!
喝了一口香茶,梁健开始给南山县委书记葛东电话。葛东听说,宏市长让他们向梁健报告事情进展后,对梁健更加客气,并且马上报告:“刚才宏市长走了之后,我们县委书记和县长一个都没有回县里,我们全部在这里驻点,并且将向阳坡镇班子成员都叫来开了一次再部署会议……”
做到县委书记层面,汇报就跟家常便饭一般,其实没几句话,梁健听了进去。梁健心里说,这件事情跟其他事情不一样,这事情,你说得再好也没用,关键是要解决问题。只是梁健也不好打断,毕竟人家怎么说也是县委书记嘛,并且人家向你报告工作进展情况,并没有错嘛!
梁健只好耐心的听完。为避免每次葛东都向他如此这般事无巨细的汇报,梁健灵机一动,作了一个限定:“葛书记,我想这两天,你肯定也忙得不可开交,你也不必随时给我打电话,就三个节点,你给我通报一下就行了:一是市公安局百名特警到位的时候;二是你们决定了进村的时间后;三是在进村的时候;四是结果如何,如果有什么意外就第一时间告诉我,你看这样行不?”
葛东说:“梁处长思路清晰啊,好的,这是四个至关重要的节点。我就在这四个节点方面,向你做好汇报!”梁健说:“葛书记,你千万别说汇报,你只要向我通报一下。”葛东说:“不,是汇报,你现在代表宏市长啊!等这件事妥了,到时候我们聚一聚,大哥到时候好好谢谢你。”梁健说:“葛书记,你客气了!”
打完电话,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进来的竟然是副秘书长舒跃波。今天舒跃波虽然跟着宏市长下到了南山县,但他并没有什么具体任务。
梁健从座位上站起来:“舒秘书长!”舒跃波做了个手势,示意梁健坐着。但不管如何,舒跃波都是副秘书长,得尊敬一些,梁健站着问:“舒秘书长有吩咐吗?”
舒跃波说:“没什么,你坐,我也坐。”梁健在位置上坐了下来,舒秘书长也跟着坐了下来,像是要长谈的样子,梁健说:“舒秘书长,我给你倒杯水吧!”舒秘书长说:“不用,我刚喝过了过来,大家都在府办,不用客气。”
梁健问:“舒秘书长,有事情吩咐?”舒跃波说:“没有。我只是想问问,你见到祁芸没有?”
舒跃波是早上才跟他提起祁芸的,这会就来问他情况,难道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梁健说:“没有哎。今天中午我去了趟人事处,但是祁芸不在。”舒跃波说:“她已经两天没来上班了。”
梁健说:“这样啊?她出什么事了?”舒跃波说:“我想你是她的同学,不如你有空去看看她?”梁健很疑惑地瞧着舒跃波,然后缓缓点了点头,不一会儿问道:“舒秘书长,你们俩之间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舒跃波这才往前面靠了靠说:“梁健,其实自从你进了市府办,我真把你当做朋友来看的。在市府办里,也只有你,我是信任的……”
梁健心想,我怎么就没有体会到呢!嘴上还是说:“谢谢舒秘书长信任!”舒跃波说:“我之所以来找你,是想请你帮帮忙,祁芸是个很不错的女孩子,她到市府也有段时间了,我也一直挺关心她。或许,她把我的这种关心,理解的有些过了……你知道的,那种……其实不是……所以,我想请你做做她思想工作,况且你也是单身嘛!而且据说是小学同学,你们俩……当然这是你们俩的事情,总之,你帮我劝劝她,让她早点回来上班吧!”
舒秘书长说的语焉不详,把梁健都给搞糊涂了,但是想到以往几次碰到舒跃波和祁芸同进同出,梁健可以猜测舒跃波跟祁芸的关系,绝不仅仅是同事关系。梁健也知道舒跃波是有家室的人。难道祁芸是想小三上位,让舒跃波犯难了?
如果真是这种事情,梁健就更加不应该去掺和了!梁健说:“好好,有空我肯定去看看她。不过,现在正忙着,宏市长回来之后,布置了任务给我,南山县又出了这种事情,恐怕这两天我都没有空啊!”
舒跃波说:“这倒不是这么急……”这时候,副主任陈辉进来了,看到舒秘书长在,他就在门口顿了下。舒秘书长站起来,说道:“梁健,那你先忙。陈辉,你进来好了,我跟梁健谈完了。”
这天晚上,梁健担心南山县汇报紧急情况,在办公室呆到很晚。如果万一出什么事情,在办公室里总是方便一些。更何况,这天宏市长也一直在办公室呆着。
直到晚上九点多,县委书记葛东才打来电话,说市公安特警支队100号人已经全部达到向阳坡镇,分两批安排在镇上的宿舍和旅馆里,县和镇已经研究,明天一早八点就开进成山村。其他都已经安排停当。明天如有情况还会及时通报梁健。
梁健将情况告诉了宏市长。宏市长舒了一口气,喝了一口水道,我们回去吧。原来宏市长心里也一直装着成山村的事,好像对南山县不放心。
果不其然,在车上宏市长再次问梁健:“成山村的百姓反应那么激烈,会不会还有其他情况,我们没有掌握?”
梁健说:“如果有的话,县镇四位领导应该会提出来吧!”宏市长叹口气道:“不知为何,现在我对县镇做事是越来越不放心,我担心判断失误,会搞出更大的事情来!”
作为一位领导,怕出事是正常的。梁健说:“要不,我现在打个电话给县里,再详细问问情况!”
梁健从后视镜中,瞧见宏市长摆了摆手:“这倒不必了。下午的会议上已经定下来的事情,如果我们多次去问,会让基层犹豫不决,妨碍他们的工作。”梁健“哦”了一声,也就不再说话了。
此刻,他才体会到,其实当领导还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平时有人常说,当领导就是傻子也会干的事情,就是发号发号施令。梁健一度也有过这种想法。
可如今,他有了不同的体会。领导是越来越不好当,特别是如今的形势,矛盾多发,很多时候都需要领导来做决策。一个决策失误,恐怕就会引发一大串的问题,致使丢了官帽、进了牢房的事情,也常有发生。
做决策困难的一个最主要方面,那就是信息不对称。领导接收到的信息,并不是第一手信息。领导的信息一般都是第二手、第三手、甚至是更多手的信息,是经过加工传递过来的,这当中无法确保信息的客观性和准确性。
但领导又很难去掌握第一手信息,电视剧中播放康熙微服私访,那就是要去掌握第一手信息,但这在现实中是行不通的。据说,有过这么一次笑话,一名市委书记新到一个地方,为掌握这个地方的真实情况,就自个儿坐出租车去了解情况,问一个司机时,司机问他,你是谁啊,干嘛关心这些问题。市委书记说,我是新上任的市委书记。出租车司机笑道,你没病吧?如果你是市委书记,我还是市委书记他爹呢!
平白无故当了人家一回儿子,还不好争辩。老百姓谁会相信,一个市委司机自己坐出租车了解情况?
就那成山村的特高压事件来说,宏市长虽然感觉,县里和镇里给他的信息不一定准确、不一定客观,甚至可能还有些藏着掖着的地方!但是他能自个跑到村里去吗?肯定不能。宏市长直接跑到镇上,已经是极限了。
除了年终的慰问工作,没有特大灾难和突发事件,市长一般不会有第二次直接跑进百姓家里的机会。这就决定了,越上面的领导,就只能靠他的下属来掌握信息。每位领导都逃不了这样的局面,一方面是依靠下级上传的信息,另一方面又对这些信息的准确性和客观性产生怀疑。这真是非常纠结的事情。
梁健想,这一个整个晚上,宏市长大概都会为这件事而纠结吧。然而,在梁健上床睡觉之前,他忽然收到了一条重要的信息。
这是一条手机短信。号码是陌生的。但是,梁健看到信息的末尾,就知道了这是谁发过来的。
这条信息是这样的:梁秘书,有一个情况不知道你有没掌握,我们镇上三名镇干部已经回来了,是村民将他们安全送出来的。如果你还不知道这个情况,请勿告诉他人是我告诉你的。王雪娉。
看到这条信息,梁健心里一震。在办公室里,县委书记葛东给自己打电话时并没有说起这个情况,难道这三名镇干部才刚刚回来,所以葛东还没有掌握情况?梁健必须问明白,于是回了一条短信,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王雪娉的信息又回了过来,说这是晚上六点半的事情。从晚上六点半到近十点,那可是三个多小时的时间啊,这镇上的情况葛东怎么可能不掌握呢?难道镇上没有向县里汇报?
这绝对不可能,况且按照葛东的说法,当时他们县里的领导还都在镇上驻点呢!那是怎么回事?唯一的原因,就是县里不愿意告诉他们。
镇干部有没有回来,对于决策来说,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既然已经知道,梁健不可能对宏市长隐瞒,但在这之前,梁健肯定是要跟县委书记葛东再进行一次核实!
梁健向王雪娉发了“谢谢”两个字,将王雪娉的号码存了,将她发来的两条信息则删除了。既然她让他保密,肯定是有所顾虑的。这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王雪娉是向阳坡镇的组织委员,在县里和镇上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私自向梁健通报镇上情况,如果让县里和镇里的领导知道了,恐怕她的日子不会好过。
葛东的电话响了两下,就接了起来。葛东问道:“梁处长,领导有什么吩咐吗?”梁健说:“不是领导有吩咐,就是有一个事情,我想向葛书记证实一下,不知道葛书记在之前的通话中是不是忘记告诉我了。”葛东似乎愣了一下,很快就道:“梁处长,你要证实什么,尽管说吧!”
梁健说:“被村民围困村里的三名镇干部,是不是已经回到镇上了?”葛东默然了几秒钟说:“是啊。已经回到了镇上。之前,我真是把这个事情给忘记了!”
如果是下属,梁健肯定会骂过去,这到底怎么回事,这么重大的信息都会忘记?!但电话那边的是县委书记,梁健就是心里真怒了,那也得忍着。
梁健说:“葛书记,那好,我知道了。”梁健想挂电话,葛东却问道:“不好意思啊,梁秘书,我能问一下吗?你是怎么知道这一情况的?”梁健当然不能说是王雪娉说的,但他也不想胡编,说:“哦,听说的,所以我跟你核实一下。”
他竟然不表露出情绪,但是我也不是你葛东问我什么我就要回答的,这也是给葛东一点压力。在官场,如果你太过听从别人,他们就会把你当成软柿子捏!梁健绝对不能让葛东觉得,他是一个可以随便捏的人,否则梁健在他眼中就会变得毫无价值。
葛东听梁健不肯说,也没有办法,他说:“梁处长,这件事情,你是不是要向宏市长汇报啊?”梁健说:“对,这是一个很重要的信息。”葛东说:“梁处长,这样吧,这件事我亲自向宏市长汇报吧!”说着葛东就挂了电话。
梁健体会出了葛东的紧张,他担心如果梁健去汇报,恐怕会引起宏市长对他的想法。梁健也不阻止。他说要亲自汇报就亲自汇报吧。他关心的是,宏市长听说镇干部已经回来,会不会有不同的部署?
梁健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他是打算等十分钟后,再给宏市长打一个电话,汇报一下有关情况。
人在等待的时候,时间过起来仿佛特别慢。梁健从抽屉找出了一包香烟,拆开来抽出一支,对着窗口点上了香烟。烟头在黑暗中一闪一闪。
抽了两口,他又把烟给灭了。有了烦心事,如果想抽烟就抽,是很容易上瘾的。梁健不想重新上瘾。
十分钟终于过去了。梁健拿起手机,给宏市长打电话。宏市长接了起来。梁健问道:“宏市长,葛书记已经给你打过电话了吗?”
宏市长声音虽然低,但却清晰地传过来:“已经向我汇报过了,他说镇上的三名干部已经回来了!”梁健说:“那么,宏市长,明天他们镇上还要强行进村吗?”宏市长道:“没错。按照原定计划进行,具体情况南山县已经都向我汇报了!”
梁健很是惊讶,他原本以为原定计划会被取消。梁健问道:“镇干部已经回来了,情况好像有了变化……”宏市长打断了他:“我们要尊重县里的决定,这件事还是要靠他们去解决。”
第303章勇挑重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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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3章勇挑重担
梁健默然不语,他心里十分清楚,要将这些村民遣散,可不会那么容易。舒跃波又问梁健:“梁健,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们,他们会去市政府闹丧?”梁健冷笑一声:“这一晚上,我不是提醒了很多次吗?问题是,又有谁相信呢?”
舒跃波无奈,梁健的确提醒过大家多次,只是那时候大家都觉得梁健空口无凭,随口乱说。即使他自己,也觉得梁健一反常态,并没有好好考虑他话中的深意。
没想到,梁健的判断竟然会高出大家这么多!
小车和几辆大巴都已经准备好了。领导都上了车。然而,车子一开到大门口,大家却发现,门口已经被成山村的村民拦住了。前面有一排妇女躺在镇政府的大门前,喊着:“杀人犯啊,你们要碾死老百姓,就从我们身上碾过去吧!”“你们多杀一个,少杀一个也无所谓了!”
妇女之外,一批壮汉,手里不是握着扁担,就是锄头,谁要是敢去拉扯妇女,他们手中的东西就招呼过去。
碾死了人,本已在镇干部和公安心里埋下了不安,大家知道这次事件肯定是要追究责任的,如果再闹出人命,恐怕真的难以收场,搞不好自己的饭碗都要丢了。所以,大家都有些惶恐,根本不敢和村民对峙。
但若这样被村民堵在镇政府里,市政府那些闹丧者势必就有了更多时间,引起全社会的广泛关注。镇政府里的人,这才真正明白,村里为什么兵分两路的目的,不得不说,这策略还挺高明的。
镇党委书记邱九龙判断失误,看到情况变得如此恶劣,心都乱了,他红着眼,从小车上跳下来,冲到大门口喊:“谁要是不怕死,就躺在这里,我叫车子开过来,碾出一条血路来!”
“你敢,你来啊!”“杀人犯,你碾啊!”
舒跃波一看邱九龙又一次将民愤挑到了一个“新高度”,实在有些头皮发麻。回身对梁健说:“我们去找葛书记。”两人下了车,来到县委书记葛东坐的车边,敲了敲车门。
县委书记葛东被困在镇政府大院的车里,也很是郁闷,但还是摇下了车窗。舒跃波这时语气也不客气了,说道:“葛书记,这个邱九龙,怎么只会火上浇油?!再这样,我们恐怕只能被围困在这里,直到天亮了!”
葛东说:“可是,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啊,所以邱九龙也只能用狠话来威胁村民了。”梁健冷笑一声说:“如果村民是可以吓唬住的,他们就不会来这里了。”
葛东看着梁健说:“那你们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舒跃波回答不上来,除了吓唬老百姓,或者使用强硬的措施将老百姓驱散,他还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舒跃波带着求援的态度,看向梁健。梁健却并不紧张,反而显得一身轻松:“那行啊,我来说一个办法吧,保准有用。如果葛书记同意,我们马上能够离开镇政府。”
葛东瞅着梁健:“你说说看。”
梁健说:“只要让邱书记留下,跟百姓面对面对话,我们就能走。”葛东一惊,这应该是一个好办法,但是他也担忧:“如果将邱书记留下来,村民们会不会惹邱九龙的麻烦?”梁健笑道:“没麻烦,要他这个书记干什么?这些麻烦本就是他们镇上惹出来的,当然得他们镇上去解决。”
葛东被梁健说得无语,加之市里已经明确要求他们赶紧去市行政中心劝返,时间上已经耽搁不起了,葛东说:“那好吧,就让邱九龙留下来吧。谁去传话给他?”葛东一直没有离开他的座驾。
这时候市政府副秘书长舒跃波再也看不下去了,他冲葛东说:“葛书记,这个传话的人,恐怕没有比你更加合适的了!”
葛东诧异地朝舒跃波瞧了眼,他以前可没发现舒跃波这么有主见过,他又朝梁健瞥了眼,心道,该不会是受梁健这家伙的影响吧?!
但现在显然不是争论的时候。
葛东只能从黑色小轿车里走出来,朝正在大门口对着群众吼叫的邱九龙走去。邱九龙红着眼睛大喊:“我警告你们,你们这是在围攻政府机关,是犯法的,如果你们不给我赶快退开,小心我们把你们抓起来……”
葛东打断邱九龙:“行了。你留下来,就在这里跟群众们好好谈。我们先去市行政中心处理问题!”葛东转而对老百姓说:“各位父老乡亲,我是县委书记葛东,现在我们马上要去市里,请大家给我让一条路。我会让镇党委书记葛东留下来,把你们的要求一条一条记录下来,我命令镇上,不准对你们动武、不准抓捕你们任何一个人,为你们提供水、提供食物,直到你们把要求提出来,都记录下来为止。明天,我们会到这里来,跟大家好好商量这些问题。如果明天我葛东不来,你们随时可以找到我家里去!”
葛东说完话,就在前面带队走出镇政府大门,梁健和舒跃波也跟着出去了。原本横陈路上的妇女村民,也从地上爬了起来,让开了一条路。
镇党委书记邱九龙显然不想留下来,也想跟着走出去。这时候,县委书记葛东朝他横了一眼,邱九龙的脚步就不敢往前迈了。等县里领导和舒跃波、梁健的车子开出了门外,人群的缝隙马上合拢了。
镇党委书记邱九龙面对着眼睛直勾勾盯着他的群众,顿时感到一种压力,眼睛都不敢抬起来,再也没有刚才那股子嚣张气焰了。
葛东、石剑锋、舒跃波等人陆续上车,梁健朝后面一看,正要上车时,忽然听到后面一把好听的声音喊道:“等一等,梁健,我也一起去。”
抬眼瞧去,不是别人,正是镇组织委员王雪娉。梁健不知道王雪娉是怎么成功从人群围困中走出来的,他等王雪娉走近了,才问:“你也要去?”王雪娉说:“对啊,我呆在镇上,也是浪费时间,到市行政中心,说不定还能帮上什么忙呢!”
梁健低头朝车内的舒跃波瞧了瞧,征求意见。舒跃波点点头说:“镇上去一个领导干部也是好事。让小王委员上车吧!”舒跃波还特意从后座上出来,坐到了前面的副驾驶室,对梁健说:“你们坐后面吧!”
这闹得梁健有些不好意思了,好像自己跟王雪娉有什么特殊关系似的。王雪娉却不客气,坐到了后座,梁健也只好跟着坐了进去。
车子朝市行政中心呼啸而去。
舒跃波转头问王雪娉:“小王委员,你和我们梁秘书早就认识吗?”王雪娉看看梁健,笑着说:“不认识啊。就是前天才认识的,不过我们很聊得来!”
梁健忽然有些不好意思了,这话听起来就像两人这么快就发展了特殊关系一般。舒跃波笑了笑,眼睛从后视镜中瞄了瞄梁健,略带微笑道:“小王委员结婚了没啊?”王雪娉说:“没有啊。舒秘书长难道想帮我介绍啊?”
舒跃波诡异的笑笑说:“好像不用我多事了,你们不是已经在接触了吗?我们梁秘书,也是单身贵族啊!”
王雪娉这会已经完全听明白,舒跃波是在调侃梁健和她,她说:“舒秘书长果然是领导,喜欢绕弯子调侃人。”
舒跃波投降道:“我可真没调侃人啊!我是说真的,你们俩为什么不能发展一下呢?!”梁健也说话了:“舒秘书长,别开玩笑了,还有重大任务等着我们呢!”
舒跃波说:“有句话叫,既要紧张,又要活泼嘛……”
舒跃波话还没说完,电话就响了起来。舒跃波接起了电话,“嗯、嗯”着,只有答应的份。
放下电话,舒跃波的眉头便皱了起来。梁健很好奇这电话是谁打过来的,但是他又不好多问,毕竟这是领导的事情。如果领导不告诉你,多问就是逾矩。
舒跃波似乎将那些话在脑子里转了好几个圈,才对梁健说:“这件事情搞大了!”既然舒跃波肯说了,梁健赶紧问道:“怎么了?”
舒跃波给他们俩解释了一番,说,老汉被铲车轧死的整个视屏,被上传到网上了。题目是,政府为特高压强制征地,残忍碾死村老汉不眨眼。视屏瞬间被多个大型网站和无数论坛转载。
镜州市在前不久,就因为北部新城拆迁上过网。刚平息不久,这会又因为特高压征地拆迁在网上出名,市里领导脑袋不大到爆炸,才怪呢!梁健道:“这次性质不一样了,都死了人了!”
梁健问道:“刚才电话是谁打来的啊?”舒跃波道:“是肖秘书长,他说,谭书记和宏市长已经发了大火!”梁健道:“这时候发火已经毫无用处,关键是要把问题平息下来。”舒跃波说:“我本来还想去现场呢,可是肖秘书长说让我赶紧回市里,要商量对策。说,让你也一起去。”
梁健想了一秒,却道:“我先不回去,我要去现场看看。有什么情况,也方便我及时向你汇报啊!”舒跃波想了想道:“这样也可以,如果宏市长有什么急事找你,你就在市行政中心,赶上去也要不了多少时间。”
来到了市行政中心旁,车速慢了下来,老远就看到市民广场上人头攒动。梁健猜都能猜到,这就是他们选择闹丧的地方。梁健对驾驶员说:“就这里,停车。”舒跃波叮嘱了一声:“你们俩都小心点,群众情绪激动,不要硬碰,注意安全。”
梁健点了点头,王雪娉对舒跃波说了声“知道了”,两人就朝市民广场走去。他们身后,县委书记葛东和县长石剑锋,也已经下车了,他们身后还跟着一批县里的人,一起朝人群走去。
舒跃波对驾驶员说:“我们从东门进去。”东门是进入市行政中心大门之一,这扇门肯定也是市委市政府重点把守的地方,门内站了好多特警,手持警棍,一副戒严的状态。
看到舒跃波的车牌是市政府的,门卫还是要求他们停了下来,然后查看了里面的人。门卫基本上都认识舒跃波就放他进去。舒跃波和政法委副书记刘海急匆匆上了楼,来到了六楼会议室。这里是书记办公会议专用办公室。
四套班子的最高领导,加上市委副书记、市纪委书记、市委组织部长都已经到齐了。舒跃波和刘海本来是没有任何资格参加这个会议的,只是因为他们是从向阳坡镇一线回来,领导急需要他们带回来的第一手消息,舒跃波和刘海才被叫进了会议室。
市委书记谭震林虎着脸,看到舒跃波和刘海后,没等他们坐下就道:“你们不是三个人去的吗?怎么只有两个人回来?”舒跃波都不敢坐下了,站在桌前,微躬着身子道:“还有梁健,他说先去市民广场看看,有什么情况他及时向我们汇报!”
谭书记就冲宏市长奇怪的一笑:“宏市长,你那个秘书,真是越来越有主见了。组织的话都不听,让他回来,他却又去现场了。”宏市长被这怪异的批评弄得很不是味儿,对舒跃波说:“你打电话给他,让他马上上来,谭书记是要你们全部回来的!”
谭书记却又阻止道:“算了。我是怕你们几个人出事,所以让你们回来。既然他不怕事,那就让他在那里吧,反正他来了也没什么用。”
这时候,市纪委书记高成汉动了下他的手机,在屏幕上划动了几下,一条信息就悄无声息的发了出去。在市民广场上,梁健的手机发出了震动,一看,是市纪委书记高成汉的短信,写着:“速到书记会议室,想好你的对策。”
舒跃波朝宏市长看了看,宏市长也做了一个算了的手势。舒跃波就又放下了电话,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办。谭震林不快地朝舒跃波和刘海说:“难道还要我请你们坐下来啊?”
舒跃波和刘海就在桌边坐下来,屁股只占了半边。谭震林说:“你们是从第一线过来的,我现在问你们一个问题,有什么办法,能够马上平息这次事件?”
舒跃波心想,大家都想马上平息这次群体**件,可既然已经发生了,哪有这么容易平息的?如今四套班子的最高领导和重量级常委都在这里,如何解决,应该由在座的决定才是,舒跃波怎么可能说得清楚呢?
但谭震林既然问了,作为政府副秘书长舒跃波如果什么都回答不了,那就是给政府丢脸,给宏市长丢脸了。于是,舒跃波硬着头皮道:“我想,最主要的就是把那些村民劝回去,不能让他们在市民广场闹丧,这样影响实在不太好!”
“哼!”谭震林很不满意地从鼻子里哼了声:“空话大话!把村民劝回去,这话谁不会说?!关键是怎么劝回去,让谁来劝回去?”
舒跃波被批评得脸红耳赤,不过还是挤出了几句话:“县委书记葛东和县长石剑锋两位同志,已经到市民广场去了,事情应该会有进展的吧?”谭震林说:“如果他们能够搞定,成山村村民到达市行政中心了,他们怎么会不知道?”
说得也是,其实当时整个县委县政府和镇党委政府的领导,都没有想到村民会到市委市政府来闹丧。
这时候谭震林的秘书金超,突然从会议室外推门快步进来,行色匆匆。他手里拿着一枚手机,交给谭震林,并在他耳边吐出了三个字,仿佛是什么“书记”。谭书记顿时表情凝重,赶紧接过了电话:“聂书记!”
紧接着,从电话那头就爆发出了训斥声。谭书记的手机并没有免提,但骂声之大简直就如免提一般,谭震林也始料未及,下意识地把电话拿离了耳朵,然后又再靠近耳朵,结果又被过响的训斥惊到,推离耳朵。
在座的人看着谭震林的神情,心里忍不住就要笑,可是谁能在这种场合笑出声来呢?如果谁这时候笑,待会被训斥的肯定就是他了。
谭震林就这样被省委书记聂川训斥了足足三分钟,等他将电话重重摔在桌面上的时候,已经面色铁青。然后,朝在座的各位扫了一眼。
他有气无处发,用右手食指连连点着手机,说话都断断续续了:“刚才……省委聂书记……打电话来……表示对我们的工作极度不满意……。这件事情,已经在网上沸沸扬扬,特别是那辆铲车……碾过老汉的镜头……这简直是在挑战每一个老百姓的底线……聂书记就是这么说的,挑战底线!聂书记说了,如果我们不能在一个小时之内……将村民从市民广场劝离,那么到时候让我们全部下课!大家听清楚了吧!全部下课!”
在座的人,全部愣在那里。这次真是关系到了自己的乌纱帽了,各人的神色瞬间都变成了土灰色。
市政协主席江易说:“要在一个小时之内,将老百姓劝离,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增加特警力量,将群众全部包围起来,赶走……”
谭震林立马否定:“不行!如果再起冲突怎么办?在这次事件中,简单粗暴已经不管用了!聂书记在电话中,对我们明确提出了“三个不能”,不能冲突、不能死人、不能欺骗!否者后患无穷!”
市人大主任吴图说:“这就要我们去做群众工作了,可是目前的形势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再做群众工作已经来不及了。即使去做,也绝不可能在一个小时内疏散群众啊。”
谭震林说:“来不及也必须去做。这是没有商量余地的事情。强制行动你们就别再想了,我现在要你们想,怎么才能既不动武又把事情给平息掉,并且得在一个小时之内。大家都往这个方面去想,其他都不用想。听明白我的意思没有?”
会议室内顿时一片沉寂,此刻大家接到的就如一道省委出的考题,必须在一个小时之内完成,否则乌纱帽不保。
此时,宏市长突然想到今天晚上是梁健给他打电话说成山村的村民不会包围镇政府,而是会来市行政中心闹丧,当时他并不相信。他还想起,其实在前天,镇上的王雪娉和梁健都不同意对村里再次采取强制行动……可是当时他听了县里和镇上的意见,还让梁健别管的太多。
这会想来,局势会发展成目前的样子,跟自己判断失误,也很有关系。此刻,宏市长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在官场那句话,还真是的,那就是如履薄冰、如临深渊,一点都马虎不得。之前,如果他听梁健的劝告,事情也许不会发展到现在这样的地步。可现在后悔也为时已晚了。
越是时间紧迫,越是头脑混乱。市委书记谭震林命令大家一定要开动脑筋,想出办法。可大部分人这时候,脑袋里只是一片混乱,市人大主任和市政协主席都在想,怎么这么倒霉啊,如果因为这次事件,丢了帽子或者受了处分,那还真是晚节不保啊!
舒跃波和刘海噤若寒蝉地坐在位置上,舒跃波感觉自己肯定是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了,他甚至怀疑这件事根本就找不到什么好办法!只能眼睁睁等过了一个小时,然后接受省里的处分吧!
然而,舒跃波一瞥眼间,却瞧见市纪委书记高成汉,镇定地坐在位置上,脸上表情平静。高成汉面前的手机亮了一下,高成汉的手指在上面滑动了一下。看到梁健发来的信息:“高书记,我已经到外面了。我要进来吗?”
高成汉回了一条信息:“你有没有办法,在一个小时之内让老百姓自动离开?如果没有就别进来了!”
收到高成汉的短信,梁健在会议室外的通道里站着,一动也不动。刚才,他已经到现场去看了,情况非常复杂,县委书记和县长过去之后,不仅仅是成山村的村民,更有市民群众围拢过来,围得水泄不通。梁健很快看出,在村民中,有两个人在指挥。
梁健和王雪娉始终与人群保持了一定的距离,梁健懂得一个道理: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所以他不能让自己陷入被村民包围的境地。
王雪娉本来想要冲上前去,投入到对村民的劝说之中,被梁健一把拉住。王雪娉的手臂柔韧而富有弹性,梁健却没有功夫顾及这些,对王雪娉说:“你到这里来的目的,不是具体去劝说,你要帮我看看,哪里才有突破口……”
王雪娉望住梁健,说了声:“你抓着我的手,能不能轻一点呢?”梁健赶紧收回了自己的手。王雪娉朝梁健微微一笑,说:“那我去看看。”
这时候梁健就收到了高成汉的短信,便赶紧朝办公大楼跑去。王雪娉看到一个人之后,惊喜地想要转身告诉梁健时,梁健却已经不见踪影了。她自言自语道:“人呢?”
梁健回味着高成汉的那条短信:“你有没有办法,在一个小时之内让老百姓自动离开?如果没有就别进来了!”
这不是等于告诉他,市委领导也还没想出一个好办法,如何不使用强制性措施平息这次闹丧事件。同时,又告诉他,如果他没有切实有效的办法,那么此时进入会议室,只会引起领导的反感,说不定还会被平白无故的痛骂一顿。
说实话,梁健并没有十足把握的办法,通过之前与王雪娉的谈话和这两次去镇上,他已经基本上了解到了引发这次事件的深层原因。这是解决问题的关键性问题,民怨只可疏不可堵,梁健掌握的情况,就是将老百姓导向目的地。然而,这也只是一个基本的方向,要在一个小时内,让老百姓能够自动解散,却是一桩极其棘手的事情。做群众工作是需要时间的,是需要软磨硬泡的,哪能让人家说走就走?
梁健收起手机,离开会议室,朝楼梯口走去。
在会议室内,高成汉却一直盯着手机,其实他很希望,梁健能够冲进门来,然后刷刷说出几条行之有效的举措。自从在十面镇认识梁健以后,高成汉一直对梁健抱着极大的期待。这种期待有时候,让高成汉自己都觉得奇怪。他看到梁健的时候,总是有这么一种亲切感。
这会看着短信,该来的人没有来,该来的短信也没有来。高成汉未免有些失望。他感觉,其实这次,对梁健来说,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如果他能够提出与众不同的举措,那么对他更上一层楼将会是一颗绝对重要的砝码。我们党向来把关键时期的立场和解决突发**件的能力作为极其重要的能力和参考标准……
这时候,市委书记谭震林已经等不了了,开始逐个询问:“想得怎么样了?十分钟已经过去了,我们只剩下五十分钟了,再也没有时间等了。现在大家把自己的观点都说出来,我们看看哪一条管用。江易主席,从你开始吧!”
江易支支吾吾,就是说不出来,他最后说:“我认为这种时候,只能采用强制性行动,否则肯定完成不了!”
谭震林说:“我说过了,强制性行动方面,你们就别去想了!”接着是市人大主任吴图,他的建议是,让市委书记谭震林与村民见个面,做个承诺,比如一定会重视这次征地拆迁问题的解决,村民看到书记去了,有了面子,也许就会主动撤离。
市委组织部长魏洋说,就怕村民不理性,如果将谭书记围起来,那怎么办?到时候就太过被动了。谭震林听了点点头说:“我觉得魏洋同志说的有道理。”
市纪委书记高成汉说:“我认为,关键还是要追究责任,这次的事故必须给村民一个交代,要追究责任人的责任,否则民怨难以平息。”宏叙说:“我也同意高书记的意见。但是到底追究谁的责任?”
在这个问题上,大家又陷入了争论和犹豫,有人说应该追究镇党委书记邱九龙的责任,有人说要追究县里领导的责任,倒是没有人说要追究市里什么领导的责任。谭震林听累了,说道:“就说追究责任,一定能够让村民全部撤离吗?”
被这么一问,大家又都没了方向,谁能保证?最后,市人大主任吴图说:“回过来一想,我认为要让村民百姓在一个小时内撤离,还真只有动用所有公安力量这一条……”
大家沉默了。高成汉是极力反对这么做的,这件事情之所以走到目前这个不可收拾的地步,就是因为使用强制措施,如果继续这么搞下去,只会搞到两败俱伤的地步,然而他却找不到更有说服力的办法。
谭震林也开始动摇了,他说:“为完成省委聂川书记的任务,在一个小时之内必须让群众从市民广场撤离,如果真没有更好的办法,那我们只有再次动用公安力量……”
“不能这么做!”会议室的门,被狠狠的推开。梁健匆匆走了进来。
高成汉一阵振奋,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丝微笑。宏叙却有些茫然,自己的秘书,怎么又突然出现在了这里?难道又闹出什么事情来了?
大家都很吃惊,谭震林听到梁健这个小秘书,竟敢打断自己说话,朝宏叙说:“宏市长,不是我批评你。这个人是你的秘书,竟然乱闯书记办公会议,还有没有规矩?”
梁健不等宏叙说话,就道:“谭书记、宏市长,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让成山村村民在半个小时之内,从市民广场撤离。不知你们需不需要这样的建议,如果不需要,那我现在就为我没经过领导同意擅闯书记办公会议的行为道歉,并立马从这里消失。”
说着,梁健毫不畏惧地扫了在座各位领导一眼。梁健毕竟是宏市长的秘书,宏市长还是担心他是否真有好主意,就道:“梁健,这种时候可不能开玩笑。”梁健朝宏市长信心满满地点了点头。
刚才,梁健原本已经走向电梯,他想不出一个小时之内让村民主动撤离的办法,想要放弃。然而,就在电梯门打开的瞬间,他忽然又想,如果自己就这么放弃,说不定市委市政府又会决定采取强制措施对付村民,结局可想而知,强烈的对抗迫在眉睫。所以,他尽管没有十分的把握,还是选择闯进了书记办公会议室。
宏市长说:“那你说说看!”
金超突然出现在了谭书记身边,在他耳边说了两三句话。自从给谭书记送手机进来后,金超就一直呆在靠墙的记录桌后面,刚才梁健进来之后,他就浑身不舒服,对于梁健,他一直是羡慕嫉妒恨,这会看到梁健突然进来逞英雄,他再也忍不住了。
谭震林听了金超的那句话,点了点头,冲梁健说:“梁健,书记办公会议,不是儿戏,如果你呆会的办法,没用。组织上可以按照你妨碍领导决策给你处分!”
梁健并没有表露出对金超的恨意,但他心里已经决定,等过了这件事,金超,你等着我要你好看,再怎么不济,我让你多戴一顶绿帽子总没问题。他知道金超的女朋友阮珏对自己并非没有好感!
不过,他暂且将这些私人仇恨放在了一边。对谭震林保证道:“我可以保证,如果我的办法没有用,我可以接受组织处理。不过,我也需要市委能够在三个方面做出决定。这将是至关重要的问题。”
谭震林说:“你快说,我们没剩多少时间了!”梁健说:“其实也很简单。第一,对向阳坡镇党委书记邱九龙立案调查,理由很简单,他一方面在第二次强制征迁中指挥失误,造成村民被铲车轧死,另一方面他弟弟承包了镇上大部分的矿山,镇民反映强烈,这样的干部早就该查了;第二,对死者家属进行补偿,不少于50万;第三,认真对待成山村征地拆迁问题,承诺不再强制推进,为村民向上争取政策。只有在这三个方面满足群众,才能让村民撤离!我说完了。”
听了梁健所说,那些领导面面相觑,梁健所说,很有条理,特别是对镇上情况掌握得很清楚。这不等于说,没有人了解邱九龙的情况,只是邱九龙的确关系很深,市人大主任和市政协也都接受过他的礼物。因此,如果能够不拿邱九龙开刀,自然最好不过。没想到如今,梁健这家伙,不明就里地和盘托出。
市人大主任吴图说:“对邱九龙立案调查,恐怕有些不妥吧?”市政协主席江易也说:“我也觉得不妥,毕竟邱九龙在指挥之中造成了失误,那也是为工作啊!”
梁健毫不客气地道:“为了工作,也不能乱指挥、乱作为。另外,邱九龙弟弟掌控镇上矿产资源,这也是为了工作吗?邱小龙这个矿山老板,垄断了镇上矿产资源,难道就跟邱九龙没有半分关系吗?这能够让老百姓信服吗?如果在座各位领导,真觉得没有关系,那就当我之前的话没有说。我这就走开。”
市纪委书记高成汉叫住梁健:“梁健,你等等。谭书记、宏市长,我个人觉得梁健所说,是不采取强制性措施解决今天问题的唯一办法。关于邱九龙,我们市纪委已经接到关于他的信访件多达数十件,我们已经将信访件转办给县纪委。也许由于千丝万缕的关系,县纪委暂时还拖着,也是时候趁此机会,对县纪委进行督办了,让他们即日对邱九龙及其弟弟进行立案调查。”
宏市长说:“我也同意梁健的办法。”市委组织部长魏洋也表态:“我也同意。”
谭震林不赞同再用强制性措施,但也不想就这么简单的采用梁健的办法。便对梁健说:“你的意见,我也同意。但是,现在的问题是,谁去向村民宣布市委书记办公会议的决定?”
梁健说:“我觉得,最好由谭书记亲自去宣布,老百姓一般都相信最高领导。”谭震林却摇头说:“我不能去。若去了,没有效果,那整个市委就失去了威信。我觉得,最好还是由宏市长去宣布。”
谭震林再次把整个烂球甩给了宏叙。宏叙也不接招,说:“我觉得由政府出面也不好。毕竟我也是政府一把手……”这个球如此踢下去,可就没完没了了。
市委常委、纪委书记高成汉突然站起来说:“还是我去吧。两位主要领导出马,容易没有回旋余地。我这个纪委书记上阵,若是没有效果,还有领导力挽狂澜。更何况,我是纪委书记,邱九龙的违纪问题,有市纪委承诺立案调查,也许更有说服力!”
“对,对……”其他人听说高成汉愿意勇挑重担,都说好,至少,搞砸了,责任也压不到自己肩上。
梁健对高成汉这样关键时刻挺身而出的勇气,很是惊讶,同时也很佩服。梁健到市政府这么一段时间以来,对市四套班子的人员多少也有些了解,感觉这个班子,缺少的就是干劲、拼劲、闯劲和韧劲,大家似乎都在推三阻四,缺少勇往直前、直面困难的勇气。
然而,今天梁健在高成汉身上看到了,他向高成汉投去敬佩的目光。其实,他没想到,高成汉其实对他梁健也充满了心心相惜的敬佩。
梁健很惊讶地听高成汉说:“我现在就去宣布市委决定,不过我想带一个人跟我一起去。”谭震林问道:“在座的人,你说要带谁,就带谁。”
第304章千钧一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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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4章千钧一发
高成汉转头看着宏市长说:“宏市长,借你秘书梁健一用。”宏市长没有表示出惊讶,也没有反对,很镇定地说:“行。”
舒跃波和刘海这时候也自告奋勇地说:“谭书记,要不我们也一起去吧!”高成汉却说:“不必了,人不贵多,贵在精。”
这等于是不给他俩一点面子了。这两人也毫无办法,谁叫他们刚才束手无策呢!
高成汉从座位上站起来,什么都没有带,向外走去。梁健也紧跟着走了出去,将其他人留在了会议室。他们暂时哪里都不会去,都在这里坐等高成汉的消息。
进了电梯,梁健就提醒高成汉:“高书记,与群众面对面,真的不是毫无危险系数,待会让几个警察护着您吧。”
高成汉说:“千万别这样。理由,我想你肯定比我更清楚。老百姓反感那些防着他们的人。”梁健点了点头说:“是的。那就不叫人了,待会我就做高书记的保镖吧!”高成汉朝梁健满意地点点头。
刚从电梯出来,梁健就接到了王雪娉的电话,王雪娉在电话中说:“你去哪里了?我怎么找不到你啊?我刚才看到那位大爷了……”王雪娉身边都是村民,大家吵吵嚷嚷,使得梁健在电话中根本听不清王雪娉在说什么。
梁健想,反正这会就要去市民广场了,待会见到王雪娉了当面听她说什么吧,就说:“我们正在出来。”说着就挂了电话。
王雪娉见梁健挂了电话,心想他肯定很忙,她本想告诉他,她见到了那位她曾经救过的大爷。经过了解,这会她才弄清楚了,这位大爷竟然就是这次闹丧事件的带头人之一成永的父亲,是成全的大伯。
王雪娉原本想问梁健,需不需要她去做做那位大爷的工作,因为梁健对她说起过,让她寻找平息事件的突破口!
可是电话中说不清楚,她只好等梁健来了再说。没想到,梁健重新回到市民广场上,也没空与王雪娉多谈。他陪着一位中年男人走向村民中间,向着遗体那边走去。王雪娉认出了,梁健陪同的是市纪委书记高成汉,这会肯定没有时间单独与她说话了。
令高成汉和梁健意外的是,县委书记葛东和县长石剑锋,竟然在向村民不停地道歉。县委书记葛东鞠着躬,对村民说:“各位父老乡亲,请你们回去吧。在这里,像什么样子,对市容市貌也是一种影响,如果让市外的人看到了,整个市委市政府都没有面子啊!请大家看在我的面子上,回去吧……”
高成汉听了之后,只能摇头,对梁健说:“这么跟老百姓说话,老百姓怎么会听得进去呢?”
曾经在东部沿海某省担任过省委书记的国家领导人,曾经严厉指出:现在有些领导“话语平庸”,与青年人说话,说不上去;与困难群众说话,说不下去;与老百姓说话,说不进去;与老干部说话,给顶了回去。
高成汉有感于县委书记葛东的那席话,就是属于与老百姓说话说不进去的那种。都是空话,只站在自己的立场上看问题,站在自己的立场上说话,老百姓怎么会鸟你?!
果然,老百姓起哄了,有人冲葛东喊:“我们为什么要给你面子?!你是哪只鸟!你们政府合起来,把人都整死了还让谁给你们面子?!”
县委书记葛东又说:“各位父老乡亲,我想大家都是想要寻求问题的解决,你们就是在这里闹到天亮,问题最终还是要到县里、镇里去解决……”
其中一个中年汉子朝前站了出来,说:“我们不要去县里和镇里解决,县里和镇上是沆瀣一气,蛇鼠一窝,你们就是官官相护,能解决什么问题?但是,我们倒也不相信,整个国家就没有一个清官了,整个国家都任由你们这种贪官胡作非为了!我们就是要请市里、省里乃至中央的领导给我们主持公道。你们敢的话,就在这里拿机枪扫了我们!”
这人说话中气十足,很有号召力,梁健不认识这人是谁。一个轻柔的声音在耳边说:“这人就是成永,是村民中的‘带头大哥’。”梁健暗暗点头,想出兵分两路让镇政府吃烟幕弹的应该就是这个成永。
梁健又瞧见在成永身边,还站着一个壮汉,梁建问道:“这就是成全吧?”王雪娉说:“没错。”梁健还看到成永和成全身后,站着一个老人,个子不高,眼神也不是很亮,但却给人一种不同的印象。
这个老人正是王雪娉曾经救过一命的老人,他是成永的父亲成老根。
“我今天保证,这里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朝你们开枪,也不会有任何一个人敢对大家动武。”市委常委、纪委书记高成汉的话音响起。高成汉没有使用话筒,但他的声音清朗,穿透力很强,大家的注意力都被高成汉吸引了过来。
县委书记葛东和县长石剑锋看到市委常委、纪委书记出现在现场,赶紧走到跟前,弯腰称呼“高书记”。高成汉根本不看他们,面对群众说道:“各位父老乡亲,我是市纪委书记高成汉。我是受了市委市政府的委托,到这里来和大家说话的。今天,你们大老远从向阳坡镇成山村一直运送死者遗体到了这里……俗话说,落叶归根、不离故土。今天大家一反常情,我能理解大家心里有气、有怨、有苦、有愤,才会这么做。我现在在这里,对父老乡亲们说一声抱歉、道一声‘对不起’,首先是我们的工作没有做好啊!”
高成汉的话,入情入理,动了真情,原本吵吵囔囔的老百姓,都安静了下来,大家原本铁了的心,开始渐渐有些被温暖的感觉。
“高书记开头的话,说到大家的心里去了。”梁健身边的王雪娉很感慨的说,“我要把高书记的讲话录下来。”
梁健朝王雪娉微微一笑,其实他也是第一次听高书记在这样的大庭广众之下公开讲话。这使得梁健再次感受到了高成汉境界高远、充满正气的情怀!
但也有不同的声音,从群众中发出来,“双成”中的成全说:“你们的工作的确是没有做好!你尽说这些没用的干嘛,我们想听的,你们打算怎么办?你们怎么负责?对杀人凶手想怎么样处理?别以为我们老百姓是好糊弄的!”
高成汉说:“今天,我到这里来,就是来把市委的决定,告诉大家。刚才,市委经过研究,有三个方面的决定:一是决定对铲车轧死村民的事故进行立案调查,对死者家属进行补偿;二是积极向上级争取支持,增加征地拆迁补助;三是对镇党委书记邱九龙进行立案调查!”
特别是最后一条说出来后,现场就有些骚动了。有村民就说“早就该调查了!”“是调查,又不是法办,如果调查了之后,又说没有问题了,怎么办?”“是啊,官官相护的。”
高成汉听出了骚动之中的不稳定情绪,再次强调:“在调查中,欢迎大家来反映情况,我以市纪委书记这顶帽子向大家承诺,如果证据确凿、确有违纪违法问题,我们一定进行严肃处理。”
成全又说:“我凭什么相信你?等我们一走,你们就不认账了怎么办?!”成全这么一说,群众之中又有人喊道:“是啊,这些当官的,等我们一转身,就会不认账!”
高成汉大声喊道:“我如果不认账,以后你们可以直接找我这个人。今天在这里,我先办两件事,以表示我的诚意。首先,财政上,马上给死难者家属赔偿五十万,至于后续补偿我们再商量。第二,我现在宣布,撤销邱九龙的职务,对他的调查由市纪委直接负责,不转办给县纪委。对于成山村征地拆迁的补偿问题,我们再向上反映,争取更大的政策优惠和支持!”
高成汉这话一说,大家从骚动变成了窃窃私语,讨论要不要接受这个条件。梁健心想,高成汉的话应该能够起到积极作用,说不定事件能够得到解决了。
梁健注意到,带头的成永和成全也在交头接耳,他们商量好了,就一起转过身去,朝他们身后的老汉说了几句。
梁健也注意到他们身后的老汉,看上去平淡无奇,却又似乎很有威望。梁健问身边的王雪娉:“那老头是谁?”王雪娉早就想告诉梁健了:“是成永的父亲成老根,也就是那次无意中被我救过的老汉。”梁健惊讶地说:“原来你对他有救命之恩?!”
正说着,忽然听到成永又朗声说:“有一个事情,你们忘记了,那就是成山矿山资源产权,我们要收回来!是邱九龙的弟弟邱小龙,一直以来霸占着我们的矿山资源。”
高成汉听了,心里直摇头,成山村历史积压下来的矛盾,今天全爆发了。就如一个病人,小病不注意慢慢地拖成了大病。以往向老百姓索取的一切,这会老百姓要全部要回去了。但是矿山这块,高成汉掌握的情况不全,不能一下子做判断。高成汉说:“这块的情况,我们再研究研究,我现在不好回答!”
“还研究什么!那些山本来就是我们成山村的山,被邱小龙钻了空子,把采矿权霸占了,今天市委市政府不答应把这采矿权还给我们,我们就不走!”成永和成全强硬地说。
高成汉说道:“请大家相信我,采矿权的事情,我会带给市委市政府领导的,下一步很快就会研究。”
老百姓听说关于采矿权市委市政府都还没有研究过,情绪一下子又激动起来:“采矿权的事情,已经多少年了,我们村里写了多少举报信,都是石沉大海。官官相护,根本就是骗我们老百姓的,转身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骗子,骗子!”
“骗子!”“骗子!”
高成汉看到情况骤变。梁健也很是意外,原本还以为高成汉宣布的三点意见,能够让成山村村民满意,没想到涉及到了采矿权,问题又变得如此严重。“骗子!”“骗子!”虽然只是两个字,却越来越响,喊声雷动,整个行政大楼仿佛都在震动。
在市委大楼的会议室,市委书记谭震林和市长宏叙,开始以为高成汉掌握了局势,都轻轻舒了一口气,没想到情况一下子又变得没法掌控。大家都失望地叹了一口气!
高成汉想要再对村民深入解释什么,但是如雷的喊声已经彻底将高成汉的声音淹没。反而有一个尖利的声音,刺破长空:“揍这个官老爷!拿着老百姓的钱,吸着老百姓的血,就是不为老百姓办事!这样的官僚不揍干嘛!”
梁健也是第一次遇上如此复杂的场面,他也是头一次感觉到,老百姓一旦被有些力量煽动,就会发生非常可怕的事情。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句话,梁健从来没有比今天理解的更加深刻。
水平静流动的时候,是不会覆舟的。但这水一旦被煽动起来,汪洋肆意、横无际涯,就是水灾。
几分钟前还在静静听高成汉书记讲话的人,如今却已经红着眼,将高书记、梁健他们围在了中央。梁健的心跳猛然加快了,他知道如果这个时候,有人想要暗箭伤人,那还不容易啊!在这样混乱的场合,如果横出一把刀、一块砖,事后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更别说抓住凶手了!
越想越是可怖。估计高成汉书记也已经意识到了危险,脚步不由自主地往后退,眼神之中始终保持着镇定,但他额头也不自觉地冒出了汗珠,可见再镇定的人,在千钧一发的危急时刻,内心也会恐惧。高成汉甚至有些后悔,如果早点预见到这种状况,刚才真该让几个特警跟在身边。但是,如今后悔已经来不及。刚才那些老百姓,就如听人指挥、行动有序一般,马上将高成汉围困在中央了,外面的特警见到紧急情况,想要挤进来,已经没有缝隙、鞭长莫及了。
“梁健,梁健!”清脆的声音之中夹杂着紧张。梁健一下子,辨别出了这个声音来自王雪娉。梁健循声看去,只见王雪娉,正在推搡着那些百姓,不顾一切的往这边挤过来。
梁健心里不由一阵感动,换成一般的女孩,遇到这种场合,恐怕避之唯恐不及。王雪娉却勇敢的深入到愤怒的漩涡,毫无畏惧。梁健喊道:“雪娉,你快离开,别挤进来!”
高成汉听到梁健的喊声,也是一瞥眼,瞧见是一个年轻女子正在挤过来,他也赶紧喊道:“让她赶紧出去,别再进来了,危险!”
“你快出去吧!”梁健也跟着提醒王雪娉。可王雪娉还是在往这边挤,幸好倒也没有老百姓为难她。
这时候,猛然听到高书记大喊一声:“你们别乱来!”这喊声很大,梁健被震了一跳,也顾不上暂时没有危险的王雪娉了,赶紧朝高成汉望去,毕竟他是来协助和保护高成汉的。
这不转身还好,一转身,梁健还真被吓着了。只见他们四周已经被百姓团团围住,最靠近他们的百姓手中,都拿着红砖块,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手中已经都是这些“凶器了!”
梁健脑海里闪出了两个字“拍砖。”干了亏心事,才会被拍砖。梁健想,我并没有做什么亏心事啊,今天难道也要被人拍砖。
“揍他!”“揍他!”喊声再次响起,任凭梁健他们如何警告“你们别乱来!你们别乱来!”都毫无用处。
那些手持砖块的百姓倒是没有下手,梁健感觉他们似乎在等待什么人的命令。果然,他恍若听到,有人在问:“成大,你一句话我们就动手!”“就等你一句话,我们就下去!”
梁健敏锐的望去,看到了成永和成全的脸,他们在脑袋与脑袋之间的缝隙中,朝高成汉和梁健这边看过来,就如一头饿狼,随时准备取他们这两只山羊的性命。
梁健顿时明白了,那些手持砖块的百姓,都在等待“双成”的一声令下!梁健还瞧见在成永和成全背后,那个老人仍旧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有人又喊:“成大,你们到底有没有胆子下命令?不行的话,就让我们来!”
看来,这成山村的百姓中,还有人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梁健知道,如果这些村民真的对高成汉和他下了黑手,那么这次事件,真没办法解决了,到时候政府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最终对谁都不会有利!
梁健很想把这些道理告诉他们,但是任凭他如何喊叫,他的声音就如一片被吹散的羽毛,很快就消失在百姓的喧闹之中。他的目光只看到成永和成全相互之间,点了下头。
梁健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他朝高成汉看了一眼,高成汉朝他无奈地摇摇头。只见身边那些家伙,已经将手中的红砖块高高举起,他们的目标,就是高成汉和梁健的脑袋。
这一刻,梁健本能地朝一边望去,那正是王雪娉的方向。王雪娉刚才正从那边挤进来。
奇怪的是,梁健却没有瞧见王雪娉的身影。她不会出事吧?但是,此刻梁健已经无暇顾及了,他只见头顶上一片阴翳,一块红砖正朝他的脑袋上招呼下来。
还能做些什么?只有认命了。这一刻,梁健又将目光晃到了高成汉身上,高成汉的眼中没有畏惧,脸上反而露出了一种笑。这种笑,透露出太多意味,让梁健很是感动……
“住手!”一个雷霆万钧般的喝声。
那些手拿红砖的家伙,手中一滞。梁健见势,就将高成汉推了一把,大部分的红砖硬生生地在半空中停下来,也有两块红砖无法临时停住,照着梁健和高成汉招呼下来。好在梁健一把将高成汉推开,高成汉撞到了人墙,身上没事。但是梁健的背部,被一块红砖砸中,一声闷响,梁健胸口一闷,一阵眩晕袭来,他以为自己可能要晕倒了,但还是站住了。
这块红砖的力量已经收了一些,否则砸在身上,会有多大的力量,可想而知了!
高成汉很感激地扶住了梁健:“梁健,你没事吧?”梁健摇摇头,说:“没事。”
两人回过神来,观察四周情况的变化。之前围困他们的一圈人墙,从前方破了一个口子,成永、成全走进来,他们后面跟着老汉成老根。让梁健惊讶不已的是,王雪娉扶着成老根的手臂,一起走过来。
成永和成全分别站在了两边,最后是成老根和王雪娉走到了他们面前。
四周顿时安静下来,成老根开腔说:“高书记、梁秘书是吧?刚才若不是雪娉,你们现在不死也只剩半条命了。我们成山村的村民,从来没有怕过,本来是想跟你们拼了的。但是雪娉向我求情了。雪娉于我有救命之恩,她的情我不得不还,我两个儿子也不得不还。”
王雪娉说:“谢谢老根,也谢谢成永和成全。我可以跟你们打赌,今天来跟你们谈的梁健和高书记,他们跟一般的干部不一样,他们是说话算话的干部。他们不是骗子,我以我的人格保证!”
梁健赶紧说道:“老根大爷,请你们相信我们一次,我们承诺,先前高书记说到的三件事情,我们肯定办到,另外,关于矿山产权的问题也会进一步调查核实,有了结论,第一时间处理!高书记,对吧?”
高成汉也对老根、“双成”说:“我们说话算话!”
梁健诚恳的态度,高成汉浩然的正气,让成老根恢复了信任,他说:“成永、成全,既然他们代表市委市政府已经表态,我们的人都回去吧。”成永、成全仿佛还不太愿意。成老根朝他们狠狠瞪了眼说:“怎么,我的话不听了?!雪娉都向我求情了,你们还要怎么样?我的命是雪娉捡的,如果你们连雪娉的求情也不满足,那我这会就把我的命还给雪娉!”
雪娉赶紧说:“老根大爷,你千万别激动!”成永、成全再次冲梁健他们说了一句:“但愿你们说到做到,否则我们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我们村老焦的遗体我们不会马上火化,等该追责的人受到了惩罚,我们才会火化!”
这又是对政府的一种倒逼,老百姓知道,很多事情,如果遗体火化了就没有了抓手,只要留着遗体不火化,政府就会着急。谁不想让死者的遗体早点入土为安?但很多时候,政府在百姓家人的遗体火化后,就不作为了。这种不讲诚信的做法,让老百姓伤透了心,也吸取了深刻的教训。老百姓面对有些“狡猾”的当地政府,他们没得选。
梁健说:“你们这么做也是合情合理的,必须追究有关责任人的责任,请大家回去听我们的消息吧!”
人群渐渐退去,王雪娉离开了成老根,跑到梁健身边,两只手攀住了梁健的手臂。继而,她瞧见高书记看着他们的眼神透着好奇,王雪娉才注意到自己的动作太过亲密了,就放下了双手。
梁健知道王雪娉是真情流露,心中又是一热,只是他有点弄不明白,王雪娉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就如天生就对他很亲一般。
此刻,梁健和高成汉都靠在了市民广场一边的栏杆上,刚才那惊险的一幕,现在想想,真让他们双腿发软。
高成汉感谢地对王雪娉说:“谢谢这位美女!”梁健向高成汉介绍了王雪娉。高成汉很认可地道:“没想到,我们向阳坡镇,有这么年轻、这么漂亮、这么勇敢、这么智慧的女领导干部!”王雪娉笑说:“高书记,夸奖了。”
高成汉认真地说:“我一点都没有夸奖。从你今天的表现来看,你完全当得起这样的评价。我要跟县委书记葛东建议,让你担任向阳坡镇的一把手,不是一把手,也应该是镇长!”王雪娉说:“高书记,我们可是有书记和镇长的。”
高成汉的身体离开了栏杆,说道:“马上就要换人了!你们再聊聊吧,我要上去向书记办公会议汇报情况!”说着,高成汉就朝市行政中心大门走去。
这时候市政府副秘书长舒跃波、市政法委副书记刘海等和公安部门的一干人才赶上来。高成汉心里怒道,刚才你们哪儿去了,这时候假装兴匆匆地跑来顶个球?于是,根本就没理他们,径直往前走去。
梁健瞧见广场上,村民已经基本退去,整个市民广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梁健再次对王雪娉说了声“谢谢”。王雪娉笑说:“谢什么啊?我们是一个阵营里的人吧?你不同意对群众来硬的,我也是这种观点。我们观点相同,是自己人。自己人还需要谢自己人吗?”
梁健说:“也要。我是代表高书记谢谢你。如果今天没有你,我们俩恐怕都会有生命危险。”王雪娉笑说:“你真要谢啊?那也不是不可以。我有一个请求。”梁健爽快地道:“别说请求,有什么要求,你就尽管说吧!”
王雪娉说:“到我们镇上来当党委书记吧!”梁健怎么都没想到,王雪娉会有这样的要求。梁健笑说:“这怎么可能呢?你刚才不是说了吗?你们镇上有书记!”王雪娉说:“你刚才不也听到高书记说了,马上要换人了!我本来不会对你提出这样的期盼,但是如果镇党委书记真的能换人。我真的非常希望,这个新镇党委书记会是你。近两年来,镇上与老百姓之间的关系,可以说是越来越僵。这对于我们镇的发展极其不利,我真的希望,能有一个真正把老百姓放在心上的领导,来扭转镇上的风气,打破以往利益的藩篱!”
梁健叹了口气说:“别说向阳坡镇上的情况我不了解。就是了解,我是市里的干部,镇党委书记是县里的干部,我就是想去当,也轮不到我啊!雪娉,你是管组织的,这点你应该清楚啊!”
王雪娉说:“镇党委书记是县管干部,但是从市里空降下来,担任县委常委兼镇党委书记,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啊。”梁健朝王雪娉感激地笑笑:“谢谢你对我的认可。但是,这事是组织上的事情,县委常委、镇党委书记,不是谁想当就能当的,不是我说了算,也不是你说了算的。雪娉,发生了这么多事,恐怕你也累了,我让驾驶员送你回去吧!我也还要回市府办,说不定领导已经在找我了。”
王雪娉上车时说:“你再考虑考虑,说不定组织上会考虑你来我们向阳波镇。”梁健觉得这毫无可能性,就朝王雪娉挥挥手说:“赶紧回去,好好休息一下。”王雪娉还摇下车窗对梁健喊:“考虑一下哈!”
梁健心里笑,这王雪娉也真有意思,她人长得好看,性格又很爽快,是那种很容易招男人喜欢的女孩子,不知道自己最近是走运还是怎么着,身边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女孩子,原本有些暗淡的心绪,也变得阳光明媚起来。
在书记办公会议室。高成汉将刚才所经历的一切向市委书记、市长做了汇报。
市委书记谭震林总算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他赶忙向省里做了汇报。省委书记听到消息,并没有半点开心,非常严厉地说:“你们尽快把这件事情解决好。特高压线建设的进度,也不能拖。”
谭震林脑袋里,又开始阴云密布了。这时候,高成汉又补充一句:“今天他们虽然退了,但如果我们不把问题及时解决好,并不排除这些村民卷土再来的可能性。关键是,死者的遗体他们还不打算立刻火化处理。”
高成汉今天的表现,是一个强悍的救火队长的表现,而且,他在这个班子中,跟各位领导,都没有过什么冲突,他一直维持着相对比较独立的形象,这也在一定程度上增加了他的权威。
谭震林经过今天这事,对高成汉也更加依赖,问道:“高书记,那你的看法,下一步工作,应该从哪一步切入?”
高成汉说:“事情已经发生,我想得从标本两个方面赶紧行动起来。标,就是对该处罚的人进行处罚。我向市委主动提出,这次特高压征迁事故,由市纪委直接介入调查,不再交托给县纪委。老百姓已经对县委失望了,他们不相信县委能够公正公开地开展调查。对该处理的干部,我建议调查一结束就进行处理。”
市长宏叙也表示同意:“我同意高书记的意见。”其他人也表示同意。谭震林说:“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另外的事情呢?”
高成汉说:“治本,就是要解决深层次问题。现在的问题,主要集中在两个方面。一是补偿方面,对特高压线经过村子的补偿问题,要向上争取更多政策支持,向下做好群众工作;另外一方面,成山村还隐藏着一个大问题,就是矿山产权问题,这个问题我们一直没有掌握,这到底是下面故意向我们隐瞒,还是另有原因,必须调查清楚,这两个方面的问题得到了切实的解决,成山村的问题也就算真正解决了!”
谭震林说:“成汉同志,对问题看得很清楚。我们就这么干吧。今天我们书记办公会议讨论的问题,形成一个会议纪要,明天下发给县镇,让他们抓紧落实……”
高成汉忽然打断道:“谭书记我还有一个建议。”大家都转向高成汉。
高成汉很坚定地说:“解决问题,关键在于人。我发现,向阳坡镇的领导,特别是主要领导有问题。下一步,我们市纪委就要从他们镇上的主要领导开刀,那个镇党委书记肯定是不能用了。如果要破成山村这道题,就必须要有一个强悍、正义的镇党委书记。我建议,最好直接由我们市里下派一个人,这段时间就负责把向阳坡镇的关系和事务理顺,加快推进特高压征迁工作,这同时也是我们锻炼干部的好途径!”
谭镇林考虑了一下,说道:“这个办法也行,也给南山县委一个警示,如果他们自己不选好干部、用好干部,那只有我们市里直接派下去了。成汉同志,你既然这么说,应该有好的人选吧?是你们市纪委的人吗?”
在座领导,有人想,好啊,你高成汉就是想利用这个机会,安排自己手下的人啊!有人已经预备好,等到高成汉提出市纪委某个人选,就进行反驳。他们没有想到,高成汉根本就没有提自己委局的人!
高成汉说:“人选我是有的,但不是市纪委的人,我怕提出来,领导会舍不得。”谭震林说:“成汉同志,你就直说,我首先表态,只要是合适人选,我肯定舍得,就算是让我的秘书下去,我也没一句话。我都舍得,还有谁不舍得!”
有了谭震林这话垫底,阻力就小了一半。高成汉就直说了:“我觉得,宏市长的秘书梁健下去最合适。不知道宏市长舍不舍得?”
宏市长一惊,他没有想到高成汉会提出梁健来。但之前谭震林都说了,就是他自己的秘书,他都舍得,如果自己此时提出反对意见,就不好了。宏叙只是说:“梁健,合适吗?”
谭震林也说:“梁健能不能堪此重任?”高成汉说:“从我的观察来看,他可以!梁健有基层工作经验,在十面镇和长湖区的时候,都多次解决了棘手问题。今天他也是陪我一同跟群众面对面对话的,很镇定,有勇气,有正义感,还有运气。我认为,他不仅是名干将,还是一位福将。”
那些原本要提出反对意见的领导,见高成汉并没有提出自己委局的人选,反而提名了宏市长的秘书,大家还有什么话说?最主要的是,他们知道这次下去,可不是去度假,也不是去享受,是去解决棘手问题,搞不好还会惹得一身骚上来,为此,虽然各人有各人早想提名的人选,可并没有把握这么下去是否能干好。于是,他们都乖乖的闭口不言了。
谭震林也知道,这事情很有难度,他也多次听说,梁健能力不错,在宏市长身边,帮宏市长解决了不少问题。如果把梁健派到下面去,也等于让宏叙少了一条左膀右臂。如果梁健到了下面,没有搞出名堂来,至少会让宏叙没面子,如果搞出事情来,宏叙说不定还会受到影响。这是一石二鸟之计,谭震林又怎么会放弃,就说:“这最终还是要看宏市长同不同意、舍不舍得了?”
宏市长见大家看着自己,如果说不同意,说不过去,就道:“梁健虽然是我的秘书,但更是市委的干部,组织需要的话,我没有任何意见。”
这时候,市委组织部长魏洋提出了一个问题:“将年轻干部派到乡镇基层去解决实际问题,处理矛盾纠纷,也是我们一直以来锻炼干部的好做法。这里就是有一个问题,一般情况下,我们选派下去,都会在职务和职级上提一个层次。比如我们市里的处长下去,一般都会到县里挂职副县长或者县长助理。梁健这么下去,是挂职副县长,还是另作考虑,也希望谭书记能给一个意见。”
第307章致命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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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7章致命威胁
梁健问王雪娉:“镇上已经打电话给村里,通知了我上任吗?”王雪娉说:“是我让党政办通知的。原本一般新书记上任,都要召开全镇干部大会的,既然这次不召开,那我就先电话通知一下,这样大家就知道,头已经换了。”梁健看了王雪娉一眼说:“你很细心,今天李镇长问我要不要开全镇干部大会的时候,我没有想到这一层。”
王雪娉说:“我也就是这么点优点了,以后有些细碎的事情,就让我来操心吧,你只管镇上的大事吧!”梁健朝她会心一笑,进了村部。
村里有一间书记室、主任室、还有一间大办公室,是几个村委委员的办公室。在村书记办公室里,梁健看到桌上不太干净,烟灰缸里插满了烟头。村书记老徐给梁健递烟,梁健说:“我不抽烟。烟灰缸里这一茬烟,老徐烟瘾很严重啊。”
老徐苦笑一下:“这几天因为村里的事情,都睡不好觉。村长张勇又不来上班,前前后后的窝心事,真是可以把人急坏了。抽烟也就自然抽得更凶了,回到家里被老伴骂。”
梁健说:“抽烟可以减压,不过也应该适当控制一下,对身体的确没啥好处。”老徐看了看梁健说:“谢谢梁书记关心。梁书记,你都上任了,为什么不开个全镇干部大会呢,好让大家都认识你啊!”
梁健说:“开会不着急。必须开会的时候,我自然会把大家召集起来开。可是现在啊,老徐,你们村的事情是我要解决的当务之急啊。”徐森林点了点头说:“是啊,特高压线征迁这件事不解决,村里不好过,镇上也不好过,那就是压在心头的一块大石头。”
梁健与徐森林这么交谈了几句,感觉这个村书记还算质朴,梁健说:“是啊,我们先得把这个问题解决了,其他的事情都可以慢慢来。”徐森林说:“我们这个村特殊,村民们,宁可听成永和成全兄弟的,也不听我这个村书记的。”
王雪娉说:“老徐,这里面的原因,你思考过吗?”老徐说:“我当然思考过。成永和成全兄弟,在外面包工程,我们村里大部分人都给他们打工,成永和成全等于是他们的衣食父母啊,带着他们在外面闯荡。我们村党支部呢?近几年,给了村民什么呢?什么都没有啊!我们成山村的石矿,本来是我们的资源,我们却保护不了,给邱九龙的弟弟邱小龙开发。老百姓对我们镇政府和对我们村党支部,都是有怨气的。”
王雪娉说:“是啊,老百姓是看实惠的,谁给他们实惠,他们就认谁。所以,当时镇上要强行推进征迁工作,我是不同意的,因为我们并没有为老百姓争取多少利益,反而因为国家特高压建设的问题,忽视了老百姓的利益。”
老徐说:“这我也明白啊。可是我是基层党支部的书记,对于镇党委的命令我首先想到的是执行。这就是我和村长张勇的不同,张勇可以说他是村主任,他是老百姓选出来的,他首先要为老百姓说话,他比我洒脱啊!我自己家也在村上,特高压线从我们这里过,我的利益也受到损害啊。可是我想要执行镇党委的命令啊,不能只想着自己。所以,我在村上,受村民的认可度也比张勇差多了。”
梁健听懂了老徐的难处,就说:“老徐,你的话我听明白了。我知道你的难处,在今后的工作中,我尽量不让你这么为难!”
老徐听了梁健的话,起初还不明白,继而他很激动地瞧着梁健,说:“梁书记……”王雪娉朝老徐笑笑说:“我们梁书记的工作思路,跟以前的领导是不一样的。”
老徐听了很是感动,他上前握着梁健的手说:“梁书记,我带你去见一下村主任张勇同志,我想有你的这个意思,张勇估计也会心甘情愿回到村里来了。”
梁健点了点头。
南方的丘陵地带,除了竹林、灌木就是桑地。在树木环绕的小道上转来转去,梁健的额头上虽然出了一层细汗,心情却是愉快的。人本身就是习惯生活在自然之中,而不是钢铁混泥土中。瞧见身边的王雪娉,步履轻盈、自然灵动,他感觉,也许她也是喜欢这里的环境,才会乐意留在镇上吧?
王雪娉忽然转过头来,朝他投来一笑。这笑明媚而干净,就如这春日的阳光,梁健也朝她报以一笑。
一户人家门前是一块方形桑地和一方池塘,屋前的一条水泥地打扫的干干净净。徐森林说:“这就是村长张勇家。”王雪娉说:“那我们进去吧。”
屋里一个中年女人迎了出来,她说,张勇不在家里。老徐问了,才知道张勇这两天一直在受害者老汉的家里。徐森林就领着梁健他们往受害者老汉家去。
在那里不仅仅看到了张勇,还看到了成永和成全兄弟。受害者家里很是简单,遗体还停放于进门的大堂之中,一些亲友披麻戴孝,正在哭着。梁健知道乡下的规矩,进门之后,先对死者跪拜了三下。
人家很好奇他到底是谁。但是乡下百姓依旧懂得规矩,给梁健和王雪娉他们分了糖、递了烟。梁健出来,就找到了张勇。经过老徐的一番介绍,他们都知道了他是新的镇党委书记。
新上马的镇党委书记,来看死难者了。这一消息一传开,顿时不知从哪里冒出了一波人来,将梁健和王雪娉围在了中央。死难者家属激动的情绪被调动了起来:“镇上打算怎么办?”
梁健没想到自己会一下子被围住,王雪娉说:“大家不要激动,我们这次来就是来解决问题的。”老百姓中有人说:“如果,你们今天不把问题说清楚,就休想离开这里!”
村书记徐森林始终站在梁健这一边,而村长张勇却始终和成永、成全兄弟及村民站在一起。梁健心里道,这个村长,出发点也许是好的,但是政治素质还是有问题,作为村主任,代表老百姓的利益没错,但如果你一味跟老百姓在一起,而不是同时与镇党委政府站在一起,那么你跟一个普通老百姓有什么不同,只是人为增加了老百姓和党委政府的对立而已,对于解决问题并无好处。
梁健的目光落在了成永和成全身上,这两个人才是这个村上最有影响力的人。梁健打定了主意,毫无畏惧地朝身边的群众扫视了一眼,又把目光投向成永和成全,然后说:“各位,刚才王委员已经说过了,我们是想解决问题,才过来的,所以大家不用围着我们。现在,我想跟成永和成全兄弟俩谈谈话。这里是他们两兄弟说了算吧?”
大家互相看着,没有人敢提出异议,成永和成全兄弟是这里绝对的权威。村民中没有人敢否定他们的权威,同时成永和成全兄弟也感到受到了尊重,他们点了点头,对身边的人说:“你们先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村长张勇感觉很没面子,毕竟他才是村长。现在,新上任的党委书记梁健,宁可找成永和成全兄弟也不找他张勇!张勇走上前一步,说:“梁书记,我也留下来吧?”
“不用了,你该干嘛,干嘛去吧。”梁健是故意要给张勇这个村长一点颜色看看,他说:“成永和成全兄弟,比你更能代表老百姓。”
这句话的杀伤力很大,梁健的意思很明白,如果你不能在党委政府和老百姓之中做好协调工作,就跟普通老百姓一样思考问题,那你就完全可以被人取代。这使得张勇顿时有了危机感。他就更加不肯该干嘛就干嘛去了。毕竟,作为村主任,他还能去干嘛呢?
村民们很听成永和成全的话,渐渐散去了。成永说,我们就到那边石凳子上坐吧,说着对一个四十三四岁的妇女说:“给我们去泡一壶茶来……泡好的茶后,顺便把我老爹也叫来吧,说新的镇党委书记来了。”
几个人来到一株大樟树下面,金色的阳光如碎金子般洒落在圆形石凳子上。
一会儿功夫,一壶茶来了。成永和成全是在外面闯荡过的人,外面流行的功夫茶,也被他们带回了村上。成永用第一遍茶,将杯子洗了,然后,给他们都倒上了茶。
梁健曾经听人说过,爱喝茶的人都能聊。梁健轻轻抿了一口,就说:“这茶不错,味甘、润滑,是不是冲上几泡,味道会更浓一些?”成永朝梁健瞧了一眼说:“梁书记看来是懂茶的,这是我在福建做工程的时候,买的小种红茶。我还想在我们家乡这里,试着种植一些。”
梁健问道:“在外面闯荡也挺辛苦吧?”成永又看了梁健一眼,回答:“那是当然,虽然能挣钱,辛苦也很辛苦,如果自己家乡有钱挣,谁愿意去外面瞎折腾。”
梁健不再说下去,说下去,势必会绕到矿山资源的问题上,这个问题,梁健此刻还不想触及。他言归正传:“成永、成全,你们两位是村上很有权威的人。所以,我今天第一天来上班,就想来见见你们,跟你们聊聊天。”
成永突然记起了什么,说:“我想起来了,你就是前天市纪委高成汉书记跟我们谈的时候,在他身边的那个年轻人是吧?”梁健点了点头:“没错,我当时就在现场。”
成永点了点头:“原来市里把你派下来当我们这里的书记了?”梁健说:“这也是我今天要来告诉你们的一件事情。现在,我就把我要说的,先说说,呆会你们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第一件事,市里已经将原镇党委书记邱九龙停职了,正在进行下一步的调查。同时,市里把我派到向阳坡镇担任党委书记,首要的一个任务,就是来解决成山村的事情。第二件事情,刚才我去跪拜了逝者,对于死者的补偿,今天他们的家属就可以去镇上领,人死不能复生,落叶归根、入土为安,这不仅是对生者的安慰、也是对死者的尊重,你们说对吧?这件事情上,还希望拜托两位说一句话。”
成永和成全对看一眼,成永说:“梁书记,今天你上班第一天,就到我们村上来,我们老百姓也是看在眼里的,镇领导的作风跟以前是不一样了。市里对这件事情重视起来,我们也看在眼里了。现在,有这么三个问题,我们必须提出来:一是我们想要看到凶手得到严惩,人死了不能白死;第二是给死者家属的赔偿,50万不够;三是石矿的问题,你刚才没有提到,这件事怎么办?”
梁健说:“铲车造成村民死亡的事情,市委已经明确表态,即日起进行调查,指挥者是镇党委书记邱九龙已经免去了职务,开铲车的驾驶员也已经被公安机关逮捕,下一步都将进行调查处理,我还会向市委市政府要求尽快处理,这一点你们可以放心。第二个问题,对死者家属的赔偿,我这里可以表态在市里承诺的50万基础上,再增加10万。第三石矿问题,说实话,我目前还没有完全掌握情况,必须进行深入调查了解才能拿出意见……现在,我跟你们两兄弟谈,并不是希望你们完全搬迁,而是希望你们能够劝说死难者家属,在明天能够送去火化,这对死者是一种安息……”
成全说道:“我们提出的三个问题没有解决,我们是绝对不会去火化的。”梁健说了那么多,成全似乎全没有听进去,一句话又回到了起点。群众工作就是这么不好做。
这时候,梁健瞧见成老根正从里屋走出来。王雪娉赶紧站了起来,跑到成老根身边,用手扶着他:“成大爷,你过来坐。”成老根瞧见王雪娉,脸上就露出了笑容,在王雪娉的搀扶下,坐在了石凳子上。成全赶紧给倒了一杯茶,看来对成老根还是很尊敬。
成老根看了眼梁健:“这位年轻人是?我有些眼熟。”王雪娉说:“大爷,这位是我们镇上新来的镇党委书记梁健。他今天是第一天上班,会都没开,就到村里来了。你觉得他眼熟,是因为前天在市民广场上,他也在,就站在高书记的身旁。”
成老根拍了下额头说:“我记起来了!那天他也在。”梁健感觉这成老根,或许能发挥重要作用。他很亲切地喊道:“成大爷。你看,今天我是特地来村里,我的目的,就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来蹭饭,也不是来唬人的,我是实实在在想把问题尽早解决掉,把老百姓该享有的利益给落实了。我刚才提到了几点,你听听怎么样?”
王雪娉将梁健提出的条件,向成老根,又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成永和成全都在一边听着,他们没有打断,也没不耐烦。梁健看到过很多人,都不把老人当一回事。但是成永和成全两人却不同,这让梁健对这哥俩也增加了好感。村上村民能够服帖这哥俩,还真是有原因的。
成老根听了王雪娉说的,看了看成永和成全,然后对梁健说:“梁书记啊,你看这样行不?”梁健看到了一丝转机,就说:“我听着。”成老根说:“我看出,你是一个不错的年轻领导,你也是真的想来解决问题的。今天,你就留下来吃晚饭,行不行?”
梁健一愣,留下来吃晚饭?他有些搞不懂,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梁健说:“晚饭我就不吃了,我不是来蹭饭的。”成老根摇了摇头说:“你的这种想法,就不对了。老百姓的饭,你要蹭得越多越好。现在不比以前了,老百姓家里都不缺米、不缺菜了,可是干部却很少来家里吃饭了。你现在是镇党委书记,是我们的父母官了。你留下来吃个饭怎么了?
“更何况,今天我们都吃老焦的豆腐饭!他们家里人的悲伤,会因为你留下来减少不少。老焦什么时候火化入土,我们说了不算,得老焦他们的家人说了算。”成老根等着梁健。
在镜州地区,死者都得在家里停留三日,期间亲朋好友都来吊唁。这吊唁在乡土俗称“吃豆腐饭”。梁健不是镜州人,但对本地的习俗也是了解的。
梁健看了眼王雪娉,王雪娉点了点头。梁健就说:“好,我就留下来。这样吧,雪娉,既然我们留下来吃豆腐饭了,我们也出个份子吧?”
王雪娉说:“我也正有这个想法。”成老根听了,点了点头。梁健从包里的笔记本上撕下了两张白纸,给了王雪娉一张,每人包了四百零一块。成老根对身边的成全说:“你带他们去,把份子交给死者家属吧”。
成全原本对镇上的干部都有意见,怒气冲冲的,这会看到梁健也是一个有情义的人,怒气就少了许多,领着他们把份子交给了小焦。
小焦披麻戴孝,似乎几天没有洗脸了。看到梁健他们诚心吊唁,就接过了他们的份子,让他们留下来吃晚饭。
不一会儿晚饭就开桌了,这一桌就被成老根、成永、成全和梁健、王雪娉、驾驶员等人坐了。村里的书记和村长也在这边坐下来。
由于素酒,菜蔬也比较简单,桌上早已放了白酒和可乐。成老根说:“梁书记,今天一起喝一口酒。”梁健本来觉得不妥,毕竟这是人家的丧事,怎么喝酒呢?
但是成老根的一句话,打消了他的顾虑,成老根说:“人死不能复生。我们这里‘吃豆腐饭’就是喝酒的。多喝点也没有关系,晚上不能让场子清闲了。”成老根说的时候,成永已经将梁健的碗里倒上了酒。
成老根端起了酒杯问梁健:“梁书记,你在向阳坡镇的第一次酒,是不是今天?”梁健点了点头说:“成大爷,你别叫我梁书记了,你叫我梁健就行了,你是前辈。今天我是第一天到向阳坡镇工作,也是第一次在向阳坡镇喝酒。可以问雪娉。”
其实,梁健中午也稍微喝了一些,不过此时他不能这么说。
王雪娉笑着点头。成老根说:“不用问了。我相信你。但是,成永和成全,相不相信你,就得看你自己的了。”说着就跟梁健碰了碰碗,喝了一口。
梁健为表敬意,也喝了一大口酒。
成永站起来,给自己的碗里倒了满满一大碗酒:“梁书记,我敬你一碗酒,以前不认识,今天算认识了。我们成山村的人,他们都说民风彪悍,其实我们喝酒也很彪悍。”
大家都笑起来。在“豆腐饭”上笑,有些人会觉得很不敬,但是这就是农村里的习俗,已经改变不了的事情,也不去太在意,说点其他事情笑笑也无妨。梁健也站起来,碗对碗的喝了大半碗。成永说:“梁书记,年纪轻,喝酒也很猛。”
成全也站起来给梁健敬酒,他说:“早前,我说话有些直,你别怪。那是因为心里有气。今天,我敬你一碗酒,希望梁书记能够真的多为我们村民考虑考虑。我先干为敬。”梁健看到这整整一大碗酒,喉头有些发紧,不过这会梁健是不能后退的,他端起那碗酒,也一口喝了下去。
成老根一直在边上看着梁健微笑,等梁健喝了下去。成老根说:“喝酒可以考验人。今天梁健这么喝酒,我就相信你这个镇党委书记了。成全,你去把小焦叫来。”
不一会儿,小焦来了。成老根让他坐下来说:“小焦啊,我跟你老爸也是从小长大的兄弟,他运气不好,挤到了铲车底下死了。人各有命。他在天之灵可能是希望你们过得好一点。开铲车的家伙,已经被捕了;指挥铲车的是以前的镇党委书记邱九龙,也被市纪委调查了。
“今天,新的镇党委梁书记,到我们这里来了,给你老爸行过礼了,还出了份子留下来吃饭。对梁书记,我个人认为是一个不错的人。他承诺赔偿60万,如果你同意,明天就能拿钱。我的意思是,差不多了。以后,我们村里的村民都还要靠梁书记……”
小焦突然说:“我们靠‘双成’兄弟。”
成老根说:“别傻了。我们老百姓只能靠党委政府,靠成永和成全能靠多少时间?成永和成全就是再有钱,能把村子给搬迁了吗?成永和成全包工程项目,你能保证永永远远不亏本吗?我相信梁书记,能给我们村办实事。所以,我们也不能太为难他。”
小焦没有了声音。成老根说:“你可以不信任梁书记,但是你得相信我对吧?”小焦点头。成老根说:“我相信梁书记,所以你也得相信梁书记。”
这个逻辑着实高明,小焦就愣了。梁健听了,觉得老百姓的语言,还真有趣。但他知道,这时候就是有趣得跟天似的,也不能笑。
小焦说:“那好,我听老根爹的,明天我们送我爸去殡仪馆。”
事情终于算是有了结果。梁健表态说:“小焦,如果你不放心,明天一大早可以先去镇政府取了钱,然后再去殡仪馆。”小焦说:“不用了。老根爹和双成兄弟都信任你,我也信任你。我办完事后再到镇政府去。”
车子在夜路上行驶,这乡间道路,可不像城市,路灯甚至比车灯还亮。乡间一片漆黑,就只剩下车灯如两只伸长的眼睛,扫来扫去。
“梁书记,今天的进展真是超乎我的意料。”王雪娉的语气中带着惊喜,又带着表扬。梁健说:“我以前在乡镇呆过,知道老百姓很多时候,都是为了一口气……不好……”
王雪娉赶忙问“怎么了?”梁健说:“停车,停车,我要吐了……”驾驶员赶紧刹车,梁健推开车门,来到路边,忍不住吐了起来。
王雪娉从车里,拿了一叠的餐巾纸和一瓶矿泉水。梁健用餐巾纸擦干净了嘴巴,对王雪娉说:“你别过来了,臭。”王雪娉笑道:“又不是没见人吐过。”然后把矿泉水递给了梁健。
梁健漱了漱口,呼吸了一口田野里的新鲜空气,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感觉好多了。
这时候,从身后照来了两束光线,显得非常亮堂。“有车过来了。”王雪娉说。
梁健朝那辆车看了一眼,心想,现在农村也有很多汽车了,这也许就是一辆普通的车子。他说:“我们上车吧,这条路小,待会堵着人家。”
车子重新启动,往前开去。后面的车子开得很快,不会儿,就追上了他们。炽亮的灯光从后车窗照进来,把车内照的白亮。驾驶员说:“这车子开得也太快了点吧。”王雪娉说:“别管他们,我们慢一点好了。”
驾驶员于是匀速前进。然而,那辆车子到达他们车尾处时,就开始按喇叭,嘟嘟个不停。
驾驶员就骂了一句:“神经病,后面这辆车到底想干什么!”在驾驶员的脑袋里,在向阳坡镇也只有镇政府的车子,可以横行霸道一些,今天没想到有人跟他挑衅!
驾驶员一脚油门朝前快速开去,想要把那辆车子甩在身后。结果那辆车,紧追不舍,灯光在车里晃动,嫣然变成了急速追杀的场景。
梁健知道乡镇驾驶员一般好胜心都比较强,他不想自己第一天上任,就闹出什么事情。他对驾驶员说:“我们先别跟他们争了,你先慢一点,让他们先过去。”驾驶员还不服气,但领导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再执意飙车,就说:“知道了。”
梁健又补了一句:“但也别放松警惕,如果他们在前面停下来,你就看情况,必要的时候,就冲过去。”
这是在漆黑的乡村道路上,如果梁健就是跟驾驶员两个人,那没什么好怕的,但就是担心王雪娉在车上,万一出现什么问题,他可担待不起。驾驶员说:“不怕他们,我车厢后面有铁杆。如果他们敢拦镇政府的车,要他们死得好看。”
梁健这时候想,有时候有个彪悍的驾驶员,也是很不错的。梁健本身也是一米八的个子,并不怕打架。
驾驶员踩下了刹车,车子慢了下来。后面的车子猛然从他们身边划过,车身超过他们车头的时候,突然来了一个别羊头。驾驶员小周只能猛然踩下刹车,车子才没追尾。小周情绪爆发了:“他娘的,我们好好的开车,又没惹他们,他们是要干什么!我追上去,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王雪娉阻止道:“行了。跟这些没素质的,别一般见识了。”正这么说着,突然前面那辆车子停了下来。从车上,下来四个壮汉。盯着梁健他们。
驾驶员小周说:“好像是几个青肚皮啊!梁书记,怎么样?上去打吗?”王雪娉见驾驶员有些紧张,说:“我拨110吧?”梁健说:“行,你先拨110。小周,他们的车牌号,你看得见吗?”
驾驶员小周说:“奇怪了,看不见。”梁健说:“那这样吧!你冲他们大喊一声,把他们引过来!”王雪娉惊讶地朝梁健看了看:“梁书记,他们是四个人!”小周听说梁健要跟他们动手,兴奋了起来:“两个对四个,那又怎么样,我才不怕呢!我去后备箱拿铁钎!”
梁健说:“不用去拿。有时候,我们用脑子就可以,不用动手。你朝他们喊,然后听我命令。”小周疑惑地看了梁健一眼,伸出脑袋就冲那四个壮汉喊:“你们找死啊!”
那四个家伙一听,对望了一眼,真就冲他们车子走了过来。驾驶员小周急了:“梁书记,我们不能呆在车里啊,否则只有挨揍的份了。”梁健说:“不急。”等他们走到了一半,小周实在忍不住了:“你不打,我一个人去。”
梁健说:“去什么去?开车,朝他们冲!”小周这才明白了梁健的用意:“撞死人了怎么办?”梁健说:“我就不信他们不怕死。撞死撞伤都算我的,正好把这帮青肚皮给抓起来!”小周吼了一声:“好叻,看我的!”
小周一脚油门下去,就往前冲,几米之后,速度就窜了上去,那四个家伙,一看情况不好,人家已经打算往死里撞了,他们也是怕死,从两边跳开。一个家伙,还想攀住车子的车窗,简直是螳臂挡车,一下子被拖曳在地。
梁健他们不管,直接往前面开,梁健注意地想去看一眼车牌。却见车牌已经被套住,看不到号码。
这时候,王雪娉终于打通电话,她本想打110,后来一想,110也不靠谱,直接打电话给派出所所长,将情况说了。派出所所长钦云一下子就紧张了,县长助理兼镇党委书记第一天上班,就被青肚皮拦路,这只能说明自己辖区的治安实在很成问题。
派出所所长赶紧派车往他们的路上赶。车子突破阻拦之后,并没有完事。那辆遮牌的车,并没有就此放弃,反而快追疾赶。梁健对小周说:“现在拿出你的本事来,飚吧。”
“好叻,梁书记,我的车技不错的,今天让你看看。”驾驶员得令之后,就肆无忌惮地在乡村公路上开始飙车。
后面的车还在疯狂追赶……
公路颠簸,后座上,王雪娉不时会撞到梁健身上。有一次王雪娉差点都坐在了梁健身上,大部分时候,都是她的腿和梁健的腿,直接贴在了一起。梁健感受到她身上的温柔和弹性,还有她不时朝自己投来的目光,酒是彻底醒了,但身体却火热起来。
人说,在危险的时候,更能催生强烈的**。也是在危险的时候,人可以将其他很多东西都忘却,而只期盼生存,生存又跟**紧紧联系在一起。
又一下剧烈的颠簸之后,梁健感觉到一只柔弱的手抓住了自己,很用力。梁健知道这是谁的手,他没有去看,却以用力的抓住作为回应,让对方顿感安心。
他们就这么抓着手,一直到车子终于离开了乡间公路,上了国道。即使上了国道,后面那辆车还不死心,继续紧追不舍。
不一会儿,前面警灯闪烁,有两辆警车正迎面开来。“派出所的车子来了!”王雪娉喊道。他们再回头望,后面那辆车子已经一个急转掉头,往反方向逃去了。
那辆警车朝王雪娉他们打了个招呼,问了声“就是那辆车?”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向着那辆逃逸的车子追去。
王雪娉在镜州市是有房子的,在县城也有宿舍。原本这么晚了,王雪娉肯定会住在县城,可今天发生了这种事情,她不敢在县城呆了,她说还是回镜州市。梁健先将王雪娉送到了家里,然后才回家,这时候已经晚上十点左右了。
梁健从包里拿出了笔记本,在上面写上“4、治安”。
正想要睡觉的时候,忽然接到了莫菲菲的电话。梁健接起了电话,莫菲菲问:“最近很忙吗?”梁健说:“新换了工作岗位,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呢。”然后将自己已经离开市政府办的事情,告诉了莫菲菲。
莫菲菲很惊讶,说:“这么快就换地方了?原本还要请你帮忙呢。”梁健突然记起来了,当时莫菲菲跟他说起过,莫菲菲所在的企业正在竞争一个重要地块,并要在上面建造镜州市第一高楼。梁健说:“虽然人已经离开了,但是我还认识一些人的,到时候可以帮助问问。”
莫菲菲笑说:“你别紧张,我只是开玩笑的。这点事情,我们老总应该能够搞定。”梁健说:“那就好,不过万一有什么需要,还是可以告诉我的。”莫菲菲说:“没问题。我的包裹收到了吗?”
梁健说:“包裹?我不知道嘛!”莫菲菲说:“应该是在下面传达室吧,也没什么好东西,只是一个车载摄像头。有了这个摄像头,可以自我保护,像碰到碰瓷之类的事情,只要播放一下摄像,那就清清楚楚了。”
梁健说:“原来是车上的新玩意啊?”莫菲菲说:“我们公司里的人都买了,所以我替你也买了一个。”梁健说:“谢谢了。恐怕没有人要来碰我的瓷。一个穷酸公务员,不像你们这些公司老板,都是有钱人。”
莫菲菲说:“你现在是县长加大镇党委书记,人家想讹你还来不及呢!”梁健笑说:“行吧,难得你这么看得起我。”莫菲菲说:“那好吧,早点休息。”
梁健洗了澡,倒头就睡下了。
第二天早上,因为口渴,梁健很早就醒了,昨晚喝的白酒毕竟不是什么高档陈酿,口干舌燥也是常有的事情。梁健喝了两大杯开水,然后下楼去街上的一家小面馆,要了一碗青椒肉丝汤面,连汤都喝了。然后,回到家等着车子来接。
王雪娉的电话打来了。由于两个人都在镜州市,梁健就没让驾驶员开奥迪车来接,搭王雪娉的车去向阳坡镇。梁健想到莫菲菲说有个包裹,就去传达室取了包裹。只是一个小盒子。
王雪娉问:“这是什么玩意啊?”梁健说:“是车载摄像头。”王雪娉说:“你怕有人砸你的车啊?”梁健说:“不是,人家送我的,你需要吗?我的那辆老爷车凯越,恐怕是不需要的。”王雪娉说:“你舍得送给我?”梁健说:“有什么不舍得,你拿去好了。”
王雪娉说:“谢了。我们小区车位紧张,很多时候车子只能停在外面的道上,我的车已经好几次被人用钥匙划了,有这个车载摄像头,是不是就可以拍下来了?”
第308章草台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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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8章草台班子
梁健说:“我也不清楚,我没试过,不过你可以装上试试。”驾驶员小周说:“应该是可以拍下来。”王雪娉高兴起来:“那就好,下次把那蓄意破坏他人车辆的家伙抓起来。”
到了镇政府,梁健先给自己泡了杯茶,然后到了镇长李良办公室。李良的办公室,与梁健的办公室格局相同。在镇政府里,党政一把手的办公室是最大最好的。
李良看到梁健进来,就说:“梁书记,你好,请坐。”梁健坐了下来,李良要给梁健倒茶。梁健摆摆手:“我们就不用客气了,我那边已经泡好了茶。”
李良说:“梁书记是第一次来我这里,一定要泡茶的。”梁健瞧见李良办公室里,还挂了一幅书法,写着“有容乃大”。梁健曾经听人说过,人老是挂在嘴边的,往往是自己没有的。真正的有钱人一般都很低调,真正有才的一般都谦虚若谷,只有半桶水常常会晃荡。
如果根据这种理论,难道李良是自知自己缺少气度,才在墙上挂一幅“有容乃大”,来警示自己?当然这只是一种说法,梁健也无暇深究。
李良瞧瞧梁健,问道:“梁书记,你对书法也有研究?”梁健笑道:“没研究,只是觉得这幅字挺有意思。”李良说:“喜欢的话,我送给梁书记。”梁健忙道:“不可,不可,不能夺人所爱。”
李良说:“梁书记,是有什么事情吩咐吗?”梁健目光从墙上收回来,对李良说:“李镇长,有个事情找你商量一下。”李良说:“梁书记,不用这么客气,你说吧。”
梁健想着昨天承诺小焦家的事情,就说:“今天财政上能拿出60万吗?”李良听梁健开口说钱,一愣:“60万?”梁健直说了:“昨天下午,我去了一趟成山村,跟成山村死者家属,费了很大唇舌,终于跟他们达成了协议,补偿给他们60万,他们同意今天一早将死者遗体火化。”
李良表情很惊讶地看着梁健:“梁书记,这件事,你已经同意他们了?”梁健看着李良的惊讶表情,说:“有什么不妥吗?”李良说:“这件事情,还没有经过班子会议同意啊。”
梁健说:“的确是没有经过班子会议同意,不过关于对死者的补偿一事,市委常委、纪委书记那天晚上在市民广场,已经同意给予50万的补偿。”李良说:“这件事我已经听说了,但那不是50万吗?怎么又加了10万?”
梁健心里有些烦:“我想尽快处理掉这件事情,这样我们的特高压工作,才能有所进展。”李良说:“梁书记,你的心情我理解。不过,为了让他们早点化火,就让镇上多花10万,这件事情,本来应该班子会议商量一下。你知道,镇长管财务的,以前凡是大额资金的使用,都是要经过班子商量的。”
梁健看出来,李良是对他独自拍板表示不满。梁健又朝墙上那幅“有容乃大”的书法瞧了眼。他说:“李镇长,那就这样吧,我再给市纪委高书记打个电话,让他跟有关部门对接一下,由市里再拨十万下来。”
李良赶紧说:“那不要,那不要。这会让高书记对我们向阳坡镇有看法啊。况且,现在梁书记是我们向阳坡镇的书记,资金使用方面,也是党委领导。我刚才这么说,只是因为在资金和财务管理上,我们以往有制度。梁书记昨天的发言上也说了,绝对不搞一言堂的。所以,我认为有些问题,大家还是班子会议上通一通比较好。”
梁健的目的是让政府给钱,如今李良已经同意给钱了。梁健也就不想多说,毕竟自己独自拍板增加10万补偿,是有些过于独断了。只是,在这件事情上,梁健认为并没有做错。因为这件事情上,必须抓紧时间,如果当时不承诺,恐怕又会让百姓不信任党委政府。
他现在已经非常清晰的感觉到,向阳坡镇党委政府最缺少的,就是群众的信任。群众认为政府不是为他们办事的,而是跟他们争利的,这麻烦就大了。
梁健对李良说:“李镇长,这件事那就麻烦你了。待会,死者家属可能就来财务上领钱,麻烦你给交代一下。关于你刚才提的意见,我虚心接受,的确,下次涉及资金问题,我会先与班子人员沟通一下。”李良说了声“好。”
中午不到的时候,小焦在村支部书记的带领下,到向阳坡镇领取补偿。小焦说,他老爸已经入土为安,这件事情也要感谢梁书记。梁健说了几句安慰的话,跟王雪娉一起将他们送到了镇政府门口。
一件事情终于处理完毕。不过梁健并没有闲着,他得赶紧思考下一步的工作。到了下班时分,他在笔记本上,又写了几个字“5、信任。”
刚收笔,电话就响了起来。一看是胡小英打来的。
胡小英问他,晚上有没安排?梁健说:没有安排。胡小英开玩笑说,一个镇党委书记,晚上都没有应酬,不太正常哎。梁健说,是啊,没有人请我吃饭哪。胡小英说,那我来请你吃饭吧,晚上我给你做菜。梁健心情顿时好了很多,他说,那太好了,晚饭终于有着落了,还能尝一尝区委书记的手艺。
刚挂断电话,座机就响了起来,接起来,是镇党委副书记傅兵,寒暄了几句,傅兵就问,书记晚上有空吗?能不能吃了饭再回去?梁健一想刚才已经答应了胡小英,就说,不好意思啊,晚上我有安排了啊。
傅兵就说,不好意思,是我约得晚了,以后我一定提早约书记。梁健说,没关系,谢谢哈。放下电话,梁健想,看来傅兵是想接近自己的,至少是有试着接近自己的想法。
即将下班时,王雪娉敲门进来,说她今天不打算回镜州市,问他怎么打算?梁健说,你在南山县城有宿舍,我可什么都没有,我不回去住哪里啊?王雪娉开玩笑说,如果你不嫌弃,在我家沙发上住一晚也可以啊。
梁健看了一眼王雪娉,这女孩在他面前,说话总是大胆而勾人的想象力。王雪娉脸上微红,说,你别当真,我开玩笑的。梁健呵呵笑笑,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王雪娉强辩,那好吧,我不收回,你来我宿舍睡好了。梁健说,我也是逗你玩的。我晚上还有事,还得回镜州。王雪娉脸上露出微微的失望,说:梁书记,这个房卡给你。
说着,王雪娉将一张小封袋放在梁健的办公桌上。梁健疑惑的拿起来,从里面取出一张白色房卡,背后的签字条上面写着308。
梁健问道:这是什么?王雪娉说:县里给每位县领导在南山宾馆都安排了套房,这是他们让我们党政办去取的。梁健不解地说:县里安排的?王雪娉说:这是县领导的待遇。
梁健一下子就了解了,虽然自己只是县长助理,县里还是把他当作县领导看待了。县里给每位县领导在南山宾馆都长期开有房间,这样有些家不在南山的领导,忙时就可以住在南山了,即使家在南山县的领导,也可以在那边午睡、会客。
梁健想:南山宾馆单凭这些县领导在这里的长期包房,就有很大一笔收入,足以维持宾馆的正常运转了。这样想着,他说:“其实,我用不着这宾馆房间,到县城去住,跟回镜州相差不了半个小时。要不你帮我退给县里了吧?”王雪娉瞧着梁健说:“这个不能退。就算是家住南山的县领导,也有一间包房。如果梁书记一定要退,那其他好多县领导不是都得退出来啊?”
这话很明白,有时候你不跟风,人家反而会对你有看法。梁健说:“那就先放着吧。”王雪娉说:“其实,有时候也用得着,比如年底‘两会‘和一些重要会议的时候,如果晚上在县城还有活动,暂时回不了镜州,梁书记就可以住宾馆了,这样也好给我们镇上省一笔费用啊。”
梁健笑道:“那好吧,给镇上省点费用吧。”王雪娉说:“那梁书记,要不要今天就去看看房间?如果不满意的话,县里说可以让宾馆换一间。”梁健说:“这个不忙,下次再去看吧。”王雪娉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说:“梁书记,今天你得用自己的车了。”
梁健的座驾是奥迪A6,这么好的车,他还真有些不敢坐。镇政府当中,书记和镇长都是奥迪车,这待遇跟市委书记、市长、县委书记和县长是一样的,总让人有些不安。如果自己不坐,势必也让镇长李良难看。初来乍到,梁健还不想因为这种小事得罪太多人。
下班时,他拿着包下楼,门口李良站在那里等车,看到梁健下来,就说:“梁书记啊,早上我已经让财务把60万给死者家属了。”梁健说:“我已经知道了。”梁健跟李良道了一声别,就坐进了自己的车里。
驾驶员小茅等在车里,他以前是邱九龙的驾驶员,邱九龙被纪委调查之后,小茅一直心神不宁,他知道,自己被调离书记驾驶员这个岗位,是早晚的事。驾驶员跟秘书一样,被一个领导用过了,另外的领导一般不敢用。
小茅显得很殷勤,问道:“梁书记,我们直接回镜州吗?”梁健说:“嗯,回镜州。”小茅的车技不错,也因为奥迪A6这车给力,在国道上行驶,只有很轻微的沙沙声。车子的好坏,高下立判。
坐在这样的豪车里,梁健不由感觉到有种高人一等的感觉。现在很多人说,领导干部脱离群众,那是跟领导干部享受的特殊待遇有关系。一个整天坐在奥迪车,出入大酒店的领导干部,怎么能接近群众呢?从领导干部内心,就有种高于普通群众的感觉。很多时候,外在的东西,却能影响内心的感觉。(这方面,十八大之后,有所得到了纠正,这里所写是十八大之前的情节)
到了镜州市区,小茅问道:“梁书记,是直接回家,还是去哪?”梁健本想直接说去胡小英的小区,可他对小茅毫无把握,就说:“我回家里。”小茅“哦”了一声。梁健从没告诉过小茅自己的住处,但是小茅准确无误的将自己带到了小区。
梁健下车之前,问道:“小茅啊,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小茅转过头来,不好意思地说:“梁书记,为避免开错,我提前做了些功课,问了王委员,她告诉我的。”
梁健点了点头:“好的。你回去吧。”梁健走入小区时想,这个驾驶员业务上应该不成问题,就是不知他还是不是前党委书记的人呢?如果还是,就等于在自己身边按了一颗定时炸弹。关于驾驶员要不要换的问题,梁健还想再考虑考虑。
梁健自己开了车去胡小英家。
门一开,梁健就闻到了菜的香味。走入餐厅,桌上已经准备了精美的两人餐。一瓶红酒,两个高脚杯,还有各色菜蔬和一大盘水果色拉。梁健很是吃惊地瞧着胡小英:“没想到,你有这么好的手艺?”
胡小英微笑着眯起眼睛:“你还没吃呢,怎么知道好不好?”说着,胡小英就夹起一只虾放入梁健嘴里,梁健辨别了下味道说:“真不错。”
胡小英说:“以前经常做菜,我也喜欢,可我注定不是当家庭主妇的命,后来当了领导干部,就渐渐没有时间做菜了。今天是几年来,第一次做,我想手艺肯定是退化了。”梁健说:“即使退化,你也已经是大厨的水准了。”
胡小英很开心的笑:“你越来越会表扬人了。”梁健瞧着胡小英,她今天肯定已经换了衣服,这会只穿着一件薄薄的休闲衫,领子微敞着,胸口的肌肤露在外面,让梁健的目光不由往那边看。
胡小英看了梁健一眼,说:“又看什么呢?快点吃饭吧!”说着,胡小英就给梁健倒酒。她的手伸过来时,梁健忍不住抓住了她。胡小英顿时羞红了脸,说:“先吃饭吧?”
胡小英越是娇羞,梁健心里就越迫不及待。他说:“秀色可餐。我想先吃秀色,再吃美食。”胡小英还是含羞地想把手缩回去,这一拉一扯之间,梁健的邪火真的就被完全点燃了。
他站起来,走到胡小英这边,弯腰吻在胡小英脖子里。胡小英想到上一次的**时刻,梁健的攻击又如此毫无防备,突如其来,感觉无比刺激,早已经浑身发软了。
梁健的唇探到她的胸口,她就再也忍不住了。梁健一把将她横抱起来,放倒在一旁的沙发上。胡小英已经浑身火热,但她还记着:“餐厅窗帘没拉呢,人家能够看得见。”
梁健看了看,窗帘其实拉上了一小半,从对面楼上大概能看到餐桌,但是沙发的位置正好被遮挡,是绝对看不到的。梁健就说:“看得见,就看得见吧。”说着,手上、嘴上还有其他部位毫不停顿。
胡小英感到又害怕、又刺激、又担心、又渴望,她几次想挣脱梁健,都被梁健阻止了。梁健咬在她耳边说“外面看不见”。胡小英放下心来,开始主动的迎合……
这次因为是在沙发上,似乎给梁健和胡小英都以新鲜的刺激,两人在愉悦的巅峰到来时,纠缠在一起……
醒来时,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
胡小英摇了摇梁健:“去洗个澡吧?恐怕菜都已经凉了。”梁健说:“没关系,我刚才已经吃过一顿大餐了。”胡小英在梁健脸上扭了下说:“也学会油嘴滑舌了。”
两人洗了澡,才重新坐到餐桌上,吃起了晚餐。
胡小英说:“这两天到了镇上,工作开展还顺利吧?”梁健把昨天晚上去村里的事情说了,还有晚上差点与一辆车上的青肚皮打起来的事也说了。
胡小英皱起了眉头:“怎么会有这种情况?你有没感觉,这辆车可能有问题?”梁健看着胡小英:“你的意思是,这是有人对我蓄谋?”胡小英说:“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乡镇虽小,还挺复杂,有些势力什么都做得出来。你要多留一份心眼。”
梁健点了点头,觉得胡小英说的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胡小英跟梁健的杯子碰撞在一起时说:“我怎么有种错觉,觉得我俩早就这么在一起了。”梁健说:“那我经常来就是了。”胡小英却说:“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们恐怕不能经常见面了。”
经过这两次与胡小英的**,梁健似乎对胡小英有些依赖了,便问:“怎么了?你要出差?”胡小英摇摇头说:“不是。我听到消息,省委组织部考察组要来了。”梁健很吃惊:“你要提拔了?”
胡小英说:“一切都还是未知数。据说,市委韩正阳副书记要走了。这样市委常委班子,就会出现空缺。”梁健问:“那谁去当副书记?谁去当常委?”胡小英说:“我也不清楚。宏市长昨天跟我说了,让我做些准备,省委组织部要进行干部推荐和考察。”梁健说:“我希望高书记和你,都能更上一层楼。”
胡小英说:“希望如此吧,不过竞争很激烈。”
听胡小英说了推荐考察的事情,梁健改变了要留下来过夜的想法,对胡小英说:“那,今天我就回去了。”胡小英送他到门口,突然又攀住了他的肩膀。
有谁能想到,胡小英这样一个强势的女书记,会对他如此恋恋不舍呢?梁健转过身去,胡小英两眼水汪汪的:“我想你等一会再走。等我洗好澡再走吧。”
梁健想到这一段时间,恐怕都不能随便见她,也不想就这么走了,便答应下来。胡小英取了衣服,进了浴室洗澡。梁健就在电视机前坐了下来。
很多领导干部都有看新闻联播或者本地新闻的习惯,梁健却很少碰电视。他想起,一个叫做周鸿祎的人,在一本书里说,预计电视机的开机率会进一步下降,即使智能电视都很难对抗人类贪图便宜、方便的本性,因为人们坐在床边看手机,坐在马桶上看平板电脑,都比看电视更方便。将来出了一档很好的节目,它会直接跟优酷(20.41, 0.27, 1.34%)或者爱奇艺合作,观众很快会有上亿,节目的制作人可以直接分享广告收入。一旦这种趋势形成,电视台的意义何在呢……
梁健倒是觉得这种说法蛮新颖,这也许就是所谓的趋势。于是,梁健就提早不看电视了。但今天他也不想看手机,不想上网。对他来说,这个晚上的时间,太珍贵了。
听到浴室里还有淋浴的水声,梁健突然站起身来。
他将衣服裤子脱了,然后打开了浴室的门。只见一个雪白丰盈的女人,正在水龙头下用手指梳洗着头发,将发丝上的泡沫洗去。梁健的开门声,她似乎没有听到。
梁健悄悄的走上去,从后面搂住了胡小英。胡小英吃惊不小,朝梁健白了眼说:“你想吓死我啊,一点声音都没有。”梁健也不多说,他的身子早已经坚硬如铁,双手已经探到胡小英身前,那两枚水蜜桃在他手中,似乎都能出得蜜来。
胡小英的嘴唇不由咬了梁健的手臂,感觉到梁健一下子颇为野蛮的进入。两个人的关系达到了一定的程度,在这种事情中,女人反而喜欢男人有时能够野蛮、粗暴些,这也许就是女人喜欢的力量吧。
两人站了一会儿又调整了姿势,滑入浴池,交叠的身体一起一伏……
第二天,梁健将派出所所长叫来,问了前天晚上那辆车后来有没有追查到。所长钦云说,那辆车逃得贼快,后来出了向阳坡界,民警碍于属地管理,就没有再追过去。钦云加了一句:“不过我们知道,那是一辆黑色雪铁龙,我已经吩咐了民警,以后发现这辆车,一定多注意。”
梁健点了点头,说辛苦你们了。不过,心里他还是留下了一道暗影,可能这辆车有些来头,派出所不一定真查。
下午,梁健看着之前在笔记本上记录的五点:1、禁酒令;2、车;3、村子搬迁;4、治安;5、信任。这都是梁健在这几天感受到有问题的地方。再看的时候,梁健还是感觉,没有抓住问题的实质。
梁健在最前面,又写了一条“矿产”,然后将村子搬迁,与之联系起来。梁健意识到,接下去两天的工作,必须集中到特高压这项中心工作上来。市委市政府让自己下来,就是来解决特高压这件事的,其他事情都可以缓一缓。这在工作法里,叫做抓住事情的主要矛盾。
梁健决定找领导班子成员开一个会。
梁健打了个电话给党政办公室,让通知班子成员下午三点钟准时在三楼会议室开会。党政办马上去落实了。
镇领导班子成员听说要开会,有的说,“终于耐不住了,要亮相了”,有的说,“不会是要新官上任三把火吧?”有的说,“先别乱评论,看看我们的书记,有没有水平?”只有王雪娉什么也没说,她希望梁健能够赢得大部分班子成员的支持,但这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向阳坡镇的班子成员,可都是不是简单的主。
向阳坡镇班子共有11个成员。梁健是镇党委书记、镇长李良、人大主席方阳、副书记傅兵、组织委员王雪娉、宣传委员唐伟华、纪委书记兼政法委员黄强、工业副镇长战卫东、农业副镇长吴望、社会发展副镇长袁进、派出所所长钦云。大家坐下来也是满满一桌子人了。
梁健朝在座各位看了一眼,讲了开场白。由于梁健对大部分班子成员都不熟悉,就让他们作了自我介绍。到王雪娉讲的时候,农业副镇长吴望插话说:“王委员,就不用讲了吧,都已经跟我们梁书记下过村了。”
大家都笑起来,气氛相当暧昧。如果换了其他女孩子,恐怕就会羞红了脸,王雪娉朝吴望看了眼,继续自我介绍。这一招很灵,大家都不敢笑了。有时候不反驳比反驳更厉害。有时候解释就等于掩饰。王雪娉不掩饰,但是无视了吴望的存在,令吴望顿时难堪起来。
王雪娉打定了主意,如果别人认为她是跟梁健站在一起的,那就让他们这么认为吧,的确她是跟梁健站在一起的。这样,梁健至少就有了一个盟友,她也有了一个靠山,毕竟梁健是一把手,其他人也会选择是不是跟他们站在一起。
梁健等大家都介绍完了,又说:“本来还希望跟大家再多聊聊的,在班子里,我毕竟只是一个新兵,工作还不熟悉。可如今,我们的工作正处在一个关键时期,特高压线这项工作,是我们头顶的一座大山,就在最近这段时间内,一定要搞定,否则,恐怕我这个新任党委书记的乌纱帽,很快就要让给别人。在座各位的日子,同样也不会好过……
“所以,我们之间的沟通,我想放在日常工作当中,放在处理具体事务当中了。我们一边工作、一边沟通、一边磨合,我相信很快我们相互之间就会熟悉起来。
“今天,我们就围绕特高压线征拆这个事情,再交流一下意见。只要是有利于推进特高压线征迁这项工作的,不管什么想法都可以提,可以说……”
梁健朝大家看了一眼,没人抢着发言,王雪娉正看着他。只要他点头,王雪娉就会说话。不过,梁健还是决定自己先说:“前天我去了一趟成山村,跟成山村村民进行了协商,他们昨天同意将遗体火化了,这个棘手的问题终于解决了。但是,下面整个村的征迁工作,还是一个很大的问题。他们提出两点:一是要整村搬迁;二是要收回石矿的产权。大家看看,这两个问题,是不是能够满足他们?”
梁健这么一说,农业副镇长吴望首先跳了出来:“梁书记,我是农业副镇长,到村里跑得相对比较多,特别是成山村我是隔三差五就去的,梁书记新来,对成山村的情况,恐怕不是特别了解,所以,我首先做些说明。我认为,这两个条件,一个都不能满足他们!”
梁健眯起了眼睛,看着吴望。吴望对他的目光似乎无所谓,只顾自己说:“第一个,整村搬迁,不能满足他们,那是因为,整村搬迁的费用太大,国家某网给我们的征地拆迁费用,并没有考虑整村搬迁,而只是特高压铁塔占有的土地的征迁费用。如果要整村搬迁,其余的费用,就要我们镇上贴。我们镇上根本贴不起,这一点李镇长最有发言权了!”
李良点了下头,很支持吴望的说法:“的确,镇上根本没有那么多钱。昨天,梁书记让我拿出了60万,财政上已经没钱了。更别说整村搬迁了。”梁健听李良在班子会议上说昨天那60万的事情,是颇有用意的。
梁健本是应该解释一番的,但是这样一解释就会把主题给岔开了,他忍住不以为意,对吴望说:“你继续说。”
吴望看到镇长李良支持自己,更加得意:“第二个问题,说是要收回石矿产权。梁书记恐怕不太了解,石矿的产权本来就跟村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他们有什么资格收回去。石矿的产权,是属于国家的,不是属于村民集体所有!这一点,还是请战镇长来说吧,战镇长管工业,是权威。”
战卫东副镇长马上接口:“吴镇长说的这一点,我同意。矿山的产权的确不是集体所有的,因此老百姓不可以收回矿山产权。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根据1982年《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第九条规定:矿藏、水流、森林、草原、荒地、滩涂等自然资源都属于国家所有,即全民所有;由法律规定属于集体所有的森林、山岭、草原荒地和滩涂除外。成山村的石矿山,并非属于成山村集体所有,所以他们说要收回的话,都是没有根据的。他们认为,祖祖辈辈都在这里生活,这矿山也就属于他们了,但这种想法根本不符合法律规定。”
梁健对此是有所了解的,因为对矿山产权问题有疑问,他在空闲的时候,翻看了一些法律条文,他说:“刚才,你说的没错。但是,据我所知,《中华人民共和国土地管理法》第二章第八条规定,农村和城市郊区的土地,除有法律规定属于国家所有的以外,属于农民集体所有;宅基地和自留地、自留山,属于农民集体所有。由此看来,如果将成山村的山视为矿山资源,它属于国家所有;如果视为土地资源,那就属于村集体所有。这可能就是问题所在。”
这时候,镇长李良开口了:“我认为啊,土地在表层,矿山资源在下面,开发的矿山当然是属于矿山资源,应该是属于国家的。如果成山村要收回,那也只能收回上面的土地产权。”梁健看着镇长说:“但问题是,山已经开采成这样,他们还能收得回吗?”李镇长争道:“收不回,那是他们的事情。”
梁健感觉到李镇长是在用赌气的语气说话了,很奇怪他为什么会这么急。梁健缓了缓说:“李镇长,老百姓对矿山的开采有意见,绝不仅仅是他们的事情。老百姓的事,也是我们的事。如果老百姓的事不处理好,我们的工作就推进不了。老百姓对现在的矿山开采有意见,你看看现在矿山的开采是不是可以先停一停?”
李镇长突然怪异地一笑:“梁书记,这不是在开玩笑吧?就因为老百姓说了几句没道理的话,我们就要听了啊?那我们的工作还怎么开展?矿山开采权已经承包给了邱小龙的石矿公司,人家开采期限还没有到,我们强行让他关停,不等于是违约吗?而且,我们的财政收入,一大部分靠的是石矿税收,没有这些税收,恐怕我们镇政府都得关门!不如这样,今天我们举一下手吧,在座的同意关闭石矿的请举手。”
没有人举手。王雪娉瞧了眼梁健,她的眼神中传递出一个信息,如果他需要她举手,她就会举起来。梁健朝她微微摇了摇头,他不想她因为今天这件事情,让李镇长这帮子人,都视她为异己,否则以后她的工作会很难。
不过如今班子中的情况很不乐观,从刚才李镇长发起的什么举手来看,梁健是彻底孤立的。梁健必须削弱这种影响,便说了一句:“大家不用举手。李镇长,今天不是搞表决。我提出这个问题,本来就是跟大家探讨的。我们发扬的是民主,事情还是要班子集体研究决定,如果大家觉得有待商榷,这个问题我们可以先放一放。”
班子会议开到这里就算结束了,梁健觉得再开下去的意义已经不大。
会议结束后,梁健回到办公室,不可避免的有种失败的感觉。梁健以前没有担任过一把手,在十面镇的时候,只是党委委员;到了长湖区委组织部也只是担任副部长;到了市府办是综合一处处长,虽然也是一把手,但只是一个科室长。直到今天,当了镇党委书记,梁健才感觉到,一把手不是那么好当的。
王雪娉进来的时候,梁健还在看着窗外发呆。其实窗外没什么好看的。只有一角天空。王雪娉问:“看什么呢?”梁健看了眼王雪娉说:“有时候,我们看到了,却要装作跟没看见一样。”
王雪娉笑了起来,将一盆小仙人掌,不经梁健的同意,放在了梁健的窗台上,对他说:“怎么样?看起来还不错吧?”梁健说:“至少有点绿意。”
王雪娉站在他面前,腰身微微前倾,梁健不敢直视。王雪娉说:“是不是因为今天的会议,有点泄气?”梁健说:“我只是奇怪,为什么没有一个人觉得石矿开采有问题?”
王雪娉说:“因为这些人都在石矿里入股了嘛!”梁健很吃惊地看着王雪娉:“入股了?”王雪娉朝梁健笑笑说:“不然,你以为呢?你还以为这些家伙真没看出石矿开采的问题啊?他们有些人比我们清楚的多了,只是他们都有股份,你要让石矿暂停,就是停了他们的财源,那还不是要他们的命?!”
梁健辩了辨王雪娉的话,说:“据我所知,乡镇领导班子的收入,应该不低吧?一年也有十四五万吧?这还不够?”王雪娉说:“如果一个人觉得,有些东西本身就是他该享有的,不管他原来有多少钱,你不给他,他就会有意见,不是吗?”
王雪娉的意思,很明显,向阳坡镇的领导班子,把矿山的入股收入,认为是自己应得的灰色收入,没有人会因为换了一个党委书记就放弃这块一直吃到现在的蛋糕。
这时候,市政府办的陈辉竟然打了电话过来。陈辉接了他的班,也算是如愿以偿,这跟梁健没有把陈辉彻底打趴下有关系,梁健对陈辉是手下留情的。陈辉应该记梁健的好。
然而,当梁健颇为高兴地接起陈辉的电话,说道:“陈处长,你好啊!”陈辉却冷冰冰的说:“梁书记,宏市长说,让你到他办公室来一下。”梁健说:“知道了。”陈辉没有任何其他言辞,就把电话挂了。
第311章对手反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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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1章对手反扑
市政府常务副市长甄浩说:“最近,我一直盯着。宏叙这段时间,好像很谨慎,跟胡小英的联系很少,应酬也不多,一般下班后就直接回去了。”
周其同也说:“胡小英也是。她最近十分检点,也没有怎么跟宏叙联系。”谭震林说:“那么,梁健呢?你不是说,他经常出入胡小英家里?”
周其同说:“最近,梁健一次都没有去过胡小英家。他们之间肯定说好了,这段敏感时期不再走动。”
谭震林皱起了眉头说:“这么说,我们找不到突破口了?”
“这倒也不是。”南山县委书记葛东说:“那个挂职在我们这里的梁健。最近说要去上面争取成山村整村拆迁的政策,我说,不管你争取不争取,必须在十天内完成全部征迁工作,否则到时候我拿他是问。”
谭震林说:“嗯,这个梁健,现在在你的管辖范围内,而他曾经是宏叙的秘书,如果他闹出什么事情来,对宏叙也会有影响。不过,特高压线征迁这块,你要小心谨慎,这是一项中心工作,如果干不好,上面也会找我和你的麻烦。”葛东一愣,然后说:“知道了,谭书记。”
谭震林说:“难道,我们真找不到更好的办法,来搞定宏叙这帮人了?”常月用手抚弄着脸颊说:“那倒也不是。”谭震林瞧着常月说:“你还有什么办法?”
常月说:“俗话说,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你们不是常常挂在口头说,要抓住主要矛盾吗?他们这波人里,最关键的人物到底是谁呢?”
南山县为书记葛东说:“宏叙。”常月表现出挺欣赏的样子,朝葛东伸出了大拇指:“不错。就是宏叙。如果扳倒了宏叙,整个市不都听我们谭书记的?我想,我有必要为了谭书记,再出一次马了。”
谭震林盯着常月说:“可是,你上两次不都失败了吗?”常月说:“宏叙最脆弱的时候,就是喝高的时候,他多次在喝酒的情况下,会放任自己的**。以前会失败,是因为宏叙的秘书梁健,三番两次在其中捣鬼。可现在,情况已经发生变化了。梁健已经被下派了。要知道,现在宏叙的秘书,叫陈辉。这是一个又色又贪的家伙,领导身边有这种人,就会很危险。肖秘书长,你说是吧?”
一直没说话的肖开福说:“我觉得,陈辉会是一个不错的突破口。这小子一直听我的,如果再加上常月,肯定能轻松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
谭震林说:“如果你们真能抓住宏叙的把柄,到时候我请大家吃大餐!”
第二天,常月当作走错了门一样,敲了敲陈辉的办公室门。陈辉一看是惊艳无比的常月,眼睛都绿了。之前,常月来过,当时是来找梁健的,陈辉根本搭不上话、插不上嘴,一直为不能跟常月这样的美女多招呼几声而耿耿于怀。
今天,常月又来了,梁健却已经走了。陈辉想,这个机会不能再丢掉了。陈辉赶紧将常月让了进来,问常月来找谁。常月说,当然是来找陈处长。
陈辉一听简直是心花怒放。当了市长秘书,果然不一样,享受的待遇完全变了。陈辉问:“有什么可以效劳?”常月说,她想要见一见宏市长,麻烦通报一下,然后约陈辉晚上吃饭。
陈辉这会倒是警惕了,问晚上还有谁,市长是不是也去?常月说:“我就请你,还有一个漂亮的小姐妹。”陈辉开心地跟颠儿似的了,整个魂儿都已经提前飞到了晚上去了。
陈辉去向宏市长通报,常月顺利地见了宏市长,撒娇地问宏市长最近怎么都没找自己。宏市长瞧着妖精般迷人的常月,却努力克制着,说最近比较忙。常月约他吃饭,他也克制着没有答应。寒暄一下,常月便离开了。
到了晚上,陈辉如约赴宴,果然只有常月和一个叫月儿的小姐妹。这女孩虽然长得没有常月那般妖艳,但比常月还年轻,看上去非常非常嫩,是否成年还是问题。在花丛中,陈辉算是彻底忘记自己是谁了。他想要左拥右抱,常月却不让他揉自己的腰身,说:“今天,就由月儿负责全权陪你。”
陈辉未免有些小失望,一石二鸟肯定是没戏了,不过月儿这妞,十分水灵妖冶,陈辉也心甘情愿退而求其次了,一会儿功夫就与月儿黏在了一起。常月笑着说,她还有点事情,先走一步了,并对月儿说,单都已经买了,月儿你从省城来,就住在国际大酒店吧,说着常月把自己的房卡给了月儿。
陈辉当然知道,常月这些话,虽然不是对他说的,其实全是说给他听的,更加心花怒放。
陈辉又狠狠喝了几杯酒,就跟月儿去了国际大酒店,一进门他便猴急地开始上下其手,很快就摸到了床上。陈辉已经脱得一干二净,正要成其好事。猛然之间,房门被推开。一阵脚步声后,进来了几个公安。
陈辉被吓一跳,心想,公安怎么就进来了?陈辉喊道:“你们这是干什么!你们侵犯我们的**!”这几个公安却不理会陈辉,问月儿:“他叫什么名字?”月儿似乎被吓着了:“我不知道。”
公安又问陈辉:“她叫什么名字?”陈辉只知道她叫月儿,公安不耐烦地说:“我问的是全名!”陈辉还没来得及问,当然答不上来。
公安说:“两个人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这不是嫖娼是什么!带所里去。”陈辉说:“你们弄错了!我们根本就不是卖淫嫖娼!我们是认识的。”公安说:“女的,把身份证给我拿来!”
月儿只好把身份证交给了公安。其中一个公安把身份证插在一个手携仪器上,上面马上显示出了内容。这个公安当场读了出来:“张小月,于201x年在东莞因为卖淫逮捕……”
听到公安读出的内容,陈辉难以置信地朝月儿看去,月儿只是低着头。公安说:“别磨蹭了,是主动跟我们去派出所,还是需要我们给你们上手铐?”
陈辉无话可说,但他还是抱着侥幸心理,靠近一个警察说:“兄弟,实话告诉你,我是市长的秘书,如果你放了我,我会记着你的好,可以帮你升职。”那个警察朝陈辉横了一眼:“不用你帮我升职,我倒可以帮你免职!”
陈辉被带到了派出所,一路上他想起了常月。常月怎么能够介绍一个妓女给他?!难道说这一切是常月故意设计的,为了害他?到了派出所,有个警察问他:“要不要通知一下家人,或者熟悉的人?”
陈辉想了想说:“我要见肖开福秘书长,市政府秘书长!”警察倒是没有为难他,答应了他的要求。
大约半小时后,肖开福秘书长进来了。陈辉此时已经精神萎靡、神态疲惫,见到肖秘书长进来,他好像看到了救星,两眼才发出了光来:“肖秘书长,你一定要帮帮我!一定要帮帮我!”
肖秘书长面露非常失望的表情:“陈辉,你怎么会这么不成熟。你现在发生这种事情,叫我怎么向宏市长交代呢!”陈辉双手抓着头发,抬起头来:“肖秘书长,我好后悔,我好后悔,请肖秘书长一定帮帮我吧。只要肖秘书长肯帮我,不让我失去这份工作,肖秘书长以后让我赴汤蹈火,我也不会推辞!”
肖秘书长还是故作为难:“现在,你人都已经被公安抓了,我还能有什么办法?”陈辉连声哀求:“肖秘书长神通广大,一定有办法的。我发誓,只要肖秘书长能够帮我逃过这个难关,以后任何吩咐我都会照办!”
肖秘书长这会觉得差不多了,说道:“陈辉,你说的是真的?”陈辉见有希望了,赶紧道:“我发誓,以后肖秘书长让我赴汤蹈火,我也万死不辞。”肖秘书长这才露出了笑容:“既然陈辉你都这么发誓了,我就算用尽所有的关系,也要帮你一次。”
陈辉千恩万谢:“谢谢,谢谢肖秘书长!”
肖秘书长出去了一会回进来,对陈辉说:“我们可以走了。”陈辉愣了一会,才跟着肖秘书长走出了派出所。他东张西望,担心被别人看到。
肖秘书长的专车过来了,两人坐了进去。只见车内还有一个人,是常月。陈辉恨不得扑上去对常月千刀万剐,但肖秘书长就在身边,他显然没有这样的机会。陈辉隐隐地感觉到,这本身就是一场阴谋。
肖秘书长说:“陈辉,你刚才在里面说,任何事情都会替我去做?”陈辉说:“当然,肖秘书长,有什么事情请吩咐。”肖秘书长说:“还是让常月女士跟你说吧,很简单的一件事。”
常月说:“真不好意思,陈秘书。月儿也是经别人介绍给我的,我哪里知道她是那种有案底的人,这事真是害苦陈秘书了。”陈辉知道常月是在说风凉话,就说:“常女士,你到底有什么吩咐?”
常月说:“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很简单,你只要……”
陈辉原本还特担心他们会提出特别苛刻的要求,但是刚才常月所说,对陈辉来说,也太简单了,仅仅只是举手之劳。陈辉当场就答应了。常月说:“那太谢谢陈秘书了。刚才,肖秘书长帮忙,让月儿也已经从派出所出来了,你还想见她吗?”
陈辉哪里还有那兴致,道:“不用。”
梁健争取支持的路,是从县里开始的。对于县委书记葛东,梁健是不抱有希望的,他感觉到,葛东是官场混久了的老油子,如今满脑子想的也就是如何保住这个位置,然后趁机会多给自己和亲友带来一点实惠。对于其他事情,能推则推、能拖则拖。没有一点上进心和干事的豪气了。
梁健去拜访的领导,是县长石剑锋。那次找梁健和李良谈话时,梁健感受到,石剑锋还年轻,还保存着想要做点事情的冲动,群众观点也比较朴实。
梁健去他那里,再次强调了自己的想法,希望石剑锋能够出面为成山村争取上面的政策。石剑锋说:“这事我不是没有努力过,但是省里有关领导,还是没有接受我们的意见,只是命令我们要限期完成任务。不管怎么样,你的精神是值得肯定的,这样吧,我给你一个承诺,不管你办得成办不成,你去上级争取支持期间,所有的费用都由我买单。这单我一定买,我先让财务上给你一笔费用吧。”
梁健说:“感谢石县长的支持,不过费用就算了,镇上可以开支。有石县长的支持就行了。”梁健知道,县里的领导不想得罪上面,不会有实质性的动作。
石县长却坚持让梁健等一等,然后叫来了县财政局副局长:“你给梁书记,准备50万,这是专门用于向上争取特高压线政策的,县里出钱。”那个副局长,赶紧去办了,不久就回来交给了梁健一张消费卡。
县长如此坚持,梁健如果不拿,反而显得是对石县长有意见了。他还知道,每个县里,基本上都有一定数量的拜访经费,专门用于跑上面。不是有句话叫“跑部钱进、提钱进步”吗?这些钱,很多都是从拜访经费里来的。梁健如果不用,自然有其他人会帮助用。
于是,梁健也就不再装正人君子了,将卡塞进了包里,离开县行政中心,到市里来。
宏市长那里,梁健已经不是特别想去。这段时间以来,他总是感觉到,宏市长对自己的态度颇为冷漠,自己要去上级反映情况的事情,对各级领导来说,都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恐怕宏市长也不会待见。梁健便直接上了11楼,来见市委常委、纪委书记高成汉。
高书记正在开会,梁健就在办公室等了一会,跟高成汉的秘书常青聊了一会。
常青倒是非常羡慕梁健:“梁书记啊,像你这样才是真的好啊,有了乡镇、县区和市的工作经历,现在30岁又担任起了乡镇党委书记,这是走向更高层次领导干部必经的一步。也许明年,你就是县委常委,再过一段时间,就是县区主要领导、厅级干部,你已经走在仕途最扎实的一步上了。”
梁健说:“哪有你说的那么顺利啊!做官这件事,是变数最大的事情了。今后的事情,谁都说不准,很多干部,一开始是蹭蹭地往上升,在三十岁已经是厅级干部了,今后可能十年二十年都升不上去,就在原地踏步了。甚至有些还往下掉。”
常青给梁健续水:“对于干部来说,没有比这更可怕的事情了。这样开始坐火箭,后来坐冷板凳的干部,往往后来都会心理失衡,做出违法乱纪的事情来。不过,我相信,梁书记,你肯定不会是这样的干部!”
梁健笑道:“你何以见得啊?”常青说:“因为,我知道,你有两方面的优势,一是能力全面,二是领导看中。我们高书记经常提起你。另外你知不知道?高书记这次有可能会上一个台阶了!”
最后一句常青说得非常小声,梁健却听得异常明白,他说:“这样最好了,到时候,你也可以上一个台阶。”常青说:“但愿如此啊!”两人会心一笑。
门口突然传来了高书记的声音:“梁健,你过来啦?”梁健站起来,跟在高书记的后面进入了办公室。
梁健知道高成汉比较忙,就开门见山把自己要去省里和国家有关部门的事情,告诉了高成汉。高成汉听了之后,瞧着窗台上一盆长势良好的绿萝,好一会,才喝了一口茶,缓缓收回了目光看着梁健:“本来,我是不赞成你这个时候上去的。你是宏市长的秘书,这一点谁都明白。最近,省委组织部马上要来推荐和考察干部,或许会涉及宏市长,肯定也会涉及宏市长下面的人,我怕到时候,你与上面有关部门发生不愉快的事情,影响到推荐考察……”
高成汉又移开了目光:“不过,特高压线的事情,也很重要。省里和国家催的那么紧,如果不彻底解决整村搬迁问题,那就是一个定时炸弹,留下后患……那你还是去吧!这样吧,你先去省城吧,向有关部门反映一下。这件事,你有没有向宏市长反映过?”
梁健说:“还没有呢。”宏市长说:“我觉得,你应该去汇报一下。也许宏市长会派人跟你一起去。我是纪委书记,这件事情,我不好直接派人给你。”梁健为难道:“我不知道,宏市长会不会支持我?”
高成汉忽然笑了出来:“越是不支持你,你越要去汇报啊,争取支持嘛,就是如此的啊!”梁健这才意识到了心里滋生的畏难情绪。人都是如此,对于喜欢自己、支持自己的人,总想接近一下,对于不喜欢、不支持自己的人,总是想故意躲开。但是,在机关里,绝对不能这样啊。
况且宏市长以前是自己的直接领导、现在还是自己的领导,对于他,梁健真不应该故意疏远啊,否则就是给别人机会。
这么想着,梁健马上站了起来,准备告别高成汉,去找宏市长。高成汉喊住了他说:“你等一等,我给你一个电话。”高成汉用一张便签纸,写了一个名字和一个电话号码,递给梁健。
梁健看到上面写着的是:杜明亮,135057****。看到杜明亮这个名字,梁健很眼熟,就问:“这位是省里的领导吗?”高成汉说:“他是我的同学,新任的副省长,是从京北大学派下来担任副省长的,因为是民主党派,大家对他可能不太熟悉,但是他其实能量挺大。他是分管建设、商务、外事等工作的,你涉及的这块工作,虽然电网这块他管不到,但是建设这块他应该能管到,况且他是北京来的,有些话好说。如果实在有了困难,你可以联系他一下,我会事先帮你联系好!”
梁健听了,心里顿时有了底气,高书记给他的这个名字,绝对是个重量级的领导。梁健心想,也许特高压线的事情,真能解决了。他有些奇怪的是,高书记事先为什么不帮助联系这位领导呢?
有句话说,能够通过正常途径解决的,绝不轻易动用关系。在官场,各种关系要用都是用在刀刃上的,每次动用一种关系,其实就是欠人家一个人情。这么想,高书记没有轻易将杜明亮副省长这个关系拿出来,也许也是出于这种考虑。特高压线事情,并不属于高书记分管的事情,他为什么要把自己的私人关系拿出来呢?这样一想,完全可以理解了。
如今高书记向梁健介绍自己的私人关系,可以看出纯粹是出于帮助梁健。梁健非常诚恳地道了谢。高成汉又嘱咐了一句:“千万别忘记去找宏市长汇报!”
梁健说:“我这就去。”高成汉点了点头。官场很多时候,讲求的是一个规矩,如你不遵循,人家可能就会有想法。上下级和朋友是不同的,朋友可以很随意,但是对领导随意,那就绝对是作死了。
梁健来到市府办,照例敲了敲陈辉的门。就在前两天,梁健就见到过陈辉。然而,今天陈辉的状态,与那天见到的陈辉,简直判若两人。陈辉神色黯淡,心事重重,好像受到了重大的打击。
梁健对陈辉上次对自己的态度很不感冒,可今天看到他这种状态,还是问了句:“怎么样?这两天还好吧?”陈辉朝梁健看了眼,低下头说:“还好。”言语之中没有了之前的傲气。梁健说:“我想见宏市长,不知在不在?”
陈辉没精打采地说:“我去通报一声。”回来之后,让梁健进去。梁健在门口又回头瞧了眼陈辉,这家伙什么事情也不做,愣是在那里发呆。心道,这人家里发生了什么重大变故,还是输钱了啊!
梁健还有正事要做,也没空关注陈辉太多。梁健向宏市长汇报了自己的想法,宏市长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只说:“这事我清楚了。村整体搬迁争取资金的事情,其实市里也向省里争取过,省里应该也帮助反映过,但这事协调得并不好,估计你再上去效果也不会很大。关键是,电力系统不是我们管理,衔接困难。”
梁健说:“我知道,通过公事公办,恐怕有困难,我想通过关系再去想想办法。省委马书记的秘书冯丰我熟悉,我想去请教一下,看还有没有其他路子。”宏市长说:“这事是公事,单靠个人关系也不成。这样吧,我联系一下,让建设局荣威局长陪你一起去,我再跟市电力公司联系一下,让他们至少派一个熟悉情况的副局长一起去。”
梁健说:“那最好了。”看来,宏市长并不是完全放任他不管了,在工作上对他仍是关心的。梁健说了“谢谢。”梁健本来还期待宏市长会给他说说有关省委组织部推荐干部的事情,但宏市长只字未提。
下午,梁健和建设局局长荣威、电力公司副总谢艳华一同向省城进发。荣威与梁健也算是老朋友了,梁健很熟悉,但是谢艳华,梁健却是第一次见。由于电力系统是中央直属,平时工作上基本没有交集。
谢艳华是女同志,有些黑里俏,身材不高,但挺拔,紧裹在衬衣下的胸口就跟要爆炸的石榴一样。梁健不由想到,以前的女干部长相一般都是朴实型的,可最近几年,越来越多的女干部走的是艳丽线路,要脸有脸、要胸有胸,很是赏心悦目。因为有正事要做,他也不敢多看。
本来是想用一辆商务车,但是谢艳华提出来,说,还是每人一辆车方便一些。于是,三个人各坐一辆车。到了省城,已经将近吃饭时间,三人打算先找个地方吃饭,然后休息到下午上班时间,再去省电力公司。
吃饭的时候,梁健客气地以茶代酒:“谢总,这件事恐怕要麻烦你跟省电力公司领导多解释解释了,这事涉及到我们镇上很多村民的生活。”谢艳华敷衍地道:“这件事,我看是不会有结果的。上次,我们已经向省电力公司的领导说明过了,他们说,这是国家电网总部的决定,补偿是年初预算已经确定了的,不可能再增加了。如果村里要搬迁,那么你们自己想办法。”
没想到事情还没有办,这个谢艳华就开始打退堂鼓。梁健顿时对这女人的印象差了许多,这些人在国企中呆的时间长了,享受着丰厚的既得利益,根本不把老百姓的事情当事。市建设局局长荣威说:“谢总,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是肩负市政府的任务来的,还是要全力以赴争取一下的。”
谢艳华朝荣威瞥了眼说:“荣局长,你们是肩负着政府的任务来的,可我不是的。我是电力公司的人,不归市政府管,我今天无非是来陪陪你们的。这点关系,荣局长应该是很清楚的。我家里小孩子身体不舒服,下午我陪你们去一趟省电力公司,不管结果如何,我都是要回去的。”
梁健和荣威互望了一眼,没再多说话。下午去了省电力公司,说要见他们老总,没见着。只见到了一个基础部的经理。等梁健说明来意,对方也不解释,就说:“这个事情,我们没有权力。这个特高压线工程,是国家某网总部的部署,征迁和补偿也是由国家某网定的,我们帮不了忙。要找你们去北京找总部吧!”
谢艳华听那个部门经理说完,就转向梁健,道:“听到了吧,我就知道省电力公司是解决不了的。现在已经得到答案了,我要回去了!”说着就站起了身来,梁健瞧见,跟这个部门经理多说也无益。
经常听说,机关部门存在门难进、脸难看、事难办的事情,原来没有什么事求人,体会不深。如今到上级机关来求人办事,才真正感受到这“三难”的杀伤力。同是国家公职人员,基层的干部到上级部门办事都这么难,别说平头老百姓想要办点事情了!这衙门作风,不仅危害百姓,机关人员也同是受害者。
到了外面,谢艳华扭着臀部走得很快。荣威说,好歹来了省城,要回去那也等吃过晚饭再回吧!谢艳华根本不听,说:“以后这种事情,就别再找我了。”说着,就上了车,绝尘而去。
荣威朝梁健笑笑说:“这女人,还真做得出来,竟然就这么把我们扔在这里不管了!”梁健也笑说:“你还指望她管你什么?”荣威笑道:“管什么都行啊!这女人,态度不好,可你看她那身段,还是挺养眼的。你别告诉我,你没感觉!”
男人只要一说起女人,气氛也就轻松起来了。梁健说:“这身材嘛,只能说是一般。”荣威笑说:“兄弟,你是市长秘书,眼界比老哥要宽,我佩服你。要不晚上你替老哥,安排一个美女喝喝酒啊?”
梁健说:“这种违反纪律的事情我怎么可以干啊?”荣威笑说:“哪里是违反纪律了啊!不就是喝喝酒嘛!”梁健说:“那得先把事情干好。”荣威说:“好叻,那我们这就出发,去省建设厅吧!”
梁健回到了自己车上。若不是谢艳华一定要各开一辆车,梁健和荣威就可以坐在一辆车上,有说有笑。现在只能每人一辆车,无非是给早已车辆饱和的省城添堵嘛!
梁健对去省建设厅也不抱多大的希望,在路上他就已经发了短信给省委副书记的秘书冯丰,问他在不在宁州。冯丰说,他在。梁健又问他晚上有没空。冯丰说,他也很想见梁健,说约个地方见面吧!梁健就跟冯丰约在一个叫做六眼井的地方见面。
约好之后,车子已经到了省建设厅。荣威毕竟是镜州市建设厅厅长,他又会做人,与省厅的关系很好。车子到了省厅门口,原本是保安来拦住,荣威一探出脑袋,那些保安都主动跟荣威打招呼,放行车子,畅通无阻。
进了省厅,荣威带着梁健去了一个分管业务的副厅长那里,咨询有关事项,副厅长说,这电网的基础设施建设,完全是由国家某网负责建设、维修,省建设厅参加进来,无非是帮助央企在地方上协调一下工作,实际上,省建设厅没有政策方面的权利。
荣威还带着梁健去了厅长那里,厅长对荣威和梁健的态度也很不错,让秘书给他们倒了茶。厅长也表达了差不多同样的意思,这件事,他们建设厅说不上话。厅长要留他们吃饭,这也算是很高的待遇了。
因为说好了晚上要去六眼井,荣威感谢并婉拒了。梁健由于工作没有进展,从省建设厅出来时,心情相当不好,情绪低落。荣威见梁健这种状态,就道:“怎么了?这样就被打败了?这点挫折算什么啊!走,我们去六眼井吃点好吃的,喝点好喝的,据说六眼井还有酒吧,我们一起去泡个吧!”
梁健用不认识的目光看了荣威一眼:“不会吧?你还会泡吧?”荣威说:“你看不起我是大叔是吧?那跳骑马舞的不就是大叔吗?现在小女孩就是爱大叔呢!说不定,呆会在酒吧,你还不一定有我的魅力呢!”
梁健举起双手:“我投降,我投降。走吧!”跟荣威这么一斗嘴,梁健的心情好了很多。梁健问冯丰是不是已经下班了?冯丰说,他已经在赶去六眼井的路上。梁健说,那就好,找到饭店就告诉他。
冯丰说,不用找了,就到一个叫兰坊间的地方吧,那是他一个朋友开的,他去吃饭不要钱。梁健说:“这怎么行?上次来宁州也是你请客,这次一定我来,这样好了,去那里吃,我来付账就行了。”冯丰说:“你就别跟我争了,你能来就好了。我正好想找你喝酒呢!先别说了。”
梁健对荣威说:“我那兄弟,喝酒很行的,待会你跟他多喝点!”荣威问:“有美女吗?”梁健斥道:“你看,一离开镜州你就原形毕露了。你还真不把自己当局长啊!”荣威说:“机会难得,一次不抓住就少一次。”梁健说:“兄弟之间只喝酒,要找妹子待会去酒吧。”
荣威笑笑说:“那也行。酒吧的女人更刺激。”梁健说:“所以就耐心点,好戏还在后头呢。”
兰坊间就在六眼井通向野岭隧道的拐角处不远,是一栋民宿式样的酒店,很有小资情调。这里停车紧张,何况,梁健和荣威这晚上想过些私人生活,就让两位驾驶员自己找地方吃饭,晚上订好宾馆之后告诉他们。晚上来一个驾驶员,将他们接回去就可以了。
两个驾驶员获得了自由活动时间,也很高兴,就开车走了,说等领导电话再来接。
梁健和荣威走进了兰坊间。里面都是雅座,蓝色桌子和布艺沙发。接待女服务员身材高挑,很有几分姿色。见到他们,在柜台后面的老板就走了出来,问他们:“请问,你们是冯丰的朋友吗?”
梁健点头说:“这里的老板是吧,我们是冯丰的朋友。”老板说:“欢迎,欢迎,我给你们留了最好的位置,从这里可以看到下面的花园。”梁健说:“谢谢。”老板说:“晚上,想吃点什么?”
荣威对吃的感兴趣,就问:“你们这里有什么特色菜啊?”老板介绍了秘制烤鸡、蒜茸黑鱼片、养生菌菇汤等特色菜蔬,荣威说:“听上去很不错。酒呢?”
老板说:“我们有专门从法国庄园进口的红酒,也有自酿的啤酒,味道也很不错。”荣威说:“你们的啤酒价格多少?”老板说:“80块一扎。”荣威说:“不是特别贵,好吧就来三扎啤酒吧。”梁健说:“用得上这么多吗?不是还要去外面喝吗?”荣威说:“一扎啤酒,不多不多,上一趟厕所就没了。”
梁健说:“说到喝,你怎么就说到拉了!”荣威说:“那又怎么?吃喝拉撒,食色性也。”
不一会儿,冯丰来了,听说菜和酒都已经点了,冯丰又让老板过来,加了一个炖牛肉块。酒上来,冯丰说:“梁健、荣局长,欢迎来到宁州,今天我们兄弟好好喝一个。”
梁健一看到冯丰,就发现冯丰的精神状态有些问题,有些失落,又有些心不在焉,让梁健仿佛看到了曾经落魄的他。梁健很注意的观察冯丰,心想难道他遇上什么麻烦了?
荣威却没有注意这些,他以前没有跟冯丰接触过,自然没有比较,没有比较就发现不了差别。又听到冯丰说要好好喝一个,正合他的意。荣威举起了大杯啤酒,碰了一下冯丰的杯子说:“兄弟,爽快,我们喝一杯。”
梁健只喝了一大口,就将杯子放下了。荣威却“咕嘟咕嘟”将一整杯的啤酒全部喝了下去,由于杯子是大杯,足足有一斤左右,喝得荣威一连打了好几个嗝。冯丰说:“荣局长这么爽,我也喝。”说着也把一整杯酒灌了下去,但是他没有打嗝。
梁健总觉得,冯丰心里有什么事情,就如这杯啤酒一样闷在肚子里,释放不出来。梁健试探性的问道:“这两天,马书记都在省里吗?”冯丰说:“前两天带队去香港了,还没有回来,否则我也不能这么早出来。”
第312章船屋闹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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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2章船屋闹剧
看来,冯丰还是马书记的秘书。自从自己不再担任市长秘书,梁健隐隐担心,冯丰会不会也出事,不受领导待见了?其实当秘书,是一种永远没有安全感的职业,伴君如伴虎,人家永远是老板,你只是打工的,说不定什么时候老板就不待见了,那就得另谋高就了。
从冯丰刚才的话听出来,他烦恼的应该不是工作上的事情。由于荣威在这里,他不好多问,只好敬酒。冯丰说要多喝几杯,梁健也就多敬几杯,是兄弟嘛,人家需要你陪同一醉,那就不能少喝。
三人喝到七分酒意的时候,荣威爆出了一句惊人之语:“你说,那个女服务员,像不像孙俪啊?”梁健差点喷了:“大哥,你也认识孙俪啊?”荣威笑说:“怎么不认识啊,我以前追过《甄嬛传》的好不好,我是孙俪的粉丝!”
真是萝卜白菜各有所好,梁健对演员孙俪不熟悉,只知道有这么一个演员,就说:“很像吗?”冯丰笑眯着眼说:“是啊,真有些像。荣威大哥,我看不如这样吧,你约人家一起泡吧吧!”
荣威红着脸,看着梁健说:“兄弟,你看这样合适吗?”梁健故意取笑说:“就看你有没有本事约到孙俪了!如果你能约到,我还能有什么好说的?”荣威说:“如果约到了,泡吧的钱你出!”梁健笑说:“今晚上的费用都我出。”
荣威真从位置上站了起来,走到门边,低头与那服务员低声说了几句。女服务员朝他看了看,脸上没有笑容,似乎是很不解的意味。或者她是认为荣威纯粹就是调戏她,朝荣威面无表情的瞪着。
荣威似乎没有看出人家的不开心,将一张名片递了上去,又说了几句。女孩很勉强地将荣威的名片塞进了口袋。梁健估计,等荣威一转身,女孩子就会将名片扔进垃圾桶里。荣威好像根本看不出这些,屁颠屁颠地回来了。
冯丰笑问道:“怎么样?约到了吗?”荣威说:“约好了!”梁健很奇怪,就他的观察,女孩对荣威根本不感冒:“真的约到了?”荣威说:“当然。”
荣威所坐的位置正好背着那个女孩,看不到女孩的动作。荣威“当然”两个字,刚说完,梁健却看到那个女孩,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荣威的名片,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梁健想得完全没错,她根本对荣威毫无兴趣。但是梁健不想打击荣威,就没有指出。
可冯丰好像喝大了,说话也变得直接。他说:“荣局长,人家好像对你并不太感兴趣啊。我刚看到她把你的名片扔进垃圾桶了。”荣威说:“她已经背出名片上的号码了,当然得扔了,这是她做给店老板看的。你那个店老板朋友,肯定跟这个小妞有一腿的。所以,小妞让店老板放心,才这么做的。”
梁健顿时感觉,荣威今天的自信有些超乎平常的好。不过,再争辩也无益,既然人家自我感觉好,那就让他好吧,反正也不花钱。
吃过饭,梁健去买了单,本来冯丰说不用付钱了。梁健说:“天下没有免费的晚餐,如果不付钱,你就欠人家一个人情了。如果我付了钱,就变成冯大哥帮助店里拉客人了,就变成人家欠了你人情了。何况,我这次出来,是有经费的,你就别多管了。”
冯丰也就不再勉强。荣威催促着梁健和冯丰快点去泡吧。六眼井这地方,本来已经形成一个比较完备的餐饮、酒吧体系。这里的酒吧,不像东湖边那样高档、奢侈,更是给那些钱不多、但喜欢小资的学生、大学毕业生、旅行者和城市白领享用的地方。
在大酒店出入惯了,梁健感觉沿着山坡寻找着酒吧,倒是有种新鲜感。沿路上,有烧烤店、青年旅社、小商店,有些人拉着小狗遛弯,有些人搂着情侣从坡上下来,很有情调。
冯丰说,这坡上有一家船屋酒吧,那边经常有表演,不如去看看。梁健和荣威都说好。
又向上走了几步,荣威突然拉了下梁健的衣袖说:“你看,那是谁?我没有看错眼吧?”
梁健循着荣威的目光看去,只见在山坡小街上往上走的,是一男一女。女的不高,但身材不错,走起路来很见风韵,要不是今天一直和她相处,梁健肯定认不出那就是市电力公司副总谢艳华!
梁健看了一下荣威,喃喃道:“她不是说,要回去照顾自己身体不舒服的儿子吗?”荣威喝了酒,说话很搞笑:“也许这就是他的儿子呢!”梁健说:“怎么可能,别瞎说!”荣威却很得意:“我敢说,这男人跟她儿子肯定有相似之处,那就是都要喝她的奶!”
梁健不多说了:“荣大哥,今天你的思维很活跃啊!”荣威不服气:“我的思维,什么时候不活跃吗?”冯丰听他们有说有笑,凑过来问:“你们在笑什么!”梁健说:“我们看到一个女人,原来是熟悉的,不知道她怎么会在这里?”
冯丰朝前面看去:“啊?怎么会是他?”梁健说:“谁啊?”冯丰说:“你没认出来?那男的,不就是我那兄弟乔国亮吗?”乔国亮?冯丰如果不说,梁健还真一下子没认出来。冯丰一说,发现真是乔国亮!
原本,梁健还认为,有种可能那就是与谢艳华搂着往上走的,也可能是她的老公。如今认出是乔国亮,那就完全没有这种可能性了!原来这谢艳华,到了省城,不好好工作,急于摆脱他们,就是为了来这里红杏出墙啊!
冯丰在后面说:“乔兄有办法啊,从哪里又找了这么一位前凸后翘的女人。今天晚上看来又要翻云覆雨了!”荣威说:“这老兄也够精的,这地方与星级酒店比,住宿一晚两三百,便宜啊!”冯丰说:“恐怕他也不是为了钱,这里都是旅行者、小伙伴们来的,很少会碰到机关里的人!所以他才选择这里吧!”
梁健说:“可是中国人太多了,熟人也无处不在。”冯丰说:“我上去叫他一声,吓一吓他!”梁健赶紧阻止:“算了。人家好不容易创造条件,到这里来偷点荤腥儿,你这一叫,还不把他们的性趣全部给浇灭了啊!”
冯丰点了点头:“那倒是。如果我去戳穿他,这家伙肯定会记恨我的!”荣威说:“是啊,人家鸳鸯双宿,跟我们也没什么关系。他们玩他们的,我们去泡我们的吧!”
冯丰说:“那也行,船屋就在前面。”
这小小山坡,因为旅行经济的带动,被开发的很有几分烟火味儿。在一个转角,远远的瞧见前面一个建筑,就是船屋了。
船屋是一个集酒吧、餐馆和住宿于一体的酒店,利用了这山上原本被开采石料留下的缺口,重新设计建造而成。船头高耸的地方,就是船屋酒吧,船舱下一层是餐馆、上一层是咖啡馆,三层和尾部都是住宿的房间。船体外部都是透明的玻璃,在夜色之中显得迷离光怪。
只见乔国亮和谢艳华到了住宿订房部,从玻璃外墙可以瞧见,他们订好了房间,就爬上楼梯去,在楼道当中便已经开始搂搂抱抱、肆无忌惮了。梁健心想,**还真能让人忘乎所以啊!
梁健说:“我们去喝酒!”三人点了一大扎的黑啤,这天晚上正好有一个小有名气的乐队要表演。他们仨爷们就捡了个位置围坐下来。来泡吧的还在陆陆续续进来,梁健、冯丰和荣威,已经开始喝起来了。
十五分钟过去了,乐队的人走进来。人也多了起来。梁健瞧见冯丰到了酒吧之后,喝酒还是很猛,一副要把自己灌醉的样子。只是,冯丰的酒量不错,之前虽然也喝了一扎啤酒,但他属于那种啤酒基本喝不醉的类型,所以梁健还比较放心。
梁健有意坐在冯丰边上,问道:“冯大哥,最近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吗?”冯丰见问,神色一暗,拿起面前的杯子,与梁健碰了下说:“烦着呢!”梁健一边喝酒,一边瞧着冯丰:“工作上的?还是家里的?”
冯丰说:“私事,不知道该怎么办?”梁健说:“可不可以说说听听?”冯丰正要说,荣威转过身来,敲了下他们的手臂说:“你们看,他们又来了。”
梁健和冯丰转过脸去,瞧见从门口处,走进来的正是乔国亮和谢艳华。冯丰笑说:“这么快就完事啦?”荣威说:“果然是速战速决啊!”乔国亮虽然和谢艳华正大光明来这里找乐子,但好像也不想引起太大的动静,两人在角落里找了一个位置坐下来,跟梁健他们三个人,正好隔着一根柱子,不留意的话,看不到对方。
冯丰说:“我要不要过去,跟他打个招呼?”梁健说:“还是别了,你这不是让人家尴尬吗?而且,他找的那个女人,还是跟我们一起从镜州来的,她说为了照看孩子早点回了,打了招呼,人家要是过来敬酒,那不是当场戳穿她的谎言?多尴尬。”
冯丰朝梁健竖起了大拇指:“你是好人!”这时候歌手的演奏开始了,大家的目光都被歌手吸引过去了。歌手的第一首歌,还蛮动听的。听完一首,荣威很是进入状态,在那里鼓掌,第二首开始,他还打起了节拍,很享受的样子。
梁健和冯丰没这么投入,梁健心里还有问题,就问冯丰:“刚才你没说完,不是说有私事烦心?到底什么事?我看你精神状态不大好!”冯丰说:“小宇给我出难题了!”梁健说:“怎么了?”
冯丰说:“我不是介绍她在一家房产公司吗?前一段时间不是房市一直很好吗?小宇就借钱炒房,开始还赚了些钱,一个月一倒手就能挣一万,这已经比我的工资还要高了!她感觉钱好挣,就借了更多的钱去炒,可最近不是宏观调控吗?房子一下子卖不出去了。”
梁健说:“卖不出去,问题应该不大吧?房地产行业,最近是宏观调控,但是总体来讲,我觉得还是呈上扬趋势的啊!”冯丰说:“如果自己有钱搞投资,那当然问题不会太大,但是,小宇的钱,都是高利贷借来的。现在脱不了手,人家问她要利息和本金了。”
梁健想了想说:“这样啊,那你帮她想想办法,转个手吧!”冯丰说:“我能够动用的关系都用上了,她的那套房子是300多万,大部分钱是借来的,现在一下子脱不了手,只能干瞪眼。那些放高利贷的,又不是好惹的,我帮助从朋友那里东拼西凑,才弄到了200多万,还少了四十多万,实在没地方筹了。”
梁健突然想到了县长石剑锋给自己的那张50万的卡,这张卡是用来向上跑领导用的。梁健本来是不想收的,但县长表示对他工作的支持,一定要给他,梁健就收下了。他是想等事情办完了,再原封不动的还给县长,可如今冯丰遇上了这种麻烦……
冯丰又说:“有一个人倒是想把钱借给我,但是人家是有目的的,想让我帮他在马书记面前说话,能够在职务上……”梁健打断他说:“这个钱你不能借,否则你就是钱权交易,以后你就有还不完的债了。”冯丰拿起杯子,喝到见底,说:“可我想不出别的办法。”
梁健瞧见荣威还很着迷的听着歌,心想这容局长也够好笑的,转而对冯丰说:“冯大哥,你别着急,我想想办法。”
这时候,酒吧外面引起了一阵慌乱,两个人,莫名其妙地闯入了酒吧,在拥挤的桌椅之间往前挤。“啊呀”、“干什么!”、“为什么往这里挤啊”、“长眼了没有”之类的吵闹声,就如被赶起来的鸽子,彻底打乱了现场。
台上两个歌手,先是一怔,看看发生了什么。不过,见到冲进来的两个人,不是冲他们去的,他们便继续唱着歌。梁健对他们的敬业精神,表示崇高的敬意。然后,对于冲进来的两个人,要找的人,梁健不免就有些担忧了。
他们找的不是别人,正是角落里的乔国亮和谢艳华。其中一个男人,指着谢艳华:“你这不要脸的,竟然真的在这里勾搭男人。如果不是我定位你的手机,我还真以为你在外面出差有正事呢!”
说着男人就掌了谢艳华一个嘴。谢艳华被打,捂着脸便哭了起来。乔国亮站了起来:“你们干什么!你们是谁?”“我们是谁?我是谢艳华的老公,他是我弟。我们是来捉奸的!”
乔国亮当过领导,还算镇定,喊道:“捉奸捉到这里来了?你有毛病啊!”谢艳华的男人吼道:“刚才我们去船屋住宿部查了,就是你们开的房间,还有你们进房间的监控!你想抵赖吗?”
男人的兄弟喊:“哥,别多废话,揍他。”说着一个拳头已经上去了。乔国亮身材不错,但在机关工作时间久了,当领导当得时日长了,哪里还会打架!三拳两拳,已经被揍翻在地。
两兄弟就用脚踹,有一脚估计是踹在了裤裆里,乔国亮整个人就如小龙虾一样缩了起来。如果是其他闹事的,估计店老板早就出面了。可如今是捉奸的,他们也不好干涉太多。
那两个歌手,倒是唯恐天下不乱,竟然唱起了节奏欢快的歌,更给这出闹剧增添了娱乐色彩。梁健瞧见这么袖手旁观,搞不好会出人命,即使不死,乔国亮的要害如果被搞残了,估计跟死也差不多了。梁健就对冯丰说:“我们得去帮忙。”
说着,梁健、冯丰和荣威就跑了过去,拉开了那两个正对乔国亮拳脚相加的兄弟。梁健喝道:“你们再打人,我们就报警了。”兄弟俩冲梁健说:“你们管什么闲事?”梁健说:“打人犯法懂吗?”店老板插进来说:“我们已经报警了。”
那个弟弟一听,说:“大哥,我们还是走吧,这毕竟不是宁州,不是我们的地盘。”那谢艳华的老公还不肯走,荣威说:“你不能走,打了人就想走?”荣威这么一说,男人反而回过神来,拉起谢艳华,就出了酒吧,马上消失了。
乔国亮从地上爬起来,手还捂在自己的关键部位。冯丰上去扶住他,来到了自己的位置坐好,然后问他:“兄弟,你没事吧?”乔国亮说:“很痛,不过应该没有断,也没有碎吧!”荣威笑道:“保住了就好。”
乔国亮看到桌上有酒,让酒保拿了一个杯子:“我先喝一杯压压惊。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冯丰说:“乔厅长,你这沾花惹草的网张得也太宽了吧?!”乔国亮说:“我哪里知道,她老公会跟来!”冯丰说:“如果有人知道你是副厅长,将你拍个照片,传到网上,恐怕你就能成为热点了!”
乔国亮说:“刚才没人拍吧?如果你们看到有人拍了,一定告诉我啊!”荣威说:“我拍了一张。”乔国亮说:“兄弟,你别开玩笑,如果你真拍了,帮我删掉吧。”荣威说:“可以,不过这顿酒你请!”乔国亮说:“那是一定的,这顿酒我不请,谁请啊?多少钱。”乔国亮将500块钱扔在桌上,对他们说:“三位兄弟,今天多亏了你们。下次,我请客,今天我要先去一趟医院,下面好像有点不对劲。”
见乔国亮出了门,冯丰说:“色字头上一把刀,这家伙最终可能会伤在这上头。只要算得上是个美女,这兄弟好像就失了抵抗能力。”荣威颇有感慨的说:“面对**,你不能掌控,就变成烂人;能进退自如,就是圣人;大部分是浑浑噩噩,那就是普通人。”冯丰说:“没想到,荣局长还是一个哲学家,道理很高深嘛!”
冯丰开荣威的玩笑:“荣局长,你先前不是说,兰坊间的女服务员答应了你的约会,怎么没有声音啦?”荣威说:“快了,快了。”梁健和冯丰对望一样,再次对荣局长的自信表示震惊。
店老板出来说:“刚才不过是一出闹剧,大家继续Happy,为了给大家压惊,我请客,每人送一杯德国黑皮,待会让服务生送上。”店老板的这点意外“补贴”,使得酒店里的气氛更加浓烈了。
一会儿工夫,服务生真挨桌开始送酒上来了。一个女服务生给他们端了啤酒上来,他们说了声“谢谢”。女服务生却没有走:“我可以坐下来吗?这位荣先生约我来的。”梁健他们转过脸去,才愣了,这不就是兰坊间那个长得像孙俪的女演员吗?
她还真来了!出人意料的来了!
荣威见到“小孙俪”简直心花怒发,没有心肌梗塞算是好的。梁健本想邀请她坐下来,但是荣威迫不及待地说:“不好意思,两位兄弟,我和美女,单独去那边聊聊。”说着,荣威就让“小孙俪”到另一张桌子上喝酒去了。冯丰说:“你这朋友怎么就这么见色忘义啊!”
梁健说:“你就担待点吧,他年龄上比我们大太多了,玩一次少一次,人家急着呢!”冯丰笑了笑。荣威已经和“小孙俪”在那边有说有笑了。
梁健其实也希望荣威能够走开一会,他要与冯丰谈一些隐秘的事情。梁健从包里取出了一张卡,递给了冯丰。冯丰看到这张银行卡,瞪圆了眼睛:“梁健,这是干什么?”梁健说:“这卡上有五十万,你先拿去救急吧!”
冯丰满脸的疑问:“梁健,你哪来这么多钱啊?”梁健说:“如果我说这是积蓄,恐怕你不会相信。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这钱不是贪污贿赂来的,你可以放心使用。你现在关键是要解决燃眉之急,切不可因为这件事情,影响了你的前途。”
冯丰不知说什么好,一只手狠狠的抓住了梁健的肩膀:“我冯丰一定会记住的!”梁健说:“别说这些了。”冯丰说:“等过了这阵子,房子一旦出手,我马上把钱还给你。”梁健说:“好吧。”
有了这笔钱,冯丰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了,替小宇把钱还了,就不用再跟那些放高利贷的人纠缠了。冯丰敬了梁建一杯酒。
梁健又问冯丰:“大哥,你觉得小宇怎么样?是跟你一路人吗?”冯丰说:“以前小宇挺讨人喜欢的,不过我现在发现她有点小财迷。整天跟我说,怎样来钱才最好,什么玩意最赚钱。”梁健沉默了一会:“她好像跟你太不同了。我知道,冯大哥你本质上还是挺清高的,不太愿意太多谈钱的事情。”
冯丰摇摇头:“兄弟,我们也好段时间不见,最近我整天利用自己的关系,帮她筹钱。现在,我那点清高,不知到哪里去了。”听冯丰所说,梁健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说:“恕我直言,这样不大好。你是领导秘书,你利用的关系,不管是不是跟领导有关系,大家都会认为与领导有关系。领导不是对钱的问题最敏感了吗?我觉得,你应该适时结束这种生活了。”
冯丰看着梁健说:“这个事情,我不是不知道。但是,小宇整天在我耳朵边上囔囔让我支持她,你说我该怎么办?”梁健看得出冯丰是喜欢小宇的,因为她提出的一些过分的要求,他也认为是正常的。梁健说:“爱和放任是两码事。如果小宇因为那些个事情,害得你失去了前途,绝对是因小失大,这是目光短浅。人家可以目光短浅,大不了她以后不跟你过了,但是如果你自己目光短浅,那就会是一个悲惨的未来。当然我说得可能夸大其词了,我只是想把我想到的,跟大哥知无不言。”
冯丰双手支愣在桌子上。台上的歌手,在演奏悠缓的音乐,两人似乎都陷入了沉思。好一会儿,冯丰抬起头来,看着梁健说:“兄弟,你说的我都听到了。谢谢你。”
两人的手握在一起。冯丰又问他这次来宁州是为什么事情,看有没有帮得上忙的。梁健把有关情况说了,冯丰似乎也有所了解,国家某网是央企,真的是不太好协调。央企和地方之间的关系很微妙。
梁健听出了冯丰的意思,如果冯丰帮得上忙,他肯定不会推辞的。看来这件事情,的确是地方很难管的事情。梁健也没有责怪冯丰,最好的朋友之间,能不能帮上都是坦诚相对,这样才不会有误会,也不用那么累。
梁健想到工作还没有进展,也就没有心情在这里继续喝下去了。梁健说:“我们早点回去吧?你将卡收好啊。”冯丰又说了一声“谢谢”,将卡放进了皮夹里,他好像又记起了什么:“最近,你们市里的领导马上要有调整了,说不定会对你有利呢!”
梁健多多少少有些听说,他不想冯丰对他透露太多这方面的信息,干部工作他干过,不能随便说,而且,只要文件还没有下来,一切都是有变数的。在常委会之前,一切都是道听途说。梁健说:“但愿啊!”
梁健站起来,走到荣威面前:“我们走了吗?”荣威满脸失望:“怎么这么快就回?”梁健说:“晚上我还得想想办法,明天该怎么办!”荣威非常不舍的朝“小孙俪”望了一眼,那女的,也是一种舍不得的样子。
荣威说:“我跟她再说一句话,你们在外面等我一分钟。”梁健和冯丰在外面等了几分钟,荣威就从里面出来了,脸上挂着兴奋的笑。梁健说:“我从你的脸上,怎么没有看到一点离别的悲伤呢?”
荣威说:“好聚好散嘛,我们约好了下次再见!”梁健心想,但愿不是今天晚上。不过他没废这唇舌。
荣威的车子来接了他们。先把冯丰送了回去。然后,梁健和荣威去了一家四星级酒店。梁健的房间和荣威是隔壁,洗好澡,梁健忽然感觉有些饿了,一看房间里也只有方便面。
梁健还是有点食品安全意识的,知道方便面这玩意闻起来香,吃了之后对胃是有绝对杀伤力的。梁健已经将方便面打开了,最后还是将软皮盖子遮上,没动。他记得宾馆外面,好像有卖宵夜的地方,准备喊一声荣威,问他要不要一起去。
刚打开门,就瞧见一个身影走进荣威的房间,一看背影和衣服,好哇,就是那个“小孙俪啊”。怪不得荣威离开船屋酒吧之时,脸上是那么一副表情,原来早就已经“约炮”了。
尽管房间是四星级的,但梁健知道宾馆的隔音效果总是有限,待会隔壁房间真真刀真枪起来,梁健一个人,一捆干柴,岂不是郁闷得要死!
这么想着,梁健加快脚步,出了宾馆。路上依旧车水马龙,宁州这个被称为人间天堂的地方,自有一种繁华、热闹的诱惑。梁健心里不由想到,也许某一天我也会来到这座省城来生活!
这么走着、想着,梁健不由就回想,活了这三十多年,自己到底有什么愿望,有什么志向呢?三十而立,或许该为自己想想了呢!毕竟镜州并非自己的故乡,当时是因为陆媛才去了那里,如今已经离婚,还有什么理由需要自己在那里继续奋斗呢……当然这样胡思乱想,不会有什么结果。唯一的结果是,走了走,梁健又不觉得饿了。
养生的说法,晚上八点之后,最好别再吃了,否则对身体不好。那就这样吧,不吃宵夜了。这都走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了,宾馆里,荣威和“小孙俪”也该完事了吧!
梁健回到房间,侧耳注意地听了听隔壁房间。没有啥声音。梁健笑自己,怎么跟做贼似得啊!反正,只要不打扰他睡觉就行了。
梁健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正要熟睡时,忽然从隔壁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梁建差点从床上跳了起来!接着就是“嗷嗷”的声音。不会吧?梁健还以为对方已经完事了,没想到他们只是中场休息。
听着这些刺激的声音,梁健将枕头蒙在了头上。但是床的晃动声,以及**的叫声,简称**,还是非常具有穿透力的传到了梁健耳中。梁健只好将电视开到最大,但自己的思想却飘的很远,他想起了胡小英、熊叶丽……最后,他把这些念头全部驱赶出去。
这天晚上,梁健被吵醒了多次,最后他站在窗边往外看着,不知过了多久,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椅子里,正对着光线渐渐明亮的落地窗框中的城市……
为不让自己看起来筋疲力尽,梁健又洗了个澡,灌下一杯水之后,又喝下一杯茶。也许在机关里呆久了,沾染上了很多机关的习性。梁健都是自己带茶叶、带茶杯。
一杯淡绿茶喝下,梁健感觉清醒了许多。梁健去隔壁敲了敲荣威的门。好一会都没有声音,梁健又用力敲了敲,还是没有声音。
梁健就有些紧张,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梁健脑海里,不自觉地冒出一些不详的念头,昨天那个“小孙俪”应该不是专门修理色男的女变态吧?荣威不会此时已经被大卸八块,从厕所里一块块冲掉了吧?!
梁健意识到,自己的想象力有些太过重口味了。赶紧叫来了服务员,让她开房间。服务员问:“这不是你的房间吧?”梁健说:“不是我的房间。是我朋友的房间。我敲了好久的门,他都不开,我怕他出事!”服务员说:“他没有出事。”
梁健问道:“你怎么知道?”服务员说:“因为我看到他跟一位女士一起出去了。对了,他还留了一张纸条,让我带给你。你稍等。”说着服务员去取来了一张纸条。
梁健一行行看下去,看完差点笑喷出来。只见上面写着:梁健,不好意思。昨晚用力过猛,竟然闪了腰,不能动了。我一早去医院了,因为知道你昨晚没有睡好,不打扰你了。等你看到这张纸条,估计我已经在宁州的某所医院里了。你可以打电话给我。
梁健真是哭笑不得。荣威这家伙真是不要命啊。梁健也不急着打电话,先去吃了早饭。然后给荣威打电话,他果然在宁州邵逸夫医院,医生让他在医院观察一天,那个“小孙俪”正陪着他。
出了这种哭笑不得的事情,梁健就很难指望他能在工作上帮到自己了。于是,梁健说:“那么今天你就负责‘养腰’吧。”荣威在电话中说:“梁健,真的很不好意思啊!”
梁健已经打定了主意,今天必须要打那个电话。这个电话是市委常委、纪委书记高成汉给他的。
梁健找出了那张纸条,拿起电话,拨了过去。从里面传来了公事公办的声音:“请问你找谁。”梁健自己当过秘书,知道这大约是杜明亮副省长的秘书,就说:“请问,杜省长在吗?”对方说:“你是哪里?找杜省长什么事?”
梁健自报了家门。对方说:“你好,杜省长交代过,你可能会打电话过来。杜省长吩咐过,如果你有空,就请你到我们省府办来等一等,他的会议很快就结束。”
肯定是高成汉书记已经帮助打好招呼了,说级别的话,高书记是副厅,而杜省长是副省,其实两个人相比还是蛮悬殊的。但是高成汉书记一句话,一个副省级干部就来接见他这个正科级干部了。这足以说明,高书记和杜省长之间的关系是非同一般的。
第315章相见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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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5章相见无常
下午两人又去逛了西单、前门大街,在杜莎夫人蜡像馆,两人瞧着这世界伟人的蜡像,嘻嘻哈哈笑着。在后海公园骑行自行车时,梁健感觉,自己就是一个普通的游人,在这里无非就是无忧无虑的游玩。在南锣鼓巷中,两人买了一种特质酸奶,就在店里的高脚凳上吃起来。
黄依婷将酸奶小勺子含在嘴里,瞧着梁健说:“梁健哥,谢谢你今天抽空陪我来玩!”梁健说:“我还得谢谢你呢,要不是你,我可不会到这些地方来玩呢!”黄依婷说:“那我带你去一个更有意思的地方?!”
梁健说:“那么我们现在就出发?”黄依婷说:“不急,我们慢慢走,现在天色开始黑下来了,那边要到晚上**点钟才真正热闹起来!”
两人于是不慌不忙地在北京街头逛,吃了一些京味十足的美食。到了八点多钟,两人来到了三里屯酒吧一条街。梁健虽然没有来过,但早就知道这里的酒吧很有名。
梁健说:“有人说,现在三里屯酒吧也不行了。”黄依婷说:“可能吧。但是我带你去的地方,不一样。”走入一间装潢挺有特色的酒吧,里面都是原始木质的装修,到了门口,有人要他们出示邀请卡。
梁健有些搞不懂了,这酒吧也太奇怪了,进去喝酒,钱不就是通行证嘛?还要什么邀请卡?
黄依婷在梁健耳边说:“这是一个明星酒吧。”梁健点了点头说:“哦,原来如此啊!怪不得要邀请卡。看来,我们是进不去了。我们哪来的邀请卡啊?”黄依婷朝梁健笑笑,从小包中取出两张卡片,递给门口保安。
保安一看到邀请卡,就非常谦恭地朝他们鞠躬:“请进,我带你们去你们的位置。”两人随着保安进入了里面。
到了里面,梁健就被看到的两个人给惊住了,这不是经常在电视上出现的某某明星吗?梁健的第一印象,这女明星,演过《非诚勿扰》,再看,那男明星不是香港著名演员,姓梁的吗?好像演过《花样年华》什么的,跟张曼玉一起演的吧!张曼玉倒是梁健挺喜欢的女演员,虽然年纪比梁健大了许多。
这些大腕就跟常人无异的坐在那里喝酒、品咖啡,跟朋友聊天。梁健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在做梦啊?黄依婷朝梁健笑笑说:“人家到这里来,也是图个清静,这是为数不多需要邀请卡才能进来的酒吧。你别盯着人家看了,待会人家以为你是狗仔队,全吓跑了。”
梁健倒也不是那种疯狂的追星族,很快平复了激动的心情,随同黄依婷一起坐了下来,点了红酒,慢慢地喝着。梁健说:“你是怎么搞到邀请卡的?”黄依婷说:“我有一个同学是北京电影学院毕业的,现在是国内著名导演的助理,他这里常来,不过,因为很多演员看到他,都要缠着他演他们导演的戏,所以他也渐渐烦了。他一年倒头,忙得不可开交,这次我来北京,他也没时间陪我,就送了邀请卡给我。这邀请卡,什么都包含了,酒水免费喝!”
梁健笑说:“没想到,你还有这么高档的朋友啊!”黄依婷说:“我们在电视和电影上看到明星,往往觉得他们光彩照人、高不可攀,可是在他们圈子里,也都是平常人,只是职业不同而已。”梁健说:“这么深刻的道理,我今天终于领会了!”
黄依婷笑着看了看梁健,不好意思地说:“梁健哥肯定都懂,我在梁健哥面前讲人生哲理,肯定是班门弄斧了。”梁健说:“哪能啊,你梁健哥也不过是普通人,很多道理都不懂的!”
这时候,又有两位从门口进来,一男一女身材都相当高挑。梁健猛然眼神一颤,就好像脚下的地颠动了下。等梁健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一男一女已经走入了被一堵墙遮蔽的另一个区域。
黄依婷也感觉到了梁健神色上的变化,问道:“又看到什么明星大腕了?”梁健摇头说:“不是,不是明星。我好像看到熟人了。”黄依婷笑说:“熟人?不会吧?会有这么巧?是镜州的?还是北京的?”梁健说:“以前是镜州的,后来她来北京挂职了!”黄依婷说:“那说不定真有这么巧,你可以去看看啊。如果真是熟人,正好打个招呼”
经黄依婷提醒,梁健便站了起来,朝那个区域走去,心想,难道真有这种巧合?他因为激动,心脏蹦蹦跳动。那一边,还是几十张桌子,还有一个演出台,这是歌手演唱的地方,今天演唱的歌手应该还没有来。或者这里随便哪个明星高兴了,上去唱一首都是国内顶尖水平了。
梁健装作是在找位置,其实将每张桌子上的女人都看了一遍,他看到了好多个在银幕上很有名气的女明星。其中一个不是特别有名的女明星,发现了梁健的目光,忽然对梁健说:“需要签名?”
梁健摇了摇头说:“谢谢,不用。”那个女明星却不让梁健走:“没事,不用害羞,要签名就签名嘛。我签给你。”说着就撕开一张烟纸,给梁健签了一个名字,还一定要跟梁健干一杯。梁健感觉,这个女明星应该是喝大了。
没有找到想找的人,他拿着那张签名返回了座位。黄依婷从梁健手里接过那张纸条,看了眼,笑着说:“原来,你就是为了去要一个签名啊?来头不小嘛!”梁健说:“不是,不是,是那个女明星一定要给我签名的!”黄依婷掩着嘴:“你好有面子。”
梁健还是有些失神,刚才好像真的见到她了,难道只是自己的幻觉?黄依婷举起酒杯,说:“我敬你。”这时候,一个挺有名的歌手,上了台,开始唱《月亮代表我的心》。这歌曲很悠缓,唱出了原唱的神韵,有人开始鼓掌。
梁健说去一趟洗手间。他走近洗手间的时候,忽然看到前面一个身影一晃,推门进入了女洗手间。这不是她吗?梁健差点追了进去。在女洗手间门口,他停了下来。这时候,身后又有人说:“不好意思,先生,这里是女洗手间。你的,应该是那边吧?”
梁健只好让在了一边,让那个女人进去。梁健失神地已经忘记了自己也要去洗手间,他就站在门口等着。
一会儿女洗手间的门打开了,出来一个女人,她毫无防备地看到梁健,有些惊讶,有些茫然,甚至有一丝丝伤感慢慢地从眼底浮起来。
梁健看着这张精致的脸,黝黑的整齐发丝,米色套裙中勾勒分明的性感线条。这不是余悦又是谁呢?
“余悦!”梁健喊了出来。他真的是,怎么都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上余悦。但是,有时候,就是这么巧合,他就是在这个需要邀请卡才能进来的地方,碰上了余悦。
梁健盯着余悦,这一年多没见。余悦的皮肤更加白皙了,却也明显消瘦了,不过,眼中的神采、全身的妩媚,却丝毫未减,仿佛,时光让她的美变得越发浓烈了。就如一朵百合,当初看到是刚刚绽开,如今已是芳香浓郁。梁健情不自禁地喊:“余悦。”
余悦还是呆呆地瞧着梁健,也许是没有准备,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然而,让梁健万万没有想到的却是,余悦竟然说:“先生,恐怕你认错人吧?!”
梁健瞪大了眼睛:“不可能,余悦,你为什么不敢认我呢!”余悦说:“先生,你真的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余悦,我叫紫祺。”梁健却认定她就是余悦:“余悦,我认出你了,你别不承认。”
紫祺却强调说:“我真叫紫祺。先生,请你让开,否则我要叫人。”梁健还是没有让开,他伸手去抓紫祺的肩膀:“余悦,我知道,这是你的肩膀,我能感觉到!你就是余悦。”“我要喊非礼了!”
这时候,梁健的肩膀被一只手抓住,猛然扳了过去,然后又是猛烈一推,梁健就撞到了过道的墙壁上。一个健硕的男人,站在了余悦的身边,用手指着梁健说:“你想干嘛?”
显然这个男人误认为梁健故意非礼紫祺,已然非常愤怒了。男人关切地看了看紫祺,说:“你没事吧?”紫祺说:“没事,我们走吧。”
梁健说:“余悦!”那个男人停下来,抡起了拳头,准备照着梁健的脸上抡过来。紫祺拉住了男人的手说:“他可能真的认错人了!我们走吧。我想离开这里。”
男人关切地说:“好吧,我们马上走!遇上了神经病,真是扫兴。”说着他拉着紫祺正要离去。梁健忽然追上去:“不会,我不会认错,你就是余悦!”
男人这时候喊了一声,朝梁健冲了过来,梁健则要冲到余悦那里去,两人就发生了冲突。听到打闹声,保安都过来了。黄依婷听到吵闹声,也赶了过来。这时候,那些保安已经拉住了梁健,扮住了他的肩膀,不让他动。
黄依婷见状,赶紧过来,拍掉那些保安的手,说:“他是我男朋友,你们放手。我保证他没事,你们放手。”黄依婷将梁健紧紧抱住了,那些保安才松开了手,说:“你们最好赶紧离开这里。”
男人护送着紫祺离开时,紫祺的目光瞥了一眼将梁健紧紧抱住的黄依婷,眼中流露出一丝羡慕、还是嫉妒,没有人看得出来。
黄依婷和梁健出了酒吧,回到宾馆。一路上,两人都沉默着,到了宾馆房间。梁健将自己扔进单体沙发里,整个人如丢了魂魄一般。黄依婷替梁健沏了一杯茶,放在梁健身边的茶几上,说:“梁健哥,你喝一口,稳稳心神。”
梁健说:“我刚才看到的肯定是余悦,她却说是紫祺。”黄依婷见梁健冷静一些了,就问:“余悦是谁?”梁健朝黄依婷看了看,喝了一口茶,慢慢地把自己与余悦的往事说了出来。黄依婷一直盯着梁健,听着。
等梁健说完了,黄依婷说:“哦,原来就是余悦姐,我记起来了,当初你跟她结婚的时候,老爸还在家里提起过。不过,据说很快,你们就分手了。”梁健说:“是啊,她根本就没有告诉我原因,就跟我离婚了。刚才我看到她的时候,我确信她就是余悦,但她说她叫紫祺。难道真的是我认错了?”
黄依婷说:“也许真是你认错人了。不过,即使不是你认错了人,她真的是余悦,你也该放手了。毕竟人家有了另一半是不是?她不肯认你,就说明,人家想要忘记过去,开始新的生活了。你说是不是?”
梁健默然许久,看着黄依婷:“今天让你见笑了。当时我一下子没有控制好自己,好在你当时在。”黄依婷只是淡淡笑笑:“人都有控制不好情绪的时候。不过,我心里的梁健哥是个自控能力很强的人,就是你现在的样子。”
梁健朝黄依婷笑笑:“我想休息了。”黄依婷站了起来:“好,我也去休息了。”黄依婷走后,梁健将她准备的茶喝了。他自己都没有想到,看到余悦,他会这么激动。看来,有时候,人对自己并不了解。
直到情绪完全平复,梁健才拿起了手机,给胡小英打了电话。胡小英以为梁健关于特高压线的事情,已经有了回音,问道:“是好消息吗?”梁健说:“我今天看到余悦了。”
胡小英愕然,一时说不出话来。当初她和余悦两个人联合起来隐瞒了梁健余悦的病情。关于这个事情,胡小英一直有些过意不去。现在,胡小英又和梁健有了一层不同寻常的关系,听他说起余悦,她的情绪很是复杂。
胡小英问:“她最近还好吗?”其实,有很长一段时间,她已经没有余悦的消息了。梁健说:“你真的不知道她最近的情况吗?她不是区委派出去的挂职干部吗?区委应该掌握情况的啊!”
胡小英不想再隐瞒下去,对梁健说:“关于余悦,有一些事情,我没有告诉你实话。”梁健沉默地听着,只觉得胸口一阵阵地发闷,发疼。原来,他一直以为关于他和余悦的一段已经过去了,无论他如何不解、不舍,还是愤慨,都已经过去了。可是,今天看到余悦,他的激动和失控,让他明白,有些东西并没过去。
胡小英说:“余悦得了病,她其实早就已经提出了辞呈。她到北京去,是看病。其实,我也有很久没有她的消息了。”
梁健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当初分开时,虽然她没有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但是他想过很多,他想过,她也许没有放开自己的过去,他想过,她也许不够爱他,他想过许许多多,唯独没有想过她会生病,然后独自承担着命运的无情和残酷……
原来,所谓到中央部委挂职,不过只是一个莫须有的借口,一个堂而皇之的谎言。怪不得上次他来北京,去中央部委问时,都说没她这个人。
原来她只是病了。
梁健感觉胸口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捏着,透不过气来,但曾经和余悦的那些点点滴滴,那些甜蜜的如春日午后从树叶缝隙漏下来的阳光碎片般的美好时刻竟然如被打开的魔盒一般,汹涌而来……
为什么?为什么她要这样做?为什么她不肯让他陪着她一起度过那些痛苦时刻?为什么?
梁健回忆今天晚上看到的紫祺,她只是比余悦稍稍消瘦一些,却毫无病入膏肓的惨状。梁健对胡小英说:“也许,今天是我认错人了。”
胡小英叹息一声:“也许你看错了,但无论如何,余悦是个好女孩。”
梁健看着窗外北京的夜色,心中一片茫然:“无论如何,我都已经失去了她。”
胡小英说:“对不起,当时我骗了你。”
对话没能再继续下去。两人各怀心事地放下了手机。
看着窗外,梁健一遍遍告诉自己,情绪不能崩溃,他必须记得此行的目的,其他的事情,可以缓缓再说。
作为一名领导干部,不能被自己的情绪所打倒。这是基本功。
睡下没多久,手机竟然响了。电话是万处长打来的。万处轻松的声音,说明这是一个好消息。他说:“梁书记,是一个好消息,国家电网的龙副总经理说了,他已经跟有关司的司长沟通好了,多给你们一些补偿。现在只要再吩咐一下处里就行了。”梁健听了,终于振奋了一些,连说了几个感谢。
万处长说:“要不,你明天再到我们国资委来一趟吧?与我们首长道个别?”梁健说:“要的,要的。”万处长说:“东西,你千万别带了。昨天你请了一顿饭,已经足够你破费的了,你可以来晚一点,首长说,让你在我们食堂吃顿饭,毕竟你是他得意门生的朋友嘛!”
听到这个好消息,梁健原本的烦思愁绪终于稍稍消解。人有时候就是得转移注意力。洗个热水澡,躺在床上看了看电视,便沉沉睡去了。
第二天一早,黄依婷去上课前,来敲梁健的房门。看到开门的梁健已经恢复了精神,黄依婷终于放心了,说:“这才是精神抖擞的梁健哥。我要去上课了。”梁健说:“你去吧,放心,我没事。如果下午顺利,我可能就回江中了,到时候我会跟你联系的。”
黄依婷恋恋不舍:“这么快啊?”梁健说:“你是有培训的任务,我如果事情办成了,还留在这里干什么?好了,去上课吧!”
梁健出了宾馆,去国资委见首长。上了楼,来到万处长的办公室。万处长一见梁健,赶紧站起来,神情紧张地将梁健拉到了会客室,然后将会客室的门关闭了,对梁健说:“出状况了!”
这对于梁健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心中闷响一声。梁健问:“怎么了?”万处长弯着腰,低声在梁健耳边说:“本来,昨天一起都说好了的。龙副总已经跟那司长也协调好了,没想到他下面的处长不同意啊!”
梁健搞不懂了:“到底是总经理大,还是下面的司长大、处长大?”万处长说:“在央企里,情况是很复杂的。很多处长都是国家有些老爷子的儿子、孙子,你还不知道说不定已经得罪了什么皇亲国戚了!反正人家不同意,然后还让某位首长跟国家电网的董事长打了招呼,说你们那里这个征地拆迁款一分钱都不能增加了!国家电网董事长已经答应了!”
梁健很是不解:“怎么会变成这样?”万处长说:“这不就是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吗?真是让人不解啊!”梁健说:“真的一点回旋余地都没有了吗?”万处长说:“如果还有回旋余地,龙副总肯定会帮助对接好的!我也不用跟你说得这么直白了。”
梁健看了眼万处长,还是怀疑这里面有猫腻,就对万处长说:“万处长,我想见一见首长,行不?”万处长摇了摇头,说:“本来,首长是想见你的,中午庆祝庆祝。可如今事情发生了这样的变化,首长说,也已经没有必要再见面了。”梁健说:“可是,这事情,只能做到这一步了吗?”万处长直截了当:“只能到这一步了,再也没有前进的可能了。”
梁健非常失望,他想既然事情没有办好,那么前天晚上的十万块钱,应该会还他吧?于是梁健便等待万处长说出还钱的话,但万处长却迟迟没有下文。
万处长见梁健不走,就说:“梁书记,不是我下逐客令,我们很忙,没有时间招待你了。”梁健看着万处长说:“这个我明白,就是前天晚上那顿饭,吃了那么多钱。”
万处长听到梁健竟然说到了前天晚上的饭,就说:“梁书记,你该不会这么小气吧?前天要请吃饭,是你提出来的,我们首长可是在百忙之中抽了空才去的。你现在跟我提饭的事情,是什么意思啊?请不起的话,那天别请啊!”梁健说:“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这十万块一餐是不是太贵了一点。”
万处长冷笑一声说:“看来,梁书记真是从小地方来的,没有见过世面。反正我们是给杜省长的面子才去的。在北京有各种各样的饭局,有些饭一顿几十块钱,有些饭一顿上百万我们还未必会去。我们是给足了你的面子,现在你跟我们说那顿饭吃贵了,这意思我就不懂了。不过有一点可以告诉你,那饭到底花了多少,我们真不清楚,也跟我们没关系,谁要你请客的?”
梁健知道万处长已经到了翻脸的边缘,便清醒过来,跟万处长再闹下去,已经毫无必要。梁健只是说:“好吧,万处长再见。”梁健从国资委出来的时候,有种强烈的被戏弄的感觉。当时,他是因为杜省长介绍的领导,才会非常信任的到国资委来请求帮助。没想到,他们收了钱,却不给办事,这十万块钱,是南山县的钱,就这么白白的打了水漂。
梁健正茫无头绪地走着,电话响了起来。梁健一看,是杜省长的电话。杜省长亲自给他打电话,难道事情又出现了转机?梁健带着这种期望,接起了电话。
杜省长说:“梁书记啊,刚从国资委出来吗?”梁健说:“是啊,杜省长。”“刚才,首长跟我打了电话,他说很抱歉,这个事情没有办成功。”梁健说:“我刚去拜访首长,但是他下面的万处说,不用见了。这个事情没有办成,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去交代呢。”
杜省长不急不躁地说:“首长跟我说了,怕你误会他没有尽力,让我跟你说说。我说,梁书记肯定能够理解的。办事情就这样,有成功,也有失败,你说对不对。只要尽力就好。梁书记,你也一样,只要尽力为老百姓争取了,就行了。这叫尽人事听天命,你说是不是?”
梁健说:“杜省长说的是。”杜省长又说:“据说,那天你花了大价钱,请首长吃了一顿饭。”梁健也不隐瞒:“是的,十万。”杜省长说:“有时候,我们的目光要放长远一些,请了饭,这次办不成事情,还有下次嘛。我是过来人,我劝你,千万别因为这顿饭,去跟首长或者谁闹啊,否则,饭是白请了,感情也弄僵了,比不请还不好。你说呢?我再多说一句,在北京现在就是这么办事的,以后你到了更高的领导岗位上,这种事情还会碰到更多!”
梁健心想,看来,杜省长这次打电话来,主要是为了那顿十万块的饭的事情。既然杜省长都这么说了,十万块即使打水漂也就打水漂了,否则是公然得罪省领导了。梁健知道,给杜省长一个好印象,绝对比这十万块值钱。
“这点我明白,请杜省长放心!”梁健故作轻松地道。杜省长对梁健的态度基本满意,他说:“从北京回来,有空还可以到我这里来坐坐。”梁健说:“一定再来拜访杜省长。”
中饭,得自己解决了。梁健本想到全聚德烤鸭店吃点好吃的,吊一吊精神,可是心里挂着事情,看到烤鸭一点胃口都没有。
心情好的时候,吃点青菜都是人间美味;心情不好的时候,山珍海味摆在你面前,也是食不知味。十万块钱的事情,不能再提了,但是梁健的任务,还没有完成。难道,真如杜省长所说,尽力了就行了?
可是梁健做事情,从来就不喜欢半途而废。他不想就这么铩羽而归,否则回去之后,他没脸见高书记,没脸见胡小英,没脸见王雪娉,更没脸见成山村的老百姓。想到肩上的种种压力,他顿时感觉,就算是在北京做了乞丐,办不成事情,坚决不回去。
坚定了信念,梁健就有了目标。解铃还须系铃人,在国家电网外围,搞关系找人帮忙,已经行不通了,那就直接深入虎穴吧!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梁健决定,直接去国家电网总部找他们领导去!既然直接去找,那就要白纸黑字备用,不仅要说得清楚,还要让领导看得清楚。于是,他回到宾馆草拟了一份有关情况的汇报,放进包里,直接向国家电网总部进发。
到了总部门口,毫无例外的被保安给挡在了门外。梁健还记得前天一起吃饭的龙副总经理,他告诉保安,他就是找龙总经理的。保安问有没有预约,梁健说,他们之间根本用不到预约,前天还在一起吃饭!
保安给龙副总的秘书打电话,秘书又向龙副总进行了汇报。龙副总想了想,对秘书说:“你让他进来吧。”
梁健来到龙副总的办公室。央企和政府部门,果然不一样。央企有钱,办公室那叫一个大气。办公室空间大,比国资委首长的办公室还要大一倍,桌椅、沙发、书柜都是清一色,成套。
看来,传言说国有企业老总的日子好过,还真不是说说的。
见到梁健,龙总脸上虽然有笑,眼里却是漠然的,他说:“梁书记,怎么有空到我这里转转?是要回江中省了,来跟我道个别吗?”
梁健见他也不请自己坐,便开门见山说道:“龙总啊,实话说,事情没办成,我没脸回去啊。”
龙总脸色一沉:“梁书记,你其实没必要这么跟自己过不去。相信,万处长已经回复过你了,这件事真的难度太大,否则我们早就给办了。”
梁健以为龙副总还不明白情况,于是,将涉及成山村特高压线搬迁问题,是由于上面设计的误差,造成后来方案调整造成的。但是调整之后,国家电网又不给增加补偿,这无论如何都是说不过去的。梁健说,关于调整的事情只要上面核实一下,对于要增加的补偿费进行追加,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梁健还担心龙副总没听明白,哪只龙副总抬起手来,阻止了梁健继续往下说。龙副总说:“梁书记,你说的情况,我已经十分清楚。你没有必要再说了。原本我也以为,事情就是这么简单。可是,后来我们遇上麻烦了。正是因为涉及到设计的误差问题,是人为犯错的事情,我们才不能再进行调整了。”
梁健有些听不明白龙副总的意思,既然已经知道设计中存在失误,情况也是清楚的,那为什么就不能进行调整,也不能根据调整追加补偿呢?我们的工作原则不就是实事求是嘛?梁健说:“我有些听不明白。”
龙副总说:“梁书记,你跟我吃过饭,你也知道我是一个直爽人。这件事情,我跟你坦白讲吧。这设计上的错误,直接导致预算要追加几千万甚至一个亿,这么大的错误,谁来挑这个担子?我再跟你说明白一点吧,这件事情涉及到的人,是某位老首长的孙子。你让他来承担责任吗?你说有可能吗?等弄明白了这件事情,我知道,这事情就办不了了!”
梁健这才明白,原来是特高压设计失误的责任人,有着非常神秘和强大的后台。怪不得这事情,一直这么压着,让最基层的老百姓去承担责任。梁健还不死心:“但总不能因为搞设计的是首长的亲戚,就让基层和老百姓为他的错误买单吧?”
龙副总几乎苦笑起来:“梁健,我真不知道该说你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说你不懂规矩才好呢?这个江山,是老前辈打下来的,难道还要让他的孙子因为小小的失误,承担责任吗?”
梁健说:“但总不能让成山村这几百号人,世世代代在特高压辐射区域性内生活吧?!他们虽然无权无势,无能无力,但总是人吧,是老百姓吧,我们老前辈打下了江山,不就是为了老百姓幸福地过日子吗?”
龙副总看着梁健,觉得这人简直不可理喻,索性挥挥手说:“该说的,我都跟你说了。听不听在你。”
梁健说:“非常感谢龙总的坦言相告还有一直以来的帮助。但这件事情,不能就这么完了。我们江中省镜州市南山县向阳坡镇成山村整整一个村的村民,应该得到整体搬迁的待遇。我没有其他要求,我这里写了一份报告,能不能请龙总,将这份报告呈给你们的董事长?十分感谢。”
龙总瞧了一眼梁健的报告,说:“梁健,我真是很佩服你这种一根筋到底的性子。像我们吧,即使心里打不平,但也不敢做。这份报告,我答应你一定交给我们董事长。但是,有没有效果,我就不敢肯定了。这也算是我唯一能帮你做的一件事情了。”
梁健心想,如果这报告真能到董事长手中,那请龙总的那顿饭,也算没白请。
梁健刚走,龙总便打了个电话。很快,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敲门进入了龙总的办公室。龙总将梁健的报告递给了他,说:“有些人就是一根筋,得当心他。这份材料,你爱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吧!”
三十来岁的男人,眼睛狠狠的一眯,将那份材料塞进了旁边的碎纸机,说道:“我要处置的不是这份材料,而是这个乱搞材料的人!他刚走?”
龙总说:“估计,现在还没出我们的大门呢!”
第316章余悦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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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6章余悦重现
从国家电网出来,梁健等了一会儿车,但首都的出租车并不好拦,一辆辆飞驰而过的车都是载了客的。梁健想,反正也无事,索性一边走,一边拦车,顺便理理思路。
离国家电网不远的一个胡同里,一位三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对一个瘦小个的货车司机说,前面那人,你看见了吗?直接照着那人撞过去,别真出了人命,最好弄成个植物人。司机说,那得加钱!
男人眯起眼睛,说:钱不是问题。
一辆吉普车上。紫祺刚从国家电网门口路过,她是去赴一个朋友的下午茶,这个朋友算不得闺蜜,可与她的关系,也很是不错。两人可以称得上是“病友”,而且肿瘤都是长在**这个地方。
有相同的病,就有相同的话题。两人都是在北京一家知名的医院治疗,后来,项光磊找了美国一名肿瘤医生过来,在那医生的帮助下,两人保住了**,并且出院了。此后,两人总会定期见一见。
这天,余悦与朋友约好了在海淀区喝茶,这一路上,看着春色将尽的北京街景,余悦不由有些伤感。自从那天在明星酒吧碰到梁健以后,她一直有些心神不定。
自从那天在飞机场跟他打过电话后,自从离开镜州来到这座陌生而喧闹的城市,她是打定了主意,这一生,她要将他忘记,忘记那些曾如春日暖阳般美好的点点滴滴,忘记他曾给她的感动和温存……可是,当她从日思夜想和刻骨铭心中慢慢缓过来时,他竟然如从天降,突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我不叫余悦,我叫紫祺”……那天碰面时的场景如此清晰,历历在目……
猛然,前面的路况发生了变化,一辆卡车突然从胡同里穿刺而出,好在余悦的车速度不快,否则就要与那辆车子亲密接触了。
“怎么开车的!”余悦心里不满,目光一晃,猛然见到前面那个身影如此熟悉,熟悉到让她觉得胸口发闷……
这个人不是梁健吗?那辆卡车,怎么直接向他撞去?这到底怎么回事?
“梁健,躲开!”她情不自禁地叫起来,但是吉普的车窗密闭效果何其好,梁健根本听不到。
说时迟,那时快。如果稍微犹豫,梁健就会有生命之忧……这生命曾与她有着那样千丝万缕、密不可分的联系……
余悦一脚油门朝卡车横过去……
似乎有一股气流朝着自己涌过来,梁健回头,只见一辆东风卡车已然冲上了马路牙子,毫无阻拦地冲向自己。
那一刻,他愣住了。那一刻,他想到,难道,他竟然要和诸葛亮一样,出师未捷身先死?而且还是以这种最无奈的方式,车祸?在这座陌生城市?
脑海里这样想着,双腿也条件反射一般,往一旁逃去,但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没想到,自己要死在这离国家电网不远的人行道上。梁健唯一能做的,就是闭上自己的眼睛。只听到“砰”一声,梁健还以为卡车撞击身体,会发出如此惊人的响声,那一刻,他竟然戏剧性地又想到了周星驰在《大话西游》里面对白晶晶的师姐的时候,让她出刀快一点,这样他在死之前可以看看自己的心。梁健自嘲地想笑,没想到,他死之前,竟然还能听到身体和车子撞击发出的巨大响声。
然而,他并没有死,他还能睁开眼睛,还能看见那辆东风卡车就在他前面几步远的地方,撞上了山墙。车身,横了过来,甩到了梁健身上。梁健被这巨大的力量,弹到了山墙上。
这时候,他看见一辆吉普车,也朝自己撞过来,朦胧中,他似乎看见,一个女人使尽最后的力气,调整车头方向,避开了他,狠狠撞到了花坛。
那个女人,如此熟悉,熟悉到他都能回忆起她身上独特的香气……
醒来的时候,梁健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里。而他看到的第一个人,竟然是她,余悦。不,是紫祺吧?
他情不自禁地想起那辆吉普车,还有车上的女人,是她吧?那样熟悉的脸,那样熟悉的眉眼,那样熟悉的嘴角,他问:“你到底是紫祺,还是余悦啊?”
她的笑容里透着一丝苦涩:“我是紫祺,余悦已经不复存在了。”
梁健想从病床坐起来,但一挣扎,背上一阵疼痛,让他不禁蹙了蹙眉。紫祺说:“你别动。你背上伤了筋骨,虽然没什么大问题。但医生交代,你最好静养,不要乱动。”
梁健并不太关心自己的伤,能够躺在这里跟她说话,说明他没事。现在,对他来说,他更关心站在他身边的这个女人究竟是谁?他看着她,问道:“你说,余悦不复存在,那么你承认,你以前就是余悦,只是现在成了紫祺?”
她无声地看着他,算是默认。
这一刻,梁健只觉得心里酸甜莫名,他想到了胡小英在电话中的话,也想到当初分别时,她的不由分说。他说:“我们虽然离婚了,难道我们连朋友也不是了?这两年,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昨晚上问了胡书记,她把你的情况,告诉了我。你当时与我离婚,是因为你生病了。难道你这么不信任我,不相信我可以和你一同度过困难?”
说起过去,梁健只觉得心痛。一直以来,他是怨她的,怨她不明不白的离开了他,可是,如今面对真相,他只觉得难过,这个曾经与他相许一生的女孩,到底用了怎样的决心才做出了那样一个决定,到底有多痛,才能瞒着他,说出那些关于分离的话?他相信她曾对他的爱,有多爱,便有多痛。看着这个比以前消瘦的余悦,他只想将她拥入怀里。不过,他很清楚,他们再不能重来。就像那首歌唱的: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再……
紫祺深呼吸一下,慢慢地说:“这些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当时,我选择跟你离婚,也许是错的。我知道我伤害了你,也伤害了自己。但,人生就是如此,分岔路口,我们犹豫,徘徊,但最终我们会选择一条路,往前走。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我没什么好后悔的。欠你的,我也还不了了,只希望你幸福。至于我自己,现在,也还算幸福。”
梁健想起那天在明星酒吧遇到的那个男人,敢于为了她动拳头的男人,便说:“你不欠我。只要你现在过得好,就行。不过,看得出来,那个男人很在乎你。”
紫祺深深地看了梁健一眼,微微点了点头,说:“是,他叫项光磊,他的确对我很好。”
梁健有些好奇,不自禁地问她俩人是怎么认识的?紫祺摇了摇头,说:“梁健,这种事,你还是知道越少越好。反正这一切也都与你没有关系了。”
看着曾经与自己有着最深切关系的女人,看着这样熟悉的眉眼,梁健还是难过地意识到,她不同了。对他来说,她多了一分陌生,不,不仅是一分,或许是两分,三分。梁健本还想说些什么,但这时候突然从从病房外冲进一个人来,焦虑地问:“梁健哥,你没事吧?发生什么事了?”
原来,是黄依婷。
然后,黄依婷转头看着紫祺,说:“谢谢了,紫祺。”
梁健很奇怪:“你们认识?”
紫祺笑了笑说:“当时,你晕过去了,我想得找个你的熟人,所以就翻看了你的手机,给依婷打了电话……这样吧,你们先聊。”
紫祺站起身来往外走,刚走到门边,门正好被推开,一个高大帅气的男人正推门进来,一见紫祺,便急切地问:“没事吧?”他的目光那样急切地看着她,确认她安然无恙,脸色才慢慢缓过来。然后,他的目光落在病床上的梁健身上,眉头不悦地皱了一下。
“我们先出去一下吧?”紫祺说:“让他们单独呆一会儿吧!”
他们出去后,黄依婷说:“真是太巧了,你怎么又遇上了紫祺?”梁健说:“是啊,之前如果不是紫祺,我恐怕已经命丧卡车轮下了。”想起那千钧一发的一刻,梁健还觉得心有余悸。也许,冥冥中,自有缘分。这个为了不拖累他,独自承受着病痛,承受着离婚苦楚而远走他乡的女孩,以这样的方式再一次进入他的视野。
黄依婷问:“紫祺真的就是你说的那个余悦?”
梁健若有所思:“余悦已经不复存在了。她现在叫紫祺。”
黄依婷像是放下了心,说:“那就好。我还担心你,因为她的救命之恩,想要以身相许呢!”
梁健被黄依婷的话给逗乐了:“你没看到,她有男友?如果我想以身相许,首先得过了他男友那一关,你觉得他会答应?”
黄依婷也笑了:“我想,他会跟你拼命。”
与黄依婷说话,梁健有一种毫无禁忌的轻松愉快。这种感觉,曾经,在他和余悦之间,也是有的。不过,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如今的余悦,已再不是从前的她了。
在病房外的过道里,项光磊看着紫祺:“这人怎么还阴魂不散了?那天在酒吧纠缠你。今天在马路上被车撞,又被你遇上了。这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说,他是从江中省来的乡巴佬吗?他干嘛还不回去?”
紫祺微微蹙眉,说:“请你别这么说他,行吗?”
项光磊很在乎紫祺,一听她责怪,马上说:“不好意思。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不希望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来打扰我们的生活。”
紫祺看一眼项光磊,说道:“我了解了一下,他是来办事的。事情办不好,恐怕他是不会那么快离开的,我知道他的脾气。”
项光磊问:“他要办什么事情?你告诉我,干脆,我去替他办了得了,省得他经常在我们面前晃。不是我对他有成见,我不喜欢他看着你的样子。”
紫祺柔和地笑着,把她了解到的梁健此次北京之行的目的,简单地告诉了项光磊。
项光磊说:“就这点小事?好吧,我给我老爸打个电话,让他打个招呼,让国家电网早点把事情给办了吧!我不希望再见到他。”
听项光磊说要帮忙,紫祺目光中微微一亮,他知道项光磊大伯的能量,只要他答应,事情基本就成了。紫祺说:“那就谢谢了。”
项光磊说:“紫祺,等那梁健走了,你是不是可以考虑一下,什么时候嫁给我?”紫祺点了点头。
项光磊说:“那好,我单独去跟他谈一谈,问一问情况。”紫祺点了点头。
项光磊走进梁健房间时,紫祺想要一同进去,但项光磊阻止了她:“我觉得,还是我单独找他谈比较好,省得他到时候又想多了。”
紫祺无奈地笑笑,点了点头。项光磊对陪在梁健身边的黄依婷说:“我想单独找梁健谈谈,你能不能回避一下?”
黄依婷问:“谈什么?”
项光磊说:“谈他此次北京之行的目的。”
“谈工作?”黄依婷征求意见似的看向梁健。
梁健点了点头。黄依婷便走了出去,到门口还不忘回头嘱咐:“有事情,随时喊我,我就在门口。”项光磊在梁健床边的木椅子上坐下来说:“梁健,我觉得,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有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死心塌地对你,就别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我希望你以后别再纠缠紫祺。”
梁健痛苦地笑笑说:“你误会了吧,我从来没有纠缠紫祺。”
项光磊盯着梁健说:“你竟然敢说没有纠缠?那天晚上在酒吧怎么回事?今天又怎么回事?”梁健说:“那天晚上,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以为紫祺是我认识的一个人,我一时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今天,是她将昏迷的我送到医院,可以说,的确很巧,但怎么也不能说是我纠缠她吧?我没必要为了纠缠她,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吧?!”
项光磊说:“若不是纠缠,最好。从医院出去后,我希望你别再跟她联系了,即使是她主动联系你,你也不能接听她的电话。”
梁健从不喜欢被人逼迫,他说:“这种霸王条款,我凭什么要答应?”
项光磊嘴角一咧,说:“不凭别的,就凭我给你的交换条件。”梁健说:“什么交换条件?”项光磊说:“你不是有一个国家电网的事要办吗?如果你答应不再跟紫祺联系,我就帮你把事情办了。”
梁健心里一沉,这人真的能把事情办成吗?如果能够办成,那可是关系到成山村几百号老百姓的生存大事?!
项光磊看梁健脸上阴晴莫名,便说:“据说,你是一个很负责任的基层党委书记?!还专门为了老百姓的事情跑到中央来。怎么,现在又不能为老百姓做一点点牺牲了?”
梁健心想,这是难得的机会,这事情如果真能解决,那可是一件大事。但是,他认为,自己和余悦的关系,不是可以拿来交换的条件。他说:“只要紫祺亲口告诉我,她永远不再是余悦,我自然不会再跟她有半点联系。”
项光磊冷笑:“这里本来就没有什么余悦!我让她进来,亲口告诉你!”
一会儿,紫祺走了进来。她看着梁健,目光里有一闪而逝的伤痛,不过也仅仅是一闪而逝,她从来是个坚强的女孩。她缓缓地对梁健说:“梁健,你真的搞错了,余悦早就已经不复存在,我是紫祺,永远不可能再成为余悦……”
项光磊笑了一声,对梁健说:“你听清楚了吗?”
那一刻,梁健感觉眼睛有些湿润。
这两年,他并没有太多的时间想她,但是,他也始终没有忘了她。当他第一次在酒吧看到她时,那种复杂的心情,还有,当他知道真相时,那种心痛的感觉,都告诉他,他对她始终还是有感情的。这个曾经的小师妹,这个曾经在他最灰暗的时候给了他光明和温暖的女孩,如果这一刻说,她愿意回到他身边,无论前路如何艰难,他都会愿意与她携手往前,不离不弃……
不过,现在这样也不坏,至少她是幸福的。虽然她的那段过往还是一个谜,但既然她连名字也换了,打算一切从头开始,而且,这个微微有些霸道的男人,至少是那样在乎她,他也没什么可说的。于是,他闭了闭眼,说道:“那好吧。以后,我们不会再见面。”项光磊说:“好。既然你同意了,那我马上打电话,让国家电网把你的事情解决了。你等电话吧。”
紫祺和项光磊一同离开了。
拉开门的刹那,梁健希望她至少回过头来看他一眼。但是她没有。她一如当初离开时,那样决绝。
靠在病床上,梁建一声不吭。黄依婷给他倒了些水,说:“要不我先出去一下?你一个人静一静?”
梁健却说:“你说,这个紫祺,是不是真的不是余悦?”黄依婷说:“你想要听真话,还是假话?”梁健说:“当然是真话!”黄依婷说:“我觉得,她就是余悦。”梁健很吃惊地看着黄依婷:“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黄依婷说:“也许是旁观者清吧,我看得出来,她看你的目光不同。那种目光,如果是以前跟你不认识的人,即便是一见钟情,也不会有那样的目光。她看你的目光,有太多内涵。这内涵告诉我,你在她心里,不是一天两天了。”梁健没想到,黄依婷能观察得这么仔细。
黄依婷说:“梁健哥,我觉得,你还是放手吧。毕竟人家现在已经有了男朋友。既然她连名字也改了,说明她想开始新的生活。你说是吧?要不,你自己静下来想想?”
梁健说:“不用了,我已经想好了。我不会去打扰他们。”
在医院里待了大半天,梁建感觉背上的疼痛远没有一开始时那样尖锐了,便对黄依婷说:“我现在感觉好多了,估计没什么大碍,我们还是出院吧!”
黄依婷有些犹豫:“你确定真的没事?”
梁健坚定地说:“没事。”
换下病号服,穿上自己的衣服,梁建由黄依婷搀扶着去结账。不过,医药费已经结了,院方还给了梁健一个信封,里面是五万块钱。
梁健有些不懂:“这是怎么回事?”
院方说:“这是项主任放在这里的,据说是那个肇事司机的赔款,如果嫌不够,还可以找他们!”梁健看自己没什么事,而且他也不知道其实是有人要他的命,就说:“就这样吧!”
他想这钱,不拿白不拿,况且前天还花了十万块钱吃了一顿窝囊饭,这五万块,至少也算一个补偿。黄依婷说:“梁健哥,如果你晚上一个人呆着没事的话,我就去上课了。课程排得很满。”梁健说:“行,你别担心,我真的没事。”
这时候,有一个陌生电话进来。对方介绍说自己是国家电网某处的处长,他说:“是梁书记吗?明天有空的话,请过来一趟!关于你们那里一个村的搬迁补偿问题,我可以给你一个答复。”
这一次,梁健保持着高度警惕。说:“你要给我的答复,是同意增加补偿呢?还是不增加?”对方说:“同意增加。但是我们需要你给我们提供一份比较完整的报告。”
梁健早就已经将报告交给了龙副总经理,就跟对方说了。对方效率还挺高,就说,你先别挂电话,我打个电话问问。很快,他就回复说:“梁书记,你恐怕弄错了吧?龙副总说,根本就没有这么一回事。”
梁健知道,自己又着道儿了。不过,他不想在这个事情上多计较,那只能是浪费时间,反正梁健在笔记本电脑中备了份,只要再打印一份就行。于是,梁健与他约好,明天上午再到国家电网拜访。
在一栋别墅客厅里,项光磊、紫祺、项部长和他女儿项瑾坐在沙发中。项光磊和紫祺坐在一起,项部长和项瑾坐在一起。项光磊说:“大伯,表妹,当然还有紫祺,谢谢你们给我过生日。”
项部长说:“光磊,你父母都在美国,你独自留在国内,这很不容易。在国内我和项瑾,是你最亲的亲人了吧,当然要给你过生日啦!你年纪轻轻,医术又好,能够为国家出力,这很好!现在,许多小年轻,动不动就往国外跑,我是不赞成的。”
项瑾说:“光磊哪里是为了国家才留下来的?他是为了紫祺才留在国内的!”
项光磊的父亲和项部长是兄弟,一个从商、一个当兵。后来项部长当了首长,项光磊的父亲则在美国把生意做得越来越大。项光磊是在美国念的医学,到北京求是医院做医生,本也打算积累经验后,再去美国,与父母生活在一起。
只是,后来他遇到了余悦。当时,她刚离开镜州,来求是医院求医。余悦一直不愿意做**手术,只愿意接受最基本的治疗,这让专家都很头痛。这时候,项光磊碰到了她,突然发现余悦好像一个人!
项光磊的童年,是在北京最标准的四合院里度过的。同院子有一个小女孩,特别可爱、乖巧,是项光磊最好的朋友,春天他们会让爸爸妈妈带着去看北海的柳树,夏天躺在凉席上搭永远搭不完的积木、秋天在院子里踩梧桐的落叶、冬天一起看雪,堆雪人,可以说是青梅竹马……
然而,太过美好的事,往往难以留驻。鲁迅曾说,悲剧就是把美好的事情打碎给你看。老天最擅长干这种破坏你预期的事情,让你永远也想不到故事的结局。
那是小年夜,项光磊邀请女孩来家里吃饺子。项光磊说一定要让女孩吃到自己亲手裹的饺子,那年他才六岁,一桌的饺子包好了、煮好了、还煲了当时可称作美味佳肴的牛肉粉丝汤,然后项光磊和父母就开始等隔壁家的小女孩来……
等了许久,女孩还是没来。项光磊去隔壁家叫小女孩,但是他们家里却没有一丝灯火。项光磊喊了许久,始终没有人应他。他失望低落的回到家中,这一桌的饺子,他一个都没吃,到了睡觉时间,他还是呆在屋子里不动……
直到午夜时分,隔壁家房子的门打开了。项光磊赶了过去,是女孩的父亲来取衣物,项光磊追问女孩去了哪里?
女孩的父亲很匆忙,他说女孩忽然病了,下午送去了医院,他现在来拿衣物,马上就要赶去医院,他对项光磊说,等女孩好了,再跟他玩。女孩父亲匆匆取完衣物就走了,留下了项光磊站在四合院里。
项光磊记得,那一天,雪下得很大,而他站在那里,久得几乎被冻成一个雪人,直到妈妈将他抱进屋子,裹进被窝……
那天后,项光磊再也没有见到这个女孩。
这个精灵般的女孩,就这样被病魔带走了,这给项光磊幼小的心灵造成了深深的伤害。之后,他立志当一名医生,从小就在这条路上奋发努力,在他三十岁左右的时候,他学成归来到北京数一数二的求是医院行医。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他会见到余悦,一个跟他印象中的女孩如此相似的女子。最初看到余悦的时候,他还以为她就是昔日那个女孩。不过,他很快发现,余悦和那个女孩,并不是同一个人。但是人有时候就是喜欢自欺欺人,他宁愿相信余悦就是那个女孩。
这个故事是他心底最深的痛,最痛的柔软。虽然,他知道,她不是她,但他还是对余悦非常上心,知道她不愿意手术之后,他几乎将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余悦身上。事实证明,他真的具备非凡的医学天赋。
他不知用什么手段,进行了多少实验,在没有使用手术的情况下,项光磊单凭药物和作息习惯,竟然使余悦的病情明显好转。这让余悦非常惊讶,同时也震惊了求是医院的医生们。他也因此被提拔为肿瘤科主任。
余悦非常感激项光磊,因为,是他给了她新的生命。项光磊竟然自作主张的说,从今天开始,我给你取个小名吧,你叫紫祺吧,这就如你的新生命。命是人家救的,余悦没有拒绝。
从那时候起,项光磊就一直照顾着紫祺,如果梁健不曾出现,也许他们就会这样继续下去,直到结婚生子。然而梁健的出现,就如一颗石在,在紫祺的内心掀起了波澜。不过,表面上,她还是那个紫祺,因为她知道,项光磊是那么爱着自己,为了她放弃了很多很多。
所以,她只能放开梁健的手,尽管看着他时,她多想扑向他怀里,告诉他这些年她经历的所有苦痛挣扎,告诉他当时离开他时她的茫然无措,告诉他多少个夜里,她想念他的拥抱他的温暖,可是,她不能。因为她再不是曾经那个余悦了。当项瑾说:“光磊哪里是为了国家才留下来的?他是为了紫祺才留在国内的!”,那一刻,紫祺毫无反应,因为那一刻,她又想到了梁健。曾经,他是她最亲近的人,而从此以后,她都得将他尘封在心底了。
项光磊的手放在了紫祺手上:“紫祺,真的很感谢你,这一年多来,你能陪在我的身边。”紫祺终于回过神来:“光磊,我要感谢你才对,没有你,哪里会有今天的我,我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活……”
项光磊打断了紫祺,温柔地说道:“别说这些不开心的了。今天是我的生日,我们快快乐乐地过生日。来,我给大家倒红酒。”
“祝你生日快乐!”
喝了杯中酒,项光磊好像记起了什么似的,对紫祺说:“紫祺,我已经把梁健的事情搞定了。你让他回去吧,以后再也不要来骚扰你了,好吗?这是他答应的。”
“梁健”两个字,项光磊虽然说得很轻,但是项瑾还是听见了。这就如一颗小炸弹,炸的项瑾有些麻木,不过,她还是脱口而出:“你说谁?”项光磊无心的回答:“梁健。一个从江中省到这里来办事的小小芝麻官。哦,不是芝麻官,芝麻官还得七品呢,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乡镇党委书记。”
项瑾的表情突然变了,她脸上的紧张,迫切,期待,或是别的什么,余悦说不清,但她注意到了。她奇怪地问:“你认识?”
项瑾朝父亲看了一眼,赶紧说:“哦,不,我听错了。你们慢慢喝。”
说着,项瑾从座位上站起来,说“我去一趟房间。”项瑾的父亲项部长,看着项瑾的背影,什么都没有说。他当然知道,这个梁健是谁!之前,为了让离家出走的项瑾能够从镜州这个小城市回到京城,他这个部长,曾经亲自下到基层去。当时项瑾就寄宿在一个叫做梁健的家伙那里……
项部长还记得,有一次,项瑾打过电话后,将手机随手放在了桌上,便去洗澡了。然后,项部长在项瑾的手机里找到了那个叫做梁健的名字,并发了条短信,以项瑾的口吻说,她不会再等他了……
这件事情,项部长是偷偷摸摸做的,这也是他这辈子所做的为数不多的偷偷摸摸的事情,想起来还真有些后悔。但事情做了也就做了,他没有勇气对女儿说,自己做了这么一件事情。就如小孩不好意思坦白自己打碎了一个碗。
或许,每个人内心深处都还是一个孩子吧!
项瑾在房间里,拿起手机,来到窗前,看着窗外……
她活动着手指,停在了“梁健”的号码上。她还记得,当初离开镜州的时候,她对梁健说过,她会在北京等他。她一直在兑现这个承诺,一直在等梁健,但是,梁健却一次都没有来找过自己,甚至连电话都没有。很多次,她都想打电话给他,但是,转念一想,难道他已经将自己忘记了,难道他根本就没有勇气来京城发展?
她打算等。她就是这样一个人,像男人一样信守承诺!
原本她会一直这样默默地等待下去,等待有一天他会打电话给她,告诉她他在北京了。她不知道,父亲的一条短信,拒绝了梁健所有关于她的念想。
今天,听到“梁健”这个名字,知道他此刻就在北京,她几乎难以自持。这个带走她第一次的男人,现在从江中省远道而来,就在北京城的某个宾馆里,却没有给她打电话?!
如果他不是在北京还好,他既然在北京,却不给她打电话!她真有些气得发疯了,这么多日子以来,她都在等他,他却毫不将自己挂在心上,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行,不能再这么下去,她必须去找他,他得问清楚,为什么?
说着,项瑾换上一套黑裙,足蹬高跟鞋,走出了房间。
项瑾突然要出门,让项部长、项光磊和余悦都非常意外。项瑾拿起酒杯倒满一杯酒,微微举了举,说:“我干了这杯,表哥,祝你生日快乐,还有老爸、紫祺,你们慢慢喝。我突然记起来,晚上我还有点事情,我必须出去一趟。”
项部长忽然叫住项瑾:“需要司机送你去吗?”项瑾说:“不用了。”
项瑾并没有事先打电话给梁健。作为首长的千金,项瑾随便给公安上打个电话,就查到了梁健所在的宾馆。她驾驶着汽车,朝梁健所在的宾馆奔去。
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黄依婷通过座机,给梁健打了个电话,说自己已经上完课,在房间里休息了。梁健知道,如果自己希望黄依婷来自己的房间,她肯定会过来。但是,他不想这么做。对于黄依婷,他是想保持距离的。梁健只说了一声,那你好好休息吧!
放下电话,梁健只开了一个小灯,打算就这样慢慢入睡。
突然,门铃声响了。梁健心想,会是谁呢?在这宾馆,会来敲他门的,也只有一个人,就是黄依婷。
梁健从床上爬起来,本想套一件睡袍。但是,他觉得这么穿,不太合适,于是说了声“等等,穿了正装才去开门。
门外,一个一身黑裙的靓丽女孩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熟悉的气味,连同那些暖暖的回忆,迎面砸来,让梁健有些茫然,一时间只是木然地站在门口!
过了一会儿,他才喃喃地问:“项瑾,是你吗?”
声音轻的仿佛是梦呓。
只听“啪”地一声,梁健脸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然后,女孩毫不犹豫地转身朝电梯跑去,很快便消失在过道里。
脸上火辣辣的痛告诉梁健刚才的一幕是真实的,但是,她真是项瑾吗?如果真是她,她怎么会知道他在这里?而且为什么要打他?
看着空荡荡的楼道,梁健对自己摇了摇头,心想,或许是这几天受了太多刺激,连真实和幻想都已经分不清了。
坐进车里,项瑾看着自己微微疼痛的手掌,心情复杂。
看到梁健的一刹那,她是开心的,可是看着他熟悉的眉眼,却一副愕然的表情,她心里又是不甘的,这么长时间,为什么他连一个电话都没有,近在咫尺,却不告诉她?所以,一气之下,她竟然给了他一巴掌!
她有些担心地想,这一巴掌,是不是打重了?
来的路上,她并没有想好要对他说什么,要做什么,可是见了面,她却只是给了他一巴掌。这并不是她的初衷。
回家的路上,项瑾一直在等梁健来电话。她想,即使他忘了她,至少也得给她一个理由。可是,直到她回到家,他的电话一直没有来。项瑾失望而无力地将电话扔进包里,换了鞋,准备进自己房间。
第319章意外情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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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9章意外情恰
说着两人结了账便走出了韩国料理店。微风吹拂,让梁健有种春风沉醉的晚上的错觉。两人没有挽手,但是身体靠得很近。因为喝了酒,壮了胆吧,梁健也没那么顾忌了,跟阮珏一同去西点店买了一个蛋糕。下一步,就是要决定去哪里,给她过生日的问题了。
阮珏说:“还是到我那里去吧。我家里有红酒。”梁健瞧着阮珏红扑扑的脸,很难拒绝。“好吧。”
阮珏的家,是一间六十平米的单身公寓,坐落在湖心公园旁边,环境很不错。客厅里有沙发、茶几、电视,都是欧式风格,坐在沙发里特别舒服。
梁健心想,金超也经常来这里坐坐吧?
阮珏从餐边柜里拿了两瓶红酒出来。梁健看了看,是意大利红酒,问道:“这两瓶酒,是金超送的?”
阮珏说:“我不会拿金超的酒给你喝的!放心吧。这两瓶酒是我去意大利的时候,带回来的。今天我们喝了它。”梁健心想,这酒,原本应该是给金超喝的吧。不过,他没必要想这么多,他只是来陪阮珏过一个生日而已。
阮珏双腿交叉坐了下来,因为黑色裙子是膝盖以上的蓬蓬裙,所以,白嫩的腿部露在外面,很是诱人。梁健一边倒酒,一边偷偷看了几眼。喝了酒之后,似乎对女人身体的部位更加敏感了。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太不淡定,梁健想起了蛋糕。
他把蛋糕的包装盒拆了,取出蜡烛,问阮珏:“不好意思,问一句,你今年多大?插几支蜡烛?”阮珏说:“二十六,你说几支呢?”“那就六支吧。”这是梁健头一次知道阮珏的年龄。
梁健点燃蜡烛,让阮珏吹。阮珏说:“生日歌都没有,怎么吹蜡烛啊?”梁健道歉道:“哦,对对,生日歌给忘了。这样吧,我来唱。”
对于唱生日歌,梁健还是挺拿手的。他先唱了中文歌曲,再唱了英文歌曲,在幽暗的烛光之中,阮珏轻轻摇晃着身子,静静听着,尽管梁健唱得不如刘德华、不如周杰伦、不如萧敬腾、不过阮珏听得还是挺认真的。
一曲终了,阮珏一个人鼓掌,梁健也鼓掌。梁健瞧见阮珏的眼眸之中,晶亮晶亮,眼眶之中已经尽是泪水。梁健说:“干嘛啊?难道我唱得这么感人了啊?”阮珏瞧着梁健说:“不是。我只是开心。终于有人给我过生日了。”
梁健说:“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只要往大街上一站,喊一声‘你们谁给我过生日啊?’估计从少男到老爷们一长溜人排队给你过生日。”阮珏笑道:“哪有你说得那么夸张,不过今天我很开心,你给我过生日。”
“行吧。许愿,吹蜡烛,吃蛋糕。”
梁健帮助切了一块蛋糕给阮珏。
阮珏接过来时,两人的手指碰到了一起。四目流转相对,阮珏感到自己的身子一阵酥麻,顿时脸颊也有些发烫了。梁健心里也泛起了一阵骚动。
没有开灯,只有玻璃杯里一只小小蜡烛,烛光,柔和的色彩,增添了温柔和暧mei,仿佛在告诉两个年轻人,这正是为了你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而营造的。
阮珏窝在沙发中,拿着酒杯,看着烛光说:“有时候想想,我这是在干嘛呢?等一个已经有老婆的男人吗?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沦落到这种地步?”梁健说:“我想你应该是在等小三上位的时机。”阮珏朝他伸手挥了一拳:“我是说认真的,不许你取笑我。”梁健说:“我也是认真的,我没有故意取笑你。”
阮珏脸一沉说:“可能你说的对,我就是一个等待上位的小三。”梁健说:“这没什么。小三现在都很牛。”阮珏说:“你敢说,这句话还不是取笑?”梁健笑道:“不敢,不敢。”
这时,阮珏的电话响了起来,她看了眼,对梁健说:“是金超。”
梁健说:“你接呗。”阮珏看了看梁健说:“我不接了。”梁健说:“不接,他可能就找这儿来了。”阮珏想了想,还是接了起来。
金超的声音传了过来:“阮珏,你在哪里?”阮珏说:“在家。”金超说:“今天不好意思,我实在是走不开,而且这段时间,你知道我马上要提拔,时期很敏感,我不能到你那里去,这一点请你体谅。”阮珏说:“我可以体谅你,但你体谅我了吗?今天是我的生日,你说,你会跟宁州的离婚。那我现在问你,你到底什么时候离婚?”
金超道:“总要等一段时间吧,等我站稳了脚跟。”阮珏说:“你以前说,等你当上了领导,现在当领导了,又说等你站稳了脚跟,以后是不是又要说,等你当上了省委书记?”金超说:“你这么说,我也没有办法。如果你把我逼急了,我可能只有不去你那里了。”
阮珏听了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金超,我是跟你开玩笑的。你别急,我会等你的。”金超在电话里呵呵笑了起来,说:“我知道阮珏你体谅我,我刚才说的也是气话,如果我不到你这里来,我还能去哪里?乖乖,这段时间,我就先不过来了,等我去南山县上任之后,我再来看你。”
阮珏说:“知道了,盼着你早点来。”金超在电话中“乖、乖”说了几声,又“**”的传来几个隔空之吻,搞得一边听着的梁健很是恶心。
原本,梁健以为阮珏会当场跟金超翻脸,然后说“那好,你永远都别再来找我!”这样岂不是更解气?然而,阮珏就是阮珏,就是那种割舍不得、料理还乱的女孩,否则她也不会一直就这样作人家的隐形小三作这么久了!
尽管明白阮珏的艰难,梁健不免还是有些小小的失望,他倒是更愿意看到更加独立的女子,不依附于任何人的女孩,敢于为自己的权利动真格的女人。虽然梁健自己也是一个男人,但他不愿意看到女人自愿被男人欺骗、被男人蒙蔽,却没有勇气去突破。也许这就是梁健的女人观吧。
这么想着,梁健突然就对阮珏失去了兴趣。他从沙发上站起来,对阮珏说:“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阮珏问:“怎么了?不再多坐一会儿吗?”
梁健说:“我可不愿意,替人家陪女友。”不知为什么,梁健冒出了这么一句。阮珏笑笑说:“怎么,器量这么小?”
梁健说:“不是器量小,就是觉得没有意思。”
一直以来,梁健也觉得自己有一个怪毛病。他对女人的“性趣”,是建立在对女人的兴趣上的。他开始会被一个女人的外表所吸引,很有探求的**,但当他发现一个女人的性格、脾气、习惯是那种不入流的,他会马上对这个女人失去兴趣,从而连同“性趣”也消失无踪,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这一刻,梁健的这种毛病又开始发作了!
阮珏看着梁健,脸上露出落寞的神色。梁健朝着门口走去,阮珏也只好默默地跟了上来。不管如何,梁健基本的礼貌还是懂的。他打开了单身公寓的门,回过身来,对阮珏说:“生日快乐,晚安!”
说着,梁健就向门外迈去……
忽然,一只手紧紧拽住了梁健。梁健转过身来。阮珏满脸期待的神色:“你能不能听我解释一句。”
梁健迟疑了,点了点头。阮珏的小手拉着梁健回到了屋子里,她将房门关上,一下子扑在了梁健怀里。这出乎意料的举动让梁健有些发蒙,他的手都不敢碰到她的身体。
阮珏的脸埋在他的胸口说:“你刚才是不是觉得,我是一个软弱无能的女人,所以便要离开?”梁健没法回答,这一刻,他只感觉阮珏的身子很软很烫。阮珏继续说:“我刚才是为了你,才向金超妥协的。”
“为了我?”梁健更加不明白了,虽然他和阮珏的关系也有点混乱,至少到目前为止,还算清白,这一句为了他,到底从何说起呢?
“你不是说了吗?如果我不接他电话,他可能就会跑过来。如果我跟他吵起来,让他不放心,他也可能会跑过来。我是为不让他今天来这里,我才说了那些话。我只是想让你陪着我过完这个生日而已。”
梁健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他没想到阮珏是因为这样一个简单的理由,才表现得那么软弱,那么妥协。原来这一切都是伪装。她想要让自己陪她过生日。梁健的手,好像自己有了意识,他的身体好像也有了意志。手臂抬起,他将阮珏拥在了怀里。
阮珏的身体是那么柔软,她身上的真丝衬衣又是那么丝滑。梁健的手指,就如坐缆车一般,攀上阮珏的肩头,又如滑雪一般向着山下滑去。
这山坡是如此奇妙,到了中途又突然峰起,那柔软和弹性,让梁健感觉浑身如触电般的刺激。阮珏的身子烫的更加厉害,她慢慢的回应着梁健,身子贴着梁健,嘴唇触到了梁健的耳际,舔舐着梁健的耳垂。
梁健心里膨胀起来,他侧过身,将阮珏压在了墙上。“啊”了一声,阮珏脸孔潮红地看着梁健,她的手却已经为梁健解开了皮带。
她纤巧白皙的手指挑动着梁健敏感的神经,然后,梁健的手便滑入了她短短的蓬蓬裙里。
不知为何,在梁健的爱抚之下,阮珏脑海中竟然浮现出曾经读过的一首古诗“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稍一想其中的意蕴,阮珏害羞得不行,紧紧地拥住了梁健。
幸好这时候,时间已经不早,否则外面可以听到在房门上的响声。阮珏犹如仙蛇一样纠缠在梁健腰间,梁健的劲道让她的身子被迫撞击在门上。梁健担心会弄痛她的后背,抱着她,来到了沙发。
阮珏情急之中抓起一件白色衣衫,扔在了沙发上,两人就躺在衣衫上继续。梁健很是奇怪,阮珏为何在下面铺衣服。
进入的一刹那,在微微颤动的烛光里,梁健发现阮珏微微皱了皱眉,他用手指轻轻地抚平她的眉,轻声对她说:放松。
她羞涩地吻着他,回应着他的力量。
快乐就如潮水一样一阵阵涌来,冲浪的感觉,让两人都迷醉了……
当两人分离的时候,梁健被惊到了。先前阮珏扑在沙发上的白色衬衣上,这会如红梅一般绽放着一枚血迹。只要稍有经验的男人都会知道这是什么。阮珏**一缩,从沙发上坐起来,朝梁健微微一笑,就将白衬衣掀了起来,拿到洗衣房去了。
梁健上前一步,问道:“阮珏,怎么会这样?”
阮珏微笑着倚在门框上:“怎么了?”
梁健说:“难道你还是?”
阮珏笑道:“处是吧?”
梁健看着阮珏,心里五味杂陈,他想起她起初微微皱起的眉头,那一刻,是因为疼吧?可是,他没有想到,因为她和金超在一起这么久,他根本没有想到她还是处子之身。
阮珏说:“你们男人是不是都有处女情结啊?一看到某人是处女就觉得应该负责对吧?如果不是,就觉得始乱终弃对吧?”梁健说:“我不是这个意思。”阮珏笑着说:“放心吧,我不是的。”
梁健将信将疑:“那,这是?”阮珏说:“这是我刚才偷偷放上去的一个小颜色包,让你开心一点。”这话梁健要是都相信,那才是见鬼了,是脑袋出问题了。但是,既然阮珏都这么说了,梁健也不好再说什么。
阮珏也许是不想让梁健有太重的心理负担,才这么讲的。而对于梁健来说,这反而让他增添了一丝内疚感。从阮珏家里出来,迎着微醺的夜风,梁健心里有了困惑。
自己怎么就这样跟阮珏发生了关系呢?或者说,金超的提拔刺激了他,让他在内心深处想以这种方式报复他?还是自从见到阮珏之后,他就一直有这种想法,今天不过是将其付诸了现实?
但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阮珏跟金超维系了这么多年的关系,两个人竟然一次也没发生过那种关系?这也太说不过去了。这成了一个梁健猜不透的哑谜。
即使心里存有疑问,生活还是得过,日子从不停留。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况且,高成汉对梁健说过,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他必须在短期内将向阳坡镇的工作理顺。
梁健去向阳坡镇是高书记推荐的,现在高书记又告诉他,他将在不远的将来担任更加重要的岗位,这就如帮助梁健设计了成长的路径一样。这条路径,原本应该由自己服务的领导宏市长来做,结果宏市长没做,而高书记做了。
梁健如今心中没有抱怨,只有感激,只有把目前的工作做得更好。梁健明白,高书记让他将向阳坡镇的事情处理好,既是让他对向阳坡镇和成山村负责,为人民办实事,更重要的是,为他的发展,让他在这些急难险重的事情中得到历练,树立自己的政绩。在当前的官场,政绩是一个官员得到提拔的必备条件。
梁健到镇上后,又召集了领导班子会议。梁健坐下来的时候,便瞧见王雪娉坐在位置上瞧着他,目光中似乎又增添了一丝欣赏。梁健不敢接她的目光,不知道为什么,在她纯粹的目光之中,梁健竟然有些不自在。也许是跟昨晚上的经历有关系。
但是,作为一名领导干部,任何不自在、胆怯都不该放在脸上,都应该藏在自己不动声色的脸蛋后面。梁健马上收拾了心神,对身边的镇长李良说:“李镇长,你来住持会议吧!”
李良瞧了一眼梁健,有些诧异。前几次班子会议,一上来都是梁健唱独角戏,这开始让李良很有意见,后来一想,你要自己唱独角戏,那就让你唱,我也乐得没事。可没想到,今天梁健一上来就让李良主持会议。梁健的做事方法在转变?还是对他有所忌惮了?
但是不管如何,他是镇长,他得接这个茬。李良说:“今天,我们召开这个班子会议,主要是关于当前的几项重点工作。首先,让梁书记给我们讲讲成山村特高压线搬迁的情况。”
梁健一直正襟危坐在椅子里。这两天他在考虑一个问题,如果你要在官场上树立自己的特点,那就要雕琢自己的形象。有些动作,从现在开始不能做了,有些话也不能随便说,得做到有礼有节、不慌不乱。
梁健将手放在笔记本上,开始说:“今天首先向大家通报一个消息。前两天,我去了一趟北京,把成山村整体搬迁的事情协调下来了。今天了解到,国家电网会给我们将近八千万的资金,用于搬迁。”
梁健知道有些班子成员已经了解到了这一情况,但是今天他必须自己把这个情况说出来。果然,他这么说了之后,还是有班子成员开始窃窃私语。“八千万啊?”“本事啊。”
李良这时候插话道:“这八千万可是梁书记辛辛苦苦,从北京去要来的,这事很不容易,也是为成山村的老百姓做了一件大好事。大家为梁书记鼓掌。”很多人鼓掌鼓得很起劲,梁健发现王雪娉也鼓掌了,但是她的鼓掌很理性,眼睛也没有盯着梁健。
梁健手伸出来,做了一个往下压的手势。大家的掌声顿时停了下来。梁健说:“这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我们领导班子中任何一个人做成的事情,都有其他人的功劳。比如这次我去北京,但是大家都在镇上辛辛苦苦的工作。如果没有大家做后盾,我怎么放心出门?”
其实大家都知道,梁健是在为他们脸上镀金了。梁健去北京辛辛苦苦跑资金的时候,镇上那些班子成员,真的在认认真真、踏踏实实、兢兢业业地干工作吗?非也非也。就在梁健去北京的那几天里,群龙无首,大部分镇干部,都在吃吃喝喝,有人还因为醉酒挂了点滴。但是,每个人都喜欢听好话,梁健这么说的时候,有些人还真自我感觉良好起来,还真以为自己的功劳大大的了。
这时候梁健突然话锋一转道:“但是我们中任何一个人,如果犯了错误,我们所有的班子成员也都有责任!这是为什么?因为我们这是一个集体领导体制,我们是集体研究、集体决定、集体行动,也集体承担责任。这段时间,我了解在推进特高压线工作中,有群众反映,我们镇上的矿山产业发展中,有些不正当的利益纠葛。这点值得我们警醒。所以,今天的班子会议,我主要讲两点。今后一个时期,短则一两个月,长则半年,希望大家都能围绕这两项工作去做……”
梁健停下来,扫视了一圈班子成员,看到有些人脸上有些发红,有些人神情呆滞。梁健不去管他们,慢慢他们就会清醒过来的。梁健不慌不忙地喝了一口水,继续说:“第一项工作,就是特高压线搬迁的事情。目前,资金已经到位。下一步就是抓推进。这里要辛苦李镇长今天排出一个工作计划出来,除了我和李镇长,所有班子成员都要带领机关干部到村里去做工作,形成推进组,争取在四天之内,完成所有村民的签约工作。国家电网给我们的时间本来是10天,我去了一趟北京,现在只剩下6天。我们不能拿了人家的钱,不干好事情吧?所以我们必须在4天之内,把所有协议签下来。另外两天,就把该拆迁的房子给拆掉。这件事情算是干好了。
“第二件事情。我在这里点个题,是下一步要做的工作。那就是矿山产业的问题。首先一个问题,那就是矿山车辆肇事的事故,一定要妥善解决好,让矿山今天就将赔偿到位。尽管这是交通部门负责协调的事情,但是涉及稳定问题,却是我们镇面上的事情,李镇长这件事就由你去衔接了,让他们赶紧补偿到位。当然对于矿山产业不仅仅就这么一件事,现在,说实话,我还没有想好要怎么搞。但是,这些天有人向我反映了一个情况,那就是镇干部当中,有人在某些石矿中入股,拿分红。我们江中省早在几年前,就已经出台了规定,领导干部和国家公职人员,不可以在经营性企业中入股、分红,如果是干股,就更加不行。这点大家应该都是懂的。所以,我建议,如果我们领导干部中,有人入股了,退出来,那就没事。关于矿山产业整治这个事情,请大家想明白,下一步我们将再召开班子会议专门讨论这个事情。今天我主要讲这两点。”
班子成员之中,有人开始左看右看,心里满是嘀咕。梁健话说完了,自然应该是由李镇长接上去。因为梁健的这席话,李镇长也开始心神不宁,只说,让几个副职马上去排成山村的工作组,今天拿出来,明天所有人员下村。
梁健回到了办公室后,把财务叫了来,让他拿出一份班子成员每年全部收入福利的明细来,并交代他这件事不可以告诉其他人。财务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干部,他一直是李镇长的人,这事情让他很难办,不知道梁健到底要做什么?他想来想去,还是跑去告诉了镇长李良。李良也弄不明白,梁健要这分明细到底干什么?不过,他还是交待有些项目别放到明细上去了。财务听从了李良的意见,将有些项目删除,收入表上顿时减少了四五万。
梁健拿到这份表,瞥了一眼,让财务出去了。财务心里惴惴不安地出门了。梁健拿起座机,打了电话给王雪娉,王雪娉在办公室,接到他的电话后,说马上过去。
不一会儿,王雪娉到了梁健办公室,坐在他的对面说:“梁书记,我看你是要跟领导班子做对了,是不是啊?”梁健抬头盯着王雪娉说:“为什么这么说?”
王雪娉说:“我们镇上领导班子成员,几乎都在小龙矿业中入股了,你让大家把股份都退出来,不就是要跟整个领导班子过不去吗?你这样做,我很担心,你在向阳坡镇会呆不长。”
梁健说:“我是党委书记,难道我还怕我的班子成员吗?”王雪娉说:“我知道,你并不怕他们,但是一个好汉三个帮。如果你在镇上没有人支持的话,怎么推进工作呢?你总不能万事自己去做吧?”梁健说:“你不是支持我的吗?”
王雪娉朝梁健笑笑说:“我是支持你。但恐怕也就只有我一个人支持你吧?而且,你可能还不知道,镇上关于你和我的流言蜚语已经在满天飞了。”
这一点梁健倒是没有想到,他说:“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王雪娉说:“高处不胜寒,很多话你是听不到的,但是我还能听到一二。”
梁健猛然想起,多年以前,梁健还是十面镇党委秘书的时候,他是当过时任党委书记黄少华的耳目,经常向黄少华报告一些镇上发生的事情。没想到现在自己担任了镇党委书记,也开始听不到下面的声音了。
梁健问:“他们都说些什么?”王雪娉说:“你说还能说什么?我记得梁书记,以前在长湖区十面镇工作过吧?镇上那些人,七嘴八舌,会对什么感兴趣呢?”
梁健当然知道,他们肯定早就已经在传梁健和王雪娉有一腿了。也许这跟梁健第一天来向阳坡镇就带着王雪娉一起下村也有关系吧?梁健说:“如果你想要避嫌,我们以后可以少交流。”
王雪娉说:“避什么嫌呢?如果从现在开始我们不交往了,那更加让人觉得我们两人有鬼了。更何况,在这镇上,如果我不支持你,你说,还有谁会支持你呢?”梁健顿时感觉,这个向阳坡镇,简直犹如铜墙铁壁,他这个外来者根本就插不进去。
梁健说:“是啊?如果你不支持我,恐怕我就真成孤家寡人了!”王雪娉说:“所以,你觉得有必要跟整个班子作对吗?有必要让班子成员的股份全部退出来吗?”梁健说:“难道真是每个人都入股了吗?可是我在掌握的名单上,只看到两个班子成员的名字啊,这在班子成员之中也算不得大多数吧?”
王雪娉笑道:“你真认为大家都是用真名入股吗?很多人用的都是老婆或者大舅姨夫、三姑六婆等人的名义入的股,初看是看不出来的。”梁健说:“大家隐蔽工作做得还真不错啊!”王雪娉说:“不瞒你说,我也以我弟弟的名义,在里面有股份。”
梁健瞪大了眼睛:“你真的也有股份?”王雪娉说:“本来,不想告诉你的。但是,为了让你看到问题的严峻性,我还是向你坦白吧!”
梁健真的顿时感觉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了!他说:“那我岂不是触动你的利益了?”王雪娉说:“你已经来不及触动我的利益了。”“为什么?”王雪娉说:“因为我已经主动将股份退出来了。你今天会议上的要求,恐怕我是第一个贯彻的呢。”
梁健说:“那太感谢你了。”王雪娉说:“我根本就不想在这里入股,当时是因为原来的镇党委书记邱九龙一定要我们班子成员全部入股,我没有办法才这么做的。”
梁健明白这是为什么:“邱九龙想要让班子整体闭嘴!”王雪娉说:“很有这个可能性。”梁健说:“也许,也有班子成员跟你一样是被逼的,这次会议之后,可能也会主动从小龙矿业中退出来?”
王雪娉说:“你还挺乐观的。但愿你的乐观是对的。”梁健说:“但愿吧!”
说着,梁健想起了另外一件事:“你看看这份收入明细,只要告诉我班子成员实际拿到的比这多,还是比这少?”他将财务上交给的纸张递给王雪娉。
王雪娉瞧了眼说:“这是班子成员实际收入的一半。”梁健并不太惊讶,他当初将这个任务交给财务,就不相信他会把真实的收入情况交给自己。他一方面是为了解情况,另一方面更是为了了解人。
梁健对王雪娉说:“这样看来,镇领导班子成员的收入还是不少的。大家为什么还要去入股?”王雪娉实话实说:“这个社会,谁不想多挣一点呢?”梁健说:“有些钱能挣,有些钱不能挣,否则挣得就是傻钱!雪娉,有一个任务,必须由你来帮我完成。”
王雪娉问:“是什么?梁书记你不用跟我这么客气吧?”梁健说:“我不跟你客气。你是组织委员,你帮我物色几个关键人物。”王雪娉说:“一个财务?”梁健说:“没错。财务肯定要换,有一个敢当面隐瞒党委书记的财务,你说我还敢用他吗?”
王雪娉说:“这倒是不太难。财务中心还有一位老同志,他以前担任过财务办主任,后来由于邱九龙嫌他太过原则、太过死板,就把他换了下来。”梁健说:“反正,你觉得合适的就行,你是组织委员,就是组织部长,你提出来的人我原则上不会反对。另外,你帮我再找一个合适的党委办主任,还有一个驾驶员。”
王雪娉说:“好的,我会去物色。驾驶员小茅,你不满意吗?”梁健说:“并不是不满意,只是他曾经是邱九龙的驾驶员,到目前为止,我还不知道他到底如何,能否信得过?”王雪娉说:“难道没有其他办法,可以看看他是否信得过吗?”
在官场,一般情况下,秘书和驾驶员是不用别人已经用过的。这两个人虽然职位和地位不是特别高,但由于是领导身边的人,知道领导的秘密太多了,一般情况下领导换了,这两个人也会跟着被换掉。
但是王雪娉说的未尝没有道理,难道一定要步他人的后尘吗?在这方面难道就不能有所突破吗?对梁健来说,这也是赢得人心的一种方式,让人感觉,只要是值得信任的人,都会被任用,这样岂不是对他是一种正面的宣传吗?梁健说:“那好吧,等我考验一下他再说吧!”
王雪娉好奇地问:“你打算怎么考验啊?”
梁健说:“古时候,诸葛亮创造了知人七道:一曰:问之以是非,而观其志。二曰:穷之以辞辩,而观其变。三曰:咨之以计谋,而观其识。四曰,告之以祸难,而观其勇。五曰:醉之以酒,而观其性。六曰:临之以利,而观其廉。七曰:期之以事,而观其信。当然这其中方法,用在考察一个司机上,有点小题大用了。不过,这些方法还是挺有用的。等我想好了,我再告诉你。”
王雪娉说:“我还真期待你能早点实施呢,看你观察的准不准。”梁健说:“你还是先帮我留意财务和党委办主任这两个人选吧!”王雪娉说了“明白”。
成山村的征地拆迁签约工作,进展还算顺利。到了第三天,协议基本上已经签了下来。梁健原本以为,镇班子成员不一定买他的帐,但是从工作进度来说,这批人还是可以的。当然,能如此顺利,跟梁健交代了成永和成全两位哥们有关系,他们帮助减少了不少压力。那个被小龙矿山车辆撞死的村民,也得到了妥善解决。村民都同意了搬迁,尽数将协议都签了。
当听到这方面的汇报之后,梁健感觉到了一种欣慰,同时也不能不说没有成就感。做群众工作,往往都有一个突破口,如果工作无法推进,那是因为这个突破口没有找到。这个突破口,其实也没有什么神秘的地方,那就是你把该给群众的给他们了,这个突破口就算找到了。
正当梁健还在思考这些工作方法问题时,楼下突然吵吵囔囔起来。梁健一惊,难道,又有什么群体**件啦?
梁健听到分管纪检和政法的黄强在过道里说:“你们轻声一点,这是镇机关,你们别打扰大家办公。”“我们要见梁书记。”“你别阻止我们。”“我们老百姓见见镇党委书记都不行吗?”
梁健听到吵嚷声牵涉自己,便打开了办公室门,走了出来。只见过道里,一群老百姓正向梁健拥来。为首的是两个老汉,一个中年农村妇女。梁健跟成山村村民打交道比较多,认识这几个都是成山村的人。
黄强见到梁健走了出来,就快步奔过来,说:“梁书记,这些人说一定要见你。我们问他们到底要干什么,他们也不说,就说要见你。我们政法和综治上的人都拦了,就是拦不住。他们说,他们这次来不是来上访,就是说想要见你……”
梁健听出了黄强是在为自己开脱。梁健摆了摆手,说:“没事,看看老百姓要说些什么。”
这时候,组织委员王雪娉也已经听到了动静,她也担心老百姓会有什么不理性举动,就来到了梁健身边站着,她毕竟是联村干部,很多人她都认识,对村民来说,有时候一句话就很顶用。
其他也有班子成员听到吵嚷声的,但是他们没有一个出来,不少人心想,最好他们找梁健的麻烦,最好干脆把这个党委书记赶出向阳坡镇,这样他们就不用为了矿山入股的事情烦恼了。于是,他们就干脆等在门后看好戏。
谁都没有想到,前面的几个村民,突然从口袋里取出了一块折得很整齐的红布。一个老汉和那个中年妇女,双手各拉着一个角,展开了,竟然是一面锦旗。红底黄字的锦旗,写着几个大字:
为民做主搬迁功臣
第320章美人惊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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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0章美人惊雷
说着,前面一排村民,就半跪在了梁健身前。后面跟随的人,也跟着半跪了下来。从村民之后,有一个小年轻拿出了手机,咔咔地拍了几张照片。
不仅仅是梁健,其他镇机关干部都惊呆了。这样的场面,他们一直认为不可能发生在镇上,但如今却真实地发生了。
这是老百姓念及梁健的好。梁健稍稍一晃神,赶紧过去,将为首的老汉扶了起来,并让其他人快起来。为首的那个老汉说:“梁书记,如果没有你,我们成山村的村民就不可能整村搬迁,以后世代就得在特高压线的辐射中生活。我们成山村老百姓,永远记得梁书记的好啊!”
梁健说:“各位大哥大嫂,叔叔婶婶,你们别这样,我们只是做了我们应该做的事情啊!”为首的老汉说:“如果每个干部都做他们该做的事情,我们老百姓每天都来送锦旗。”
这句话让梁健深深的沉思。老百姓回去后,梁健坐在办公室里,还在回想着这句话,其实我们干部花了多少精力,在做应该做的事情呢?
但是他又觉得,刚才那一幕很有些闹剧的色彩,会不会是人为安排?梁健拿起电话,打给成永和成全两兄弟,问他们知不知道这件事情?成永说,你放心,这完全是自发的,我们两个人没有参与其中,是老百姓真要感谢你。我以我成永的人格向你保证。
听成永这么说,梁健才稍稍放心下来。
第二天中午,市委常委、纪委书记高成汉的电话打了过来,梁健忙接了起来,问候了高成汉。高成汉直接问道:“送锦旗的事情,不会是你让人安排的吧?”梁健说:“我保证,不是。”高成汉说:“那就好,我在报纸上看到了。这事情效果不错,不是你们自我宣传,就有利于树立你的形象。”
“上报纸了吗?”梁健倒是没有心理准备。与高成汉打完电话之后,梁健找来了还没翻过的报纸,看到第二版果然有一篇涉及自己的报道,写着为群众办实事的镇党委书记,受到群众欢迎和拥护。
看到这篇报道,梁健不仅没有开心,还有些担心。当今这个社会,做事情得低调,太高调了很容易出事,俗话说,爬得越高,摔得越疼,就是这个道理。干成事不出事,才是最大的本事。
要干成一件事,有群众的拥护是不够的,当前有句话,“领导欣赏的迅速提拔到领导身边,群众拥护的将永远留在群众中间。”梁健不能只是留在群众中间,否则什么都干不成。
现在关键的问题,还是领导班子的问题。梁健坐上车,往县城的方向去。
到了县委,他去见县委书记葛东。葛东秘书让梁健在自己办公室等一会,说书记有客人在。梁健就在外面等候,大约过了有半个小时,里面的谈话结束了,梁健才得以进去。
葛东看了眼梁健说:“梁健,来找我有什么事?”梁健说:“葛书记,我有一个请求。你看,我们向阳坡镇的领导班子能不能适当动一动?我了解到,向阳坡镇的班子,已经好久没动了,最短的也已经五年,最长的有十多年都没动过。希望区委能够加以适当考虑。”
葛东抓起身旁的一边报纸,梁健注意到这就是那份《镜州日报》,也就是刊登了老百姓送锦旗给梁健的报纸。
葛东若无其事地翻到了有梁健报道的那一页,嘴巴中发出了一声吸气的声音:“哎!梁健啊,这里可有一篇你的报道啊!”梁健谦虚地道:“葛书记,我也已经看到了。我不知道这是谁做的报道,很惭愧。”
葛东说:“惭愧就不用了。不过我想对你说,年轻干部嘛,干一点事,干成一点事都是应该的。要戒骄戒躁,才能有长远的发展。”梁健看出来,葛东似乎对他的这篇报道不满意。
梁健就说:“葛书记教育的是!关于班子调配的事,书记能够考虑一下吗?”葛东身子往后一靠:“班子调整是区委的事情,区委会考虑,你就不用多费心了,先把你当前的事情办好吧!”
梁健从县委出来,心情很差,自己的建议得不到支持,这势必影响下一步工作的开展。梁健没有马上就上车,而是在大院里走了几步,平复一下心情。其实,他早就已经猜到了这样的结局,只是不想放弃哪怕一丝的希望。班子调整既然行不通,梁健只能想其他的办法。
梁健走了不久,镇长李良就来到县委书记葛东的办公室。李良明显想要报告梁健的不是,但是县委书记葛东,不想在办公室里谈,就说:“你们晚上一起到国际大酒店等我吧。”
晚上,在国际大酒店的包厢,县委书记葛东、向阳坡镇长李良和小龙矿业董事长邱小龙坐在一起,他们正在等一个人,那就是市委书记谭震林的秘书金超。
金超是新任南山县副县长,分管工业和发改,矿山产业由他分管。等金超来了之后,葛东就说:“我们就一边说,一边聊吧?”
小龙矿业的董事长邱小龙说:“葛书记、金县长、李镇长,这日子真的是没法过了。我们向阳坡镇新来的党委书记,真是处处针对我们小龙石矿啊!我已经知道,他已经从我们矿业的一个叛徒那里,搞到了一份入股名单。这份名单上,都是真实的小账!”
听到邱小龙这样说,葛东就有些焦虑了,说:“你们怎么搞得,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会被梁健搞去?”邱小龙低下了头,说:“我们矿上的会计当中出了一个叛徒。不过这家伙也没有好报,前两天被我们矿山的一辆车子轧死了!”
金超说:“这事你们不是故意的吧?!”邱小龙看了眼金超说:“金县长,我们是矿山企业,不是黑社会,我们当然不会做这种事!”金超说:“这就好,只要合法经营就能得到保护,但如果做了出格的事情,县里和镇上恐怕都保不住你们!”
话虽这么说,在座的几个领导,谁不知道邱小龙这家伙是涉黑分子,手段也是无所不用其极。金超这么说,无非是想让他收敛一些。
邱小龙说:“各位领导,你们一定要为我想想办法啊!梁健这家伙处处针对小龙矿业,他让我们重金赔偿了那个被矿车碾死的家伙,还在班子会议上放言,说要对矿山产业进行整顿。”
县委书记葛东说:“今天,梁健来过我这里,要求对向阳坡镇领导班子进行调整。我没有答应他。他肯定感觉到了,在镇上要进行矿山产业整治,依靠现有的班子是办不成的,所以想要调整班子,弄一批自己的人来打开局面。”
金超说:“葛书记,千万别让这家伙得逞!”县委书记葛东说:“我没有答应他。但是,有这么一个人,老是盯着矿山产业总不是一个事情,得想点别的办法。”
李良说:“我有个想法,梁健这么做,会不会是他本身,也想在这矿山利益上分一杯羹呢?所以才跟矿山产业过不去?”金超说:“梁健这个人,我也有过一些接触,很有一些怪,不知道他是不是真为利益问题!”
葛东想了想道:“也不排除这种可能性。上次石县长给了梁健50万让他去北京公关,他也就真的拿在了手里。后来,我提醒了他,他才吐了出来。由此可见,他肯定是喜欢钱的!”金超说:“葛书记,这么一说,倒是提醒我了,你说梁健去北京用了50万,后来他又还给了石县长,那么他是用什么钱还的?”
葛东说:“这一点我倒是不清楚。”李良说:“他肯定是向谁借了钱吧?!如果能够暗中查一下梁健的帐,看看他账户的来龙去脉,看看他最近是否缺钱。如果他真的很缺钱就好办了!”金超说:“这事,交给我吧。我向谭书记报告一下,估计能够查到。”
当即,金超就向谭震林报告了情况。谭震林让金超暗中去查。金超是市委书记的秘书,这点事情他还是好办的,他打了电话给检察院的某人,就查到了梁健账户上的来龙去脉。金超说:“一个叫莫菲菲的女人打了五十万块给他。这是他填补石县长那五十万的办法。”
葛东说:“莫菲菲?这人与梁健是什么关系?”金超又让人查了一下,得到信息后说:“莫菲菲是镜北房产公司的一个中层经理。从她的信息来看,今年她还以低价过户了一个房产给了梁健。”金超说:“我知道这个人。上次常月已经查到了莫菲菲和梁健之间的经济交往。而且,莫菲菲他们的镜北房产正在竞争一块市中心的黄金地段的地块。”
葛东说:“这次我们是不是钓到大鱼了?也许梁健和这个莫菲菲之间存在权钱交易!帮助镜北房产在地块拍卖招投标中打招呼?”李良兴奋了起来:“如果真有这样的事情,就可以直接将梁健送进监狱了!”
葛东说:“所以说吧,在这个官场混的人,有几个人是对金钱无动于衷的?邱董事长,先这样吧,你去一趟梁健那里,表达一下你的意思。我们是“以和为贵”嘛,如果他能够接受你的好意,那就都好办了。”
邱小龙说:“那好,我明天就去一趟。如果他敬酒不吃罚酒,也不要怪我不择手段了。他上任第一天,我们留了余地,否则他都活不到今天!”葛东很不悦地说:“这种话,你别对我说。我们是干部,不是黑社会,你如果要做什么过火的事情,最好别让我知道,否则我们也要严惩不贷!”
邱小龙知道葛东向来是装蒜的一把好手,否则也当不了这个县委书记,忙道:“葛书记,你放心,我也就是说说气话。”葛东说:“我也是这么想。如果梁健真执迷不悟,我们也会有措施。我们不相信,一个干部还真没有缺点了!”
邱小龙说:“有领导支持,一切都好办。各位领导,事情我们已经谈好了,这样吧,今天晚上我们痛快喝几杯。”他招呼了服务员,说让小姐们进来。
一会儿,腰肢招展、身穿旗袍的四个小姐袅袅走了进来。他们坐在了领导身边,一个个附身在领导的胳膊上,然后又从她们饱满的胸口取出了一个个红包,交给身边的领导。
镇长李良说:“邱总你又何必这么客气,这不是见外了?”邱小龙说:“哪里啊?这又不是我给的,是美女给的,难道美女给的你们都不收啊?!”大家哈哈笑了起来。
金超第一个就将红包收入了包里,葛东看了一眼,心道这个金超看来是很贪财的。不过贪财的人,才好把握,更让葛东放心。这也正是乾隆为什么这么喜欢和珅的原因。葛东微笑着,也将红包放入了包里。
之后,就是觥筹交错。金超一手酒杯,一手美女,不亦乐乎。酒局的氛围,犹如过山车,一下子就达到了**。
事情理顺了,工作推进就顺畅了。特高压线的事情推进很快,涉及搬迁的,搬迁后先在临村租住了房子过渡。镇政府规划出了一块土地,做永久性集体安置。土地指标来源于复垦。成山村搬迁之后,在辐射区域之内不能住人,但是种植农作物却不影响,这部分就成为了复垦土地指标。
这天下午,成永和成全来到了梁健的办公室,他们有一种设想,就是要大片种植茶叶。茶叶的品种有两种来源,一方面是福建高山红茶,另一方面是成山当地有种旗枪茶叶,这种茶叶历史不久,与龙井、碧螺春等相比,名气上有很大差距,但由于成山村处于深山,基本没有空气和水污染,生产的茶叶色香味都是一流的,因此他们很有信心把这个茶叶打出名气来。如今网络这么发达,他们想走电商的途径,对茶叶进行营销。
梁健听了很是支持,他说,那么你们就建立一个茶叶生产基地吧。成永和成全说,本来就有这样的想法。梁健又问,大约能够解决多少劳动力?成永说,茶叶主要是采摘季和平时的管理工作,我们还要成立茶叶公司主要负责后续加工和营销,村民的就业都不成问题。
梁健说,这个事情好。这样你们不用再去外面承包特高压铁塔工程,可以在当地挣钱了!成永说:是啊,虽然在外面承包特高压铁塔工程也能挣钱,但是毕竟背井离乡,与家人分开,还是在家乡创业好。梁健说,你们的这个想法我肯定支持,当即梁健就请农业副镇长吴望过来,把有关情况告诉了他,并说在土地承包等事项上,请他支持,并说上级对于农业项目有扶持政策,也请他帮助梳理一下。
吴望答应了,说待会请成永和成全去他办公室,他好详细了解一下,毕竟镇上多了一个农业企业项目对于他这个分管农业的副镇长也是一项政绩。
成永和成全离开梁健办公室的时候说:“我们搞茶叶生产,还涉及到矿山的事情,矿山的粉尘对于茶叶生产是有影响的,像成山村这样风景秀丽的地方,真是不该开矿山,才能把这里的青山绿水优势发挥到极致。”梁健听了之后,点了点头,他们的这个意见,似乎更加坚定了他心里的想法。
当时,黄依婷曾经就矿山产业整治给他出过一个主意,由于那时候特高压线事情还没有着落,他就暂存了起来。现在终于可以重新考虑这个问题了。但这毕竟是政府的事情,梁健没有告诉成永和成全,只是说让他们先去吴望副镇长那里坐坐吧。
成永和成全向梁健告辞,刚走到门口,迎面就碰到了小龙矿业董事长邱小龙,两人惊愕地看了邱小龙一眼。邱小龙跟成永和成全也是认识的,但是他就当没有看到他们,嘴里喊着“梁书记啊,你好啊!”说着,就从里面将梁健办公室的门给关了。他想要给成永和成全一种跟梁健很熟的错觉。
成永和成全对望了一眼:“这人怎么来找梁书记?”“难道他跟梁书记也很熟悉?”“梁书记,不会与他……”“我相信梁书记,他之前为我们村里做的好事,就说明他是一个很有主见的好书记,不会为这种人所利用的。”
突然,梁健办公室的门,打开了。听到梁健的声音说:“请问,你是谁?要找我谈事情,不用关门,我是开门迎客的。”
成永和成全俩又对望了一眼,露出了会心的微笑,他们对梁健这个书记更加信任了。
邱小龙被梁健这么一通说,觉得很没面子。不过今天既然是来套近乎的,他的面子早就已经放得很低了。邱小龙在梁健位置对面坐了下来,说:“梁书记,不好意思,我是小龙矿业的邱小龙。”
梁健看了眼邱小龙,心道,这家伙今天自己跑上门来,肯定是有什么图谋。他心里放了一线戒备,说道:“哦,原来是邱总啊,邱书记的弟弟是吧?”
邱小龙说:“是啊,梁书记。真是不好意思,你到我们向阳坡镇之后,我那边一直忙,都没有来拜访过梁书记。”梁健说:“哦,邱总是很忙的,不是我们这些镇党委书记能比的,我倒是上次去过你们企业一次,连邱总的面都没能看到啊!”
梁健是故意这么说,他想先用一些刺激的语言试试邱小龙这家伙。邱小龙说:“有这种事情啊?那真是罪该万死了,是我下面的人接待的吧,他们没有告诉我是梁书记亲自来了,否则我再忙也会赶回去啊!这帮家伙真是该死,今天回去我要好好操练他们!”
梁健说:“今天,邱总来我这里,有何贵干啊?”邱小龙说:“梁书记,今天我是诚心实意来邀请梁书记去我们企业视察的。我们小龙矿业,在镇上虽然排不上老一,但是老二老三还是排的到的。以前,我大哥在这里,现在我大哥自己不争气,在接受纪委调查,我们以后可要靠梁书记照顾了。”
梁健说:“邱总,我是刚来这里,照顾企业的事情还轮不到咱呢。我听说,我们镇上几乎每位班子成员,都在贵企业入股了,股东哪有不关心自己企业的事情?”
邱小龙光着的脑袋晃了晃,瞅着梁健说:“梁书记,有些人的话是听不得的,我们企业哪有这么多领导入股啊!如果真有那么多领导帮助我们企业,在我们企业入股,那就是我们企业的福气了。梁书记,如果你有兴趣,我邱小龙一定好好安排。”
说着邱小龙就拍着自己的胸脯打包票了。梁健瞧着邱小龙的光头,还有那小小的鼠眼,心里泛起了反感,但是梁健表面上不为所动,说道:“邱总,恐怕你还不了解。省纪委早在几年前就已经明确规定,领导干部不能在任何经营性企业中入股分红。所以,很遗憾,我是不能到你企业入股了。”
碰了第一个钉子,邱小龙脸上不好看,不过他还挺会逢场作戏的本事,很快他就转过了神色,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卡来,递给梁健:“梁书记,这张是我们小龙石矿的通行证,以后梁书记要是去我们石矿,亮一下这张证件,门卫就会第一时间通知我来迎候了。”
梁健瞧着这张银行卡,邱小龙却把他说成是通行证,这不是满嘴跑火车吗?换做是别人,也许就喜欢这样满嘴跑火车的家伙。梁健却早就已经明白了邱小龙的意图,今天他来到梁健这里,是想来收买他的。明白了这一点,梁健拿起了这张银行卡,说:“这真的是一张通行证嘛?我怎么看,是一张银行卡呢?”
邱小龙装蒜说:“这是通行证。”梁健说:“曾经看到过一句话,说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邱总不会是想用这张通行证,来换我的墓志铭吧?”他看邱小龙这个粗人不太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就说:“我的意思是,如果这真是一张通行证的话,我就把它交给希望工程吧,那些小孩,可能更加需要这样的通行证。”
梁健将卡扔回了桌面上。听梁健之前的那席话,邱小龙又听说他要捐给希望工程,就伸手将卡重新拿了起来,塞回了衣袋:“梁书记,你别介意,我刚才是开玩笑的。无非是想看看我们的新书记,是不是真的高风亮节。现在我真的是放心了,我们镇上有了一位清正廉洁的好书记了。”
梁健说:“也谈不上清正廉洁,只是比以前的邱书记稍好一点点而已。”邱小龙仍是谦卑地说:“那是,那是。有了梁书记这样的领导,以后我们企业就放心了。我真诚的要求梁书记什么时候来我们企业视察。”
梁健说:“如果邱总是真诚邀请,那要不就后天吧?”邱小龙很惊讶,梁健竟然会答应后天就去他们企业,就露出笑容,说道:“那敢情好啊,我回去准备一下。”梁健说:“邱总,其他你什么都别准备了,就把真实的股东账册准备好就行了。我知道,有些领导是用其他人的名义入股的,如果涉及到镇上的,帮忙标一下。我看看镇上有多少干部,在抢邱总的红利呀?损害企业的利益,这是我们党委政府不能允许的,为了邱总你们企业着想,也为了以从严管理干部的方式保护干部,邱总一定要拿真实的账本给我看啊!”
邱小龙张大了嘴巴,好一会儿都说不出话来。他没想到梁健一定要跟他动真格,对他提出的各种交换条件无动于衷,在整个向阳坡镇他都没有见过这样的家伙。邱小龙早就已经恨得牙痒痒,但是他表面上还是应付着:“一定一定。”
邱小龙没有回企业,直奔县委书记葛东办公室,对葛东说:“葛书记,我好话已经讲尽了,梁健这小子就是不买账,还说后天要到我们企业去翻帐,要我把账簿准备好,他要把所有在我那里拿股份领分红的干部都揪出来。不作死就不会死,既然他作死,我也就没办法了,葛书记。”
葛东的手掌在桌面上狠狠的拍了一下:“这家伙到底想要干什么,想做现代包青天吗?!”邱小龙说:“他把人往绝路上逼,葛书记,狗急了还要跳墙呢!我先来向你报告一声,接下去我做什么,您可别阻拦我啊!”
葛东说:“你先别着急!你听我的,再行事!”邱小龙说:“葛书记,那么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葛东说:“你回去后,请人再把帐给做一下,不要留下任何痕迹。如果梁健来看,没发现问题,他也就算了,那就这么过去了,说明他只是过个场。如果他还要继续挖下去,那么你要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邱小龙狠狠地说:“行。这是给那小子的最后一次机会了!如果他还要执迷不悟,就让他永远留在向阳坡镇!”
第三天,梁健带着副书记傅兵、工业副镇长战卫东、纪委书记兼政法委员黄强和组织委员王雪娉和镇上工业办、财政办的骨干前往了小龙矿业。这次,邱小龙早已经恭恭敬敬地站在门口迎候,跟上一次来小龙矿业时所受的冷落,简直是天壤之别。
会议室内准备了茶水、瓜果,还挂着一幅巨大的横幅:热烈欢迎向阳坡镇各位领导莅临指导!梁健看着横幅说:小龙董事长,这横幅不能乱挂啊,我们镇上的干部怎么称得上是指导呢?我们是来为企业服务的。
邱小龙装作低头哈腰的样子说:指导!肯定是指导!镇上的干部都是我们父母官,比县里、市里的领导还要重要。
梁健不想跟邱小龙多废话,就说:“邱董,今天来的目的,我前两天就已经跟你说过了。我们是为镇上干部在贵企业入股的事情来的。本来你们企业的股东是内部的帐,理应保密,但是,由于涉及到了镇上干部入股,我们只好来麻烦小龙董事长,将你们的帐给我们看看。还是那句话,我们不复印,只记录实际入股的名字。”
邱小龙已经充分准备了。就叫下面的人将那些账册搬了来,放在梁健身前的会议桌上。邱小龙说:“梁书记,请随便看。镇上的工作我们一直都是认真配合的。”
梁健带笑点了点头,对边上的傅兵和战卫东他们说:“各位领导,我对账这种东西一窍不通,你们和公办、财办的同志先看,有我们镇上的同志就记录一下名字和股份就行了。”
几个分管领导和下面的工作人员就开始看了起来。邱小龙就笑呵呵地说:“梁书记,其他领导在这里看账,我陪梁书记一起去我们企业走一圈吧,上次梁书记来,我在镜州,都没机会陪梁书记看看,今天让我陪梁书记参观一圈吧!”
梁健朝边上看帐的分管领导和工作人员看看,说:“好啊,那我们走吧!”这时候副书记傅兵说:“梁书记,让我们王委员陪你一起去吧!”邱小龙说:“对对,我们美女委员一起陪梁书记转转吧?”
梁健朝边上那些人看了眼,看到他们脸上都隐隐地露出笑意。这时候如果一定不要王雪娉一起去,那就是心里有鬼了。梁健就说:“好啊,王委员一起吧?”
王雪娉也很落落大方地说:“正好,我对账册这种东西也一窍不通,就是坐在这里也只是浪费时间,还不如陪着梁书记一起走走呢!”傅兵笑说:“查账的事情,我们这里有专家呢,你们就放心参观,等你们回来,我们这里也应该差不多了。”
梁健和王雪娉就跟着邱小龙和几个矿山企业的人,一起往厂区走去。观看了石场、输送带、行政楼等地方。在经过行政楼的时候,梁健感觉身后好似有人盯着自己,邱小龙走在前面不停的介绍着什么。
梁健对身边的王雪娉说:“雪娉,你有没有感觉到,有几双眼睛从哪里盯着我们嘛?”王雪娉轻声地回答:“书记,我也早就有这种感觉了,还以为是错觉呢。原来你也有这种感觉。”
梁健和王雪娉,装作无意地指着什么东西,问东问西,其实是想找出那几对盯着他们的眼睛,到底躲藏在什么地方!然后,有意扫视了一番,还是没有发现。
就在几十米远的地方,从一间屋子的窗帘背后,有两个人正拿着望眼镜看他们。边上一人是企业的主管,对身边两个人说:“就是他们,看准了。晚上处理的时候,利落一些!”
“你就放心吧,我办事向来干净利落,否则你们也不会找我对不对?但是你们得确保,他们俩在同一辆车上才行。”“这点我们有办法。”
梁健和王雪娉总是感觉怪怪的,参观这一路,总好像有人跟着。但是也没发现什么不对的人,只能回到了会议室。镇党委副书记傅兵他们早就已经完成了查账,坐在那里说闲话,开玩笑,抽烟、吃水果,见梁健他们进去,他们才又正襟危坐。
重新落座后,梁健说:“傅书记,怎么样啊?有多少镇干部在小龙矿业入股了?”傅兵说:“不多。我们把账簿翻过了。一共三个人,有两个已经在前两天退出了,还有一个入股了一万块,还没有退出,下一步我们将通知他,让他马上退出就行了!”
梁健很奇怪地看着傅兵:“就只剩下一个人?我们镇班子成员一个都没有?”傅兵说:“梁书记,确实没有啊!要不你亲自审阅一下?”梁健猜得到,邱小龙肯定又找了人来,重新做了一遍假账。他去审查也肯定看不出什么名堂。
梁健说:“哦,这样啊。可是我手上还有一本复印件,是关于小龙矿业的入股人员的,据说是以前在小龙矿业工作的会计留下的。你们大家看看!”说着,梁健就从包里,将一本登记账簿,扔在了桌上。他已经将原件送给了市委常委、纪委书记高成汉,自己留下了复印件。
镇党委副书记傅兵,神情紧张地拿过了账本。一看,自己老婆的名字赫然纸上。黄强和战卫东的名字也在上面,他们看了之后,额头冒汗。傅兵说:“梁书记,不知你这本账册是从哪里来的,恐怕是人家捏造的吧!”
小龙石矿董事长邱小龙拿去一看,差点心绞痛,这就是以前的会计从企业里复印出去的。不管如何邱小龙打算抵死不认:“梁书记,你别相信有些别有用心的人,这本账簿根本就是捏造的,不是我们企业的账本。”
傅兵和黄强他们也都附和。梁健扫了大家一眼说:“这件事情,我们还要查下去。只要有干部在企业里入股,就要退出来。隐匿不报的,如果被查实,我们就要进行组织处理。不管这个干部,是一般干部,还是班子成员!”
梁健通过这次的事情,算是真正向镇上错根盘节的利益群体和既得利益者宣战了!梁健没有再拿回账本,这复印件他还有很多套。他站起来,连句再见也不说,就朝外面走去,王雪娉紧紧跟了上去。
留下其他班子成员和机关干部,与邱小龙眼对眼。邱小龙狠狠捏着拳头,在桌上砸了一下。
王雪娉坐在梁健的车里,两人在车上都没有说话。一方面是由于车上还有驾驶员,另一方面有些话,不用说,心照不宣。王雪娉暗暗有些担心,梁健一个人,与整个班子的利益做斗争,这行得通吗?如果梁健失败了,自己以后在班子里也将无立锥之地,在所有这些动作当中,自己一直紧跟着梁健,肯定已经引起了众人的不满。不过,王雪娉并不后悔,不管以后发生什么,她都不后悔。她认为,梁健做的是对的。
下午王雪娉来到了梁健办公室,问他,下一步将怎么办?王雪娉说:“开工没有回头箭。既然已经宣战了,下一步如果没有有效的举措,恐怕整个班子的其他人都会反扑过来。”梁健说:“谢谢你的提醒,我心里有数。等我想好了具体举措,马上跟你说。”王雪娉说:“你上次让我物色财务和党委办主任,我已经物色好了。”
梁健说:“好,那就行。我要将一批中层干部的调整,提上党委班子议事程序,到时候,你先考虑一个方案,一定要打破现有镇机关的权力格局,让一批正直的、想干事的干部能够上来!”王雪娉说:“这个事情,梁书记到镇上之后,我就开始考虑了,也已有了初步的方案,我再去修改一下,让梁书记过目。另外,对于驾驶员,梁书记,你现在想得怎么样了……”
“笃笃”,这时候正好有人敲门进来。正是梁健的驾驶员小茅。小茅看到王雪娉在,想要退出去。王雪娉说:“小茅,没关系,你进来吧!”小茅表情上有些惴惴不安,对梁健说:“梁书记,很不好意思,车子发动机好像出了点故障,下午我恐怕得提前开去修了,到时候可能来不及来接梁书记……”
梁健还没回答,王雪娉就说:“小茅,没事。你去忙吧,梁书记的车子一定要修好,确保安全。今天我正好开了车,呆会我送梁书记回去好了。”梁健看着王雪娉说:“那可要麻烦你了。”王雪娉笑笑说:“这你还跟我客气啊!”
第323章市委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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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3章市委班子
谭家国用打火机给自己点上,然后又将火伸过来:“梁书记,你也抽一支?”梁健说:“好,我陪老谭抽一支烟。”抽了几口烟,谭家国才镇定下来。
梁健这才感觉到作为党委书记,就有人在你面前不自在了,这就是权力的威力。梁健可不想乱用这种威力。梁健说:“老谭,今天找你来,是因为从今天开始你就是镇上的财务,就是财政办主任了。我知道你以前当过,又下来过,现在重新让你来干。你知道为什么?”
谭家国说:“梁书记,我不知道。”梁健看着老谭的眼睛说:“那是因为,我们认为你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我对你没有别的要求,只有两个。”
谭家国说:“请……请梁书记吩咐。”梁健说:“第一个,就是把今年以来镇上公款消费的情况理出来,具体到人,从班子成员到一般干部都要。以后每个月都给我一份。其他工作,你就根据镇长的要求去做,我不干涉。现在没有镇长,但是很快就会配备。第二个,就是每天都修一下胡子。”
谭家国点了点头说:“梁书记,我知道了。谢谢你。”梁健说:“不用谢我。我知道,你不会辜负党委对你的信任。”
第二天,谭家国就将梁健要的东西交过来了,而且脸上的胡子茬都已经剃干净了,看上去精神了许多。他还带来了另一份报表:“梁书记,这是班子成员人员的实际工资福利收入,上次你好像向我们财务办主任要过,但我觉得他给你的那份不对。”
梁健满意地点了点头。
梁健将报表放下时,看到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显示的名字是胡小英。胡小英的短信中写着几个字:考察组已到镜。
短短6个字,猛然让梁健一阵激动。胡小英前段时间多次跟他提过省委组织部考察组要来镜州推荐干部。可是前段时间,只刮风不下雨。看来,这雨最终还是要落下来了。
希望是一场及时雨啊!也祈祷是一场及时雨。前两天,高成汉对他说,市委市政府班子的结构要变。现在看来是真的要变了。
梁健很想打个电话给胡小英,问问具体情况。拿起电话,他又摇了摇头,只是回复了一条短信:一切如愿。
胡小英就没再回复其他内容。梁健等了许久,还是没有收到任何新的消息,梁健也是理解的,敏感时期,发短信和打电话都不方便。那么去她那里呢?显然,更加不方便。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句话不论是在官场还是在社会上都是恰当的,强调的就是一个忍字。
然后,就在梁健不再期待短信的时候,梁健又收到了一条短信,短信来自阮珏。阮珏问他:你那个受伤的美女,现在还好吧?阮珏竟然会问他王雪娉的事情,梁健回复说:她应该没事了,谢谢你。
阮珏回复说:今天有空来我家里吗?梁健心想,省委考察组马上就要来了,金超肯定有得忙了,也不会去阮珏那里。所以,阮珏才让他去的吧?
回想起阮珏完美的身体,还有床单上的梅花,梁健不由猜测,阮珏难道真没有跟金超发生过身体上的关系?她跟他发生的是第一次?想到这里,他很有种冲动,再次将她搂在怀里……
然而,很快他就平复了激动的情绪,回复说:等省委组织部考察组走了,我去找你。这句话是够坦诚的,梁健没有编织其他的理由,阮珏也很容易理解。短信很快过来了:好的。是一个笑脸。说明她是真的理解的。
当天下午,省委组织部考察组就组织开展了全市层面的民主推荐工作。全市的民主推荐工作,范围是市委、市人大、市政府、市政协四套班子成员、市委候补委员、县区(开发区)党政主要负责人、市直各部门党政主要负责人、市纪委常委等。
梁健现在的最高职务是县长助理,他还没有资格参加这样的推荐大会。
不知有多少人在翘首以盼这推荐的结果。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为这次的推荐惴惴不安。每一次的干部调配都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没有干过干部工作的人,永远会被干部工作的神秘感所吸引。梁健曾经担任过分管干部的区委组织部副部长,对于干部工作的实质有所了解。干部工作,其实就是常委班子中权力的平衡。为此,面对这次省委组织部的民主推荐工作,梁健静下来想想,就没有那么激动了。
梁健哪里也没有去,而是坐在办公室里,把手头其他几个事情处理掉。他先是看了看财务谭家国拿来的两份账本。
第一本是镇上领导班子成员的福利工资和收入,发现到年底每人的招商引资奖是七万,加上平时的奖金工资,一般班子成员的全年工资收入达到了16万,党政一把手达到了20万左右。这个数字,在镜州市已经属于高收入了,镇机关一般干部的收入是6万,作为班子成员足足多了10万。这其中包含了上级的各种奖励,还包括了以会议、补贴等各种名义发的钱,琳琅满目,反正能开拓的渠道,都开拓了。
班子成员已经这么高的收入,为什么还要想办法去企业入股?这只有一种原因,这一方面是人的**,总想有更多的钱。另一方面,就是惯例如此、氛围如此,大家都是按照惯例和习俗办而已。
第二本是镇领导干部和机关干部“三公经费”消费的明细。看了一下,在梁健的意料之中,又在梁健的意料之外。意料之中,是因为“三公”消费,特别是公款吃喝,一直是一个顽疾。当然这个“顽疾”并不是从来如此,在20世纪90年代,还没有这么甚嚣尘上。到了21世纪初期以后,公款吃喝就愈演愈烈,当时大家普遍认为,吃喝问题不过是“小节”。老百姓对于这种普遍的吃喝情况,也失望透顶近于绝望,都认为,你吃点喝点,那就吃点喝点吧,只要给老百姓办实事就行了!殊不知,“小节”的腐蚀作用是巨大的,当吃喝成为普遍风气之后,社会的公平公正已经“温水煮青蛙”变得“熟透了”,官员在酒场上讲究哥们义气,每一杯酒都是利益做的,那么还怎么为老百姓办事呢?后来中央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提出要破“酒局”,其实就是从“小节”抓起来规范官员行为。
当然,梁健此刻的认识,还没有达到这样的高度。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也不能期望梁健走在时代的前面很远,但是他看到这份账册,还是被深深震动了。
向阳坡镇这样一个不上规模的镇,全年“三公”经费已经超过了300万,其中公款吃喝,达到了180多万,也就是等于每个月吃掉15万,一天就是五千块。等于是每个班子成员每天用了公家五百块钱。说实话,吃一顿饭五百块是远远不够的,但是这个总数之大却达到了惊人的地步。
如果让老百姓知道这个数字,会是什么反应?这种情况不是向阳坡镇一个镇的问题,是一个普遍问题。梁健不是不知道。对于公款吃喝这个问题,梁健感觉,这是他必须在任上解决的问题,但是必须妥善解决,不能意气用事。
这时电话响了起来。竟然是市建设局局长荣威的电话。自从上次一起在宁州之后,梁健没跟荣威碰过头。荣威的声音响起来:“兄弟,在哪里呢?”梁健说:“在单位啊!”
荣威说:“哪个单位啊?”梁健笑道:“大哥,还能是哪个单位,当然是向阳坡镇啊!你以为我会在哪里?”
荣威也笑说:“我的感觉,你有两个单位,一个是市政府,一个才是你挂职的南山县。”梁健说:“谢谢大哥,还一直把我看成市里的干部,可我现在已经十足是个镇干部了!”荣威说:“千万别,大哥知道,你不过是去镀镀金的。今天市里在民主推荐你知道吗?”
梁健说:“事情知道,结果不知!”荣威说:“那你该请我喝酒了!”梁健心里一跳:“凭什么啊!”荣威说:“这次的两个岗位,跟你都有关系。市委副书记岗位和市委常委岗位,很可能都是你的领导哦!”
梁健说:“结果已经出来了吗?没这么快吧!”荣威说:“结果是没出来,不过事后,大家都对了对,基本上都填了高成汉书记和胡小英。”梁健说:“这不算,要考察公告出来才算。以往,民主推荐结果出来后,省委组织部还要召开部委会研究,才会公示的啊!”
荣威说:“据说,考察组组长民主推荐结果一出来,已经奔赴宁州了,估计现在快到了。向部领导汇报之后,大约今天下班之前,就能公示了!”梁健说:“你了解的,还真够清楚的嘛!”
荣威说:“那当然,因为我边上正好有一位组织部美女,是她告诉我的。你要不要跟她说话?”组织部美女?梁健拿不准是谁。他说:“不用了。”荣威说:“不用也行,那就晚上请我吃饭。如果你不请,我请。”
梁健刚才还在考虑公款吃喝的问题呢,现在公款吃喝就来了。梁健正犹豫,荣威说:“老弟,你现在是镇党委书记,你还真想让我这清水衙门请客啊!”
梁健笑道:“你这建设局还叫清水衙门啊?好吧,今天我请。我自己掏腰包请你!”荣威说:“这是你说的。别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口下留情,今天不好好吃你一顿,还真对不起你了!”
梁健只好苦笑,放下电话,让党委办主任张嘉在镜州市区预定一家酒店。张嘉服务很是到位:“梁书记,我要不要去搞服务?”梁健笑笑说:“不用,我自己请客,我会买单。”
张嘉说:“梁书记,我们在镜州市也有定点的饭店,梁书记,你吃好了只要走就行了,单子我去结就行了。”
梁健是不想随便用公款吃喝,但是张嘉还是以往的思维定势。但是,这不能怪他。以前镇上的领导,大部分是能够不花自己的钱就尽量不花!张嘉从自己的角度,来满足领导的需要,这方面并没有做错。
自从手下有了张嘉,梁健感觉工作轻松了许多。这小伙子的确不错,说明王雪娉看人目光还是很准的。“准”字从心里掠过,梁健就记起,张嘉也没有结婚,王雪娉也没有结婚。王雪娉推荐张嘉,会不会对张嘉……
这么想着,梁健就朝张嘉蛮有意味的看了眼,张嘉注意到了,弯了下腰问梁健:“梁书记,还有什么要吩咐吗?”梁健说:“单子还是我自己结好了,你待会把订好的酒店发个信息给我就行了。”
张嘉答应着出去了。
到了下班时间,梁健前往镜州市已经订好的饭店。荣威下班就过来了,比梁健早到一步。梁健进入包厢,看到荣威身边坐着一位美女,梁健并不认识,就好奇地问:“这位是?”
荣威说:“这位是我们局办公室副主任许楚。”梁健点了点头,心道,荣威宁州之行后,难道一发不可收拾了吗?连兔子不吃窝边草这个原则也要打破了?荣威对许楚说:“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梁健,以前是宏市长的秘书,如今是南山县长助理、向阳坡镇党委书记。”
梁健笑道:“别听他的,我什么时候大名鼎鼎了啊!”许楚却说:“梁县长,你真的是大名鼎鼎的,在我们市直部门的女人当中名气可大啦!”梁健不知道这个许楚是故意夸她,还是自己的名声真达到了不胫而走的地步,梁健说:“不敢,不敢。”
说着梁健让荣威跟他一起出去一下。梁健要私下跟荣威说些什么。他们来到包厢外面,梁健问荣威:“你不是说组织部美女吗?许楚跟组织部有什么关系?”
荣威说:“你别急啊,我说的组织部美女,可不是许楚。人家还没有来呢!你不是不知道,组织部向来都是晚人一步下班的,对不对?”
正说着,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叫道:“梁健?”荣威转过身去,笑着说:“你看美女不是来了吗?”
熊叶丽身穿淡青色裙子,脚蹬高跟鞋,肩挎白色小包,亭亭玉立,出现在了他们面前。梁健看到熊叶丽不由微怔一下,赶紧说:“熊处长,来,请。”
三个人赶紧进了包厢。许楚与熊叶丽也认识,就省却了介绍。荣威问:“两位美女,想要吃些什么?”熊叶丽说:“荣局长在吃的方面很有讲究,我们听你的。”
荣威笑说:“熊处长,你真的听我的吗?”熊叶丽说:“吃的真没讲究,听你的。”荣威说:“熊处长,吃的不讲究,还能保持这么好的身材!”
许楚插话说:“熊处长这是天生丽质!”荣威说:“对对,肯定是这么回事,否则就没法解释了。那我就不管了,我来点啦!”梁健说:“荣局长,你点吧,点好了把菜名报给两位美女听一下不就得了。”
荣威说:“第一个菜,牛蹄子!这里的牛蹄子味道非同一般啊!”许楚说:“口味真够重的!”熊叶丽说:“蹄子就蹄子,我们又不怕。”荣威笑着说:“第二个菜,虎鞭!”
大家都笑了起来,知道这家伙是在讲荤话。熊叶丽不说话,许楚说:“荣局长,你怎么这么坏啊!”荣威故作正经:“我哪里坏了啊?熊处长让我点的啊!”熊叶丽尴尬地朝梁健看过来。
梁健冲荣局长斥道:“荣局长,你点这种菜给组织部领导吃,是不是嫌官做得大了!”荣威赶紧将菜单推给梁健:“哎呀,我从未觉得官当得大。我不点了,否则无意之间得罪了领导,我可不敢。来,梁健你来点吧!”
大家又哈哈笑了。
梁健接过菜单,让服务员去安排几个特色菜。
上菜之后,开了红酒。梁健说:“欢迎大家,能够给我这个机会,请大家吃个便饭。这第一杯酒,我们都喝了吧。”荣威说:“梁书记,到了基层之后,酒风端正多了!”
其实,梁健到了乡镇,反而没有正儿八经喝过酒,不过这情况解释起来太麻烦,梁健也就默认了。他就是如此,一旦喝酒,就会很爽气,甚至有些难以自控。或许,也是因为这段时间酒喝得少,反而有些压抑了,一开喝就容易快。
梁健说:“只是高兴而已。”许楚说:“这句话,真是太好了。我们也很开心。熊处长,我们两个女流之辈,也舍命陪一陪君子吧!”
梁健没想到,这个皮肤呈奶油色的小女人,喝起酒来也会这么豪爽,怪不得荣威会带她出来。熊叶丽见许楚把酒喝了,也很自觉就把酒喝了。
梁健与熊叶丽一同去过四川,也一同吃过几顿饭,知道熊叶丽的酒量很不错。只是,由于两人有过一段,梁健不想看着熊叶丽喝醉。梁健说:“接下去,我们就随意了吧?”
荣威去极力反对:“这么快就随意了?我们男人当然是喜欢随意的了,梁书记,可是我们得征求两位美女的意见啊,她们能答应让我们随意吗?”
荣威这家伙,又把梁健所谓的“随意”改头换面了一番,变成另一个暧昧的意思。许楚说:“荣局长,最近在能说会道方面,真是突飞猛进啊!”荣威说:“看来我们小许一直都认为我是笨嘴笨脑的啊,来,今天得到小许的认可,我敬你一杯。”
荣威敬了一圈的酒。梁健问道:“荣局长,今天下午,你怎么会跟熊处长在一起啊?”荣威笑说:“为什么就不准我和熊处长在一起啊?熊处长是组织部的,组织部是干部的娘家,我去坐坐总可以吧?而且,我能有今天,跟熊处长的关心和支持是分不开的!这点我永远铭记在心,熊处长,容许我再敬你一杯。”
这点,荣威倒是没有胡说,当时梁健和熊叶丽一同去四川考察援建部指挥长翟兴业,如果不是他们发现他有问题,如今荣威的位置,就是别人的了。熊叶丽这次没有喝完,说:“荣局长你太客气了。”
荣威也没有逼熊叶丽喝完,继而问道:“熊处长,市里的民主推荐结果已经出来了吧?”熊叶丽说:“我刚从组织部出来的时候,结果已经出来了!省委组织部委托我们将考察预告已经张贴出去了!”
熊叶丽这么一说,大家都兴奋起来。荣威说:“不出所料吧?”熊叶丽说:“市委副书记人选考察对象高成汉书记,市委常委人选考察对象是胡小英。都在大家的期待之中,下一步就是组织考察和考察公示,如果都没有问题,那就上任了!”
荣威敬熊处长:“谢谢熊处长向我们提供这么重要的信息。这次,熊处长可不能就只是沾一沾唇了啊。我们喝了吧!”熊叶丽绕不过荣威的劝,就真把杯中酒喝了。
几个人聊着天,喝着酒,四个人喝掉了三瓶红酒,荣威说:“梁书记,你先前说,你今天是自掏腰包买单,这是真是假啊?”梁健有些酒意地说:“当然是真的。”
荣威说:“本来吧,你说自掏腰包,我就想好好宰你一顿的,可现在我良心发现了,你要是真的自掏腰包的话,我就不为难你了,我们的酒就喝到这里吧。接下来,我们换个地方,去歌厅,继续喝,接下来我请客。”
梁健说:“我又不是喝不起酒,你这是看不起我吗,我们再来一瓶!”许楚说:“别了,我们还是去歌厅再喝吧,否则这里喝多了,歌都唱不出来了。”看来许楚是真心想唱歌。
喝了酒,大家比较兴奋,连熊叶丽也没有明确表示不唱歌,要回家。于是梁健也不好给大家泼冷水。许楚说:“我去一下洗手间。”说着就往外走。
大家喊:“包厢里有洗手间。”但是许楚好像没听到,径直往外走。梁健说:“许楚会不会喝醉了啊?”荣威吐出一句:“女人不喝醉,男人没机会。”梁健只好摇头,如今的荣威,难道真的已经变成大色狼,想着猛吃窝边草吗?
还好,许楚不一会儿就回来了,看来是没什么事!四个人走下楼梯,这点酒还不至于将梁健醉倒,他有些微醺,但是头脑很清楚。
梁健走在前面,来到柜台上,掏出了钱包要付钱。柜台里的老板娘说,你们包厢已经买好单了。梁健说:“不会搞错了吧?”
荣威过来搭住梁健的肩膀:“搞什么错啊。你还真以为许楚喝高了啊?刚才是她下来买单的。”许楚看着梁健说:“梁书记,你不会是想当廉政楷模吧?你堂堂一个镇党委书记,还自掏腰包,请我们吃饭,你不是有问题吗?”
梁健无语,他是想在镇上首先带头在公款吃喝方面厉行节俭,但是看来,这个风气还没有形成,就是交际的朋友圈内也无法接受。梁健说:“请自己几个朋友吃饭,自己掏腰包,不是更显诚意吗?”
许楚说:“好吧,梁书记有这份心,我们就开心了。这单子就我们来买吧,也不是我买,是以我们荣局长为首的建设局买!”
梁健说:“唱歌,那么我来吧!”许楚说:“走吧,歌厅我已经订好了。你什么都别管了,只要好好陪好我们熊处长就行了,以后你要见熊处长还得跑到宁州去呢!”
“什么?”梁健以为自己听错了。荣局长说:“梁书记,你不会还不知道吧?熊处长要调省委组织部了!”梁健看着熊叶丽,他还真不知道这个事情。
荣局长说:“所以啊,今天你一定得陪好熊处长。舍不得的话,就到KTV去说吧。”到了KTV包厢,荣局长和许楚一起过来,说要罚梁健的酒,说是梁健不关心熊处长。
梁健无奈只好又喝下了一杯红酒。荣威和许楚就开始点歌,两人在点歌台上,挤在一起。沙发上就只剩下了梁健和熊叶丽。在歌声中,两人说话,别人都听不到,反而方便说话了。
梁健问:“什么时候决定的事情?我都不知道。”熊叶丽说:“几天前吧。我已经向我老公提出了离婚。我实在受不了他在外面鬼混的那些事情了。今年以来,你知道吗?我真的经历了很多。原来我只知道他那方面不行,并不知道他在外面鬼混。现在知道了,我已经受够了。不想再继续下去。”
梁健回想起一个个与熊叶丽老公乔国亮有关系的片断,几乎都是与女人有关系,而且他跟其他女人交往的时候,非常大胆,肆无忌惮,这在官场上完全是犯忌的!梁健说:“这样也好,能够结束一段不愉快的婚姻,有时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谢谢。”熊叶丽往自己的酒杯中倒了酒,拿起来敬梁健。梁健其实已经多了,但是熊叶丽敬他的酒,他是怎么都会喝的。他看得出熊叶丽不开心。熊叶丽怎么说,也可以算是梁健的红颜吧?能够分担红颜的烦恼,饮红酒、共杯盏,也是值得回忆的事情。
不过有一件事情,梁健还是觉得熊叶丽的能量很大:“能够调到省委组织部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熊叶丽笑道:“不是不容易,是重走回头路。你不知道,我本来就是省委组织部出来的。以前,我老公刚开始工作,还在镜州市。为了爱情,为了两个人能够生活在一起,我毅然申请从省委组织部到了镜州市委组织部,那时候我还只是一个小姑娘。后来,我老公调入了省人事厅,有传闻说,他不久就会到镜州市担任常务副市长……”
梁健也听说过这种传闻,梁健说:“这件事干打雷不下雨啊!”
熊叶丽说:“是啊,这事情,本来真有可能。你看,市委副书记韩正阳要退居二线,如果现任市政府常务副市长甄浩接任,那么常务副市长的位置就空出来了。组织上都是有考虑的。但是结果,他被人举报男女问题,而且得到证实。他的政治前途也就这样了,组织上也许下一步会处理他。到镜州市来的事情,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
梁健点头,原来是这么一回事。这时候,荣威和许楚勾肩搭背地走了过来,手里端着酒杯,熊叶丽站了起来,不等他们说话,主动说:“我们敬你们两位!”
梁健看到熊叶丽今天是有点借酒浇愁的意思,心里有些替她难过,但也不想劝她少喝点,她肯定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喝了酒,就开始唱歌。
这晚上,不知喝了多少酒,唱了多久的歌。等梁健从沙发上醒过来的时候,只有熊叶丽一个人在他边上歪着,也睡着了。一看,包厢里竟然已经没其他人了,荣威和许楚已经不知去向。
难道刚才是因为喝多了,又困了,就在包厢里睡着了?梁健轻轻摇晃了一下熊叶丽。熊叶丽才醒过来,问道:“他们人呢?”梁健说:“我也不知道,我们刚才可能高了,就睡着了!”梁健摸出短信,看到荣威倒是给他发了一条短信:“兄弟,好好享受这个晚上,我已经给这里老板打好招呼,让他们不要打扰你们,没有人会进来的!”
梁健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担心,刚才如果有人进来,给他俩照了相发到网上去,恐怕就会出事了。看来,在外面,还是得时刻管住自己,至少得把风险规避到最低。
熊叶丽也意识到今天这样醉酒不好,便跟着梁健赶紧从KTV出来了。梁健打了车,送熊叶丽到住处。
熊叶丽问他:“要不上去坐坐?”梁健被刚才在歌厅包厢中睡着的事情给吓着了,想到这两天又是高成汉、胡小英他们考察期,万一自己闹出什么事情来,对他们影响也不好。梁健说:“改天再见吧,今天也不早了。
熊叶丽理解梁健的意思,点了点头说:“我大概还有一个星期,就调去宁州了。到时候,你来宁州看我吧?”梁健笑了笑:“一定。”
梁健刚回到住处,电话响了起来。梁健接起了电话,原来是省委副书记秘书冯丰。
冯丰似乎听到梁健身边还有声音,就问:“都这么晚了,还在外面混啊?”梁健说:“刚回到家楼下。”冯丰说:“你上次说,有人想要到宁州买房子的事情?我跟小宇说了,她同意出手,她拿到那套房子的价格是300万,现在出手,她能承受的最低价为280万,你看你那边的朋友是否能够接受?”
梁健说,他去问问,明天就给他回复。冯丰说:“好叻。”冯丰又说:“希望省里这次动干部,对你有帮助。”梁健说了声:“谢谢。”电话中不方便多说,两人心照不宣。
梁健进了电梯,按了自己楼层的按钮之后,就开始给莫菲菲打电话。电梯停下来的时候,他就听到外面有电话的铃声,他想,这似乎是莫菲菲的电话铃声?
出了电梯一看,果然是莫菲菲站在自己家门口等着。梁健说:“哎,菲菲,你怎么这么晚还在这里啊?”莫菲菲说:“我在等你。”
梁健记得莫菲菲是有钥匙的,他说:“你为什么不进去等啊?”莫菲菲说:“现在,这房子正式过户给你了,我怎么敢不经你同意进去啊?”梁健说:“真是,快进来吧!”
梁健请莫菲菲坐,自己去厨房烧开水,泡了一壶人参乌龙茶出来。梁健喝了不少酒,很想借着茶醒醒酒。
莫菲菲看来真是在外面等了很久,她将一小杯茶水都喝干了。梁健说:“说吧?”莫菲菲看着梁健说:“那五十万……”她顿了一下,“我实在没办法了。”
原来,莫菲菲是来向梁健要那50万的。梁健说:“遇到急事了?”他没有料到莫菲菲会跟他要得这么急切。他银行卡里只剩下五万多块钱。50万中40万借给了冯丰给小宇救急。
莫菲菲说:“很不好意思。如果你实在拿不出来,也就算了。”看来莫菲菲是不好意思向梁健要钱,才会在门口等这么久。如果不到万不得已,梁健敢肯定,莫菲菲是不会伸手要他还钱的。
梁健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莫菲菲说:“是银行。我负责的一个项目,原本是跟镜州银行讲好,向他们贷款500万的,我们的项目都已经上马了,但是银行突然变卦了,说没钱借给我了!这不是要人命吗?”
梁健说:“那这不是违约吗?”莫菲菲说:“违约是违约,但是又能怎么样呢?难道去跟银行打官司,告他们不借钱吗?那以后还怎么合作?这种哑巴亏,以前没少吃,但是没有像这次这样毫无预兆。”
梁健说:“原来出了这样的事情!要不,我帮你去衔接?”莫菲菲说:“恐怕效果不会太大,事情发生后,我已经找过我们老总,他已经出面过了,但是毫无效果,好像有专门的领导打了招呼。所以我只有把我现有能够筹集的资金,全部筹集起来,应付这突发事件。”
梁健想起,刚才冯丰就给自己打过电话。梁健就对莫菲菲说:“你还记得吗?上次我给你说过的,宁州有一套要出手的房子,你说你的一个朋友,要买。如果那套房子卖出去了,我欠你的那50万就有了。”
莫菲菲原本低落的脸,出现了一丝亮色。她说,她打个电话。对方说,还没有在宁州买到合适的房子,听说价格降了20万,他挺有兴趣,说想明天就赴宁州看房子。于是,梁健半夜就跟冯丰进行了联系,说好了看房子的时间。
梁健对莫菲菲说:“如果明天房子成交的话,那么50万可以马上还给她。”莫菲菲说:“好的,但如果确实没有办法,也就算了,最多项目垮掉,以后重新来过。”梁健说:“菲菲,别悲观,即使房子的事情不能成功,我们也可以一起再想办法。”莫菲菲说:“好。”梁健又问:“你借款的银行是镜州银行?”莫菲菲说:“对,镜州银行,当地银行。”
梁健将“镜州银行”记录了下来,本土银行,一般是业绩为上,不会随便出尔反尔,这背后肯定有问题。
第二天,值得高兴的是,冯丰那里的房子真的成交了。这是让人喜出望外的事情。冯丰当天就将40万的款子打还给了梁健。冯丰也终于从炒房的泥潭中解脱出来了。梁健向莫菲菲借的那50万也还给了她。
莫菲菲很高兴拿到了那笔钱,她说,那个项目的经费还缺少30万,不过已经问题不大了,与施工方再讨价还价几天应该没问题。莫菲菲说:“梁健,对不起,把你搞得很被动。”梁健说:“该道歉的是我,你怎么好像我才是债主一样啊?”莫菲菲难得的笑了:“这个社会就是这样,欠钱的才是老爷,债主反而是说尽好话、看尽脸色,还不一定能把钱拿到。”
梁健笑说:“原来,你把我当成这样的人了啊!”莫菲菲说:“不敢。”
那天,王雪娉坐梁健的车一同回镜州,在车上,梁健无意的谈到镜州银行,在借贷方面对莫菲菲出尔反尔的事情。王雪娉说:“这不大可能啊,镜州银行一般情况下,都是很讲信用的啊。我去问问,什么情况。”
第324章绝对交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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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4章绝对交锋
自从发生了坠河事件后,小茅对梁健更加忠心耿耿。邱小龙已经进入了看守所等待审理,没有人来找他麻烦了。梁健能够看得出来,小茅的状态不错。
车子去了七星岛农庄。事先,他没有给这里的老总康丽打招呼,但是车子到门口,梁健和王雪娉下车的时候,见康丽正从农庄里走出来。
一看到梁健,她赶紧上来说:“呀,是梁健书记啊!”梁健笑道:“你怎么知道我岗位调整了?”康丽说:“梁书记,我是做酒店的,如果这点消息都没有,你说我还怎么做生意?”说着康丽向一边的王雪娉看了眼:“吆,今天有这么漂亮的女士一起来,我们真是蓬荜生辉啊!”
王雪娉也大方地说:“原来是这里的老总!我也早就听说了,七星岛老总是一个女强人,很厉害。”康丽说:“啊呀,我才不要当女强人呢,我最想当的其实是小女人。两位,快快请吧。
两人随着康丽往农庄里走。康丽说:“两位是喝茶,还是吃东西?”梁健说:“已经过了饭点了。我们也都已经吃过了,我们喝茶。”
康丽说:“这很好。这样吧,我带你们去一个我们新开发的独栋吧?你们是头一批客人。”说着康丽带他们穿过小块细竹,又掠过河边的一条小道,前面一处矗立随便的小房子,原本是黑乎乎的,这会忽然亮起了灯火,在这静谧的河边显得别有意味。
他们走到小屋子前,有服务员已经等候在门口,迎他们进去。
全部都是木质家具,很有品味、又很自然,体现了设计者别出心裁的理念。梁健不由夸道:“这间小屋真不错。”王雪娉转着身,观看屋子中的装饰:“设计独具匠心啊!”
康丽笑说:“能得到两位领导的认可,是对我莫大的鼓励。这屋子是我自己设计的,其实在一年前就已经装修好了。但是我迟迟不想拿出来,就如自己的心肝宝贝,不想让别人领养一样。可是我们的董事长不肯了,所以不久之后,就要面对客户开放了
“这个小屋子,原本是一栋小农舍,建设的本来也挺有意思。我们征用这个地方的时候,就从他们手里买下来了。他们的要求是,这屋不拆,以后他们还要来住,即使花钱住也没关系。我被他们感动了,这屋本身又不错,所以改装了。今天两位是我们的第一批客人。”
梁健说:“真是很荣幸。”参观了一番,这间小屋,有四个卧室,一个大客厅,特别是喝茶的地方,在一楼,面湖,很有意境。
参观完了,毕竟梁健和王雪娉还有话说,就道:“这里很好,我们聊聊天。”康丽说:“好啊,我让我们这里的服务员给你们上茶,你们慢慢喝慢慢聊。如果不想回去,晚上住这里也没问题,这个屋子有四个房间呢。”
梁健说:“住就不住了。待会走之前,我会打电话给你的。”康丽和王雪娉也道了再见,然后就出去了。
茶水、点心和水果上来后,梁健对服务员说:“你忙去好了,我们自己来。”服务员鞠了躬就出去了,顺便将小屋的门关上了,整栋小屋就变成了梁健和王雪娉的私密空间。
王雪娉脸上微微有些红,刹是好看。梁健给王雪娉倒了茶说:“试试看,茶好不好喝。”王雪娉说:“谢谢。不错。”等梁健也喝了口之后,王雪娉将话切入了正题。
王雪娉说:“我老爸去了解了莫菲菲的事情。他说,这背后的原因,原本是不该告诉任何人的,这是镜州银行的秘密。我让老爸一定要告诉我,说至关重要。我老爸让我发誓不出去乱说,才告诉我的。”
梁健说:“我能保证,除了我之外,不会告诉任何人,更不会说是你老爸说的。”王雪娉说:“镜州银行突然之间对莫菲菲断供,是接到了市领导的指示。”梁健问道:“哪位市领导?”王雪娉说:“政府二把手是直接联系人,他说,市委一把手亲自要求的。”
王雪娉没有直道姓名,但是说的也已经再清楚不过了。市政府二把手,那不就是常务副市长甄浩吗?市委一把手,那不是谭书记,又是谁呢?
市委市政府的两个巨头,为什么会关心小小一个莫菲菲的贷款问题?梁健不得不多想了!难道他们已经注意到了自己跟莫菲菲借钱的关系?如果凭借他们的权力,要彻底了解梁健的财务状况,那还不简单啊?
会不会因为自己的关系,连累了莫菲菲呢?况且,梁健从莫菲菲那里过户的房子,明显低于市场价,是莫菲菲为感谢他之前的帮助送给他的,完全是私人行为。但是,梁健是官、莫菲菲是商,这要是被查,解释起来,可真够费劲的。
感觉到背后也许一直有人在观察自己,伺机对他下手,梁健顿时有些不寒而栗的感觉。他的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王雪娉给梁健倒了茶:“梁健,没事吧?”梁健发现王雪娉称呼的改变,他看了她一眼,朝她微微一笑,说:“没事。真的很感谢你的消息。我会保密的。”王雪娉点了点头说:“没什么。”
梁健又问:“你老爸有没说,给莫菲菲的贷款是不是一直不给放了?”王雪娉说:“哦,这点我差点忘记,我老爸说了,给莫非菲的贷款,不会一直这样扣着,毕竟他们是银行得兑现承诺,一个月之后,还是会供贷的。”
梁健心想这一个月,对于镜州市的格局是非常重要的一个月,大概他们让莫菲菲在贷款方面吃紧,就是想给梁健一点颜色看看,最好是让梁健能够暴露出一些经济问题。梁健心想,你们也真是太小看我了!考虑定了,梁健心情就好多了,对王雪娉说:“我们喝茶吧,这里环境真的不错。”
两人又聊了些镇上的事情。王雪娉突然说:“我老爸问你,什么时候有没空,到我家吃个饭?”梁健颇为惊讶:“你老爸请我吃饭?为什么?”王雪娉笑说:“难道你自己都忘了?你救了我的命啊。那天在河边,如果不是你及时给我做人工呼……我可能就没命了!”
王雪娉“人工呼吸”这几个字没有说完。毕竟那次的“人工呼吸”,真的是包含了太多的内容。梁健不由回想起,那天雨水之中,王雪娉的胸衣被解开,在冷雨浇注下那如雪的肌肤,那天然的隆起……
梁健心脏不由加快,看向王雪娉,她的脸红红的,好像这屋子太热了。
这是一幢独栋的房子,周围静谧已极,只能听到外边的虫鸣。屋子里由于想象的威力,凭空多了一种令人浮想联翩的气氛。梁健心想,再这样下去,说不定自己就乱了方寸,就说:“今天主要是带你来看看这里。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王雪娉“嗯”地点了下头,两人站了起来,朝着门口走去。梁健正要去开门。王雪娉在他身后叫了一声:“梁健。”
梁健转过身来,看着王雪娉。王雪娉却站在那里不说话,一双会说话的眼睛,盯着梁健。漆黑之眸,犹如黑色的小火花。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梁健感觉自己的内心正在发生化学反应。不过,他还是克制着,不能乱来。
王雪娉转而一笑说:“我们回去吧。”梁健松了口气:“嗯,我们回去吧。”王雪娉又说:“那你给女老总打个电话吧,你刚才说要打电话给她的。”梁健说:“好。”
两人走出别墅,梁健打给康丽,说事情谈完了,要回去了。康丽说,这么快,她马上就过来。
康丽在小竹子那边接他们,然后又陪着他们往外走。康丽问:“环境和茶都可以吗?”梁健说:“真的很不错。”王雪娉也赞道:“很不错。”
康丽说:“梁书记,王委员,那你们捡个空,来我这里住几天,享受一下人生的安静和悠闲。”王雪娉说:“我们梁书记,整天忙得不可开交。真不知他什么时候,才会有这样的闲暇!”
梁健说:“肯定会有的,等我坐冷板凳的时候吧。”康丽笑说:“梁书记,年轻有为,青云直上哪会坐冷板凳啊?不过,人也会累的、乏的,到时候,真想找个地方避避世,我这里随时为梁书记敞开。”
梁健说:“好。到时候,我来找你。我避世的时候,雪娉,你每个月来看我一次就行了。”康丽说:“恐怕来看的,不仅仅是这位美女啊!”康丽的话中有话,梁健知道她指的肯定是胡小英。梁健笑说:“那么多人来看我,还叫避世吗?”
三人都笑了,康丽将他们送到了门口。等他们上车之后,才转过身回进去。她拿起电话,本想给胡小英打过去,但思虑一番还是算了。
考察公示的第二天,省委组织部考察组就正式进驻镜州市考察。考察谈话地点设在市委八楼的会议室,同时,考察组要奔赴市纪委、长湖区分别对高成汉和胡小英进行本单位的考察,并开展民主测评和征求意见工作。
在市委领导的谈话名单中,市委书记谭震林安排在最后一位。谭震林是市委书记,对于班子成员具有极大的建议权,按照市委书记谭震林的意思,这两个位置都不是这么安排的。但是省委最后还是按照自己的考虑来了,并且民主推荐的结果,高成汉和胡小英的票数领先,的确也不是一点点。为此,省委让组织部考察组最好把与谭震林的谈话,放在最后,与谭震林把省委的考虑作进一步的沟通。
谭震林当然明白省委组织部考察组的意思,但是他还是不甘心,他这会就在急着等待一份重要的材料!
一辆白色宝马急匆匆停在了市行政中心大厅门口,镜州市国际大酒店老总沈方明从汽车里钻了出来,进了电梯。在六楼,常务副市长甄浩正等在电梯入口处。等沈方明所乘的电梯打开,甄浩钻进了电梯,与沈方明相互示意了一下。甄浩朝沈方明手中的提包瞧了一眼,没多说话。
出了电梯,金超将他们径直引去市委书记谭震林的办公室。金超原本已经到南山县政府报到,正常上班。由于今天的事情事关重大,他就借口还要交接一些事情,跑到了市委。
坐定之后,谭震林说:“东西带来了吗?”沈方明就从包里取出了一叠东西。是一组照片。
谭震林敲了敲,严肃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宏叙、胡小英,你们还真有一腿啊!很好,沈总,你这次立了大功了。”
谭震林将这些照片传给甄浩,甄浩又传给金超。大家无不喜逐颜开,这时候,市政府秘书长肖开福敲门进入,也看了照片。他说:“沈总,肯定是花了大力气,才弄到这些照片的。”
沈方明笑呵呵地说:“我几乎是把我们国际大酒店的所有监控录像都翻出来了。你知道,监控录像要求像素很高,占空间很大,一般半年就删除了。这次为了翻出半年前的,我找了电脑高手,给恢复了。才找到了这些照片。”
谭震林说:“从这些照片的时间上看,他们一年多来,几乎就没有一同出入过国际大酒店。但是在一年多前,特别是胡小英还在市府办的时候,来往真够密切的。”
甄浩说:“这正说明,其实胡小英能够担任区委书记,也存在权色交易的问题。”市政府秘书长肖开福,算是老狐狸了,他说道:“这些图片,很重要,肯定能起到作用。但却还不能起到致命的作用。”
沈方明不同意:“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你看,他们俩经常出入同一个宾馆的房间,你看这个月,一个月就到国际大酒店房间5次,没有任何其他人。另外你看,这张照片,宏叙从里面开门,拉住了胡小英的手,这些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肖开福说:“当然说明问题。但是没有他们搞的镜头!这最多说明他们交往过于亲密,却并不能证明他们乱搞男女关系。”谭震林说:“开福说的有道理!不过,这些照片至少给了人无穷的想象力,不是吗?我想,这些照片,真的交到考察组手中,胡小英的提拔恐怕是没戏了!”
肖开福说:“对,肯定是没戏了。就是不能对宏叙给予致命打击。”谭震林说:“这个慢慢来!”
胡小英是市委常委的候选人,这个甄浩不是特别关心,他关心的是市委副书记的位置。甄浩说:“但是,这又不能对高成汉造成什么影响!”谭震林说:“怎么会?!绝对会有影响。高成汉跟宏叙走得近,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如果宏叙出事,省委还会那么大胆的使用高成汉吗?肯定不会。镜州的班子调整就会暂停下来!”
肖开福说:“对啊,谭书记果然是高瞻远瞩。”甄浩似乎也被说服了:“谭书记有远见。”金超说:“那么,这些资料由那位领导拿给考察组?”
大家相互望着。谭震林说:“这些材料,如果是匿名举报,考察组很可能不重视。如果是你们其中一位拿给考察组,也许会让考察组认为是你们眼红人家提拔。看来,最适合给考察组的人,应该是我本人。待会考察组要找我谈话,我就把这些材料亲自交给考察组。就说是有人举报给市委的,现在市委交给省委考察组。他们就引起高度重视了!”
甄浩和肖开福都露出了笑容:“这样好啊。真是太感谢谭书记了。”
他们之所以要感谢谭震林,那是因为,如果高成汉和胡小英没戏的话,那么最终受益的,就可能是甄浩和肖开福。
梁健已经走进了市委大楼。十几分钟之前,市纪委书记高成汉,突然打电话给他,让他马上去一趟他办公室。梁健今天在镜州有事要处理,所以没有一早去向阳坡镇。接到高成汉的电话,就马上赶来了。他知道,高书记和胡小英现在都在组织考察期间,如此关键的时期,高成汉召唤自己,肯定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
电梯在六楼停了,电梯门打开,走进来的竟然是市长宏叙。梁健退后一步,恭敬地称呼道:“宏市长。”
宏叙看一眼梁健,也颇有些意外:“梁健?今天来市里?去谁那里?”梁健灵机一动,本想说,来看宏市长,不知你有没有空。但是,一抬眼,看到电梯亮着的按钮明明是11,那是市纪委所在的楼层,别弄巧成拙了。梁健就坦诚地说:“宏市长,刚才高书记找我,我就赶来了。”
宏叙蛮有意味地点了点头:“嗯,好的。我去谭书记那里一趟。”电梯在八楼停了,宏叙朝梁健点了下头,便走了出去。
梁健从电梯里出来,见高成汉的秘书常青正在电梯外的过道外走来走去,看到梁健,就迎上来:“赶紧,高书记在等你。”
梁健跟着常青往里走,心里不由打起鼓来,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啊?看着常青的表情很是不一般啊!进了高成汉办公室,见高成汉正在桌子后面,认真看着一份东西。
高成汉的桌子一尘不染,一切都整整齐齐,给人一种平静淡定、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感觉。看到这一切梁健的心就定了下来。
事实就是如此,真正强大的领导,他无论在任何时候,都能给你一种镇定的气场,让你喧嚣的心也受到影响,从烦乱中平静下来,从依赖情绪中变得依靠理智。
梁健在高成汉对面坐下来!高成汉才抬起头来,看到梁健面前没有水,就对秘书说:“常青,给梁书记倒一点水吧?”常青马上“是是”,转身给梁健沏茶。
常青肯定是因为先前觉得事情紧急,心里着急,都忘记给梁健倒水了。茶水上来,常青关上门出去了。梁健说:“高书记?”
高成汉笑道:“梁健,你上次不是说,这本账册是不是就不用了?”说着,就将已经由审计专业人员“翻译过”的账册放到梁健面前。
的确,梁健原本担心,高成汉因为忌惮这本账册上涉及到了市委、市政府、县委、县政府的众多领导,如果真在常委会上抛出这账册,恐怕引起镜州官场地震,所以不会充分利用这本账册。
梁健翻看了一下,点了点头。
高成汉说:“现在,是时候,用一用了。”梁健瞪大眼睛,看着高成汉,他还是不太明白,要怎么用这本账册。
高成汉说:“我让你来,是希望你能够陪我去市委走一趟。”梁健说:“你是说,谭书记那里?”高成汉点了点头:“不错。”
梁健顿时感觉有些明白高成汉的用意了。梁健说:“我们拿这份账册去见谭书记?”高成汉点了点头说:“没错。还有二十分钟,省委组织部考察组要找谭书记谈话了。我们现在就走。”
如今是高成汉和胡小英考察的关键期,高成汉却要把这账册拿去给谭书记看?这不是公然向谭书记宣战吗?谭书记,还会说高书记的好话吗?梁健朝高书记望去。
高成汉说:“这样吧,你把这第一页复印一下,让常青带你去保密复印机复吧!”梁健接了过来,看到账册上第一页,就是市委市政府层面领导的入股名单,县委县政府涉及的领导不在第一页。看来,高成汉这一次还不想把所有的牌都打出去。
梁健跟着常青快步去了保密复印机,将第一页折好了,拿在手里,其他的又都交还给了高成汉。高成汉放入了抽屉,就站起来,与梁健一同出门。常青早就已经摁好电梯。高成汉和梁健进入了电梯,高成汉对常青说:“你在办公室等着好了,没什么问题的。”
电梯下行,高成汉说:“梁健,待会你只要把这张纸交给谭书记,并且只要说一句话,谭书记,这是小龙矿业某个人写信给镇党委的,我看看这不太属实,但也不敢麻痹大意,就拿来了。”梁健点了点头,他这才越来越有些明白,高成汉将如何出牌。尽管还不能看清底牌。
高成汉走在前面,梁健稍稍靠后一步,到了秘书办竟然看到金超。金超下到县里之后,谭震林应该找了新的秘书。不过高成汉并不在意,很平常地问道:“金超,谭书记在不在?”
金超看到高成汉,恭敬地点了下头:“高书记,谭书记在是在的,只是现在正在跟宏市长谈话。高书记要不等一会?”
高成汉瞧了瞧手表:“还有十分钟,谭书记就要去省委组织部考察组那里谈话了吧?”金超说:“没错。”高成汉说:“嗯,那我们等等吧。”金超目光朝梁健这边瞥了眼,神色之中透着明显的不悦,嘴中却道:“梁健,今天也来市里了?不好意思,到南山县工作后,还没来得及去你向阳坡镇看看呢!”
梁健不想多说,只道:“欢迎金县长到我们镇指导工作。”金超呵呵一笑:“一定一定。”眉梢眼角全是小人得志的轻狂。
在谭震林办公室,宏叙将那些照片扔在桌面上。谭震林这一招,让宏叙有些措手不及。乍见之下,当然是一阵后悔,当初为何那么不小心呢!但是现在后悔也于事无补了。
宏叙想过抵死不认,但是这也毫无用处,谭震林和他之间,不是小混混搞敲诈勒索,谭震林既然能够将这些东西拿出来,背后的工作肯定已经做到位了。尽管,宏叙眼中充满了愤怒,他还是克制着怒意,对谭震林说:“谭书记,想要让我做什么?”
谭震林说:“也没什么别的,希望待会我谈好话后,宏市长能够再跟考察组谈谈。我相信,宏市长之所以跟胡小英走的那么近,肯定不是宏市长的缘故,是胡小英的缘故,我们都是厅局级干部,权力的中心总是充满诱惑,也不乏一些女干部贴上身来。这一点,无论作为领导,还是作为男人,我都是能够理解的。希望宏市长跟考察组直言,这样的女人担任市委常委是不合适的。让她继续留在区委书记的位置上,已经很不错了。”
宏叙脸上有遮掩不住的愤怒,但是这一刻,他又能如何呢?他和胡小英的把柄被人捏在手里。如果自己不同意,那些照片传出去,伤害的不仅仅是胡小英的政治前途,还有整个市政府的形象。他不得不考虑这些。谭震林又问道:“宏市长,你觉得怎么样?”
宏叙感觉谭震林相当卑鄙,但是他毫无办法,有时候面对卑鄙的人,你就是毫无办法。宏叙说:“我会去跟考察组说。不过,希望谭书记不要将这些照片散发出去。”谭震林说:“这个当然。这不仅仅关系你们的个人形象,也关系市委市政府的形象,我只是给你们提个醒而已。”
宏叙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憋屈过,他深刻领会了一句话,出来混总是要还的。谭震林欠了欠身子:“宏市长,那就这样吧!考察组马上要找我谈话了!”宏叙只得站起来,走出谭震林办公室时,他感觉步履从未这么沉重过。
走到门口,碰上高成汉和梁健正在过道,他惊了一下。只见高成汉朝他点了点头,说了一句:“宏市长!”宏叙心情不佳,但还是与高成汉打招呼:“高书记。”
高成汉说:“宏市长已经好了,那我们进去吧?”梁健也恭敬地朝宏市长点了点头,毕竟他是自己服务多年的领导。
高成汉突然转过身来,看着宏市长:“宏市长,最近我有一个困惑。”宏市长说:“哦?”
高成汉说:“工作中啊,我们本来目标明确,向着一个方向,可是遇到了些干扰因素,有些动摇,你说我该怎么办?”宏市长脱口而出:“认准了就干到底!”
这话倒不是宏市长在胡说,而是宏市长以往的工作风格就是如此,“认准了干到底”。高成汉朝宏市长笑笑说:“谢谢宏市长指点。”
宏市长诧异地瞧着高成汉和梁健,身后还有金超也如他一般迷茫。
高成汉和梁健敲门进入谭书记办公室,谭书记正准备出门,见高成汉和梁健进去,皱了皱眉头:“高书记,有什么事?省委组织部考察组正要找我谈话。”
高成汉毫不容让,执着地说:“这我知道,谭书记。我看了表,离考察组找您谈话,还有五分钟。我们只要耽误谭书记两分钟就行。”谭震林朝梁健瞥了眼,对高成汉说:“他跟来干什么?”
高成汉朝梁健看了一眼,鼓励的眼神。梁健就知道该怎么做了,他冷静地对谭震林说:“谭书记,我有一份重要的东西要交给谭书记。”
说着,梁健就将那张复印纸拿了出来。这是小龙矿山入股账册的第一页。梁健没有将纸直接递给谭震林,而是摊放在谭震林的桌面上。谭震林不快地瞥了眼梁健,只好走过去,重新在办公桌后面坐下来,拿起纸来看。
谭震林和梁健不客气地坐了下来。
谭震林一看到这张纸,脸色顿时就变了。“啪”地一声,谭震林一手拍在名单上,怒焰升起:“这是谁捏造的名单!”梁健镇定地说:“谭书记,这是有人向镇党委写的举报信里的,因为涉及到了……市里的领导,我想问题严重,所以,拿给高书记看了,高书记高度重视,说带我一起来见见谭市长。”
谭震林盯着梁健看了许久,然后转向高成汉。高成汉说:“谭书记,梁健所说属实。这事情涉及到市里多位领导,的确可以说很严重,我不敢耽误,便带着梁健来向谭书记汇报了!”
谭震林瞅了一眼说:“这是原件?”高成汉不紧不慢地说:“谭书记,这不过是一份复印件,考虑这份名单很可能不全属实,我打算接下去再调查一下,以应对某些不良分子,还要向省委和中央写举报信。谭书记,我最近听说,有些不良分子,还打算向省委组织部考察组,反映一些不实的情况,我觉得这是一股歪风邪气,应该露头就打。谭书记,你觉得呢?”
谭震林瞅了一眼高成汉,当然已经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他似乎已经掌握了他背后所做的事情,可能会对他和胡小英两个考察对象不利,因此将这份名单拿给他谭震林看,如果他敢搞胡小英和他高成汉,那么他高成汉也不会闲着。
谭震林在极短的时间内权衡着,是两败俱伤,还是放弃原先的打算?关键是高成汉所掌握的这份名单,是千真万确的事情,如果交给中央和省纪委,恐怕这事情没有这么简单。谭震林在官场不是一天两天了,他知道,如果自己搅黄了高成汉更上一层楼的事情,那么高成汉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想到这一点,谭震林只能选择妥协,尽管这种妥协就跟让他把想吐的东西重新咽回去一样难受。谭震林说:“关于那些不如实向考察组反映情况的做法,我们当然不能听之任之。另外,关于这份名单的事情,也请高书记一定谨慎处理,这不是闹着玩的。”
高书记说:“这个当然。”然后又对梁健说:“梁健,谭书记马上要跟考察组谈话,我们就不耽误谭书记了吧?”
梁健说:“我也没其他事,耽误谭书记了,再见。”两人就走了出来。
两人来到电梯口,见宏叙还站在电梯旁。高成汉主动迎了上去,说道:“宏市长,我有事情向你汇报,不知道你有空吗?”其实,宏叙还站在这里,就是在等高成汉,他说:“有空,到我办公室吧。”
梁健知道两位领导所谈,他不适合听,就主动说:“两位领导,你们忙,我先告辞了。”
谭震林面对省委组织部考察组,原本所想好的谈话内容,一下子全部都被颠覆了。
当考察组问谭震林:“请谭书记对高成汉同志和胡小英同志的有关情况向我们考察组介绍一下,并做一些评价。”按照计划,他是要把宏叙和胡小英在酒店出入同一个房间的照片,一把扔给考察组,简单一句:“这是市委收到的举报照片。”这就完事了,考察组就会明白这事情的严重性。但是,现在这些都必须滥在肚子里了。
谭震林心里十万个不愿意,但嘴里却说:“两位同志都比较优秀。高成汉同志吧……工作中有点子、有办法、有时候还挺有手腕……胡小英同志吧,尊重领导、团结同志,对于领导部署的各方面工作任务都能尽全力完成……”这是话中有话的,但没有了那些照片作为参照,这些都只有他自己能够理解了……
离开市委市政府,梁健打了个电话给冯丰。他只说,高成汉和胡小英都是非常靠谱的领导干部,如果两人能够提拔,是众望所归,对于镜州市的长远发展肯定大有裨益。其他的他没多说。话说到这个地步,冯丰肯定能够理解梁健到底是什么意思。当然是希望他在能说得上话的时候,在省委马副书记面前说几句好话。
省委组织部考察工作顺利结束,一个多星期之后,省委常委会对镜州市的领导班子进行了调整。市委副书记韩正阳如期退居二线,省委对他还是进行了照顾,上调省人大担任巡视员。
省委决定,高成汉同志担任市委副书记;胡小英同志担任市委常委。令大家意想不到的是,胡小英担任市委常委之后,分管的竟然是组织工作。原组织部长魏洋分工做了调整,担任纪委书记。
又是一个星期的公示期。公示期之后,省委如期来镜州市宣布关于分工调整的决定。这次省委来宣布班子调整的领导规格很高。竟然是省委副书记马超群来宣布。也许是考虑到,这次提拔的两名干部,都不是市委书记谭震林的人。省委副书记马超群亲自下来,一部分原因就是稳定谭震林思想。
冯丰作为秘书,也一同来了。这次马书记破天荒的要在镜州住一晚。冯丰说,晚上自己没什么安排,要与梁健见一面。
第327章顺风顺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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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7章顺风顺水
等邱小龙陪同着金超出了会议室,有几个老同志忍不住说:“这个金副县长,趾高气扬、年轻气盛!”有的说:“那是因为他还没有跌过跟头,等他跌过之后,他就明白了。”“我们梁书记,在老练沉稳上,比他强多了。”
因为指明了要去向阳水库,与镇上是两个方向,梁健等人在国道去向阳水库的交叉路口候着。等了约十来分钟,三辆轿车就向这边开过来了。
打头阵的就是县委办的车子。第二辆是县委书记葛东的车子。第三辆才是胡小英的车。梁健瞧见胡小英的车牌已经换成了市领导的车牌,不再是长湖区委的一号车牌了。
县委办主任池水桥以为这是一趟普通的调研,车子开到梁健身边的时候,略带趾高气扬地朝梁健挥了一下手,意思是让梁健上车,领导就不下车了。
梁健对这个动作有些不悦,这个动作太过轻慢,即便领导不小车,你这个委办主任总得下车吧?毕竟,梁健作为向阳坡镇党委书记,同时还兼任县长助理,怎么样,也算是领导。不过梁健知道,委办的人,向来有些趾高气扬。
梁健以为这也许是领导的意思,正准备上车,忽然瞧见,胡小英的车门打开了,接着一身职业装的胡小英走出了车子,高跟鞋踩在柏油路面,朝梁健走过来。
胡小英一下车,县委书记葛东只好赶紧下车了,县委办主任池水桥发现情况不对,也赶紧下车,可已经晚了一步。他瞧见县委书记葛东冲他横了一眼,顿时有些吃瘪,低下了头。
胡小英以前是长湖区委书记,跟南山县委书记葛东级别相同,可如今不一样了,她一跃成为市委常委、组织部长,手握干部人事大权,南山县想要提拔县级干部,就得看胡小英的脸色了。所以,葛东很是重视,亲自陪同。但是委办主任池水桥如此迟钝,领导都下车了,他还坐在车子上,简直就是特意要给胡小英留下坏印象嘛!
梁健与胡小英握手:“欢迎胡部长来向阳坡镇调研!”
胡小英微笑看着梁健,手与梁健的手碰触,她不由感到心头一热。但这些都是内心的反映,表面上你绝对看不出来他们心里微妙的变化。在官场就是如如此,即便心里已是波浪滔天,表面上却是风平浪静。
梁健与葛东握手:“葛书记,你好。”葛东看出胡小英对梁健的重视,便做起了顺水人情:“梁书记啊,胡部长很重视向阳坡镇啊。今天胡书记是第一次来我们县里调研,就点名要来向阳坡镇看看。你说是不是很重视啊?”
梁健再次看着胡小英说:“胡部长,感谢。”
在其他官员之前,必要的客套,是为了拉开距离,否则就让人看出他们不同寻常的关系。胡小英心里也是微微变化着,如果听从她的内心,她就会干脆拥抱梁健。但是,此刻她必须克制自己。
这趟来向阳坡镇,她既要让人看出她对梁健的重视,这可以方便他以后工作的开展,又不能让人看出她和梁健之间超乎上下级关系的亲密,这其中的度必须把握好。胡小英说:“我早就听说,向阳坡镇有非同一般的风景,是个绿水青山的好地方,所以趁此机会来看看。况且,梁健之前是我们宏市长的秘书,宏市长日理万机,我就替宏市长来看看梁健吧。”
这话已经到位了,葛东忙道:“要的,要的。市委市政府领导对梁健的关心,其实就是对向阳坡镇的关心。”
效果达到了,梁健就提议:“胡部长、葛书记,那么我们先去看向阳水库吧?!”
县委办主任意识到自己之前怠慢了梁健,赶紧跟上来说:“梁书记啊,我就跟着你哈!”
梁健懒得跟他说话,点了点头,直接坐进了自己的车子。
几辆小车,向着向阳水库行去。
水库风景很具原始性。水库下面一条溪水,一直流向镇上。溪水清澈见底,映衬着溪边青草绿树,绿莹莹的如碧玉一般,视觉和心情上都是一种享受。
梁健让驾驶员停了车,带着领导徒步向水库堤坝上走去。胡小英毕竟是个女人,对清澈的水流和漂亮的风景天然有种心怡的亲近。登上堤坝,看着如镜的湖面,感慨道:“果然是好山好水啊!”
葛东说:“胡部长喜欢的话,可要经常来啊!”
梁健心想,今天机会难得,不仅要给胡小英看自然风景,同时也要让胡小英看到破坏这自然风景的潜在危险。梁健说:“胡部长,目前来说,这里的自然环境都是好的,但是我们镇上最大资源是石矿,最大的企业是小龙矿业,石矿的开采,虽然带来了巨大的利益,却也给镇上的环境带来了巨大压力。”
胡小英当过区委书记,一下子便明白了梁健这句话的意思。她心里是很不忍心这样好的环境,就因为开石矿而破坏的。
葛东听梁健把话题扯到了小龙矿业上,就担心了,赶紧道:“我认为,石矿开采,对向阳水库的风景不会产生特别大的影响。”
胡小英当然明白,葛东这样的县委书记最擅长的,就是报喜不报忧,她得亲眼去看看,便说:“我们去石矿看看吧?”葛东拧起了眉头,朝梁健瞥了一眼:“还是不用了,石矿上也没什么东西,而且,石矿董事长邱小龙恐怕也不在矿上?”
梁健说:“邱小龙已经从看守所回来了,今天副县长金超同志在镇上调研,这会已经去石矿了。”
胡小英说:“那正好,我们也去看看!”说着,便向堤坝下的车子走去。葛东无奈,只好跟着。县委办主任池水桥,看出了葛东的不爽,凑到他耳边说:“梁书记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啊!”
葛东朝池水桥白了一眼,说:“你跟我说这种话又有什么意义呢!”
池水桥没趣的闭上了嘴巴,拿起电话给邱小龙打过去。作为矿业董事长,邱小龙几乎与县镇每个重要岗位上的干部都有联系。池水桥通报了胡小英和葛东正前往矿业的情况。
一行人朝石矿而去,远远地瞧见几个山头,犹如被巨大的嘴巴咬了几口一般,显得非常突兀。有些矿车从前面的乡间道路上开过来,扬起一阵阵紧锣密鼓的灰尘。这道路,还有那山头和之前向阳水库的风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委办主任池水桥停下车,让那些矿车停一停先别开了,矿车里的司机才不管这么多,照开不误。交错而过,三辆车的车身上如傅粉一样扑上了一层黄粉。
接到池水桥的电话之后,邱小龙和金超都从小龙矿业走出来,等在门口。没想到胡小英的车子经过矿业门口时,对驾驶员说“别停,掉个头走”。
县委办的车子和葛东的专车已经停了下来,胡小英的车子却继续往前走。梁健的车紧跟后面。葛东朝邱小龙看了一眼,也没什么好说,只好上车,跟了上去。
胡小英没有停车,出乎了梁健的意料。也许胡小英看到水库风景和石矿泥路的巨大反差后,对小龙石矿非常反感,也可能她知道梁健跟石矿之间的矛盾,这一举动是为他加油鼓劲。
在从石矿到镇上的路口,胡小英又下了车。梁健赶紧下车。从后面跟上来的葛东和池水桥也下了车,小跑过来。胡小英脸色不好,葛东也觉无趣,说:“胡部长,我们去镇上坐坐吧?”
胡小英语气平淡地说:“不用了。我在这里跟你说一句话就走。”
葛东低着眉头:“胡部长请说。”胡小英说:“我以前也当过县区一把手,知道地方的发展应该因地制宜,特别是像向阳坡镇这样的地方,有那么好的生态资源,用一句话来说,那就是金山银山不如绿水青山。不能因为短期利益,破坏了长远发展。当然,我不是分管工业的,我的话也仅供参考。今天就这样吧,再见。”
葛东说:“胡部长的建议很有道理,我们会认真研究的。”说着,将胡小英送上了车,他还挥动着手臂。胡小英的车开出十来米远,葛东在空中的手就戛然而止。嘴里嘟囔了一句梁健听不清的话。
虽然胡小英如今是市委常委、组织部长,比葛东大上一级。但葛东内心并不服胡小英,一直认为胡小英这个女人是抱着宏叙的大腿上去的,刚才他嘴巴里就是很不满的骂了一句。
胡小英回市区了,葛东还留在这里。葛东是县委书记,梁健照理是接待、奉承的,梁健问:“葛书记,去镇上坐坐吗?”葛东不悦道:“不去了。我去一趟小龙矿业。”
县委书记亲自到小龙矿业去,梁健当然要陪同:“我陪葛书记一起去。”没想葛东却说:“你不用去了,金县长在那里,我去跟他碰个头,你回镇上吧。”
说着,葛东就钻进了车子,朝着小龙矿业开去,扬起一阵灰尘。胡小英给葛东他们看了脸色,现在葛东用他的实际行动,向梁健表达了对小龙矿业的支持。围绕着矿业发展,在南山县恐怕还有一场恶仗要打。
还没到下班时间,梁健又担心,说不准呆会葛东和金超任何一个人都会找自己,于是就回了办公室。刚到办公室不久,镇党委副书记傅兵和党委委员王雪娉便走了进来。
他们两个人一起进来,恐怕就只有作风建设的事情了。
傅兵对梁健说道:“下午战卫东恐怕是吃错药了。”梁健明白傅兵指的是战卫东在座谈会上,主动要联系邱小龙的事情。梁健说:“他也是为工作方便,不用说他了。”
王雪娉看到梁健杯子中没水了,就给他倒了水,又用一次性杯子给傅兵倒了一杯。梁健看到她没有给自己倒水,知道她应该是不用一次性杯子的缘故。一次性杯子对身体不好,但是在乡镇基层已经用惯了。
傅兵和王雪娉果然是为了作风建设的事情来的。傅兵说:“梁书记,这个镇机关作风建设的方案,我和王委员商量了两遍,也修改了两遍了。我们认为能够想到的,基本上都写进去了。现在请梁书记过目,需要添加或者不妥的地方,我们再作修改。”
王雪娉坐在离梁健更近的桌子边,一丝体香从她身上传来,梁健精神为之一爽,但是他没抬头看她,继续看着这个方案。
之前,梁健对镇上开展作风建设,已经做过一些思考,重点是抓四个方面的工作:1、清理矿山股份作为突破口;2、凝聚发展共识,找出一条适合向阳坡镇发展的道路;3、重抓酒局、饭局,整治公款吃喝;4、解决群众难题,增加百姓收入。
梁健看到这个方案中,分指导思想、工作目标、主要任务和组织保障四个部分,其中指导思想和组织保障没什么可看的,放在里面无非是让内容看上去更像是一个方案而已,但是要行文也必不可少。
梁健重点看了工作目标和主要任务。在主要任务当中,有两条是跟梁健思考的内容相符合的,只是表述上有所不同,方案上写:提振精神状态,开展“向阳坡如何科学发展”大讨论大实践活动;紧密联系群众,开展“走村入户解民忧”活动。其他内容就有些空。
梁健最为关注的矿山股份清理和整治公款吃喝问题,并不在其中。梁健说:“能不能把矿山股份清理和整治公款吃喝这两个内容加入进去?”
傅兵朝王雪娉看了一眼。王雪娉没说话。梁健心想,难道这些问题王雪娉也已经考虑到了?
果然,傅兵说:“梁书记,这事我要检讨,原本王委员起草的方案中,矿山股份清理问题和公款吃喝问题,是有的。但是我觉得这两个问题,太过敏感,就拿掉了。梁书记,我提个建议,这两个问题都是涉及面很广、问题也比较深,会不会引起党员干部过于强烈的反应?”
傅兵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一定程度上,也有为梁健考虑的意思。但是,这两个事情,正是梁健到镇上之后,看到的最为严重的问题,如果这两个问题不解决,那么群众对向阳坡镇干部的形象永远不会好,他想要在向阳坡镇干出一番事业,也就甭提了,只能按照既定的轨迹下去,得过且过而已。
这不是梁健的本意,也不是梁健的性格。在其位谋其职,这两件事梁健是必须做的。他对傅兵说:“傅书记,你的顾虑是可以理解的。既然要抓作风建设了,如果这两件事情不解决,恐怕只能达到隔靴捎痒的效果。”
说着他看着傅兵:“但是,如果我们真的从自身做起,带头做起,也许就能在镇上形成一种良好的风气,这对于向阳坡镇的长远发展具有重大意义。”
傅兵还是面有难色,他知道他在镇上的时间长,恐怕拉不下面子去得罪人。梁健的目光落到了王雪娉身上,王雪娉道:“梁书记,在这两件事情上,我绝对支持你。关于矿山入股的事情,我几个月前就已经主动退出了,关于公款吃喝的问题,其实我们领导干部,都是深受其苦,胡吃海喝把很多党员干部的身体都搞坏了。这股风气如果能够停下来,对咱们的身体也有好处。不过,我还有一个建议。”
梁健说:“你说。”王雪娉道:“可能是我多嘴了,不过我认为,要推进作风建设,对于我们现有的领导班子应有所调整。当然,这是县委的事情,但是我有这个建议,今天就直白说了。”
傅兵不由瞄了王雪娉一眼,这个女人还真够敢说的。关于班子的调整,是个敏感的话题。对于傅兵来说,就更加敏感了,如今镇长李良已经免职,镇长岗位空缺,如果不安排人进来,傅兵就是最有利的竞争者。为此,只要说到班子调整,他的神经就紧张,他目前最担心的就是,县委派一个人过来担任镇长,这对傅兵是最不利的。
他自己是不会说到这个话题的,但是听到王雪娉提起,他也很想听听梁健的意见。
梁健从傅兵眼中当然看到了那种热望,但是目前他不可能给予任何答复。对于班子调整,他心里早有了想法,但是到目前为止,跟县委书记的关系,让他无法得到县委的强大支持。
梁健对王雪娉说:“说说没有关系。我们这个班子,真的是长久没动了。这事我也会向县委去反映的,最终动干部还是要县委说了算。但是我认为,在我们镇上干事创业、风清气正的干部都应该有机会。”
最后一句话,他是说给傅兵听的。傅兵听了,心里一动,不过他还搞不懂梁健的真正意图。
梁健说:“傅书记、王委员,你们再将方案修改完善一下,矿山股份清理工作和公款吃喝内容,一定要作为重点工作加入。明天我们再碰个头。这个星期还有三天,如果来得及,我想在星期五召开党政联席会议,把这个方案拿到班子会议上讨论一下,下个星期召开动员大会,启动镇作风建设。”
傅兵和王雪娉答应了。
胡小英的匆匆离去,始终让梁健心有挂碍。下班之后,梁健给胡小英打了电话。胡小英没有接电话,只是回了短信:“在开会,呆会给你电话。”
刚放下电话,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梁健一看是原市纪委副书记韩正阳的秘书任坚:“兄弟,有时间聚聚吗?”梁健知道,韩正阳已经从市委副书记的岗位退了下来,任坚的岗位也肯定发生了变动,反正今天也没什么事情,就说:“要不今天吧?”
任坚说:“今天就今天,你现在是镇党委书记,请我吃一顿饭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梁健心里暗暗叫苦,自己是镇党委书记没错,但是他刚想要搞作风建设,禁止公款吃喝,可是社会大风气流行公款吃喝,肯定认为他做了镇党委书记,肯定天天在外面潇洒享受。梁健就说:“请你吃饭可以,但是我自己买单,只能请小饭店了。”
任坚说:“你跟我开什么玩笑啊!唬我,以为我不了解基层情况啊?你们乡镇领导干部最NB了,吃饭不用花钱、坐车不用花钱、连家里的日用品、卫生巾都不用花钱吧?”
梁健忍不住笑道:“说什么呢!我用得着卫生巾吗?”任坚反应过来说:“那倒是,你一个光棍,倒真是用不着卫生巾,不过谁知道呢!我听说,看中你这个钻石王老五的人多着呢!说不定就金屋常娇了!”
梁健心里一愣:“难道任坚听说了什么?”任坚催促道:“这两天心情不好,你真得请我吃好吃的。”梁健看这顿饭恐怕是逃不掉了,就说:“好吧,吃好的行,不过就你一个人。晚上我说不定还有事情,得早点走。如果请了别人,就不礼貌了。”
任坚说:“你放心,我也就想跟你聊聊。”
梁健请任坚去了嘉良饭店。这家饭店,以前梁健在长湖区的时候常去,后来到了市里,就有一段时间不去了。这次去,有点回味往昔的味道。
点了菜,满上杯中酒,任坚说:“梁健,说实话,我觉得你还是挺幸运的,现在已经到镇上担任党委书记了,还兼着县长助理。”
梁健说:“我还幸运啊!金超下去直接就是副县长,我这县长助理可是不伦不类啊。”任坚说:“人比人气死人,你要知道,我进市委的时间,比你长了三年。你现在已经主政一方,韩书记退下来之前,让委办给我解决正科级。今天,室务会议才通过了我的党史办副主任的位置,正科级。跟你们比比,我不是得气死吗?所以,我觉得,你应该知足才是。”
梁健知道,任坚说的这些倒也是实话。
回首这些年,梁健自从遇上胡小英,走上十面镇党委委员至今,三年多时间,自己一步步往上走,经历了多个领导岗位,直到现在成为镇党委书记兼县长助理,只要接下来能够走好,也许能在三十岁走上县级领导岗位。与金超相比,自己并没有落后。一方面因为金超的在年龄上至少比他大三岁,另一方面金超担任领导秘书的时间,也比他长许多。更何况,他在乡镇基层的领导经历,都是不可多得的工作经历。
这么想着,梁健感觉好多了。人生就是如此,比较是痛苦的源泉,同时也是快乐的源泉。经常告诫自己别比较,其实有意无意还是在比较。
梁健倒了满满一杯红酒,敬任坚:“祝贺你解决正科级!以后发展道路更宽广了。”任坚说:“宽广什么呀!你又不是不知道,党史办是委办的一个边缘部门,在这个岗位上,要想再往上走,不知道还要等到猴年马月呢!”
梁健跟任坚是校友,也不能只说客套话,他知道这个岗位,想要再上一个台阶,的确希望渺茫,很多这个岗位上的干部,熬到最后也就是一个副调研员退休。但是,梁健也不好太打击他,就说:“机会总是有的,况且你还这么年轻。”
任坚说:“机会是靠人创造的。你帮我创造一个机会吧!”
梁健看着他:“我只是一个乡镇党委书记,哪能为你这样的市级领导干部提供机会?”
任坚说:“你谦虚了。我知道,胡小英部长跟你的关系非同一般啊!”梁健看了任坚一眼,之前,任坚在电话里说她金屋藏娇,梁健就怀疑他是不是掌握了什么,现在又说胡小英跟他的关系不一般,梁健当然不能承认:“哪有啊。胡部长是我在长湖区时的区委书记,是我的老领导,我们的关系也就如此而已。”
任坚说:“别告诉我,你当宏市长的秘书,不是她推荐的?”梁健说:“也许是的,但是她并没有当面跟我说起过,所以,我也一直不确定。”任坚说:“但这已经足够了。反正你记得,如果有机会,你得帮我向她推荐一下。我还是一个想干一番事业的人。以前当韩书记的秘书,能够经常跟胡部长接触,如今没有老板了,估计连胡部长也接触不到了。机关里就是这样,哎!”
梁健顿时感觉到了当秘书的无奈。说得好听点,秘书是领导身边的人,但是说得不好听点,其实秘书就是攀在领导这棵大树上的藤蔓,一旦大树移开,藤蔓焉附?
梁健自己当过秘书,深有感触。看来自己从宏市长秘书岗位上早早走出来,也不能算是一个错误。也是算是感同身受吧,梁健说:“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记得的。”
任坚举起酒杯:“那我先谢谢了。先干为敬。”
这时,梁健的电话响了,是胡小英的电话。
“先前打了电话给我?”电话里,胡小英的声音温柔如水。
梁健说:“是。”
“刚才有人在向我汇报工作。现在才好。找我有事吗?”
梁健说:“没什么重要的事情。”
胡小英说:“你现在有空吗?如果有空的话,到家里来吧。”
梁健看了看任坚,感觉两人的话已经也说得差不多了,就说:“好的。”
任坚听出了声音,等梁健放下电话后,问道:“怎么,女人?”梁健本想说是胡部长,可一想,任坚如果知道胡小英晚上打电话给他,肯定会猜测他跟胡小英的关系到底多亲密!说不定,马上就要梁健替他推荐!
于是,梁健就说:“是女人。我得过去了。”梁健先前就在电话中告诉过任坚,自己随时都可能要走,任坚也不感到奇怪。
两人又慢慢喝了一杯。任坚跟着梁健站起来。梁健说:“你可以留下再吃点啊!”任坚说:“你都走了,我还吃什么吃啊!别以为就你一个人有女人要见,我也有啊,晚上的时间宝贵啊,分秒必争。”梁健说:“我跟你不一样,我没老婆,你有。所以,你要担待点。”
梁健走到柜台,买了单,没有要发票。任坚很是奇怪:“你怎么?还真自己买单啊?”
梁健说:“没错啊,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自己买单。”任坚说:“你不会吧?你这个镇党委书记,是怎么当的?吃个饭还要自己买单?”梁健笑说:“并不是每个干部,都像你想的那么**。”
梁健打车走了。任坚站在那里直摇头,心想:“这个梁健,到底是怎么想的?在镇党委书记的位置上,却不好好利用,还要自己掏钱买单。他难道不知道,权力不用,过期作废的道理吗?”
灯光在车窗之外流淌,梁健心想,也许任坚根本就不了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是一座为权力所渗透的城市,在这座城市中,只要与权力相关系,就会变得非常容易。只要有权力,吃饭就可以不花钱,就医就可以不排队,上学就可以去最好的学区,经商就可以减税免税,甚至进火葬场也能比别人方便,甚至墓地也能比别人好……如此等等,人们已经希望用权力来思维、来处事、来看结果。
如今,梁健想要有些变化,不免让人觉得奇怪。
来到胡小英楼下,梁健才意识到,实际上,现在,两个人的关系又发生了变化。胡小英此时已是市委常委、组织部长,关注她的人比以前更多。尽管她现在已成功上位,但是风险并没有减少,甚至比以往更大,身份也更为敏感。
如果,他和胡小英的关系,被人拍到,传播出去,会有什么样的影响呢?梁健一想到这个就感觉背后发凉。
但是,此时已经到了胡小英的楼下,难道打电话给她,说自己后怕了,不上去了吗?胡小英都不怕,他倒怕了,这不是熊样吗?何况梁健喝了点酒,他才不会允许自己这么做呢!
胡小英来开门。她的套装还没有换下来,只是原本穿在皮鞋中的脚,此时穿在拖鞋里,裹在连裤袜中,显得更加小巧,可爱,性感。但是梁健不敢多看,他到沙发中坐了下来。
茶几上,醒酒器里已经醒了酒,还放着两个杯子。还有桃子和蛋糕。梁健问道:“你没有吃过饭?”胡小英说:“这就是晚餐啊!开好会就晚了,再去酒店,已经提不起兴致了,还是这样吃点更开心。”
梁健也不多说,给胡小英倒了酒。然后,拿起杯子,敬胡小英:“想起来,今天你特意去向阳坡镇,我都没有请你吃饭。”胡小英说:“这顿算你请吧!”
喝了一杯酒,胡小英问梁健:“之前,你打电话给我,想跟我说什么?我不相信真没什么!”梁健说:“今天到向阳坡镇,你来得突然,又走的突然,我总感觉,好像少了点什么。”胡小英说:“去向阳坡镇是因为你在那里,也的确想看看向阳水库的好风景;走,是因为看到那边矿山破坏了那么好的山体,给周围环境造成了那么大的污染,实在有些看不下去,同时,我也想给葛东一点压力,让他清楚我的态度。”
梁健端着酒杯说:“你走后,葛东马上赶去小龙矿业了。”
胡小英说:“我知道葛东和小龙矿业有利益来往。这个石矿,牵扯到的人太多了。”梁健说:“我感觉,你说的那句话很好,那就是金山银山不如绿水青山。”
胡小英轻摇了摇头说:“我这话,也不过是说给葛东听的。他们才不会这么想呢!绿水青山,其他地方也有,他们想去看,只要出点钱就能去丽江、去海南,甚至去喜马拉雅山,但是金山银山就不同了,金山银山关系到政府财政,也关系到手中权力的大小。所以,某些人是绝不会为了绿水青山,放弃手中的金山银山的。”
梁健沉默地点了点头,他承认胡小英看得很透彻:“不管怎么样,我还是要对向阳坡镇的矿山进行整治,如果任这种状况发展下去,是对向阳坡镇的不负责任。”
胡小英说:“我支持你的想法,向阳坡镇如果任其发展下去,恐怕不会有什么美好未来。如果能够马上停止矿石开采,对向阳水库周边山水进行绿色旅游开发,向阳坡镇说不定会迎来不同的将来。”
梁健不得不承认胡小英的眼光狠毒,她是当过区委书记的,一眼就能看出怎么样的发展才是长远的发展。梁健说:“我正是有这种想法,向阳坡镇必须停止现今粗放式的发展模式。”
胡小英说:“如果要实现绿色发展,那就得先取消矿山这座提款机。”梁健说:“我得争取市里的支持。”胡小英说:“恐怕光有市里的支持还不够,还得麻烦省里。”梁健知道胡小英不是吓唬他。梁健说:“我想向你要一个人才,是懂矿山的,对有关矿山的政策进行梳理,对小龙矿山中的问题,进行调查。”
胡小英说:“这个不难。我可以从市发改委调一个人下去给你。”梁健说:“谢谢了。另外,我即将在镇上开展作风建设。”
胡小英认可地道:“抓干部作风,是党委书记的分内事。不过,抓作风建设,你也要把握好度,记得,过犹不及。”梁健不解地问:“度?具体是一个怎么样的度?”
胡小英说:“作风建设的目的是化解阻力,而不是制造阻力。这就是度。但具体达到怎样的度,只有做过了才知道。慢慢你会懂得,也不用太着急。”
梁健也感觉自己似乎有些急,心想,除了工作,还有生活,如果所有时间都成了工作,也不是梁健的心性能够容忍的。他对胡小英说:“你今天也忙了一天。我们不谈工作了,不能再用工作来烦你了。”
胡小英笑笑说:“我是被烦到了。我刚还在想,你今天过来,难道就是来谈工作的吗?”她的美眸在梁健脸上掠过,让梁健心里一动。从工作状态走出来,胡小英浑身还是散发着女人的韵味。气氛变得有些暧昧。
这时,胡小英的电话响了起来,胡小英将手机给梁健看。梁健看到三个字:“宏市长”。
第328章急转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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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8章急转直下
梁健看到宏市长三个字,抬头看胡小英:“宏市长找你?”胡小英点了点头,接起了电话:“宏市长……嗯……下班不久,还在家里吃东西呢……不想出门了……谢谢,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胡小英挂了电话。
梁健想,肯定是宏市长想要见胡小英。他心底产生一种古怪的味道,这是带着点嫉妒的情绪,梁健当然不会让它表现出来,而是说:“你要出去吗?如果你要出去,那我就先走了。”
梁健主动站了起来,胡小英拉住他的手臂:“如果我要出门的话,我就不会让你来家里了。”
胡小英眸子漆黑,脸蛋光洁无痕。梁健说:“上次我跟你在一起时,宏市长也联系过你。”胡小英点头:“是啊,最近宏市长常联系我,但是我除了去他的办公室,他的住处一次也没去过。”
胡小英这是在向他表示,她和宏市长的关系,只是单纯的工作关系。梁健也不知道,胡小英以前跟宏市长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但如今,胡小英的确跟宏市长没关系。如果,胡小英现在同时和他、和宏市长保持着亲密关系,梁健恐怕会接受不了。
但是,梁健还是考虑到人家对胡小英的看法,说:“我还是走了。我不清楚,外面是不是正有人盯着我们,他们或许在看手表,看我是几点几分进你家门的,又是几点几分离开你屋子的。”
胡小英朝梁健意味深长地瞧了一眼,然后走到窗边,将窗帘全部放了下来。
这样,从外面就看不到屋里的任何情况了。胡小英还走到窗边,关掉了吊灯,只剩下一盏细光的射灯。
梁健刚才是真想走,但是当胡小英做了这些后,梁健的眼睛就再也不能从胡小英身上移开了。只见她双手伸到背后,去拉套裙的拉链。
套裙就如蚕蛹脱掉的外壳,从胡小英光洁的身上滑落。撞入梁健眼帘的,就是一个身穿黑色长袜、黑色短裤、黑色文胸的女人,丰满的身子,在这些衣饰之中仿佛要奔涌而出。这是梁健看到过的,最漂亮的丰满。
梁健再也受不了这种诱惑,走过去,蹲下身子抱住了胡小英的身子,脑袋就放在她的小腹上。胡小英抱住了梁健的头,说:“我从刚才的话里,似乎听到一丝嫉妒的味道。现在,你不用再嫉妒任何人了吧?不管对方是谁。”
梁健双手楼主她,在地板上倒了下来,胡小英的身子如此富有弹性、如此令人**……
梁健问道:“你真的不怕,有人盯着我们嘛?”胡小英说:“让他们盯着吧。我们并没有犯法,你没有结婚,我也没有。他们愿意盯着,就盯着吧……”
说着,胡小英手指狠狠抓着梁健的后背。吃疼的梁健,心里冒出一个念头,这样的快乐到底能持续多久呢?这样的幸福到底有没有结局……也许这些迷茫和无知,让梁健在最后冲刺的时候,全力以赴,不遗余力。胡小英痛快的喊了出来!
她的声音真大,连梁健都有些震惊,他唯一能做的,是用更加有力的动作,让两个人共同攀上了峰顶……
就在此时,宏叙在宾馆贵宾楼的房间里,看着刚刚才放下的手机。
最近,宏叙每次打电话约胡小英,只要不是在办公室,胡小英都婉拒了。难道胡小英是有意在疏远他?还是胡小英的生活发生了什么变化?
这些天,宏叙感觉很有些压抑。自从镜北新城步入正轨后,宏叙反而感觉,自己再也找不到一件有成就感的事情。马书记的儿子,已经来到了镜北新城海归创业园。但是宏叙一看到这个马公子,就知道这不是一个干事业的人,而是那种典型的眼高手低的官二代,到这里来,无非是套些创业政策补助,混混日子而已。况且,他也听说,马书记可能会离开江中省,如果真是这样,恐怕走马书记这条路,是白费劲了。
这些郁闷,积压在宏叙心中,他实在希望能有一个人聊聊。自然而然地想到了胡小英,虽然那一次照片事件给了他不小的压力,但是他还是自然而然地想到她。然而,每一次给她打电话,她都以各种理由婉拒了。
之前,宏叙就感觉,胡小英和梁健走得近,他才故意疏远梁健,并让梁健直接去县里挂职县长助理。难道他们两人,目前还保持着亲密的关系?这么想着,宏叙心里就升腾起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
第二天,镇党委办主任张嘉拿来了一个通知给梁健,说:“梁书记,恭喜,市委组织部的青干班选调你去参加学习。”梁健一看通知,果然是市委组织部青干班的入学通知,梁健心里自然地想到,这该不会是昨天在胡小英那里过夜,她给自己的奖赏?
他又看了一眼该通知的签发时间,随即便笑了,这是几天前就下发的通知,只是经过了县委组织部这个中转站,今天才到自己的手中。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梁健想要给胡小英打个电话,说说这个事情,但转念一想,还是算了,不就是一个青干班学习吗?用得着这么兴奋吗?
这是梁健第一次参加青干班,说没有一点兴奋,是假的。大家都知道,青干班最大的功能是培养干部,市委组织部的青干班是培养县处级干部的。一般情况下,青干班后,很快就会有一次上规模的干部调整。
不是每个学员都会得到提拔,但是一个班里至少有超过百分之十五的人,得到提拔。梁健当然希望自己也在这百分之十五之内。
只不过,参加青干班时间比较长,手头上抓的工作,可能多少会受到影响。梁健心想,得赶紧将作风建设动员会开掉,然后将工作任务分解给班子成员,自己平时来抓督查,这项工作就不会受到影响了。
他打电话给傅兵。一会儿傅兵和王雪娉来到了他的办公室。梁健又仔细看了方案,感觉比之前的方案更加完备,他只是修改了两三个小地方。
王雪娉在梁健修改时,又建议道:“梁书记,我们能不能把这项活动,从镇机关的范围,扩大到村里。村里是我们的脚,如果村里的作风得不到改变,那么镇上改变再大,也没有落脚点。”
梁健觉得有道理,就对王雪娉说:“就这么办。这个方案再修改一下,后天是星期五,我们再开一个班子会议讨论下,下个星期二召开镇村全体干部大会。”
傅兵说:“那我们去准备一下,这个方案通过之前要不要先征求一下班子成员的意见?”梁健说:“可以,通过征求意见,让大家有一个心理准备,便于形成共识。”
这个作风建设的方案,在这天下午就下发到了各位班子成员手中,征求意见。有些班子成员粗粗看了下,抛出一句:“又搞这些玩意,虚头虚脑,有什么意思?”也有的说:“这个方案当中,倒有些实货,比如石矿入股的问题,但是我们就这么一点工资,如果连入股都不让了,日子还怎么过!”“不让你过日子的,还在后面呢!你看喝酒吃饭都不让了!”
有人说风凉话:“每个新书记上台都这样,这是搞给上面看的,我看啊,就是不公款吃喝这一项,就没人能够做到,你说梁书记能做到吗?不可能的事情!”“是啊,不可能,不可能。”“所以,我们就当废纸看看也就得了,他们要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反正也是说一套做一套的,不必太认真。”
……
星期五下午,镇领导班子召开了班子会议,除了总结汇报前一阶段工作之外,集中在讨论向阳坡镇党委关于开展作风建设活动的实施方案。大家事先已经看过这个方案。大部分班子成员,都没有发表什么意见。
石矿入股的事情,自从上一次会议,梁健将各人填报的股份都烧了后,大家基本上都已经从矿山中退了出来,其他很多班子成员本来就是“干股”,并没有投入什么钱,这一退无非也就是把名字勾掉,不再拿分红而已。方案里还提出清退入股的事情,主要是针对班子成员中,没有退出股份的和机关干部中还有股份的。
人大主席方阳当场发飙了。他说:“这还让不让人活?还让不让人干工作了?基层工作,跟市里、县里不一样,你到村里工作不喝酒,能行吗?村干部不喝酒,哪里来的工作干劲?”
方阳显而易见是针对梁健的。方阳是老干部,在向阳坡镇待了15年了,算是老向阳坡镇了。更何况到了人大主席的岗位上,虽然名义上说是三把手,可手中的权力比副书记还要小很多。
船到码头车到站的心态,让方阳无所顾忌,说话也很直白。鉴于方阳的情况,梁健还真不好就这么跟方阳争锋相对,否则就是他这个党委书记没肚量,但是如果不作任何反应,又会在班子成员中造成没有胆略和掌控力的印象。
这时候傅兵说话了:“方主席,话不能这么说。我在基层工作也十来年了。干工作,不能全靠酒。喝酒有时利于激发干部的热情、润滑干部之间的感情,但是干工作最重要的还是靠责任心。如果要联系感情,自己喝个小酒,还是可以的,不一定要用公家的钱。”
方阳说:“你们是宽裕,我还要自己请人喝酒,让全家喝西北风去啊?!”傅兵说:“作风建设,是队伍建设的需要。前一段时间以来,我们镇上的确有些歪风邪气,干事创业的激情也不高。我认为梁书记提出要抓队伍建设,是我们镇的实际需要。我赞成。矿石的股份我已经全部退出。从今天起,我也强烈支持杜绝公款吃喝,我第一个带头,工作餐不喝酒!”
傅兵这么强硬地提出来后,方阳便不说话了,他红着脸,别着头,倒是没有马上站起来走人。王雪娉也说:“我也支持这个方案。”其他人看到副书记、组织委员都支持,也就不再提反对意见。这个方案也算是通过了。
周二,全镇召开了作风建设动员大会,梁健作为党委书记做了动员讲话,讲了重要意义、主要任务和工作要求三个方面,特别是在关于清退矿山股份上,强调如果谁要在这方面弄虚作假,继续在矿山入股,查实了要进行处分,村干部就直接免职;对于公款吃喝,不给报销,如果利用其他办法变相报销,接到举报查实的,也要通报,扣年终奖。
梁健说,正人先正己,他会从自己先做起,首先遵守。对于公款消费问题,在活动之中,还要总结经验,建立制度。
梁健讲完之后,镇党委副书记傅兵又进行了强调。整个会议,开得比较严肃,下面没有杂音,至少会场的效果不错。但是有一个问题是,镇人大主席方阳,当天称病没有到会。这给下面一些机关干部和村干部,增添了一些遐想。方阳和梁健在班子会议上针锋相对的事情,也已经在不少干部当中流传开了。
副县长金超去县委书记葛东办公室拜访。金超说:“最近,听说向阳坡镇在搞作风建设,把清退石矿股份作为重要的一条在抓。”葛东看着金超:“是吗?”
金超煽风点火:“葛书记不知道吗?这个梁健到底要干什么?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向葛书记汇报?”葛东听了这话,果然很不悦:“梁健他自认为是市里的人,仗着有宏市长、胡部长的支持,完全没把我这个县委书记放在眼里啊!”
金超说:“这个梁健真是没把自己定位准确,到底谁才是他的顶头上司啊,搞不清状况!不过,葛书记,他搞的那个作风建设,已经遇到阻力了!据说,镇人大主席在班子会议上,当场发飙了。今天他们开动员大会,方阳没去参加。”
葛东说:“方阳是个老黄牛,有得给梁健添乱呢。”
会后,梁健主动来到了王雪娉办公室。他难得到王雪娉办公室,一下子,让王雪娉有些手忙脚乱:“书记,你怎么来了?快坐?我这有点乱。”说着就站起来去给梁健倒水。
梁健说:“算了,我也不喜欢一次性杯子。”“那要不你喝我的杯子?”这话一说,王雪娉忽然觉得不对劲,忙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还有一套功夫茶的杯子。”
梁健瞧着王雪娉的粉脸,笑着说:“我知道,我知道,以前我还喝过的。”王雪娉也想起,梁健曾是市长秘书的时候,就来过向阳坡镇跟她喝过功夫茶。
王雪娉给梁健泡了一壶红茶。王雪娉说:“今天的大会效果不错!”梁健笑道:“会议是看不出效果的。有个事情,我想问一下。”王雪娉说:“书记请吩咐。”
梁健说:“方主席今天请假的事情,你知道他到底什么原因吗?”王雪娉说:“他是打电话跟我请的假,我当时跟他说,如果没有什么大问题,最好参加会议。他说,实在是来不了了!说生病。人总有生病的机会吧,不能因为当了干部连生病都不给生了吧!”
梁健说:“这说明他心里有情绪。”王雪娉说:“情绪是肯定有的,上星期班子会议上,他就已经表露出来了。”梁健点了点头说:“那天班子会议上,我听他说了一句话,大意是你们都好过,我不好过的意思。方主席家里到底是什么情况?”
梁健拿起小茶杯喝了一口水,表示想详细了解。王雪娉说:“要说,方主席家里情况是不太乐观。他们家,就他一个人上班,老婆以前在丝绸厂上班,因为糖尿病早早内退了,女儿大专毕业,干过一段时间的幼儿园教师,后来与院长闹了别扭,就辞职不干了,一直在家。一家人,全靠他一个人。”
梁健没想到方阳这个“老向阳坡”家庭状况这么糟糕,对他的怨气也消解了不少。梁健问:“方主席家,你认识吗?”王雪娉说:“认识,以前去过。就在镇上,走几条街就到了。你想去?”
梁健说:“我们去一趟吧。人大主席生病了,我们也理应去看看。”王雪娉说:“我去准备点礼物。”梁健说:“还是用我自己的钱买吧!”
王雪娉笑道:“梁书记,你是真的要做现代包公吗?你现在已经给自己规定,请客吃饭不用公家的钱,你买礼物看干部也用自己的钱,你到底有多少工资啊?够不够你花的?”
梁健心想,这倒也是,前些天请任坚吃了顿大餐,平时也有开销,还有汽车,如果什么都自己掏钱,恐怕自己的那点工资真的不够花!
王雪娉又道:“这看望干部,没说一定不准政府支出,你就别管了,我代表组织去安排。我是组织委员。”梁健无语,便任由王雪娉去安排。
十几分钟后,王雪娉和梁健上了车,开往镇上一个小区。
梁健了解,镇上的干部,只要有些钱的,都在县城或镜州市区买了房子。向阳坡镇也就只有方阳一个班子成员,还住在镇上。
这个小区大约也有六七年的时间了,小区环境还过得去,车辆也少。梁健和王雪娉从车里下来,提了水果、营养品上了楼。
在一扇防盗门外,王雪娉敲了敲门。方阳开了门。看到梁健和王雪娉站在门口,他先是一愣,显然对梁健和王雪娉的到来,没有丝毫心理准备。
梁健说:“方主席,听说你病了,我和王委员来看看你。”方阳这个人,也是讲人情的,本来是对梁健搞作风建设有意见,但看到梁健和王雪娉来看他,他也不好意思将人家拒之门外,便开了门。
这不是一个大屋子,最多也就**十平方吧。屋里还有一个女孩,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身边还放着个烟灰缸,有一根烟头还没有熄灭。看来,刚才方阳正和女儿在屋里看电视。从外表上看,一点看不出方阳有什么生病的迹象。
梁健说:“嫂子呢?”方阳朝里屋看了看道:“她身体不好,正在屋里休息。”梁健点了点头问:“方主席,你现在身体怎么样?”
方阳说:“没什么事,就是有些不舒服。”这时,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女儿,忽然站起来,问道:“老爸,你哪里不舒服啊?我怎么没听你说过,你不舒服要去看的!”
“我没事。没事。”方阳看一眼女儿,急切地回答道。看来方阳的家里人并不知道他不舒服,也许他的不舒服,不过是内心的不舒服。
梁健说:“方主席,如果真不舒服,就在家多休息几天。镇上的工作应该问题不大。”方阳看了眼梁健说:“知道了,梁书记。应该没什么大问题,我明天就去上班。”
王雪娉说:“这是梁书记让准备的小东西。”说着,将礼物放在了桌子上。伸手不打送礼人。方阳对梁健的态度好了些,说:“梁书记,你坐坐?”梁健说:“坐就不了,你好好休息,我今天也算是来认认门,下次有机会买点菜,来老哥家里喝酒。”
梁健知道方阳是喜欢喝酒的,故意这么说。方阳听梁健说到喝酒,笑道:“梁书记,还喝酒啊?你不是搞作风建设,不能喝酒了吗?”梁健说:“喝自己的酒有什么不可以,而且是跟老哥喝。”
方阳听了,气氛就松了下来,他说:“梁书记,这样吧,择日不如撞日,如果你看得起我,今天就留下来在我这里吃饭。”梁健露出惊讶的目光:“方主席,你不是还生病吗?”
方阳手臂搭在梁健肩膀上:“梁书记,你还真以为我生病啊,我是装的。走,我们一起去买菜。”梁健苦笑道:“好吧。不过这菜钱得我付。”王雪娉抢着说:“不行,不行,我付,你们谁也别跟我抢。”
三个人下了楼,去小区旁的菜场买了肉和菜,还真是王雪娉付了钱。
方阳的女儿见他们回来,倒不看电视了,帮着他老爸理菜。梁健还说,自己比较拿手的番茄炒蛋,一定要来一个。
菜烧好了,方阳首先给他老婆端了菜进去,然后才出来跟他们一起吃饭。方阳说:“不好意思,因为老婆不能吃糖,家里的菜都是不放糖的。”
王雪娉说:“菜里本就不需要放糖,盐也只要一点点就可以了,这样对身体有好处。”方阳的女儿说:“我老爸,一直很爱我老妈的。他挣的钱,基本上都用来给我老妈治病了。”
梁健没想到,这个喜欢喝酒的方阳,对自己生病的老婆竟然这么有爱。他举起酒杯,说:“王委员,我们一起敬敬方主席吧,他对老婆的爱令人肃然起敬。我们敬你,祝你老婆早日康复。”
方阳二话没说,就把酒喝了。梁健也把酒喝干了。方阳说:“梁书记,我这个人呢,容易发脾气,那天我在班子会议上发飙,现在想想特别可笑。我也明白,你是为了镇上好,为了向阳坡镇好,才要抓作风建设。我都当了这么多年的干部了,不可能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可就是,想着自己那点入股分红的事情,还有那点吃吃喝喝的事情。
“今天,梁书记能够不计前嫌,我老方真的很高兴,你能留下来跟我一起喝酒,我很感激!来,我敬你们一杯。”方阳说着又干了杯中酒。
梁健笑着说:“方主席,你说得也没错,在基层有时候喝酒还真是一种工作方法,比如,我们一起喝酒,关系就好了……”方阳哈哈一笑:“梁书记取笑了。我就是好这一口而已。”
王雪娉笑道:“那好办啊。就让我们梁书记每个月请方主席搓一顿好了。”梁健看一眼巧笑倩兮的王雪娉,笑道:“这个主意好!”
方阳也笑了:“那还不把梁书记的工资都给吃没了啊?来,我敬敬你们。”
喝完酒,又聊了会天,梁健觉得差不多了,就说:“该回去了。方主席,我去房间看看大嫂,方便吗?”方阳说:“方便,方便。”
梁健和王雪娉进了里面的房间,和方阳的老婆打了招呼。梁健从口袋里摸出两千块钱,塞在他们的床头柜上。
方阳要还给梁健。梁健说:“老哥,如果你把我当兄弟,就收下这点小意思。我一个单身汉,钱还真没什么用。”方阳还是不肯收。王雪娉在一旁打圆场:“方主席,你就收下吧,这是梁书记的一点点心意。”
方阳只好收下,对梁健说:“梁书记,谢谢你了。”然后又说笑道:“梁书记,既然你现在单身一个人花不了钱,我倒是有个好办法,能帮你解决这个问题。”
梁健问道:“什么啊?”方阳笑道:“你身边不就是有个好女孩吗?把她娶了,你就不会嫌钱多了。”
大家笑了起来。王雪娉脸上泛红,娇嗔道:“方主席,你尽出馊主意。”方阳不承认:“我怎么觉得,我这主意可以算得上金点子啊!”
从方阳家出来,王雪娉说:“这个方阳,真是什么话都敢说!”梁健借着酒劲说:“我倒是有点喜欢他这头老黄牛的性格!”王雪娉说:“不过,今天你可是为自己在镇上消解了一个巨大的阻力。”
的确,梁健相信,今天去看望方阳是对的,留在方阳家里吃饭也是对的。人心都是肉长的,很多事情只是一口气,气顺了,人就和了。
第二天,梁健一早没有到镇上,他给镇党委办主任张嘉打了个电话,说自己要先去县里,再到镇上。
梁健在县委书记葛东办公室外面候着。他担心如果不是一早去,葛东不一定会见他。他这种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葛东看到梁健等在外面,皱了皱眉,转身进了办公室,也没叫梁健进去。
梁健可没管这么多,厚着脸皮跟了进去。
葛东的秘书给葛东沏了茶,给梁健倒了水。葛东在老板椅里一靠,虎着脸看着梁健:“有什么事吗?”梁健说:“葛书记,我有两件事情向您汇报。”
梁健在搞作风建设之初,之所以没有告诉葛东,是担心葛东不答应。如果你向县委书记汇报,县委书记不想你搞,可以随便找个理由,比如县里也在考虑搞,你们镇上就先等一等吧。要是这样的话,你还搞不搞呢?当然是不能搞了啊,不是下级服从上级吗?于是,梁健迫不得已才先斩后奏了。
葛东听完之后,说:“我已经听说了。还有什么事情吗?”话语之中,对梁健这种先斩后奏的做法,显然是很有意见。
不管葛东的脸色多么难看,梁健还是得把自己来此的意图说清楚:“葛书记,另外一件事情,就是上次我已经向葛书记汇报过的,就是我们班子调整的事情。我们镇,到目前为止,镇长这个岗位还空缺着,希望组织上能够早点配备,另外,我们镇上其他班子成员也应该作适当调整了,很多人十多年都没有换过岗位。”
葛东始终靠在椅子里,梁健说的话,他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内心里琢磨着,昨天金超跟他提过,向阳坡镇人大主席方阳跟梁健对着干,梁健大概是受不了这头老黄牛了吧,所以急着要把他推出去,心里这样想着,嘴角微微挑了挑,说道:“你觉得哪些人需要调整?”
梁健说:“关于班子调整的事情,我想还是由县委决定吧。”如果是胡小英问他,他就会把心中的整个盘子都说出来,可是眼前的人是葛东,不是胡小英。如果他把自己的意图说出来,恐怕葛东会反其道而行。于是,他只好退而求其次,说由县委决定。有时候,以退为进不失为一种有效的手段。
但是葛东不想就这么放过他。梁健心想,那么,就只能赌一把了。他说:“最好,能够把镇人大主席调走,再新调入一个镇长,让党委副书记傅兵当人大主席,组织委员王雪娉当副书记。其他班子成员还是听县委的。”
梁健是希望王雪娉能够当副书记的,但是他知道,葛东肯定知道他和王雪娉关系好,所以肯定不会如他所愿,反正当不上,他索性赌一把!
葛东听梁健这么说,心中暗笑,看来方阳这头老黄牛,是真的让梁健头疼了,所以他才急着把他送出去。既然如此,我偏偏不让他如愿:“我之前也说过,关于乡镇领导班子调整,县委会考虑的。”
从县委出来,梁健也不知道,自己这次拜访县委书记,到底会不会有什么效果。但是,这也是梁健必须做的事情。既然必须做,有无结果就不必多想了。一次不行,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
回到镇上,梁健将王雪娉叫了过来,让她就镇上的作风建设活动,搞一篇活动信息,上报县委和市委。既然做了事情,必须要给领导看到,这不仅是为了让领导看到自己做的事情,同时也为领导决策提供参考。在府办待过,梁健知道信息工作的重要性。
王雪娉很用功,很快就完成了信息简报,当天就报了上去。
没想到,这篇信息引起了很大的反响。第二天,一份调研通知就下来了。通知上写明,市委副书记高成汉将来南山县调研作风建设问题。
看到这份调研通知,梁健心中充满了对高成汉的感激之情。从中,梁健又一次体会到了高成汉对自己的关心。南山县哪里有什么作风建设,整个南山县也就只有向阳坡镇在搞作风建设。
高成汉要来南山县调研,其实就是到向阳坡镇调研,这是对向阳坡镇无声的支持。
县委书记葛东看到这个消息,感觉就不爽了。作风建设?南山县哪里来的作风建设?不就是向阳坡镇擅作主张在搞吗?昨天才对梁健表达了不满,市委副书记就要来调研,分明是来给梁健撑腰嘛!
他没有办法,只好让下面的人,通知向阳坡镇,明天重点是来向阳坡镇调研,让梁健做好准备。葛东心想,一个星期,市委组织部长、市委副书记都来向阳坡镇,这是一个什么信号呢?
第331章推荐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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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1章推荐意外
并不是只有梁健一个人知道市委组织部即将开展推荐工作。县委书记葛东也已经通过隐秘的途径知道了这一情况,他把副县长金超叫到办公室。
“你得做些准备了。”葛东提醒道。
金超问道:“这次是县委常委的位置吗?”
葛东道:“没错。”
金超很有些没底气:“我想,宏市长当初放梁健下来时,怎么只给安排了县长助理和向阳坡镇党委书记呢?原来是为下一步直接进常委考虑的。葛书记,县委常委这个位置,是他们为梁健量身定做的,我掺和得进去吗?”
县委书记葛东盯着金超:“什么是官场?官场,就是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一切皆有可能。别说,现在我们只是猜测,哪怕大家都这样子传了,在正式文件下来之前,一切都是能的。我对你还是很有信心。你知道为什么吗?”
金超疑惑地问:“为什么?”
葛东笑说:“因为这段时间以来,我看出你比梁健会做人。说实话,在工作能力上,梁健可能比你强,但是在做人这方面,从目前的表现看,就是三个梁健都不如你啊。”
金超终于开心地笑了,对金超来说,工作能力不算什么重要的能力,搞关系才是一个领导真正要做的事情。金超说:“葛书记说我有机会,那我就有信心了。我去活动活动。”
葛东说:“县四套班子,你去走一圈就行了。重要的还是乡镇和部门一把手,这批人占了大头,你要把握好。”
金超说:“葛书记放心,这个我有数。”
金超自从与葛东有了这么一翻谈话,心中真是乐颠了。如果能够抓住这次意想不到的机会,一下子跃升为县委常委,再加上他是副县长的身份,那么,安排的岗位很可能会是常务副县长,这是仕途的巨大一步,常务副县长一般都县长的候选人。
金超现在的心情可以用心花怒放来形容。他把手头的一切工作全部放掉,一个个的去走关系。全县四套班子加上乡镇、县级部门,一共就是200来人。
金超打算分批去跑,四套班子就上门攀谈一下,表示亲近,对于乡镇和县级部门,安排晚饭,实在来不及就打电话。
民主推荐之前,隐秘的拉票行动就这么展开了。
市委即将要到南山县推荐县委常委,对梁健来说,绝对是一次更上一层楼的机会。但是从胡小英办公室回来以后,梁健却有些心神不宁。
尽管市长宏叙曾经是他的直接领导,高成汉对他寄予期望、胡小英跟他的关系非同一般,这些都是有利因素。但是在干部人事制度当中,有很重要的一环,就是民主推荐。这看的就是你的得票数,反映的是你的群众基础。
干部选拔中,是非常注重群众基础的,这个群众基础,其实是干部基础,看你在全县干部当中的人缘。
如果得票实在太低,提拔就会放缓。甚至这个为他量身定做的机会,也会拱手让人。至于个人得失倒也在其次,但是让这么多关心他的领导白忙活梁健会感觉愧疚。
王雪娉拿着一份报表进来的时候,梁健正望着窗外发呆。王雪娉笑着梁书记好像在想什么心事哎,难到有什么好消息吗?
梁健回过神来,目光从窗口的植物,回到王雪娉的脸上。王雪娉今天气色极佳,白里透红,一根发丝卷到了嘴边,更添了一丝妩媚。梁健很想把自己的担忧告诉她,但是民主推荐的事,只要还没有开展,那就是组织秘密,不能透露给任何人,有时候对于自己的老婆都不能说。
梁健对王雪娉说:“哪有什么好消息啊?是难题。”王雪娉说:“什么难题,我乐意为梁书记分忧的。”
这话虽有点开玩笑的意思,不过梁健知道这是真话。他不由试探一下:“雪娉,你说,我在镇上抓作风建设,上级领导来也不给喝酒、不送东西,估计我已经把领导和同志们都得罪完了吧。”
王雪娉笑道:“怎么,梁书记,不会是有些后悔了吧?做事,是要付出代价的。我相信,这一点梁书记在一开始就想好了吧?”
一句话点醒了梁健。没错,其实如今的结果,梁健早就已经预料到了。只不过在如今的个人得失面前,有些犹豫而已。
经王雪娉这么提醒,梁健坚定的意志总算又回来了。已经想好的事情,而且是正确的事情,那就坚持下去吧!管他那么多呢!朱怀遇不是说了嘛,做官就是天时地利人和嘛!自己即便少了人和,还有前面两个因素嘛!
如果县委常委这顶帽子,一定不是自己的,那也没有办法。
这么想着,梁健轻松了许多,对王雪娉说:“谢谢你。”王雪娉嫣然一笑:“谢我什么啊!真是。梁书记,我这里倒是有一个好消息哎!”
梁健现在太需要好消息了,问道:“什么?”
王雪娉说:“我在梳理我们作风建设的成效,让谭家国把最近节省的三公经费列了一个表,你知道我们这两个月,一共节省了多少吗?50万!”
“50万?不少啊!”梁健让王雪娉主抓作风建设,目前见效果了。梁健说:“这笔钱节省下来好啊,关键是我们要把这笔钱用好,让老百姓看到作风建设实实在在的成效,否则老百姓还是不了解,我们在做什么。钱省下来了,要用到老百姓身上,并要让老百姓知道,我们不是在搞新的形式主义。”
王雪娉说:“梁书记,说得对,我也正是这个意思。”梁健说:“那你也向副书记汇报一下这个事情。你们一起商量一下,这些钱如何用在改善民生上,有个初步的想法了,我们坐下来再商量商量。”
王雪娉答应着出去了。
全县干部大会的通知很快下来了。干部推荐会议,是在8月3日一早召开。
梁健一早直接去了县行政中心。走入县委县政府大楼后面大会议室的时候,梁健迎面就碰上了副县长金超。
金超当然不是在迎接梁健。他是站在入口处,跟每一个领导干部打招呼。那些干部,似乎颇有意味地都与金超点头示意,仿佛有什么秘密心照不宣。
梁健知道,金超肯定在搞什么名堂。他对金超的为人是了解的,他肯定是觊觎着县委常委的位置。
金超看到梁健,快速地将目光移开了,就跟没见他一样,梁健笑了笑,从他身边经过,直接走进了会议室,听到有些干部轻声说道:“金县长打电话给你了?”
另一个说:“他请我吃饭了。”“金县长真是客气啊,今天我打算推荐他。”“我也是。”
猛然瞧见梁健就在身边,赶紧闭上了嘴巴,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了下去,梁健当作什么也没听到,寻找自己的位置坐了。
民主推荐会议开始了。主席台上坐了两位领导,县委书记葛东坐在主席台中央,市委组织部一位副部长做了推荐说明。
果然只是推荐一名县委常委。资格条件也很具体。
紧接着县委书记又提了要求,工作人员就开始发票,投入票箱,大家散会,民主推荐的第一阶段就这么结束了。
梁健坐上车子,直接回了镇上。结果如何,他并不是太关心,这是组织上的事情。
市委组织部的工作人员,当场统计了结果。但是这个结果并不马上公布的,必须先向市委组织部部长汇报之后,才会决定是否进行考察。
金超相当的在意,会议结束后,他还在大会议室边上转悠。看到市委组织部副部长李良朋带着工作人员出来,金超凑上前去,主动招呼道:“李部长好,李部长辛苦了。”
李良朋只是意思性地说:“金县长好。”金超低头哈腰地问:“李部长,推荐结果还可以吗?”
李良朋朝他意思性地笑笑说:“金县长,推荐结果,还要上部务会议,现在我还不能透露。”金超只能“是是”了两句。一旁陪同的县委书记葛东说:“金县长,放心吧,去工作吧。”
金超明白了葛东的意思,兴奋地说:“是是,我先送送市委组织部的领导。”说着一定要陪同市委组织部的领导上车,才肯离开。
市委组织部副部长李良朋敲响了市委组织部长胡小英的门。
胡小英看到派去民主推荐的副部长回来了,也挺客气,让他坐下,问道:“情况怎么样?”
李良朋其实是带着任务去的,作为分管干部副部长,李良朋当然知道,胡小英想要用的人是谁。所以,李良朋在推荐的条件说明中,强调了具有乡镇领导工作经验的优先,这个原则没有错,也不会犯错误。
李良朋说:“但是从推荐的结果来看,梁健不是第一名。”胡小英并不觉得特别奇怪,他说:“差距有多大?”
这个差距,就是指梁健和金超的差距。李良朋就将民主推荐的结果报了出来:“全县参加干部会议的干部一共213人,除了8人投了无效票,其余都是有效票。金超得了90票,梁健得到87票,还有28票非常分散,可以忽略不计。”胡小英说:“差距比我想象的要小一点。”
李良朋说:“按照这个结果,一般情况下,是要用第一名的,胡部长你看怎么办?”胡小英说:“干部选拔任用工作条例中,没有规定必须用第一名吧?”
副部长李良朋考虑了一下说:“这倒是没有,《条例》中规定,推荐结果作为选拔任用的重要参考,在一年内有效。但并没有说,必须得使用第一名。”胡小英点了点头说:“我明白了。等其他组的推荐情况都上来了,我一起拿去向领导汇报。”
(从今天开始,调整为一章三千字左右。一般一天会是3章。目的就是为了增加文章的节奏感。我想把文章写得更好一些。大家也可以省点钱。感谢大家一路的追文。没事可以加qq群。)
第332章宝贵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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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2章宝贵启示
胡小英首先跟市委副书记高成汉做了汇报。
胡小英汇报了民主推荐结果后,高成汉笑道:“梁健能够得到这么些票,已经算是不错了。我以为他能拿到50票就很好了。”
胡小英不理解,她不希望高成汉这么看低梁健:“高书记,您对梁健要求这么低?”
高成汉笑道:“我不是看低他,而是把他看得很高。要知道,他在向阳坡镇搞的那些事情,只会给他招来麻烦和反对。”胡小英说:“高书记说的是作风建设?”
高成汉说:“对啊。搞作风建设,抓得紧,自然人家有怨气。不过,出乎我意料的是,他和金超的差距这么小。要知道,梁健这些票,是靠他干事干出来的,金超的这些票,是靠他吃喝送得来的,这里面有着本质区别。”
胡小英说:“可是推荐票,并不看这票是如何得来的,看的是结果谁多谁少。”高成汉摇摇手说:“那也不一定。这次的民主推荐对于梁健会是一次震动,从中他会有所反省。”
胡小英惊诧道:“你的意思是,这次的考察,我们不用去干涉,就按照推荐多少来?”高成汉点了点头说:“当然了,难不成你这个组织部长,还要去改推荐票不成?”
胡小英笑笑说:“这个我当然不会。只是,南山县委常委这个位置,本来是为梁健考虑才拿出来的。这么一来,却变成了考察金超,为他人作嫁衣裳了。”高成汉说:“即便你去阻止,某些领导会肯吗?金超推荐票在第一,某些领导会同意你不进行考察?”
胡小英明白高成汉指的是谭震林等市领导,的确,要拒绝对金超进行考察,他们这些关是非常难过的。高成汉说:“我建议,将情况直接拿到书记办公会议上,由领导去商量确定。”
在胡小英看来,目前也只有这么一个办法。她虽然答应了,心里还是挺不甘,毕竟对于干部来说,失去一个机会,要想获得一个新的机会,就不那么容易了,否则也就没有“一步拉下、步步拉下”的说法了。到时候,梁健和金超之间的差距就不是那么一点点了。
市委书记办公会议上,谭震林带着显而易见的笑容。市长宏叙目无表情,他已经从胡小英那里得知了推荐结果。虽然,梁健在他心中的分量在减轻,但是梁健毕竟曾经当过他的秘书,梁健发展的好坏也关系到他的面子问题。但也仅仅是面子问题而已。
谭震林说,这次市委组织部很辛苦,这次涉及到多个县区和部门的领导岗位调整,组织部前期做了大量工作,昨天和今天又集中奔赴各个单位进行民主推荐,现在民主推荐结果已经出来了,市委组织部部务会议已经开过了,胡部长很尊重市委各位领导,说在书记办公会议上再通过一下,大家有什么意见再说说。
胡小英通报了有关情况。大部分都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在关于南山县县委常委的人选上,有关领导提出了意见。首先提出意见的是市长宏叙。
宏市长道:“关于南山县委常委民主推荐出的两个人选,大家是否再考虑一下,金超得了90票,梁健得87票,其中的差距非常小。是不是两个人都考察,或者两个人都不考察,毕竟他们俩的票数都没有过半。”
宏市长话中之意,大家都知道,这个岗位原本是为梁健准备的,如今突然杀出个金超,作为梁健以前的直接领导,宏市长当然非常不甘心。
不过,早有人为宏市长的意见做好了防守。市人大主任吴图发话了:“我认为,梁健真不太合适县委常委这个职务。今天,他的推荐票少,也是有道理的。就说说那天省人大秘书长崇明同志来的那天,中午本来是作了安排的,可梁健却一定要拿他们镇在搞作风建设说事,不给上酒,害得领导最后意兴阑珊。
“当然,喝酒是小事。可是镜州市以后换届的省人大代表数是大事。这次请崇明秘书长过来,目的就是让他在以后给予关照。可是,这一切都给梁健搅合了,虽然崇明秘书长最后没表示什么,可人家心里肯定是有想法的。这说明,梁健在局部和大局上,没有把握能力,只守着一个小摊子,看不到大摊子。
“这样的干部,在镇党委书记的位置上,都已经很吃力了,放到县委常委,显然不合适。相比之下,我倒是认为金超同志要成熟许多,我建议考察他。”
这时候,原组织部长、现任的纪委书记魏洋说道:“以前当过组织部长,所以可能比较敏感,他们两个人推荐票都没有过半数,这恐怕也是一个问题,考察任何一个都不是特别合适。”
这时候,胡小英却提出了让大家颇为吃惊的意见:“我觉得还是应该对金超进行考察。干部选拔任用条例中,只是规定民主推荐结果作为提拔任用的重要参考,并不一定作为绝对的标准。因此,金超虽然得票也不足一半,但,这是由于金超和梁健同样优秀,才造成的,这一点,即使省委组织部来检查,我们也是能够说明情况的。更何况,我们岗位都推出来了,民主推荐都搞了,如果不考察,在干部中也会引起议论。”
这话有些出乎宏叙的意料,没想到胡小英竟然会站在谭震林那一边。只听谭震林马上接过了话茬:“组织部长最清楚程序,既然组织部长说没问题,那就考察吧。”
接下去,市政协主席江易突然提出来:“据说,长湖区的朱怀遇在生活作风上有些问题……”胡小英没有给江易说下去的机会:“这个根据考察情况看吧,朱怀遇的民主推荐得票很高,基本上快要满票了。”
由于先前,胡小英支持了谭震林,谭震林也不想为难胡小英。胡小英如今是组织部长,虽然以前是宏叙的人,但他听说,最近胡小英刻意跟宏叙保持了距离,因此,对谭震林来说,胡小英也变成了可以争取的人。谭震林说:“对,其他我们先不议论了,反正由市委组织部考察组去甄别干部。”
市政协主席,是书记办公会议的成员,但不是市委常委,在干部选拔任用上,其实没有话语权,胡小英为此才这样干脆的打断了江易的话。再加上谭震林的支持,江易只好在心里抱怨一句,就闭嘴了。
考察公示,贴了出来。
在长湖区的考察名单上,赫然有着朱怀遇的名字。然而,在南山县的考察名单上,却是金超的名字。
梁健意外的接到了县委组织部的一个电话,自称“小赵”,问梁健还记不记得,在梁健第一天来南山县报到的时候,是他接待的。梁健顿时想起了那天站在大厅里身穿白色衣服的小伙子,说是在组织部已经呆了6年多了。梁健说,记得。
小赵叫做赵韩宇,在电话中告诉梁健,县委常委的考察对象是金超。梁健奇怪,就说,金超不是副县长吗?担任常委还需要考察吗?小赵说,按说是不用考察的,但是副县长担任常委,以后就是常务副县长,这是需要考察的。
梁健说:“原来如此,谢谢你告诉我。”梁健平时在乡镇上班,有些情况还真不能第一时间掌握,但是他早有所料。赵韩宇说:“其实,我们心里都觉得梁书记担任县委常委更加合适。”梁健说:“谢谢了。”
赵韩宇听到梁健不想多说什么,说了“再见”便挂了电话。梁健心里,其实是挺感激这个小赵的,也许其他很多人都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但是只有小赵给他打了电话。
报喜不报忧,这是官场规则。小赵却能在这个时候打电话给自己,对梁健来说也是一种安慰。
考察工作如期举行。金超得意洋洋,信心满怀,心想,梁健啊,梁健,你跟我斗啊,还差得远呢!等我上了常务副县长的岗位,你以后想要赶上我的步子,那就是痴心妄想了。
镇上很多干部,很快也知道了梁健在这次民主推荐中输给了金超。有人开始说风凉话了:“你看,你不吃不喝不拿,又有什么用呢?人家金县长可会做人多了,所以人家才会上去。”
梁健从外面回来,去上洗手间,听到有两个上大厕的人正在肆无忌惮地聊天。一个说:“该走的不走!我们倒真是希望他能够早点离开向阳坡镇,否则我们的日子就要一直这么苦下去了。”另一个说:“早晚得走,他再这么搞下去,基层干部不欢迎,上面领导看不惯,到时候,他就不是回哪里去的问题,说不定连官都没得当了。”
这时候,镇人大主席也走进来了。看到梁健在,隔间里那两个人还在说闲话,就喝到:“你们胡说什么?”里面两人就不作声了,只顾蹲茅坑。
到了外面,镇人大主席方阳对梁健说:“梁书记,你别理他们,这些人跟多嘴婆似的。”梁健朝方阳点了点头,表示感激,什么话也没说,到办公室理了东西,叫上驾驶员就出了镇政府大楼。
王雪娉从窗子里看到了,也叫上驾驶员,让跟上去。她担心,梁健会想不开。
第335章疯狂之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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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5章疯狂之金
金超在电话中说:“晚上有空吗?我想去你那儿一趟。”
自从金超被提拔为南山县副县长之后,金超就很少找阮珏了。金超对阮珏有过无数次邪念,都被阮珏以结婚之后再行房事拒绝了。担任副县长后,金超手中的权力更大了,下面县商务局的女孩让他动心了,没多久就被他搞上了床,这段时间以来一直春风化雨,暂时把阮珏给忘记了。
现在记起来,他试着想,如今他已经是副县长了,阮珏会不会回心转意,不再要求结婚?
没想到,阮珏直接说:“不好意思,晚上我有点事情,回家会比较晚。改天再说吧!”说着就把电话给挂了。
金超愣在那里,心道,小贱人!这是搞什么!你难道不知道我现在是县长大人?呆会我去你楼下等着,看你跟谁有什么事情?!
金超先去约商务局的美女陈蕾喝酒,陈蕾呼之即来。
梁健约阮珏去一家饭店,阮珏说,还是吃西餐吧。两人就去吃了披萨。现在吃必胜客的人还真多,排了一会儿队才轮到一个靠窗的位置。
梁健和阮珏坐在门内椅子上排队的时候,就有几个小年轻朝阮珏偷偷瞥过来,依稀能听到“真漂亮”,也有些已经轮到上楼的夫妻,老公在上楼的过程中,还不时朝阮珏偷瞟了过来,被他老婆直接一拉,乖乖上去了。
梁健朝阮珏看去,阮珏作了一个无奈的表情。披萨和水果色拉上来了,梁健给两人都分了一些,喝着饮料,问阮珏:“你知道金超被人举报吗?”
阮珏停下手中刀叉,看着梁健:“被人举报?”梁健从阮珏的眼神中年,看到她是的确不知情。但梁健还是不忘问了句:“该不会是你举报的吧?”
阮珏笑了,用叉子指了指自己:“我举报?怎么可能。我为什么要举报他呀?”梁健说:“因为他欺骗你,一边跟你相处,一边在宁州却有自己的老婆,这不是欺骗女性嘛?”
阮珏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没错,他是欺骗了我。不过,他最终没有怎么样我,我的第一次是和……”
说着就打住了,看着梁健的眼睛。迎着阮珏的目光,梁健脑海中又浮现出那白衬衫上樱花般的血花。没错,阮珏的第一次给了他梁健。
见梁健无语,阮珏反而笑说:“我倒是猜测有个人,很有可能去举报。”“哦?谁啊?”梁健睁大了眼睛。
阮珏将手中的小餐叉指向梁健:“你。”梁健笑道:“我?怎么可能!”阮珏说:“怎么不可能,你和金超竞争同一个岗位,如今金超成了考察对象,你却落榜了,你说谁最有可能去举报他啊?即使不是你举报,他也会怀疑你吧!因为坏了他的事,对你最有利。你说是吧?”
梁健想想也对,如果自己是金超,在这个节骨眼上发现被举报,也许也会怀疑对手。梁健说:“反正,不是我举报的。”
阮珏看着他说:“我也知道不是你举报的。”“为什么?”阮珏一笑:“因为,你从里到外,都不像是做这种事情的人。如果真要与对手较量,我相信你也会使用更加正大光明的手段。”
梁健笑笑说:“你太抬举我了。我其实不是一个君子。”阮珏说:“对,你是一个小人,一个有操守的小人。”
这顿西餐吃得挺有趣。从必胜客出来,梁健看到边上一家男装店,就进去看皮带,自己的皮带已经用了好几年,该换了。阮珏陪在一边,帮助梁健挑选了一款。
一个女服务员说:“美女的眼光好啊,这条皮带,真的很适合你老公哎!”阮珏朝梁健眨眨眼睛。
梁健厚颜无耻地对服务员说:“对啊,我老婆眼光一直很好的。那就买这根吧!”阮珏用手在梁健胳膊上重重拧了一下,“占我便宜。”
梁健呵呵喊疼,把钱给付了,拿了皮带,交给阮珏:“老婆,我没包,你有包,皮带先放你包里吧!”
阮珏说了声“切”,还是接过装了皮带的精美盒子,说:“呆会千万别忘记了。”梁健说:“知道了。”
金超和商务局的美女陈蕾在一家小店喝酒、吃饭,整个过程中,金超的手都不忘记在陈蕾的腿上、腰间揉捏着。陈蕾有时会说一句:“别这样了,吃饭吧。”金超说:“饭有什么好吃的,我就是要吃你。”
说着就把脑袋撞到陈蕾胸前饱满的软球上,揉搓了一会,脑袋里却始终是阮珏的影子。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会想着念着。
金超从陈蕾胸脯上抬起了脑袋,说:“我吃饱了,我们走吧!”陈蕾很奇怪:“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金超说:“走了就走了。”跟陈蕾从酒店出来,金超搂着陈蕾说:“宝贝,今天我还有点事情,你先回去吧。”陈蕾说:“这么早就回去吗?”金超说:“我还有事情。”
说着搂在她腰间的手,探到她左乳上又是狠狠一捏,打发陈蕾去打车。
就在马路对面的树后面,一个人正拿着相机高清摄影机,将金超的所有动作都拍摄了下来。拍好之后,那个人,浑身颤抖地靠在大树上,犹如雨中之树。他心怡的女人,却在一个混蛋手里就如只是满足**的工具。
喝够了酒的金超,根本不知道,还有什么人正对着他摄影。
将陈蕾塞入了出租车,金超自己也打了一辆车子,对司机说了一个小区的名字,就朝着阮珏的住处进发。到了阮珏的住宅楼下,看到里面没有任何灯光,金超知道她还没有回来,他掏出了手机,给阮珏打电话。
因为离的不远,梁健是步行,将阮珏送回来的。即将到了小区门口,阮珏的手机又想了起来。
阮珏一看,又是金超的电话。阮珏给梁健看了:“你说,我接还是不接呢?”梁健说:“这事你自己能做决定啊!”阮珏朝梁健笑笑:“那我就不接了。”说着阮珏就将电话按灭了!
金超看到出现了忙音,心中更加气,忽然看到社区入口处,阮珏正和一个男人走进来。此人不是梁健又是谁!
金超顿时怒火中烧,心中厉骂:“贱人,竟然跟梁健这混蛋浑在一起。举报我的,肯定就是梁健了。而这个贱人,竟敢跟梁健眉来眼去!我搞死你们!”金超想冲过去,给梁健一拳。但是他突然停住了脚步。
他打算等梁健走了,再……
梁健送阮珏到了门口,说:“我这就不上去。”阮珏说:“真不是上去坐坐了?”梁健说:“我恐怕金超,说不定就在你家门口等你呢!”阮珏说:“不会。他这个人是不会花等人的时间在我身上的。”
梁健说:“还是不上去,你也早点去休息吧!”阮珏说:“那好吧,你也早点休息。”梁健把阮珏送到了楼道口,就反身往社区外面行去。
阮珏一步步往楼梯走上去。她隐隐感觉,身后怎么像是有人跟着一样。这是一种很不好的感觉。阮珏朝楼下瞧瞧又没有人。
阮珏继续往上面走。身后又仿佛有人跟上来了,下面有些细微的脚步声,尽管楼道里有昏暗的灯光,阮珏还是很不自在。她喊了一声:“梁健,是你跟我开玩笑吗?”
躲在下一层阴影之中的金超,嘴巴不发出声音的张合:“贱人,还在想着梁健!”
阮珏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心想,可能是自己多心。她想,还是早点进屋吧。
她快步走上楼梯,去包里掏钥匙。由于有些着慌,钥匙掉在了地上。
她捡了起来,插入锁孔,开了门,脚跨入了屋子里,她往身后看看,没有人。
阮珏终于是放心,到家里了!她正要将门关上,忽然听到下一层传来叫声:“阮珏。”
阮珏心里一震,竟然是金超。阮珏没有马上将门关上,毕竟金超以前是她的男朋友,两人至今都还没有宣布关系的破裂。
“阮珏!”金超已经走在了楼道上,眼睛从几秒外盯着阮珏。阮珏不想见到金超,想要把门关了不理他,但是又有一丝犹豫,毕竟人家到了自己家门口,不让他进门也要跟他解释一下。
梁健走到了小区外面,“哎呀,怎么真的忘记了呢!”
他先前在一家男装店买了一件皮带,他当时没有带包,放在了阮珏包里,当时他故意跟阮珏开玩笑,说“老婆,我没包,你有包,皮带先放你这儿一下!”
结果到了阮珏家楼下,还是把皮带忘记带了。“真是脑袋好使了,健忘。”反正离阮珏家也就几步路,不如就去取一下吧。说着,梁健往回走。
金超跨上了最后一步楼梯。阮珏瞧见今天金超的眼神有些不会,就说:“金超,你怎么来了?”金超看着阮珏说:“我不能来吗?我是你的男朋友,我怎么就不能来了!”
阮珏说:“你喝了酒了?”金超说:“你不让我见你,我让别的女人陪我喝了个小酒。今天喝了点酒,我有兴致,以前你一直不肯给我的东西,今天就给我了吧!”
看着此刻的金超,阮珏心想,这人难道真的是一个领导干部吗?阮珏不能想象,手就握住门把手,冷冷地说:“金超,你喝高了,你回去吧!”
说着阮珏就要关门。可就在这一霎那,金超的手狠狠推住了门,就如野兽一样盯着阮珏:“你说让我回去,我就得回去吗?”
金超喝了酒,疯劲似乎特别大,他使劲往内一推,阮珏一个女生那里抵挡得住,手就从门把手上松开了。
金超一进去,就一个巴掌狠狠地甩向阮珏:“你个贱人,竟敢跟梁健鬼混,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
第336章金超出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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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6章金超出局
阮珏被金超打倒在地,她以陌生的表情看着金超:“你打我?”
金超借着酒劲,狰狞地盯着阮珏:“就打你,打你这个贱货,竟然敢背着我跟梁健交往。我问你,是不是你们俩合着举报我?”
阮珏说:“金超,我真是看错你了。不管你做过什么,我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要举报你,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我明天肯定会去举报你!”
金超听了,怒火直烧上脑门:“你去举报我?今天我就让你出不了门!”金超露出凶相,阮珏真的有些恐惧了。阮珏说:“你别乱来!”
金超狞笑起来:“以前我觉得你是个清纯的女人,不忍心强行把你办了,没想到,你也是一个烂货,今天我就好好的办了你!”
说着就朝阮珏扑过去。阮珏看到他野兽的本性毕露,转身就想要跑。但是喝了酒的金超速度变得很快,已经抓住了她的腿,一把将她的裙子撕破了一片。
很快他就骑在了阮珏身上,阮珏想要逃,他就用手叉住她的脖子。阮珏不能动弹,眼中充满了恐惧。
金超一下子拉开自己的皮带,阮珏露出绝望的神色,嘴里默念着“梁健、梁健”。金超看到她的嘴型,面目狰狞:“你现在还在叫梁健!我让你叫……”一个拳头就要对着阮珏的眼睛打下去。
“金超!”
突然从身后,响起了梁健的声音。那声音异常的冷静,甚至透着寒意。金超不由一愣,转过头去。
原来金超酒性发作,顾不得太多,推门进入之后,只顾打阮珏竟然忘记关门了。梁健才得以进来。
金超惊讶地发现,屋子里不仅多了梁健,还有一个身穿黑衬衫的人,正举着一台小型高清摄影机对着自己摄像。他们这是要干吗?金超的酒醒了一半。
梁健冷冷地说:“金超,看来,你是不想在副县长的岗位上混了。”
金超瞧见,黑衬衫还对着自己摄像,就扑了过去,试图抢镜头。梁健双手在他身上一推,金超那点力气,刚才都已经发泄干净,“嘭”地撞击在身后的墙壁上。看到自己的所作所为被尽数拍了,他彻底泄气了。
金超“啪”地一声,跪倒在地上:“梁健,请你原谅我这一次吧,原谅我这一次吧。”
梁健说:“能不能原谅我,你要问她。”
阮珏受到惊吓后,已经爬上沙发,双手抱着腿,浑身都在瑟瑟发抖,看起来极为可怜。
金超还不死心,朝着阮珏爬过去,“阮珏,请你原谅我吧,原谅我这一次吧!”
梁健快步站到金超面前,防止他再次伤害阮珏。
阮珏冲着金超摇了摇头说:“我不会原谅你,你走吧!”
跟着梁健一同进来的黑衬衫,终于说话了:“他哪里都去不了。我们已经报警了。”
金超听说,就对着黑衬衫怒道:“你是谁?你为什么要对付我?”
黑衬衫说:“金县长,不好意思。你真是额头太高,对我们组织部的人一点都不关心。我现在向领导汇报一下我是谁。我叫赵韩宇,县委组织部办公室的。”
“赵韩宇?”金超终于恢复了一些印象:“你就是陈蕾的……”
赵韩宇和陈蕾是男女朋友关系,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可是金超的出现彻底打乱了两个人的生活。金超多次以提拔陈蕾引诱她,使得颇有上进**的陈蕾,很快就上了钩。赵韩宇发现了陈蕾的不对劲,他表面没怎么样,背地里便跟踪她。发现陈蕾已经和金超混在一起。
他知道金超是已婚人士,无非是玩弄陈蕾,他跟陈蕾提出过,但是陈蕾就是不听,说宁可跟金超在一起,这逼迫赵韩宇开始偷拍。
今天他就一直在跟踪金超和陈蕾,发现他们在酒店门口早早分道扬镳,感觉金超还要去干什么勾当,便一路跟踪了过来。
梁健回阮珏家拿皮带的时候,在楼道里碰上了他。梁健到南山县第一天,是赵韩宇接待的,赵韩宇对梁健一直有一种特别的好感。看到梁健,他便说,他刚刚看到金超也上去了。
感觉要出事,两人就匆匆赶上来,就看到了刚才的恐怖一幕。金超就将看到的一切,摄了下来。
金超对赵韩宇说:“没错,我就是陈蕾的男朋友,不过现在已经不是了。我看你跟她正合适,我决定把她让给你了。不过,这个摄影机中的东西,可是我的,我不会给任何人。”
赵韩宇已经跟踪金超许久,掌握了金超许多见不得人的事情。金超看着摄影机,歇斯底里地道:“你都偷拍了些什么东西!快把这些给我!”
赵韩宇不理会金超:“你想多了。这些东西,你向纪委去要吧。现在我告诉你,纪委的举报信是我发的,今天这些影像恐怕会更有力。你去跟纪委要这些镜头和照片吧!”
金超回头看了看阮珏,她还缩在那里,原来纪委的举报,真不是她和梁健发的。而是陈蕾的男友赵韩宇……
“这里怎么了?”三个公安赶了过来,看到现场的乱象,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其中一个就开始拍照,另一个人说:“跟我们到所里走一趟吧!”
有赵韩宇的摄像作证,一切都清楚、明白,不需要多做解释。梁健、赵韩宇和阮珏三个证人,很快就离开了派出所。梁健对赵韩宇说:“谢谢你,否则,今天的事情没有这么顺利。”
赵韩宇苦笑一下:“我本来是最不希望介入这种事情的。可是我女朋友……”梁健安慰地在他肩头拍了拍:“看清楚一个人,也未尝不是好事。”赵韩宇点了点头:“我们先送阮珏回去吧?”
阮珏望着梁健,目光中还是那种楚楚可怜的神色:“今天我不想回家了,我害怕。”赵韩宇朝梁健看了眼说:“梁书记,那我先回去了。”
梁健点了点头。梁健带着阮珏去了自己家。
他担心金超会利用与谭书记的关系,为自己开脱,便打电话给高书记。高成汉说,他会叮嘱市公安局局长秉公办事,同时把这个消息通知市纪委书记魏洋。
梁健将阮珏接回家里,给她倒了水,拿出了新浴巾,让阮珏洗了澡,早点上床睡觉。他把自己的床让给了阮珏。可能是惊吓过度,如今安全了,神经也放松了,没一会儿她就沉沉睡去。
梁健给阮珏盖了被子,为不打扰她,他回到客厅睡在沙发上。
第二天,阮珏说要去家里收拾东西,她不想再去那个租房住了。梁健说,你可以暂时住我这里。阮珏说,不用了,她说,她和金超的事情还没完,住在这里恐怕会让事情复杂,她打算搬去医院的宿舍住一阵。
梁健陪她去屋里取了东西,送她去了医院。对她说,有任何事情,都可以打电话给他。
在镇上办事到下午,赵韩宇打电话给梁健:“梁书记,晚上有空一起喝个茶吗?”
梁健本就想要谢谢他,就约在了凤凰公园的咖啡店。两人坐定,赵韩宇说:“梁书记,跟你汇报一下,今天我处理了两件事情,了却了心愿。”
梁健饶有趣味地问他是哪两件事情?赵韩宇说,一件,他跟女友陈蕾,正式提出了分手,他认为这样“积极要求进步”以致不惜出卖身体的女孩子,实在不适合自己。
梁健鼓励的点了点头,说:“你可能需要一个温柔本分的女孩。第二件事呢?”
赵韩宇说:“我去了一趟市纪委,将有关情况和照片、摄像,都以实名举报的形式,提交给了市纪委。我想,如果我这次不出面,恐怕金超还会回到副县长的岗位,这种人做领导,绝对是祸害。梁书记,你觉得我是不是打落水狗?”
梁健说:“要看落水狗是哪一种,如果是那种死不悔改的,不打,就是妇人之仁。”赵韩宇说:“有梁书记的这句话,我就宽心多了。”梁健说:“其实,我也应该谢谢你。上次,你看到考察消息之后,还专门打电话给我,虽然不是好消息,可对我也是及时有用的消息。”
赵韩宇说:“梁书记,我有一个请求,不知道你能不能答应?”
梁健说:“你说说看,只要我能办到。”
赵韩宇说:“我想跟着梁书记干,不知道你能不能把我争取到你镇上,不当领导也行。我感觉,在组织部继续耗下去,实在没太大的激情了。”
梁健盯着赵韩宇看了一会儿,说:“既然要到我这里来,你要抱着来镇上当领导干部的想法,我目前正缺少敢担当、敢作为的副手。如果没有做好当党委委员的打算,还是别来了。”
赵韩宇感激地瞧着梁健:“梁书记,我明白了!”
金超被拘役三日的消息,很快就在整个南山县传开了。市纪委动作迅速,也很快作出了撤销金超党内职务的处分,理由主要是两条,一是男女关系混乱,二是殴打妇女。谭震林碍于实名举报和公安掌握的有力证据,也没有办法保他,心里只有吃瘪的感觉,手下又少了一个人。
第504章花落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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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4章花落谁家
阳台之上原本亮着灯光,两人步入阳台,康丽将灯熄灭了。天空之中,猛然显露了点点星辰。这是在乡野,否则是看不到星星的。
康丽说:“想不想再看得清楚一点。”梁健说:“上面是阳光棚,只能这样了。”康丽笑道:“那不可不见得,我有办法。”她伸手从躺椅边上的柜子中取出一个遥控器,轻轻一按,阳光棚就自动褪去,他们头顶就变成了整片的天空,再也毫无遮拦。
康丽转过身来,笑看着梁健说:“怎么样?现在看得清楚了吧?”梁健说:“原来是全自动的啊。”康丽笑着:“你觉得这栋小别墅怎么样?”
梁健说:“很好,功能很全,还有很多出人意料的地方。”康丽说:“我给你透露一个秘密,这栋小别墅的设计,我其实是很有点私心的,是为我尝试高档度假村做准备的。在这里,我积累了一定的客户群体,也了解了一些大城市老板和洋人的需求,以后在向阳坡镇的项目,就是以这种别墅为主,但是别墅的种类会更加繁多。”
梁健笑道:“原来你早就已经‘包藏祸心’了,是拿人家的资源做实验呢!”
康丽这个女人之所以从困境中走出来,原来是跟她缜密的思路有关系,她走这一步的时候,已经在想着下一步了。这样的人,即使失败,也会重新翻身。梁健对康丽投资向阳坡镇的信心更加足了。
康丽笑道:“梁书记,你别说得这么难听行吗?”梁健说:“那就改为‘早有预谋’。”康丽笑骂道:“都是贬义词,能不能有个褒义词啊?”梁健说:“未雨绸缪。”康丽说:“也感觉好像不太对,不跟你咬文嚼字了。我小时候有一个梦想,你知道是什么吗?”
梁健问:“什么?”康丽说:“我如果说出来,你不许笑我?”梁健说:“我保证不笑。”
康丽说:“一定不许笑哦。如果笑了怎么办?”梁健说:“笑了随便你怎么办。”康丽说:“这是你说的。”梁健点头。
康丽说:“我小时候有一个梦想,就是某一天有个心爱的男人,搂着我看星星。”梁健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康丽转过身来,佯怒道:“你看你笑了!笑了!”梁健说:“不好意思。我不笑了!”康丽说:“反正你已经笑了。你说,为什么笑!”梁健说:“你小时候就有这样的梦想,也太早熟了吧!”
康丽娇怒道:“你嘲笑我,要罚!”梁健说:“好吧,我甘愿受罚,你说罚什么吧!”康丽转向他:“那就罚你陪我看星星。”梁健说:“我不是在陪你吗?”康丽说:“不是这样,是我梦想那样。”
梁健心中一阵悸动,是搂着她看星星?这不是很容易出事嘛!康丽说:“怎么?说话不算数了?”梁健回答:“可我不是你心爱的人呀!”康丽说:“我想,我估计这一辈子都不会再遇上心爱的人了,今天就算你是吧,反正你就充当一下吧。以后,我也不会再这么要求别人了。今天我想做一回小女人,撒一回娇吧。这个要求能满足我吗?”
梁健去看康丽的脸,这里没有灯光,只有依稀的星光,照在她的脸上。这是一张光滑端丽的脸,从她身上又飘来丝丝异香,让喝过酒的梁健再次激动起来。
康丽向梁健这边轻轻靠过来,梁健从身后搂着康丽。身体就如有电流通过,血液也加速起来。梁健不敢触及她身体的其他部位,但她身体散发的特殊气息刺激着梁健的细微神经。
康丽以娇柔无限的声音说:“其实,我早就想和你有这样单独相处的日子了。今天不管发生什么,都让它成为我们两个人的秘密吧,不让任何一个人知道,也不影响我们今后的相处,你说行吗?”
只要是个男人,都能明白康丽的意思,那就是不想给他任何压力,也不会因为今天发生什么,而对他以后抱任何多余的期望。
望着康丽星光中的俏脸,手中感触着她弱柳般的腰肢,梁健手中一紧,将她拉近了自己。康丽“嘤”的一声,倒入了他的怀里。
康丽手中又摁了一下开关,头顶上太阳棚又重新关闭了,之后,这个被玻璃封闭的空间之中,暖气渐渐的起来。
天上的星星,如果真是眼睛的话,看到星光之下,这两个人在狭窄的躺椅之中,起伏的身体,节律的喘息,会不会有偷窥的内疚呢?
干部工作说慢就慢,说快就快。三天之后,省委组织部通知市委组织部第二天就会有考察组过来进行县长人选的民主推荐。市委副书记胡小英是第一时间得知了这个事情,当时她正在听取县区关于北京重要会议安保工作的汇报,对一个个重点上访稳控对象进行分析。
接到市委组织部的这个电话之后,她就加快了会议进度,提高了效率,并简短又严厉地提了下一步工作要求。会议结束之后,胡小英给梁健打了电话,说了省委组织部考察组即将到来的消息,这次让他要有心理准备,鹿死谁手真的不清楚。
梁健说:“我有充分的心理准备。”
第二天省委组织部就到镜州市进行了会议民主推荐和谈话民主推荐。谭震林事先已以隐秘的方式,向有关领导打了招呼。即便如此,不记名会议投票推荐的结果,和翟兴业相比,梁健领先了一票。这时候,谈话推荐就显得尤为重要。
在十一个常委之中,胡小英打过招呼的四个人全部投了梁健,加上胡小英本人,就是五票,金市长的意见果然变得至关重要。金市长面对考察组,他想到那天梁健听说他要把蓄电池项目放在南山县时,那剧烈的反映。他就坚决地说:“我推荐翟兴业,这位干部比较务实,也能与上级保持高度一致。”
就这样,会议推荐和个别谈话推荐票数之和,梁健和翟兴业竟然一样。结果汇报到省委组织组部,组织部长佟伟力早就经省委书记聂川打过招呼,他说:“民主推荐结果虽然一致,但是我们也不是唯票取人,还是要考虑人选的综合素质。市四套班子谈话推荐的票数,体现出市四套班子更加倾向于翟兴业,那么我们就对翟兴业进行考察吧!”
一个县长的岗位,对于省委组织部部务会议成员来说,并不会太过在意,并且与他们的利益没有直接的瓜葛。部务会议就通过了,将翟兴业列为考察对象。
第二天,考察组就对翟兴业进行了考察。南山县里,甚至镜州市里都议论纷纷,有人说梁健肯定已经是气晕了。有人说,翟兴业去当这个县长本就比梁健有资历。还有人挖出了当年梁健和翟兴业的恩怨,说这次翟兴业一到南山县,梁健恐怕要吃不了兜着走了。有人猜测,这次翟兴业当了县长,梁健肯定走人了。
梁健对此没有任何表示,他每天就是正常上下班。他甚至连胡小英那里也没有去,胡小英打了电话给他,他说自己没事。遇到这样的事情,胡小英也没有多说。多说也没用。
一个干部必须经历这种考验,必须经历起起落落。有时候,人是需要静一静,才会明白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梁健去了一趟向阳坡镇。傅兵和王雪娉接待了他。梁健询问他们,最近休闲向阳的规划细化的怎么样了?傅兵作了具体的汇报,他说,这段时间一直和王镇长在商量,最近他们要推进几个重点事项,一是在年前,联合向阳坡镇所有的农家乐,开展一次羊肉节附加一些农村年味的活动,我们还对所有农家乐进行一次检查,提升住宿档次和食品安全;二是从镇上到向阳水库,再到成山村沿线的公路,我们进行整治和保洁,并且在危险路段协调公路管理部门设置了反光镜,如今整条公路沿线都已经非常光洁;三是我们向阳坡镇水库进去的深山里,发现了一处瀑布,这处瀑布以前只有该村的人知道,听说我们搞休闲向阳,就跑来跟镇上推介了,那里风景很不错,完全可以作为一个新的景点……
梁健听了之后,发觉傅兵和王雪娉真是做了不少的工作。他们两位绝对是很好的干将。他在小型会议上,当场就表扬了傅兵和王雪娉,这两天因为没有成为县长考察对象而心里充斥的阴霾,也因此而一扫而空了。
王雪娉早就察觉梁健刚到镇上时,心里好似不太痛快,但听他们汇报之后,脸上一点点由阴转晴,看来是自己的工作给梁健带来了心情。她也感到很是快慰。王雪娉每次看到梁健的时候,心里总是涌起一种“你若安好,便是晴天的感觉。”
傅兵邀请梁健留下来吃晚饭。诚心想要鼓励他们,梁健就欣然答应了。他说,听说了这么多,我们就去水库边上的农家乐吃吧,这样也可以观看一下整治好的公路沿途的风景。
果然,从镇上去水库边上,公路两边都装了护栏,原本脏乱的地方,都已经收拾干净,公路沿岸的溪流,原本还有些白色污染,也都已经打扫干净。这里几乎是一尘不染,冬日的田野是碧绿的油菜和枯黄的坡草,连绵的山峰顶着天空。若是游人过来,定能产生一种回到自然的强烈感觉。
梁健很是高兴:“你们的工作很实。”王雪娉说:“我们真的是想把家乡建设得干净美丽,所以我们不想搞虚的东西,只想从小处着手,干好每一样让我们和客人感觉更好的事情。”
傅兵说:“我们做的这些工作,都是在梁书记教给我们的理念下,我们去落实的。所以,我们很担心梁书记某天突然离开南山县,到时候我们的工作恐怕就会失去方向。”
傅兵这话非常突然,梁健就问:“谁说我要离开南山县啊?”
第505章蓄势待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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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5章蓄势待发
傅兵听到梁健问得认真,说道:“不好意思,梁书记,我也是道听途说。如今各种传言都有,从我们心里都是希望梁书记,能够接替县长之位。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变化,所以有些人传,既然县长是别人,梁书记肯定是要另有任用的了。”
梁健感觉自己在傅兵和王雪娉两位干将面前,无论如何都不该动怒,就说:“请放心,我会不离开,在休闲向阳没有一个好的起色之前,赶我走,我也不走,除非把我免职了。”
傅兵和王雪娉听了,就站起身来说:“梁书记,我们敬敬你,你这么说,我们就放心了。我们的休闲向阳工作,最怕的就是朝令夕改,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梁健说:“我会全力以赴,我也会保持你们俩近期的稳定。我认为,你们两位,最好也能够在现有的岗位上继续呆一段时间,这样可以保持休闲向阳这项工作的延续,对大家来说,这项工作干好了,就是在我们从政生涯当中,一个永远的政绩。”
傅兵诚恳地道:“现在我和雪娉搭档,两个人工作起来,特别的顺畅,况且梁书记以前,已经把我们的班子理顺了,组织部长、副镇长等人,都很好,现在我们班子成员一盘棋,特别地团结有力。”
梁健听了很高兴,说:“这就好。等休闲向阳取得了阶段性成效了,我来请客,请班子成员聚一聚。”
王雪娉插话进来说:“不用等阶段性成效了,等到我们镇上举行羊锅节的时候,就来请我们吧!何国庆副镇长,说要把婚礼也放在羊锅节呢!”梁健听到何国庆要结婚了,很是高兴:“是吗?国庆要结婚啦?他的请帖还没发给我呢!”
王雪娉说:“请帖我们也还没拿到,估计这段时间就该发了。”
梁健说:“那好,等你们这举行羊锅节了,我就来请大家吃饭。”傅兵说:“我们镇上买单。”梁健说:“这怎么可以。县里买单,反正到农家乐吃,也花不了几个钱,同时也为我们的羊锅节增添点热度。”
县长虽然是省管干部,但是送干部上任还是由省委组织部委托市委组织部进行。市委组织部来县里召开了领导干部大会,宣布了任命文件。县长翟兴业算是正式上任。
第二天,县里领导班子成员聚餐,欢迎新任县长。梁健作为副书记,当然得参加。两人之间的一抹尴尬是免不了的。但是,梁健还是得主动去敬翟兴业的酒。
翟兴业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梁书记啊。我和梁书记,是不打不相识。当初,梁书记和市委组织部的领导,去四川天罗考察我,最后没有被任用到建设局长的职位上。人啊,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当初没有当建设局长,如今当县长也是挺好。所以,我还要感谢梁书记呢!”
梁健听出了其中酸酸的味道,很多埋怨的情绪。这说明,翟兴业对那件事情,根本就没有忘记,而且记得非常清楚。
这个饭吃下来,很多原本不知道的人,也知道了翟兴业和梁健之间的龃龉,很多人当时就在心里做出了选择,以后万一县长和副书记梁健之间相互针对,那就得站在县长这一边了。
翟兴业担任了县委书记之后,分别请了市委书记谭震林和市长金伯荣吃饭。谭震林出席了,并说:“你到南山县,有两个重点任务,一个是发展好当地的经济,另一个就是对县里有些乱作为的同志,也要和葛东同志一起,好好做些工作,必要的时候要加强管理。”、
金伯荣对翟兴业说:“一些该推进的重点项目,一定要强势推进。特别是像蓄电池项目这样的重点项目,要选准地点,做好引进的前期准备工作。”翟兴业满口答应。
他脑袋里转着一个念头,梁健不是要搞休闲向阳工作吗?如果将蓄电池项目放到向阳坡镇去,那还不等于是点了梁健的死穴啊!
这么想着,翟兴业浑身都开始兴奋起来。
翟兴业还把这个设想特地向市委书记谭震林去做了汇报。谭震林听了之后,说:“这个想法不错。什么休闲向阳!这个我们大家都知道,不过是表面的工作。关键还是要抓工业项目的落地,否则没有GDP,就是没有政绩,其他都没有说服力。”
以GDP 为中心的政绩观,始终在谭震林脑袋里,占据了主导地位。翟兴业说:“谭书记说的对,我们当前还是GDP作为政绩考核的指标,什么旅游业、休闲产业,都是舍本逐末的事情。”
谭震林说:“你现在到南山县去,对班子中有些同志舍本逐末的行为,要坚决予以纠正。”
回到南山县,翟兴业就去县委书记葛东的办公室,将市委书记和市长的意思,综合起来,都进行了复述。县委书记葛东说:“如果市委、市政府态度坚决,将蓄电池项目放到南山县的问题不是特别的大,但是要落户向阳坡镇的话,恐怕不是特别妥当。当前的领导班子和群众,在生态旅游发展方面,因为之前梁健做的一些工作,恐怕已经形成了一些共识,如果硬是要放到向阳坡镇,恐怕会引起当地干部和群众的反弹。”
翟兴业却是干劲十足,说:“这是市委、市政府的意思,有意见怎么了?有意见也得下级服从上级!我去跟梁健谈,他的一些观念,也应该改一改了。”
翟兴业出了葛东办公室。葛东脸上露出了笑:“这个翟兴业,急于求成,想要建功立业,又想对梁健报以前的仇,有他和梁健对着干,接下去的时间里,南山县班子里可就热闹了。”
作为一把手,有时候还真想看着手下有人对轰,这样便于一把手从中斡旋,也便于掌控。
这天下午,梁健的办公室来了一位客人,是向阳坡镇的副镇长何国庆。何国庆是梁健担任向阳坡镇党委书记的时候,让时任市委组织部长胡小英,从市矿整办挖来的人。
感情很深,也就特别的热情。梁健让张嘉赶紧给何国庆沏茶,然后请何国庆坐下来。何国庆笑呵呵地从包里取出了一张大红请帖,恭敬地递给梁健。
何国庆说:“梁书记,我和方圆马上就要结婚了,我是来邀请梁书记,参加我们婚礼的。”梁健笑着接过请帖:“真心恭喜!我早就已经听说了,今天收到你的请帖很高兴。我保证一定参加。”
何国庆喝了口茶说:“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能不能请梁书记,作我们的主婚人呢?我和方圆是因为梁书记才有机会结识,并成为夫妻的。这个主婚人,如果不是梁书记来当,我们都会感到有些遗憾。”
梁健想了想笑道:“我不是唯一的人,你和方圆认识的时候,还有王镇长在。”
梁健记得很清楚,当时是他、王雪娉和何国庆一同去方主席家里,然后何国庆才认识了方圆。时间过得很快,离梁健刚到向阳坡镇,又已经好多年了。
何国庆拍了下手说:“哦,对对,还有王镇长。如果梁书记没空,到时候我就请王镇长来做我们的主婚人。”
梁健说:“这就对了。王镇长能说会道,更会调动气氛,她做主婚人才是最合适的。我保证,当时候我肯定参加,还要上台说几句。”何国庆说:“那么,就是王镇长主婚,梁书记致辞。这样就完美了。”
这次的县委书记办公会议开得让梁健措手不及。县委书记葛东、县长翟兴业、县委副书记梁健、组织部长李宁、纪委书记刘德西、人大主席高安江、政协主席龚文荣七人到会后,县委书记葛东直截了当就说:“今天,有个重要的议题,本来市政府常务会议先研究,再报市委常委会研究就行了。但是翟县长很重视,提出先放到书记办公会议上来讨论一下。我们反正还有几个议题要商量,今天正好就一并讨论了。先请翟县长说说吧。”
翟兴业抛出的事项,就是孔西华蓄电池项目落户南山县的问题,他对这个项目是市长重点联系项目,市委书记谭震林同志也已经同意,要放到南山县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他毫不含糊的提出了建议:“我建议,把这个项目放到向阳坡镇。”
这个建议真是出乎大家的意料之外,除了县委书记葛东之外,大家都想,向阳坡镇的发展方向,就是生态产业,如果这个蓄电池项目一放到向阳坡镇,等于是在一副水彩画中涂上一大块炭灰,整整一幅画都将彻底报废。
梁健听完了这个建议,心道,翟兴业这报复的招数可够歹毒的,诚心就是想要毁掉梁健近年来的所有努力成果,来对梁健进行报复。经过了上次,在金市长办公室的反应过激,梁健这次努力让自己的心火不窜上去。他想,必须冷静对待、理智应付,否则肯定会输得很惨。
这么想着,梁健表面上不做任何反应,就如听到的是一个普通的事情。在场所有人,反应最剧烈的应该就是梁健。但是梁健超乎寻常的冷静,让葛东有些奇怪。
翟兴业却以为梁健已经彻底蒙了,所以连发火都已经发不出来了!
葛东说:“刚刚翟县长已经说明了情况,大家看看,有没有意见?这个项目的引进,已成定局,至于放在哪个乡镇,大家可以畅所欲言。”
按照一般的秩序,排名最末的,最先发言。
第340章推选班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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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0章推选班长
市委党校副校长提醒各位学员,开班仪式开始了。这是秋季班的开学仪式,因为是市委党校四个班级一同在这个大会议室开班。中青班可以说是这些班级中,最具重量级的班次。等开班仪式结束后,各个班级都将固定一个教室,进行小班化培训。这些,梁健都已经在培训计划上看到了。
市委组织部副部长李良朋作了开班讲话。他首先提出,今天开班式,原本是市委常委、组织部长胡小英来讲话,但是,突然接到省委组织部的通知,赶去了省委组织部。今天的开班式,就由他李良朋来讲了。不过,胡部长明确讲了,开班式来不了,不过,在培训班中期,胡部长会来跟大家座谈。
李良朋讲了干部教育培训的重要意义、本次教育培训主要任务以及对学员提出几点要求,接着副校长就这次培训的课程、班主任作了介绍,并对党校培训的纪律进行了强调,其中一条就是培训期间禁止酗酒,对于晚上外出也要严格执行请假制度。
听了之后,梁健就有些头疼,心想:自己情况特殊,如果每次都要请假,还真够烦的。不过,梁健心想,只要跟胡小英说一下,让她的下属打个招呼就没有什么问题了。所以,梁健也不怎么放在心上。
最后,副校长又通知,请各位学员开班式之后,就到平时上课的教室,相互之间熟悉一下,每个班都推举一个班长。
从大会议室内出来,梁健夹杂在学员之间,往教学楼302教室走去。梁健看到先前对自己投来不善目光的人,身边簇拥着三个男学员,走到他前面去了。那三个人都朝梁健瞥了一眼。
梁健就纳闷了,这些人怎么对自己都如此不善呢。这时候,梁健突然感觉到有人在自己肩头拍了下,转过身来一看,竟然是宋城和唐磊两个人。这一见,梁健实在是惊喜不小,赶紧跟两位紧紧地握手。
宋城说:“领导啊,今天能跟你同一个班学习,真是太开心了。”
宋城曾经是长湖区委宣传部副部长,后来做了区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可以说资历比梁健老了许多。可如今他还是在常务副部长的位置上,但是梁健却已经是县委常委。以此,宋城就喊他“领导”了。
梁健也在他肩头拍了下道:“宋部长,如果你再这么叫我,我可是要受不起了。”宋城说:“怎么就受不起了。这是事实嘛,你现在是南山县委常委,如果你是长湖区委常委,我不得叫你领导吗?这不是一个道理啊!”
唐磊说:“梁健,他组织部呆久了,就是讲规矩。我可就叫你梁健了!”唐磊此时已经是林镇党委书记了。此次,长湖区把他们两个派来参加青干班,下一步可能就会提拔任用。
梁健说:“我还不知道,你们两位也来了。”
宋城说:“看来,领导是不关心我们啊。我们两个却早就知道你要参加,刚才在会议室内就一直在找你。”梁健说:“不好意思啊,我不是不关心。实在是这些天比较忙,拿到学员手册之后,还来不及看呢!”
唐磊说:“之前不知道我们一起来,没关系。现在知道我们一起了,那就行了。如果你想要负荆请罪的话,晚上我就给你一个请我们吃饭的机会!”
梁健笑说:“唐书记,难道你没有听刚才校长讲了吗?不准酗酒。”唐磊说:“不准酗酒,又不是不能喝酒。我们酗酒了吗?”宋城坚决地说:“当然没有。”唐磊说:“我们最多也就是醉酒嘛!”
梁健拿他俩没有办法,说:“学校边上就有酸菜鱼店,晚上我自己掏钱请你们吃酸菜鱼。”唐磊笑道:“梁常委,你能不能不这么小气呀!一个县委常委请人家吃酸菜鱼?”
宋城说:“吃酸菜鱼没有问题啊,你难道不知,党校边上的酸菜鱼是很地道的?而且这里的酸菜鱼口味重,我倒是喜欢。”
唐磊笑道:“如果你口味真那么重的话,那你就去把那个男人婆给泡了。”
只见,古萱萱和季丹正朝着这边走来。古萱萱依旧犹如韩国女影星,而季丹活脱脱一个男人婆。宋城朝唐磊斥道:“我口味再重也没重到这个份上。”
两个女人朝他们看了一眼,没理会他们就往前走去了。
唐磊说:“走,去参加见面会吧。”三人往教学楼入口走去,只见先前那几个眼神不怎么友善的人,正在入口处抽烟。
只听他们说:“江处长,这个班长非你莫属啊!”边上有人也说:“是啊,江处长是在市发改委这样的重要部门当处长,这个班长当然是江处长来当啦!”这个姓江的却说:“别,我们班还有更重要的人物呢。而且当这个班长又有啥意义啊!”
边上的人说:“大不一样啊,我们就服江处长,其他人我们可都不认啊!”“如果当了班长,就可以把那些美女叫来跟我们喝酒啊!”“哈哈哈!”
“刚才走过的古美女,很正点的,晚上就让她陪我们喝酒吧!”“那也要她同意才行啊。”“所以,江处长一定要当班长啊!”
梁健等人从他们身边走过,唐磊突然听不下去了,说了一句:“我们班里的班长,应该是职务最高的人当啊,各位,说对不对?”那些人就朝梁健他们瞪着。
梁健对唐磊说:“唐书记,我们进去吧。”唐磊笑呵呵地跟着梁健进教室,一边说:“这几个人,我怎么看着不像领导干部呢!”宋城说:“我看你,也不大像!”三人就呵呵笑,找到了各自的位置。
也不知是谁这么照顾梁健,竟然将美女古萱萱排在了梁健前面,让梁健可以直接看到美女的背影。由于她的黑色裙子是纱状,依稀可以看到裙子内的洁白肌肤。这不是要影响注意力的节奏?梁健只好埋头,或者把目光抬到很高,直接越过古萱萱的头顶,上到了天花板。不过,这样显然也不适宜听课。
这时候,党校年轻的班主任任杰走了进来,自我介绍了一番之后,就请各位同学上台去作自我介绍。
对梁健目光不太友善的江处长,叫做江东流,市发改委规划处处长,他自我介绍了一番,说了发改委如何重要和自己岗位业务怎么熟悉,还讲了连续三年得优秀公务员之类的,给人的感觉很自我中心。接着,先前与江东流一起在门口抽烟的几个,也纷纷上去作了自我介绍。
其中一个叫做董跃,是建设局基建处处长,一个叫柳学成,是市民政局综合处处长。然后,就是古萱萱和季丹,也作了自我介绍。
轮到梁健,他说:“我叫梁健,来自南山县……”他并没有主动介绍自己的职务,是县委常委。因为参加这期中青班的干部,一般都是正科级干部,还有女性和无党派的副科级干部,这都是充分考虑了干部结构队伍需要。
尽管如此,梁健介绍的时候,下面有了小小的骚动。“他就是梁健?”“还真够年轻的,三十岁吧才?”“讲得也很不错。”“他已经是常委了,怎么还来参加青干班啊?”
梁健当然也小小地听到了这些议论,不过他没太放在心上。他来参加中青班的时候,就已经有心理准备了。
这期中青班中,有半数的人梁健都是认识的,毕竟梁健曾经当过市长宏叙的秘书,但是,这些干部都是市级部门和县区中层以下,梁健平时接触毕竟不多,反而跟他们的局长接触更多一些。为此,古萱萱和季丹之前并不认识梁健。
梁健自我介绍之后,最为惊讶的还是季丹,她对古萱萱说:“他还真是梁健啊!真是见面不如闻名。”
古萱萱只是看着从讲台上走下来的梁健,眼中没有欣喜,多了一份冷意。
等大家介绍完毕,班主任又上台说:“刚才,大家都作了很好的自我介绍,让我们大家相互多了一份了解。下面,我们推选一下班长吧!大家看看谁来当比较合适?”
唐磊之前听建设局董跃、柳学成等人说要推选江东流,他本来就不同意,于是先下嘴为强,举了下手说:“我们推荐梁健当班长,梁健是县委常委,班里他的职务最高。”
在官场职务高低几乎决定了一切,其他人都没有什么意见。但是董跃和柳学成等人却不答应,他们说:“我们推荐江东流!”
推荐江东流的人数明显比梁健要少许多。班主任有些为难,毕竟他们最初定下的就是江东流,这跟江东流的背景有些关系,已经打过招呼了。
这时候,古萱萱忽然举手说:“我也推荐江东流。县委常委职务高一点,但他毕竟已经提拔了,工作可能比较忙,说不定还要请假,肯定不能全心全意服务学员,我们还是推荐一位跟我们一样能全程参与的学员做班长比较合适。”
古萱萱虽这么说,眼睛却不看江东流。而江东流,却早已心花怒放了,没想到,这美女竟对自己有意思。这时,唐磊还想辩解,为梁健争取。梁健抢先道:“我同意古萱萱的说法,我也觉得自己无法履行好班长的职责。”
第341章出台新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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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1章出台新政
梁健的这一表态,给班主任任杰减少了不少麻烦,他就不需要做难人了。任杰立马说:“那好吧,就这样定了!既然梁健主动辞让做班长,那么我们的班长就是江东流学员吧。”
梁健察觉到,美女古萱萱脑袋微微一侧,似乎要来看他,可又忍住了。梁健也不太在意。毕竟这个世界上,缺少的不是美女,而是脑袋聪明的美女,梁健感觉这个古萱萱不是这种类型。
见面会结束之后,已经快到晚饭时间了。梁健和唐磊、宋城他们一起住同一层楼,相互认了一下门,然后就打算落实他们已经说好的那顿酸菜鱼。
在路上,唐磊说:“梁健啊,今天我们又聚在一起,得好好喝上一杯。想起以前,你还在长湖区的时候,我们之间经常喝酒吃饭,身边还有那么一大圈的美女……嘿嘿,那种日子感觉好啊!”
宋城嘲笑唐磊:“唐书记脑袋里,现在尽是一些花天酒地的念头。”唐磊反驳说:“这不是花天酒地,是放松人生。如果跟美女吃吃饭,就被认为是花天酒地,那也太冤屈了。对于那些美女,我从来只是喝喝酒,从来不会有其他什么歪动作。你可别以为我是朱怀遇啊!”
梁健为老朱说了一句话:“老朱可能也没你说的那么不济吧。”唐磊说:“你问问他就知道了,在对待女人上有两种男人:一是只说不做,二是只做不说。我属于前者,朱怀遇属于后者。”
宋城说:“难道就不存在其他的类型了?没有又说又做的?”唐磊说:“就我所知没有。”两个人原本还要辩论一番,却见古萱萱和季丹在前面,没有进入食堂,而是向党校大门口走去。
唐磊就说:“看来,这两位美女也是去外面吃哎。”
宋城说,你把那个“鸡蛋”也说成是美女,你是想颠覆我对于美女这个概念的理解吗?唐磊说:“这是对女人的尊称,只要是女的,都称为美女。要不,我们请这两个美女一起吃饭?”
梁健说:“算了,古萱萱这种美女,应该早就有人约了,你现在出手,肯定来不及了。”
果然,朝前面再走了几步,梁健他们就发现,党校门口,已经站了几个男的,正在等古萱萱和“鸡蛋”。
一看,却是新推荐出来的班长江东流、董跃和刘学成等人。宋城说:“这个班长大人,下手还真够快的。”
梁健说:“人家说不定本来就认识,否则古萱萱也不会挺江东流了,对吧?”大家这才记起,先前在推选班长的时候,古萱萱站起来替江东流说了话。
宋城说:“算了算了,我们梁健同志都已经是县委常委了,班长这种小官还是让给别人吧。”唐磊说:“对对,还是让给别人吧。”梁健笑说:“你们两位替我想开了,我很开心。”宋城说:“必须的,官场不就讲究舍得,没有舍哪有得啊。”
唐磊说:“问题是,现在舍了,却没有得。本来舍了班长,有个美女一起喝酒,那才好呢。没想到,班长没了,美女也没了。”
宋城下了狠心:“好吧,要美女是吧?我打电话给朱怀遇,让他马上赶到市委党校来,这家伙现在是副县长了,今天让他来买单!”说着,真拿起了电话,打给朱怀遇。
朱怀遇接到电话,真答应了马上过来。朱怀遇有一点好,那就是只要有空,有叫必应。对于很多其他的东西,也不太在意。也许,这就是朱怀遇人缘好的原因吧。梁健想到也真有段时间没有见朱怀遇了,也想见见他。唐磊不忘让他带美女,朱怀遇也是满口答应。
梁健、宋城和唐磊则是先去找饭店。
因为已经落实好了买单的人和美女,大家也就不去在乎江东流和古萱萱等人了。没想到,走进一家老辣酸菜鱼馆,又碰到正在点菜的江东流等人。古萱萱和“鸡蛋”,则是站在一边等候。
江东流看到梁健他们是三个男人,就笑道:“三位,怎么没有美女陪啊?”宋城笑道:“我们哪里像班长大人,现在想要哪个美女一起吃饭,哪个美女敢不来啊?”
一边的古萱萱听了,脸上就有些尴尬。江东流听了不舒服了:“我们可不是强迫的,人家美女是自愿跟我们一起来的。”
这话一说,让古萱萱更加尴尬了,仿佛她就是要跟着一起来吃饭一般。
唐磊也不忘记火上浇油:“看得出来,主要是江班长长得太帅,美女都想跟班长吃饭呢。我刚才出来的时候,就有几个美女在问,班长到哪里去了,班长到哪里去?”
董跃和柳学成听了以为是真的,就朝门口看去,“在哪里?在那里?”今天他们两个没有美女陪,希望再多几个美女来呢。虽然这里除了古萱萱还有一个鸡蛋,但真要让他们把鸡蛋当成女人,他们自觉勉为其难恐怕也是做不到的。为此,对美女的期待就有些如火如荼。然而,从门口望出去,却没有一个美女。
这时候,古萱萱突然对鸡蛋说了一句:“我们还是去食堂吃吧。江班长会有很多美女陪。”鸡蛋也朝江东流和梁健他们瞪了一眼,跟着古萱萱朝外面走去。
江东流瞧着一餐好好的晚饭,就这么被梁健他们几个给搅黄了,狠狠地瞪着他们。但是也没有办法,美女一去不复返。便对老板说:“菜减少一半吧,给上三瓶酒。”然后,甩开梁健他们进了包厢。
由于没有美女,他们干脆就把包厢门打开了,万一呆会真有什么美女找来,可以拉进来一起吃。
这家酸菜鱼店不大,就这么几个包厢,梁健他们与他们斜对面,相互之间可以看见。看到江东流他们,从美女相伴忽然变成只有三个光棍寡淡地喝酒,梁健他们实在是忍俊不禁。梁健只好用手指着唐磊:“你这家伙,都是你害的江班长。”
唐磊理直气壮地说:“我这是给你报仇啊!”宋城说:“可是,你知道,你得罪了谁吗?”
唐磊说:“谁啊?”宋城用手指指唐磊:“你这家伙啊,也不闹闹清楚,就随便去得罪人家。难道你不知道江东流,是江易的儿子?”
唐磊惊讶不已:“什么?江东流是现任市政协主席江易的儿子?”宋城笑说:“当然啦,否则班主任为什么这么想让江东流做班长啊?难道你真不清楚?”
唐磊只有苦笑:“我真不知道呢!你这个宋城,干嘛不早说啊,这次你可是害我害大了。”宋城说:“哪里是我的原因啊,有句话叫做,不作就不会死。你是自己作,才会这样的。”
“有什么事情,这么开心啊?”只见朱怀遇走了进来,身边还带着三个美女。
宋城和唐磊都惊呼起来,不约而同地道:“老朱,就是力度大啊,一下子就带了三个美女过来。”
朱怀遇说:“知道你们这三个家伙,没有美女喝不下酒。”对面包厢之中,江东流等人,看到三个美女都是政府工作人员的样子,容貌也是上上之选,不由羡慕嫉妒恨起来,他们把包厢门碰上了,喝着闷酒。
其中一个美女,看着梁健微微笑着。
竟然是蔚蓝。大家多少知道,蔚蓝跟梁健算是老相识了,而且蔚蓝当上原区委书记秘书也是梁健推荐的。
宋城主动让开了位置,让蔚蓝坐到了梁健身边,并对梁健介绍说:“梁常委,你知道,最近蔚蓝已经调到清镇担任党委副书记了吗?”
梁健只有自我批评的分了,他的确没有听到这个消息。他说:“这挺好啊。”蔚蓝略带羞涩地道:“胡书记离开之前,给我安排的。那边工作比较忙,我也没有给梁常委打电话。”梁健说:“没事,现在知道也不晚。”
上菜,喝酒。其他两个美女,也都是长湖区部门中的骨干,她们说已经来市委党校参加过青干班了,其中一个还说,是梁健当副部长的时候,来参加的。梁健记不起来,美女说领导不关心,于是要跟他喝满杯。
蔚蓝也和梁健喝了不少酒。梁健本来已经不太那么放肆的喝酒,又碍于今天是在市委党校附近,如果真喝高了,影响很不好,就一直控制着量,喝到开心处,他说,就这样了,不能再喝了。
如今他是桌子上最大的,大家都听他的,也就这么结束了。朱怀遇说:“接下来,还有两场酒,一场到长湖区,另一场到南山县,都是必须的。”大家都说好。
离开时男人和女人们都握手了。蔚蓝和梁健的手接触时,似乎深情的紧了紧。那滋味难以言喻,但都能体会,一切话都在这盈盈一握之中了。两人对看一眼,不说话,分开了。
回到宿舍之后,梁健仍然不由想起那握手的味道。梁健不知道,蔚蓝如今是否已经解决了个人问题。她是一个好女孩,希望会有一个好归宿……
第344章破而后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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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4章破而后立
凡事破而后立。这句话,虽然是带着哲理的味道,但是在现实生活中,恐怕也是派得上用场的。
梁健是故意要采取这种方式引起古萱萱对自己的重视。有时候,一个女孩子重视一个男人,不是因为有多喜欢他,而是有多讨厌他!这其中的关系,是微微转变的。
梁健说了一句“对不起”,然后就想要往前走。突然,他感觉自己的胳膊被人扯住了。
回头一看,原来拉住自己胳膊的正是古萱萱,她纤纤细手,握着自己胳膊,感觉还是挺好的。梁健回头就说:“你的手,很软。”
现在是下课时间,学员们要么在教室外的走廊中抽烟,要么坐在桌子上聊天,注意到他们这里发生情况的人很少。当然,那个江东流除外,他已经朝这边走过来了。
听梁健说自己的手很软,古萱萱顿时脸上一红,放开了手,说:“你这人,怎么这样?你没看到打碎了我的玻璃杯吗?”
梁健看了眼地上的杯子:“我刚才已经说过对不起了。”
“说句对不起就行了吗?”古萱萱身边的男人婆鸡蛋抢着说。
梁健没去管鸡蛋,只是盯着古萱萱的脸,柔声道:“萱萱,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古萱萱被她盯着一看,脸上又掠过一丝红晕,却一时想不起,应该如何惩罚梁健。
此时,江东流却跑到了身边,一看古萱萱的杯子打碎了,第一反应就觉得,这是一个机会,就说:“萱萱,我有杯子,要不你用我的?”古萱萱看都不看他,说:“我不用别人的杯子。”
江东流又说:“那我马山让人帮你买一个杯子来。”边上的男人婆鸡蛋说:“喂,江班长,你跟这个梁健到底什么关系。明明是梁健打碎了杯子,要你帮他赔吗?”
不等江东流回答,梁健立马一手搭在了江东流的肩膀上:“我和江班长,当然是哥们啦!我做错了啥事,江班长帮我来挑,这正是证明了哥们之间的义气啊!不是说,蛇鼠一窝吗?说的就是我们哪!”
边上有几个人听了哈哈笑起来。
江东流挣脱了梁健的手臂,动了动肩膀:“谁跟你蛇鼠一窝。”
鸡蛋瞧瞧梁健和江东流说:“不管你们是不是蛇鼠一窝,反正,今天是谁打碎的玻璃杯,那就由谁来赔!否则我们就向校方反映。”
梁健朝江东流看着:“江班长,那怎么办?鸡蛋不让你帮我赔啊!”季丹听说梁健叫她“鸡蛋”,就火了:“梁健,你怎么说话呢?我是季丹,不是鸡蛋!”梁健说:“我知道了,鸡蛋,鸡蛋。我从小拼音没学好。”
古萱萱不想跟梁健多说,就道:“反正明天之前,你一定要把杯子赔给我。”说着,迈着修长的双腿,头也不回地朝位置上走去。
梁健的目光也在古萱萱腿上贪婪地停留了片刻。江东流似乎已经发现了梁健的目光,故意在梁健肩头撞了一下,也回自己的座位去了。
宋城突然从后面过来说:“这就是单身汉的好处啊,见一个美女,就能泡一个。”梁健说:“我这么做,无非是刺激刺激某人。”唐磊也出现在了一边:“这个必须的,那个江公子,已经气得脸都绿了。”
宋城在后面说:“不过,我觉得你会遇上不少困难。从那个古美女的眼中,我看到她似乎对你有什么成见,好像你以前做过对不起她的事情。”
梁健呵呵笑道:“难道,我们前世做过仇人?”唐磊说:“前世倒不一定,不过我相信,你今世肯定跟她或者她的亲朋好友有过什么纠葛,好好回去想想吧!”
梁健眉头一皱,心想,难道还真有这种事情。但是他一时怎么都想不起来,自己跟姓古的有过什么过节。
上课的时间到了,大家就往教室里走。
小小的插曲,梁健倒是不太放在心上。梁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考虑,那就是小龙矿业的事情。
中午的时候,梁健打电话给常青,问他高书记今天什么时候有空,他有重要事情要向高书记汇报。常青说,请稍等,他去请示领导。几分钟后,常青的电话回了过来,说:“高书记只有五点半钟将近下班的时候才有空,之前他有几个会议要协调。”
梁健说:“那我就在五点半的时候,到你办公室。”
下午是一堂关于经济形势的课,上课老师是市委党校的,端着架子,却没有什么新颖的观点,挨到下课时间,正准备收拾东西。男人婆鸡蛋,忽然拦在了梁健面前,说:“最好你今天晚上就去把杯子买了,别妨碍我小姐妹明天正常喝水!”
梁健呵呵笑道:“明白。我这就去办。”
鸡蛋出乎意料地朝梁健看了一眼,她还以为他会推脱,没想到会答应得这么痛快。“还算你识相!”
梁健忽然又问鸡蛋:“季丹,我说,你小姐妹,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成见啊?看我的时候,总是冷冷的嘛?”鸡蛋一听,忍不住笑:“你想我小姐妹对你热火朝天啊?臭美吧你!你这种小角色,是入不了她的法眼的,别动什么歪念头。”
梁健说:“我可从来没对你小姐妹,有过什么歪念头。我是对你稍稍有点歪念头。”
梁健这么说的时候,感觉内心的一个“小我”正“哇哦”一声吐了出来。但是表面上,他必须表现得异常认真、异常镇定,这是现在所谓的“腹黑”必备的气质。
梁健感觉自己以前是太“直男”了,如今必须有所转型,才能在官场有一番新的作为。那就从现在开始做起吧!
季丹这个男人婆,虽说条件不咋地,但是自恃很高,还以为梁健说的是真的,眼神一阵朦胧,对梁健说:“我不许你对我有任何歪念头。”说着,突然扭着臀儿走开了。
梁健心里又是“哇”的一下。没办法,梁健只好忍住。这次的中青班,真是出极品啊。这时候,一阵微微的清香飘过。
梁健看到古萱萱婷婷袅袅地从身前走出教室去,没有看梁健一眼。在她身后,还是小跟屁虫一般,跟着江东流。然而,古萱萱也是看都没看江东流。
梁健想起,刚才鸡蛋所说那句“你这种小角色,是入不了她的法眼的。”难道,古萱萱这妞,还真有什么来头?这个问题好像得搞清楚。
下午五点半,梁健提前来到了市委办等候。常青从高成汉的办公室出来,对梁健说:“高书记请你进去。”
高成汉问梁健:“这几天在党校培训怎么样?”梁健说:“这是迟到的培训,还得兼顾镇上的事情。”高成汉说:“这点,胡部长也跟我说起过了。她说,干部履历表上,有中青班培训的经历,也是一件好事。尽管是来的迟了点,但还是把这个空白填补了吧!”
原来胡小英是从这方面考虑的,梁健自己倒是没有考虑得这么全。梁健说:“是,我会好好参加完这次培训的。”高成汉说:“据说,其中有去北大学习的安排,到时候你也好认识一些知名的理论学者。到达一定的高度之后,你就会发现认识一些知名学者,对于一个领导干部来说,也是非常重要的事情,这会防止你的思维固化。”
梁健说:“谢谢高书记提醒。”
高成汉微笑着点了点头说:“你有重要的情况要向我汇报?”
梁健打开公文包,将里面的石矿开采图纸拿了出来。这是梁健让何国庆给自己复印过来的,原版还在何国庆那边。
梁健将图纸摊在了高成汉面前,说:“这些图纸,都是小龙矿业的开采情况。”梁健将图纸上固定开采的界限和小龙矿业擅自偷挖乱挖的情况作了对比说明。
听完之后,高成汉皱起了眉头陷入了沉思。
梁健说:“高书记,今天主要是想听听高书记的意见。小龙矿业已经造成了大量国家资源的损失,严重侵犯了国家利益。这件事,我们现在是动,还是不动?”
高成汉抬起眼睛:“动。”梁健微微感到有些惊讶:“但是,高书记,上次我拿来市县领导入股名单的时候,你说要暂时缓一缓,时机不到。如今这次,时机成熟吗?”
高书记再次松开了眉头,对梁健说:“你来分析一下,如今时机是否成熟了?”
高书记的这话,明显带有考验梁健的意思了。
梁健脑袋飞快旋转,将两次不同的情况进行对比,然后露出了镇定的笑容:“高书记,我觉得这次成熟了。一方面,如今高书记和胡部长都已经到达了更高的领导岗位。另一方面,从图纸上看出,出问题的主要不是市县领导干部,而是小龙矿业董事长邱小龙。针对邱小龙这个私企人员,比针对一大批市县官员,阻力要小很多!”
高成汉高兴地点了点头说:“你分析的不错。邱小龙这块坏牙,是到了该起底的时候了。”
听到这个消息,梁健甚是高兴。
高成汉又补充道:“不过,你紧接着要考虑的是,将邱小龙这颗坏牙拔掉之后,那些石矿和山丘派什么用场,如果没有想好,那么坏牙拔掉的地方,马上又会有新的坏牙长出来!”
这话倒是让梁健陷入了思索之中。
第345章花园异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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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5章花园异闻
高成汉的时间排得很满。在梁健离开高成汉办公室之前的两三分钟时间内,高成汉跟梁健闲聊了几句。
“自从当了这个副书记,比以前当纪委书记的时候,工作量几乎增加了一倍。你看,晚上还有一个协调会要开。最近政法稳定方面的压力也很大。所以只能加倍工作。”高成汉说。
梁健有意观察了一下高成汉的脸色,他还是精神饱满、镇定自信,梁健就说:“高书记,这段时间是受累了。不过,我看高书记精神还是很好。”
高成汉笑了笑说:“我对自己说,你不论怎么样,精神状态一定要好。如果精神状态不好,什么事情也搞不好。即使干好了,也没意思。当官,第一当的就是精神状态。”这话也许是说给梁健听的,梁健说:“这也是我要学习的。”
高成汉说:“我总觉得,你的精神状态一直不错。保持下去。以后有机会,你也该当当副书记,这种上下协调的活儿干过了,真的是什么都不用怕了。”
梁健心里又是一惊,难道领导对自己的期待有这么高,刚刚才当上常委,就考虑让自己当副书记?虽然心里波动,梁健还是克制自己:“高书记,我会努力先把当前的工作干好。”
高成汉说:“这说明你是成熟的,把当前的工作任务干好,比什么都重要。今天,我就不跟你多聊了。关于小龙矿业的事情,我明天会向谭书记和宏市长汇报,然后交给市发改委矿整办去办。”
这让梁健一惊:“要向谭书记汇报吗?这不是……”说到一半他停住了。因为谭书记本身就牵涉在小龙矿业之中,如果汇报了,那岂不是让他们做好了准备?
高成汉对梁健说:“君子之战,光明正大。上级组织,也需要我们阳谋,而不是阴谋。所以,这件事情,我们就放在阳光下,光明正大的来处置!”
对梁健来说,这又是一种新的方式。梁健不再多问,就静候这场光明之战的打响吧!
梁健从高书记那里出来,又去了市委组织部。他是碰碰运气,想看看胡小英还在不在单位,如果在的话,他想邀请她一起吃饭。
到了组织部,梁健到办公室一问,才知道胡小英在陪客人。梁健就出来了。不一会儿,梁健就收到胡小英的一条短信:“来过部里?”梁健说:“是的,已经离开了。”胡小英说:“这两天比较忙,省里要来推荐干部。等过一段时间,我会到中青班召开一个座谈会,到时见。”
梁健回复:“好,你忙”。梁健和驾驶员找了一个地方吃了点东西,然后向沁慧茶园驶去。
沁慧茶园里也销售一些高档的茶具,梁健想去看看,既然打破了古萱萱的茶杯,还是要赔的。
沁慧老板娘听说梁健要买茶具,就问他:“梁常委,你这是要自己用,还是要送人?”梁健说:“送人。”老板娘又问:“是男士,还是女士?”梁健说:“女孩。”
老板娘就朝梁健妩媚的笑笑:“我懂了。我这里有一款杯子。”说着,就拿出了一个玻璃茶杯,做工非常精细,玻璃质地也很好,上面竟然还有黑色印记勾勒出来的吻。
这杯子绝对是高质量的东西,但是这个吻痕,梁健心想,会不会让人浮想联翩。老板娘似乎看出了梁健的犹豫,就道:“不用担心,女孩子都喜欢这种杯子,高档又温柔,放心吧。”
梁健心想,为打击那个江东流,有时候就必须夸张一点。就对老板娘说:“帮我包装一下吧!”
收起了杯子,梁健告别了老板娘,就回市委党校。到了党校,看到那些住宅楼,梁健恍惚之中,感觉就如回到了大学时代。
大学之中,男生宿舍和女生宿舍是分开的。但是在市委党校,大家已经是领导干部了,男学员和女学员的房间都是安排在一起。梁健的房间和古萱萱他们在同一层。
梁健翻看了住宿房间,就朝古萱萱的房间走去。到了门口,敲了敲门。没有回音。难道不在房间?
就这么回房间,感觉有些闷闷的,梁健就走出了宿舍楼,想着在林荫之中走走。
这是镜州市西北丘陵地带,夜晚的空气是比城市之中好了许多倍。梁健心想,出来走走还真是对了。校园西部是小桥流水,平时就是给学员散步用的,只是此刻似乎有些晚了,散步的人也有些稀少。
梁健往河流和树木深处走,感觉有些荒凉的意思。灯光也愈加暗淡。梁健心想,市委党校圈的地还不小,这些林子和小河,以后都可以作为扩建之用。只是此刻,却荒凉的有些慌兮兮。
不过梁健向来胆大,感觉着空气中的寂寞氛围,也不失为一种享受。再往内走了几步,梁健突然听到隐隐传来呼吸急促的声音。
这声音是陌生的,但呼吸的急促节奏,只要是有经验的男人都听得出来。梁健心想,难道在党校里,也有人如此大胆,竟敢在这里玩“野战”?带着一丝好奇,梁健又想起,先前敲了敲古萱萱的门,她却不在。梁健忍不住就往前寻觅过去。
声音来自一丛灌木之后,如果没有任何声音,梁健根本就不会想着要去灌木之后探看。然而,就是因为那放纵的声音,梁健的好奇之心被勾了起来。
他拨开树丛,钻进了里面。在树丛深处倒是有一盏很小的射灯,也许是学校为营造氛围之用,给周围形成了一圈光晕。那“啊……嗯”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梁健循声看去,简直吓了一跳。原来树丛之后,还有一棵樟树,在樟树的树干上,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正拥抱着干事。只见那男的,裤子褪到了脚下,那女人双腿盘在男人腰里,因为快活,忍不住哼哧着,眼睛都闭着。
梁健本想马上退出去,碰到这种事情,最好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然而,梁健脑海里又冒出一个疑问,先前到古萱萱房间敲门,没见着人,难道古萱萱跟人在这里玩野战?
这么一想,梁健的好奇心就又起来了。
梁健偷偷地靠近,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一直来到两个人的左侧,借着射灯依稀的灯光,基本已经能够看到两个人的脸孔了。如果真是古萱萱,也许梁健会稍稍有些失望。这么一个漂亮的女人,如果贱到跟随便哪个男人在这里打野战,自己的某些印象也就被颠覆了。
带着纠结的心情,梁健就朝那个女人凝神望去,幸好,不是古萱萱!
这个女人比古萱萱年纪大得多了,大概有三十六七岁左右,与古萱萱天仙般的容貌相比,这个女人的容貌没那么出彩,但也是皮肤光滑、五官妩媚,特别是从裙子里伸出的双腿,缠在男人身上,也足以勾起男人的某些念想。
看到不是古萱萱,梁健也不想再偷看下去,毕竟自己不是那种偷窥癖,然后只见那男的猛然加快了动作,有些忘乎所以地摇动脑袋。等那男的脸转过的一刻,梁健惊呆了。
这男人不是市建设局基建处处长董跃吗?董跃跟江东流是一伙的,年龄在三十三四左右,比这个女人要年轻,看来这家伙也是御姐控啊!但是不知这个女人到底是谁?应该不会是董跃的女朋友或者老婆吧!
梁健本想马上走人,然而一想,这个董跃也甚是讨厌,梁健心想,不如给他这激情一刻留个纪念吧,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得到。
于是,梁健就拿起手机,对着董跃和那个女人来了一张。没想到,手机在这光线不足的情况下,自然就启动了闪光。“咔嚓”一下,梁健吓了一跳,马上就“窸窸窣窣”退出了树丛,往林子的出路快步出去。
被吓得更惨的,还是董跃和那个女人。
“有人!”董跃被这突然的闪光,吓得一下子就萎靡了。女人也一把推开了董跃:“快去追,如果让人曝光了,我们就死定了!”
董跃提起裤子,不管那女人,直接追了出来。
梁健急步往前面赶着,来到一处假山的地方,就躲了进去。刚躲好,隐隐就听到了一个声音:“萱萱,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梁健用心一听,那声音就是男人婆鸡蛋!她说的,萱萱肯定就是古萱萱了。没错,古萱萱说道:“什么秘密啊?你说吧。”
梁健知道,这处假山已经到了林子的边缘,外面就是党校车行道,假山外面有石凳子。也许她俩就坐在这里聊天呢!只听男人婆说:“萱萱,今天梁健这家伙对我说,他对我有意思呢!”
“噗嗤!”梁健差点就喷了。他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如果后面没有传来董跃的声音,恐怕梁健当场就被发现了。
只听外面,董跃正在问:“两位,你们有没有看到一个人,从里面跑过来了?”古萱萱悦耳的声音说:“没有啊。怎么了?你在找谁?”董跃说:“我还以为有人从里面走出来呢!”
季丹说:“我们就看到你一个人,从里面走出来。”董跃说:“哦,那好,谢谢。”季丹突然说:“喂,董跃,你的皮带……”
原来董跃匆匆从里面追出来,连皮带都忘记栓上了,而且衣衫不整。古萱萱和季丹相互神色古怪的看了一眼。
等董跃走了之后,古萱萱说:“董跃这家伙是不是不正经啊?”季丹说:“你看他这德行就知道了。”
古萱萱说:“不管他了。你刚才说,梁健说对你有意思,这是真的?”季丹说:“那是当然,上午他亲口告诉我的。然后,他又问我,说你一直对他不怎么友善,他很想知道原因,我当时就告诉他,你是看不上他的。”
古萱萱抬起脑袋,看着夜色中的树木,说:“其实,我对他冷漠是有原因的,他做过对我舅舅不利的事情。”
第348章雪娉看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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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8章雪娉看望
梁健本不想让董跃这家伙进来,挡在门口说:“谢谢了,董处长,茶叶我这儿有呢,你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董跃腆着脸死乞白赖不肯走:“这我知道,梁常委怎么可能没有茶叶呢,肯定都是高档茶叶。茶叶事小,同学的情谊事大啊。我主要是来联络联络感情……”
说着董跃就侧着身子,向着门缝内挤进来。梁健没法,如果硬是不让进,说不定把他手夹上,就放开了,转身走入自己房间。
董跃鬼头鬼脑,向着门外探了一眼,见没人,赶紧关上门,跟了进来说:“梁常委,这茶叶给你。”梁健一看,包装尚可。
董跃说:“这是我上次去斯里兰卡带回来的极品茶叶,两千块一份,请一定尝尝试试啊。”梁健平素喜欢喝茶,但是今天他看都没看一眼。他知道,今天的主题不会是茶叶。
梁健站在屋子中央,也没有请董跃坐,看着他说:“有什么事,开门见山说吧。”
董跃说:“梁常委,今天你在树林子里溜达,有没看到什么特殊的事情啊?”
果然,董跃是害怕了。梁健装傻道:“什么?你要我看见什么呀?”
董跃说:“不,不,我没要梁常委看见什么。梁常委最好是什么都没有看见。”
梁健呵呵一笑,心想,你当然是希望我什么都没有看见了。如果董跃不是跟江东流有什么关系,梁健或许就真当作什么也没看到,算了。
可是,董跃却是江东流的狐朋狗友之一,这就不同了。梁健说:“我是想什么都没有看到,只是可是,你们却偏偏让我看那种惊艳的现场表演,我不看都不行啊!”
董跃一听,一下子就跪倒在了梁健的面前:“梁常委,请你一定放过我吧。如果这个事情,给江东流老爸知道了,那我真是会没命的。即使有命,这官肯定是做不成了。”
梁健对于别人向他下跪,毫无快感,他说:“如果是个男人,就站起来。”
董跃却让人吃惊的爆出一句:“梁常委,我真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再成为男人,昨天被你这一惊之后,我就彻底萎了,试了好几次,都硬不起来了。”
梁健一听,差点喷了,不过他嘴上说:“这是你自作自受,在那种没有安全感的地方找刺激,出现萎靡不振的可能性很大,你不知道吗?你先给我站起来,否则我就把图片发出去。”
董跃不得不站了起来,他看到梁健手中的手机,突然之间就扑了过去,一把抓在手里。梁健猝不及防,手机竟然被董跃夺去了。
董跃露出恐怖的嘿嘿笑容:“这回没事了,这回没事了,梁健,你还能怎么着我?”
梁健也不慌张,也不去夺回来,对董跃说:“没事了就好,那你滚出我房间吧。”
看到梁健毫不紧张的样子,董跃反而呆住了。他原本以为梁健可能会扑过来,跟他争抢手机,他已经准备好了一场恶战,但梁健却丝毫不放在心上,还让他马上滚。董跃就不得不猜测:“难道,梁健已经拷贝了照片?毕竟这已经是过了一个晚上的事情了。”
梁健回头看了眼董跃说:“你怎么还不走?”
董跃看着梁健的眼神,颤颤巍巍地说:“梁健,你是不是拷贝了照片?”梁健看都不看董跃,淡淡说:“我没有拷贝照片。”
董跃说:“那你发誓,你没有拷贝照片。”梁健说:“我发誓,我没……**,我干嘛发誓。你再不滚,你就没有机会了。”
董跃又望了梁健一眼,一点滚的力气都没有,他“噗嗤”一下,又跪在了地上,将手机托在掌心,呈给梁健:“梁常委,不好意思,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不该抢你的手机,真的不应该。我是一时冲动,请你原谅我一次吧。手机请你拿回去。”
梁健瞥了眼董跃,接过手机说:“这是你求我拿回来的,那我也没有办法。”
将手机重新拿回手中,梁健揪着的心才放松下来。他是真没有将所拍的照片拷贝出来。如果董跃真抢走他的手机,将芯片毁掉,那么董跃跟江东流后妈那点破事,可就真的死无对证了。
然而,董跃看到梁健镇定自若的表情,愣是不敢将手机拿走,反而乖乖的还给了梁健。关键时刻,看得还是定力。
董跃又毫无底气的乞求起来:“梁常委,请你一定不要公布这张照片,不管什么要求我都可以答应。”梁健说:“站起来!我不会随便公布这张照片,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董跃说:“什么要求,如果我能做到,我一定会做的。”梁健说:“我这个人不喜欢麻烦,但是你们老大江东流,似乎是个喜欢惹麻烦的家伙,我只要你在他试图找我麻烦的时候,提早告知我就行了。等到中青班结束,如果你能保证我的安全,我就把图片彻底删除。”
“中青班结束,就彻底删除?”董跃兴奋地说。
梁健说:“没错。我说到做到。”董跃说:“那好,我一定按照您的要求去做。”
梁健说:“那你走吧,有事手机联系。”董跃说:“明白。”退着出门去了。
第二天中午休息时间,梁健接到市委副书记秘书常青的电话,常青很简洁地说:“高书记让我向你通报一下,关于小龙矿业偷挖矿产资源的问题,已经向市委和市政府领导报告,并已经交由矿整办协调执法机关处理,一旦查实,就可将邱小龙移交司法机关。”
这对梁健来说,未尝不是一个好消息。梁健说:“静候佳音。”
梁健当即打了一个电话给何国庆,告诉了有关情况。何国庆说:“据我了解,邱小龙肯定不会坐以待毙。本来每天早上,邱小龙都会坐着专车到矿业,今天却没有见他的踪影。”
梁健想了想说:“既然市里已经插手了,我们先不管了。”何国庆说:“行,我只是关注着。”
下午,梁健忽然接到了王雪娉的电话,已经是四点四十五左右。原本闷热的天气,忽然下了雷阵雨。梁健接电话的时候,看着外面的雨水打着芭蕉,心情为之一爽:“你这电话就是雷阵雨啊,不不,应该是心灵的甘露。”
王雪娉笑道:“怎么在党校学习了这么几天,就变得文采斐然了啊!”梁健笑道:“我知道你这是在嘲笑我了。我收回那句话。”
王雪娉说:“说出去的话和泼出去的水一样,是收不回的。不跟你胡闹了,猜猜我在哪里?”梁健一愣,说:“应该不会是在党校吧?”王雪娉说:“你的猜测能力也提高了。我和傅镇长马上到党校了,我们来看看你。”
梁健道:“你们怎么搞突然袭击啊,没有我的同意就直接杀过来,简直是无组织无纪律嘛!”梁健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挺开心的。
反正已经下课了,梁健正好从教学楼里走出来,便在屋檐下等他们。
一辆黑色帕萨特轿车,直接开到教学楼门口,从车里钻出了傅兵和王雪娉。傅兵上来跟梁健握手,说道:“梁书记,这段时间在党校学习辛苦了。”梁健笑说:“傅兵当了镇长,说话也带官腔了。”
傅兵赶紧道:“不敢,不敢,肯定是辛苦的。让我学习,我宁可在乡镇干活。”梁健说:“话不能这么说,过一段时间有机会,你们俩也都应该来党校充充电,这都是需要的,也是进一步提升理论修养。”
王雪娉抢着说:“那就感谢梁常委了,听你安排。”
傅兵说:“梁常委,好东西也没有,我们给你带了点水果和香烟,拿去你的宿舍吧?”如果梁健早知道他们会来,肯定就交代他们啥都别带了。他们也许也是考虑到这一点,所以才偷偷地来了,给他来个先斩后奏。
如果这时候,他硬是不肯接受他们的礼物,就是为难他们了,反正也不是啥贵重的物品。
梁健就说,那好吧,到我宿舍坐坐,我请你们到边上的饭馆吃饭。
王雪娉说:“梁常委难道又想自己买单吗?”梁健看了王雪娉一眼,笑道:“这回不是我买单,我这个月的开支指标还没用,顺便请一下党校和长湖区的领导。”王雪娉说:“只要你不自己掏钱就行了,否则我们都不敢吃喝。”
梁健感觉,王雪娉在这方面,不像自己那么有禁忌,她比较接受机关里流行的方式,随大流,也就没压力。不像梁健一样,一定要做出一个扭转性的动作。
梁健说道:“这顿饭总的控制在一千块以内。”傅兵说:“如果不够,我把我的指标拿出来吧。”
梁健说:“不能再搞变通了,就这样。”
他们到梁健的宿舍放了东西,梁健给宋城、唐磊两个同学打了电话,又给班主任任杰打了个电话。梁健深知打一棒给一颗糖吃的作用,是非常明显的。
果然班主任任杰一听说梁健请客,感激地连声说好好,没几分钟就到了梁健房间。人齐了,大家就说走了。
到门口,竟然迎面碰上了美女古萱萱和男人婆季丹。不,如今的季丹已经一副女人打扮,班主任任杰,一看也差点认不出来:“这位应该就是季丹吧?”
今天一天,就不知道有多少人这么问了,季丹似乎已经到了承受的极限,眼中露出不耐烦。古萱萱只好代为回答:“是季丹。”
任杰说:“怪不得都说,佛要金装、人要衣装。再漂亮的女孩,如果不打扮就是一男人婆,打扮之后,就完全不一样了。”
这潜在的意思,就是过去季丹就是一男人婆。大家都觉得这位班主任说话的艺术,真是不敢恭维。
第349章醉酒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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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9章醉酒喜事
季丹瞪着班主任仁杰,有种头上冒烟的架势。
古萱萱看着梁健,问道:“晚上,你有没有空?季丹说想请你一起吃饭。”梁健朝身边的人看一下,道:“这些都是我的朋友,我今天晚上要请他们一起吃饭。”
王雪娉瞧见古萱萱美丽惊艳,心道,难道这个女人对梁健有意思?一丝微微的醋意在王雪娉心中漾了开来。女人是一种奇怪的动物,她越是小气,可能表现给你的却越是大方。
只听王雪娉道:“那正好,我们一起吧!”
宋城和唐磊也都不是吃素的主,他们一看又来了两个美女,当然乐意。原本,季丹根本就是一个男人婆,可没想到如今一换装束,整个人的形象打扮,带了阳刚气质的女人味道,竟然有一种别样的美感。这些个男人,倒也颇为欣赏。于是他们也赶紧附和道:“一起,一起吧。”
既然让他们参加进来已是众望所归,梁健这个东家也不好显得太小气,于是一帮人就坐上两辆车,朝着饭馆开去。
傅兵、宋城、唐磊和班主任都坐了傅兵的车,其他三个美女上了梁健的车。这也不是谁分配的,是自愿选择。梁健这边花团锦簇,傅兵那边,却都是光棍。唐磊抱怨道:“这不是资源浪费嘛!”
梁健也感觉很不自在。一上车,古萱萱就去前面副驾驶室坐了,后面就留给了梁健、季丹和王雪娉。
梁健坐在正中。车子进入山路的时候,就有很多弯道,车子转弯的时候,不时就有一个美女不是肩膀撞到梁健身上,就是大腿触碰到梁健。让梁健心痒难搔,但又必须克制。终于从车里出来,已经在山中的一块平地上。这家农家乐是木头结构,据说味道很是不错,很多党校学员没事都来这里搓一顿。
点了菜,要了酒。桌上的感觉有些怪怪的。也许是有了这几位美女在的缘故。王雪娉会时不时拿眼睛瞥一眼梁健和古萱萱,她知道梁健对那个季丹,是不来电的。但是对于古萱萱,王雪娉本能的有种压力。这个女人实在是太美若天仙了。
王雪娉向来在容貌方面,对自己是很有自信的,但是在古萱萱面前她却感受到一种压力。
幸好这种压力,很快被男人们的敬酒给冲淡了。
今天的位置,梁健坐在正中,两边是王雪娉和宋城,季丹却坐在了梁健的对面。季丹不时拿眼睛去瞥梁健,但是梁健却赶紧躲开,对于这个曾经的男人婆,尽管如今容颜大改,梁健还是从心理上受之不起,这就是心理障碍吧!
不过,梁健却注意到班主任任杰却似乎对季丹情有独钟,不仅坐在她的身边,还不停地跟她敬酒,极尽讨好之能事。然而,季丹的注意力,却全在梁健身上,不一会儿就拿着酒杯,来到梁健身边,醉眼朦胧地说:“梁健,我敬你一杯酒,这杯酒,你一定要喝。”
唐磊带头起哄:“哦,统战部美女来敬酒了,我们梁常委,肯定干了吧!”梁健朝唐磊瞪了一眼,唐磊才不吱声了,梁健说:“我们随意吧。说实话,喝多了我酒钱还付不起呢!我说白了啊,我们镇上一桌饭,最高标准是一千块,不能超了。”
季丹听说,撅着小嘴说:“梁健,你这杯酒一定要跟我喝。今天这一桌我买单,我们统战部出得起这钱。”
季丹在统战部办公室主任的位置上,看来还是有其不凡之处的。这个女人起初看有点男人婆,但是从她的表现来看,她喝酒爽气、为人爽气,再加上不管如何性别总是女的,就凭借这两点,在官场上就能混出名堂了。
宋城他们都说:“好,鸡蛋,真爽气,这样我们就可以放开喝了。”“干了,干了!”边上的男人起哄着。
梁健不由朝王雪娉瞥了眼,只见她微微朝自己笑着,眨了下眼睛。王雪娉的这下动作,却被古萱萱看见了。古萱萱心里也泛起了一阵涟漪,就连她自己都搞不清,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难道是嫉妒吗?她会为梁健而嫉妒其他的女人?这不可能啊,她对梁健,只有恨而已啊,毕竟梁健是叔叔的仇人!
她先前陪同季丹过去找梁健吃饭,也完全是“陪同”季丹而已。所以,自己怎么可能为梁健而嫉妒,根本不可能!这么想着,古萱萱就不喝酒了,也不跟边上的人敬酒,只是拿起手机,自管自地浏览网页。搞得坐在她边上的傅兵他们,也很是没劲。
中途梁健去外面上洗手间。洗手间也是一个木制小屋,在包厢以下几米的坡上。梁健从卫生间出来,只见古萱萱和季丹摇摇晃晃的下来,之所以两个人都摇晃,显然是因为季丹已经喝高,古萱萱是担心她摔倒才搀扶着她。
在幽暗的灯光下交错而过时,季丹忽然伸出双臂,一把将梁健拦腰抱住。梁健很是尴尬,一时挣脱不开。只听季丹说:“梁健,梁健,难道你看不出我喜欢你吗……”
梁健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一边挣脱,一边对古萱萱说:“萱萱,卫生间就在下面,你赶紧扶她去吧。”
梁健跑到里面的包厢,坐定之后,王雪娉瞧着他道:“怎么了?喝高了吗?神色不大对啊!”梁健说:“是啊,不能再喝了,否则非喝醉几个不可。党校规定是不能酗酒的。”
王雪娉说:“那你跟他们说。”
宋城、唐磊和傅兵已经在兄弟相称了,嚷着要再开一瓶红酒。梁健看到桌子上还有半瓶酒,就过去,亲自给他们每人杯子里倒了小半杯,说:“我敬敬你们,这杯中酒喝完就结束了。否则我们要被学校以酗酒名义开除了。”
“那个鸡蛋?”唐磊大声问道。
“早已经吐得一塌糊涂了。”梁健说。唐磊就哈哈笑起来了:“看来,鸡蛋喝醉了,就在地上滚了。”
酒实在已经差不多了,到了不知所云的地步。
梁健心想,虽然季丹说要买单,但是让一个女人买单,实在说不过去,梁健也不是没钱;更何况,季丹都已经喝成这样了,这单肯定就得梁健去买。
梁健、王雪娉、傅兵、宋城、唐磊、任杰从包间走出来。傅兵对王雪娉说:“去买下单吧。”王雪娉答应了一声。梁健却说:“还是我去吧。”傅兵和王雪娉不肯,也就跟着到了买单的小屋子,没想到古萱萱和季丹正从柜台转过身来。
季丹冲梁健他们笑笑说:“跟你们说过了,是我买单嘛!”季丹看起来就如没有一点酒意。
即便喝醉,也清晰的记得买单,这应该是办公室主任一项必备的能力吧。买好单不久,走到门口,季丹又一副站不稳的样子了。
梁健说:“萱萱、任老师和季丹坐我这辆车吧。”梁健知道任杰对季丹比较来电,就让任杰一同上车。
王雪娉就坐了另一辆车的副驾驶室,其他三个男人挤在后座。车子到了宿舍楼下,梁健就跟傅兵和王雪娉告别了,让他们早点回去休息,并叮嘱了一句,镇上小龙矿业可能最近会有所变化,请他们关注一下。傅兵和王雪娉都点了点头。
季丹的酒是真高了,任杰老师扶着她上楼,梁健他们跟在后面。没想,冤家路窄,正好碰上了江东流。江东流瞧见古萱萱他们尽然和梁健在一起,心里万般不爽,对任杰说:“任班主任啊,你怎么跟学员一起酗酒啊?”
任杰说:“不是酗酒,是小聚。今天梁常委单位的人来,我们能不去陪陪吗?”说着也不理会江东流,独自扶着季丹向她房间走去了。
梁健也懒得对江东流说什么,也跟了上去。江东流有意跟古萱萱套近乎,说:“萱萱,我有事想要跟你商量一下,你是组织委员啊。”江东流当了班长之后,自然提名了古萱萱当组织委员,这样就有机会跟她多相处。
古萱萱却说:“还是明天早上说吧,我要去照顾丹丹了。”说着跟上梁健他们,将季丹送进了房间。
江东流朝梁健的方向狠狠地瞪着:“下个星期就是拓展训练,到时候,有你好看的!”
季丹进屋之后,就躺在了床上。古萱萱说:“谢谢你们两位,我会照顾她的。”任杰本想留下来,可找不到任何理由,就说:“那就麻烦萱萱了。”
梁健和任杰出来后,就告别了:“梁常委,万一有什么事情,请马上通知我。”梁健说:“你放心吧,肯定不会有什么事的!季丹无非就是喝多了而已。”
任杰突然问梁健:“我感觉,季丹好像对你有意思啊?”梁健明白任杰的意思,就说:“别傻了,任老师,我对季丹这种男……”梁健本想说“男人婆”,可情人眼里出西施,梁健感觉自己有必要放尊重点,就说:“对季丹这种类型的女孩子,根本不来电,你就放心大胆的追吧。”
任杰是真的松了一口气,少了一个像梁健这样强大的竞争对手,他成功几率就大大提升了。他说:“我也觉得是,你跟古萱萱倒是天生一对。”
第352章权力交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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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2章权力交换
由于高成汉的有力督促,三天之后,小龙矿业偷挖国家石矿资源的问题就被查清了。高成汉不仅查了石矿的这个问题,他还让财税局对石矿交税纳税情况进行了清查,发现小龙矿业存在大量偷税漏税情况。
这一情况,很快由矿整办形成了汇报材料,上报市委领导。市委书记谭震林本想延期查封小龙矿业。但高成汉又拿出了一些关于小龙矿业偷税漏税的材料,谭震林心想,高成汉这家伙,以前是纪委书记出身,很会挖线索,跟他没法搞,于是就同意了立即查封小龙矿业。
这个消息一传开,向阳坡镇的百姓大呼过瘾。特别是成山村的老百姓,又想要送锦旗和横幅啥的到镇上来。成永和成全事先跟梁健打了招呼,梁健让成全和成永立马去劝阻,别送了。
梁健电话中还询问了成永和成全关于种植茶叶的事情。成永在电话中颇为兴奋地说:“梁书记,你啥时候来看看,我们这边已经搞得像模像样了呢!”梁健答应学习得空,就去成山村转转。
傅兵和王雪娉的任命文件下来了,市委组织部通知了梁健,梁健当天到镇上主持召开领导班子会议。
也许是梁健本身就是常委的缘故,市委组织部长李宁亲自来镇上送干部。照例是班子会议,这次陪同李宁过来的,正是县委组织部干部赵韩宇。因为同是常委,梁健没有去楼下迎接,但为表示客气,梁健还是到会议室所在的楼梯口迎接。
赵韩宇看到梁健,很是高兴,很有意味地朝他笑笑,双手重重地握了下梁健的手。
梁健将他们引进去,坐下来、倒好茶。李宁部长说:“今天真是不好意思了,梁书记正在党校培训,也被我们请过来了。”梁健说:“这有什么,应该的,应该的,组织部到我们镇上宣布任命文件,对我们向阳坡镇来说,就是大好事啊!我们还盼李部长以后多来呢!”
一席话,引得李部长和在座干部们笑了起来。李部长说:“有机会,我们一定多来。”
李部长虽然是随随便便一句话,但是因为他县委组织部长的身份,顿时在班子成员之中引发了不小的遐想。这些班子成员心想,这次李部长可是给了梁书记很大的面子,不仅仅自己亲自来宣布干部,还说了这样的话。梁书记当了领导之后,还是非常给力的。
大家当然都看得出来,傅兵和王雪娉的提拔,是跟梁健的能量有直接关系的。梁健的威信因此又增加了一份。
赵韩宇宣布了文件,傅兵和王雪娉做了表态发言,李宁部长讲了话提了要求,梁健又对班子建设提了要求。会议之后,梁健对李宁说:“李部长,到我办公室坐坐吧?”
李宁笑说:“梁常委,在县里有办公室,在镇上也有办公室,两个办公室都没去坐过,趁今天的机会,先到镇上办公室坐坐也好。”
王雪娉听说,就赶紧说:“那么韩宇科长,到我那里坐坐吧?”赵韩宇也知道,李宁部长肯定跟梁健有话要说,既然李部长没有让他一起去,他就不便去,就说:“好啊,王书记的办公室变了没有啊?我也去看看。”
党委办主任张嘉到办公室,给李宁部长上了茶,也给梁健续了杯,就退了出来。
寒暄了几句。李宁部长忽然问道:“梁常委,你上次在县委常委会上,说了一句,说要请我们组织部输送人才到镇上?”
梁健当然记得那次常委会上说过这个话,没想到今天李宁亲自来跟自己提这个事情,也太给自己面子了。
一般情况下,乡镇和部门要向县委组织部要人,都是主要领导亲自到县委组织部汇报去的,哪有组织部长亲自讲的道理。梁健客气地道:“是啊,李部长,没想到你还记着啊,真是太感谢了。”
李宁部长说:“哪里!哪里!梁常委,你现在是县委常委,我也是县委常委,说白了,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啊,也都是为了工作而已,当然要相互支持啦!”梁健心想,这难道是当了常委的待遇吗?
梁健说:“李部长说的太对了,当然是要相互支持。”
李部长朝梁健笑笑,很是豪爽地说:“所以,梁常委,你要我们组织部哪个人来支持你,你就直接说吧!”
梁健说:“就刚才跟你来的赵韩宇吧,我感觉这年轻人不错。”李部长用手指了指梁健说:“梁常委,你的眼睛还真毒,这年轻人踏实肯干、素质也好,是个人才。不过,他是我们干部科的骨干啊,如果缺了他,我们部里还真一时半会没人接得上啊!”
梁健说:“李部长的意思是,赵韩宇不行?”李部长一拍大腿说:“算了,既然梁常委都这么说了,那我只好忍痛割爱了。我同意了!”
梁健表示了感谢。让梁健惊讶的是,李宁在这件事情上,态度也实在太爽气了。难道他真是为了支持向阳坡镇的工作吗?
梁健还没弄明白,李宁很快就把真正的答案给出来了。李宁说:“梁常委,我听说,梁书记跟胡部长的关系很好?有空能不能帮助引见一下?”
原来这才是目的,李宁是用手下的一个人,来换梁健跟胡小英的关系。梁健严谨地说:“以前,我在长湖区工作时期,胡部长是我的领导。如今胡部长是市委组织部长,李部长是县委组织部长,按理,你们应该很熟识才对啊?”
李宁面露尴尬的神色道:“熟识是熟识的。只是,上次我们专门邀请胡部长吃个饭,胡部长都没有答应。不知,梁常委什么时候能够帮助邀请一下吗?”
人情这玩意,在官场真是一件累人的事情。有时候,你刚欠了人家的,人家就要你还了。此刻就是如此。
梁健想了下,就说:“行啊,我去跟胡部长报告一下,有消息马上给你回音。”李宁很是兴奋地站起身来:“太谢谢了。那么电话联系。”
走到门口,梁健突然又说:“李部长,还有一件事情,我忘记向你报告了。”李宁停住了,回转身来对梁健说:“请说。”
梁健说:“上次,我们镇上从市矿山整改办挖了一个专业技术人员过来,他叫何国庆,工作能力真的很强。这个人,当时我是让胡部长推荐的。从我个人对何国庆观察,这人很适合留在镇上当工业副镇长。”
李宁一愣,然后笑说:“原来是胡部长推荐的人,那肯定就是非常优秀的人才,组织上会考虑的。谢谢梁常委向我们组织部推荐人才。”梁健客气地说:“镇上的干部,还要李部长多多关心。”
李宁再次跟梁健握手说:“我也需要梁常委多多关心啊!”“哪里,哪里!”对于李宁这句露骨的话,梁健只能客套的回答。
出了梁健办公室,李宁心中不由道,这个梁健下手还真够狠的,我只是请他请胡部长一起吃顿饭,他竟然一下子跟我要了一个人,又要提拔一个人!
不过,没办法,关系就是实力,关系的重要程度,又决定实力的强弱。李宁觉得如果能够通过这样一次跟胡小英搞好关系,就是三个四个科级干部的提拔都是值得的。
梁健去洗手间回来,在过道里碰到了镇人大主席方阳。
方阳拉着梁健说:“梁书记,到我办公室坐一下吧?”又是几天没有见方阳了,老同志让自己去坐坐,梁健也挺乐意,就跟着进了他的办公室。
镇人大主席方阳说:“我觉得何国庆这小伙子不错。”梁健呵呵笑着说:“是不错啊!”刚才,梁健还在为何国庆提拔的事情跟县委组织部长提呢,当然这个话他不能告诉方阳。
方阳说:“我女儿和国庆在交往了。”梁健听了颇为高兴:“是吗?好事情啊!”方阳说:“就是我女儿还没有工作,我老婆的身体状况又那样,恐怕会让小伙子受累。”
梁健说:“男子汉,不怕工作累。只要他们两个小的相爱,一切难关都是可以度过的。”方阳搓着手说:“我还真希望他们能够早点结婚!”梁健说:“这个,我倒是劝你要顺其自然,让他们自己去计划、去决定比较好。”方阳说:“恩恩,梁书记,你说的也对,我听你的。”梁健本想说,说不定最近国庆就会有好消息。但他最后还是忍住没说,这事虽然有些眉目,但是没有落实就不该说。
周末,学员都可以回家了。班主任任杰老师,却给梁健打了电话,对他说,下个星期一至三有拓展训练,到时请他准时参加。梁健说知道了。任杰又说,今天就不用去学校了,周末休息。
梁健想起李宁委托自己的事情,就拿起手机,给胡小英发了一条短信,问她晚上能不能见个面。胡小英说,她还在办公室,大概一个小时之后能好,还是去七星岛农庄吧。
(临近年底,这段时间材料猛增。应付过来,再加上写小说,牙齿浮肿,撑不住了。今天2更了。请原谅,明天恢复三更。这段时间,少数日子可能会两更,但是不会少于两更。特此说明一下。祝大家都开心。可能很多人跟我一样,年底要忙起来了,大家注意身体,身心都好。)
第353章湖边小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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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3章湖边小路
这日的七星岛农庄显得非常热闹。梁健的车离开国道进入通向七星岛农庄的村道时,来来往往的车辆就颇多。由于村道毕竟较窄,车子交错之时,都要放慢速度。
梁健先到,他知道今天人多,就非常低调的沿着竹间小路走,让农庄老总康丽帮助安排一个环境好的小包厢。康丽带他到了一间湖边小屋。
这时候,胡小英的车已经停在了农庄门口。不知道是人家知道她要来这里,还是因为别的原因,胡小英一走进大厅,就有好些个领导干部冒出来,跟胡小英握手。
胡小英吃惊不小,这些都是县里和市级机关的领导,这些人一同出现在这个小农庄里,就显得很有些不寻常了。她如今是组织部长,平时工作已近够忙了,今天就是忙到这将近晚上八点了,才刚刚结束。她实在不想再看到其他不相干的人,说些不相干的话。
可是官场就是如此,只要不是仇人,人家跟你打招呼,你总要回以招呼,至少也得点点头。有时候,单纯跟人打打招呼都要占据很多时间和精力。
这些人还询问胡小英在哪个包厢,他们要过来敬酒。胡小英的头一下子就大了,不就是想跟梁健平平静静地吃个饭嘛,也要被人打搅!她只说,不用了,不用了,她就是几个朋友吃个便饭,不用来敬酒。
只见康丽迎过来,胡小英就马上过去,让康丽带到包厢那边去。因为胡小英说了“不用了”,这些领导干部不好跟上去,但是都拿眼睛瞟着,想要看看胡小英走向哪个包厢,他们是不会放弃今天这种接近领导的机会的。
胡小英对康丽说:“今天,你们农庄怎么这么热闹,是要发财的节奏啊!”听到胡小英使用流行语,康丽笑笑说:“这不都是托胡部长的福嘛!”
胡小英朝身后瞥了眼说:“这热闹了,对做生意的人是好事,对我可不是。以后来,我还得先问问你人多不多,太热闹了,我就不敢过来了!”康丽说:“别介。”胡小英说:“真的。这些人应付一下我都嫌累。待会说不定,还会有哪个不知趣的,还会追上来敬酒!”
康丽说:“我呆会挡一挡。”
然而,康丽怎么能够挡得住呢?有些人就是无孔不入的。
梁健看到胡小英走进来,让她坐下来。康丽刚刚给他们介绍完今天安排的菜色和酒,就听到小屋外响起了敲门声。胡小英朝康丽无奈的瞥了眼。
康丽就去门口瞧了瞧,只见真是一个市级部门的领导干部,已经拿着酒杯等在外面,见到康丽就问:“胡部长在不在?我想去敬下酒。”康丽挡了下:“我去问问胡部长。”
说着进来请示胡小英,胡小英看向梁健。梁健自觉的站起来,说:“我去下洗手间。”
等梁健消失在洗手间里,胡小英说,让那个干部进来。那家伙一进屋子,就四处张望,想要看看,与胡小英一同吃饭的到底是什么神秘人物。与领导在一起的是谁?这绝对是非常重要的信息,通过与领导亲密,往往就能找到接近领导的突破口。
然而,只见胡小英对面有碗筷,就没见到人。胡小英以茶代酒,跟那个领导干部碰了碰杯子,就有送客的意思了。那个人不是看不懂眼神,就点着头退出去了,心里却还是充满了狐疑,到底是谁能够跟市委组织部长胡小英这样单独吃饭呢?
回到了主楼,他就鼓励其他干部也去敬酒,并叮嘱,待会看到谁跟胡小英一起吃饭,一定要告诉他!
胡小英对这些下属干部,当然是非常了解的,只要有一个来吃过螃蟹了,那么就有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这个饭是没法吃了。
等梁健从卫生间出来,胡小英就对康丽说:“我们必须得换个地方,否则今天晚上就没法吃饭了。”康丽说:“胡部长,要不这样吧,去上次的那个小别墅吧?”
梁健说:“去那边别墅,有什么隐蔽的路吗?否则被他们发现,也是白搭。”康丽想了想,摇头说:“当时设计的时候,就是为了客人能够走得方便和安全,没有什么隐蔽的路。”
梁健说:“那边也容易成为目标。还不如,你给我们安排一个普通的套房,我们去那边,人家不大会想到我们在房间里吃饭。”
康丽说:“这样也行,从这栋房子,往后面沿着湖边走,倒是能够走回主楼后面,然后沿着西侧小楼就能上套房那里,207吧,我马上让人安排。”
说着康丽就电话让服务员将207的房门开了。康丽说,她带着他们从小路过去。梁健说:“别,你就从前面正路过去,这样那帮人才会以为胡部长还在这里。”康丽笑说:“真得搞得跟躲猫猫一样了。”
梁健说:“谁叫你的农庄如今这么热闹呢!”康丽说:“我是做生意,没办法啊。”胡小英说:“这个能理解,你从正门出去,我们这就从后门走了。”
这河边路,真是很有些小,只容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这边征用之前,曾经是农村,很多农民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沿着河边还是有很多当地农民生活的痕迹。
他们时而上一个小坡,时而要跨过一段小墙,时而还要钻一钻树丛。虽然小路难走,却让两人充满了一种小小冒险的刺激感。
快接近主楼的时候,他们正穿过一小片玉米地,忽然听到前面有说话声,原来是两个酒足饭饱的家伙,在这里抽烟和溜达,还往这边走了过来。梁健拉了一下胡小英的手,就进了玉米地。
两个人大气也不敢出。这两个人走到了近旁,竟然就这样讲话不走了。
其中一个说:“据说,今天市委组织部胡部长也在这里啊!”另一个说:“对啊,这个农庄很不简单啊,康丽这个女人,长得漂亮,能力也很强,市委市政府很多领导都来这里。”“这个女人据说还是单身啊,跟这样的女人上*,不知道是什么味道。”“你敢跟这样的女人玩,说不定连你的短裤都不会剩下,还是省省心,回家好好跟老婆玩吧。”“老太婆哪里还有激情啊!”哈哈笑一阵。
梁健这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如果这会两个人被发现。这肯定会成为一个天大的笑话,市委组织部部长胡小英和南山县委常委梁健,一起躲在玉米地里,就足够成为机关里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胡小英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只是紧紧握着梁健的手,与梁健挤在一起,盈盈的眼睛瞧着梁健,充满风骚和动情。梁健再次感到,有时候,女人真的很简单,即便是身居高位的女人。
幸好,其中一个说:“你说要不去给胡部长敬敬酒啊?”“很多人都说要去,我们要去一下。走。”
等这两个活宝走了,梁健总算松了一口气。他说:“我先出去观察一下。”梁健先出了玉米地的遮蔽,到外面看了看,确定不会碰到啥人,才让胡小英也出来了。
直到两人小心翼翼地绕过了小路,从主楼西侧楼梯上了楼,又在二楼躲开了几个人,终于关上了套房的门,才长长舒了一口气。这时候,胡小英忽然说了一句:“哎呦。”
梁健关切地问道:“怎么了?”胡小英坐在套房沙发上,脱下了高跟鞋说:“刚才跑的时候,轻微扭了下,这会突然疼了起来。”梁健说:“在哪里呢?”胡小英点了点黑色长袜,接近脚踝的地方。
这时候,响起了敲门声。胡小英说:“你先别管我了。去开门吧。”
是康丽带着服务员将食物送上来了。将菜和酒放在了客厅茶几上,康丽说:“这里就是环境差一点了。”
梁健说:“没什么,这里安静多了。”康丽说:“已经有几个领导冲到湖边小屋去敬酒了,看到胡部长不在那个屋子里,就缠着我问胡部长去了哪里。我说,吃了点简单的东西,已经走了。他们都是一副怅然若失的样子。”
胡小英说:“这里,一定不能让他们知道了!”康丽说:“那是肯定的了。你们慢慢用吧,反正外面任谁敲门你们都别开。我已经交代了服务员,不能来打扰你们。”
胡小英说:“好吧,那你就先去忙吧。”
康丽走后,梁健说:“需要帮你的脚揉一揉吗?”胡小英说:“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怎么老是容易脚上受伤呢?”梁健说:“看来,你的脚很喜欢我给她按摩。”
说着,梁健就拿起了胡小英的脚,在受伤的地方轻轻揉搓着。尽管隔着黑色长袜,胡小英的小腿还是充满了弹性。
胡小英被梁健按摩着,身体一阵阵酥麻。一会儿,感觉疼痛减弱了不杀,她对梁健说:“舒服多了。”梁健接触着胡小英腿上的肌肤,一时之间也有些欲念难受,手忍不住在胡小英小腿上抚摸了一下。
胡小英身子一震,双手撑在床上,轻轻哼了一声。见胡小英没有任何阻止,梁健的手就沿着胡小英的小腿,一直向上,到了腿弯,到了大tui……两人交叠在一起,迎接着一**快乐的传感。
两人每一次快乐过后,都会沉沉睡去。醒来之后,他们才用了餐,喝了点酒。胡小英面色红润,娇艳如花。
梁健说了一句:“你真好看。”胡小英犹如小女孩般红了下脸:“你哄我的吧?”梁健说:“哄不哄你,难道还能骗得过你!”胡小英媚眼朝梁健瞥了眼,很是开心。然而,她很快就转到了正题说:“今天找我是还有别的事吧?”
梁健本来是为李宁托的事情,找胡小英的,但这会他觉得说不合适,就说:“下次再说吧。”
胡小英说:“跟我,你不用忌讳什么。我不会在意的,你只要说就行。”
第356章感情增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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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6章感情增温
从梁健走上背摔台,古萱萱就一直感觉有些担忧,否则她也不会主动上前来,以她女孩的微薄力量,来行“垫背”之事了,而且还要和江东流等人绞在一起,直到此刻,古萱萱算是弄明白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某些人心怀不轨,就是想要害梁健。她想指出江东流他们的阴谋,但是梁健已经从高空摔下来,按照这样的速度,他马上就要后背着地。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江东流等人的手,算是完全松的,根本起不到什么大的阻碍作用。
说时迟,那时快,古萱萱没多想,身子一低,就滑到了地上。大家都还没有反映过来,梁健的身体,几乎没任何阻拦的穿过那些松开的手,摔到了地上。
梁健心想,这会是惨定了,非死即伤。然而,接下去他的反应,身体下面软绵绵的甚是舒服。他翻过身来,看到古萱萱紧紧皱着眉头。
大家都围观了上来。梁健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自己没有受伤,但却看见,身下的古萱萱似乎已经重伤。有人要拉她起来,教练怒喊道:“你们谁都不许动!叫医生。”
这天的拓展训练,到此告一段落。因为疼痛,一会儿古萱萱就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医院了。
这件事情,引起了校方的注意。这一方面是,在教学活动之中,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信任摔背”,根本不值得信任,有些学员玩忽职守,差点造成一个学员直挺挺从两米高台上摔到地上,这已经不是“信任摔背”,而是“信任被摔了”。这种事情,一旦传开,今后这个“信任摔背”还怎么搞?这不是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嘛?
另一方面,漂亮女学员在紧急关头,勇敢救人。这也完全出乎校方的意外,这说明,尽管有些学员不值得信任,但还是有值得信任的学员。
市委组织部长同时兼任了市委党校校长的胡小英,不久就听说这件事情,她非常恼火,这不仅仅是因为涉及到了梁健,同时还涉及到学员的素质问题。这其中肯定是有些背后的因素,胡小英对市委党校常务副校长和纪委书记说,一定要把事情查清楚,给学员一个交代。他还说,这期的优秀学员一定要给古萱萱。
市委党校常务副校长朱清水和纪委书记石桥,一起找梁健所在组的学员谈话。肇事者江东流、柳学成等人,当然抵死不认是他们的过错,仅仅说这完全是失误。江东流马上把接受调查的情况,向老爷子报告了。市政协主席江易一个电话飞给了党校常务副校长,说,你们现在都敢随便调查我儿子了?别以为我到了市政协就没有能量了!
面对说得如此直白的江易,市委党校常务副校长倍感压力,调查只好草草了之,结论是,学员不慎、疏忽大意才造成了如此事故,下一步做好三点:加强教练的教育;加强学员的培训;进一步强调合作共信。并向胡小英汇报了市政协主席江易的原话。
胡小英非常气恼,都已经是二线的干部了,这个江易主席,还是如此蛮横霸道,怪不得会培养出这样无恶不作的儿子。
胡小英冷静了一会儿,想,如果这事闹大了,就会变成她胡小英和江易之间的矛盾。毕竟人家江易是市政协主席,“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现在跟江易闹还不是时候。所幸梁健没有事情。胡小英想,还是把这笔账先记在心里。
梁健当晚就去医院看了古萱萱。经院方检查古萱萱其他地方都没有事情,只是左手手指有些轻微骨折。医生说,那种情况下,受这么一点伤,简直是奇迹。
而手指上的这个骨折主要是古萱萱当时本能的想要撑住掉下来的梁健,但是已经来不及,在巨大压力之下骨折了。
梁健不由想起,自己压在古萱萱身上时那种软绵绵的感觉,当时的压力可以说,全部被古萱萱承受了去。她如今却只是手指受了点伤,如果不是奇迹,只能说明,当时压下来的身体接触,还是完全符合力学原理的。
当然,这些话,梁健是不能对古萱萱说的,否则古萱萱肯定要发飙,如果不是我救你,现在躺在这里的肯定是你!现在你还在回味,压在我身上的感觉,你还是不是人啊!
当然古萱萱没有骂出来,梁健也没有讨骂。
梁健是买了很多高档礼品去看望古萱萱的,有高大上的水果,也有高档化妆品。古萱萱瞧了他一眼,说:“你这是搬家哪?”
梁健说:“应该的,你都为我这样了,我即使把全部家当用来给你买礼物,也不足以表达我的感激之情啊。”这些话就相当入耳了,古萱萱说:“你也不用太感谢我,反正我当时也是本能反应。”
梁健说:“你本能反应,就这么关心我,那我更要感谢你了。”古萱萱耳根一热,瞬间脸上飞霞升起,煞是好看。
当然这些话,都是在没有人在场的时候说的。令梁健奇怪的是,古萱萱的老爸异常的老实巴交、人畜无害,见梁健来了,他非但没有责怪梁健,反而出去打水,说要给梁健倒茶。据说他老爸是总工会下面一个事业单位的职工。梁健很是奇怪,这样的老爸怎么会生出如此漂亮可人的女儿呢?
事后,梁健又找了个机会询问了古萱萱的闺蜜季丹,才了解到,原来古萱萱的妈妈以前是下放青年,当时古萱萱老爸还在农村,两人相爱并生下了古萱萱。下放结束后,古萱萱老妈回了北京,并没有带走古萱萱和她老爸。据说,那是因为古萱萱老妈的父亲,是京城的高官,根本不同意这个婚姻。不过他们还是照顾了古萱萱的父亲,将他从一个农民变成了镜州市总工会下属事业单位的工作人员。
这种事情,梁健以前也听说过,也见怪不怪。他感叹,古萱萱原来有一个**的老妈,怪不得能够长得如此倾国倾城。
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跟古萱萱老爸这么人畜无害。
当古萱萱的叔叔翟兴业夫妇走进来的时候,梁健就明显地感受到一种不友好。
看到翟兴业和一个女人进来,梁健也很是诧异。这两个人和古萱萱是什么关系?他从未了解。他只知道,翟兴业当时在四川天罗援建,结束时候的考察是熊叶丽和梁健等人去的。
翟兴业当时是建设局局长的候选人,但是他是市委书记谭震林的铁杆,而且他在天罗也闹出了一些事情。因为主观、客观上种种原因,翟兴业没有上位,一直在建设局副局长的位置上滞留着,到目前为止,他的那趟援建算是白去了。
翟兴业当然知道,自己难以提拔,跟梁健在那次考察中发挥得负面作用有很大关系。心里一直恨得痒痒,这次却在侄女古萱萱的病房里遇上了梁健。既诧异,又痛恨。梁健还算懂礼貌,主动跟翟兴业打了招呼,翟兴业没有理会。
翟兴业的老婆见翟兴业冷漠,也没有跟梁健打招呼。气氛有些尴尬,古萱萱早在叔叔那里听了很多梁健的坏话,这会梁健在自己病房里,她知道叔叔肯定是不开心了。
古萱萱朝梁健调皮的使了一个眼色,梁健会意就告辞了。
等梁健一走,翟兴业就询问古萱萱,这次受伤到底是怎么回事?
古萱萱简略地说了几句,几乎把梁健这个名字都要略去不讲。翟兴业当了这么多年的官,当然一下子就感觉到了古萱萱是有意对某些事情避而不谈。他就询问古萱萱老实巴交的父亲。
古萱萱老爸当然啥都说了。这下好了,翟兴业和他老婆都特别的不爽,自己的侄女,竟然会去救梁健—一个翟兴业的仇人!
翟兴业说:“萱萱,当时我就告诉过你,梁健是一个什么人了吧?没想到,你真的认识了他,还救了他的命。”翟兴业的老婆也插了进来,她似乎比翟兴业还要愤怒:“萱萱,梁健是一个什么东西,他不过就是宏叙手下的一条走狗。整天就是帮着宏叙笼络关系,整治对手。如果你叔叔不是因为宏叙和梁健,早就已经坐上局长的位置了,或者副厅级也说不定到手了,哪会像现在这样……”
说了这一大通,古萱萱一直没吭声。等他们彻底唠叨完了,古萱萱才说道:“叔叔,阿姨,其实当时情况紧急,我根本没想到他是谁,只是本能地冲了上去。”
古萱萱老爸古原很疼自己的女儿,就说:“我们萱萱心肠好,才会去救梁健。否则叔叔交代的事情,她肯定不会那么去做的。”
翟兴业瞧着古萱萱说:“萱萱,真是这样吗?”
古萱萱点了点头:“叔叔,是这样的。”翟兴业说:“那就好。”
翟兴业的老婆说:“萱萱,希望你以后别再跟梁健多联系了。这家伙,不仅是我们的仇人,而且听说,他的个人作风也很乱,你要小心这种人。”
古萱萱脸上微红,心想,要是他们知道自己和梁健同床共枕过,不知会作何感想。
第357章市长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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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7章市长心意
因为古萱萱的事情,原本三天的户外拓展训练,就缩水成了一天。其余一天加了课程,另外一天用于自习。党校常务副校长还特意到他们中青班上来强调安全问题。
所有学员都明白,这完全是因为江东流等人造成,害得大家不仅不能体会拓展训练的乐趣,还害得整个班级原本融洽的氛围,变得频临崩溃。
在常务副校长给他们上完课后,宋城突然举手。常务副校长允许他说话。宋城郑重地站了起来,说:“校长,我有个建议,我们应该重新推举一位班长。”
江东流的死党柳学成,刷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为江东流出头:“我不同意,为什么要重新推选班长?我们不是有班长吗?”
宋城毫不示弱:“我们现在的班长人品有问题,这样的班长,怎么可以代表我们班。那岂不是说明,我们整个班的人品都有问题?”
宋城之所以站出来,是因为那天“信任摔背”过程中,他原本是站在承受压力的重要位置,后来被江东流等人挤了上来,他还以为他们是积极主动,就让开了。没想到是一个阴谋诡计。宋城一想到这事就来气,自己简直被人耍了。
被人耍还是小事,关键是若不是古萱萱,梁健真会出事。如果梁健真出事了,那跟自己有着莫大的关系。他还不得后悔一辈子!
江东流忍不住,站起来说:“你什么意思,你说谁呢?”唐磊也站了起来说:“说谁,大家心里清楚。”
常务副校长看到这种情况,说:“班主任任老师,你组织一个投票选举。大家不记名投票,谁得的票数多,就谁当班长。”
说着就离开了。任杰老师拿来白纸,发给每位学员。因为有了常务副校长的发话,再没有人跳出来阻止投票。
江东流朝梁健投去不满的目光,心道:“梁健,我就不相信我会输给你!”
大家都刷刷地写了,折叠之后,交到了班主任任杰手里。任杰一张张拆开来。任杰让季丹帮忙一起唱票。季丹也感觉江东流这个人很不靠谱,觉得还是换一个新班长比较好,很乐意上去帮忙。
任杰看到季丹乐意上来跟自己合作,心里乐了,唱票也更加起劲。
一票票出来,江东流的脸色就开始发白了。开始的十来张票,填写自己名字的一张也没有,之后才连着有了三张,后来又开始没有了,都是梁健的票。
梁健并不很在乎当这个班长,反正自己已经是县委常委,这哪里是一个班长可以比的。他脸上不露任何表情,只是看着黑板上自己名字边上的正字笔画多了起来。
他也没有推辞说自己不想当,这是因为,他也想让江东流丢丢脸,面对这个什么下三滥手段都能用的江东流,他已经没有任何理由给他面子了。
唱票结果:梁健31票,江东流5票。
狠狠地给了江东流一个耳光。班主任任杰宣布:“根据投票结果,梁健担任班长。”
大家都鼓起掌来,只有江东流和他手下几个人,站起身来,灰溜溜走了。
当天,季丹把投票结果,打电话告诉了还在医院里的古萱萱。古萱萱说:“江东流真是不该当班长,他这人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不管他与梁健有什么过节,总不能想着法子要人家的命吧!如果我在,我会毫不犹豫地投梁健。”
季丹笑说:“我知道你当然会投梁健,你都为他受伤了。”古萱萱赶紧说:“我只是觉得,梁健更加适合,没有别的意思。”
古萱萱是担心季丹会误会自己。古萱萱知道季丹喜欢梁健,而如今自己却救了梁健,会不会让季丹有想法。没想到季丹说:“你不用解释。如果你喜欢梁健,我会毫不犹豫地退出,因为像你一样舍身救他,我做不到。”
古萱萱在电话那头说:“别胡说,我怎么会喜欢梁健!更何况,你也知道我叔叔翟兴业和梁健还有那么深的过节!”放下电话,古萱萱愣愣想着自己刚才的话,如果叔叔与梁健没有过节,那自己和他,会不会……
她赶紧把这个念头抛开。
对江东流进行惩罚,是不大现实了。为此,常务副校长一直感觉没法向胡小英交代。毕竟胡小英曾经明确要求,一定要把事情查清楚。如今,通过投票梁健当了班长,虽然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但也是一个动作。常务副校长赶紧打电话向胡小英报告了。
胡小英没多说,就说:“这个中青班跟以往的班级有些不一样,因为少数人的搅合,班风都坏了,你们要好好抓抓!”
常务副校长连声答应。
自修的那天,梁健记起宏市长那天在电话中说过,让他这个礼拜抽空去一趟他的办公室。这天正好有时间。于是,梁健拿起电话,准备给陈辉打电话。但是一想,这个陈辉自从当了市长秘书,就彻底变了。
也许并不能说他变,而是本性如此,只是当时在梁健下面一直被压制,如今死灰复燃。
这么想着,梁健就不给他电话,直接给宏市长发了短信,反正是宏市长请他去的。没想到一会儿,宏市长就回复了短信:现在过来吧,我有空。
这天的市政府显得挺安静,梁健从电梯出来,皮鞋声显得很是响亮和空旷。陈辉似乎听到了有人走入,从办公室里出来,看到梁健,就问:“梁常委,先到我办公室坐坐吧。我去向宏市长汇报。”
梁健朝他瞥了一眼说:“不用了。我直接进去好了。”陈辉用手臂拦了下道:“请梁常委原谅,这是我的职责,我先去报告一下。请稍等。”陈辉是一定要向梁健强调他才是秘书。
梁健就是不想鸟他,干脆甩给他一句:“宏市长跟我通过电话,让我到了直接进他办公室。”
陈辉这次没话了,只能郁闷地看着梁健。
来到宏市长面前。这次宏市长,既没有读文件,也没有作批示,而是颇为端正的坐在椅子上。好像是专门在等着梁健的到来。
梁健当初服务宏市长时,两人关系最佳那段时间的感觉,好像又回来了。梁健颇为亲切的称呼了一声“宏市长。”
宏叙朝梁健宽厚地笑笑说:“梁健,有一段时间没来我办公室了吧?”梁健说:“我再次向宏市长道歉。是我不好。”对于领导,没必要说其他客套的话了,承认自己的不是就行了。
果然宏市长宽厚地笑笑:“你也不用道歉。这主要也是我对你的关心不够啊。”
听了这句话,梁健差点就感动了。毕竟跟着宏市长有那么一段长的时间,还经历了很多波折。这段时间以来,梁健以为宏市长是放弃自己了。没想到,今天宏市长竟然说,对梁健关心不够。这就如一个离家出走多年的父亲,突然某一天回来,对儿子说:“我爱你爱得不够。”
梁健说:“宏市长对我已经很关心了。如果没有宏市长的关心,也就没有我的今天。”宏叙说:“你有今天,有很多人的关心。也不独是我一个。”梁健就不吭声了,毕竟他知道,自己能够走上县委常委的位置,主要还是靠了胡小英和高成汉。
梁健心想,宏市长让自己到他办公室,应该不会是仅仅为表达对自己关心不够的歉意吧。梁健问道:“宏市长,上次电话中说让我来,宏市长有什么任务要吩咐我去办吗?”
宏叙目光一凝,又依旧宽厚地笑道:“有件事情,你最清楚了,那就是马书记儿子马瑞的事情。”
梁健当然知道马书记儿子的事情。那是将近两年前的事情,宏市长需要通过北部新城来建树自己的政绩,当时市委书记谭震林却想要搞凤凰山景区开发,在角逐中,省委副书记马超群来镜州市调研。
如何争取马超群副书记对北部新城的支持,当时梁健和胡小英是想尽了办法,才从马超群儿子是海归入手,重点描绘北部新城中的海归创业园,还通过凤凰山的住持帮助说话,最后才争取到了马书记的支持。
那之后,又为北部新城的拆迁推进,废了好多精力,回想起那段日子,真是感慨良多。后来,马书记儿子马瑞,归国之后,顺利入驻了海归创业园开始创业。
这件事情在梁健的印象当中,似乎已经是平稳发展的事情了。不知为何,宏市长今天又提了出来。梁健说:“是啊,宏市长,这事情我有些了解。”
宏市长说:“马书记对我们镜州市的发展还是挺关心的,将儿子放在我们这里发展。这对于镜州市也是一种无形资产。”
梁健表示赞同地点了点头,心想,如果是国家领导人的儿子放在这边发展那就更好了。
宏市长说:“马瑞也很用心,在创业上也很努力。但是毕竟创业是需要资金的,特别是他才刚刚起步。最近,他亲自来找过我一次,是关于融资的问题。提了很多好的想法。我想,你跟马书记的秘书,也比较熟悉。我看,你什么时候,能不能去见见马瑞,或者我让他来找你一次,看看他需要什么帮助?”
梁健这才明白了,宏市长找自己的真正目的。
第360章疯狂之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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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0章疯狂之宴
看了看家里唯一的时钟,差不多已经九点多了。梁健很是奇怪,省委副书记的公子马瑞,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给自己?
那天宏市长跟自己提起时,自己说好了过两天请他吃饭的。梁健就说:“马总好,那天我就跟宏市长报告过,改天请你吃饭。”
马瑞说:“吃饭的事情,改天就改天。今天,我先请你喝茶吧!”梁健如今做事,越来越不想干那些没有准备的事情,梁健本来说过几天请马瑞吃饭,其实就是想拖延一段时间,找个机会对马瑞有所了解。
这几天因为有事,一直拖着,没想到马瑞亲自找上门来了。本是可以找个理由婉拒,但今天是星期五,看来马瑞也是选准了时间的。再拒绝,恐怕让人觉得不礼貌了。
梁健干脆就爽气地道:“没问题。不过还是我请你喝茶吧,让我先尽一下地主之谊。”
马瑞说:“这次一定是我请,我已经在茶室了。”
梁健知道那是市中心的一个茶室,就赶了过去。楼前进门,小桥流水,后面就是一个小隔间和包厢,显得小巧而精致。
梁健心想,这个马瑞,还真有些雅兴啊!依着提供的包厢号,报给了女招待,就被带了过去。
只见一个穿着休闲、头发整齐的男生坐在沙发上,手上正盘着一串珊瑚色的珠子。
这些年,梁健看到过不少人,都在玩这玩意,拿在手里,一个个的盘过去,很是享受的样子。梁健看到这个大约二十五六岁的男生,手中也玩着珠子,很是有些意外。
梁健主动招呼说:“是马瑞,马总吗?”马瑞也站了起来,他身材比梁健稍矮,但起码也有一米八左右的个子,容貌之中带着马超群副书记的影子。
但是相比于马超群十足的官相,马瑞更多的是初出茅庐的感觉。毕竟马瑞是去年才从国外回来,可以说对国内涉世不深。这倒是让梁健在心理上轻松了许多。
梁健本来以为,马瑞会是那种特别官二代的样子,说话高人一等、趾高气扬,那就根本没办法好好交流了。没想到,这个马瑞还是相当的谦逊。
两人礼节性地握握手之后,坐了下来。
还比较通透的包厢之中,已经准备好了一壶茶和精致茶具。洁白的瓷杯,倒入了带点金黄色的液体之后,看起来甚是喜人。
马瑞托起其中一个小茶碗,递给梁健,说:“尝一尝。”梁健感觉味道还可以,点了点头。
马瑞很绅士地笑笑说:“镜州这个地方,适合喝茶,养生啊。”梁健想要辨别他这句话中是什么意思,但是就凭这一句话,没办法搞清楚。他就不接腔,笑笑重复了一遍说:“喝茶,养生。”
马瑞见梁健没有其他表示,又问道:“梁常委,你知道我为什么请你喝茶吗?”
资金?梁健心头就冒出了这两个字。当时,宏市长跟自己说起马瑞的时候,就是谈到了钱的事情。马瑞想要创业,创业需要资金。
但是,如果直白的把“资金”两个字,说出去,恐怕不是太礼貌。不是有句话,谈钱,谈钱就俗了嘛。今天这个场合,可不是一个俗谈的场合。
梁健只好装笨,看着马瑞笑道:“马总,请说。”
马瑞看着梁健,表情非常丰富地笑笑:“我主要是想见见梁常委。你应该也感觉到了,梁常委在整个镜州市的名气,如雷贯耳,只要在官场,几乎在每个场合,恐怕都能听到人家在谈论梁常委。”
梁健听了一惊:“是吗?谢谢。我感觉自己的名气可没这么大啊。”马瑞说:“这说明,梁常委是一个很谦虚的人。”
听着省委副书记的儿子对自己这么夸奖,梁健的感觉不能说不好。但是,梁健也知道,这种夸奖不会是白白来的。所以,梁健说:“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公务员。”
马瑞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说:“还普通啊?30岁当上县委常委,这个速度,已经是绝对不普通了,估计在整个镜州市也是独一无二的。”
这倒也是,在镜州市30岁的常委的确也就是梁健一个人。从这一点上看,的确是不普通了。梁健自嘲道:“有些干部,前期上得很快,后面就不动了。说不定,我就是属于这种干部。”
马瑞摇摇头说:“我对官场不了解,不过,我老是听我那老头子说,仕途是规划出来的。仕途的确要有运气,但是运气有用完的时候,你刚才说的那种人,开始很快,后来就不动了。那就是说运气用完了。但是懂得规划的干部,就不一样,运气来了自然上,运气不好的时候,他也能想办法规避迂回的上,所以整体都是向上的。”
没想到马瑞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梁健说:“马总啊,我觉得,你适合到官场发展。你说的,虽然是你老爸的话,但是你能引用就说明你有体会。你到官场,肯定有发展。”
马瑞摇摇头说:“我就算了。我对官场不感兴趣,我还是喜欢创新,搞科研,就这么简单。”
梁健点点头说:“其实,这也很不错。”
马瑞忽然笑笑说:“今天,我总觉得梁常委说话有些拘谨。不知是不是心里有什么想法?”梁健说:“没有,没有,我这人就是这样,不喝酒就有些放不开。”
马瑞笑道:“原来梁常委喜欢喝酒?那我搞错了,下次我请梁常委喝酒。”梁健说:“那不行,说好了,下次是我请马总喝。”
马瑞说:“梁常委,我有一个提议,你也别叫我马总了,我也不叫你梁常委了。直呼其名吧?”
梁健说:“这样也行啊。那下次直呼名字吧。”
至始至终,马瑞都没有提起融资的事情。梁健也没有谈起,这是一个坑,等着你跳。如果你忍不住,先掀开了这个坑,那你就得自己先跳下去。梁健所以让自己一定要撑住。
马瑞给自己的印象,真是跟那些官二代或者海归派实在太不一样了。不过,梁健也不是特别想要与之交往,毕竟高官的公子,不是你想认识就认识的事情,这比直接跟高官打交道,都让人警惕。梁健不想太累。
梁健估计,这次马瑞不谈事情,下次可能就要忍不住了。
第二天是周六。胡小英和梁健都去赴李宁的晚宴。李宁很是慎重,让县委组织部的班子成员全部参加了,县领导当中,就没有其他人参加。李宁非常殷情,不断的敬酒。其他班子成员都是县里的科级干部,平时能跟胡小英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的机会很少,也借此机会大敬其酒。
胡小英倒也爽快,他们敬酒她一般都喝了。李宁突然提出说,要敬一敬胡部长和梁健两个人。说:“胡部长和梁常委都是从长湖区出来的,这是一个共同点;胡部长和梁常委又都是从市政府办出来的,这是第二个共同点。所以,我们一定要敬一敬两位有共同点的人。”
梁健赶紧说:“你们要敬还是单独吧,我怎么能和胡部长平起平坐呢?”胡小英却说:“来吧,让他们一起敬我们吧,我看他们今天也喝得不少了。”
喝得差不多了,胡小英说:“梁健以后的工作,还要李部长多多关心。”
此话一出,李部长受宠若惊,胡小英肯说这一句话,就说明接受他李宁了。他就又拉着梁健敬酒。
晚饭之后,李宁说要派车送胡小英,胡小英说不用了。她想要走走。李部长说:“胡部长一个人走不安全,梁常委送送吧,一定把胡部长安全送回家。”
梁健也不推辞,就跟着胡小英一起走。
到了楼下,胡小英问:“你上去坐一坐吗?”梁健说:“就坐一坐。”
有个“就”字,这个意思很明白的。梁健担心与胡小英过密的接触会有风险,对自己不好,对胡小英更不好。胡小英也说:“就坐坐。”
到了胡小英家里,她给梁健倒了水,对梁健说,她想要先去洗澡,梁健可以到她书房坐坐。
书房里有特别的香味,这不是什么檀香或者香水,而是女人特有的香味。这间书房,一个墙壁是简单而质地高级的书架,都是政治、经济、历史等书籍。可以看出,作为一个市级领导干部,还是需要经常加强学习的。
梁健无意之间看到书桌上有一张平铺的纸张,边上有一支笔,看到上面的字迹,像是没有写完,梁健带着好奇,低头看了看,只见上面以骨干又温润的笔锋写着:
女人的自信来自何处?是来自某个男人的爱吗?还是你的学历、位置?可能都不是。而是来自你的财务自由,来自于你所见过的世界,来自于你的阅历,当然还有地位。女人依靠男人、家庭可以活的很好,但却无法活的有安全感。最大的安全感,还是得自己强……
看着这些文字,梁健心里有种不知道怎么说的感觉,这难道就是一个女强人的心声吗?还有这是不是胡小英故意让自己看的东西?
这天晚上,梁健真的只是坐坐,就回家了。胡小英也没有太挽留他。
第361章红珏之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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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1章红珏之邀
这天晚上,梁健没有睡好。胡小英那些文字还历历在目。梁健不知道,那些是否是胡小英的心声,还是她一时的感慨?
有一种理解、有一种惋惜或者有一种怜爱……都说不清的复杂感觉。梁健对自己说:“算了,别多想了。”
可所有失眠过的人都知道,当你对自己说,算了别想了,自己偏偏就会想,然后就是一两个小时过去了,还是没睡着。
日子向着初秋推进,早晨的空气有些微凉,清风吹动着楼下的树叶,轻轻摇曳着。
楼上的梁健,才刚刚睡着不久,睡得还挺沉。一条短信犹如燕雀般飞入,手机发出“嘟嘟”的提醒,梁健还是毫无知觉。
上午9点钟,梁健才缓缓苏醒过来。可以说,好久没有这么迟起床了,当了县委常委的梁健,一般最迟7点钟也就醒来了。
刷牙、洗漱完毕,梁健将手机揣入袋子,到下面街上的小吃店吃面。这是梁健最新发现的一家面馆,尽管很小,但是面条质地地道,面浇头也不错。吃面的时候,短信又响了,这次梁健才听到,翻开来看。
是杨红珏的短息。这让梁健有些意外。
杨永珏已发了两条短信过来了,第一条短信写着:梁常委,今天我要去看我外公,您有空吗?
这条信息发过来的时候,梁健还在呼呼大睡。第二条短信写着:今天是星期天,也没时间吗?
梁健眼前出现了杨连应沧桑的脸孔,此外还有十面镇那些兄弟们,不过今天是星期天,估计是看不到他们的。想想,自己也没啥别的事,就回复了一句:“行啊,一起去看看老人家。”
杨红珏很快就回过来:“这太好了,我开车来接你。”
梁健赶紧吃完了面条,到街上去买了些礼物:两罐高档的蜂蜜、一条中华烟和一篮子水果。杨红珏的电话就打过来了,说已经在他的住宅楼前了。
梁健远远看到一辆蓝色别克英朗XT轿车,这款车对于女孩子来说还是挺合适。
杨红珏瞧见梁健带了这么多东西,就赶紧下车,让梁健把东西放在了后备箱里,说:“梁常委,你干嘛买了这么多东西?”
梁健说:“不多,难得看老人,让老人开心一点。”杨红珏说:“梁常委,其实你能去看我外公,才是他最开心的事情。”梁健笑笑说:“今天是休息天,你就叫我梁健得了。”
坐在驾驶室的杨红珏,朝副驾驶室的梁健瞥了一眼,笑了笑叫了一声:“梁健。”
梁健朝她看了一眼:“嗯?”
引得杨红珏笑了,她说:“其实,还是叫你梁常委,我更觉得合适一点,你毕竟是我的领导。”梁健笑笑:“那随你吧,你觉得怎么舒服就怎么叫吧。”
这一转头,梁健瞥见,杨红珏的胸脯异常丰满,紧紧包裹在休闲衣衫之中,她衣袖之外的手臂,也是圆润光洁,闪着健康的光泽。梁健赶紧移开了目光,看着路前面,问道:“你外公,这会几岁高龄了啊?”
杨红珏说:“说高龄也不是,78岁吧。”梁健点了点头说:“在今天,也不算高,但也不小了,的确应该多看看老人。”
车子进入十面镇的镇域,梁健就有些感慨起来,看着这些熟悉的道路、房子和风景,梁健又产生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几年前,自己在这个地方工作过……
车子进入的不是村子,而是一个小区。这个小区,是农民的安置社区,在村子两公里的地方新建的。看起来,才刚刚搬进来不久。
小区的一些老人和孩子看到一辆汽车进入,带着好奇的目光看着他们,等他们过去之后,才各自做各自的事情去了。
车子开到老人所在楼栋门口,从车里下来,两人提着东西,走过去。
在楼栋下面,杨连应坐在门口的椅子上,一看到他们就从椅子长站了起来,步子不是很快,但是显然很激动,他说着:“啊呀,这是梁秘书啊!”
杨连应当时就知道,梁健是镇党委秘书,如今看到他也是这么叫。梁健很高兴地握着老人地说:“老杨啊,你好啊!身体不错,挺硬板的。”
杨连应说:“还好,还好!梁秘书啊,你可把老杨给盼得啊!上次我们红珏说,现在你们在一个单位上班,你就对她说了,你有本事就把梁秘书给请来家里坐坐。只要能够再见一面梁秘书,跟梁秘书聊聊天,我这么老骨头哪天不见了,也算是瞑目了。”
听到杨连应的这句话,梁健的眼中,顿时满溢了泪水。自己这忙忙碌碌,在曾经工作过的村里,还有一个老人,这么想念自己。老百姓就是这么朴质,你对人家的一点点好,他们都记得,会记你一辈子的好。
杨连应也擦了一把老泪说:“我们红珏,是有本事的,终于把你给请来了。”梁健的一颗泪珠从眼角滑了下来。
身边有人递过来一张餐巾纸。梁健看到杨红珏的眼中也是红红的。红珏说:“外公,我到上面去拿茶杯下来?”
杨连应点了点头说:“好啊,先请梁秘书,到我们屋子里看看,然后我们到这下面喝茶。”这是一个七八十平米的房子,两室一厅一卫,装修得很是简单,不过倒也干净。看得出来,杨连应是一个人住的。
看过了房子,又到了楼下。杨连应说:“住在水泥笼子里,还是不太适应。我们这些拆迁村,很多老人都不适应,拆迁之后,村子上一大批老人都过世了。水土不服啊。我算是适应的还可以的,但是在水泥房子里,我还是呆不住,每天只能在下面坐坐,走走。”
世世代代生活在土地上,习惯于在田间地头劳作、活动的人,一下子因为土地征迁,被从土地上赶走了,进入了一个个狭小的小区。这是一个城市化的过程,也是一个残酷的过程,但这就是社会的大潮流,个人都被挟裹而去,民无办法,官也没有办法……
梁健只能宽慰地说:“能够适应就好,适应就好……还是得多走走,对身体有好处……”
杨连应也就抱怨了这么一句,其他他就不抱怨了,跟梁健聊着当时他在镇上的事情,对于被镇上的人拦住不让上厕所,后来梁健出来给他解围的事情,杨连应记得很清楚。说的时候,已经没有当时的怒气冲冲,只是哈哈笑了。
时间可以抹去恨意和毒素……
很快到了中午时分,杨连应说:“一定让梁健留下来吃过午饭再走。”梁健不好意思推辞。这时候,他想起了一个人,就是镇南村村委委员楼新江。
梁健给他打了一个电话,说自己今天在看杨连应。楼新江马上就开着一辆奥迪车,赶来了。
楼新江看到梁健,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也不管身份地位,就过来,跟梁健狠狠拥抱了一下。引得杨连应和杨红珏都笑了起来。楼新江说,让梁健他们都去他饭店吃饭,他们就在安置小区外面,开了一家饭店。
杨连应说,今天,就请梁健在他这里吃饭了,在这下面吃,搬一张坐在下面就行。在这阳光下面。
楼新江听了,又看看梁健和杨红珏,就说:“没问题,就在这里吃,不过菜和酒,我来安排。”楼新江一个电话,让人送一桌饭菜过来。
然后,一个人到杨连应楼上搬下了一个折叠桌子。杨连应说:“如今,新江当了我们村上的书记,老百姓算是有福了,他很为老百姓着想,给老百姓带来方便。”
楼新江下来,笑说:“老杨在说我什么呐!”梁健说:“老杨在说你的好话,说你为村里办了很多好事。”楼新江说:“我这个人传统,我这个人乡情重。如果我对老百姓不好,怎么能期望老百姓对我啊。如果老百姓不好,我又怎么好。老百姓钱包裹了起来,我饭店也好,车行也好才有生意啊。”
梁健点了点头,说:“村里,就需要你这种,又能干,又实惠的干部。”
一辆小面包车,载着饭菜来了。在小小的折叠餐桌上放了,还有两瓶五粮液。梁健摇摇头说:“这不行。”
楼新江说:“怎么不行?”梁健说:“当街喝五粮液,你向让老百姓看我们是什么作风啊!”楼新江哈哈笑说:“没事,没事。在别的村上可能有事,在我们村上肯定没事。你呆会看着就行了!”
杨连应竟然也不反对,楼新江都已经拧开了瓶子,给他们倒酒。梁健心里一直惴惴不安,如今他很注重自身的形象问题,喝五粮液这种好酒,肯定会引起老百姓的反感。怎么能没事呢?
直到一个中年村民路过看到他们在喝酒,就上来说:“好菜,好酒嘛!”
楼新江说:“啊,老蒋,快坐下来喝一杯。”老蒋果然也不客气,就坐下来,端起杯子,跟大家敬了酒,说:“今天有口服,好酒。”然后接了一支楼新江的烟,走开了。
接着,有又几个村民走过,其中有一个是中年妇女,也来敬酒,喝得很高兴。
梁健这才明白,为什么楼新江不担心了。楼新江说:“我这是有酒大家喝的。我在村书记的表态发言中说,第一我不花村里一分钱,我吃的喝的和抽的,都是自己的;第二我平时很节俭,喝的酒是普通泰山,但是有朋友来,我好面子我会用五粮液,大家给我点面子,别说我;第三有酒大家喝,看到我喝酒,如果想喝就坐下来一起。所以大家对我没意见。”
梁健端起了杯子,对楼新江说:“你给我上了一课了。这杯我敬你。”楼新江说:“这次跟梁健吃过这顿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喝,我们干一个整杯,怎么样?”
梁健也高兴,说:“那就干一杯。”
杨红珏,开着车将梁健送回市区,梁健在副驾驶室上睡着了。杨红珏看着他睡着的可爱样子,脸上露出微微的笑。
第364章省城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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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4章省城见面
省城宁州,在十一到来之前,有那么一个短短的时间是旅游淡季。但是这个时间,不能说这里不美,暑热渐消,云淡风轻,不是异常繁忙的街道,让宁州多了一份女子般的柔和之美。
由于马上要到北京高校学习,事不宜迟,梁健赶在这前面,带着他的休闲向阳的方案,去了宁州。一份送给省发改委,另一方送给了省委副书记的秘书冯丰。
省发改委梁健没有认识的领导,但是有黄依婷在,黄依婷说她跟规划处的人很熟悉,让帮助看看,是否能够改进。
进入省政府之前,黄依婷已经与门口警卫打好招呼,梁健的车没有收到任何阻拦,就放行进入。接上不热闹,但省政府内部却停满了车。
相对于镜州市行政中心,省政府古朴而精致,但是在规模上却已经显得略小了,为此里面有些拥挤。
省发改委在大楼的西侧,车子停下里的时候,只见黄依婷从台阶上下来,身穿淡蓝色小花的纱裙,腰间束着腰带,脚下是黄色短靴子,长发如瀑,散在两肩,清醒脱俗。
看到梁健之后,她的笑容很是清澈,说:“来了?”梁健将方案递给了她:“帮助让你们这里的专家瞧瞧!也欢迎你邀请了专家,到南山县来,我来接待。”
黄依婷笑道:“包吃包住是吧?”梁健笑道说:“专家来,那是当然,还要包玩。”
黄依婷说:“那就说定了,我先让专家去过目,然后找个时间到南山县区看你。其实南山县也有很好地方,我也正想找个机会去看看呢!”
梁健说:“下面半个月,我在北大培训,回来之后,随时欢迎你们过来。”黄依婷微微撅着嘴道:“又去北京啊?别像上次那么辛苦!”黄依婷知道,上次为了特高压线的事情,梁健在北京可是受了不少的委屈。梁健说:“这次没有任务,纯粹的学习,放心吧。”
两人约好了南山县见,就说了再见。看到黄依婷带着轻跃的快乐,回到到大楼里,这美好的青春背影,让梁健微微一痴,然后他赶紧收回了目光。
冯丰说,这时候,领导在参加会议,一直到下班之前,他都不会有事。但是下班之后,他要陪同领导去参加一个宴会,恐怕就没有时间请他吃饭了。梁健说,这没关系,今天重点是来送方案的,让帮助看看。
冯丰问梁健的车子在不在?他们到隔壁去喝一个咖啡。梁健说行啊,就在车里等着冯丰。冯丰从省委大楼里出来,坐入了梁健车子。
车子就出了省政府,拐一个弯,就进入了一条小巷子,在一家叫做“莲花”的咖啡店停了下来,两人进去,在皮沙发上坐了下来。梁健点了两杯特质原味咖啡和两块芝士蛋糕。
冯丰说:“上次,关于任坚的事情,已经定了,省政府基本已经同意他来当副省长的秘书。”梁健说:“感谢大哥。他什么时候会来省政府上班?”冯丰说:“快的话,下个月就得来了。杜省长想要尽快换好秘书。”
梁健说:“这对于任坚来说,绝对是一件好事。”冯丰笑着对梁健说:“你不后悔吧?本来你也能在省里工作了。”梁健说:“每个人,有不同的路,我还是觉得,现在的道路比较适合我。”
冯丰对梁健竖起了大拇指:“有志向。目标明确。我希望你下次,直接到省里来当领导。”梁健笑笑道说:“这谈何容易啊,不过我会努力的。”冯丰拍怕梁健的肩膀说:“老弟,我对你可是抱着很大期望啊!最近几年,你可是一路飙升啊!”
梁健说:“我还期望冯大哥,什么时候,到我们镜州去当市领导呢,也可以罩着我一点。”冯丰笑道:“还早呢!而且,镜州我也不敢去……”看来,和小宇的关系,还是给冯丰留下了心理阴影的。十五分钟后,两人告别。
回到镜州,梁健就见了任坚。他上次去了省政府办面试,但是他们一直没有给他回音。任坚还以为,自己去省政府当秘书的事情已经黄了,人家看不上他。如今从梁健这边,听到这么好的消息,任坚就问,该怎么感谢冯秘书?梁健说,放在心里就行,以后有得是机会。
任坚觉得有道理,深深点了下头。
周五。去北京之前的最后一次课,结束之后,梁健突然接到了省委副书记公子马瑞的电话。梁健接起了电话,问道:“说道,马总你好?”
马瑞说:“梁健,我还是在见我马总啊,上次说好了,以名相称了。”梁健这才改过来说:“马瑞,你好。”马瑞问道:“梁健,你是不是在党校?”梁健说:“没错。刚刚最后一堂课结束。”
马瑞说:“我也就在这边。”梁健很是惊讶,问道:“今天也在党校?是跟党校的领导有约见?”马瑞说:“不,不,纯粹个人来看看。我据说,市政协主席江易的儿子,江东流也在这里?顺便就来看看你们。”
“江东流?”梁健的心里就紧了紧,“马瑞怎么跟江东流又认识?”嘴上就说:“哦,原来是看江东流啊?他也是刚刚下课。”
马瑞说:“我就在你们教学楼下面,见个面吧?”
这就尴尬了,他跟江东流之间,实在对不上火。但是马瑞已经到了楼下,他不去,那就又是不给面子了。他只好硬着头皮下去,打算打个招呼,就马上离开。
到了楼下,江东流已经和马瑞握着手,在寒暄了。看到梁健走过去,江东流就呵呵说道:“马总,梁健可是我们的班长啊,之前我是班长,是他把我的班长之位抢走了!”
这句话半开玩笑,半认真。梁健早放着江东流的怪话,就说:“我哪里敢抢江处长的班长啊,不过是大家看得起,一定要让我来,我实在是没办法。”
马瑞察觉两人有些尴尬,就说:“以前你们可能不太熟悉,现在你们两人都是我在镜州市的好兄弟了。你们也该是好兄弟了吧?”
江东流不给任何反应,而是对马瑞说:“马总,美女出来了。快看。”
他们都循着江东流的目光看去,从大楼之中,古萱萱正走出来。她今天穿着白色裙袍,眉目如画、窈窕多姿,在所有女学员之中,绝对是鹤立鸡群,美不胜收。她从梁健他们身前走去,目光一瞥见梁健,就带着微微不屑的移开了。
前几天,梁健对她说,想不想知道,那天晚上他对她做了什么?那天晚上,就是季丹很醉梁健和古萱萱都在她房间里陪同的晚上。
那次古萱萱沉沉睡去了,不知道梁健是不是对她真动手动脚了。就带着好奇,追问梁健到底对她做过什么。可是,梁健迟迟没有告诉她,她现在索性就不问了,对梁健也抱有了淡淡的敌意。
然而,越是漂亮的女生,带着敌意的目光和神情,却有着一种特殊的魅力。
此时的古萱萱,从他们身边飘过。简直就如一匹难以驯服的小鹿,完美绝伦。梁健都被古萱萱的美丽,引得心里一滞。
一边上的马瑞,更是看到眼睛都有些瞪了出来。等古萱萱走远了,他转过身来,对江东流道:“东流啊,你是没有骗我。果然是美女啊!”
梁健这才算是明白,原来,马瑞是江东流招惹来看古萱萱的。梁健很是奇怪,江东流应该是对古萱萱有幻想才对啊,怎么会招惹马瑞前来看美女呢?
一想,即可明白了。肯定是江东流认为,自己已经没有希望。但是他又看不惯梁健与古萱萱的亲密关系,以为梁健和古萱萱之间真有什么,为此把马瑞跟请来,破坏梁健和古萱萱之间的关系。
梁健问道:“马瑞,你和江处长,你们是同学吗?”马瑞说:“你猜对一些,我们曾经在同济大学,有过交集,按说,东流应该是我的学长呢。”梁健心想,妈的,还有这层关系。江东流是故意将马瑞请出来,是来刺激自己的。
江东流果然在一旁撺掇:“马总,你不上去跟美女打个招呼吗?”马瑞看到古萱萱如此漂亮,就对他们说:“你们当中,是不是有谁在追她啊?如果你们两位兄弟之中,有任何一位,在追这位美女,我都不会横插一腿的。”
江东流说:“没有,没有。梁常委,你是不是在追啊?”梁健感觉江东流是故意的,但是他也只能说:“当然没有。”
马瑞说:“既然你们两位都没有追,那我去认识一下美女了。梁健,你陪我上去,跟美女打个招呼吧?我觉得你靠谱一点。”
江东流很是恶毒地说:“没错。梁健是班长,美女不敢不理的。我现在是平民百姓,美女不一定会看得起。”梁健说:“看什么玩笑,你是江公子,整个班里谁敢干不起你!”
江东流说:“你啊,梁常委啊。开个玩笑,哈哈。”看着梁健的目光,阴晴不定。
马瑞说:“梁健,感激陪我上去打个招呼吧?”
“古萱萱?”梁健和马瑞赶上去,叫了一声。
古萱萱转过身来,疑惑地望着这两个人。
第365章萱萱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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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5章萱萱手段
古萱萱看着梁健,又看看梁健身边长相还算英俊的男子,问梁健:“有什么事吗?”梁健说:“我给你介绍一个人。”
古萱萱说:“我为什么要让你给我介绍人?”说着,就往前走去。
看来,古萱萱对梁健的成见还是特别深的,不想跟梁健多说。
边上的马瑞,听古萱萱如此跟梁健说话,心想,这说明古萱萱对梁健没什么感觉。他起初,还担心古萱萱对梁健有好感呢!
马瑞就干脆把梁健扔掉,跑上去,拦在古萱萱前面,说:“等等,美女,我不用他替我介绍了。我自己介绍自己吧!”
古萱萱停下来,转过身来,看着梁健,却对马瑞说:“如果你跟梁健没什么关系的话,我允许你自我介绍。”
马瑞立刻说:“真没什么大关系。”
梁健双手一摊,很无所谓的样子。他本想马上走人,但是因为对于他们接下去会说些什么还有点兴趣,就暂且留下来了。
古萱萱说:“既然,你跟梁健没什么关系。那么,你自我介绍吧。”
马瑞说:“我叫马瑞,马上的马上,祥瑞的瑞。我在镜州北部新城海外归国人员创业基地工作,今天是来看朋友江东流的。刚才看到美女,走出来,很想跟你交个朋友。不知克而不可以?”
说着马瑞就朝古萱萱伸出了手。古萱萱看了看他的手,并没有伸手与他握手,而是道:“你跟江东流是朋友?”马瑞见古萱萱对梁健不待见,但是对江东流应该没什么问题,就赶紧点头说:“对,对,我们是朋友。”
古萱萱听说,心里,就摇头了。物以类聚,跟江东流是朋友,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人。不过她没有表露,她知道梁健很看不惯江东流。为刺激梁健,古萱萱故意说:“既然是东流的朋友,那好吧,我们做个朋友吧。”
马瑞大功告成一般地拍了下手:“那就好。晚上有空吗?我请你吃饭。”
古萱萱朝梁健瞥了眼,爽快地答应了:“好啊。”
梁健兀自点了点头,他对古萱萱算是无语了。这么轻易地就答应人家去吃饭了。梁健脑海里冒出了一个词“胸大无脑”。对于这样的女孩,梁健渐渐地就丧失了兴趣。
他朝马瑞挥挥手,就转身走了。马瑞看到已经约好了古萱萱,梁健暂时也没什么利用价值,也就不在挽留梁健。
看着梁健的背影,古萱萱对马瑞说了声:“再见。”马瑞说:“那么我们在这里等你?一同吃晚饭去。”古萱萱说:“不用了。你告诉我地址就行了,呆会我自己开车去,已经是周末了,车得开回家。”
马瑞说:“我没你的电话。留一个吧?”古萱萱说:“江东流有我的电话,你问他好了。”
马瑞作为省委副书记马超群的儿子,知道他底细的女孩,对他投怀送抱的可谓不计其数,他也已经感觉那些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女人,已经很没意思了。为此,像古萱萱这样孤傲的女孩子,反而深深的吸引了他。
他不打算告诉她自己的背景,担心她也会变得很是温顺,那就不好玩了。马瑞知道,对于这个女孩子,他早晚也会不感兴趣,等到他把她搞到手之后,如今的新鲜感、刺激感肯定就会慢慢变得寡然无味。
所以,他现在就是需要好好享受如今刺激感。这是一个不错的游戏。
马瑞说:“好啊,定了地方,短信给你!”
古萱萱也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她是不会去赴约的,刚才她答应马瑞一起吃晚饭,只不过是想要气气梁健而已。
待会马瑞发短信来的时候,她只要找个理由推脱就行了。然而,他对于梁健先前那幅摇头的样子,看在眼里。梁健肯定以为她是一个肤浅的女人了,心里不爽。
她脑袋里转了一个念头,就去敲梁健的房门。梁健打开门,看到古萱萱站在门口,梁健无所谓地说:“找我有事?”
古萱萱说:“你刚才,为什么要把那个人介绍给我?”梁健说:“我没有成功吧?最后,不是他自我介绍的吗?”
古萱萱说:“可那人是你带过来的。”梁健说:“我是班长嘛,人家说想要认识你,我就带过来,而且,我怕你丧失一个好机会啊。”
古萱萱不解:“什么好机会?”梁健说:“嫁给高官儿子的机会啊!”古萱萱还不知道马瑞的背景:“什么意思?”梁健说:“马瑞是省委副书记的儿子!”
梁健转身就走入了自己的房间,古萱萱也跟了进去:“什么?马瑞是省委副书记马超群的儿子?”梁健呵呵一笑说:“对啊,知道了这一点,你要感谢我了吧!”
古萱萱嘴巴一抿说:“这点真的对我太重要了!你给了我一个认识省委副书记儿子的机会,这可是跟你们这样的草根,完全是不用的了。”处处都是刺激梁健。
梁健心里已经筑起了防线,当然不会被刺激到。他告诉自己“无欲则刚”,对于这个古萱萱,他本身就没太大的想法,无非是跟江东流较劲才回去接近古萱萱,如今该是收手的时候了。
梁健拿起了包,说:“那就恭喜你碰到高大上了。我这就要回去了,麻烦帮我把门关上吧。”
说着,梁健也不管自己的房门,跟古萱萱擦身而过,朝楼下去了。
古萱萱愣了好一会儿神,才收拾了东西,也去开自己的车。季丹没开车,搭古萱萱的车回去。季丹颇为感兴趣地问道:“据说,今天特意有个男人,到党校来邀请你吃晚饭了?”
古萱萱说:“据说是省委副书记的儿子。”季丹惊讶地说:“不会吧?**?你肯定是答应了吧?”
这时候江东流的电话进来了。古萱萱说:“不好意思,今天晚上我去不了了。季丹并不知为什么突然病了,我必须得照顾她一下。你帮我转告一下马瑞吧。她是我闺蜜,我真没办法。”说着,古萱萱就把电话给挂了。
季丹忙道:“怎么回事,萱萱,你怎么咒我生病啊!我不是好好的嘛!”古萱萱说:“真的不好意思,这次只有委屈你了,否则我真没有理由拒绝那个马瑞的邀请。”
季丹说:“那你当时干嘛答应啊!”古萱萱当初答应,是要气气梁健,但是她为什么要气梁健呢?这一点连她自己都说不清,跟没法跟季丹解释清楚了。古萱萱只能说:“我当时鬼迷心窍,其实我一点都不想跟那个马瑞吃饭。”
季丹睁大了眼睛说:“不会吧,人家可是省委副书记的公子!”古萱萱说:“那又怎么样。反正是没兴趣。”
季丹说:“那你对谁有兴趣,你告诉我,我马上把他叫出来,让他跟你吃饭。”古萱萱的脑袋里,突然之间冒出了梁健。
她赶紧摇摇头说:“我感兴趣的,恐怕还没有出生呢!”季丹无语。
为了印证,那个江东流真的打电话给了季丹。为她是不是真病了。季丹只能装作将精神萎靡地说:“不知为什么,忽然很不舒服了,也不知道什么原因……现在……正去医院呢……”
放下了电话,季丹对古萱萱说:“你欠我的啊!”
梁健接近家里的时候,接到了胡小英的电话。胡小英问他在哪里?梁健说,他马上到家了。胡小英问他有没吃过晚饭了?梁健说,还没有。现在在党校,与古萱萱说了一番话,他简直没了耐心,就马上出来了,结果把吃饭都忘记了。
胡小英说:“我买了菜,离你家不远,要不去你屋子做饭?”梁健也很想见见胡小英,毕竟下个礼拜就去北大学习,有半个月的时间,是不可能见到了。
上次,莫菲菲已经将住房的钥匙都交给了梁健,她也不太会突然到访,胡小英到自己家里来应该问题不大。
梁健说:“好啊。我在家里等你。”
梁健到了屋子里,烧了水,沏了红茶,等胡小英的到来。不一会儿,梁健就来了。为防止人家看到胡小英在自己家里,梁健将厨房和客厅的窗帘都拉上了。
胡小英就到厨房里去,说:“今天我来给你做一道牛奶鲫鱼。”梁健说:“那我给你做番茄炒蛋吧。”胡小英笑了:“除了番茄炒蛋,你还会别的吗?”
梁健说:“也许还会别的。”
胡小英将鲫鱼放入锅里的时候,梁健从后面抱住了胡小英。胡小英套裙之下,双腿柔滑无比,梁健一下子就有了反应。她拥着胡小英,从后面摩挲着她的耳机和脖子。
胡小英**的声音,说:“梁健,别胡闹了,我在做饭呢!”梁健先前已经拉好了窗帘,如今来了兴致,就不想停下来,说:“我们一边做饭,一边做ai。”听到梁健这么说,胡小英身子一软,没了拒绝他的力量。
之间牛奶被倒入了鲫鱼的身体,胡小英感觉自己的身体也完全润泽了。她的手还没有放下铲子,梁健却从后面握在她的胸前,使她的身体不由自主的起伏着……
锅子里蒸腾的热气,发出鲫鱼汤沸腾的声音。而在这声音却隐藏这快乐的低吟。
胡小英说:“梁健,在北京的时候,想不想我去看你一次?”梁健紧急搂着胡小英的腰说:“想。”
这时候,忽然想起了敲门声。
第368章救美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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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8章救美之心
吉普车上下来两个男人,膀大腰圆,练过的样子。他们下来之后,就朝梁健和古萱萱瞥了一眼。
梁健已经做好抵抗的准备,没想两人只是随便看了他们一眼,就走到边上一个麻辣烫摊上,要了两碗麻辣烫,然后就“呼啦呼啦”喝了起来。有一个说:“爽啊!”另一个说:“还是这里的最正宗。”
梁健和古萱萱都彻底石化。这两个家伙,原来只是来这里吃碗麻辣烫,而梁健却把他们当作是来绑架古萱萱的。
想起来,不能不让人觉得可笑。
梁健的手,还紧紧抓着古萱萱。古萱萱手臂一扭,从梁健的手臂上逃脱了。古萱萱说:“你抓得我好痛。”梁健只好无奈的笑笑:“我还以为人家要绑架你呢!”
古萱萱说:“现在呢?人家不过是来喝麻辣烫的,别把人家都想得太坏了。”梁健说:“难道你刚才不紧张?”
刚刚那黑色吉普朝自己靠近的时候,古萱萱的确也是有些害。古萱萱说:“我承认刚才也紧张了,但那是因为之前看到了你的短信,才会这样的!”
梁健说:“好吧,算我多事。”说着,就朝前面走去。古萱萱看到梁健朝清华大学的方向去,就赶上几步问道:“你去哪里?”
梁健说:“我去清华大学。”古萱萱说:“你干嘛跟着我?”梁健说:“现在,到底是谁跟着谁?”
此刻梁健是走在古萱萱的前面。古萱萱说:“那好,你别跟着我!”说着,古萱萱就快步走向前面去了。她背着包,身材窈窕,其他都挺可爱,就是对梁健的态度,实在不敢恭维。
梁健本想转身回宾馆,然而,只见清华大学的字样已经在前面。全国其他所有的大学都可以不去,这两所大学,既然已经近在咫尺,就必须去看看了。
梁健故意放慢了脚步,与古萱萱保持距离,以免让她感觉太好,真以为自己是在跟着她。
在燕园宾馆的房间里,班主任任杰,对季丹的照顾可谓无微不至。他请来了医生,给季丹做了检查,没有发现任何问题,只不过是大姨妈带来的副作用。
医生走了,任杰给季丹倒了水,又用热水袋泡了水:“你在肚子上温一下吧!”一边还在在给季丹削猕猴桃,这个房间好像变成了两个人的小闺房。
任杰一边削猕猴桃,一边问道:“你说,今天古萱萱会找谁一起去清华园呢?”季丹说:“这个你很感兴趣?”任杰说:“只是很奇怪,像古萱萱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怎么还没有一个固定的男朋友?”
季丹说:“那你说,我为什么还没有男朋友呢?”任杰几乎脱口而出:“那是因为你以前没有遇到我啊!”
任杰将猕猴桃的最后一刀削了,用一张餐巾纸放在底部,递送给季丹。季丹接了过去,看着他说:“你刚才说什么?”
任杰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说了一句大言不惭的话。见季丹盯着问,任杰不由一阵脸红,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我说,你没有男朋友,那是……没有……遇上……我。”
季丹看着任杰说:“我不喜欢用餐巾纸这样放在猕猴桃下面,我觉得餐巾纸也很脏。”任杰赶紧又从季丹手中结果了猕猴桃,将餐巾纸扔了,又冲洗递给季丹:“下次,我不会再这样了。”
季丹这才笑了一下,自己咬了一口猕猴桃,然后将剩下的一半,伸到任杰面前,说:“把嘴巴张开。”
任杰就真把嘴巴张开了,任由季丹将猕猴桃放入嘴巴里,然后就轻松嚼动了起来。两个人都笑着,一副小幸福的样子。
进入了清华园之后,梁健就不再跟着古萱萱走了,古萱萱向左,梁健就向右走去。
清华园,果然是清华园,其大学的氛围很是浓郁。如果北大是年轻小伙的话,那么清华就是一个靓丽女生,都给人一种蓬勃的感觉。梁健瞧着,这美丽的校园景致,还有那一张张后面隐藏着高智商的脸,心情也就静了下来。
没想到走到了中间,又与古萱萱迎面碰上。古萱萱也没跟他打招呼,梁健自然也不用热脸去贴冷屁股。交错而过。
梁健回到校园出口的时候,只见古萱萱已经先他到了门口,一辆出租车忽然停在了古萱萱的面前,好像问古萱萱要不要车。古萱萱摇头。那辆出租车继续跟着古萱萱。
梁健无意之间,发现出租车的车牌后面松了,露出里面还有一个牌子。这个车子,怎么会有两个牌子。这不是套牌吗?那不是黑车?
梁健顿时急了,对古萱萱这边喊道:“古萱萱别坐这辆车。”
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夜色笼罩着街道,灯光昏黄。边上的人,听到梁健喊,就都向梁健头来疑惑的目光。
古萱萱本来是不想坐出租车的,但一听到梁健说让她别去坐。她的逆反心理反而上来了,干嘛你不让我坐,我就不坐!手就拉开了车门,坐进了出租车里。
古萱萱刚一坐进车子里,司机一脚油门,就朝前面开去了。古萱萱说:“师傅,你都没有问我去哪里呢!”
驾驶员朝后面看了一眼,的确自己忘记问了,这次扮演出租车司机,实在扮演得太不到位了!驾驶员说:“不好意思,美女,你想要去那里?”
古萱萱说:“北大东门。”驾驶员说:“没问题。”车子就朝前快速开去。
古萱萱这妞竟然乱坐黑车。梁健本不想管了,但一想毕竟是同学一场,万一古萱萱真出是暂时打不到车,过了将近两分钟才打到了一辆车,他对驾驶员:“快追上前面的一辆出租车。”
驾驶员说:“前面有很多的出租车,老板,你让我追哪一辆?”京腔的幽默。可是梁健这会儿却没有功夫与他幽默,就说:“那辆车是套牌,从后面可以看出有两块车牌。”
驾驶员说:“好叻!我这就追上去!”梁健先给掏出了两百块抛给了司机:“这是小费,你帮我追到了,我再给你三百。”驾驶员很是吃惊,随即笑了笑:“今天遇上真正的老板了。咋们走起!”
说着一脚油门,直接把出租车开车了跑车。
古萱萱先前是步行到清华园的,知道距离根本不远,可是车子开了十分钟,怎么还没到呢!古萱萱说:“师傅,我是去北大,没开错吧?”司机说:“没开错。”古萱萱说:“那怎么还没到呢!”
驾驶员说:“因为刚才有条路在修,我们必须绕道走。”古萱萱说:“刚才,我没有看到修路!”古萱萱知道,有些驾驶员为了多挣几个钱,故意载着顾客绕远路。古萱萱说:“师傅,你不能再两分钟内,把我带到目的地,那我要下车了!”
驾驶员说:“马上就到了。马上就到了。别急!”
梁健所作出租车的驾驶员,在马路上不断超车,引起了后面“嘟嘟”的不满之声。一直往前开了好一段,都没有发现那两套牌的车。梁健问道:“难道是已经个丢了!”
司机倒是很乐观:“就算是跟丢了,我也继续开,直到你的这两百块油门开够为止!”梁健不由笑了:“师傅,你还真够敬业。”司机说:“我们做的是诚信嘛!”梁健说:“佩服。”
这一份调侃的轻松,只维持了片刻。随着一直没有发现那辆套牌,梁健还真有些担心古萱萱会出事了!
忽然,司机说:“前面那辆是不是?”司机攀住靠背,站了起来,向前看去,在四五辆车的前面,梁健果然看到了被车灯照亮的车牌,有些微微的倾斜下拉,露出里面的牌子。
梁健说:“没错,就是那辆,师傅你立了大功。现在只要不跟丢就行了。”司机说:“好叻。”
两分钟左右,古萱萱感到车子果然向着路边靠了,她很奇怪的问道:“这里是北大吗?”驾驶员说:“对啊,过来马路就是北大北门。”古萱萱看看路边,怎么都不觉得这是北大,很有些接近荒郊野外的感觉,好在边上还有很多车子路过,古萱萱想,在这个地方,这个驾驶员应该也不敢怎么样。
感觉这个驾驶员有些怪怪的,也不跟她争辩,就想早点下车,再想办法也不难。古萱萱的出租车停了下来,她掏出了一百块钱给驾驶员。驾驶员说:“不用钱了。”
古萱萱很是意外,还有不要钱的驾驶员吗?她正要推门而出,却看到以后有人从两边拉开了车门。
古萱萱说:“我还没有下车呢,麻烦你们等我下车了,再进来吧!”外边那两人说:“美女,你不用下车,我们一起坐。”这两人的脸上都带着面具,看起来很是恐怖。
古萱萱说:“你们是什么人?让我出去。”面具人,根本不听古萱萱说什么,其中一个对着驾驶员说:“走!”古萱萱想要反抗,只感觉腰间被一把尖锐的匕首抵住了!
古萱萱很是后悔,当初没有听梁健劝告,不上这辆黑车。
第369章首长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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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9章首长夫人
被匕首抵着腰部,古萱萱不敢乱动,她声音有些难以自控地颤抖:“你们想要……什么……钱?”
司机笑呵呵地说:“你为什么不说,劫财,还是劫色呢?”古萱萱从后视镜中,看了一眼司机的脸:“你别太过分,我可认得你的脸。”
司机转过脸来,正对着古萱萱说:“那你看仔细一点!你真的认识我的脸?”古萱萱用心记了这张脸,说:“如果你们敢做伤害我的事,我绝对能够记起来了!”
古萱萱想用强硬的态度吓唬他们。只见那个司机,在脖子的地方抓挠了一番,从下巴和脖子的连接处,竟然掀起了一张层皮。
原来这驾驶员,也带着面具,这不过这更像人皮面具,更难分辨,驾驶员说:“这面具可是我花大价钱让朋友从意大利带来的,是我的万圣节礼物。”古萱萱听了,感觉身体发冷,这些人是蓄谋的。
这些年,不断爆出有女孩子路上,因为搭错车被奸杀的事情,难道这种恶心残忍的事情,正好被自己碰上了吗?
古萱萱趁边上两人不注意,扑到一边去用力推门,却被边上一个男人的阻止,刀子扬起,在她手臂上就是一刀。只见一丝血痕,就从手臂上滋生了出来。古萱萱不敢动了。
只听到那个男人说,如果下次还想再逃,那就不是手上的问题了。刀尖在古萱萱的眉心扬了扬。
梁健的出租车一直跟在后面,刚才看到前面的出租车停了下拉,接着有上去了两个人,这两人上车之前,都带着面具。他***,这不是就避人耳目吗?
梁健这时候,已经断定对方是犯罪分子。与职业罪犯做斗争,梁健当然有自知之明,肯定是缺少经验的。紧要关头,梁健想到了项瑾。
项瑾在北京有势力,公安力量说不定都能调动,于是赶紧拨通项瑾的电话。然而,项瑾的电话没有接听。
梁健无奈,脑袋里快速旋转,又给任杰拨了一个电话。任杰倒是很快就接了起来。梁健就急切地在电话中喊道:“班主任,赶紧找人帮忙,古萱萱被绑架了!”
任杰一听,几乎从床上跳了起来。季丹问他怎么回事,他说了,季丹笑道:“这你也信啊,肯定是梁健在跟你开玩笑。”任杰想想也是,北京可是一个文明之都:“这倒也是,怎么能说绑架,就绑架呢!不过,我觉得,为安全起见。季丹你还是给古萱萱打个电话吧?”
季丹说:“这倒也是。”说着,季丹就给古萱萱打了电话过去。
听到电话响了。边上戴面具的家伙,用匕首放到古萱萱的脸上说:“接电话。就说你没事,在回去了,否则你知道后果。”
古萱萱似乎分辨这个男人的声音,奇怪的是,这个声音好像有点耳熟,但是他讲话的时候,喉咙里就如哽着一个核桃一般,听不大清楚。
美女最害怕的就是毁容,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担心这一点。为此歹徒是抓住了要害,古萱萱真的乖乖对电话中说:“我在回去的路上了。”
季丹放下了电话,然后说:“我知道没事,萱萱说他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任坚笑笑说:“那个梁健也真是,那这种事情开玩笑。”
梁健本想拿起电话在拨打当地的110,只见前面的车子拐入了一条小路,梁健放下了电电话说:“能不能不开灯?”司机说:“当然可以。”
司机将车灯关闭了,然后缓缓跟在后面进入了乡间小路。前面的车子已经开出去一公里多远,好像突然停了下来。
梁健也让司机停下来,靠边停了。梁健下了车,悄悄朝那边行去。过了一会儿,梁健听到后面车子的声音,只见刚刚来的出租车向后退,退回到了公路上,就开走了。梁健暗骂:“这家伙,就这样走了!”
人家司机也许是害怕惹是生非,先走为快了!梁健只好一个人跟了上去。
前面是一道废弃铁路的路基,三个戴面具的男人,将古萱萱拉到了路基那边,倒是没有推她。而是对她说:“你坐在这里。”古萱萱恐惧地坐下来,对他们说:“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其中,一个就将一个塑料袋子,塞到古萱萱手里,古萱萱虽然没有这方面的经历,但是也认得这到底是什么?这三个家伙,难道是qiang奸犯?古萱萱说:“你们别乱来,请你们冷静一点,否则你们以后会后悔,警察肯定能够抓住你们!”
左边的面具人嘿嘿笑笑,说道:“要冷静的人是你。我们给你算一笔账。如果你从了我们,我们都会温柔对你,你在我们这里,只会得到快乐。完事了,我们把你送到公路上,以后,我们谁也见不到谁,没有人会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只有我们这个人知道,你快乐了,我们也快乐了,何乐而不为……但是,如果你要反抗,只会得到我们的拳打脚踢,最后结果还是一样。即便以后,警察找到了我们,也不能把我们怎么样,另外,你的名声会好听吗?人家都会知道,你是那被人……”
古萱萱对这种奇谈怪论,在也听不下去,喊道:“闭嘴。你们这些罪犯,不得好死!”说则,古萱萱就从地上冲了起来,朝着一边跑去了。
她才跑了两步,就被两个壮汉抓住了,扔在路基上。驾驶员说:“两位,美色在前,磨蹭什么?你们不上,还是我先来吧!”
古萱萱叫喊了起来,脸上就挨了几个嘴巴,然后被一团东西塞在了嘴巴里。两个歹徒狠狠抓住了古萱萱的手和腿,另一个开始靠近,解开自己的裤子……古萱萱严重充满绝望,眼中已经飚着泪水,难道这一生的幸福就要在今天结束了吗!
当初如果听从梁健的劝告,就根本不会发生这样的悲剧!
那个男人越靠越近……
古萱萱眼中的绝望,被黑夜彻底掩埋……
“你们几个傻逼,停下!”忽然,从身后,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这个声音,在古萱萱听来,简直就如天籁之音。这不是梁健吗?
被惊了一下,三个人暂且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驾驶员刀子一横,夹在古萱萱的脖子上。其他两个男人,朝梁健过去:“你不要多管闲事!否则小心丢了你的小命!”
梁健说:“如果你们放了这个女孩,今天的事情,就这么算了。如果你们不放的话,以后你们就在监狱度过余生吧。”
那两个人对望了一眼,就朝梁健扑了过去。梁健身材高大,对付两个人,也不见得会输。但是,很快三个人就扭打了起来。
驾驶员看到,两个面具人两大一,都沾不上多大的便宜,就扔开了古萱萱,跑上去,拿着匕首,就朝梁健的腰里捅去。
古萱萱原本,可以顾自己逃走。但是,跑了几步,看到梁健微在旦夕,她调转了方向,朝着那个驾驶员跑去。
驾驶员已经在梁健身后,梁健跟其他几个人纠缠,有一个家伙用手臂,勒住了他的脖子,梁健呼吸困难,他也顾不上风度,一口咬在了那家伙的手臂肌肉上,那家伙吃疼放开了手臂。
这时,梁健刀光一闪,匕首接近了自己的肚子。如果从身上滑过,自己的一腔内脏说不定尽数流出。只见驾驶员身子一歪,匕首没有触到他的肚子,歪了,滑过他的手腕,梁健感觉鲜血就从手腕飚出。
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原来是古萱萱从后面撞击了驾驶员,才使得梁健逃过了以劫。但是由于手腕受伤,梁健的战斗力急剧下降。几个歹徒上来,三对一,很开将梁健围在了当中。
古萱萱想要冲上去,结果被一推,就摔倒在了边上。匕首又向着梁健而去。
忽然,从他们身后,亮起了两道极亮的灯光,照得这几个人都睁不开眼睛。
那是一辆吉普车碾压着废弃物,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开过来。
三个歹徒,看到难以成其好事,相互对望了一眼,说了声“走!”跑到出租车,钻了进去就跑掉了。那辆吉普车也不追。
从这辆吉普车上,不慌不忙地下来了,两个人,黑色衣装,膀大腰圆。这不就是那两个在清华大学边上停下来喝麻辣烫的家伙吗?
古萱萱这时候扶着梁健。梁健还是镇定的对她说:“不用怕。有我呢!”
那两个家伙,在离他们两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说:“兄弟,是条汉子!”另外一个人说:“你们两人,跟我们走一趟吧,我们夫人要见你们!”
梁健奇怪的感觉,自己好像进入了一部香港黑道片。梁健问道:“你们夫人是谁?”一个说:“你们去了自然知道,我们保证,不会伤害你们。上了我们的车,你们就安全了。”
古萱萱的手,抓住梁健的手臂,紧了紧。梁健说:“不用害怕。我们上车吧,这里已经是郊区,反正车子也不好打。”
梁健知道自己还在流血,这时候要反抗,肯定也不是时候。
哪两个人都坐在前排,让梁健和古萱萱坐在后排。一人递给梁健一个打创口贴,说:“先将就一下,待会到了夫人那里,会有专人给你包扎。”
看起来,这两人真的不是什么歹徒。但是他们嘴中的夫人到底是谁,让梁健和古萱萱心里都充满了疑问。
372章将变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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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2章将变危情
梁健看到这一消息,就发了短信过去:“能说得详细点否?”发出之后,才觉得自己幼稚。这种机密,冯丰怎么可能就在短信来说呢?你很可能就是丢饭碗的事。
果然,冯丰的短信过来了:“在会上,找时间具体聊。”梁健就只有漫长的等待了。
第二天,将是整个高校培训中唯一的一天自由活动。梁健算了一下时间,如果现在去车站,半夜之前,差不多就能到宁州。明天白天再坐车回,参加后天的结业式,也是绰绰有余,无非就当是进行了一次长途自由活动罢了。
说走就走,梁健通过网络订了票之后,就坐上了去宁州的动车。车子在几个小时之内,过了河北、山东、江苏,以飞快的速度毕竟宁州。梁健再次体会到交通便利的方便。
在接近宁州时,梁健接到了冯丰的电话:“刚才领导在书记办公会议,有些话短信不太方便。”梁健说:“没关系,我已经快到宁州了。”
两人坐下来时,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直入主题。冯丰说:“你想先听好消息,还是坏消息?”梁健想了想说:“那就先坏消息吧。”
冯丰说:“坏消息,没有,好消息倒是有一条。”看来冯丰跟自己开玩下,梁健说:“愿闻其详。”冯丰说:“谭震林书记,可能要离开镜州市了。”
梁健有些意外:“真的?突然之间,就要离开了?”冯丰笑道:“难道,你还嫌早啊?”梁健说:“当然不是。只是毫无预兆。”冯丰说:“用干部,经常是这样,这点你应该知道才是啊。”
梁健点了点头。这个消息,无论对梁健,还是对高成汉、胡小英都是好消息。梁健问道:“常委会什么时候开呢?”冯丰说:“这个省委还没定。这还只是从书记办公会上传出的消息。”
也就是说,这还仅仅是小道消息。但现实之中,“传的”都是真的。即便是国家领导人的当选很多也是从传闻开始的。后来这些传闻就变成了现实。
梁健很感激冯丰把这么重要的消息透露给他。然后,就提出告辞。但是,晚上他肯定是没有办法回北京了。动车很一般的火车不一样,太晚了就没有了班车。
梁健说:“随便找一个饭店去住一下算了。”冯丰说:“既然还没有安排房间,那就还是去黄龙饭店吧?”
梁健说,不用麻烦冯丰了:“大哥,你现在岗位特殊,小事情不能麻烦你。”冯丰点了点头说:“那好吧,反正你现在主政一个乡镇,这点差旅费应该不成问题,我就不给你解决了。”
正要起身后告辞,冯丰说:“有个事情,我差点忘记问你。马书记的儿子马瑞,后来有没有找过你?”梁健说:“后来没有找过我。”
冯丰皱了皱眉说:“有些话,我不能说,但是与马瑞接触,你得多长一个心眼。他的性格不太稳定。”
冯丰这是在提醒梁健了。有些话,不用说穿,说穿了两个人都没有退路了,以后说不定连透露的机会都没有了。梁健只能自己去领悟了。
与冯丰告别,冯丰回家,梁健打车,找了一家靠近动车站的星级酒店,从酒店到车站,步行十五分钟就能到了。
第二天上午,梁健起得比较早。正在酒店用餐的时候,梁健就接到一个电话,是古萱萱打来的:“这么早,就不在房间了?”梁健心想,如果古萱萱知道此刻他在正在宁州吃早饭,肯定会以为他疯了。
梁健就说:“是的。已经出发了。”古萱萱那边声音有些黯然,也许是感觉梁健出门也不叫她一声,让她有些失落。梁健说:“你今天打算去哪里玩?”
古萱萱本来是想跟梁健一起去玩玩的,但是梁健独自活动了,古萱萱兴趣就不大了,她说:“不出去了。晚上,一起吃晚饭有空吗?因为明天就是结业式了,我妈妈想请我们一起吃个饭。”
梁健看看时间,大概下午三四点钟,就能回到北大,梁健就答应说:“行啊,我又有地方蹭饭吃了。”古萱萱的声音之中,才增加了快乐的因子:“那好吧,我就这么告诉我妈妈。”
由于昨天晚上睡得晚,又是在一家新的宾馆,梁健的睡眠质量不太好。上了动车之后,梁健很快就睡着了。
睡睡醒醒,醒醒睡睡,车子就到了北京。梁健回到北京大学燕园宾馆的时候,才下午三点半。
梁健很想打个电话给高成汉或者胡小英,但是想到冯丰告诉他的话,还没任何定论,如果到时候没有实现,那就是毫无用处的信息,甚至会影响领导的心态,还是把这个消息藏在肚子里吧。
梁健给自己烧水泡茶时,电话响了起来,梁健还以为是古萱萱的电话,难道这么早就要出发了吗?
来电显示是胡小英。
胡小英的声音道:“在北京是不是很开心啊?都没有打电话让我过去。”梁健昨天原本想要打电话给胡小英的,但是后来接到了冯丰的电话,就赶去了宁州。
梁健说:“本来是想要让你今天过来。可昨天遇到了点事情,我去了一趟宁州。”梁健关于自己发生的事情,都不想对胡小英有任何的隐瞒。
胡小英奇怪道:“昨天你去过宁州?”如果不是重要的事情,梁健也不会这么干,胡小英说:“什么要事?”
梁健说:“去接受一个消息,后来听到说我们老一要变。”“老一”也就是老大的意思。胡小英当然马上听得懂了,她感叹说:“挂不得,这两天催促我拿出干部调整方案!”
这一个礼拜以来,胡小英忙得很,谭震林在催她拿出一轮干部调整的方案。谭震林很少催得这么急,胡小英隐隐觉得有些可疑。原来谭震林自己已经知道,省里要动自己了,打算在走之前突击提拔一批干部。
胡小英本想再问一句“消息确切吗?”话打嘴边,不说了,毕竟小道消息,没有确切不确切的,这只是一个风向,看你能不能从中看出什么。
胡小英很是抱歉地道:“我没办法来北京看你了,这两天被工作拖住了。如果来的话,也是来去匆匆。”梁健也说:“反正我明天结业式之后,就赶紧回来了。很快……”
“就能见到”这几个字,也被省略,代之以“那就先这样吧?”
晚上,梁健去赴约。还是在那中心地段的围墙别墅之内,餐厅很是整洁,餐具也挺古朴,但是并不奢华。梁健他们去得还挺早,在边上的沙发里休息。王夫人说,今天除了他们之外,正好还有一位来自江中省的客人。
梁健很是好奇,这位江中省的客人到底是谁?能够成为王夫人的座上宾,肯定非同小可。古萱萱与王夫人相认才没几天,跟王夫人之间,似乎还没有一种亲密的母女关系,多的是一种客气。为此,对于这位客人到底是谁,古萱萱也不去追问。
没有等得太久。门被推开,黑衣人引着一位女士进来。这位女士,身着白色套装,也是四五十岁的样子,皮肤光洁、身材丰满、神态典雅,也是官太太的模样。
进来之后,就过来与王夫人拉了一下手,递上了一个精致的袋里,礼物不大,但是应该也挺贵重。
王夫人招呼大家坐下来,就是四个人,用的是西餐。经王夫人的介绍,才知道,来客竟然是现任江中省省长张强的夫人葛慧云。王夫人将梁健和古萱萱也介绍给了她,介绍古萱萱的时候,说得很大方,就说她是我和前夫的女儿。
葛慧云眸子一亮,说:“怪不得这么漂亮。下次到镜州市,就有人请我吃饭了。”这完全是客气的话,省长夫人到了镜州市,想请她吃饭的人,恐怕是会排着队伍等着,怎么可能为吃饭的事情犯愁。但她这么一说,其实暗含着,以后会单独去见古萱萱的意思。
古萱萱说了一句:“好啊。如果下次张夫人来镜州,我请客,梁健买单。”梁健也已经被介绍给葛慧云。
葛慧云笑笑说:“对对,梁健是县官,权力大得很,下次我肯定要劳烦的了。”就是这么几句话,葛慧云就似乎把所有要说的话,都说给王夫人听了。
不知葛慧云本身就是在北京,还是王夫人特意将她从江中省邀请过来的。反正,王夫人介绍他们认识的目的,也许就是让葛夫人能够照顾他们。
葛慧云既然已经说要到他们那里去吃饭了,那还能不照顾吗?所以,话都没说穿,但是大家都已经明白了。葛慧云还说,自己是江中大学环境保护方面的教授。梁健记在了心里,他自己镇上正好涉及到环境保护和旅游开发,本来可以像葛慧云请教,但是他不想表现的太急切,就什么也没说。只是说,自己也江中大学的毕业生。
葛慧云说:“梁健是高才生,现今除了北大、清华,还就要数江中大学。”
酒是一点一点的喝,菜也不是风卷残云,都很节制,接下去就闲聊了一些事情,王夫人和葛慧云都谈到了关于对澳大利亚的印象,他们近期都陪政府出访的丈夫去过。
临别的时候,王夫人拉了古萱萱到一边说几句话。
省长夫人葛慧云看着梁健,微微一笑说:“据说,你救了萱萱?何不趁人打铁,把萱萱追到手?”
梁健没想到省长夫人,私下里说话这么直接,就说:“谢谢葛老师提醒。”
葛慧云笑道:“你叫我葛老师,我很开心。以后常联系。”
梁健心想,与省长夫人常联系,恐怕也就是一句客气话了。
(两天的会议,今天也只能两章了。跟上次一样,明天恢复三章。)
第373章突现诡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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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3章突现诡谲
这次北大培训,就这么告一段落。各个学员依依不舍地告别了北京,即将回到江中省镜州市。其中最依依不舍的应该就是古萱萱了。
回去的路上,梁健没有和古萱萱安排在一个位置上,但不知古萱萱变了什么法子,与一个女孩子调了座位,微笑着在梁健身边坐下了。一路上有美女相伴,自然赏心悦目,梁健也没有任何意见。
回到镜州之后,梁健立马赶去见了胡小英。
在北京的时候,梁健给胡小英买了一套高档化妆品,胡小英接过之后,就让梁健进屋了。
两人喝着茶,胡小英说:“我也通过其他渠道打听了一下,谭震林书记要走的消息,的确是有此传闻。”梁健说:“如果谭书记一走,那么市委书记的位置,不就应该是宏市长的了吗?还有可能是其他人的吗?”
胡小英略作沉吟:“如果谭书记真的走了,那么市委书记应该是由宏市长接任的。因为,一个市里不可能两个主要领导都走,这对一个市的平稳发展不利。所以一般书记走了,市长就不走。市长担任书记的可能性很大。”
梁健说:“我也觉得,宏市长在镜州北部新城的建设上,是有明显政绩的。如果宏市长担任市委书记,也是顺理成章。对你也有好处。”
胡小英却是神色一黯,说:“是吗?”梁健瞧了瞧胡小英,发现她的神色有些异样,就问:“你有什么不舒服吗?”胡小英摇了摇头,说:“没什么。”
梁健有些担忧胡小英,就问道:“怎么了?能让我为你分担吗?”胡小英看了梁健一眼,将手机拿给梁健看,通话记录当中,有好多电话是宏市长打来的,基本上都是晚上。
胡小英说:“我们在一起之后,宏市长晚上打我电话,我都没有接过。我和他谈的都仅限于工作。我担心,早晚他会知道我和你的事情。”
梁健心里泛起了不知是什么味道,一种让他丧失理性的冲动,但是梁健极力克制了自己。他说:“如果你觉得有必要的话,我可以不来找你。”
胡小英忽然盯着梁健,许久,许久,然后说:“你这么快,就想把我甩了吗?”说着,眼中就满溢了泪水。
梁健从来没有看到胡小英这么一副样子,这样楚楚可怜的样子,使得胡小英倍增了一分美丽。
梁健忍不住一把将胡小英拉到怀里,说:“我不希望你为了我,失去现有的一切。”
胡小英说:“所有的一切终将失去,今天就让我们暂且享受尚有的一切吧?”
听了胡小英这句话,梁健顿觉,其实他和胡小英竟然因为谭震林要走的消息,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这是怎么样的两难呢?
如果谭震林不走,那么很可能不久之后要走的就是宏叙,到时候他们少了宏叙的支持,也会挺困难。
如果谭震林走了,宏叙当了一把手,一旦发现梁健和胡小英的事情,即使不会对他们下狠手,肯定也会将他们晾起来,到时候,梁健的政治生涯,就算是告一段落,想要再发展会难上加难。除非,胡小英和梁健,马上分道扬镳,将各自的情和欲都隐藏起来,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这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也许这就是为什么,胡小英会说,就让我们暂且享受我们尚有的一切吧。
窗帘被拉上了,胡小英散发着淡淡幽香的房间里,只点了一盏低光的灯。
两人赤诚相见。梁健在上,手掌拂过润滑的感觉,深深的契合,令两人都心魂俱醉。享受一日算是一日的想法,刺激着两个人的神经,几乎想要在这一个晚上,将所有的快乐都体会一遍。
胡小英翻了身,在梁健之上,她仰起头,让胸前的丰满、项中的柔滑、肩膀的光洁展露无遗。
梁健伸出手臂,强烈地震颤,犹如从地心深处传来的震感,让人既惊讶又快乐,达到人类最原始,也最纯粹的快乐。
第一次结束之后,梁健走到客厅,打开了一瓶红酒,在两个杯子里都倒了酒,然后切了两个苹果,倒上色拉,端进了房间。
胡小英已经在卫生间洗了澡,用毛巾围在腰间,坐在床头。湿漉漉的发丝,垂于脸颊。梁健给胡小英一个杯子,里面是小半杯红酒,两人看着、笑着,碰了杯子,慢慢喝着。
胡小英叉了一块苹果沙拉给梁健,梁健张开嘴巴吃了下去。
胡小英问道:“满足吗?”
梁健说:“不满足,待会还要来一次。”胡小英笑着:“真的?”梁健说:“做到再也做不动为止。”
有时候,xing就是忘却烦恼、忘却恐惧、忘却痛苦的方式。这天晚上,梁健和胡小英来了三次,这不算多,也不算少。本还想再来,但不知什么时候,两人都已经沉沉睡去。醒来时,东方天际已经露出了鱼肚白。
梁健除了胡小英,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关于谭书记要调走的消息;胡小英是组织部长,更加不可能随便传递此类信息,否则人家都会当真。
然而,关于谭震林要调走的消息,已经开始疯传了。在中青班中,宋城和唐磊私下里也说起这个话题,问梁健是不是已经得到确切消息了?
梁健说,我从哪里得到确切消息啊,我不是一直跟你们在一起学习吗?唐磊说,你就别谦虚了,你当过宏市长秘书,跟市委组织部的人又这么熟,肯定比大家知道得早,知道得多。梁健听到这个消息,当然是第一时间的,然而拿这种东西来吹牛,毫无意义,梁健说:“你们太抬举我了啊!”
季丹也听说了,她和古萱萱在路上碰到梁健时,叫住了梁健,说:“你有可能又要升官了嘛!”梁健很是奇怪,季丹从哪里听来的消息,他自己还茫然无知呢!“哪里来的消息?”
季丹说:“大家都在传嘛。谭书记要走了,宏市长就是下一任市委书记的人选,你以前是宏市长的秘书。等宏市长变成了宏书记,你还不得马上升官啊!”
提起这件事,梁健又想起胡小英对自己提起的那些问题,眉头不由皱起,心情的天空就出现了阴霾。他说:“这是八字没有一撇的事情!”
说着梁健与古萱萱打了一个招呼之后,就转身离开了。古萱萱心里疑惑,宏市长有可能提拔,最开心的本来应该是梁健啊,怎么如今看起来,梁健却忧心忡忡呢?
党校对中青班抓得还挺紧,晚上有一个讨论,主要是交流北大学习的体会。轮到梁健发言,尽管不在状态,他择要所讲的东西,还是让不少人频频点头,颇为认可。
会议之后,回到宿舍不久,古萱萱过来敲门。问道:“梁健,今天看你好似不太快乐,有什么事情吗?”古萱萱对待自己的态度,变得很是温柔。梁健当然不能把心中的担忧告诉古萱萱,他只是说:“没什么,也许还没有从北京的氛围中恢复过来吧!”
从北京回来之后,原本的死对头江东流,似乎变得低调了很多,这让梁健感到意外。
一天傍晚,梁健忽然接到了省委副书记公子马瑞的电话,问他有没有空,说梁健学习回来,没有碰过面了,一起吃个饭,并说他已经在校门口了。梁健不好拒绝,就答应了下来。
结果江东流也在。这是梁健本不想参加的晚饭。但是,看在近期江东流低调了许多,梁健心想,还是勉强忍受吧。
吃饭的时候,马瑞显得很是客气,亲自拿着红酒醒酒器给他们分酒。江东流从单位了邀请了两个美女过来,她们也许早知道,今天有省委副书记的儿子在,都显得很是兴奋。
中途,马瑞带着一个美女过来,给梁健敬酒,说请梁健多关照。梁健客气地说,有什么需要帮助,尽管说。梁健之所以这么说,一方面是宏市长之前就已经交代过,关于创业融资的问题,有宏市长在身后,问题肯定不大;另一方面,如今宏市长处于关键时期,尽管面对宏市长的升迁,梁健和胡小英的心情是矛盾的,但毕竟宏市长是多年的领导,他不可能去捣乱,尽可能要帮助推一把。
马瑞是马书记的儿子,马书记作为省委副书记在宏市长的升迁上,会是一个非常关键的人物,他的儿子,自然也开罪不起。
马瑞这次不再客气,也不再故弄玄虚,直接说:“想从梁书记这里融一百万的资,可以算是镇政府在我们这里的投资。”
梁健知道,马瑞开口融资那是迟早的事情,如果就是一百万,也不算太大。梁健正要答应的时候,忽然马瑞手臂上的一个印记,吸引了梁健的目光。
定睛一看,这不是一个被咬的痕迹吗?这个位置,这样的牙印,那北京郊区,废弃铁路路基下的场景,重新涌入了梁健的脑海……
第376章依婷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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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6章依婷之来
梁健不管这么多,打定了主意静观其变。
江南的秋天是很美的。有句话叫做,秋北京、夜上海、醉杭州。
其实,宁州和镜州的秋天也别有一番韵致。小时候,每次开学,都是那句“在这秋高气爽、丹桂飘香的日子”,这几乎已经成为一种“金秋体”,然而梁健回忆起来,宁州、镜州的秋天还真是挺美的。
在这秋高气爽、丹桂飘香的日子,黄依婷打来了电话。她说,她和省发改委的农业经济处处长、副处长们一同来向阳坡镇。
梁健表示了热烈的欢迎。这说明,省里对他们休闲向阳的方案还是感兴趣的。由于,上次向高成汉汇报的时候,高成汉说过要亲自陪同,梁健就打电话给常青。让他跟高书记汇报一下。
常青回复说,高书记说他会去。
没想到,黄依婷带来的不仅仅是省发改委的处长们,还带来了江中大学环境保护学院的副院长。尽管这些都是省里的领导,但是他们看到接待他们的人,除了梁健,还有市委副书记高成汉,都有些受宠若惊。
市委副书记如果按照职务来说,起码相当于省发改委的副局长、党组副书记,和江中大学的副校长。很有可能,市委副书记一个华丽转身,就能成为省发改委的主任。
为此,省里的领导都觉脸上有光。省发改委农业经济处处长吴昊说:“今天高书记亲自陪同,镜州市真是太重视了。”江中大学环境保护学院副院长应翔说:“是啊,其他市都没见这么重视的。”
梁健知道,知识分子是最爱面子的,应翔感觉自己受到重视,自然心里特别高兴。黄依婷见到梁健,脸上带着笑,那种喜悦是可以看出来的。梁健走近她说:“谢谢你带了这么多专家来。”
黄依婷悄悄凑到他的耳边说:“其实,我就是找个机会,回镜州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吃一点新鲜的蔬菜。”
梁健说:“这一点,我肯定能够满足你。”黄依婷眼中洋溢着笑说:“谢谢啦。”
在镇上的会议室内介绍了情况,梁健和高成汉陪同大家去看镇上的山山水水。高成汉站在向阳水库的大坝上,对边上的吴处长和应院长说:“今天是托了两位的福,我才得以到这么好的环境中来走走看看,放松一下。”
吴处长说:“向阳坡镇的山水资源真是让人羡慕,如果开发得好,肯定能产生很好的经济效益。”应院长说:“是啊,关键是要实现开发和环保的共赢,自然和人类的共赢。这里完全有底气打造成很有特色的休闲度假基地。”
高成汉说:“这就要两位领导和专家,多给我们向阳坡镇提宝贵的意见了。”
梁健听了之后,让王雪娉在吃饭的农家乐临时安排一个座谈的地方,吃饭之前,让大家能够坐下来先聊聊。同时,他让镇长傅兵、王雪娉、何国庆和吴望都参加了。
农家乐外面有一个池塘,在竹子搭建的廊檐下,临时摆放好了竹桌椅,大家围在一起,喝着淡茶,迸发思想的火花。
吴处长在农业经济处呆的时间不短,且江中省的旅游经济一直是很大的一块,见多识广,提了很多有建设性的建议。他说:“随着我国经济的快速发展和老百姓收入水平的不断提高,人们对休闲的消费需要高涨,休闲农业进入快速发展的新阶段。所以,向阳坡镇在这方面,看到了自身的优势和发展的方向,我觉得是有远见的。这些年,看到一些地方在发展休闲农业经济方面取得了成功,主要有这么几个方面是值得借鉴的:
一是观赏性,满足视觉**,给眼睛美的享受。专家反复斟酌认为“观赏”比“游览”更能体现休闲农业体验,给人心灵上的愉悦。二是采摘,参与其中,体验本土物种特色。像草莓、葡萄、番茄、樱桃等等,采摘聚人气,带财气。三是品尝,刺激味蕾,品味独特的自然滋味,品尝特色乡村美食,刺激未来,是吸引人们去乡村体验的原动力。四是农耕,现实中,农耕博物馆、农耕劳动体验、亲子小菜园等形式,都是出彩致胜的关键,让长期案前劳动的都市人,走出教室,走出办公室,亲手捧起泥土,亲手种下一株香草,那就是意义……这些是我的一些切身体会。”
应院长说:“我很同意吴处长所说。另外我还想强调一点,那就是特。特别才是至关重要的因素,要围绕如何增强都市人的乡村休闲体验,有一些出彩的点子,可以在宣传营销方面口碑传送。如今的时代,口碑比宣传更重要,服务意识比硬件资源更重要,人至少跟景一样重要。”
向阳坡镇的干部,平时忙于工作,今天省里来的两位领导,就如给他们上了一堂新理念之课。他们先是听着,后来就拿出了纸和笔记了起来。
最后高成汉说:“今天我听了也很受启发,我们向阳坡镇的父母官肯定也是,我看到他们都在认真做着记录。向阳坡镇的方案我看过,他们做得还是挺认真的,刚才他们的表现,也说明了他们真的是想做这件事情。只要认真、投入,我们的工作就能做好。向阳坡镇的各位领导干部,我在这里也表态,我会一直支持你们搞休闲向阳,这是一个趋势,起步可能会比较困难,但是坚持不懈地朝着这个方向发展,肯定能取得成效。”
梁健最后对省里的领导和高书记都表示了感谢。然后说:“没想到,说着说着,都已经十二点多了。我们去吃饭吧。我们这里有土鸡、有溪鱼、有竹笋、有玉米,都是田间地头很天然、很纯净的,大家一起尝尝吧?”
高成汉听了开玩笑说:“梁常委就是没有说到酒。呵呵,我告诉你们啊,我们梁常委对于镇上管理很严格,他自己带头,中午一律不饮酒。我们就入乡随俗,中午就只吃饭,不喝酒。晚上,我请各位到镜州,我们小喝两杯。”
吴处长说:“晚上,我们可能就不打扰了,下午就回宁州……”高成汉打断说:“吴处长,既然已经来了镜州,就不能急匆匆的来去了。你们下基层,无偿为向阳坡镇出主意,我们市里也特别高兴。呆会下午,我和你们一起到镜州走走,看几个有特色的地方。我也难得有这么一个机会,溜出来走走逛逛,最近运动少腿脚都不麻利了。”
听高成汉书记这么热情的话,吴处长和应院长都难以推辞了,笑道:“我们又何尝不是呢?老是呆在办公室,我们才是最需要来休闲向阳体验休闲农业的一帮人哪!”
大家都笑了起来。农家乐中的土鸡汤真是鲜美,大家一边喝,一边称赞,还有时新新鲜的蔬菜也倍受欢迎。
下午,梁健陪同高成汉和省里的领导一起去镜州博物馆和园林走了走,看了镜州市新建的广场和步行街。镜州市的干净和整洁,也给省里领导留下了深刻而美好的印象。
晚上高书记设宴款待,经过一天的交流,大家都已经非常熟悉,说话也很是亲近。吴处长说:“高书记,我们这位梁常委年轻有为,思路又新,我们的发展真是需要这样的年轻干部啊!”
高书记说:“梁健是很优秀,不过还需要吴处长的关心,没有上级的关心和支持,我们基层的工作,是不可能干好的。”吴处长主动敬酒道:“高书记,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全力以赴的,以后休闲向阳方案定下来,我们可以在项目和资金补助方面给以适当倾斜。”
“有吴处长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们镜州市的干部,一起来敬敬各位省里的领导。梁健你代表一下,敬一个满杯吧?”
吴处长说:“我们这里也来一个人代表一下吧?”
黄依婷主动说:“那就让我代表吧?”吴处长说:“好,今天我们到镜州来,也是小黄安排的,她来喝一个满杯也应该的。”
大家笑着,举起了杯子。
向阳坡镇党委副书记王雪娉也一路陪同,她观察着黄依婷,这个女孩面容娇美、气质不凡,对梁健又特别亲切,不知与梁健到底是什么关系?心里怀着这份好奇,等到大家都相互敬酒的时候,她托着酒杯,来到了黄依婷的身边,说:“依婷,我来敬敬你啊!”
黄依婷也早就注意到了王雪娉,她没想到,梁健的班子人员中,还有这么漂亮一个女孩,很是惊讶。
两人倒是没有像一般女孩那样看到别人漂亮,就心生嫉妒,相互之间,都很欣赏。等到晚饭结束,两人之间都已经互称姐妹了。
告别的时候,黄依婷说:“梁健哥,今天我找到了一个新闺蜜!”梁健朝王雪娉和黄依婷笑笑。
吴处长对高书记说:“高书记,我们依婷是镜州人,今天我打算给依婷放个假,让她回去看看家人。明天上午给她放假。”
高成汉笑笑说:“吴处长真是以人为本,怪不得手下都这么为你卖命。”吴处长很有些酒意,听了很是高兴。
大家握手告别。梁健与应院长握手的时候,顺口问道:“应院长,你们环境保护学院,有一位叫做葛慧云的教授吗?”
第377章趁势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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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7章趁势而上
应院长眼睛朝梁健一凝:“她是我们环境保护学院院长啊,我的顶头上司,你认识?”梁健点了点头。
应院长暗道:“梁健竟然认识省长夫人?”赶紧道:“那下次欢迎梁常委到我们江中大环境保护学院坐坐!”梁健重重地一握他的手:“一定,一定。”
除了黄依婷之外,其他省里来的人都上了车,连夜赶回宁州去了。
高成汉对梁健说:“把依婷好好送回去啊。”说着也跟黄依婷和镇上的干部握手告别。
王雪娉笑着对梁健说:“梁书记,那我们回去了。我的闺蜜可就交给你送喽!”
梁健仔细地瞧了王雪娉一眼,看到她的眸中还是一样的清澈,没有特别的意味。王雪娉表露的是她的单纯和大气,这让梁健很惊讶,发现王雪娉难能可贵的另一面。
梁健用自己的车送黄依婷回家。在半路上,黄依婷就给父亲黄少华打电话。黄少华听说自己的女儿要回家,自然很是开心。说要下来接。
黄依婷说,不用了,梁健会送自己。黄少华一听女儿跟梁健一起,心中一喜,也就止住了脚步。
梁健将黄依婷送到了小区楼下。黄依婷脸蛋红扑扑的,因为饮酒而愈见温润的眸子,就如星辰一般闪烁着:“梁健哥,你今天开心吗?”
梁健说:“当然开心。你带了这么多人来,我能不开心吗?”黄依婷敏感的说:“你表面上是开心的,可是我发现你眼睛深处,好像藏着很重的心事。别把自己弄得那么累,有时候也放松一下自己。”
梁健故作爽朗地一笑:“谢谢依婷。可能这段时间压力挺大的。”黄依婷说:“都说,你们镜州市委书记要走了,宏市长可能要当书记,这对于你是好事啊!”
如果是以往肯定是好事,但现在就很难预料了。但这些,梁健都没办法告诉黄依婷,这涉及到他和胡小英的事情,肯定不能说。梁健笑笑说:“嗯,是好事。我送你到这里吧,你早点去和你爸爸妈妈团聚。黄局长他们肯定盼着你回家了。”黄依婷惊讶地瞧了眼梁健:“你不跟我一起上去?我爸爸肯定也很想见你的,他最喜欢跟你说说话了。”
梁健笑说:“我不喜欢香蕉手去拜访人的,否则太不礼貌了。”黄依婷看着梁健:“你跟我们还这么见外啊?”梁健坚持道:“不是见外,主要是今天时间也不早了,下次我买了菜去你家做饭。”
黄依婷笑说:“一言为定。”梁健看着笑颜如花又充满青春活力的黄依婷:“上去吧。”
黄依婷走了几步,又回首瞧了一眼梁健,转身迈着轻快的步子,如小鹿一般奔上楼去了。
梁健等楼道中的灯光一层一层的亮起来,最后看到那扇熟悉的门打开,透出里面明亮的灯光,他才转身离开。他要确保黄依婷万无一失地安全到家。
梁健走后一分钟,黄少华才从一辆车子后面走了出来。尽管觉得自己这么偷看,很有些不上台面,甚至有些卑鄙,但是黄少华夫妇都很想知道,女儿和梁健的关系到底进展到哪一步了。
深秋的光从窗口照射进来,使得办公室里异常安静。梁健改完了《关于打造休闲向阳的实施方案》最后一个字,将笔套套上,心里不由地不平静。如果休闲向阳真能搞成,这不仅仅是一项政绩,对于向阳坡镇的长远发展和老百姓的生活改善,都会是一件大事情。
高成汉对于梁健打造休闲向阳的设想,也很是支持,他打了一个电话给梁健:“你们的方案,要趁势向县委汇报,争取早点征得县委的同意。”梁健说:“谢谢高书记的提醒,我打算今天就将方案呈送县委,并专题汇报一次。”
高成汉说:“对,要抓紧。现在是一个时机。”
高书记没有说,为什么是一个时机。梁健想,应该是跟市里大格局呈现变动趋势有关系。放下电话,梁健让党政办主任张嘉把方案修改好,然后一式三份装好。
带着方案,梁健前往南山县委。
来到县委书记葛东的办公室,葛东对梁健倒是出奇地客气,说:“梁常委来啦?请坐,请坐。”葛东让秘书给梁健上了茶。
在梁健汇报之前,葛东问道:“梁常委,都在传宏市长要当书记了。”
梁健笑道:“我也已经听说了。也不知什么时候省里会来推荐。”
葛东说:“肯定是快了。宏市长当书记好啊,宏市长能力强,人又好,在市长的位置上时间也长了。其实早几年就应该当书记了,是不是?”
梁健心道:“葛东肯定不知道,自己和宏市长之间的关系有些微妙。他肯定认为自己和宏市长是非常密切的关系。这对方案的通过绝对有好处。”梁健就说:“葛书记说得是啊!”
葛东又说:“宏市长当了书记,最受益的还是老弟你啊!”
梁健说:“哪里啊,大家都是一样的。”葛东听了,眼睛一亮:“到时候,还要靠老弟多请宏市长多多关心南山县的干部。”
梁健没想到葛东会如此跟他套近乎,如果没有之前葛东对自己的多次冷遇,梁健还真以为这县委书记和自己是莫逆之交。梁健心道:“葛东是怕了,怕宏市长当书记之后,梁健会给他打小报告。所以,提前对自己转变了态度。”
这绝对是提出方案的好时机。梁健故意道:“那是肯定的,南山县的干部都很清楚,离市区又远,是应该特别关照。特别是葛书记,这么多年革命工作,早应该更上一层楼了。”
葛东看看梁健,脸上露出了笑容,说了两个“哪里”,就问梁健:“梁常委,今天来肯定有事情吧?”
梁健有条不紊地将《关于打造休闲向阳的实施方案》取了出来,交给葛东一份。然后说:“葛书记,这是我们镇班子近期以来,对于向阳坡镇今后发展定位的一个整体考虑。今天,先将方案草稿拿来请书记过目。肯定还有很多考虑不周全的地方,也请书记给我们批评。”
这个方案,葛东没有看到过。不过他早就了解到,梁健想要停止矿山,搞什么绿色生态发展。这次一看到方案,葛东不由被吸引了。心里不由惊道:“梁健这家伙,还真是有点水平的。这个方案搞得有模有样,方向性明确,重点很突出,思路异常清晰……”
如果没有小龙矿业的利益纠葛,葛东还真会主推这个方案。但是,有小龙矿业在,当时他和市里那么多领导,都是从小龙矿业中拿过股份的。如果彻底停了矿业,以后如果邱小龙回来咬他们一口,那怎么办?
葛东说:“这个方案,总体不错。要不这样,推进休闲向阳的事情,也不可能一蹴而就,也要方方面面多考虑考虑。这个方案,就先在这里放一放,我再仔细看看。”
梁健知道,葛东说放一放,其实就是不想搞。
梁健对此也是早有准备,他从文件包里取出了另一份清单,这份清单是高成汉书记让人核实过的材料。上面都标注了哪些领导和家属在小龙矿业入股的情况。这里面当然包括了葛东。以前高书记说,拿到常委会上研究,时机还没有到,为此梁健和高书记这里都留了一份。
如今,梁健必须把他拿出来了!否则对葛东这样的老油条就毫无杀伤力。
葛东拿起来,看了一眼,额头就开始有些冒汗了。妈的,早有人把小龙矿业背后的情况搞得这么清楚!这时候,他抬起头,看着梁健:“这账册好像不是真的!”
梁健说:“对啊,我觉得也不可能是真是的。还是交给组织吧。”葛东问道:“对对,这种不确切的东西,还是交给组织上处理比较好。”
梁健趁势道:“葛书记,我认为,向阳坡镇矿业早停早好,这也是老百姓的期望。休闲向阳一启动,老百姓对于生活的改善也有盼头,以后对于这些问题就不会揪着不放了。”
葛东知道梁健是在对自己进行倒逼,但是想到,以后宏市长可能会上台,如果现在得罪了梁健,对自己以后站到宏书记的队伍里绝对没有好处。还不如早做打算。他就说:“好,我们争取下个星期,将你们休闲向阳的方案,在常委会上讨论讨论。”
看来葛东是妥协了,梁健说:“谢谢葛书记对向阳坡镇的关心。”
梁健没有再回向阳坡镇,车子载自己回家时,他忽然瞧见一辆熟悉的车子,在前面停了下来。一看,这辆车是长湖区委书记周其同的车子。
一个女人正从一家时装店里出来,钻进了车内。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以前缠着宏市长的女舞蹈家常月。
“周其同和常月为什么又搞在一起?”梁健很是奇怪。
他让驾驶员开得慢一点,在后面缓缓跟着,直到见他们的车驶入了国际大酒店,梁健让驾驶员把车停下,思忖着要不要将这个情况告诉宏市长,但是一想,上次宏市长宁可见周其同,也没有见他,梁健还是打消了这个主意,放下了手机。这时,冯丰却打了电话进来,说:“今天,马书记在车上表扬了你们宏市长。”
第380章汽车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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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0章汽车电影
梁健听出唐磊的声音有些不对劲,应该是有事,便说:“有空。”唐磊随即说:“那最好了。我在沁慧茶园等你,不见不散。”
梁健说:“老兄,现在才下午,就喝茶?”梁健这样的政府工作人员,一般都没有有闲阶层那样舒服,可以喝下午茶,他们到茶室喝茶,一般都是在吃过晚饭之后,属于休息时间。唐磊这个时候,请他喝茶,显得很不正常。
梁健从长湖区到了市里工作以后,有一度唐磊和他联系少了。但是这次中青班之后,关系又密切起来。听到唐磊说得郑重其事,梁健也不好拒绝,就说:“那我现在赶过去。”
天色有些阴沉沉,冷空气还没来,整个镜州市显得有些沉闷。
一个多小时后,梁健从车里下来,快步走入沁慧茶园。他之所以走得快,是因为,这样的工作日下午去茶园,如果给人看见,对自身形象有影响,怕人家嚼舌头。
唐磊已经坐在包厢里,这次没有让人准备功夫茶。唐磊的面前是一杯简单的绿茶,也已经给梁健沏好了白茶。看来是一种速战速决的架势。
梁健坐下来,看着唐磊,问道:“唐书记,下午就约我出来喝茶,到底什么事啊?”唐磊身子往前,胸口撞在桌沿,说:“梁健,我这里出事了,你得帮我想想办法!”
梁健从唐磊眸子中,看到了真正的忧愁,说:“你直说吧,我们都这么多年的朋友了。”
唐磊说:“前几天,我们区委书记周其同跟我说,宏市长让他帮助一个人融点资。那个人,是省委副书记的儿子,叫做马瑞……”
梁健一听,心里一惊,这个被自己踢开的皮球,怎么跟唐磊发生了关系?他也不急促,让他慢慢说。
唐磊继续道:“周书记说,最近区里资金紧张,先让我们镇上想想办法,拿一笔钱出来,调个头,先让马瑞拿去搞科研。等区里的一笔中行贷款下来,区里财政资金一缓解,马上把镇上这个缺口给补上。”
梁健插嘴道:“所以,你就同意了?”
唐磊说:“是啊!我将镇上的200万,暂时给了马瑞。”
梁健摇了摇头:“这么简单,你就把镇上两百万调给别人用了?”
唐磊说:“那我能怎么办?一方面,这是区委书记的意思,虽然是我镇上的钱,但还不是区委书记说了算,他想要怎么用就怎么用啊!另一方面,我听说,这跟宏市长有关系,宏市长不是马上就要升任市委书记了吗……”
梁健又一次插话:“所以,你想,这个人情如果不是现在做,还等什么时候?”
唐磊倒是坦白:“是有这个想法。如果这会帮个忙,宏市长记住了,以后当了书记,我们也能进步得快一点,不是吗?”
梁健说:“你们啊,就是太想拍马屁了!”唐磊有些不服气:“如果是你,遇上这种情况,你能怎么办?难道推掉啊?”
梁健说:“你说得没错。我是推掉了。当时,宏市长把这件事情,交给我来办。但是,我没有答应。我觉得,这件事情要是做了,不仅对我自己不好,对宏市长也不会是万无一失的事情。万一出现问题怎么办?”
唐磊难以置信地盯着梁健:“梁健啊,你当时真的推掉了啊?你可真是太有自知之明了。如果我当时知道,我宁可不要宏市长的人情。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梁健,快帮我出出主意吧?”
梁健说:“现在,到底怎么回事?那些钱他一下子还不出来了?”唐磊瞪着梁健说:“不仅仅是现在,是永远都还不出来了。马瑞拿这笔钱给人去做投资,结果被人骗得连短裤都没了。这马瑞估计也已经吓坏了,竟然打电话给我,带着哭腔把事情的经过都给我说了。说能不能让我想想办法?”
梁健没想到,这个给他第一印象还不错的马瑞,原来还是那么幼稚,温室花朵的本质暴露无遗。梁健说:“两百万没了,还能怎么想办法?”
唐磊皱着眉头说:“是啊,这还有什么办法?梁健你帮我出出主意。我本来借钱给他,就是冒着挪用公款的危险帮助他的。现在钱没了,我岂不是变成了侵犯国家财产了啊?这要是一坐实,恐怕我头上的帽子没了,还要受处分。”
梁健说:“不仅仅是处分,如果这两百万不及时补上,足够你在里面呆上五六年的!”唐磊想到从一名党委书记变成一个阶下囚,唐磊怎么都没办法接受,他冤屈地道:“那我可是要冤死了啊!我只是按照周书记的吩咐办事啊!我跟马瑞以前都不认识,我只是按照领导的意思办事而已!”
梁健说:“可具体接触和操作的人,不是你吗?钱是你给的吧,不是周其同给的吧!唐书记,我怀疑你就是挡箭牌。”
唐磊说:“什么意思?”
梁健说:“你自己想!宏市长让周书记给马瑞融资,结果周书记没有操作这件事情,反而让你镇上出钱。这样一来,他岂不是规避了责任?即使那笔钱没了,要承担责任的是你,而不是他!”
唐磊听了之后,很是懊悔:“当时,我怎么就那么鬼迷心窍呢,还觉得领导把这种事交给我去办,岂不是关照我啊?没想到让我去舔刀口。妈的,这个周其同也太阴险了。”
梁健说:“是你太简单。”唐磊更着急了:“帮我想想办法,该怎么办?”
梁健问:“你跟周其同汇报过这个事情了吗?”唐磊说:“已经汇报了。但他说,他会去向宏市长汇报一下,但是这个事情最终还是要靠我和马瑞两方面解决。”
梁健沉吟了一下说:“我担心,周其同根本就不会向宏市长汇报。”唐磊惊讶的问道:“这是为什么?”梁健说:“如果他向宏市长汇报,宏市长就会让他去解决问题。他不会主动往棘手的事情里钻。另外,我担心,他还有其他目的。”
唐磊瞪大眼睛说:“什么目的?”
梁健没有将自己的猜测告诉唐磊。他心想,有人肯定是要拿这件事情做文章,特别是在对宏市长的考察即日进行的关键时刻。他根本就不相信,谭震林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梁健脑海里,又浮现出陈辉、谭震林、周其同等人在同一个晚上进入国际大酒店的情景。
梁健离开之前,给唐磊出了一个主意:“你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赶紧去筹钱,不管亲戚朋友,也不管资产抵押,反正赶紧去弄来200万,还给你们镇上的财务。越快越好。”
唐磊说:“可是,我当时让财务上直接转账出去了,这个痕迹擦拭不掉啊。”梁健说:“我让你还钱进去,不是说你能完全逃脱责任,而是让你被处理的轻一点。”
说着,梁健站起来就走了。
外边天色更加阴沉了,一些汽车已经亮起了车灯。
梁健打了电话给胡小英。胡小英没有接,梁健就步行朝家的方向走去,手机一直拿在手里,准备随时接听胡小英的电话。
一会儿之后,胡小英电话过来了,她说:“省委组织部的考察组,下午已经来了。对宏市长和高书记的考察,在四套班子层面已经开始了。晚上他们还要约谈干部,我只能晚些时候再见你。”
梁健感觉电话中说那些事情不妥当,只好说:“不管多晚,我都等你。”胡小英脸上微微发烫,心想:“梁健难道今天这么想见我?”
这些念头稍纵即逝,在工作期间,胡小英一般都是集中注意力的。由于这次考察事关重大,胡小英亲自在考察组使用的会议室边上等候。直到晚上九点半,考察组提出,剩下没谈的人员,等明天再谈。
她想到梁健说不管多晚都要等她,回到会议室后,就给梁健打了一个电话,让他去她家。梁健说,这个时候,去她家里,恐怕不太合适,就说:“你先让驾驶员送你回家,我开车在你家门口等你,我们去七星岛吧?”
胡小英说:“七星岛也不行。这段时间,七星岛太热闹了!”
梁健顿时有种天下无容身之所的感觉,干脆就说:“我先用车来载你,然后再决定去哪里。”
胡小英说:“好的。”
梁健到自家楼下开了车,就去胡小英所住的小区。胡小英将驾驶员打发了,就上了梁健的车子。
车子往城外开去。两人一时都没说话。
在通往城外的大道上,收音机里正在介绍:“今天,在镜州北郊灰雀村的驴友俱乐部中,正在播放汽车露天电影,如果你正在这个方向,或者想找一个充满激情的地方,那就赶去那里吧,不会让你失望。”
梁健朝胡小英看了眼说:“我们去那里?”
胡小英以前听说过,那些汽车电影。经常是,前面在放充满激情的电影,在大荧幕下的汽车当中,那些男女都已经真刀真枪的干起来了。想到这些,胡小英耳根发红:“听你的。”
第381章深夜拜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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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1章深夜拜访
一分秋雨一分凉。江南地区本就多雨,当雨水在秋天落下来,就会是一种特别的意味和感受。先前还只是有些阴,慢慢的,车子的挡风玻璃上,开始长出如青春痘般的雨点。
梁健打开了雨刮器。大屏幕上的电影画面,不断被雨刮器打断。幸好,梁健和胡小英到这儿,并不是来看电影的。
这不等于说,其他人到这里来就真的是为了看电影。荧幕上播放着一部《爱在午夜之后》的电影,下面许多车身不停地摇晃着。
梁健笑道:“这个地方应该是个不错的伪装吧?可能不会有人想到,我们会到这里来吧?”胡小英心跳微微有些加快:“谁知道呢?”
毕竟是多年的领导干部,在这种地方, 她既感到新鲜刺激,又感到有些放不开。心道,梁健也太会找地方了,车窗玻璃上都没窗帘,人家从外面完全可以看到里面在做什么。
却听梁健说道:“姐,宏市长那里发生了一件事情,可能还蛮重要的,我不知道你有没掌握情况,所以我今天一定要见你,把这件事情告诉你!”
听到梁健约自己出来是谈正事,胡小英不由有些微微的失望,不过她本就非常敬业,只要是正事,她都会非常认真。官场无小事,这是胡小英根深蒂固的观念。她说:“我可能还不知道,你详细跟我说说吧!”
梁健就将宏市长给马瑞安排融资和最近马瑞的钱被骗的事情,都告诉了胡小英,使得她一下子就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胡小英沉默了,眼睛看着前面的电影屏幕,正好是男女主人公接吻的镜头。胡小英看到的却只是一些色彩,这些画面根本就没有进她的脑海里去。
一会儿之后,胡小英才道:“你有什么想法啊?”
梁健说:“我想去一趟宏市长那里,将事情都告诉他,提醒他。但是,我就怕他未必会听。上次我打电话过去,他也很是敷衍的来了几句,就把电话给挂了。”
胡小英说:“如果你真要去,那现在马上就去!我和你一起,你上去,我在楼下等你。这件事情,如果我们向领导汇报了,那我们的责任也算尽到了,但如果不说,以后我们可能都会内疚。”
这时候,胡小英的手机出现了震动的声音。拿起来一看,竟然是宏市长的电话。
宏市长今天晚上喝了一些酒,这些天,尽管省委组织部已经开始对他进行考察,可与当初提拔他担任市长的考察相比,他少了一份激动和感慨,却多了一份空乏和麻木。也许是这个考察来的有些晚了,也许随着年龄的增长,那种激情和感动已经慢慢离开了他的身体。
在酒精的作用下,他忽然很想见一个人。于是他才打电话给胡小英。胡小英过了好一会才接起了电话:“宏市长。”
三个字。宏叙听到胡小英那边还颇为安静,就问:“在家里?”胡小英说:“不是,先前陪同考察组,还在车上。”宏叙就说:“这两天,为了我和高书记的事情,辛苦你了。”
胡小英的声音很理智:“宏市长,这是应该的,这是我的工作嘛!”宏市长试探着说:“如果有空的话,要不来一趟我这里?我有些好茶,想请你喝,最近我这里还有几瓶从德国带来的蜂蜜,蜂巢都在,很不错,给女人喝正好。”
胡小英却说:“谢谢领导关心。这蜂蜜还是留给夫人喝吧,她肯定会很开心。明天还要陪同省委组织部考察组,有些累了,我想先回去休息了……”
梁健感觉车厢的空气有些闷,他轻轻摇下自动车窗,冷空气进来,鼻腔受到刺激,梁健忍不住就“阿嚏”了一声。
宏市长的听力很敏锐,从电话中听到了男人打喷嚏的声音,宏市长眉头皱起,问道:“怎么还有男人?”
胡小英赶紧编造:“是啊,驾驶员。我很快到家了,宏市长再见。”
宏叙很是烦躁的放下电话。在胡小英那里,他感觉到一种挫败感,这种挫败感,恐怕是自己当了市委书记,也没办法消解了。宏叙在椅子中坐下来,一时间,有些不知所以。这时候,自己的手机响了起来,宏叙很快抓了过来。
他想,难道胡小英回心转意了?看到来电显示:常月。
宏叙接起了电话。妖娆的声音传了过来:“宏市长,在贵宾楼吗?我想来拜访你一下!”
美女半夜来访,对于考察期的领导来说,本来是不该接受的。但是,今天宏叙心里却有一种排遣不掉的情绪。尽管头脑告诫他不能接受,但说出的话却是:“好吧,你过来吧。”
梁健的车子,已经从汽车电影现场出来了。不管如何饥渴,梁健都不可能疯狂到在这种地方和胡小英发生什么。这是那种不会为身份和地位所累的人,才可以肆无忌惮纵情的地方,梁健和胡小英任何一个人都不可以。
三十分钟左右,车子到达宾馆,梁健没有把车子开进去,而是停在路边一棵树荫下。胡小英朝梁健点了点头:“你去吧,把事情跟宏市长报告清楚,就出来。”
梁健朝胡小英点了点头。
梁健下了车,进入宾馆大门,又上了贵宾楼。在服务台后面,他看到宏市长的专职服务员叶晨。已经有好一段时间没见到叶晨了。梁健跟她打了一个招呼。
叶晨原本没事,正在玩手机,看到梁健来了,赶紧把手机藏起来,站直了称呼一声:“梁秘书,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梁健说:“有重要的事情,想要向宏市长汇报。”叶晨却装作跟梁健很亲密的样子说:“梁秘书,今天恐怕不方便了。”
梁健疑问道:“为什么?”
叶晨说:“十五分钟前,有一位女士来拜访宏市长。”梁健问道:“是谁?”叶晨目光微微闪烁:“你应该认识。”
梁健吐出了两个字:“常月?”叶晨点了点头。梁健脑海里,又浮现常月和周其同、谭震林在一起出入国际大酒店的情景。今天常月到宏市长的房间,梁健本能地感觉,常月或许有图谋。
梁健对服务员说:“麻烦你帮我去向宏市长汇报一下,说我有重要的事情汇报。”
叶晨为难地咧着嘴:“现在啊,不太方便吧?”梁健说了一句:“叶晨,我真的有重要事情要汇报。如果耽误了,对宏市长会很不利,到时候,你和我的位置都保不住。”
叶晨听了,没想到,事情有这么严重,尽管很为难,她也不敢耽误,只好去里面汇报。
常月今天到宏市长这里,是怀着志在必得的信心来的。她从陈辉那里了解到,今天宏市长喝了不少酒,男人不喝酒的时候,可以很冷静,但一喝了酒,对于自己的小欲念的控制力,就要差很多。况且,她也已经了解到,最近宏市长和胡小英之间基本没有任何私底下的联系,一个男人是需要情感安慰的,如今常月的出场应该正是时候。
常月先是坐在宏市长套房的客厅里,随便聊着天,说着恭喜的话,然后她身穿短裙的双腿,变幻着姿势,瞧见宏市长的目光有几次不由自主地停留其上。看到宏市长一只手,下意识地捏了捏自己的脖子。常月就站起来,一条腿半跪在沙发上,对宏市长说:“宏市长,你转过身去,我给你捏捏肩膀。你们当领导的啊,常年伏案工作,老忘记抬起头来活动活动颈椎,这容易烙下硬伤。我学过按摩,给你按按,你会舒服许多。”
宏市长看了一眼常月,这妖冶的脸孔,紧致的皮肤,美得恰到好处,而且比胡小英年轻了十岁左右。几乎是带着故意贬低胡小英的心态,宏市长转过了身体。
常月的手指,在宏市长颈部按压,真的有种让人浑身酥麻的感觉。宏市长的心里翻腾着,酒精在血液里奔流着。
常月对宏市长说:“隔着衣服,效果不会太好。宏市长,我将你衬衣的领子,翻下来一点,这样我的手指,可以直接按摩到你肩膀上的肌肉,效果会更好。”
宏市长默许了。常月的手指,在宏市长肩膀上一指一指摁下去,每一次都是那么**。宏市长心里的防线,一点点地崩塌开来。他对自己说:“都是女人,还不都是一样,这个常月更年轻,更懂得伺候男人,以后有这么一个女人在身边,不是也可以给人带来很大的安慰?”
这么想着,宏叙转过身,一把将常月拉了下来。常月娇喘一声:“宏市长?”娇媚之态,绝不亚于古时候金瓶梅三大艳女。宏市长一把将她压在身下。
“笃笃笃”的敲门声响了起来。外面传来服务员叶晨的声音:“宏市长!”
常月很不快地说:“宏市长,这个服务员怎么这么不懂事?”
宏市长也很不高兴,应了一声:“什么事情?”叶晨说:“宏市长,外面梁健常委说要见您,不知您有空吗?”
第384章双双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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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4章双双调离
省委对此次的干部调整,似乎极其慎重,一直过了将近二十天左右,还是没有任何消息。镜州市的干部们都议论纷纷,猜测各种可能性。
梁健将冯丰的话,告诉了胡小英。胡小英说:“这样就麻烦了。省委考虑的,也许是要不要替宏市长把这件事情扛下来?”对于省委如何考虑,梁健没有概念,但是他知道,如果宏市长就此跟市委书记的职务无缘,那对于宏市长个人来说,也是一件非常可惜的事情。
自从那一次陈辉生病请假之后,在宏市长看来,陈辉的状态一直很不好,倒不是看上去病恹恹,而是浑身的精气神都不对。
这天下午陈辉又请假,说自己胸口感觉不舒服。既然秘书身体不好,不让请假恐怕也是一个问题,宏市长说:“那你去仔细检查检查。”
陈辉没有去医院。而是去了国际大酒店的包房,对于那个妓女,陈辉是既恨又离不开,这是他自我发泄的一个出口。
这次玩的时候,陈辉一定要玩刺激的,那个妓女已经受够了陈辉,推开他说:“你把我当什么?当泄欲的工具吗?每次做的时候,不是想那个常月,就是想路上随便见到的女人,今天又搞这种变态玩意。老娘也是人,你知道吗?我不玩了。”
说着,妓女收拾衣服,拿起包,要走人。
原本,陈辉的自尊心已经在崩溃边缘,现在连一个妓女都这么对自己,他就疯狂了,一把拉住妓女,把她往屋子里狠狠一推。没想到,脚下一绊,她往后倒去,后脑勺恰恰撞击在置物箱的尖角上。
妓女声音都没了,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就不再动弹。后脑勺有大滩的血往外流,很快,地上一边殷红。
陈辉吓呆了,用手指探了探她的鼻子,结果一点气息都没有。陈辉想是不是要报警?如果报警的话,自己真的就完蛋了。陈辉拿起包,逃离了现场,回到了办公室。
到了办公室后,陈辉魂不守舍。宏市长看到他回来,就问:“怎么样?”陈辉脱口而出:“完了。”宏市长皱眉问:“什么东西完了?”陈辉抬起头来,瞅见是宏市长,他又站起来说:“没什么,没什么!”
宏市长感觉,这个陈辉是越来越不靠谱了,也不管他,回了自己办公室。
到了下班时间,市公安局刑侦支队队长,带了三个公安,一同来到了市政府办公室。市公安局是市政府的一个部门,因此,他们来这里拿人,十分慎重,由刑侦大队长亲自过来,又先去跟市政府秘书长肖开福进行了汇报。
肖开福听到这个情况,吓了一跳,赶紧跑去跟宏市长报告。宏市长也惊呆了,一会之后,他才说:“让陈辉去接受调查吧,让公安局按照程序去办,我们不会加以任何的干涉。”
肖开福答应着出去了,很快,公安人员进入了陈辉办公室。陈辉一看公安来了,连反抗都没有,直接从椅子上滑到了地上。
陈辉被带走之后,宏市长给公安局长打了一个电话,这件事还是希望能够内部处理,否则社会影响会很恶劣。公安局长也保证,一定会低调再低调。
宏市长坐回椅子里,看着对面的墙壁发呆。他暗暗感觉,自己在镜州的从政生涯,应该是要就此划上一个句号了。
总结起来,很多方面,他是有失误的。宏市长闭上了眼睛。
在考察之后的第25天,省委终于召开了常委会。常委会的这次干部任用,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特别是涉及镜州市干部的调整,很多人都没有想到。
大家都知道,干部调整,就如搓麻将,一张牌放在哪个位置,原本都是有意图的,但是假如里面有一张牌坏了,那么为这张牌,其他的牌都要受到影响。
这次宏叙的事情,让省委好长时间都在重新搭这副牌。如今,省委终于下定了决心。
经过常委会研究,镜州市市长宏叙调任省文联党组书记,镜州市委副书记高成汉,调任永州市担任市长。目前,镜州市市长暂时空缺,下一步再做安排。
这一出乎意料的调整,让人很是不解。但是,一旦决定,也就只能执行了。然而,从省委内部来说,这是可以理解的,由于宏叙的问题,大家达不成共识,目前的调配方案是他们唯一能够达成的共识了。
会上,有人说:“对于宏叙的安排,是不是太过于苛刻了。”省委书记聂川说:“这已经是最轻的惩罚,就宏叙的问题来说,就算削他的职,恐怕也不为过。”
省长张强替宏叙说了一句话:“宏叙,能力有,以往道德品质的表现也还不错。这次念在初犯,领导职务还是给他保留吧。如果下次还出问题,免去他职务也是分分秒秒的事情。”
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这次,梁健是从胡小英那里得到消息的。也许冯丰感觉,常委会后总是马上给梁健透露省委的决定,并不是很妥当。而且,这次涉及到宏叙的问题。马书记最近对宏叙很不感冒,万一被知道他在通风报信,影响领导对自己的信任。
梁健也能理解冯丰的为难之处。
只是,这次的调整实在出人意料,让梁健和胡小英都有些无所适从。宏叙和高成汉,对于胡小英和梁健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存在。如果他们都离开了镜州市,胡小英和梁健将如何立足,这也是一个极大的问题。
得到常委会消息之后,高成汉就让常青打电话给梁健。这次的调整,也出乎常青的意料之外,让人猝不及防。一般情况下,领导对于自己的调整,都是事先有所感觉的。
按照正常的判断,领导对于自己的调动多少会有所预感,这样也方便他们对于自己的秘书和下属,有一个交代。
如今高成汉突然调去永州担任市长,让常青也无所适从。这次的调整,高成汉是最大的赢家,他担任市委副书记的时间,并不长,就调任了永州市市长,成为政府一把手,这对于他的政治生涯绝对是关键的一步。这说明,省委对于高成汉的能力和素质都是肯定的,让他更上一层楼。
但是,也许担心高成汉的能力,到市长的岗位,又会和现任市委书记谭震林形成对峙的效应,就将高成汉调走了。
但是,对于常青来说,他不知道,以后的路该怎么走了。为此,看到梁健的时候,他脸上的愁容都掩盖不住。
梁健笑着对他说:“常青,高书记转眼又提拔了,你该高兴才对啊!”
常青说:“是啊,我是该高兴。我替高书记高兴,可是高书记这一走,我真是舍不得。”梁健说:“你认为我会舍得吗?还有谁的处境比我更惨?”
常青一想梁健的处境。的确,大家都知道,梁健在镜州市的地位,以前是因为宏市长的存在,如今更多的是因为高成汉的存在,梁健才能够稳坐如今的常委位置。虽然,市委组织部长胡小英也对梁健很有帮助,但是毕竟能量还不够大。如今宏叙和高成汉双双离开,梁健的处境就有些微妙了。
进入如此困难的处境,梁健脸上竟然还有笑容。常青不由想,看来梁健还是一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啊。
常青对梁健说:“是啊,梁常委心态好,值得我好好学习。”梁健朝常青说道:“船到桥头自然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会有办法的。”
常青点了点头,将梁健送入了高成汉的办公室。
高成汉坐在椅子上,什么都没有做,似乎在看着墙上的一幅书法。他桌上的紫砂壶杯子里,有热气升腾,看来是刚倒了茶的。
梁健对常青说:“水就不用泡了。”
高成汉笑了笑对常青说:“还是沏一杯茶吧。”
常青答应了,给梁健端上了一杯茶来。梁健喝了一口,对高成汉说:“高书记,恭喜你了,又上了一层楼。”
高成汉淡淡一笑:“这是组织上信任。永州市也不是一个好弄的地方,压力和挑战都很大。不过,今天把你叫来,我想听听你有什么感想?”
梁健察觉高成汉的眼神,没有敷衍,是真的想要听他的想法。梁健也就认真的说:“这次的调整,实在太出乎我的意料了。刚开始听到这个消息,有种崩溃的感觉。好像被人釜底抽薪了。”
高成汉缓缓收起了笑容,对梁健说:“现在我这里有两个选择,看你怎么选。”梁健抬头看着高成汉,不知道他会说出哪两个选择来。
高成汉说:“第一个选择,就是等我到了永州后,你也过来,跟我一同在那里打拼。我也需要你这样一个人。这就是为什么,我没有先找常青谈,而是先找你来谈的原因。毕竟,如果我去那边,如果要带人,也不大可能带一批人过去,只能带一个人过去。如果你愿意跟我到永州,那么我就带你过去。如果你不愿意,我会考虑常青。你看怎么样?”
梁健想起先前常青迷茫的神色,问道:“高书记,你说的第二个选择是什么?”
第 385章真情叮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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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85章真情叮嘱
窗外的光线是和煦的,一切看起来都很平静。但是梁健的内心却极其不平静。
高成汉说:“第二个选择,就是在镜州继续撑下去。一直撑到新的机遇到来为止。”梁健心想,这恐怕也不能算是第二个选择吧,这是迫不得已。
高成汉说:“你是不是觉得,在镜州留下来,不能算是一个选择?其实,我觉得这是一个很重要的选择。没有人罩着,你能不能在官场很好地生存下去,这也是一个自我考验的选择。”
高成汉的话,让梁健抬起了头来。前不久,梁健就有过一个选择,是到省里当副省长的秘书,还是继续留在镜州。当时,与胡小英沟通后,胡小英希望他留下来,然后他留下来了。
如今,他又面临了一个选择,是跟着高成汉去永州开辟一个新的天地,还是继续在镜州这地方耗下去?
这真是一个很难的选择。
高成汉说:“也不急,你可以利用这几天的时间,好好考虑一下。”
梁健摇了摇头说:“不用再多考虑了。”高成汉很是吃惊,他这么快就下了决定?高成汉问道:“你的决定是什么?”
梁健说道:“我要留下来。”高成汉说:“你真的想好了?不会后悔?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如果你现在告诉我,你不会跟我去永州,那么呆会我就会对常青说,让他跟我去。”
梁健说:“我做好选择了。”
高成汉对他点了点头,说:“那好。另外,我想叮嘱你一件事。宏市长和我走了之后,你和胡小英部长,可能会有一段时间非常困难,这段时间,你们得收起羽翼,保护好自己,不要硬来,不要做无畏的牺牲。这点,我要跟胡部长也好好谈谈。”
梁健点头:“明白。谢谢高书记提醒。”
高成汉动情地看着梁健:“以后我到了永州,无论遇到什么事情,你都可以来找我。记得,我们曾经共事过,我们之间有感情,这一点永远不要忘记。”
梁健很是感动,眼眶有些发涩:“明白了,高书记。”
梁健到了常青办公室,对常青说:“高书记让你进去一下。”
常青和梁健重重握了握手,送他到电梯口,见梁健下楼,他才返身朝高书记的办公室走去。
梁健刚刚到镇上,常青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梁健接起电话问:“常青,这么快就打电话过来了?”常青说:“梁健,我很感谢你。”
梁健奇怪,问道:“有什么好感谢我的啊?”
常青说:“高书记已经告诉我了,说是你把跟高书记去永州的机会,留给了我。”梁健说:“我觉得,你跟着高书记去永州更加适合,镜州,我也还有很多事情放不下,我感觉自己还不能走。所以,你也不用谢我。”
常青说:“等我到了永州,你一定要来看我。”
梁健说:“兄弟,这还用说嘛!我当然是要来骚扰你的。”常青笑着与梁健告别。
高成汉书记是提拔任用,要过了公示期,才能择日上任。而宏市长,由于是平调省级部门,走得要比高成汉早。10月15日下午,省委组织部的电话就打来了,通知宏叙,16日下午3点到省委组织部报到,由省委组织部的领导专门送去省文联报到。
接到这个通知后,宏叙感慨万千。他是没有想到,自己在镜州市的从政生涯,真的就这么结束了。他已经预感到,从市长岗位,调任省文联党组书记这样的虚职,自己的身价也就下降大半,以前很多围着自己的人,都将渐渐疏远。这方面,他倒是有心理准备,只是对于一个人,他觉得,还是有必要,在临走之前见上一见。
接到宏市长的电话,梁健很是诧异。自从上次在贵宾楼住处,被宏市长轰出来后,梁健以为和宏市长之间,不会有单独见面的机会了。
宏市长在电话中说,让梁健去一趟他办公室。梁健来到市政府六楼,先去了陈辉办公室,陈辉办公室所有的东西,都已经被清理干净。梁健这才记起,陈辉因为涉嫌杀人,被公安机关带走,目前关押在镜州看守所。梁健离开市府办后,最近市府办发生的一连串事情,真是令人唏嘘不已。
梁健见过宏市长,问了好。
宏市长亲自站起来,给梁健倒茶。梁健赶忙说:“宏市长,我自己来。”宏叙说:“你坐下吧,你给我当了这么久的秘书,我还没给你倒过一杯水呢,今天我给你倒一杯。”
梁健站在一边,等宏市长倒好了水,赶紧自己拿起来,放到了办公桌上。
一开始两人没话,梁健也不知道说什么。
宏市长清了清喉咙,才说:“梁健,明天,我就要离开镜州,去省文联报到了。思来想去,上次有些话,我说得重了。长湖区林镇唐磊书记,跟我说,你帮他出了主意,让他将从财政上挪用的钱,及时填补进去,事情才挽回了一些,否则,情况可能更加严重。这些,以前我都不了解。现在,我要向你道个歉……”
“宏市长!”梁健打断了宏叙的话,“千万别这么说。有句话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宏市长也永远是我的领导。”
宏市长神色有些伤感,梁健心想:“这不知是因为离开了重要权力的缘故,还是要离开镜州有些情绪。”
宏市长说:“梁健,我觉得,你是一个很有潜力的干部。我现在没办法再帮到你,但是我希望,将来你不管遇到任何困难,还是能够走过去。”
梁健说:“谢谢宏市长的鼓励。”
宏市长说:“以后,我到了省文联,可能可以帮到你的地方不多了。但是,如果有什么需要,还是可以联系我。”梁健点着头:“明白了,宏市长。”
宏市长说:“那就这样吧,我也得理一理东西,明天就得走了,可如今什么都还没有整理呢。”
梁健想到,秘书陈辉已经进了监所,宏市长现在只能自己整理东西,便说:“宏市长,我来帮你理。”
宏市长说:“还是我自己理吧,梁健。”
梁健坚持道:“宏市长,我做过你的秘书,今天还是让我再做一回你的秘书吧。”
宏市长就不再坚持,听梁健这么说,心里的歉疚更甚,他也就没有再阻止梁健。这天梁健帮宏市长整理了要带走的东西,一直到了将近晚上七点左右。至始至终,市府办中,没有人进来帮宏市长的忙。
这个地方,以权力为中心,当你手握权柄时,大家都围着你,当你手中的权力散失,大家也都作鸟兽散,不会再有人靠近。这就是成者为王败者寇。掌握权力的人,想要一直抓着权力不放。
将宏市长送到贵宾楼,梁健才离去,一路上,可谓感慨万千。但是,宏市长对自己的鼓励,还在。今后一段时间,不管遇上任何困难,梁健都一定要挺过去。成大事者,都要经历磨难,梁健几乎都没有经历过真正的磨难。
两位和自己关系密切的主要领导,都走了。镜州市剩下一个市长和副书记岗位空缺,没有人知道,接下去由谁接任。
一段时间之内,整个镜州市官场都显得异常平静。梁健知道,更大的变动还在后面,就如地震之后,有时候余震的杀伤力更大。但是,梁健也不想就这么无所事事的等待。
上次,关于打造休闲向阳的方案,经过了县委常委会的同意。但是,批复还没有下来。梁健知道,这会是困难重重,但是他还是又一次去找了县委书记葛东。
葛东见到梁健,态度完全变了。梁健进去,跟葛东打了一声招呼,葛东头也不抬,看着一张报纸。不知道,这张报纸到底有什么好看,竟然花去了他十分钟左右的时间。
梁健就在一边等着。
葛东抬起了头说:“有什么事?”
梁健说:“葛书记,上次休闲向阳的请示报告,县委还没有批复,不知能否给我们批一下。我们好开始启动了,矿山的关停,我们也准备行动了。。”
葛东抬头,朝梁健瞧了瞧,有种好像不认识梁健的感觉。然后说:“休闲向阳?这事情先放一放吧!”
梁健说:“放一放?常委会已经通过了。”葛东说:“矿山是不是要关停,现在上面领导有不同的意见。”梁健一听,惊讶不已:“矿山难道还要重开吗?”葛东说:“这个,我也不知道,我也做不了主。昨天谭书记亲自跟我打的电话,矿山的事情,还要再研究,不能说关就关,搞一刀切。”
梁健还是力争:“矿山应该关,这对向阳坡镇的发展不利!”
葛东瞪着梁健说:“梁健,你不能只从局部利益看问题。如果天下的矿山全部关闭了,那建设用的石料从哪里来?天上会掉下来吗?作为领导干部,你得学会从全局考虑问题!知道吗?”
第388章雪娉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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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8章雪娉一起
一家前面有一池塘的土菜馆,日落星稀,远处的国道上,一辆辆车子行驶而过,偶然投来灯光,还能依稀听到声音。
傅兵原本说要将这顿送行的饭,放在镜州市区,这样方便梁健多喝点酒。梁健却说,就在向阳坡镇随便找一家平民小饭馆吧,他喜欢这里比较随意的小饭店,也许以后要好长一段时间才能来了。
梁健原本说,这顿饭就不喝酒了,但是遭到了傅兵和王雪娉两个人一致的反对。傅兵说:“梁书记,这顿饭我们一定得喝点酒,但是控制在标准之内。我向你保证,只要我在这里一天,以前制定的接待标准,就不会破。”
在现有的体制就是如此,一个制度的执行和一个领导是紧密结合在一起的。如果领导换了,这个制度可能也就相应作废了。傅兵能这么承诺,就说明他真的是对梁健认可了。
梁健也颇为感动,就说:“那好。今天我敬敬大家。”
在座的班子成员,大部分对梁健还是挺有感情的,特别是何国庆和赵韩宇都是梁健一手提拔的,但是他们没有想到,梁健这么快就要离开向阳坡镇。很有些不舍,喝酒也是大口大口地喝,尽管大家喝得都是三十多块一瓶的白酒,喝高了就会头痛。
梁健今天也放开了,每个人都敬了一盅酒。
何国庆主动过来敬酒,说:“梁书记,这个元旦,我和方圆就结婚了,到时候你一定要来喝我们的喜酒。”梁健笑道:“国庆,不错啊,你一步步稳扎稳打,先是订婚,马上又要结婚,都在一年内搞定了。”
有人笑道:“说不定播种都已经播好了,订婚、结婚、播种一年全搞定。”大家都笑起来,气氛一时热烈起来。
梁健跟何国庆碰了碰杯子,说:“你的喜酒我一定来。”
接着又有其他班子成员来敬酒,说了很多不舍得的话,梁健是感动的,虽然眼看要败走向阳,但是经过他整顿之后的镇班子,至少是团结和谐的。这一点也是梁健在向阳的收获。
最后,王雪娉来敬酒了,她脸颊绯红,但脸上却没有笑容,只有忧愁。梁健怕她喝多了,就说:“要不我们就意思一下吧?!”
王雪娉不肯,一仰脖子,喝下了这杯酒。
喝完酒,各自回家。梁健让傅兵和王雪娉跟自己一起坐车。
傅兵在车上说:“梁书记,如果你走了,以后县里要是重新恢复矿业开采,我们一定不干,我宁可换地方或者还是做副书记。”王雪娉也说:“我们一定要按照计划好的休闲向阳方案推进下去。”
这两人说的虽然是酒话,但梁健能够听出,这不完全是大话。他们也是看到搞矿山开采不是长久之计。只要是有点责任心的领导,都会希望能够往正确的方向发展。
但梁健知道,凭他们的实力,如今还无法抵住县里的压力。梁健说:“你们都错了!”
“怎么错了?”傅兵很是不解。
梁健说:“你们应该跟县委保持高度一致。因为,只有你们还呆在向阳,向阳的工作才能维持正确的方向。如果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因为沉不住气,被调到了无关紧要的岗位,到时候,我来找你们。今天我对傅兵你说,你完全可以冲击镇党委书记的岗位,还有雪娉,镇长的位置应该是你的。你们一起努力吧,不要忘记,市委组织部长还是胡部长,在必要的时候,我会争取她对你们的帮助。但是,你们首先要以积极的态度,服从县委的决定。”
梁健这席话,出乎傅兵和王雪娉的意料。但是,梁健的这席话,也让他们卸下了心里的担子。
傅兵以前是不认可梁健的,但自己是梁健扶持上镇长的位置。因此以前对梁健的看法,后来都转化为了对梁健的认可。这次,梁健走了,他是真心想要把梁健的思想重新贯彻下去,但他也知道,县里领导可能会给他很大的压力。
到时候怎么办?他有点想要豁出去,但这毕竟很可能就会毁了他的政治前途。此时,梁健的话,让他跟县委保持一致,其实也是减轻了他的心理负担。他想通了,他可以不明目张胆,但是可以做一些实际上有利于发展休闲向阳的事情。
王雪娉也一样,在梁健走了之后,她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她甚至还担心自己会不会能有所作为。如今梁健这么说,是给了她新的动力和勇气。她的任务就是继续留在向阳坡镇,并且争取能上一个台阶,这才是对向阳坡镇有利的事情。
车子先到了南山县城,傅兵住在县城。送好傅兵,车子开往镜州。在路上,梁健和王雪娉都没怎么说话。
梁健让驾驶员先送王雪娉回家。
梁健刚到家不久,洗完澡出来,就听到了敲门声。最近,来他这里的人,也只有胡小英了。但是,这两天,胡小英去浦东干部学院学习了,除非连夜从那里赶来。但众所周知,浦东干校的管理是挺严格的,学员一般不能擅自离校。
梁健打开门,见到的,并不是胡小英,而是王雪娉。
王雪娉站在门口,脸上酒精的绯红还不曾退去,高挑的身材和柔美的脸蛋,让梁健一怔。问道:“雪娉,你怎么来了?刚才不是已经回家了吗?!”
王雪娉看着梁健说:“我刚才没回去,打了个车跟在你后面。”
“还有事?那你快进来吧。”梁健一边说一边让她进屋。
王雪娉走进屋里,梁健随手关上了房门。王雪娉漆黑的眸子盯着梁健,两人只相距那么短短的几厘米,相互都能闻到对方的气息。王雪娉的发端和脖子里都散发着清新好闻的气味。
饭桌上,梁健也喝了不少酒,又是这样亭亭玉立的女孩,目光楚楚地站在他的面前,他不心动也不行。但是梁健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如今,他处在人生的低谷,什么时候能走出这低谷他也完全没底,这时候,他对王雪娉不能承诺任何东西。
梁健强忍着内心跳动的欲念,从王雪娉身边走过,对她说:“要喝水吗?”
王雪娉点了点头:“要。”梁健说:“那你坐一会,我去给你倒水。”
王雪娉却没有坐下来,梁健走进厨房,她也跟了进来,就站在梁健身后,等着他倒水。梁健转过身来,鼻子差点撞到王雪娉的脸。
梁健身体里的血液一下子串上来了。王雪娉脖子里皮肤那么紧致,她的下巴那么圆润,梁健感觉心魔一点点在占领自己的理智。梁健将水递给王雪娉。王雪娉接了拿在手里。
梁健坐在沙发上,对王雪娉说:“雪娉,这么晚了,还有事想跟我说吗?”王雪娉看着梁健说:“是的。”梁健问:“什么?”
王雪娉说:“我要结婚了。”
梁健很是惊讶:“怎么没有听你说起过?”王雪娉说:“以前觉得要推进休闲向阳,会比较忙,我也不想这么快结婚。现在看来,不会有太多的事情,我父母也催我尽快结婚生子。”
梁健心里的感觉特别复杂,说出来的话,却是简单的:“那也好啊,毕竟是女孩子,也快三十了,应该早点结婚生子了。那我提前祝你幸福。”
王雪娉看着梁健,说:“我就是来告诉你这个消息的,那我走了。”
说着,王雪娉真的站了起来。梁健也跟着站了起来。王雪娉忽然又转身道:“今天,我从这里走出去之后,就再也不会走进来了。”
梁健和王雪娉对视着,两人都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对方。梁健的心里早已翻腾不已,这么一个漂亮聪明的女孩,马上要成为别人的老婆了,以前与王雪娉的交往中,似乎有着某些期待,这份期待很快就要因为她嫁给别人而破碎了。
梁健瞧着王雪娉好看的、起伏的胸口,说:“嗯,知道了,以后你结婚了,再到我这里来也不合适了!”
王雪娉几乎幽怨地看了梁健一眼,走向门口。她不转身,打开房门,嘴中兀自自言自语:“梁健,你是混蛋!”
听到这句突如起来的责骂,梁健就如被毒蜂蛰了一下,一把拉住了王雪娉的手。
拉着她转过身来,王雪娉的身体柔软而温润,还有些微微的颤抖。梁健看着她:“为什么说我混蛋?!”
王雪娉看着梁健说:“你混蛋,因为你都不敢要我!我的命都是你救的,我的心早就是你的了,难道你感觉不出来嘛?可是,你就是一直都不敢要我,害得我要嫁给别人!你说,你不是混蛋是什么!”
梁健说:“我即使要你,我也不能保证娶你。我都不知道,我这一生还会不会结婚。”王雪娉看着他说:“可是,我不在乎,我不在乎你会不会娶我,我只是想要被你需要,我想要让救过我的人,能够要我!”
梁健看着王雪娉的眼睛,这清澈的、简单的目光,这女人的、任性的话语,让梁健彻底迷失了。他一把拉过王雪娉,疯狂的亲吻着她的唇。
王雪娉的身体是那么柔软,又那么有韧性。更让梁健惊异的是,她坚持让梁健在她上面,她缠着梁健的腰,双手狠狠地抓住梁健的后背,留下一道道几天后才消失的印痕。在最后的时刻,她咬着梁健肩膀的肌肉,疼并快乐的感觉,让梁健迸发着所有的力量,猛烈的冲……这一切,在多年之后,都让梁健难以忘怀,甚至希望能够再重复一次,就一次也好。
第389章康丽之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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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9章康丽之态
梁健到市残联去报到了。自从几年前,市行政中心建成后,大部分党委政府部门和群众团体机构都搬到了市行政中心上班。
市残联也许是为方便残疾人士进出,并不是在市行政中心办公,而是在市中心城投公司大楼租了一层楼办公。这里交通方便,不像市行政中心那样,从市中心过去得坐四十五分钟左右的公交车。
梁健报到的时候,市委组织部还是派了一个副部长送。开了一个短会,见了残联的班子成员。班子成员中,没有一个是残疾人。梁健感觉纳闷了,不是残疾人,怎么能够了解残疾人的疾苦?一想,自己不也是非残疾人吗?不也一样的来了?
接着,梁健看了自己的办公室。虽然小了点,桌椅陈旧了一点,总归也还是一个人一间办公室。窗台上,还有一个盆栽,正在晒太阳。
梁健心想,这难道是自己的前任留下的吗?正想着,听到有人敲门,梁健说了一声“进来”。只见一个面容较好的女孩,身穿黑色紧身线衣和牛仔,脚蹬高跟鞋,微笑着、低着头进来称呼了一声“梁书记。”
梁健笑笑说:“你好,有事吗?”女孩还是娇羞般的低着头,用手指了指窗台:“梁书记,不好意思,那棵植物,是我放在这里的。”
这盆栽原来不是前任留下的。梁健说:“这盆栽蛮好看的。原来是你的,我原本还以为是以前的领导留下的,本来可以赏心悦目呢!”
女孩问道:“梁书记,你喜欢这个盆栽?”梁健说:“当然喜欢。不过,君子不夺人所好,你拿回去吧!”
女孩这才微微抬起了头来:“梁书记,如果你喜欢,这株盆栽就留在这里吧。反正我那边是朝北的房间,没有阳光,为难这棵植物了。所以,前些天,这个房间原来的领导走了,我打扫房间时想,反正没有领导在,就搬过来让它晒晒太阳。今天忘记早点拿回去了。梁书记真要喜欢,就留下吧,我真的不介意的。你还可以帮我浇水呢!呵呵。”
这女孩的笑很明媚,让人看了会感染上开心。不过,与其对视之间,梁健倒是发现女孩的左眼似乎有些问题。
她的眼睛,有些隐隐的泛绿。这让梁健觉得奇怪,这女孩子分明是中国人啊。中国人的话,一般都是黑色或者褐色的眼睛,不会是这种颜色。
女孩注意到梁健的眼神,又低下头去,说:“梁书记,那就这样了,我出去了。”
说着,女孩转身跑了出去,留下一个曼妙的背影。由于女孩总是微微低着头,让梁健看不清她的全貌,不由有点好奇。梁健心想,刚才都忘记问她叫什么名字了。
一整个下午,都没事情。除了那个女孩子外,也没有人来跟梁健打招呼。梁健心想,也许主要领导比较忙,否则应该会带自己去残联内部处室走走吧?
反正也是第一天上班,梁健心想也用不着这么急,就在办公室上网,浏览资料。看看快到下班时间,梁健走出办公室一看,整整一层楼上,已经没有了人影。这倒是让梁健大吃一惊,大家都提早几分钟走了。
梁健也慢慢地收拾了包,往外面走。刚到外面,只见一辆蓝色GOLF两厢轿车正停在那里。这款车在镜州挺流行的。梁健也没太在意,就朝路边走去。他这才意识到,今天竟然没有车用!
之前,来报到的时候用的是镇上的车,以为残联应该有车,就让驾驶员回去了。没想到,今天办公室连车都没有给自己安排。他只好想办法打车了。
“嘟——嘟——”那辆蓝色的GOLF鸣了喇叭。梁健朝车窗内望了望,只见,有两个人。
车窗摇下来,有人正朝他笑着呢!常青和任坚坐在里面。
常青对梁健说:“梁书记,快上车吧!”
这倒是一次不小的惊喜。闲了一个下午,还真有些冷清,这会看到常青和任坚,不由有些感动。
梁健坐进后排,高兴地道:“你们两个家伙,怎么在一起啊?”
任坚说:“还不是为了请你吃饭吗?”梁健说:“你们今天怎么会有空?”任坚说:“今天是星期五啊!我老板回北京去了。”常青说:“我跟高书记说了,要到镜州请你吃饭。高书记就同意了。”
梁健说:“看在你们专门回镜州看我的份上,今天我请客。”常青说:“算了,今天,怎么都轮不到你请!我们都欠你的,今天一定要请你吃顿饭!”
梁健笑了:“去哪里?”任坚说:“你有什么好地方吗?”梁健想了想说:“你们住的地方安排好了吗?”常青说:“还没有,今天玩到哪里算哪里!”
梁健说:“那么,这样吧。我们去七星岛吧。”
常青说:“你说哪里就哪里,七星岛我以前也去过,不错的地方。”
车子朝着七星岛行去。
路上,梁健给康丽打了电话。康丽说:“梁常委,你终于想起我了。”梁健笑说:“我已经不是常委了。”康丽说:“不管你是什么官,只要你还是梁健就行。”梁健说:“我有两个朋友,一起来吃饭。”康丽说:“我给你安排包厢,要不要我陪一陪?”梁健说:“你有空当然好。”
康丽把包厢号码,报给了梁健。
初秋时节,从国道到七星岛的空旷田野之间,有些烧麦秸的烟冒起来,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植物烧焦的味道。
气味可以带来回忆,梁健忽然想起小时候,秋天的田野里时常弥漫这样的气味,那时候的他还是一个在田埂上奔跑的小孩,无忧无虑,朝着天,奔跑、嬉笑……然而,这样无忧无虑的日子,将再也不会返回了。
收回思绪,车子已经到了七星岛农庄。康丽没有在门口等候,但是有一个漂亮的女服务员迎候着。看到他们的车子停下来,她便款款来到车前,向他们鞠了躬:“欢迎,康总让我迎接你们。请跟我来。”
女服务员要身材有身材,要脸蛋有脸蛋,礼仪很是专业。常青和任坚两人都相互望了一眼。
等他们到了包厢,看到正在等候的康丽,他们就更加惊艳了。这个女人身材超棒、气质不凡,微笑的眼眸更能迷倒男人。两人都认定这个女人与梁健有关系,心想,梁健是官场失意,情场得意。有这么出众的情人,到残联干活也值得了。
康丽非常有礼地请他们入座,并将已经配好的菜单,递给他们看。任坚说,康总配的菜,肯定不用看了。
康丽也不客套,出门吩咐服务员上菜,走出包间的步子,更是迈得婷婷袅袅、风姿绰约,让常青和任坚的目光都在康丽的背影上留恋。
康丽一走出去,任坚就说:“梁书记,你的艳福不浅。”梁健说:“说什么呢?我和康总单纯就是认识。根本没有其他关系。”任坚笑道:“还是算了吧,不用骗我们。我们又不跟你抢,常青对吧?”
常青笑着点头。跟任坚相比,常青显得更加收敛,这与常青一直在高成汉书记身边有关系。
梁健说:“如果你们真的不信,我也没办法。”
任坚说:“康总会陪我们一起喝酒吧?”梁健说:“是啊,怎么?你们不欢迎吗?如果不欢迎,我告诉她就好了。”
任坚赶忙说:“欢迎,当然欢迎,但是,总不能你一个人吃荤,让我们两人都吃素吧。康总陪你我没有意见,但是你也让康总找两个美女陪陪我们吧?”梁健看着任坚问:“你要陪侍?”
任坚说:“别说的这么难听。反正你让康总叫两个美女和我们一起喝点酒就行。”
梁健摇头,走出门外。只见康丽刚打好一个电话,好像是刚又安排了一个包厢。看到梁健,美眸含笑说:“怎么了?来叫我进去吃饭啦?”
梁健把任坚的要求说了,康丽朝他一笑说:“我第一个电话,就是打给我两个小姐妹的。这里的陪侍显得太俗气了,我让我两个平时要好的小姐妹过来,和你们一起喝酒。”
梁健不知说什么好,只说了一句“谢谢”。康丽笑着,挽了一下他的手,“快进去吃饭吧!”
康丽的两个小姐妹来了,让任坚简直笑开花了。就是相对比较收敛的常青,笑容也多了起来。这两个小姐妹还都是货真价实的美女。
康丽一直陪在梁健身边,她显然已经知道梁健从南山县委常委调任残联副主席、党组副书记,但是她却并无任何惋惜的表示。这是康丽与众不同之处,她是生意人,追求利益最大化,但是她的性格又不是生意人的性格,她不小气、不精打细算、不只看眼前,她作了你的朋友,就不因为你的升迁沉浮而改变。
这让梁健觉得这个女人不简单。
任坚和常青分别带着两位美女,敬梁健和康丽酒。任坚和常青齐声道:“梁书记,我们敬你,我们知道,如果没有你,我们也很难有今天。”
梁健说:“别说这种话,你们的今天跟我有一点点关系,但最重要的还是你们自身优秀。你们敬我们,我们都喝了?”他看向康丽。
康丽眉眼皆笑,将杯子里的酒一点点喝了下去。等大家都坐下来了,康丽靠近梁健说:“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梁健问道:“什么?”康丽看着梁健轻声道:“给我生一个孩子。”
第392章极品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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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2章极品仕图
范晓离很不情愿地给大家敬酒。一圈敬下来,范晓离小脸蛋已经绯红,好像要醉的样子。这时候,钟理事长还要给范晓离加上最有一根稻草,说:“晓离啊,我也来敬你一杯,恭喜你马上就要参公了。”
这等于是对范晓离的承诺了。范晓离说:“我真是喝不下了,钟理事长。”钟健康笑眯眯地瞧着范晓离说:“肯定行的,你是不知道自己的真实酒量,今天就在我们班子成员面前晾晾底!”
范晓离还是说:“钟理事长,我真的是喝不下了。”钟理事长就不太开心了,他说:“这怎么可能呢?晓离啊,我是最讲诚信的人啊,我考验一个干部,也是看诚信的。如果你喝下去真醉了,我明天就把你参公的事给办好。大家有意见吗?”
那些班子成员和办公室主任,都开始起哄:“没有意见。喝,喝。”梁健很想说,这什么玩意啊,到底安的是什么心啊。
可面对这么些人异口同声在那里喊,如果就自己一个人反对,结果到底会怎么样呢?还不成了众矢之的。梁健心想,且先看看钟健康到底要搞些什么名堂!
范晓离被逼无奈,目光投向了梁健,似乎含着哀求的意思。她这时候特别希望梁健能够给自己说句话,让他们别再逼她喝酒了。都是班子成员,但是不知为什么,她就是看向了梁健,她本能地感觉,梁健有些与众不同。
然而,梁健已经打定注意,这个时候还不到帮她的时候,于是冷静地微微笑着。
在范晓离看来,这就有点像是在看好戏了。她想,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领导没有一个好东西,都是想看她的好戏。谁叫自己没权没势,想要混一个参公呢?这也只能怪自己命苦,否则还能怪什么呢?
范晓离将杯子里的酒倒入了嘴里,因为一下子喝不下去,两腮都鼓鼓的,看上去很是可爱。梁健心里微微一动,要不要现在就帮帮她?但是已经迟了,范晓离将嘴中的酒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大家都开始鼓掌。
范晓离坐在座位上,感觉脑袋有些轰轰地响,昏昏沉沉,一会儿功夫就撑不住了,真的在桌子上睡着了。
这时候,副理事长吴学武道:“范晓离的酒量,看来真的不行唉!”另一个副理事长说:“这下,得安排一个人送他回去了。”
办公室主任黄忠强道:“我们的车子,都比较挤了。钟理事长,我斗胆提一个意见,不知道行不行?”钟理事长借着酒兴,像是很豪爽地道:“尽管提,我向来都很民主,大家说对不对?”
不少班子成员就回应:“那是,那是。”
黄忠强说:“范晓离能不能坐钟理事长的车啊?因为钟理事长是专车,其他副理事长都是拼车的,本来人就多了……”
钟健康说:“好,好,好,我也给大家减轻一点负担。就这么定了,坐我的车吧!”徐捷、吕争等几位副理事长都说:“那就谢谢钟理事长照顾了。”
这冠冕堂皇的话后面,梁健听出了别的意思,这一切似乎都是安排好的。从钟健康色迷迷的眼神中,梁健感觉,如果范晓离真上了钟健康的车,恐怕是凶多吉少。但是,他也提不出反对的理由。
这些人好像都非常识趣,确定了由钟健康的车子送范晓离之后,他们就提出,酒也喝得差不多了,还是回去吧。
于是众人出了包厢,范晓离被叫醒了,说要送她回家,但是她还不太清醒,整个人走路摇摇晃晃,班子成员之间只有王玲一个女副理事长,她就扶着范晓离。在这公开的场合,钟健康还是考虑到自己的身份,没有伸手去搂范晓离,不过他的眼神却早就在范晓离身上溜达了。
到了车子旁,王玲要扶范晓离坐入钟健康的车子。范晓离迷迷糊糊问了一句:“这是谁的车?”听说是钟健康的车,范晓离强撑着要站起来,说:“我不坐钟理事长的车,我自己打车。”
这时候,办公室主任黄忠强说:“你醉成这样,还怎么自己打车?让钟理事长的车子送你回去,才是最安全的。”
梁健听说,心道,安全个屁啊!这分明是羊入虎口嘛!
被黄忠强推了进去,范晓离确是醉得厉害,没有反抗之力,只能就那么靠在了椅子背上。梁健心想,必须想点办法,否则这女孩这一生说不定就因为这个晚上而毁了。
脑袋一动,梁健忽然说道:“等等,等等,大家都等等。”
班子成员都朝梁健看过来。梁健说:“我请大家去唱歌。就这么回去,太没劲了。大家也喝了不少酒,得醒醒酒。”
唱歌倒是钟理事长的最爱,但是一想到车上还有美丽动人的范晓离,他就有些犹豫了。梁健看出他在犹豫,就说:“我请客,我给大家每个人都叫一个女孩!我们去乐一乐。”
听梁健这话,唯一的女班子成员王玲就说:“我就不去了,家里还有女儿要照顾。”这是她主动要退出了。梁健说:“那也不勉强了。我们男的都去,我们再去喝几杯!”
听说还要喝几杯,钟理事长就放心了,假如范晓离醒过来,到时候再灌她一杯,她还是自己的盘中餐。何况,到了那里,还有其他美女,搂一搂,抱一抱,应该不成问题。
看到大家都同意,梁健也毫不客气,钻进了钟理事长的车:“钟理事长,今天让我坐坐你的豪车吧!”钟理事长眼睁睁看着梁健钻进了后座,与范晓离坐在了一起,他很不是滋味,但是也没办法,总不能把他赶下来。
到了夜总会,梁健叫了几声范晓离,范晓离倒是悠悠然醒了,看着窗外,问这是在哪里?梁健说:“你就先别问了,上去就是。”
范晓离缓缓悠悠地能够走路了,钟健康问:“晓离,如果你走不稳,我可以扶你一下。”范晓离听说钟健康要扶自己,赶紧振作一下精神:“不……不用了,我自己能走。”就往前面走去,让钟健康一阵失落。他甚至有些后悔,该不该来这里,如果刚才让驾驶员安排一个旅馆,说不定就能把范晓离给办了。
幸好,到了包厢,梁健没有食言,给每个领导都叫了小姐。钟健康当然也轮到一个,长得也不错,梁健在她耳边说了一句,你把我这个领导陪好。他喝好了,我给你再加两百,如果他喝倒了,我给你400。
那小姐听了,就朝他妖艳的瞥了一眼:“你放心吧,我陪过酒的男人,从来没有一个站着出去的。”梁健很是满意,敬了她酒,自己喝了一口,那小姐却喝干了。
小姐离开梁健,就粘到了钟理事长的身边。钟理事长起初,还不时地朝范晓离这边瞄几眼,被那个小姐把脸扳了过去,说:“领导,你怎么三心二意啊,你看着我,我要和你喝个满杯。”这声音叫得钟理事长浑身酥酥麻麻。他说:“好,好,喝个满杯。”
几瓶啤酒下去,混合着原来喝下去的白酒,钟理事长也开始上头了。但是越是上头,就越是刺激,他的手在小姐的身上游走着。
梁健走过去火上浇油,说:“钟理事长,你真是让我佩服,你是一个古董鉴赏家,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文物家!”这话正好搔到了钟理事长的痒处,他说:“梁健啊,我不是吹牛,在镜州市,我也算是古董界的行家了。等等,刚才忘记了,仕女图,刚才吃饭的时候,说到了一副仕女图,我让驾驶员马上送上来。”
先前吃饭的时候,钟健康先是拿出了一副类似吴昌硕的墨竹图,说要转让给梁健。梁健故意推脱,说自己只喜欢美女图,结果让人大跌眼镜的是,钟健康说他还真的有,让驾驶员去办公室拿。后来,驾驶员打电话给钟健康说已经拿来了,要不要拿到包厢的时候,钟健康正忙着灌范晓离的酒呢!就说等一等,后来就忘记了。
梁健心想,要不是自己提起钟健康的收藏,他就不会记起仕女图了。真是该死,如果他呆会硬要转让给自己那怎么办?今天就不仅仅是请人唱歌喝酒的开销了!
正说着,他的驾驶员真拿着一副图过来了。钟健康接过了那副图,展开了给梁健看,哇,一个古代的裸女!真的是一副仕女图,体态丰饶、姿态大胆,引起人的不是遐想,简直就是蓬勃。当然,这肯定也是一副赝品!不过,梁健也还真佩服这钟理事长,还真是什么赝品都有。
梁健认了,为了他这做定了买卖的心,今天被宰一刀,就被宰一刀吧!没想到,钟理事长酒精喝到脑子里去了,竟然无比豪放地道:“梁健,这东西送给你了!就当是老大迎接你到我们班子的礼物!”
梁建真有些搞不懂这个钟理事长了。只见他又一转身,被小姐拉去喝酒了。梁健心想,这家伙变成这样,没有第二个理由,那就是喝高了。梁健转身对范晓离说:“你跟我出来一下。”
范晓离却瞧着梁健手中的仕女图发呆。
第393章有所猫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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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3章有所猫腻
范晓离估计是被这幅“luo女图”给怔住了,酒又醒了几分,心里悠悠地想,果然梁健也是一个色lang。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梁健就对她说:“你还想在这里待下去吗?等着被潜规则啊?”
说着,梁健就走出了包房,到了外面,他想要把这幅仕女图扔进垃圾桶里。范晓离赶忙将这副仕女图接了过去说:“你这是干什么啊?”
梁健说:“你以为我是色qing 狂啊,会要这种东西!”范晓离道:“你不要,那就送给我吧,说不定哪天还有用!”
梁健将范晓离送到了一辆出租车上,对她说:“赶紧回家吧,下次喝酒记得不要这么喝了,女孩子喝这么多酒,容易出事。”范晓离看了梁健一眼说:“知道了,梁书记。不好意思,今天出丑了。”
梁健说:“只要不出事就行。到家了,给我一个电话。”
范晓离点了点头,出租车就启动了。梁健故意记了一下出租车车牌,以防万一会出什么事情。
梁健回到包厢的时候,只见钟健康、徐捷、吕争、吴学武等人,嘻嘻哈哈都跟那些小姐搂抱在一起,真是一幅声色犬马图!梁健心想,自己竟然会在这么一个班子里!这都是拜市委书记谭镇林所赐。这种现状,不能持续太久,否则以后肯定也会被同化。
“梁健,梁健,过来。”钟健康竟然还有正常的话语能力:“哎,范晓离怎么不见了?去哪里啦?”
梁健说:“啊?范晓离?她应该去卫生间了吧。”钟健康信以为真,点着头:“她回来了,让她坐我身边。”梁健说:“明白。”
看到钟健康显然还有神智,梁健就对小姐说:“你得加把劲了,否则那四百块可就拿不到了。”
小姐心里一急,就拿过一瓶红酒,倒在了两个扎杯里,一个扎杯交给了钟健康,一个扎杯自己拿着,与他狠狠碰一下,说:“大哥,我一口干了!你干(第一声)吗?”钟健康听了嘻嘻哈哈地说:“我干(去声)我干(去声)!”
两个人真把一个扎杯,咕嘟咕嘟地喝下去了。
放下杯子,小姐打了一个不太优雅的嗝,钟健康愣在那里不动,就跟被打了一闷棍一般。接着,“咕咚”一下倒在了沙发上。
梁健走上去在他的鼻息处试了试,幸好还有呼吸。其他几个副理事长都好不到哪里去。梁健掏出钱来数了四张给小姐,然后又数了三张,让她分给其他几个小姐妹。她很是高兴,道了谢:“哥真是个好人,以后来玩,还来找我好不好?”
梁健说:“行。你们先出去吧。”
既然已经放倒了钟健康,让范晓离成功脱险,梁健就没必要继续在这里呆下去了。梁健让一个副理事长打电话给驾驶员。驾驶员上来之后,看到钟理事长一动不动,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将他扛在肩头,背了下去。
其他几个,也相互搀扶着坐进了车子,走了。梁健没有坐他们的车,这里离自己的住房并不远,他走了半个小时回到家。
刚到家里,范晓离的电话就打过来了:“我已经到家了。”梁健说:“那就好,本来我还记着那个出租车的车牌。”
范晓离说:“你怕我碰到什么变态司机啊?”梁健笑说:“女生上了贼车,被先奸后杀的不是没有,所以得留一个心眼。”范晓离说:“本来我还以为梁书记跟他们一样都不是好东西,可是今天我发现梁书记跟他们还是不一样的。”梁健笑笑说:“谢谢夸奖了。”
范晓离说:“梁书记,明天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梁健问:“什么事情?”范晓离说:“明天见到你后,我当面跟你说吧。”
放下电话。梁健就有些疑惑,范晓离有什么事情要对自己说呢。
第二天上午,梁健就等着范晓离跟自己说事。但是,范晓离并没有来。梁健心想,她是办公室的人,早上应该比较忙,所以才没有来。
等到快吃午饭了,梁健走到了办公室,问他们范晓离今天有没来?办公室还是那两个男的,一个在看股票,一个在看网络小说,对梁健的态度还是跟以前一样。梁健问了第二遍,他们才说,不知道。
梁健心想,范晓离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吧?回到办公室,他拿起电话,给范晓离打了电话。
范晓离倒是很快接起了电话,回答的很低声:“梁书记,我在市政府开信息工作会议。回来后,我马上到你办公室。”梁健说:“不急,没事就好。”
范晓离感到一阵温暖,这是她从工作以来,第一次在领导那里感受到温暖。心道:“梁书记,跟其他领导真的很不一样。”
中午的时候,梁健意外地接到一个电话。竟然是古萱萱打过来的。自从中青班结业之后,各奔工作岗位,梁健也没有刻意联系过古萱萱。
古萱萱暗自想,梁健这家伙到底会不会主动联系自己?结果,等了这么长日子,都没有等到梁健的电话,她微微有些失望。她也不想主动跟梁健联系。
直到这天,古萱萱接到了省长夫人葛慧云的电话。在北京的时候,葛慧云就说过,要来镜州市看看古萱萱和梁健。
省长夫人怎么可能专程来看像古萱萱和梁健这样的基层小干部呢?古萱萱想,这应该只是葛慧云随口说说的。没想到,葛慧云还真的来了。
葛慧云在电话中讲:“当时,跟你一起在北京的那个梁健,让他请客吧!”古萱萱虽然心中对梁健不联系自己有些不满,但是能见到梁健,她也不是特别反感。就说:“我跟他联系。”
于是她就给梁健打了这个电话。梁健接起电话:“真是难得,今天竟然跟我打电话啊?”
古萱萱稍有抱怨地说:“你不打过来,那只有我打过来了。”梁健说:“不好意思,无颜面对同学啊。”古萱萱奇怪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梁健说:“你真的不知道?”
古萱萱说:“我真不知道。”
梁健笑道:“我已经被从南山县调到了市残联。这你都不知道?”古萱萱说:“真的?为什么?”梁健说:“你真不知道?你也太不关心同学了。”古萱萱说:“我是搞业务的,对官场上种种变化,不是特别敏感,也不是特别有兴趣。”
梁健心想,古萱萱这样的美女,不关心官场权力也情有可原,如果太关心这些东西,反而让人觉得美女也变得不纯粹了。梁健笑说:“那就原谅你了。”
古萱萱笑道:“你倒是真会说话,这么一来,倒像是我的错了。”梁健说:“谁都没错。话说,今天打电话来,是不是有什么好事情啊?”
古萱萱说:“上次我们在北京遇到的葛慧云夫人,要到镜州来。她说起了你,说要让你请客吃饭。我就说先联系你一下。”梁健说:“省长夫人来啊,难得难得,这让我请客是看得起我啊!”古萱萱说:“不过,她有一个要求,就是不要向市里和县里的任何领导报告,她是单独来看看我们的。”
梁健说:“明白了。”古萱萱又问道:“你到了残联之后,吃饭你们残联能买单吗?需不需要我来安排?”梁健笑道:“这真是笑话了,我换了一个地方,难道一餐饭都请不起了吗?”
古萱萱说:“那我就不管了。后天她下午到,到时候我跟你联系。”梁健说:“好,到时联系。”
省长夫人要单独来镜州看望古萱萱,这已经是很不平常的事情。古萱萱说,不要告诉任何人,但是梁健心里还是有些微微的不放心,毕竟这事情有些不寻常。但是,梁健对于市里的领导,也没什么人好回报。原来的领导,宏叙、高成汉都已经调离,唯一的市领导胡小英也去了浦东干校学习。
梁健想来想去,还是打算跟胡小英打一个电话。胡小英听了之后说:“这件事,的确不是小事。其他的都没什么关系,最关键的是,安全问题。如今的镜州市并不像想象的那么平安。”梁健说:“那怎么办?与公安上衔接,派特警保护吗?可是现在公安上也不会听我的。”
胡小英说:“千万别跟镜州的公安联系。镜州的公安,我都已经不知道底细了。”
梁健说:“那怎么办?”梁健只能想起会帮助自己的人,也许就只有长湖区的朱怀遇了。但是朱怀遇显然也没有协调下面公安的能力。正苦恼着,胡小英说:“你怎么会忘记一个人呢?”梁健说:“谁?”
胡小英说:“高书记啊!”梁健惊讶:“高书记?可是他在永州啊!”
胡小英说:“这没有关系。你只要让高书记,从永州派几个信得过的特警来,以便衣保护你们就行了。”
梁健感觉胡小英说得有道理,就说:“行,我晚上跟高书记打电话。”
下午,范晓离回来了。她走进了梁健办公室,将门关上。梁健问道:“晓离,昨天你说要告诉我一件事,是什么?”范晓离说:“窗台上的绿色植物,我想拿走了。”梁健说:“为什么?”范晓离朝那个盆栽看了一眼说:“我去给它加点水啊!”梁健无语:“这就是你要告诉我的?”
范晓离说:“没错。”说着就将植物拿起来,并朝梁健使了一个眼色,将绿色植物拿出去加了水,又回来了。
第396章游玩致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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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6章游玩致险
古萱萱动真格,将江东流吓了一跳。没想到古萱萱竟然如此强悍,他赶紧朝驾驶员喊:“快闪、快闪。”
如果真被古萱萱撞了,这话可说不清楚了。那驾驶员也早就发现了古萱萱来势汹汹,脚已经放到了油门上,听到江东流喊话,赶紧“嗖”地窜到前面去了。
古萱萱开着车,头也不回就拐一个弯,朝市中心开去了。
江东流恨恨地道:“小妮子,你别拽,总有一天,你是我手中的肉。”他坐上了车,对驾驶员说:“走。”
梁健瞧见古萱萱的车停下,就坐了进去。看到古萱萱脸上微有怒容,问道:“怎么了?路怒症啦?脸色难看啊。”
古萱萱这才笑了:“你才路怒呢。刚才在单位门口,碰到江东流这家伙,说要请我吃饭。被我拒绝了。”
梁健说:“江东流这家伙又来找你麻烦了?”古萱萱说:“我不理他,他也拿我没办法。”梁健不能多说,心里总是感觉有些隐隐的不安。
江东流这家伙,有时候胆大包天,他猜测,当时在北京和马瑞企图强暴古萱萱的就是他!如今谭震林主导整个镜州市,他老爹又是谭震林的嫡系,这会肯定更加胆大妄为。这家伙不让他出局,估计古萱萱不会有安耽日子。
古萱萱车子开得又快又稳,很快到了高速路口。省长夫人葛慧云的车还没有到。两人将车子停在了高速口,靠在车子上聊天。
古萱萱问道:“以前你在向阳坡镇,不是搞了休闲向阳吗?如今你走了,那个休闲向阳的方案,还能继续吗?”梁健说:“已经停止了。下一步什么时候启动都不知道。”
古萱萱叹道:“我们目前的情况就是如此,一个领导走了,前面的努力都可能推倒重来。”梁健没有回答,说这些容易泄气。古萱萱看了他一眼说:“你那里有没休闲向阳的方案?”
梁健说:“有啊。在包里。”
古萱萱笑道:“你还真有啊?拿出来看看。”
梁健自从着手推进休闲向阳工作以来,就一直复印了两份方案,放在包里。这就如一个没有实现的念想,一直盘踞在梁健的心里,梁健难以忘记。梁健转入车里,从手提包里取出了一份方案,递给古萱萱。
反正是等人,古萱萱就慢慢看了起来。梁健也靠在一边,看到这个方案不能落到实处,心里还是有些不甘。这时候,身旁响起了喇叭声。
两人看方案看得投入,一辆车停在边上都没注意。
一辆白色mini两厢小车,停在了他们身边。自动车窗摇下,里面是一个戴着墨镜的优雅女人,容姿端正、笑容可掬:“你们俩,在看什么好东西,我都已经开到你们身边了,都没人理我!”
这就是省长夫人葛慧云。
古萱萱忙放下方案,说:“葛老师,不好意思,我们在看梁健的一个方案。”葛慧云说:“什么方案,给我看看。”古萱萱就将休闲向阳的实施方案递给葛慧云。
葛慧云接过,对古萱萱说:“我有空再看。现在你们得带我去玩哦!”梁健说:“没问题,我们在前面带路。”
葛慧云对梁健笑道:“让萱萱坐我的车行不?”梁健说:“当然行啊,萱萱的车我来开!”既然葛慧云这么要求,古萱萱也挺乐意,就绕过车身,坐入了mini的副驾驶室。
梁健开了奥迪在前面带路。古萱萱和葛慧云在后面跟着。
古萱萱问:“葛老师,你怎么会一个人开个车就来了啊,这可跟您省长夫人的身份不符合啊!”葛慧云笑笑说:“一个省长夫人应该怎么样啊?就应该前呼后拥啊?!”
古萱萱笑说:“我想至少应该有一辆专车吧,再加两个护卫。”
葛慧云一边开车,一边摇了摇头说:“没有,没有。我们没有这么官僚。我老公不让我这么做。我也不喜欢。我说要去哪里,他就问我,会不会打扰地方官员,我说才不要,跟那些官僚在一起没意思。他就说,好,你去吧。”
所以,我想到哪里去了,基本都是自己开车就走。
古萱萱不得不佩服:“葛老师,你还真够性情的。”葛慧云说:“你可以说我任性。我是大学老师嘛,改不掉的有些自由主义,不喜欢官僚那一套。另外,你和梁健,也不要叫我葛老师了,叫我葛姐吧。我们亲近一点。”
古萱萱说:“这怎么行啊,这不是乱了套了啊?你和我妈妈不是姐妹吗?如果我称你姐,这不是……”
葛慧云说:“这不影响,真的不影响。我和你妈妈称姐妹,是我和你妈妈的事情;我和你称姐妹,就是我和你的事情。真不影响。”古萱萱笑说:“那就听葛姐的。”葛慧云朝古萱萱看了眼道:“你头脑很聪明,这么快就转过来了。”
古萱萱说:“葛姐,呆会我们先去镜湖边,那边有山有水,风景也好,镜湖边上有座小山,可以观景、可以看湖、可以喝咖啡,今天就住在那里。”葛慧云说:“好,来了镜州,就听你的安排了。”
开了一段路,拐过几个弯,上了去镜湖的湖滨大道。葛慧云问道:“你和梁健怎么样了?”
古萱萱被问,脸上忽然有些羞红:“我和梁健什么怎么样啊?我们从来就没怎么样过啊!”葛慧云笑道:“不要骗自己了,我都看出来了,其实你心里是有梁健这个人的吧?”古萱萱想要反驳,不过嘴巴一张,只说了一半:“我也不知道。”
葛慧云说:“好吧,好吧,我也不逼你了。今天是来看看你们,反正只要你们俩陪好我就行了。”古萱萱笑道:“这是肯定的,我们要让葛姐吃好,喝好,玩好。”
梁健在前面带路,他时不时从后视镜中看一看后面。除了葛慧云的mini宝马之外,后面一百米远的地方,有一辆车正紧紧地跟着,这是一辆别克商务车。里面就是高成汉派过来的特警。梁健交代过他们跟得可以不必太近,只要是在视线之内就行。
看到这辆车不远不近的跟着,梁健放心一些。
进入镜湖景区,车子在湖边开了一段,就往山道上开去,这山道蜿蜒曲折,林荫蔽日,绿色怡人,给人的感觉非常好。
开了十分钟,到达了哥伦布旅馆,道路就变成了鹅卵石路,车子轻轻颠簸着,碾过了路面,来到了旅馆登记处。旅馆是提前订好的,梁健去办了手续,带着他们继续往前走。来到山坡上的一栋白色小别墅中,从里面往外看,可以眺望整个镜湖。
临近黄昏的镜湖,被秋日的阳光照射着,波光粼粼,还有点点帆影,让人感觉异常开阔。葛慧云靠在小别墅客厅的栏杆上,望着外面说:“真美啊!今天看来我是来对了。不过这个旅馆的房间,我自己掏钱哈!”
古萱萱说:“葛姐,你说什么呢!你到镜州来,当然是我们请你啦,我们保证,不是公款。”
葛慧云说:“不行,不行。”古萱萱说:“如果你要坚持自己付钱,那我们现在就走。”葛慧云无奈,只好说:“你们别走,我晚上一个人睡觉会害怕。”
这倒是让梁健和古萱萱吃了一惊:“你的意思是,晚上让我们都住在这里?”葛慧云说:“当然啦!这栋小别墅,起码有三个房间,足够你们一起睡在这里了。”梁健和古萱萱相互对视一眼,说:“可是,我们都没带洗簌用品和换洗衣物。”
葛慧云说:“这不打紧,我们待会去市区吃饭,然后你们到家里去取东西,这不就行了?”
也只能这样。看了房间,放好东西,三个人就沿着山道散步。山上风景很不错,让人忘却平日喧嚣,心灵也得到了放松。葛慧云心情开朗,有啥说啥,让梁健和古萱萱都觉得好交往。
晚上,他们去了市区,在老街吃了饭,逛了一圈之后,又去了梁健和古萱萱的住处,取了衣物,向镜湖边开去。
出来的时候,他们就开了古萱萱一辆车子。回去的路上,有一段路,前面发生一起小车祸,车子就显得比较拥挤,车速也很慢。
在他们几辆车子远,正喝得酒足饭饱的江东流,从车窗内忽然发现前面的车子,不就是古萱萱的吗?他仔细看去,发现坐在副驾驶室内的,竟然是梁健。后面还有一个女人,长得也很端正优雅。
江东流心里暗骂:“梁健这家伙,倒是挺有艳福嘛!”一想到,自己约古萱萱吃饭,古萱萱当场拒绝,反而去跟梁健这个已经“残了”的家伙吃饭。江东流就平衡不了。他对驾驶员说:“你别送我回家了,你跟上前面那辆车!”
过了出事的车辆,车子的速度就加快了。梁健他们进入哥伦布度假酒店的时候,后面江东流等人的车子,在门口停下了。江东流暗骂:“混蛋,竟然去了度假村!”江东流没有办法,对司机说:“我们先回去,明天是星期六,一早你就来这里,看看他们去哪里,到时候你告诉我!”
司机答应了,车子从度假村门口驶离。江东流不知道,在他们后面,有一辆别克车上的人,正盯着他们。
第397章遭人拦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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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7章遭人拦截
那天晚上,三个人在小别墅一起看着镜湖边的夜色,喝了一会儿茶,准备睡觉。
这栋白色小别墅,分为上下两层,都是木质地板,很有些特色,客厅大桌子上还给客人准备了新鲜水果。
梁健问:“两位女士,我来给你们每人削一个苹果如何?”古萱萱说:“很周到嘛,那我们确之不恭喽!”葛慧云笑说:“那好啊。看看你削苹果的功夫怎么样啦!”
梁健给她们每人削了一个苹果,中间他想要一刀不断的将苹果皮削下来,结果断了六七次,看来真不是削苹果的料,引得她们阵阵嘲笑。
梁健也呵呵笑着。
两位女士睡在了楼上的大床房,葛慧云竟然说,一个人有点胆小,让古萱萱陪她一起睡。梁健心想,女人真是古怪,一个保镖都不带敢于四处游玩的省长夫人,临睡觉却跟小孩一样不敢一个人入睡,也真够好笑的。但人就是这么多种多样,也情有可原。
梁健在一楼的房间入睡。进入房间之后,梁健就通知了特警支队队长郎朋,让他也在哥伦布度假酒店住下。郎朋接到命令,吩咐手下,按照前半夜和后半夜的时段,进行轮流值班。其他人就到酒店登记入住。
第二天一早,在西餐厅中吃早饭,郎朋等人早就已经到了。
梁健和古萱萱、葛慧云他们后到。梁健与郎朋他们远远的点了下头,外人恐怕根本看不出来。
葛慧云却朝梁健看了看,然后又朝郎朋他们瞧了瞧,没有说话,找了一个位置坐下来。梁健说:“两位女士要吃什么,我去取。”
葛慧云说:“这不是自助吗?我们自己来吧。”看到梁健一拖二,带着两位绝色美女进了早餐厅,边上早有些客人的目光向这边投了过来。
古萱萱和葛慧云两人都穿得挺休闲,但还是掩盖不住她们的美丽。梁健说:“你们没看到,有那么多男人在注意你们吗?如果你们走动的话,恐怕会引起混乱。”
葛慧云笑着说:“哪会啊,我还从未感觉自己有这么大的魅力呢!萱萱,我们去拿好吃的。”
梁健也不阻止,呵呵笑着,跟在他们身后。
古萱萱和葛慧云在等面条的时候,身边的人就愣愣瞥着他们,厨师对他们说:“已经好了,先生,请取走你的……先生……先生……”
前面那几个人,还在用令人不舒服的目光,偷偷瞄葛慧云和古萱萱。葛慧云很不舒服,就对古萱萱说:“既然他们不要,那我们拿走吧。”
把原本排在她们前面的家伙的面条,拿走了。
在取面包的时候,有两个男人只顾瞄她们,相互撞在了一起,却又互不认错,两人就直接推搡起来,盘子和食物都摔在了地上,引得服务员赶紧上来,将地上的食物和盘子打扫干净。
葛慧云和古萱萱只好匆匆回到了位置上。
这时候,梁健已经端着咖啡杯子,在品咖啡了。看到两人匆匆回来,就笑道:“怎么样,快要引起骚乱了吧?!”古萱萱笑道:“不知道这里的人,到底怎么了,很不正常。”
梁健说:“不是他们不正常,是你们俩在一起,强强联合,只要是男人都会马上变成雄性动物。”
葛慧云好看地摇了摇头,又看着梁健:“可是,你怎么镇定自若呢?从昨天到现在,我看你好像一点都不受影响嘛!”
梁健本想说,那是因为我见过的美女实在太多了。项瑾、阮珏、王雪娉、黄依婷等,哪一个不是美女啊。当然这显然会引起公愤,梁健换了一种说法:“那是因为,在见你们之前,我就吃了镇定药。”
说着,梁健就将手中一颗黄色药片,扔进嘴里,然后一口水吞了下去。
葛慧云惊讶地看着梁健:“你不用这么摧残自己吧?”梁健说:“必须的。用早餐吧。还需要些什么,我帮你们去取。”
古萱萱说:“水果。”葛慧云说:“酸奶。”
梁健站起来的时候,葛慧云又说:“你看那边几个人,似乎也一直在偷偷看我们。”梁健向葛慧云指的方向看去,那不是别人,正是郎朋他们。梁健说:“不用担心,这些男人都是经不起美色的凡夫俗子。”
葛慧云也就不去注意他们了。
梁健把东西拿来了。葛慧云说:“今天,我们去安静一些的地方吧。在早餐厅都这样,到了人太闹的地方,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梁健说:“没有问题。这边不远,有一座连云山,必须得登上去,风景很美,到了山顶,向北可以鸟瞰镜湖,向南又可以将整个镜州城尽收眼底。”
葛慧云说:“那就去登山吧。”
三人坐了古萱萱的车,从哥伦布度假酒店出来,向着连云山的入口而去。
车子刚开出。停在路边的一辆passat里,驾驶员就打了电话给南山县委常委江东流,汇报了有关情况。江东流听说,梁健和两个美女在酒店住了一晚,简直怒火中烧,就说:“你马上盯上去,我很快过来。”
江东流给邱小龙打了个电话:“邱董,今天向你借几个人,我要收拾一个人。”邱小龙听说是梁健,就对江东流说:“江常委,正好。这个人我一直怀恨在心,你不收拾,我也早晚会叫人收拾。你知道的,我的矿业,之前若不是这小子,也不会面临关停的危险。既然江常委想收拾这个人,那就往死里收拾,如果真出了事,我让我手下去顶,反正给钱就行了。”
江东流听了正中下怀,就说:“这感情好。”
邱小龙很快派出了四个手下,都是混混,让他们开一辆车,去接江东流,任由江东流差遣。
梁健的车子,缓缓地在林荫路上行驶,远离城市,心情就是不一样。梁健不时从后视镜中瞥一眼,看到特警郎朋等人就跟在身后,他也就放心许多。
然而,连云山不是一个旅游风景区,它有独特的风景资源,但是没有完全开发,这有其历史原因。为此,去连远山的道路,过了湖滨大道,就拐入了小路,变成了乡村道路,在一个个村落之中穿行。
葛慧云朝后面看了一眼,对梁健说:“可以让你的保镖,离开了。”
梁健一愣,不过还是装了一下:“什么保镖啊?我怎么没有看到啊?”古萱萱也很吃惊,梁健怎么可能安排保镖啊?他如今不过是一个残联副理事长。
葛慧云笑道:“不用再隐瞒了。昨天我们从高速下来,后面这辆车,就已经跟着我们了。现在还是跟着我们。若即若离的,这不是梁健你安排的保镖是什么啊?我见过的特警多了,后面车里的人,在早餐厅也瞄着我们,从他们的身板和动作就可以看出来,他们是公安。”
梁健真的很佩服葛慧云:“葛姐,你的观察力很强。”
葛慧云略有自得地说:“别以为我这个省长夫人是白当的啊。让他们回去吧,我出来游玩,向来是不让特警保护的,这是我做事的风格。如果让我老公知道了,他以后不会允许我出来了。”
梁健坚持说:“他们反正已经来了……”葛慧云说:“真的不需要。梁健,我是认真的。”
这会葛慧云表现出来的是一个省长夫人的威严,看得出来,在原则性问题上,她是不会妥协的。梁健看了眼古萱萱。
古萱萱说:“就按葛姐说的吧。”她事先并不知梁健真的安排了保镖,但是她也觉得有保镖比没有要好。然而,葛慧云如此坚持,她也没有办法。
梁健只好拿起电话说:“郎朋,你们不用跟着我们了,你们回去吧。任务到此结束。”郎朋很是不解,要保护的对象还在镜州啊,而且他们还要去爬山,任务怎么就结束了呢?郎朋说:“可是,省长夫人不是还……”
梁健打断了说:“没事。就这么定了,保护任务结束了。你们可以自由活动,然后回去吧。非常感谢。”
听到梁健说的不容商量。郎朋只有执行,他让驾驶员将车子停了下来,然后掉头。
从后视镜中看到别克商务车调头,葛慧云满意地说:“虽然我们都有职务,有身份,但是我们都从老百姓中来,不用对周围的人防范太多,否则我们是主动疏远群众了。这是我老公经常跟我讲的。”
梁健不能不佩服,作为省长和省长夫人,还有这样的认识。如今很多官僚,躲老百姓还唯恐不及呢,有保安却不用的少之又少。
但是,梁健却还是担心,镜州的实际情况恐怕没有这么简单。只好自己多注意一点了。车子在山下停了下来,这里有三四辆车。与很多旅游风景区相比,这里显得过于冷清了。
来这里的人,很多人都是一早来锻炼的,这个时候,很多人都已经开车回去了,还有些人估计也已经登上山了。
梁健他们往山上走的时候,两辆黑色轿车已经在山脚下停了下来,其中一辆车里坐着江东流。
第400章初见省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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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0章初见省长
如果想要不同意,唯一的办法也就只有打。但打起来,对付的可不是几个小流氓,而是代表了国家机器之一部分的派出所。这显然不是上策,为难的郎朋朝梁健投来了询问的目光。毕竟这里做决策的是梁健。
梁健心想,到了派出所,他们应该不敢乱来,就说:“好去派出所也行。但是,这位所长,如果你有任何不公行为,到时候恐怕你这身衣服也休想保住。”
梁健的这话,让派出所所长耿博一愣,毕竟每个人都是关心自己位置的,因为没有了位置,就什么都没有了。但是,他背后有江东流这个市政协副主席的公子撑着,也就不过于害怕了。
古萱萱提出来:“我的车子,被人用钉子扎破了轮胎,你们要负责调查清楚。”所长耿博说:“这些问题,等到了派出所做了笔录的时候再说。”
一行人被带到了派出所。江东流早就与耿博打了招呼,对于他这边的四个人,意思一下,就让他们走吧。耿博于是就将那四人放了。重点,就来询问梁健他们。
郎朋他们被问道:“到底是什么身份?”郎朋回答:“特警。”耿博就笑了:“别在我面前胡说八道,我早就问过市局,他们说,今天根本就没有特警在我们地域办案。”
郎朋说:“你别会意错了,我们不是镜州市特警支队,我们是永州市特警。说着,就将警徽拿了出来。”耿博一听他们是永州的特警,就呵呵笑了起来:“原来是永州市的特警啊,你们永州市的特警,来管我们的镜州市的治安,住手伸得也太长了吧。把他们的警徽都给扣起来!”
郎朋怒道:“你一个小小派出所长,有什么权利,扣我们的警徽!”耿博说:“你们是乱执法,从永州执法执到了我们镜州,不扣你,扣谁!”
郎朋道:“我们并不是在执法,我们是作为普通公民,在这里看到不平,才出手相助。”耿博:“作为普通公民?那你们怎么可以使用警棍和手铐,这就更不合法,一定要扣你们警徽。”
这派出所所长在基层都混了N年了,成为了名副其实的老油条,实际工作不怎么卖力,但嘴巴上的功夫,却已经练到家了。但是郎朋血气方刚,也不是随便你一个派出所所长能够盖住。他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对错没有一个定论,只能在风头上,看谁盖过谁,如果真闹出了事情来,才好,公开化了至少能引起社会的注意,这样至少能保护梁健和两个女士的安全。
如果事情不脑袋,被这个派出所的恶吏随意摆布,说不定真的小命都没了。
郎朋豁出去了:“这里没有一个人,有权力扣我们的警徽,谁扣,我们跟谁急!”说着郎朋和其他四个特警,就去抢警徽。
在这个派出所里,正式的民警编制也就四个人,其余都是协警。那些协警看到对方是特警,当然不敢出手去干扰,否则就变成了协警围攻警察,说不定自己的饭碗都没了。派出所那四个民警,力量配备上也偏老弱病残了,况且平时对胡作非为的所长耿博也不是很认可,意思了一下,就退到了一边,只剩下耿博孤军奋战。
郎朋见他们不敢动,就从一个年老的民警那里,将警徽夺了过来,自己拿着,与耿博为首的派出所形成了对峙,并以其勇猛的锐气,占据了上风。
站在郎朋他们的后背,梁健和古萱萱、葛慧云他们相互点了下头,表示对郎朋所作所为的认可。梁健心想,高书记派来的这个特警,真的是一个有勇气的特警,这样的人很难找,以后如果自己有晋级的空间,需要的就是这样的人了。但一想到,这想法有点从高书记那里挖人的嫌疑,就暂且放下。
这种对峙的气氛,持续了十来分钟,忽然从外面想起了汽车的声音,接着就是十来个人,从外面涌进了派出所,这些人全副武装,是镜州市的特警。他们冲了进来之后,带头的就说:“到底怎么回事!”
派出所所长耿博,看到市局的人来了,紧皱的没有也舒展开来,对着特警说:“这些人自称永州市特警,竟然越界来办我们的事情,我们把他们扣下来了!”特警就说:“应该扣!”
这些特警其实也是经过江东流去协调来,他知道一个小小派出所,恐怕压不住那些永州特警,于是让老爸专门给镜州市特警支队打电话,都是熟人,马山就派了一支特警过来,打压永州市的无名特警。
郎朋说:“什么叫做越界办事?我们是路见不平。你这个派出所长满嘴跑火车。”带头的特警说:“不用多说,都给我带走!”郎朋又道:“事情没弄清楚,你们不能随便带人!”
带头的特警说:“那我就来带你!”郎朋并不害怕:“你乱来,到时候,你要付出代价。你们领导在哪里!我是永州特警支队队长,我认识你们的队长,你把他叫出来!”
带头的特警,一听说郎朋认识自己的队长,就有些心虚了一下,因为他本人是特警支队的副支队长左刚,与支队长崔斌并不很和,这次带了手下一帮子人过来,并没有向崔斌汇报,其实也算是给江东流打一次小工,帮派出所所长耿博一次忙。没想到,对面这家伙,就认识自己的支队长。但是,左刚也也不能就这样被吓了回去,他假装硬气地道:“我们支队长,不是你说想见,就能见的。现在的问题,是你们涉嫌违法,我们要抓你们回去!”
郎朋嘲讽道:“这位警官,你都没有弄清楚,就说我们涉嫌违法,你为什么不去审问那些小混混。我怀疑你们是那些小混混的保护伞。”
“胡说。我们当然有证据,证明是你们违法。”左刚喝道。
说着,从派出所外走进来一个江东流。他脸上挂着笑,看着梁健他们。
古萱萱本想喊江东流,请他为他们说一句话。不管怎么样,江东流与他们都是中青班的同学。但是一转念,她就放弃了这个念头。先前,在路上,江东流看到他们与小混混对抗,他幸灾乐祸地开走了。
这人不是来帮他们的,说不定还会站在他们的对立面。
左刚见到江东流进来,就朝一边让了一让,冲郎朋说:“这位江常委,就是证人。”
江东流朝梁健他们笑笑:“我看到梁健他们的车,从后面对另外四个人的黑车追尾了,才引起了纠纷。然后,梁健他们不想负责,才动起手来。尽管我和梁健他们是认识的,熟悉的,但是作为一名领导干部,出于公平公正起见,我还是要说,这件事错在梁健他们。梁健、古萱萱,真不好意思,我不能因为和你们认识就护短,我只能实事求是的讲。”
古萱萱哭笑不得,爆了从未爆出的粗口:“江东流,你去死吧!”
江东流呵呵笑着:“你们可以看看,这小姐的脾气,她不愿意为追尾负责,也是可以理解的吧!”古萱萱还想骂人,但是梁健拉住了古萱萱的手。
古萱萱感觉一只温暖、镇定的手握住了自己的手,她也瞬间平静了下来,朝梁健看了一眼。只见梁健脸上并无愤怒,只有微微的笑意。梁健的镇定让人吃惊。
梁健说:“今天的事情,都是有人策划好的。你先别生气,我们不要乱了方寸。”
听梁健这话,边上的省长夫人葛慧云,也朝梁健看了一眼。没想到,梁健年纪轻轻,却有这样的定力。她心里突然冒出了这么一个念头,如果丈夫有这么一个年轻人协助,或许对于丈夫的事业更有帮助。她一直感觉,丈夫现在的秘书,太有些老气横秋,似乎比丈夫都还要没有生气和活力。
但是,目前最主要的不是别的,而是毫发无损地从这里出去。
这时候,听到市特警支队的副支队长左刚又喊:“不管怎么样,把人先带走。先带走那两个女人。”
郎朋一听说,他们要带走女的。心里就又一阵狂怒,他今天的任务,就是来保护省长夫人的。这是高市长交给他的光荣使命,今天就算跟眼前这帮滥用权力的人,拼了命,这个任务他也得完成。
他一脚就踩了上前:“你们谁敢动,我们不会客气的。”
梁健也朝前迈了一步,挡在古萱萱和葛慧云的身前。
看到郎朋和梁健他们毫无惧意,左刚朝江东流看了一眼。江东流微微点了下头,朝门外走去。左刚喊道:“用警棍打。”这时候郎朋他们的武器,先前都放在车上,没有拿下来,这时候只能徒手空拳去对付警棍。
警棍砸在他们手上,腿上,他们却一点都不畏惧,挡在古萱萱和葛慧云前面,咬着牙,不让他们靠近半分。
葛慧云一阵感动,她忽然喊道:“住手。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是省长夫人!”
那些特警都是一怔,走到了门口的江东流脚步猛然停下,他转过头来,呵呵一笑说:“美女,如果是省长夫人,我还是省长呢!”
被如此侮辱,葛慧云忽然发火,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脱下了皮鞋,拿在手中朝江东易扔了过去。“啪”地一声,鞋跟砸中了江东易的鼻梁,顿时出血。
江东易大火地道:“又是故意伤人,给我收拾他们!”
那些特警又手持警棍扑上来。这时候,派出所外,又一辆警车冲了进来,然后响起了市特警支队队长崔斌的喊声:“都给我住手!省长来了!”
接着,又是几辆黑色轿车冲了进来,带头的一辆黑色轿车,是市委书记谭震林的车,第二辆就是省长张强的轿车。其他都是陪同的。
省长张强的车门快速推开,一个身材高大、容貌威严的男人从车里步了下来,他的脸上有些愠怒和担忧,朝边上的崔斌问:“我老婆呢!”
第401章省长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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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1章省长考验
这时候,省委常委公安厅长夏初荣、市委书记谭镇林、市公安局长等人都出来了。他们跟着步履矫健的省长张强,一同步入了派出所。
梁健这是第一次,当面见到省长张强。他方头大耳,身高肯定超过一米八,肚子和很多领导一样凸出,但是并不显得累赘。特别是他的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不怒自威,给人一种压力。
江东流看到张强,顿时胆子就收缩了不少。他万万没有想到,葛慧云真的就是省长张强的老婆,此刻心里已经一团乱麻,自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不知道该如何收场。他赶紧冲特警支队副副支队左刚喊道:“你们干什么,还不快把手中警棍放下,快给我滚。”
省委常委公安厅长夏初荣喝道:“谁也不准走!”
左刚看到市公安局长和特警支队长崔斌都已经来了,这些人都是自己上司,知道自己的行为肯定要付出严重后果了,真想马上闪人啊,可是省公安厅长的命令,他哪能不听。只好呆立在原地,手中的警棍,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张强看到自己的夫人,在五个人的捍卫之后,他们的手臂和身体有警棍留下来的伤痕。还有一个小伙子用身体护着老婆和一个漂亮女孩子。她们俩都没有什么事情,张强才稍稍的芳心。
他走上前去。永州市特警支队队长郎朋和同伴,分开了一条路,让省长张强过去。张强伸出了手。葛慧云将手放到了张强手里。张强说:“你没有事吧?”
葛慧云说:“没事。刚才,那边的人说,如果我是省长夫人,他就是省长。我现在很想问问他,他是不是省长?”
张强目光如炬,转过身来,朝江东流看去。江东流这时已经彻底萎缩了,刚才自己一句狂言,在看到张强第一眼的时候,他就后悔莫及,祈祷着葛慧云千万别提起啊。然后,葛慧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句。他真想找个地洞钻了下去。
然而,这派出所里都是只有水泥地板,他哪来都没得钻。
张强说:“我们走吧。”葛慧云道:“我有点饿了,要不请这几位朋友一起吃个饭吧?”张强看了看梁健、古萱萱和特警支队这些人,点了点头说:“好,我正好也饿了,一起走,一起吃去个饭吧。”
梁健和古萱萱相互看了一眼,和省长一起吃饭,他们还是头一次。特警支队队长郎朋低声对梁健说:“我们就不去打扰了吧?”
省长张强的耳朵听力很好,他转身说:“你们几位都一起来,我要好好谢谢你们。”
张强在前面走,大家都跟了上去。江东流和左刚暗暗庆幸,这事看来就能这么过去了啊?这是他们怎么都没想象到的好结果。
然而,张强走到车子边上的时候,忽然对赶在后面的市委书记谭震林和市公安局局长说:“你们市里出了一个省长了,你们不用跟着我了。那位姓什么?”张强看着江东流说。
没有人插嘴回答,梁健说:“这位,叫做江东流,是南山县委常委。”
梁健觉得不点出名字,就是自己不负责任。如今说出了江东流的名字,算是尽责了。没想到,古萱萱还补上一句:“他的老爸是镜州市政协副主席江易。”
张强省长说:“哦,原来是官二代。谭书记,你今天不用陪同我了,就陪同江省长吧!”然后他转头对省公安厅厅长夏初荣说:“夏厅长,今天的事情,劳烦你查一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管是谁的错误,都要实事求是,如果是我夫人葛慧云不是,我们就来道歉,按照法律承担责任。但如果这个地方,又什么恶势力扰乱社会秩序,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夏初荣知道张省长的铁腕个性,他主动说:“张省长,我明白了。今天,我就留下来,把这个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张强的车子开走了。省公安厅专门派了一辆车,护送梁健和古萱萱,同时也保护省长及其夫人的安全。永州市特警支队车子跟在后面。古萱萱被扎破了轮胎的奥迪,早有人安排,叫来了拖车,在送去4S店的路上了。
省公安厅厅长夏初荣看着镜州市委书记、公安局长和江东流,说了一声:“腾出一个地方,我要了解情况。”
几分钟后,江东流、特警支队的人、派出所所长左刚和其他人,都站在派出所的院子里,犹如犯了错的小贼一般,低着头,不敢吱声。
省公安厅厅长夏初荣在派出所的一个会议室内坐下来,对市委书记谭震林和市公安局长说:“今天的事情绕不过,我就坐在这里,知道你们把事情弄清楚我再走。丢开任何想要包庇和护短的想法,否则我们省里直接插手查!”
谭震林赶紧表态:“我们一定查清楚。夏厅长,要不要我们先吃饭!”夏厅长怒道:“出了这样的事情,还吃得下吗?不查清楚,大家都别吃饭了。”
省长张强让大家都坐了下来。这次省长张强不给镜州市安排午饭的机会,省政府办公厅早就已经在一家特色饭店安排好了。他们刚刚坐下来,菜就上来了。
张强拿起了手中的茶杯,看了一下身边的葛慧云,葛慧云也拿起了茶杯。张强说:“今天,我就以茶代酒,感谢各位了。”
大家都拿起了茶杯来,喝了一口。张强说:“慧云,你都帮我介绍一下这几位朋友。”
葛慧云就将古萱萱、梁健、郎朋和他手下,一一介绍给了张强。对于他们为了保护自己和古萱萱的英勇表现都说了一遍。
葛慧云还说了,梁健考虑很全面,是从永州市借来了特警来保护自己,但是自己也按照张强一惯的要求,让特警都走了。结果在山上,没想就遇到了那些歹徒。最后,幸好那些特警又回来了。
张强又拿起杯子来敬梁健:“多亏了你,梁健。”梁健说:“没什么,当时由于想到镜州目前可能治安上也有些问题,所以不得已从永州市借了特警过来。”张强很奇怪:“为什么向永州市借?你是向永州市谁借的?”
梁健说:“向高成汉市长借的,以前高市长是我的领导。在镜州市,我是借不到特警的。”张强问梁健在哪个部门工作。梁健说,自己残联当副理事长。张强奇怪,梁健这么年轻怎么在残联?
这时候古萱萱说,梁健以前在南山县当常委兼任向阳坡镇党委书记,这次宏市长和高书记被调走之后,梁健才到了残联。
省长张强是从基层一步步上来的,对于官场很是了解,也深刻理解,干部的进退流转,也上级领导的变动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梁健被从南山县调到了市残联,恐怕也和市长、市委副书记的调动有很多的关系。
但是,省长张强也一直奉行“兼听则明、偏听则暗”的原则,事情不会单单听了古萱萱所言,就当场下了判断。他更不会因为梁健救了自己的老婆,就对梁健封官许愿。私是私、公是公,张强因此,也只是表达了对梁健的真诚感谢,并无许诺什么。
不过,他对于永州市市长高成汉,倒是印象不错。当时,省委研究高成汉的动向时候,他是坚定地投了高成汉的票的。这次,高成汉派人去暗中保护自己的夫人,却从未在他面前提起一句,说明他这么做,并不是要向自己邀功,也不是要自己还他的人情。
对于这样的实干型干部,张强一直非常看好。这次,在心里也悄悄给高成汉又添上了一笔。
张强又向特警支队表示了感谢。特警支队郎朋和他手下,万万没有想到,因为参加这次行动,能够跟省长同席吃饭,一般情况下,如果能和张强握一个手,在他们看来都是一生之中值得称道的荣誉了。
但是他们也是懂规矩的,张强和葛慧云敬过他们之后,他们赶紧吃个饭,说吃饱了先退下了。张强和葛慧云又用茶水,敬了敬他们,不多挽留他们。毕竟,张强和古萱萱他们还有些话要说。
等郎朋等人走了之后,张强又饶有兴趣地问道:“萱萱,就是王夫人的女儿吧?”古萱萱点了点头说:“是的。”
张强说:“好啊,王夫人和我们说好朋友。以后有什么困难,可以直接找我们。”古萱萱表示了感谢,她说自己没什么困难。她目光朝梁健看了过来,似乎在说,如果梁健有什么想提的,这是个好机会。
省长似乎看出来,就笑着问梁健:“梁健有什么困难吗?”
张强虽然这么说,虽然脸上也露出了祥和的笑,但是他心里却存在一个考验的心。如果梁健是一个不太成熟的年轻人,肯定就会当场提出了要求来。毕竟他看得出来,梁健当前的处境不太好。这么年轻,却在市残联混日子。
梁健看着张强,他心里未尝不想改变如今的现状。这的确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官场流行一句话,有权不用,过期作废。于是梁健说……
第404章绝妙变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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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4章绝妙变局
梁健说:“是听说了。”王雪娉说:“傅镇长很着急,他说明天一早,就要找县委县政府去反映情况。”
梁健说:“他真要这么去做?”王雪娉说:“班子里,至少我们两个人是坚决反对石矿重开的。这对于向阳坡镇的发展绝对没有好处。”梁健说:“这一点我理解。”梁健对于傅兵在他走后,还是那样坚持他的路子,很是满意,他说:“但是,这事跟县委县政府去争论,也不会有结果,恐怕他们对傅兵还会有看法。这关系到傅兵今后的发展。”
王雪娉说:“那要不你给他打个电话,劝劝他?”
梁健想了想说:“好,我给他打个电话。”
傅兵接起电话,梁健以轻松的口吻说:“傅镇长,最近怎么样?”傅兵显然心情不佳,他说:“梁书记,我正有事情要向你汇报呢,我打算明天去县委,跟葛书记汇报,小龙矿业重新启动,对于向阳坡镇,乃至南山县都是有害无益的事情。”
梁健说:“傅镇长,上次我跟你说过,你们要做的是保存实力,别与县委、县政府硬碰硬,否则对你们自己不利,对于向阳坡镇的发展也不利。”傅兵说:“可是,这次没办法了,如果我不去阻止,那么小龙矿业就要重新开业了。”
梁健说:“这次,就算你傅兵去了县委县政府,小龙矿业也还是会重开。”傅兵说:“不管如何,我都要去试试。”梁健说:“如果你反应过于激烈,恐怕你这个镇长的位子都将不保。”
傅兵说:“我并不是很稀罕这个镇长的位子。”不知为何,傅兵在这个事情上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倔”,以前梁健对傅兵的认识,还不是如此,印象中他似乎没有这么坚持原则。
梁健感觉一时半会说服不了他,就对他说:“傅镇长,那你就去试试,但是请你答应我,明天如果不顺利,千万别对领导发火。如果你跟领导闹僵了,领导把你调走了,恐怕向阳坡镇今后的发展,真就比较麻烦了 。”
傅兵对梁健的嘱咐表示了感谢。
等梁健放下电话,王雪娉问道:“怎么样?他还是决定要去?”
梁健点了点头说:“没错,说不通他。他比我想象得要倔。”王雪娉说:“这段时间交往下来,发现傅兵还是想干点事情的。以前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你到向阳坡镇后,他好像发生了明显的变化。你对他有影响。”
梁健笑道:“难道我让他变得这么倔?我本人可没这么倔。”王雪娉看着梁健笑:“是吗?我怎么觉得,你有时候比谁都倔?认准的事情,不做成,就不回头。”
梁健笑说:“我有吗?很多事情,我认准了,都没成功。比如休闲向阳,就是如此。”王雪娉说:“你敢说,现在你已经不再记挂这件事了?”
梁健说:“那倒不是。如果有机会,我肯定会去做。可如今,机会都没有了。”
王雪娉说:“你不是鼓励我们,说要做好准备嘛!这说明,机会肯定会来的。”梁健听了王雪娉的话,耸耸肩膀说:“对,机会肯定会来的。鼓起勇气、打起精神。”
梁健打开手机,用酷狗随便按了一首歌。竟然是周华健的《朋友》。
歌声响起来:这些年一个人/风也过雨也走/有过泪有过错/还记得坚持甚么……这是一首不知被多少人唱滥了的歌,在这一刻听来,却特别的窝心。
王雪娉站起身来,对梁健说,会不会跳舞?梁健以前是会跳的,但是如今已经生疏的不成样子。王雪娉说:“我也是随便乱跳的!我们来试试。”
既然受到邀请,梁健当然不好意思拒绝,他走上前去,在客厅这不大的空间里,搂住了王雪娉的腰。弱柳般的腰肢,充满了弹性。梁健的手轻轻托着,就是一种享受。
两人按照舞步跳起来,两三步之后,梁健的脚,已经踩到了王雪娉的脚。王雪娉轻轻“哎呦”一声,说:“能不能把拖鞋脱了,这底还是挺硬的,踩着脚痛。”
梁健将鞋子脱了,王雪娉也脱去了鞋子。两人就穿着袜子,在地板上舞动,随着手机中的舞曲,转动着。
十来步后,梁健的脚又一次踩中了王雪娉的脚背。王雪娉又是轻轻“哎哟”一声。梁健说:“不好意思。”王雪娉说:“我倒是有一个办法,让你踩不到我。”
梁健说:“什么?”“这样啊。”说着,王雪娉就将两只脚,踩在了梁健的脚背上。梁健等于是用脚背托着王雪娉在跳舞。
王雪娉手臂一紧,勾着梁健的脖子。梁健抬左脚的时候,王雪娉也微抬左脚,梁健抬右脚的时候,王雪娉似乎有感应一般,也抬右腿。梁健忽然想起,他和胡小英似乎也这么跳过。
这是一种似曾相似的感觉,然而,岁月就像刷子,一层一层的刷上去,最后,原来的很多记忆都被覆盖。
如今和王雪娉在一起,以前和胡小英在一起。梁健自问,自己是不是真的很滥情?还是以前受到了伤害,如今再无法一心一意爱一个人呢?
这时候,王雪娉将梁健抱得更紧了。她胸前的柔软撞到了他,她的双腿紧紧贴着他,使得他不紧张都不行,不激动都不行,况且有过上次的经历,梁健对王雪娉的身体还是充满渴望的。
但是,刚才的念头还在发生着作用,束缚着梁健的举动,让他无法放开了去尽情享受感官的快乐。
王雪娉看梁健几乎憋着气,小嘴贴在梁健的耳边说:“你是不是一定要等我说,我明天就要结婚,你才会抱紧我?”
梁健如果这时候还犹犹豫豫,肯定会被说成是假正经了。他紧紧地将王雪娉抱住,抱得王雪娉脸都红了。王雪娉却始终不吱声,也没有喊“疼。”
梁健说:“你不怕我把你抱坏啊?”王雪娉清澈的眼睛,瞅着梁健:“我最好你把我抱到你的身体里去,这样我就能一直跟着你了!”
梁健的手穿过衣服,探到了她的身体……
早上起床,梁健没有瞧见王雪娉的身影,只看到床头一张小贴纸,上面娟秀熟悉的字体写着:很开心,粥已经煲好了,包子在热水中温着,你起来的时候,应该还热的。我路远,先去上班了,想我了就给我发短信。笑脸。
梁健看到后,微微一笑,这王雪娉似乎总是能给他特别的温暖。梁健起床,穿衣服,洗漱完毕,开始吃王雪娉准备的温暖牌早餐。心中,不由暗道,如果家里一直有王雪娉这样的女人,岂不是一件特别幸福的事情?
然而,不知为何,他脑海里瞬间出现了胡小英、项瑾和古萱萱等女子的身影,头脑开始卡壳,不听使唤。也许,他真的还没有准备好再一次进入婚姻生活,也许,他已经失去了全心全意爱一个人的能力?在他搞明白是否可以一心一意坚持那段感情之前,他不会鲁莽地再一次投入婚姻,更何况,现在也没有人逼着他结婚。
梁健想起,今早傅兵要去县委县政府领导那里提意见,反对小龙矿业重新开采。这件事情不会有结果,梁健忍不住就又给傅兵打了电话。傅兵没有接,不知是太早了他还没有起床,还是他已经在路上,没有听到。
梁健坐入自己车子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一看竟是古萱萱的电话。这么早古萱萱怎会打电话过来啊?
他接起电话,听到古萱萱欢快的声音:“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梁健笑道:“我现在最缺的,就是好消息了。”古萱萱说:“这么说,我这个电话打得还算及时啊!”梁健说:“是很及时,快告诉我吧。”
古萱萱说:“葛姐告诉我,张省长要对你以前搞的休闲向阳进行调研。”这绝对是一个好消息,梁健几乎惊呼:“这是真的?”
古萱萱说:“如果假的,我用得着这么早给你打电话吗?正式通知还没有下发,但是葛姐说,可以先告诉你,让你开心开心。”
梁健说:“葛姐可真够关心我们的。”古萱萱说:“不是我们,是‘你’!”
梁健说:“我就是有一点感觉奇怪,省长怎么会知道我们在搞休闲向阳的事情呢?”
古萱萱说:“你忘记啦?那天我们在高速口接葛姐,我在看你的休闲向阳方案,后来葛姐好奇,把这个方案拿去了,说她也要看看。后来肯定是被张省长看到了。”
原来如此!
得到这个消息,梁健心想,当务之急,还是要阻止傅兵到领导那边去发飙。于是,梁健又给傅兵打电话。但是电话,通是通的,就是没有人接听。
梁健一想,还不如直接到南山县跑一趟呢。车子开到南山县县城附近的时候,梁健看到一辆车子停在路边,一个人在引擎盖下鼓捣,一个人在车子底下,梁健的车子刚开过去,又一个紧急刹车,停了下来。
他看到车牌很熟悉,是向阳坡镇的车。下了车,看到引擎盖下的家伙,正是傅兵。梁健上去,笑着说:“你这家伙,原来是耽搁在半路了。怎么不接电话?”
傅兵一看是梁健,搓着两只乌黑的手,惊讶地道:“梁书记?你怎么在这里?”
梁健笑道说:“还不是为了来阻止你这个倔脾气!”傅兵一听也笑了笑:“这该死的车子,本来我早就已经冲进葛书记办公室了。”这时候,钻在车底下的驾驶员也探出头来叫了声梁书记。梁健点了点头,对傅兵说:“是这车子救了你!我说的‘机会’已经来了!”
傅兵看着梁健:“什么机会?”梁健也不隐瞒:“省长要来考察休闲向阳,你们快去做好准备。”
第405章小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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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5章小英回来
这天上午,省政府办公厅将省长要到镜州市南山县向阳坡镇调研的通知,发给了镜州市府办。如今的市府办群龙无首,市府秘书长肖开福马上将通知交给了常务副市长甄浩。
甄浩看了之后,发觉不对劲,赶紧去找了市委书记谭震林。甄浩紧着汇报:“谭书记,有个通知不大好。”谭震林最不喜欢听不好的消息,脸上就不好看了:“快说吧,什么事情?”
甄浩道:“省政府有个通知,省长张强要到向阳坡镇调研。”
谭震林眼睛往上一翻:“到向阳坡镇调研?什么情况?为什么会是向阳坡镇?”甄浩说道:“这就是诡异的地方。”
谭震林说:“能不能向省政府办公室那边打听一下,张省长的目的?”甄浩说:“我去打听一下。”
得到的结果,却是,这次调研,是关于乡镇如何科学发展的问题。谭震林想了想说:“那就这样,你协调一下南山县,做好迎接调研的准备工作。重点,将我们要推动小龙矿业的整顿,走绿色矿业发展之路,凸显出来!这就是科学发展。到时候,请张省长到小龙矿业去走一走。”
甄浩说:“这没有问题。谭书记,我唯一担心的,就是上次省长夫人在镜州差点被人害,那些人都是小龙矿业的,张省长会不会对小龙矿业不满?”谭震林说:“这倒也是,那我们就不提小龙矿业,只讲绿色矿业之路。”
甄浩说:“还有一点,我们非常担心的,就是向阳坡镇的班子,有些人不是很听话,他们还在期望搞所谓的休闲向阳。”谭震林说:“对,这个你也要重点提醒葛东,让他一定要把向阳坡镇那批人管好,不准再提什么休闲向阳,否则一律免职。”甄浩说:“明白了。”
甄浩马上找来南山县委书记葛东和县长石剑锋,对他们说:“这次,省长来调研,汇报的重点是绿色石矿,其他休闲向阳什么的都不准提。谁提,就摘谁的帽子!”
葛东和石剑锋领命回到了南山县。这时候,向阳坡镇镇长傅兵,早就在为张省长的到来做准备了。傅兵得到消息,要比葛东他们早,因为是梁健提前通知了他。
没想到,这会县里党政一把手都莅临向阳坡镇。葛东说:“这次,省长要来向阳坡镇考察乡镇科学发展。市里今天已经通知我们,并要求,这次重点要给张省长汇报的是绿色矿山。其他的事情都不用说。”
葛东惊讶,辩解道:“葛书记,石县长,其实,我们向阳坡镇一直想要打造休闲向阳。是不是可以借这次机会,向张省长汇报一下,回头说不定能够得到张省长的支持呢?”
葛东不耐烦地说:“什么休闲向阳,这不是痴心妄想吗?我们推动一个地方的发展,要实事求是,不要去想那些好高骛远的事情。目前向阳坡镇唯一的优势,就是石矿,必须要通过整顿,使得矿山走上科学发展之路。如果搞休闲向阳,你们镇财政的资金从哪里来?没有工业支撑,向阳坡镇恐怕饭都没得吃了!”
傅兵没想到,县里会如此支持石矿发展,这一点他是不认同的:“葛书记,你说的没错,如果不搞石矿,短期内镇政府可能会辛苦一点。但是从长远来看,还是有利于镇上的发展,特别是老百姓的增收致富的!”
葛东火了:“傅兵,关于长远利益和近期利益的问题,难道,你看的能够比我和石县长更深更远吗?我们不知道,就你知道?这次谭书记明确提出要求,这次在向阳坡镇,就提绿色矿业发展,其他都不许提。你听懂了吗?听懂了,那就行。如果听不懂,我们可以换一个听得懂的人。”
这已经是赤果果的威胁了。县长石剑锋说:“傅兵,你要服从上级安排。如今,你也正处在关键时期,这次能否做好省长调研的迎接工作,也是组织对你的考验。”
石剑锋的话,傅兵更听得进一些。他又想到了梁健对他说的话,如今一定要保存实力,只有留在向阳坡镇,才有可能继续搞休闲向阳。傅兵冷静下来说:“我会按县委县政府的要求办。”
葛东看了看傅兵,气稍稍消了一些:“那就这么办,你们要把路线、会议室等安排好,汇报材料我们县委会搞。如果出现什么意外,找你是问。”
葛东和石剑锋走后,傅兵找来了王雪娉,将有关情况说了。王雪娉道:“县委县政府这么做,恐怕会让向阳坡镇丧失一次发展的机遇。”傅兵说:“我也这么想,要不我们再去找找梁书记,实在不行,我豁出去了,等省长来了,我就说发展矿业的弊端。我知道,他们所谓的绿色矿业,其实是换汤不换药。”
两人马上找到了梁健。梁健听到他们的情况后说:“你们就按照县里的要求布置,准备迎接省长,其他都别管。我觉得,省长既然专门来找向阳坡镇调研,那就肯定有他自己的考虑和判断。”
晚上,梁健给市委组织部长胡小英打了电话。梁健有几天没有跟胡小英联系了。胡小英接到他的电话,很有些高兴。她问他,在残联过得如何。梁健说,过得还好,只不过一直在单位领导的监控之下工作。
胡小英听了很奇怪,问怎么回事。梁健将残联理事长钟健康让手下在盆载植物中藏针孔摄像头对他进行监控的事情说了。胡小英说:“这太过分了,不过他肯定是受人指使,否则他也不会如此吃饱了撑的,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梁健笑道:“没错。我还不想现在戳穿他。”
胡小英知道如今梁健处境不太好,不过暂时还不会有大问题。梁健问胡小英最近如何,胡小英说,这种培训你也知道,能听到一点东西,但有时候也挺无聊。这两天,是自修。
梁健听说胡小英是自修,就问她:“你能回来一趟镜州不?”胡小英听出梁健好像话中有话,就问:“镜州有什么大事吗?”
梁健说:“省长要到南山县调研。”胡小英没有得到这方面的消息,这样的事情,市委和市政府居然没有人知会她一声。部里也没有人向她汇报。看来,市委办和市府办没有让人通知组织部。
胡小英说:“可是,我回去的话,又能做些什么呢?”梁健说:“省长来镜州,如果万一有什么事情,要问组织部的,你在的话,不是就可以对答如流了?”
胡小英说:“怎么可能问到我?毕竟省长代表的是省政府来调研,询问的肯定是政府工作,与党委工作搭不上边的。”
梁健说:“但是,政府工作也是人做的,特别是在向阳坡镇缺少党委书记的情况下。”胡小英听了也觉得不无道理,虽然这种可能性非常少。胡小英说:“那我先回来,然后给谭书记打电话,看他是不是需要我陪同。”
省长到一个地市,本就应该市委书记、市长一起陪同。可如今,镜州市不仅没有市长,还没有市委副书记。这种情况下,市政府这边,就由常务副市长甄浩陪同。市委书记谭震林也全程陪同,当然不会考虑跟他们不是同一派的胡小英。
胡小英到达镜州后,给谭震林打了一个电话,说自己从上海浦东干部学院回来了,这两天暂时在镜州,有什么任务可以吩咐。谭震林只是“嗯”了一下,并没有吩咐胡小英任何事情。
胡小英也没有办法。接待省领导,有接待的规矩,如果领导不安排你,你非要去这会让人耻笑。这种事情,胡小英也做不出来。胡小英给梁健打了电话,说自己不能参与陪同。梁健一时也想不出其他办法,笑道:“或许,你可以化妆前往。”
胡小英笑笑说:“你以为这是在拍电视啊!”她也知道梁健是开玩笑。不过既然已经回到了镜州,她问梁健:“晚上有空过来吗?”
梁健想了想说“可以。”梁健开了自己的车,向胡小英家的方向开去。从梁健的住处,到胡小英那里,要经过一个豪士堡健身中心,据说很多市领导都是里面的会员,服务相当精到。梁健离市领导的路还长着,自然不是会员。
缓缓开过的时候,忽然一辆车飞快地从他左侧掠过,然后在右侧别了过去,差点造成梁健追尾。“傻B!”梁健骂了一句。
很想上去,拉开对方的车门,把他给揪出来。但是,定睛一看,只见这车子竟然是市政府的车牌,而且是常务副市长甄浩的车子。
梁健踮了踮刹车,车子放缓。果然,从前面的车上,常务副市长甄浩下了车,朝豪士堡健身房的入口走去。后面,驾驶员火速下车,打开后备箱,从中背出了一包羽毛球运动用具,跟在甄浩后面进去了。
梁健心想,如今很多领导用打球来维持交际圈。
梁健打转方向,不去管打球的甄浩。向着胡小英家驶去。
第408章上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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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8章上位可能
张省长上次在妻子葛慧云车里偶然看到休闲向阳的方案之后,对这个方案留下了深刻印象,希望能将这个地方发展为典型,并在全省形成示范效应。但是,张省长对于基层很了解,很多事情,要基层自己喊出来才算数,否则即使这个方案再好,也会变成上级压下去的任务,人家只会来敷衍你,产生不了实际效果。
为此,刚一开始,他保持着耐心听县里的汇报,结果让他大失所望,根本就没有人提到休闲向阳的事情。这同时也让他觉得奇怪,但是稍一想,又觉得是在情理之中,肯定在发展路子上,存在着不同的主张,并且形成了对立,为此,如今得势的一派,就想将休闲向阳这个彻底抹去。关键问题,还是石矿产生了既得利益。
如果,不是在小龙矿业门前有群众上演了那么一出欢迎省长的好戏。否则,他张省长还真没办法提出休闲向阳的问题。一个,他是怎么知道休闲向阳的?难道是在老婆车上?这显得也很不正规。第二个,即使他说出来了,市里和县里如果都说,这个路子走不通,以前已经否决了,那又该怎么办。
作为一个有多年基层工作经验的省长,他认为,一个发展理念要落实,还是得基层自己喊出来。为此,他借助群众盼望什么我们就干什么,多次、反复问下面有没好的路子。
可是谁也不愿意得罪市委书记和县委书记,都不吱声。这让张省长十分为难。直到胡小英忽然说:“张省长,我有两句话要说。”
张省长看着这位优雅、干练的女组织部长,很感兴趣地说:“胡部长,你说。”
这时候,谭震林忍不住了,说了一声“胡部长”。他当初让胡小英来的时候,就提醒过她,让她不要说话,所有的汇报都是他来。这个胡小英难道想要事情?
谭震林的提醒,让大家都转向了谭震林。
张省长明白谭震林的意思,不悦地看了一眼谭震林:“谭书记,怎么,你自己不提思路,还不让别人说吗?震林同志,我们的工作一定要集思广益,否则就会是无水之源。我最近在考虑如何发展乡镇的问题,感觉思路偏狭窄,就是想来听建议的。”
谭震林被张省长这么委婉一批,脸上有些火辣辣,就说:“张省长,我不是要阻止胡部长,而是希望胡部长能把真实的想法表达出来。”
这个“真实”是加重了语气的,显然是在警告胡小英。胡小英就当听不懂,对谭震林一笑说:“这次,我能陪同张省长一起调研,也是谭书记安排的,我肯定尽我所能,把我想说的都表达出来。”
这意思似乎是,我下面所说的,也就代表了你谭书记的意思,是你安排我来陪同的嘛!这让谭震林非常懊恼,却也很无奈。
胡小英说道:“我认为,其实,乡镇的发展应该利用自身优势,将长远发展和近期发展紧密结合起来。就拿我们向阳坡镇来说,在长远发展和近期发展的选择中,我认为应该偏重于长远发展,走出一条具有向阳坡镇特色的道路……”
张省长问道:“那你觉得,应该是一条怎么样的道路呢?”
胡小英美眸一转说:“不知道张省长有没看到过,向阳坡镇曾经做过一个方案,叫做打造休闲向阳的实施方案。”
张省长当然是看过的,但是他如今就装作不知道,说:“没有看到过。”
胡小英忽然说到了休闲向阳,这让谭震林拳头捏得紧紧,但是又不好发作。但也有人,听了很是兴奋,那就是镇长傅兵和镇党委副书记王雪娉。他们如今都坐在最不起眼的位置。傅兵朝王雪娉看了一眼。
王雪娉已经会意,将那个方案拿在了手中。尽管她不太肯定,这次张省长来调研,会不会提起休闲向阳,但是她其实一直准备着。
只听胡小英说:“向阳坡镇的同志,在不在?休闲向阳的方案,现场有没有?”
王雪娉赶紧站了起来说:“胡部长,有。”说着,就站起来,将方案给张省长送了过去。
张省长朝王雪娉微微点了下头,接过了方案。还留意的看了一眼王雪娉,心道,向阳坡镇还有这么清纯漂亮的女干部。当然,这也仅仅只是一种欣赏而已。
张省长接过方案,认真的看了起来。
胡小英继续说道:“这个方案,我是几个月前看到的。我至今印象很深。有几个重点非常突出,一是关停矿山,二是干部退出矿山股份,三是发展乡村旅游,四是发展农村茶、笋、渔等特色产业,五是引进亲子、养老、户外娱乐项目……”胡小英侃侃而谈地汇报下去,这些梁健之前都向她汇报过,她真的是不用刻意去记。
最后胡小英说:“我认为,这个方案是一个对向阳坡镇发展很有指导意义的方案。只是,这个方案还没有落实。”
听完胡小英的汇报,张省长缓缓地点了点头。他不得不佩服胡小英的记忆和口才,更关键的是她的思路。有时候,思路才是具有关键引领作用的,在思路面前,记忆和口才都显得不重要。胡小英就是一个思路非常清晰的女干部,这样的女干部少之又少。张省长不由赞了一句:“胡部长说得很好,不愧以前当过区委书记。”
胡小英微笑着说:“谢谢张省长夸奖。”
张省长目光一转,又看向了谭震林和葛东:“谭书记、葛书记,我看,这个休闲向阳的方案,的确是不错啊。这个方案,你们都看过没有?”
谭震林无奈地说:“这个方案,还没有到我们市里,所以我还没有看过。”这又等于是将皮球踢给了葛东。葛东已经听出张省长的意思,如果一定要反驳这个方案,恐怕已经说不过去了。他只能硬着头皮说:“张省长,这个方案,我之前看是看到过的。”
张省长盯着葛东说:“看是看到过?就是没有给镇上以支持?”葛东被逼问,只能胡编:“那倒也不是。这个方案,是向阳坡镇原来的县委常委、向阳坡镇党委书记梁健领衔制定的,后来他被市委调走,这个方案也就暂时搁下了。”
谭震林板着脸朝葛东瞪了眼。张省长看在眼里,就问:“现在他调去哪里了?”葛东回答说:“调到市残联担任副理事长、党组副书记。”
张省长笑道:“谭书记,这算是重用,还是贬到偏僻部门啊?”这句略带有玩笑意味的话,让谭震林很是尴尬。
谭镇林说:“多岗位锻炼,多岗位锻炼。梁健还很年轻,让他多个岗位锻炼一下。”
张省长也不去戳穿他,就说:“用干部,是你们市委的事情,发现干部和提出建议是市委组织部的事情,我不来管。但是我对于一个地方的发展,还是要说几句。一个地方的发展,今后的大趋势,就是科学的发展、绿色的发展、可持续的发展。就拿向阳坡镇来说,我今天走走看看,发现这里生态环境特别好,有山、有水、还有人情味,这是个发展生态旅游的好地方。
我们谋发展要看大方向,不能因为眼前一点小营小利,就把长远发展的机会给错过。发展的事情就是看能不能抓住机遇,不错过机遇。”
看到市委书记谭震林和县委书记葛东脸色不好看,张省长话锋一转说:“当然,为了发展,镜州市和南山县也做了大量工作。这个休闲向阳的方案,也是在市委市政府和县委县政府的指导下形成的,虽然没有实施,但也说明市、县和乡镇三级都已经考虑到了这方面的问题,对经济和农村的发展方向,还是有所考虑。”
张省长对于下面的官僚太了解了,对他们就应该打一板子,给颗糖吃,然后再打一板,这样他们才会听你的话。只打板子就会反起来,只吃糖就会奢靡不振。果然,张省长的转折起到了作用。
谭震林首先抓紧机会表态:“感谢张省长对我们的鼓舞。关于休闲向阳的事情,我们的确以前考虑过。但是在近期发展和长远发展上,有些举棋不定。今天张省长来了,给我们的工作指明了方向。我们要以此次张省长的调研考察为契机,将休闲向阳的方案落到实处,努力在乡镇建设方面,打造一个先行典型。”
县委书记葛东也抓紧表态:“下一步,我们一定抓好休闲向阳这个试点,然后在全县探索科学发展之路。”
这就是张省长要的效果,让这些基层一把手,自己说出自己的想法,说出自己的承诺。前面,他都是在做一些引导工作。这些他们自己说出来的话,如果做不到,他就找他们。张省长说:“既然态度这么坚决,那我对你们抱以期望。下面我再简要讲两点意见。”
很多领导讲话,都喜欢三点,通篇都是大三点套小三点,小三点再包含小三点,好像是无三不成文一般。张省长却不拘泥于此,他就讲了两点。
他说:“第一点,要把准方向态度坚决。认定的事情,就要言而有信,干下去……第二点,要项目带动集聚亮点。发展休闲向阳,发展乡村旅游,都要有项目、有亮点,关键就是要让大家都想来,要积聚人气,否则就搞不起来……”
张省长所讲都非常实在,大家听了觉得很有道理。傅兵和王雪娉都非常振奋,事情发生这样的急剧变化,竟然又将休闲向阳重新提上日程。
此刻,他们没有看到梁健的身影。但是,关于会议的情况,他们最想告诉的却是梁健。张省长讲话完毕后,说:“今天,就这样,再过一段时间,我还会再来,看看你们搞得怎么样。”
大家都诺诺称是。谭震林站起来说:“张省长,请务必在我们镜州市留下来吃一个饭吧?上次张省长来,也匆匆回去了。”
张强心想,对于这些市里和县里的领导,要他们干事,也必须得给他们一点鼓励,就说:“好吧,今天我就……”这时候,忽然他的秘书拿着手机过来,在张省长耳边说了一句话。
张省长接过手机,听了几句之后说:“我明白了,我马上回省里。”他将原本答应留下来吃饭的话,转为:“省委书记聂川同志,说有事找我。现在就得赶回去。吃饭,就放在下次我来看休闲向阳进展的时候。”
省委和省政府两位最高领导,要碰头商量事情,就没有人敢挽留了。
第409章背后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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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9章背后高手
张省长离开之后,市委书记谭震林和县委书记葛东分别带着手下的人也走了。谭震林心情当然不爽,按照今天张省长的意思,小龙矿业是开不成了。邱小龙不发疯才怪,到时候,安抚这个家伙,不知要花费多少心思。
谭震林也知道张省长的为人,知道他抓工作有条不紊,定了的事情,就会一抓到底,不像有些领导,说是说,做是做。张省长布置的任务,会一直记得,冷不丁什么时候就会问你要结果。
最近,听说省委书记聂川的年龄差不多了,可能会调回中央,到时候,很有可能就是由张省长来主持江中省的工作,如果是这样,那他交代的任务,就更加要完成好了。
刚才,张省长说聂川书记找他商量事情,会不会省委一把手真的就要调动?当然这些都是谭震林关心不来的事情。目前他需要关心的是,如何找个人,将休闲向阳的任务落实下去。
省、市、县的领导都走之后,傅兵和王雪娉都非常兴奋。王雪娉说:“这好事,一定要对梁书记说一声。”
傅兵说:“是啊,我们马上给梁书记打电话吧。”傅兵刚掏出手机,就听到办公室门响起了敲门声。傅兵放了放手机,说道:“请进。”
一个人推门而入。傅兵和王雪娉脸上都露出了笑容。进来的人,原来是梁健。他身后还跟着成永和成全两个人。
王雪娉声音很激动地道:“梁书记,你怎么在镇上啊?”成永和成全笑着说:“梁书记,早就已经在镇上了。”
傅兵有些恍然大悟:“难道今天在小龙矿业前面,小学生给省长送水的事情,是梁书记导演的?”
梁健笑说:“怎么能说是我导演的呢?好像我是幕后黑手一般!”王雪娉笑说:“不是幕后黑手,是背后高手!”梁健朝她笑笑说:“我也是没办法,这两位成老兄一定说要到省长那里去上访。我让他们别去,可是他们就是不听,所以,我只能给他们出一个主意。具体的事情,你们问成永吧。”
几个人都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镇党委秘书张嘉也听说梁健来了,赶紧过来给各位倒茶。梁健看了看张嘉,小伙子还是保持着比较好的精神状态,让他也坐下来。
成永说:“早两天,我们就听说了,邱小龙又回来了,而且得到了市、县领导的支持,要重开小龙矿业。我们附近的村民都强烈反对。这次听说省长要来,我们打算去拦路,并向省长请愿……”
傅兵和王雪娉听了之后,相互对望了一眼,心想,如果成永和成全真带着村民去请愿,后果可能会很严重,事情可能就不会像今天这样发展顺利。他们都庆幸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情。傅兵道:“好在你们没有去请愿。”
成永说:“是啊,我们这些粗人脑袋里,也只能想出请愿、上访这样的事情来。好在,当时我们突然想到了,这件事怎么做,为什么不问问梁书记呢?梁书记听了我们的想法后说,你们要表达意愿的想法是好的,他也赞成小龙矿业不能重开,但是方法上不对头。必须想点好的主意出来。然后,他就告诉了我们你们看到的方法。”
王雪娉朝梁健笑了起来说:“原来让小学生给省长送茶,是梁书记的主意啊!两个女小学生的茶,恐怕任由谁都难以拒绝吧?”
大家也都笑了起来。梁健也微微笑着说:“生意不成情意在。我们表达意愿,特别是向领导表达意愿,不一定要用那种激烈的上访的方式,为什么不来点温暖的方式呢?即使领导真的不同意我们的诉求,可能也会记住这个地方浓浓的人情味。我觉得,既然我们要搞休闲向阳,那就要以温情开头,就怎么对待领导开始。”
成永说:“那两个送茶的小女生,其中一个是我女儿,另一个是成全的女儿。”傅兵说:“你们生了这么漂亮聪明的小女孩,真是福气啊!”
大家都高兴地笑了起来。成永说:“我忘记了,我给大家带来了茶叶,给大家尝尝。”说着,成全从他的包里取出用牛皮纸袋包装的半斤装茶叶。
傅兵朝梁健看了眼说:“茶叶我们不能收啊。”成永说:“这是我们自己山上种的茶叶。特高压线搞定了,这是第一批茶,都是无污染的,你们一定要尝尝。这里一袋子也就半斤,多,我们也不给,我们不贿赂,而是请你们给我们做宣传。”
王雪娉说:“既然如此,傅镇长,我们就收下吧,有客人来的时候,我们泡给他们喝,然后顺便给介绍一下,这是成山村的茶叶。”
成永说:“那我们就感激不尽了。”
傅兵说:“那好吧。这点茶叶我们就接受了。但是,今天中饭我们请大家吃。梁书记,这个月我们的用餐指标还没用完呢,用来接待你,你应该不会推辞吧?”梁健知道傅兵话里的意思。
公款接待的指标是梁健推出来的,傅兵的意思是,虽然梁健已经离开了向阳坡镇,但是他制定的规定,还在延续着。这让梁健感到很欣慰。梁健说:“好吧,那我就留下来吃饭。”
中午当然不喝酒,也仅仅是一个便餐。这让大家都觉得自在。
傅兵说:“梁书记,如今休闲向阳又要启动了,你能不能重新回来,领导我们工作呢?”梁健摆了摆手说:“我就不回来了,都已经离开了。而且,市委也不会让我回来。以后,这里的工作就要靠你和雪娉了。”
王雪娉说:“梁书记即使回到向阳坡镇,也不能再担任常委,必须当副书记才行,否则调来调去,有什么意思?”
傅兵点点头说:“这倒也是啊!算我说错了。副书记,就不可能兼我们镇的党委书记了。”梁健说:“这个党委书记,应该由你来担任,才是最合适的。”傅兵赶忙道:“梁书记,你夸奖了。我怕我的能力有限啊。”
梁健说:“有时候,职责所在,我们也不要谦虚。当然,这还是要县委说了算。”
省长张强赶到了省城宁州,去了省委书记聂川的办公室,坐下后,说:“书记,我刚从镜州赶回来。”
聂川说:“张省长去镜州调研了吧?路上辛苦啊。我本来也不想打电话给你,让你匆匆赶回来。但是这件事的确有些紧急,所以,我想还是早点告诉你。”
看来这件事情,非同小可。不过张强极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对聂川说:“聂书记,请讲。”
聂川说:“我接到中组部一位领导的电话,我很快就要离开江中省了。年龄差不多了,我也该回中央去了。”
聂川要走的消息,早已经传开了。但是这次是来自中组部的消息,也就是说更加确切。张强说:“这么快?怎么会呢?聂书记,完全可以在江中再干一届啊!”
张强这话虽然有些客套,但是在聂川耳中听来,也不完全是客套。毕竟,聂川与张强搭班子以来,发现张强在做事方面,很是讲究方式方法,对他也挺尊重,在处理政府和党委的关系时,张强表现得炉火纯青,拿捏得恰到好处。为此,聂川认为张强是尊重自己的。聂川说:“不能再干了。一方面,这副担子挑了这么几年,感觉也有点累了,到了上面毕竟能够轻松一点。另一方面,我们这种年纪的,老是占着位置,怎么行?应该给你们更年轻的同志机会,让你们冲上去。
“虽然中组部,目前还没有找我谈话,也还没有让我推荐接任的人选。但是我可以现在就向张省长保证,到时候,我一定会推荐张省长你。”
张强表示了感谢。尽管这种保证的话,是很难相信的。毕竟,中组部来征求意见的时候,不会当着张强的面征求聂川的意见。为此,张强根本就不能去证实。但是,至少此刻,聂川向自己表达了好意。
张强说:“非常感谢聂书记。这几年,在聂书记的领导下,我们政府工作有序推进。接下去,只要我在江中省,还会沿着聂书记既定的目标走下去。”
聂书记说:“这点我是相信的。今天找你过来,还有一个事情要提醒你。据说,这次省委书记的位置,不是没有竞争。张省长,可能也有潜在的竞争对手,对方好像已经在活动了。因为听到了这个消息,所以,我想即刻告诉张省长。”
省委书记是一方大员,没有竞争倒反而显得不正常。有竞争才能好中选优。不过聂川能把这样的消息告诉他,也的确可以说,对张强取得省委书记的位置抱有期望。
张强从聂川的角度考虑。聂川一人离开江中省,但是他身后还有一批人得留下来。如果聂川推荐张强上位,张强起码会念在旧情,对他手下的人有个妥善安排,底线是不会打击他们。但如果是一个并不清楚的空降干部或者其他省份的人过来,对聂川留下的人进行翻篇的处理也不是没有可能。
张强说:“谢谢聂书记的提醒。”
一句感谢已经够了,张强要去做什么,张强自然知道,这是聂川不用教的事情了。如果这都不会,也不会走到如今这个位置。聂川似乎又想起了一件事情,说:“张省长,目前我还在江中省。组织上也还没有找我谈话。张省长如果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们两个人合力去做的,不妨说出来,能做的,我们赶紧做掉。”
张强感激地瞧了聂川一眼,他本想说没有,可这时候,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个想法。他说:“谢谢聂书记这么关心政府工作。我没有其他的事情,但是,我这次去了镜州市。看到镜州市目前的班子,市长和市委副书记人选都空缺着。这对于一个市来说,不利于工作的开展。”
聂川想了想说:“这倒也是。我还差点忘记了。前不久,中组部的领导也跟我说起过,我们江中省,也要注重女干部的培养。你看看,镜州市空缺岗位的配备,能不能和女干部的配备和培养放在一起考虑?”
张强说:“还真有这么一个人选。是我今天去镜州市才发现的。镜州市的组织部长,是女干部,这个人思路很清晰,做事、讲话都行。”
聂川说:“你说的那个女干部,或许我也有点印象,是不是叫做胡……什么。”张强说:“胡小英。”聂川说:“对了。胡小英。她以前担任过长湖区委书记,这的确是一个好的培养苗子,目前也就四十来岁,往省四套班子中培养,也有潜力。”张强表示赞同。
聂川说:“不过,一下子从组织部长提拔为市长,恐怕有些快吧?”
第412章山居奇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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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2章山居奇景
下班时,梁健载着范晓离回家。听范晓离说,她已经答应了钟健康星期六一起吃饭的事情,梁健不由有种开玩笑的冲动:“晓离,如果你真舍得自己,恐怕你参公的事情,真就办成了。”
范晓离侧过身子,在梁健身上打了一拳说:“梁书记,你好坏,我当时是吓急了。我正拿着你给的那个针眼摄像头,钟健康忽然开门进来了。我没办法,才编了这么一段,引开他的注意力。”
梁健笑道:“这说明,你的脑袋还是挺聪明的。能编出这样的话来。”范晓离嘟着嘴巴说:“如果我真聪明,现在就不会束手无策了。”梁健说:“你真觉得,钟健康的房间里没有适合放摄像头的地方?”
范晓离说:“还真没有发现好的地方。而且,我知道,钟健康很仔细,他自己常常搞监控这种鬼事,所以自己办公室里尽量布置的很简单,能够一览无余。”
“这可怎么办?”梁健也感觉犯难了。
忽然,有个念头猛然出现在梁健脑袋瓜里。他说:“有了。我知道该怎么办了。”范晓离面露喜色:“快告诉我,你有什么好办法?”
梁健说:“明天我再告诉你。”范晓离想要问到底什么办法,但是梁健不告诉她,一直将她送到了家门口,就离开了。
梁健打了个电话给古风。结果不通。梁健没办法,只好打给古风的外甥女王雪娉。王雪娉接起电话,梁健说:“你舅舅怎么消失了,电话也打不通?”
王雪娉显然也不知道这事,就说:“是吗?可能在闭关!”梁健说:“闭关?他还玩闭关啊?”王雪娉说:“画家嘛,跟常人不一样。怎么,你找他有事?”
梁健点头说:“是啊,有事,上次他说送我一个神采飞扬的雕塑,后来一直没有了下文。不知他说话算不算数的?”
王雪娉也记起来了:“对对,那次喝茶我也在。他说要跟画商见面,就先走了。”梁健说:“能找到他吗?我找他有事。”王雪娉想了想道:“能!他是我舅舅嘛,他虽然狡兔三窟,但休想逃出我的法眼。我先给他家里打个电话,看他在不在家?”
梁健等待着王雪娉的回音。过了几分钟,王雪娉的电话打过来了。她说:“我舅舅果然在闭关,我带你去找他。我现在开车来接你?”
梁健的确想早点见到古风,就说好。王雪娉开着她的车子,接了梁健,向镜州城外开去。一路上,出了南门,又开上一条国道。这是通往镜州市木灵县的公路。梁健奇怪的问:“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王雪娉说:“木灵县山下镇。”梁健很是吃惊:“木灵县,现在去?开车估计要一个小时才能到呢!”王雪娉笑着朝梁健看看说:“你说,要去找我舅舅啊!我可是满腔热情,舍命陪君子呢!”
梁健说:“恐怕我算不上君子。”王雪娉说:“那你是小人?”梁健朝王雪娉看看,在对面车灯的照耀下,王雪娉黑色的发丝整齐地往后梳着,姣好的侧面,让人看着就动心,他靠在车门上,很享受地看着王雪娉。
见梁健没有回答,王雪娉转过头来,见他这么看着自己,她的脸慢慢发烫了,说:“这么看着我干嘛啊?”
梁健说:“因为你好看啊!”王雪娉笑说:“取笑我。”梁健说:“谢谢你奋不顾身地载我去灵木县。”王雪娉说:“算不上奋不顾身。顺便,我也正好去骚扰骚扰我那个舅舅,也有段时间没有见他了。不知道他在画什么大作。看到好的,我就偷一副回来!现在,你别看我了,否则车子我都开不好了。”
这么晚,舍得陪同梁健一起走这么远的路的女人,恐怕一生中也不会有几个,让梁健不由有些感动。他侧过身,在她脸上狠狠亲了一下。
车子一阵晃动。王雪娉喊道:“梁健,你再捣蛋,我可开不好车了!”梁健这才放开了她滑腻的脸蛋,乖乖地坐回位子上说:“你终于会叫我一声梁健了!”
整整花了一个小时,车子才在山道上停了下来。这里坐落着各色很有特色的小别墅。木灵县是镜州市闻名的旅游县。上海人到周末,特别愿意往这边赶。
木灵县有山,有水,最有名的是这里的竹子,李安的电影《卧虎藏龙》里很多竹林打斗的镜头,听说就是在这里拍的。
当然,这还不是吸引上海人、宁州人来这里的原因,更重要的,是这里空气好,还有野味,周末,来这里放松放松心情,的确是不错的选择。于是在木灵县随处都可以看到有些风味独特的小别墅,你去扣下门,问有没屋子可以住一晚,他们大都能为你提供床位和饮食,这也是木灵县的一大特色,村村有旅舍,户户可住人。
作为镜州市有名的画家,古风一旦接到绘画任务,需要清静之地画画,一般会独自驾车,离开镜州的家,到木灵县定点小别墅来闭关。
梁健眼前这栋很有些欧洲风味的小别墅,就是古风租下来的。
从车里出来后,没有人迎接他们。因为,事先王雪娉根本就没有知会古风。
到了门口,梁健拉了一下王雪娉的手说:“你说,我们这么冲上去敲门好不好,如果万一里面不仅仅是你舅舅一个人,岂不是很尴尬?!”王雪娉一听,就知道梁健什么意思:“你可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我舅舅才不会在这里私藏小三呢!否则,我舅妈早就杀过来了!”
梁健说:“那就算我没说,我只是提醒你一句。”
上前,按门铃。没有开门。再按,连续按,才从里面传出“啪踏啪踏”的脚步声。接着,一个男人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谁啊?”
王雪娉说:“舅舅,是我和梁健。”开门的就是古风。他一见王雪娉和梁健在门口,很是吃惊:“你们怎么来了?”
梁健开玩笑说:“我们来检查检查你有没包养小三。”古风朝梁健看了眼,眼神很是焦急。王雪娉说:“别听梁书记瞎说,他是让我陪同来找你,向你讨债的。”
“讨债?讨什么债啊?”古风最怕的就是欠债了。梁健走入里面,别墅里装饰很是舒适,桌椅、茶具、地板、墙壁,都带着古味,但又便于现代人的使用,看来待在这里还真是一种享受。
梁健说:“大画家太忙了,恐怕将答应送我东西的事情都忘记了!”古风一听,拍了下脑袋,说:“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对对,上次,我答应送你神采飞扬的……就是那天,我去见了一个画商。他说急需一批画,一套五副,一定要我在一个月内拿出来。我就急了,第二天就到这里来了。把答应你的事情给忘了,真是对不起。”
说着,古风告罪地请他们坐下来,给他们上了茶,表示抱歉。王雪娉在舅舅面前说话向来不讲究,她说:“不会吧,古大师,和着我们今天也白来了?那个神采飞扬,你根本没有带在身边?”
古风说:“那当然,我干嘛把那么笨重的东西,带在身边啊?在镜州的家里!”王雪娉和梁健对望,对古风说:“舅舅,那你看怎么办吧?”
古风摊了摊手说:“那我又能怎么办呢?这又不是我的错。你们来之前为什么不先打个电话给我呢。我也好告诉你们,我这里根本没有那东西,也免了你们白跑这一趟。”梁健提醒说:“我打了,你关机啊!”
王雪娉说:“古大师,是你玩失联,才害得我们这么晚了还从镜州市区千里迢迢地赶过来。你总该拿出点诚意来吧?难道就让我们这么空着手回去啊?”
古风感到很为难:“那有什么办法?我怎么拿出诚意来啊?”
王雪娉狡黠地笑笑说:“其实这也没什么难的。既然舅舅你拿不出神采飞扬,那就把你最近画的画,送我和梁健一副行了!你的画室在哪里,我去看看。”
王雪娉说着,就朝别墅内部的一个房门紧闭的房间走去。古风赶紧拦住王雪娉说:“别别,我的画是给华商的,不能给你们啊!”
王雪娉说:“谁叫你拿不出神采飞扬呢?我去看画。”古风拦住王雪娉说:“好外甥女,你就别捣乱了。真要挑选,也不是你挑选。我是欠梁健东西,我让梁健进去,以前你到我画室,就把我好几幅好了一个月的画给弄花了,我现在是怎么都不能让你进去的。”
王雪娉笑道:“舅舅,那都是十来年前的事情了,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你还敢拿出来讲啊!”古风拿这外甥女没办法,只能服软说:“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现在正赶工呢,根本经不起你的折腾。你就乖乖在外边坐着喝茶,我和梁健进去,反正梁健看中什么,他就挑什么得了!”
王雪娉心想,今天反正是为了梁健的事情来的,让梁健进去就让梁健进去吧。她笑说:“一定要挑一件好点的,别亏待自己。”
古风说:“这都是什么外甥女啊,吃里扒外啊!梁健我们走。”到了门口,又对梁健说:“嘴下留情,进到里面千万别喊。”
梁健正奇怪古风是什么意思,推门进入,画室内那映入眼帘的景色,让梁健不由要惊呼出声。他甚至感觉自己的鼻血就要喷薄而出了。
第413章衔金蛤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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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3章衔金蛤蟆
这是一幅何等的美图。这不是用画笔勾勒出的间接之美,这就是活色生香!别说,像梁健这样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闯入如此胜景,就算是事先知道,恐怕也受不了如此撩拨。
画室不大,有一个画架。这些都无所谓,而是在画架正对面,窗帘前面,有一张紫红色的皮沙发,沙发上三个美女靠近着坐在一起,保持着一个姿势。关键一点是,她们三人,什么衣服都没穿。
这三个美女都是姿色上等,身材更是可以让人直接流鼻血的那种。梁健的目光也忍不住从那几个美女的脸上,肩头,胸前,一直滑到下面……这就是一种让人欲罢不能的节奏。那三个美女,看到梁健的目光,都微微笑着,但是她们就如被点了穴一样,不动弹。
梁健心想,这就是传说中的人体模特吧?出于对于艺术的尊重,梁健使劲把目光拉了回来,朝身边的古风说:“古风老师,你可真会享受啊!”古风说:“我这哪里是享受啊,我这是在遭罪啊!”
梁健说:“为什么这么说啊?这不是满园春色?!”古风说:“你不知道啊,这三位都是我们绘画圈里的知名模特,每人一小时三百块的价格。而且,我只能画,又不能那啥,你说我是不是在遭罪啊!”
梁健想了想道:“原来是这样啊!这样也不行?”梁健伸出手做出一个捏、握的姿势。古风朝他瞥了眼说:“想得美啊!我可是正规画家,怎么能这样?”梁健点了点头说:“这是当然。”说着又忍不住朝那些身材绝妙的美女瞧了眼。
其中一个美女说:“古老师,要不我们休息一下再开工,你都有客人来了?”古风马上说:“不用不用,我这位朋友来拿个东西,马上就走。”然后对梁健说:“兄弟,没办法了,我这急着赶活儿呢,你看这里你喜欢什么东西,拿走就是!”
梁健说:“真的?”古风说:“当然,除了这三位美女,我今天是靠他们吃饭呢!”其中一位美女模特说:“古老师太夸奖我们了,我们是靠古老师吃饭才对呢!”
梁健说:“你们是相互靠着吃饭,好吧,除了三位美女,我看到什么喜欢的就拿什么。”梁健目光一斜,就在画室内搜索起来。目光刚一溜达,就在一样小件上滞留不前了。
这是一个镇纸一样的金色小件,外形是一个癞蛤蟆,嘴巴张着。癞蛤蟆嘴巴当中咬着一块金币。这玩意看上去有点丑,但是拿在手里,沉甸甸,触感好的可怕。拿着这个癞蛤蟆,梁健甚至感觉,眼前这几位美女的份量顿时减轻了。
如果当场给他一个选择,是带一个美女回去,还是带着这个金色癞蛤蟆回去,他估计不会多想,就会拿起这个癞蛤蟆走人。
古风看到梁健拿起了这个癞蛤蟆,赶紧说:“兄弟,这个癞蛤蟆也除外。”看到古风这个着急劲,梁健就知道,这个癞蛤蟆真的是非同寻常了。他紧紧抓在手中,说:“古风老师,这次没办法了。刚才大家都听到的,你说,除了这三位美女,这里的东西随便我拿的啊!”
古风面露难色,道:“梁健,我刚才是忘记这个衔金蛤蟆了。这个是我的最爱,梁健,真的,其他你都可以拿。”梁健已经看中了这个好货,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今日不取,更待何时?梁健这次是下定了决心,要夺人所爱了!梁健说:“古老师,我一直觉得,您是一诺千金的前辈啊!刚才你的话,我可都是听着的,你说除了美女,都可以拿的。各位美女也都听到了的。”
古风还是苦着脸说:“可是,这个,梁健,这不行,我不能没有这个衔金蛤蟆啊。”古风的声音甚至带着哭腔。
其中一个美女道:“古老师,有我们仨陪你,你还嫌不够吗?如果你一定要回蛤蟆,那我们三个现在就走。”
梁健感激地朝那位美女瞧了一眼。美女朝他嫣然一笑。
古风受到如此胁迫,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他的那些画,这两天就要交稿,延误时间,他就得赔偿大笔费用。这么想着,古风也只好忍痛割爱了。但是他又对梁健说:“我已经把我的最爱给你了。梁健,你一定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梁健说:“什么事情?”古风说:“你在我画室看到的,不准对任何人讲。包括对雪娉,也要只字不提。你知道,如果不是画家圈子里的人,大家都是不能理解的,我相信我老婆也不能理解啊!”
梁健笑笑说:“明白,古老师。我只看到你在用心的画画,其他什么都没看到。”古风在梁健背上,用力拍了拍道:“这就好,兄弟。”
梁健在离开画室的时候,留恋地又在那三位美女身上看了一眼。那三位美女对于身体被人欣赏,似乎视为自身价值的体现,她们都对他报以微笑。
古风将梁健送出了画室。王雪娉站了起来说:“你们在里面说些什么呢?折腾了这么久。”梁健说:“正在讨论古老师的画作。”王雪娉说:“舅舅画得怎么样?我进去看看。”
古风说:“不用看了。”王雪娉说:“看看又怎么了?画画,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情。我就去看一眼。”说着就朝画室跑去。
古风心想这下麻烦了,如果让王雪娉看到他在画的三个美女,这恐怕是比金屋藏娇都更加麻烦。古风露出了焦灼不安的神色,向梁健投来求救的目光。
“雪娉,你看我手中的是什么?”梁健喊了住了王雪娉。
王雪娉看到梁健手中的衔金蛤蟆,很感兴趣,停下了脚步,不再去画室,朝梁健走了过来,接过去,左看看右看看。王雪娉说:“好家伙,这是我舅舅送给你的?”
梁健说:“是啊。古老师就是古老师,这是他的最爱,他还是大方的送给了我。”古风心想,这哪是因为我大方,这是你联合那几个美女威胁我,才逼我让出来的!
不过,对于梁健刚才阻止了王雪娉去画室,古风还是心存感激的,他索性卖了个人情道:“我和梁健是什么关系,就这么一个衔金蛤蟆嘛,小意思,梁健喜欢就拿去!”
梁健心里暗暗笑,刚才在画室里,没见你这么大方嘛。看在古风态度转变比较快的分上,他也打算给古风排忧解难了,对王雪娉说:“雪娉,东西已经拿到了,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还得开一个小时的车呢!”
古风也没留他们的意思说:“是啊,时间也不早了。你们回到镜州差不多就快午夜了。赶紧回去吧。”
王雪娉想想也是,就说:“舅舅,那我们回去了。舅妈让我给你带个话,保养好身体。”
梁健本想说,有这么三个美女在,想要保养身体,恐怕是一种奢望。当然,如果这么说的话,恐怕会在古风家庭当中引发一场战争,他当然不会拿这个开玩笑。
古风送走了梁健和王雪娉,总算长长舒了一口气。今天损失大了,不过古风毕竟是有名的画家,达到了一定的修养境界,就是有烦心事,也能马上脱身出来,重新投入到绘画的状态之中。
几分钟后,古风又对着三位美轮美奂的美女,在画布上涂抹上色彩。有句话,叫做距离产生美。还有一句话,叫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其实,就这么看着美女,将她们的倩影留在画布上的过程,也许真的比与她们放纵在一起,更加美妙。前者是创造,后者是在消耗。当然,这些只有到达古风大师的境界,才能体会到吧!
回镜州的路上,梁健开车,王雪娉坐在副驾驶室。王雪娉说:“今天,我怎么感觉我舅舅怪怪的。”梁健笑而不答。王雪娉盯着梁健说:“难不成,真如你所说,我舅舅画室里藏着美女?所以,他才不让我进去看?”
梁健说:“我没有看到美女,我只看到美。你舅舅的画,真的很美。”梁健既然答应过古风,不能将美女模特的事情说出去,那么他就不会说。
第二天上午,梁健没有机会与办公室的范晓离接触,毕竟自己的办公室里有摄像头,而范晓离的办公室里有其他人。直到中午时分,从定点的酒店里出来,范晓离故意放慢脚步,等梁健走过来后,她才说:“梁书记,我一直没找到好的地方。”
梁健说:“那你把针孔摄像头给我,我另有地方可以放。”范晓离很奇怪,梁健到钟健康办公室次数不多,而且他去的时候基本上钟健康也都在,他要怎么才能将针孔摄像头放进去呢?
但是自己没有好办法,范晓离只好将针孔摄像头重新还给了梁健。
这天下午,梁健办公的时候,将办公室门打开着。那个金色的衔金蛤蟆就在桌子角上。由于这癞蛤蟆年代久远,金色也已经磨得有些黯然,理应不是太引人注意才对。
然而,当钟健康从门口经过时,朝梁健办公室瞥了一眼。他的人其实已经走过去了,却猛然停住了脚步。钟健康,心道,我刚才看到了什么?衔金蛤蟆?不会吧?!
第416章要回南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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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6章要回南山
这是一个月色极其漂亮的晚上,梁健坐着胡小英的车,在前往七星岛农庄的路上。对面有几辆车从黑暗中亮起来,以让人睁不开眼的强光,跟他们打招呼。驾驶员的眼睛很不适应,不过他也不会抱怨。因为,胡小英和梁健都不说话,他如果抱怨就显得很没意思。
车子在七星岛农庄门口停了下来。胡小英说:“本来,这里不太敢来了,人这么多。不过,康丽打电话过来,语气中有些抱怨了,只好再来一下。”
梁健笑着说:“那要不,你先进去,我先在这里溜达一下?”胡小英说:“既然来了,那也就不去管这么多了。”
这天不是周末,只是他们到的时间不早,该吃饭的人,也都已经在包厢里吃饭,倒也只有一两个人,跟胡小英毕恭毕敬的打招呼。其他也没遇上什么烦他们的人。这让胡小英放松了不少。
康丽匆匆赶来,说:“胡部长和梁书记都来了啊?”梁健看到康丽最初没有出现在门口,感觉有些诧异,见她这般匆匆赶来,可以看出,肯定是比较忙。不过,梁健也不忘跟她开玩笑说:“你叫胡部长和梁书记,都是以前的职位啊!”
康丽笑说:“对对,现在已经是胡书记和梁理事长了!你看我,就是念旧。你们这些老朋友,这些天都没来,我就想你们想得不行,这不就打电话给你们了!”
胡小英说:“谁叫你这里生意这么好,市里、县区的很多人都在这里吃饭,我真有些不敢来,一顿饭都吃不安宁。”康丽说:“我开门做生意,没有办法啊,当然是人来的越多越好啊!否则,我这店就开不下去了。不过我敢保证,今天不让别人来打扰我们。”
胡小英说:“这样最好。”康丽还保证说:“呆会,等我安排好酒食,我哪里都不去,就陪你们喝酒。今天我也想放松一下。”
胡小英说:“行啊。”
康丽将他们引入一个雅致的包厢,吩咐服务员上茶,她自己先去忙菜和酒的安排。梁健想,酒菜她肯定早就安排好了,这会出去,无非是给胡小英和梁健留一点私人空间,让他们把想说的话先说完。
胡小英说:“今天,谭书记找我了,问我意见,下一步南山县的休闲向阳让谁去抓。我当时说,这由谭书记定。他说我以前是组织部长,看人比较准,让我出个主意。于是,我就说,那就让梁健去吧。”
梁健问道:“他怎么说?”胡小英说:“他当时说,以前梁健是分管这块的,现在已经把他调到残联了,他还会不会乐意下去。我说,如果继续是常委,他肯定不乐意,但如果安排副书记,他应该会同意。”
梁健听了胡小英所说,转动一下眼睛说:“我觉得他不一定会同意。而且现任南山县委副书记雷震怎么办?”胡小英说:“这个倒不是问题,这次钟健康进去了,雷震正好可以过来担任市残联主席,这也等于是提拔了。”梁健说:“谭震林看我很不爽,肯定不会同意我去当副书记。”
胡小英说:“如果没有别的事情,他肯定不会同意。可是如今,整个江中省的局势都在发生变化,他不得不考虑其他因素。”梁健对此倒是没有很好思考过,问道:“你指的是什么?”
胡小英说:“外面已经传得很厉害,省委书记聂川马上要回调中央,现任省长张强同志要担任书记。这个消息,谭书记肯定也听说了,为此他就得调整战略。上次,张省长到这里来,对休闲向阳的路子有这么大的兴趣,如果他当了书记,肯定会直接主抓这方面的工作。谭震林不得不考虑,将休闲向阳的工作做出品牌,以引起张省长的好评和重视。”
梁健说:“即便他重视,也完全可以派另一个人去抓。”胡小英说:“但是,大家都知道,这个休闲向阳的方案是你牵头搞的。只有你对那边的情况最熟悉,其他人去都可能搞出一个不同的样子,何况下面乡镇那批人都是你的死党,其他人去他们不一定服气。”
梁健说:“这些都有道理。但是难道为了得到张省长的认可,谭震林就能把对我的成见全部磨去了?”胡小英说:“这不叫磨去,应该叫权衡。在官场,首先看的就是利益。相对于能够引起今后省委书记的认可,你梁健给他的那点麻烦,又显得不足挂齿了。”
梁健不知道胡小英的判断对不对,便没有回答。胡小英说:“但是,就这么等着也不行。谭震林说,他让我再考虑考虑,他也会咨询一下其他人的意见。我的意见是,最好有常委能够挺你,你回南山担任副书记的事情,说不定就能成。”
梁健顿时想到一个人,他说:“魏洋魏书记。”胡小英看着梁健问道:“你确定?”梁健把与魏洋的对话告诉了胡小英。胡小英说:“魏书记这么支持你,那就好,我明天去找魏书记,让他支持你一把!”
这时,康丽走了进来,她身姿妖娆,坐在胡小英身边,服务员将酒斟上了。康丽说:“谢谢两位领导,能够赏光。”
这天晚上,酒点到为止。胡小英要协调的事情很多,作为副书记,议事机构参加了一百多个。饭吃到一半,胡小英接了一个电话,有个县里出了突发事件,需要胡书记去协调召开会议研究。
胡小英对梁健说:“要不你们继续,我先走一步?”康丽说:“好啊,我会陪好梁书记。”梁健却站起来说:“还是不了,酒也喝了不少了,我和胡书记一起走。”对康丽这个妖艳的女人,梁健觉得自己可能会缺乏抵抗力。他可不想一个不慎,又和康丽发生什么,当然在内心里,或许也有这么少许的期望。
但,这些都是身体的想法,不是理智的梁健的想法。为此,这个晚上,他选择逃离。康丽也笑着站起来:“好像我会把梁书记给吃了一样。好吧,不勉强你们,下次不醉不归。”
快到市行政中心,胡小英不由感叹道:“这个市委副书记的岗位,真的很忙,对女人来说,真不合适,不能干长。”
梁健说:“那唯一的办法,就是快点当上市长。”胡小英笑道:“你以为这是跳台阶啊,刚当市委副书记,就去当市长。我这次能到这个位置,听说,跟那次张省长来考察有很大关系。”
梁健说:“应该是你那次在乡镇座谈会上的表现,引起了张省长的注意,得到了他的赏识。”胡小英说:“我和张省长素不认识,也真是奇怪。只能以更加努力的工作,报答领导的重视。”梁健笑说:“但是,你也要注意身体。”胡小英笑笑,点了点头。
第二天,梁健打电话给胡小英,问她昨天晚上的事情处理好了没有。胡小英说,是神鹿县的国道上一辆危化品车侧翻,化学物品流入了溪流,急需紧急处理,目前情况已经稳定,交给县里善后了。
胡小英还告诉梁健一个重要消息,经过市纪委的谈话调查,市残联理事长钟健康终于对自己的经济问题进行了交代,因为涉嫌经济犯罪已被移交市检察院。这等于是说,钟健康将永远不可能回到市残联理事长的位置上了。
这个消息对于梁健来说非常重要,也是他最想听到的结果。
这天下午,梁健接到了市委组织部副部长李良朋的电话,李良朋说:“因为市残联理事长被立案调查,明天上午,市委组织部要来市残联明确一下暂时主持市残联理事会工作的人员。你是副书记,所以,直接跟你联系了。”
梁健说没有问题,他会负责通知到位。放下电话,梁健将办公室主任黄忠强叫了过来,对他交代了有关市委组织部要来的事情,让他通知好班子成员。
其实,自从市残联理事长被带走之后,整个市残联理事会的班子和中层干部都有种惶惶不得终日的感觉。梁健对这种氛围有所感觉,大概一直以来,市残联上梁不正下梁歪,大家屁股底下多多少少都有点不干净。
黄忠强是办公室主任,整天跟着理事长,很多该拿不该拿的都拿过了。如今钟健康进去了,他真不知以后自己的命运会如何。这时候,当着梁健的面,他问道:“梁书记,你说,这次市纪委搞完了钟理事长,还会不会找其他人的麻烦?”
梁健笑说:“这谁知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黄忠强苦着脸赶紧说:“没有,没有。”就走开了。
第二天一早,市委组织部分管干部的副部长李良朋和科室的一个副处长,来到市残联理事会召开班子会议。李良朋将有关情况进行了通报,市委研究决定,提议免去钟健康市残联理事会理事长的职务,到时候让理事会按照有关规定履行免职手续。
李良朋还强调,在新的市残联理事长到位之前,暂时由副理事长兼党组副书记梁健主持工作,请大家齐心协力抓好这个过渡阶段的工作,确保这段时间的工作不断档。
梁健也表了态,明确了这段时间的工作重点。会议结束后,梁健将李良朋送出去,李良朋上车之前,跟梁健握了握手说:“梁书记,这段时间辛苦你把好市残联理事会的关,恐怕梁书记在这里也不会呆很久。”
这是话中有话了,梁健说:“谢谢李部长提醒。”
回到办公室后,梁健刚坐下,范晓离就走了进来。她脸上洋溢着阳光般的快乐,说道:“梁书记,谢谢你为我做的这一切。”梁健看着眼前这个清纯靓丽的女孩,心里也是快乐的,说道:“这不是特意为你做的,这是我以对工作负责的态度,才这么做的。”他不想让范晓离特别感激自己,才以这种公事公办的方式说话。经历了情感波折,梁健对女人的心理也慢慢有了一些体会,有时候,如果不想让对方爱上自己,就得在细节处注意把握分寸,女人是感性的,有时候,就是那么一个小细节也许就打动了她,让她死心塌地爱上你。既然,不能去爱对方,梁健也不想让对方爱上自己,这不仅会成为一个麻烦,也是一种不负责任。
范晓离的目光飘到了窗口,落在那盆绿植上,说:“梁书记,这盆栽现在可以交给我了吧?”梁健笑笑:“当然可以。”范晓离走过去,拨开盆栽的叶子,从里面轻轻取出了一个针孔摄像头,转身,她随手将摄像头扔进了梁健桌上的茶杯中。摄像头浸水就没用了。
范晓离看一眼梁健,笑得妩媚动人,说:“我替你去洗茶杯。另外,晚上我想请你吃个饭。”
第417章有位有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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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7章有位有为
梁健知道范晓离是真心想要感谢自己。这两天市编办马上就要把她参公的事情批下来了。可是,梁健还是不想单独与范晓离一起出去吃饭。
这女孩子虽然给人的最初印象是胆小的,害羞的,但是,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梁健知道,她骨子里其实有一股敢作敢为的劲。他不想给范晓离以什么幻想,便说:“吃饭的事情,还是等以后再说。你的参公批下来了,我离开的事情也定下来之后,我请你。”
“什么?你要离开?”范晓离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两只眼睛瞪着梁健。
梁健这次是说漏嘴了,这本是组织上的暗示,他却不留意就说了出来。于是,梁健赶紧补上:“当然,现在可不会走。”
在范晓离的概念里,如今钟健康被送进了监狱,主要领导的位置空了出来,当领导的最佳人选,应该就是梁健了,而且他已经开始在主持工作了。
如今,被梁健这么一说,她忽然觉得自己的想当然是没有根据的。梁健本非池中之物,这么年轻,又这么能干,他到残联来,恐怕不过是被人陷害,只要形势一好,他马上会犹如飞龙一般飞走。
范晓离参公之后,就不可能离开市残联了,这可能就是她退休的归宿;而梁健,前途似锦,这里不过是他无数台阶中的一步。这就是范晓离和梁健之间的本质区别。
想到这个范晓离的心情忽然暗淡下来。以往,她对梁健隐隐抱着一丝期待和希望,今天她才知道,这不过是痴心妄想。她低下头,声音低落地说了一声:“那好吧,听领导的。”转身就走出了办公室。
“哎……”梁健想要喊住她,看见一个女孩神情落寞,梁健于心不忍。但是声音到了嘴边,他还是硬生生忍住了。他喊住她,又能做什么呢?无非是增添两个人的烦恼。他相信,范晓离一会儿就会好起来的。
梁健朝窗外看了看,心想,既然如今暂时主持工作,那总也得做点正儿八经的事情。从这两天的情况看,梁健发现市残联理事会和下属事业单位,主要有两大问题,非常突出。第一个问题是机关工作氛围,大家都随随便便,想上班就上班,想下班就下班,纪律松散,来去自由没人管,有时候,基层和群众来办事,压根找不到人。第二个问题是,尽管市残联属于“清水衙门”,但是“清水”不“清廉”,很多下属事业单位的采购都没有按照招投标程序开展。
在一把手空缺的情况下,人事是不能动的,但是并没有规定,工作制度不能完善。这两个事情,在自己主持工作的情况下,必须抓,否则就是碌碌无为。这么想着,下午,梁健关上了办公室的门,坐下来,给自己泡了一杯茶,将这两件事情的要点,给列了出来。
第二天上午,梁健就召集了班子会议。这次,作为主持工作的副理事长兼党组副书记,梁健坐在了首位,其余四个副理事长也都坐了下来。梁健把召开这次班子会议的目的,向大家做了说明。
副理事长徐捷首先表现出头疼的样子,他说,市残联的机关作风和政府采购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想要改变,恐怕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办成的,不一定非要现在就开始搞啊,毕竟如今一把手还空缺着呢。
他的意思是,梁健你只是在主持工作,别搞得轰轰烈烈的。其他几个副理事长,听徐捷这么说,也纷纷附和,这段时间,他们真的是有些心不在焉、提心吊胆,担心理事长钟健康会在里面把他们的底也交代了。他们几个虽然不算很贪腐,跟钟健康比起来,实在九牛一毛的区别,但是以前他们全围着钟健康转,多多少少还是拿了些东西和钱的,而且,钟健康对这些都十分清楚,所以,这成为了他们每个人的心病。
“这些人,都闲散惯了,一点精气神都没有了!”梁健心里道,不过他并不是无计可施,假如他没有想好对策,他今天也不会召开这个班子会议!
梁健朝各位笑笑说:“看来大家都没明白我的好意啊!”这些人不明白梁健说什么,但是听到“好意”两个字,又提起了兴趣。其中党外的副理事长赵玲说:“梁书记,不知你是什么意思?”
梁健轻轻咳了一下说:“我们的班子,主要领导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接下去我们该怎么办?就这么坐以待毙吗?我相信,我们在座的每个人之前都是清廉的,对不对?但是,市委和市纪委会不会相信呢?他们凭什么相信呢?所以,我认为,说不定现在市纪委已经搜集到了某些线索,准备下一步到我们这里来深挖呢!”
梁健这话,说得其他几个副理事长,都是倒抽一口凉气。大家都不得不承认梁健所说是有道理的!刚才还在大力反对梁健的徐捷,忍不住问道:“梁书记,那么按照你的说法,我们该怎么办呢?”
“对啊,我们该怎么办啊?”其他几个副理事长也跟着问道。
凡是涉及到切身利益,大家都比较关心。梁健心想,这就是一帮鼠目寸光的人。不过,这样的人也有一个特点,就是好支配。
梁健身体微微朝后一靠,说道:“方子,我已经给大家出好了。就是我刚才说的两件事情:第一件就是抓机关作风,先把机关里的考勤制度、工作作风抓起来;第二件事情,对我们理事会内部制度进行一次大筛选,凡是有漏洞没有监管到的地方,都要打上补丁,以后下属事业单位的批量购置设备或者维修修护,都要进入招投标程序!这两件事情做起来了,市委市政府也看到了我们的态度,我们不是在坐以待毙,我们是在积极作为,查漏补缺。这不是很好的事情吗?我再抽空,专程到市纪委去跑一趟,做一次汇报,这不是对大家都有好处的事情?即便我们单位,谁真被抓进去,或许也能从轻发落,是不是?”
“从轻发落”这四个字,在梁健说起来,极为轻松,但是对于这些班子成员来说,都是一个冷颤。没有一个人希望自己出事,只好同意梁健提出的问题。
当然,梁健也不会让他们闲着,他给大家都做了分工,各个班子成员都要管好自己手下的人和事。对于不按时上班的干部职工,各个班子成员负责抽查,对于各自分管的项目,制度不健全的,提出相关完善制度,最后报梁健审定。
梁健自己也带头,对于分管的办公室,进行督查。“不教不诛、先教后诛”,在开展纪律检查之前,梁健召集了全体机关干部参加会议,做了动员。
很多机关干部,认为这不过是搞形式的活儿,并不放在心上。
他们没想到梁健是认真的,还动真格。梁健一早到了单位,就开始检查办公室的情况。办公室里只有黄建忠和范晓离已经准时到了,其他两个人还没有踪影。
梁健就站在办公室里等着他们。八点四十五分到了一个,还有一个,八点五十分才到。梁健当场就说:“原则上说,八点三十分钟应该到单位,这要求也不高,市委市政府下面多少部门,都是这么要求的。但是我允许十分钟左右的上下浮动,可能会有堵车等特殊情况,但是不能超过十分钟。如果迟到十分钟都到不了,那就得考虑提早出门。”
第二天梁健还是八点半准时出现在了办公室,这次只有一个人迟到。梁健没有多说什么,走开了。第三天,梁健依旧很早就到,这次没有人迟到。这天,中途,梁健又一次来到办公室,看到那两个人,一个在玩股票,另一个人在看小说,和钟健康在时一模一样。
看到梁健进去,他们赶紧关闭了窗口。梁健没有批评他们,而是将黄忠强叫到了办公室,:“黄主任,这个办公室主任是你,还是我?”黄忠强看着发火的梁健,低下头,回答说:“梁书记,我错了,我没有管好下面的人。”
梁健说:“既然你知道了问题,我就不多说了。希望你可以管好自己的办公室,你办公室里的人,如果无所事事,那就说明,我们党组给你配备的人多了,可以考虑减少。”
黄忠强立马说:“梁书记,我知道错了,我会好好管理办公室人员。”
第二天,第三天,梁健都没有到办公室。他把握的原则是,该谁管的,就交给谁去管,他只负责随机检查,这次检查如果发现问题,他就找管理的人算账。
这方法,还真够管用。其他班子成员,看到梁健动真格,也不敢懈怠。过了一段时间,梁健召开了一次班子会议,要其他班子成员汇报情况,大家将这段时间的情况做了汇报,其中还有几个人,仗着是市里某些部门领导的亲戚,认为他们会给点面子,依旧我行我素。
分管的副理事长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们不想得罪人。梁健说,如果你们不想得罪人,那我就只好得罪你们。到时候,我会向市委组织部和市纪委上报一份情况汇报,每个班子成员检查工作情况和制度建设情况以及有几个违反工作纪律不敢处理的情况,都将以附表的形式,附在后面。
权力是在动真格中产生的,百分之二十的权力是赋予的,百分之八十的权力是做出来的。梁健经过这次行动,还真感觉,这话很有道理。
梁健让办公室准备了一份作风建设和制度建设的情况汇报,上报了市委、市委组织部和市纪委。当天,胡小英和魏洋都做了批示。谭震林看到这份情况汇报后,陷入了沉思。
第420章引入室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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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0章引入室内
阮珏盯着梁健:“难道你不怕引狼入室吗?”梁健笑道:“怕是怕,不过你是母狼,杀伤力可能不会太大。”阮珏说:“是啊,呆会你就知道了。”梁健说:“那不要,我还是希望你是一只羊。”阮珏说:“我以前是一只羊,可是这这只羊已经死了,升级成狼了。”
两人出了酒店,打了一辆车,来到梁健的家。梁健很少留宿女子,这次他请阮珏都自己的住处来,真的不是另有企图。只是感觉,她很快就要离开镜州,这样的晚上,让她单独去住旅馆,实在说不过去。
到了家,梁健拿出了新拖鞋、新浴巾、新床单给阮珏,还帮阮珏一起将她的床铺好。阮珏看着梁健,眼中默默地有些感动。心中暗想,梁健邀请自己来他家住,肯定是对自己有什么念想吧?
然而,梁健只是朝她微微一笑,说:“你先洗吧。可以早点休息。我先前看一会儿书,等你洗好了,我再洗。”
阮珏到了梁健的浴室,让温润的水流,从头顶的柔发冲下来。她故意浴室的房门都没锁。可能梁健说不定会找个借口,冲进来,然后跟自己一起洗澡。
但是屋子外面一片安静,梁健好像真的在看书了。
阮珏洗完后,将浴巾包裹了身体,擦干了头发,走到了梁健门口,她轻轻敲了敲门。梁健说:“请进。”
阮珏推开了门说了一声:“我洗好了,你可以洗了。”梁健转过身去,看到阮珏湿漉漉的发丝垂在肩头,身体被一条白色浴巾包裹。浴巾上端,至胸口处,堪堪遮住高圆的曲线。梁健不由得血脉沸腾。
阮珏看到梁健眼色有些呆,就朝他微微一笑,转身回自己房间去了。心想,我对梁健还是有吸引力的。再漂亮的女人,如果缺少了爱情的滋养,都会缺乏信心。这段时间以来,阮珏没和其他任何男人交往。她今天面对梁健时,甚至感觉有些稍稍缺乏自信了。
直到如今,看到梁健的反应,她才稍稍有了些自信。她到了自己屋子里,躺在了床上,看到边上有一本介绍咖啡的书,就拿起来,看着。其实,内心里,她是在等待梁健洗完澡。她有点害怕,又一点期待。
男女共处一室,对于男人来说,本来就是一大挑战。阮珏又是这样的大美女,曾经对于自己又有那么大的帮助。梁健对于阮珏,有一种超乎对一般美女的感情,这种感情隐隐地藏在心里。
也许正因为是这种感情,让梁健不能很随便的对待阮珏。明天她就要离开镜州,前往广东。假如今天,自己闯入她的房间,拥有她,会让她怎么想?明天她离开时的心情,会不会又变得复杂和落寞呢?
或许对于很多外国人来说,做就是做,可以和爱彻底的分离开来。但是对于梁健来说,他好像还做不到。理应他这样的八零后,应该是疯狂过的一群人,可是现在看看,八零后已经沦为很传统的一群人。特别在做和爱之间,思想比老一辈没有开放多少。
而且,对梁健来说,他不想让自己太开放,说白了,就是不想太滥。但是,金屋藏娇,有这么一个大美女在自己的屋子里,如果说一点都没有想法,那是虚伪的,如果说一点都没有冲动,那是无能的。
自己洗好了,梁健在回房间时,还是忍不住在阮珏的房门上敲了敲:“睡了吗?”
阮珏心中一惊,赶紧放下了书本,双手抓住胸前的被子说:“还没呢?有事吗?”她本来想说一句:“请进来”,结果脱口而出的是“有事吗?”声音之中,还有些淡淡的警惕。
有时候,人心里想的和说出口的,会有很大的不同。这就是人性吧?否则,也就不会有那么多误会了。
梁健听到阮珏的声音,那一丝丝的戒备,梁健的冲动,顿时掩盖了起来。他自责,我可真够没有定力的。于是,梁健说道:“没什么,早点谁吧。明天还要赶路呢!如果要吃东西,冰箱里有牛奶。”
阮珏说:“谢谢,我晚上不吃东西。”梁健说:“好。晚安。”阮珏说:“晚安。”
梁健回到了房间,安抚了刚才跳动不已的小心脏。这样一来,他倒是平静了下来,冲动就是如此,过了一时,就能平静下来。他躺在床头,拿起了手机,浏览一下网页。
然后,思绪却始终不能完全从隔壁房间里扯回来。阮珏躺在床上,也有些不安,她心想,刚才自己的那些回答,会不会让梁健觉得自己在提防他?这样以来,他肯定不会再来敲门。自己的第一次,是给了这个男人,明天自己马上就要离开了。她其实,真的很希望他能够拥着她入眠。
她心里隐隐的期盼着,在离开镜州的前一晚。镜州能留给她温馨的回忆,也许只有梁健能够给她吧?但是,难道要她自己去敲梁健的房门吗?她毕竟是一个懂得羞耻的女人,这事情她做不出来。她身子慢慢往下延,想要躺下来,其他什么都不去想了。
这时候,她发现自己的头发有些湿漉漉,还没有吹干。
梁健以往没有睡前看手机的习惯,这样只会使眼睛受到刺激,第二天起床眼睛也会不舒服。但是,今天他完全是为了转移注意力,或者说,是为了拖延时间,他也不想就这么睡着。人就是一个复杂的动物。
忽然,一条短信飞了进来,通过手机的震动,传感他的手上。梁健看到阮珏的短信:我头发没干,不知道吹风机在哪里?你睡了吗?
梁健几乎是从床上跳了起来,冲进了盥洗室,拿起了吹风机,又来到了阮珏的房门前,敲了敲门:“吹风机。”
阮珏说:“门没关。”这意思是让梁健进去。梁健的心有开始“嘣嘣”跳了起来,推开门,阮珏裹在毛毯里,目光动人地瞧着梁健。梁健心里一下子被射中了。
梁健忍不住说:“需要我帮你吹吗?”阮珏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梁健插好吹风机的插头,打开,给阮珏吹起了头发。
阮珏黑色发丝,光泽而柔滑,在手中给人一种丝滑般的享受,梁健说:“你的头发真好。”阮珏说:“你吹头发的本事,也不错。”梁健说:“以前还没给人吹过头发。”
阮珏心中产生一丝甜蜜,感受梁健的双手在自己的头发之间穿过,身上不由产生一丝电流般的感觉。
梁健感觉差不多了,关闭了吹风机说:“吹风机也不能用的态度,否则对头发损伤很大。”阮珏说:“是啊,我平时一般都不用,我是早上洗头的。这边还没有完全干,你把吹风机给我,我自己来吹一吹。”
说着阮珏就身过手来,梁健说:“还是我来帮你吹吧。”没想,阮珏的手伸过来,裹着身体的绒毯一松,就从身上滑落了下去。
梁健顿时就呆住了。
在绒毯之内,阮珏身上没有任何挂碍。光滑的肌肤、凸起的风景、平滑的小腹、还有那饱满的地方,使得梁健顿时就失去了控制。
阮珏想要将绒毯重新拉回身上,梁健去拉住了她的手。阮珏身体一软,靠入梁健怀里。梁健也只穿了一件睡衣。
两人就这么拥抱了一会儿,梁健忽然意识到什么:“这样你会冷的。”阮珏说:“我的血液留得很开,冷不起来。”这话又让梁健一阵激动,他的手掌在阮珏背上一动,阮珏轻轻的哼了一声,这声音很是好听。
阮珏的手,默默地将梁健的衣服褪去,拉了他一下说:“你这样也会冷的,到我杯子里来。”
梁健在也忍不住了,一会儿,他已经和阮珏双双躲人了被子。他的身体,将阮珏的身体彻底覆盖住,他感受到阮珏充满弹性的身体,就在自己的身下,他感觉自己犹如一艘皮划艇,就在暗流涌动的海面上漂浮……
阮珏说:“我好想一直就这样,让你覆盖着我,这让我有安全感。”这又是一句痴情的话,梁健没有回答,只是以身体有节律的运动回应着,阮珏也开始回应他……
第二天早上,梁健起得早,去买了豆浆和油条回来。这时候阮珏也已经回来了,两人坐下来吃早餐。阮珏忽然抬起了头来,看着梁健说:“如果你说,让我别走,我就不会走。”
梁健一愣,然后笑着说:“等我发财了吧,等我有钱了,可以给你买一栋房子的时候,我就会让你不走了。”
阮珏笑说:“你当官,可别想着发财。当官的人,太有钱了,就会出麻烦。我刚才的话是给你开玩笑的。镜州,我肯定是会离开的。以后到了广州,不要忘记给找我就行。”
梁健朝她笑笑,她不知道阮珏是不是真的开玩笑。这天,梁健将阮珏送到了动车站,阮珏将会直接坐到宁州机场,然后飞往广州。看着阮珏走入动车检票厅,她窈窕的身姿,往后一扭,拿着票的手,朝他挥了挥。然后转身走了,好像义无反顾的样子。这个场景,后来一直印在梁健的脑海里。
第421章煽动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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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1章煽动力量
邱小龙是相当突如其来的到达市委办的。邱小龙跟市领导过从甚密,为此,他的车上有专门的行政中心通行证。进入市委市政府大楼根本不成问题。
到了市委办,他也不经过秘书,直接冲进了市委书记谭震林的办公室。谭震林正在一份文件上做批示,看到面色不善的邱小龙,先是一怔,而后就面色如常了。
秘书跟了进来,想要劝说邱小龙出去。邱小龙朝他瞪了一眼,谭震林对秘书说:“给邱董事长沏一杯茶吧。”
邱小龙火气冲冲地问:“谭书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任由他们搞什么休闲向阳!关闭我的石矿!”谭震林说:“邱董,你别生气,你跟官场打交道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吧。这叫计划赶不上变化!”
邱小龙盯着谭震林说:“什么叫计划赶不上变化,那不过是对下面的小官僚来说的,你是市委书记,整个镜州市,还不是你说了算!你上次吃饭的时候,亲口答应让我们小龙矿业重新开业。你都答应了,还有谁敢说一个‘不’字?”
谭震林加重了语气,对邱小龙说:“是江中省省长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你倒给我说说看。”邱小龙反驳说:“我已经听说了,人家都在说,你是为了讨好张省长,才决定推动那个什么休闲向阳。你有没有为我考虑过,没有小龙矿业,我们都得死!”
邱小龙特意加重了“我们”这个词,使得谭震林瞳孔微微一缩。他说:“邱董,你得注意说话了。别人怎么说,你自己得掂量。就算我真的在讨好张省长,那有什么不对。张省长今后很有可能担任省委书记,如果跟张省长关系搞砸,以后将我调走,我倒要看看,对你又会有什么好处!”
听到谭震林这么一说,邱小龙顿时语塞。如果谭震林真从市委书记的岗位上退下来,对于他邱小龙绝对没有任何好处。邱小龙脸色一转,从阴云密布、打雷下雨,直接就变成了阳光灿烂。
邱小龙说:“谭书记,是我邱小龙鼠目寸光。我认错。但是,难道就任由他们搞所谓的休闲向阳吗?那我们矿业怎么办?以后,没有石矿,我们不是要成为无根之源?”
谭震林笑笑说:“邱董,你平时不是有很多办法吗?这次,怎么跟无头苍蝇一样!我允许他们搞休闲向阳,但是并不保障他们搞好啊!我支持搞休闲向阳,就算是向张省长表态了,你省长喜欢什么、想搞什么,我已经全力以赴了。但是如果没有搞成,或者搞出问题来,这就不是我的错了,一是证明这个事情的理念本身就有问题,二是下满具体的操作者有问题,谁主抓的时候,出问题,谁要负责!”
邱小龙渐渐脸上露出了奸笑:“谭书记的意思是,你让梁健回到南山县去,是等着他出事情,然后一举将他拿下?”
谭镇林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今天你不来找我,我也正好来找你。”邱小龙露出期待的目光:“谭书记,请吩咐。”谭震林说:“你矿业的小股东,不是有一大批吗?不是还有一批听说你的矿业要重开,还追加了投资吗?如果他们听说,县里和镇上又关闭矿业,他们会有什么反应呢?”
邱小龙说:“这帮人,肯定会发疯的。”谭震林说:“对于发疯的小股东,你为什么不去适当发动一下呢?”邱小龙恍然大悟一般说:“谭书记的一席话,真让我感觉醍醐灌顶啊!我就去说,是县委和乡镇党委不让发展石矿了,大家的钱都要打水漂了!”
谭震林摇了摇头说:“邱董,你并没有醍醐灌顶,否则不会这么说了。你说县委和乡镇不让开,这有什么用?你让那些发疯的小股东,到底去找谁呢?一定要落实到人。你就直接说,是谁,不让开,谁为了自己的政绩,不顾他们这些小股东的死活!”邱小龙这下算是彻底明白了:“梁健!还能是谁?就是梁健!我让他们去找梁健这家伙!”
谭震林终于是靠到了椅背上,阴险地笑了起来“这回,你算是醍醐灌顶了!我再教你一招。有句话,叫做法不责众,在群众上访时,因为冲突某位领导收点伤,一般也是追究不到谁的头上,特别是在混乱场合,都不知道是谁出的手,就更加不知道该找谁了!”
邱小龙说:“明白了!”邱小龙当时就是小混混起家,今天谭镇林交给的事情,让他感觉有些回归主业了。
这天晚上,邱小龙就让他手下的副总董前通知几个重要的股东,晚上一起到小龙矿业厂里开会。那些入了股的大小股东接到通知,都去了。方阳家的一个亲戚,也在小龙矿业里面入了股。
镇人大主席方阳当时作为镇上领导入股的时候,是带着这个亲戚一同加入的。但是,后来方阳退出的时候,这个亲戚说,有分红干嘛要退出,就没有退出来。后来,石矿遭遇了关停,就如热锅上的蚂蚁,来求方阳帮忙,可是方阳也已经没有办法。这个亲戚就悻悻而回。后来又听说邱小龙搞定了上面的关系,石矿又要重开。
这个亲戚又高兴起来,说好在当时没有退出,石矿这个产业是暴利,不会关闭。今天被叫去开会,这个亲戚和其他小股东一样,都以为石矿马上要重开了。
结果等待他们的是一盆冷水。邱小龙说,石矿本来要好好的开了,但是被一个家伙从中作梗,石矿又要开不成了!那些股东都是惟利是图,什么休闲向阳之类的,与能偶挣钱相比,根本就不是事。他们的愤怒很容易就比点燃,大喊:“这个人是谁?这个人是谁?我们去弄死他,问他到底想要干嘛,要这么千方百计挡我们的财路!”
邱小龙当然很是乐意告诉他们:“这个人,叫做梁健。”小龙矿业副总董前,还担心大家弄不明白梁健是谁,就补充道:“这个梁健,以前当过向阳坡镇的党委书记,现在已经是南山县县委副书记,只要他在南山县,我们的石矿就开不了了。他就是要推什么休闲向阳,为的就是升官!”
“我们明天就要去找这个梁健!”“谁不让我们挣钱,我们就去找谁!”“弄死他,弄死他!”
方阳的这个亲戚,也被这种情绪感染了,会议结束之后,他还是忍不住,给方阳打电话说:“那个曾经当过党委书记的梁健,不是东西!石矿开不起来,都是他的错!明天,我们所有人都要去县委,让他不死也只剩下半条命。”
方阳赶紧劝说,这个事情完全不像邱小龙煽动的那样,请他们一定要冷静下来,别胡乱惹事,否则,小心被公安逮捕。那个亲戚说:“法不责众,我们谁怕谁!”
方阳放下电话,很是不放心,他马上拿起电话,打给了女婿何国庆。何国庆一直盯着邱小龙的事情,他已经收到消息,听说邱小龙今天晚上召集了小股东开会,但是并不知道会议内容。
一听丈人所说,何国庆吓了一跳。这分明是邱小龙在煽动股东,利用他们来对付梁书记。何国庆对丈人说,我马上给梁书记打电话,让他有个准备。
邱小龙给梁健打去了电话。梁健听了,沉默了一会儿。这种情况,他是有心理准备的,担任了党委副书记,有时候就会处于风口浪尖,会直接面对很多矛盾纠纷。这是他必须经受的考验,直接面对群众,解决实际矛盾,这是他这个层面的领导干部,必须具备的能力素质。只是他没有想到,小龙矿业那批股东会来得这么快。
梁健镇定地说:“国庆,谢谢你的消息。我有数了。”
何国庆还是不放心:“梁书记,我觉得,明天你最好避一避,别去县委了。群众的情绪,有时候是一时冲动,避一避,冷下来就会好的。”
梁健说:“我心里有数的。”
何国庆还是不放心,将听到的这一事情,向傅兵和王雪娉都作了汇报。这时候已经很晚,要碰头也已经来不及。傅兵和王雪娉在电话中进行了交谈。王雪娉说:“关于这个紧急情况,还是傅镇长与梁书记专门报告一声吧,未雨绸缪,要有足够的准备才行。这批股东,可都不是好惹的。”
傅兵想想没错,就专门给梁健打了电话,汇报了这方面的情况。
梁健说:“这事,国庆也已经向我汇报过了,你们都很用心,非常感谢。不过,这事问题不大,你们放心好了。我会妥善处理,你们该干嘛干嘛吧!”
傅兵被梁健出奇地镇定,搞得有些不知所以,他不知道这是因为梁健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还是梁健真的已经胸有成竹,想好的应对之法。
傅兵还是不放心:“梁书记,要不明天一早,我们都去县委县政府,把这帮人劝返回来?”梁健说:“你们不用来。他们的问题,早晚要解决,劝返是没有用的。明天,你们就做你们该做的事情,我这里不用担心。”
第424章胜利在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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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4章胜利在望
梁健继续说:“刚才,我们已经让汽车修理长报了维修价格,不多,两万五。请今天在场的人,谁往车里扔过东西,损坏过公物的站出来!”其他人都纷纷议论,相互张望,当然没有人愿意站出来。还有几个人,想要从后门逃离,就被民警和保安挡住了,出不去。
梁健说:“敢做就要敢当嘛!既然大家都不承认,也没关系,刚才我驾驶员也拍了照片,如果大家不站出起来,那么只有让照片中的人负责,有图有真相。”
说着,梁健让派出所所长上去,看他的照片,派出所所长让民警看照片。照片中有十来个人,当场很快就找到了五六个。民警走到他们身边,让他们到边上站成一排,有一个不服想要推搡,就被两个民警上去制服,推到了一边。
梁健说:“这不是什么大事,损坏公物要赔偿,这是天经地义,没有参与损坏的,我们不会找大家麻烦。请把这五位姓名和身份记录下来,人可以让你们走,明天上午之前,把钱交上来就没事,否则我们会有民警来找你们,予以拘留。五个人,每人五千,不是很多。”
梁健这么一说,这五个人就叫屈,抱不平了。他们纷纷说:“拼什么是我们五个人,还有其他人。”梁健说:“只要你们指认出一人,证明他们也参与了破坏,那么我们立马找他来,和你们一同分担这笔费用。”那些人一听,就开始纷纷相互揭露。
这帮人除了在小龙矿业之中入股,平时并无纽带作用,谁愿意为对方买单?人越多,分担的赔偿就越少,最后,参与的六七十个人,都被相互揭发出来。派出所方面,给予了登记,派出所长钦云将所有的名单都读了一遍,说:“限明天到派出所交钱,如果逾期不交,将按照社会治安法进行处理。”
眼看形势渐渐被梁健所控制,邱小龙连忙向公司副总董前使颜色。董前就朝几个人外的一个男人使了眼色。此人本就是公司雇佣的打手,看到董前的眼神,知道让他扰乱秩序。他从手口袋里掏出一个石块,就朝台上的梁健扔去,喊道:“交你妈的钱,我们是要问你,为什么要关石矿,你让我们交钱?打他!”
这家伙投掷石块的精准度倒还可以,直接就朝梁健的头部飞来。就在梁健几步远的姚松,一直注视着会场,看到石块飞来,他就倏忽的一步,挡在梁健前面,抓住石块是来不及了,他直接用手臂一甩,将石块阻挡了下来,他的眉头只是微微一皱,并没有喊疼,也没有躲开。
“抓住他!”与姚松一起的警官褚卫,已经赶上去,其他几个派出所的民警,也将那个打手围困起来,几下拉扯,已经将他反手铐了起来,带出外面。现场刚刚要涌起的一丝异动,又很快被压制下去。
梁健说:“刚才那位是故意伤人,公安会处理的。我今天来到这里,是想要向大家说明两件事情:一是投资是个人的事情,你们在石矿投资,就必然存在风险。二是关停石矿,不是我梁健一个人的决定,也不是乡镇、县里的决定。这是省里批准和市里决定的事情。石矿肯定要关。关的理由主要有两个:一是实况本身涉及偷采,这个责任是石矿的问题;二是石矿的发展,已经不适应当前经济发展模式,向阳坡镇将要走休闲向阳的路子。但是,各位股东的钱怎么办?这个钱,你们一要找董事会,二是我们政府也将按照规定,给予一定的补偿。”
“补偿多少?”有人就开始问道。
梁健说:“补偿多少,我们将会按照规定来,不会多补,也不会少补。”董前又喊道:“什么时候,给补偿,没有准确的日子,我们就不行!”梁健看了眼董前,知道他所有话都是想要扰乱民心。
梁健已经想好了如何给这些小股民吃定心丸,他说:“对小龙矿业偷挖石矿处罚到位的时候,也就是给予补偿的时候。我们要奖惩分明,各位股东之前的分红,有一部分就是来自于石矿的偷挖,这点大家要记清楚。”
一边的邱小龙愤愤的说:“我没有钱!”梁健对邱小龙说:“邱董,没有钱,你不用对我说。你可以对下面的股民说,这么大一个矿业,钱去了哪里,这是你要向所有股东交代的,你们公司的财务,没有公开?你们的开支,有没有预算?你们的有些钱,是不是进了私人腰包?这些都是你要想股东交代的事情!我今天承诺,如果股东们想要查实公司的账目,但是查不清楚,可以来找我。我可以协调有关部门,来帮助查!但是,如果有人想要威胁政府,把私营企业的压力转移到政府身上,你们想错招了。如今我分管公检法,从今天起,我可以告诉大家,我们保护公民的合法权益,但是谁要是违法、不按规则出牌,就像刚才那个扔石块的混混一样,我们肯定严肃处置!”
现场的威慑作用形成了。傅兵和王雪娉看到这时候走最后,就提醒梁健说:“梁书记,我们留下来,在与给位股东做做工作,你要不先走吧?”
梁健感觉他们的建议有道理,就说:“对于矿业的股东们,你们可以专门成了一个小组,平时加强与他们的联系,掌握他们的动态。”傅兵点了点头,走到前面说:“按照梁书记的指示,我们将成立一个联系小组,组长是我们副站长何国庆担任,以后你们有什么问题可以找他!”
梁健在王雪娉和姚松、褚卫的护送下,离开了现场。小龙矿业董事长邱小龙,也想趁机溜走,忽然被几个股东拦住:“邱董事长,我们要求查看公司账目,我们要弄清楚,我们的钱都到哪里去了!”
邱小龙不耐烦道:“看,看,看个屁。”他身边有冒出几个打手来。“你什么态度!”股东被激怒了。“邱小龙,你别走。”“邱小龙,那两万五的车辆赔偿费,不能由我们出,你要负责。”“对,你是鼓动我们去围攻六号车,这钱必须你来出!”
邱小龙示意身边的打手,推开这些股东。他这种无视众生的做法,引起了愤怒,几个股东出手去拍邱小龙,被打手还手,于是就开打起来。现场一片混乱。
傅兵和派出所所长见内讧,也就没去阻止,见后来动手越来越厉害,派出所才加以干涉。这时候邱小龙已经被人脸上抓出了血印,衣服纽扣也被撕裂,狼狈不堪的样子。
这出闹剧也算是就此稍稍停顿。
梁健回到了县委。他马不停蹄就来到了县委书记葛东的办公室。葛东看到梁健各方面都如常,很是奇怪,他这么快就把一起群体访解决?让葛东很是惊讶。他问:“梁书记,你那边已经处理好了?”
梁健说:“起码这两天可以安稳一些。这帮人是邱小龙煽动才来的,我把话和里面的缘由跟他们说清楚了。这两天,他们会纠缠邱小龙一段时间,但是不保证以后就不来找政府。大家都养成了有事找政府的习惯了。”
葛东点点头说:“这倒也是。只能看一段再说。”梁健却说:“葛书记,我有一个建议。”葛东看看梁健:“你说。”
梁健说:“当时市委组织部跟我说,我到南山县主要是来抓休闲向阳的发展问题。但是如果小龙石矿的问题不解决。那么休闲向阳就不可能搞好,我的建议,还是要采取强制手段,将小龙石矿的问题解决掉。”
葛东想了想,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梁书记,事情不能这么急,得一步一步来。休闲向阳,虽然张省长很重视,但是也是一口能够吃成的大胖子。”梁健坚持道:“我知道,休闲像样得慢慢推进,但是小龙矿业是首要的一关,否则我们推进任何一项任何,都可能会遭到阻扰!而我们对于邱小龙的事情,太多心慈手软,甚至没有按照法律在进行追责。以前,宏市长和高书记在的时候,法院就已经判定邱小龙卷款逃逸,如今他却逍遥自在的回来了,什么事也没有……”
葛东忽然不耐烦了,打断梁健说:“这些你别跟我说了,要说,你跟谭书记去说。今天你也累了,去休息吧。”
这就是不想谈的意思了,梁健也觉得没必要再说下去,就站起来走了出去。在回办公室的路上,梁健很是郁闷,心想,要干点正事,就给那些不正当的关系给拘绊着!在一个地方,还真得当一把手才行,否则就处处不爽。
令人温馨的是,回到办公室,却有一壶好茶正等着梁健。梁健很是惊讶,这普洱茶是谁为自己准备的?梁健正要倒茶,就听到了敲门声。梁健停下了动作,说了声“请进。”
进来的是杨红珏。梁健清楚了:“红珏,这茶是给我沏的?”杨红珏微笑,点了点头。梁健感觉温馨许多,朝杨红珏说:“谢谢。我回到南山县之后,都没有看到过你!这两天又碰到事情,也没来得及问起你。”
自从上次与杨红珏一同去看了她爷爷之后,两人就没有见过面。从市残联调回南山任县委副书记没几天,梁健有时诧异,怎么没有看到杨红珏,但是刚要询问就被其他事情给冲散了。今天看到了杨红珏,心里也颇为高兴,毕竟有杨连顺这个老头儿的关系,梁健感觉杨红珏,就如自己的一个小妹妹一般。
杨红珏听到梁健的关心,脸上微红:“梁书记,前几天我请了个年休假,去了一趟丽江,不过从今天起,你天天都能看到我了。”
这甜甜的声音,让梁健不由产生了一丝喜悦。
第425章用人大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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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5章用人大权
有时候,身边有一个美女下属,的确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情。特别是像杨红珏这样善解人意的女孩子,又因其是老杨的外甥女,更是让人放心。
杨红珏见梁健还没有喝茶,就拿起替梁健倒好的茶,递给他喝。梁健喝了一口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会回办公室?”杨红珏说:“我刚在下面看到你的车了,但是到你办公室,见你又不在,心想你肯定去了书记那里,就给你准备了一壶茶。”
梁健说:“这茶很不错。”杨红珏说:“这是我从云南带回来的普洱。一个茶饼可花去了我半个月的工资。”梁健说:“这么贵啊,这样吧,我把钱给你。”杨红珏说:“笑死人了,我送你茶,还拿你的钱,这算什么?”梁健说:“可你这茶太贵了。”杨红珏说:“放心吧,我说笑的,这茶是我同学家送的。”
梁健说:“你的同学在丽江?”杨红珏说:“是啊,否则我去丽江干什么?我有同学在那边,他们今年刚搬去,在那边开了家旅馆,生活过得很写意,很滋润。”
梁健想问,你这是男同学,还是女同学?但是转念一想,还是算了,否则搞得自己好像很在意的样子。杨红珏却问:“梁书记,不问我是男同学,还是女同学?”梁健看了眼杨红珏,说:“我一定要问吗?”
杨红珏笑道:“不是一定要问。今天有很多人都这么问我了。”梁健笑道:“那好吧,是男同学,还是女同学?”杨红珏笑说:“男同学。”梁健:“哦”了一声。杨红珏说:“你不问问我跟那个男同学什么关系?”梁健说:“大家都这样问?”
杨红珏说:“没有。有些人直接问,是不是你男朋友?”梁健笑说:“我不关心这个,茶好喝就行。”杨红珏看了眼梁健,说:“梁书记,不会开玩笑!好了,不打扰你了,你很忙,我先出去了,有事情喊我。”
梁健朝她笑笑说:“谢谢你男朋友的茶。”走到门口的杨红珏妖娆地转身:“我跟你开玩笑呢!哪里有什么男朋友啊,我要找男朋友,也不会跑丽江这么远,镜州市就够了!”
说着,转身打开门出去了。在梁健的脑海里留下了一个微笑的倩影。
杨红珏出现的这会会,让梁健感觉放松了许多。但是平静下来,焦虑的事情还是会浮出来,邱小龙的事情,就是一个死结,这个死结不打开,或者不剪开,其他事情推进起来就会不舒服。
这时候,县委组织部长李宁忽然来敲门了。李宁在梁健桌前坐了下来,说:“梁书记屋子里有茶香啊!”梁健说:“李部长的鼻子可真够灵的,是普洱,来一杯吧。”说着,梁健起身,拿来一个杯子,从茶壶里给李宁倒了一杯茶。
李宁喝一口道:“很不错的茶。”梁健只是笑笑,也不说这是杨红珏送的茶,给李宁又倒了茶:“那再喝一杯。”
李宁说了声“谢谢”,道:“今天,来梁书记这里,想要汇报一下人事。”梁健一下子意识到了,自己已经是副书记,李宁来向自己汇报人事问题,是分内之事。
第一次接受县委组织部长向自己汇报人事,梁健还是克制不住的有些小激动,梁健正了正身子说:“谈不上汇报,李部长你说吧。”
李宁说,按照葛书记的意思,最近要开一次常委会讨论干部,这里涉及到一些空缺岗位。李宁报了审计局、民政局等六七个部门,还有四个乡镇的正副职要动。其中,就涉及到了向阳坡镇的党委书记问题。
李宁将一份材料,放在了梁健面前,这样梁健可以看得清楚一点。李宁说:“梁书记,你看看,这其中有哪些需要动的吗?”
对于其他岗位,说白了,梁健并不是特别关心。他关心的是向阳坡镇党委书记的职务,这直接关系到今后休闲向阳的开展。不过,材料上,关于向阳坡镇党委书记,这个职位并没有建议人选。
其他岗位倒是都有了建议人选。梁健不由抬头看着李宁。一个念头在心里一闪而过,李宁为什么将空着人选的方案拿给自己看?
李宁似乎察觉到了梁健目光里的疑惑,说:“梁书记,向阳坡镇党委书记的人选我还拿不准,你说让谁担任比较好?”
梁健这才明白,李宁是在给自己贡献一个人情。李宁作为组织部长,对于向阳坡镇让谁担任党委书记,当然是心里有数的,但是他却故意不填,如果梁健说出了名字,这就等于是李宁送给梁健的一个人情。
也许,李宁并无太多心机,只不过是让梁健来决定,梁健本也想直接说出傅兵的名字,但是转念一想,觉得不对。毕竟,这是干部人事工作,人事工作有人事工作的纪律和规则,这个不能由自己去破。打破这一规则的后果:会让人觉得他这个副书记,直接操纵人事工作,将组织部的权力夺了过来;另外,如果县委书记不认可他指定的人,组织部长说这是梁书记指定的,那不是让他一点退路都没有?
万事都应该有进有退,守住自己的“责任田”,立足自己的本职去指导工作,才能做到进退自如。
于是,梁健说道:“李部长,识人察人,你们组织部才是专业的。我虽然现在是副书记,但是以前大部分时间都在乡镇,对于面上的很多干部,都不是非常了解。所以,向阳坡镇党委书记这个岗位,还是由你们组织部先提出来,到时候,你再跟我说一下,就行了。”
李宁没有想到,梁健竟然不接招。他先是一愣,原先以为,梁健会直接告诉他,哪个人选是他看中的。没想到,梁健不接受这个好意,直接把绣球抛了回来。
李宁做了这么多年组织部长,早是人精了,听了梁健的话,他很快明白了,梁健不愿意接受这种特殊的方式,不想落人口舌,认为他直接操作干部工作。李宁赶紧说:“梁书记,不好意思,是我们工作没有做好。我们应该提前将人选确定了,然后再来征求梁书记的意见。”
梁健说:“这没问题,你们组织部工作辛苦啊,干部工作不好做,凡是涉及到人的事情,就是最复杂的事情。”李宁听到梁健语气中带着理解,就说:“感谢梁书记的理解,有梁书记的理解,我们的工作就好做多了。梁书记,其实,我们部内,对于向阳坡镇党委书记的人选,是有过考虑的,我们认为,现任镇长傅兵很合适。他担任镇长,也有段时间了,而且基层工作经历丰富,而且,是休闲向阳工作的参与者,我认为他很合适。”
梁健说:“我没有意见。只是傅兵如果担任镇党委书记,那么镇长人选又会出现空缺。”李宁说:“这一点我们认为,现任镇党委副书记王雪娉很合适。王雪娉是优秀的年轻女干部,市委组织部长对于八零后的乡镇长有每个县至少一个的配备要求,如果将王雪娉配备到镇长岗位,既能解决八零后干部的配备比例,又能解决女干部培养问题。”
梁健说:“这个我也没有意见。李部长都已经考虑的这么全面了,我一定全力支持。”李宁说:“不过,梁书记,这还是我们组织部的意见,向您汇报好了,我还要去向书记汇报,最终还是要看书记的。”
梁健说:“我明白了。这方面,我也会跟领导汇报的。”李宁走之前说:“上次,梁书记还是常委的时候,我们请过当时的胡部长吃过一次饭。如今,胡部长当了市委副书记,你们两双双都得到提拔,什么时候能够再给一次机会吗?让我做东请一下梁书记和胡书记呢?”
梁健听到李宁的邀请,心里转过一个念头,说:“还是这样吧,我来请,李部长你参加一下。”李宁说:“那怎么成啊?”梁健说:“没什么不成的,我的工作还需要李部长的大力支持啊。”李宁笑道:“哪里,哪里!”
梁健说:“择日不如撞日,我们就今天。我先打个电话给胡书记,看她有没有空,如果她有空,我们就选在今天。”
李宁说:“那我先把方案放回去,等梁书记的电话。”梁健说:“没有问题。”
梁健拿起电话,给胡小英打了电话。胡小英正好今天还没有安排,她说好啊。不过今天,她来请。梁健说:“原本是李宁要请,我说我来请。如今,我说请你,你又说来请我了。这实在……”
胡小英说:“你就别多说了。我来请,我把你们县委书记和县长都叫出来,一方面也跟他们再熟悉一下,另一方面也为你的工作打打基础。”
梁健顿时明白了胡小英的好意。胡小英出面请葛东和石剑锋,再让梁健参加,这绝对是对梁健强有力的支持,葛东和石剑锋不会感受不到。
胡小英打好电话,告诉梁健,一切都安排妥当。葛东和石剑锋接到胡小英的电话,都有些受宠若惊。对于县委书记来说,市委副书记请自己吃饭,那绝对是一个给面子、拉近距离的举动,他们不可能不高兴。
尽管葛东是市委书记谭震林的人,但是葛东更加明白,在上级党委班子中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得多。毕竟胡小英是副书记,在用人上有很大的发言权。
第428章效果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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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8章效果来了
等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梁健醒了。他在胡小英额头亲了一下,说:“我该走了。”胡小英拉住他,将他狠狠拥抱一下,才放开:“要不我给你做早饭?”梁健说:“不用了,我还是早点走吧,再晚点,就怕会引起人的注意。”
胡小英突然有点忧郁地瞧着梁健:“我们这样的情况,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改善。”梁健看着胡小英说:“除非我们结婚。”胡小英愣了一下,“结婚”两个字,似乎太有震撼力了。这两个字,她几乎没怎么考虑过,因为从一开始与梁健在一起,她下意识地就没让“结婚”两个字浮出脑海过。
因为,对她来说,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年龄摆在那里,她和梁健相差了十岁。有说,年龄不是问题,身高不是距离。年龄的确是可以克服的。但是还有一个比年龄更大的问题,那就是地位和身份。
如果他们两个人结合,在镜州官场也许都会是一个不小的震动,流言蜚语将会满天飞,而且对于梁健从一个小科员,一路走到目前的县委副书记,这升迁之路,有多少人又会提出质疑呢?这样的质疑,无论对于梁健,还是对于胡小英,都是非常不利的。
意识到这一点,原本有些朦胧的睡意,一下子竟烟消云散了。胡小英坐起身来,对梁健说:“你去上班吧。以后我们不提‘结婚’的事,好吗?”
梁健也是一愣,不过他还是点点头,出了门。
梁健先回了自己小区,才让驾驶员谷华来接自己。这一路上,梁健都有些木然,想起刚才自己说到“结婚”两字,却引起了胡小英如此强烈的反应,他有些琢磨不透。
看到前面已经到了县委大厅,梁健只好收拾心神,振作起来。领导干部一个人的时候,可以发呆、想心思,但是到了单位,就必须打起精神,有领导的精气神,这样人家才能从你身上感觉出力量和信心。
走入办公室,秘书张嘉已经给自己沏好了茶,将有关文件也整齐地摆到了桌上。看到这有条不紊、整整齐齐的样子,梁健心道,这个秘书选得还是不错的。
张嘉是王雪娉推荐给他的。他不由就想到了王雪娉。不过,一瞥眼间,他看到桌上有一张通知,明天开常委会,有干部议题。这肯定与傅兵和王雪娉都有关系。但是,镇党委书记是不是傅兵、镇长是不是王雪娉,还没有定下来。
也许,今天县委书记葛东会找自己商量有关这方面的问题。但是直到午餐的时间,还是没有任何消息。下午上班的时候,秘书张嘉来报告,要到司法局去调研。
当了县委副书记,调研了解情况是必修课,梁健让张嘉安排,在没有重要会议的工作日每天跑一家单位。就算如此,要把所有乡镇和部门都跑遍,那也需要最起码两个月时间。
司法局原本是协调司法机关的部门,但是我们的情况都比较特殊,司法局成为了一个普法的部门,真正涉及到公检法的问题,司法局却是靠边站,可以说根本插不上手。司法局的领导抱怨多多,对于如今的体制不顺有很多怨言。
梁健只听不说,调研结束之后,只是短短地说道:“今天主要是来听情况。司法工作成绩值得肯定,存在的问题,如果县里能解决的,我们想办法解决,目前不能解决的,我们要做好梳理工作,可以向上级反映。今天就先这样。”
司法局的主要领导,当然想要留梁健吃饭。但是梁健说,我们都在同一个大院,就不吃来吃去了。
回到办公室,还是没有葛东的电话,也没有其他人来与他商量干部任用问题。明天就要开常委会了,梁健很想打电话给县委组织部长李宁,问一问情况。但是拿起电话,梁健还是忍住了。这种事情要沉得住气。
第二天上午九点,南山县各常委陆续走进会议室。梁健看到县委常委、公安局局长霍海,主动走上前去。霍海看到梁健,也马上站了起来。
梁健对霍海说:“霍局长,上次非常感谢你啊!”霍海笑道:“哪里啊,这是举手之劳,而且梁书记召唤,我们肯定全力以赴。不过,我还没有听过梁书记的反馈,我们派出去的两个小伙子,工作怎么样?”
梁健点头说:“很好,这两个小伙子很不错,那天他们是立了功的。这段时间忙,我本来还想专程到霍局长那边感谢!”霍海说:“这样吧,梁书记协调公检法,过两天我们专门发一个邀请函,请梁书记到我们公安上来调研。”梁健说:“邀请函就不必了,你刚才的话,我就当作是邀请函了。这样吧,下个礼拜,我来拜访。我会提前让秘书跟霍局长的秘书联系。”
霍海说:“那就这样说定了,到时候再联系。”
县委常委会开始了。梁健拿到方案之后,首先翻看了向阳坡镇的情况。赫然看到,向阳坡镇党委书记人选傅兵,镇长人选王雪娉。
看到这两个名字,梁健心里就踏实了。他不由抬头看了看组织部长李宁,不想李宁目光也正在他身上,朝他轻微的点点头。梁健的目光又转到县委书记葛东那里,葛东并没有看梁健,而是拿起了主持词,照本宣科地念道:“今天我们常委会的议题,主要是讨论干部……”
接下去,梁健并不是特别在意,他也就听过算过了。向阳坡镇领导班子终于定了下来,这对于梁健接下去抓好休闲向阳工作,具有至关重要的意义。
会议之后,梁健就给傅兵和王雪娉分别打了电话。傅兵对梁健表示非常感谢,说自己一定不辱使命把工作干好。梁健说,他相信傅兵会做到。王雪娉却说:“我这样上去,好像有点快啊,感觉自己都没有十足的准备。”梁健说:“那就一边干,一边摸索吧。当干部就是这样,有时候会快一点,有时候会慢一点。你是优秀女干部,年纪又轻,是重点的培养对象。当了政府主要领导,经济和管理方面的知识,可能要加强,以后帮你申请市委组织部的主体班次培训。”王雪娉在电话中对梁健说:“谢谢梁书记。”
王雪娉有时候与梁健单独在一起,也许会偶然撒娇一次,但是在电话之中,王雪娉却从来不撒娇。这也让梁健感觉,王雪娉是真的成熟的。
对于乡镇来说,镇党委书记和镇长的任命绝对是一件大事。很多人,对于这届班子是满意的,但是例外的当然也有,就比如说,小龙矿业的老总邱小龙,对向阳破镇此次任命绝对是非常的不快。
听到向阳坡镇新任党委书记是傅兵,镇长是王雪娉之后,他本能的感觉到市委市政府和县委县政府有一种直接摆脱他的架势。于是,他又一次来到了市委书记谭震林的办公室。
谭震林以前是对邱小龙开绿灯的,邱小龙利用小龙矿业给他输送的钱物,这是一种亲密无间的合作。但是眼看这种合作即将走到尽头,邱小龙也不是吃素的,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就这么顺利的发生。
尽管有秘书的阻扰,邱小龙还是顺利来到了谭震林的办公室说:“谭书记,这分明就是不给饭吃了是不是?”
谭震林说:“邱董,不能这么说,我们这个国家,一切都是讲形势的,你要知道,最近的形势很紧张,矿业发展也许真的不适合我们向阳坡的发展要求了。你看看,能不能重新寻找新的机遇。”
邱小龙显然是听不下去,他说:“谭书记,你现在跟我谈新的发展机遇?这是不是迟了一点?如果在两三年前,你给我谈新的发展机遇,我或许还真能转型,可是现在!我之前的发展基础,都被高成汉在位的时候,给扫荡一空了。我的很多设备都被变卖,我还有什么资本转型升级?现在,我别无选择,只能靠谭书记了!”
听到这话,谭震林眼中闪过一丝寒芒,他说:“邱董,你这话,怎么听着像是在威胁我呢!”邱小龙一笑道:“都说夫妻好比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如果我们成为不了同林鸟,
必要的时候只能各自飞了。如果我活不下去,那么对不起了谭书记,对于其他的我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谭震林眼中寒芒更甚,但是由于知道邱小龙这个人,不讲道德,不讲规则,谭震林只能虚与委蛇,说道:“邱董,你也不用这么激动,事情还没有这么严重,我们应该可以想想别的办法。”
邱小龙看出了谭震林的软弱,就说:“谭书记,我也希望,我们今天的担忧是多余的。但是我这个人是矿业起家,也不希望离开石矿,向阳坡镇的石矿我是开定了。如果不能搞石矿,我搞其他的都觉得不踏实。”
谭震林顿时感觉,这个邱小龙实在是有些不可理喻。但是他必须理会他,因为以前他从这个邱小龙这里获得过不少的好处。
原本以为,邱小龙不会逼得那么紧,但是当第二天他刚刚上班的时候,接到的第一个电话,正是来自小龙矿业董事长邱小龙。
(还有明天一天,后天恢复三章。)
第429章尖锐交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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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9章尖锐交锋
谭震林不耐烦地接起电话。听到邱小龙的声音道:“谭书记,昨天晚上我好好想过了,如果有人不让我好过,我就不让他活。南山县那个副书记梁健,既然要盯着我的石矿,那我先搞定他!”
谭震林心想,如果邱小龙真把梁健给灭了,或许是一件对大家都好的事情。但是谭震林嘴上却说:“邱董,你别乱来,这对你没有好处。”邱小龙说:“人家对我来狠的,我肯定会比他更狠。这个电话,我只是来告诉谭书记一声,其他都跟谭书记没有关系。”
放下电话,谭震林坐在椅子里愣了一会儿神,自己这么放纵邱小龙到底是不是可取?想了想,他还是默许了邱小龙的行为。
北方的第一波寒潮来到了江中省。南方地区开始普遍降温了。路上的行人,明显添加了衣服,只是少数女孩依旧是黑丝袜和高跟鞋,试图延续夏日以来的各种魅惑。梁健穿上了厚实一些的西服,走进办公室。
看到今天的工作安排表,上午去一个部门,本来下午有一个会议临时取消了,下午的时间空出来了。梁健让秘书张嘉与向阳坡镇联系,问他们下午在不在?他要过去一趟,听一下休闲向阳项目化的情况。
张嘉联系了一下之后来汇报说,他们班子都在,下午等梁书记过去。
梁健中午只稍稍休息了一会,就出发了,这样到达向阳坡镇的时间会比较早,晚上可以不用留下来吃饭,也不给乡镇增添负担。
在进入向阳坡镇街面时,看到道路上方悬挂着横幅:打造休闲向阳建设美丽乡村。边上还有一块向阳坡镇的区域图。感觉上,还真有些氛围了。
向阳坡镇班子成员,除了一个人到县里参加安全生产会议,其他人都在。自从傅兵和王雪娉上任后,工作抓得还算紧。特别是对于休闲向阳的工作,他们没有停留在表面。关于休闲向阳到底要做些什么,他们不仅仅在思考,还进行了一些调研和征求意见。
傅兵报告说,最近镇上做了几项工作,来推进休闲向阳。首先是在机关干部和村干部、全镇群众和在外创业人员当中,广泛征求意见建议,对这些建议进行了汇总,形成了101项内容。这个效果比较好,很多镇民和在外面创业的向阳坡人,都知道了我们打造休闲向阳,发展生态旅游经济,大家都很是振奋,也表示支持。
王雪娉补充说,有些建议很不错,比如说建议发展一店一园一馆。一店就是在向阳水库旁建立高档休闲假日酒店,一园就是儿童乐园,一馆就是利用本地的竹子优势发展以竹产业为核心的生态博物馆。王雪娉说,当然这只是初步的建议,还需要认证。
梁健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傅兵汇报了第二项工作,就是制定了基础设施建设规划,对于休闲向阳要重点建设的道路、桥梁等基础设施进行了规划,对于涉及到土地征用和拆迁的农户和村,进行提前考虑。
第三是,对于小龙矿业股东的问题也进行了商量。建议是,对于这批股东的补偿能够早些到位。傅兵说,最近镇上由何国庆副镇长带队,对于小龙矿业多采和偷采的情况,进行了全面的核实,按照当时签订的采矿协议,如果越过红线进行多采和偷采的,要按照十倍价格赔付的要求,那么小龙矿业还要拿出将近一个亿,赔付镇上。
如果这笔钱,真的能够拿到,那么解决小股东那些问题,都不成为问题了。
但是,显然邱小龙是不会乖乖拿出这笔钱的。梁健说:“关键得弄清楚,邱小龙有没有这笔钱?”傅兵说:“按照我们的推算,他这么多年来,从事石矿开采,尽管平时也要打点,但是大头肯定是他拿去了,他手中的固定资产和其他资金,肯定不只这个数字。”
王雪娉也说:“石矿的投资,早就已经回本。这些年,基本就是稳赚,还有我们了解到,市政府和县政府采取技术改造等项目,给小龙矿业很多补助,其实小龙矿业都没有投入技改,有关部门也睁只眼闭只眼,算他已经技改完成。这些钱加起来就不止一个亿。”
梁健暗道,这钱也太好赚了。这就是在传统产业之中,老板为什么一定要巴结官员的原因,只要官员一个审批项目下来,就能让一个企业暴富。梁健说:“这么说,关键是,我们要把邱小龙的资产搞清楚,才能提请有关部门执法。”
傅兵说:“我们镇上已经没有这个能力去查这方面的情况,所以不知能不能请梁书记帮忙协调?”梁健点头说:“这个事情,我会去协调。”傅兵对在座班子成员说:“今天的事情,请大家一定要保守秘密,不可向外泄露,特别是不能让邱小龙知道,否则,他很可能就会狗急跳墙。”
大家都点了点头。
了解了有关情况,梁健对向阳坡镇的工作情况,表示了肯定,希望他们保持这个节奏推进当前的工作。
四点多,梁健离开了向阳坡镇,车子开上国道,驾驶员忽然像是注意到了什么,不时看一下后视镜。梁健有所警觉,问道有什么问题?
驾驶员谷华说,后面的一辆车好像在跟着我们。梁健往后一看,发现是一辆黑色国产越野车,没有车牌。梁健心下警惕,被车追他可不是头一遭了,问道:“这辆车,一直跟着我们?”
谷华说:“从我们出了镇,就不远不近地跟着。”梁健有意识地想要看看车子里的是什么人?只见里面的人戴着黑色墨镜,忽然那辆车转了一个弯,拐上了开往木灵县的国道。
谷华说:“那辆车不再跟着我们了,可能是我想多了。”梁健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但是他心里却警觉起来。他知道,邱小龙是从黑道发展起来,如今自己要对付他,这条毒蛇不可能会坐以待毙。而且,他也不是第一次对付他。梁健感觉,还是有必要自我保护。
梁健对秘书张嘉说,跟县公安局方面联系一下,明天去公安局调研。张嘉打了电话,将这个事情给落实了。
第二天下起了冷雨,县城的街面上车子穿梭,有些忙乱,有一段还堵了车。梁健到达公安局的时候,比预定的时间晚了几分钟,县公安局领导班子成员都在会议室等梁健。
霍海非常客气,握着梁健的手,进入会议室。到了会议室,霍海带头鼓掌。其他班子成员也都鼓起掌来。由于是公安系统内部联系比较多,与政府方面的联系反而少,有两个班子成员,以前还没有见过梁健,看到他如此年轻,很是惊讶。
他们都混到四十多岁,将近五十的时候,才混到了县公安局副局长,享受正科级待遇。人家这三十岁左右的年纪,却已经是县委副书记了,心中唏嘘不已。但,这就是官场,官场就是一个存在极大差异的地方。
会议桌上已经准备了书面材料。梁健翻看了一下说:“霍局长,材料已经有了,你也不用面面俱到的介绍了。你就捡重点,给我介绍介绍你们的经验做法吧?我们不耽误大家太多时间。”
霍海点头同意,他不看材料,侃侃而谈。这个县公安局局长,嘴皮子还挺厉害,对于查办的案件如数家珍,特别是对与加强治安方面的想法,有些思路,让梁健也深有同感。比如他说道,对于刑事案件,我们格外重视。一个地方,发生一起小区杀人,好像不多,只有一件,但是对于当地的居民来说,他们就会感到恐慌,大家的不安全感就会倍增。居民的安全感问题,就是我们所有工作的出发点和落脚点。所有的工作,也是围绕这个来开展的……
霍海列举了小区警车巡逻队、警务广场等好做法。梁健在点评时,都给予了很高的评价。
调研会议结束后,霍海邀请梁健去办公室坐坐。梁健让县委办随同人员先回去,秘书到公安局办公室去坐坐。他自己来到了霍海的办公室。
霍海是抽烟的,上了茶之后,霍海递烟给梁健。梁健烟抽得少,但是霍海递过来,他还是陪同抽了一根。霍海笑说:“梁书记,上次表扬了我们姚松和褚卫两个警官,回来之后,我找他们来,也狠狠地表扬了他们一番。两个小伙子听了很高兴。”
梁健说:“那他们的干劲会更足。”霍海说:“梁书记,什么时候需要我们支持,就说话。”梁健说:“霍局长,还真要麻烦你。”霍海道:“没问题,尽管说。”
梁健说:“我想先问问,向阳坡镇的小龙矿业,就霍局长掌握的情况,是不是真有黑道势力在其背后?”霍海想了想说:“说黑道势力,应该还谈不上,不过我知道邱小龙的确是养了一批人的,大部分是进去过又出来的,其中也有几个是无恶不作的。但是,一定要说黑道势力,恐怕还谈不上,因为他们没有帮派,除了邱小龙的矿业,也没有其他资金来源。”
梁健点了点头,说:“那我知道了。这就好办一点。”霍海看着梁健问道:“怎么了?邱小龙在搞什么小动作?”梁健说:“现在还不能确定,不过这次,我想霍局长帮我设一个局。”霍海看着梁健,顿了会才说:“没问题。”
第432章偷作鸳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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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2章偷作鸳鸯
姚松说:“我看到的是小龙企业那个副……等等,有新情况……”电话那头一下子忙音了。
“喂?喂?”梁健问道。但是对方始终没有声音。
新情况?到底是什么情况?如今也只有等了。内心还是有些焦虑,想要赶到现场去。可是“现场”在哪里,梁健并不知道。
梁健本能地想要抽烟,但是他硬生生克制住了。为找点事情做,他走到厨房,倒了一杯淡绿茶,在桌子边坐下来。
脑子里,不时冒出,姚松他们会不会出事等想法。这些想法都没什么根据,他只好啥都不想,安静地坐一会儿。
电话响了起来,梁健飞快地摁了接听。听到是姚松略带激动的声音,梁健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
只听姚松说:“梁书记,发现一个绝妙的情况。”
梁健也被感染了,有些激动:“什么情况?“
姚松说道:“先前,我们对跟踪你的那辆车子,进行了反跟踪。我们发现这辆车,从你这边离开之后,就去了一个地方,小龙矿业的副总董前就出现了。他似乎给那两个混混发了钱。之后他又坐上了那辆车,这辆车子,载着董前到了思源社区内一栋联排附近,就停了下来。那辆车子走了,留下了董前在那里等待……”
梁健耐心地等着他说下去。
姚松继续说:“我们还以为这是董前的另一个窝,但是,看到董前等待的时候,一直躲在隐秘的地方,好像在等待什么,我们就知道没这么简单。直到后来,从里面走出一个人,我们才发现,这事真是有趣了。
“里面出来的人,是小龙矿业的董事长邱小龙。一个年轻女人将邱小龙送到门口,邱小龙还在她屁股上掐了一下,这说明两个人不是情人关系,就是邱小龙包的二奶。更好玩的是,邱小龙出来之后,董前并没有走上去打招呼。他还是躲在对面一栋楼的楼梯间。
“等邱小龙走后,董前才上去,鬼鬼祟祟地敲了门,那个女人开了门,董前急匆匆就将那个女的抱住,快速关上门……”
这个消息对梁健来说,还真是有些震惊。梁健说:“邱小龙和董前共用一个女人?”姚松说:“就我们分析,这个女人是邱小龙的二奶或者小三,但是,董前应该是偷食者。”梁健说:“这真是一个好消息,也许这个人会是突破口,对我们来说,会很有利用价值。你们继续盯住他。”
姚松说:“明白了。”
梁健对姚松说:“明天晚上,你们完成反跟踪任务之后,我们见一面。我有一个想法,也许最近我们要稍稍刺激一下邱小龙。”姚松说:“听梁书记安排。”
向阳坡镇这段时间,都在应付着小龙矿业的那些股东们,每天综治办都坐满了人。对于这批人,也没有其他好的办法,只能跟他们捣浆糊,做思想工作,打太极拳。但是,时间不等人,休闲向阳的工作还是得推进。
但是只要被上访问题拖着,其他工作就很难正常开展。这也是傅兵和王雪娉头疼的事情,他们也知道梁健压力很大,有问题也尽量自己解决。
邱小龙也在跟他们打太极拳,拖延时间。梁健感觉时间有些拖不起了,必须尽快将有关股东上访的问题解决掉。
还有人出于不同的目的,也想要把这个事情解决掉。但是,他们要解决此事,不过是为了给梁健增加压力。
市委书记谭震林,出乎意料的于星期三,由市委办通知,下午到南山县调研休闲向阳工作。县委、县政府都忙着准备,县委书记葛东找到梁健,说:“这事,你在抓,以你汇报为主!”
梁健很是头痛,这等于是葛东把担子完全甩给了他。这段时间,休闲向阳基本上没有推动,很多问题,是梁健这副书记无法协调解决的,大家都心知肚明。但是,梁健几乎能够肯定,谭震林此趟来,肯定不是来听问题的,而是借着休闲向阳来敲打梁健他们。
下午,谭震林到了。果然,听了梁健的汇报、葛东的补充之后,谭震林神色很是严肃地说:“休闲向阳这项工作,是张省长非常关注的一项工作。张省长的工作风格大家都是知道的,抓工作非常实。按照如今南山县推进休闲向阳的工作进度,肯定是达不到张省长要求的。别说是张省长的要求,就是我的要求也远远没有达到。我限你们在一个星期内,工作要有实质性的进展,如果到时候,还是推进不了。那就别怪我了。我今天对大家说的,是只对工作,不对人,谁干不好工作,推进不力,别怪我到时候换人。”
梁健很是佩服,谭震林整人的水平真是一流的,远远要比他的实际工作能力强多了。谭震林心里肯定是对休闲向阳非常的不感冒,但是却能够利用休闲向阳这个幌子来对付梁健,真是不容易。
葛东说:“谭书记,我们一定全力以赴。”
在领导的批评面前,乖巧的干部,当场都不会提出反对意见,任由领导批评。但是对于谭震林的批评,梁健却不想全盘接受。他明白,只要在有生之年,谭震林是不可能提拔他的。尽管对方是市委书记,对于一个永远不可能提拔自己的市委书记,梁健也不想让自己太窝囊。
梁健不经谭震林允许,就道:“谭书记,休闲向阳的工作我们一定会实实在在地抓下去。但是造成我们目前工作滞后,有一个很大的原因,就在于市里某些机关执法不到位。小龙矿业邱小龙之前法院判决他涉嫌侵吞企业资产,但是如今他还是大摇大摆地行走在南山县,因为他手下有一帮人,政府又对他不作为,造成很多股东来找镇、县政府。我们希望,法院能够将邱小龙的事情执行到位,打破那些包庇势力!这项工作一定需要上级的支持……”
谭震林突然打断他说:“不是我说啊,我们有些干部,工作推进不了,就想要找上级,让上级帮助协调这个、解决那个。如果什么事情都是上面来做,那还要你们这些基层领导干部干什么?这种作风一定要改变!”
葛东赶紧接了上去,说:“谭书记批评得对。梁书记,我们南山县的事情,我们一定要自己想办法解决。我们一定要按照谭书记的要求,尽快推进休闲向阳这项工作!”
因为梁健的话,谭震林脸色变得非常难看,他说:“一个星期之后,休闲向阳的问题,还是跟如今一样,没有实质性紧张,那么我今天在这里说,某些分管领导肯定要动一动了!”说着,谭震林就气呼呼地站了起来:“今天就到这里。一个星期之后再说!”
谭震林就此离开,留下会议室内一片沉默。大家听出,今天谭书记就是来针对梁健的。有些人听了感觉很舒服,有些人听了很是为梁健担忧。梁健却不管他们,他也站起来就走了。
梁健倒是没有因为谭震林的到来,而乱了方寸。这次谭震林的进逼,反而让梁健有了一个新的思路。
当天下午,他让县委办副主任通知,将县法院主要领导叫了来。关于邱小龙当时出逃,是由县法院判决的。但是县法院迫于市法院的压力,除了封了小龙矿业的大门,将一些便宜的设备变卖,并没有其他实质性的举措。
县法院院长刘祥瑞,是一个方头大耳,头发稀少的男人。梁健说:“请对于邱小龙的事情,赶快执行到位。上次你们封门了,但是邱小龙回来之后,擅自把门打开,你们也没有去管。另外,你们对小龙矿业的账号是冻结,但是对于负责人邱小龙个人的账户冻结过吗?”
刘祥瑞很是为难,邱小龙的事情,上级很多重量级的领导,都跟他打过招呼,让他能糊弄过去,就糊弄过去算了。为此,对于是否执行到位,刘祥瑞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今天,梁健跟他如此强势较真。
刘祥瑞看着梁健,说:“梁书记,你的意思我明白。但是,我们也了解到,邱小龙本人的账户中,所有的钱加起来,也就十万块不到。这没有什么意思啊!”
梁健马上否定了他的意见:“怎么会没有意思呢?既然已经判了,就要执行。不管他账户里有多少钱,先罚没他,这是政府的姿态,是最起码的。十万不到,也先拿来,分给股东。另外,对于他们擅自打开大门的事情,你们难道还想睁只眼闭只眼吗?还是两只眼睛都闭上?今天谭书记已经来过县里,要求一定要加快休闲向阳建设进度。如果你们连一扇门都封不上,就直接给我说,我去向市里胡书记、金市长和谭书记汇报!”
很多事情,我们做不成,是因为没有认真去做。只要是有规则依据的,你以规办事,人家就对你有所忌惮。
梁健如此严厉对县法院院长施加压力,对方也没有办法。重新封门和罚没邱小龙账户小数额存款的事情,就必须做了。
当然在做之前,刘祥瑞向上级法院的有关领导做了报告,上面的老爷也不能得罪了。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市委书记谭震林的耳朵里。晚上,谭震林正跟邱小龙等人在国际大酒店的大本营喝酒。
邱小龙听到这个消息,愤愤地说:“梁健这小子,看来真的是不要命了!”
第433章巧设暗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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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3章巧设暗局
已经入冬,街道上,不少开着电瓶车的路人,有些已经罩上了棉袄。梁健坐在专车后座,看着窗外。他还仅仅穿着单裤和西服。西服里也只是一件并不算厚实的衬衫。
有时候,从穿衣的多少,就可以看出你的阶层。这个社会真的有很多不平等,但是大家都习以为常。
梁健的思绪,在这个事情上稍转了转,就飘过了。今天,还有重要的事情等着他。首先第一件事情,就是县法院对小龙矿业的重新查封,对邱小龙个人账户资金的罚没。
这事情,交给了县法院去落实。梁健当然不会去,但是他提前到了镇上,来到了镇党委书记傅兵的办公室。这事情,其实也已经不是镇上的职责范围了,但是副镇长何国庆还是主动提出,要去现场。这也便于镇上随时掌握情况。
王雪娉也有重要的任务,比重新查封企业的重要性,有过之而无不及。梁健特意请王雪娉带着镇上的财务,配合县法院工作人员去做的。
九点左右,天气出奇的晴朗。这样的天气,最适合的是开张开业了,却是查封企业。但是对于周边的村民来说,他们无不快意。
邱小龙这些年来,利用与镜州高官和哥哥是镇党委书记的特权,在镇上大肆开采石矿,平时蛮横霸道,在整个镇上积怨很深。
但是,现场也并不是没有反对查封的人。那些小股东们还是惴惴不安。企业里那几个保安,本来做出要抵抗的样子,但是看到县法院来强制执行的法警和在边上做配合工作的公安,他们也不敢放肆了。
况且今天邱小龙并没有露面。这些保安就在门口摆摆样子,就被法警支楞到一边去了。
大门被关闭,封条重新被贴上的时候,村民中有人不由自主的鼓起掌来。但是突然有一个小股东喊道:“我们的钱没了!石矿不能关!我们冲,去把封条撕了!”
现场来观看的小股东有五六十人,如果真冲撞起来,也有造成事故的危险。对此,镇上和法警队也有所防范,知道这次行动有可能会制造一些小波动。
那批股东听说钱没了,一下子又激动起来,真冲上去,撕封条。县法院的法警,就全力阻挡,有些人开始动手,场面开始混乱起来。
如果任其发展下去,恐怕会有麻烦。这时候,副镇长何国庆猛地爬到一辆警车顶上,喊道:“你们闹什么?今天要发钱!”
听到“发钱”两个字,吵闹的股东,顿时安静下来。很多人转过身来,朝何国庆看过来。还有些没听清楚的,却继续与法警冲撞。
有人提醒他们:“你还冲什么冲啊,那人说要发钱了!”“发钱?什么发钱?”
几乎所有的小股东,都安静下来了,盯着何国庆。其中一个喊:“你说什么,再说一次!”何国庆说:“你们在这里吵什么?还不到镇上去领钱?今天要发钱!”
有人喊:“你是谁?别忽悠我们!”有人说:“这是副镇长,姓何的!”何国庆说:“我是向阳坡镇的副镇长,叫做何国庆。我可以告诉大家,今天我们会发一笔钱给股东,这是从邱小龙那里罚没的,你们现在就可以到镇上去领钱。”
有人说:“如果你忽悠我们,我们会找你!”何国庆说:“你们不用找我,我现在跟你们一起去。”
之前何国庆就已经接到了镇长王雪娉的电话,县法院和镇财政的人,已经将邱小龙的罚没款,从银行取回,马上到镇上。为此,何国庆才会这么淡定的保证。
那些股东,听说真有钱拿,也不问多少,就跟着走了。至于封门不封门的事情,还不是为了钱了,有钱拿,谁还管是不是封门,反正这企业不是他们的。
就这“有钱了”一句话,使得阻碍查封的冲突顿时自动化解。县法院趁机将矿业大门彻底查封。
何国庆上了车,就向镇党委书记傅兵打了电话,报告小龙矿业已经重新查封,闹事的小股东们目前已经在来镇政府的路上。
傅兵听到这个好消息,马上向在自己办公室的梁健汇报。梁健听说了,道:“按照原定的计划,把今天从邱小龙处罚没的钱,全部发下去。”
王雪娉敲门进来,对梁健和傅兵说:“那批矿业的股东们,马上就来了。我打算,将所有的人都领到大礼堂。然后,对这笔钱的来历进行说明,然后对每个领钱的人进行身份证登记和签字。”
梁健说:“你想得很细致。这次关键是要给他们一点信心,让他们看到我们的姿态,那就是我们想要真诚地把问题给解决掉。”王雪娉说:“明白了,梁书记。傅书记,我这就去安排一下,跟财务和工业部门都交代一下。这么多人过来,现场秩序也要派出所和机关干部配合维护,我要跟有关分管领导强调一下。”
王雪娉走了之后,傅兵表扬道:“王镇长真的很尽责。作为一名女同志,她的干事热情、领导能力和认真细致都是一流的,有时候,我甚至觉得她应该领导我才对。”
梁健笑道:“傅书记你也别太谦虚了,抓好休闲向阳,你上去了,雪娉镇长才有机会独挡一面。”
这也算是梁健对他们的殷切期盼了,傅兵当然听得懂,他说:“我们一定好好干。”
何国庆的车子开进了院子。小股东们很多人都开着车,也都跟着进来了。镇政府顿时热闹起来。
梁健对傅兵说,我想到现场也去看看。傅兵站起来说:“我陪同梁书记过去。”梁健说:“现在他们才刚来,秩序还有点乱,我们再过十分钟过去。”
十来分钟后,镇政府院子里声音小了下来,那些人,应该都去了大礼堂。梁健和傅兵才从办公楼里出来,向礼堂大门走去。
镇政府的礼堂建了也有十来年了。下面是食堂,上面是开会用的礼堂。这时,在礼堂外面和楼梯上都稀稀拉拉的有几个人,但是大多数人已经到了礼堂里面。
在礼堂当中,有一长排的桌子,后面站着机关工作人员,前面是股东。大家都问东问西,工作人员说,呆会我们镇长会跟大家作说明。
这时候,王雪娉拿着话筒,说话了:“大家静一静。在大家领钱之前,我们要向大家说明一个情况。”
那些股东在工作人员的提醒下,又因为关系切身利益,很快,声音都渐渐地小了下来。
梁健在后面朝王雪娉投去鼓励的目光,王雪娉以几乎察觉不到的幅度,朝梁健轻轻点了点头。
看股东们都安静下来了,王雪娉缓缓说道:“今天,我们这笔钱,是很不容易,通过县法院从小龙矿业董事长邱小龙的账户上罚没的。钱不多,还不到十万,分到每个股东头上,就不多了。但是,通过这点钱,我们向大家透露了一个意思,那就是我们政府会全力以赴,为各位股东维护利益。今天钱的领取方法,我们定了一个原则,那就是每个股东,每人领取2000块。如果罚没的钱不够,政府先垫付一部分。”
“才两千?”有些人忍不住了。“有总比没有好!”“如果你嫌少,可以不拿。”
王雪娉没有提高嗓门,继续说:“下面已经有股东在议论,说钱少了。我想再向大家说明一点,我们这些罚没款,是刚由县法院从银行领取的,我们第一时间就通知大家来领取。以后,凡是查获款子,都会跟今天一样,第一时间通知大家来领取。还有一个事情,那就是对于小龙矿业资金的去向问题,县政府有关部门正在争取上级支持,进一步查实。大家如有知道情况的,也请及时与我们联系。我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维护大家的合法利益,妥善处理矿业关停事宜。”
王雪娉这么一说,大家情绪平缓了下来。王雪娉又说:“上次,就跟大家说过,我们镇上专门确定了一名副镇长联系大家,有什么事情大家可以联系他。他是我们的副镇长何国庆同志。有需要的,大家呆会可以留下联系方式。下面,大家就到我们工作人员那里领钱,并做好身份确认和领取登记工作。”
梁健暗暗点了点头,这件事情在王雪娉的说明下,效果比较好,那些股东看到镇上态度可取,紧张的情绪也得到缓解。大家想得是,反正不管多少,大家都能拿到一些了。今天先拿着,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接下去就是有序的领钱,梁健在傅兵的陪同下,退出了礼堂。在楼梯上,梁健对傅兵说:“今天的事情处理得很平稳,那我先回县里,还有事情要考虑。”
傅兵知道梁健作为县委副书记,需要协调的事千头万绪,也不敢多留,就送梁健上了车。车子在回县城的路上,梁健给王雪娉发了一条短信:“今天你给股东们做的说明,很不错。”王雪娉发了一个笑脸过来:“得到领导肯定,很开心。”
梁健回复:“开口闭口领导,不好吧?”很快有条短信回过来,梁健一看,却不是王雪娉的。
第436章全面反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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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6章全面反攻
在县公安局的审讯室内,刀疤男还在那里嘴硬:“你们别以为我不懂法,我知道,新出台了《刑诉法》里规定了,公安不能刑讯逼供,否则也让你们吃官司。”
三个袭击梁健和周雯的嫌疑人,已经被带回了县公安局。关于他们抢劫梁健和周雯的事实,没什么好审讯的。梁健关心的是,要让这三个家伙说出背后的主使人。
这三个犯罪嫌疑人被带到县公安局之后,就被分别关押起来。审讯的警官对他们宣布政策:“坦白从宽。你们三个人里,谁最先坦白,受到的惩罚就最小。你们袭击的动机是什么?”
三个嫌疑人几乎异口同声说:“就是为了点钱。”刀疤男还加了一句:“另外,就是那个女的长得很不错,就想随便来一点刺激。”这倒是刀疤男抢劫之时,表现出来的实际情况,要梁健留下钱,还要把周雯留下。
但是梁健认为,劫财和劫色,绝对不是刀疤男他们一伙的真正动机。这几个家伙,不是今天才跟踪自己,他们已经跟踪自己好多天了。
之前他们都仅仅只是跟踪,没有具体的行动。但是,梁健知道他们会在今天行动,那是因为就在今天,梁健找了邱小龙的麻烦,将邱小龙的企业重封,又将邱小龙个人账户上的钱罚没。邱小龙对梁健忍无可忍,就让人下手。
这是梁健的猜测,他感觉这个猜测应该不会错。就凭打击报复国家公职人员这一点,就可以追究邱小龙刑事责任。然而,凡事都要讲证据,这事情,就得有这几个家伙的口供。
但这三个家伙,偏偏咬定只不过是劫财劫色,而不是受人指使,对梁健进行报复。
审讯室之外,还有一间指挥室,县公安局局长霍海和梁健,在刑侦大队长等人的陪同下,看着里面的审讯情况。警察姚松说:“若是在以前,给他们上点刑,早就坦白了。现在,法律规定得严格了,到了审讯室就不能打人。”
梁健联系公检法方面的工作以后,平时也有意学习了相关法律。为了确保人权,避免冤假错案的发生,国家法律对公安、检察院等方面的办案规定更加严格,明确规定不能刑讯逼供。
公安在对罪犯审讯时,不准打人、虐待等,在这以前的思维模式中,基本是不可想象的。只要进了派出所、公安局,一顿暴打肯定是免不了的。公安的思维也是如此,只要你被弄进来,不管你说不说,先打一顿再说。
但这个时代,正在慢慢地过去。如今,公安的审讯室内都安装了摄像头。嫌疑人一旦被带入里面,不管是干警还是被审讯对象都在监控之中。连公安局局长霍海都感叹:“现在办案真是不好办了。”
梁健问道:“那没有其他办法了?”霍海笑笑说:“办法,总是有的。”梁健看着霍海:“霍局长,这是不是算上有政策,下有对策?”霍海赶紧道:“梁书记,千万别这么说!上面指定政策,规定不能殴打、虐待和体罚嫌疑犯,我认为这是完全正确的,是为了维护公民的合法权益。但这实质上,的确是给我们的工作,带来了很大的难度。于是,我们只能自己创造性的开展工作了。”
梁健说:“还是再给他们一次坦白的机会吧。”尽管,梁健心里明白,这些人是该惩罚的,但是在公安办案方法上,梁健还是不想因为自己而坏了规定。霍海对身边的姚松说:“你们去给办案的干警说一下,再给他们一次机会。”
姚松赶紧将三个办案室中带头的叫了出来,吩咐了一句。
那些干警又重新进了审讯室。刀疤男心里有些发慌了,那些干警可能对他们失去了耐心,要动刑了。他嚷嚷起来:“你们别乱来啊,我知道这里有监控。你们若敢动我一根毫毛,我到时候让律师告你们,让你们丢饭碗。”
干警得到了领导的指示,对这家伙说:“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坦白从宽。如果失去了这次机会,别怪我们不再给你机会。”刀疤男说:“我们就是劫点小财和小色,真没别的什么目的!”
其他两个审讯室里的家伙,也都这么说:“没别的目的,你们是在诱供!”
这几个家伙,事先都已经说好了,万一被公安逮住,不能说出指使他们的人。否则以后没有人找他们办事不说,在镜州恐怕也会呆不下去。
三个审讯室中的干警,说:“你们可以走了。”在监控之中,都可以清楚的看到,这三个人同时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这就放自己走?什么状况?
干警催促道:“还不走啊?想继续呆下去啊?”刀疤男怀疑地说:“可是,我能问一下嘛?为什么放我们走啊?我们即使没有人主使,不是也干了抢劫的事情吗?”
干警喝道:“屁话怎么这么多?是真不想走对吧?那就留下来!”刀疤男说:“这么走多不舒服啊。”干警说:“算你们来头大,有人来保你们,滚吧!”
刀疤男这下算是相信了。他知道自己背后的人,直接与他们联系的是小龙矿业副总董前,老板是邱小龙。邱小龙的关系,在镜州市可以说是通天。他们三个人是按照他的要求,来结束梁健,没想被警察抓获。
邱小龙知道了,肯定会找关系把他们捞出去,否则还不是把自己搭进去?刀疤男心想,幸好自己没有出卖董前和邱小龙,否则这下肯定麻烦大了!
想清楚了这一点,刀疤男就大摇大摆地站起来,对干警说:“再会啊,各位!”干警说:“你们跟我们一起走。”
刀疤男说:“怎么?为什么一起走?”干警说:“送你们回去。你们老大说了,让我们怎么把你们仨弄来的,就怎么送回去。我们领导答应了,算我们倒霉,还得送你们回去!我们领导也真是,如果抗不住压力,当初抓你们干嘛!”
刀疤男这时更加坚信,其他两个同伙也已经被放出来,听说这么一个情况,都大摇大摆起来,跟警察都敢勾肩搭背了:“兄弟,你们今天没有对我们动粗,我们也记着,以后喝杯酒。”
等着他们的是一辆面包车。刀疤男说:“为什么不把手铐解开?”警察说:“该解的时候自然会给你们解开!”
三个嫌疑犯坐进车里,一同坐上车的还有六个警察。刀疤男看看他们,说:“不用这么多人送吧?”一个警察说:“你们是大佬,再多的人也需要。”刀疤男隐隐的感觉不对劲,但是看到警察都拿着警棍,他也不敢多说,免得吃不必要的皮肉之苦。
车子明显向着县城外面开去,但是没有去向阳坡镇,而是转上了一条土路。刀疤男就有些慌神了:“你们要把我们弄到哪里去?”
警察说:“到你们该去的地方。”刀疤男说:“你们要干嘛?你们别乱来。”这时候姚松就说:“只许你乱来是吧?我看啊,你仗着脸上有个刀疤,在镇上和在县里都横行惯了,对县领导都敢打劫了!平时只知道对别人蛮横,从不知道别人对你们蛮横的感觉。今天让你们感受一下。”
“哇,你们别乱来啊!如果乱来,我以后会找你们!”刀疤男威胁道。姚松对驾驶员说:“就在这里停车,看来这家伙要威胁我们!”六个警察,将三个嫌疑犯从车里拖出来。这是一片河边的田野,夜晚空无人烟,三个嫌疑犯出来就吃了个狗吃屎。
刀疤男他们从地上爬起来,心里畏惧,嘴上却说:“你们要干什么!”姚松说:“你不是说,我们警察局有监控吗?吃定我们不敢怎么样你吗?我们就拉你们到这里来办案,这里有监控吗?”
刀疤男尽管平时强横,这时候真的惶恐起来,他喊道:“你们刚才不是说,邱小龙派人来救我们了吗?邱小龙是我们老大,你们如果敢怎么我,他也不会饶了你们的。”
姚松问身边的人:“刚才录下来了吗?”一个警员说:“录下来了。”他掏出录音笔,从里面传出了声音:“邱小龙是我们老大,你们如果敢怎么我……”
刀疤男一听被人录音,等于是把主使者给供了出来,又羞又恼说:“我刚才故意这么说,是开玩笑的。”
姚松说:“我从来没有把你的话当话过。我们不需要你们说真话。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指出谁让你们去做那些事的?”刀疤男说:“你也太小看我们了,如果我们说出来,以后还怎么混?”
姚松说:“以为你们不说,还能混吗?”姚松对一个干警说,“你们来吧。”干警拿出警棍,每人把警棍放在他们裤裆里。姚松说:“你们不说,也可以,我们也不对你们多动作,就每人一棍子。你们本来就是抢劫罪,至少要在里面呆个一年半年,这一棍子下去,我们直接放了你们。至于这一棍之后,是好是坏,全凭运气。吃好了这一棍,就走人。”
姚松说完也不再啰嗦,就说:“开始吧。”干警举起了警棍,就要下去。
“喂,等等!等等!”杀猪般的痛苦声音。对于这三个小混混来说,其他都可以没有,如果没有了软蛋,这辈子活着就一点意思都没有了。姚松抓住了男人的这点心理,就彻底让他们崩溃了。
电话打到了县公安局。梁健和霍海还在等着消息。霍海接听完电话后,对梁健说:“他们已经承认了,他们的具体指挥者是小龙矿业副总董前,背后老板是邱小龙。我们现在是不是就逮捕那两个人?”
梁健想了想说:“等一等。我们及时把他们找来,单凭口供,可能也不能把他们这么样。这三个小混混,你们会放了他们吗?”霍海说:“当然不会,这三个家伙,有案底,最近有几起涉黑的案件,一直找不到嫌疑人,我们分析很可能跟这几个家伙有关系!”
梁健说:“那就好。否则,对于姚松他们可能有些危险。”霍海说:“没个几年,他们出不来。”梁健对霍海说:“姚松和褚卫两个人,我想继续借用,还有事情需要他们帮忙。”霍海说:“没问题。”
第437章宁州请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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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7章宁州请援
霍海直接把姚松和褚卫叫来了,安排他们这两天就跟着梁健。
梁健出了公安局,把接下来要姚松他们做的事情做了些吩咐后,让他们先回去休息。
回去的路上,梁健接到了周雯的电话。之前,在项王公园将那三个混混逮住之后,梁健就让公安的车,将周雯先送回去了。周雯知道,作为市检察院的副检察长,如果这么晚到县公安局去,恐怕不是特别妥当,也就没有坚持。
从周雯的来电,梁健判定,周雯其实挺关心后续的情况。于是,梁健说道:“公安上用了些手段,让那几个家伙交代了,的确是邱小龙主使的。”
周雯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让公安直接逮捕邱小龙?”梁健看着车窗外乌黑黑的天,说道:“不是。这不是我要做的事情。我不要邱小龙身价上亿的进入监狱,而是要让他身无分文的在外面晃荡。”
周雯在电话那端轻轻一笑,说:“你真够狠的,我相信,邱小龙宁可选择前者。而且,对我们来说,后者更有难度。”
梁健说:“有难度的事情,才有挑战。邱小龙卷走了那么多钱,这些都是股东的钱,却想把这些压力转移到政府身上,只要我还在南山县一天,就不会让他的阴谋得逞。”周雯听了,很有些佩服梁健。
周雯所熟悉的官场,从来不缺听话的、顺势而为的人,但就是缺少一些有血气的人。所以,对梁健的这种行为,她是有些佩服的。她说:“如果真要让邱小龙把吞下去的钱吐出来,那就必须得有省里的大力支持,将邱小龙资金转移的几个皮包公司的账户都控制起来。”
梁健说:“明白了。最快明天,我就去省里一趟,争取领导的支持。”周雯说:“这样最好,不过这件事,最好还是保密,要不然,我担心,阻力会很大,对我们的工作开展会更不利。”梁健说:“嗯,这是自然。”
挂断电话,车子已经到了家门口。
走进楼道的时候,梁健想起给胡小英打个电话,这事情需要与胡小英交流,如果赶得及,他想要第二天就去省城。这事情不快速解决,总是悬在那里,不仅增加风险性,而且对工作压力也越来越大。
胡小英接到梁健的电话,听了情况后说:“是可以考虑去一趟省城,看看省里的领导能否帮上忙。”梁健说:“我先去找冯丰。”胡小英问:“需要我跟你一起去吗?”梁健说:“不用了。毕竟邱小龙的事情,并没有立案,我从解决镇上矛盾纠纷的角度,去请他们帮忙,会比较好。你是市委副书记,你去,就太正式了,有些话反而不好说了。”
胡小英在电话那端略作沉吟,就说:“那你先去,如果有什么困难,可以跟我联系,无论钱和人,我都可以安排。”梁健说:“知道了。那就先这样。”胡小英那边没有马上回答,她本还想跟梁健多说几句,但沉默片刻,还是觉得电话也不是百分之百保密,还是克制住了内心的某种冲动,说道:“等过了这段时间,我们好好聚聚。”梁健顿觉温暖,答应一声“好”。
这一声“好”,让梁健不由想起,胡小英优雅美丽的脸庞、线条饱满的身段,梁健差点就对着电话说“我想现在就去见你。”
梁健知道,只要他这么说,胡小英肯定也会难以抗拒见他的冲动,会马上来找他。梁健告诫自己,必须忍住。这时,已经将近午夜,明天还要去办正事,一定要控制自己的情感,保持良好的身体和精神状态。
第二天一早,梁健端着一杯白开水站在落地窗边给姚松打了电话。姚松很快接了电话,说他已经在董前家不远的地方,等他一出现,就会跟上。梁健看着窗外有些寒意的清晨,说道:“你们要盯牢,同时也要注意自身安全。”姚松说:“没有问题。请梁书记放心。”梁健想到这两个小伙子认真的眼神,说:“对于你们办事,我总体还是放心的。”姚松又说:“谢谢梁书记。”
之后,梁健又给向阳坡镇党委书记傅兵打了电话,把他要去省里寻求帮助的事简略说了一下,傅兵马上说:“梁书记,我们镇上也派一个人去吧?”
梁健本想单枪拍马前去:“不用了吧?我一个人去就行了。”傅兵却坚持:“梁书记,你这是为我们镇上的事情去请省里帮忙,我们一定要去个人。况且,现在梁书记是县委副书记,一个人出行恐怕也太落单了。你也应该有一个助手。”
梁健对县委书记葛东说,他去省里拜访几个朋友。疏通与省里的关系,也是县委副书记的重要工作,为此县委书记葛东也没有反对。梁健是有秘书的。但是这次,他打算让张嘉留在县里,以便随时掌握这里的情况。他就只能单独一人去省城,便说:“我也想不到合适的人,同我一起去。”
傅兵说:“让我们王镇长陪你一起去吧,这样梁书记也有个人照顾,王书记懂规矩、又细致,而且到了省里,还可以熟悉一下人。对于她今后的发展也有好处。”
在梁健面前,傅兵从不吝啬夸奖王雪娉的优秀。梁健想了想说:“其实傅书记,你跟我一起去也可以。”傅兵说:“我想在这种关键的时刻,我应该留在镇上,随时掌握状况,毕竟我是男的,有什么突发事情,我也好应付一些。”
傅兵这话倒也不虚,梁健也就不勉强他,说道:“那也好。你通知下王镇长吧,我下午两点出发。”
两点之前,王雪娉就到了镜州市区,只有两个人,不用分车,所以就用了梁健的车。
入冬后,天气渐冷。王雪娉一件深绿双排扣高档呢大衣和一件丝滑铅笔裤,显得骨干而优美。她坐进车内时,带进来微凉的香味。车子开动了,王雪娉问道:“梁书记,我们是去省委吗?”梁健点了点头说:“是的,去见我一个朋友。”王雪娉侧过脸看着梁健,问道:“我见过吗?”梁健想了想,说:“应该没有。他是省委副书记的秘书,冯丰。”
王雪娉说:“好像听你说起过。”梁健笑了:“呆会见了就知道了。”
事先,梁健就给冯丰发了短信。冯丰说没问题,他在省委办,让梁健直接到他办公室找他。
有美女同行,一路随便聊着,有时甚至会说到手机啊、微信啊之类的,时间倒是过得飞快,转眼,车子已到省委大院门口。因为是基层的车,在大院门口,被武警阻拦,要求履行登记手续。
梁健打了电话给冯丰,冯丰说:“我得用座机给他们打个电话。”按照目前省委大院的安保制度,省委之外其他车辆要进入,就要里面的人用座机给武警打电话。
很快,武警接到电话,马上放行了。驾驶员将车子停在省委办公楼前面。这是一号楼,也就是省委办、省委组织和省委宣传部三个重要部门所在的大楼。以前,省纪也在这个楼里,后来在大院后半部单独建了一幢楼,就搬出了一号楼。
王雪娉这是第一次,来到省委大院,环顾四周,不由感叹:“这里绿化真好,就是楼房不大,不过外观建设的很漂亮。”梁健笑说:“那你好好努力,以后调到这儿来工作?”
王雪娉说:“我哪有这样的本事?我这人也就只适合在基层混日子。倒是梁书记,你完全有机会到省委省政府来工作。”梁健笑道:“我曾经是有过这样的想法,只要有机会就来这里工作。不过,时间飞逝,感觉这种希望越来越遥远了。”
王雪娉看着梁健年轻的脸,说:“梁书记,你还感叹时间快吗?你三十岁左右,就已经是县委副书记,我觉得升到省里当领导的可能性很大啊。”梁健看一眼她美好的眼睛,说道:“你太看得起我了。我努力吧。”王雪娉瞥一眼周围,又对梁健说:“我等着有一天,我来这里,接待我的人会是你。”
梁健微微一笑,说:“不说这些了,我们先上去吧,冯秘书肯定在等我们了。”
冯丰在短信中把自己的办公室号告诉了梁健。梁健和王雪娉找到七楼最东边的小房间里,才找到了冯丰。冯丰站起来,请他们坐。
冯丰的办公室不大,大约十来个平方。桌子一放,空间就显得有些挤了。因此,办公室里没再放沙发,只有皮坐垫的直背椅子。冯丰说道:“不好意思啊,省里办公室紧张,我的这个办公室,一方面正对领导办公室,也就只有这间办公室。另一方面,在省里,能够拥有这么一间办公室就很不容易了,特别是像我们这种处级干部。”
王雪娉笑着说:“你这里空间虽小,但是含金量很高啊!”冯丰笑笑,对梁健说:“今天带了一位美女来见我?!”梁健笑道:“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南山县向阳坡镇镇长王雪娉。”冯丰与王雪娉握了握手说:“你可是梁健带到我办公室的第一位女士,欢迎欢迎。”
王雪娉指了指对面的办公室说:“那就是省委副书记的办公室吗?”冯丰点了点头说:“是的。”又转过头看着梁健,问道,“梁健,说说,今天来主要是什么事情?”
梁健说:“又要来麻烦冯大哥,想请你帮忙给省检察院或者公安打个招呼。”
第440章约去农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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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0章约去农场
梁健朝任坚苦苦一笑,说:“没有。我不这么说,难道任由那个涂队长,对雪娉提出无礼的要求?”任坚本来会说,小不忍则乱大谋,但是如今已经知道,那个涂副队,也不过是一个吹牛大能量小的人,证明梁健不让王雪娉鸟他是对的。
任坚问:“你们酒店已经预定好了吗?”梁健说:“还没有。随便哪里方便就住哪里。”任坚说,前面就有一家酒店,准四星,设施和服务都是超四星的。王雪娉说:“那我们就住那里吧!”
任坚说:“我陪你们过去。”梁健谢过:“任坚,你回吧,酒店我们肯定能找到的。让我的驾驶员送你回去吧?”
任坚说:“不用不用,我住的地方,离这里几十公里,我坐地铁回去更方便,否则来去两个小时都不一定搞得定,驾驶员还是照顾你们吧。你今天酒也多了。”听他这么说,梁健也不再勉强。
虽然之前去卫生间吐过了,但毕竟,酒入肠胃,酒精早已进入血液,很多是吐不出来的,所以,此刻梁健还是感觉晕晕乎乎,就说:“那你小心,我们去找酒店了。”
告别之后,驾驶员开着车很快就到了那家酒店,办好了入住手续,三个人都要了单间。驾驶员很是乖巧,将梁健送入房间之后,他就回自己房间休息去了。
王雪娉留了下来,将毛巾拧干,递给梁健。梁健感觉自己洗脸都很累,就说:“能不能不洗啊?”王雪娉佯装怒道:“不洗怎么行?”梁健似乎有些抬不起手的样子,她只好拿着毛巾,为梁健细细的擦洗了一番。
梁健似乎有些迷迷糊糊睡着了。王雪娉带着自问道:“干嘛跟人家拼酒啊!”梁健迷迷糊糊中好像听到了,回答说:“我怎么可以让人家欺负你!这是我绝对不允许的。”
王雪娉听了脸上一红,说道:“可这不是为工作吗?万一人家真能帮上忙,你跟人家这么一来,不是坏了正事吗?”梁健道:“可是,可是,不管办什么事情,我就是不能让人家……人家以此为要挟,来欺……欺负你……”
王雪娉心里很是开心,原来梁健这么在乎自己。她看着梁健微微发红的脸,忍不住附身下去,在梁健脸上亲了下去。
梁健似有感应,双手一拢,忽然将王雪娉抱住了,王雪娉身子一酥软,倒在梁健的身上。梁健就好像小孩抱着洋娃娃一样,抱着王雪娉好久。期间,王雪娉心脏突突地跳,她甚至怀疑梁健是不是装睡?
但是,梁健就这么抱着她,并没有更深入的举动,十来分钟之后,梁健的手慢慢松开,显然是睡着了。
王雪娉用手在梁健的鼻子上刮了一下,然后支起身。原本她是要回房间睡觉的。想想,自己房间里空空荡荡,怪冷清的。而且,梁健喝高了,万一晚上要起来喝水,或者呕吐,没个人在身边照顾,恐怕不太妥当。
这么想着,王雪娉就找到了一个正当的理由留下来了。王雪娉一边洗澡,一边烧开水。裹着浴巾出来,在梁健床头放了一杯水,她才依偎在梁健身边沉沉睡去了。
半夜,因为口渴,梁健醒了过来,习惯性地将手伸到床头拿水,没想到,还真的够到了一杯水,梁健喝了一口,神智清醒许多。借着从外面透进窗帘的若隐若现的夜光,梁健察觉身边有人。心里一惊,打开了床头橘黄色的灯,就看到王雪娉在身边睡得十分香甜。
她精致的耳轮、雪白的脖颈、美好的脸都让梁健血脉偾张,很想马上就拥有她。但是见王雪娉睡得如此香甜,自己早前喝多了都不知怎么回事,她肯定照顾了一番,他不想因为自己的快乐,就把她从甜睡之中叫醒。于是,静静地躺了回去,只是,这么一折腾,他一时竟睡不着了。
今天到宁州所做的事情,只能以“失败”两个字来总结。也许就是因为这不好的感觉,梁健晚上才会喝高。但是醉酒始终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还很容易把事情搞砸。这点是梁健要警戒自己的。
明天,不,这是新的一天。这一天该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灰溜溜地回镜州去吗?那么,如何查清邱小龙转移资金背后的事情呢?还得想别的办法。梁健顿时感到,自己在省里,认识的重量级人物太少了。
冯丰和任坚虽然是领导秘书,但他们手中并没有掌握实权,他们要依靠领导、在领导允许下,才有权利。以后,看来还是要放远目光,要有计划的结识更上层的领导,否则遇到急事,根本办不下来。
胡乱想了一番,因为疲累,梁健终于还是沉沉睡去了。
他是被房间里的座机电话吵醒的。
听筒里传来的是王雪娉温柔欢快的声音:“梁书记,还在睡懒觉啊?该起床喽!”
听到王雪娉的声音,梁健很是奇怪,一看身边,床上已经没有了王雪娉的身影。看来她是清晨又逃到自己房间里去了。
梁健笑道:“你什么时候过去的?”王雪娉佯作不知:“什么什么时候过去的?我一直在这里啊!”梁健笑说:“你不承认也就算了,昨晚上有个美女在我床上睡得可香了,不知道那是谁?”
王雪娉也笑:“恭喜你了,梁书记,说不定你是遇上传说中的狐妖了。”梁健说:“那我能不能请狐妖一起吃早饭呢?”王雪娉笑:“那好吧,一起吃吧。”梁健笑了:“你承认你是狐妖了?!”王雪娉格格笑着:“不好意思,我说漏嘴了。”
早饭的时候,王雪娉吃着烤热的纯麦面包片,问梁健:“今天我们怎么安排?”梁健摇了摇头说:“我也还不知道怎么安排。”王雪娉说:“但是我们不回去,对吧?”梁健说:“没法回去,这个事情不解决,回去也不安心。”王雪娉点了点头,就不说话了。
她知道梁健肯定在想心思,她便不再打扰他,只说:“我给你也拿点水果来?”梁健看了王雪娉一眼,微微一笑:“给我一杯咖啡就行了。”
王雪娉刚刚走开,梁健的手机就响了起来。看到是“古萱萱”,梁健很是奇怪,马上接了起来。梁健说:“你好。”
古萱萱柔美的声音传过来:“你这人现在说话,怎么这么正式啊,当了大官就是有些官腔了。”
梁健心里暗自苦笑,自己算哪门子大官啊,在省城里,还不是四处碰壁啊,不禁说道:“萱萱,一大早的,你就别取笑我了。”古萱萱听梁健服软,格格笑了,说道:“梁书记,今天能不能挪出半天时间啊?”
梁健问道:“有什么事情,请吩咐。”古萱萱说:“我哪里敢吩咐书记啊?但是有人的确是吩咐我,让我请你一起吃饭。”梁健疑惑:“请我吃饭,这么好的事情啊?可是,我今天还在宁州办事啊,恐怕一时回不来啊!”
古萱萱声音之中带着点兴奋:“什么,你真的是在宁州?”梁健说:“没错啊!我确实是在宁州啊!”古萱萱说:“那就正好了。请我们吃饭的,是葛姐!”梁健很是吃惊:“葛慧云?葛姐?”古萱萱说:“没错啊。今天葛姐亲自打电话过来,说要请我们过去。”
葛慧云是张省长夫人,对于他现在要办的事情,说不定就能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也许人家一个电话,就能帮他解决问题。梁健自问,当时自己为什么没有想到葛慧云?也许他是不想就这样去麻烦领导夫人,他想要独自解决这个问题。可如今看来,这是难上又难的事情。
梁健说:“你下午来宁州?”古萱萱说:“对啊,既然你已经在宁州,那就好办了,省得再跑一趟。我们直接在宁州碰头就行了。”梁健说:“去哪里呢?到葛姐家里吗?”
古萱萱说:“不是。在宁东湿地,新开了一个美丽农场。这是农场老板娘邀请的,这个农场目前还没有正式对外开放。老板娘先邀请葛姐他们去玩玩,于是,她便也邀请了我们。下午两点半到那里,玩一会,再吃晚饭。”
梁健说道:“那行啊,我驾驶员也在,我估计能够找到。只不过跟我一起过来的,还有一个朋友。能不能一起过去?”古萱萱顿了一下,问道:“信得过吗?”梁健说:“肯定信得过,没问题的。”古萱萱说:“我问下葛姐,看她是否同意。”
这种场合,按道理,最好一个人前往,但是梁健不忍心就这么丢下王雪娉。
王雪娉已经取来了水果和咖啡,看到梁健离开位置,到早餐厅落地窗边打电话。瞧着他英俊的背影,心里忽然浮起些许忧伤,这个男人,可能终归不属于自己。
但是,她马上收拾了心神,脸上露出了笑容。古萱萱的电话很快回了过来,她对梁健说:“葛姐说了,既然是梁健的朋友,都在宁州的话,那就一起来吧。”梁健放松了,说了一声:“谢谢,那么下午见。”只是古萱萱心里有些纳闷,梁健一定要带上的那个朋友到底是谁呢?
梁健回到座位上,对王雪娉说:“下午,我们要去一个地方,见几个重要的人。”王雪娉强自笑着:“什么样的人,才算重要啊?”梁健说:“见到了,你就知道啦。”
第441章萱遇雪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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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1章萱遇雪娉
下午,梁健和王雪娉从市区向宁州西郊的宁东湿地进发。驾驶员提醒梁健,如果要穿城而出的话,最好早点出发,最近两年,宁州已经变成了“堵城”。果然,他们一点钟出发,走高架的时候,车流就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
总算没有迟到。到了宁东湿地,按着指示牌,来到一处标识着美丽农场的地方。车子进入农场,停在造型别致的木屋前面。梁健打了电话,从里面走出了古萱萱和另外两个女人,其中一位就是葛慧云,她神态优雅,脖子里围着一块玫瑰色的丝巾,显得非常安闲。
在葛慧云身边,有一个富态的中年女人,身穿绿色绒衣大褂,手上拿着一串菩提。梁健心道,这应该就是这里的老板娘吧。
下了车,古萱萱挂着笑容,然而,看到梁健身后跟着的王雪娉时,她的笑容不由地一僵,不过,也仅仅只是一个瞬间,很快,她依然保持着得体的笑容,只是没有先前那样明亮了。
王雪娉和古萱萱目光一交织,心道,古萱萱真是漂亮。古萱萱的美,是那种天生丽质,超出凡俗的美。女孩的美,有很多种。有些女孩子的美,是因为单纯无邪;有些女孩子的美,是后天打扮;有些女孩子的美,是心性聪颖;还有一些女孩子的美,是给你直接的视觉冲击,她就是天生这么美……古萱萱的美,就是如此,让王雪娉也不由一惊。
王雪娉其实是见过古萱萱的。当初,梁健在党校培训的时候,拉着一帮同学,到向阳坡镇参观,当时古萱萱也来了。王雪娉也被古萱萱的美所震撼,但是由于当时古萱萱不过是以梁健的一位普通同学出现,她并未太过在意。只要与自己无关,你就不会嫉妒。
但是如今,看到梁健要见的人,古萱萱竟然就是其中之一,王雪娉就不能不关注了。看到古萱萱那高人一等的美丽,王雪娉顿时感觉有些失落。不过,她还是朝三位出来迎接的女士点头微笑。
葛慧云也有意观察了一眼梁健和王雪娉,眼角的余光,又从古萱萱脸上掠过,心想:梁健怎么带来的是一个年轻女孩子。这不是刺激萱萱吗?不过人都来了,她就招呼说:“大家一起进来吧。”
梁健走上前去。王雪娉异常乖巧,尽管心里对古萱萱有些想法,但是她还是主动靠了过去,说:“你是古萱萱吗?我见过你。”古萱萱听说,微微一笑说:“是吗?我们在哪里见过啊?”
王雪娉说:“你到我们镇上来过,那次你和梁书记都在党校培训呢,来我们镇上参观。”古萱萱说:“哦,是的,我记起来了,你当时还给我们作介绍呢。”王雪娉说:“是啊,我们这次为了休闲向阳的事情,到省里请有关部门帮忙。梁书记说,今天下午到这里来,我本来是想请假的,梁书记说,我应该认识,一定让我也来转转。我就过来了。”
古萱萱听她这么说,心想,王雪娉和梁健也许只是同事关系,又见王雪娉也挺讨人喜欢,对王雪娉的态度就好了许多,说:“是啊,一起过来玩玩嘛。这里还没有对外开放,很快就要营业了……”
古萱萱给王雪娉介绍起来。
葛慧云是省长夫人,有着如此高贵的身份,省里一般厅长以下都休想随便接触到她。但是,梁健曾经救过她,这意义又完全不同了。葛慧云将老板娘介绍给了他。美丽农场的老板娘叫晴好。这不可能是老板娘的真名,但是对于这样的女性来说,很多时候你知道她的雅名,比知道她的真名重要。
梁健说:“晴好,这个名字真是好,好记,也与美丽农场的绿色天然对应。”晴好说:“谢谢梁书记的夸奖。梁书记这么年轻,刚一看到,我真的很惊讶。而且,能够得到我们葛慧云的邀请,就更是不得了了。”
葛慧云用手拍了下晴好的肩膀说:“你就别太抬举我了。梁健是我在镜州的好朋友,跟萱萱一样的。你给梁健介绍一下你这个农场吧?”
晴好说:“好啊,梁书记,我给你介绍一下。美丽农场的定位,重点是给城市人,提供一个假日回归农耕氛围的地方,来这里,可以劳动、可以领一块地种植,周边我们也提供了餐饮的地方,在这里能吃到最有机的食物,紧接着,我们要开放的就包括自主耕种区、亲子教育农场、食草养生餐厅、香草咖啡厅、乐活市集、乡村俱乐部会所等功能配套,在这里玩上一天,就能放松一天的心情……”
一边听着晴好的介绍,一边瞥一眼身后的王雪娉和古萱萱,瞧见她们也在聊天,梁健的心情就轻松了,他本来还担心王雪娉和古萱萱会合不来,其实,女人自有一套她们交往的法则。
一行人走进一个工具房,葛慧云对梁健说:“梁健,今天请你们来,不是请你们来休闲的哦,而是来参加劳动的。今天我们所有要吃的东西,从采摘、到搬运、到洗捡、到烹调再到上桌,都得我们自己来!”
梁健以前听说过这样的农场,也有些心理准备。物极必反,以前自给自足的时候,大家非常希望能够实现社会分工,但是如今社会分工已经高度强化的情况下,大家又开始向往当时一条龙自己来。这个农场,就是从耕作到食用,给人“返祖”的机会。
梁健说:“能陪葛姐一起劳动,再快乐不过了。我是那种五谷不分的人,待会葛姐可要指挥我,土豆和芋艿我可是容易搅浑的。”大家都笑起来,古萱萱说:“梁健,听说你还是农村出来的呢!你小时候在干什么?连最起码的农作物都不知道,我是城市人,我都比你清楚呢!”
梁健笑说:“正是因为,你是城市人,城市人将农村也作为学习的内容。但是,我们是农村人,农村人的最大愿望是什么?是跳出农村。所以,我们从小被家人逼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对于五谷,倒反而疏远了。”晴好说:“都没关系,今天补一堂课就行了。”
于是大家从工具房中,取了篮子、剪子、铁锄、木耙等物向着农田进发。来到农田里,农田里种着莴苣、土豆、萝卜之类。在这样晴好的天气,与土地的亲密接触,让大家都放松了,兴致也挺高。
来到萝卜地里,看到一颗大萝卜,梁健说:“这颗萝卜是我的菜,大家都不要跟我抢哈!”葛慧云笑说:“有本事你将它拔起来。”梁健把衣袖往上一勒说:“看我的。”
说着,梁健便开始拔大萝卜。没想到,这个萝卜长得还真够结实的,一时半会没能拔起来,梁健叹道:“这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其他人都笑了起来。
古萱萱说:“看来还是要我们大家一起来。”说着,从后面拉住梁健的衣服帮忙。还是不成。葛慧云说:“我们也来帮忙。”说着她兜住古萱萱的腰。其他人也上来了。
这场景,完全是动画片拔萝卜的场景。
后面那么多人,古萱萱只拉住梁健的衣服,很可能就会把梁健的衣服撕碎,于是她就攀住了梁健的腰。王雪娉看到了,心中升起一丝醋意,但是她并没有让自己表露出来。
大家兴奋的“一、二、三”、“一、二、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她在最后一个,也慢慢用了力。
忽然,在众人的拉力下,梁健感觉,萝卜一松,拔出萝卜带出泥。大家没有提防,都朝后面倒过去。梁健压在了身后古萱萱的身体上,脑袋枕在古萱萱的小腹上,感觉那里软绵绵的舒服。不过,梁健赶紧爬了起来。
他瞥见王雪娉的目光似乎从自己脸上掠过,然后看向了别处。梁健赶紧从地上起来了。
满载而归,古萱萱很兴奋地和王雪娉说笑着。王雪娉也笑着,但是眼中似乎还带着些其他的意味。
到了木屋农舍,大家坐在屋子外面“虐待”农产品,无所不用其极,土豆就变成惨不忍睹的坑坑洼洼、萝卜因为先前的难拔已经被“腰斩”,其他的只要是刚才从地里弄来的,不是“五马分尸”,就是残缺不全,恐怕这些农产品稍有知觉,就会喊“老天没眼”。
到了晚饭时分,梁健到洗手槽洗手,老板娘晴好来到葛慧云身边轻声问道:“张省长什么时候来呀?”葛慧云回答说:“刚才他打过电话来了,说刚要出门,忽然有电话来,说是聂书记要他陪中组部的官员。”
晴好说:“陪同中组部?看来张省长真要升了。”葛慧云朝他瞥一眼,略带娇气地道:“反正跟我没啥关系,升不升,都是没时间陪我。”晴好说:“我倒是要替张省长说一句话,他也不想的。”葛慧云说:“这倒也是,我也能理解他,否则我能让他这么舒服?反正都已经当到这个位置,太为难他,也不行……”
梁健听到这里,赶紧洗了手,进入了屋内。这时候,从屋子外面飘来了烤羊肉的味道。梁健笑道:“晴姐,好像刚才我们没有宰羊啊,怎么会有羊肉的味道?”晴好说:“这是烤羊肉,特色,如果就你们刚才整来的东西,我们全部吃素算了!”
第444章我抓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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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4章我抓住你
火苗还在扑哧扑哧地响着。梁健把想要查证云南有关账号的事情,对张省长说了。张省长说:“为什么你们不通过正常渠道?”梁健面露为难的神色,说:“法院对邱小龙的企业已经做了判决,但现在就是执行难。无论企业账号,还是邱小龙的个人账户,都没有钱。我们怀疑,邱小龙提前将资金进行了转移。但是这个案子,又已经结案,如果再立案手续麻烦。”
张省长说道:“那也该由你们镜州市法院去调查才对,将判决执行到位,是法院的本职。”梁健没有再说话,再说下去,就会涉及到市委书记谭震林了。市法院、县法院,都吃到市委领导的压力,这件事情才会如此。
但是梁健不想提到这些。张省长一看梁健的表情,心里就有数了。他从基层一步步上来,对基层的复杂情况,并不像某些空降干部,一无所知。张省长知道,梁健肯定是有难处。他对梁健这样不轻言难处的风格,倒是挺欣赏,就说:“那好,我也不多问了。这件事情,我帮你解决。”
说着,张省长就拿起了电话。
很快,他对梁健说:“明天你找省公安厅,具体电话和人员,我让秘书明天早上告诉你。”梁健看着张省长,内心里是真实的快意,说道:“那太感谢张省长了。”张省长笑笑:“没什么。这也算是我给你们休闲向阳解决的一件实事吧?”
梁健笑道:“绝对算。”
时间也不早了。葛慧云与老板娘晴好他们告别,然后转向梁健,说道:“梁健,你跟我们一块儿走,还是怎么样?今天萱萱住我家。”梁健朝古萱萱看了看,没想到她得到了如此特别的待遇。但是梁健要是去省长家住,肯定是不合适的。
他说:“我这两天都住同一个酒店。我自己回去。”葛慧云说:“那好吧,我们下次再见。你的车来了吗?”
梁健说:“很快,还有十来分钟就到。我先送送省长和葛姐。”车子已经开了过来。
古萱萱朝梁健笑笑说:“今天是不是你的收获最大啊?省长都帮你了,你的问题可以早点解决了吧?”梁健瞧着明艳如花的古萱萱,说:“但愿可以迎刃而解。”古萱萱说:“那我先跟省长他们走了。”
梁健点了点头,车子过来的时候,梁健替他们打开了车门。张省长回头又看了眼梁健,说:“在基层好好干,打好基础。”梁健颇受感动:“谢谢张省长。”
奥迪车碾着石子,渐行渐远,由于路面不太平整,灯光摇晃着,出了农场的大门,看不见了。
晴好对梁健说:“我们再去里面喝点茶吧?你还得等车呢!”梁健说:“不用了,就这里等一下吧。车子马上就到了。”晴好看着梁健,说道:“听萱萱说,你们镜州要搞一个休闲向阳?”梁健说:“对啊,我们那边的一个乡镇,乡村旅游资源挺丰富,想要发展休闲旅游业。”
晴好笑道:“这跟我现在搞的,也有几分相似。”梁健说:“对啊,我们欢迎晴好老板,去我们那边投资啊。”晴好说:“我这里还没有正式营业,看一段时间,如果效益好,要扩大规模,或者发展新的公司,我会考虑选择你们那里。”
梁健说:“我们会给你提供绝对周到的服务。”晴好说:“这我相信,说不定真有合作的机会。”
汽车灯光扫过来,是梁健的车子来了。梁健伸出手,跟晴好和她男友握了手:“欢迎一定来镜州玩玩,给我一次招待的机会。”晴好说:“那是肯定的。”
上了车,梁健说:“回宾馆。”这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驾驶员谷华说:“梁书记,刚才我是直接把王镇长送回宾馆的。”梁健奇怪地问道:“她不是要去会朋友吗?”谷华说:“这我不清楚了。”梁健只是“嗯”了一下。
王雪娉半途从晚餐退出,去见同学难道只是托词,她是不想在那样的场合?
这时间,宾馆大厅里还有一批客人刚到,热热闹闹地在办理入住手续。宁州是国际化的旅游都市,这种星级宾馆这个时候有人来,也属正常。
梁健穿过人群,坐电梯直上所住的楼层。他先去敲了王雪娉的房门。门很快就开了,只见王雪娉提着一个小袋子,长发披散着,眸子却有些微微发红。
梁健问道:“你去哪儿?”王雪娉看了眼梁健说:“我去游泳。”梁健问:“游泳?这么晚了?”王雪娉不看他,只说:“游泳可以让人的心情好起来。”梁健说:“你心情不好?”王雪娉抬起脸来,说道:“先前不大好,现在好多了。你会游泳吗?”
王雪娉心情不好,多半与自己有关。梁健说:“你小看我啊,我肯定比你游的快。”王雪娉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吹牛啊,如果你敢的话,我们比一比。”
梁健说:“可惜我今天没有带泳裤、泳帽。”王雪娉眸子里透着兴奋:“这还不简单?我给你买一套就行了,我付钱!”
梁健本就担心王雪娉一个人去游泳,就说:“那行,我把包扔房间了,就出来。”王雪娉说:“也别麻烦了,你就把包搁我房间算了,游好了再来取吧。”梁健点头,将包放在王雪娉房间里了,便与王雪娉去十二楼的游泳池。
宾馆虽然只是准四星,但是服务真的很上档次。十二楼的健身中心,很是舒服,游泳池,水清、安静,人也不是特别多。
王雪娉真给梁健买了一套游泳衣,还是那里最贵的一种,费用都记在她房卡上了。两人分别到男女更衣室更换了衣服,从更衣室出来,梁健看到王雪娉身穿泳衣的绝美身材,加之尚有酒意,浑身就开始燥热起来。
只听一声水响,王雪娉犹如美人鱼入水,已经跳入了游泳池中。钻出水面,湿滑的发丝披在双肩,她双手将遮住脸庞的发丝捋到一边,露出美艳的脸孔,让梁健很想马上就一跃而入。
然而,梁健有一个好习惯,那就是在跃入水中之前,一定会先做做伸展运动,否则,他不会下水。刚才他以为王雪娉也会稍作运动才下水,没想到她已经“哗啦一下”跃入水中了。
他做伸展运动的当儿,王雪娉已经来回游了一圈。梁健喝了酒,本来是不合适游泳的,今天也算是舍命陪“女人”,尽管泳游池中室温有控制,但还是让人感觉到一丝寒意。梁健做完运动,到泳池边,用水扑了扑身体和胸口,适应一下水温。
这时,王雪娉这美人鱼已经来到他边上,双手攀住了水池的边缘,略带嘲笑地说道:“你的准备动作还真不少啊!”梁健说:“准备充分才下水,这是我的原则。像你这样不行。”
王雪娉说:“游泳就是我的准备工作。别说这么多,比不比?”
梁健一下子跃入水中,对王雪娉说:“行啊,一个来回!”这是五十米的游泳池,一个来回就是一百米。王雪娉一点头,脚下一蹬,身子又一次如鱼儿般滑了出去。“喂等等。你抢先!”梁健说着就追了上去。
王雪娉是自由泳的姿势,梁健却比较熟悉蛙泳。原本以为,自己的速度肯定能够超过王雪娉。然而游了一段距离之后,才发现自己与王雪娉的距离非但没有拉近,反而拉开了。梁健即将到达对面的时候,王雪娉已经与他擦身而过,游向终点。
梁健没想到,王雪娉的速度还真是可以。梁健到终点的时候,王雪娉到了有一会儿了。梁健双臂攀住泳池边缘,呼哧呼哧地喘气。王雪娉笑道:“怎么样?”
尽管喝了酒,梁健感觉有些吃力,但他还是不服气,就说:“再来一次。一个来回。”王雪娉说:“行啊!”“倏”地一下,又已经向前蹿了过去。梁健有所准备,也追了上去。两人前后相差半个人身体。
梁健使劲划动手臂,王雪娉如鱼得水,显得颇为轻松。梁健感觉他们的距离又在拉开,更加使劲。不过,结果还是一样,王雪娉先他到了对岸,朝他投来明媚如春光般的一笑,又向对岸游去。
两人都在深水区。梁健集中注意力,速度慢慢跟了上去。忽然听到“呀”地轻轻叫声,本在她前面的王雪娉忽然慢了下来。
梁健以为她是故意跟他开玩笑,继续往前游去。从水里抬起头来,却发现王雪娉正在水中扑棱。梁健意识到真出了状况,赶紧回身,往王雪娉游去。
这时候在岸上梯子上查看的教练,也发现了状况。飞快下梯,跃入了水中,向这边游过来。但梁健距离近,他很快搂住了王雪娉的身子,焦急地问道:“怎么了?”
王雪娉身子下沉,有气无力地说道:“我好像抽筋了。”幸好这深水区并不是太深,还不至于将梁健的整个脑袋淹没。梁健镇定地说:“没事,我抓住你了。”
第445章深情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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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5章深情此处
宾馆游泳池中,还荡漾着水波,那些原本游泳的人都已经停了下来,在游泳教练的协助下,梁健怀抱着王雪娉到了岸上。教练说:“应该是入水之前,没有热身,刚才又剧烈运动所致。只要在腿部按摩一下就会好。”
梁健问:“我先抱她去房间休息没问题吧?”教练说:“没有问题。待会你再给你老婆按摩半个小时,应该就没事了。”
梁健和王雪娉对望一眼,王雪娉原本显得苍白的脸,瞬间浮起一片红晕。教练误认为他们是夫妻了。梁健也不想多做解释。
梁健抱起王雪娉就朝外面走去,但是王雪娉的东西在女更衣室内,女更衣室的服务员看到王雪娉受伤,帮助他们去开锁将衣物取出来。
接近十点,宾馆也显得安静了,从楼上坐电梯下来,梁健一直抱着王雪娉。她柔软的身体在他怀中,让他很有些亢奋。但是,他把所有其他的邪想都去除了,只是想着赶紧将王雪娉抱回房间里。
在门口,梁健要开门,又不能将王雪娉放下来。他只能一只手开门,另一只手将她紧紧拥抱,这样才不致于把她掉下来。感到梁健有力的手,王雪娉脸上红霞一片,脑袋都藏进梁健的脖子里。
好不容易,将王雪娉放到了床上。梁健打开热水,将毛巾弄热。王雪娉抽筋的是左腿,梁健用热毛巾在她抽筋的地方轻轻揉搓。
王雪娉忍不住“咯咯”的笑,梁健抬头看她:“怎么了?”王雪娉咬着唇:“很痒。”美人咬着嘴唇,往往看起来是最诱人的。
梁健收起飘逸的心,开始给她捏腿。过了一会儿,他让她自己活动一下。“呀”,一站到地上,她还是觉得有些抽疼。梁健说:“那先别动了,我再给你按摩按摩。”
因为刚才从游泳池一路将王雪娉抱过来,接着又帮她擦拭,按摩,梁健根本就没有停过。这时,额上细细地布了一层汗。
梁健给她揉腿的时候,王雪娉瞧着他,心中升起一个念头,如果这一生一世能跟他在一起该多好啊?但是这可能吗?这么想,王雪娉就有些忧伤起来。想到今天晚上的古萱萱,人家的地位比自己好,容貌也要胜自己一筹。
然而又有一个念头,让王雪娉振作了一些。那就是,目前梁健正在她的身边。这是她唯一的欣慰了。慢慢地,她感觉腿上的疼痛正在渐渐消失。
这会,王雪娉真有些舍不得这疼痛了。而且,对于梁健她是不会耍小聪明,也不想耍小聪明的。于是她说:“梁健,把我抱去洗手间,我要冲澡。”
梁健听到王雪娉叫自己“梁健”,心里划过一丝异样的快感,不过听说她要洗澡,还是劝阻道:“先等等吧,等待会能够站立了,再去洗吧。你这样去洗澡,我也不放心。”
王雪娉说:“可能没有这么快好。刚才游泳池里的水,不干净,感觉身上不舒服。我想先洗好了,再好好休息。”
女孩子喜欢干净,这也情有可原。梁健说:“那也行,我去帮你放水。”王雪娉说:“不用了。在宾馆里我只淋浴。”梁健看着她白皙的腿,有些担忧:“可是,你不是还站不住吗?”王雪娉红着脸,目光却很坦然,说:“如果你扶着我,我还是能够站得住的,再说,我只要稍微冲一下就行了。”
明白王雪娉的意思后,梁健不禁心跳加快。这不等于让他看着她洗澡啊?尽管之前,他们之间已经有过两次关系,但都是在偶然的情境下,两人并无在洗澡房里赤城相见。而且,因为不常在一起,王雪娉对他来说始终是美好而神秘的。
看着王雪娉坦然而热烈的眼睛,梁健几乎难以思考了。他一把将她从床上抱起来,走进了浴室。在梁健的搀扶下,王雪娉慢慢褪去了身上的泳装,这样慢的动作,还有那如白兰花般白的晃眼的身体,都刺激着梁健的眼球。
王雪娉没有脱内衣,直接走入了浴室。站在浴池里,她一手扶着梁健,一手去放水。梁健见她摇摇晃晃的样子,担心她摔跤。而且见她这样穿着内衣,冲澡时也不舒服。他就忍不住了,对王雪娉说:“你信任我吗?”
王雪娉明亮的眸子看着他:“如果我不信任你,我能让你在这里吗?”
梁健说:“如果你信任我,就允许我给你洗,好吗?”王雪娉看着梁健,嘴唇微翘着露出一丝笑容,说:“我相信你不会监守自盗的。”
梁健说:“那你扶着墙壁。”说着,梁健靠近她,双臂伸到王雪娉背后,将她内衣的扣子解开,内衣松开后,印入眼中的是犹如冰激凌圆球般的存在,在圆球的顶端,两颗小樱桃细小而圆润。
说梁健没感觉,那是假的。但是他不断地告诉自己,他目前的任务,是给王雪娉洗澡。
梁健强忍着将视线从王雪娉上身移开,伸手褪下了王雪娉的小裤。王雪娉娇艳含羞的转过身去,给梁健看到她的侧面。梁健暗道,还好王雪娉转过身去,否则他真不知道能不能抵抗得住。
梁健用热水冲上王雪娉细腻如脂的肌肤。王雪娉说:“你不用给我用任何洗发液和沐浴露,我平时都不用。”这让梁健很是奇怪:“你一直都不用吗?”王雪娉说:“没用过。”
梁健的手从王雪娉身上滑下,轻轻擦洗着她的身体,这让王雪娉的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栗起来,她不由紧紧咬着嘴唇。
梁健感受到了王雪娉身体轻微的抖动,不敢太过放肆,轻轻将水从她身上冲过之后,他就拿过毛巾,披在王雪娉身上,然后将她抱到了床上。
她坐在床上,拿起毛巾细细擦拭头发。看着王雪娉的样子,梁健不由有些眼直。王雪娉抬眼看他,莞尔一笑:“你自己也没洗过吧?”梁健愣了一下,说:“那我回房间洗。”
王雪娉看着他:“我看你就甭麻烦了,浴室里刚我洗过,空气都是热的,现在进去洗,正好。”梁健其实也想,在这里洗了算了,说不定呆会还得给王雪娉按摩。
在王雪娉洗过的淋浴中洗澡,想着刚才看到的王雪娉洁白如玉的身体,又回味着先前指尖从她身上滑过的感觉,因为这种感觉太好,不由得男人不留恋。
洗过澡,披着浴巾出来,梁健才发现换洗的衣服都在隔壁。而王雪娉此时已经躲在薄被子里,梁健看着她露在被子外姣好的容颜,问:“你的腿怎么样了?”王雪娉说:“好多了,只是下地还会疼而已。”
梁健说:“这不行,我必须得帮你按摩到可以下地为止,否则待会落下后遗症就麻烦了。”
王雪娉说:“如果你真要帮我,那也到被子里来吧。别到时候冻感冒了。”梁健说:“没关系,我穿上衣服就行。”王雪娉说:“那些穿过的衣服再穿上,会不舒服的。”看着她红红的脸,还有坚定的眼神,梁健便不再坚持,拉开被子钻了进去。
两人几乎是披着被子,梁健抬起王雪娉的秀腿,开始按摩。
此时的感觉,与先前又是一番大不相同。洗澡之后,王雪娉的皮肤更加滑腻柔嫩。而且此时,两人之间再无其他束缚。梁健的手,好像不听使唤般的,慢慢地,从王雪娉原本疼痛向上滑去。
王雪娉咬着嘴唇,水灵灵的眼眸瞧着梁健。梁健此时有些按捺不住,问道:“如果监守自盗,会不会受惩罚?”
王雪娉说:“当然。”梁健神色一暗,感觉自己实在太不应该,王雪娉还受伤着呢,自己却有此想法。不料王雪娉却道:“但是,如果对方不需要你继续看守,给你决定的权力,你就不会受罚了!”
王雪娉这暗示已经够明确了。但是梁健还是有些担忧:“可是你的腿……”王雪娉说:“有时候,这样可能会让腿好起来更快一点。”梁健再也不想扭捏了,他双手松开,将王雪娉拥了过来。
王雪娉滑腻的身体一下子滚进了他的胸膛……
第二天一早,梁健去了自己房间,又洗了一个澡,换了衣服。这才又来敲王雪娉的门。王雪娉来开门时也已经穿戴整齐。梁健问道:“你的腿好了?”王雪娉笑笑说:“好了。”
看着她,梁健忽然想要恬不知耻一下,说道:“看来,昨天的运动果然有效果。”王雪娉脸上娇艳动人:“美得你!”梁健不再开玩笑了:“我们去吃早饭吧?”
早饭之后,一个陌生的电话打了进来,对方自称是张省长的秘书,小从。小从说,他已经和省公安厅联系过,对方已经答应查询有关数据,只要梁健将需要查询的内容告诉他,他们马上就会打电话给梁健。
梁健问:这么说,我不需要跑去公安厅了?小从说,这是手机和网络的时代啊,不用跑来跑去这么麻烦。
不久,梁健又接到一个座机电话,对方自称是省公安厅小王,他说可以帮他查询他要的情况。梁健将云南方面的几个公司账号报给了小王。小王记录下来之后,对梁健说,他很快会回电话给他,让他稍等。
这态度就和昨天那个公安厅经侦大队副队长很不一样了。这就是有领导招呼和没有领导招呼的区别。如果知道是省长打的招呼,那个涂队长的态度恐怕也会这么好吧。
果然是一会儿功夫,公安厅的电话就过来了。情况已经查到了,梁健报过去的那几家公司,注册的法人都是同一个叫做叶览的女人,公司的地址在普洱市人民东路119号。
“叶览?”梁健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第448章乌龙之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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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8章乌龙之茶
这个夜晚,注定梁健和胡小英不能偷欢。梁健还有事情要做。他打了电话给姚松,问道:“现在,董前在什么地方?”姚松和褚卫轮班一直跟踪着董前的踪迹。
姚松说:“他正在一个叫做外婆家的餐厅吃饭呢。”梁健问清了地址,说:“那附近有一家青藤茶楼。你去跟他说,我在青藤茶楼等他。”姚松问:“需要我们一起参与吗?”
梁健说:“不用,你们可以在隔壁茶室喝茶,如果有什么紧急情况也能够照顾到。谈话,就我一个人跟他谈吧,免得他紧张。”姚松说:“明白了。我现在就去通知他。”
外婆家是一家味道不错的中餐厅。门口竟然有人排队,这对于镜州这样的小城市来说,还算是一件奇怪的事情。姚松走到里面,看到坐在里面正一个人吃着红烧鸡爪的董前,就走过去,坐在他的对面。
董前正吃得香,看到有人坐在他对面,很奇怪地抬头说:“你有什么事情吗?”姚松说:“想找你谈谈。”
董前左右看看,对姚松说:“我不认识你,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姚松说:“我没认错人,我认识一个女人,她住在章村街,不知道你认不认识?”姚松报出的,正是邱小龙情妇住的那条街。
董前还是抱着明显的侥幸心理,说道:“我不知道什么章村街。”姚松不客气地道:“老狐狸,你以为藏着尾巴,就没人认得出你了?那就看看这张照片吧。”
说着,姚松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用手指点在桌子上,向董前身前移过去。照片上,正是两个人,抓拍的正是董前关上邱小龙情妇家门时,急不可耐地搂住她纤细的腰身。
姚松说:“你别说,你不认识张晓红。”姚松这些天跟踪董前,早就摸清了张晓红的底细。张晓红曾经是镜州学院的女学生,大三的时候因为在KTV遇上大老板邱小龙,就被邱小龙看上,接着就被包养至今。
董前一见这张照片,心门就被“砰”地冲撞了一下,他顿时感觉,逍遥自在的日子就此告一段落了。他手中的红烧鸡爪也掉落到了盘子里。
姚松却说:“你盘子里还有三个鸡爪,我帮你吃一个,另外两个,你把他吃了吧。恐怕以后再也不会有闲情逸致这样吃鸡爪了。”说着姚松从董前面前的盘子中,抓起了一只鸡爪,慢慢啃起来。
董前瞧着姚松,神色木然,一会儿,他真重新将那只吃了一半的鸡爪,啃了起来。啃完这只,他又啃掉了另外一只。然后他才问姚松:“你们要我做什么?”
姚松笑笑说:“就在对面,青藤茶馆201包厢,有人会告诉你该做什么。”董前皱起了眉头说:“我现在就过去吗?”姚松说:“马上就去。”董前站起身来朝着门口走去,服务员说:“先生你买单吗?”董前掏出一百块,递给了服务员。
在青藤茶馆201包厢里,梁健桌前准备了一壶乌龙茶。今天必须得是乌龙茶啊,没有比这更合适了。
一个人在201包厢外不安地敲了敲门。从里面传出“请进”的声音。对董前来说,这声音似乎有些熟悉。董前推门而入,看到梁健安闲的坐在那里,他先是一愣,而后叫了一声:“梁书记?”
董前见过梁健多次。当时,梁健新上任第一次到小龙矿业,董前仗着小龙矿业的实力,没怎么把梁健这个书记放在眼里。如今,小龙矿业似乎就要伤在这个梁健手中,他是万万没有想到的。
梁健很是大气地说:“来,董总,坐坐。”董前警觉地看看梁健,没从他脸上读出什么,只好坐了下来。
梁健将一只杯子放到董前面前,然后,给董前和自己倒了一杯茶。梁健拿起杯子,轻轻在空中抬了抬说:“茶敬明白人。喝一口。”董前也是懂些茶的,看着梁健喝了一口,他问道:“这是乌龙茶?”梁健点了点头说:“是啊。”
这个梁健直接给自己喝乌龙,董前差点吐血。董前放下茶杯问道:“梁书记,找我来有什么事吗?”
梁健说:“明人不说暗话。我就不绕弯子了。我们有你和邱小龙情人张晓红的照片。而且我们相信,如果邱小龙看到这些照片,相信不会让你好过。”董前忽然呵呵一笑说道:“你们搞错了。”
梁健看着董前,笑问:“搞错了?”董前笑道:“这女人,本来就不是邱小龙的情妇,而是我的女人。到底谁吃亏啊?邱小龙为什么要生气?”
梁健心里一愣,这一点以前怎么就没有想到过?如果,这真是董前的女人,而是让给邱小龙在用,这不是没有可能。董前看到梁健的反应,就说:“不信啊?不信你们拿照片去给邱小龙看吧。”
梁健看着董前的脸,然后哈哈笑了起来,对隔壁喊了一声“姚松”。姚松就从隔壁过来。梁健说:“把你们拍的照片,给邱小龙董事长送一份去。”
姚松看都不看董前,说了一声:“好的”,就要去执行。董前忽然喊道:“等等。”他转过头来,对梁健露出谄媚的笑:“梁书记,之前我是开玩笑的。”
梁健脸上的笑容却消失了,脸上添了一份寒意:“我和你说的,都是正经话,希望你不要再跟我开玩笑,否则后果自负。”董前点头哈腰地道:“明白了,明白了。”
梁健朝姚松使了一个眼色,姚松就带上门出去了。董前神情顿时有些委顿,说:“梁书记,你要我做什么,你直说吧。”
梁健说:“其实也很简单,我相信你应该能够做到。我们查到,小龙矿业在查封之前,已经将巨额资金,转去了云南省普洱市的几个公司账户。我们也查到这些公司账户背后的法人是一个叫叶览的女人。你现在告诉我,这个人是谁?什么来头?邱小龙为什么会将资金转到那里去?”
董前眉头皱得更紧了,他说:“这……这个,我也不清楚啊。”梁健瞪大了眼睛,严厉地瞪着董前:“董总,你还是在跟我耍花招。董总,说实话,我并不是一个耐心很好的人。”
董前内心翻腾,他眼前是一条死路。如果他不听梁健的,是死路一条,梁健肯定会把照片给邱小龙,邱小龙看到他和晓红有一腿,非气疯不可,说不定会直接把他给阉了,按照邱小龙的习性,这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但是如果听梁健的话,梁健查清了那些账号的底细,将那些资金冻结,邱小龙一旦知道这是他董前泄露的机密,也不会放过他。
梁健看出了他的担忧。梁健明白,破釜沉舟的道理。人不能逼得太死,否则他们会发狂,甚至会负隅反抗。梁健决定,给董前吃一颗定心丸。他说:“董前。我在镇上这么长时间,你应该也听过我的口碑,我是一个说话算话的人。”
董前抬起头来,这一点他不能否认,脑袋微微点了点,他想听梁健接下去会说些什么,会不会给自己一条出路走。
梁健说道:“邱小龙吞下去那笔钱,是不义之财,早晚是要还的,只是时间问题。如果你能促使他早点吐出来,我保证两点。第一点,我可以保证替你保密,不会有人知道是你说的。而且,邱小龙也肯定不能把你怎么样,一旦查实,邱小龙肯定要以诈骗罪进去,估计会在七八年以上。第二点,我可以保证你能得到一笔奖励,不会太多,但是肯定在6位数以上,这可以从镇上的资金保障。”
董前眼中不由露出了希望的光彩,不过他又加上了一句:“我希望奖励不少于50万。”梁健笑道:“你这是去抢啊?我来说一个数字,也就是一口价,你不能再和我讨价还价!”董前看着梁健:“好,梁书记,我相信你是个公道人。”
梁健笑说:“40万。一分也不能再加了。”董前眼中的光彩更增加了一分。他原本以为梁健会说20万,没想到梁健仅仅只是减少了10万,这几乎超出了董前的预期。董前说:“那好。”
梁健喝了一口乌龙茶:“那你现在就一五一十地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吧。不能有任何隐藏和遗漏。”董前说:“我反正已经答应你了,能不能明天再说?”
梁健断然拒绝说:“不行。我需要现在就知道。”梁健是担心夜长梦多,闹出不必要的麻烦。董前无法,只好详细说了出来。
叶览,是云南普洱市当地的一个女人,曾经经营普洱茶生意。有一次他们去普洱市旅游,偶然认识的,后来却保持了高密度的联系。叶览也来过镜州市。小龙矿业偷挖矿产资源被查之后,邱小龙担心企业资金被罚没,就与那个女人商量好了,把资金转移过去,并保证给叶览一笔好处。梁健奇怪道:“难道,邱小龙就不怕,那个女人会把资金给侵吞了?”
董前说:“其他女人会,但是这个女人不会。”梁健追问:“为什么这个女人不会?”董前说:“这个我不清楚。不是我说,这个女人不会这样做。而是邱小龙相信这个女人不会。”
梁健心想,如果邱小龙认为这个女人有靠不住的地方,肯定不会把这么多钱转过去。那么,这个女人又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呢?为什么会得到邱小龙如此的信任?
第449章亡命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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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9章亡命天涯
茶室内显得特别安静,一旁包厢中电视的声音传了过来。董前在考虑。梁健也不着急,他可以给他足够的时间。
在茶室外面,两个民警给邱小龙拨通了电话:“邱总,我看到你们的董前,已经进入了青藤茶室,梁健也在里面。”邱小龙说:“你们给我盯牢他,看他们有什么动静,你们一定要打起精神来。”挂断电话,其中一个民警抱怨道:“邱小龙现在对我们颐使气指,可恨,我们又不是他的手下。”
茶室之内,董前抬起脑袋说道:“这叫叶览的女人,我真的不是特别熟悉。不过,给我三天时间,我可以弄清楚。”
梁健说:“我最多给你两天。你知道,这种事情往往夜长梦多,拖延时间对你和我们都很不利。”董前看了梁健一眼,说:“两天就两天。现在,我要先走了。”梁健点了点头。董前站起身,走出了茶室。
董前回到家里,心里斗争很厉害。他一直在考虑,这步棋,怎么下,才能实现最好?一天时间,他能不能远走天涯?
梁健对姚松说:“这两天,要辛苦你们一下了,分分秒秒都得盯着董前。这个人狡猾惯了,不会那么容易完全听我们的。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叶览名下的资金,会被全部转移出去。”
姚松说:“没问题。我们会盯牢他。”
民警又给邱小龙打了个电话,说董前已经回家了。邱小龙命令道:“继续盯牢,一分钟都不可以离开。”民警放下电话,心里非常不爽,抱怨道:“这个邱小龙,既不给我们安排宵夜,还这样颐指气使,让我们替他干活!他还真把自己当什么人了!”
这两个其实也已经拍到大量关于董前和邱小龙情妇的照片,但是他们只是心里暗笑,并没有将照片拿出来。其中一个民警说:“等明天,我们把照片拿去给周局长看,哈哈,你邱小龙被身边的副总戴绿帽子还蒙在鼓里!”“对,这会是镜州市一个大笑话。”
这天晚上,董前一直没有睡好。翻来覆去,都是下一步该怎么办的事情。整整一天,房间里的烟灰缸已经插满了烟头。直到第二天晚上,他才想出了一个办法。
他打电话给张晓红,问她邱小龙有没在。张晓红说刚刚走。董前就赶了过去,进门之时,他的身影又被两拨人给照了相。
一个民警说:“今天我们就把照片发给周潮副局长?”另一个说:“也好。都跟踪这么几天了,总要发点照片过去,让周局也看看我们的成果。”一个民警就将拍到的,姚松和褚卫车子所在的照片以及董前出入邱小龙情妇家的照片,捡了几张特别清晰的,发了过去。
董前进了张晓红屋子,张晓红身穿睡衣,大腿露在外面。董前这两天神经紧张,看到如此春色,走上去将张晓红放倒在沙发上。完事之后,董前起身,忧心忡忡地看着张晓红说:“如果我选择离开这里,你会不会同我一起走?”
张晓红奇怪地看着董前:“为什么突然这么说?在这里生活不是好好的?”董前说:“我觉得一点都不好。我和你偷偷摸摸的日子,已经过够了。要么你现在跟我一起走,要么我就一个人走。最近,政府对邱小龙盯得特别紧,我想邱小龙早晚要完蛋。”
张晓红说:“你让我想想。我明天早上给你答复。”董前说:“一定要拖到明天吗?我可快等不及了。”张晓红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董前说:“你们女人不要管这么多,只要说走或者不走。那你明天一早打电话给我。”张晓红答应了。
董前回去之后,就预订了第二天飞往云南普洱的飞机票,然后他给普洱那个叫叶览的女人打了电话:“明天,你把那些钱全部取出来!”那个叫叶览的女人,吃了一惊:“全部取出来?这怎么可能?”
董前说:“不能全部取出的话,你将其中一张卡上那四千万取出来也足够了,分几个银行去取,注意安全,不要引起太多人注意。”叶览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董前说:“如果你不取出来,这些钱,可能都会没了。”叶览说:“我转账到另外一个账户行不行?”
董前说:“转账不行,会留下痕迹。”叶览说:“那也只能明天了,现在都已经这么晚了。”
这可以说是董前的一个万全之策。他在小龙矿业当中,可以说深得邱小龙的信任,重大的日常和财务工作,都是由董前管理。在小龙矿业被查到大量偷挖石矿,要受到国家制裁之后,邱小龙就让董前考虑暂时将公司的大量资金,转移到一个地方。
作为一个土生土正的石矿老板,他还没有那种将资金转移到国外的远见。他曾经多次去过越南,他能考虑到的就是把资金转移到普洱市,这样可以随时逃去越南。
但是在普洱市,他并没有其他认识的人。董前这时候,提出了那个叫做叶览的女人。这个女人的确是邱小龙在旅游途中结实的,并很快发生了关系,后来这个女人也做邱小龙公司普洱茶的生意。
董前提出这个建议之前,与叶览并不熟悉。为此,邱小龙认为董前的确是为公司考虑,于是带着董前前往云南,与叶览谈妥,到时候会给她提成。这是一件不劳而获的好事情,叶览当然答应,并保证不经过董前的允许,绝对不会动那些账户中的资金,她说,如果不经过董前允许,动了的话,她就被邱总手下砍死。
这样的发誓很有说服力。于是在邱小龙去越南避风头的时候,董前就帮助叶览注册了几个皮包公司,然后将资金全部转移到这些账户名下。在处理这些资金的过程中,董前竟然与叶览也产生了意思。
董前有一个邱小龙比不过的优点,邱小龙对待女人很是粗暴,把女人当作泄欲工具,不高兴就打,董前却对女人温柔体贴,时不时还送点礼物;邱小龙毕竟年龄大了,快到五十,干活只顾自己爽,爽完拉倒;董前却年轻有力,有本事让女人爽透。这两点,让邱小龙那些女人,不由自主都投入了董前的怀抱。
当然,对女人太过多情,也是董前的一个弱点,这说明他优柔寡断,不能说抛弃就抛弃。如果他那天不去张晓红那里,要张晓红跟自己一起走,恐怕就不会有接下来的事情了。
董前这些天反复考虑之后,认为只有把资金牢牢把握在自己手上,才是最安全的。如果他把账号中的钱,全部交给了政府和警方,最终邱小龙肯定会要他的命,毕竟政府不可能保护他一世。如果不给政府,那么他们会公布他和张晓红的照片,邱小龙也会来找他。只有他掌握那笔钱,邱小龙才会忌惮他。于是他让叶览将钱尽量多的取出来,然后他去普洱市找她。
到了梁健和董前约好的时间,梁健打电话给董前,让他赶紧来把叶览的情况说明白。董前嘴里应承着,人却没有往梁健那里走。梁健等得不耐烦,再打董前的电话,却无人接听。梁健给董前发信息:“如果没有我们的保护,你可能会很危险。”
这时候,梁健已经得到了姚松的消息,发现有两个小民警,非常可疑地一直在他们周围晃动,搞不好是邱小龙托人在盯着他们。如果真是这样,即便他们没将董前和张晓红的照片曝光,邱小龙也有可能知道董前和张晓红的事情。这样,董前就会危险。
董前看到短信,但是他不相信,认为这不过是梁健在吓唬他。
这天早上,冬雨连绵,是一个让人心情不爽的日子。董前还在等着张晓红的答复,到底跟不跟他一起走。
等他紧张兮兮地摁了张晓红家的门铃之后,过了一会儿,张晓红出来开门了。张晓红左脸红肿,像是挨了打。张晓红用眼神向他示意。他马上明白了,他和张晓红的事情,肯定被邱小龙发现了。那一霎那,他拔腿就逃。
邱小龙从里面冲出来,到了门口对董前喊道:“董前,我对你不好吗?你竟然要捡我的破鞋!”董前只管跑,钻入车里一脚油门启动,此时他的目的很明确,去宁州机场。
他的车刚开出不久,邱小龙手下的一帮混混也冲出来,上车追。邱小龙已经交代过他们,如果不能抓活的,就弄死这个家伙。邱小龙对董前算是恨得咬牙切齿。
看到这样子,姚松赶紧给梁健打电话。梁健在电话里吩咐:“你们快跟上,保证董前的安全。”然而,董前的车刚开出小区,窜上公路,就迎面与一辆大货车撞在一起,整辆小车都被大货车的轮胎吃了下去。
邱小龙派来追董前的车子,也不敢轻易靠近。董前知道自己活不了,趁着最后的力气,用血淋林的手,拨打叶览的电话。叶览在电话中说:“我已经在取钱了,等你过来。”董前说:“我过不来了,其他人谁都别相信,只要听一个叫梁健的人。我相信他会找你。”
叶览听出董前肯定出事了,她问:“梁健是谁?他有没电话?你到底怎么了?”董前的声音却已经听不到了,他的意识已经渐渐飘到了远方。他唯一后悔的是,自作聪明,没有听从梁健的劝告。
第452章初到普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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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2章初到普洱
朱小武也腼腆一笑:“郎队,你就别取笑我了。”郎朋笑说:“谁叫你还没有成家立业呢?否则我也不抄这份心了啊。”朱小武无语,他今年二十八了,还没结婚,家里人也急着,只是缘分没到。
很快,他们又到了飞往普洱机场的候机大厅。梁健说:“如果真对刚才的小美女有兴趣,我可以给你半天假,去找她,我们的机票改签一下就行。”朱小武说:“谢谢领导了。不用了。”
梁健和郎朋都笑。
只听郎朋突然说道:“看来不用半天假了。”梁健和朱小武顺着郎朋的目光瞧去,只见前面候机厅检票口,正站着一个美女,身边带着一个红色小行李箱。好像在问乘务员有关问题。
“孙瑞雪?”梁健道。那个美女果然是跟来了,“她怎么知道我们要去普洱市?”
朱小武说:“梁书记,这不是你告诉她的啊?在飞机上,我听到她在问你,后来你就告诉了她。”梁健自责道:“看来,罪魁祸首还是我啊!”
孙瑞雪忽然转过身来,瞧见了他们,原本有些不快的脸上,顿时春光满面:“你们来啦!”朱小武说:“你怎么也去普洱?”孙瑞雪朝朱小武瞥了眼说:“就准你们去啊?我说过了,云南是我家,想去哪儿去哪儿。”
郎朋说:“你牛。既然云南是你家,那么就当我们是来做客的吧。晚上你做东给我们接风洗尘吧?”梁健原本以为郎朋这么说,会直接把孙瑞雪给吓走。
没想到孙瑞雪非但没有为难的意思,还爽朗地说:“我正有此意呢!我打电话给我的闺蜜,让她们安排好,对了,你们宾馆应该也还没有预定吧?”朱小武瞧瞧郎朋。郎朋对孙瑞雪道:“还没有。”
孙瑞雪可爱的一笑,年轻可爱,着实迷人:“没问题,一起安排掉算了。”大家以为她说大话,开玩笑,没想到她还真拿起了手机,打起了电话。她打电话非常爽快,三下两下,就把话给吩咐了,而后对梁健他们笑眯眯地说:“都妥了,你们就等着我普洱市闺蜜的热情招待吧。”
三人相互看了一眼,实在没有想到,会遇上如此鬼灵精怪的女生,也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有缘千里来相会吧?当然这主要是朱小武和孙瑞雪的缘分。
朱小武还是有点担心,他是一个敬业的特警,在任何时候,都以工作为重。上了飞机之后,朱小武拉着郎朋走到后面卫生间的地方说:“郎队,我提个建议,我觉得这有些不妥啊,我们是来执行任务的,不能接受这女生的宴请吧?”
郎朋看着他:“这也不是我说了算的,是梁书记说了算。这次我们执行的任务,就是确保梁书记的安全,完成梁书记交办的任务,仅此而已。你也别太紧张了。”朱小武却说:“那我去找梁书记说。”
这时梁健已经走到了近处,他知道朱小武有些顾虑,特地跟了过来。他对朱小武说:“入乡随俗。既然有云南姑娘这么热情的邀请我们,这是一种缘分。缘分就是天意,顺天者昌,我们就顺着你和这姑娘的缘分往下走吧。”朱小武回味着“缘分”这个词,既然梁健这样说,他也就不再出声了。
朝客舱中看,只见那个孙瑞雪正在探看着他们,好奇他们在说些什么。三个人就回到了位置上。飞机已经在美丽的云南上空掠过。七彩云南就在他们的脚底下。
这时候,小龙矿业的董事长邱小龙也已经到达了宁州机场,带着三个手下,威风凛凛的样子。邱小龙还是不放心普洱那边,他提前打了电话给那边一个势力团伙的老大,让他帮助盯着普洱市人民路119号,看看有没有人去那边找人,如果有的话,找个机会把那几个人给弄起来。
团伙老大跟邱小龙有过多次合作,知道这个来自江中的石矿老板,出手很是阔绰,于是他也乐于跟他合作,上次将邱小龙送到越南去避风头,也是他们一路开路。打完电话,团伙老大王大虫,就吩咐手下盯着那个地方,如有问题第一时间向他报告。
邱小龙的飞机已经起飞,向昆明飞去。
从昆明到普洱是短途,很快就到达了普洱机场。孙瑞雪兴奋地双手高举:“到普洱喽,我也好久没来普洱了,这次的意外旅程,真是好玩啊。”梁健笑道:“如果没有朱小武,看来你是再过几年也不一定来!”孙瑞雪感觉自己说漏了嘴,赶紧说:“谁说的?我本来就打算来的好不好?”
刚出机场,就见到两位身穿靓丽衣衫的美女在向他们挥手。小美女孙瑞雪说:“我的闺蜜就在那边,我们赶紧过去吧!”说着就朝那边快步走去,他们也就跟了上去。
一个地方,美女的打扮,一定程度上,就是这个地方的流行色,也可以象征这个地方的开放、时尚程度。
普洱市,一个以一种茶命名的城市,也因为茶而发家致富。这两位美女,一看就是性格开朗型,长相也都是中上,年轻又给她们加了分,让梁健和郎朋都颇具好感。
她们开的是一辆吉普车,很是拉风。孙瑞雪跟他们狠狠拥抱一下,就招呼大家上车。这两位美女父母之中都是少数民族,后来与汉族通婚,就转为了汉姓。其中一个美女叫瞿歌,另一个美女叫樊越美,都是很好听的名字。
瞿歌开着车说:“瑞雪,你是从哪里找来这三位帅哥的啊?”孙瑞雪道:“在飞机上啊。”瞿歌和樊越美都笑了,说:“欢迎三位帅哥来到我们美丽的‘绿海明珠。’”
市区都是蜿蜒的山路,加之傍晚降落,光线柔和,处处都是风景。梁健在吃晚饭之前,也不打算谈论他们的正事,有意无意的了解一些情况:“为什么说是‘绿海明珠’?”
面容甜美的樊越美说:“这位梁帅哥,恐怕是没怎么做过攻略啊?对我们普洱市不了解就来了啊?”梁健说:“我出行,从来不做什么攻略,走到哪里,算哪里。”
樊越美说:“看来,你是属于那种漫游型的。这种人比较随意,我喜欢。那我就费点唇舌,给你介绍一下我们普洱市吧!
我们这里啊,天气很好,普洱市海拔在317到3370米之间,中心城区海拔1302米,普洱市啊,年均气温15℃—20.3℃,常年无霜,冬无严寒,夏无酷暑,所以享有“绿海明珠”、“天然氧吧”的美誉,更有一点,是你们江中省的人,享受不到的,那就是空气中负氧离子含量在七级以上。所以,到了我们普洱市,就尽量多呼吸一下这里的好空气吧!我们这里最出名的,对你们外地人来说,应该是普洱茶吧?其实这不是我们这里最大的产业,我们这里还是烤烟最大的产区。”
郎朋笑说:“樊美女,你是不是以前当过导游啊,对自己这个地方真是挺了解啊!”瞿歌说:“我们这里每个人都是导游。你们到普洱市,到底是来做什么?旅游,还是做生意啊?”
梁健说:“我们原本是来做生意的,与这里的老板有些业务对接。不过,遇上你们,有了这么好的当地导游,我们顺便游玩一下,也是挺不错的。”
樊越美说:“那好啊。你们是孙瑞雪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保证你们吃好、喝好、玩好。我们要住的酒店马上到了。”
之前前面有一块大石头,上面雕刻着梅林度假村的字样。车子刚一进入,大家都被这里一个蓝宝石一般的湖泊所吸引。山上之湖,本来就金贵,如果度假村将其圈了进来,就提升了度假村的档次。
这个度假村,绕湖而建,差不多每一栋房子,从各个角度都能看到湖水。樊越美说:“这是我们普洱市最高档的度假村了,老板是我们朋友。”
梁健对这两个美女有些刮目相看,就问:“瞿歌,樊越美,你们都是普洱市人?”两个美女相视而笑,瞿歌说:“我们没有一个是普洱市的。我们和瑞雪都是昆明人,到这里是来发展生意的。告诉你们吧,我做普洱茶生意,越美做的是烟草。”
郎朋翘起大拇指,说:“牛。”瞿歌说:“烟和茶,我们车上带着呢,到时候,给你们尝尝。”梁健说:“谢谢,不急不急。”
办理入住手续的时候,读卡机竟然坏了,一下子不能将身份信息读出来,服务人员希望有一个人的身份证能留下来,等机器好了,读出信息,再给他们送去,手续还挺正规,可以向他们出具一个身份证留用的单子。
梁健心想,与其让两个特警的身份证留在这里,还不如自己把身份证留下更妥当。于是他说:“就留我的吧。”
他们拿着钥匙去入住,瞿歌他们竟然也给自己要了房间,说难得闺蜜碰头,今天一定要在这里来好好聊聊。
拉开房间的窗帘,真是一幅如画的美景。
第453章绝妙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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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3章绝妙晚餐
一整颗巨型蓝宝石般的湖泊尽入眼底,天空中偶然一只鸟雀飞过,不禁令人心旷神怡。如果是在平时,单纯是来游玩,在这个地方修身养性几天,又加上美女相伴,肯定是快乐如神仙一般的日子。
但是人总是很少无忧无虑的日子,不停地会发生各种各样的事情,让你的生活跌宕起伏。梁健刚安静一小会,郎朋和朱小武就敲门进来了。
郎朋说了一声:“这里风景真的不错。”朱小武却道:“梁书记,我们什么时候行动?”郎朋朝朱小武看了一眼,自己这个手下,真是一个非常敬业的警察,换句话说,就是一个不小的工作狂人。郎朋看中的就是他这一点,但有时候也感觉,他这么时时刻刻都紧绷着,让大家不由都神经紧张。
梁健倒不是挺在意,说:“晚饭之后,我们就行动。我们先去认认路,看瞿歌和樊越美对普洱市很熟,我们就让他们带我们去人民路119号。”
郎朋和朱小武都说:“那好。”这时候电话响了起来,梁健接起,听到美女孙瑞雪的声音道:“朱小武他们也在你这里吧?打他们办公室没有人接。”
梁健说:“小武的确在我这里,怎么?要他接听电话嘛?”孙瑞雪说:“不用。我们下去了,在下边湖宝石餐厅,等你们。”
梁健笑道:“孙瑞雪本来找小武的,他不在房间,只好打到我这里来了。咱们走吧,去下面吃饭去。”出门的时候,郎朋提醒道:“梁书记,这里费用怎么办?这个度假村恐怕还挺高级的,住一晚的费用没一千恐怕下不来,另外还有餐饮和这几位美女的住宿费?”
朱小武道:“我看,要不晚上我跟他们讲清楚,各算各的?”梁健笑笑说:“走着瞧吧?别给人太小气的感觉,我们现在不是充老板,生意人嘛!不能太小气。”
一听梁健这么说,郎朋心里也就有底了,毕竟这次所有的费用,高市长说都是他全包。他也不用太过担心。
到楼下,有服务员引导,听说他们要到湖宝石餐厅,就在前面带路。身体高挑感性的服务员,在招聘的时候,应该就把好了体型关和脸型关,让走在他们身后的男性,无不赏心悦目。
这一鹅卵石路缓缓行去,芳草如茵,湖水如蓝,微风中没有丝毫的寒意,让从寒意中的江中市来的梁健他们,甚至感觉走入了万物生长的春天。梁健笑道:“今天能感受这里的美景,都是我们小武的功劳啊。”
朱小武又是一阵真心实意地抱歉:“真对不起,恐怕是因为我耽误了任务。”郎朋说:“别多想,只要我们在梁书记身边,我们就是在执行任务。”梁健笑而不说,任由他们去辨别,他感觉如此风景,还是多让眼睛放松一下吧。
当他们被引到湖宝石餐厅,才震撼般地感受到,真正的美景不是那自然,而是眼前这三位美女。
就刚才那一会会,他们已经换了行装。由于这里气温高,她们都穿上了裙子,充满弹性的肌肤和姿色绝美的脸蛋,让三个人都是眼光一亮。梁健注意到,就连朱小武看到孙瑞雪,表情也微微变得柔和。
俗话说,女追男隔成纱。在孙瑞雪如此奋不顾身地追击下,梁健敢说,没有经验如朱小武这样的男生,防线早晚会一点点崩溃,直至最后彻底的沦陷。
樊越美热情洋溢,她招呼大家坐。瞿歌暖暖的,在一边笑着,然后招呼服务员上菜。
这是一张长方形餐座,大家面对面坐着。梁健对面是樊越美,郎朋对面是瞿歌,朱小武对面,当然毫无疑问的是孙瑞雪。菜很快上来了,有精致的牛肉类、江城黄鱼、墨江石蚌、普洱豆,还有一道碳烤松茸。
这道松茸之名贵,以前梁健在镜州的时候,就请人吃过,但是如今在云南本地,临近香格里拉的普洱市,这里的松茸肯定更加新鲜和正宗。梁健微微抱着期待。
樊越美说:“因为三位帅哥都是第一次来普洱,我们点了些特色菜,大家可以尝一尝这里的特色。”梁健道:“挺不错。”瞿歌说:“我们先喝一点酒,不多,主要还是吃菜,晚上再去其他地方喝。”
郎朋这时候就开始进入生意人的角色了:“这看起来是要换场子的节奏啊。”樊越美说道:“那是当然啦,我们和瑞雪已经两年没见面了。当然要好好去玩玩。”梁健笑道:“我们奉陪就是。”
瞿歌比较低调,说:“还是梁哥爽快。刚才,瑞雪还在担心,有些人不愿意去呢!”说着就把眼睛看向朱小武。梁健笑道:“怎么可能?有美女陪同,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朱小武惊讶地朝梁健看去,暗道,梁书记这是怎么了?我们是来办正事的,到他这里怎么变成了泡美女了?难道梁书记也是属于那种好什么的之徒?对于美女没有抵抗力吗?
小美女孙瑞雪显然很高兴,梁健答应下来他们三一同陪她们,最关键的是,她能看到朱小武。吃饭的时候,她又同她两个闺蜜说了飞机上的一幕,笑说:“如果不是因为朱小武,我可要赔梁哥一条裤子了。”说着“咯咯”笑了。
瞿歌有些不相信地问:“小武哥,动作真的这么快吗?”孙瑞雪带着自豪地说:“你没看到,你不会知道的。”
瞿歌说:“我看到了才能相信。”樊越美笑说:“你要看还不容易?”瞿歌说:“怎么容易?”“这样啊!”
说着樊越美端起手中一个杯子,就朝朱小武扔了过去。大家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只见朱小武手一伸,杯子已经被他接住。这回轮到瞿歌和樊越美吃惊了,真没想到朱小武是一个这样的高手。
樊越美说:“朱小哥,你是干什么的?你不像是生意人。”朱小武说:“我的确不是生意人,我是给梁老板打工的。”瞿歌说:“你是保镖?”朱小武想说什么,被梁健抢先了:“如果我有这样的保镖就好了,他是我的合伙人。”
越美好奇地说:“那你们来做什么生意?”梁健笑说:“我们在江中是开石矿的。这次因为一笔资金的事情,来这里找我们合作的老板。她住在人民路119号,你们知道在哪里吗?”
樊越美说:“当然。”梁健说:“那么,呆会我们去第二场之前,你们先带我们去一下吧?我们想先认认路,明天上午我们就去办事。”樊越美说:“没问题啊。”
玻璃房中,美食美景,夜色降临,湖宝石中还是泛着美丽的灯色。还有美女在前,几杯酒下去,梁健感觉对面的樊越美,更见青春靓丽。不过他还是保持着一份清醒。
郎朋、朱小武身上特警的特质,还是显露无疑。他们尽管也在和美女敬酒,对话,但是体态之中,始终没有乱,心思也没有散漫,似乎在微醺之中,时刻保持着警觉。这让梁健很是放心,他们并没有偏离主题。
晚饭持续了将近一个半小时,上了许多道美食。一旁,不少在酒店过夜的游客,看到他们这桌子齐刷刷三对三的男女,无不露出钦羡的目光,当然是想要加入他们,但是没份的。
从酒店里出来,有一辆车已经等在了外面。这是一辆奔驰商务车,由于大家都喝了酒,没人开车,酒店里已经给他们安排了一个专职的驾驶员。这是一辆七座的车子,朱小武和孙瑞雪在一起,梁健和樊越美在一起。没人坐副驾驶室,大家一同挤在后面。
梁健感受到樊越美富有弹性的身体,不由有些神驰,但是他马上告诫自己,还是得收起心性,先把要事办好。
到了市区樊越美说,先到人民路,找到119号。车子直接往人民路开去。在其他的城市,人民路一般都是主干道,或者重要的街道。但是在普洱市却不一样,这是一条幽静的小街。
灯火是橘红色的,两边都是树荫,并不是特别热闹,但也挺有些味道
开了一段,司机踩下刹车,说道:“人民路119号,应该就是这里了。”从车内望去,这里只见一扇门,围墙将里面的建筑围了起来。樊越美说:“我记得这里面应该是一栋别墅。”
梁健说:“我们下去看看,你们在车上稍等一下好了。”三个美女好奇,也跟了下去。
他们在门口看看。里面的确像是一栋别墅,似乎依稀还有灯光。但这时,显然不是敲门的时机。梁健看看他们,又看一眼那门,说道:“那我们走吧。”
一辆原本熄了火停在路边的车内,有一个人说:“刚看到了吧?有人来了!”另一个说:“是啊,三男三女,他们干什么?会不会不认识路了?”前一个说:“我们得报告老大,否则遗漏什么情况会被抽的!”
第456章奋不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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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6章奋不顾身
梁健、郎朋和朱小武都明白,如果三个人被分开带进不同的房间,后果会不堪设想。他们知道,内地个别派出所,会使用一些很不正规、却很管用的做法,让嫌疑人屈服。梁健他们感觉,眼前的派出所,就是属于这样的类型。
朱小武这时也有那么一丝慌神,该怎么办?接着,他听到了梁健镇定的声音:“我们三个人不能分开,宁可把事情弄大。”
这镇定的一句话,顿时让郎朋和朱小武有了方向感。郎朋说:“王所长是吧?你带我们来,在没有把事情弄清楚的情况下,就要带我们去单独审讯,这是什么意思?你干嘛不把这王大虫的手下,带去单独审讯?”
王所长看着郎朋,气势汹汹:“你们把人打伤了,不审你们审谁?”朱小武说:“我们已经说过了,我们好好地在喝酒,是他们这些人故意挑衅,还强行要求我们的女朋友,去陪他们喝酒!这种流氓行径下,难道我们不能自我保护吗?!”
王所长白了朱小武一眼,不屑地道:“你们说的这些,根本没凭没据,等于白说!”朱小武说:“你说没凭没据?这还不简单?只要把酒吧的监控录像调取一看,不就清清楚楚了?这一点,相信王所长不需要我们指点。”王所长恨恨地说:“酒吧里,不一定有监控。”
朱小武说:“你们都没有去,怎么知道没有?还是说,王所长根本不在乎这些证据?”王所长对朱小武怒目而视:“你怎么知道我们没有去调取?我们不仅仅调了录像,我们还把人证给带来了!”
说着,王所长对下面的协警说:“把店老板叫进来!”进来的,果然是酒吧的店老板。他曾经对黄毛说,他的老大是“四哥”,但是黄毛说,他的老大是王大虫。之后,店老板就不敢吱声了。
果然,酒吧店老板被带了进来,与那晚相比,他脸上似乎多了点青肿。他一直低着头,不敢抬头瞧梁健他们。
郎朋看出店老板有些胆怯,抢先对店老板说:“店老板,你要给我们作证,昨天到底是谁先惹谁的?”
店老板从眉毛底下,斜睨了郎朋一眼,然后对王所长说:“我看到是他们先动手的。”这个“他们”是指梁健他们,这让梁健他们差点背过气去。朱小武看着那个店老板:“你这睁眼说瞎话吗?我们要看监控录像!”
店老板又低声说:“我们店里的监控录像,早就坏了,根本没有监控录像。”
这等于是死无对证了!朱小武冲着那个店老板喊:“你这是做假证,你要知道这是什么后果!”说着,就要冲上去。
梁健拉了拉朱小武说:“别跟他们一般见识了。这个店老板,很明显已经被他们威胁过了,他不可能说实话了!”
王大虫哈哈一笑说:“你们看,现在证据确凿了吧?到底是谁先打谁?谁把谁打伤!人证物证俱在,王所长,你还不动手?”
王所长朝王大虫点了点头,对梁健他们说:“如果你们乖乖的接受单独审讯,就可以省些麻烦,否则我们现在就要对你们不客气了。”
梁健知道,这次情况有些麻烦了,但是他还是保持镇定:“王所长,我怀疑你在滥用职权,这件事情如果被查实,到时候,你的位置可能不保,这点你要搞清楚!”
那个王所长仔细地看了看梁健,他搞不清楚这三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心里不免存了一点忌惮,有些没底。不过王大虫步步紧逼,他实在没得选择,只能硬着头皮喊道:“你还敢威胁警察?来人,把他们带入单独审讯!”
梁健说:“你休想,就是跟你们拼了,我们也不会接受单独审讯!”
郎朋和朱小武忽地已经站在了梁健身前。王所长朝身边的警察使了一个眼色,有五六个民警,围了上来,他们手中早已经备好了警棍。
对峙的氛围一下子形成。这事如何收尾,谁也心中没底。只有王大虫想要看这好戏,在一边催促道:“还不动手干嘛!”
派出所王副所长被催急了,对手下说:“上!”
民警就冲着梁健他们落下警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最前面两个民警,已经被踢了出来。其中一个撞到了王大虫身上,另一个撞到了王所长身上。
剩下几个见势,不敢一下子冲上来。王所长脸面尽失,怒道:“竟敢袭警!给我拿下他们!全都上!”身后十五六个民警和协警一同上来。将梁健他们彻底围在中间。
梁健心想,已经被戴上了“袭警”的帽子,今天想要全身而退,很难了。
郎朋轻声对梁健说:“梁书记,你说怎么就怎么!今天豁出去了!”朱小武也对梁健说:“我们听梁书记的。”
关键时刻,还是得有人来拿决策。梁健下狠心了,对他们说:“擒贼先擒王!”郎朋和朱小武相视一点头。两人就冲着包围圈冲了过去。
郎朋冲在前面,那些民警的力量也就向着他拥过去。这时候,朱小武那边出现了一丝空隙,他以出人意料的速度,一把推开了两个民警,一伸手,就抓住了王所长的肩膀,用力一拉,就将王所长的脖子勒住,喊道:“你们给我住手!否则我把你们王所长的脖子拧下来!”
派出所的人知道朱小武的厉害,如果他真这么做,那可绝不是开玩笑的,他完全能够办到。
王所长喉咙难受地发出了声音:“你别乱来,否则……你下半辈子……就等着坐牢吧!”朱小武说:“你让他们退后,否则你连下半辈子都休想过了!”
擒贼先擒王的做法一直是很管用的一招,所长被制其他人不敢怎么样了!梁健和郎朋就挨着朱小武,三个人制住王副所长,向派出所外退去。
至于退出派出所之后,会不会遭到追捕,已经不在他们目前的考虑范围之内了。现在,梁健心想,唯一的办法就是摆脱目前这个困境,其他的事情到时候再想。
然而,当他们来到派出所外,才知道, 今天要脱身恐怕是难上加难了!在派出所外的空地上,黑压压地站着一批人,手中拿着西瓜刀,或者铁杆。他们不是警察,却是流氓!
王大虫也已经跟出来了,对被制住的王所长说:“王所长,你们派出所逮不住这三个人,只能靠我们了!这三个打伤我兄弟的家伙,今天我不可能让他们完整地走出这里,否则我王大虫也休想在普洱混了。大家给我上!”
所有的混混,一下子收紧了包围圈,朝着梁健他们靠近!朱小武喊道:“王所长,你让他们退后,否则我对你不客气了!”说着他的手臂一紧,勒得王所长差点一口气接不上。
王所长的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声音:“王……大虫,你别乱来……你让你手下……”
王大虫笑笑说:“王所长,今天这三个人不能走。如果你因公殉职,我会替你申请该有的荣誉!砍他们!”
只见那几十个小混混,举着西瓜刀朝梁健他们砍了过来。朱小武将王所长勒在胸前,当挡箭牌,那些小混混不管怎么说,忌惮了许多,不敢直接砍在王所长身上。但是梁健和郎朋却没有挡箭牌,那些刀子和棍子下来,他们只能用手去挡,尽量避开。
对方的人实在太多,冷刀子,是你躲也躲不开的。一把刀子,朝着梁健侧脸砍了下来。梁健还没有发现。郎朋瞅见,扑过来,用手臂一阻,只听到“唰”地一声,衣服撕裂,右臂上被砍中,鲜血很快渗透出来。
其他刀子还在招呼过来,朱小武看到他们陷入危险,拖着王所长靠近他们。由于带着一个人,行动就会迟缓许多,冷不防的一刀,冲着朱小武的腰里戳去。梁健心想,如果这样被刺中,朱小武非重伤不可,他不顾一切的,冲着那个家伙撞了过去。
那把刀子从梁健的皮带上割了过去,被带偏了,在梁健的皮带上留下深深的痕迹。梁健也被吓出一丝冷汗,如果没有皮带,自己是不是就被当场剖腹了?
朱小武意识到是梁健救了自己一命,很感激地说:“谢谢梁书记。”梁健还来不及回答,就听到一声沉闷的“嗯”,郎朋的后背被棍子砸中,他摇摇晃晃朝梁健这边扑了过来。
梁健赶紧一手扶住了他。三个人在派出所外的平地上,背靠着背,他们身边,里三层,外三层,将梁健他们围得死死的。梁健心想,今天要从这里冲出去,已经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了。但是他一点都没屈服的意思,喊道:“拼了!”
身边的朱小武和郎朋都喝道:“我们听梁书记的!”
王大虫见他们还是如此强硬,也喊道:“给我继续打!”接到命令,在人数上占据了绝对优势的小混混们,都举起砍刀冲了上来。
梁健他们三人对看一眼,将王所长,朝他们一推,也冲了上去。这次,他们打算奋不顾身了!男儿当血性!
忽然“砰”、“砰”两声枪响。
小混混的动作都是一滞。接着又是“砰”、“砰”、“砰”三下。
连续的枪声,还是很有震撼力的!大家都不敢轻举妄动了。王大虫也愣了。
朝路口看去,只见站在一辆警车后面,一个身穿警察制服的中年男人,面色极其难看地喝道:“真是没有王法了!在派出所门口砍人!”
梁健不认识这个中年男人,但是从警车中,又走出了一个人,这人是梁健他们仨都熟悉的。那个人就是孙瑞雪。
第457章统统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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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7章统统算账
梁健三人都很吃惊,孙瑞雪怎么会从一辆警车中出来,为首的警察手里还有枪。他们不知道这里的警察,还可以随便开枪!
中年警察看到打斗的人停了下来,将枪收了起来。这时候,又有四辆警车靠边停了下来。这么看来,中年警察和孙瑞雪是先头部队,这四辆才是正规军。警察们“啪嗒啪嗒”从车上下来,来到中年警察身边。
中年警察对那些警察说:“叫他们把所有东西都放下!妈的,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在派出所面前斗殴!”
派出所的王所长,看到中年警察,乖乖上去,站得笔直,哈腰曲背地招呼:“高局长,您怎么亲自来啦?”这位高局长,名叫高勤,是普洱市公安局副局长,今天是受公安局长委托,来处理这个事件。
高勤很没好气地说:“我不亲自来,你还不把我们云南省的朋友都得罪光了!任由这帮流氓,在这里胡作非为,你这个副所长是当到头了。”
高勤刚刚训斥完,又一辆警车匆匆赶来,从警车上下来了这个区的公安分局局长唐国耀和派出所所长卢忠康。卢忠康是王所长的直接领导,他看到自己派出所面前这副样子,各种砍刀等有些还在小流氓手里,心头一阵无名之火。
他冲上去对王所长喊:“你到底在干什么!我刚离开派出所一步,你就惹出事情来!”
王所长还想辩解:“不是啊,卢所长,是他们三人,昨天在酒吧打人,今天王大虫老板来为他们手下讨一个公道。”王大虫是地头蛇,这里的人都要给他点面子,他撑起了肚子说:“对,我们来是让人民警察给我们一个公道。这三个人,昨天把我十个手下欺负进了医院。”
王所长听到后,赶紧说:“卢所长,你看,我没有乱说吧?”市局副局长高勤再也忍不住了,喝道:“你有没有脑子?他们三个人,把王大虫手下十个欺负进了医院,这种事情你觉得是真的吗?三个和十个,到底是谁欺负谁?如果他们十个被三个欺负,那也是活该!还有,王大虫,你别再胡作非为,你看你像什么样子,让手下拿着刀,在派出所门口围攻云南客人,我看你是一点没有把我们公安放在眼里!”
高勤和王大虫不是不认识,平时见面,也相互卖个面子,还算客气。今天,高勤直接冲王大虫发火,王大虫就嗅出了一丝不同的意味,于是他乖乖地在那边不出声了。毕竟高勤是市公安局副局长,真要跟你这混混较真,王大虫也会很麻烦。
梁健看出这些人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在这里久待也不是一个事,就说:“我们可以走了吧?”
王所长当然希望这次事情能够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赶紧说:“可以走了,可以走了!”
孙瑞雪朝前一步说:“不行。我们还不走。你们派出所和这批流氓,要给我们道歉,用刀砍了我朋友的人要拘留,否则我们就不走了!”
此话一出,王所长很是惊讶,朝卢所长和他的领导看去,道歉的事情,他们派出所还从来没有做过。王所长说:“所长,这道歉,怎么可能?”
孙瑞雪冲王所长狠狠地道:“王所长是吧?你不需要道歉。你直接辞职!其他人道歉。否则,你们等着瞧吧!”
王所长被逼恼火起来:“凭什么要让我辞职?”
孙瑞雪理都不理他,看向一边的市局副局长高勤。高勤对区公安分局局长唐国耀说:“唐局长,你队伍里,这种玩忽职守、贪赃枉法的害群之马,早就可以清理出队伍了。”
唐国耀听到市局副局长这么说,知道今天已经没有退路了,当场就说:“王建设,我现在宣布你已经被开除了,手续今天我们分局就开党委会,商量开除你的事情。开除你的理由你听好了,一个是酒店的视屏,就在这里!”
唐国耀从手下一个技术警官那里接过了一个u盘,这里面是酒吧监控录像。这个录像,原本在王建设的包陛下,由黄毛他们强迫酒店删除了。他们以为一旦删除就没事了,但是公安技术部门将电脑硬盘进行了恢复。从中可以清晰地看出,当初就是黄毛这批人先挑衅滋事,后来才打了起来。副所长王建设一听,愣掉了,再也没有反驳的理由。
唐国耀继续说:“就这一个事情,就足够把你开除了。不过,我还要告诉你第二个事情,那就是管辖区内的多家洗浴中心告你对他们进行敲诈勒索,这也已经查实!现在给你一个机会,马上提出辞职,否则对你的惩罚会更加严厉!”
杀鸡儆猴、当场开销。这不仅仅是对派出所民警的震慑,更是做给孙瑞雪和梁健他们看的,否则他们知道这事肯定通不过,因为孙瑞雪背后的存在是他们这些市、区公安部门领导得罪不起的!
王建设低下了脑袋,一旁有几个警员,当场过去将他身上的警服给剥了下来。王建设就彻底耷拉了脑袋。
孙瑞雪还是毫不礼让,说:“那些流氓,要给我们道歉!”唐国耀对王大虫说:“你让你手下抓紧,别浪费我们时间!”王大虫见到今天的形势,要是公然对抗,肯定过不了关。他心里想的是,要收拾这几个人,只能另找时间了!
王大虫对那些手下说:“你们道歉。”说完他转身,上了自己的车,铩羽而归。那些小混混不得不对梁健等四人鞠躬道歉,有三个小混混,因为砍到了朱小武和郎朋,按照《治安法》规定进行了拘留。
到此,派出所的闹剧就算告一段落。高勤很是殷情地派了车送梁健他们回了宾馆。到宾馆,已经等在那里的樊越美和瞿歌,带着医生到了他们房间,给朱小武和郎朋进行了包扎。还好,并没什么大碍。
孙瑞雪看着朱小武说:“现在,总可以告诉我,你们的真实身份了吧?”朱小武瞧着孙瑞雪,他知道,如果之前没有她的帮忙,他们不仅会很被动,说不定会很惨痛。但是,没有得到允许,他不能说。
朱小武说:“不好意思,我不说,是因为不想撒谎。”孙瑞雪朝梁健看过来,她知道,这三个人,只有梁健说了算。梁健说:“小武,你很守纪律,不过现在还是由你来告诉瑞雪吧。我们所做的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朱小武这才将他们的身份告诉了孙瑞雪,将他们来到这里的目的,也大体说了,只是不太详细,因为朱小武本就知道的不是特别详细。梁健补充了几句,让孙瑞雪他们感受到他们的诚意,并不是想掖着藏着。
孙瑞雪听完之后,还是说:“你们这事,太复杂了。我有些搞不懂,什么非法转移资金啦,什么注册皮包公司啦之类的,太麻烦了。最简单的办法,是你们想要找到谁?就行了。”
郎朋说:“我们要找的人,叫叶览,人民路119号。如果不是派出所那个王所长捣乱,我们早就已经找到她了。”
孙瑞雪说:“那我们现在再去找一次不就行了?”梁健说:“的确,必须再去找一次。”孙瑞雪说:“那我们这就出发吧,还等什么?”梁健道:“要不,让郎朋和小武先休息一下吧?”
郎朋和朱小武同时说:“我们不用休息,没什么大碍。”
樊越美和瞿歌说也要去,孙瑞雪说,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你们两位美女,无论哪个受点伤,毁点容,我可担待不起。樊越美和瞿歌,受点伤倒是不怕,说是毁点容,就有些扛不住了,也就不再强行要求跟去。
梁健记得之前是因为没有身份证,叶览才不相信他。他赶紧去服务台取回了身份证。
一辆警用商务车在酒店门口等着。梁健很是奇怪,问道:“瑞雪,你干脆就把这警车也给征用了?”孙瑞雪笑笑:“方便一点而已。”梁健问道:“我们把身份告诉你了,瑞雪,你能不也把你的身份告诉我们?”
孙瑞雪道:“我爸是省里的,至于他干什么活,请允许我暂时保密一下吧?等我们再熟悉一点,或许我就会告诉你们了!”说着她的目光,不由朝朱小武看了过来。
梁健心想,这孙瑞雪对朱小武可真是一见钟情。从孙瑞雪征用警车的架势来看,孙瑞雪的父亲,起码应该是公安厅领导。假如朱小武这小子,能够攀上孙瑞雪,说不定这小子一生也就发生转折了。
他笑着说:“郎队长,我们能不能与雪瑞更熟悉一点,恐怕得靠小武同志了。”郎朋也笑着说:“梁书记说的是啊。”
既然身份已经说穿了,大家又开始以职务相称。朱小武被调侃,脸上不由害臊,说:“两位领导又取笑我!”孙瑞雪也只是微微一笑,不再多话。
到了人民路119号。
原本以为要费劲敲几十分钟的门,里面的女人叶览也不一定开门。梁健心想:“好在我这回已经带了身份证了。”
然而,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叶览家院子的门却半开着,不用敲门就能直接往里走。
第460章大破龙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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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0章大破龙虫
叶览太知道这些人了。这些人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如果任由她们蹂躏,即使活下来,那余生除了痛苦和恐惧,再无意义。叶览喊道:“如果你们敢对乱来,我就咬舌自尽。”王大虫嘿嘿笑道:“你爱死不死,随你的便。即使死,老子也要先爽一下。”说着,就要欺上身去。
叶览脑袋一仰真打算咬舌。邱小龙看着她,说:“叶览,如果你把钱交出来,我就放了你。否则你就是咬舌死了,我也会让人蹂躏你一百遍。你知道,我一向说到做到!”
叶览心想,反正大部分钱,邱小龙是拿不到了。现在唯一的办法是拖延时间。希望梁健他们能够再来找她。这样或许她还有一线生机。这样想着,叶览说:“只要你们不动我,我现在就带你们去取钱。”听说有钱拿,王大虫暂时也收起了邪心,看着邱小龙。邱小龙说:“我们这就走。”说着,让手下给叶览胡乱穿了衣服,带出了那个黑屋子。
车子开了半个小时,来到一个旧小区。这个小区虽旧,但是由于时间久远,四周绿树成荫,很适合步行。路边有些小店,其中一间店面卷闸门上写着出租的电话号码。
叶览说就在这里。邱小龙吩咐手下停了车。叶览用钥匙开了店门,邱小龙和王大虫等人,把叶览给推了进去。进了小店铺,邱小龙命令手下把卷闸门半拉下来。这样,外面的人,差不多就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了!
店铺内,是五个大型的纸板箱子,上面用记号笔标记着19、24、35、44、47,其他什么东西都没有。这些纸板箱子都用胶带封着,不知里面都是些什么东西!
邱小龙在纸板箱上狠狠踢了一脚,沉沉地没有移动。邱小龙对叶览说:“钱呢?钱在哪里?”
叶览只是看了眼箱子,没有回答。王大虫也去看箱子:“难道钱都在这里面?”叶览没有回答。
王大虫眼睛都绿了,对手下喊:“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动手啊!把那些封条,都给我撕下来!”小混混们手忙脚乱,拿着匕首或者直接用手撕胶带。
胶带被撕掉之后,一拉开纸板箱子,忽然从里面滑出一刀刀红色的东西。一看都是百元大钞。
邱小龙冲到这些箱子边,打开其他几个,里面也都是百元大钞。邱小龙冲叶览说:“你这个疯女人!竟然把钱放在箱子里!你脑子进水了?这里有多少钱?”
叶览说:“这里是600万。”这是叶览最近还没有处理掉的钱。
邱小龙说:“600万?我从镜州转移到你账户上的,可绝对不止600万!”“那是多少?”边上的王大虫,眼睛都已经绿了。他的确是势力团伙老大,但是他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钱被胶带封在纸板箱里!这简直是太大气了!况且,邱小龙还说,绝对不止600万。
叶览似乎看出了王大虫眼神之中不同寻常的色彩,就说:“十倍都不止!”王大虫的眼睛,更加绿了。王大虫看着这些纸板箱子,再一次对邱小龙提出了要求:“邱董,这些箱子,先给我了吧?反正你的钱多得已经用不完了。”
邱小龙朝王大虫瞪了一眼说:“兄弟,我们说好了,你的报酬是200万。这里一个箱子就是一百多万。你说,都给你,你这是抢啊?”
王大虫呵呵一笑说:“那我就先拿两箱吧!”邱小龙朝王大虫看了一眼,他知道,王大虫这种“大虫”,是见钱眼开的,如今让他看到了钱,又不给他,恐怕会引起他的强烈不满,说不定还会弄出什么事情来。
在普洱,邱小龙还真找不到其他人帮他,自从董前死了,他现在差不多快成孤家寡人了。他虽然心里恨恨的,但嘴上还是说:“好,就这两箱,你搬走吧!”
王大虫示意手下:“快点搬车上去!”
朱小武和孙瑞雪坐在车上,在城市里转悠,想要找到一点关于叶览的线索。但是,一无所获。孙瑞雪看着朱小武:“你们梁书记还真好玩,这样关键的时刻,他竟然要去散步。”
朱小武看她一眼,又移开目光,说道:“你别小看梁书记,他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孙瑞雪笑笑说:“你说什么便是什么,我相信你。”朱小武不由又看了孙瑞雪一眼,对于这个女孩,他渐渐的也生出了好感,但是他始终记得自己的身份,对他来说,任务始终是第一位的,他说:“我们得注意路边,可别漏了什么线索。”
孙瑞雪对驾驶员说:“开慢一点,我们仔细看看。”
梁健和郎朋在小街上走着,边走边聊,朗朋刚提到他们到底会去什么地方?梁健就说,我们不谈这个,脑袋有些混乱,我们就走走,看看这个普洱小城的风景。等事情办完之后,要不要带点普洱茶回去?
郎朋看梁健还真不想谈正事,也就闭口不谈邱小龙他们,说道,普洱茶正宗的少啊。梁健说,如果在普洱市都买不到正宗的普洱茶,那就没有地方可以买到正宗的了。
正说着,走到一条绿树成荫的小街上。只见前面,一辆车子停在那里,有人从街边的小店铺中,搬出一个纸板箱来。这个小店铺的门是拉闸门,只拉下一半,抬着箱子出来的两个人,是从里面猫着腰钻出来的。
看到这个箱子,梁健顿时停下了脚步,对郎朋说:“赶紧打电话给小武,人找到了!让他们赶紧过来!还有,让孙雪瑞帮助联系市公安局,赶紧派人过来!”
郎朋很是奇怪,梁健发现什么了吗?郎朋也只是看到前面,有人在搬箱子,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啊,梁健发现了什么,连他这个特警支队长都没有发现?
但是他没有多问,对于梁健的要求,他会不折不扣去做。
接到电话的朱小武和孙瑞雪一边往这边赶,一边联系了市公安局高副局长,请求他的支援。高副局长很快派人往那条小街上赶去。
邱小龙尽管舍不得,还是让王大虫将两箱子钱,全部搬上了车。这不爽无处发泄,他转向叶览:“其余的钱在哪里?快说!否则我还是可以让他们对你先奸后杀,或者先杀后奸,所以,你别想给我耍什么花样!”
叶览看着他,说:“你对钱太贪心了,就算是这剩下的三个箱子,也够你渡过余生了。你要那么多钱,又有何用?况且,你已经失权又失势,钱多了反而是负累。”
听到叶览说邱小龙失权又失势,团伙老大王大虫的眼睛里,又掠过一丝诡异的光,他突然问道:“邱董怎么可能失权又失势?我们邱董可是大老板。”
叶览故意强调:“还什么大老板,邱董在江中省镜州市的石矿已经被查封,他的资金转移到我们这里,江中省还在追查,搞不好就会一无所有!邱董,现在是树倒猢狲散,也只有你王大虫,才会跟邱董合作!你也知道,追查他的人,已经来到我们普洱了吧?”
“你给我闭嘴!”邱小龙朝叶览喊道,“你这个婊子,如果你不快说,其他钱放在哪里,我让人干死你!”
叶览看到王大虫眼中的目光闪乎不定,她决定赌一把,说道:“你杀了我也没用,那些钱不会属于你。即使我告诉你也没用,你没福气用那些钱。我看啊,这些钱还不如给王大虫算了,你这样一条丧家之犬,金钱真的是一种负担!所以,我劝你还是看开点。”
“你放屁!”邱小龙恼羞成怒,伸手就要掴叶览。叶览猛地站起来,躲到了王大虫身后,说:“王大虫,如果你帮我,我可以告诉你钱在哪里,到时候,那些钱我们可以平分。”
这诱惑实在太大了,王大虫的瞳孔似乎瞬间放大数倍,叶览手中的钱,可能是现在这里的十倍,这对王大虫来说,无疑是天上掉馅饼。况且,邱小龙已经是丧家之犬,如果做了他……
邱小龙带来的三个手下听到叶览的话,并没有什么大的反应。但邱小龙却受不了这个女人如此挑拨他和王大虫之间的同盟关系,立刻愤怒了。他不顾一切地扑向叶览,王大虫还在为那些梦想中的钱发愣,叶览却被邱小龙抓住了手臂。
邱小龙发狂力大,抓住了叶览的头发往墙上撞去,双手又如铁钩一般挤住叶览的脖子:“你说不说?你不说,我要你的命!”一下子,叶览感觉呼吸有些滞闷,不过还是吐出了几个字:“我……宁可……死,那些钱……你也休想拿到!”
叶览并不是不害怕,她只是打算赌一把。
只听到“呃、呃”的几声,如铁钩一般的手,在叶览的脖子中渐渐松开。只见,邱小龙眼睛瞪出,鲜血从嘴角溢出,滴落在胸口。邱小龙缓缓转过身去,转到一半,就“嘭”地倒在地上。
三个手下见邱小龙死了,非常愤怒,但看着王大虫的手下又流露出极度的恐惧。王大虫的手下,拿着匕首在邱小龙背上擦了擦说:“跟宰一头猪一样。”说着,抬起头看着那三个手下。王大虫也转过脸来看着那三个人:“给你们一个选择,要么就当什么也没见,从此跟着我,要么,也和他一样。”
那三个人慌忙点头:“我们跟着你。我们跟着你。”
王大虫笑笑,这才转头看着叶览:“我刚才跟他要这些箱子里的钱,他怪我要的太多,说我是抢。呵呵,他还真是天真,我王大虫什么人,什么事情没做过,抢又怎么样?你刚才提出的意见很好,其余的钱我们平分,现在和我们一起去拿钱吧。”
叶览虽然很想邱小龙死,但是看到刚才还不可一世的一个人,突然之间变成一动不动的死物,还是非常震惊和恐慌,她说:“可是,他……怎么办?”
王大虫不屑地踢了他一下,说道:“好办,找个箱子。装了。”他吩咐手下,把邱小龙装进箱子,然后对叶览说:“其他的钱,在哪里?”叶览说:“其他的钱,你也拿不到了!”
王大虫脸色一沉:“什么意思?”叶览说:“其他的钱,我已经装包寄出去了!”王大虫怒道:“什么?你耍我?贱人,不给你点烧火棍,看来你是不会说啦?”几个混混一起上来,扯住了叶览。
王大虫说:“长得倒是真标致,处理你之前,先让我爽个够!”说着几个手下,非常麻利地又扯掉了叶览的衣服,王大虫一边对着叶览解裤子,眼睛里的光却是恶狠狠的。
“嘭”的一声巨响。拉闸门被狠狠地冲击,从门下忽然钻入几个公安。拉闸门被抬了上去。门外站着一大批人,足以让王大虫惊呆。其中一人,就是梁健。
第461章大气快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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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1章大气快递
梁健身边站着郎朋、朱小武和孙瑞雪,另一边还有市公安局高副局长,他身后是一队武装齐备的公安。
王大虫看到这样的阵仗,呆了好一会儿,他的手下看看王大虫,提醒道:“老大你的裤子。”王大虫将裤子提上去,瞥了眼边上,邱小龙的尸体已经装进箱子,他便朝高副局长走去:“高局长,什么风又把你吹来了?”
高副局长没跟他多说,吩咐手下:“把那个女人带过来,检查箱子里是什么?”几个干警领命,将那几个扯住叶览的小混混推开,给她披了点衣服,带了过来。叶览因为惊恐而显得虚弱。
另有几个干警,打开那几个纸板箱子。王大虫一看情况不妙,从身旁一个小混混手里,夺过匕首,朝梁健他们扔过去,他本人想趁机逃脱。
匕首扔得还真是快而有力,眼看就要射中梁健,只见人影一闪,手臂一挥,那把匕首竟然已经转换了方向,飞了回去,一下扎入王大虫的腿部。王大虫大叫一声,捧着自己的大腿,大喊起来:“啊,啊!”
高副局长轻蔑地瞥了眼王大虫,看到已经打开的纸板箱中有邱小龙的身体,高副局长对嗷嗷喊疼地的王大虫说:“你涉嫌故意杀人,又是强奸未遂,这会没有人救得了你了!都给我带走。”
看到老大麻烦了,他手下的小罗罗,也不敢反抗,全部束手就擒。
在一旁已经稍稍恢复精力的叶览,对高局长说:“高局长,真是太感谢你了!”高局长摇了摇头说:“你应该感谢的人,是他。”高局长的目光投向了梁健。
梁健听到高局长这么说,就向叶览走过去,微笑着说:“叶女士,你好。”叶览想起之前的见面,不好意思地说:“你真是梁健?”
梁健笑笑,从口袋里掏出了身份证:“这是我的证件,你看看对不对?”叶览看了眼他的身份证,摇了摇头,说:“我早应该相信你了。”梁健淡然的说:“现在相信也不迟。”
叶览说:“其他箱子里都是人民币,你让人去查看一下,这些都是邱小龙转移过来的资金。”梁健说:“谢谢。”他转身对郎朋说:“这里不太方便,我看要么还是先统一到市公安局再说吧?”
郎朋说:“这样也好。高局长,你看呢?”高副局长表态:“这样最好,这里比较乱,我们把所有的东西,都先运回市局吧?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搞清楚了。”
干警把所有的箱子,都运上了警车,在场的小混混也都押上了警车。到了公安局之后,高副局长给梁健专门安排了一个谈话间,他说:“与叶女士的谈话,要不我就不参加了。”
梁健知道,这是因为看在孙瑞雪的面子上,他才这么客气,对于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作为职业警察的高副局长,肯定很想知道,这对他向上面有关领导汇报,也是至关重要的。与其让高副局长日后旁敲侧击的去了解,梁健认为,还是让他现在一起参加谈话比较好。而且,这次行动能够成功,也多亏了他的帮助。
于是,梁健说道:“高局长,我想请你一起参加,毕竟这次事情也多亏了你们,而且,谈话中我没问清楚的,你也可以帮我指出来,谈话这种事,你是行家。”梁健显然是在给高局长面子,他当然乐得接受,就说:“那也好。我参加一下。”
叶览被带了进来,在梁健他们五人对面坐了下来。看到叶览脸色微微有些苍白,孙瑞雪对高局长说:“能给她弄点糖水过来吗?她身体好像有些不适啊。”高副局长说没问题,忙让手下用一个玻璃杯,满满地倒了一杯糖水上来。
叶览说了一声谢谢,喝了几口糖水,脸色慢慢有些好转,也使她作为一个美人的神采恢复不少。梁健暗道,这叶览原本也的确是一个美人胚子,怪不得会引起邱小龙的注意。梁健看着叶览,说:“现在舒服些了吗?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叶览看了下梁健。梁健的话里带着平等和尊重,这一点她已经感受到了,这让她放松许多,她说:“我没问题了,请你尽管问吧。”
梁健说:“今天,我们从店铺和王大虫的车上一共搜到了五大箱子,里面都是人民币,一共差不多六百多万,这些钱是哪里来的?”梁健看了眼身旁,朱小武正拿着笔在做记录,另外一边,当地警方也有一个人在笔记本速录。这些笔录一经确认,都将作为证据留下来。
叶览答道:“今天五个箱子中的六百万,都是我从自己的公司账户中取出来的。”梁健问道:“你有几个公司账户?”叶览说:“以我作为法人,我一共注册了五个公司,有五个账户。”梁健说:“你开了这么多公司?”
叶览摇了摇头,挺坦然地说:“我哪能开这么多公司?只有一个公司账户是我以前开的普洱茶公司,其他公司都是后来注册的。”梁健问道:“那些公司,是做什么用的?”叶览朝其他人看了一眼,稍稍有些犹豫。
梁健说:“今天在场的都是信得过的人。”叶览若有似无地点了点头说:“其他注册的公司账户,其实都是为了转移邱小龙的资金专门设立的空壳公司账户。”
梁健说:“你为什么为邱小龙转移资金?他和你做生意吗?”叶览说:“他以前买过我的普洱茶,后来就有了来往。去年,他好像预感到他的石矿有问题,就跟我商量,让我注册几个空壳公司,方便他把资金转移过来。当然,他承诺他会给我一定的好处。”
梁健点了点头:“这么说,邱小龙把全部的资金都转移到你这里了?”叶览看着梁健,说道:“是不是所有,我不知道,但是,他转过来的资金数额非常大。”梁健问道:“有多大?”叶览抬起眼皮,说道:“一个亿左右。”
叶览一说出这个数字,在坐的人都相互望了一眼,这的确不是一个小数目。只有梁健知道,这笔资金的来源,是一个个小股东,公务员、事业人员、村民和私人老板的集资款。如果这笔资金不能收回来,那批人就会因为关停矿业而不断上访,始终是个心腹大患。
如今,终于知道这笔资金的下落了。梁健不由地也有一阵小小的激动。但是他马上镇定了下来,问话要紧:“但是,这几个箱子里,只有六百万,其余的钱去了哪里?”
叶览说:“我车子里还有一百万,另外,有一个账户上的钱还来不及取现,所以账户上还有一千万左右。”梁健说:“那也只有一千七百万,按照你刚才说的差不多一个亿的数字,另外的八百三十万在哪里?”
叶览看着梁健,慢慢地说:“在你那里!”
高副局长大声道:“叶览,你别开玩笑!”
叶览始终表现的坦然而配合,这时,突然说,另外八百多万的钱在梁健那里,让在座几人都愣了一下。高副局长有些忍不住,就差呵斥叶览了。
叶览并不畏惧,说道:“我并没有开玩笑。还有,我有几句话,想单独跟梁健说,成不成?”梁健朝身边的人看了下。
孙瑞雪首先站了起来:“那我们出去吧?”孙瑞雪一站起来,高副局长也只好站起来,至少今天,高副局长是完全听从孙瑞雪的。速记员也出去了。
郎朋、朱小武也相继走出了谈话室。原本谈话室是有监控的,他们完全可以在外面继续听。但是高副局长并没有让干警启动这一功能。
梁健正了正身子,说:“现在你可以说了。”叶览凝神看了梁健一眼,说:“我本来对生活已经不抱希望了。今天,我原本以为会死在邱小龙和王大虫的手里,没想到还能活着,虽然稍微受了点侮辱,但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至少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本来我不应该提出任何要求了,况且高局长说过,我能得救,完全是因为你……”
梁健注意地听着,他微微点着头:“你还有什么要求,说来听听吧。”叶览说:“现在,我活下来了,我就不能不为下半辈子考虑。我不想活得太惨……我的要求不高,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可以把其余的钱在哪里,都告诉你。”
梁健说:“你说条件吧。”叶览一瞬不瞬地看着梁健:“我要一百万。这是为了以防万一,万一我不能找到工作,还可以买一个房子,维持一段时间的生活。”
梁健稍作考虑,问道:“你不打算回人民路119号的房子了?”叶览说:“这房子,本来就不是我的,那是邱小龙的财产。”梁健问道:“这个别墅,如果在普洱市出售,可以卖到多少钱?”叶览想了想,说:“二百五十万应该没有问题,那里地段好,房子也有味道。”
梁健说:“那好,我答应给你两百五十万。”叶览瞪大眼睛:“两百五十万?不用这么多!”
梁健说:“如果没有你,小龙矿业那笔资金也许就都没了。这是你应得的,为此,你差点付出了生命。之前,我们并不知道邱小龙在这里还有房子,所以,我们根本没有把这房子算进去,这就算是对你的奖励吧!其他,你还有没有要求?”
叶览看着梁健说:“我想跟着你走。”梁健愕然,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面容姣好的女人:“什么?”
第464章镜州动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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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4章镜州动向
这第二次两人是侧着完成的,梁健双手揉着她的腰肢,胡小英发出的每一次声音,都刺激着梁健想要让自己融化在她的身体内。胡小英的身体,似乎具有某种磁铁般的吸引人,使得梁健,愿意拿着生命去扑火。
没错,官场的确是一场火,胡小英是让他燃烧的火星,也是让他熊熊燃烧的火焰,但是他不知道两人如何继续,出路在哪里?身体平息了下来,梁健的思绪之中,似乎漂浮着这些问题,在他潜睡中,也时时纠缠着他。
“我给你冲一杯咖啡吧?再让他们送些东西上来。”胡小英的声音,在梁健耳边轻轻说道。梁健醒来了,他说:“你今天带队来考察的,晚上你不用出席他们的晚宴?”
胡小英说:“我陪你吃一点再去。”
时间已经晚上七点多,但是云南这边天还是亮的,这就是与东部沿海的江中省不同的时差造成的。梁健说:“其实,你可以不用管我。”胡小英说:“我不陪你,谁陪你?”
梁健知道说服不了胡小英,毕竟两个人能多呆一会,也很是不错。胡小英叫的餐,上来了,里面有一瓶红酒。梁健说:“这个酒,我们不喝了,等你回到了镜州,我们再喝。你晚上肯定还会有应酬。”
胡小英看着梁健,笑笑说:“那也行。你跟我说说,这两天的经过吧。”梁健就将在普洱的遭遇都跟胡小英说了一遍。在讲到朱小武的身手时,胡小英说:“这小伙子,真这么能干?可不可以从高市长那边,把他挖过来?”
梁健说:“如果你出马可能问题不大,但是人家现在被孙瑞雪盯着,不知会不会移居到昆明来?据我所知,孙瑞雪的背景非常雄厚。”胡小英问:“你们还不知道她父亲是做什么的?”梁健说:“她还不肯说。”胡小英说:“孙瑞雪?我知道了,今天晚上,我就去问问这里的领导和企业家,他们应该知道孙瑞雪的父亲是干什么的。”
在听到梁健是通过纸板箱上的记号笔号码,认出了叶览被劫持的地方,胡小英笑看着梁健说:“你这不是都快变侦探了?”梁健说:“哪有啊,只是凑巧。”在胡小英面前,他可不想自我吹嘘。
梁健吃过晚饭,看看时间不早了,他就催促胡小英赶紧去赴宴吧,他也打算走人。在门口,胡小英转过身来,她富有线条美、又丰满感性的身体,让梁健拥抱着她好一会,才放她离开。
梁健在房间里等了一会,才出了门。到了楼下,车子已经等在那里。梁健上了车,就直奔机场而去。
与郎朋打了电话,说在机场等候他们。在距离登机一个半小时的时候,郎朋、朱小武、叶览和孙瑞雪都来了。这么晚了,孙瑞雪竟然还送他们登机,让梁健很是感动。孙瑞雪手中还拿着一杯星巴克的咖啡,递给梁健:“请你喝。提提神。”
梁健看到咖啡,就有本能反应想要躲开,他说:“你该不会泼我裤子吧?”
从宁州到昆明的航班上,孙瑞雪就差点不小心,将一杯咖啡洒在了梁健的裤子上,幸好有朱小武接住。
孙瑞雪说:“你别担心,有朱小武在,洒不到你身上。”郎朋和梁健都笑了,朱小武也不好意思的笑着。只有叶览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们。
机场播音已经在请乘客登机了。梁健说:“瑞雪,这次真的是要告别了。能认识你这个昆明姑娘,我们都很高兴。”郎朋开玩笑说:“要不要跟越美和瞿歌一样,来个深情拥抱?”
叶览说:“想得倒美,要拥抱,我们瑞雪也不是和你这只‘狼’拥抱啊。小武,你可以。”朱小武毕竟是警察,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让他上演拥抱大戏,他的脸面有些下不来。
孙瑞雪也知道他的性格,就说:“算了。我什么时候去江中的时候,来找你们玩吧。”朱小武这时倒说:“我们等你来。”郎朋说:“你等她,就你等她,别扯上什么‘我们’。”孙瑞雪嘟起了嘴巴,说:“郎队长,作为领导,不带老这么调侃下属的啊!”
郎朋笑了:“哈哈,小媳妇,这么快就替男人出头啦!”孙瑞雪朝郎朋扔过粉拳来:“说什么呢!”
郎朋闪身说:“我们登机喽。”孙瑞雪说:“我让人把一些土特产已经打包托运了,到时候,你们下飞机的时候去取一下。”
梁健感叹:“瑞雪,你太体贴了。”孙瑞雪说:“我知道梁书记喜欢茶,普洱给你弄了几斤,反正大家都有,就是些小东西。”
飞机几个盘旋之后,已经上了昆明市的上空。从窗口,朱小武在望着下面,郎朋在看着窗外,叶览也在望着下面。梁健在眯着眼睛,他脑袋里转着的问题是,几个小时之后,将要回到镜州了,到了镜州还有什么事情要做,已经开始在梁健的脑海里盘恒。
梁健感觉,自从当了领导干部之后,人的脑袋与平民百姓之间就有了区别。以往在乡镇当一般干部,到哪算哪,脑袋里很容易放空。但是当了领导之后,就不同了,很多时候有很多东西在盘旋。
梁健有时候在想,那盘恒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呢?此刻梁健,算是有些明白,那是权力的魅影。当了领导,你有了权力在身,同时你也害怕失去,所以时刻保持着警惕,走了这一步,会想着下一步,避免一脚踏空,什么都没有了。
此刻,梁健想的是,即使小龙矿业的资金问题解决了,股东们拿回了被诈骗的钱作鸟兽散了,难道作为市委书记的谭震林,会舒舒服服地让梁健推开休闲向阳这个工作嘛?
梁健的自我回答是:“悬!”
的确是悬!正在梁健飞回宁州的同时,在镜州市委办公室内,市财政局长候阿宝正在市委书记谭震林办公室汇报工作:“谭书记,今天金市长让我们接受了一笔预算外资金。”
谭震林听了之后问:“这笔资金是什么来源?”侯阿宝说:“这笔资金是从云南来的,据说是追回的小龙矿业非法转移的资金。”谭震林问:“追回?这是谁追回的?”侯阿宝说:“这我就不太清楚了。”
谭震林说:“我知道了,你回去吧!”候阿宝是资深的谭震林这一派,但当时宏叙在镜州任市长的时候,对侯阿宝也不薄,侯阿宝也是聪明人,为此也渐渐处于中立状态,谁也不得罪。
如今镜州市又已经在谭震林的掌控之下,大家都说,新来的市长金伯荣只是来过渡一下,发挥不了大作用。认识到这一点,侯阿宝又开始向谭震林靠拢,慢慢变成了早请示晚汇报。
谭震林当然也知道侯阿宝的意思,但是他也不能完全信任他,有些话不能让侯阿宝听到。侯阿宝走后,谭震林就给葛东打了电话:“据说,小龙矿业转移的资金被追回,你知不知道这回事?”
葛东还没有掌握这个消息,他说:“我还没有听说。”谭震林略带责备地说:“你这个区委书记,消息也太闭塞了!追回的资金,有一部分都已经到了市财政预算外账户。”
葛东一听额头冒汗,这次自己的消息的确一点都没掌握。作为一个领导干部,权力的优先权,一定意义上就是消息的优先权。他赶紧说:“对不起,谭书记,我马上去了解。”
谭震林脑袋里忽然转过一个念头,对葛东说:“你等等!最近你们县里的梁健在干什么?”这段时间,谭震林好像都没有听到梁健的动静,他本能的感觉,梁健这家伙可能在鼓捣什么。
葛东说:“哦,他说身体不舒服,请了几天假在休息。”谭震林顿时脑门一热:“什么?在休息?追回资金的事情,会不会跟他有关系?”葛东说:“我马上去了解!”谭震林说:“你自己的班子成员,你要管好!”
葛东连着被谭震林,心头郁闷非常。他拿起了电话,给梁健打去了电话,听到的却是中国移动的声音“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葛东心里非常不满,心想,难道这个梁健假装给自己请假,其实是去追回邱小龙的资金?!当时自己将梁健从公安借用的干警抽回,还以为梁健就束手无策,闹脾气要休息了。难道自己还是被梁健骗了一把!
葛东就打电话给县委办主任池水桥,问他知不知道梁副书记在那里?池水桥掌握的消息,也只是梁健请假休息了,并不知道他的去向。葛东把从市委书记谭震林那里受的气,一下子全部撒在了池水桥的身上。
池水桥也是懵了,很是郁闷的拿起电话,拨了梁健的电话。也是关机。他立马将梁健的秘书张嘉叫了过来,问张嘉梁副书记在哪里?张嘉看池水桥脸色非常差,但还是镇定地说,梁书记应该是在家休息。
池水桥有气没处撒,只能找张嘉的不是:“我不要听什么‘可能’,我要听的是肯定。你是梁书记的秘书,你应该随时掌握他的行踪,如果你不掌握,那就是你的失职。”
梁健请假的时候,并没有告诉张嘉他已经去了云南。这并不是说梁健不信任他,而是多一个人知道,多一份麻烦。为此,张嘉一直认为梁健不过是在家休息,于是他理直气壮地说:“我掌握的情况,就是梁书记在自己家里!池主任你为什么不打个电话给梁书记呢?”
池水桥见张嘉在他面前,不是低声下气,反而是理直气壮,他发脾气道:“如果我打通了,还用找你来吗?”张嘉说:“池主任,那我来打。”池水桥说:“如果你打不通,又不知道梁书记去了哪里,到时候我唯你是问!”
张嘉听很多人说池水桥的为人非常阴鸷,他也不跟他一般见识,就拿起了电话,给自己的领导打去电话。第一个电话果然是关机。张嘉心想,不好,梁书记真的是关机。
看到池水桥那张臭脸,张嘉抱着试运气的想法,又打了一个电话。这次,没想到梁健接了起来。
此时,梁健刚刚下了飞机,打开了电话,自己的秘书张嘉就打了电话过来,梁健心里一紧,难道南山县又出什么事情了?
第465章勇敢坚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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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5章勇敢坚守
接起了电话,张嘉问他:“梁书记,您在哪里?池主任让我打电话找你。”梁健心想,县委办主任池水桥找自己,那肯定是县委书记葛东找,他说:“你等等。”
梁健就迅速翻看了来电显示,果然有葛东的电话。这是一个信息时代,说不定葛东也已经得到了关于邱小龙或者小龙矿业资金被追回的事情。梁健说:“你跟池主任说,我会跟葛书记打电话。”
听到梁健的电话已经挂断了,张嘉就对池水桥说:“池主任,梁书记说了,他马上会给葛书记打电话的。”池水桥看到张嘉打通了电话,也没有理由再说他,就说:“那你回去吧。”
张嘉出了池水桥的办公室后暗道,这个池主任人品差、心肠不好,在他下面工作,可真的小心了。可惜自己目前还什么都不是,这是一个副主任科员,也没办法跟他叫板,真希望梁书记可以找点安排他一个职务。这也只能靠加倍的努力去活动。
池水桥“噔噔噔”跑到了县委书记葛东的办公室。葛东看着池水桥:“怎样?人找到了没有?”池水桥说:“电话打通了,可是梁书记说,他会马上给你打电话,没说他在哪里。”
葛东心烦意乱,说:“就是说,他的电话已经通了?”池水桥说:“应该通了。”葛东没耐心:“什么叫‘应该通了’。通就是通,不通就是不通。干脆我给他打吧!你出去吧。”
池水桥又是被批评了一通,没脸地离开葛东的办公室。
葛东拨通了梁健的电话。等梁健接起来的时候,葛东心里虽然是满腔的怒火,不过他尽量压低到最小,毕竟梁健是县委副书记,不是池水桥这样科级干部,生死大权完全捏在自己手里。葛东说:“梁书记啊?在休息?”
梁健见是葛东亲自打电话过来,就知道葛东有急事了,他打起精神道:“葛书记,你好。我在从宁州回来的路上。”葛东皱紧了眉头问:“从宁州回来?梁书记去哪里了?”
梁健说:“去了一趟云南。”葛东是最不愿意听到这个消息了,去了云南,自己却不知道,梁健简直就没有把自己这个县委书记放在眼里。葛东说:“梁书记去了云南?我怎么不知道?”
梁健听出了葛东有种质问自己的意思,他也已经想好了应对方法,就说:“葛书记,之前我向你报告过,我想要休息两天。后来我偶然得到一个消息,说与小龙矿业有关的事情,我就赶到了云南一趟,权当是私人旅游了。因为所有的事情,都不明确,所以我就没有向书记汇报,向到弄清楚了一些眉目之后,再向书记汇报一下。”
葛东已经火冒三丈,但又不能拿梁健怎么样,毕竟他说得也有道理,一般作为下属,在事情有了眉目之后,再向上级领导汇报,反而是负责的态度。葛东说:“那你现在可以汇报了。”
梁健说:“葛书记,我已经快到镜州了,电话里说不方便,我会亲自到你的办公室汇报。”说着梁健就挂断了电话。葛东很急很气,但是没有办法。
他给市委书记谭镇林打了电话过去,报告说:“谭书记,梁健找到了,他正在回镜州的路上。”谭震林吼道:“他是不是去云南了?”葛东被谭震林的怒吼给镇住,差点就想骗他说不是,可这种谎言很快就会被戳穿,他只好说:“是的,他去过云南。”
谭震林怒火焚身:“你看!他去过云南了!这么重要的信息都不掌握,你这个县委书记到底是怎么当的!他去干嘛了?”葛东说:“他说马上到我办公室来汇报。”
谭震林说:“汇报还有个屁用。这个人,你要好好教训教训,如此无组织无纪律,做事情都不向上级报告!”葛东说:“谭书记,你批评得是。等他一来,我就给他上课!”谭震林不跟他多说,一下子就将电话咔哒一声,按灭了。
车子已经进入了镜州境内。梁健问坐在后座的叶览:“叶览,你说的另外一笔几千万的资金,现在在什么地方?”叶览说:“你到了你们县里应该就知道了。”梁健说:“你不会告诉我,我能看到的是现金吧?”
叶览点了点头说:“的确是现金。”梁健心头一震,如果几千万是现金的话,那将会是什么概念?这些钱又会说怎么运过来的?
梁健看到叶览似乎要将关子卖到最后,他也不强迫她。谜底马上就要揭晓了。葛东还在办公室里等他,他得马上去一趟。虽然说,自己以旅游的名义去了云南普洱,但是毕竟没有告知组织,组织很大程度上就是“一把手”。
梁健到了县里,让郎朋和朱小武在汽车里等他,并专门叮嘱了一番,已经到了南山地面让他们一定要注意安排。郎朋和朱小武都郑重答应,做正事的时候,他们两位是绝对靠谱的。
梁健进了县委书记葛东的办公室。葛东拉着脸迎接梁健。梁健刚说了一句:“葛书记。”葛东就劈头盖脸地质问:“梁书记,你有没有组织纪律观念?你知不知道作为领导干部,要遵守组织,要重大事项报告?你这样私自去云南,离开所在省份,我却不知道,给我工作造成多少被动?”
梁健原本的确是稍稍带着点歉意进来的,毕竟葛东是一个县委班子中的一把手,他没有告诉他自己去了云南,有些失礼。但这毕竟是“礼”,也不是失范,更没有违纪。听到葛东如此不客气,他也感觉无需客气。就正面看着葛东说:“葛书记,请你冷静一下。你问了我这么多问题。我想问葛书记,我违反什么组织纪律了?我事先不是先葛书记请了假了?至于去哪里,我作为领导干部,还是有自由支配权的吧?”
被梁健这么一问,葛东一愣,想起梁健的确是履行过请假手续的,请了假他要去哪里就去哪里。这点上葛东是抓不住他辫子的,但是还有一事,那就是去云南干了什么,与邱小龙有关系的事情,这就跟组织上有关系了。
葛东说:“但是,你去云南做什么事情了呢?是不是跟小龙矿业有关系呢?我问你这个。”梁健心道,葛东他们消息还真是灵通,不过关于这个问题,梁健也已经想好了怎么回答。
梁健说:“此趟去云南,一方面是想去普洱市玩玩,另一方面,是因为我听到一个消息,说是邱小龙在云南还有一处房产。当时,我就想,邱小龙所有的资产不都已经被罚没了吗?还给了股东,还缺了非常大的数字。他在云南怎么还有房产?我是抱住去核实的情况才去的。去了之后,才发现他还真有房产。这个房产他允许别人在居住,但的确是他名下的房产。在那里的几天,还发生了一起突发事件,这也是我要向领导汇报的。”
葛东被梁健所说的事情给吸引住:“什么突发事件?”梁健说:“邱小龙被人给杀了。”葛东瞪大了眼睛:“什么?邱小龙被杀了?”
对于葛东来说,这绝对是一个喜忧参半的消息。喜的是,邱小龙一死,无论是谭震林还是葛东都消除了一个心头大患,邱小龙以前送贿金给他们,葛东一直担心他留着证据,他一死就死无对证了。忧的是,邱小龙一死,葛东他们的一条资金来源就此断掉,小龙矿业也要就此关闭了。
但是相对于前者,葛东心里还是能够接受邱小龙的死。他不由又确认一遍:“邱小龙真的死了?怎么死的?”梁健轻描淡写地说:“详情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是跟当地的黑恶势力又冲突,然后在一个小店铺里被杀。”
葛东略一沉思,问梁健:“那其他还有什么嘛?”梁健说:“其他还有一个好消息,那就是小龙矿业那些股东的股金问题应该可以解决了,他们闹访的事情,可以平息了。”葛东又是一番惊讶:“怎么解决?”
梁健说:“普洱警方查出来,邱小龙在今天早些时候,通过虚开账户的形式,以别人的名义在普洱市注册了公司,将大笔资金转移到那些企业。经过对方警方核查,有大约一个亿的资金,都是从小龙矿业转移过去的。
“经过与那些空壳公司背后的法人协商,她已经同意将资金全部返回,事先她也根本不知道,这些资金是怎么一个来龙去脉。为此,她愿意将所有资金,全部返还给公司。其中一千七百万左右,已经转入市政府财政局预算外资金的账户,还有八千多万元,已经在回来的路上。”
葛东说:“有一个亿?”梁健说:“一个亿左右。葛书记,我的情况汇报完了。如果你觉得我还需要承担什么责任,或者有履职不到位的地方,请你严格批评。犯了错误,我愿意承担责任。”
葛东的眼睛,不好意思地从梁健身上移开。照梁健这么说,他是立了大功,而不是犯了错,葛东一下真不知如何去接梁健的话了。
第468章大放异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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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8章大放异彩
偌大一个大礼堂之中,说话核对的声音、点钞机的声音、赞赏的声音,反正是洋溢着一种喜悦融洽的氛围,就如是在过大年。梁健感觉到有一点,王雪娉做得非常细心,她招呼组织委员赵韩宇,让人在大门口拉了一条线,对刚刚才到的人,进行登记,并说,让这一批人待会稍等等,领导有话跟大家说。
这是为了避免这批人,可能今天领不到钱,而变得情绪激动起来。
王雪娉自己则去招呼市级媒体的人,说来也巧,正好省电视台有一位记者也在镜州采访,听市台的记者,说了向阳坡的这件事情,也一起赶了过来。这给股东群众发钱的场景,非常的壮观和喜气,这些记者们,想要宣传效果好,便要求先摄像和照相。
王雪娉请示了梁健,征得了同意。王雪娉对记者们说:“大家拍好照,请到对面小会议室喝口茶,抽烟吃水果,我们县委副书记梁健说,想要见见大家。”这些记者,当然想更深入地了解一下情况,就纷纷答应。
记者们就如是在赶集一般,进入了大礼堂,拍摄那些场面。此时,王雪娉又已经找了镇干部,去安排了十来个已经领回了现金的股东,请他们到了另外一个会议室,并交代了,这件事情请他们配合一下,由于领到了钱,镇政府又请他们在会议室喝茶聊天,他们心情很是愉快。
其中一个说:“待会记者来采访了,我要好好表扬一下梁健书记,这些都是他的功劳,当然镇上也有功劳,特别是傅书记和王镇长,其他什么市里和县里,跟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王雪娉听了这股东的话,着实是吓了一大跳!他们真要是在电视报纸中这么讲,那可就真的会乱套了。看来,梁健刚才交代王雪娉的话,完全是必要的。
王雪娉于是感激说:“各位股东们,大家千万别这么说。如果这么说,那就是害我们了。”股东门相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疑惑地小声议论起来。
王雪娉笑道:“请大家稍静静,喝口茶,请听我说给大家听,其中的理儿。”有人说:“那我们听王镇长说吧。”
王雪娉说:“今天请大家待会在媒体上,为我们说几句话。但是说几句话的目的,不是为了表扬某一个人,不是表扬梁书记,也不是表扬傅书记或者我。说几句话的目的,是让人家知道,我们市县镇的党委政府,都是在为我们群众实实在在做事情的。把小龙矿业这么一大笔资金追回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是党委政府还是做了。表扬了党委政府,那么其实也是给党委政府,更多的压力,以后自觉地为大家做更多的事情。
“还有一件事情,我向大家透露一下。那就是,今天在座的人,都已经将全部股份折现领取了,但是还有百分之十多的股东,还一分钱都没有领到,因为我们今天的钱,就这么多。”
有人就问:“那么其他的钱呢?在哪里?他们还能拿到吗?”有人就替其他的股民担心了。
甚至也有人说:“实在不行,我们可以退出一点,让他们也拿一点。”
王雪娉笑笑说:“大家真的素质都很高。我在这里也谢谢大家。不过不用了。剩下百分之十多的钱也已经有了。只是这笔钱,目前还在市财政预算外专项资金的账户上。下面我要说的是,请大家在媒体上好好地说几句,这样剩下的股东才能最快拿到钱!”
有人就说:“王镇长,我们明白了,你让我们怎么说,就怎么说。”
王雪娉说:“就这么说。首先表达你们拿到钱的愉快心情,其次,就是表扬据当地党委政府说,这次能够为小龙矿业股东们将钱全部追回,主要是市委市政府的高度重视和扎实作风,一直从云南去把钱追回,特别是市委书记谭震林还专门关心此事。如今剩下的钱,据说也已经到了市财政,群众相信,肯定会马上到达股东手里。
“大体就是这么说。”
有人又问:“不是说,不能讲到个人吗?”王雪娉笑道:“谭书记,代表的不是个人,而是市委。”那人还说:“理解不了。”边上有人不耐烦地道:“谁要你理解,你按照王镇长要求的说,就没事了。”“对对对。”反正他们已经领导到了钱,能帮别的股东,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那就做一点,其他都不重要了。
记者们都已经拍好了照片,纷纷进入了小会议室休息,喝茶、抽烟、吃水果,相互交流对这件事情的报道。镇上的工作人员,热情服务着。
这时候,县委副书记梁健和傅兵、王雪娉都走了进来。王雪娉给大家做了介绍,那些记者,见到县委副书记梁健是如此年轻,纷纷小声议论,有一个市级媒体的记者,说:“我们给梁书记鼓个掌,刚才有一个群众委托我这么做的。”
那些媒体记者,本来都是有些傲气的,但是此刻还真的给梁健鼓起了掌来。梁健拆开了一包香烟,亲自给每位记者都递上了一根烟,使得记者们都感觉,自己到这里是充分得到尊重的。他们一下子意识到,虽然梁健看起来如此年轻,其实为人处世已经非常老练,传递给人的感染力也很强。
梁健说:“今天能请到大家来我们南山县向阳坡镇,真的很高兴。大家刚才都去拍了照,看到我们都在发钱。这些钱是我们从云南追回的小龙矿业非法转移的资金,来返还给股东、返还给老百姓的。”有个记者就问:“他们都在说,这些钱是你单枪匹马去云南要回来的,是不是?”
梁健笑着摇了摇头:“这些都是传说。真实的情况是,市委市政府高度重视小龙矿业的问题,专门派了干警,要求我带队去云南协调追回的。如果我没有市委市政府的大力支持,大家想想,我敢做这件事情吗?我能做这件事情吗?我做得成这件事情吗?特别是市委谭书记,一直很关心这件事情,资金追回之后,他还专门对市财政局局长说,这笔资金要尽快拨下去,交到群众手里……”
省电视台的记者说:“看来这件事情,完全是在市委市政府的高度重视下才得以推进的。”梁健朝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你说的对。”
另一个记者说:“刚才又来了一批,还没有领到现金的,他们很担心,这里的现金发完了,他们是不是还能拿到钱?”梁健说,这个我刚才已经说过了:“资金已经到账,就在市财政账户上,我相信市政府会很快让市财政发钱的。请大家在报道的时候,也帮助宣传一下这个消息,可以让大家心里放心。”
那些记者,了解了情况,省、市电视的记者,还要求梁健能够补一个镜头,梁健在镜头里,也将刚才的说法,保持完全的一致,把市委市政府的作用挺得很高。
接着,记者们就去采访那些已经领取了现金的股东,大家也都是按照王雪娉的说法,表达了开心,还表达了对市委市政府的感谢,最后希望其他的钱能早点发给股东们。
钱已经发得差不多了,还有十来个人,是刚刚赶到的,看到其他人都已经拿到了钱,开开心心回家,自己却还没有拿到钱,心里就不免不平衡。梁健去见了他们,他们看到梁健也都围了上来。
梁健对他们说:“今天,我们现金已经发的差不多了,大家今天肯定是拿不到钱了。这不是对大家有什么意见,而是先到先拿,刚才大家到的时候,也都已经签到了,上面有签到的时间。”梁健拿着他们签字的名单,读了一遍上面的名字,然后说:“因为大家晚了一步,所以今天拿不到了。但是不等于以后也拿不到了。”
有人情绪比较激动,他说:“你们是临时通知,我们家里有事,才匆匆赶来,又说没钱,这不是戏弄人吗?”
梁健很平和的说:“如果是戏弄大家,我们也不会在拿到了钱之后,第一时间就分发了。我们这是为了怕夜长梦多。有一点大家可以放心,那就是所有的钱都已经到了镜州市财政局。我现在想的是,如何让大家尽快拿到钱!”
有人说:“那我们就去上访,一定要把钱去要回来!”梁健摇摇头说:“如果你们真想要最快拿到钱,就别走上访的路子。如果上访,你们可能会一个星期或者半个月才能拿到钱,甚至更久都拿不到。但是有一个办法,基本上明天就可以让你们拿到钱!”
这十来个股民的眼睛开始发光了,都没有了声音。他们都看着梁健,问道:“梁书记,你快说吧!什么办法?”梁健说:“今天很多新闻媒体,都在这里,你们按照我的要求,去出个镜,明天基本上就能拿到钱了!”
在国际大酒店的包厢内,市委书记谭震林正在应酬,常务副市长甄浩、市财政局局长侯阿宝也一起陪同,大家酒喝到正酣,忽然秘书从外边跑进来,在谭震林耳边说:“谭书记,今天的省电视台提到你了,新闻里正在播放。”
谭震林很好奇,眼睛一亮:“省电视台?快打开看看。”
第469章智慧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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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9章智慧之举
谭震林作为市委书记,镜州市电视台就是他的舞台,每日新闻当中,是不能少了市委书记身影的。但是,要在江中电视台新闻栏目当中曝光,就没有那么容易了,要么是省委省政府的领导下来调研,作为陪同人员,在新闻中露面,基本上也是缩在后面;要么是镜州市出了重大事故、发生重大冲突等负面新闻,他可能作为主角露面,谭震林是宁可不要这样的露面机会。
今天,谭震林却是作为正面人物,在没有省主要领导调研的情况下,出现在省电视台新闻之中,谭震林当然感兴趣。江中新闻频道打开后,在座的人暂时停下了觥筹交错,都盯住了新闻频道。
这当中并没有出现谭震林的脸,而是听到有人在说“谭书记什么的。”字幕中显示着:“镜州市为群众着想,追回大笔非法转移资金,还钱于民”,接着一个记者说道:“这位张先生,请你说说你现在的感想吧!”
这位张先生,轻轻咳嗽了一下说:“今天我的心情,真的是很愉快。我们是镜州市南山县向阳坡镇的人,这几年在小龙矿业中入股,没想到今天所有的钱都被小龙矿业董事长邱小龙非法转移,他自己宣告公司破产,我们还以为拿不到钱了。但是镜州市委市政府,高度重视,专门派人帮我们从云南追回钱款,现在大家看到我们都在领钱了。据说这完全有赖于市委书记谭书记的高度重视,我们都很感谢他。谢谢你,谭书记!”
包厢中,在座的人,都非常诧异的瞧着谭震林,他们从来不知道,谭震林做了这样的好事。国际大酒店沈老板不知实情,鼓起掌来:“谭书记做的好,老百姓在感谢我们谭书记,好啊!”
谭震林衡了他一眼,沈老板瞧见甄浩、侯阿宝等人都没有鼓掌,才感觉到了里面一丝不对劲,尴尬停下了鼓掌。
紧接着又听到电视中的记者说:“我们下面来采访一次南山县委副书记梁健,让他告诉我们一下这事情的背景吧。”
谭震林很不想看到的梁健,出现在了镜头之中。他显得很淡定,个人形象也挺不错,非常年轻,并不显得少年得志,反而有种谦虚持重之感。梁健对着镜头开始说话:“我们南山县向阳坡镇从今年上半年以为,为发展生态产业、打造休闲向阳,决定跟只卖资源的实况产业说再见,在关停小龙矿业的过程中,董事长邱小龙携款逃亡,将近亿元的资产非法转移到云南。
市委市政府和县委县政府高度重视,专门派人去云南追讨,终于将非法转移的资金,全部追回。特别是市委谭书记,亲自关注此事,这是成功追回资金的关键。”
记者说:“好。听说,还有将近百分之二十的人没有能拿到资金,这又是什么原因呢?”梁健说:“请放心,剩下的一千多万元的资金,现已经到达了市财政预算外专户,按照市委市政府对群众问题的关心,肯定能以最快的速度到达群众手中。”
此时画面一切,忽然出现了将近二十个人,站成了一排:“我们虽然还没有拿到钱,但是我们相信镜州市委市政府。”画面就此戛然而止,接着是主播的声音:“这是镜州市、县、镇三级,为群众做的一件大好事,以实际行动得到了群众拥护,我们也相信,镜州市会做好另外少部分人的工作,当然这是毋庸置疑的。”
接着,就开始了其他新闻。
谭震林的脸,原本因为喝酒而发红,此刻却是因为看了新闻而发绿。他的手在桌子上重重拍了一下:“这个梁健在搞什么名堂!”侯阿宝在一边,忍不住说道:“梁健这是在逼宫!”
常委副市长甄浩说:“其实,不得不说,梁健还是有些政治智慧的。”甄浩虽然不是和梁健他们一路,但是对于梁健他从来没有小看过。谭震林怒气未消,他怒道:“什么政治智慧!他就是会耍一下小花招,让我们领导很被动!”
甄浩并不认为这么简单,但是他也不会去跟市委书记争执,他说:“谭书记,现在的关键问题是怎么办?”
谭震林说:“这梁健说让我们发钱,我们就发钱啊?”侯阿宝说:“我想,说不定这个梁健已经向那些股东做了承诺了,说我们财政上马上就会发钱。如果我们不发,那些股东就会去找梁健的麻烦。我认为,我们还是就这么拖下去,让梁健信誉扫地。”
甄浩说:“我不认为这是一个好办法。这会让我们赢了小仗,失了大仗。想想,现在既然省里媒体也都已经报道了。如果我们不作为,拖着不发,群众就会对市委市政府有想法,省级媒体说不定,还会关注此事。搞得不好,会对谭书记的形象造成负面影响。还不如将计就计,这样也便于谭书记在镜州树立良好的形象。谭书记,你认为呢?”
这些报道,最让谭震林不爽的,就是自己感觉像是被梁健摆了一道,只能按照梁健给自己设定的路子去走了。但是,目前来看,甄浩的说法,应该是对的,不能因小失大。谭震林说:“侯局长,你就把那笔资金全部拨给乡镇,由他们去处理。不过时间上,拖一拖也问题不大,这样也可以让那些股东,找梁健一点麻烦。”
侯阿宝看到自己差点出了馊主意,赶紧领命道:“谭书记,我明白了,我会把握好时间的,让股东对梁健的信任也要动摇一下。”
这时候,谭震林的手机响了,谭震林一看手机,竟然是省委书记聂川的电话。谭震林赶紧朝大家一伸手,让大家全部安静下来。然后接起了电话。
聂川沉厚的声音传了过来:“震林啊,你们镜州市有那么一起小龙矿业老板捐款逃跑案,我以前怎么不知道?知道今天看了电视才知道!”
谭震林心里一滞,原本他就是想要包庇邱小龙的,怎么可能向省委书记汇报。如今只能瞎编:“聂书记,这案子不大,我们想要自己处理来着。”聂川说道:“一个亿还不大啊?都是群众的利益。以后,发生这种情况,要第一时间报告。”
谭震林赶紧赔不是:“我明白了,聂书记。”聂川说:“不过,你们这件事情,处理得很不错,矛盾没有上交,自己处理得很妥善。报道中说你一直关注的,是不是?”
谭震林只能硬着头皮说:“是。”聂川说:“这是值得表扬的,另外,还剩下百分之二十的款子,你们要第一时间发给群众,早点彻底化解这个矛盾。”谭震林只能连连说是。
放下了电话,谭震林就非常不悦地对侯阿宝说:“你马上打电话给你下面的人,让明天一早,就把款子拨到乡镇去。”
侯阿宝还是反应不过来:“谭书记,不是说可以拖一拖?”谭震林顿时爆发:“你是榆木脑袋啊,拖什么拖!”侯阿宝还是云里雾里地不知所以。谭震林看了非常生气,他说:“你现在就去处理,不用吃饭了。”
侯阿宝出了酒店,迎着寒风,浑身一哆嗦,年关近了,自己的官场生涯最好能平稳过关啊!
第二天一早,市财政局就将一千七百多万的资金下拨给了向阳坡镇,并给县财政局也去了通知,要求尽快处理到位。县财政局也第一时间,向县有关领导进行了汇报。
县委书记葛东,也已经从昨天的新闻中,看到了梁健的所作所为。他本来还想要质问梁健,给股东发钱的事情,为什么不经过他同意。但是后来一想,市委书记谭震林也没有任何反应,既没有给他打电话,也没有派人来质问,也许是已经默认了这件事情。
毕竟,梁健在新闻中,无论是他自己,还是股东,说的都是市委市政府和县委县政府的好坏,传递的也都是“正能量”。葛东暗想,难道梁健这用媒体来拍领导马屁的一招,对谭书记来说是奏效的?如果真是这样,自己去批评梁健,会不会也不合适?
出于种种考虑,他也就只当不关心此事。
但是,总少不了挑事的人,县委办主任池水桥敲门进入县委书记葛东的办公室,阴阳怪气地说:“葛书记,昨天梁健副书记做的那一切你看到了吗?”葛东说:“我看了新闻,怎么了?”池水桥说:“梁书记都没有向你汇报过吧?这太过分了,还自己上省电视台。”
葛东朝池水桥看了眼说:“水桥,梁书记做事,有没有向我汇报过,我应该比你清楚。此外,梁书记他有权限去处理那些资金的问题,市里派梁健来担任副书记,就是让他来负责休闲向阳的打造,其中石矿问题,就是他职权范围内的工作。”
池水桥看到葛东对梁健的态度突变,感觉迎面泼了一盆凉水,就不敢再多话,点后哈腰说:“是,是。”
池水桥退出葛东房间的时候,转身差点就撞上一个人。看清楚了,才知是梁健。刚说了梁健的坏话,就碰上梁健,池水桥心里一惊,连一句最起码的“梁书记”都忘了说,就点点头逃离了。
看到池水桥这鬼鬼祟祟的样子,梁健就感觉他藏着掖着不少不可告人的念头。但是梁健也没空跟他计较,进去之后,就对县委书记葛东说:“葛书记,我是来领罪的,昨天因为时间紧急,临时处理了一个事情,都没有来得及向您汇报。”
第472章牢固结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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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2章牢固结盟
梁健也说:“高市长,我们也想先听啊。”
高市长说:“那好吧,我就简单讲一下吧。我说,我到这里来跑步,有两个原因,一个是在休息时间,来这里锻炼身体,我是把自己当作和大家一样的普通公民才来这里锻炼身体的,我也就只有这么一点爱好,也就睡觉时间和跑步的这段时间是属于自己,其他时间我基本上都在处理公务。另外一个是,我来是作为活的空气测量仪,来这里跑步的,现在很多城市,空气质量都恶化了,PM2.5严重影响大家的生活,我们市也不容乐观。
“我到这里跑步,并不是说我们的空气已经好得不会对我们身体任何的影响,而是,我想时刻提醒自己,我们的百姓就是在这样的空气环境中锻炼身体的,我也是在这样的空气中生活的,我提醒自己一定要把我们的空气质量维持在一个好的水平。
“但是大家如果认为,我在这里跑步,就来找我上访,那我那唯一的一点自由时间也就不能保证。如果大家一定要如此,那我干脆在市政府等大家来上访,这步也不跑了。或许我会另找时间,到隐蔽的地方去锻炼身体,大家看怎么样?到时候,我就真不知道,我们整个城市的空气环境如何了?
“听我说的话,有人就说了‘高市长,是我们不好,打扰你锻炼身体,你还是在这里跑吧。’但也有人说‘如果市里把我们的事情都解决了,那谁还会来这里上访呢?’我就说‘我不是不让大家上访,在这个广场上上访,一是不好看,二是也不能解决问题。你们通过正常渠道,去信访局上访,每个信访件我都能看到,我一定会督办下去,把大家的问题尽量解决好。解决不好,我反正在这里跑步,你们还可以来找我。
“那之后,真的很少有人来这里打扰我跑步了,镜州市的很多人,也都知道我喜欢在这里跑步,到了晚上,这里非常热闹。但是,他们并不是因为我而来,也跟我一样只是锻炼锻炼身体。”
听完之后,大家心里在感叹,但是都不知道怎么说好。魏洋说:“高市长,你不担心自己的安全吗?如果真出了点事情,那怎么办?”
作为特警的郎鹏和朱小武,其实也有这层顾虑。平时他们也会接到一些任务,是领导下基层的时候,做好保卫工作,现在百姓拦路、打砸的事情也时有发生,他们是真的担心某些不法分子,混迹在百姓当中,给领导造成生命安危。但是,他们在永州市,也就听说了高市长的这个习惯,开始的时候,觉得高市长胆子也太大,后来,发现高市长一直是安全的,大家也都习惯了。
高成汉说:“我们很多人,当了领导,就会担心走在路上,会不会有人来对付你。这其实就是一种官本位在我们头脑中根深蒂固的一种表现。我们党的宗旨,就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是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如果你跑步都不敢在群众中跑,只能躲进健身会所里去,那还怎么称得上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呢?到了永州市,我就是要给人这么一种印象,我们不是在当官,我们政府是在做服务工作,平时的日常生活中,我们和老百姓也是平等的。”
胡小英说:“高市长,我们一起来敬敬你,今天我们到永州来,是来对了。”魏洋也说:“镜州市,还没有哪一位市主要领导,敢走出这一步。我们来敬敬高市长。”
大家都站了起来,端着酒杯敬高成汉。
喝了酒,坐下来后,高成汉说:“梁健,我已经在电视上看到了,你这次已经彻底把小龙矿业的事情给解决了吧?”梁健说:“基本上,已经告一段落。”高成汉说:“电视上,你和股东都一个劲的说,这都是市委市政府的功劳,是谭书记的功劳,我就知道你这小子在施什么计谋了。我来敬敬你。”
梁健暗暗吃惊,自己并没有给高成汉透露过情况,媒体上的拿出“逼宫”之计,梁健原本以为大家都看不出。高成汉却是一眼就已经看出来。梁健说:“惭愧,高市长,我也是没有办法了,才想出那些法子来。”
高成汉却说:“这没什么。法无定法,如果你太拘泥于某些规矩和约束,那做好事情,也当不好官。关键在于你没有使计谋,为自己谋取私利,这就行了。这也是一条重要的底线。”
梁健他们都点了头。
高成汉又举起了酒杯,来敬胡小英和魏洋:“很感谢你们来看我,当时在一起共事的时候,我们就相处很愉快啊,真是希望能够还有机会共事。”胡小英说:“这简单啊,高市长,到我们镜州去当书记,就行了。”
高成汉对胡小英点了点说:“小英啊,亏你还是组织部长出身呢,这是组织上的事情,轮不到我来想。”胡小英说:“高市长,我只是说了一句实话而已。”
市纪委书记魏洋说:“高市长,如果你真能到镜州当书记,那对镜州真的是一件大好事。”高成汉说:“不对,不对,作为一个干部,只要真心在那里做事,都能发挥好作用。镜州市,不缺少我这样的人。”
梁健再次感觉到了,高成汉的严谨,自从当了市长,高成汉对自身的严格要求,更进一步了。
高成汉又端起酒来,敬郎朋和朱小武:“你们两位,是我要特别好好敬一敬的。已经两次麻烦你们两位了。”郎朋和朱小武都恭敬的站了起来,端着酒杯说:“这是我们的荣幸呢,如果高市长不派我们出去,我们也无缘认识镜州市的各位领导。对我们来说,我们还有特别的收获。”
高成汉问道:“有什么收获,说来听听。”
郎朋说:“去普洱这趟,很是凶险,对我们来说,也是一次跨省的练兵,我们感觉以后到省外执行任务,肯定会更有经验了。而且,我们在普洱那边还认识了很多朋友。特别是我们朱小武同志……这还是让我们小武自己讲吧。”
郎朋本还想开一个玩笑,但意识今天是在市长面前,开玩笑就不太对场合了,于是他戛然而止。高市长、胡小英、魏洋等几位不知情的领导,饶有趣味地朝朱小武看去。
朱小武顿时满面涨红,他说:“我在普洱认识了一个女孩子,蛮好的。还帮了我们很大的忙。不过没什么大的可能。”
高市长笑着问道:“为什么没大可能啊?”朱小武说:“我是在永州,她是在昆明,离得太远,而且她家里条件好像比我家好太多了。”高市长说:“事在人为,别想太多,你们年轻人当中不是流行那句话吗?距离不是问题吗?我是鼓励你的!”
其他人也端起酒杯,给朱小武敬酒。朱小武受宠若惊,忙站起来回敬。这杯酒喝过之后,朱小武说,他不再喝酒了,他是一名警察,他想成为一名一直清醒的警察,而不是一名喝醉的警察。
高成汉和梁健他们都认可的看了看朱小武。这时候郎朋说:“高市长,我这次回支队之后,要向我们局领导打报告了,我们支队里,一大队副大队长空缺,我想推荐小武试试。”高市长说:“这完全可以考虑。到时候,我们也向你们局领导表达一下我的意见。”
郎朋带着朱小武一起来敬高市长。
晚饭结束之后,郎朋和朱小武就先回去了。高市长带他们去宾馆。常青说:“这是一家四星级宾馆,不过与市政府有协议价,一个房间360元左右,就能搞定。”拿好钥匙,常青说高市长和他,在四楼的咖啡厅等他们,再聊聊天。
魏洋、胡小英和梁健先去了一趟房间,驾驶员将他们的东西,都放好了。胡小英又补了一个妆再出去。对于三十岁以后的女人,不能随便素颜了,还是得花点精力在保养和化妆上了。她看着镜子,感觉眼角有着一丝丝浅浅的皱纹。
这皱纹也不是最近才出现的,所幸也没有变深,变长,甚至自己看起来,这段时间以来没有一点点的变老。心里暗道,这会不会跟自己与梁健在一起有关系呢?与梁健保持的那不同寻常的关系,也许使她的整个心性,都回到了以前年轻的心态呢?
这时候,外面响起了敲门声。胡小英去开了门,只见梁健站在门外,并没有看到魏洋。
胡小英见到是梁健,又想起刚才心里的那份胡思乱想,不由心跳加快了,她的脸上就浮起了一丝小小的红晕。
胡小英还是镇定地问:“魏书记呢?”梁健说:“魏书记说,他先下去了,与高市长聊天的机会难得,他争取要与高市长多叙叙旧。他说,你可能要换装,他先下去,让我陪你下去。”
胡小英听梁健这么说,心里更加跳动的厉害:“那你进来吧?”
梁健瞧见胡小英黑色丝袜中感性的双腿,还有包裹在紧身裙子中丰满的臀,心里也突突地跳动。他关上了房门,跟着胡小英走了进去。胡小英似乎能够感觉梁健炽热的目光,在自己的身体上移动,她转过身来,看着梁健道:“本来这个晚上是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对不对?”
梁健瞧着胡小英的眼睛,忍不住目光滑向了她胸口的雪白深壑当中。他感觉有种暴涨的感觉,加之晚餐上酒精的作用,他蹲下身子,搂住胡小英的腰,轻轻掀起她腰里的衣衫,看到她雪白的肚脐眼。他忍不住就在她肚脐上亲吻了起来。
胡小英浑身酥软,娇声问道:“这时间来得及吗?”
第473章市长诫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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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3章市长诫言
梁健和胡小英来到楼下茶厅的时候,差不多过去了二十分钟。在电梯里,还回想起先前的激情一幕,两人都感觉有些对不起在下面等他们的高市长和魏书记。
胡小英在电梯里问梁健:“我是不是太过分了。”梁健看着胡小英说:“没事的。他们应该也在聊天。”
的确,由于一段时间不见了,高市长和魏洋聊得很尽兴,好似都没有感觉到那么长时间过去了,等他们进来之后,常青就请他们坐下来。给他们上了茶。
魏洋笑道:“胡书记的确是换妆了吧?一个女人妆,没个二十分钟下不来,刚才我提前下来,看来是明智之举。可以和高市长多聊二十分钟。”
胡小英笑笑说:“我是给你机会,和高市长可以多聊一会儿。”魏洋说:“感谢,感谢。”
这里的茶厅,有喝的,也有吃的,刚才已经吃过晚饭,他们就简单的用些红茶。
高市长感慨地说:“还是很想念镜州市的日子,还有那帮一起共事的同事。如今到了这里,虽然是市长,但其实还是得重新开始。”
胡小英说:“这一点我们能够理解,工作都是要人去做的。到了新地方,就要熟悉新的人,这就是一个挺占精力的活儿。”高市长点了点头说:“胡书记说到我心里头去了。我现在在永州市,最关心的两个事情,一个是水,一个是空气。”
魏洋说:“是啊,在整个江中省,这两个都是最大的民生问题了。经济发展了,环境破坏了,老百姓现在对此意见最大了。”高成汉说:“这两个问题不解决好,其他都说明不了问题,为什么呢?因为这两个问题解决不好,你经济再发展,人民群众都不会满意的,水是老百姓每天都要喝,空气是老百姓随时随地都在呼吸的。只要不好,大家不用记,就第一时间感受到了。”
梁健说:“但是,水和空气,都不是想要治理,就能治理的。表面的水问题和空气质量问题,背后其实是经济增长方式和经济结构的问题。只要污染型企业、高能耗企业、乱开发行为存在,那么水就好不起来,空气也好不起来。”
高成汉点了点头说:“梁健,这话,你说得很对,要水好起来、空气好起来了,最关键的还是转变经济增长方式、调整经济结构。但是老百姓他们不这么想,他们看问题是直观的,水和空气不好,就是你政府的问题,否则要你政府干什么?他们就会骂政府。其实,老百姓是对的。很简单的一个问题就是,政府管什么?政府就是管老百姓个人解决不了的大问题。水和空气,就是这种大问题。”
魏洋说:“高市长,如果每个市长都跟你一样这么想,那就好了。”高成汉摇了摇头说:“光光这么想还远远不够啊!我刚才说的道理,哪个市长不明白,可关键是做的问题。我现在还没想好该怎么去做?”
梁健自从负责休闲向阳工作以来,梁健就特别注重生态、绿色、环保这方面的情况,听到高市长还有疑惑,他就建议道:“高市长,其实我觉得,可以对永州市的水质量和空气质量,来一个整体的监测。对水和空气的重点污染源,通过监测找出来,然后向社会进行公布。找到了污染源,争取全社会的支持,再出实招进行整治。这样就有依据,有社会支持,搞起来就方便一些。”
高成汉听了梁健所说:“你这个意见好,我再去考虑考虑,至于做整一个水和空气的监测,需要一个中间主体,我对政府自己搞的监测,不是太放心,涉及方方面面的利益太多,怕有碍客观公正。”
梁健脑袋里,突然就跳出了一个人来,他说:“高市长,我也认为,这个监测最好是由社会权威机构来搞。我想到一个人,你还记不记得,以前你在镜州当副书记的时候,江中大学环境保护学院的副院长应翔,来过一次向阳坡镇,那次你还亲自陪同了。我认为,如果这个监测交给江中大学环保学院去搞,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高市长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下应翔,说:“我想起来了。”胡小英说:“梁健,这个环保学院的院长,是不是就张省长的……”
梁健点了点头说:“说的,就是张强省长的夫人。”高市长说:“原来有这层关系在。我看你刚才的意见可以考虑。张省长本身就是非常注重科学发展和生态文明的,相信我们的工作一定能得到省里的支持。”
一个盘绕在高市长心头的问题,稍稍拨开了一丝云雾,使得高市长心情大好。他说:“如果有酒的话,我还想敬敬梁健呢。”梁健端起了眼前的茶杯说:“高市长,以茶代酒。”
高市长又问了镜州市的一些现状,胡小英和魏洋一一作了回答。看看时间差不多了,高市长说:“你们也早点休息吧。明天要不我陪你们去走几个地方?”
胡小英和魏洋说永州市也不是第一次来,这次主要是看看高市长,看到了,也聊过了,其他地方就不去逛了。明天一早就走。
高成汉说:“那也成,就不勉强了。他说既然如此, 他就送他们去房间。”将胡小英和魏洋都送到了房间,高成汉说了几句就出来了。
梁健说,他还是送高市长下去吧。高市长倒是没有婉拒,像是还有事情跟梁健说。进了电梯之后,高成汉有意无意地问道:“梁健啊,你个人感情方面,最近有没有进展啊?”
梁健很惊讶,高成汉忽然问起了梁健婚姻方面的事情,这还是头一遭呢。梁健只好回答说:“还没有合适的对象。”
高成汉说:“我也许是多管闲事了。不过,像你这样很有发展潜力的领导干部,一个稳定的婚姻,对于你来说,就会越来越重要。都说,一个成功男人背后,都有一个默默支持他的女人。虽然这句话也不绝对,但是也很有道理。特别是你越往上走,组织对你这方面的要求,也会更严格。另外,在当你遭遇风浪的时候,背后有一个温暖的家庭给你支持,这也是一种隐性的力量。你不妨可以考虑考虑。”
梁健用心听着高成汉的话,说:“谢谢高市长的提醒,我会认真考虑的。”高成汉点了点头,拍了拍梁健的肩膀,说:“我也不过是一个建议,相信你肯定自己能够处理好的。”
梁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思绪有些不定,难道高成汉已经感觉到他和胡小英之间不同寻常的关系,为此对他有些担忧?还是只是觉得梁健年过三十,也的确应该成家立业了?
但是不管如何,梁健都相信,高成汉是没有恶意的。
这时候座机电话响了起来,梁健心想这个时候,用座机给他电话的,也只能是胡小英或魏洋了。接了起来,果然是胡小英的声音:“已经休息了吗?”
梁健说:“没有。”胡小英说:“晚上我们不再见面了。早点休息。”梁健知道胡小英是为了避免魏洋对他们俩会有想法,梁健说:“好的,晚安。”胡小英说:“晚安。”梁健突然说:“等等……“
胡小英那边没有了声音,等待着,不见梁健说话,才问:“怎么了?”梁健说:“没什么。晚安。”胡小英说:“有什么话,你想告诉我,但是又不想说了吗?”
梁健本来是想告诉胡小英,高市长对自己讲的那些话。但是到了嘴边,他还是犹豫了。就这么一瞬间,胡小英已经感受到了。
梁健不想骗胡小英,就说:“是的。”胡小英也不逼迫,问道:“如果现在不想说,那就等你想说时候再说吧。”梁健“嗯”了一声。胡小英又说了一声“晚安”,然后就轻轻放下了电话。
梁健心中很有些不忍。他没有马上把心里话,告诉胡小英,肯定会让胡小英心里不舒服。但是即便如此,胡小英也不会逼他说什么。这就是胡小英和其他一般女孩子的不同,她给他的始终是那份坚定不移的理解。
这让梁健心里反而好像有了一份负罪感。但是,如果将高市长的话,原原本本告诉胡小英了之后呢?又能怎么样呢?他是跟胡小英结婚,还是告诉她自己要跟其他女孩子结婚呢?这些都毫无意义。于是,梁健只好暂时将这一切都放下。
很多事情,时机不到,说了白说。
这天晚上,他不知道胡小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反正他到了将近一点左右的时候,才有了睡意,但是早上六点左右就又醒了,睡不着了。
三个人吃完了早饭,就开始出发了。梁健从胡小英的身上,看不到任何的不愉快,仿佛,暂且搁下的事情,就如在门背后搁上帽子一样,轻轻松松。梁健再回想,这天晚上自己失眠的情况,心里反而觉得自己有些扭扭捏捏了,作为一个男人,该做就做,该放就放。
他打算等一下车,就跟胡小英到她的办公室,然后把昨天高市长对他说的话,直接说给胡小英听了。
在路上,三个人拿镜州市和永州市做着比较,镜州市在市域面积、人口规模和历史基础等方面,与永州市都不相伯仲,但就当前的发展来说,永州市的经济总量是镜州市的一倍多。这到底是什么原因?
聊天的结果是,一永州市区域优势更加明显,占了紧贴上海的光;二是永州市这些年领导班子比较敢闯敢冒;三是永州市的经济结构中也存在一些问题,纺织、印染、金属制造等产业为主导,高新科技产业也不是很多,这是镜州市在发展当中应该警醒的地方。
尽管胡小英和魏洋都不是管经济的,但是他们都非常关注这些方面。领导干部当到了一定层面,只守着自己的一摊是肯定不够的,必须对一个地方的全局有所了解,放眼全局来寻找自己分管工作的切入点。
梁健感觉,无论胡小英,还是魏洋都具备当市长的能力。但市长除了能力,还必须具备其他方方面面的条件,各种条件都具备了才能行。
到了镜州市行政中心,胡小英和魏洋都下了车,梁健说:“胡书记,我再向你汇报几个县里的具体工作。”胡小英说:“那你到我办公室吧。”这时候,有一个电话打到了胡小英的手机上,胡小英看了下,对梁健说:“是金市长的电话。”
第476章绝美面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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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6章绝美面汤
尽管是在市委副书记的办公室里,但此刻梁健并不把胡小英当作是一个市委副书记,而是当作一个自己在乎的女人。为此,梁健的倔脾气也就上来了,他说:“不和你在一起生活,我就不结婚了。”
胡小英说:“梁健,我们俩不可能结婚。这一点,我们俩都很清楚。但是这不妨碍我们在一起。”梁健难以相信地瞧着胡小英:“我如果和别人结婚了,难道我们还在一起?”
胡小英闭起了双眼,似乎很是痛苦,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睁开了眼睛,对梁健说:“这又有什么不可以?”
梁健真是难以置信,胡小英会说出这样的话。梁健质问:“难道,你宁可做一个小三,而不愿意和我结婚?”
胡小英说:“我不在乎一个名分。但是,我不能接受,我们两个人因为结婚,将得之不易的前途都毁于一旦。”梁健问道:“是你不舍得你现在的位置吧?”话说出口的时候,梁健才感觉到了自己的一丝刻薄。
但是,胡小英一定不同意跟他结婚,一时让他头脑有些迷糊,才说出这样的话。胡小英的脸开始涨红,但是她没有发作,好一会儿她说:“的确,是我不舍得我现在的位置,我的官帽。这些都是我用整个青春换来的,我不愿意再失去。你一路走来都很顺利,也许体会不到如今这一切的珍贵,但是我知道,政治生命之所以成为‘生命’,那是因为政治生命和生命一样,失去了,就不会再回来了。”
胡小英的那一席话,等梁健走出市委大楼的时候,还不断在耳边响起。“政治生命之所以成为‘生命’,那是因为政治生命和生命一样,失去了,就不会再回来了……”
梁健不断回味着这句话,心里想到,难道真的是自己对目前所得到的位置,还不够珍惜?难道胡小英说的才是真理?
不管如何,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在选择权力和选择梁健之间,胡小英选择了权力。这多少让梁健有些失落。很多时候,男人都幻想,一个女人会喜欢自己胜于其他的一切。但是如果他深究下去,就会发现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
有多少成功的男人敢于正视,如果他没有了如今的地位,如今的权势,围绕着他的那些女人还会不会对他投怀送抱?她们中的大部分人,对一个身无分文、无权无势的他,恐怕都会投去鄙夷的目光。甚至,他自己会比别人更加鄙视自己。
梁健再次自问,如果胡小英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那他还能像现在这样爱她,在乎她吗?他实在不能肯定。
“梁书记,我们是回县里去吗?”驾驶员问道。梁健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要去哪里,他目前的脑袋有些混乱。好一会,梁健才对驾驶员说:“先回县里吧。”
这时候,王雪娉的电话打进来了,她说:“梁书记,明天怎么样?”梁健有些恍惚,问道:“明天什么怎么样?”王雪娉说:“请记者吃饭的事情。”梁健才想起,自己跟王雪娉提到过这事,就说:“那好,就明天吧。”
王雪娉问道:“梁书记,你已经从永州回来了?”梁健说:“刚刚回来不久。”王雪娉说:“梁书记,你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低沉哦,不会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吧?”
王雪娉很敏感,她似乎特别能够感受到梁健细微的心理活动,她刚才的一个问话,让梁健感觉特别贴心,他差点就说:“雪娉,晚上来陪我吧?”
但是他赶紧打压了自己的这个念头,因为胡小英这边而不快,如果他就去找王雪娉,那就是在发泄,这不仅对自己不负责,对于王雪娉也不公平。
这种时候,他宁可选择一个人找个地方安安静静地去待着。车子已经开始驶出城去了,梁健突然对驾驶员说:“谷华,还是不回县里了,时间不早了,还是送我回家吧。”
谷华听梁健这么说,也高兴地说:“好啊,梁健书记,我刚才也觉得,现在也已经是下午,等我们赶到县里,恐怕离下班时间也就几十分钟了。”梁健说:“那你刚才咋不提醒我呢?”
谷华说:“我想,梁书记也许回去还有重要的事情。”梁健“嗯”了一声,然后说:“谷华,以后你有什么疑问的时候,可以直接问我,我不会有想法的。”
谷华在后视镜中点了点头说:“梁书记,我明白了。”
梁健下了车,对谷华说:“今天不会有事了,早点回去休息吧。”谷华道了谢,开车走了。梁健本想去哪个地方吃个晚饭,但是想了想,只有自己一个人,去哪里都提不起兴趣了。
梁健心想,为何不过一个单身的晚上呢?就这样吧,买点面条,回家给自己做点吃的吧?这么想着,顿觉有了点新鲜感,梁健就朝附近的菜场不行而去。
菜场之中,就是有菜场的味道,菜场中有种菜场的气味,菜场中也还有菜场中特有的交流方式。
他走到了蔬菜摊上,有个男人为了一块钱,正在和老板拉锯战,还有几个老大妈,正在为几枚青椒,正在翻来捡去。也许这就是庸常的生活吧。平日里,梁健离开这种生活远远的,今天却反而感觉,这特别有生活的味儿。他从另一个门口出去,闻到了炖羊肉的味道,过了冬至,年味就开始重起来,镜州市就是开始流行吃炖羊肉。香味四散开去,刺激着路人的味蕾。
梁健不由想起,前不久在宁州市美丽农庄和张省长一起吃烤羊肉的事情。梁健不由产生了一丝灵感,向阳坡镇的羊肉在镜州市也是小有名气的,以后或许也可以搞搞这种羊肉节什么的,也可以邀请张省长来尝尝。
不过想到这里,梁健就告诉自己,就此打住吧。今天只想清静清静。羊肉这种重口味人的最爱,今天不适合自己。
梁健买了几颗当地农家种植的小白菜、称了三两河虾、要了几个鱼圆、半斤花生米、几枚朝天辣椒和一斤面条,然后拿回家来煮面条吃。
他将笔记本电脑搬进了厨房,找了几首好久不听的老哥,点了播放按钮,只听得《蓝莲花》的歌声蔓延了开来: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你对自由的向往/天马行空的生涯/你的心了无牵挂/穿过幽暗的岁月/也曾感到彷徨……
似乎晦暗的心情,都开始慢慢的消散。梁健点着了燃气,一边轻轻摇晃着身体,一边感受着歌声的节奏,一边洗菜、刷锅、烧水、下面,十来分钟之后,一大锅香气扑鼻的面条,就已经准备好了。
将面条端到了座位上,梁健给自己打开了一瓶红酒。此时的心情,几乎都已经放空。想到,先前心里因为胡小英的别扭,梁健感到那不过是一种肤浅和狭隘,人性其实还有更广阔的空间。
梁健洗净了手上的油腻,在桌子前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似乎感觉少了点什么。忽然就响起了门铃的声音。
“会是谁?”梁健起身,去打开门。
胡小英提着一个黑色的小皮包,穿着一件风衣站在门口,她的脸上因为寒气的刺激微微发红,嘴唇却有些发白。
梁健没多说什么,让她进来。胡小英进了门之后,盯着梁健的眼睛:“让我看看,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梁健笑了笑说:“没有了。”胡小英又看了梁健一眼说:“你煮了面条?”梁健点了点头。
胡小英说:“我正好饿了,有没有我的份?”梁健说:“你不早说?我可以多做一点,不过量也不少,应该够两个人凑合。”胡小英看到桌上有酒,笑着反身看了眼梁健:“想一个人借酒浇愁?”
梁健说:“不是借酒浇愁,是一个人享受生活。”
胡小英说:“让我也参加进来吧?我向你道歉。”梁健说:“没什么需要道歉的。先吃饭吧,趁还有一个好胃口。”胡小英不征得梁健的同意,自己进了厨房,拿了一套餐具出来,从梁健的大盆子里,分出了一半的面条和菜、虾。
然后脱下了风衣,就埋头吃起了面条,吃了几个筷子,她抬头轻轻摇了摇头,让发丝不再挡着眼睛,她说:“这味道真好。”
梁健不由笑了,只是抿着酒,看着她吃。胡小英说:“你怎么不吃?”梁健说:“我怕你不够。”
胡小英说:“只有不够,才会嘴馋。我可不想,一口吃得太饱,剩下的留个嘴馋以后再来吃。”梁健说:“那我可不管你了,我也开吃了。”吃了一半的面,两人又开始碰杯喝红酒。
当天晚上,胡小英躺在梁健的臂弯里,说:“你能明白吗?我不和你结婚,是想更久的跟你在一起。”梁健说:“不必在说了,我以后也不会再提到这个不愉快的话题了。”
胡小英紧紧地抱着梁健,让自己的身子紧贴着梁健的身子,她心中疑惑,梁健是不是真的明白自己的心?
第477章宴请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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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7章宴请记者
在官场混迹了这么多年,胡小英比别人更清楚,也比别人看得更多,爱情是有条件的。没有条件的爱情,就不叫爱情,那就是发情。因为人是社会的动物,爱情也是社会的产物。
不妨问问自己,从你在十来岁甚至更小,开始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你并不是真正喜欢上那个人,而是喜欢那个人身上显露出来的一个或几个闪光点。这些闪光点,其实就是社会生活赋予他的特质。
开始这些特质是丰富多彩的,或许是对方手指修长就足够你喜欢上他,或许是对方答数学题特别快让你喜欢他,或许是对方穿的运动鞋跟你是一个牌子的,就足够你喜欢他等等,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这些细枝末节都会变,最后成为一种综合。大家都变得现实了,你喜欢一个人,要么喜欢他有权、要么是有钱,要么是有过人眼球的美貌或是超越常人的智商,反正是能够给你带来利益,或者给你身体带来愉悦。
对胡小英来说,自己喜欢梁健也是有理由的,那就是他的聪明和远大的政治前景。而对于梁健来说,他为什么会喜欢她胡小英呢?这是她蜷缩他臂弯里、看着熟睡的梁健时,她正睁着眼睛思考的问题。
一个是成熟女人的美,一种是对梁健其他女孩无法给予的宽容和理解,最重要的是她掌握和使用权力的能力。这三种,任何一种都是不能缺失的,否则他对她的爱就会慢慢消失。这是胡小英的判断,不管别人认为对不对,她都固执的认为自己是正确的。
看着熟睡中恬静的梁健,以听不到的声音说:“不和你结婚,是为了更久的和你在一起。”
结了婚之后,关心则乱,她无法保证自己还能那么宽容地对待梁健;结了婚之后,他们会成为整个镜州市官场上议论的对象,两人结合这事,就能成为对手攻击他们的法宝。这一点,梁健或许不清楚,她很清楚,为此她必须坚持,保护的是他们俩。
然而,以后梁健若真的和另一个女孩子步入婚姻的殿堂,她又会作何感想,她对梁健的这一切都不会变吗?这是一个她还没有深思过的问题,是一个她要给自己一个答案的问题。
第二天晚上,梁健、傅兵和王雪娉一同宴请市级电视台、报纸和门户网站的记者,江中省台记者楚远也来了,应王雪娉的要求,他还带来了两位朋友,一位是江中日报的记者清水,一位是江中门户网站的记者祝荃,是一个女孩子。镜州日报的记者麦冬,以前梁健见过一两次面。
梁健之前想到过炖羊肉,为此,晚饭就安排在了向阳坡镇向阳水库下面的一家农家乐。这家农家乐的炖羊肉最为地道,再加上当地自酿米酒,还有新鲜的时蔬,味道鲜美、香飘数里,又不会上火。
梁健知道这些记者,见多识广,什么东西没有吃过喝过玩过?为此,梁健邀请他们并不想要在奢华上做文章,而是在热情味上做文章。
这天天公也做美。王雪娉派了一辆大车,统一到镜州市区来接记者们,并已经在农家乐为他们准备好了住宿,第二天再将他们送回去。梁健为拉近与记者们的关系,他也不坐专车,与记者们一同坐大车前往。
这一举动也让记者们很是兴奋。即将达到农家乐的时候,由于山区气温低下,忽然就飘起了雪花来,而且是不小的鹅毛雪花。这让这批记者们,顿时犹如小孩子一般欢呼起来,闹腾起来。
梁健打了个电话给王雪娉,问她,农家乐里还有没有一种包厢,是落地窗的?直接可以看到外面的雪。王雪娉回答说:“我早就已经换好了,大落地窗,必要时还可以走到外面赏雪。”
王雪娉就是一个能够想到你前面去的女孩,车到农家乐,大雪已经正儿八经,纷纷扬扬,大家都开始哈气,搓手,跺脚,然而进入了包厢,就顿感温暖如春。包厢不奢华,但是挺宽大,还有一面大窗子,直接可以看到雪花掉落在地,又慢慢融化。
“这里真好。”市电视台的记者杨升说。省台的记者楚远说:“没想到向阳坡镇还有这么好的地方。”王雪娉借机就适当宣传一下:“我们向阳坡镇,这种休闲农家乐还有好多处。”
省门户网站的记者祝荃显得很兴奋:“关键是下雪了,待会我们还可以玩雪呢。”梁健笑说:“现在雪才刚刚下,地面还是热的,积不起来。我们一边吃,一边慢慢等雪积起来。”
大家都说好。王雪娉通知了上菜,第一盆上来的就是炖羊肉:“今天,主要是请大家来吃我们这里的特产炖羊肉,还有就是喝我们这里自酿的向阳米酒。”
江中日报记者清水说:“我怎么感到了一丝年味儿?”镇党委书记傅兵说:“是啊,年关将近了,我们提前在乡村感受一下年味也不错。”王雪娉说:“待会还有烤年糕片。我们向阳坡镇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但都是绿色的,大家放心吃。”
大家都说:“现在能吃到绿色、有机和环保的东西就比什么都好。”
梁健站起来,带着傅兵和王雪娉一起敬记者:“各位都是无冕之王,以前给了我们南山县、向阳坡镇很大的帮助,让我们真心实意的敬你们一杯。”记者也都高兴地站起来,楚远代表省里的媒体说:“梁书记太客气了,我们是做分内的事情。”麦冬代表市里的媒体说:“主要是南山县、向阳坡镇给我们提供了很好的新闻源,我们还要感谢你们当地党委政府呢!”
大家把第一杯米酒喝了,然后就开始相互喝酒。记者们虽然没有特别高的职务,但是见官大一级,他们也习惯了与官员在一起,为此也没有任何拘束。很快喝酒的气氛就推向了**。
江中省电视台记者楚远,对王雪娉似乎很有好感,连续敬着王雪娉的酒。王雪娉都大大方方地喝了。傅兵有些瞧出了端倪,他有意瞥了一眼梁健的反映,没有看出梁健表情有什么变化,但是他感觉,这种分散力量的喝法,肯定不是一个问题。
于是傅兵就说:“雪娉啊,我们都一起来敬一敬我们省市两级媒体吧。先来敬省里的。”王雪娉马上意识到了,傅兵是来给自己解围,将自己从楚远的缠绕中解救出来,她赶紧说:“好啊。”
傅兵端着酒杯说:“以后,我们还要靠各位省级媒体人,多宣传宣传向阳坡。”梁健在那里按兵不动,他知道,这些记者都还远远没有喝好,如果他陪同镇上一起敬,就会连同自己也多喝一杯。如果他呆会单独敬,就可以让记者们多喝一杯。
在官场上,酒场如战场,不讲究点策略,最后醉倒的就只能是自己。
省电视台的楚远用带着点醉意的眼睛,瞧王雪娉。王雪娉当然是感觉到了,她依旧拿着微微地笑容,招待着所有人,使得楚远有些心痒难搔,又不知道如何是好,毕竟王雪娉是向阳坡镇的一镇之长,一级政府的行政一把手,不是可以随便亵玩和开玩笑的。
他只能代表着省级媒体说:“我们已经了解到,向阳坡镇是省政府要重点扶持的生态乡镇,以后我们要助推向阳坡镇打造休闲向阳的品牌,所以肯定会经常来。”傅兵说:“你们能经常来,我们就最开心了。”
傅兵又带着王雪娉敬市级媒体的酒。麦冬和市电视台、门户网站的人也都站起来,他说:“我们都是一家人不讲两家话了,以后有什么需要我们重点宣传的,一个电话我们就过来。”
看到傅兵他们已经敬好了酒,梁健说:“我也代表南山县,敬敬省里的各位记者。今天下雪天,又把大家叫来吃饭,也是辛苦大家了。”
江中日报社记者清水说:“不辛苦、不辛苦。很遗憾,上次向阳坡镇替股东追回资金,现场分发的场景,我们没有在现场,但是我们都在新闻里看到了。这次,楚远说,要带我们来向阳坡镇,我们高兴还来不及。楚远说,梁书记是他见过的最年轻的县委副书记,我们都想早点见到梁书记呢。现在见到了,可以说闻名不如见面,梁书记比我想象当中,还要年轻,还要英俊潇洒。”
这最后一个“英俊潇洒”让大家都笑了起来。
江中门户网站的女记者祝荃笑道:“‘闻名不如见面’都用上了!给人感觉怎么是武侠小说中,高手见面一样?还说什么‘英俊潇洒’,一个‘大帅哥’不就完了嘛!”
清水被祝荃取笑,就说:“那你还不敬敬帅哥书记?”梁健赶紧说:“让我把这杯先敬大家的酒给喝了。”
梁健一饮而净,那些记者也就把酒都干了。梁健接着就去敬市媒体的酒。
市电视台的记者杨升说:“那次给股东分钱的时候,我在场。当时梁书记在上面讲话,下面鸦雀无声,几乎一点声音都没有。我当时就想,梁书记年纪轻轻,这到底怎么做到的?能够让群众竖起耳朵听你讲,不发出一点声音,这样的场面,我反正这些年是没有看到过了。梁书记,你能不能教教我们秘诀?”
傅兵这时候也说:“我和雪娉也想学一学。那天在大礼堂,真的是没有人出声,大家都听梁书记讲,掉一根针的声音都能听得见。做一个干部,如何才能有这么好的威信,我们真的想学。雪娉你说是吧?”
王雪娉微笑地瞧着梁健,眼中有一丝爱慕之意,但是藏得很深。一边的楚远一直观察着王雪娉,他察觉王雪娉似乎对梁健有种别样的情愫,但又似乎没有,他很是犯疑。
只听梁健说:“那天不是因为我有那么大的威信,与群众打交道,关键在你说了什么。如果你说出的是他们关心的事情,他们自然就会愿意听,如果你说的是他们不关心的事情,再天花乱坠也白搭。”
梁健这么说了之后,连省台记者楚远都不得不佩服梁健。他能说出这么一番有感受和体会的话,就说明梁健这么年轻当上副书记,并不完全靠关系和运气。
第480章部长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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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0章部长来临
县委书记葛东说:“我也不清楚具体是谁,反正是市委办通知了我,说是省委办公厅来人。梁书记,省委办公厅你有朋友?”梁健一想,省委办公厅自己的熟人,也就省委副书记马超群的秘书冯丰了。难道是冯丰要过来?
梁健说:“有是有一位,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关系通到省里,而且是省委办公厅这样的核心部门,就不得不引起葛东的重视了。葛东说:“是哪位领导?”
梁健心想,若真是冯丰的话,瞒着葛东也没什么意思,说不定还要与葛东见面呢,到时候再说穿反而麻烦,于是梁健说:“我的朋友叫冯丰,是省委马副书记的秘书。”
葛东一愣,梁健认识省委副书记的秘书,这件事情他一直没有掌握。不过,人家毕竟也仅仅是秘书,并非马书记本人,这又让葛东稍稍心安一些。葛东说:“原来如此,那你好好陪陪人家。”
梁健说:“我还不能确定,是不是他。葛书记,市委办联系你的人,有没有联系方式,我打个电话去问问具体情况。”葛东说:“市委办主任戴杰直接跟我联系的,你可以具体问问他。”梁健说:“没问题。”
梁健站起来要离开的时候,葛东说:“如果需要我参加晚宴的话,提前跟我说一声。”虽然人家只是秘书,但是葛东也不想得罪,如果能够留下一个好印象,帮助在省委副书记面前说上一句话,付出一顿饭的时间完全是值得的。
梁健答应了一声,就出去了。他给市委办主任戴杰打了电话:“戴主任啊,你好,听说省委办公厅会有人来?”戴杰听到梁健的声音,故意道:“梁书记啊,你真是人缘好啊,省里来人,还指定要你陪同呢!不要我们陪。”
梁健说:“戴主任是在跟我开玩笑吧?对于省委办公厅的人,我哪有戴主任来的熟悉。”戴杰说:“这次,我可是一点都没有乱说,人家指定就是要你陪同啊!”梁健问道:“请问,省里来的是哪位领导?”
戴杰说:“领导倒不是很大,但是也很特殊,是省委副书记秘书冯丰要来。”果然是冯丰。但是梁健很是奇怪,冯丰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高调了?他不是一向很低调的?如果是来找梁健,平常都只是一个电话过来,有时候甚至自己开一辆车就来了,这次是什么,让冯丰竟然打了电话给市委办,还指定要梁健陪同?
梁健问道:“除了冯秘书,还有其他领导吗?”戴杰说:“这我还不知道。反正他们明天下午就到,大概在镜州的时间是一天吧,后天下午走。这段时间,就要麻烦你全程陪同了。”
梁健说:“那好吧,我知道了,我会跟冯秘书联系。戴主任,市委办会不会有人一起陪同?”戴杰说:“我们会派出一名接待主任,叫做魏洁,你应该认识吧?”梁健在市政府办工作的时候,魏洁就已经在市接待办工作了,当时还只是一名科长。如今已经是主任了。
因为她也姓“魏”,很多人开始猜测,魏洁是不是魏洋部长的亲戚?梁健了解到,并不存在这样的关系。魏洁是本地人,但是魏洋部长是省里空降下来的官员,是宁波人,两人并不存在什么血缘上的关系。
尽管不是魏部长的亲戚,但是这个女人,单凭自己的美貌和能力,就足够使得她在接待办的岗位上小步快走,升到了如今的岗位。首先,她长得不错,皮肤雪白、有点娃娃脸,很会笑,笑起来会让男人觉得什么都有可能。这是领导最喜欢的一种笑。其次,她的酒量也很惊人,曾经喝下过两斤白酒,有些人说她是把白开水换做了白酒,也有人说她酒量本来就这么好,但是她真正的酒量如何,对大家来说是一个谜。
专门派了这个魏洁来陪同,也说明了市里的重视。梁健就隐隐地感觉到,除了冯丰,说不定还有其他重要人物。
梁健说:“魏洁我认识。”戴杰主任又说:“这次省里不知道搞什么,搞得神秘兮兮,只说让我们按照省领导的规格来接待,来得却只告诉是一个秘书,不知道搞什么名堂。”
梁健这才明白,原来市委办将戴洁也派出来,完全是按照省里的要求来的。梁健说:“戴主任,明天见到了,就知道了。到时候我向你汇报。”
戴主任说:“反正有什么接待要求,你尽管对魏洁提就是了,她都会搞好服务的……”梁健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他就对戴杰匆匆说:“知道了。”然后接起来电话。
听到的是县长石剑锋的声音,他说:“梁书记,有没有空到我这里来坐坐?”梁健说:“好,马上过来。”
心道,今天真是古怪了,一早上竟然两位主要领导都找自己。梁健也不迟疑,就从七楼下去,到六楼县长的办公室去。
在机关里半级都相差不起,如果是商量事情,一般都是职位低的赶到职位稍高的那位领导那里。这已经是惯例。
石剑锋等梁健坐下来后说:“也没什么大事,只是跟你告诉一下,明天我要出发,跟着金市长去美国考察了,时间是两个星期。”
梁健之前根本不知道,石剑锋要出国考察去。石县长保密工作做得还真好。这些年来,每年一两次的出国考察,基本上已经成为了县处级以上领导干部的福利待遇。但是就在这两年,这种出国考察也在慢慢受到控制。
为此现在很多领导出去,也很低调,不事张扬。梁健说:“这是好事情啊。到美国去看看走走,开阔领导的思路,也有利于南山县的发展。”
石剑锋说:“政府方面的工作,我已经交代好了,和梁书记说一声,只是想让你知道一下。有精力的话,也帮助面上的工作照看一下。”梁健说:“石县长客气了,政府方面一直是有条不紊,不用操心的。真有什么小事,我们也会一起处理好的。”
石剑锋道:“有梁书记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梁健说:“祝石县长一路平安。”
尽管上次梁健跑到宁州,想让冯丰就去云南查询账号方面帮助协调,冯丰没有办到。但是两个人的感情都在。听说冯丰要来镜州,还是挺高兴。
梁健给冯丰打了电话说:“冯大哥,明天就来我们镜州了?”冯丰心情很好:“是啊,老弟,明天我们终于又能在镜州碰面了。”梁健开玩笑道:“冯大哥,你什么时候开始,架子变得这么大啦?来一趟镜州,不给我打电话,直接吩咐市委办,还点名要我陪同?”
冯丰说:“老弟,你冤枉冯大哥了。如果就我一个人,我直接就开一辆车到你南山县了。”梁健说:“那还有哪一位大领导同行?”冯丰说:“这个,明天你自然知道了。”
梁健说:“冯大哥,到这个时候,你还跟我保密啊?”冯丰说:“不是我想保密,这是组织纪律,我已经答应组织上了,没有办法了。反正,老弟你明天就知道了,而且,我担保你肯定高兴。”
“我会高兴?”梁健的胃口被吊得高高,却没有渠道知道真相。冯丰说:“老弟,就这样。明天见喽。”
宁州机场已经被夜色所笼罩,但是机场上的灯光,还是星星火火,还不停地有航班起落。
两辆黑色发亮的奥迪轿车,三辆大众轿车停了下来。从车子里跨出来的,分别是省委书记聂川和省长张强,后面三辆车内,是省委组织部部长佟伟力以及省委、省府办公厅的秘书长。
聂川风风火火地朝接机口赶去,张强也大步流星跟了上去,其他的领导就只好小跑着跟上。聂川转过身来对张强说:“宁州的交通,还是得好好想想办法,靠专项治理恐怕还不行,还必须打通城市有些主干道路,形成一个畅通的网络。今天,我们足足提早了将近一个半小时,还差点误事了。”
宁州被称为“堵城”,交通问题始终是一个重大的民生问题。但是民生问题如果不重视,也很可能转变为政治问题。今天张强就有种特别强烈的感受。如果这次,接部长延误了时间,让部长在这里等待他们,恐怕就是一个政治问题。至少是一个事关他政治前途的问题。
想起来不由得有些揪心,以后一定要督促宁州市将这个城市交通问题解决好。
张强知道此刻不必多说,只说了一句“聂书记说的对”,就紧跟着向机场出口迎去。
他们刚到达出口两分钟,只见从里面出来,有几位身穿西服的男子,簇拥着一个身穿新式中山装的五十来岁男人,走出来。男人身边,跟着一个身穿紧身皮衣的女子,亭亭玉立,神采奕奕,所有男人都被惊艳。
张强猜测,这就是部长的女儿了。部长看到了江中省在出口迎接的省委省政府领导,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伸出手来,与他们一一握手:“辛苦大家了,这个点还让你们来接。”
聂川说:“应该的,应该的,部长过来,就是我们江中最大的荣幸。”
第481章项瑾到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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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1章项瑾到镜
市委办的不知所以, 省委办的神秘兮兮,搞得梁健充满了好奇。第二天下午,梁健就到高速路口去等待冯丰。冯丰对市委办明确要求了,不需要其他陪同人员,为此梁健就只是单车前往。
到达了高速路口不久,就见一辆老式的passat从匝道开上来,在离梁健车子的附近,停了下来。从车里走出一个漂亮女人,正是市接待接待办主任魏洁。
她主动上前,伸出纤纤细手:“梁书记,你好。”梁健看到魏洁主动的伸出手来,也大方的伸出手去:“魏主任,你好啊!”
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魏洁的手与他接触时,拇指就在他的手背上轻轻滑过。这一轻轻的滑过,看似无意,又像有意,让梁健心里一漾。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梁健抬起眼睛去看魏洁,她的目光却已经从梁健身上飘了开去,朝着高速出口看去,一副对刚才的一切都概不负责的样子。
梁健暗道,这个女人到底什么意思?但是,看到她此刻的表情,梁健也就当作是毫无感觉,故意问道:“魏主任,你可知道明天我们要接待的人是谁吗?”
魏洁又回过头来,拿着杏目瞧着梁健:“我不知道,梁书记,你应该知道吧?”梁健道:“我不知道,你是接待办主任,我原以为你会知道。”魏洁说:“我也不知道,梁书记是县委副书记,消息肯定比我一个接待办主任要灵通的多吧。”
市委市政府接待办比一般的部门要低半级,接待办主任也已经是副处级干部,但是与梁健这样握有实权的县委副书记相比,在别人眼中的分量是不一样的。但是,接待办也有接待办的优势,他直接服务市委市政府的领导,消息也很是灵通。为此,梁健说:“魏主任,你是领导身边的人,随便的一个消息,我们可能都要晚知道一两天。”
魏洁杏目含笑:“梁书记,真的好会开玩笑。要说,领导身边的人,梁书记以前都是市长秘书,才是真正领导身边的人呢!梁书记,你当时在市府办的时候,可是市级各机关的梦中情人,你知不知道?”
梁健这已经是第二次听到有人怎么说了。这话肯定有夸张的成分,但是应该也有实际的成分。梁健却说:“从没听人说过。”魏洁说:“那是因为梁书记当时是高处不甚寒,听不到下面的心声呀!”
梁健说:“怪不得,后来就我下放到乡镇和县区去了,让我去补课了。”魏洁说:“这不叫补课,是积累领导工作经验,以后梁书记肯定还要青云直上。”梁健说:“魏主任,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魏洁说:“这是必须的!”
一辆黑色大众途锐轿车从高速出口驶出,一看车牌,魏洁说:“到了。”就迎了上去。
梁健心中忽而一阵急跳,也走拢了上去。只见从副驾驶室内下来一个精干年轻男子,拉开了车门,冯丰就从车上下来了,朝梁健打了一个招呼,然后他就站在了一边,等候车上的人。
从车上下来一个美女,齐耳短发、身穿银色亮皮衣,黑色丝袜、长靴子,特别是一缕发丝弯过脸颊,触碰嘴角,让人甚是晃眼。
就是平时一直自恃美貌的魏洁,见到她感觉自己稍逊一筹,心里不由升起一丝作为女人的嫉妒。
梁健瞧见下车美女的一刹那,心中就是一阵意外的惊喜。
项瑾!
项瑾目光落在梁健身上时,眼神和表情之中,不是太多的兴奋,也不是太多的淡然,而略带着欣喜和会心一笑。
边上魏洁的目光,就在项瑾和梁健之间挪移了一次,凭着女人的直觉,就已经感觉到了,项瑾和梁健之间似乎存在着某种不同寻常的关系。尽管带着点微微的嫉妒,但是魏洁作为接待办主任,毕竟还是具备一定的专业精神,她赶紧收拾起女人的这点小心眼,上前主动与冯丰握手,并与项瑾点头示意。
冯丰介绍的时候,没有称呼任何职务,而是很平铺直叙地说:“这位是从北京来的项瑾。”然后又对项瑾介绍:“这位是镜州市接待办主任魏洁。”项瑾也没有任何架子,只说:“魏主任哈,我就叫你魏姐了。”
魏洁被项瑾这么一声“魏姐”就立马心花怒放了。他听说项瑾是从北京来,就已经意识到项瑾的来头非同小可,都需要省委副书记的秘书亲自陪同,这说明项瑾的老爸起码与省委副书记马超群的关系非同一般。于是她打起精神说:“那我就不客气,我就叫瑾妹了。瑾妹在镜州的这段时间,我一定尽全力服务好,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项瑾朝魏洁笑笑说:“辛苦你了。”
冯丰看看梁健说:“这位梁书记,就不用介绍了吧?”项瑾笑笑说:“我们已经熟悉了。梁健,要不你上我的车吧?”
梁健看到从副驾驶室下来的精壮汉子,虽然并没有在看他们,但是一直站得很笔直,左看看又看看,很有军人的风范。梁健又注意地看了途锐的驾驶室内,里面的驾驶员,与精壮汉子同一打扮,同一表情,应该都是保护项瑾的警卫。
梁健感觉,若是坐进途锐当中,或许会感觉不舒服。就说:“入乡随俗,要不你还是坐我的车吧?”
项瑾朝那两个警卫瞧了瞧,苦笑着说:“这次,我到镜州来,是答应了我老爸,不能离开这两个警卫的视线,否则我老爸是不会允许我下来的。既然,我已经答应他了,我就得做到,你说是不是?”
梁健这才明天了,原来冯丰通知下面要安排接待办主任安排,还不告知市里到底谁来镜州等,都是跟项瑾的老爸项部长有关系。
项瑾的性格梁健知道,她要么不答应,否则就会信守承诺,看了看那两个警卫,尽管很是不喜欢,但是项瑾到镜州来点名要他陪同,他怎么能不答应她的要求?他就说:“好吧,我坐你的车。我跟我的驾驶员说一声,让他回去吧。”
项瑾朝梁健笑笑,自己先坐上了后座。
冯丰见势,就对魏洁说:“魏主任,我能不能坐坐你的专车啊?”魏洁笑着说:“冯处长什么话吗?只要你愿意,以后这车子给你用都可以。”冯丰赶紧说:“这可不敢,魏主任的座驾,我们怎么敢随便抢夺。我正要就今明两天的安排和魏主任商量商量。”
魏洁说:“好啊,悉听尊便。”
冯丰就上了魏洁的车子。两人都坐在后座上。冯丰嗅到车厢内好闻的香水味,跟魏洁身上的味道不一而同,让冯丰的心神不由一晃。冯丰集中精力问道:“魏主任,对于今明两天的安排,有什么建议吗?”
魏洁说:“冯处长,你有什么要求,我就做什么。”冯丰说:“镜州市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带项瑾去玩玩吧?”魏洁说:“冯处长,你真觉得,项瑾是来游山玩水的吗?”冯丰说:“那你觉得呢?”
魏洁说:“我感觉啊,她是来看梁健的。”冯丰感觉这个魏洁的情商果然是不同寻常,怪不得能当上接待办主任。
冯丰说:“这个接待任务,有一个要求,那就是项瑾和梁健不能单独在一起。”魏洁笑说:“还有这么变态的要求?这是谁想出来的?”冯丰说:“项瑾的老爸。”
魏洁顿感好奇:“项瑾的老爸是谁?”冯丰为难地说:“这个我可以保密吗?”魏洁是个很会探听消息的女人,她岂能容忍一个男人在她面前保守一个她感兴趣的秘密?
臀部微微朝冯丰身边一挪,胯部就和冯丰紧紧贴在了一起:“冯处长,我又不是探听什么国家机密,我只不过是为更好的做好工作而已。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做我们服务工作这一行更是如此了。冯处长,你就告诉我吧?”
冯丰被魏洁的柔声细语在耳边萦绕,又感受她富有弹性身体轻轻触碰,似乎难以拒绝她的问题。不过,冯丰也没说的太明白,只说了一声:“项瑾是项部长的千金,昨天项部长从北京到宁州,她一起过来。”
听说是项部长的女儿,魏洁不由瞪大了眼睛:“项部长的千金?”冯丰说:“没错。”魏洁说:“那以后梁健岂不是前途无量?”冯丰说:“嗯……也许吧。”他不好多说,毕竟从他接到这个任务之后,冯丰似乎就感觉到,项部长对梁健和项瑾的交往似乎并不特别放心。
与此同时,在江中省委、省政府大院中,省委书记聂川和省长张强,正陪同项部长从电梯出来,走向省委常委会议室边上的谈话室。
这是省委省政府的专用谈话室,中央和国家派专人来与省委书记、省长谈话,一般就用这里的会议室。
在走进会议室之前,大家都还只是处于闲聊状态,这也是项部长一贯的风格,闲聊时显得非常和蔼可亲,但是等到谈工作的时候,会非常严肃认真。这也是中央领导人对项部长比较信任的一个重要原因,他身上带有传统干部的优点。这也是下面大部分省市对项部长很是敬重的原因。
省委书记聂川看正式谈话之前,还有时间,就说:“项部长,真是有缘,贵千金竟然在我们镜州市,也有朋友。”
项部长笑笑说:“我这个女儿,就是被我惯坏了,一个女孩子,也喜欢广交朋友,搞得朋友遍天下。”聂川笑道:“这还不好啊!看来项部长的千金,虽然是女儿身,性格完全是像极了项部长啊!”
“是啊,聂书记说的没错,我那个女儿,就生就了我那种大大咧咧的性格……”
聂川感觉自己是找准了一个话题,与领导聊天,一定要搔到领导的痒处,领导才会愿意跟你多说话,才不会觉得话不投机半句多。
张强也意识到这个话题的好,说道:“项部长,我们这次安排送您千金去镜州的冯丰,是我们省委省政府秘书当中,算是沉稳的一个,所以请放心好了。”项部长眉头微微一皱说:“我对你们派去的干部当然是放心的,我不放心的是我那个宝贝女儿,她鬼点子特别多,说不定给我惹什么麻烦。”
聂川说:“请项部长放心,我们让镜州市派了最好的接待员来接待,所以不会有什么问题。即便有什么小事,也会第一时间向我们报告的。”
几个人走了谈话室。不知道聂川和张强的话,让项部长放心了,还是因为已进入谈话室,项部长就进入了谈话状态。项部长说:“我们开始谈话吧,你们四套班子成员,一个个谈。”
第484章喜剧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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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4章喜剧时刻
到了包厢外面,梁健将冯丰拉到一边说:“冯大哥,今天能不能麻烦你帮个忙?”冯丰说:“你尽管说。”梁健说:“你看到了,项瑾身后跟着那两个家伙,让我们说话都不方便。能不能在喝酒的时候,把他们放倒?”
冯丰朝梁健笑说:“你和项瑾之间的关系是不是不一般?”梁健说:“大哥,你别多想,我只是很项瑾打了个赌,说是一定能把她这两个警卫摆脱掉,她不信。我就做给她看看,我相信冯大哥的酒量!”
冯丰自然不信,他是认为梁健和项瑾之间,肯定已经捅破了那最后一层纸,如今是小别胜新婚,想要重温旧梦,但是又被项瑾父亲派来跟随的警卫碍着,为此,来向他寻求帮助。
刚才,市接待办主任魏洁已经把利弊跟他说得很清楚,他和魏洁已经统一思想,要成全梁健和项瑾的好事。冯丰说:“大哥知道你的意思了,我也会让魏主任加把劲,帮助一起摆平那两个警卫的。”
回到了包厢当中,湖鲜和黄酒都已上来。这个冬天的日子,喝黄酒在这边最是流行了。
冯丰回到包厢之后,就跟魏洁耳语了几句,两人以酒对两警卫开战的计划就此启动。魏洁以她固有的妖娆劝酒道:“项瑾,还有两位帅哥,今天既然到了我们镜州,就请入乡随俗,一同喝点这里的黄酒,这么大冷天,一杯黄酒下去,身子就热了。大家都来一点吧?”
镜州的黄酒,也早有几百年的历史,这种酒,味甜而劲足,镜州当地人非常好这一口,但是北方人,却不大适应。
北方人由于冬天的寒冷气候,大都已经适应了56度以上的高度白酒。酒劲来得快,去得也快,讲究的就是一个爽。而黄酒,相对讲究的就是一个韵。古代王羲之作《兰亭序》,搞什么曲水流觞,试想用高度白酒显然是不合适的,几杯下来早就人仰马翻了。
黄酒这玩意,初入口没什么感觉,很多喝惯高度烈酒的北方男子,自然不会将这种薄酒放在眼里,但其后劲的强烈,却是他们始料不及,常常因为放松警惕,饮用缺乏标准而过量,最后就当场倒下。
两个警卫婉拒说:“感谢魏主任,我们今天有任务在身,否则肯定就和各位领导喝一杯了。”魏洁笑说:“择日不如撞日。两位警卫明天不就要回宁州吗?以后是否还有机会喝酒,都是另说的事情了。”
冯丰也在一边大桥边鼓:“魏主任说得是啊,今天我们第一天到镜州市,镜州方面专程派了这么年轻漂亮的女主任来给我们接风洗尘。我们不喝点酒,好像有点不给面子了。”
其中一个警卫说:“冯处长,我们不是不给面子,主要是有任务在身。”魏洁继续上阵说:“我知道,两位的主要任务,就是保护我们项瑾的安全。其实是首长多虑了,没必要这么严格要求两位,我们镜州市,向来是以治安好文明的,虽然算不得路不拾遗,但近年一直都是‘平安镜州’,都已经六连冠了。所以,两位警卫喝点小酒肯定不成问题。就来一点点怎么样?我也不逼迫多喝。”
梁健也适时出马道:“我来给几位警卫小哥倒酒。”两位见梁健给自己杯中倒酒,就伸出手来挡一挡。梁健却不管他们,坚持给他们倒酒。
这时候,项瑾也说:“两位,别拂了镜州市的好意。喝一点点酒不会出什么大问题。”梁健说:“两位小哥,难道对项瑾这么不放心嘛?”
尽管两位警卫是受命来监控项瑾,但是他们也知道,不能得罪了项瑾。为此,从表面上来说,他们都只是承认自己是保镖的身份,而不是监视者的身份,否则肯定会遭到项瑾的记恨,而让首长的女儿记恨自己,肯定是不理智的事情。为此,听到项瑾说话了,他们互望了一眼,不置可否。
看到两位警卫有所松动,魏洁就笑道:“看来,两位小哥,是要我们大家一起敬他们,才肯喝酒啊!”这话就严重了,原本的忠于职守在魏洁的嘴中,就变成了摆架子。这对于混迹酒场的魏洁来说,这正是拿手好戏。
这时候其中一个警卫就坐不住了,站起来说:“这可不敢当,我们俩哪会摆这样的架子啊?如不是有任务,我们早就和各位领导好好喝一杯了。”
魏洁说:“别多说了,项瑾也已经发话了,请两位警卫小哥给我们镜州一个面子吧。我们一定不让你们喝好。”魏洁这句话,听上去好像是不让“喝高”的意思,其实正是让他们喝得“不好”,那就是“喝高”的意思。
终于是有了松动,其中一位警卫说:“那我们就喝一点点吧。”另一外警卫朝他看看,但是没说什么话。
见有了转机,魏洁赶紧说:“这感情好,梁书记,还有冯处长,我们一起来敬敬警卫同志吧?为保护我们项瑾他们真是辛苦了!”“哪里,哪里。还是我们来敬各位。”两个警卫终是绕不开这酒文化,与他们喝了起来。
对于魏洁来说,只要你开始喝了,她就一定能让你喝好,喝到位。为此,看到两个警卫已经开始喝酒,她的目光就在冯丰的脸上妩媚地溜过,意思是“接下去就看我的吧?”
等警卫第一杯酒下去,魏洁的第二杯就紧接着就跟了上来,她说:“这是敬敬中央来的警卫的,以后说不定就碰不上职级从最高机关来的警卫了,这个机会一定不能错过,也希望你们给我机会。”
于是警卫们的第二杯黄酒又下去了。其中一个警卫说:“这琥珀色的液体,味道甜甜的,没什么酒精度数,真好喝。”冯丰说:“好喝就再来几杯,警卫同志以前喝得是高度,这种黄酒喝起,估计是和糖水差不多。”
另一个警卫也说:“真的,是跟糖水差不多。”听到这么说,魏洁赶紧又让服务员给每人来了两瓶。
喝酒就是这样,只要一开喝,喝多喝少,那就是劝酒者的功力问题了。恰好魏洁的功力就是非常地突出。她说:“两位小哥的酒量肯定是不同凡响,今天让我们见识见识吧!一般情况下,这种黄酒,我们这里一个人喝上两瓶那就能算是好酒量了,喝上四瓶那就是神人了。”
一个警卫说:“就这酒,喝上四瓶就算神人了?我看我喝个六七瓶没有问题。”要是在平时,这两警卫就是打死,恐怕也不愿说出这样的话来。酒精真是一个绝佳的润滑剂,很多不会说的话,在酒精的润滑下面全部倾倒了出来。
梁健说:“今天我们看来能真正见识到什么才是真正的酒仙了!”这是项瑾朝梁健瞥了一眼,对于梁健用酒灌醉自己警卫的手段,表示不耻。
项瑾也对自己的那两个警卫只有摇头的份,据她老爸说,这两个警卫算是最敬职,能力也是最强的两位,在执行任务之中,也能完成其他很多警卫不能完成的任务。
项瑾心想,也许这所谓不能完成的任务,就是喝上六七瓶黄酒吧!项瑾对这两位警卫的不靠谱表示摇头。
刚这么想,在魏洁、冯丰和梁健的轮番劝酒之下,这两个警卫每人已经四瓶黄酒下去了。这量真是已经不少了。这让大家都表示咋舌,因为这酒量真的已经不是一般的好。
魏洁脸上依旧烂漫地笑着,整个包厢里,此刻已经喜气洋洋,两个警卫都已经因为酒精而面红耳赤,大家说笑着,春意盎然。
梁健在酒场上的经历,告诉他要将这两个警卫灌翻,就只欠最后一跟稻草了。他就朝魏洁使了一个眼神。魏洁点了点头,然后笑颜如花地瞧着警卫说:“再怎么说,我也比两位小哥,虚长几岁。我就自称一声姐了。今天能够遇上两位,我真是难得开心,我们加深一下感情,姐再敬两位一个满杯。”
没想到两位已经喝到了高兴处,盯着美艳的魏洁说:“魏姐,我们也不多要求,我们干脆就吹一瓶黄酒算了。”
一瓶黄酒对于酒量稍差的女人,本身就是一场梦魇,慢慢地喝,能下去一瓶在酒场上也可以稍稍驰骋了,如果一口闷,大部分女人就会当场倒下来。更何况,魏洁先前不喝不喝,至少也已经一瓶半下去了。这一瓶酒,就是一场考验。
但是魏洁就是这样一个女人,她喝酒,不仅仅靠的是量,更靠的是胆,她很爽快地说道:“行啊,今天我就真的来一次舍命陪君子了!”
两个人,每人一瓶黄酒,伫在手边,倒成了两杯,连续往嘴巴里倒了进去。
当杯子都“砰砰”敲回桌面时,只见两个警卫的脑袋“啪啪”低下来,磕在桌子上,沉沉睡了过去。
梁健、冯丰和魏洁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鼓起掌来:“大功告成。”梁健朝项瑾瞧去,意思中明显带有,你说我成功了,随便我做什么的意思。项瑾被他一看,说道:“手段卑劣。”
梁健笑说:“条条大路通罗马,只要管用就行。”冯丰说:“你们两位不是还有活动吗?你们先走吧,这两位朋友就交给我们好了。”魏洁也是成人之美地说道:“赶紧去吧,良辰美景,别浪费了。”
项瑾说:“什么良辰美景啊,这分明是寒冬腊月。”梁健说:“那还去不去玩?”项瑾说:“去,当然去,难得来一趟镜州!”
两人走出了望湖楼,沿着台阶爬上环湖堤,向着魏洁的专车走去。魏洁安排自己的司机来送他们。两人心情不错,聊着刚才酒场上的情景,不由都笑开了。
但是等他们来到车前,脸上的笑和嘴里的笑声,似乎都被凝固了。
这怎么可能!
第485章面对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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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5章面对好梦
只见两个人正站在车旁,这不是那两个警卫又是谁呢?见过了,这两个警卫不是已经被灌翻在了桌子上吗?怎么又出现在这里?不是太神出鬼没了吗!
梁健正要过去,想要确认,那到底是否真的就是那两个警卫。这时候,从身后就传来了匆匆的脚步声。回过头去一看,只见冯丰和魏洁正匆匆赶来,到达了他们身边,还是在气喘吁吁,带着微微的酒味。
还没等梁健问个究竟,只听到前面的警卫说:“项瑾,请上车。”其中之一,就已经帮助拉开了车门,请项瑾上车。项瑾朝梁健眨眨眼睛说:“梁健,看来你还没到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时候。”
梁健看着脸色嫣红的项瑾,听到这样带着挑衅的话,心里的一股好胜的、兴奋的神经被挑动了起来。
岁月可以磨灭太多。说实在的,梁健从在高速公路接到项瑾一直到此刻,他都有那么一丝找不到感觉。以前的关于项瑾记忆,以前与项瑾在一起时的兴奋、快乐和新鲜,都有些找不到那条线,为此,梁健的心里一直有那么一丝不安。
不知道这是因为胡小英的缘故,还是因为王雪娉的缘故,还是因为这些年里自己经历的太多,把与项瑾的那一丝美好都给磨灭了。
直到刚刚看到项瑾脸上的一分嫣红,听到她微带挑衅的娇声,闻到这空气中不一般的气息,梁健才一下子恢复了以前的感觉。
很多事情都没有变,只是被掩埋了。
他不管这次,这两个警卫是如何又恢复清醒的,但是今天晚上,他一定要想办法,把这两个警卫给摆脱掉,单独与项瑾在一起,过往两个人在一起时的放松、自在、了解和嬉戏,对他重新燃起了吸引力。
梁健说:“下一站,我们去镜州新区的摩天轮,从上面看整个镜州市的夜景在美不过了。”项瑾说:“可以。你还是跟我一个车吗?”梁健说:“为什么不呢?”项瑾先上了途锐越野,梁健说:“我去跟魏主任他们商量一下,让他们先去安排一下。”
梁健离开项瑾,到了魏洁和冯丰那里。梁健问道:“这到底怎么回事?”冯丰从口袋掏出了一粒东西,递到梁健的眼前说:“就是这玩意。”梁健很是奇怪,接了过来,放在鼻子边上嗅了嗅,没发现什么特别的,问道:“这是什么?”
冯丰说:“你试试看。”梁健说:“这好像是药,我怎么敢试啊?”魏洁解释道:“我刚才确认这两个警卫是醉了,你们走时他们已经倒在桌子上了。你们刚出包厢,一个警卫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好像很难受的样子,他就让我们帮忙从他衣服口袋里掏出了这种药丸,说是要吃一颗。
“我们当时就担心他会不会有什么病,不给他吃,误了事那是担不起的罪责。于是就用温开水给他服了。没想到,他刚服用了这个药丸,就完全清醒了,就跟没事人一般了,先前喝的黄酒,好像真的不过是糖水,对他变得毫无作用了。之后,他又给另外一个警卫服了,同样也奇迹般的好了。”
梁健的眉头微微一皱:“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解酒神药!”魏洁说:“我做了这么多年的接待,也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有效的解酒药!”梁健说:“你们吃了吗?真有效果?”
魏洁说:“我们向他们要了三颗,我们在吃的时候,他们就出来追你们了,等我们出来的时候,我们也感觉,已经酒意全无。真的没想到,有这么神的东西。这颗是特意留给你的,你也试试?”
梁健听说,就将药丸扔入了嘴里。没有特殊的香,也没有特殊的味道,几秒钟之后,两梁健都感觉不到有什么特别,他刚想说:“没什么效果嘛!”就在这一秒钟,梁健顿觉从心里向体外涌过一阵热流,接着,梁健就感觉神清气爽起来了,不大功夫,他感觉酒意已经彻底消除。
梁健真是惊异非常:“这玩意还真灵啊!”魏洁说:“这种醒酒药,肯定是用什么特殊药材制成,不是中央的警卫恐怕是搞不到这种东西的。”梁健点了点头,他这才感觉到,今晚上,真要将这两个家伙摆脱,恐怕是没那么容易。
然而不管怎么说,梁健都会坚持到底。他又对魏洁和冯丰说了两句,让他们帮助再想想办法。这时魏洁说:“梁书记,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会成全你们的好事。”
梁健说:“魏主任,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只是跟项瑾打了一个赌。”魏洁神秘地笑笑:“梁书记,你听过一句话吧,解释就是掩饰,你不用多说。”梁健无语,只好任她想去。
达到了镜州新区的广场,摩天轮闪烁着光圈。这个摩天轮足有几十米高,安全是按照英国伦敦眼摩天轮的大小设计施工建造,在这夜色中流光溢彩。
到了摩天轮下面,魏洁早就已经准别好了票,他们手中还拿着一个雨衣带一样的东西。按照魏洁的安排,每两个人乘坐一个观赏箱。自然是,梁健和项瑾一个箱,冯丰和魏洁一个箱,最后两个警卫一个箱子。
警卫说:“最好是,我们和项瑾坐在一起。”魏洁笑说道:“反正箱子也都是透明的,而且在箱子里,没有人敢乱来吧?”两个警卫想想也是,就答应了单独乘坐一个箱子,如果真危险,也是在不同的箱子,方便施救。
魏洁和冯丰就相互笑了笑。
摩天轮发出“咕噜咕噜”地响声,在缓缓旋转着,速度非常缓慢。之所以慢,是按照人们的心里承受能力来设计的,一方面慢的安全系数高一点,另一方面慢可以让人在上面多呆一会儿。很多人一旦脚离开了地面,恐惧就会随着高度的升高而增加,直到爆棚。在空中多带一分钟,就多一份惊险。
观赏轿厢过来了,在工作人员的协助下,梁健和项瑾跃入了箱子。之前,梁健已经从魏洁手中接过了那一袋东西。
冯丰和魏洁也进入了轿厢,接着就是两个警卫。
刚进入箱子不久,梁健就那个袋子里,取出一块黑色的软布来。项瑾惊讶地问道:“你这是干什么?”梁健笑说:“我不是说要摆脱那两个警卫吗?现在就可以,我们现在乘坐的就是不同的轿厢,这是空间的隔离;待会我把这块油布在轿厢中贴起来,就是从视野上隔离。我们单独在一起的时间,就足足有三十分钟,不就是彻底把他们给甩掉了?”
项瑾对梁健的奇思异想很是无语,为了摆脱两个警卫,他也算是挖空脑筋了。项瑾说:“即便如此,你也未必真能摆脱他们!”梁健说:“这个摩天轮,运行足足半个小时时间,如果我真摆脱了他们。这半小时内,你可要允许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项瑾真得很无语:“在这里?”梁健笑道:“怎么,你怕了?”项瑾说:“你说呢?如果你真能摆脱他们,你说了算。”梁健不再多说,在轿厢里就忙活起来。他展开了黑色软布,撕去上面强力双面胶的皮,然后看向后面的轿厢中的警卫。那两个警卫正盯着梁健他们。
梁健恶作剧般地朝他们挥挥手,然后就将黑油布贴在了轿厢后壁,从后面一下子就看不到梁健和项瑾的身影了。梁健还不停止,又将左、右、前、甚至上方,都贴上了黑软布,轿厢一下子,就如蚕茧一般被包裹了起来。
这一突然的变故,让两个警卫真是始料未及。两个警卫相互看了一眼,很是疑惑,接着又相互点了点头。
原本这就是在夜色之中,被贴上了黑软布之后,空间之中就变成了一个小黑箱。梁健竟然从这个口袋里,还取出了一个小蜡烛和一个打火机,他很快点燃了蜡烛了。
接着他又取出了几样东西,竟然是一瓶红酒,还是两个杯子。项瑾很是惊讶,心中也不由一动,这是要浪漫死人的节奏啊!梁健往两个杯子中,倒了红酒,其中一个递给了项瑾:“我们来干杯,庆祝将两个警卫摆脱掉。”
项瑾想想,这是在几十米高空的轿厢当中,梁健却和她喝红酒,她说:“梁健,这两年你是从谁那里,学得如此会讨女人的欢心?”梁健说:“我没有再讨你的欢心,我是在庆祝我的胜利,至少这二十来分钟,我摆脱了那两个警卫。同时,也至少在这二十几分钟内,我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
项瑾脸上忽的一阵嫣红,斥道:“你想做什么?”梁健说:“二十分钟,我们把这瓶红酒给喝了。”项瑾顿时白了梁健一样:“梁健,难道你已经是酒鬼了吗?这样的情景,难道你生活里,还想经历第二次吗?”
说着,项瑾挪近梁健的身边,瞅着他的眼睛。梁健面对被烛火映照得娇艳无比的项瑾,早就已经砰然心动,他有种错觉,这不是在一个摩天轮的轿厢当中,而是在古代富家的洞房之内。
项瑾轻轻朝他靠拢过来,薄薄的、红红的唇,贝壳般微微闭拢的眼睛。
第489章县长空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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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9章县长空缺
就在隔壁梁健的房间里,冯丰和魏洁打开电视看着。冯丰忽然说:“差不多了吧?梁健应该已经大功告成了!”魏洁说:“困了,我回去休息了。”冯丰笑说:“你不是说,晚上要开门来侵犯我们吗?”魏洁说:“想得美,你有什么值得我侵犯的?回了。”
说着魏洁就站起身来,打开了房门,走了出去。瞧着魏洁那曼妙和感性的身影,冯丰也站起了身来,跟了出去:“我也回了。”但他们出了门,瞧见一个警卫还守住门口,盯着项瑾的房门。冯丰有种冲动,想要告诉他们,梁健就在项瑾的房间里。
可一想,这种冲动必须压制下去。
冯丰送魏洁到了房间,说:“要不你把那个房卡给我,晚上我来骚扰你!”魏洁朝冯丰白了眼:“天下哪有这种好事!快回去睡吧。”说着刷卡,进门,砰的一声关闭了房门。
梁健开始原本以为魏洁是那种非常开放的女人,如今瞧见她这般矜持,心里却很有被勾起了极大的兴趣。只听“砰”地一声,房间门已经在他面前关闭,鼻尖差点被撞扁。
男人就是如此,对有挑战性的女人总比送上门的女人兴趣大,这也许跟男人天生的征服欲有关系。然而,此刻冯丰已经没有征服的机会了。
冯丰只好转身悻悻而回,回到房间洗漱完毕,看着无聊的电视,还是久久不能入睡。心道,梁健这家伙运气怎么就这么好,还有那么漂亮的官二代女孩,专程从北京来找他!梁健的仕途恐怕又要青云直上了。
想到这一点,他就为梁健感到高兴。如果梁健能够直接到中央部委去工作,对于冯丰今后的工作和仕途,肯定也有好处。
冯丰想着这些,先前面对魏洁时那种心痒难搔的感觉,终于平复了许多。睡意有些上涌,冯丰迷迷糊糊之中,就感觉要睡着了。也许是在梦里,他感觉到馨香的气息飘入鼻孔,微微睁开眼睛,瞧见魏洁美丽的脸庞就在眼前。
冯丰迷迷糊糊中说道:“你是到梦里来侵犯我吗?”话刚说出,他的鼻子就被魏洁捏住了,短暂的透不过气,让他很快就清醒了过来。
见魏洁真的在自己房间里,冯丰笑笑说:“我还以为你不会过来了呢?”魏洁道:“我向来说到做到,我说三更来,不会到五更。”冯丰对于这个妖艳的魏洁,一时就把控不住了,他手一伸,就将魏洁拉倒下来,两人滚起了床单。
第二天早上,梁健不带任何遮掩的从项瑾的房间里出来,抬眼瞧见守了一夜的警卫,他打了个招呼:“早上好啊!”一个警卫目瞪口呆地盯着梁健,机械地说:“早上好。”
梁健说:“该吃早饭了。”就去了自己房间。
看到梁健从项瑾房间出来的警卫,赶紧跑进了房间,叫醒了另一个休息的警卫:“怎么办?梁健在项瑾房间过了一夜!”“怎么可能?”“我刚刚看到了!”“梁健这家伙,还真有本事!”“我们失职了,怎么向首长交代啊?”“不交代。项瑾不会说。只能当作不知道。”“也只能如此了。”
这么一想之后,两个警卫也就安心了,有时候,这没必要那么认真。
梁健与项瑾约好了一起去吃早饭,到了下面的西餐厅,才发现冯丰和魏洁早凑在那里,有说有笑,魏洁面色红润更加妖艳,冯丰也是精神大振的样子。两人正有说有笑。梁健和项瑾也互看了一眼,笑而不言,取东西来吃。
梁健去取水果的时候,冯丰上前来了,对梁健说:“兄弟,昨晚上很快活吧?”梁健笑笑说:“你应该是在说你自己吧?”冯丰一愣说:“你怎么知道?”梁健笑道:“魏洁已经告诉我了。”
“什么,这事她都说?”冯丰忍不住朝魏洁的方向看去,难以置信。梁健说:“我和魏洁是一起的嘛。她当然会向我汇报!”梁健说得正儿八经,冯丰不由就相信了:“是她主动到我房间来的,可不是我主动!”梁健将一颗美国提子塞进了嘴巴说:“谁主动,很重要吗?我宁可欣赏敢作敢当的主动一方。”冯丰木木地瞧着梁健走向项瑾的背影。
项瑾正含笑着看着梁健,对冯丰做了一个鬼脸。冯丰也回了一个鬼脸。
回到了座位上,冯丰就问魏洁:“你跟梁健说了,我们发生了那个?”魏洁抬起了头来,盯着冯丰说:“你觉得这可能吗?你觉得一个女人会拿这种事情,到处宣扬吗?”冯丰去看梁健,愤愤地说:“难道我被梁健套话了?”
魏洁摇着头:“你也太好糊弄了!”冯丰接道:“我主要是对梁健他信任了,没想到他也已经变狡猾了!”魏洁说:“这不叫变狡猾,这叫与时俱进。”冯丰无语。魏洁说:“你去问问项瑾,看她想什么时候出发吧!”
冯丰吃得差不多了,就过去问项瑾。项瑾朝梁健瞧了眼说:“听梁健的吧!”梁健说:“我们从市区出发去木灵县的天山滑雪场,大概需要一个半小时的路程,这还是在没有堵车的情况下,所以时间还是比较赶,我们吃过早饭就赶过……”
话没说完,梁健的手机响了起来。一看,竟然是很少给自己打电话的县委办主任池水桥。听完了电话,梁健的神色忽然就变了。
项瑾意识到梁健神色的变化,就问道:“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梁健说:“县里出事了,我们南山县县长石剑锋在出差过程中,发生了车祸身亡。”
复述先前池水桥在电话中通知他的消息,梁健还觉得这个消息的真实性,似乎很有些那么点虚无缥缈。池水桥说得也是简单,大体说了下后,就通知梁健去市委开会。
梁健对冯丰和项瑾说:“不好意思,我得赶去市里开会了。”项瑾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赶紧去吧。冯处长,下午滑雪场的活动,我们也取消吧,我们这就回宁州吧!”冯丰说:“好的,那我们去准备一下。”
再次与项瑾要告别,梁健很有些惆怅,而且这次的告别来得很是突然。
似乎察觉到梁健和项瑾之间,还有话说,冯丰和魏洁就先回房间了。两个警卫,反正已经不能阻止梁健和项瑾在一起,而且项瑾马上就要回宁州了,他们也不想看得太死,引得项瑾反感,就远远地跟在后面。
项瑾说:“你可以再考虑一下,想不想到北京发展。如果你真的不想来,恐怕我父亲就再也不会让我和你在一起了,以后来看你的机会也许都不会有了。”梁健看着项瑾说:“我会再考虑考虑。”
项瑾点了下头,就朝前走去。
看着项瑾所坐的途锐,向着大道开去,梁健有种被遗落的感觉。但这不是任何人遗落了他,而是他要将自己遗落。也许是已经习惯了镜州市的生活,他好像不愿意凭空就那么走人,他有种感觉这里才有他真正的事业。
但这难道不是一种观念束缚、一种惯性思维吗?这会不会是自动放弃了到另一个环境发展的机会呢?
电话又响了起来,县委书记葛东问他在哪里,能多久到市里。梁健在市区,十来分钟就能到市行政中心,葛东说,他也差不多时间能到。梁健没有时间细想其他事情了,上了车,就吩咐司机谷华开往市里。
进入了市委会议室,市委书记谭震林、市委副书记胡小英、市政府常务副市长甄浩、市外事办主任陆想等人已经再在了,南山县委书记葛东,在梁健到了之后,也很快就赶到了。
市委书记谭震林让外事办主任陆想介绍情况,由于事故是在美国发生的,各种接洽涉及到外事方面的问题,由陆想来介绍情况更加合适。
陆想择要介绍到,随市长金伯荣一同赴美的考察团,在今天达到美国之后,向拉斯维加斯考察地点进发的途中,遭遇了车祸,两人死亡,三人受伤,其他人都平安无事。死亡的人中,一个是随行导游,另外一位就是南山县县长石剑锋。市长金伯荣安然无恙,这是一个好消息。但是县长石剑锋的不幸遇难,对于镜州市政界来说,也是一个大事,为此市委市政府都高度重视,目前考察团的所有人员中,伤者都已经被送往当地医院,死者的遗体也被保存起来,其他人员也都得到安顿。目前重点是考察团成员包括死者的回国问题。
陆想介绍完毕之后,市委书记谭震林说:“关于这起事故,我们外事办已经报经省外事办同意,与中国驻美使馆取得了联系,并保持畅通的紧密联系,时刻关注着动态。我们今天找大家来,目的就是妥善做好善后工作。一方面我们外事办马上动身前往美国,去将考察团接回;另一方面,南山县要做好石县长家属的安抚工作,胡书记出一下面,另外有关部门要做好死难导游家属的安抚工作。”
胡小英当场表态说:“我会和南山县一同去做工作。”
第490章众目睽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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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0章众目睽睽
谭震林说:“胡书记,这两天要辛苦你了!我想让甄浩同志,带领市政府外事办,去美国将人接回来。家属的工作就要胡书记去做了。除了我刚才说到的两个方面,还有一个重要的事情,请胡书记商市委宣传部长裘吉同志,一定要管好网络舆情。同时,也要在相关单位内部强调,这本身不是什么好事,不要宣传,低调度过,这就是要求。”
胡小英平时对谭震林并不是非常认可,但在紧急事情面前,胡小英还是非常讲究工作原则,下级服从上级这个工作原则,还是把握的很好。她说:“明白了,谭书记,会议结束之后,我会先打电话给裘吉同志,让他密切关注网络舆情,这种时候舆情最为重要,让流言蜚语传播开去,就会很被动。然后,我会分别与南山县的同志、市旅游局的同志碰头,商量做好家属工作的事情。”
胡小英思路清晰,抓工作重点突出,在这种突发事件面前,谭震林顿感,手下若是有多个像胡小英这样的干将,恐怕自己的位置会坐得更加稳固。他没有什么其他要说的事情,就说:“大家各负其职,去开展工作吧!”
胡小英就让南山县委书记葛东和市旅游局在会议室等一等,她跟市委宣传部长裘吉打完电话,就来跟他们商量事情。
裘吉接起了胡小英的电话,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就说:“胡书记,我还是到市委这边跑一趟吧?你当面跟我讲我听得清楚。”胡小英说:“这也好。”
胡小英走回自己的办公室去等裘吉,但走了几步,她又回过身来,对梁健说:“梁健,你也过来一下。”
大家都很诧异,胡小英和裘吉谈事情,竟然请梁健也一起过去。胡小英对少数几个人的惊异目光表示无视,以带着女领导特有魅力的步子走回办公室。梁健快步跟了上去。
胡小英的秘书才刚刚倒了茶,市委常委、宣传部长裘吉就过来了。裘吉是一套蓝色西服,一件衬绒的格子衬衫,据说他就是在隆冬也是一件衬衫,一件西服。这是作为宣传部长的裘吉经常为人谈论的事情。梁健想,要风度不要温度,也是一种坚守。
裘吉和梁健都在胡小英对面坐了下来。裘吉起先是有些惊讶,胡小英跟自己谈话,怎么把梁健拉在一边。但是一想,这次南山县县长遇难,梁健又是南山县委副书记,也许有些事情需要梁健去协调。这么想着,裘吉也就不觉奇怪了。他说:“胡书记,有什么事情,请吩咐。”
胡小英说:“裘部长,刚才谭书记召集有关人员开了一个会,由于之前,会议开得紧急,有些工作一时没想清楚,忘了请你参加。可是一商量,才发现你这里的事情才是头等大事。为此,我让南山县和旅游局方面都等着,先来找你商量了!”
梁健坐在一边静静听着,不得不佩服胡小英说话的魅力。在领导班子内部,特别是在市级领导班子当中,大家都是常委级别,工作各管一摊,也有各自的工作职责,并不是一定要彻底服从谁。很多时候,工作的落实依靠的是协调的艺术。
像今天这种情况,碰到的是紧急情况,应该事先就想清楚,市委班子中那几个领导必须到的,在会上就明确责任。否则开好会,没有把任务布置给他,结果会后再告诉根本没有参加会议的领导,要求做什么做什么,人家心里未必高兴,做事恐怕也就不会百分之百的卖力了。
今天的会议谭震林亲自召集,让市委办通知的,没有叫宣传部长来参加其实是一种失误。事后,又让胡小英给裘吉下任务,难免会让裘吉心里有想法。
事实上,在赶来的路上,裘吉的确是有想法的。作为宣传部长,他的消息当然非常灵通,南山县长石剑锋在美国遭遇车祸身亡的事情,他也很快掌握。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一直在等待市委这边通知他开会,交给他网络舆情方面的工作任务。
后来听说谭书记在召集开会了,却没有通知他。他感到很是诧异。所以接到胡小英的电话之后,他故意说,他还是亲自到她那里去一趟,其实带有抱怨的意思。
他在来的路上准备好的第一句话说:“胡书记,市委到这时才想到我啊?看来,宣传工作真的是不重要。”
但是他的这些心理,似乎早就在胡小英的预料之中。胡小英一见到他之后,先是承认了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找他开会是因为疏忽,而没有找任何借口。然后,她话锋一转,说他的宣传工作,在这个事情中才是“头等大事”,顿时给了裘吉最大的脸面。特别,在胡小英给他面子的时候,边上还有一个梁健作见证,这感觉就更好了。
然后,胡小英又说将南山县和旅游局晾在了一边,这又再次强化了对裘吉这方面工作的重视。本来是一碗难喝的酸汤,经由胡小英轻煮慢熬,味儿就变得完全不一样了,直让人流口水。
裘吉很是受用,先前想好的那些抱怨的话,是怎么都说不出口了,嘴里爽快地道:“胡书记,你尽管吩咐。”
胡小英说:“谭书记和我,都很担心,网上马上会有人起来炒作这个事情。本来,市长带队去美国,是考察工作,但这毕竟是公款出游,很多网民对领导干部每年都能出几趟国,很是不满。也许会拿这说谁。所以,请裘部长一定将有关这事的网络舆情都关注下,必要的时候,也可以采取一些手段。”
裘吉说:“胡书记,我明白了。我让我们网宣办密切关注关于这件事的网络舆情。必要的时候,进行封杀。”
听到这里,胡小英说:“封杀,这件事情,也许可以再慎重考虑一下。”裘吉说:“我明白了,我们自己有一套工作方法的,请胡书记放心。”胡小英微微点了下头,然后转向梁健说:“梁书记,石县长是你们县里的,对于做好这方面的网络舆情工作,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梁健听到胡小英问自己,心想,这一问表示胡小英对于裘吉还是不太放心,希望梁健能够出些有建设性的点子。梁健对于裘吉提出的删帖子、封ID这种过于直接的办法,并不是太过同意。这是一种对待网络舆情的粗暴方式,只会引起网民的反感。其实,在处理网络舆情方面,梁健相信还有更可取的方式。
但是,这个时候,梁健不能就那么直截了当的表达出来。
一方面,裘吉对于没有被叫来开会的事情,刚不再计较了。如果对于他提出的方法,进行直截了当的否定,是很不恰当的。这不恰当,一方面是裘吉的官职,比梁健是直接大了两级,直接否定比自己官大的人,在官场是不明智的做法,再开明的领导,也没几个能受得了。另一方面,关于网络舆情毕竟宣传部才是专业的,自己是外行,就算说的再有道理,恐怕也不会被认可。
但是,他又必须把自己的观点表达出来,否则万一因为单纯的删帖、封id等做法,激怒了网民,人家跑到全国性的网站上去给你做负面宣传,就会更加麻烦。
一个几秒钟的短暂考虑之后,梁健说道:“我认为裘部长的方法真的很好,疏堵结合,本来就是处理网络舆情的好办法。对于有些过火的、煽动性的言论,应该毫不犹豫的予以删帖、屏蔽。不过,我相信,大部分网民,还是不会拿车祸之类的事情做文章,我相信我们镜州的大部分网民,还是有同情心的。
“现在关键的问题,我认为是好奇心。大家对于石县长为何遇难,这个事情的始并不了解,而且还在美国发生。这会给人很大的想象空间,有人甚至会想,这会不会又和**有关系之类。也许会有很多网民,因此对这个事情感兴趣。”
裘吉听梁健的分析颇有道理,不知不觉问道:“那你觉得,该怎么办呢?”
梁健说:“这个事情要在网上不引起波澜,最好的办法,就是消除大家对这个事情的好奇。消除好奇的唯一办法,就是满足大家的好奇心。我们宣传部应该派一名外宣的干部,和甄市长他们一同去美国。了解清楚整个事故的情况,然后发回来,经过市里的审核后,对于事情的经过进行大体的描述,消除大家的想象。”
裘吉肯定的点了点头,说:“梁书记,果然年纪轻,思路活。你的建议给我很大的启发。”梁健谦虚道:“我这些想法,完全是刚才受到裘部长的启发才想到的。我不懂宣传工作,也许是乱说,裘部长别见笑啊!”
裘吉说:“梁书记,不仅年纪轻,还很谦虚。胡书记,这样的干部应该重用啊!”胡小英说:“裘部长的意见,本身就代表了市委的一部分啊。裘部长,这个网络舆情的事情,就全部靠你了。我还要和南山县、旅游局等部门开会。”
裘吉说:“胡书记,你放心,我会随时向你汇报进展情况。”胡小英对梁健说:“那我们去和你们葛东书记商量如何安抚家属的事情。”
(今天是三章,这段时间由于小孩出生,有些手忙,请谅解。有时候会是两章,但不会少于两章。过段时间应该会调整过来。)
第493章终得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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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3章终得成果
梁健和其他人一起,晚上在病房里值班,他想的是如何才能让杨丽娟从自己封闭的心理空间之中走出来,与他们互动一下,哪怕是哭、笑、打、骂都要比现在的状态好一点。
梁健看到值班人中,一位是高中副校长,平时与杨丽娟算是闺蜜。梁健就问她:“杨丽娟平时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事物吗?”那个女副校长说:“她最喜欢啊?倒是有一样,我知道她最喜欢吃一家面包房的蛋挞。”
这对于梁健来说,算是一个好消息。他赶忙问女副校长,这个蛋糕店在哪里。女副校长说了地址。梁健就赶紧让驾驶员去买了一盒蛋挞来。
女副校长说:“丽娟,这是你最喜欢吃的蛋挞,是梁书记,特意让人去那家店买的。你来吃一个吧?”杨丽娟毫无反应,目光根本连蛋挞看都没看一眼。
梁健说:“要不你们吃吃看,说不定会引起她的食欲。”于是值班的人,就吃起了蛋挞。因为驾驶员谷华的保暖工作做的好,这蛋挞还热乎乎的,入嘴也挺是松软,也许这真的可以算得上全镜州最好的蛋挞了。
梁健也狼吞虎咽了一个,差点就想要吃第二个,想到现在的任务不是吃蛋挞,就忍住了。
对于他们垂涎的蛋挞,原本最喜欢吃的杨丽娟,却毫无反应。
杨红珏就说了:“梁书记,你和杨老师的爱人石县长,不是同事嘛?也许你说说石县长的一些事情,或许会勾起她不一样的反应,可能会有用。”
梁健和石剑锋之间,并没有特别的友情。如今梁健这么照顾杨丽娟,是出于责任感和同情心,其实与石剑锋并无太大的关系。但是既然杨红珏提出来,他想,说说也无妨,哪怕会有一点点的希望,也是值得一试的。
梁健于是将自己所认识的石剑锋,一点点的说出来。他甚至说到了,曾经从石剑锋那里支取了50万元的事情。原本以为对于石剑锋,自己的脑海中不会有太多的回忆。但是当你真回忆起来,很多细小的、往日不曾留意的东西,都从记忆之中被翻了出来。
等说完了,梁健甚至都有些感动了。
边上那些人,想到梁健嘴中的人目前已经与大家阴阳两隔,都带有微微地伤感。但是,这对杨丽娟,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
杨丽娟依旧神色木然的瞧着前方,并不在意其他人的言谈。
杨丽娟学校的人和南山县的人,都感到束手无策。大家只能再想想,看看有没有更加可取的办法。
第二天早上,医生来查房,瞧见杨丽娟的样子,他也十分担心:“他一个晚上就是这样?没有睡着?”梁健也是一夜没睡,这时候靠在睡榻上打瞌睡,听到医生进来,他也起来了:“是啊,就是这么坐着,一动不动,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医生说:“她是伤心过度,这样下去的确不行。你们有没联系她的家人,看看让他们家里人来做做工作?”梁健回道:“我们再想想办法。”
目前,杨丽娟的家里人,都还不知道石剑锋的事情。石剑锋的遗体也还没有回到镜州市,如果告知之后,让他们的家人空自悲伤,情况可能会变得复杂。梁健说:“再等等。”
梁健的秘书张嘉提醒道:“梁书记,如果我们不告知他们家属,万一,杨丽娟也出什么三长两短,这事情可能会变得更加麻烦。”
梁健对张嘉的提醒是满意的,尽管这与梁健的想法是有冲突,但是至少说明张嘉是在思考,是出于对工作负责的态度提出了建议,这是值得鼓励的。
梁健说:“张嘉,你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但是,我想给她家人的,不是这么一个杨丽娟,而是一个恢复了理智的杨丽娟,否则他们家人,肯定会迁怒于我们,迁怒于政府,会有麻烦。”
张嘉说:“我是担心,这个事情,很快就会传开,杨丽娟的家人也很快就会知道。”梁健点了点头说:“嗯,我知道了。最迟到明天,如果明天杨丽娟都不能恢复,我们就通知他们家属。”张嘉说:“好的,梁书记,我已经记下了。”
到了中午,还是这个样子。到了下午,也还是这个样子。医生没有好的办法,陪同的人员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杨丽娟就这么坐在床沿,呆呆的、目光涣散地朝着前方……让她睡,她不会睡;跟她说话,她也没有反应。医生建议,给她打镇定剂,让她先睡觉。镇定剂打了一会儿,杨丽娟算终于睡着了。
到了第二天早上,杨丽娟醒了过来,然后她又是那样坐起来,一动不动地看着前方。医生说,可能是镇定药剂量不够,说要再打,梁健阻止了说,连续打镇定剂对她是不负责任的行为。
医生听到县委副书记反对,也就放弃了。已经快到了要通知她家人的时间,当然最先通知的,应该就是她的女儿石竹心。张嘉说:“梁书记,那么需要我现在就去通知吗?”
梁健看到杨丽娟这么个样子,很不想这么做。但是他昨天说了,最迟就是到今天的,再拖下去,也许她的家人真的就会知道,太长时间隐瞒不说,也的确不是一个办法。但梁健还是问了一声副校长:“他们的女儿石竹心承受能力还行吗?”
女副校长说:“一个小女孩,其实你看到了,会觉得比照片上还嫩。”梁健说:“哪张照片?”女副校长说:“就是在杨丽娟办公桌上的照片呀。你没有见到过?”梁健说:“我没有去过杨丽娟的办公室,当时,我们是在校长室见到杨丽娟的。”
“哦,是这样的啊,怪不得你们没有看到那张照片。”梁健微微有些好奇:“这是一张什么照片?”女副校长说:“这是一张很温馨的照片,是他们俩第一次带他们女儿去旅游时一起拍的,照片上还写着字,但是具体我记不得了。不过,杨丽娟经常会拿着照片看看。”
梁健的好奇心更甚了,他说:“我们去学校看看那张照片。”张嘉问道:“梁书记,那我要不要先通知她女儿石竹心?”
梁健说:“先不要,等我看了照片回来再说。”他交代张嘉在医院看好病人,自己和女副校长一同前往了第十五中学。女副校长叫范杏华,她带着梁健来到了杨丽娟的办公桌。
上面的确摆放着一张照片。这的确是一张温馨的家庭照,其中的小女孩还很小,大约只有五六岁的样子。既然她女儿目前已经在厦门大学读书,那么这张照片起码也是十五年之前拍的。
石剑锋和杨丽娟靠在一起,女儿抱在当中,小家庭成员都开心笑着。照片的背景有一架飞机,应该是在机场拍的。在照片的左上角,写着一行字:“这是小竹心第一次出门旅游,不管走到天涯海角,我们仨永远在一起。这是我们相互的承诺,骗人是小狗小猫。”
想到此刻石剑锋已经离开人世,又见到这娟秀的笔记,梁健的眼眶也不觉湿润了。梁健二话没说,拿起照片放进了包里,然后说:“我们回医院。”女副校长知道梁健是要拿这个照片去给杨丽华看,因此也没有阻止。但是她不能确定,这到底是否管用。
车子很快就达到了医院,梁健和范校长赶到了病房。梁健将照片从包里取出来,拉过了一张桌子,然后将照片放在了桌上。照片正好在杨丽娟的视线之中。
大家都看着这张照片,看到上面的字迹和如今发生的惨剧,不由都同情的落泪。但是,杨丽娟并没有如梁健期望的那样,就有了反应,从麻木的状态中解救出来。她还是直视着前方,目光仿佛没有看到这张照片。
大家原本抱有的希望再次落空,大家也露出了失望的神色。张嘉想要去将桌子来开,将照片取走。梁健突然说:“等一等。”
说着,他就走到杨丽娟边上,嘴中念出了那些感人的文字:“这是小竹心第一次出门旅游,不管走到天涯海角,我们仨永远在一起。这是我们相互的承诺,骗人是小狗小猫。”
梁健念得很平缓、很真挚。等他念完的时候,病房里变得毫无声息。
忽然,听到杨丽娟眼珠一动,目光落到了这张照片上,然后就听到杨丽娟柔弱的声音:“石剑锋,你是一个骗子。你说我们永远在一起的,可是你先走了,你骗了我和心儿!”
说完了这句话,杨丽娟却撕心裂肺的大哭了起来。
这哭声听起来非常悲痛,但对于梁健他们来说,却是大大的舒了一口气。
第494章有所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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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4章有所不为
杨丽娟开始哭了,说明她心里的气算是通了。梁健也放心下来。他交代张嘉,这里先交给他了。张嘉说,请他放心,他会照顾好的。
梁健给胡小英打了电话,报告了杨丽娟已恢复健康的情况,胡小英说:“这是一个好消息,至少你是仁至义尽了。”梁健也感觉到心安,他感觉自己做了一件值得的事情。
胡小英又向梁健透露,甄浩带班的人员已经到达美国,一切事项都还比较顺利,考察团已经返程回国。梁健说,他会继续去做好善后的工作。
与胡小英通完了电话,梁健回家去了,他又洗了一个澡,将手机放在床头,倒头就睡。这两近两天都没有睡觉,让松懈下来的梁健感觉疲惫上涌,躺倒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不知道过去了几个小时,手机震动的声音响了起来。梁健迷迷糊糊中拿起手机一看,只见上面显示的是熊叶丽。梁健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就将手机扔在了床头柜上继续睡。
没想一会儿之后,手机又响了起来。一看还是“熊叶丽”,这会梁健清醒了些。与熊叶丽的确是好久都没联系了,这会突然打电话给自己,难道她到镜州来了?
带着这样的疑问,梁健接起了电话,说道:“好啊。”熊叶丽好听的声音传过来了:“你是不是已经把我的电话给删了,认不出我是谁,所以不接电话,现在接起来,又不称呼,只说‘好啊’!”
梁健说:“你难道不是熊叶丽吗?我刚才还以为在做梦呢!心想你怎么会突然打电话给我?”熊叶丽说:“这要问你,你不跟我联系,只好我来联系你!”梁健心里稍有愧疚,与熊叶丽的关系,很是不同,但是他这段时间以来都在忙于应付,并没有与已经调任省委组织部的熊叶丽主动联系。
这其实是很不应该的,那些对你好过的人,应该是定期联系的。至少梁健曾经看过的一本讲述人脉关系的书,就说有些关系要一个月定期联系一次、有些关系要至少一个季度联系一次、有些关系要一年联系一次。虽然说得挺有道理,说不定对某些人来说也是管用的。但是,梁健却体会到,有些关系,你经常维护,那也是一种普通关系,怎么都深入不到心里去,而有些关系,即便你不维护,它也在那里。
或许一年、两年,几年都不联系,可一旦联系了,那份感觉还在,那份感情还在。
梁健就说:“虽然不联系,但是我相信我们俩的感情还在,对不对?”熊叶丽笑道:“梁书记,你可真够美的你!好吧,你知道我今天打电话来的目的是什么吗?”
目的?梁健一下子愣住了。熊叶丽打电话来是什么目的,应该只有她自己知道才对啊!但是既然熊叶丽问了,那肯定是有原因的,至少是他梁健应该也是有些了解的事情,否则她也不会这么说。
见梁健一时没有回答,熊叶丽就笑道:“看来,你还不是一个善于钻营的领导。”梁健说:“到底啥意思?”熊叶丽道:“听说,你们南山县的县长石剑锋在美国出车祸身亡了,对县长的职位,难道你就没有一点想法?”
梁健这才明白,原来熊叶丽说的是关于县长岗位的事情。梁健说:“说我不想当县长是假的,但是想当又怎么样?这是组织上决定的事情。”熊叶丽说:“最终是组织上决定,但在这之前,可是事在人为,有人在动了,你如果有意向,也不能干等着。”
原来这才是熊叶丽给自己打电话的原因。熊叶丽如今在省委组织部县市干部处,对于这方面的情况,当然是第一时间了解到的。
梁健心道,这是恨啊!石剑锋尚未马革裹尸还,就有人对他空出的位置活动开了。这个社会有些地方毫无效率,有些地方却又无比讲究效率,背后就看有无利益的驱动。梁健为了解得更具体一点,问道:“是谁能够透露吗?”
熊叶丽说:“我只能说,是一个部门的,而且还跟我们有过交集,我只能说这么多了。凭你的聪明才智,我想,你很快就能猜到了,是不是?”
梁健知道,组织上的事情,特别是干部工作,非常忌讳泄密。熊叶丽向他透露了这些内容,都已经是非常冒险的事情了。梁健说:“其他的我自己来猜,谢谢了。”熊叶丽说:“下次到宁州来,要请我吃饭的!”梁健说:“那是一定,我还担心请你不动呢,你是省委组织部的领导,每天要请你吃饭的人,说不定都要排队呢!”
熊叶丽笑道:“排队算不上,但有还是有。不过如果你请我,我肯定把其他都应酬都推掉。”梁健说:“那就这么说定了。”
梁健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在心里以条件来猜测为南山县县长这个职位跑动的人,到底是谁?市级部门的,又与梁健和熊叶丽都有交集,梁健的脑海里,瞬间就跳出了一个人,那就是翟兴业。
翟兴业曾经援川,也干了一番成绩,但是在接受熊叶丽和梁健等人组成考察组的考察时,被发现有些原则性的问题,后来又在宏市长等人的阻拦下,一直未能走上县处级正职的领导岗位。目前南山县县长职务空缺,他有这方面的想法,也是可以理解的。
不能理解的是,他也太心急了。人家石县长遗体还在从美国回国途中,他就已活动开了。这也未免太急切了吧!
反正这种事情,自己是做不出来。他本想不去管这个事情,他要去跑动,就去跑动好了。但是一想,既然得到了这个消息,那还是跟胡小英说下吧。于是他又给胡小英打电话,问她晚上有没有空。
胡小英想,他打电话来这么说,肯定是有事情。反正这两天,胡小英直接领导梁健等人处理考察团事故,可以名正言顺地与梁健见面,就对梁健说:“今天你来我办公室好了。”
这就不用等到晚上了,梁健洗漱一番后出门,由于睡了几个小时,精神已经恢复,再加上屋外寒风一紧,感觉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上了车,直奔市行政中心而去。到了胡小英办公室,里面打起了中央空调,有些温暖如春的感觉。胡小英肌肤雪白,两颊上带着红润,气色很是不错。
梁健瞅了瞅胡小英说:“今天气色很好。”胡小英笑笑说:“谢谢。也许这是跟在空调房间呆久了关系。”梁健说道:“我看不是,本来就气色不错。”由于是在办公室,梁健也只能说到这个份了,其他更加亲昵的话,显然是不适合。
胡小英瞧着梁健,等他说话。梁健说:“今天,我听到一个消息,有人已经在为县长的位置活动了。”胡小英顿了下,然后说:“有些人太急了。梁健,你是怎么想的?你是不是很想当这个县长?”
梁健抬头瞧着胡小英:“我想,一个县长也不是我想当能当的。本来我还真无所谓,但是作为副书记,很多地方都受限制,不能放开手脚干,这是最憋屈的地方。”胡小英笑笑,点头说:“这个,我也有同感。你继续说。”梁健又道:“所以,这个县长有得当,我当然是想当的,不想做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但是,现在这个时刻,我肯定不会去活动。”
胡小英问为什么。梁健答道:“不适合。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如今石县长的遗体还没有回来,在这种时候,我不可能去为了自己的事情活动。”胡小英说:“可有些人不是已经去活动了吗?”梁健说:“这事情本没有错,我也不会去抱怨别人。人家做得出,我心里过不去。所以我不会做。”
胡小英说:“既然如此,那你就安心下来,把石县长家的善后工作做做好吧,我看你们县委书记葛东,是不会再过问那些事情了。”
梁健点头说:“我明白了。本来有人去活动的事情,我还不想跟你说的。但是心想,与其放在心里,还不如说给你听听。”胡小英笑颜微展:“你能来给我说,我很开心。”
梁健的电话响了起来,传来的杨红珏的声音:“梁书记,医院里出了点事。杨丽娟的家里人来了。”杨红珏将声音压得很镇定,但还是能听出一丝紧张,梁健说:“他们闹来起来?”杨丽娟说:“情绪激动,说要见领导。”
梁健说:“你和张嘉先稳住他们,就说我很快就到,有事情跟我说。”杨红珏说:“我明白了,最好能来几个公安人员,如果闹起来,也可以能够及时制止。”
梁健感觉杨红珏说得没错,就直接打电话给公安局长霍海,霍海将梁健用得很得力的干警姚松和褚卫,又派给了梁健。
姚松和褚卫就是利索,在梁健回到医院的时候,他们也已经到了,正在门口等着。梁健看到他们都已经身穿便装,就说:“辛苦你们,跟我一起上去吧,先不用有什么行动,见机行事!”
姚松和褚卫道:“我们听梁书记吩咐。”
第497章潜在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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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7章潜在活动
梁健提早到了健身俱乐部。这个俱乐部规模不是很大,但从装潢和内部结构看,显得很上档次。梁健刚走入俱乐部就有服务员迎了上来,问他是来锻炼,还是找人。
梁健说是来等人。女服务员并没有因为他是找人,态度就变得恶劣,还是以相当礼貌的态度,引着他到了休息室,并问他是否与要找的人已经约好了。梁健说,事先已经约好,要找的人正在做瑜伽。
女服务员面带笑容说:“请在这里稍等一会,要咖啡还是绿茶?”梁健说:“绿茶吧。”服务员给梁健到了一杯茶上来,就先行告退了。
这个地方还挺舒适,周围是从跑步机、音乐动感单车、杠铃等处发出的混响。在这里会有种迷迷糊糊地舒适感。胡小英并没有让梁健等太久,十分钟左右,她就从里面出来了,还穿着瑜伽服,用一块白毛巾擦着头发,显然是刚洗过澡,头发还没来得及擦干,就出来见梁健的。
胡小英对梁健轻声说了一声:“跟我来。”这个休息室内的两个小年轻朝梁健和胡小英瞧了一眼,不在意的转过脸去。看来也是不认识他们。尽管胡小英作为市委副书记,在镜州电台的新闻中经常露面,但是那些小年轻未必就能认出来,他们如今除了手机和游戏,基本不看当地新闻,连新闻联播也未必会看。
梁健稍稍放心,跟着胡小英往里走去。
他们来到一个小房间,里面是一个榻榻米,放着茶几,只能脱鞋进入。梁健对于日本首相的有些言行很不待见,但是对于日本有些文化,还是颇感兴趣。这个房间,就有些日本的感觉,在里面喝茶应该是挺舒服的一件事情。
梁健笑说:“连俱乐部都可以开小灶。”胡小英拿起已经准备好的精致茶杯,倒了茶说:“哪个地方没有小灶?”
梁健无法接话,好像真举不出一个好的例子。胡小英说:“关于南山县县长的位置,我认为,你还是得争取一下。”
梁健看着胡小英,没想到她如此直截了当地跟自己谈起这个事情,他还没有心理准备。胡小英看到梁健一时没有回答,又说:“石剑锋的事情已经处理完毕,你也已经尽你所能。现在,你也可以重新返回到日常工作状态中来了。”
梁健点了点头说:“是的,我已经在开始着手手头的工作了。”胡小英说:“这些天,我在考虑。关于南山县县长,你去竞争,不仅仅是为了你自己的进步,也为了南山县今后的发展。如果你到了县长的位置,对于推进休闲向阳,会有机会得多。”
梁健拿起两个拇指大小的杯子,喝了一口茶:“这我明白。但是,难道你想让我,也像某些人一样,去四处活动吗?”胡小英说:“不是四处活动,而是抓住两个关键人物就行。”
“两个关键人物?”梁健对胡小英所指的是谁,并不是特别清楚。
胡小英说:“我们市委常委会班子之中,我已经给你分析过来,谭书记、金市长、我、甄浩、魏洋书记、裘吉部长、组织部新来的萧部长、政法委周书记、公安局徐局长、人武部束部长、常委兼木灵县委书记陶甘英,市委常委班子,就这11个人中,我、魏书记、裘部长、徐局长、陶书记,可以确定投进你的票,我已经私下跟他们商量过了,这样你已经得了五票,谭书记、甄浩市长、政法委周书记,他们肯定不会投你,另外新组织部长金市长、萧部长、束部长,不知道会怎么投。其实,你只要把金市长拉过来,你在市委常委推荐中就占据了优势。”
梁健说:“即使金市长同意了,但是县长最终还是由省里说了算。”胡小英轻轻点头:“所以,我说要抓住两个关键人员。一个是金市长,另外一个就是张省长。我看得出来,张强省长对你是看重的,否则也不会专门到向阳坡镇看休闲向阳的情况。如果能够争取张省长的支持,你的可能性就更加大了。”
梁健说:“但是,我难道主动去张省长那里跑官吗?”胡小英说:“这不行。据我了解,张省长是一个正直的领导,他最看不惯的就是那种跑官行为了。如果你采取那种行贿、讨好等行为,你在张省长心中的地位就会降低几个等级。”梁健说:“我想也是。”
胡小英说:“或许,你可以采用其他的办法,你不去,但可以请张省长过来。你们的休闲向阳,不知有没有实质性进展?如果有了实质性进展,肯定能够引起领导的重视。”
梁健脑袋转动着,想着从什么地方入手,可以引起领导的注意?梁健说:“我再去考虑考虑。”
胡小英说:“另外,到金市长那里,你现在也已经熟悉了,你可以主动去拜访一下。”梁健之前在胡小英的安排下,与金市长吃过一次饭,对于金市长的印象还不错,去拜访一下金市长的难度会小很多。
胡小英给梁健续一杯茶:“在官场这个圈子,身不由己,有时候自己并不喜欢的事情,却必须去做,否则错过了一次机会,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等来一次机会。所以,大家都必须削尖了脑袋往上挤。”
梁健知道胡小英是在宽慰自己,就说:“我明白,我还没有那么脆弱。相比于五六年前,我的脸皮已经厚实了很多。”
胡小英看着梁健,微微笑着,心道,一个坏干部可能脸皮厚,一个好干部有时候更需要脸皮厚,否则好事都被坏干部沾了,好干部就没有施展的空间了。为此,对于自称脸皮厚了许多的梁健,胡小英非但不反感,反而觉得他是成熟了许多,知道自我解嘲。
金伯荣从美国回来之后,经过了好多天,心情才恢复了过来。自己第一次带团去美国考察,就遇上这么不吉利的事情,导致了下面一个县长车祸身亡,这也算是一桩倒霉事。
事发之后,金伯荣就电话向省委书记聂川作了汇报和检讨。回到镜州之后,金伯荣去了省委书记聂川办公室,再次作检讨。
聂川是金伯荣的战友,跟金伯荣的关系一直很铁,这次出事,完全是意外,金伯荣又两次来检讨,聂川就没有责备的意思。他说:“伯荣同志,这是意外事故,防不胜防,省委也不会追究任何人的责任,这一点你放心。”
金伯荣说:“书记,可是我心里过于不去。是你让我下去的,没想到出去一趟考察,就把事情给搞砸了。”聂川知道金伯荣工作能力有限、责任心却很强,所以有时候会把自己搞得很累。聂川就说:“伯荣,这件事情上,你也别多想了。放下心理负担,重新投入到新的工作状态中去吧。你们南山县现在缺少了一个县长,你看看,那个同志比较合适,到时候,你也帮助物色物色。”
金伯荣说:“明白了书记,我一定去好好物色一个人选。”
县长虽然是省管干部,但对于省长来说,毕竟不是一个重要岗位,很多时候,都是依靠市里推荐的人选。只有那些省委要特别培养的年轻干部,省委才会对于放到哪个县区进行具体考虑。对于南山县县长,省委书记聂川到是没有特别的人选。但是,几天前,一位首长给他打过电话,向他推荐了一个人选。
这位首长,一直是聂川比较敬重的领导。他知道首长的为人,一般情况下,他根本就不会为这种事情来说情,这个人肯定是首长让不转的人了。
尽管如此,首长的话里,没有半点的强制性,首长说得很诚恳:“聂川啊,我向你推荐的这位翟兴业,也仅仅是一个推荐。我对此人的能力、德操并不完全了解。你可以去深入考察一下,如果不合适,那么按原则来,不要因为迁就我,而用错了人。”
首长是难得请聂川帮个忙的,聂川说:“首长,你推荐的人,肯定不会有大问题的。不过我还是会让组织上去进行考察的。”这也是首长需要的回答,他说:“这就对了。”
为此,聂川也对金伯荣说:“你帮我去关注一下,你们市里有一个叫做翟兴业的人,看看他适不适合这个县长的位置?”金伯荣说:“聂书记,我明白了。我会去深入了解一下。”
金伯荣从聂川那里回去,心情终于是好了不少。但是,马上一个电话就打了进来,这个电话是老婆鲁可艳的电话。金伯荣问有什么事情,鲁可艳说:“孔西华的事情,你也帮助多关心一下,他那个项目还是挺着急的。”
金伯荣因为这些天的事情,已经把孔西华的事情放在了一边。但是他心里也知道孔西华的事情,也必须找个机会帮助去解决掉。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之前孔西华一直没有要求他金伯荣帮过什么忙。现在他开口了,这个忙,他就必须帮了。
他回到镜州市的办公室,秘书就来告诉他,有一个人来拜访。金伯荣问是谁,秘书说,那人说自己叫孔西华。
第498章倒向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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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8章倒向一边
这么快,孔西华来了。金伯荣想起老婆给自己打过的那个电话,猜测孔西华是先给自己老婆打了电话,让鲁可艳先给自己吹风之后,才来的。金伯荣对秘书说:“你让孔总进来吧!”
孔西华进来之后,金伯荣站了起来,迎上去,与孔西华握手。孔西华满面春风地说:“金市长,这里好,这里真好。”说着,孔西华就在金伯荣的屋子里认认真真端详着。
金伯荣说:“有什么好的啊?还不就是工作嘛?”孔西华说:“不对,真的好。这工作与工作不一样。”说着,孔西华就从包里取出了一个卷轴,放在了金伯荣的桌上,说:“金市长,没别的好东西,我看金市长这里,还缺一副稳重健硕的书法,我拿来一副,不知道金市长不会不会喜欢?”
原来,刚才孔西华端详着他们的办公室,是在查看他室内有无好的书法作品。
金伯荣说:“不用了。”孔西华说:“金市长,你先看看,喜不喜欢,如果不喜欢,那我就马上拿回去,再让人重新写。”金伯荣只好展开了卷轴,进入眼帘的是遒劲有力的几个字:风清气正。
再看落款,是启鹏。这个启鹏可是江中省书画界的名人,甚至在中国书画界也大有名气,他的一幅字画,都在十万以上的,据传还有飙升的空间。孔西华不知从哪里弄来了启鹏的这幅字,金伯荣很感烫手。他说:“启鹏的字,太值钱,我不敢要啊。”
孔西华说:“这是怎么说的啊?就是四个字。我送给金市长不是启鹏的作品,而是这四个字,‘风清气正’。这四个字,我认为金市长是最当得起的。”
听孔西华这么说,金伯荣有些汗颜,自己家人是拿过孔西华钱的,那你还能称得上“风清气正”?但回过头来一想,与其他手握重权的人相比,自己或许真的算得上是清廉的了。至少自己只和孔西华一个老板保持密切来往,其他领导干部,或许和无数的老板保持来往。
孔西华说:“金市长,这幅字画,我让人装裱好了,就送过来。”金市长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孔西华又坐了下来。金伯荣说:“你的那个蓄电池项目,投资规模是很大,你自我感觉这个项目怎么样?”孔西华听到谈到了项目,就向前靠在桌子上说:“金市长,这个项目我是特意要放到镜州来的。这个项目对我来说,意义重大,以前我小打小闹,但是这个项目起来后,我就转型升级了。对于金市长来说,我个人也觉得意义重大,金市长初到镜州,这个项目一起来,就是金市长的政绩。正是这双赢的趋势,让我下定决心,要把这个项目放在镜州。”
20个亿下去,直接拉动GDP当然是一种政绩。这对金伯荣来说,是一个不小的诱惑,金伯荣被他说的蠢蠢欲动,但他还有一个担心,那就是环境问题。金伯荣说:“孔董,项目规模肯定是好的,但是环保问题,你能保证吗?如果项目上来了,造成严重的环境污染问题,这就得不偿失了。”
孔西华说:“这个请放心。现在的蓄电池生产,已经不同以往的生产方式,如今在污染物的排放方面,从技术上都已经得到了解决,不会有大的环境污染。这一点请放心。”
金伯荣手在桌子上一拍:“你的话,我还是信的。既然,你能保证环境方面不出问题,那么我也能保证这个项目能够上马。”孔西华脸上露出了欣喜,大声道:“金市长,真是太感谢了。晚上,我们一定要聚一聚,我请金市长吃个饭。”
金市长说:“你第一次来镜州市看我,我这个市长请一顿饭,还是请得起的,况且你还给我们带来了20个亿的投资呢!”
这时候,秘书进来了,对金市长说:“金市长,甄市长来了。”金伯荣听说,就道:“让甄市长进来吧。”
常务副市长甄浩走了进来,看到孔西华,就笑道:“金市长这里有客人啊?那我就不打扰了。”金市长说:“没打扰,没打扰。甄市长啊,你找我有什么重要事情要商量吗?”甄浩说:“没什么特别重大的事情。上次,从美国回来,就一直忙,还没来看过金市长。”
金市长说:“那正好,一起跟我吃晚饭吧。”甄浩有意接近金市长,满口答应说:“那敢情好,今天晚饭有着落了。”金市长就把孔西华介绍给甄浩。
由于是金市长介绍的人,甄浩很是客气,主动伸手握手。
晚上在饭店了喝酒,金市长一想,孔西华的项目落到哪个县区好,就想听听甄浩的意见。甄浩一听是蓄电池项目,对于镜州的长远发展来说,这绝对不是一个理想的项目,但是这个项目是金市长有意引进的,他就隐藏了原有的态度,说:“这个项目好啊。20个亿的投资,对镜州经济绝对是一个拉动。”
听到甄浩这么说,金市长心道,当时自己听取市委副书记胡小英的意见,胡小英对这个项目是极力反对,但是甄浩与胡小英的态度,却如此不同!甄浩是分管工业的,他是懂情况的,胡小英只是一个党群书记,并不完全了解情况。
金市长自然而然对甄浩的印象好了很多。金市长说:“有甄市长的支持,这个项目就有眉目了。孔西华,你看快给甄市长敬一杯酒。”
孔西华赶忙敬酒,说:“能够认识甄市长真是荣幸,以后要多多麻烦甄市长呢,敬一个满杯。”甄浩说:“金市长朋友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看啊,你这个项目落到我们南山县是最好不过的。”
金伯荣不知甄浩为什么怎么说,就问:“为什么南山县是最合适的?”甄浩说:“南山县以前的平台框架比较好,交通也比较方便,最有利的是临近宁州省会城市,对孔董来去也比较方便!”
孔西华说:“甄市长考虑问题真是周到,怪不得能够当市长啊!”甄浩说:“千万别这么说,我只是一个副市长,是为金市长服务的副市长。”金伯荣说:“甄市长的建议很好,但是项目具体落到哪里,还需要向市委汇报,市政府常务会议也还要商议。”
孔西华说:“金市长,就如甄市长说的,希望能够尽力把这个项目放到南山县哦!”金伯荣说:“我会尽力的。”
这天下午,天气有些阴沉,冬日昏黄的太阳在云翳之后,时而露头,时而隐藏,搞得人心里很是阴晴不定。梁健的专车从南山县开到了市行政中心,从车里出来,梁健就直上六楼而去。
从电梯出来,走向金市长办公室所在的方向。梁健这天是打算来拜访金市长的。目的就是为了金市长在南山县长人选上,能够考虑推荐梁健。
走到离金市长办公室只有几步远的地方,梁健的步子就突然停住了。他犹豫了起来。
上次在与胡小英的谈话当中,梁健自称自己的脸皮是比以前要厚了很多。但是临到真要去求人,梁健心里还是有种不适感。梁健想,自己就这么进去,与金市长谈些什么?自己与金市长并不是很熟,汇报工作吗?根本就不对口,自己只是副书记,县长来汇报才是对口的。拉家常吗?市长那有空跟你拉家常?
如果单纯是来跑官,那反而会很方便,只要把钱装在信封袋里塞进去就行了。但是自己是不屑于做这种事情的。梁健不由想起,好多年前,在十面镇的时候,当时为一个职务,和老婆陆媛去向当时的党委书记钟涛送钱的事情。
人生的有些事情,会让你再来演绎一遍。这是生活对你的第二次戏弄吗?梁健挪开了脚步,从市长秘书的办公室门口离开了。他不想这么尴尬地去市长那里拉票,这会让梁健丢落到一个他不想面对的境地。
从市政府大楼出来,呼吸了一口外面的空气,梁健心里有种复杂的感觉,这不知是不是一种失败的感觉?看到市行政中心围墙之内的那些玉兰树,梁健想到好久都没有在这个大院中走走了。
当时,担任市长秘书的时候,有时候饭后,会在石子路上走走,看看阳光下的草花和落叶,现在反而已经很少有这种心情了。
今天的这个时候,大院之中显得挺清净,梁健顿时就心生要在这里走走的想法。于是,他们就没有马上上车,而是沿着草坪向着东边走去。
东边是一栋翼楼,市财政局就在里面,其后是可供散步的小径、草地、古树,都贴着一条蜿蜒的小河。梁健一直走到河边,由于是冬天,河中的水被抽干,正在清理淤泥。
梁健忽然感觉,自己的某些方面也有被抽干的感觉。
“梁健?”从背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由于声音突然,梁健一凜,转过身去。两个美女就在身后不远处。
一个是古萱萱,另一个季丹。
季丹瞧见梁健,就笑道:“今天,真是奇了怪了!我们梁书记,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干啥呢?难不成在等我们某个美女?”说着季丹就将目光朝古萱萱看去。
古萱萱被季丹这么一说,脸上微微一红,斥道:“别胡说。”
梁健灵机一动说:“我在等你们两个!想请你们吃饭。”
季丹说:“今天请我们吃饭,显然没有诚意嘛!今天是我生日,我早就约好萱萱和我一起了,不过既然你有时间,那就跟我们一起过算了。”
第501章康丽来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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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1章康丽来电
这话问得很是突然,看来今天金伯荣叫自己来,并不是为休闲向阳的事情,而是直接跟昨天,古萱萱替自己打的那个电话有关系。梁健说:“与张省长见过几次面,但不能说很熟悉。”
金伯荣若有所思地点头:“哦,原来如此,张省长对你的印象还是不错的。”梁健说:“是嘛?要谢谢领导的关心了。”梁健更加确认,张省长也许为自己的事情,给金市长打过电话了。
金伯荣说:“梁书记还年轻,只要好好干,以后会有好的发展前景。”梁健说:“这都是要靠领导关心。”金伯荣说:“组织关心和个人努力是不能分离的。”梁健说:“我一定会好好干。”
金伯荣心道,看来梁健和张省长之间,还没有到达非常熟悉的程度,关系应该也没有十分紧密,否则张省长直接指名道姓的提醒他了。与其相比,省委书记聂川,就直接向他提出了翟兴业。
在翟兴业和梁健之间,金伯荣要选择推荐谁呢?这两个人之中,具有培养前途的,毫无疑问是梁健。但是,这时候一个私人的念头出现了。这两人,谁会更加支持蓄电池项目呢?
于是金伯荣若无其事地问道:“梁书记,我有一个问题,正好想要问问你的想法。你在镜州市这么长时间了,对于镜州市也了解。”
梁健谦虚道:“哪里,哪里,我很多时间都是在基层,当中在市府办也仅仅是普通秘书,想问题的高度或许不够。”金伯荣说:“梁书记,别谦虚。我这个事情是这样。我这里有一个项目,是蓄电池产业的项目,我让它落户镜州,你觉得怎么样?”
蓄电池项目!这是梁健在来之前胡小英就提醒过自己的。果然金市长这时候就提出来了。梁健想了想道:“金市长,按照镜州市近年来的发展定位,是向着生态产业发展,工业项目也是向着高新产业发展。我不知道,这个蓄电池项目,到底是属于哪一种类型,在环保方面是否能达到绿色环保的需求。”
金伯荣说:“就我了解,这个项目的环保技术会很到位,项目技术在全国蓄电池产业当中,应该也是属于前列的。”这些都是金市长从孔西华嘴里听说的,是否真是如此,那就只能两说。如今他说出来,也仅仅是为考验梁健。
梁健当然也明白金伯荣的意思。如果按照梁健的本意,他肯定是完全否定引进这样的项目,但是事先胡小英提醒过他,尽量回答的委婉一些,于是他就问了环保问题。金伯荣说,环保是完全能够保证的。
如果真是如此,梁健就建议道:“如果这个项目的环评方面能够完全达标,而且产值这么大,引进这个项目也不是不可以。”梁健知道,领导征求他的意见,并不是要他做决定,为此他也没有必要说一些完全刺激金伯荣的话。
金伯荣听梁健没有反对,心里对梁健倒是有了一份好感,就说:“那么,把这个项目放到你们南山县怎么样?”
“那不行。”梁健几乎是脱口而出。话一出口,梁健感觉自己说得太急切了。再瞥一眼金市长,只见此时金市长眉头皱了起来,问道:“怎么不行?我征求过有些同志的意见,他们的意见,正好与你的相反,他们认为南山县是这个项目最好的落户地点。”
梁健心里暗骂,是哪个混蛋,出这种馊主意啊!南山县是休闲产业的示范县,向阳坡镇是休闲产业的示范镇。生态旅游、第三产业和精致服务业,才是这个县的发展方向。如果引进了那个什么蓄电池产业,不是就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先前,梁健就是为这个事情着急,才脱口而出的反对。让一个蓄电池项目落户在镜州,已经触到了他思想的底线,如今要把蓄电池产业放到南山县去是突破了他的底线。
他知道自己仅仅是副书记,在一个项目落户哪里的问题上,根本就没有决定权。但是从心里,他是坚决反对的。
这会儿又听说,有人说南山县才是这个项目最适合的落地县区,梁健就再也忍不住了:“金市长,千万别听人胡说。南山县的发展定位,是走绿色、生态、旅游之路,绝对不适合这种蓄电池企业的发展。这对南山县的整体工业和第三产业的规划,也会打乱。要我说,宁可把这个企业,放在北部新城的框架中,也不应该放在南山县……”
“够了。”
梁健本还想再说下去,金市长却一句话,打断了他。金市长瞧着梁健,神色很是不悦。只听金市长说:“梁健,你不用说这一大套,我仅仅是问问你的看法而已。你不用这么激动,这个项目落户在哪里,也不是你和我说了算。好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梁健看着金市长不快乐,知道金市长听不进他的话,刚才的那番话,说不定已经让金市长对他很是反感了。不过,梁健并不后悔,不管结果如何,至少他是为南山县今后的发展说了话了。
看到梁健没有半点为自己的话抱歉的意思,金市长就道:“梁健,今天就这样吧。待会你出去了,叫我的秘书来一下。”
这是一次没有结果的谈话,但是结果却仿佛已经很明显了。那就是金市长对梁健的印象好不到哪里去了,在县长人选的推荐上,估计也不会再推荐梁健了。
梁健从市政府出去之后,心情再次空落落了。这时候,一个电话进来了,梁健一看竟然是七星岛农庄老板康丽的电话。康丽那里也好久没有和胡小英过去了。梁健接起了电话。
康丽说,晚上如果有空请他去七星岛农庄共进晚餐,她已经和胡书记说好了,胡书记也已经答应了。看看时间还早,梁健也没有其他安排,再加上心里烦闷,听到晚上能和他们说说话、喝喝酒,或许能缓解一下疲劳。
只是他担忧:“你那边老是很忙,我们过来会不会不方便?”康丽说:“放心吧,今天预订的包厢没有几个,算是清闲的一天,否则我也不会打电话给你们了,我知道你们俩啊,喜欢避嫌。”
康丽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梁健心想不去是不行了。他说,自己这时候在市里,下午在回县里也没必要了,干脆去她那里得了。康丽听说,就道:“那敢情好。现在才两点左右,你过来可以喝喝下午茶,我替你安排一个安静的地方。”
到了康丽所在的七星岛农庄。这是一个天气晴好的冬日,不远处的山丘清晰可见,湖水清澈如蓝。梁健从车里下来,好好的呼吸了一下新鲜的空气,感觉很久没有这么忙里偷闲了。
当了一定级别的领导干部,往往都会因为俗事缠身,而彻底忘记个人的爱好和享受。从心底里,梁健是希望有多个这样的午后,以供休闲的。
身子窈窕的康丽,绿色的羊绒薄衫衣,肩头披着一件白色皮草,黑色的筒裙,在前面走着,摇曳生姿。让稍稍有些落后的梁健,对她那曼妙的身姿不由多留意了几眼。
梁健为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说道:“我原本以为,你当老总,总会是很忙、很烦。现在看来,也不仅如此,比如在这种下午,你就悠闲了,感受着农庄的那份惬意,眺望远山、近观湖景、清嗅树香,这是我们这些政府官员所不敢奢望的。”
康丽转身朝梁健瞥了一眼说:“那我跟你换,你来当这个老总,我去当你的南山县副书记怎么样?我看啊,你就是给你十个这样的农庄,你也一定不愿意换的。”梁健道:“怎么可能!”心里虽然这么说,但是如果真让自己不当副书记,来当这个老总,恐怕还真有些后怕。
在政府机关呆久了,一想到投入市场经济的大海,都有一种会被淹死的恐惧感。
康丽说:“当领导,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只要把上下关系协调好,其他就万事OK了,哪像我们这些人,什么都要自己操心。我跟你说吧,我这个农庄各种人员50来个,每个月要付出去的工资就是20万啊,你说我需不需要操心?”
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梁健说道:“第三产业,真的是为就业做了大贡献了。”康丽说:“是啊,所以你们当领导的,还不多来来,多来鼓励鼓励我们啊!”梁健说:“批评得对,以后我们多来来。”
绕过廊桥小径,已经来到了那栋水边小别墅。这个小别墅,梁健已经来过多次。康丽说:“这个小别墅,楼顶阳台上,喝下午茶是一流的,之前你们都是晚上来,体会不到这种感觉。今天天气又这么好,阳光明媚。你可以好好地在上面享受享受。”
康丽打开了小别墅的门,站在门口让梁健先进去。梁健跨入进去,与康丽相距很近,不由嗅到她身上的奇异馨香,有种醉人心脾的感觉。
梁健知道康丽这个女人不简单,又是农庄老总,浑身散发着对男人特有的吸引力,梁健不想在康丽身上陷入太深,就故意快步走在前面,问道:“是上楼吗?”康丽说:“没错,到三楼。”
到了三楼,从一个小门,来到阳台上。梁健一看,心里顿感这地方也太是舒服了吧!
第502章日光小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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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2章日光小浴
明亮干净的阳光棚下,摆放着许许多多绿色植物,一进入就能闻到清新的空气。当中,有一块宽敞的空间,摆放着两把躺椅,上垫白色褥垫,铺着白色的床单,一尘不染、半点污渍不沾。
当中是一个实木茶几,边边角角都很圆润,就看着茶几就感觉够值钱。外加上面的青瓷茶壶,两个茶盅,搞不好就是明代的东西。冬日的阳光通过玻璃照射下面,还蛮有些威力。
梁健叹道:“资本家的日子啊。这个地方,营造得也太好了。”
康丽说:“躺下来试试。”梁健就坐到躺椅上,侧身躺下,感觉是异常的舒适:“这就像是在日光浴。”康丽说:“是啊,我就是用来日光浴的。这个地方,除了你,还没人来过。”
梁健说:“非常荣幸。”
康丽拿起了茶壶,给两人都斟了一小杯茶:“尝尝这个,这是极品龙井。”梁健伸手接过,喝了一口:“味甘、润泽,好茶。”
梁健有意舒展了一下肩膀,肘关节晃动了几下。这些天,梁健会下意识地动动劲椎和肘关节,这是机关工作人员的通病,由于大部分时间在开会、看文件,都是坐姿,不时低头,就是伏案,常会烙下这种职业病。
康丽的眼睛很敏锐,她从位置上走过来,笑着对梁健说:“躺过去一点。”不等梁健说什么,她就已经在梁健的躺椅上坐了下来。弹性十足的臀部就碰到了梁健的胯。
梁健稍稍有些慌乱:“怎么了?”康丽说:“我看你呀,是职业病,是不是经常颈椎不舒服,外加肩膀疼痛?”梁健说:“是啊,这段时间好像感觉,颈椎和肩膀老是紧紧的。”
康丽说:“我看出来了,这是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的结果。我最近学会了几招按摩的技巧,我来来帮你松一松劲椎吧?”
让康丽帮助按摩劲椎,这应该会是一种挺美妙的感觉,但是梁健还是挺有些顾忌,毕竟这是有稍稍的身体接触,梁健说:“还是算了吧,也不是按摩一次两次就能好的。”
康丽坚持道:“快侧身,趴着。我这几招新学的绝招,还没在别人身上尝试过呢!今天非找人试试不可。”梁健笑道:“我不会是成了试验品了吧?”康丽说:“没错,你铁定是我的试验品了!快,转过身去。”
康丽这么一说,梁健就不好再推脱什么了,乖乖地趴在躺椅上。接着,康丽的手就接触到了他肩膀外的衣服,按压的感觉就来了。虽然是隔着衣服,康丽手指的力道,还是通过衣服传递到了他的肩膀,给人的感觉,很是舒服,又有点酸、又有点疼。
康丽说:“感觉怎么样?”梁健说:“痛并快乐着。”康丽脸上笑了,说:“能让你感觉快乐,那说明我的技术还不赖嘛!”
为鼓励康丽,梁健说:“的确是不错,快赶上专业水准了。”康丽笑道:“你还真会说话,我这才第一次尝试呢,就赶上专业水平呢,那些专业按摩师不是要没饭吃了。”梁健说:“如果你从事这一行业,他们肯定会没饭吃。”
康丽咯咯笑了一声,说:“现在按摩颈部。”她的手指从肩膀,移到了梁健的后颈部位。
在这温煦的阳光下,她的手指也带着暖意,在梁健的颈部按下去,让梁健感受到一种难言的酥麻之感,精神似乎都好了很多。
从劲椎下去,一路攀升,非常细致周到,兼顾了颈椎两边,梁健感到这上面的酸疼好似也缓解了很多。后来,康丽又在劲椎和肩部的衔接处,用四指微微用力地按下去。
让梁健感觉奇怪的是,自己忽然就有了反应,这种冲动来得很是突然,心跳都加快了。梁健很想一下子,就将康丽拉过来。
梁健克制着这种冲动,身子不自然地稍稍动了一下。康丽问道:“怎么了?不舒服?”梁健说:“不是不舒服,是太舒服了,反而有些不习惯了。”康丽说:“嘴还真甜,怪不得有那么多女人喜欢你!”
梁健说:“康丽,可别乱说啊,哪有那么多女孩喜欢我啊?”康丽说:“好吧,算我多嘴。”康丽就在梁健的颈部又使劲按下去,然后在他肩头轻轻捶几下,又重重拍几下,说:“好了,你在这里躺着休息一会儿吧!”
康丽的手指离开梁健的肩膀时,他还真有些不舍得呢。这种躺在阳光下,让人按摩的感觉实在是不错。人都是好逸恶劳的,享受习惯了就会贪恋。
梁健警惕自己不要太好这一口,就说了声“谢谢你啊,你的技术还真不错。”说着,就转过身来。
康丽从梁健的睡榻上站起身来,对梁健说:“你可以在这里舒舒服服地喝喝茶,睡个午觉,放松放松。胡书记说,她要下班才过来,这样的话,还有足足两个多小时呢。你可以好好享受一下这里的慢生活。”
梁健说:“好啊,你不在这里休息一会儿了?”康丽说:“我哪有领导的命啊,我要先把手头的活去处理掉,晚上好好陪你们放松放松。”梁健说:“那真是辛苦你了。”康丽朝梁健妩媚的一笑说:“辛苦并快乐着。”
梁健也回以一笑:“那你赶紧去忙吧。”康丽说:“为让你清静一下,这里我就不安排服务员了,有什么需要,就直接打电话给我。”梁健点了点头。
康丽离开之后,梁健就躺在椅子上,一边喝茶,一边朦朦胧胧有些困意。先前康丽的按摩还真也有些作用了,使得梁健肩膀和颈部的紧张感缓解了许多。回想着,康丽手指接触自己颈部肌肤的感觉,还真有些说不出的舒服。
梁健自我反省,自己已经好多天没有那种生活,为此身体好似对女人的触觉都更加敏感起来了。男人好像就是一种被欲念掌控的动物,一旦力比多积累到一定的程度,男人仿佛就会达到一种失控的状态,即便平时根本不喜欢的女人,或许也会成为自己欲念的对象。男人就是这么一种难以自制的动物吗?
梁健已经好久没得闲思考这种哲理性的问题了,当然这样的问题,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倒是可以让骚动的心,能够稍稍的平和下来。
朦朦胧胧之中,梁健就有些困意,果真沉沉睡去。梁健醒来的时候,日光已经偏西了。手机的铃声在一边响着。
梁健应该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他一看是胡小英的电话。梁健赶紧接了起来:“姐,你到了?”胡小英在电话中说:“梁健,不好意思,我今天过不来了。”
怎么突然说不过来了,梁健问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胡小英说:“省里临时通知,要去参加一个会议,是关于做好北京一个重要会议的安保工作。”这两年来,北京方面的信访压力很大。
很多基层群众,不信地方信中央,有了问题,在基层解决不了,他们就直接上北京,并以此威胁地方政府就范。这也让地方政府倍感压力,每到中央有重大会议,就要专门组织市县区三级力量,做好进京访的劝阻和劝返工作。
梁健对此很是了解,上面对这种会议很重视,一般要求副书记直接参加,看来今天胡小英是身不由己了。梁健说:“那么马上就要去宁州吗?”胡小英说:“对,晚上七点之前报到,明天一早就开会。”
梁健说:“那好吧,这没办法。我本来已经在七星岛等你了,那现在我也回去了。”
胡小英说:“你既然已经在那边,就别回了,吃过晚饭再回吧。我知道康丽,好像有什么事情要跟你汇报,她好像有意去你们南山县投资,具体让她直接跟你说吧!”
梁健一听,原来今天康丽请他们来,还有其他事情,就说:“她还没跟我说过,我待会问问她。”
胡小英说:“行啊,你们谈谈。等我回来,我们再见面。另外,今天和金市长谈得怎么样?”胡小英还是挺关心梁健和金市长见面的事情。
梁健说:“情况不太妙。”胡小英说:“是不是说到了蓄电池项目。”梁健说:“没错。”胡小英说:“你是不是反应太强烈了?”
梁健简短的把金市长说要把蓄电池项目放在南山县的事情,梁健表示了强烈反对。胡小英对梁健说:“我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我知道你会强烈反对。”梁健说:“放在其他地方我管不着,但是放到南山县来,要么不征求我的意见,否则我肯定是反对。”
胡小英担心的就是梁健这耿直的一面,现在担心的事情已经发生了。但是这也许就是梁健吧,如果梁健是一个八面玲珑,为了自身升迁毫无底线的人,也许她也就不会这么在意他了。她说:“既然已经表态了,其他也没必要在意太多了。等我回来,我们再想想办法吧。”
梁健说:“你不用替我担心,我想开了。”胡小英说:“这样最好了。”
与胡小英的对话刚刚结束,有人就推开玻璃窗,进入了阳台。梁健一看,是康丽。
康丽说:“梁书记,胡书记她说临时有通知,要她去省里开会,今天来不了。”梁健摇了摇手机说:“刚刚打过电话,我已经知道了。”康丽说:“看在,下午我给你按摩的份上,你一定要留下来。别辜负了我的一片好心。”
康丽说得如此委婉惆怅,梁健说:“我当然会留下来,反正晚上也没地方吃饭。”康丽面露喜色说:“梁书记,要不你先去房间洗个澡,下来的时候,晚饭就准备好了。”
第505章蓄势待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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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5章蓄势待发
傅兵听到梁健问得认真,说道:“不好意思,梁书记,我也是道听途说。如今各种传言都有,从我们心里都是希望梁书记,能够接替县长之位。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变化,所以有些人传,既然县长是别人,梁书记肯定是要另有任用的了。”
梁健感觉自己在傅兵和王雪娉两位干将面前,无论如何都不该动怒,就说:“请放心,我会不离开,在休闲向阳没有一个好的起色之前,赶我走,我也不走,除非把我免职了。”
傅兵和王雪娉听了,就站起身来说:“梁书记,我们敬敬你,你这么说,我们就放心了。我们的休闲向阳工作,最怕的就是朝令夕改,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梁健说:“我会全力以赴,我也会保持你们俩近期的稳定。我认为,你们两位,最好也能够在现有的岗位上继续呆一段时间,这样可以保持休闲向阳这项工作的延续,对大家来说,这项工作干好了,就是在我们从政生涯当中,一个永远的政绩。”
傅兵诚恳地道:“现在我和雪娉搭档,两个人工作起来,特别的顺畅,况且梁书记以前,已经把我们的班子理顺了,组织部长、副镇长等人,都很好,现在我们班子成员一盘棋,特别地团结有力。”
梁健听了很高兴,说:“这就好。等休闲向阳取得了阶段性成效了,我来请客,请班子成员聚一聚。”
王雪娉插话进来说:“不用等阶段性成效了,等到我们镇上举行羊锅节的时候,就来请我们吧!何国庆副镇长,说要把婚礼也放在羊锅节呢!”梁健听到何国庆要结婚了,很是高兴:“是吗?国庆要结婚啦?他的请帖还没发给我呢!”
王雪娉说:“请帖我们也还没拿到,估计这段时间就该发了。”
梁健说:“那好,等你们这举行羊锅节了,我就来请大家吃饭。”傅兵说:“我们镇上买单。”梁健说:“这怎么可以。县里买单,反正到农家乐吃,也花不了几个钱,同时也为我们的羊锅节增添点热度。”
县长虽然是省管干部,但是送干部上任还是由省委组织部委托市委组织部进行。市委组织部来县里召开了领导干部大会,宣布了任命文件。县长翟兴业算是正式上任。
第二天,县里领导班子成员聚餐,欢迎新任县长。梁健作为副书记,当然得参加。两人之间的一抹尴尬是免不了的。但是,梁健还是得主动去敬翟兴业的酒。
翟兴业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梁书记啊。我和梁书记,是不打不相识。当初,梁书记和市委组织部的领导,去四川天罗考察我,最后没有被任用到建设局长的职位上。人啊,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当初没有当建设局长,如今当县长也是挺好。所以,我还要感谢梁书记呢!”
梁健听出了其中酸酸的味道,很多埋怨的情绪。这说明,翟兴业对那件事情,根本就没有忘记,而且记得非常清楚。
这个饭吃下来,很多原本不知道的人,也知道了翟兴业和梁健之间的龃龉,很多人当时就在心里做出了选择,以后万一县长和副书记梁健之间相互针对,那就得站在县长这一边了。
翟兴业担任了县委书记之后,分别请了市委书记谭震林和市长金伯荣吃饭。谭震林出席了,并说:“你到南山县,有两个重点任务,一个是发展好当地的经济,另一个就是对县里有些乱作为的同志,也要和葛东同志一起,好好做些工作,必要的时候要加强管理。”、
金伯荣对翟兴业说:“一些该推进的重点项目,一定要强势推进。特别是像蓄电池项目这样的重点项目,要选准地点,做好引进的前期准备工作。”翟兴业满口答应。
他脑袋里转着一个念头,梁健不是要搞休闲向阳工作吗?如果将蓄电池项目放到向阳坡镇去,那还不等于是点了梁健的死穴啊!
这么想着,翟兴业浑身都开始兴奋起来。
翟兴业还把这个设想特地向市委书记谭震林去做了汇报。谭震林听了之后,说:“这个想法不错。什么休闲向阳!这个我们大家都知道,不过是表面的工作。关键还是要抓工业项目的落地,否则没有GDP,就是没有政绩,其他都没有说服力。”
以GDP 为中心的政绩观,始终在谭震林脑袋里,占据了主导地位。翟兴业说:“谭书记说的对,我们当前还是GDP作为政绩考核的指标,什么旅游业、休闲产业,都是舍本逐末的事情。”
谭震林说:“你现在到南山县去,对班子中有些同志舍本逐末的行为,要坚决予以纠正。”
回到南山县,翟兴业就去县委书记葛东的办公室,将市委书记和市长的意思,综合起来,都进行了复述。县委书记葛东说:“如果市委、市政府态度坚决,将蓄电池项目放到南山县的问题不是特别的大,但是要落户向阳坡镇的话,恐怕不是特别妥当。当前的领导班子和群众,在生态旅游发展方面,因为之前梁健做的一些工作,恐怕已经形成了一些共识,如果硬是要放到向阳坡镇,恐怕会引起当地干部和群众的反弹。”
翟兴业却是干劲十足,说:“这是市委、市政府的意思,有意见怎么了?有意见也得下级服从上级!我去跟梁健谈,他的一些观念,也应该改一改了。”
翟兴业出了葛东办公室。葛东脸上露出了笑:“这个翟兴业,急于求成,想要建功立业,又想对梁健报以前的仇,有他和梁健对着干,接下去的时间里,南山县班子里可就热闹了。”
作为一把手,有时候还真想看着手下有人对轰,这样便于一把手从中斡旋,也便于掌控。
这天下午,梁健的办公室来了一位客人,是向阳坡镇的副镇长何国庆。何国庆是梁健担任向阳坡镇党委书记的时候,让时任市委组织部长胡小英,从市矿整办挖来的人。
感情很深,也就特别的热情。梁健让张嘉赶紧给何国庆沏茶,然后请何国庆坐下来。何国庆笑呵呵地从包里取出了一张大红请帖,恭敬地递给梁健。
何国庆说:“梁书记,我和方圆马上就要结婚了,我是来邀请梁书记,参加我们婚礼的。”梁健笑着接过请帖:“真心恭喜!我早就已经听说了,今天收到你的请帖很高兴。我保证一定参加。”
何国庆喝了口茶说:“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能不能请梁书记,作我们的主婚人呢?我和方圆是因为梁书记才有机会结识,并成为夫妻的。这个主婚人,如果不是梁书记来当,我们都会感到有些遗憾。”
梁健想了想笑道:“我不是唯一的人,你和方圆认识的时候,还有王镇长在。”
梁健记得很清楚,当时是他、王雪娉和何国庆一同去方主席家里,然后何国庆才认识了方圆。时间过得很快,离梁健刚到向阳坡镇,又已经好多年了。
何国庆拍了下手说:“哦,对对,还有王镇长。如果梁书记没空,到时候我就请王镇长来做我们的主婚人。”
梁健说:“这就对了。王镇长能说会道,更会调动气氛,她做主婚人才是最合适的。我保证,当时候我肯定参加,还要上台说几句。”何国庆说:“那么,就是王镇长主婚,梁书记致辞。这样就完美了。”
这次的县委书记办公会议开得让梁健措手不及。县委书记葛东、县长翟兴业、县委副书记梁健、组织部长李宁、纪委书记刘德西、人大主席高安江、政协主席龚文荣七人到会后,县委书记葛东直截了当就说:“今天,有个重要的议题,本来市政府常务会议先研究,再报市委常委会研究就行了。但是翟县长很重视,提出先放到书记办公会议上来讨论一下。我们反正还有几个议题要商量,今天正好就一并讨论了。先请翟县长说说吧。”
翟兴业抛出的事项,就是孔西华蓄电池项目落户南山县的问题,他对这个项目是市长重点联系项目,市委书记谭震林同志也已经同意,要放到南山县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他毫不含糊的提出了建议:“我建议,把这个项目放到向阳坡镇。”
这个建议真是出乎大家的意料之外,除了县委书记葛东之外,大家都想,向阳坡镇的发展方向,就是生态产业,如果这个蓄电池项目一放到向阳坡镇,等于是在一副水彩画中涂上一大块炭灰,整整一幅画都将彻底报废。
梁健听完了这个建议,心道,翟兴业这报复的招数可够歹毒的,诚心就是想要毁掉梁健近年来的所有努力成果,来对梁健进行报复。经过了上次,在金市长办公室的反应过激,梁健这次努力让自己的心火不窜上去。他想,必须冷静对待、理智应付,否则肯定会输得很惨。
这么想着,梁健表面上不做任何反应,就如听到的是一个普通的事情。在场所有人,反应最剧烈的应该就是梁健。但是梁健超乎寻常的冷静,让葛东有些奇怪。
翟兴业却以为梁健已经彻底蒙了,所以连发火都已经发不出来了!
葛东说:“刚刚翟县长已经说明了情况,大家看看,有没有意见?这个项目的引进,已成定局,至于放在哪个乡镇,大家可以畅所欲言。”
按照一般的秩序,排名最末的,最先发言。
第506章梁健发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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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6章梁健发威
在县委书记办公会成员之中,纪委书记刘德西的排在最后,自然刘德西最先发言。刘德西对这个项目是第一次听到,自然不想胡乱发言,他就守着自己的工作职责说:“对于项目放在哪里,我没有意见,我想提出的一点是,在项目建设落得到开工建设地过程中,我们要注重廉政建设和作风建设,为落户企业营造一个良好的环境。”
这话等于是没说,但在其职责范围之内,也不会有错。接着就是组织部李宁发言,李宁之前与梁健过于比较紧密的接触,尽管此次县长最先表态要把项目放到向阳坡镇去,李宁认为还是与梁健建立的胡小英这方面的关系更加重要,为此,他说:“项目建设,我们组织部门并不是特别了解,但今天拿到书记办公会上来商量,我也发表一下个人的看法。
“第一个,能够引进这么大的项目,本身是一件好事,对于我们县GDP的拉动,肯定会很有效果。而且市委市政府的决心这么大,我们理应欢迎。第二个,至于是否放在向阳坡镇,我个人觉得还会可以商榷的。向阳坡镇这几年一直在搞生态旅游这方面的建设,而且刚刚起步,这个蓄电池项目,与向阳坡镇的产业规划,看起来并不是特别合拍。我倒是觉得,可以放在梅乌镇,这会更加适合一些。”
梅乌镇位于南山县的最北端,与长湖区接壤,都是水乡地带,也建设过一个不大不小的工业平台,很多人都以为梅乌镇不是属于南山县,而是属于长湖区,正因为他的发展模式,与南山县整体的发展模式存在着异质感。
如果一定要牺牲一个乡镇的环境,那么放在梅乌镇,不失为一个舍车保帅的选择。梁健从内心里,也对李宁的建议表示认可。他冲李宁轻轻地点了点头。
接下去是人大主任和政协主席发言。人大主任和政协主席在职位上,是比梁健要高半级,但是在书记办公中,副书记的话语权,显然要比人大主任和政协主席大,所以是人大和政协主要领导先发言。
人大主席高安江曾经对梁健并不待见,曾经有一次省人大秘书长过来,当时县长助理兼向阳坡镇党委书记的梁健,正在推进中午禁酒令,在招待方面一律从简,让高安江没面子,高安江就一直记着。如今看到有机会还给梁健,便说:“下面我表达一下我个人的意见。
“我个人认为,在当前我们坚持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始终要把工业经济发展放在非常重要的位置,休闲旅游、第三产业,做得再好也是点缀。像20个亿投资的蓄电池产业,如果能够落户向阳坡镇,那向阳坡镇的工业经济发展前景一下子看好了。20个亿,需要多少人来旅游,才能拉动的数量?所以,我赞同翟县长的意见,放在向阳坡镇。”
说着,高安江朝梁健瞥了眼。梁健看都没有看他,梁健对高安江不抱任何期望,知道他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人,这种人小鸡肚肠,根本不会考虑一个地方的长远发展,在他们心里,有的只是符不符合自己的利益。
翟兴业听了之后倒是大为高兴,朝高安江重重点了点头。高安江也抱以点头支持,心想,拍好了县长的马屁,以后人大多用点财政的钱,应该不成问题了。
接着轮到政协主席龚文荣,他是都不想得罪,反正政协就是鼓鼓掌、拍拍手的角色,何必去得罪其他人?反正项目成不成,功劳都轮不到政协头上去:“我个人认为,只要这个项目能够落户在南山县就行,对于我们的县里发展就是推动,至于在哪个乡镇,县委县政府确定一下,定下来就按照这个去干。”
现在是梁健的发言了。梁健这才表现出一副如梦初醒的感觉,他用手在脸上搓了搓,然后左看看,右看看,说:“我表达两个意思:第一个意思,早前,在县长这个职位确定之前,金市长就问过我的意见,这个蓄电池项目落户南山县怎么样?我当时就强烈反对。我现在也还是这个态度,一个县如果不能找准发展定位,向一个科学的方向去发展,就会乱了阵脚,形成不了特色,蓄电池项目与我们坚持的生态、绿色发展是不匹配的。我至今还是这个态度。第二个意思,那就是如果上面一定要放在南山县,那么请不要放在向阳坡镇。向阳坡镇的生态产业发展已经起步,容不得这种项目去破坏。如果一定要放在南山县,或者市委下文免去我这个副书记,或者对我的分工进行调整,不让我分管休闲向阳建设。
“在其位谋其职。当时张省长来向阳坡镇调研之后,市委市政府很重视,让我回到南山县担任副书记,主要分管休闲向阳建设。直到现在这个分工都没有改变过。既然如此,我就要尽好自己的职责,我现在提出来,我反对这种高能耗、高污染的蓄电池项目进入向阳坡镇,这会给休闲向阳的发展,造成很不好的影响。这就是我的意见。”
梁健发威了,坚定有力、不容置疑、态度坚决,使得县委书记葛东和县长翟兴业都有些震惊。他们没想到,梁健会如此直截了当的表达自己的意见。
葛东颇为为难地说:“今天,我们开这个会议看来是非常必要的。大家都畅所欲言,表达了自己的想法。这个议题,看来还有争议,政府方面再去研究研究,然后提交县委常委会讨论,到时候一旦确定下来,不管是放不放在向阳坡镇都请大家服从县委的决策部署。”
书记办公会议后,梁健直接就去找了市委副书记胡小英。胡小英靠在办公室的椅子里,对梁健说:“这个项目是金市长想要引进的项目,谭书记也同意了,看来是肯定会引进了。”梁健说:“引进就引进吧,但是来破坏休闲向阳建设,这就太过分了。”胡小英说:“放到向阳坡镇,是翟兴业对你的报复。”
梁健愤愤道:“他如果想要报复我以前让他当不成建设局长,那可以冲我来啊,这么故意去破坏一个地方的发展,是公报私仇,是对一个地方发展的不负责任……”胡小英很冷静地瞧着梁健,等梁健把话都说出来。
胡小英瞧见梁健都发泄地差不多了,问道:“你觉得,翟兴业会有很强的公和私的意识吗?”梁健回想了翟兴业以往的表现,摇了摇头。胡小英说:“所以,我们就不能对他们抱以任何的希望。我们必须凭借自己的智慧和手头的资源,去阻止他们做那些错误的事情。”
梁健陷入了沉思,心气也稍稍平静了一些。胡小英说:“一旦县委常委会决定将蓄电池项目放在向阳坡镇,市里恐怕也不太会反对。”
梁健说:“我也是这么想。谭书记是站在一旁看好戏,金市长他对镜州市的整个发展方向不了解,对经济工作也不熟悉,我现在真是希望,当市长的人是你。”胡小英说:“这样的希望,现在说也已经没有意义了,就像我特别希望,你能够当南山县县长。”
梁健神色有些落寞:“可能以前我想得不太对,觉得当不当大领导无所谓,其实是有所谓的,即便不为自己,就算是为了别人,为了一个正确的理念,为了一个地方的发展,如果你不在位置上,很多事情就干不成,只有干着急的份。”
胡小英盯着梁健,说:“你终于明白这个道理了。”梁健说:“开始觉得我明白得有些晚了。”胡小英笑笑说:“一点都不晚。你才三十出头,只要能再上一个台阶,前路会很光明。”
梁健说:“可是要再上一个台阶,谈何容易。关于担任县长的机会,我已经失去了。”胡小英说:“机会随时都会再来。但机会只给有准备的人,这句话也是对的。你为机会做好充分的准备,就行了。”
梁健说:“目前我最想做的,就是阻止那个该死的蓄电池项目,进入向阳坡镇。”胡小英说:“我认为,这也并非不能办到。班子内部成员的力量,你还可以发动一下,别单兵作战。”
梁健听后,一愣,然后不由有些汗颜。的确,长久以来,梁健都是在单兵作战,最多也是照顾好了手下的一帮人,但是对于发挥领导班子内部人员,想来着力的比较少。
就拿如今的县委常委班子的人来说,梁健平时走动得实在太少了。今天胡小英的话,也算是点中了梁健的一个要害。梁健说:“姐,你批评得对。这方面我的确是考虑的少了。”
胡小英说:“从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中央领导人就确定要加强领导班子建设,我们的领导体制,不是一个人说了算,而是集体领导。这是一个很好的体制,但是却很少被人引起足够的重视。即便是班子成员,大部分时候也都是各管一摊,自顾自,结果是领导集体的权力,集中到了少数人,或者单个人的手里。领导班子成员之间,相互牵制的作用就没有发挥出来。
“但事实上,即便你不是一把手,但如果你得到了领导班子内部大部分人的支持,你还是会获得甚至令一把手侧目的力量。”
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梁健当然也知道一二。他说:“姐,今天你提醒得很多,我好像又有新的办法了。”胡小英说:“我的话,对你有些帮助,我也很高兴。你赶紧去忙吧。”
第509章春晓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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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9章春晓困惑
霍海赶紧关闭了门,让梁健坐下说:“据说,县委县政府这边,向市局提出要求,要把我调走。”梁健说:“有这种事情?”
各级公安局长上级公安机关都掌握着用人权,但是地方政府也有很大的建议权,这就hi所谓的双重管理。
霍海说:“梁书记,看来葛书记和翟县长对我的工作很不满意啊!”梁健道:“我知道是什么原因,这跟你在工作上对我的大力支持有关系。有些领导看不惯了。”霍海说:“对你的支持这是必须的。”梁健很感激地望了霍海一眼说:“市里会把你调去哪里,有没有这方面的消息?”
霍海说:“这都还不清楚。不过,据说是一个偏远小县。”梁健说:“这是对你工作能力的浪费。我会去找胡书记,让她帮忙去做做工作,绝对不能让你去其他的小县里。”
霍海很是感激,他一直以来都坚定地站在梁健这一边,是因为感觉梁健是一个讲情义的领导,他看到梁健身上有种稳定的东西,他比较看重这样的人,所以他也在梁健身上下了赌注:“有梁书记这话,我就放心了。不过,梁书记不必特别为难,我毕竟是公安县的干部,我想当地党委政府也不能把我怎么样!我坚信自己的群众基础还在,我也没犯法!”
梁健说:“话虽这么说,但我还是会去争取的,不能落下一步。”
霍海感谢了梁健,又问:“梁书记,你这趟过来,有什么要兄弟我帮忙的?”梁健看到霍海本身有麻烦事,就不打算说了,就道:“霍局长,没什么事,我来看看你。”霍海说:“梁书记,你别跟我客气,有任何事情,都可以跟我讲。”
梁健看了眼霍海,见他说得真诚,就把此次休闲向阳建设中的问题,跟霍海说了。霍海听了之后,很是气愤,道:“这些人有没脑子啊!现在谁还去把蓄电池产业招商进来的!如今上面对转型升级喊得这么响,他们还去招这种高能耗、高污染的企业,简直是脑残的行为!”
梁健说:“他们不是脑残,他们是脑子太好使了,想用这个企业将休闲向阳的进程全部打乱。”霍海表态道:“梁书记,你放心,如果他们把这个项目拿到市委常委会上去讨论,我第一就反对,只要我还在南山县。”
梁健点了点头说:“谢谢。”
从市公安局出来,梁健感觉到,县委书记葛东和县长翟兴业,他们正在背后部署着一些行动,是暗中默默进行的,但就如毒蝎子一样很有杀伤力,梁健必须引起警惕了,否则到时候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回去的路上,梁健接到了程语的电话。程语说:“今天请我们两个美女吃饭怎么样?”梁健说:“你们终于有空了?”程语说:“北京大会结束,我们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梁健说:“这段时间你们辛苦,我来请你们吃好的。”程语说:“不用了,我在南山县,找了个调研的借口来看孟春晓,如今在她办公室。”
梁健说:“我快到县委了,我马上去县委宣传部。”
梁健到了宣传部,让张嘉拿着包先回去。孟少春和程语都在办公室门口等梁健了,让进屋里请坐。梁健第一句话就说:“孟部长,难得程部长来一趟南山,今天我请客,你别和我抢啊!”
孟春晓说:“这怎么行呢?怎么能让梁书记请客?”梁健说:“我带你们去一个好地方,所以我来请。你们工作谈的怎么样了?”程语说:“也没什么大事,已经谈得差不多了。”
梁健就想到和胡小英去过多次的雨阳酒坊。如果是单独与女人约会,梁健肯定不会去那里,这毕竟是梁健和胡小英的私人领地。
程语和孟春晓都没有到过雨阳酒坊,两个容貌可人的女干部,都对梁健说:“梁书记,你是怎么找到这么一个好地方的?”梁健说:“好地方,是需要耐心寻找的。我想啊,你们两位女领导,都没在这方面花心思。”
程语道:“我们哪有时间啊。都说,女人一旦当了领导干部,就不再是女人了。整天忙忙碌碌,都不知道在干什么。孟部长还好一点,你看我,一个副职,很多事情都要亲自过问,亲自把关,有时候还要亲自做,哪有时间在寻找这么好的吃饭的地方?”
孟春晓说:“程部长,我哪里能比你好到哪里去。程部长是在市级的大机关,毕竟规范一些。我在县里,虽然当了一个部长,其实就跟在市里当个科长差不多,下面干部队伍素质低,工作压力大,除了宣传工作,我们还要参与中心工作,一天到晚,哪有时间想自己的事情?还有就是要应酬,葛书记来得喜欢,让我去陪同,头很大。我也真不觉得自己是个女人。”
两个女领导,纷纷抱怨着工作繁忙,身不由己,梁健说:“尽管两位都说自己不像女人了,可在我眼里,你们两位算得上是镜州市数一数二的大美女了!”
程语听了笑道:“梁书记在开我们玩笑了。梁书记,你是这里年龄最小的,却是官最大的,今天明显是在欺负我们。”梁健赶紧解释道:“这怎么可能啊,刚才是我的肺腑之言。”
孟春晓虽然和梁健在一个班子中有一段时间了,但是她平时与梁健接触的时间不多。在他看来,梁健上层的关系不弱,但是在班子当中,显得有些孤傲,并不与班子当中的人打成一片,作为党群书记,他主抓休闲向阳,对宣传方面工作也不主动过问,为此她觉得梁健给她一种疏远感。
今天在市委宣传部副部长程语的召集下,与梁健近距离接触,感觉梁健其实要平易近人得多。再加上梁健本来就是孟春晓的上司,孟春晓觉得如果和梁健关系能够更紧密一些,对自己的工作当然更加有利。于是孟春晓说:“既然,梁书记这么看得起我们,我们两个女人一起来敬敬梁书记吧!”
梁健说:“那我可是受宠若惊了。我多喝一点,你们两位美女少一点。两位已经工作够辛苦了,不想你们喝酒也很辛苦。”程语笑道:“梁书记这就粗了,喝酒这件事很奇怪。如果是单纯的应酬,喝酒会变成累人的事情;但是如果是好友聚餐,喝酒就是放松愉快的事情。春晓,你说,今天我们是属于哪一种类型的呢?”
孟春晓说:“当然是后者。”程语说:“那就行了,这杯酒我们不会少喝。”梁健听了笑道:“那好,我今天是舍命陪女子,我喝一个满杯。”
宣传女部长不是谁都能当的。孟春晓和程语在女干部当中,不仅仅是容貌出众,更是酒量惊人,否则也坐不稳宣传部长的位置。她们今天两个女人一台戏,就想把梁健喝好、喝到为了。就说:“梁书记,我们也不沾你的便宜。你喝满杯,我们也喝满杯。”
梁健想她们还真够爽气,就说好,拿酒杯去敬她们两位。但是孟春晓说:“梁书记,这样可不行,不兴一石二鸟,至少你也得一个个敬,表示诚意吧!”梁健这才知道,她们两个美女部长,今天的目的恐怕是要喝翻自己了。不过,梁健今天就是要活络孟春晓的关系,就说:“那也行,我最多酒醉了。”
酒喝到**成,孟春晓面如敷粉,看上去娇艳动人。不过她却微微蹙眉地对程语说:“语,我和裘部长的关系,恐怕是要这么一直僵下去了。”
原来,那次考察中孟春晓给了市委宣传部长裘吉一个耳光的事情,在孟春晓心里也留下印记。她知道,裘部长肯定是火冒三丈,但是她却找不到一个合理的办法去消解这种成见。
孟春晓只是县委常委、宣传部长,她的成长是县里一步步从团县委书记、乡镇长、乡镇党委书记培养上来的,到达县委宣传部长之后,她想要再进一步,如果没有市委宣传部长的认可和推荐就会变得很难。如果市委宣传部长对她抱有了成见,这件事情就更加麻烦。在市委常委会上公开反对孟春晓的提拔,孟春晓就别想提拔了。
但是她又拉不下脸,去跟裘部长说,我错了,你抱的对。这或许会让裘吉更加看不起她。为此她处在两难境地,心里也很纠结。
程语宽慰她说:“裘部长,不是那么记恨人了的,你放心吧!”孟春晓说:“我当时,也就如条件放射一般,并不是故意为之。裘部长肯定是往心里去了,我多次想要去汇报工作,他都以忙为由推脱了。”
梁健经过早先程语的介绍,已经知道裘吉和孟春晓之间的事情,他就说:“孟部长,这样吧,晚上我请裘部长出来吃宵夜,你看怎么样?”孟春晓看着梁健说:“你确定能请得动孟部长吗?”
梁健说:“我请不动的话,我确定有一个人肯定请得动。”孟春晓说:“谁啊?”梁健说:“胡小英副书记。”
第510章春晓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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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0章春晓困惑
胡小英知道这段时间,梁健是在常委班子中活动,希望能够争得班子成员内部的支持。为此,梁健说请她参加一个宵夜,并希望能够请动裘吉的时候,胡小英欣然答应。
几分钟后,胡小英就回梁健说:“已经请好裘部长,地点安排在了澳门豆捞,一个小时之后到。”澳门豆捞是吃海鲜的地方,也是镜州市当时最为热闹的夜宵店。
孟春晓看到梁健在电话中几句话,就请动了裘部长,心里也很是高兴。毕竟这是梁健专门为她孟春晓才专门请裘部长吃夜宵的。
他们离开了雨阳酒坊,前往夜宵店去。外面配合着即将到来的圣诞节,已经开始淅淅沥沥的下着雨了。三人因为喝酒,早就已经让驾驶员回去,看到外面下雨雪,就像店里借了一把伞。
本想多借几把,老板娘说:“今天大家都没想到忽然会下雨雪,都没带伞,把我们酒坊的伞都借光了,只剩下这么一把,我们呆会都还不知道怎么回家呢!”
喝了酒的程语显得很高兴:“谢谢老板娘的牺牲精神!我们就三个人一把伞吧,这样更加温馨。”到了外面,雨和雪在风里刮着,吹到脸上都是冰冷。
孟春晓说:“没想到外面都已经是这样的天气了!冷飕飕的。”
程语和孟春晓,两个女部长,平时不是在空调房里,就是在汽车里,在自然风里吹得时间都是微乎其微。穿衣服也显得很是精致,一到了这冷风当中,身子不由有些微微发抖,外加下雨天出租车又不好到,在冷风中两人不由就凑到了梁健的身边来。
梁健感受到两个美女部长一左一右挨着自己,平日里的女强人,此刻都做了小鸟依人状,心里不由有些激动,血液也加速流淌起来,倒是给他增添了不少的热量。
一个南山县委副书记、两个市县宣传部的美女领导,紧紧挨在一起,在路边等出租。如果随便让人一张照片上了微博,恐怕就有口难辩了。两个美女领导因为喝高了酒,仿佛不是特别在意。但是,这点自我保护意识,梁健还是有的。
他将雨伞撑到了前面,挡住了他们的脸,这样可以避免行人看到他们。程语穿的是高领,已经将脸颊都遮蔽了起来,不容易被认出来。孟春晓穿的是低领,但是脖子里有一条围巾。梁健说:“孟部长,用围巾将脸围起来吧。”
孟春晓并不笨,很快就明白了梁健的意思,他们是在大街上,最好是能够低调一点,隐匿一些。她就开始把围巾往上来,也不知道是因为喝酒的缘故,还是什么原因,并不是很成功。
梁健就用空出的一只手,帮助孟春晓将围巾拉松一点,然后遮住脸蛋。他微微发冷的手指,触及了孟春晓发烫的脸孔。
孟春晓不由朝梁健投来一眼,眼神中有着微微意味。梁健看到孟春晓与以往微微有些变化的眼神,心里也微微地有些反应。喝了酒的孟春晓,比平时更有女人味,怪不得裘吉会忍不住对她一个熊抱。
梁健忍不住想要在孟春晓腰里搂一下,看看她是不是也会本能反应般的给自己一巴掌,但是想想还是作罢,边上毕竟还有程语在,而且容易引起误会。
终于一辆出租车停了下来,梁健本想坐到前面去。程语说:“跟我们坐后面吧,暖和一点。”
梁健依言坐到了后面,坐在程语身边,却见孟春晓朝他瞧了一眼说:“好好给我们程妹子取暖哈!”
程语对孟春晓假装拍了一下道:“我是你姐好不好!”
车子到了澳门豆捞,三人还是低调地进了门,到了三楼的一个包厢,胡小英和裘吉都还没有来。服务员上茶,梁健点菜。程语拿过菜单,看了看,又说:“石斑鱼再来一条,大对虾再来一斤,裘部长最喜欢吃了。酒还是法国卡斯特红酒吧。”
程语的细心,让孟春晓对这顿宵夜更有信心了。服务员刚将菜单拿走,市委副书记就推门而入了,与她一同进来的就是市委宣传部长裘吉。
裘吉看到里面是两个美女,先是眼睛一亮,接着瞧见其中一个是南山县委宣传部长孟春晓,他顿时就感觉到脸上麻辣麻辣的。
尽管过去了一年,那大庭广众之下的一记响亮的巴掌,忽然又像是在裘部长的脸上燃烧了起来。裘吉脚步一滞,像是要退出房间的样子。梁健就赶紧走上前去,伸手与裘部长握手。
程语也笑着迎上去:“老大,我们终于等到你了。”孟春晓也紧紧地跟上来,脸上有些泛红:“裘部长,好久不见了。”
胡小英随即开玩笑道:“裘部长,看来美女都欢迎你啊,我是没人欢迎了。”裘吉不好意思,赶紧让过步子:“胡书记,赶快请,没人欢迎胡书记怎么可能呢?”
其余的人都赶紧请胡小英上坐。胡小英说:“今天我是来作陪的,这主位还是裘部长你来坐吧!”裘吉说:“这怎么可以!平时胡书记,我们请都请不了,怎么可以让我来坐主位呢!”
胡小英说:“梁书记,我听说,今天是谁请这段夜宵啊?是不是主要请裘部长啊?”梁健朝孟春晓瞧了一眼,孟春晓会意道:“今天是我请客,请裘部长和胡书记一起夜宵。”胡小英笑道:“你看看,孟部长说了,首先是请你。”
裘吉朝孟春晓看了一眼,一直以来的怒气似乎稍稍消解的一点,然后说:“春晓,你也是一个资深女干部了,这排序应该弄得清楚吧,只要胡书记在,那肯定是先请胡书记吧?”
孟春晓说:“胡书记是我们邀请的嘉宾,裘部长是我们主请的对象。”裘吉听这么说,稍稍感点兴趣:“这有什么不一样的?”
孟春晓装作老实地说:“不一样的地方,就是嘉宾喝酒没什么要求,但是主请的话,我们一定要陪着喝好。”
这回答也算是妙了。貌似老实,其实非常的讨巧,大家也爱听,都朝着裘吉笑了起来。胡小英说:“春晓部长说得太好了。”
裘吉却板着脸说:“我可不敢多喝,呆会若是一不小心,又挨巴掌,我这把年纪了伤不起。”孟春晓脸上为难,尴尬一笑:“裘部长,那次我是无意的。”
胡小英说:“既然不是有意的,那就喝一杯酒,一切都过去了。裘部长是最宽宏大量的人,对于美女部长更是疼爱有加了,不可能往心里去的。”
孟春晓有胡小英帮助说话,马上斟好了酒,来敬裘吉。裘吉看到胡小英都这么说了,孟春晓态度又颇为诚恳,他也不想让这事再梗在心头,否则对市和县宣传工作都有影响,然后说:“以后,不管有什么问题,有话好好好说,不要动手哈!”
孟春晓仰着脖子,把酒喝了下去:“以后一定不会这样了。”他们这杯酒喝了之后,程语、梁健他们也都敬裘吉的酒。这个宵夜吃的气氛十足。
不久之后,裘吉告饶:“你们也不用就敬我一个人吧。也敬一敬胡书记吧!你们自己也相互敬一敬。”
孟春晓见裘吉对自己的芥蒂已经完全消失,心里对梁健很是感激,若不是他找来了胡小英打招呼,裘吉对自己的看法,到底什么时候能够消除,还是一个问题。孟春晓站起来,走到梁健身边,来敬梁健的酒:“梁书记,今天太谢谢你了。”
梁健笑道:“有什么好谢的啊。我只是安排了一个宵夜,其他又没做什么。”孟春晓美眸盯着梁健看了一眼,然后道:“我知道梁书记,在南山县的工作也很不容易,从今天起,梁书记要多关心我,我也会全力支持梁书记的。”
梁健说:“我们相互支持。”
这时候,孟春晓的手机响了起来,她看到上面是县长翟兴业的名字,直接给梁健看了下,然后说:“我去接一个电话。”
一分钟后,孟春晓就进来了。裘吉这时候说:“春晓,终于回来了。我也来敬你一杯酒。”孟春晓绽开了笑容说:“裘部长,我还担心你今天不会敬我酒了!”裘吉说:“抱是不敢了,但是敬酒还是敢的。”
在座的人又都笑了起来。
宵夜到十二点多才结束,走出去的时候,孟春晓低声对梁健说:“刚才翟县长也说请我去宵夜,我说今天走不开。他说那明天请我,我说这两天都有事。”
梁健明白了孟春晓的意思,在今后的工作中,她毫无疑问会站在自己这一边。
梁健算来,在九个常委之中,组织部长李宁、纪委书记刘德西、宣传部长孟春晓、公安局长霍海,算上自己就是五个人,他还不清楚邵家业会不会支持自己,但是就算不支持,有五个人,在常委会上也已经稍稍占据了优势,尽管这个优势不明显,但总比劣势要好。
关于蓄电池项目,在翟兴业的主持下,县政府常务会议通过将这个项目放到向阳坡镇去。然后,就送市委常委会上去研究决定。梁健因为事先知道有四个常委会支持自己,并不特别担心。
但走到县委常委会场的时候,他发现,县委常委、公安局局长霍海的桌牌却没有出现在会议桌上。
第513章完美节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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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3章完美节日
梁健说:“这个人,现任南山县委常委、公安局长,叫霍海。这段时间以来,我发现这是一个有正义感、工作能力也特别强的人。”高成汉说:“霍海?这个人我听说过,他会愿意去永州吗?”
梁健说:“这个我还不知道,我可以问问他。”高成汉说:“如果他愿意,你让他找个时间来一趟永州,我面试一下。”梁健说:“好,没问题。”
梁健非常感激地将高成汉送到了高速口,这让他感觉到,在这个官场当中,自己并不是一个人的,至少还有人在关注自己、关心自己。这让梁健也感觉更有力量,投入新的战斗中去。
这天下午,梁健就给霍海打了电话,问霍海谈话的结果。霍海显得很是丧气,他说:“梁书记,我来你这里一趟。”
霍海进来时,杨红珏正好给梁健送文件过来,称呼了一声“霍局长”,然后给霍海倒了一杯茶。霍海心情虽然很差,但是见到杨红珏时,还是露出了笑脸:“怪不得梁书记心情总是比我好啊,每天有小杨这样的美女送文件,想心情不好也难。”杨红珏脸上一红,说:“霍局长喜欢拿人开玩笑。”
霍海说:“我真没开玩笑,小杨是越长越漂亮了。”被霍海这么一说,梁健倒也是有意看了眼杨红珏,只见身穿紧身套裙的杨红珏,的确非常具有少女的魅力,她纤细的腰肢和圆润的臀型,在机关刻板的氛围当中,绝对是一抹给人刺激感的亮色。
杨红珏也替梁健倒茶,瞥见梁健瞧着自己的目光,不由脸上微微一红、脸孔发烫,她娇羞地对梁健说了一声:“梁书记,我先出去了,你们两位领导聊吧!”
霍海见杨红珏出去,也就不开玩笑了。他狠狠地喝了一口茶说:“梁书记,他们把我安排到市公安局去了。”梁健问道:“副局长?”霍海说:“副局长倒好了!我们给我的只是一个党委委员,保留副处级。”
梁健说:“这怎么可能?你是市委常委上去的,副局长没有怎么行?”霍海说:“有什么不行,现在都是领导说了算!”梁健说:“这是不是跟县委的建议有关系?”霍海说:“应该都有关系。县委书记葛东和市委谭书记都是一起的,现在整个镜州市不都是他们这一伙说了算!”
梁健看着霍海说:“是不是感觉有些悲观了?”霍海说:“倒也没怎么严重。怎么说,在官场也混了这么多年了,看的也多了,经历也多了,悲观的时候早就过去了,最多也就是一个麻木。领导如果想重用我,我多干点,不用我,我就少干点,我已经想开了。”
一个干部如果因为不公正的用人方式影响,的确是很容易打击积极性。当时,在当今的官场,完全公正的用人方式是不存在,或许永远都不可能存在。梁健不忍心,看着霍海这样的干部,因为自己而受到影响。他说:“霍局长,想不想换个环境,去一个更能让你大展拳脚的地方?”
霍海眼中,微微闪现了光亮:“你说的是哪里?又是什么岗位?”梁健说:“永州市政府副秘书长。”
霍海眼睛彻底亮起来了:“永州市?那不是高书记去当市长的地方吗?”梁健点了点头:“没错,高书记现在是高市长,今天他跟我提到,他需要一个副秘书长,我推荐了你。”霍海说:“真的?”
梁健说:“看你有没有这个意向?”霍海眼中重燃了希望:“当然愿意啦。在镜州市的时候,我对高书记就仰慕已久了,高书记的领导能力和为人品格都是一流,他是我的政治偶像。如果能在他手下干,我全力以赴!”
梁健听霍海这么说,很是高兴:“那好,你有空可以去一趟永州,拜访一趟高市长,熟悉一下,然后再谈一谈你的要求。就看你什么时候挪得出时间。”霍海说:“我已经卸任了县公安局局长的职务,这两天都有空。要不我明天就去。”
梁健说:“这样也好,早点把事情定下来,免得去市公安局当什么党委委员受气。”梁健就给常青打了电话,让他帮助与高市长约个时间,看明天什么时候高市长有空。
常青地答复说,高市长明天下午四点之后可以和霍局长见面,高市长还说要留霍局长吃晚饭。
霍海说:“如果真能去永州市,我要好好谢一谢梁书记。”梁健说:“我们之间,还用得上谢吗?”
南山县委书记葛东和县长翟兴业,专门去市委市政府汇报会蓄电池项目落户的事情,他们说要落户在向阳坡镇,让市长金伯荣都感到惊讶。他知道,张强省长要抓休闲向阳建设,如果把蓄电池项目落在向阳坡镇,不是对休闲向阳的沉重打击吗?
这时候市委书记谭震林说:“这个项目落户向阳坡镇,能够拉动向阳坡镇的经济发展,这能够增加向阳坡镇搞生态建设的后劲,我们还是尊重县里的意见吧。”市委书记这么说,金伯荣感觉自己这个二把手,也不好反对。不过他还是隐隐地感觉有些不对劲,就说:“谭书记,这个项目有20个亿的投资,关于项目的引进、落地和后续服务等问题,还是提交常委会讨论一下吧?”
谭震林说:“这个项目我已经很清楚,其他常委也已经知道。项目主要是金市长你引进的,我想还是市政府常务会议讨论一下,就行了。后续如果什么时候该项目需要什么特殊政策,要市委常委会研究的,再提交常委会讨论吧。这个项目,我认为关键还是要抓项目落地和开工建设,争取早见效。”
金伯荣顿时感觉肩上的责任沉了一沉,这个项目如果不经过市委常委会进行讨论。那么所有的责任,就等于是他金伯荣一个人给挑去了,以后出了问题,也会是政府这边挑。若不是因为他和项目董事长孔西华之间的特殊关系,他是绝对不会愿意冒这个险的。
但是金伯荣的妻子这两天又在催他,帮助搞好孔西华的事情,可能孔西华又给鲁可艳送了什么东西了。有一个贪财的妻子,金伯荣倍感头痛,为此不经过市委常委会讨论的情况下,金伯荣还是同意让项目上马了。
这些天,关于蓄电池项目的事情,一直困扰着梁健。他多次想要去省政府找张省长,向他报告这个项目的问题。但是,梁健感觉,这会让张省长认为自己面对问题,不能去协调解决,只能求靠上级领导帮忙。
梁健想到,这个事情肯定是要让张省长知道,但是以什么方式让张省长知道,却是一个大问题,必须以非常恰当的方式才行。
梁健一时想不出好办法,只能去找胡小英商量。胡小英说:“我们的工作,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能不能发动当地群众,向领导反映反映?”梁健说:“让镇上的群众向张省长去反映?这就变成上访了。”
胡小英一想,也觉得不妥当:“以上访的形式发动群众的确不行。一旦发动起来,可能不好控制。这不应该是我们的工作方法,否则就是邪路了。”梁健觉得胡小英说得对,这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不是一味的挑起群众的情绪,而是要让群众以恰当的方法,向领导表达自己的愿景,这样领导才能接受。
正这么想着,向阳坡镇镇长王雪娉的电话打了过来,王雪娉说:“梁书记,上次向你报告过的羊锅节马上也就要开始了,下个星期一我们想要举行一个启动仪式,到时候各种媒体都会到场,我们还通过网上预售羊锅的方式,吸引附近城市的客人,目前预售票已经卖出去几百张了。
“我们好配套搞“吃羊锅、游向阳”活动,到时候肯定会很热闹。我想请梁书记出面,帮我们请些省里和市里的领导过来,增加一些影响力。”
王雪娉的邀请,突然给梁健带来了灵感。梁健忍不住说:“太好了!”王雪娉笑说:“那你是答应了要帮助请省市的领导了?”梁健说:“当然!不仅要请,我还要请大领导。”
放下电话,胡小英看到梁健脸上都是喜色,就问:“有什么好事?突然这么开心?”梁健说:“向阳坡镇要搞羊锅节,还有系列的游玩活动。”胡小英笑笑说:“你想吃羊肉是不是?这么嘴馋?”
梁健笑道:“我想请你也一起去吃。”胡小英说:“就为这事这么开心?”梁健说:“关键是,我还知道有个人很喜欢吃羊肉。”胡小英疑惑地问:“谁啊?”
梁健笑笑说:“张强省长。”胡小英问道:“你是要把张强省长也一起请过来?”梁健点了点头。胡小英说:“关键是,为了吃一顿羊肉,张省长会过来吗?”梁健说:“我猜张省长应该会来!”
第514章巨大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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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4章巨大压力
第二天,梁健就去找了古萱萱。他递给了古萱萱一个邀请函。这份红色的邀请函,精致漂亮,是向阳坡羊锅节的邀请函。古萱萱看了说:“这份邀请函做得很漂亮。”这邀请函的设计,是王雪娉出的注意,很富有乡村气息。但是,重点不是在邀请,而是在参加羊锅节。
梁健问道:“你会不会参加?”古萱萱说:“对于羊肉,我实在不感兴趣,但是,参加这个节日去玩玩,也算放松一下,而且,我知道这个向阳坡镇是你管的,也去给你捧捧场吧。”
梁健说:“那我就先谢过了。另外,我想邀请一下张省长和他夫人,你觉得怎么样?”古萱萱说:“好啊,上次我们在美丽农庄,我看到张省长好像挺爱吃羊肉呢!邀请他说不定会高兴!”梁健说:“你帮我邀请吗?”
古萱萱说:“向阳坡是张省长专门调研过的地方,我认为还是你们自己官方邀请比较好吧?这样就是一个正规的活动。不过,省长夫人葛老师那里,我可以邀请。从官方和私人两个方面邀请,他们应该就会来了。”
梁健感觉古萱萱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他说:“那么葛老师那里就拜托你了!”回到县里,梁健想要给张省长的秘书打电话,这时候有人敲门。进来的是王雪娉,梁健问道:“怎么今天有空来我这里?”
王雪娉说:“羊锅节,还涉及到宣传、消防、公安、工商等多家部门,我来这些部门先跑跑。顺便来看看你。怎么样,人邀请得怎么样了?”梁健说:“省长夫人已经落实了,但是省长还没有。”
王雪娉漂亮的眼珠转了转说:“省长夫人是让上次那位古处长联系的吧?”梁健点了点头。王雪娉神色之中好像暗了下,梁健察觉到了。但是王雪娉马上又恢复了笑容:“那么,省长为什么不一起请呢?”
梁健说:“古萱萱说,最好还是官方出面请。”王雪娉说:“官方请,也不一定好。还不如让我们镇上的老百姓请呢!让我们镇上农家乐的业主、农产品生产的个体户、旅游景点的党员群众,代表整个儿活动的主办者,向省长发出邀请函。”
梁健道:“这个主意不错,官方邀请太多了,党员群众的邀请却是很少见,省长看了,肯定得来。”王雪娉说:“我还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既然请了,还不如省委书记、省长一起请算了。来不来是领导的事情,但是我们向阳坡镇群众的心意要表达给领导。”
梁健暗叹,这王雪娉的鬼点子还真是不少。梁健说:“这更好了,那么邀请函和业主、党员和群众的签名,就由你负责啦!”
王雪娉说:“放心吧,我去设计。不过,这事情,也麻烦你给傅书记打个招呼吧。”梁健知道,镇党委书记傅兵肯定不会有意见,不过官场有官场的规矩,这样的事情,梁健跟不跟傅兵打招呼,效果是不一样的,毕竟傅兵是镇上的一把手。
梁健答应了王雪娉,等王雪娉回去之后,梁健就给傅兵打了电话。傅兵听了之后,劲头十足,毕竟如果能够请得到省委书记和省长,对于他这个镇党委书记,这也算是任上的一种政绩了。
第二天邀请函就已经设计好了,古萱萱将样品拿来给梁健过目,梁健看了之后,很是满意。邀请函很快向省委书记、省长发了出去,同时,经过梁健和镇上的商量,也发给了市县副书记的以上的领导。
市委书记谭震林看了之后,对市委办主任戴杰说:“他们向阳坡镇搞什么名堂,搞一个羊锅节,还请我们去!难道我们市委书记,有这么空吗!”戴杰说:“据说,他们还邀请了省委聂川书记和张省长!”
谭震林听了一下子就怒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邀请省委书记和省长,都不跟我们打招呼!向阳坡镇也太没组织、没纪律,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向市委汇报,还把市委放在眼中吗?你马上给葛东打电话,让他马上过来给我说明情况。”
市委办主任戴杰就给葛东打了电话过去。葛东从南山县匆匆感到了市委。面对市委书记的质问,葛东连连道歉说:“我也收到邀请函,这是业主、党员和群众联名为一个羊锅节发出的邀请函,并不是我们党委政府组织的。”
谭镇林大手在桌上一拍:“没人在背后策划,这种邀请有可能吗?”葛东想了想说:“如果有人策划的话,我相信那就是梁健。他对于我们要把蓄电池项目放在向阳坡镇很是不满意,如今还在做困兽之斗!”
谭震林说:“这个梁健,也真够麻烦的!”葛东说:“谭书记,如果可以的话,请市委考虑,将梁健从南山县调走吧!”谭震林想了想说:“不。我们就把梁健将死在南山县,过几年他的政治生涯也就这样了,不给他动,时间不用太长,锐气也就消磨掉了。出了问题,还可以对他进行问责。”
葛东听了之后,道:“原来谭书记,有这样的考虑,那我明白了。”谭震林:“当务之急,是阻止省委书记和省长到向阳坡镇来。”他转向一边的市委办主任戴杰:“戴主任,你赶紧跟省委和省政府办公厅联系,看看这些邀请函,有没有到达领导手中,如果没有达到了领导手中,想办法全部收回来。”
戴杰说:“谭书记,我马上去办!”戴杰出去没一会儿,就脸色难看地进来了,他手中拿着两张传真电报:“谭书记,情况不好。聂书记和张省长都已经收到了邀请函,两位领导都说做了批示。”
市委书记谭震林皱拢了眉头,拿过了批示,一看。
省委书记聂川的批示说:向阳坡镇的羊锅节富有地方特色,是群众创新创业的体现,真挚的邀请,如有时间,我会到场,请回复向阳坡群众。聂川。
省长张强的批示说:羊锅节从本地文化入手,是休闲向阳的第一步,值得鼓励,将到场。张强。
看了领导的批示,谭震林愤愤地将纸张朝桌上一拍:“现在领导都已经说要来了!我们的工作有多么被动!”看着谭震林怒火熊熊的样子,葛东说:“谭书记,如果真要各位领导不来的话,也不是没有办法!”
谭震林看了眼谭葛东,说道:“什么办法?”葛东眼珠转了转,又朝边上的市委办主任戴杰瞧了瞧。谭震林说:“戴主任在没有关系,你说吧。”葛东才说出了他脑袋瓜里涌出的想法。
谭震林听了之后说:“你最好能控制住,别弄出人命来,否则我们都会吃到责任!”葛东说:“谭书记请放心,我们会控制在可控的范围之内的。”戴杰在一边听了,心中暗暗摇头,一个县委书记怎么可以想出这样的绝招,他到底将人民和群众的生命财产置于何地!
戴杰先前还为葛东的不信任而抱怨,这会,他倒是希望没有听到这样的阴谋。在这个允许阳谋的时代,如果再使用阴谋,说不定就会吃不了兜着走。但不管如何,他还是非常替向阳坡镇和梁健感觉担忧!
戴杰说:“那么,省委书记和省长的批示,要不要通知下面?”谭震林说:“给向阳坡镇发下去吧,否则是我们截留了领导批示,可以问我们的责。葛书记,你这里要必须去向阳坡镇走走,提出些指导意见,否则省里会认为我们不重视。在通知向阳坡镇的时候,就说我也会到场!”
戴杰答应了之后,就让市委办去办理回复。
接到了省委书记聂川和省长张强答应参加羊锅节的通知后,梁健和向阳坡镇都备受鼓舞,梁健多次去向阳坡镇,看了羊锅节的重点区域和游览路线,对于环境卫生、对于农家乐的服务都做了严格检查,发现有些要求不够高的地方,还专门进行了指出。
羊锅节和核心区域,是在水库边上的临水村。这是一个很有些历史的古村落,村上还住过明代的状元和在中国历史上颇有些名气的读书人。在村落当中有些古民居还保存良好,其中有个民居之中有一块开阔地,青砖铺就,是当时用来集会和看戏用的。
这次,这里是羊锅节的“主战场”,取代古代的看戏,如今的羊锅节上会融入现代的元素,邀请知名乐队过来,营造现代生活的气息,更加能够吸引年轻人的到来。
梁健查看了现场之后,对镇上叮嘱道:“要办一个成功的活动不容易,但是最关键的几点,一定要好好把握好。一个就是安全,让派出所一定要出力,防止偷盗、打斗等事情的发生,这里古民居还要特别小心防火。另一个及时方便,在停车等方面要提供个方便,别出现任何对外地游客停车上漫天要价的事情。”
镇上一一记录了。回到县里,查看了一天的梁健,却还是隐隐的有些不安。要成功举行一个大活动,在活动结束之前,都不能说已经放心得下了。特别是这次邀请省委书记和省长,梁健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
第517章守株待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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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7章守株待兔
戴了口罩的梁健和王雪娉在小巷子对出来的肯德基等待着姚松和褚卫的到来。没有人注意他们,这里也有不少人戴了口罩来的,只是到了肯德基里面,大部分人已经把口罩摘下了,否则怎么吃东西?
十来分钟左右,姚松和褚卫就到了。姚松在肯德基内扫视了一遍,就朝梁健和王雪娉走了过来。王雪娉笑道:“你们能认出我们来?”
姚松笑说:“看了一遍,其他人都不是,那戴口罩的应该就是了吧。”梁健和王雪娉都笑了,但是他们的笑都隐藏在口罩后面。
姚松对梁健说:“梁书记,没想到,没事做很难受,我们呆在家里休息,早就显得没劲了,好在你打电话过来。请马上吩咐我们任务。”梁健说:“看来你们警察当惯了就是闲不住。我下面的任务,可能会让你们这两天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褚卫眼中反而显露出一丝兴奋道:“梁书记,请你吩咐吧!”梁健说:“这边过去的一家小店里,有四个人小混混正在喝酒,你们过去,想办法认准他们的脸,派两个人跟着他们,特别是那个头。
“你们其他的人,就部署一个引君入瓮的办法。具体是这样……”
梁健跟他们详细说了想法,姚松和褚卫都点了点头,表示听清楚了。在这肯德基里,里面的声音很混杂,只有他们几人,其他人根本听不到他们在说些什么。
任务吩咐完毕,梁健才与姚松他们告别,送王雪娉回家。由于临近明天的大事,两人都显得紧张而兴奋,没有时间温存了。
第二天,向阳坡羊锅节的准备工作,进入了最后的冲刺阶段。从向阳坡镇到水库下面的临水村,都已经彩旗招展、一尘不染,镇上和临水村也都已经忙碌得车水马龙,很多店家和农家乐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对他们来说,明天可能就是一个赚钱的日子,也是一个为以后赚钱打基础的日子,为此他们尽量准备的充分一点。
镇上将这次活动的十多个分区域,都分给了班子成员进行包干,大家按要求全部去检查了一边。有些镇班子成员发现某个农家乐还不够干净,就提醒店家做出整改,还有的发现临水村的有些摊子,准备的时候就有乱扔垃圾的习惯,就马上指出了,店家也虚心接受了,毕竟他们可不想因为卫生方面的原因,失去明天这样赚钱的好机会。
有些在网上预定优惠票的游客,因为本身就不是特别忙,提前一天就已经来到了向阳坡。他们在四处走走看看,驻足拍照留念,他们知道,到了明天就没这么闲了,会是人山人海的情景。
梁健也去重点区域做了检查,最后还是在傅兵的陪同下来到了最为中心的区域,梁健故意让王雪娉去忙其他的事情了。临水镇的戏台空地,这里已经张灯结彩,两边都已经是摊子了,摊子的老板们趁着天黑之前,再做最后的准备工作。
古戏台此时已经搭建成舞台,灯光安排也挺现代。但是梁健发现,这里的各种材料都是易燃物品,真的是只要一个打火机或者一个烟头就能解决的事情。
梁健问傅兵:“今天晚上,这里安排了几个村里的自治人员?”傅兵说道:“起码六名以上。”梁健说:“减少到三人就够了。”傅兵朝梁健头来疑问的目光。梁健说:“一共是两条巷子通到这里,前面又是村里的大街,看牢这三处应该问题就不大了。”
梁健这么说的时候,身边正好有一个小年轻,双手插在皮衣口袋里,从他身边溜过去。梁健注意得到这个年轻,就是昨天在小酒店里的一个。只是昨天,那家伙喝高了,这时认不出梁健来了。但是如果王雪娉在的话,也许他就能认出王雪娉来,毕竟昨天他们都瞄过漂亮的王雪娉。
傅兵看到梁健使过来的眼色,就赶紧略微大声地道:“好的,我们就安排三个村民,帮助看着这里。我们临水村的老百姓都是诚信守法的,不会做出什么坏事来的。这一点我们很放心。”
听到傅兵的这话,小混混就加紧了步子,向着村外走路了。戏台边上的房子里,姚松和褚卫也在观察着这个小混混,他们也在考量围猎的最佳地点。
梁健对傅兵说:“有些人是真的想故意捣蛋,搞破坏!”傅兵说:“这些人伤天害理,如果他们敢来到羊锅节上来捣蛋,我跟他们没完。今天晚上,我也不回去了。我就呆在这里。”
梁健说看了眼傅兵,知道他也非常在乎这个花了心血的羊锅节,如今又知道有人要来砸场的消息,即便让他回家,他恐怕也睡不着。梁健就说:“那你也要在隐蔽的地方,最好和姚松他们在一起。”
傅兵说:“这我明白,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是哪些家伙要来捣蛋。”
小混混一直来到了村外道路上的一辆长城suv边上,拉上车门上来车,对领头道:“我已经听到消息了,晚上他们会安排3个村民在那里看守。”车里是那个领头的老幺,他说:“这些土包子,三下两下就可以把他们给引开了!”
“就等着我们今天来制造一场好戏了!”
县委办主任池水桥来到了县委书记葛东的办公室。葛东抬起了头来,说:“怎么样?”池水桥说:“都已经安排妥当了。”葛东说:“没有暴露你的身份吧?”池水桥嘿嘿两声说:“葛书记放心吧,没人知道我的身份,我让其他人跟那些小混混接触。”
葛东点点头说:“我们现在所干的事情,其实也是一把双刃剑,干得不好也会伤到自己。”池水桥道:“完全明白。”
冬日的傍晚,太阳下山得也特别早。向阳坡镇上和临水村,都已经慢慢的安静了下来了。村里开阔地上的摊子也已经收拾了起来,舞台也遮蔽住了。七八点还有三三两两的游客,带着好奇的心情和微微的酒意,在这里徜徉,但是到了九十点钟的时候,他们也各自走了。
镇上安排的三个守候的村民,已经就位了。他们穿着厚实的羽绒衣,在戏台下面的一个简易棚里,坐在椅子里聊天,喝着热茶,他们是要值班一整夜,这是一个颇为艰巨的任务。
这些村民平时休息得挺早,一般都是在**点钟,就开着电视机在床上迷迷糊糊了。如今到了晚上十一点钟,他们的睡意就上来了。
其中一个说:“要不,我们来抽几支香烟把?”值班的班长说:“镇上和村里都已经明确规定了,不能在这里抽烟,万一引起火灾怎么办!”“我们小心一点不就行了!”“也不行,这里这么多棚和灯,万一着火我们付得起责任吗?”提出吸烟的见不同意,也没有办法。
慢慢的他们就有些打起瞌睡来了。值班班长说:“喂!都给我打起精神了,否则明天的200块值班费就别想了。”想到这两百块钱,才稍稍刺激了其他两个人的神经,稍稍振作了一下精神。
其中一个站了起来说:“已经开十一点半了,这样坐着不行,我们到外头,去走一圈,让冷空气来刺激一下!”值班班长说:“要走,就只能在空地上走。”
三个人都站了起来,走到空地上,其中一个说:“听说,就单单是网上预约,这次就有1000多个家庭要来,明天真是能够大赚一把了。”另一个说:“这都是跟镇上的主办有关系,这一届的镇党委书记和镇长,是想为老百姓和镇上的发展做点事情的。”
“那是因为,上一任的镇党委书记梁健头带得好。据说,这次的省委书记和省长也是他想办法去请来的。”“所以啊,我们一定要好好看好这里,让明天的活动能够安全的进行。”“对啊,看来我们的工作也很重要。”“废话,如果出现了一把火,明天还搞一个屁的活动呀!”“好,我们一定好好看着这里。”
三个人在戏台前面的空地上转悠。忽然看到巷子中人影一闪,发出一声怪叫,“哐啷”一下,好像是一块石头被砸了过来。
“谁!”负责看守的村民喊,只听得又是一声怪叫,又扔了一块石头过来。一个村民喊“谁在搞鬼!我去看看。”他就追了上去,消失在巷子里。
接着在另一条巷子里,也出现了相同的声音,另外一个村民也追上去了。在这个开阔地上,只剩下了值班班长。
值班班长想自己,应该守在这里不能动。这时候在前面的大街上,又出现了一个人影,用阴阳怪气的声音说:“你家里出事了,你还不回去!”说着就一闪朝着路上跑去了。被人说家里出事了,值班班长心里也是一急,心想,家里就在一百米远的地方,去看看马上就跑回来!
他这一走,舞台前面的开阔地上,就空无一人,原本要守候的区域顿时就变得无人看管。此时,从阴影中出现了几个人,他们手中那着打火机和烟头,在冬日寒冷的空气中点烟。
第518章领导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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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8章领导到来
有一个家伙,打火机不好使,怎么点都点不着。老幺的声音响起来:“傻逼,我早就跟你说了,让你多买几个打火机放口袋里了,这才多少成本,。你呢?就是不肯!现在还得打着吗?不靠谱!”
那混混告罪:“老大,不好意思啊。这打火机还是新的呢!我哪里想到现在的打火机,质量这么差。”边上有人递过去一个打火机:“别废话,用我的,赶紧。”
烟头都点燃了。在路灯之下,这六七个身影猛地四散开,分别奔向舞台、摊子、灯笼、彩带开始点燃。火苗开始窜了上去,看眼在十来分钟之内,这里马上就能成为一片火海。
老幺说:“任务完成,我们撤!”这几个人就想从小巷子中遁去。“你们撤得了吗?”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这个声音让老幺他们吓一大跳。正想逃走,忽然剧烈的探照灯全部亮起,将这里照耀得如同白昼。小混混想要四散,从边上屋子里涌出的警察,已经将他们困困其中,警察都手握警棍,这些小混混手里却只有打火机和烟头。
又一支消防员队伍,从边上涌出,手持灭火器,将那不大的火灭,顿时扼杀在了萌芽状态。县公安局干警,姚松走了出来,对这帮带着口罩的小混混说:“要我们给你们上手铐,还是你们自己戴?”
几把手铐就被扔在了地上。老幺还抱着侥幸心理,突然移动步子,想从左边突破,迎接他的是雨点般的棍棒。姚松喝道:“纵火行凶,还想走?给我好好收拾,等他们愿意自己戴手铐为止。”
一群民警接到命令,就把那几个为人围在了中央,起劲的棍棒相加。大约十分钟过去之后,那些小混混都缩成了一团,在地上只有喊疼的份。又过了几分钟,他们都在干警的看守下,贼兮兮地戴上了镣铐。
姚松把这些人交给当地派出所,并向梁健作了汇报。梁健立马对向阳派出所所长说:“如果这些人,少了一个唯你是问。”派出所所长尽管是双重管理,但是县委副书记这么说了,他也不敢怠慢。
派出所组织人员对这些混混进行审问,混混说,他们只顾拿钱干活,并不知道叫他们干活的人,真实身份是什么。
既然出了这样的事情,梁健索性就将事情抖开了搞,他当晚就打电话给县委书记葛东,并说:“出了这样的事情,就说明有人在存心跑还这样的活动,如此蓄意破坏社会活动,其他给人民财产安全带来严重损失的行为,如果我们不进行彻查,不派人保护好这个重要活动的安全,我们县委县政府就没法跟市委、省委和广大群众交代了!”
听到事情暴露,葛东心情顿时低落了下去,但是面对梁健的一大通话他也没有办法,他说:“的确要保护好这个活动的安全,那么再增加一点警力吧!”梁健说:“我希望,县公安局能够调动大批警察和民警,分成小组,轮流在临水县值班,直到活动结束。”
葛东说:“这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梁健说:“葛书记,我只是建议,最终有你决定。但是,如果因为警力不到位,真出现了什么问题,葛书记,那责任就不在我了。”葛东恨得牙痒痒,但只能说:“那你再跟公安对接一下,按照你的要求,让他们加大警力!”
梁健将这件事情,也胡小英进行了汇报。胡小英说:“这事情,我也会与市委市政府主要领导对接,让交警把路上所有的监控都开启,便于实时监控。然后,再让市公安局调集一批警力,来保证从晚上到明天活动结束的社会治安。”
梁健表示了感谢。胡小英说:“你也要督促公安上,抓紧审讯,到底是谁在搞这样的破坏行为!”梁健说:“我知道了。”
胡小英就有关问题,连夜打电话给市委书记谭震林、市长金伯荣。谭震林当然是知道这事情背后的原因,既然已经暴露,那也就不可能再去捣乱一次,否则很容易出事。省委书记和省长,看来是必来无疑了。对于胡小英提出的开启监控和市公安局增派警察维护治安的要求,也只能满足她。
市长金伯荣却没有料到会出这种事情。省委书记聂川是他的上司和朋友,省长在关于他到镜州市任职方面,也没有表示过反对。在他们俩即将到镜州来之前,发生纵火之事,是绝对不允许的。出于重视起见,他主动打电话给市公安局局长,让他高度关注,增加力量,出什么事情,要问责。
公安局长连夜指派了一个副局长,到向阳坡镇现场指挥羊锅节活动期间的治安问题。在临水村上,即使是在黎明之前,都有警察在巡逻。治安问题得到了巩固。
向阳坡村派出所对那些小混混进行了审讯。那些小混混说,他们真不知道出钱让他们纵火的人到底是谁!看到镇上和临水村的治安已经稳固,姚松让褚卫盯着村上核心区域的安全,自己来到了派出所进行了审查。
他看到这些小混混已经被痛打了一番,他根据这些小混混的承受能力,如果真知道他们也就说了。在严刑逼供这方面,没什么意思。他就从技术手段入手,将那些小混混的手机都拿了来,并给县公安局的同事进行筛查。
县公安局技术力量有限,他又与市里分管刑侦技术的同事打了招呼,对那些电话进行了分析。发现老幺的手机上,有一个电话是从南山县打出去的,但用的是公共电话。
公共电话的话,追查起来,就比较麻烦了,毕竟不知道是谁打的。但是技侦上,还有其他办法,他们把那个时段,公共电话边上所有摄像头的监控都调取了出来。
从车辆的来源,停车的位置,等各个方面分析,找出了一辆车,这辆车竟然是南山县委办主任池水桥的专车。此人在那个时段,从这条路上经过,从摄像头中,远远可以看到他进入公用电话亭。这个公用电话亭的号码,就是打给那些老幺的那个电话。
锁定了人物已经是早晨六点多。为了今天这个羊锅节,梁健当晚并没有回镜州,而是和镇党委书记傅兵和镇长王雪娉等人,一起在镇上办公室里熬了一夜。
听到姚松来汇报的这个消息,他内心非常激动,但是他表面上不露痕迹,说道:“我知道这个情况了,请保守秘密,这件事情先放一放,当务之急,我们就是要保护好今天的所有活动顺利开展。”
他心里想,等这事情平稳过渡之后,再去收拾池水桥,他更明白,池水桥背后肯定还有更大的boss。
早上八点之后,向阳坡镇顿时就暴热了起来。想想就能知道,网上预订是一千户家庭,一个家庭就算只来三个人,那也有三千号人之众,其他慕名而来的客人,至少也有这么多。事实上,到了将近八点半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远远不止这个数字。
梁健接到了市委副书记胡小英的一个紧急电话,胡小英说:“据省委办的通知,省委书记聂川来不了了。”梁健不由有阵小小的失望,问道:“什么原因知道吗?”
胡小英说:“据说,中组部临时通知省委书记聂川去北京谈话,恐怕是工作上另有任用了。”“原来如此。”在整个官场,干部任用的事情最大了,每一次任免都是涉及到干部的切身利益,省委书记自然不会再来参加这里的活动了。
梁健又问道:“那么张省长呢?有消息吗?”胡小英说:“张省长已经出了宁州市,正在赶来,我们市里已经准备去高速上迎接了。”梁健想到说:“张省长好似不大喜欢迎来送往的事情。”胡小英说:“但是谭书记喜欢,我也只能陪同。”
梁健说:“那好,快到向阳坡镇的时候,再告诉我一声。”梁健赶紧跟古萱萱打了电话:“萱萱,据说张省长他们已经上了宁州到镜州的高速,你在哪里?”
省长的车子缓缓通过高速ETC卡口,车上古萱萱笑着回答梁健说:“我正在张省长和葛老师的车上。”昨天晚上,葛慧云又让古萱萱去省城家里吃饭了,这样正好今天一同回镜州。
张省长听了之后,难得开玩笑道:“萱萱,是不是梁健想早点见到你啦?”古萱萱说:“哪里是想见到我啊?他是想早点见到张省长和葛老师。张口第一句话就说,张省长已经上了高速,问我在哪里。”
张省长说:“他消息倒是灵通。”葛老师说:“这消息应该是从小从那里得到的。”张省长想起了什么似的,拿起了手机,给秘书小从打了一个电话。
张省长并不把此次去向阳坡镇看作是纯粹的公务活动,而是看作是应邀参加的亲民活动,为此他并没有带上秘书,而是带上了妻子葛慧云。即便如此,由于自己省长的身份,他也知道肯定是逃不脱公务活动的影子,他估计镜州市那些官员,已经在高速路口等候了。
张省长对电话那头的小从道:“你帮我通知一下镜州市,让他们留下一辆车就可以了,市委书记和市长两个主要领导都回去忙吧,该干啥干啥。如果他们要去向阳坡镇,也自己去吧,别搞得像个车队一样,群众看了要反感。”
在轻车简从方面,张省长是很讲究的。既然如此要求,秘书小从赶紧照办了。接到小从的电话,谭震林之前就受到过张省长经过不停的待遇,知道张省长说话就是算话,如果他们硬是在这里等,张省长也不会买账。
于是跟金伯荣商量了一下,既然市委书记和市长都不用迎接,只好让市委副书记胡小英在此等候,作为一辆带路的车,引导张省长前往向阳坡镇临水村。
第521章阳光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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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1章阳光灿烂
让梁健欣慰的是,市委市政府要求县委对蓄电池项目落户问题进行再考虑。关于落户南山县的事情,市委和市政府不打算再动,但是有一个决定,这个项目不能落户向阳镇了。
当天,县委县政府当然马上对于上次常委会的决定进行了调整,将蓄电池项目从向阳坡镇调整到了梅乌镇。这让向阳坡镇的傅兵和王雪娉都松了一口气。
向阳坡的羊锅节搞得有声有色,又加上媒体的宣传,知晓度大幅提升,特别是关于省长的微博转发了将近十万条,使得很多看到微信的网友都想在节假日,去向阳坡镇一玩。
羊锅节持续了三天,副镇长何国庆和方圆的婚礼放在最后一天,也算是给羊锅节压轴了。镇上傅兵、王雪娉等人应邀参加了,梁健也答应过何国庆,自然也去参加这个婚礼。
何国庆的婚礼,规模不大,也就五六桌的客人,应该是除了家庭的核心成员,并没有再邀请其他的三姑六婆了。对于何国庆没有大摆筵席,而是节俭为主,梁健很是满意。
由于羊锅节是收尾的一天,各项任务也已经有条不紊的进行了。梁健和傅兵、王雪娉他们终于可以放松地喝一次喜酒了。
应何国庆的邀请,王雪娉主持了何国庆和方圆的婚礼,并让梁健作为证婚人致辞。梁健说:“今天我作为何国庆和方圆的证婚人,是因为我见证了两位新人的相见、相知和相爱,如今他们走入婚姻的殿堂,我在这里真诚祝愿他们,天长地久、矢志不移……大家一同举杯!”
大家都举杯,为这对新人祝愿。酒席正式开始之后,梁健和王雪娉回到了座位上。这时候,这对新人先来到了梁健和王雪娉这桌上。何国庆平日里都是四平八稳,波澜不惊的样子,今天却是有些激动,从他的神情和说话的声音中就能听出来。
新郎何国庆给梁健和王雪娉倒了酒,新娘方圆给梁健敬了烟。何国庆说:“梁书记,没有你,我和方圆不可能走到一起。我们的今天,是你成就的。还有王镇长,我和方圆认识的那一天,王镇长就在场,为此你也是见证人。请允许我们一起敬敬你们俩。”
王雪娉笑说:“还是一个人一个人的敬吧!”何国庆的丈人方阳,特意为陪梁健他们,也坐在他们这一桌上,就说:“两个人一起敬也好啊。梁书记,国庆和方圆都已经结婚了。梁书记和王镇长是我们的领导,却都还没有结婚呢!大家说,梁书记和王镇长是不是很般配啊?”
方阳这么一说,边上的人都鼓起掌来,起哄说:“好啊,方主任说的对啊!”“梁书记和王镇长是天生一对啊!”“好啊,梁书记和王镇长一起喝了这杯酒,这件喜事今天就定下来吧!”
搞得王雪娉满脸羞红。梁健也知道,若是在平时没有人会这么说,毕竟梁健和王雪娉都是领导,存在上下级关系,这是官场上大家都会可以避免的话题。
今天大家都这么瞎起哄,是因为这个喜庆的日子,大家都放开了胆子,开开玩笑也没事。在梁健看来,大概在大家的心里,早就在猜测梁健和王雪娉之间,应该有什么,否则也不会走得这么近。
今天大家这么说,其实也不过是大家想法的体现。对此,梁健感觉,与其躲躲闪闪,还不如大大方方,更能消除大家的猜测。于是,他索性大方的开玩笑:“好吧,那就敬我们俩吧!不过,我们能不能凑成一对,我说了不算,要王镇长说了才算。”
王雪娉听梁健这么说,就道:“那我说了算吧!那就这样吧,我们凑成一对吧!我们也来敬敬新人!”
“爽气啊!”身边的人都鼓掌起来。两个新人,就敬了梁健和王雪娉的酒。放下酒杯,王雪娉说:“凑成一对,仅限于今天晚上。”她这么一说,大家又起哄起来,“王镇长不能这么戏弄我们,也不能这么戏弄梁书记啊!”
梁健和王雪娉反而成了这张桌子上的热点话题。很多人都过来,以此为由,来敬酒。梁健尽管心情不错,但也控制酒的总量。反而王雪娉似乎非常豪爽,其他干部过来敬酒,她竟然都喝了。
只有王雪娉她自己知道,她是在以此掩盖心里的忧愁。对于梁健,是她心里唯一的男人,但是她却本能地感觉到,梁健似乎不会属于她,至少如今不会属于她。为此,她就用在众人面前拒绝梁健,来掩盖自己的没有自信。
为不让自己的伤心表露出来,王雪娉喝了不少酒。到了婚礼结束的时候,王雪娉脸色绯红,站立也不是特别稳了。方阳说:“梁书记,今天王镇长就交给你了。拜托你,平安将她送回家了!”
王雪娉喝了这么酒,作为她的领导,送她回家,其实大为不合适。这就是直接把话柄和流言蜚语交到别人手中。但是,王雪娉似乎很有醉意,交给任何其他的人,他好像都不太放心。
关键的时候不能出错,即便任由别人去说,他也要送王雪娉安全到家。梁健说要将王雪娉送到家里。王雪娉醉意朦胧地说:“让我醒醒酒,再回吧。”醒酒的地方,也只有喝茶了。梁健想到好久没有去沁慧茶园了,就让驾驶员送他们过去。
老板娘并不在,只有一个他们新请的服务员,梁健几乎是扶着王雪娉到了包厢,王雪娉到了包厢,就趴在了桌子上。梁健对服务员说:“两杯淡茶,茶叶不要多。”
梁健知道,浓茶会加速酒精进入血液,但是淡茶可以解酒。等茶来了,梁健才知道,茶叶在这时候多余的。梁健让王雪娉喝点茶的时候,王雪娉只是稍作反映,仍旧还是趴在桌子上。
梁健担心,她这样的一个姿势,会造成窒息,梁健从王雪娉的对面,坐到了她的身边,轻声说:“雪娉,你这样趴着不大好,如果实在不舒服,就在沙发上躺一会儿。”
王雪娉似乎听到了他的话,身子一歪,上身就枕在梁健腿上,她好看的嘴巴俏丽地动了动,甜甜地又睡了。梁健感觉她身子发烫,这是喝酒的缘故。看到她秀发之下,洁白圆润颈项,让梁健很想去亲一下。
但梁健没有动,这未免有些乘人之危,尽管两人都有过肌肤之亲了,但是毕竟没有结婚。王雪娉似乎在腿上,睡得特别舒服。大概到了晚上十一点左右,沁慧茶园也差不多已经到了打烊的时候,但是王雪娉似乎还没有醒来的意思。
梁健只好叫来了服务员,让他帮助叫了一辆的士。的士到了,梁健扶着王雪娉上了车,他只能将王雪娉扶到自己家里再说。梁健并没有王雪娉父母的电话,也不知道她具体住在哪里。
到了家里,梁健给王雪娉脱鞋子,王雪娉身子一晃,就要朝前扑去。梁健赶忙站起来,抱住王雪娉。王雪娉柔软的身子紧贴着梁健,从秀发中散发着一丝香味,让梁健有短暂的窒息。想到,把这样的王雪娉放倒在床上,那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快乐。
但是他马上克制了这样的想法。他并不是没有体会到,今天王雪娉喝成这样,其实跟他是大有关系的。王雪娉也许知道,他不可能与她在一起,为此而伤心呢!他试问自己与王雪娉会不会有可能呢额?
梁健知道,尽管王雪娉是一个难得的好女孩,但是想到与王雪娉的可能性时,他脑袋里马上涌现胡小英、项瑾等人的脸……所以,他不能再与王雪娉发生亲密的关系了!
梁健告诫自己一定要有定力,随后他就将王雪娉扶到了客房里,让她躺好了。然后,自己就去洗澡,到自己房间去睡觉。躺下之后,他又担心王雪娉喝了这么多酒,一个人睡,会不会有危险。
现在有很多报道,醉酒的人窒息什么的很多。越想越不放心,梁健就从客房将王雪娉抱到在自己房间里,让她睡在身侧。他又见王雪娉都穿着衣服,睡着肯定会很不舒服,好事做到底吧,梁健想,还是把她的外衣解开吧。
于是,梁健就帮王雪娉脱裙子和外面,她修长洁白腿露出来,立刻让喝了酒的梁健感到一种煎熬了。他赶紧给王雪娉盖上被子。他单独一个被子,在她身边睡了下来。
久久都未能入睡,王雪娉那漂亮的腿始终在他眼前晃动着。有一个声音告诉他,反正之前与王雪娉就有过一次了,一次和两次又身什么区别呢额?这么想着,身体就产生了强烈的反应。他凑近了王雪娉,立刻感受到她身上传来的香味。
他抬起身子,看着王雪娉精致的脸孔,贝壳般合拢的眼睛,梁健忍不住就在她额头、眼皮上亲了亲。想再往下的时候,梁健脑海里,又出现项瑾和胡小英,他就停下了动作。
火烧火燎的身体,在理性的克制下,非常艰难的平息下那些欲念。梁健对自己说:“别再胡思乱想了,赶紧睡觉吧。”
梁健就把灯给熄灭了。到底是喝了酒的,梁健迷迷糊糊之中,就真的入睡了。然而,梁健感觉是在做梦,一个滑腻的身躯,忽然钻入了他的怀里。梁健感受到光滑无比的双腿,与梁健的双腿交织在了一起。
梁健自言自语地问:“我这是在做梦?”一个温柔的声音道:“今天晚上,我们凑成一对,仅限今晚。”梁健记得,这是王雪娉在酒席上说过的一句话。
第522章意外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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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2章意外消息
梁健有时候会怪自己不够坚定,有时候又会认为自己生性风流,或者会想,自己是否在幼年的时候,就经历了不良的性教育?
关于性,梁健还清晰的记得,在幼年和少年时候的几次经历。一次是大约十岁左右,梁健小时在农村有一个自己的玩伴,他们家是楼上楼下的楼房,梁健平时都是去玩伴家二楼他们父母的房间找他。
好玩的是,他父亲是人很巧的家伙,不知是为好玩,还是模仿城里人家的猫眼,他在自己家门上挖了一个洞,在背后用盯上一块纸板,只用拨动纸板,就能从里面往外看。但事实上,把小指头伸进去,从外面也可以看到里面。
梁健平时找玩伴,会先在楼下喊,没人应答就上楼来,用小指头拨开纸板,看看里面到底有没有人。好多次,玩伴都是看电视入迷了,并没有听到梁健在楼下的喊声,等他上楼却看到他就在房间,然后两人就一起玩了。
这天,他照例在楼下喊,没有人应答。他想,也许玩伴又在看电视,于是就上楼,从门洞中,用手拨开后面的纸板,看到里面的情景让梁健大为震惊。
在房间地板的凉席上,两个人叠在一起。稍作辨认就认出了这是玩伴的父母。他们甚至衣服都没有脱,只是光着屁股,玩伴的父亲就在玩伴母亲身上下来去。这一幕,顿时让梁健心里受到了猛烈冲击,不由咳嗽了一声。
“谁!”里面响起了玩伴父亲的喊声。梁健一转身就飞快跑下了楼梯。到了屋外,梁健靠在墙壁上喘气,小心脏突突跳个不停。
还有一次,那就是梁健去参加农村的一个婚礼。当时还特别流行,婚礼的晚上看录像带。当时梁健在晚饭之后,就跟着小伙伴去看录像。之间婚房之中,早就已经挤满了小年轻和有些以为有功夫片看的小朋友。
梁健还问:“是功夫片啊?”稍大的男生相互之间诡诡地笑着,回答梁健:“当然是功夫,是绝妙的好功夫。”
等到录像带进了机器,电视机屏幕上由麻子变成线条,再由线条变成画面的时候,梁健顿时吓坏了。录像带中,没穿衣服的男女,在一艘私人游艇的甲板上,就靠着轮盘干起来。那些稍大的男孩,还笑着对梁健说:“怎么样,这功夫好吧?”
梁健在里面硬撑着五分钟,就逃了出来。但是他感觉,从那以后,他的三观好像彻底坏掉了,看到女孩子的时候,就会有那方面的念想,特别是看到漂亮女孩子,好像很难有克制力。
梁健反思自己,如今自己与之接触的女生有多个,他却下不了决心,到底与哪一个在一起,会不会与小时的那些不良教育有关系?
这些记忆中的碎片,原本早就已经被遗落在脑海的某个角落里。今天却忽然,又重新在脑海之中一闪而过。难道与自己怀里的美妙身体有关系?
感受那滑腻的刺激,梁健心中的魔鬼似乎催动了他,梁健感觉到意志力正在一步步的崩溃,他渴望着快乐,渴望着宣泄,也渴望着与王雪娉相拥的美好感觉。
最后,他终于抵抗不了这吸引,手掌自由的活动起来,快乐也传遍了全身。两个滚烫的身体,在被子上翻腾着。梁健是在手机的振动声中醒来的。一看是驾驶员打来的,梁健接了起来,驾驶员说:“梁书记,今天按时上班吗?”
梁健正想要说按时上班,只见一双**出现在卧室门口,却见王雪娉穿着他的衬衣,从外面进来。梁健心想,这些天为羊锅节的事情一直高度紧张,也该休息半天,当了副书记也没人查他的岗。梁健就对驾驶员说:“下午一点以后再来接我吧。”
王雪娉是去外面倒了水进来。这还是冬日的早晨,一件衬衣肯定会受冻。梁健对王雪娉说:“小心冻着。”王雪娉朝梁健笑笑,然后又钻入了被窝里,缩在梁健边上,喝着开水。她说:“我昨天喝高了。”
梁健说:“从来没见你喝过这么多的酒。”王雪娉笑着说:“昨晚上,你有没有欺负我哦?”梁健忍不住就伸出手臂,将她臂弯里:“是我被你欺负了才对。”王雪娉说:“说什么呢!明明是你欺负了我,还恶人先告状,不是你把我带到你家里来的吗?”
梁健心想,在谁欺负谁方面,与女人争辩是没有意义的。再次感觉王雪娉的腿,缠绕上自己的腿。梁健顿时又欲念突起,他将王雪娉手中的杯子拿了下来,一个侧身,又将王雪娉压在了身下。
王雪娉幸福地微笑着,盯着梁健:“现在是谁欺负谁,显而易见了吧?”这时候,梁健的手机又响了起来。梁健停下了动作,拿起了床头的手机,来电竟然是胡小英。
梁健看了眼王雪娉,说:“我去接一个电话。”王雪娉问:“是谁的?”梁健也不隐瞒说:“市委胡小英副书记。”王雪娉神色微微一暗,随即脸上又露出了笑容:“你赶紧去接电话吧!”
梁健就披上衣服,到了卧室外面,接起了电话。胡小英问:“在单位?”梁健说:“没有,今天在家里休息。”胡小英说:“是我去你那,还是你来我办公室方便?”
梁健心道,家里如今的场景,怎么能让胡小英来呢?梁健就说:“还是我去你办公室吧。”胡小英说:“那好,我在办公室等你。”
梁健回到房间的时候,王雪娉已经穿好了衣服。梁健问她:“你不多休息一会了吗?”王雪娉说:“我想,你也马上要出门了吧,我也得去镇上一趟。”
梁健说:“那我先出去吧。”王雪娉说:“我都已经准备好了,我先走。”梁健将王雪娉送到门口,忽然转过身来,问梁健:“你说,真正拥有一个人,是需要一张结婚证呢?还是跟那个人在一起时的分分秒秒呢?”
梁健没想过这个问题,被问得有些发愣。王雪娉见梁健一时间回答不了,就笑道:“被我问住了吧。这个问题挺难的,我自己没想通,算了,我先走了。”
梁健到了胡小英办公室,胡小英说:“难得嘛,今天给自己放假了?”梁健心道,胡小英应该不知道自己和王雪娉一起过夜的吧:“这些天高度紧张,感觉有些累,今天上午就在家休息一下。”
胡小英淡淡一笑:“的确是应该劳逸结合。不过最终还是被我打扰了。”梁健说:“没事。”胡小英说:“主要是得到了一个消息。省委聂川书记,已经确定要离开江中省了。”
梁健神色一亮:“真的啊,这是好消息啊!那么谁当书记,已经确定了吗?”胡小英说:“暂时没有说法,由张省长暂时支持省委工作。”梁健兴奋地说:“这不等于说,张省长的机会很大啊!”
胡小英说:“理论上是这样的,但是最终结果如何,谁也不知道,毕竟省委一把手,这样的位置太不同寻常了,竞争的激烈程度,难以想象。”这一点,梁健自然是能理解的,别说是省委书记,就是一个县长的竞争就何其激烈,他自己就深有体会。
胡小英说:“我们就等着看结果吧。另外,羊锅节办得的确不错,下一步的工作有什么打算?”梁健说:“虽然羊锅节办得还可以,但是休闲向阳的路还很长。要完善的地方还很多,我要持续抓这方面的工作。”
胡小英点了点头说:“另外,有时间,你也要继续加强一下自身的学习,多从宏观的方面考虑问题。最好从县域经济社会发展方面,能够做些调研,为你以后的发展早做准备。有时候,机会来了,真的会来,如果没有充分的准备工作,恐怕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机会溜走。”
梁健是真感觉到胡小英,对他的发展是非常关切的,若不是胡小英之前就说过,不会嫁给他,昨天晚上与王雪娉在一起的时候,肯定会让他很有负罪感。
从胡小英那里回来,梁健就吩咐秘书张嘉,给自己再排一个调研计划,接下去的一段时间,他要逼迫自己,工作、调研和思考在时间占比上面,要有一个更加合理的分配。作为一名领导,的确不能把工作都放在具体的事情上面了,而必须挪出时间来思考,在做决策之前的准备工作上,花更多的时间。
张嘉欣然接受这个任务去了。看到勤勤恳恳地张嘉,梁健感觉,是时候给他解决职位的问题了,自己的人,特别是踏踏实实给自己做事的人,如果都不关心好,那还是会让人心凉的。
梁健打了电话给池水桥,让他过来:“池主任啊,你看,委办的干部好久没动了,是不是应该和县委组织部商量商量,能否适时提拔一位?”
池水桥当然明白,梁健要提拔的是秘书张嘉。但是张嘉曾经顶撞过他,他故意装糊涂:“我看,我们委办里成熟的干部不多啊,能走上副主任岗位的,好像没有啊。”
梁健也不急,笑着道:“池主任,我给你看样东西,你就会有人选了。”
第525章风流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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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5章风流孕事
女文联主席说:“那行,等梁书记打完电话回来,我们再喝交杯。”梁健无语,拿着手机走出了包厢。
霍海在电话那头说:“兄弟,你在哪里?”梁健说:“我在外面吃晚饭。一个四十五岁的女人,正要跟我喝交杯酒呢!”霍海问道:“是不是姓冯,那个女文联主席。”梁健很是惊讶,霍海竟然一猜就中:“你怎么知道啊?”
霍海说:“她喜欢和男领导喝交杯酒,在南山县是出了名的,我也有过如此待遇。”梁健一想到这位女文联主席,与无数男领导喝交杯酒,梁健顿时就失去了回到饭桌的兴趣。梁健问霍海:“老兄,有什么事情吩咐?”
霍海说:“拖老弟的福,今天高市长的秘书常青打了电话给我,说是高市长特意让他打的这个电话。永州市委常委会已经讨论通过,任命了我永州市政府副秘书长的职务。”梁健说道:“这就好,那我就放心了。”
霍海说:“老弟,如果晚上有空的话,我们一起活动一下?”梁健说道:“今天晚上算了吧。”霍海说:“老弟,该不会还要跟冯主席去喝交杯酒吧?”梁健笑起来:“我不会再回进去了。”
霍海说:“那就行了。老弟,出来我们聊聊天,明天我就去永州报到了。”梁健想想,再也没有回去应付女文联主席的念想,就说“好,到哪里碰面?”霍海说:“丽池会所吧。”听到丽池会所,梁健不由一怔:“这个会所,现在还开着吗?”
霍海说:“一直开着。”梁健说:“那好,我大概二十分钟就到。”霍海说:“我离那里不远,我先去等你。”梁健上了车,才给秘书张嘉打电话,让他跟文联女主席解释一声。
张嘉知道领导肯定已经受了冯主席这老女人的交杯酒,趁打电话虎口脱险去了。他表示理解地说:“梁书记,你忙去吧,这里我再敷衍一下就行了。”
梁健走后,女文联主席表示了一阵惋惜之后,就又把目光叮嘱了年轻的秘书张嘉:“张主任,说来也抱歉,我们都还没好好祝贺你提拔为委办副主任呢!要不我们来一个交杯酒?”张嘉暗道,梁书记,这交杯酒还是逃不了啊!
来到了许久不曾来过的丽池会所,梁健脑海里出现的第一个念头,当然就是:“菲菲”。为此,当有女孩子上来给他们捏脚的时候,梁健就不由问了一句:“这里有叫菲菲的足浴师吗?”
女孩说:“不好意思,据我所知,没有。我们这里足浴师,换得还是蛮勤的。”梁健说:“原来是这样。”女孩问道:“先生认识这个叫菲菲的女孩,以前也在这里?”
梁健说:“都已经是好多年以前的事情了。”女孩说:“那肯定已经不在这里了,干我们这行有很大的不稳定性。”梁健说:“那也是。”
霍海微笑道:“老弟,你如果想找那个叫菲菲的女孩,我或许可以帮倒忙。”梁健知道,霍海他们警察,在这方面很有能量,但是他又有什么必要去找菲菲呢?再值得回味的岁月,过去了也就过去了,不可能重来,即使重来也没什么意思。
以梁健如今的身份,与菲菲在一起,能说些什么,还能说什么呢?只不过是找两个人的不自在罢了。梁健对霍海说:“感谢老兄,我是随便问问的。”
替梁健他们服务的这两个女孩说:“大哥说得对,辞旧迎新嘛,我们俩一定向大哥提供更好的服务。”梁健笑笑,不再说话,靠在睡榻上闭目养神,任由足浴师给他服务。
等足浴程序结束之后,足浴师问:“两位大哥,要不要进去按摩服务?”霍海问道:“兄弟,要不要去再按摩一下?”梁健坚决的摇摇头说:“不用了,就在这里休息一下吧。”
霍海也还有话要与梁健聊天,就对两位女足浴师道:“就这样吧。”两个女足浴师也不纠缠,就退了出去。
霍海说:“兄弟,以后,我到了永州市,可能见面的机会就少了。”梁健说:“我们可以多联系联系,毕竟永州和镜州,也就一个多小时高速。”霍海说:“那倒也是。”梁健说:“霍局长,你在南山县的时候,其实帮了我不好。如果没有你,很多事情我都办不了。”
霍海说:“老弟,如果你跟我说客气话,我就马上逃走哈!如果你要谢我,那我该怎么谢你呢?你都帮我搞定了这么好的工作岗位呢!”梁健说:“那就别谢来谢去了。”霍海说:“这就对了。老弟,你既然跟高市长这么熟悉,为什么不索性去永州市发展呢?有高市长在那边,你的前途一片光明。”
梁健说:“我这里事未竟,人不能走。”霍海说:“难道你真要等休闲向阳有了成效,才会离开吗?”梁健说:“没错。”霍海说:“如今像你这样的人还真是不多了。”休息的差不多了,梁健说:“我们差不多走吧,明天一早我要去一趟北京。”
霍海说:“进京城啊,不得了。”梁健说:“如今高铁过去,也就七个小时,去北京已经完全没有了以前的神秘感了。”霍海笑道:“不管怎么样,北京还是北京。那提前祝你在京城玩得愉快。”
愉快,或者不愉快,梁健还说不准呢!去北京之前,梁健犹豫要不要给胡小英打电话,最后,他还是决定要打。
胡小英听了他说要去北京,问是私事还是公事。梁健说,私事。胡小英说,那好,我知道了,注意安全。寥寥数语,也没有详细问去见谁,所为何事。看来,胡小英是克制着,不去干涉梁健的私人生活。
清晨的高铁,到达北京的时候,才是下午两点钟。梁健就坐地铁去与项瑾约定的地方。在北京的城市地底下穿行,梁健甚至有些感受不到这是在北京。到达西单,才用了没几分钟。上了地面,梁健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到了京城。
项瑾不是在家里,而是在西单的一家咖啡馆约他见面。北京的冬天是那种干冷,与那南方的湿冷,有种鲜明的对比。加上这天的太阳挺大,就不觉得很冷。到了咖啡馆里,又是温暖如春,甚至偏热。
看到一个卡桌后面,项瑾剪了短发坐在那里,娟秀的面容,身上一件黑色小皮衣,里面是件贴身鹅黄绿羊毛衫,气质可人。她在看着桌上的一本书,没有注意到梁健已经走了进去。
梁健走到了他的边上,笑道:“看得这么认真啊!”项瑾这才抬起了脑袋,朝梁健笑说:“还挺准时的,我还以为你会迟到呢!”
梁健说:“现在轨道交通真的很方便,这个世界变化很快。”项瑾说:“火车上没什么东西吧?点些爱吃的吧。”梁健说:“火车上只有盒饭,我把肚子留着过来了!”说着梁健点了咖啡和松饼,问项瑾还要不要点些什么?
项瑾说,这里大部分东西她都不能吃,说算了。梁健作罢,在等东西上来之前,梁健翻了翻项瑾面前的书本,问道:“这是什么书啊?”项瑾说:“是《好妈妈胜过好老师》,育儿方面的书。”
梁健无意地笑说:“怎么突然对这方面的书感兴趣了?”项瑾轻松地道:“忽然之间要做妈妈了,你说我能不感兴趣吗?”梁健很是惊讶,张大了嘴巴:“要做妈妈了?你要做妈妈了?孩子的爸爸是谁吖?”
项瑾盯着梁健看,过了好一会儿:“你说是谁?”梁健感受着项瑾的目光,这目光就是答案。梁健激动地道:“今天,你是让孩子的爸爸来了吗?”
项瑾看着梁健点了点头说:“怎么,不相信吗?”梁健心里,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是有那么一丝嘀咕,这孩子真的是我的吗啊?但这样的疑问,梁健绝对不能说出口,这样的话,太有杀伤力了。他相信项瑾,即便这孩子真不是他的,根据项瑾以前对自己的一切他也认了。
梁健说道:“不是不相信,而是太激动。”项瑾看着梁健,有些将信将疑:“你真的很激动?你不是很头痛?”梁健说:“怎么会呢?我只是有些激动,有些还没适应过来。”
梁健能够适应才怪呢!听到这个消息,等于是把他所有的计划全部打破了。梁健原本打算,要在南山县打持久战,把休闲向阳搞出一个名堂来。然后,刚刚项瑾给她的这个消息,却让梁健有些不知所措。是要保持原有的步子不变,还是要及时调整步子呢?
他脑海中,似乎也是在第一时间,就出现了胡小英的脸孔。对于胡小英,他该如何去说这件事情。尽管胡小英曾经说过,不可能跟梁健在一起,但是当梁健真告诉她消息,不知她会有何感受?
只听项瑾打断了他思绪,对梁健说:“如果你不想要这个孩子,我可以马上去做掉,今天你就陪我去。”梁健几乎本能地说:“不要。不能这么做!”
第526章还乡历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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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6章还乡历程
看着梁健这份紧张的模样,项瑾终于笑了出来,美眸望着梁健:“你也喜欢小孩?”没错,梁健是喜欢小孩,他听说项瑾怀了自己的孩子,顿生一种激动和期待,这是梁健以前从未体会过的感觉。
当时与陆媛结婚几年,都从没考虑过孩子的问题,那是因为当时还年轻,也没有对孩子的一种特殊的感情。如今,梁健怎么说,也都已经是三十来岁的人了,尽管还是没有结婚,但隐隐之中,对孩子却多了一份期待,或者作为一个男人,也想要尝试一下当爸爸的感觉。
为此,听到项瑾说她怀了自己的孩子,梁健心里的激动可想而知。看到项瑾面前的杯子中还是咖啡,他将那杯咖啡端到了自己这边,说:“我来喝吧,怀孕了,怎么还能喝咖啡呢?”
项瑾瞅着梁健:“看来,你还懂一点点孕事的知识嘛!”梁健说:“这是常识,你这点都不懂吗?怎么做一个合格的妈妈?”
项瑾说:“我能不能做一个合格的妈妈,关键还是得看你呀!”梁健说:“为什么?”项瑾盯着梁健的眼睛:“关键是看你,想不想成为一个合格的爸爸?”
梁健陷入了沉思。如果自己想要当一个合格的爸爸,这就意味着,梁健就必须离开原有的一切,来到北京生活。他总不可能,让项瑾一同去镜州吧?这样做,对于项瑾来说,也太不公平了。
项瑾见梁健一时犹豫,她也不急着逼迫他,就说:“我老爸已经知道我怀孕的事情,他的意思是,如果你愿意到北京来,他可以给你安排一个位置,你现在是副处,到北京之后,起码正处以上。如果你不愿意来,他劝我不要这个孩子,以后也不允许我再见你了。我可以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考虑,等你考虑好了,你再给我一个答复。如果你想来北京,那就过来,这里的工作和房子都会准备好;如果你不想来北京,直接给我打个电话就行了。”
说着,项瑾就站起了身来,说:“我先走了,爸爸让车在外面等我,他不让我久呆。”
梁健也站起来,他送项瑾出门,项瑾的身材还是那么修美绝伦,根本就看不出她已经怀孕,应该项瑾是才知道自己已经怀孕。梁健帮她推开门的时候,问:“已经几天了?”
项瑾看了他一眼说:“大概三十五天吧。”定定地盯着梁健一会儿,没说什么,朝着路边走出。一辆轿车过来,司机拉开车门,请项瑾进去。司机朝梁健这边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
可能司机也已经知道项瑾和梁健的事情了。
这天下午,梁健在咖啡馆中呆呆地坐了将近两个小时,好像什么都没想,又好像什么都想到了。接着,梁健从咖啡馆出来,去坐地铁,刚看到一个空位置坐下来,就见一个准妈妈挺着大肚子,走上地铁,一时找不到位置。
梁健离她最近,赶紧站了起来:“请坐。”那准妈妈朝梁健感激地一笑说:“谢谢。”才坐了下去。梁健朝这位准妈妈又看了一眼,心道,若是项瑾肚子也这么大,会是一个什么样子呢?
今天项瑾的身材还完全看不出来,如果宝宝在肚子里健康成长,那就会慢慢地显露出来。想到这,梁健嘴角不由就咧出了一丝笑纹。也许从心底里,一个女人能为他生一个孩子,让他感到幸福。
上了高铁走上返回镜州的路,梁健的心却一丝一丝变得沉重起来。如果他选择项瑾,就要舍弃江中省所有的一切。胡小英、王雪娉、高成汉……这一个个名字闪现出来,还有休闲向阳等未竟之事,他最近还跟高成汉和霍海说过,只要休闲向阳不出效果,那他就不会离开。
第二天一早,他才回到镜州之后,他没有去单位,也没有立刻找人商量,而是回到了家里,一个人倒了一杯水,坐在书房的椅子里,漫无目地想着心思。
到了傍晚时分,他忽然想到了一个念头,拿起了手机,给秘书张嘉打了电话,对张嘉说:“我要回一趟老家,明天回来。”张嘉说他马上通知驾驶员。梁健说,不用让驾驶员送了,他自己开车。
张嘉不放心说:“梁书记,还是让驾驶员送一送吧!”梁健说:“不需要了,就这样吧。”梁健独自走上了回乡之旅。梁健本想到了春节,再回去一趟,以往都是这样的。但突如其来得到项瑾怀孕的消息,他在沉静之后萌生了马上回家一趟的想法。
梁健在两个服务区做了休息,在其中一个服务区吃了一碗方便面,换了茶叶,继续开车。他就想在这独自狂奔之中,找到选择的理由,明确今后的方向,把一些问题想清楚。
从衢州高速出口下,梁健的手机响了起来。一看竟然是胡小英的电话,因为是开夜路,视线不佳,梁健在路边停车之后,才接起了胡小英的电话。
梁健一边将手机放在耳边,一边打开车门,来到车外,他点着一根烟,透上一口气。只听胡小英说:“还在北京吗?”梁健说:“不是,我已经从北京回来了。刚刚我到了衢州,想去看看家人。”
胡小英觉得奇怪,梁健这么快,就已经从北京回来,又这么快去了衢州,难道出了什么事情?她关切地问道:“出了什么事情,急事?”梁健吐出了一口烟说:“不是急事,请放心。我回到镜州之后,会去找你。”
胡小英当然马上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她也知道,如果梁健不愿意马上说,急着问也没有意义。她低声说:“那好,等你回来吧。”
梁健到达衢州山里老家的时候,已经是夜里11点多,车子在门前停下来。看到围墙门前,光秃秃的水杉树直至天穹,在乡下,夜空好像比城里低,看得清头顶的星星。
梁健不由想起,曾经不知在哪里听到过一句话:树梢在天空戳了几个窟窿,那就是星星。在乡下,就会有这样的感觉。
从父母二楼的房间里,亮起了灯光。父母原本已经睡觉,但是听到了汽车声音,醒了过来。只听到母亲邵小琴的声音:“是梁健吗?是梁健吗?”邵小琴来到二楼走廊往下喊。
梁健回答:“是啊,妈,是我!”邵小琴转头对老公梁东方佯怒道:“跟你说,我听到儿子的车,你还说不是,快起来,去下面开门。”
梁东方听说是儿子回来了,也很是高兴,赶紧从床上下来,说:“看来,还是老妈对儿子有感应。”邵小琴说:“别废话了,快去开门。”
梁东方将儿子迎了进来,说:“儿子,你怎么回事,这么晚才回来。也不提早打个电话。”梁健说:“是临时决定要回来的。打了电话,就怕你们要等我。”邵小琴说:“等等又有什么关系,反正我们也没啥大事情。对了,你这么晚才到,是不是晚饭还没吃?”
梁健说:“在服务区吃了碗方便面。”梁东方说:“让你妈做两个菜,我们爷俩喝几盅。”邵小琴说道:“就是想跟儿子喝酒!”梁东方有些嬉皮笑脸地说:“平时又见不到儿子!”
邵小琴抱怨是抱怨,马上进屋子里做菜去了。她做了梁健小时候,就爱吃的炒青菜梗、肉粉条和番茄蛋汤。老爸梁东方早就已经开启了一瓶老酒。酒是寻常酒,菜是平淡无奇的家常菜,但是梁健心里感觉到的一丝温暖,却又无以言表。挫手道:“还是家里好啊!”
梁东方一边倒酒一边说:“那是的,否则没有金窝银窝,不如自己家的狗窝这句话了。”
爷俩碰了杯,喝了一盅酒下去。邵小琴,就在边上看着儿子,满含温情。看梁健喝了几盅酒,喝了番茄蛋汤,应该也已经不饿了,邵小琴关切地问道:“梁健,今天怎么想着这么晚都赶回家了?”
梁健抬头,看了看爸爸妈妈,看到他们期盼的眼神,梁健说:“爸,妈,你们想不想抱孙子?”这话,高兴得梁东方手里的盅子,一晃,酒都洒了一桌子。
邵小琴拿布擦桌子,责怪:“你也用不着这么激动吧?”但是邵小琴手也不由自主地拿捏不稳。梁东方说:“你也别说我,看你自己激动的样子!”邵小琴不去理老伴,说:“当然想了,可是梁健,你不是还没有结婚吗?”
梁东方却没这么方面的顾忌:“没结婚,又怎么啦?不可以先乘船,再买票吗?”邵小琴白了眼梁东方:“别胡说,我们要对人家姑娘负责。梁健,你给我们详细说说。”
梁健感觉,这话说起来就长了,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两老也听不明白,就简单地说:“人家是北京一位高官的女儿,我们认识已经好多年来,前不久她来过镜州看过我一次,回去后,发现怀孕了。昨天,我去过北京,见了她。所以,今天我想来告诉你们一声。”
梁东方道:“北京高官的女儿,那不是现在说的官二代吗?”梁健说:“她没有当官。”梁东方说:“那也算是**,好啊!”
邵小琴却道:“好什么好?那不等于梁健要去北京了?这不行!”母亲的思维,果然与老爸的思维大不一样,邵小琴还说:“我觉得镜州都已经很远了,这会又要去北京,那不是天高皇帝远,要见一面更加不容易了啊!”
(新年来了,在这时刻,总有些莫名的激动。感谢大家这一年来的支持,才有了这本书的今天。感谢你们提的每一个意见,感谢你们每一次的订阅。大家挣钱不容易、看书不容易,我写书也不容易。在新的一年里,我会更加努力,希望能写出更多更好的情节,给大家带去更多快乐。也希望你,在新年里,身体健康,家庭幸福,多一份快乐!)
第529章再次回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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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9章再次回首
此时的胡小英已经不像那个镇定自若的市委副书记胡小英,而变成了一个伤心委屈的小女人。看到此情此景,康丽赶忙上去,抱住了胡小英。
胡小英就靠在她的肩膀上哭了起来。康丽说:“怎么了?怎么了?”胡小英借着她的肩膀哭泣,却始终什么都不说。
若是寻常的闺蜜,这个时候肯定最需要找人倾诉,但是胡小英,什么都不会说。因为她毕竟不是一个平常的女人,她是一个市委副书记。像这样,靠在另一个女人身上落泪,已是她表达感情的极致了。
康丽也当然明白这一点,她也不会傻到要去刨根问底,否则她也成不了现在的康丽了。她只是任由胡小英在自己的肩膀上哭泣。看到胡小英哭得差不多了,她才说:“这个饭,也不能再吃了,我另外安排一个房间,你去休息一下。今天别回家了。”
康丽给胡小英安排了一个舒适的套间,她让服务员在里面安排了最高档的茶叶,进口水果。然后,告诉胡小英,你在这里静一静,有任何需要,马上打电话给我。
胡小英稍有些木讷地点了点头。
康丽不是不愿意陪同胡小英,她知道,今天胡小英的问题,只有一个人能解决,那就是梁健。她出了房间之后,给梁健发去一个短信:这么不辞而别总不大好吧?你让一个女人为你哭了,那你就有义务重新让她笑起来,否则可不是我认识的梁健了。她在2号楼206套房。
这就已经够了。
梁健坐在车里,已经隐隐地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的言行,是否太有些决绝,他伤胡小英的心了。就因为胡小英始终保持着克制,他难道就一定要让她触动、让她伤心吗?梁健也有些迷惑,自己这么做的真正动机是什么?
也许这就是所为爱与欲,解不开的谜题?
已经慢慢冷静下来的梁健,看到康丽的这个短息,感觉到将胡小英就这么扔在那里,太不负责任了。于是他对驾驶员说:“谷华,我忘了点东西。你调个头回去一下。”
谷华二话没说,就打转方向盘,原路返回。回到七星岛农庄门口,梁健对谷华说:“你先回去好了,我呆会让康总的车子送。”谷华也不多问,就说:“梁书记,再见。”
康丽十分细致,对于领导的驾驶员很关照,每次都会给驾驶员准备一盒水果、一筐鸡蛋,或是几包香烟。这些小恩小惠却很受驾驶员的欢迎,所以,七星岛的事情也很少在驾驶员当中传来传去。
胡小英还在套间里坐着,今天晚上她感觉,自己苦心构筑的大屋好像一下子被抽去了一个梁柱,面临地将是坍塌的危险。而抽掉柱子的,不是别人,却是她自己。
以前,她似乎从没考虑过,梁健在她生命中的意义,如今听到他要离开,顿时感觉生活好像失去了意义。一个女人到底为什么而奋斗呢?真的为了钱、为了权?这不是胡小英,她要的是,与爱的人,维持一段天长地久的关系。为此,她可以舍弃很多。
她甚至舍弃和梁健成为名义上夫妻的权利。但是,这个世界又充满了悖论,她没有想到,梁健要结婚的对象,竟然是在北京,她原本认为,梁健尽管名义上与别人是夫妻,但永远会在她的身边,可如今,与别人成为夫妻,意味着梁健将永远从她生活中消失。
这又是她怎能忍受的残酷现实呢?但她又不能食言,收回让梁健与别人结婚的话。她就处于这种纠结的状态中难以自拔,房间里的好茶、好水果,对于此刻的她来说,都味同嚼蜡,没有任何的食欲。
在一种纠结的状态中,她甚至产生一种自我毁灭的冲动。
这时候,她听到房门,被“咚咚”清晰的敲响。胡小英暂时回到现实的世界,她想也许是康丽回去想要劝慰她。她就说:“康丽,我没事。”
“咚咚”敲门声,还是坚持地响了起来。胡小英只能去开门,一打开门,见梁健微喘着气,站在门口。显然,他刚才匆匆赶来。
胡小英见到梁健那一刻,本想一下子就投入梁健的怀抱,但事实上她嘴中所说却是:“你回来了?”梁健灼灼目光,看着胡小英,而是镇定的声音:“我能进去吗?”
胡小英退后一步说:“进来吧!”梁健走了进去,将门带上,仍旧看着胡小英。胡小英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平和,说:“康丽准备了好茶,来喝一杯吧。”
梁健却没跟着胡小英进去,他问道:“你来这里是来喝茶的吗?我听康丽说,你哭了,我才回来的。”胡小英转过射来,她洁白的脸颊上,似乎还留着残泪的痕迹,使得她更加楚楚动人。
胡小英苦涩一笑说:“难道,你想看我哭啊!”梁健说:“我不想你一个人躲着伤心。我不想你在我面前逞强!”胡小英看着梁健,眼角又留下了泪滴。
梁健狠狠地抱住了胡小英较小、丰满的身体。胡小英开始还有些不自然,她的身体显得僵硬,伤心的情绪还在支配她的身体。但是,当梁健的嘴唇擦过她耳后的脖子。她的身子一下子柔软下来。
胡小英终于是放开了心里所有的痛楚,她主动迎合着梁健。她身子娇小,在梁健用劲抱起后,她就缠在梁健身上。他们倒在了沙发上。此刻,梁健也已经不想顾及其他的一切,只想沉浸在与胡小英快乐的感官之中。
人的头脑会给人痛苦,而人的身体永远是趋乐避苦的。怪不得很多人,在伤心无奈之际,纷纷投入到感官的快乐当中。
梁健感触胡小英圆润无比的臀,感触她峰然挺立的胸,感受到充满弹性的腰。胡小英也同样感触到梁健腰部的韧劲,感触到他背部润滑的皮肤,感触到手臂强健的肌肉,还有最后将她推上巅峰的巨大力量……胡小英难以忍受这快乐降临的一刻,就在梁健肩膀上狠狠地咬了下去。
梁健在疼痛中,将所有的力量都灌注到了胡小英的身上……
悠悠然的醒来。两人还在那个大大的沙发上,就如潮水退去后,沙滩上的两枚贝壳。
享受过生命冲动的胡小英,小鸟依人般的依偎在梁健的臂弯。她说:“梁健,你告诉我说,你要去北京了,我感觉忽然生活的支柱坍塌了,一下子感觉一切都没有了意义。”
梁健揉着胡小英的头发:“那你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让我留下来?”胡小英微微抬了下脑袋,枕在梁健的手臂上:“我怎么可以这么做?让你为了我,不与人结婚,不去北京更高的平台,只是在这里陪我?我能给你什么?”
梁健说:“你不用给我什么,你能给我的,都已经给了。”胡小英轻轻挪动身子:“是啊,我能给你的,都已经给了,我还有什么理由,把你一定留在这里?不让你走?每个女人都是会老的,都有枯萎凋落的一天,尽管我还没有到年老色衰的地步,但是你能接受到那个地步的我吗?”
梁健肯定地说:“我能接受。”胡小英说:“但是我不能接受。如果我容许我和你结婚,我会觉得对不起你,亏待了你。但是如果不和你结婚,我就不会有这种感觉。”
梁健侧过了身子,瞧着胡小英说:“那么,你舍得我离开镜州,离开江中,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吗?”胡小英当然不舍得,否则也不会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了。
之前,胡小英说让梁健去北京,其实有些逞能,如今她已无法说得那么洒脱了。她双臂支起身子,胸前垂成一个好看的弧形:“有没有折中的办法?”梁健问道:“折中的办法?”胡小英说:“你能够留在镜州,最起码留在江中,但是你又可以结婚。能想到这样的办法就好了。”
梁健说:“项瑾不会答应,她的父亲更加不会答应。而且,这么做,我觉得,是对项瑾的不负责。我会去和项瑾说,我不会去北京,其余的让她做决定吧。”
胡小英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披上了衣服,走到桌边去倒水,对梁健说:“项瑾给你多少天答复她?”梁健回答:“一个月。”胡小英说:“那还早,你先别忙着答复项瑾。”
梁健说:“我想要快刀斩乱麻。把这件事情结束掉。”胡小英说:“你能确定,这么容易就能结束掉吗?这不是快刀能斩的乱麻,说不定会反弹过来,把你斩成重伤。你知道项瑾老爸项部长,以他的权,会任由他的女儿,被你如此欺负,然后就把吃的亏往肚子里吞吗?”
不经提醒,梁健还没意识到问题有如此严重。听这么一说,梁健怀疑,难道项部长会真的对付自己吗啊?
胡小英说:“他不需要对付你,他只要稍稍做些暗示,可能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这么说?难道我真的只有去北京了吗?”
梁健说:“那也不一定,反正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办法总比问题多吧。”
第530章瀑布谷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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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0章瀑布谷虹
由于晚上住在七星岛农庄,第二天梁健就直接从这边去南山县。康丽也一同出发,说为了回来方便,她自己开车,让梁健坐她的车一起走。
路上,康丽问道:“你和胡书记,合好了?”梁健说:“昨天,谢谢你。”康丽忽然转过头来,说:“我帮了你,其实是在给自己找不痛快。”梁健看着康丽:“为什么这么说?”康丽说:“只有你和胡书记不好了,我才有机会啊!你们又好了,我岂不是没有机会?
梁健很是惊讶,不知如何回答,想到曾经与康丽的那一夜,实在感觉自己当时太没定力。康丽看了梁健一眼,随即就笑了起来:“你害怕了吗?放心吧,我不是那种天真女孩,我不会缠着你的。只要你和胡书记在一起,我以后,不会再来骚扰你了。”
梁健也算是松了一口气:“我也不会再骚扰你了。”康丽说:“欢迎随时骚扰。”梁健笑道:“别胡说了。想想,待会到向阳坡之后,有什么要求吧?想要去看什么地方吧?”康丽说:“都已经想好了。”
听说,梁健要带一位女老板到向阳坡来投资,镇党委书记傅兵就在大院里等着,把他们迎到楼上,傅兵还专门准备了一间会议室,茶水、水果、香烟。镇长王雪娉、工业副镇长何国庆、农业副镇长吴望,都来参加了见面。
梁健笑着对康丽说:“今天,我们向阳坡镇可是以很高的规格来迎接你了!”康丽充满魅力的一笑:“真是感谢向阳坡镇的重视。”
坐下来后,傅兵才认真看了康丽一眼,康丽高挑的身材、别致的五官和光洁如脂的肌肤,令他惊叹,这又是一个极品美女。梁书记,真是女人缘了得,身边又出现了这么漂亮的女人。
王雪娉瞧见这个康丽,也惊叹她身材的完美、面容的端丽,又加上她是跟梁健一块儿来的,她不由猜测,她与梁健又会是什么关系呢?
但是她看到康丽的年龄比梁健大了许多岁,心里萌生的微微嫉妒,也消融了许多。嫉妒不是王雪娉情绪之中常有的因子。
只听傅兵说:“下面,我让我们分管工业和招商引资的何镇长,给康总介绍一下有关情况,然后我们其他班子成员,再补充几句。”副镇长何国庆,就开始介绍向阳坡镇的情况,他介绍的详略得当,让人听了对向阳坡镇在发展生态旅游方面的优势和特长都有了了解。
关于向阳坡镇的发展,当然是无法绕开梁健的,何国庆的介绍之中,多次提到了梁健,王雪娉的目光就会不由自主地朝梁健这边看过来,尽管竭力掩饰,眼中还是自然流露崇敬的神情。
康丽对人情世故,是何等的了解。一下子就察觉到了王雪娉眼神之中,不同寻常的味道。她只是微笑着,朝梁健看了一眼,然后继续听下去。
等何国庆说完,梁健说道:“以后介绍的时候,关于我所做的情况,可以不讲,毕竟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而是我们整个班子一同努力的结果。”何国庆点了点头说:“梁书记,我会注意的。”
接着傅兵又做了些补充,然后问王雪娉和吴望有什么需要补充的。王雪娉说,现在没什么要补充的,呆会看现场的时候,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吧!
吴望却有问题要问。吴望是梁健发现的,老黄牛似的班子成员。梁健在向阳坡的时候,不计前嫌,让吴望发挥他的特长,使得吴望对梁健充满感激。自从休闲向阳启动以来,他走遍了各个村,去发掘所有可以合理利用的自然资源。
因此可以说,在农村生态资源方面吴望是最了解的,他可以为康丽提供很多建议。吴望问道:“康总,我想要问问,你要经营的农庄,是面对什么群体的?”康丽笑笑说:“你的意思是问我,我的度假村要挣的钱吗?”
吴望说:“可以这么说吧。”康丽说:“简单的说,我要办的是一个高档度假村。我要挣的是外国人和富翁的钱!”这一点,梁健是稍稍听康丽说起过,但是没有听她说得这么明确。
吴望说:“这样的群体,你认为在我们向阳坡会有市场吗?”康丽说:“我对向阳坡的信心,是来自向阳坡的‘好山水、好野趣、好食材、好心情’,但是我的要求还会更高!”吴望问:“是什么?”
康丽笑笑说:“是绝好的山水,绝好的食材。”傅兵不由问道:“那另外两个‘好’呢?”康丽说:“好野趣不用担心,只要有好山水,我就能营造,自然也有办法,让顾客有个好心情。”
王雪娉说道:“我看康总肯定有这方面的能力。”康丽说:“谢谢王镇长的夸奖。”吴望是一个埋头苦干的角儿,并不怎么了解她们到底是在说些什么。吴望就道:“那我们就去看地方吧。”
傅兵和何国庆还要参加县里一个招商引资的例会,就没有陪同。镇长王雪娉和副镇长吴望则全程陪同。王雪娉和吴望使用了一辆越野车,梁健坐康丽的宝马城市越野跟在后面。
康丽开上乡村公路后,调皮地转向梁健说:“这里的王镇长,好像对梁书记很是欣赏啊 !”梁健看着前方,镇定地答道:“你想多了。”康丽说:“但愿是我想多了,而不是那位漂亮的王镇长想多了。”
梁健笑着不再说话,坐在副驾驶室的身子欠了欠,很舒服的窝在座椅里,梁健吐出一句:“好车就是舒服。”康丽说:“喜欢吗?喜欢的话就送给你!”梁健说:“你敢给,我还不敢要呢!”康丽笑着继续往前开。
四个人看了吴望带他们去的好多个地方,有一处是水库边上,有一处是成山村,有一处是向阳山脚,康丽看了之后,说:“这几处,好是都好,但还不是最好,我还不能完全满意。”
吴望眨了眨眼睛,笑着对康丽说:“康总还真够挑的,本来这最后一处地方,我还不舍得带康总去看呢。”康丽说:“吴镇长,你又不是金屋藏娇,有什么不舍得啊 ?”
吴望说:“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这句话,还真是有道理!我也豁出去了,我们就去看那瀑布谷吧!”吴望所说的瀑布谷,也就是王雪娉曾经跟梁健说起过的,是他们最近才发现的一处风景,应该也是整个向阳镇风景最为绝美的地方。
通向瀑布谷的山路还很差,车子开起来,很不方便,摇摇晃晃。梁健侧身瞧见,康丽胸前波浪起伏着,不由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康丽笑道:“看这山路,风景应该不会差了。”
虽说是瀑布谷,其实已经在最高峰的半山,前面整个向阳水库尽收眼底,后面遥看瀑布,康丽他们来到时,由于阳光明媚,竟然一条彩虹横空架桥,使得大家惊艳。吴望说:“来了这里好多次,今天是唯一一次看到彩虹的。”
康丽走到瀑布前面,说道:“就这地方了,一定得这个地方。肯定能成!”梁健笑说:“终于看中这里了?”康丽说:“没错,就是这个地方。”
“你们在看什么?”忽听身后,有人朝他们喊话。这是个中年男人,带着一个帽子,他除下帽子,就露出一个光溜溜的脑门。梁健瞧见他不像个农民,就说:“据说这里风景不错,就来瞧瞧。”
那人说:“哦,这里风景是最好的地方,我本来还想在这里买一块地,造个房子呢!”吴望提醒道:“造房子是要经过审批的,不能随便买一块地,就造房子的!”男人眼珠滴溜一圈说:“你们该不会是看中了这个地方,想要征用啊?”
这家伙还真够敏感的,王雪娉担心过早的透露消息,会给康丽今后的征用造成麻烦,她赶紧说:“我们只是听说,这里最近发现了一个瀑布,所以过来看看,没有其他意图。”
男人朝他们笑笑说:“你们真是好兴致啊!请问你们是哪里的啊?”王雪娉说:“我们都是镇上来的。”王雪娉不想与这人多说,就对其他人说:“要不,我们回去吧?”
梁健说:“好,都看到瀑布了,我们走吧。”
康丽上了车,就问梁健:“刚才,王镇长见问,为什么像是有意回避什么一样,说话都躲躲闪闪的?”梁健说:“这就是你对农村不了解了!有些地方听说要征用,就会千方百计想办法,为了获得更多赔偿,很多你意想不到的事情都会做出来。王镇长保密,是为了给你以后征用省下麻烦来。”康丽说:“那可真要感谢一下王镇长了!下次请她到七星岛吃饭。”
梁健说:“那倒不必。你是他们的投资商,给你省麻烦,其实也是给她自己省麻烦。”康丽说:“你和我一起回去吗?”梁健说:“你把我送到前往县城的交叉口吧,我让驾驶员来接我。”
在镇上的路口,梁健和康丽,与王雪娉他们道别。王雪娉瞧着梁健他们的车开得很远,才上车。
梁健问康丽:“这么说,这事情能够定下来了?到向阳坡发展?”康丽说:“那地方我看中,不出意外的话我就去那边投资,但是,不知我能否提一个小小的要求?”梁健问道:“要求什么?”
第533章阴险又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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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3章阴险又动
回到正题,康丽就讲自己的项目,从理念到建筑到经营都做了介绍。与上次只是停留在口头上面,这次康丽的准备更加充分,她竟然已经制作了一个效果图。康丽说,上海假日投资有限公司,与瑞士某国际公司有着紧密的联系,人家在阿尔卑斯山下有着非常成功的度假村。
以后,康丽的度假村建设和管理,都是在吸取瑞士经验的基础上,结合国内高端度假村的经验进行。在客户方面不需要担心,上海方面公司与上海很多国际公司有业务往来,到时候恐怕是需要提前预定才能入住。
康丽的介绍,真的是足够吸引人的。梁健尽管是已经多次听她介绍,这会儿还是听得意兴盎然。听着康丽的介绍,丁凡可的目光,也渐渐从俞老师身上,回到康丽的身上。
等康丽说完,丁可凡略有激动地说:“如果这个项目,真是如俞老师所说,那绝对是个好项目,我也完全支持。”
康丽举起酒杯,对俞老师说:“俞老师,我们一起敬敬丁县长。”丁凡可说:“你们要敬,也是敬梁书记才对,这个项目如果成功引进到了向阳坡镇,那也是梁书记的功劳啊!”
梁健也举起了酒杯:“哎,那不是。丁县长,今天我把康丽介绍给你了,如果你觉得这个项目还可以,那就多关心关心。管招商引资的还是丁县长,我是副书记,虽然管休闲向阳,但是具体项目还是得靠县长说了算。”
这等于说,梁健在这个项目上,是不会邀功的,更不会跟丁可凡抢功劳。丁可凡手头上,缺少的就是这种高端,符合当前和今后绿色发展理念的项目。丁可凡转而对康丽说:“我看啊,康总,我们应该一起敬敬梁书记才对。”
康丽说:“对对,我们一起来敬梁书记。”梁健道:“我来敬你们。”
由于胡小英和梁健的及时发现,加上向阳坡镇王雪娉及时通知制止,光头翁有福想要抢先承包瀑布谷大赚一笔的如意算盘落空。光头非常不满,去县政府找他的侄子。翁有福虽然是归国华侨,但是他的侄子家一直是在本地发展,他的侄子,就是如今已经当到了常务副县长翁光明。
翁有福坐在翁光明前面,很是不满地说:“那天我跟村里的人,在说承包瀑布谷的事情,当时来了一男一女,问了我们一些事情。就是当天,镇上就打电话通知县里,不准再承包给人了。我肯定就是跟这两个狗男女有关系。”
常务副县长,对于向阳坡不太感兴趣,他知道这是一个县委副书记梁健分管的乡镇,没有他插手的余地。上次,县委书记、县长联合出手,想要把一个蓄电池项目塞入向阳坡,但最好还是以失败告终。
这充分说明,梁健对于向阳坡把得有多牢固。不过他对于有人看中向阳坡瀑布谷有好奇心,问自己的大伯翁有福:“你知道,那一男一女是谁吗?”翁有福说:“我不知道。真是,当时如果拍个照片就好了!”
既然不知道对方是谁,翁光明说:“既然不知道是谁,我也没有办法,你下次如果看到,就注意下吧!我还有一个会议,我送你下去吧。”翁光明就送自己的大伯下楼。
到了门厅处的时候,翁有福突然说:“就是他,就是他。”翁有福指着一位正从黑色轿车中出来的年轻人说。翁光明朝那边看去,对翁光明说:“这是我们的县委副书记梁健。你说他就是谁啊?”
翁有福略有激动地说:“那天到瀑布谷,他就是其中之一。”翁光明朝梁健那边凝神一看,然后对翁有福说:“大伯,我知道。这件事,迟些时候,我再找你。你先回吧,我要去开会了。”
会议当中,翁光明都在想着,梁健专程去瀑布谷那个地方,这说明,有新的项目将引进向阳坡。如果真有的话,向阳坡镇必须首先报县政府的。翁光明打算留意一下。
春节终于是到了。每年春节之前,去黄少华家拜访,似乎已经变成了必不可少的功课了。除夕的前夜,梁健又叩响了黄少华家的门。戴娟来给梁健开门,见到梁健之后,笑着说:“梁健,终于来啦?少华早就在念叨了,说今年你是不是不来了?我说肯定来,不相信就打个电话,但是他又不肯打。”
梁健笑说:“我怎么可能不来呢!”梁健进去了,对黄少华说:“黄局长,我来了,也没什么好东西,带了向阳坡镇的土鸡和竹笋,不值钱,但是绝对是天然。”
黄少华赶紧让梁健坐下来,说:“我知道,你在南山县搞得很好,把那个向阳坡镇搞出名气来了。是不是‘好山水、好野趣、好食材、好心情’啊?这个理念不错。”梁健说:“黄局长,我没这么厉害,这是张省长想出来的意思。”
黄少华一边给梁健倒茶,一边说:“这就更加厉害了,你都能请张省长当你的军师,出主意了!”梁健摇头道:“我那里有这么大的能耐啊?说真的,黄局长,明年你捡个时间,到南山县去一趟,我陪你走走看看。”
黄少华说:“这个主意不错。依婷说是去过了,说搞得很不错!”梁健说:“依婷去的时候,才刚刚开始,现在更加干净,玩的、吃的、住的地方更多了。”黄少华说:“那明年一定去一趟。”梁健说:“这就对了。依婷还没有回来吗?”
黄少华说:“昨天已经回来了。下午去逛街了,刚才打电话给她,说已经在车上了,相信很快就到了。”
果然就想起了门铃。梁健说:“我去开门。”一身清新的黄依婷出现在他面前,尽管是冬天,但是由于衣着颜色搭配上的清淡,给人一种春天就要来的感觉。黄依婷朝梁健笑笑说:“已经来啦?”
自从那次黄依婷带着省发改委和江中大学的领导去过一次向阳坡之后,梁健就没见过黄依婷,这会发现,黄依婷身上已经少了一份少女的青涩,多了一份职业女性的成熟。看来,每个人在时间面前都在变化。
梁健让黄依婷进来:“我和黄局长已经聊了一会儿了。”黄依婷将购物袋放在置物架上,笑着说:“我老爸,从昨天起就在唠叨你什么时候来呢,就像发相思病一样了!”黄少华笑着说:“丫头,在说你老爷子的坏话呢!我和梁健,平时也很少见得着面,也就过年的时候,能够痛痛快快的聊聊天。”
黄依婷说:“如今梁健哥,是县委副书记,以后当了书记,能见你的时间更少了。你要有心理准备。”梁健说:“不会,不会,不管我当了什么,每年还是都要来的。”黄少华说:“你听到了吧,梁健不管当什么,还是梁健。”
只听到餐厅之中,戴娟已经在喊了:“你们在嚷嚷什么啊?开饭了。”黄少华、梁健、黄依婷就到饭桌边上的餐桌旁坐下来,戴娟将最后一个鲫鱼汤端上来之后,说:“菜齐了。开吃吧。梁健,如果感觉戴姐做饭的手艺还过得去的话,就多吃点。”
梁健说:“我一定拼命吃。戴姐的家常菜,是我做过的最好吃的家常菜了!”黄少华说:“梁健真是有进步,官当得越来越大,话也越来越甜了。你戴姐肯定会被你骗得心里是蜜糖了。”
梁健赶紧纠正:“我没有骗人啊,我说的都是真话啊。”戴姐说:“不说了,赶紧趁热吃吧。”梁健问道:“黄书记,你还是不喝酒吗?”黄少华看看了黄依婷手中的五粮液酒瓶,说:“你们喝吧,说好不喝,就坚持到底。“
戴姐笑着对梁健说:“你黄大哥,我如今看来 ,唯一的一个优点,就是说话算话,他说不喝酒,还真坚持下来了。”黄依婷说:“这一点上,我也佩服老爸,他是一个男子汉,说话算话。”
梁健端起了杯子说:“那我们一起来敬敬黄局长吧!”大家都举起了杯子,黄少华也拿起了茶杯,对梁健说:“这是今天我听到,他们母女俩,今年第一次合起来夸我,真受用啊!”
梁健说:“男人也是需要经常表扬的。”
大家都笑起来,将酒喝了下去。刚放下杯子,忽然响起了门铃声音。“这会儿,会有谁来呢?”戴娟有些不解的自问。
“我去看看。”黄依婷站了起来。楼下的防盗门是关闭的,敲门者还上不来。黄依婷打开可视电视,看到下面那个人影,不由愣了一下,皱了皱漂亮的眉头:“他怎么来了?”
黄少华关心地问道:“是谁来了啊?”黄依婷微微有些烦恼地说:“跟他说过了,让不要来了,还是来了,这人真难缠。”
戴娟问道:“就是你说的那个刘哲?”黄依婷朝他们这变点了点头。戴娟说:“你还是开门吧,都大过年的了,总不能给人家吃闭门羹吧!”黄依婷很是无奈的,摁了下可视电话的开门键。只听下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谢谢,门已经开了,依婷我上来了!”
梁健很是疑惑地看了下黄少华,心道,此乃何人啊?
第534章毅然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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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4章毅然拒绝
接着就是敲门声,黄依婷不太情愿地打开了门。从门外进来一个身材挺拔的青年,头发梳得整洁,下巴不留一丝胡须,手中大包小包提着好多东西,有保健品,也有酒。
进门之后,他冲黄依婷笑说:“我还担心你不愿意开门呢。”黄依婷不太客气地道:“我是不愿意开门,是我爸妈让我开的。”
那年轻人就朝里面探进头来:“伯父伯母好,我是刘哲。”他看到了梁健,好像没有准备,问黄依婷说:“这位是?”黄依婷说:“是我梁健哥。”刘哲就叫:“梁健哥。”
梁健回道:“你叫我梁健好了,黄局长是我的老领导。”
黄少华道:“刘哲是吧?赶紧过来吧,坐下来一起吃饭吧。”这个刘哲还真不客气,说:“我还真饿了,那就不客气了。”
一张不大的餐桌,本来黄少华坐北朝南,梁健和黄依婷分别坐在两边,面对面。戴娟面对黄少华坐着。这个刘哲就捡了黄依婷空位置边上坐了下来,意思是想和黄依婷坐在一起。
梁健这才算是看懂了,这刘哲,应该就是黄依婷的追求者了。赶着大年夜之前,来给黄依婷的父母拜年来了。不过,对于他有些自以为是的动作,梁健不由感觉他有些太过急于求成了。
不过也有个一个念头掠过了梁健的脑海,是不是因为黄依婷的关系,自己对这个刘哲也有些偏见呢?这么想了,梁健就让自己尽量要客观一点。于是主动跟刘哲点头示意。
令人没有想到的是,黄依婷去厨房给刘哲拿来一套碗筷之后,竟然从刘哲边上,将自己的碗筷拿起,然后绕到了梁健身边坐了下来,
这个刘哲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神色。梁健尽管也没想到黄依婷会这么做,但是他还是表现得非常自然。
刘哲的尴尬也是只停留了一瞬间,然后就拿起了酒杯,对黄少华和戴娟说:“伯父伯母,我先敬敬你们。”黄少华说:“还是我们先来敬敬你吧。这都小年夜了,还麻烦你来看我们。我们敬你。”
黄少华和戴娟就跟刘哲碰了碰杯子,都喝了点。刘哲把杯子中的酒都喝了,然后说:“伯父伯母,其实我早就想来看看你们了。可依婷就是不同意。我想,年轻人做事总得要有点闯劲是不是,所以,今天我就自己来了,请不要见怪啊!”
黄少华说:“不见怪,不见怪,你来了我们更加热闹嘛!”刘哲说:“伯父伯母高兴就好!我再敬敬这位梁健哥。”梁健端起了酒杯说:“你不用跟着依婷叫,你就叫我梁健行了,我们年龄差不多。”刘哲说:“那不行,我一定得跟着依婷叫的。”
梁健也不去在意,就说:“我们喝一点,不用全喝完。”刘哲也就不跟敬伯父伯母一样了,就真的只是在嘴边舔了舔。梁健心里不由一笑,感觉这位刘哲,还是一个挺现实的人。在基层酒场有句话,叫做酒风代表作风,并不是对所有人有用,但是对大部分人有用。
梁健看得出来,这刘哲今天的主攻对象是黄少华和戴娟,所以对梁健就不太热情。这说明刘哲是一个现实主义,对没用的人不会付出太多。要是换做梁健,他敬酒肯定也是一视同仁的。
梁健也不跟他一般见识,只管自己吃菜。毕竟他不是黄依婷的什么人,更不会跟黄依婷结婚,所以,他也不想介入太多。此人能否追上黄依婷,其实跟他的关系不大,尽管他也替黄依婷担心,真和刘哲在一起会不会幸福。
黄少华似乎对刘哲的情况也不是特别熟悉,就问道:“刘哲,你跟依婷是同事吧?”刘哲朝黄依婷投来一种近似大人对小孩的责备:“依婷也真是的,这么久了,都没有向伯父伯母介绍过我。”
“这么久了”,这话很容易引起歧义,使得黄少华和戴娟都朝黄依婷投来了疑惑的目光。黄少华是今天才听说刘哲这个名字的,戴娟是昨天才听到的。
昨天,有个电话打到了黄依婷家里的座机,来找黄依婷。之前,已经打过黄依婷的手机,但是黄依婷见到是刘哲这个家伙,她就故意不接。也不知他从哪里打听来黄依婷家里的电话,追踪过来。电话中说要来看黄依婷父母。戴娟才问黄依婷到底怎么回事。
黄依婷平时跟母亲的感情好,基本上是无话不谈,就直接告诉母亲,刘哲只是一个自己的追求者。她没感觉。戴娟想要再问,黄依婷就不愿意多提了,显然对刘哲很不感冒。黄少华和戴娟对于刘哲的了解,也就仅限于此了。
如今这刘哲说出“已经很久了”,如此这般的话来了,让人莫名其妙。这时候,黄依婷直截了当地对刘哲说:“刘哲,别太夸张了,我们认识都才两个月。”
刘哲朝黄依婷笑着说:“两个月对我来说,也是很长的时间了。如今的社会,已经迈入了高铁时代,是一个快节奏的时代,等不起啊。我们这些年轻人更是要分秒必争,黄大伯,你说是不是啊?”
刘哲说起话来,时不时夹杂一些成语或是俗语,但是有些不伦不类,让梁健无法喜欢。黄少华也没有应答,而是道:“刘哲,你还没有说你的情况呢。”
刘哲这才道:“对对,既然依婷还没有给伯父伯母介绍,那我自己来介绍一下自己吧。我是刘哲,现在省政府办公室工作,今年三十三岁,我老爸是省科技厅副厅长,我老妈是省电视台副台长……
梁健心想,原来是官二代呀。他继续听刘哲说下去:“我是两个月前一个工业会议上,碰到依婷了,我感觉依婷挺适合我的,再加上我自身条件还好,家里的条件也不错。我有一个观点,男人和女人在一起,男人各方面的条件都应该好一点,才有底气对吧……”
梁健心里摇头,这刘哲说话,也真够直白的,肯定是被他老爸老妈给惯的,感觉到哪里都有那么一种优越感。梁健感觉黄依婷并不会喜欢这样的人。
刘哲还在继续他的演讲:“伯父伯母,请别见怪,我是宁州的,可能让我有种天生的优越感,但是这不妨碍我喜欢你们家依婷。今天来,我是想见见伯父伯母,希望你们能够同意我和依婷的事情,我想只要你们同意了,依婷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我知道她是很爱你们的。”
黄少华和戴娟听了之后,面面相觑,他们还真没碰到过这样的年轻人。黄少华稍定了定神,对刘哲说:“不好意思,在感情问题上,我们向来让依婷自己做主的。我们说了不算。”
梁健听得出来,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黄少华也对这个刘哲不是特别感冒。戴娟也说:“没想到,刘哲第一次到我们家里来,就谈终身大事,这事情,还是要看你们年轻人。”
刘哲听说,就信心满满地转过身来,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方盒子,打开,隔着一桌子菜放到了黄依婷的面前。小盒子里是一枚铂金戒指。
刘哲说:“依婷,你说一句话,请问我的条件,配不配得上你?我向你求婚。”黄依婷不慌不忙地将那枚戒指合上,然后放回他的桌前,对刘哲说:“刘哲,你的条件太配得上我了!但是,你,我不是特别喜欢。”
梁健听到这话,差点笑了。但是那个刘哲却仿佛无所谓,说:“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只要我能看得中你就行了。”
梁健顿时感觉这个刘哲和黄依婷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想,黄依婷也许会发怒,没想到,黄依婷根本就没有发怒,而是说:“本来我们是可以慢慢培养,可是现在没有机会了,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刘哲这才面露惊讶:“什么?你有男朋友了?我怎么不知道?”黄依婷一笑说:“难道我还满世界乱喊,说我有男朋友了?”刘哲问:“那你的男朋友是谁?”
这个问题,其实也是黄少华和戴娟想问的。梁健也有些疑问地看着黄依婷,连他也没听说过黄依婷已经有男朋友了。
没想到,黄依婷身子朝梁健这边轻轻一靠,双手挽住梁健的手臂,说道:“我的男朋友,就是他。”
刘哲瞪大了眼睛。黄少华和戴娟也惊讶不已,梁健什么时候已经是黄依婷的男朋友了?刘哲朝梁健冷冷地投来一眼,然后说:“梁健,你觉得,你能比我给依婷提供更好的条件吗?”梁健笑笑不作回答。
因为他没办法回答,他知道,黄依婷是要拿自己当挡箭牌,所以他不能说自己不是她的男朋友。但是,他也不想跟刘哲一般见识。
这时候,黄少华似乎有些听不下去,对刘哲说:“刘哲,梁健的家庭条件可能不如你,但是我觉得,他更能给我们家依婷带去快乐!”戴娟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也没有反对丈夫。
刘哲朝他们扫了一眼,“嗖”地站了起来,说:“黄依婷,你错过了一个好老公;还有你父母,错过了一个好女婿。告辞。”
他就跑到门口去。黄依婷也跟到门口说:“刘哲,你带来的东西带回去吧。”这个刘哲还真回头,说:“我看你们,虫草应该也不懂享受,我收回。”就从黄依婷手中夺过东西,下楼去了。
第537章从中作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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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7章从中作梗
黄昏的县政府楼道之中,被暗淡的光线统治着。常务副县长翁光明走向县长翟兴业的办公室,手里拿着一本笔记本。
秘书从办公室内看到是常务副县长,就赶紧跑出来,帮助翁光明敲门,推门而入,替翁光明倒好了水,才退了出来。
翟兴业放下手头的事情,看到翁光明手中拿着笔记本,就故作轻松地玩笑:“翁县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郑重了?到我这里都拿笔记本啦?”翁光明说:“有一个东西,要呈给县长过目!”
说着,翁光明就翻开了笔记本,里面有一张照片。翁光明先是自己过一眼,然后调转了照片的方向,推到了翟兴业的面前。翟兴业看了一眼,马上被照片中的人物吸引了目光。这张照片是在相对黑暗的环境中拍摄,但还是能够清晰看到照片中的人,其中一个是副县长丁可凡,另一个是副书记梁健,还有一个身材极其高挑诱人的女人。
翟兴业不知翁光明为何给自己看这个照片,抬起疑问地看向翁光明。翁光明道:“翟县长认不认识照片中的这个女人?”翟兴业摇了摇头说:“不认识。这个女人是谁?”翁光明一笑说:“这个女人叫做康丽,丁副县长引进的那个高级度假村的投资人。”
翟兴业顿时一愣:“这个女人就是康丽?她跟梁健是认识的?”翁光明道:“就我了解到,这个女人是先认识梁健,再认识丁可凡的。也就说,是梁健把这个女人介绍给丁可凡,这个项目应该也是梁健先知道的。”
翟兴业的眉头紧紧皱到了一起,他对翁光明说:“翁县长,你的这个消息,实在是太重要了。”翁光明说:“我的消息,只要对梁健的决策稍有益处,我就心满意足了。”翟兴业说:“不断有益处,简直可以起到决定性的作用,本来明天这个项目要上会,一旦上会通过,就麻烦了。所以,你这个消息来得正当时啊!”
翁光明说:“谢谢翟县长的认可。”翟兴业说:“我马上要去葛书记那里跑一趟,这事情一定要第一时间向他汇报。”翁光明说:“那好,我也开会去了。”
翟兴业通过安全楼梯,上了县委所在的七楼。
星期四。晚上七点。副县长丁可凡的办公室灯还亮着。丁可凡的目光从桌上的材料堆里抬起来,大大的伸了一个懒腰,然后打电话让工作人员赶紧将材料交给招商局去审核。
这几天来,在丁可凡的主持下,为瀑布度假村的项目,县招商局和向阳坡镇都一直在加班加点。丁可凡也是亲自把关汇报材料。他相当重视这个项目,对汇报材料也是两次把关。明天上午是县政府常务会议,丁可凡加了班,终于完成了最后的审阅,让下面改去了。
没想到工作人员一走,县招商局局长童有国的电话就打进来了。丁可凡以为他是来催材料的,就拿起了电话说:“童局长,不用催了,材料我已经审核过了,让人拿给你们了。”
童局长却说:“丁县长,我不是来催材料的,材料不用准备了。丁县长,难道你还不知道吗?”这怎么可能?丁可凡赶紧问道:“童局长,你在说什么啊!”童局长说:“我接到县政府秘书办的通知,说这个项目这次不上会了!”
丁可凡怒道:“不上会?这怎么可能,我都没有接到通知,谁说不上会的?”童局长道:“是县政府秘书办的通知啊,我还以为是你领导的意思呢,所以来确认一下。”梁健说:“秘书办怎么搞的,瞎传圣旨,肯定是搞错了!我打电话去问。”
秘书办也还在加班,准备第二天常务会议的事情,接到丁副县长怒气冲冲的电话,秘书科长赶紧跑来了。丁可凡问道:“谁说瀑布谷度假村的事情不上会了?”秘书科长说:“是主任的意思。”
他所说的主任,自然就是县府办主任。丁可凡就打电话给县府办主任,质问:“我说过这个项目不上会了吗?”县府办主任说:“丁县长,你是没有说过,但是翟县长说了,这个项目暂时不上会了!”
翟县长?丁可凡就更加纳闷了,翟县长上次不是说得好好的,怎么临到上会之前,又突然变卦!丁可凡就“噔噔”跑去了,翟县长办公室,吃了闭门羹,丁可凡这才意识到,如今是晚上七点多了。
丁可凡就打电话给翟兴业,只听到翟兴业声音很是嘈杂,似是声色犬马。过了好一会儿才安静了下来,翟兴业应该是换了地儿接他电话的。
翟兴业在电话那头问道:“丁县长,有什么事?”丁可凡说道:“翟县长,听办公室说,度假村项目不上会了?是不是他们办公室搞错了?”翟兴业道:“哦,哦,这个事情我忘记告诉你了,本想告诉你的,转身一个忙,就忘记给你电话了。这个项目是要放一放了,办公室没有弄错。”
丁可凡心中懊恼了起来:“翟县长这是为什么啊?我们的准备工作都已经差不多了。我看,最好是能够上会,趁早讨论掉……”翟兴业忽然打断了他的话:“丁县长,这是葛书记和我商量之后的结果,你不用多说了。我这里还在陪客人,就这样。”
说着翟兴业就挂断了丁可凡的电话,留下丁可凡在那里生了很长时间的闷气,这他妈到底什么事!丁可凡本想通知康丽,想想还是先给梁健打了电话。
梁健听了之后,说:“怎么会这样?突然之间就变卦?”丁可凡说:“就是啊,这翟兴业到底搞什么鬼?本来好好一个开门红,如今又给他搞了,说不定以后又要责怪我这个副县长工作没做好!”
梁健说:“丁县长,先别急。说不定会有转机的。”丁可凡说:“梁书记,我可真盼望,你能够早点当县长或书记,这样我们工作肯定就方便多了。”梁健知道丁可凡在说气话了,就说:“丁县长,我们再各自去了解一下,到底什么原因,谁知道了就赶紧通知对方。”
丁可凡说:“好。康总那边,就麻烦梁书记告诉一声了。”梁健说:“没问题,我会跟她说的。”放下跟丁可凡的电话,梁健打电话给康丽,说没想到这件事情会忽然有变故,很不好意思。
原本以为康丽会惊讶甚至愤怒,没想到,康丽的反映很是平静,她说:“梁书记,晚上你有空嘛?来我这里一下,我有情况要跟你说。”康丽这种出奇的平静,让梁健感觉蹊跷,他说:“那好,到时候再说。”
原本打算下班之后,就去康丽那边晚饭,没想到中途又冒出一个接待任务。梁健在接待晚饭时,推说喉咙不舒服没有喝酒,吃过晚饭就赶回镜州。
到达七星岛农庄,康丽带他进了一个小包厢,里面准备好了茶具,康丽给他倒了茶,将小杯子递给他。梁健接过喝了一口,茶是好茶,但是他今天的心思不在茶上:“康丽,你先前说,有话要对我说?”
康丽说:“没错。你知道今天,听到你的那个坏消息,我为什么没有很惊讶吗?”梁健心里正为这个感到奇怪:“我猜不出来?难道你早听说了什么?”
康丽说:“不是听说了什么,而是我看到了一些事情。”
康丽告诉梁健,那天她送梁健和丁可凡走后,好像感觉外面有人在盯着她,但是又察觉不到。于是他打电话给一个正在路上回来的司机,让他看看这一两分钟之内,会不会有人从农庄这边出去。
司机果然发现了一个人,这人开着小面包车,拿着摄像机,应该是偷拍了他们的照片。康丽说:“你知道那个偷拍者,最后去了谁那里?”梁健摇了摇头:“不知道。”康丽说:“一个年轻人那里,后来我查了下,那个年轻人是你们常务副县长翁光明的秘书。”
梁健奇怪道:“这么说,是翁光明在阻止我们的项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哦,他本就是和葛东、翟兴业一伙的。他把照片给翟兴业他们一看,肯定就猜出了这个项目与我有关系,于是就否定了这个项目。康丽,真是抱歉!”
康丽却没丝毫怪罪的样子,依旧给梁健倒了一杯茶,说:“我请你来,可不是来责怪你的。好事多磨嘛!也不急于一时,我把这个情况告诉你,是想让你心里有个数。”梁健冒出一个疑问:“翁光明为何如此热衷搞破坏?本来一个项目与他没有利益冲突,他该不会玩跟踪才对,这说明他背后是做过一番功课的。”
康丽说:“无利不往来。所以,我还是想请你帮助,能不能查找一下背后的原因,看看这个翁县长到底要什么?我才不想被人阴了,都不知是为什么!”原来这是康丽请他来的原因。
梁健说:“我会去关注的。”
康丽的瀑布谷度假村搁浅一事,对于向阳坡镇也是一个打击。傅兵和王雪娉都感到很是意外,也很是惋惜,这么好的项目,早引入就能早见效。梁健对傅兵和王雪娉说:“请你们关注一下,翁县长跟你们这里是不是有什么瓜葛?看看能不能找出他阻止该项目的理由?”
王雪娉和傅兵都点了点头。
第538章最后期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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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8章最后期限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很快就要到元宵节了。猛然想到元宵节,梁健想起,这不正是梁健要给项瑾答复的日子吗?
这天晚上,迷迷糊糊之中,梁健像是收到了项瑾发来的一条短信,短信之中:梁健,马上是元宵节了,你是和我们母子团聚,还是与我们永别,都只在你的一念之间。
虽然只是一个短信,梁健看到之后,却是满头的汗水,他正要回复“我马上就来”的时候,只听到胡小英的声音说“梁健,你在和谁发短信啊?”,梁健吓了一跳……
就在这时,梁健从梦中惊醒过来,卧室里一片黑暗。他没有给项瑾发短信,胡小英也没有问他话。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纠结的生活,铸就纠结的梦。
梁健起床喝了一口水,看看手机上的时间才早上4点多,他就重新回到床上去躺下来,这时候,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梁健心想,这时候谁打电话过来!抓起手机一看,却是胡小英。梁健抓了抓自己的耳朵,有痛感,显然不是做梦。胡小英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难道是出了大事?梁健赶紧接起了电话。
只听到胡小英声音紧张,好像咽在喉咙里:“梁健,我这里出了点事。”听着胡小英的声音,梁健说“我马上到”。没有多余的话,就迅速套上衣服,冲出了房间。
驾驶着奥迪车,看到黎明四五点钟的街道上,没有什么人,只有一些清洁工和做菜生意的人开始活动了。梁健将油门踩下去,车子发出轰轰的声音,梁健却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砰砰跳动的声音。
如果没有什么事情,胡小英不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给自己。这一点梁健是十分清楚的。但是胡小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梁健把很多坏心思都想了,最后,他告诫自己别胡思乱想了,还是先把车开好,别误了时间。
梁健推门而入,看到客厅之中有破碎的花瓶,地板上还有小滴的血迹,梁健的心都提到了喉咙口。“是梁健吗?”只听到,从里面房间,响起了胡小英的声音。从声音听上去,并无痛苦或则惊恐,梁健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梁健跑到里面,只见胡小英正在给自己的手臂,绑上一条白色的布带子。这白色带子像是从一件棉衬衣上撕下来的。胡小英抬起了脑袋,朝梁健微微一笑。
梁健瞧见,她尽管勉强微笑,嘴唇却是发白,梁健赶紧过去,扶住了她:“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胡小英勉强说:“有个小偷,我刚才跟他打了起来。”梁健担忧地道:“他有没有伤到你?”
“我用花瓶砸了他,他用匕首刺伤了我的手臂,然后逃走了!”梁健想象当时的场景:“没出大事,也算是万幸。我送你去医院。”胡小英朝梁健点了点头,忽然身子一虚,就靠在梁健的肩膀上。
梁健本想问胡小英要不要报警,但是看到胡小英这个样子,他也知道没法问了。更何况,如果胡小英想要报警,她也不会现在都还不报,而要等他来。肯定是有原因的。
梁健找到了胡小英的包,里面有她的钥匙,看来小偷没有偷走。梁健背上了胡小英,关闭了门,就下了楼,开着车,就送胡小英去急诊。胡小英开始处于虚弱的状态,后来伤口进行了消毒,好在血流得还不是特别多,没有到达输血的程度。
医生说要给胡小英输液,胡小英坚持说不用了,于是配了药,梁健送胡小英回去。这时天色已经露出了鱼肚白。梁健问胡小英:“还没有报警吗?”胡小英说:“还没有。报警解决不了问题。小偷不是来偷东西的,他只是在那里四处翻找,好像是要寻找什么证据,或者就是想来抓住我的什么把柄。这不是一个以金钱为目的的小偷。”
梁健说:“这是谁做的?难道又是谭他们吗?”胡小英说:“现在还不能确定,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小偷也不想要我的命。他肯定也一无所得,应该不会再来。”梁健说:“但是,这件事,也不能就这样就算了。我得让人调查。”胡小英说:“我不反对调查,但是必须隐秘。”
梁健说:“明白了。今天,你不能回家里了,就到我那里住吧?”胡小英说:“今天我去你那里住一下,但是也不是长久之计。那个家里,我不想再住下去了。我想最近,将房子出售掉,暂时住到第一招待所去。”
梁健说:“这样也好,你一个人住着,我总感觉有些不放心。”胡小英说:“这又有什么办法?我总得一个人住啊!”说着,胡小英不由就看向了梁健。她担心梁健眼中会有责备的目光,毕竟梁健曾多次提出要和她生活在一起。
梁健本来是有责怪之意,但是看到手臂上绑着纱布、有些虚弱的胡小英,怎么可能责怪得起来。梁健让她在自己得奥迪车中等着,自己上胡小英家中取了些衣服和日用品,在清晨的熹微中,将胡小英带到了自己家中。
梁健让胡小英躺在自己的床上,说给她去准备早饭,让她先休息会儿。胡小英没有输液,就有些虚弱,微微点了点头。梁健准备了稀饭、牛奶和鸡蛋,想让胡小英出去吃早饭的时候,却瞧见胡小英已经睡着了。
梁健不忍心打扰她休息,就先去吃早饭,填填肚子。他刚拿起筷子,就听到胡小英发出梦魇般的喊声。梁健赶紧跑了进去,胡小英果然是在做梦。梁健看到胡小英痛苦的表情,赶紧跑进去,揉住了胡小英的身子,轻轻摇晃:“醒一醒,不用怕,你是在做梦。”
胡小英在梁健的摇晃之中,终于睁开了眼睛,她看了看梁健,确认他就在身边,就一把紧紧抱住了梁健,嘴里轻声地喃喃道:“谢谢你,在我身边,谢谢!”说着,她把梁健抱得更紧了。
瞧着楚楚可怜的胡小英,梁健也更加紧的搂着胡小英。想到先前在胡小英的房间里,看到胡小英镇定地包扎自己的手臂。这份镇定,其实只是强自命令自己的表象。
胡小英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俨然已是一个女强人了。她对自己的行为,有很强的控制能力。这种控制能力,是人的意志,是通过大脑强制自己去执行的。其实,人还有一部分意识,是大脑无法掌控的,那就是潜意识。
胡小英镇定地包扎伤口的行为,是意志的作用;但是如今她在梦中的喊叫,就是潜意识的流露。这说明,在这件事情上,胡小英还是受到了惊吓的。她本质上还是一个虚弱的女人。
梁健搂着胡小英,不由就想,如果自己就这样离开了镜州,胡小英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呢?想到这一点,梁健就更加不忍离开胡小英了。他对胡小英说:“姐,我已经决定了,我不会离开镜州了。”
胡小英微微抬起头来,瞧着梁健,身体和精神的双重虚弱,使得她听到这句话,问道:“这是真的吗?你真的不会离开镜州?”梁健坚定地点了点头说:“是,我不会了。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
胡小英钻入了梁健的怀里。梁健紧紧地抱着胡小英。好一会儿,胡小英的精神状态似乎得到了慰藉,镇定了下来。两人吃了早饭。梁健给单位打了电话,说今天有事到市领导那里去汇报工作,不去县里了。
梁健此刻的确是市领导在一起,也不能说是谎话。梁健还给姚松打了个电话,让他有空的时候到自己这儿来一下,姚松快到中午的时候,到达了梁健的楼下。梁健将胡小英屋子里发生的事情,简单给姚松讲了一遍。姚松说,最好房间钥匙给他,他去看看现场,并收集证据。他说,他和褚卫会一起去侦破这个案子,将那个小偷绳之以法。
梁健说:“那这个事情就拜托你们了。小偷当然要抓,但是关键还是得弄明白,这小偷背后到底是谁?”姚松说:“明白了。这个事情的调查进度可能不会特别快,他和褚卫只能利用休息时间调查。自从霍海走了之后,他们不能再像以前一样自由活动了。”
梁健明白他们的难处,说,时间上没有要求,你们可以慢慢来。梁健又想,姚松和褚卫两个人都是非常不错的刑侦警察,这样的干将需要平台去发挥作用,在适当的时候,也一定要为他们的前途出一把力。
交代完了这个事情,梁健又回进房间,看看胡小英。胡小英在床上去不曾睡觉,她眼睛看着天花板。梁健笑道:“在想什么呢?”胡小英看了看梁健说:“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梁健问:“为什么这么说?”胡小英说:“项瑾在北京正等着你去,但是我却拖你的后腿!”梁健说:“这不是你拖了后腿,而是我的选择。人都是要选择的,这没有办法。何况,我这个人,恐怕到了北京会水土不服。”
胡小英说:“但是项瑾不是怀了你的孩子吗?难道你真的舍得放弃孩子?”梁健神色忽然一暗,不过,他立刻强行笑了笑道:“孩子现在还没生出来,没有知觉,会好点吧?”这话说得有些勉强,听起来没有说服力了。
梁健赶紧又追加了一句:“不用管这么多了,反正这是我已经决定的事情!”
第541章如愿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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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1章如愿以偿
梁健看到来电显示是胡小英。项瑾说:“你有电话,那你先接电话吧?”梁健担心胡小英那边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对项瑾说:“那我去接个电话,马上就回来的。”
这间茶坊的里面,是一个小花园,铺得是木条地板。梁健走入里面,才接起了电话。他的身后,项瑾瞧着梁健,若有所思,晶亮的眸子犹如星星般的闪烁着。
梁健接起了胡小英的电话,轻声说:“姐。”胡小英的声音很是平静:“梁健,你见到项瑾了吗?”梁健说:“见到了。”胡小英问:“你已经跟项瑾说过了吗?”梁健以为胡小英是来询问进展情况,答道:“我正要跟她说呢。”
胡小英的声音淡然而稳定:“梁健,我想请你做一件事情。你能答应我吗?”梁健说:“当然。”胡小英说:“那就别对项瑾说你不愿意去北京。只要能够留住孩子,什么条件都答应她。”
胡小英的话,让梁健很是不明白,他说:“姐,来时,我们已经说好了,我也已经打定了主意。我不会离开你。”胡小英说:“我改变主意了。这两天也许是受伤的缘故,我实在太脆弱,所以才会允许你为了我,去拒绝项瑾。今天我想通了,我不能这么做。这不是为了别的,而是为了你可能拥有的宝贝。你不能失去一个小宝贝。我不能做这样的罪人,也不想让你某天想起来会后悔。”
胡小英如此为他着想,让梁健感动非常,他转过身去,通过巨大的玻璃窗,瞧见屋子之中,项瑾正情意脉脉地瞧着自己。梁健朝她笑笑,又转过身来。他脑袋里忧虑重重:“可是,要这个孩子,就意味着我就得留在北京,我们以后不知道多久能够见上一面。而且,你在镜州,一个人拼搏,我真的有些不放心。”
胡小英说:“事业可以重来,但是一个生命没办法重来。虽然孩子还在肚子里,但已经是一个小生命了。梁健,你刚才说,要帮我这一件事情的。那就去告诉项瑾,你愿意留下来吧!去吧。”
梁健感觉,如果自己留在了北京,就等于是对胡小英的背叛,胡小英越是如此替他考虑、为他着想,他越是下不了那样的决定!只听胡小英说:“梁健,我想过了,如果在变成一个罪人和失去一个爱人之间做出选择,我宁可选择后者。”
梁健内心如被虫噬,胡小英的每句话,都让梁健感觉撕裂的疼痛。他转过身来,以为项瑾还在看自己,然而回过头来,却不见了项瑾的脸。
梁健心中一震,再看,才又看到了项瑾。项瑾并不是离开了位置,而是直接趴在了位置上。她怎么会那样趴在位置上,就犹如晕倒了一般,不会出什么事吧?梁健就对胡小英说:“姐,我这里好像出了什么事情,我呆会再打给你。”
胡小英说:“记得我刚才说的话,其他你不用多想。你去忙吧。”梁健挂断了电话,就离开这个漂亮的室内小花园,赶紧跑到位置上。项瑾的确是,趴在位置上,身子似乎不舒服的样子。
梁健坐到了项瑾身边,问道:“项瑾,你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他用力将项瑾的肩膀扳起来,好让自己能够看到她的脸。梁健瞧见项瑾的面色发白、神色暗淡,不知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项瑾迷迷糊糊地道:“我感到不舒服。”梁健一想,这个时候如果扶着项瑾出去,一时半会恐怕打不到的士,让项瑾的驾驶员过来,肯定是来不及。梁健索性扯开了嗓门喊服务员。梁健对服务员,赶紧帮助叫一辆救护车,马上!
由于梁健声音急切、响亮。在加上项瑾是在他们店里出事,引起了店内负责人的重视,赶紧替他们叫来了救护车。
梁健焦虑地陪着项瑾上来了救护车,嘴里问道:“项瑾,这是怎么了?怎么了?”项瑾苍白地笑了笑:“可能是跟怀孕有关系!麻烦给我老爸打给电话,手机在我的包里。”
项瑾的包,梁健已经帮助拿了,手机就在里面。梁健问救护车,项瑾会被送到那个医院,救护人员说,紧急情况,送到就近的协和医院。梁健这才打电话给项瑾的老爸。
项部长接起了电话。听到是梁健的声音,他问道:“你为什么,拿着项瑾的手机,在给我打电话。”梁健说:“项瑾生病了,救护车正在向着协和医院出发。”项部长话中有些怒意:“你为什么不早点打给我!”梁健说:“刚才情况紧急,我必须先打救护电话。”
项部长没有再质问:“到了协和医院,你保持手机畅通,我马上派人过去。”梁健说:“我明白了。”
这是梁健第一次与项部长打电话。项部长在电话中既焦急,又镇定。梁健也不去多想,就只顾照顾好项瑾。他知道,万一项瑾出什么事情,他这个官也当到头了,更大的原因是,梁健不希望项瑾出一点点的问题。
十分钟,到了协和医院,项瑾被推到了急诊室,医生看了病情之后,就打算给项瑾输液和输氧。这个急诊室的医生,刚刚出好方子。忽然从外面匆匆赶紧来一个中年医生,神情严肃,镇定认真,一来就问“哪位项瑾?”
梁健指出之后,他朝梁健说了声“你好”,然后就去看项瑾的状况。医生很仔细地观察项瑾的病情,询问边上医生的诊断情况,然后又看了早前那个医生所开的治疗方案,摇了摇头说:“这个药不能用,病人怀孕了!”
“主任,你怎么知道病人怀孕了?”边上的医生不解地问他们的主任。那个主任说:“是因为有人告诉我了!先别给病人挂药水,先输氧吧,其他的都缓一缓。目前的状况来看,不会出什么大问题。待会会有人来接手这位病人。”
梁健问道:“谁会来接手?如果不及时治疗,我担心会出事。”中年主任说:“你别着急,接手的人,几分钟之内就会到。”梁健心里焦虑,这时候,输氧管已经动用了。
急诊室门口一阵喧哗,只见门口出现了四五个人,疾步朝项瑾这边过来。走在最前面的是项瑾的老爸项部长。几年不见,梁健却发现他并没有特别的变化,只是头发稀疏了一些。
他朝梁健瞥了一眼,算是打了招呼,然后到床边,抓住了项瑾的手,担忧地说:“女儿,没事吧?”项瑾朝老爸微弱地眨眨眼睛,回答的声音也挺低:“爸,我好多了。”
项部长看着女儿的时候,他身后跟进来的人,就与医生对话,问明了情况。其中一个温文尔雅的老者说:“根据了解的情况来看,问题不是特别大。这样吧,在这里开一个房间,我让人给项瑾做一次全面检查。”项部长说:“高上将,这治疗的事情,你安排吧!”
听到“上将”的称呼,梁健猜测,这是一位知名的军医。项部长应该是对这所协和医院的力量不是太放心,因此直接找来了军队中几位有名医生。
经过与协和医院的简单对接,已经腾出了单人病房,项瑾被从急诊室,转移到了那里。所有的检查都在这里进行,最好的检测仪器和医生都来了,给项瑾做了一次全面的筛查。
在等结果的时候,项部长看着梁健说:“怎么会突然这样?”梁健说:“我们只是去逛了庙会,在一个地方喝茶的时候,她突然就不舒服了。也不知道,为什么?”
项部长稍有不满地看了梁健一眼说:“你决定好了吗?是过来,还是留在镜州?”这其实,梁健还没做好最后的决定。
但是看着病床上的项瑾,想起先前胡小英让他帮助做的事情,梁健说:“我想好了,我会来北京。”项部长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说:“这才像是一个男人。我当时跟项瑾就说过,如果你敢不来北京,我索性让你在镜州的官也别当了。谁要是伤害了我的女儿,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梁健相信项部长,会说到做到。梁健也相信,项部长有这个能力去做到。
项部长对梁健说:“那你抓紧考虑、考虑,是想到哪个国家部委去,但时候去联系联系。”梁健表示了感谢。如今事情已经无法改变了。不过,梁健最希望听到的事情,就是项瑾没有什么事情。
各类检查都加班加点的进行,很快指标情况都出来了。老者看了各种单子,然后对项部长说:“问题不是特别大。她今天晕倒,据我判断,有两个原因:一个是项瑾怀孕了,为此身体虚弱。另一个原因,恐怕是跟北京整个的环境有关系。这段时间,空气质量很差,项瑾又在晚上去逛了灯会,吃了一些不是特别卫生的小吃,受到风寒,就很容易生病。经过检查,没有其他的问题,不用担心。”
梁健问道:“肚子里的孩子没什么事情吧?”老者说:“肚子里的情况安好。”项部长关心的问题还有:“那么,以后项瑾还会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呢?”老者说:“这个不好说,不过我倒是有个建议,如果条件许可,项瑾最好能够去一个环境更好的地方,修养生活一段时间。”
项部长问道:“北京都这样了,哪还有更好的地方?”老者说:“北京如今是环境和空气最差的地方。比北京好的地方可多了,比如宁州市的东湖边上,就是很不错的选择!”
第542章嫁到宁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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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2章嫁到宁州
这些年来,随着首都城市规模的不断扩大,北京的气候条件和人居条件不断恶化,沙尘暴、雾霾、水质、交通等问题日趋严重,以前是大家都涌入京城,想做一个北漂,如今是不少人选择逃离北京。
相比之下,坐落在江南福地的江中省,是长江三角洲的领军省份,气候条件适宜,由于经济的持续发展,基础设施的完善,交通运输的发达,渐渐涌现出人居的诸多优势。所以军医老者说要搬到宁州,也是可以理解的。特别是宁州市拥有得天独厚的东湖,一直被认为是人间天堂。
项部长一想,东湖,不是江中省吗?江中省,不是梁健所在的省份吗?怎么搞来搞去,又是去了那个地方?项部长不愿意接受,就问:“除了东湖边上,还有哪里比较适合我女儿修养?”
军医老者说:“有啊,比如宁州市的南涧湿地边上,如今不是新开了景区,因为那丰富的湿地资源,起到城市绿肺的作用,也是非常适合人居的。”项部长就有些无语了,还是宁州!
项部长就说:“老医生,为什么,你怎么老是提到江中省宁州呢?难道没有更好的地方了吗?”军医老者说:“更好的地方当然还有,不过我只介绍宁州。”项部长微微皱眉,不由朝梁健瞥了一眼,心道,这个老医生,难道是被梁健买通啦?
看到梁健也是一头雾水,又颇有点兴奋的样子,看起来不是买通了老医生的表情。更何况,这位老医生一直在北京的军队,梁健这种级别的小官也不大可能认识。
项部长问:“为什么不介绍其他地方?”老军医笑笑说:“很简单啊,因为我也是江中人,老家就在宁州。我不推荐宁州,推荐哪里啊?自己是不能回去,首长不允许啊,可我真很想告老还乡,在东湖或者南涧边上,种种花、摘摘草、养养狗、喝喝茶,那该是多么写意的生活啊!”
项部长知道,这个老军医,由于医术的确太过高明,所以他如今虽然退休了,首长们还是不肯放他回去,理由是:退休不退职,医生越老越吃香,医生应该活到老医到老,不能就这样撒手不管那些老领导了。
老军医心里暗暗摇头,出来混总是要还的,以前部队培养他,将他从一个小兵放到军医线上一直培养到上将军衔的老军医,这是组织对他的关心和爱护,他哪里能说走就走?所以,尽管随着年龄的增长,满脑子都是满满的乡愁了,可是老军医还是留在北京的部队。
但是他却非常希望更多的人能去宁州看,能去宁州住,能够去体会那如江南美女般的好。项部长了解老军医的这种心理,但是说:“老医生,宁州虽然好,但对我女儿的养病,恐怕没有那么多的功效吧?”
老军医摇了摇头说:“当然有功效!因为除了环境好,宁州还有一个最大的理由,那里有一个我认识的医生,他才是医界真正的高手。项瑾这样的情况,一方面要有个好的环境,另外一个方面,更需要一个好的医生,对准下药,调理一段时间应该就会慢慢好起来。”
这对项部长,才是一个真正的诱惑。项部长终于是点了点头,但他问老军医:“这位医生是谁?我有没有听说过,她叫什么名字?”
老军医说:“她叫舒绛,年纪不小了,不过她一直是江中省儿保的特聘教授,对女人的病非常在行。这一点我可以拿我的荣誉保证。”项部长听到了这一点,就感兴趣了:“真的?”老军医和蔼地笑笑:“当然,千真万确。”项部长感谢地握住老军医地手:“谢谢老医生。那么我女儿,现在没事了吧?”
老军医说:“现在,暂且应该没事了,让她休息一下。但我这只是从她的病症和体征检查上来看,是这些天北京雾霾天的气候和油腻的饮食造成了她的不舒服,具体还是到宁州让我那个老同学诊断诊断吧?”项部长说:“感谢老医生。”
项部长想要送老医生出去,老医生婉谢:“项部长,你陪着你女儿吧,还是让这位小年轻送我吧。”项部长朝梁健看了一眼,点了点头,梁健就主动去送老军医。
老军医一边往外走,一边对梁健说:“小伙子,项部长千金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吧?”梁健尴尬地点了点头。老军医伸出了一个大拇指说:“小伙子,先上船,再买票,真有你的!如果我当时也能这么做,那么刚才我介绍的女医生,就是我的了。可是我这人老实,没你这样的魄力,所以留下了一生的遗憾。”
梁健感叹,原来老军医刚才介绍的那个女医生舒绛,竟然是老军医的老相好。这事情,还真是好玩!只听老医生又说:“不过,我可以肯定她的医术,绝对不在我之下。”
梁健说:“您介绍的,肯定错不了。”老医生说:“你回去吧,做好准备,下一步让项瑾跟着你回江中,可有得你忙的,房子、车子、票子,都有了吗?”梁健笑笑说,我会想办法的。
心中奇怪,老医生怎么会知道他是江中人?也许是项部长已经向他透露过了什么。梁健也不去多想,就回到病房。
项部长很是郑重的对梁健说:“梁健,既然老军医已经这么讲了,说在宁更利于瑾儿养身体,那我就让瑾儿跟你回江中。我知道,你这次是下了决心,要到北京的,但是看如今的情况,你很舍不得镜州那边的事业。那,现在这样,正好了。你可以回江中省了。
“你可以继续在江中省干你的事业,你以前打好的事业基础也就不用丢了。但是有一点,是我的要求。那就是,你必须和项瑾生活在一起,不能让我女儿一个人生活,独守空闺,否则我不会饶你的。
“等这天气稍稍暖和一点,瑾儿的身体也好一点了,你们就把婚给结了。至于在哪里办,你们自己看着办,我不来干涉,这是你们自己的事情,我参加就行了。”
梁健顿时感觉,项部长这算是彻彻底底地把女儿交给自己了。项瑾能够跟着梁健一起回江中,这已经说对他最大的礼物了。梁健说:“项部长,我明白了。明天,我就回去办理有关的准备工作,我要去宁州南涧附近买一套房子。”
项部长说:“对,有了房子,这是最起码的。这件事情上,如果你需要我支持,可以跟我说,尽管我之前一直在部队,积蓄不多,但是也可以支持你们一下。”
梁健马上说:“不用了,项部长,我会自己搞定的,请相信我。”项部长朝梁健点了点头说:“那好。现在你还叫我项部长,你就叫吧。等以后结婚了,你要改口。”梁健笑笑说:“爸爸。”
项部长说:“等以后结婚了再叫吧。另外,有一件事情,我要提出来,以后,你不管在哪个岗位上工作,都不可以违法乱纪、都不可以贪污腐化,我不能有这样的女婿!”梁健郑重的点了点头说:“我明白了,项部长。”
项部长说:“那你进去陪项瑾吧。”看着梁健回进里面的背影,项部长自问,将女儿的一生托付给梁健,到底能不能放心?但是,女儿既然对梁健如此情重,自己又能如何呢?项部长在政界,如今不说一言九鼎,也是位高权重,但就是对这个女儿,他实在有些没有办法。
项瑾从小母亲就不在了,自己始终感觉亏待了女儿。他暗道,梁健,如果你对我女儿好,我也能让你从此走上不一样的征途,但若你对不起我的女儿,恐怕以后你也休想再混下去了!
如此打定了主意,项部长就将女儿交给梁健。他想,也必须得让梁健承担起照顾女儿的责任。以后,他这个做父亲的,可能得慢慢地退出这个舞台,不管自己官当到多大,也总有老的一天,以后的生活,还是要女儿和梁健共同去创造的。
梁健将项部长送出了医院,项部长身边的两个警卫,其中一个留了下来。梁健一注意,就发现这个警卫,就是曾经陪同项瑾到过镜州,还对他们在一起处处设防。梁健朝他微微一笑,警卫很是严肃地朝梁健敬礼:“有什么事情,请梁书记吩咐,这段时间我承担你们两位的警卫任务。”
梁健说:“谢谢。”
回到房间里,项瑾看上去已经好很多,也许之前项部长和老军医的谈话,她没有听得很清楚。她问:“我老爸让我去宁州?”梁健说:“是老军医建议的,他说北京空气不好,环境不好,建议你到江中省宁州市生活!”
项瑾虚弱但灿烂地朝梁健笑笑:“你该不会是把老军医买通了吧?让他替你说话?”梁健在她鼻子上轻轻刮了刮道:“你觉得,我有这么厉害吗?这个老军医,可是上将头衔!”项瑾说:“的确如此,这个老军医,脾气很有些古怪的,他医术很高,但是脾气也大,他是老爸在部队中的老前辈,有时连我老爸都拿他没办法。”
梁健笑道:“不过,我现在已经发现了,有一个人的话,他肯定得听!”项瑾微微抬了抬头,好奇地问:“谁啊?”
第545章春雷之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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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5章春雷之喜
梁健听从了胡小英的意见,并与姚松做了交代。当天晚上,梁健将胡小英送到了宾馆门口,就没再继续往里走了。宾馆门前,进出之人多,胡小英只是回眸看了眼出租车内的梁健,就没多停留,往里走去。
离开梁健,身材娇小、丰盈的胡小英,步态又变得从容、镇定了。只有在梁健面前,她才会流露出她的温柔、多情和柔弱。但是,一恢复到日常的生活,她长久以来担任领导干部,指使他已经有了一种习惯的养成。
第二天上午,梁健在电梯口,意外碰到了县长翟兴业。翟兴业朝梁健挤出一个笑,让梁健感觉,这个笑实在难看。表面的功夫,还是要的,梁健就称呼了一声:“翟县长。”
看到县里面一个县长和一个副书记,两个寡头在坐电梯,原本是在等电梯的一个不知什么部门的女孩,竟然不敢进电梯了。翟兴业似乎对女孩蛮有好感,对她说:“没关系,进来吧。”
那女孩还是不肯进来,说:“翟县长,你们先上吧。”两人都没有办法,电梯变成了他们的专机。随着嗡嗡的声音,梁健不想多说话,显得这个空间很是尴尬。
翟兴业忽然开头道:“梁书记啊,你是分管那个向阳坡的,上次有一个项目,是什么高级酒店的,葛书记和我了解了一下情况,感觉不是特别合适。这个项目你知道吗?”
梁健心里闪过一个念头,翟兴业肯定是早就已经了解到这个项目与他梁健有关系,现在是来刺激他呢!梁健干脆说:“这个项目啊,我听说过,既然你们两位主要领导都不同意,那这个项目算是完蛋了。”
梁健说得很直接,使得翟兴业眉头一皱:“那也不能这么说,我们得对向阳坡负责对不对?不合适的项目,绝对不能允许上马。”梁健说:“话是不错,不过这个评判标准,并不是特别清晰。”翟兴业说:“其实也是蛮清晰,那就是看一个项目,是不是符合科学发展的要求。梁书记,这段时间,你要去向阳坡跑跑啊,看看有没有更好的项目。张省长,可是非常关注这个事情呢!”
梁健心道,话是说得好听,你知道张省长关注向阳坡,还不是照样在从中作梗!梁健说:“我一定会去向阳坡跑跑的,对于适合的项目,翟县长一定要支持哦!”翟兴业说:“那是肯定,我当然会支持。哈哈。”
这声“哈哈”,让人挺起来是极其的不舒服。
的确是有段时间,没有去向阳坡镇了。这天下午,梁健让秘书张嘉事先跟向阳坡进行了联系。镇党委书记傅兵有事外出,他说请梁书记还是去好了。王镇长在镇上,有关情况王镇长全都知道,会进行汇报的。
下午,天气忽然变得阴沉,天空之中,竟然滚动了几个雷声。这是春雷吗?梁健心里不由就有些激动起来。的确,过完春节又已经好多天了,春天马上又要到了。
听到这喜人的雷声,梁健身体内似乎本能地涌出了一股冲动。这与其说是冲动,其实更是一种快乐,一种释放。车子已经到了半路,梁健却不想到镇上去了。
镇上的办公室,很是狭小,楼道也显得阴郁,给人不爽的感觉。梁健就决定给王雪娉打电话:“雪娉,我还有十五分钟能到镇上,但我不去你办公室了。我们去瀑布谷那边看看。”
王雪娉听了说:“好啊,那我坐你的车好不好?可以省点汽油。”梁健的车子,到了镇政府门口,接了王雪娉,两人转道向着瀑布谷所在的方向进发。梁健笑道:“雪娉哈,你这个镇长当得可真是节俭啊!”
王雪娉笑道:“节俭是一个方面,现在我感觉,向阳坡镇这个大管家,还真是不好当,什么地方都需要钱。三公经费开支虽然经过梁书记当时制定的制度,已经压缩了不少。但是,这几十号人,都是要吃饭的,就是工资福利这块,就已经够伤脑筋的了!”
梁健说:“慢慢来,没有过不去的桥。”王雪娉说:“如果上次的那个项目能够落户,我们的财政问题,也能得到缓解,但是县里却给否决了。”梁健说:“不是县里要否决,而是少数几个人否决!我们在想办法。”
两人又来到了瀑布谷,看到这里得天独厚的风景,又呼吸到异常清醒的空气,梁健和王雪娉两个人的心情,都顿时好了很多。王雪娉说:“这地方,真是适合度假,适合人居。”王雪娉又想到康丽那个度假村的项目:“真是可惜了。”
梁健问道:“最近,有没找到关于这个项目为何受阻的原因?”王雪娉说:“有。我本来就想好等你来了,就告诉你。刚才只顾说其他事情,忘记了。我向村里做了了解,他们说,前段时间有一个华侨,想要买这里的一块地,在这里建房子。后来就没有说起了。”
“老华侨?他叫什么名字?”王雪娉说:“翁有福。”梁健眉头皱了皱:“翁有福?这人会不会和翁光明副县长有关系?”王雪娉说:“我开初也是这么想,问了问那个村长。他说这里姓翁的人很多,不一定就跟翁县长有关系。”
梁健说:“嗯,不过我们最好能够了解的清楚一点。”王雪娉也感觉到了其中的一些蹊跷之处,当时自己是有些疏忽了,以为人家想要买块小地,建个房子,应该与这个项目被阻止没有直接的关系。但是,如今经梁健的提醒,王雪娉感觉,很有必要弄清楚。
她就直接打电话给了党支部书记,问翁有福和翁光明之间,到底有没有关系。这个村支部书记,还是支支吾吾,说可能没有关系吧?王雪娉就察觉,这个村党支部书记,似乎有意在隐瞒什么。
其实,村支书当然是知道翁有福和翁光明之间,那层亲戚关系的。但是翁有福早就跟村支书打过招呼,让他隐瞒这一层关系,还送过不少烟酒和现金给村支书。翁有福的目的,就是能够低价拿到那块地。
王雪娉有所察觉之后,就有些怒了:“你给我去弄弄清楚,什么可能没关系。我要确定的说法。”村支书无法,只好答应了,心中却是想着办法敷衍。
王雪娉不放心,又打了个电话给村里的主任。村主任与村支书有些不太合,这点王雪娉也是知道的,所以,村主任也许会给她不一样的回答。还真是,村主任说,翁有福和县里常务副县长翁光明,的确是亲戚关系,翁光明的父亲和翁有福是兄弟。但是,翁有福之前,曾经偷渡出去,名声不好,翁光明又是当官的,起初几乎不怎么来往。后来,翁有福回国了,又是华侨的身份,又开始来往了起来,但是给外面的印象,热度不高,其实内部,可能已经非常密切。
这村主任的消息,对王雪娉来说,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消息。她再次感觉到梁健的敏感,心生佩服。看来很多事情,真的必须一问到底,否则就会被人忽悠。
王雪娉对梁健说了这个新的消息,抱歉地说:“之前,我真是疏忽了。”梁健说:“这个消息,非常重要。得到了这个消息,我就想通了,为什么翁光明为什么那么热衷于横插一手,要来搅黄这个项目。原来,背后有其自己的利益。”
王雪娉说:“那我们怎么办?”梁健说:“我们静观其变,看看这个翁有福和翁光明要搞什么鬼?”王雪娉说:“这次我一定牢牢盯住。”梁健说:“嗯,有什么动向,就第一时间通知我吧!”
王雪娉说:“梁书记,今天晚上,留下来吃饭吧?”看着王雪娉期盼的眼神,梁健心中一软,也很想留下来,与王雪娉聊聊天。但是,这些天,他没有这个心情,他要处理的私事和公事都很多。梁健说:“雪娉,谢谢你的邀请,等过一段空一点了,我再约你吧。”
王雪娉听梁健会约自己,也就心满意足,不再勉强梁健,她也知道身为副书记的梁健,肯定很忙。
梁健回到家里的时候,刚洗完澡,就听到了敲门声。梁健开了门,一看竟然是莫菲菲,她拎包拽箱,脖子里围着毛巾,站在门口。梁健有些傻眼:“莫菲菲,你干嘛呢?你逃荒啊?”
莫菲菲从下巴摘下了毛巾,露出润泽的嘴唇:“搬家啊!”梁健瞪大了眼睛:“搬家?你搬到哪里去啊?”莫菲菲毫不客气地说:“当然是搬到这里来啊?从现在开始,这里已经是我的家了!”
梁健自己还围着浴巾,不可思议地道:“这不是我家吗?”莫菲菲伸出了手,让梁健让开:“我给你看样东西。现在,你的家是在宁州了。这里已经是我的家了。”
说着,莫菲菲就将房产证给拿了出来,两本房产证,镜州的一套房子和宁州的一套房子,镜州的房子上,登记着莫菲菲了;宁州的一套上,则登记着梁健了。
莫菲菲办事的效率还真高,一天时间,就把房产交换的登记给办了下来。莫菲菲把房产证递给了梁健:“你是宁州有房一族了。现在,我来全面接管这个房子了!”
梁健苦笑道:“那你也不用这么快吧?难道你要把我赶出去啊?”莫菲菲说:“那倒不会,我哪里会这么狠毒,不忍心看你流落街头,你就在我这里暂住吧!”梁健哭着脸:“我是一个男人,你就不怕晚上我爬错床啊?”
莫菲菲说:“趁你现在还不是有妇之夫,容许你跟我拼房拼几天,等你结婚之后,我就把你扫地出门。”梁健摇了摇头,说:“我先去换衣服去。”莫菲菲说:“不用了,我也洗洗就睡了,今天宁州镜州跑了一天,累了!”
第546章省长之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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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6章省长之危
省委省政府的大院之中,春天似乎提早到来了,在一株桃花的枝头,冒出了豆大一粒的芽。一只鸟雀站在枝头,清脆鸣叫了一声,就扇动翅膀飞走了。
小鸟飞去的方向,一扇宽大的窗子,蓝盈盈的闪着光。小鸟直接冲着这扇窗子飞去,突然“砰”地一声,撞到窗子,然后赶紧扑闪翅膀,调整掉落的趋势,划过一条曲线,飞入了空中。
这“砰”地一声响,却是惊扰了在窗边办公的人。这人国字脸,尽管已经四十多岁,但还是能够看出他年轻的时候肯定是美男子,肩膀宽阔、眉宇清晰。这就是江中省政府省长张强。
被“砰”地撞击声所惊扰,张省长索性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来到窗口。鸟雀已经飞走,窗上未留痕迹。张省长很是奇怪,刚才的撞击声是从哪里来的。
来到窗口,张省长眺望了远处的东湖。省委省政府大院位置得天独厚,就在东湖边上,站在窗口,可以看到几公里外的东湖。波光粼粼的湖面、悠然如黛的远山,对张省长来说有点奢侈。
现在看着风景,其实他很久都没有关注过这风景的美好,作为一省之长,平时真的可以说不得闲。刚才若不是听到那奇怪的撞击声,他也不会来到窗子口,而是会继续埋头工作。
窗上没有了声音,门口却传来了“笃笃”的敲门声,也不知道是因为刚才被“砰”的声音惊扰的缘故,这敲门声虽然熟悉,张省长还是感觉心里微微一跳。在说“请进”这话的时候,张省长不由暗问,今天不知是怎么了,总感觉有些心神不宁。
张省长离开窗口,走回办公桌,秘书小从正推门进来。小从说:“张省长,闻城市常务副市长万磊来了,要让他进来吗?”
万磊怎么突然来了?这又让张省长心里微微一惊。有些莫名其妙的念头,就从心底泛了起来。张省长稍稍一滞就道:“让他进来吧。”目光就投射到了那空无一物的窗子上。
刚才窗上的撞击声,难道就是对万磊将至的预感吗?张省长,赶紧收拾心神,不再多想,静等万磊走进来。
万磊今年四十三四岁,是闻城市最年轻能干的领导干部,也是张省长在担任闻城市市委书记期间,公开选拔的一批年轻干部。之前,张省长并不认识万磊,但自从参加了公开选拔,万磊进入了领导视野。张省长最大的优点之一,就是发现人才,这和张省长当时担任市委书记的职责,也是完全匹配的。
万磊公选的是副县级领导干部,由于得到张强书记的赏识,在短短几年内时间内,历任副县长、市府办副主任、副秘书长、市委组织部副部长、市府办主任、市委办主任。
万磊对张书记的赏识,时刻牢记在心,感恩在心,为此工作也十分勤恳。他最大的一个飞跃,就是在张省长离开闻城之前,他经过当时张书记的推荐和省委的提名,成为了闻城市副市长,当时万磊才刚满三十八岁,在整个江中省,也算是年轻的地市级班子成员了。
万磊能够走上这个位置,与他一贯的优秀表现有关系,同时也跟他妥善处理了闻城市的一个事件有关系。这个事件,与张省长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件事情,经过万磊的处理之后,在当时完全起到了紧急救火的重要作用,这一事情从此看起来也是风平浪静了。万磊也得到了重视,升任了副市长。之后,张书记,就到了省里,担任副省长,再就是省长,这个过程也就是五六年的时间。
一般情况,万磊除了开会来省里,平时就是没事,每隔一个季度,也都会来省里一趟,来看看张省长。按照万磊的级别,一个常务副市长,其实是还不够级别向省长当面汇报工作的。
但是,万磊却每个季度都要来一趟,在看望曾经那么赏识自己、如今又位居省长高位的张省长之外,每次他都会轻描淡写的说一声,“闻璇房产稳定着!”听到这句看似无关紧要的话,张省长一般都会满意的点点头,然后说一句:“辛苦。”
这次万磊与以前不同,来的时候,竟然没有事先打电话给张省长的秘书,约好时间再来。以前,有时候张省长没空,他就会推后一天来。
今天万磊在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况下,就已经出现在省政府,就如刚才的那只鸟雀,毫无预兆,就撞击在窗子上。
既然万磊来了,张省长总是要见他的,张省长对小从说:“请万市长进来吧。”说着,张省长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小从去外面通知了万磊进来。
小从请万磊坐下,然后给张省长和万磊去沏茶。万磊亲切地喝了一声:“张省长”。不过,这声音之中,似乎多了一丝急切的成分。
从秘书端上了茶,就赶紧出去了。张省长抬头瞧了眼万磊,看到他脸上有了一层细细的汗珠。这又与万磊平常的表情不太一样。万磊虽然年纪不大,但是一向都很沉稳,给人一种平静如水的感觉,今天额头上都有汗了,这说明他心里着急了。
看到下属着急了,张省长就更加要表现得镇定了。张省长非常沉稳地往椅背里,靠了靠。尽管椅子很宽大,但由于张省长身材魁梧,靠在椅子里也不显得窝在里面,却给人很笃定的感觉。张省长说道:“怎么,今天没有先联系,就过来了。有什么急事吗?”
万磊看到张省长很是镇定,他也感觉到自己似乎有些慌乱了。这是一个人还不够成熟的表现,成熟的人,可以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但是,万磊深知自己还达不到,这样超然的境界。万磊说:“张省长,有人想要挖闻璇房产的事!”
“砰”的一声,再次在张省长心里响起。
“闻璇房产?”张省长又重复了一句。他的目越过了万磊的脑袋,落到了对面的窗子上,原来早上窗子上的撞击声,就是闻璇房产的回声。一个东西,如果在落地的过程中,被一种力量强行托举了起来,不让落地,在当时,可能避免了撞击,但是心却一直悬着,因为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会落地。
这个闻璇房产,就是张省长和万磊,强行托举起来,没有让其落地的东西。但是,有些人却希望,它重重落下来,最好是能够产生地动山摇的效果。
张省长说:“他们想要做什么?”万磊说:“现在,还没有什么具体的举动,但是,我已经听到风声,说他们肯定会动。这是我今天才刚刚听到的消息,我就第一时间赶过来了!”
尽管万磊表现得有些紧张,但是他对此事的高度敏感,还是深得张省长的认可。毕竟,万磊是完完全全心里挂着这个事的,他的急也不仅仅是为自己着急,同时也是在为张省长他急!
张省长说:“他们想要在这个时候,挖这个事情,看来他们的意图很明显啊!”万磊说:“张省长如今负责主持省委和省政府的工作,大家都觉得,张省长很有可能当书记。他们试图在这个紧要关头炒冷饭,实在是太可恶了!”
张省长心道,这样的可恶之人,真是多了去了。他们等待的就是这样的机会。但是张省长还是不允许自己流露出半点的惊讶,对万磊说:“你先别急,静心观察他们的动向,如果他们有什么不当的举动,请马上通知我。”
万磊说了一声“是,我明白了!”就起身告辞,他知道要告诉张省长的,自己也都已经说了。张省长难得起身,将万磊送到了门口。他又来到了窗口,貌似在眺望东湖和远山,其实他什么风景都没看进去。
莫菲菲搬进了梁健家里,毫不客气地把自己当成了主人,她的洗漱用品之类都占据了盥洗室梳妆台的大部分位置,只给梁健留出放置牙刷的位置。
沙发也被她占据了,梁健回到家,就看到莫菲菲窝在沙发中,看电视或者玩手机,甚至在笔记本电脑上研究股市行情。
这天回来,梁健已经发现,那个大卧室,已经没有了自己的痕迹,床单已经换过了,衣服架也已经换过了,里面嫣然已经成为了莫菲菲的闺房了。
梁健很是无语,不过他还是得说:“莫菲菲,如果你要占领我的卧室,总得先通知我一下吧?”莫菲菲说:“打仗时占领别人的据点,会先通知人家吗?”梁健说:“我们之间,不是打仗好吧?”
莫菲菲不以为然地说:“我是在锻炼你,让你适应如何与一个女人相处。你光棍汉做了这么久,很快就进入婚姻的坟墓,我有必要先对你训练训练,否则,你可能会一下子适应不过来!”
梁健夸口道:“如果我老婆像你这样,在家里随心所欲,早就被我扔出去了!”莫菲菲说:“好,梁健,在我面前,你尽管放狠话吧,到时候,我会原原本本告诉项瑾的!”
梁健说:“你爱告诉告诉好了,我为我说过的话负责。不过,我相信项瑾不会跟你一样,什么事情都不征求我意见就做。”
莫菲菲笑笑说:“好吧,关于你宁州房子装修的事情,我会征求你意见的。”“什么?宁州房子的装修,你也要插一手?”
第549章季丹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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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9章季丹传话
县委常委们都看了这两份东西,翁光明第一个就坐不住了,对梁健怒气冲冲:“梁书记,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要侵犯人家**吗?”
看到翁光明如此反应,又想到翁光明背后所搞的事情,梁健就知道自己必须正面开战了。梁健正襟危坐,盯着翁光明的目光说:“翁书记,这不是我在探听你的**,而是你在隐瞒一种关系。我们的领导干部廉洁从政若干规定中,就明确,不可以为亲属谋取利益。如今看到,翁县长为自己的大伯,申请项目、购置土地,作为县委副书记,对其中表现的苗头性和倾向性问题,我认为自己有责任指出来。
“我这个人,不喜欢背后搞事,所以有话讲在当面。今天在这里我把话所出来,背后我就绝对不会去说。大家毕竟都是在一个班子中工作,这是一种缘分。
“大家第二份材料也看到了。这是之前瀑布谷度假村的项目方案,大家在心里肯定能够清楚的作出衡量,瀑布谷度假村项目与如今这个翁有福的农庄项目,哪一个更靠谱,哪一个有圈地嫌疑,哪一个更有利于向阳坡镇的发展?其他我就不说了,决定是要常委会集体做的,责任也是要大家共同承担的。”
从瀑布谷度假村项目和翁有福农家乐项目两个方案之中,其实基本上就能清晰地看出,哪一个项目是真心想要做精做好,哪一个项目则是临时起义、敷衍了事、另有图谋。当到了县委常委的这批人,眼睛都尖着呢,这里面的区别,当然是一看即知。
这时候宣传部长孟春晓就道:“我刚才是保留了意见。看到现在这个情况,我想明确的表示,我反对翁有福的这个项目,我希望瀑布谷度假村的项目能够过来,这对向阳坡镇的发展肯定大有好处。”
县纪委书记刘德西、组织部长李宁也都表了态。县委书记葛东担心,如果这么下去,恐怕大家都要被逼着说出反对意见来,毕竟梁健站在有理的一面,这是一种制高点,大家无法去发对他。于是葛东赶紧说:“翁县长,这个项目看起来,还是不成熟,最好还是放一放。”
翁光明朝梁健这边狠狠瞥了一眼,只好说:“葛书记说了算,我同意。”
翁有福的这个项目,就这么也被否决了。向阳坡瀑布谷这块地,暂时也就悬置起来。副县长丁可凡是没到参加常委会的资格,不过他听说了这个消息之后,却也感觉很是振奋,就如自己扳回了一局。
丁可凡说,一定要请梁健吃个饭,庆祝一下这次大大解气了!于是他们来到了康丽的七星岛农庄。康丽听到这个消息,也很是高兴:“这么说,我们那个项目,还是有希望的?”梁健说:“的确是有希望,其实现在不让你上马,对你也有好处,你可以把这个项目,酝酿得更久一点,再多看看,使得项目的方案更加完善,说不定什么时候,这个项目就能通过,你要做好充分的准备。”
康丽端起了酒杯,对梁健说:“谢谢梁书记的关心和支持。”梁健说:“只要项目好,你就不用怕,东边不着、西边着。”康丽说:“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会再不断的完善一下,争取一旦通过,就马上能够施工建设。”
这天下午,市委接待办主任戴洁来到了市委统战部办公室在主任季丹的办公室。由于都是搞接待工作,两人早就认识和熟悉了。这次,他们倒不是为了接待的事情商量,而是季丹与戴洁之间,关系颇好,有些育儿的问题,想要与戴洁讨论下。
戴洁说自己又没有孩子,根本不懂,季丹说,自己是给即将出生的孩子,购买衣服什么的,让她帮助来看看,哪些好。她说,她还准备了从法国代购过来的香水,要送给戴洁。戴洁听说是法国香水,就有些动心了。
季丹结婚有段时间,终于是怀上了孩子,腰围也突然涨大了很多。两人对肚子评价了一番,最后的结论是,应该说一个男孩。季丹也喜欢男孩,很是开心,将香水拿出来送给戴洁。
戴洁接过香水的时候,看到季丹桌子上,放置着两个相框,其中一个是一帮人。
戴洁目光扫到了一个人,就问:“季丹,你和梁健是同学?”季丹笑笑说:“党校中青班的同学,这照片是在清华大学上课的时候拍的。”
戴洁点了点头说:“哦,原来是这样啊!那你知不知道,梁健也要结婚了?”季丹惊讶:“结婚?跟谁啊?”戴洁就说:“一个叫做项瑾的北京姑娘!”
季丹很惊讶,重复了一边“项瑾?”在季丹脑袋里,梁健是应该跟自己的闺蜜古萱萱结婚才对啊,怎么突然跑去跟北京的一个女孩结婚去了?目光停留在照片之中古萱萱的身上。季丹对戴洁说:“戴主任,我得马上出去一下,我就不留你了。”
季丹就跑出了办公室,自己的门都不关,一溜烟就消失在楼道里了。戴洁看着这个火急火燎的季丹,摇着头道:“都快当妈妈的人了,还这么火急火燎的!”
季丹挺着个微大的肚子,几乎是跑着进了市财政局。楼道里几个认识季丹的人,对季丹:“你慢点,大肚子,别跑这么快。”季丹说:“有急事,慢不得。”
“砰”地房间门被推开,正在审查这个月预算执行情况的古萱萱,有些吃惊地抬起脑袋。看到季丹气喘吁吁的样子,笑着说:“准妈妈,跑得这么快干嘛?”季丹看着古萱萱说:“还不是为了你的事啊?”
古萱萱很是惊讶:“为了我的事情?为什么这么说啊?”季丹终于是坐了下来:“你知不知道,梁健要结婚了?”古萱萱眼神之中也掠过一丝吃惊和紧张:“什么?梁健要结婚了?”
季丹说:“我就知道你,不知道这个事情啊!他要跟一个北京女孩结婚了!”古萱萱再次确认了这个消息,表面上就平静了下来:“他要结婚,就让他结婚去吧,那又怎么样呢?”
季丹拿着眼睛扫扫古萱萱道:“你也不能让人家这么白占便宜,就这么算了吧?”季丹说的占便宜,是在季丹的印象当中,古萱萱和梁健曾经有过共睡一床的经历,那个关系肯定是已经突破了。作为女孩子,还不是被人沾了便宜啊?
古萱萱却说:“这有什么占不占便宜的?我们俩之间又没什么!”古萱萱话虽这么说,但是心里却非常不好受,梁健竟然不声不响地要跟别人结婚了!竟然自己都不知道!
这表情,季丹看在眼里,她说:“萱萱,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开放了!难道你和梁健之间,那就是一夜情吗?”古萱萱说:“你别乱说啊,我和梁健之间没有那方面关系啊!”
季丹才不相信呢!她的脑海里,同一个房间,同一张床上都呆过了,怎么可能会没有关系?古萱萱是羞于承认罢了。季丹就说:“不管你们有没有这种关系,我就觉得,萱萱你应该去争取一下,不能让梁健就这样跟别人结婚了。”
古萱萱说:“他要和人结婚了,我又有什么办法呢?”季丹说:“有时候,男人做结婚的决定,不过是头脑一热,你就得给他浇冷水!让他清醒过来。说实话,我觉得你和梁健倒是挺配的!不是有些男人,在婚礼上逃婚的也有吗?你真的应该去试一试。”
古萱萱不置可否,看着季丹说:“你觉得我该怎么去做?”季丹说:“当然了,有时候,女人也应该主动一把。”
古萱萱还有些拿不定主意。
下午五点五十分,张嘉替梁健提着包,摁了电梯,两人就从七楼下去。刚出电梯,一个电话就响了起来。梁健一看,是古萱萱的电话,让梁健很是奇怪,他就对秘书说:“你在车上等我,我接个电话。”
梁健从后门走出,那边有一块草坪。梁健就站在草坪边上,接古萱萱的电话。古萱萱说:“晚上有空吗?”梁健这天晚上没安排,他就说:“有空。”古萱萱说:“那就一起吃个饭。地址待会我发给你!”梁健倒是很奇怪,古萱萱会突然约自己吃饭,但是既然古萱萱约他,他也没有理由拒绝。
不仅仅因为,古萱萱与张省长之间,有着那么不同寻常的关系,还在于他和古萱萱是中青班同学。这份同学的关系,仿佛就比一般的同事关系又要亲上一分。还有就是,他感觉,与古萱萱在一起的时候,梁健也会感觉轻松愉快。
能让一个男人轻松愉快的女人,其实并不多。梁健按照地址,来到了一个餐厅。这个餐厅在镜州大厦里面,是一个吃中餐的地方,环境也还不错。服务员将梁健领了过去,到了一个包厢当中。
这个包厢不是很大,但是两个人吃饭还是挺宽松的。古萱萱已经等在那里。她穿着春装的套裙,光滑的发丝垂挂下来,脸孔愈见精致,有种仙女出现在你面前的感觉。其实,每次过段时间见到古萱萱,梁健都会被惊艳。
这个女孩实在是太漂亮了!他不得不说,她的容貌,至今是他所见过的女孩中,最为出色的。看到梁健目光,在自己脸上短短的停留,古萱萱不由有些耳根热起来:“坐吧。”
第550章勇于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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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0章勇于开战
梁健意识到自己的目光有些痴迷,收回,坐下,笑说:“今天,你很漂亮。”古萱萱说:“你的意思是,我以前不漂亮,对吧?”和很多男人一样,一紧张就容易说错话。梁健说:“当然不是,以前也很漂亮啊,每一天都不同嘛。”
古萱萱瞅着梁健,一会儿才说:“你觉得我很漂亮,那为什么要跟别人结婚呢?”古萱萱这话,真是直截了当,让梁健不由一愣。自从在中青班上认识,梁健和古萱萱一直保持比较好的关系,但是说实话,从心底里他还真没有想过,会要和古萱萱结婚的事情。
如今古萱萱却如此明晰的表达,让梁健不由吃惊。当然他不能对她说,他从来没有考虑过要和她结婚,这对于一个女人岂不是伤得太重?梁健是宁可伤自己,都不愿意去伤那些漂亮又美好的女人的。
梁健强作轻松地说:“也许是你太漂亮了。我都不敢想。”这话其实有些不负责任。对于漂亮女人,梁健怎么会不想?但是这话,在古萱萱耳中听来,却极为的顺耳。她说:“难道漂亮也有罪?”
梁健说:“不是有罪,是让人不敢接近,又担心结婚之后,会受不住。”古萱萱看着梁健说:“难道你对自己就这么没有信心?”梁健说:“也不是没有信心,但是有其他的原因。”
古萱萱漂亮的眸子看着梁健:“那是为什么?”梁健心道,这个话题不能在这样下去,他就问:“谁告诉你,我要结婚的?”古萱萱说:“这不重要。但是,你要结婚,竟然都不告诉我……”梁健很是烦闷,说道:“这事情,我做得不对,我道歉。”
古萱萱说:“你不用道歉了。这毕竟是你自己的事情,我原本以为,也许我们之间会有缘分,没想到只是我自己想多了。”看着伤心的古萱萱,梁健很是怜爱,很想坐过去,安慰她。但是又怕这一坐过去,让古萱萱又生出新的希望来。他就坐在原地。
古萱萱用纸巾轻轻擦拭眼眸,对梁健说:“我怎么会变得跟逼婚一样?我是不是很不要脸?我以前不是这样的。”梁健看着古萱萱说:“你千万别这么说,我很感谢你这么看得起我。其实,在中青班的时候,开始的时候觉得你是一个冷傲的女孩,不容易接近。后来,接触多了,才发现,你其实是一个人极漂亮、心地又好的女孩子,这样的女孩子是凤毛麟角,谁娶到了,谁有福气。”
古萱萱眼眶又漾出一圈晶莹莹的泪水:“你是哄我开心的吧?”梁健摇头说:“我没哄,我就是这么感觉的。”古萱萱望住梁健:“既然你觉得我这么好?为什么不跟我在一起?”梁健说:“我和我现在的女友,其实五六年前就已经认识了,中途我们有好长一段时间的波折,她在北京,我在镜州。最近我们的关系,又恢复了正常。我没办法,舍弃她。这就是原因。”
梁健的这话,尽管省略了很多的细节,但也没有骗人。对于古萱萱这样漂亮、对自己又好的女孩,他不忍心骗他。
古萱萱听了,抬首瞧着梁健:“你们有这么久了?我们一起读中青班的时候,你们是不是还没有复合?”梁健说:“我们当时是断断续续的联系。”古萱萱想起来,读中青班时,与梁健那段若即若离、危险搞笑的日子,现在回想起来,不由有些怀念。
古萱萱问:“如果,她一直不跟你复合,你是不是会跟我在一起?”女孩子总是会想要得到明确的答案。梁健闭上了眼睛,他不想敷衍古萱萱。他让眸子看不见,这样才可以问问自己的内心。
若不是项瑾,古萱萱的确会是他理想的对象,当然还有王雪娉。这些女孩子,梁健其实打心底里喜欢,她们身上有不同的优点,又有不同的心性,能给梁健带来不同的快乐。但是,梁健也知道,天下之美,不可能归于他一人。他也明白,即便冲破婚姻的藩篱,她们都愿意跟他在一起,他也不会这么做。
因为这对她们都是不公平的,她们每个人,都值得有另一个美好的男人,全心全意地爱着她们。
梁健说:“如果我没有女友,我肯定会狠狠地追求你!”这时候,古萱萱才绽开了笑,笑如百合,极为动人。古萱萱笑了之后,又变得失落,她说:“可是,你永远都不会追求我了。”
梁健无法回答,他只能说:“我想,凭你的条件,你会找到比我好几倍的人。”古萱萱说:“我倒是也希望,这样一个人,能早点出现。”
这天晚上,吃过晚饭,梁健将古萱萱送回家。两人都坐在出租车的后座上,古萱萱看着梁健,目光之中,很有些恋恋不舍。梁健瞧着身边这俏丽的脸庞,再加上一点点酒精的作用,梁健很想拉住古萱萱的手,将她揽在怀里。
以前,与古萱萱的交往之后,他对古萱萱没有什么把握。但是经过今天,梁健知道,古萱萱对自己的感情,会纵容他做任何事情。
这么想着,梁健心里的小小魔鬼似乎悄悄动了起来。梁健的手似乎也不听自己的理性,慢慢地在座位上,想着古萱萱的手靠近。古萱萱看到了梁健的手,原本有些红扑扑的脸,显得更好了,心跳“噗噗”的跳动着。
古萱萱看着梁健,手也悄悄移动。车子猛然一种跌动,两人原本就要触及的手,又拉开了距离。梁健这会似乎才猛然清醒了过来,对刚才自己的企图,感觉脸红。他对出租车说:“请停一下车。”
司机踩下了刹车。古萱萱说:“怎么了?”梁健说:“萱萱,我在这里下车了,让司机送你回去吧。”古萱萱说:“我也下车了。”梁健看了古萱萱一眼,感觉她态度坚决,如果硬是不让她下车,恐怕会让驾驶员笑话,他就付了车钱,两人下了车。
空气之中,飘着一股暖意。步行送古萱萱到她小区门口,梁健要告辞了。古萱萱说:“不去我屋子里坐坐了吗?”梁健看了下小区里面说:“还是不了。也晚了。”古萱萱说:“你现在蛮自律了嘛。快要步入婚姻了,就怕其他女孩会吃你啊?以后等你结婚了,我也不会请你去我家了。如果这次不去,过期作废,以后永远不会有机会了。”
梁健想了想说:“那好吧。”古萱萱的屋子,面积不大,但是设计得小巧玲珑,地板家居,都是木质的,住在里面,应该很是舒服。梁健叹道:“没想到,你的小屋布置地这么典雅舒适。”
古萱萱笑着看了眼梁健:“你很喜欢吗?”梁健说:“喜欢。”古萱萱说:“那你就在这里多呆一会。”梁健笑说:“我还想住一晚呢!”古萱萱轻舞的转过身来:“这可是你说的,那我不许你走了。今晚!”
梁健看着古萱萱,她婷婷嫋嫋的身段,她光洁如玉的脸蛋,她如百合绽放的笑容,让梁健无法自持,还有那美妙动听的声音,对梁健都是一种魅惑。古萱萱瞅着梁健,眼神之中燃起一丝热情。她说:“梁健,有一次,就是季丹喝醉的那次,我们睡在一张床上,你真的没对我做什么?”
梁健说:“没有。”古萱萱说:“你还真是一个正人君子。”梁健说:“我不是。”古萱萱说:“有时候,我真不希望,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你是那幅正儿八经的样子。”
这每一句话,对梁健都是吸引。梁健走上去,一把拉住了古萱萱的手:“现在这样吗?”梁健感觉,脑袋里似乎有一种气氛膨胀了起来,使得梁健几乎将理智暂时抛到了脑后,忘记了其他的顾虑。
那团欲念在告诉梁健,你既然都已经答应古萱萱到了她房间,那你还在犹豫什么呢?这样不是显得太娘娘腔了吗?
古萱萱的手,也握住了梁健,她感觉他的手很是有力。梁健则感觉古萱萱的手,纤细柔软、又富骨干弹性。他们五指交叉,感受着对方的肌肤。古萱萱和梁健的身子,仿佛感觉有神奇的电流通过。
梁健感受着古萱萱对他的吸引,手臂就紧紧地搂着古萱萱,她美妙的腰肢就形成一种弱柳的弧度,贴近了梁健。古萱萱的身体绝对是美女中的美女,梁健以往没有如此多的触及她的身体,此刻手掌穿过衣服,掠入她的肌肤,一种完美震撼的感觉,让梁健有些慌神。
但同时又让梁健难以自持,这是一种可以让人忘却所以的快乐。古萱萱说:“你可以帮我除去衣服。”
梁健其实早就已经口渴难耐,听她这么说,他的双手就伸到她的背后,撕下拉链,古萱萱如玉削肩,就展露在梁健面前。她洁白如皑皑白雪的胸脯,更让梁健感到神魂失措。
古萱萱目光如水,埋头到梁健胸前,梁健双臂将古萱萱抱起,古萱萱就垫着脚,坐在边上木质小桌上,双臂紧紧搂着梁健脖子,使得梁健越发紧密地贴着他。梁健被快乐引导着,双手往下,彻底将古萱萱的裙子褪到了地上,只剩下黑丝真丝内衣的古萱萱,在这微微泛凉的空气中,就如粉雕玉逐一般。
梁健自上而下,看着这完美的身体,感觉到呼吸异常急促。
第553章事情闹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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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3章事情闹大
那个村民说:“我们村里有人专门去看了里面的厂房,排污管道设计等都不符合规定,有些干脆开口直接通向了河道。这分明就是打算偷排的。有人已经发现,这个蓄电池项目背后两个老板,其中一个就是江苏那个污染企业的老板!”
听这些村民如是说,梁健顿时感觉到,原来老百姓来闹事,并非完全是没有道理,至少其中一个问题是肯定的,那就是在厂房五百米内还有几十户的农户没有搬迁,这就意味着,厂房一旦投入生产,这些农户在就500米的卫生防卫线之内的,很容易直接招致污染。
了解清楚了这些情况,梁健本打算就此离开了。忽然,在工地入口处,情绪好像就激化了起来,村民和工地内部的人,开始推推搡搡,人群也开始晃来晃去,涌到这里,涌到那里!
张嘉说:“好像冲突起来了。”镇上的班子成员和干部,掺和在中间,并不能起到什么作用。镇上派出所的人,警力也明显不够,他们要来阻拦村民,也很快被一百多号的村民冲散了。
梁健看着情形不对,就对张嘉说:“你打电话给,镇党委书记敖长宁,问他在哪里?这里群体**件,很可能一触即发,镇党委书记和镇长人都不见一个,还真是都当官老爷了。”
张嘉赶紧拿起电话,拨打了镇党委书记敖长宁的电话。张嘉问他,有没有在蓄电池项目群众阻止工程的现场。敖长宁说:“镇上已经派人去处置了!不用担心。”张嘉说,从目前的情况看,好像马上要发生冲突了。敖长宁说,他刚刚接到县委的通知,县公安局马上增派警力过来,凡是阻扰的,一概抓起来带走!他和镇长,待会也会到达现场。
张嘉将敖长宁所说,告诉了梁健。梁健说:“看来,这是镇长向县里作了汇报之后,县委和县政府作出的决定。”张嘉说:“既然,葛书记和翟县长都没有安排给梁书记工作,要不我们就离开这里吧?”
梁健想了想说:“我们再等等看一看,不是说,县里公安增派了力量过来吗?我等他们来了再走。”张嘉知道梁健是担心,这里会出事情,就想在这里多呆一会儿。
只见前面的冲突愈加剧烈。梁健本想冲上前去阻止,但是,他更加清楚,在这种混乱的场合,单枪匹马,就是再有道理也无济于事。更何况,在这个时间上,葛东和翟兴业都是力避让他知道,如果他去处理,就不符合常理了。
梁健只好在一边看着,等待公安的到来。这时候,忽然从工厂里冲出了十来个人,手中拿着铁杆等工具,对着村民就是打、敲、戳,很多村民的脑袋、身体其他部位被打到。很多村民这次来,也并不是毫无准备。看到工地上的人动武,他们也纷纷拿出了铁锹、铁锄、扁担等物,也工地上的人对打了起来。
只见镇上的班子成员,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打电话。应该是在向镇上领导报告这里的情况了。梁健看着这现场的混乱,眉头已经皱了起来。不由暗骂:“镇上到底是在搞什么鬼啊!就来了这么几个镇干部,公安也到现在都没有来。”
梁健抓了个念头,拿出了相机,对着人群拍了照片,然后给镇党委书记敖长宁发了过去。然后就一个电话打给了敖长宁:“敖书记啊,刚才我发过来的照片,你看到了吗?你们当领导的,也太会运筹帷幄了,工地上都械斗起来了,你们在办公室还坐得住啊?”
敖长宁还云里雾里地说:“梁书记,我还没有来得及看你发来的短息,你说的发生械斗,是在哪里啊?”梁健冷冷地道:“你自己看照片吧!”说着,就摁掉了电话!
敖长宁本来接到县公安局的电话,说会增派公安警力之后,他就觉得一切都已经妥了,坐在办公室等候回音就行了。当了这么多年的领导,深入群众的口号天天在喊,但是实际工作告诉他们,有时候不与群众见面,让手下的人去与群众打太极拳,更容易把问题糊弄过去,最后搞得群众精疲力竭,没有了精力来跟你耗着。
遇上像今天这样的突发**件,作为乡镇的一把手,更不应该到现场去,这很容易被群众围困起来,会很没面子。大概,各级领导,都把自己看成是高高在上的官了,所以在这个项目问题上 ,县委书记、县长不会出现,镇党委书记和镇长也不会出现的。
最多在现场,就出现一两个副职,带着手下一班人,打算是来糊弄糊弄,能让老百姓各自散了就行了。这么多年下来,很多即将发生的冲突,也就这么解决了。
凭借着这“忽悠”的境界,作为梅乌镇党委书记的敖长宁,还是非常笃定的坐在办公室里。看到梁健发现的这张照片之后,没想到现场已经打了起来。他还问自己,梁健是从哪里搞来这张照片的呢?难道梁健已经到达现场了?
如果梁健没有达到现场,应该就不会说“你们当领导的,也太会运筹帷幄了,工地上都械斗起来了,你们在办公室还坐得住啊?”这样的话了。如果梁健不在现场,也就不能确定他敖长宁也不在现场了!
县委副书记都已经在事件现场了,镇党委书记却还在办公室里,这的确有些说不过去。敖长宁对梁健并不是特别看重,他知道,梁健和县委书记葛东、县长翟兴业的关系都很一般,甚至有些僵,这种情况下,他这个副书记想要发挥作用,就很难了,想要有权力也很难了。为此,他宁可与书记、县长走近,也不会跟梁健去走近。
但是,要他去得罪梁健,敖长宁暂时也还没有这样的魄力,毕竟梁健是县委副书记,在人事上是有发言权的。他还听说,梁健在有些方面,是很有些诡异力量的,比如就拿这个蓄电池项目来说吧,县委书记和县长初衷就是要放在向阳坡镇,梁健硬是不同意,最后只能放在梅乌镇上来了。这说明,梁健在有些方面也很强硬,就算是县委书记和县长也拿他没有办法。
想到这一点,敖长宁在办公室里也就坐不住了。他就上了车,向着项目工地的现场奔去了。敖长宁到达工地冲突现场的时候,县公安局的警力和派出所剩余的警力都已经到了,包含警察和协警,也差不多一百多人了。
县公安局一个副局长,从警车上跳下来,指挥警察冲上去,将村民和工地的人分隔了开来。副局长拿着话筒,站在门口的一块石头上,喊道:“村里的人,都给我回去,你们这是妨碍正常施工,是妨碍社会秩序的行为,如果不马上离开,还要企图冲击现场,谁冲就抓谁!”
这个副局长脸面黝黑、身材魁梧,的确是很有些架势。但是村民当中,也有人不买他的账,喊道:“人民警察,到底是帮老百姓,还是帮那些黑心的老板!我们村民都还没有搬迁,他们这种污染企业,凭什么就在这里开工建设。还有他们内部建设,也很不符合规范,分明以后是想要偷排漏排的!这些政府到底管不管?”
副局长说:“这些事情,我们要去向镇政府反映。但,今天在这里闹事就是不对。都给我赶紧走,赶紧散,否则我们抓人!”梁健听了这副局长的话,只有摇头的份。这些话,不应该出自一个县公安局副局长之口,如此蛮横、不讲道理、没有耐性,只能激怒群众的情绪。
他正想要上去提醒那个副局长,不要把局面弄得更复杂。“梁书记,你也赶到现场了?”身边有人在称呼他。
梁健回过头来一看,此人是镇党委书记敖长宁。梁健看了他一眼,本不想理会这个镇党委书记,但是转念一想,他对敖长宁说:“你去提醒一下那个县公安局副局长,别把事情给激化了,能够稳控住现场的秩序就行了。”
敖长宁朝那个副局长看了一眼,低着头对梁健说:“梁书记,他是县局的副局长,不归我管,我去说,不大好吧?”梁健白了他一眼,不悦地道:“这里,是不是梅乌镇了?这事情是不是梅乌镇的事情?还有你是不是梅乌镇的党委书记?你怎么就不能去跟,一个来支持你们的副局长说了?他做得不对,提醒他一下,没有必要吗?”
敖长宁心里,是非常不情愿去提醒那个副局长 ,他宁可得罪老百姓,也不想得罪上级公安。但是,有碍于梁健的几个问句,他是实在是推脱不掉,只好走过去,来到那个站在石头上的副局长身边。
副局长看到敖长宁,从石头上下来,听敖长宁说了几句,他就朝梁健这边投了目光过来。接着,就跟着敖长宁一同向着梁健这边走过来。这副局长说:“梁书记,你好。我们是在执行任务。对待这些刁民要狠一点,才能压得住他们,否则就会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梁健说:“对于无理取闹,的确要狠刹、严刹,但是今天这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老百姓到这里来,也并不是完全的没有道理,这个蓄电池项目的确在有些关键方面,与老百姓有利益冲突。今天这个场面要化解,还是得往那个方面去引导,不能一味采取强制性的手段,否则会让老百姓很反感,或许也会让问题复杂!”
副局长说:“梁书记,我只是来维持秩序的。我们领导说了,谁要是敢再阻扰,就抓人。很简单,就是这样。要不你给我们鲁旭局长打个电话吧!”
鲁旭是葛东他们这一帮的人,梁健不是不知道。这个副局长,把皮球踢给了鲁旭,梁健知道,自己不打这个电话不行。
梁健正拿起电话,只听那边村民就喊起来:“冲进去,他们自己不停,我们去帮他们停!”
(今天只能两章了,周末事情反而更忙。周一肯定恢复三章的。)
第554章为何做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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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4章为何做官
副局长朝梁健看了一眼说:“梁书记,对不起了,我那边要忙了,我现在只能按照鲁旭局长的指令行事。如果你给他打了电话,到时候他会马上打电话过来,要不要调整战略我到时候会听我们局长的。”
说着这个副局长转身就往那边去了。有两个村民,刚才见副局长一走开,就朝着工地里冲去。但是他们没有突破工地里人员的防线,有个村民冲过去的时候,被工地人员用什么东西砸中了脑袋,顿时鲜血直流。
还有一个村民被使劲推搡,身子往后倒去,就撞倒在了刚才副局长站立的石头上,顿时晕了过去。工地人员冲着那个村民说:“想装死勒索是吧?换个地方去!”从工地里,出来一个人,跟副局长嘀咕了几句,副局长喊道:“抓人!”
公安就拿出了手铐和警官,还是对村民打了起来。梁健看在眼里,看来工地上的人和这个公安副局长很是熟悉。怪不得公安方面,完全站在了工地这一边了。
梁健已经完全看不下去,拨通了县公安局局长鲁旭的电话,他说 :“鲁局长,你们公安在抓人!事情还没弄清楚,就抓村民,可能会引起公愤的,更何况,我刚刚看到,有两个村民被打伤,公安方面没有将人送医院,还在抓村民。我觉得这很不合适。”
县公安局长鲁旭道:“梁书记,这件事是葛书记和翟县长定下来的,只要有人冲击工地,就抓人!如果有什么问题,梁书记还是跟葛书记和翟县长沟通吧?我不过是执行者!”梁健知道,跟鲁旭多说已经无用。
看到那边场面已经很是混乱,梁健再也忍不住,朝着那边走去。秘书张嘉很是担心,梁健会做出什么来。他更是担心,梁健会受伤,于是他紧紧地跟在梁健身边。这时候,梁健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一看是葛东的电话,梁健稍稍放缓了脚步,拿起电话。只听到葛东的声音:“梁书记,你跑到蓄电池工地现场去了?”
公安局局长鲁旭接到了梁健的电话之后,马上打电话给葛东。葛东一听就给梁健打了电话过来。
梁健说:“葛书记,我看现场情况很严重过。县公安局不分青红皂白的抓人,要闹出事情来。”葛东声音不快地说:“梁书记,这事情,我和翟县长都已经商量过了,怎么处理这些闹事的刁民,也是我们商量的结果。有什么后果,也是我和翟县长承担,你就别管了!”
梁健听了这话,非常气愤,但是他还是保持着理智,于是他停下了脚步,然后把手机的录音功能打开,然后问道:“葛书记,你说什么?这里比较吵,我听不大清楚。我本打算去阻止公安随便抓人,这样不合适!”
只听葛东很不耐烦,又非大声的说:“这件事,你别管,抓不抓人,我和翟县长都定下来了,只要村民冲击这个蓄电池项目的正常施工,就要抓人。你回来!”梁健把录音给录好了,对葛东说:“葛书记,既然这是你的命令,我执行就是。”
收起了电话,梁健瞧见,公安上的人,已经扭住了几个冲在前面的村民,塞入了一辆警车。这些村民,身体素质良莠不齐,真正精壮的汉子其实只有十来个,其余都是妇女和老人,因此尽管在数量上,与公安人员旗鼓相当,但是在实力上却不能同日而语,因此,看着几个村民被抓住,他们也只有拉拉扯扯的份。
此外,毕竟村民的行动不是特别有序,很多村民也担心自己被抓,散去了不少。但有些村民,还是跟工地上的人和公安对抗着。公安上,又抓了几个人去。一共抓了十来个村民。村民的战斗力被大大削弱,他们不敢再多动作了。副局长对着村民喊:“谁还要乱来,我们就抓谁!”
这时候,一个妇女冲到副局长面前说:“我老公有心脏病的,你们赶快放了他!”副局长说:“现在跟我们耍这种花招已经晚了。如果你早点把你老公带回去,就不会被我们关进去了,既然已经关进去,那么明天再来领人吧!”
那个妇女说:“我老公真的有心脏病,万一出了什么事情,你们要负责!”副局长说:“负责个屁,谁叫他有这种病还来阻扰人家正常施工,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你如果还在这里无理取闹,连你一起抓!”
那妇女家里还有小的要照顾,就说:“你要负责的,你要负责的!”人还是走开了。渐渐的, 门口的村民就少了许多,只有家里有人被抓进去的几个,还在这里逗留着不肯离去。他们都在喊:“这老天还有眼吗?”“这政府到底是为谁的政府啊?”
“你到现在还不清楚啊,这是一个为有权有势有钱人的政府啊!”梁健听着这些村民无助的控诉,心里很不是滋味。政府的形象,是靠一个个执行者塑造出来的,显然是今天公安上的作为,让老百姓心里产生了对政府的这个不良印象。
关键是,梁健在现场,看着这一切,却没有办法去改变。他的心情极度郁闷。这时候,那个副局长,又来到梁健面前,说道:“梁书记,不好意思,我只是按照我们局长的意思办事。”
梁健盯着这个副局长,说道:“我不认为,你只是按照你副局长的意思办事,你也喜欢这么办事!”副局长听了,笑笑之后走了!
张嘉说:“这个副局长,胆子真够大的,敢这么跟梁书记说话!”梁健说:“他有恃无恐,背后是葛书记!”张嘉不能否认,梁健说的是实话,在一个地方,只要抱着一把手的大腿,就可以有恃无恐了。张嘉说:“梁书记,真希望你能够快点当上一把手。我不是为了自己着想,如果你当了一把手,一个地方的老百姓能够更加受益!”
梁健没有说这个事情的心情。看到现场的人已经走得出不多,公安上留了几个人,来替这个项目的施工看门。梁健对张嘉说:“我们走吧!”
这天晚上,郁闷的情绪一直笼罩着梁健。回到家后,莫菲菲看到梁健脸色不佳,问道:“怎么了?好像非常不爽的样子嘛!”梁健说:“遇上了郁闷的事情。”莫菲菲问他:“不说说?”
梁健就把这个事情说了。莫菲菲说:“你知道,你今天为什么会不开心吗?”梁健看着莫菲菲说:“为什么?”莫菲菲说:“是你的正义感在作怪!在这个势力奸诈的官场上,你还保存着一点正义感,这个正义感,又没有办法去实现,你就会很郁闷。”
梁健说:“你的意思是,我就一直要这么郁闷下去吗?”莫菲菲说:“那也不一定。我虽然不在官场,但是我也会看一些书,对你这个问题,我倒是有些想法。”梁健说:“你说说看。”
莫菲菲说:“这就在于,关键你要做怎么样的能人? 你现在已经做到了县委副书记这样的岗位,我也基本肯定,你是一个能人了。但是能人又分成了很多种。”
从烦闷的心情,忽然转入了类似理论的探讨,注意力被引开,倒是对莫菲菲接下去会说些什么感兴趣了。
莫菲菲说:“我看到一本书里说,在历史上就一直有些很有能力的人,当然是指当官的。这些有能力的当官者,可以分成三种。一种是治世之臣。这种人几乎每个朝代都有,他们掌握的是圣人之言、君子之道,共同特点是能够较好的处理公务,理清国家大事。皇帝有了这样的臣子,就能够开创太平盛世。
第二种是乱世之臣。他们并不是所谓的奸臣,而是乱臣,他们掌握的是阴谋诡计、权谋手段、精通厚黑学。与第一种人不同,他们往往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多年,对人生的黑暗面有着清楚的认识。
第三种是救世之臣。这种是稀有品种,遗传率和现世率比熊猫还低,往往上百年才出一个。这些人兼有上述两种人的特点,既学孔孟之道,又习权谋诡计。他们能够灵活的使用各种手段治理天下,并用自己的能力去延续一个走向衰败朝代的寿命。这种人很少见,他们属于维护者。”
梁健听了说:“你这观点,听上去的确挺有道理的。不过和我遇上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呢?”莫菲菲说:“我的意思是,你是一个能人,你的心肠是很好的,就如以前学习孔孟之道的人,但是你的阴谋诡计还不多,你应该学学那些救世之臣,知道人心本恶,很多人只要手中有些权力,就会变坏。对于这种人,你不应该感觉沮丧,这反而会伤了自己的身体,便宜了那些坏蛋。你应该看清他们的面目,有时候为了对付他们,用些阴谋诡计也在所不惜!”
“我用阴谋诡计去干嘛呢?”梁健喃喃自语道。
莫菲菲说:“当然是夺权啦!如果你现在是县委书记,你还会有现在的烦恼吗?大胆的夺权吧?你对权力越渴望,权力就越会亲近你!你也更能为别人做好事!”
第557章副局沦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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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7章副局沦陷
梁健还没有说话,只听到敲门声,随即就有人推门而入。进门的是,市委副书记胡小英和市委常委公安局长肖栋。看到两个市领导同时出现在了翟兴业的房间里,刚才梁健又说了那些淡定的话,翟兴业顿时有些慌乱了。
他赶紧小跑过去,伸出手,要和胡小英握手,胡小英当作没有看见。朝里走了进去。在胡小英稍后面的市公安局长肖河,也没有跟翟兴业握手。翟兴业尴尬地缩回了手,说道:“两位市领导,怎么突然都来了。真是欢迎!请坐,请坐。”
先前,胡小英快到南山县的时候,就跟梁健联系了。梁健说他马上要去县长翟兴业的办公室,也是胡小英和肖河也就直接朝这边来了。胡小英突然转过身来说:“翟县长,你们下面广场,这么多老百姓跪在那里,你们县委书记和县长还坐的住,我胡小英可是坐不住!”
胡小英快速的转身、严厉的表情、锋利的眼睛,一个强悍女领导的气场完全展现了出来。梁健知道胡小英来此的目的,都被胡小英的严肃所震慑。翟兴业就更是如此,他只好低着头说:“胡书记,其实,这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是那些村民没有道理,去阻扰施工造成的。”
胡小英说:“我问你三个事情,你知不知道?”胡小英就问翟兴业三个事情,那就是关于500米内卫生防卫线、企业施工变更排污管道和企业老板是江苏那家污染企业同属一人的事情。听了胡小英说了这三件事情,翟兴业问道:“有这样的事情吗?”
显然,翟兴业并没深入了解过这些事情。胡小英“哼”了一声,盯着翟兴业再也不客气了:“这些情况都不了解,你怎么就断定村民是无理取闹!冲突的真正原因,你都不了解,就容许公安抓人,你这县长到底是怎么当的?这个事件,本来可以避免发生人命,就是因为你们的不作为,如今已经出了两条人命。你们现在还在下面打村民。这件事情,你们两个主要领导一定要负责!
胡小英说得理直气壮、句句在理,翟兴业感到这次问题真的是出大了。翟兴业试着,掏出最后一张底牌来:“胡书记,那个蓄电池项目,可是金市长的项目!”
胡小英马上说:“你别现在遇到了问题,就把责任都推给领导!金市长是来过这么告诉你,还是打电话这么告诉你,要你们这么对付村民的?”金市长当然是一句话都没有说过,翟兴业顿时无语了。
市委常委公安局长肖河说:“你还不打电话给县公安局长,让他马上叫那些公安回来!如果有受伤的群众,马上送到医务室,如果严重的赶紧送医院。”翟兴业再也没有理由拒绝,只好说:“我马上就打电话。”
梁健在一边说:“胡书记,我建议让村民都到大厅休息。”胡小英听了之后说:“梁书记的建议很好,翟兴业你通知人,让所有村民都到大厅中来,从会议室或者办公室搬椅子出来,让他们休息,给他们每人送上一杯茶,待会你和葛东跟我们下去,一同向村民了解情况,这件事情必须弄清楚。”
翟兴业只好答应,让县公安局局长立马停止对村民的驱赶,并且让村民都进入大厅休息。那些原本在雨中与公安撕扯扭打的村民,看到公安顿时360度大转向,也都大为不解。他们大部分人,都已经全身湿透,脸上泪和水交织,这会一个个走进了大厅。
他们原本都是满腔的怒火,看到这突然的变化,却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也有几个在喊:“政府到底在搞什么鬼,我们不要相信他们!”“我们宁可到外面雨水里去,让公安来抓我们好了!我们不怕。”
这时候,机关干部将一杯杯热水,端了出来。将这些热水交给那些村民的时候,有些妇女和老人,竟然眼中开始满溢了泪水。有人说道:“肯定是有好领导来了!”
这时候,梁健来到了大厅当中。本来胡小英和梁健是会一起来的,但是在楼上,胡小英接到了市委常委宣传部长裘吉的电话。她接了电话,然后叮嘱梁健先下来,让梁健先来安抚这些村民,免得让他们久等,造成情况又不可控。
大家的目光纷纷落到了梁健的身上,梁健站在那些椅子前面,对村民们说:“各位村民,请大家在椅子上坐下来吧。刚才大家都在雨里累了,为了自己的利益,你们的行为是值得敬佩的。上级已经知道了大家的事情。市委已经派了市委副书记胡小英同志过来了,她专门是来解决大家的事情的。
“她现在正在接一个重要的电话。马上就会过来和大家见面,与大家对话。所以,请大家放心的坐下来吧,喝点茶,歇一歇。这个大厅的空调我们也已经让人打开了,大家可以暖和一点。”
那些村民听梁健这么一说,情绪都暂时稳定了下来,站着的都坐了下来。
胡小英接了市委宣传部长裘吉的电话之后,知道了今天数百群众在南山县政府大楼前跪拜,请求政府主持公道的事情已经上网了。图片之中,还有公安推搡跪拜群众的镜头。一上网,就搞大。负面效应十分巨大,短短一个小时不到的时间,点击已经过了十万次,评论上千条。
很多人都在骂政府,骂公安,负能量在网上迅速传播。裘吉这个分管宣传的部长,真是很有些慌了。他只好打电话给胡小英,胡小英在现场,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是好,心里愁着。这时候,梁健已经暂时稳定了下面的群众,又重新回到上面来接胡小英。
瞧见胡小英有些愁眉不展,就问胡小英到底又发生什么情况了?胡小英把情况说了。梁健转了个念头,说自己有办法。
胡小英听梁健说有办法,心头一喜,问他有什么办法?梁健说:“胡书记,这件事就交给我好了!你赶紧下去见群众吧!”胡小英信任地看了梁健一眼,就和市公安局长肖河示意了下,一同下楼去大厅了。这时候,县委书记和县长葛东已经站在楼梯口等候了。
梁健立刻给县委宣传部长孟春晓打了个电话,让她赶紧安排一个摄像机和照相机到一楼大厅去。孟春晓刚刚接到了市委宣传部长裘吉的电话。
裘吉已经告诉了她,群众跪拜事件,已经上网,让她去不管用什么办法,尽量去封杀。孟春晓苦恼的是,那些照片和文字已经上了国内的大网站,她一个区区县委宣传部长,又有什么资格去封杀呢。但是,不打不做啊,她动用各种关系,就是想要去让人帮忙。
她把这个情况与梁健一说,梁健说:“你不用打电话求人了,把下面的事情做好,网络上这个风暴也许就能平息。”孟春晓听梁健这么说,就如抓住了救命稻草,赶紧派了宣传部内部的摄影工作者,到了一楼。她自己也赶紧跟了下去。
到了下面,梁健就告诉她,把下面的情况都拍了下来,到时候,传到网上那些帖子下面,市委和县委的积极作为,自然能够破解那些负面的评论。有图有真相,最好的是用实事说明问题。孟春晓顿时觉得,没有比梁健所出的主意,更好的办法了。
孟春晓颇为佩服地瞧了梁健一眼:“梁书记,谢谢你帮我们想的办法。”梁健笑笑说:“关键是要把录像录好了,把文字准备好了。”孟春晓说:“这些交给我吧!”
那边胡小英、肖河、葛东和翟兴业,都已经走到了村民的前面。葛东硬着头皮说道:“各位村民,你们好。”其中就有一个村民说:“我们不好!你就是县委书记吧!”葛东非常没有面子地说:“各位村民,我就是葛东。先前,是我们误会了大家,我们做的不对。在这里向大家道歉了!”
“我不要你给我道歉。我要我的丈夫。我昨天跟那位公安领导说的,我丈夫有心脏病!”忽然从人群之中,冲上来一个妇女,冲着边上一个公安跑去。梁健也认了出来,这人就是昨天那个公安局副局长。昨天这个妇女的确对这个副局长说自己的丈夫有心胀病。
但当时那个局长认定这女人在撒谎!把她的丈夫给抓了进去!造成了女人的丈夫在看守所突发心脏病。当时,梁健试图阻止他们乱抓人,但是也被这个副局长拒绝了!
这个女人一出来,现场又开始乱了起来,这女人的悲惨遭遇,让在场的村民情绪激动起来,大家开始站起来,要朝着那个副局长涌过去,对于胡小英的话,也不去听了。
梁健见现场会乱,猛然喊道:“把这个副局长给我逮捕起来!”梁健这话一出,大家突然被惊了一下,停住了脚步看着梁健。
连市公安局局长也看向了梁健。尽管梁健是县委副书记,但是他没有权限逮捕人。肖河只好向着胡小英看了过来。
胡小英顿时明白了梁健的意思,如果不逮捕这个副局长,这里的群众情绪平息不了!
第558章省长赞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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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8章省长赞赏
胡小英就转身对身穿公安制服的市公安局局长肖河点了点头。肖河接受命令,对身边的公安大声喊道:“把他暂时拘押,接受进一步的调查!”肖河到底是多年的公安,又是市委的领导,声若洪钟。
他的指令一下,群众顿时又停下了动作。连那个女人,都向主席台看了过来。肖河趁热打铁地道:“各位村民,请你们放心,对于涉嫌违法犯罪的行为,我们都会严惩不贷,不管是不是政府工作人员!今天,大家在这里,机会很好,我们市委副书记胡小英同志也在这里,就是来听大家诉求的!”
胡小英接过话头说:“今天大家在大楼外面广场上跪拜,这种行为背后,肯定有很多想说的话,希望大家能够在这里把话都说明白了,指出来,我们就是来听大家意见的。大家说得越明白,我们了解到的情况越是透彻,那么对我们下一步的决策,帮助也就越大!希望大家能够畅所欲言,把话都说清楚。”
这时候,县委宣传部的摄影工作者,就已经忙着摄影和照相。县委宣传部长孟春晓让外宣上的人,已经在准备图片文字,这是要发到网上去澄清问题的。
群众看到胡小英说得真诚,人看着也靠谱,就开始反映问题,你一句我一句,提了很多,归结起来,主要是四个方面的大问题:第一个方面,对两名死者一定要有个交代,必须将有关责任人绳之于法;第二个方面,对500米卫生防卫线内的村民,要完成搬迁,这个企业才能建造,目前情况是,县里和镇上都急于求成,并没有考虑过搬迁之后,让群众搬去哪里,而且将征地和房屋搬迁的费用压到了最低;第三个方面,内部施工必须按照方案来,每个月都要接受村民代表监督,看没有擅自改变建设方案的行为;第四个方面,企业一定要向民村作成承诺,以后一旦发现污染问题,要对村民给予十倍以上的赔偿。
听了这些话,胡小英说:“大家的这些要求,我们也已经记录下来。这些问题,我们马上进行研究,明天就在这里,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现在请大家能够配合我们一下,给我们一点时间,去讨论这些问题。大家可以在这里继续休息,也可以回去。我们明天一早八点钟,在这里再见。”
群众听到胡小英这么说,她又答应明天一早就给答复,这让百姓急躁的心里情绪得到平复。有些人就开始说:“那就相信他们一次。”有人冲着主席台上喊:“如果明天上午没有答复,还是继续糊弄我们,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胡小英点了点头。机关干部,再次给村民倒水。有些村民开始慢慢地离开大厅,还有些村民又喝了一杯水,也跟着向外面走去。县委宣传部在部长孟春晓的督导下,已经将照片整理出来,也给每一个照片都配了文字,最后她呈送到了梁健这里。
这里一共选取了五张照片。第一张照片,是老百姓在雨中撑着黑伞。这是摄影者先前听说有这个事情,早前已经拍好了。将要配上的文字是“老百姓到了县政府广场上。”
第二幅照片,是老百姓已经坐在了镇政府大厅之中。配上的文字“市委和县委高度重视,将老百姓请到大厅当中,开了空调,不让百姓感冒。”
第三幅照片,是工作人员送上热茶的照片,配上的文字是“一杯热茶暖人心。”
第四幅照片,胡小英在讲话,配上文字是:“市委副书记亲自与老百姓面对面交谈,了解群众诉求,并做好完整记录。”
第五幅照片,群众陆续走出大厅,配上文字:“明天八点给答复,与群众约定八点再见。”这些图片和文字,孟春晓已经把过关,基本上可以将党委政府处置事件的态度和方法显示出来。梁健,对于个别文字的表述,又做了些修改,然后交给了胡小英看。
梁健说:“对待网上的舆论波澜,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事情的处置过程进行公开,我们必须对网上的舆论进行回应。那些故意煽动的言论,就能不攻自破。”
胡小英看了这些照片,也比较满意,对梁健说:“那就赶紧发到网上吧,要争分夺秒!”梁健就对孟春晓说:“那就与市委宣传部联系,征得他们的同意,就赶紧放到网上吧!”孟春晓说:“我明白了,我马上跟他们外宣上联系!”
胡小英听后说:“不要跟外宣上联系,会浪费时间,直接跟裘吉部长联系。我来给他打个电话。”胡小英马上给裘吉打去了电话,裘吉听了之后,对他们这个主意也很赞同,让孟春晓马上将图片和文字发过去。
几分钟后,经过审核,这一组图片和文字,就上传网上,跟到那些帖子后面。
在省政府大楼之中,暂时主持省委工作的省长张强,正在工作人员的陪同下,在看那些评论南山县政府大楼前面群众跪拜帖子。省委省政府这些年,对于网络舆情是极其关注的,这些网络上的东西,几乎就成为了群众生活和思想的晴雨表。
省政府的舆情监测系统,有一个精确而复杂的搜索系统,里面有全省所有地市、县区、乡镇(街道)、村和社区的名字作为关键词,每天涉及到这些关键词,都会被自动搜索过来,进入省政府的监测系统,自动跳出,等待审阅。
省委省政府专门设置了处室,对这些关键词进行分析,遇上无关紧要的,就放走;遇上问题严重的,就重点分析,并上报领导。今天这个情况,很具有特殊性,这么多百姓撑着黑伞在县政府门口跪拜,这视觉效果,又是这么负能量东西,很容易在网上起到煽动作用。
工作人员发现之后,就及时向领导上报,处室长、到分管副主任、到分管副秘书长、秘书长,最后了张省长这里。
张省长这段时间日理万机,对这些添乱的事情,很反感。这种问题,很容易搞得全省乃至全国都出名,而是出的是“坏名”。张省长在工作人员拖动鼠标下,一页页地看过去。张省长尽管非常愤怒,但是还是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之所以看得这么仔细,一方面是因为问题的严重性,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个事情,发生在了南山县。这个南山县,张强省长去过多次,并将自己要试点的休闲向阳放在那边。为此,就特别的关注。
如今看到发生这样的负面新闻,张省长努力压制着不满和愤怒,但还是忍不住了,他的手在桌子上种种一拍道:“镜州市和南山县,到底在搞什么名堂!看来他们是不想要在位置上好好干了!把他们主要领导给我叫来!”
就在这时,这个帖子下面,忽然冒出了一个新的帖子。这个帖子一共五张照片,是刚刚上传。五张照片的组图,勾勒了处置和接待群众的过程。
身边的秘书长说:“张省长,这组图不错。”张省长浏览了一下,立刻明白了,这是镜州市及时应对上传的。看完了这组图片,张省长稍稍心安了下来。张强说道:“镜州市和南山县,总算没有坐以待毙。”
边上的秘书长说:“这组图片上传之后,对于网络舆论应该会有好转。”一边上的工作人员又说:“省长,终于跳出了一些正面的评论。”
在前面眼乱缭乱的骂声、斥责、调侃等等评论之后,终于出现了一些积极的声音。有些说“送热茶!这个可以有!”“南山县总算还有些良心!”“据说还打了热空调,有没有亲身经历的,跳出来证实一下!”
“求证,求证。如果是弄虚作假,弄死楼上!”还真有人出来说:“是送了热茶!空调也打了。我们现在已经撤离。明天早上八点再去!”“这样就好!还算有良知!”“但愿这次不是糊弄,再相信政府一次!”“就看明天!”
各种评论还在不断地追加。张省长看到舆论在转向,说:“好了,就看到这里吧!总算没有一塌糊涂。”张省长有瞥了眼图片,看到照片之中有胡小英和梁健的身影,心里更觉安慰。
胡小英这个副书记,可以说是张省长一手提拔的,是他当初向时任省委书记聂川推荐的优秀女干部。梁健又分管张省长委托的休闲向阳工作。能在这个重大事件中,看到这两个人的身影,张省长很是高兴。
张省长脑袋中出现一个念头,如今自己是暂时主持工作,等自己正式担任省委书记以后,他一定要给这两个干部多压压担子。一个是年轻干部,一个是女干部,他们应该在更好的层次上发挥作用。
张省长对秘书长说:“南山县的这个事件,应对还算有力,但是,这个事件造成两名群众死亡,一定要查明真相,追责到底!另外,关于这个蓄电池项目,会不会存在严重环保隐患,也要深入调查清楚!如果隐患过大,该停工就停工!”
秘书长马上答应去办,起草了领导批示,一个小时之后,就已经下发到镜州市委市政府。
当天晚上,市委常委会专题研究贯彻落实张省长批示的事情。胡小英介绍完了有关情况之后,说:“关于两个村民的人命,我们必须倒追责任。据我们了解,事情之所以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一个方面是由于在现场的县公安局副局长滥用职权、失职渎职的结果,另一方面这个副局长他是按照上面的命令行事!上面的命令是什么?就是县委书记、县长和公安去局长的命令,他们同样也要承担责任!”
第561章欢愉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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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1章欢愉之夜
梁健对木子这位画家有所了解。这位油画家,很有个性,他的画胜在色彩,给人以视觉上耳目一新的刺激。这新挂墙上的画作,维持了他在色彩上一贯的风格。而且,变以往使用黄、红色彩较多,为如今更多使用绿色铺陈,白色勾勒,真的很有一种春天的磅礴气势。
梁健看到其中一幅名为“坝上初绿”的布面油彩,规格是80cmx60cm,梁健一看就异常的喜欢。在这幅画作前面,驻足流连,吃晚饭的目的几乎都已经忘记。
站在一边的胡小英看着梁健陶醉的模样,微微笑着,心里却已经转过了念头。好不容易,梁健将目光从这幅画上移开,对胡小英说:“姐,我们上去吃饭吧?”
胡小英却转过身去,问老板娘:“这幅‘坝上初绿’,能不能转手给我们啊?”老板娘一惊:“胡书记喜欢吗?”胡小英说:“我们这里有人看起来很喜欢。”老板娘咬咬牙说:“既然,梁健喜欢,我就只能忍痛割爱了!我就把这幅画,送给梁健吧!”
这事情闹大了,梁健赶紧摇摇手道:“这可不行!我只是喜欢这幅画,不想夺人所爱。”胡小英却坚持问老板娘:“这幅画,值多少钱,我们买!”老板娘说:“胡书记,不用了,就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吧!”
胡小英说:“那不行。这岂不是成了‘雅贿’?我们谁都当不起这样的名头啊!老板娘,我们只是喜欢这幅画,你如果可以转手,就按照你从画家哪里买来的价格吧!”
老板娘瞧胡小英执意要付钱,她更是知道胡小英的性格,于是就不再勉强要送给他们:“胡书记,我从画家那里得到这幅画是五万块。如果你们喜欢,我三万就可以转让给你们!”
梁健心道,这五万块可不是小数字,梁健说:“胡书记,算了,我们不是经常来这里吗?每次都能看到也是一样的。”胡小英朝梁健莞尔一笑说:“这幅画,就算是来感谢你的。”
胡小英却不再争得梁健的同意,拿出了一张信用卡,交给了老板娘,说:“就按照你买来的价格吧,不要少刷!”
老板娘没办法,按照胡小英的要去,刷了五万,然后赶紧让人将‘坝上初绿’取下来,重新包好,郑重地交给了胡小英。胡小英捧着就与梁健上楼了。
梁健说:“不用这么破费吧?”胡小英说:“不破费,反正我现在用钱也很省,一幅画还是买得起的。”
这倒确实如此,胡小英身为市委副书记,每年的工资福利加起来,起码也有二三十万,她又没有小孩子抚养,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而且作为领导,所要花费之钱实在很少,有时候甚至连花钱的机会都没有。所以,每年像这样的画,买上一幅问题不大。
两人坐了下来,上了红酒,点了想吃的特色菜。胡小英拿起了杯子,对梁健说::“我敬你一杯,谢谢你,梁健。”
梁健也举起了杯子,对胡小英说:“姐,你买画的时候,说为的是谢我。现在又说要谢我,我又没有做什么可以让你感谢的事情。”胡小英将杯中酒喝干,轻轻擦去嘴角的一抹酒红,说道:“我当然要谢谢你。如果没有你给的录音,我就无法在常委会上提出对葛东和翟兴业的追责,那么他们俩个现在肯定都还安然无恙呢!
“我感谢你,一是老百姓目前对我的良好印象,是在你提供那些证据材料基础上的。另一个方面,其实,虽然你使用了非常手段,但这对老百姓来说,是一件大好事。如果南山县任由葛东和翟兴业这么胡作非为下去,恐怕很快就会不成样子。休闲向阳,也会有潜在的危险。”
梁健回味着这番话,又回想起今天在楼道里碰到葛东。他说:“现在葛东只是停职,也有恢复原职的可能。翟兴业也只是诫勉谈话,他们两个人都有重新主政南山县的可能!”
胡小英听了之后,眉头也微微皱了皱,不过她随即还是露出笑颜:“但是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初战告捷!以后的事情,我们今天暂且不谈吧!”梁健想想,今天的气氛原本不错,不能给那些不痛快的事情搅了。
于是,梁健主动给胡小英倒了酒,说道:“姐,我来敬你一杯。”两人又喝了一杯酒。酒到酣处,两人及时刹车。站起来后,胡小英拿起了边上包装好的“坝上初绿”交给梁健:“想想,以前好像都没有送过东西给你。”
梁健接过了画,心里是满满的感激,他不由看着笑颜如花的胡小英。胡小英脸上露出一抹羞红,她说:“这幅画,你会不会挂在你在宁州的家里?”梁健一怔说:“我会的。”
胡小英笑容绽开了:“梁健,在你的心里,我也不需要太大的空间,就如这幅画,在你家里占那么一点空间就够了。我不想让自己,成为你心里的负担,而是成为你心里的装点。”
胡小英的这话,直接撞入梁健的心里。他望着胡小英较好的容颜、如水的眼神,他再也难以克制自己的感情。他手中放下那幅画,伸出手臂,紧紧将胡小英拥在怀里。胡小英微微推了他一下,嘴里说:“梁健,我们是在饭店包厢。”
梁健搂着胡小英,另外一只手去反锁了房间的门。胡小英还在微微抗拒着,似乎觉得这不合适。然而,胡小英这轻微的退却,却反而激起了梁健的欲念,使得他更是用力的搂抱着胡小英,甚至手掌很快,穿过胡小英腹部的衣服,沿着柔滑的肌肤,攀上了她胸脯的高峰,一手的饱满。
在梁健的挑逗之下,胡小英也难以抗拒了。她渐渐变得主动,双手帮助梁健褪去那些阻碍的衣服。有很多天,没有接触胡小英的身体,梁健有一种久违的感觉,又有一种迫切的渴望。
在墙上的沙发上,两人结合在一起。胡小英尽量不让自己喊出声来,在最后两人都将对方不断推上快乐之峰的时候,胡小英脸上是幸福的笑容,这笑容之中,带着点微微的、晶莹的泪珠。
这天晚上,梁健和胡小英没有住在一起。如今,莫菲菲和梁健住在同一个房间,梁健也只好收敛一点。而胡小英又暂时住在镜州宾馆,让梁健过去,显然不太合适。但是,对于两人来说,有一刻的温存,也已经够了。
江苏某蓄电池项目造成严重污染的事件,还在持续升温。但是,南山县的事件,由于处理得当,网络上的反应,尽管热度不减,但是正向着有利于政府的方向发展。这得益于梁健和孟春晓每天都将有关进展情况,公布于众,占据了网络舆论的先机,不是被网络牵着鼻子,而是牵着网络的鼻子。
这天,县委县政府对蓄电池施工项目的检查,也正式展开。目标就是要对该项目的施工方案,和实际施工情况进行检查,重点检查施工之中是否存在随意变动、对今后排污、环保是否存在直接隐患的情况。
孟春晓也吩咐宣传工作者,要紧紧跟踪报道,今天就要把有关情况上传网上。然而,当检查人员来到了项目现场之后,马上就发现问题了。
外面看似在正常作业的蓄电池项目,检查组到了里面一看,却发现空空荡荡,基本没再动了。检查组一看情况不对,就去找项目经理。结果项目经理没找到,只有一个所谓的副经理。检查组问,他们的经理都去哪里了。
这个副经理说,你问我,我也想问别人呢!忽然之间,好像就全都消失了。我上面的经理,从前天开始就不见了,电话一直关机,打不通。
检查组在这个项目副经理的带领下,四处走了一圈,的确存在施工方面的很多问题,按照这样施工下去,会有很多安全和环境隐患。检查组找不到反馈对象,带着问题,就回到了市里。
这个情况经过梳理,经过胡小英报告给了两位主要领导。谭震林倒是无所谓,对他来说,这个项目根本和他没有直接的关系,他说:“看来,这个项目真的是不行,当时金市长也不知怎么搞的,会引进这样的项目来!下一步,密切关注,如果一段时间之内,那些经理和老板都找不到。我们要责成县里采取措施!”
金伯荣得到胡小英汇报之后,就没有那么轻松了。当着胡小英的面,他强自镇定道:“胡书记,我知道情况了。这个项目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前段时间我关注得太少了,我要好好督促督促他们老板了!”
胡小英走了之后,金伯荣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汗水。他再次拨打孔西华的电话。这两天拨打孔西华的电话,基本上已经成为了熟练的习惯性动作,他也没打算就能拨通。
出人意料的是,电话竟然通了。金伯荣心里“嘣嘣”跳动了两下。可是,不管金伯荣如何打,孔西华就是不接。金伯荣火大了,发短信过去:“孔西华,你搞什么鬼?你这个项目到底要搞成什么样?”
没想到孔西华发来的短信,让金伯荣一阵心寒:“金市长,对不起你了,这次我上当了。项目搞不下去,债台高筑,我本人已经不在国内,近期是不回来了。金市长,一切顺利!”
“顺利个屁!”金伯荣差点将手机都直接摔碎,可他最后还是忍住了!他想到了一个人,这种关键时刻,他只能向那个人去求助!
第562章市长顿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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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2章市长顿悟
当天晚上,金伯荣就打了电话,然后动身去了北京。为了防止飞机误点,金伯荣选择了动车,七个小时到北京,第二天一早就能见到曾经部队一起奋战的老兄、目前已经是中央部委领导的聂川。
第二天上午,金伯荣包里放着一盒子极品虫草,来到了聂川所在的部委。门口警卫森严、内部环境倒是柔和。该部委办公场所,据说是以前某不是特别有名的王府改建,庭院式的建筑当中,绿树成荫、车道井然,屋后还有小桥流水。
聂川在办公室等他,事先已经交代了办公室有人要来,金伯荣自报家门之后就被引了上去。聂川的办公室,显得普通,与当省委书记时的办公室,不可同日而语。
省委书记的办公室大气、甚至有些浪费,有办公区域、会客区域、休息区域,还连着一个小会议室。但是这个办公室也就两间,十几个平的办公室,里面就是一个小休息室。但是,金伯荣走进去一会儿后,却发现这个小天地,其实也已经很舒适了。这是一种高居国家部委主要领导的舒适,显示的是中央和地方之间的差异。
金伯荣坐了下来之后,聂川笑看着金伯荣说:“伯荣,是不是觉得我这里,比以前小,不够气派了?”金伯荣笑了下,说:“聂书记,刚走进来的时候,真有这么一种想法。但是我呆了一分钟后,就有了另外一种感觉,那就是,这里有一种和省里不一样的东西。”
聂川靠到了椅背上,笑看着金伯荣说:“伯荣,你倒说说看,有什么不一样?”金伯荣说:“感觉这里就是中心。”聂川哈哈笑了起来,然后指着金伯荣说:“恐怕这是你的心理作用吧?”
金伯荣摇着头说:“我认为是心理作用,一到这里,我就有这么一种感觉!”聂川点了点头,神情之中满是高兴:“你说的的确也没错。当时,中央把我从江中省调回来。我还不理解,心里还不乐意。毕竟当省委书记,执掌一个省,那是多大的权势,多大的风光,如到了部委里,可调动的资源,特别是钱要少许多。心里多多少少有些想法。
“但是来了没多久,我的想法就转变了。中央总归是中央,地方总归是地方,这里面有着本质的区别。我现在感觉,我的归属感还是在这里。”
金伯荣听到这里,赶忙说:“我也觉得,聂书记就是应该呆在中央。地方呆过了,干过了、搏过了,归属还是在中央。”聂川笑道:“兄弟啊,还是你了解我啊。”金伯荣说:“聂书记啊,你的归属在中央,我都不知道自己的归属在哪里了!”
聂川收起了笑容道:“兄弟,你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了?”金伯荣在聂川面前,不敢有任何隐瞒,如果隐瞒很可能就会失去聂川对自己的信任。如果失去了这方信任,凭借着金伯荣的这份能力,要在江中省地市正职的岗位上混,基本上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金伯荣道:“聂书记,我这人能力差,你是知道的。我原本还以为自己可以搏一搏,但是我现在真的发现自己能力差了!聂书记把我扶上了市长的岗位上,可是我却把一个大事情给搞砸了。”
聂川神色严重了起来,问道:“你把事情一五一十的给我说说,不得有任何隐瞒,否则我就不会帮你。但如果你没有一丝隐瞒,就是再大的事情,我也会使劲全力来帮你!”金伯荣哪敢有什么隐瞒,将蓄电池项目的事情都说了。
聂川听了之后说:“我现在问你两个问题,你也要如实告诉我。”金伯荣说:“聂书记,你尽管问吧。”聂川说:“这个老板,你或者你家里人是不是收过他的钱?”
聂川问得如此直白,简直是要把金伯荣一剑刺穿。金伯荣犹豫了起来,聂川是自己的兄弟,但更是自己的领导,什么问题都可以谈,但是受贿的问题,能够跟领导说嘛?说出去的话,就如泼出去的水,一旦出去就再也收不回了。
但是,他又想,如果自己不说,聂川却有所察觉了,那该怎么办?到时候,那一点信任都消耗殆尽,他还能指望谁?
聂川也不着急,就是这么盯着金伯荣,仿佛在等着他做出选择。金伯荣抬起头来,看了聂川一眼,下定决心说:“聂书记,我真是该死,管不住自己的老婆,鲁可艳收过他的钱。”这么说了之后,金伯荣就垂下了脑袋,他等着聂川的宣判。
出乎金伯荣意料的是,聂川却没有骂他,反而是点了点头说:“伯荣,看来,你还是把我当成大哥的。既然这样的事情,你都肯跟我说,如果我不帮你,我就过不了自己这道坎!”
金伯荣看到聂川说肯帮助自己,简直就感恩戴德,说道:“谢谢聂书记,谢谢聂书记。下一步,我该怎么办?”
聂川说:“你刚才不是说吗?我的归属在中央,那么,你觉得你的归属在哪里呢?”金伯荣一听说:“聂书记,你的意思是我应该回省里?”聂川点了点头说:“当初让你下到市里去,不过是给你解决一个职级和一个经历的问题,现在这个问题已经解决了。你为什么不早点回省里呢?”
金伯荣说:“可是,如果我一回到省里,后面那个烂摊子该怎么收拾?难道不会有人等屁股一走,就把什么都给我挖出来,那该怎么办?”聂川说:“所以,关键,在你走之前,你还必须向省委推荐一个人,确保这个人,既是省委想用的人,又不会找你茬的人,最好是具有实干精神,不怕困难,又能对老百姓负责的人!这样的人,才会把你留下的烂摊子,以务实的办法去解决掉。”
金伯荣听聂川这么一说,本能地脱口而出:“胡小英!”聂川点了点头说:“伯荣,你能力其实并不弱,你干工作的能力虽然弱一点,但是看人和看形势的能力并不弱。”
得到聂川的夸奖,金伯荣却还是惴惴不安,他说:“聂书记,你的意思是,我主动去向省委要求回省里?”聂川说:“没错。你要主动向张强去讲,承认自己在工作方面的一些失误,表达要回省里的决心。并把胡小英推荐上去。”
金伯荣终于找到了出路,说:“听了聂书记的一席话,我真是感觉醍醐灌顶!等我回到省里,就好了。”聂川摇了摇头说:“不,你回到省里,只是一个开始。”这话,让金伯荣更加不解,问道:“还是开始?”
聂川说:“因为你背后的事情,还没有结束。你的屁股还没有擦干净。你现在有两个关键性的问题。一个是你拿了人家的钱,既然对方说暂时不会回国,那倒是好事,你要想办法,把这个事情消化掉,也要随时紧紧盯着这个问题。另一个方面,那个烂尾的蓄电池项目,不能让他就这么烂下去,你千方百计想办法,把这个项目转化出去,那块土地不能就这么空着。
“回到省里,你要帮助镜州市去消化那些问题。你听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金伯荣当然是听明白了,但是他也顿时感觉自己肩膀上的压力倍增,事情还远远没有完。但是相比,让自己受到组织的处罚,甚至遭受牢狱之灾,这一切又都显得无关紧要了。
聂川说:“伯荣,你有没有听过一个词语。救赎?”金伯荣重复了一遍:“救赎?”聂川说:“没错。你现在要走的就是一条救赎之路,把自己以前的过错都弥补一遍,然后才能有救。”
金伯荣听了之后,尽管对这个词相当陌生,但他还是点了点头:“聂书记,我明白了。”聂川说:“我也会给张强打一个电话,让你回去之后,尽量安排在省发改委等经济部门,才有可能去做那些事情。”金伯荣忙感谢。
金伯荣之后又问了一个感兴趣的问题:“聂书记。张强省长已经主持省委工作,有一段时间了,不知道近期会不会升任省委书记了?”聂川靠入椅背,思考了下道:“这很难说。”
金伯荣问道:“很难说?”聂川说:“省委书记的竞争很强烈。我听说,有人正在中央领导和老干部之间活动,这个人背景很雄厚,是老一辈的子女。”金伯荣一下竖起了耳朵:“有这种事情?那张省长,岂不是也挺危险?”
聂川说:“张强有张强的优势,他也是从基层上来的,在多个重要岗位上历练过,特别是对江中情况非常熟悉,也有自己的工作思路。我也是希望张强能够当上。但是,张强的对手,也绝对不弱,特别是在老一辈中也很有市场。所以说,鹿死谁手,真的还不知道!但是,不管是谁当这个省委书记,对你来说都是一样,你必须站在张强那一边。”
金伯荣本想问“为什么?”但是一想就即可明白了,自己现在这样的情况,只有依靠张强,才能起死回生,如果他不去依靠张强,很容易又陷入绝境。
金伯荣带着聂川对他的教导,回到了镜州市。一到镜州市,金伯荣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了胡小英过来,他说一起吃个晚饭。胡小英很是惊讶,市长会突然叫她吃晚饭去。
金伯荣又想到蓄电池项目必须有人帮自己做事,而整个南山县目前还能正常履职的,也就只有梁健一个人了。金伯荣为此加了一句:“胡书记,你也帮助叫一下梁健书记吧,我们就是随便聊聊。”
第565章终成正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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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5章终成正果
看着胡小英如雪肌肤,那鲜艳的红色,梁健心里又被激起了一股欲念。但他努力克制着自己,他来胡小英房间,其实是想知道,金伯荣到底与胡小英谈了什么。胡小英将金伯荣所说的话,大体意思都告诉了梁健。
梁健很是惊讶:“金市长要离开镜州市?那他这任市长,也算是短暂的。”胡小英说:“他肯定有他的难处,所以想要早点脱身。”梁健说:“如果他真的早点走了,对姐你来说,也是好事。”胡小英沉默道:“但是,这个市长的位置,不好坐。特别是,金市长留下那个项目,是一个烂摊子。”
梁健说:“看来,这是金市长跟你的一个交换条件。”胡小英说:“就算他不跟我交换,这个项目也不能就这么算了。总得有人去解决好。”梁健点了点头说:“否则对南山县的老百姓来说,也是一个重大的损失。”胡小英说:“明天,金市长和我都会给县里打电话,你通知一下向阳坡镇,在和县政府有关领导对接一下,康丽那个项目尽快完成报批手续吧?”
梁健说:“我明白了,争取这两天就搞定。”梁健出门的时候,与胡小英拥抱了一下,两个人都克制着,没有放任情感的宣泄。今天金市长所说的,对他们两人都很重要,下面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两个人非常默契地克制了自己的感情。
回到家里,莫菲菲坐在沙发中看电视,见到梁健就说:“今天回来还是不早嘛?”梁健笑笑说:“我得工作呀,难道你是在监视我啊?”莫菲菲说:“被你说对了,我要帮项瑾来监视你。你们两个人,有了夫妻之约,现在离得又这么远,必须要有人监督。”
梁健笑着说:“菲菲啊,我看你是闲着没事干了!还不如帮我洗洗衣服什么的。”莫菲菲说:“梁健,我不是你的保姆。这一点必须弄清楚,我们只是室友而已。”梁健说:“那好吧,我还是自己洗吧。”莫菲菲又问:“你什么时候,让项瑾到宁州来?你别事情忙了,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
莫菲菲的提醒,让梁健顿时心中一沉,是啊,这两天工作一忙,关于项瑾的事情,又落了下来。他说:“你说,我们宁州的那个房子,现在搬进去会不会有问题?”莫菲菲说:“有什么问题啊?都已经装修好了。家具也已经差不多了,就差人去住了。”
梁健说:“这个周末,我要再去一趟宁州房子里看看,查漏补缺一下,然后就通知项瑾过来。”莫菲菲说:“好,周末我跟你一起去。”
在向阳坡镇瀑布谷那边,华侨翁有福正在对瀑布谷指指点点。村支部书记问翁有福说:“翁老板,你确定这块地你能够拿得下来?”翁有福说:“怎么拿不下来?”村支部书记说:“你那个项目,不是报了上去,又被否决了吗?据说会议上,县委副书记梁健,指出来,你和翁光明县长的亲戚关系,所以才没有通过。”
翁有福说:“这不过是暂时的。我是翁光明的大伯,那又怎么样?就不许我做生意了?没有这样的道理。实话告诉你吧,我已经让光明给县委书记和县长都已经打点了。不让我拿到这个地?我把他们老底都揭穿。”
村支部书记说:“翁老板,难道你没有听说,那个县委书记葛东已经被停职了。”翁有福说道:“这有什么?很快就会恢复原职的,这不过是为缓解民愤,暂时让他躲一躲而已。”
在这个村上,村支部书记算是最大的官了,翁有福算是最大的老板,两个人说话,毫无忌惮,无所避讳。他们没有注意,刚才说话的时候,村主任从下面道上走过。由于树丛遮蔽,他们根本没有发现她。
听到两人的对话之后,村主任马上打了电话给镇长王雪娉。王雪娉本想就告诉梁健,但是一想,这种事情在电话中说毕竟不好,她打算见到梁健时再说。
刚这么想,梁健的电话竟然打了进来。看着梁健的号码,她微微一笑,心想,难道有心灵相通吗?刚这么一想,他就打电话进来了。她开心地接起了电话。梁健告诉她,康丽那个瀑布谷度假村的事情,可以重新启动。
听到这个消息,王雪娉很是高兴:“怎么突然之间,又有了转机了?”梁健说:“这种事情就是这样,变化忽然之间,你和傅书记商量一下,将这个项目重新报上去。”王雪娉说:“这个不费劲,当时方案等申报材料,都是做得很灵活,无非是改改日期的事情。”梁健说:“那就好。我会和丁可凡副县长联系,让他赶紧将这个项目送市政府常务会议研究。”
王雪娉说:“好的,我们今天就能把准备工作做好。另外,关于这个项目,我还担心有一个阻力。”梁健问道:“会是什么阻力?”王雪娉说:“翁有福,那是翁光明的大伯。”
梁健说:“他会对这个项目形成什么阻力?他要搞得农家乐,也已经被否决了啊!”王雪娉就说:“我只是这么担心,目前来看,也没什么。我们先把这个项目推到县里通过了再说。”
梁健说:“没错,先把能做的做起来。然后其他的事情,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当天,县长翟兴业就接到了市长金伯荣的电话,说向阳坡镇那个高级度假村的项目,是个好项目,上次为什么否决?这么好的项目,省里肯定要支持,希望尽快上。翟兴业说,当时这个项目是和葛书记讨论之后,定下来不上的。
金伯荣表现得失去了耐心,说:“葛东已经停职了。”言下之意是,你翟兴业难道也想停职吗?况且,翟兴业也知道,自己能够当上县长,跟当时金伯荣投了他的票是分不开的。如果金伯荣不投他,那么现在当县长的应该是梁健。
为此,翟兴业也不能对金伯荣的话听而不闻,问只好说:“那成,我们明天就研究。只是现在县委书记不在,我们召开常委会,不知行不行?”金伯荣说:“为什么一定要召开常委会?引进一个项目,政府常务会议难道不能研究?另外,就算要让常委们知道一下,开一个常委会又有何不可?又不是研究干部议题。”
的确,各级党委常委会,如果是干部议题在没有党委书记的情况下,是不能动的,特殊情况征得上级的同意除外。但是其他的议题,问题就不大了,只要常委人数符合要求,就可以开会研究,照样有效。
听了金伯荣这么说,翟兴业就没有推脱的理由了。他说:“金市长,我知道了。我们及早研究。”金市长说:“最好这个星期,能够通过。”翟兴业被金伯荣逼得急,但他还是没有忘记将这事向市委书记谭震林汇报。
谭震林听了之后道:“金市长要干什么!那个蓄电池项目还是一个烂摊子,他又要去搞一个新的项目,而且还没有跟自己做任何的沟通!”谭震林就打电话给金伯荣,说:“金市长,据说你在督促南山县落地一个高级度假村的项目?”金伯荣说:“没错,谭书记。”谭震林不悦道:“这样一个项目落地,也算是一个大项目了,金市长都不向我知会一声?”
金伯荣淡定地道:“哦,这个啊,主要是考虑的一个情况。当时那个蓄电池项目,投资20个亿,谭书记都说让我们只要上市政府常务会议就行了,如今这么一个2个亿项目我想谭书记更不会关注了,所以,我就没有向谭书记汇报。”
谭震林倒是一时无言以对,心里却是非常的恼火,他说:“金市长,你不跟我知会,这个项目以后有什么问题,我也不会管。”金伯荣说:“这不劳谭书记费心了,包括前面的蓄电池项目,谭书记不是也不会管吗?”
谭震林没想到一向软绵绵的金伯荣忽然一下子变得强硬了起来。谭震林气愤地一拍桌子,自言自语道:“你要强硬,也得找恰当的时机!现在这个时候,小心你市长的位置!”
谭震林已经下定主意,下个礼拜就去省里向主要领导汇报金伯荣所出的事情。这么大的项目,就算不能把金伯荣职务给免了,至少也得给个严重警告处分。谭震林的嘴角露出了阴邪的笑。
在金伯荣的重压之下,南山县政府常务会议通过了康丽的瀑布谷度假村的项目,报经市政府常务会议同意之后,就能进入征地、建设了。县政府通过之后,市政府当天就召开了常务会议予以了通过。
胡小英从金伯荣处得到消息之后,就通知了梁健。她说:“时机到了,有些事情自然就水到渠成了。”从这件事情上,梁健再次体会到了一个道理,在官场有时候得强调一个“忍”,又得强调一个“等”。这是必须的功夫。
康丽那边,由胡小英去通知了。向阳坡镇这边,由傅兵和王雪娉去通知。傅兵说:“这个项目一旦落地,对向阳坡旅游业的发展,肯定具有极大的拉动作用。”梁健说:“下一步,你们要抓紧在征地工作方面抓好落实。”傅兵说:“请梁书记放心,我和王镇长会具体研究的,保证以最快的进度完成征地任务。”
与王雪娉打电话的时候,梁健问道:“雪娉,我上次听你说过,关于这个项目建设上,你说担心翁有福这个人,会阻碍这个项目,现在你说说看,这种担忧还存在吗?”王雪娉说:“我得跟你碰个面再说。”
第566章情债怎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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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6章情债怎还
以前与王雪娉的见面,是一种放松和享受,但如今却有一种无形的压力。毕竟,梁健已经是快要结婚的人了。而他也深知,王雪娉对自己的感情。这使得他面对王雪娉的时候,有一种内疚的感觉。
为此,王雪娉说请他吃饭的时候,他说还是他请她吧,上次说好的,等空了再约她吃饭。王雪娉见梁健还记着,心里顿时有种暖洋洋的感觉,心情也变得特别好。整个从向阳坡到镜州的路上,王雪娉的心情,就如枝头绽开的细芽一般,充满活力和生机。
梁健是拿出自己的钱来请王雪娉吃海鲜的。据说这里的海鲜,是从台州当天运过来,很是新鲜。对于海鲜,梁健喜欢吃,但是不敢多吃,毕竟海鲜的酸性很高,况且如今的近海污染也非常严重,吃多了对身体不会有好处。
但是偶然吃一顿应该没有问题。两人在一个包厢当中坐了下来,点了几个海鲜,要了一瓶红酒。王雪娉笑看着梁健,手指交叉在一起:“你还记得要请我吃饭啊?”
梁健说:“说话要算话嘛。我当然得记住。”王雪娉嘻嘻笑着,很是开心的样子,甚至给人的感觉,有些小孩子气,就像是一个收到了礼物的小女孩。
本来有生吃的海鲜,但是梁健都让老板煮熟,他不想吃生海鲜让自己闹肚子。煮熟的海鲜,味道照样还是不错。
两人一边喝酒一边吃东西。
梁健问道:“现在说说,你担心的是什么?”王雪娉放下了杯子说:“前两天,村里有人告诉我,翁有福给县委书记和县长都送了钱,为此,他很有把握拿到那块地。”梁健说:“真有这种事情?”王雪娉说:“也只是听说,并没有确认,也没有证据。”
梁健默然地点头说:“这种事情,没有证据就不能随便说。”王雪娉说:“是这样。我担心的是,如果书记和县长真收了他的钱,在瀑布谷的地上,肯定要帮翁有福,也许还会给康丽的项目制造麻烦,不会让她顺顺利利就过去的。”
梁健说:“葛书记已经停职了,不会有威胁。翟兴业那里,金市长也已经打过招呼,应该不会有大问题了。”王雪娉说:“现在很多人都在传,说葛书记,很快就会官复原职的。”
梁健心里一惊,王雪娉所说并非没有可能。毕竟葛东是市委书记谭震林的人,谭震林只要在位一天,就有可能让翟兴业官复原职。这是一个梁健以前没有注意到的问题。
梁健看着王雪娉说:“你的担忧也不是没有道理。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先让康丽的项目启动吧,如果到时真的遇上麻烦,那么我们再一起想办法。”
王雪娉点了点头。
梁健吃了几筷子,看到王雪娉吃得很少,就问:“你怎么不吃啊?”王雪娉说:“说实话,我不爱吃海鲜。”梁健睁大了眼睛:“你不吃海鲜啊?那怎么不早说,我们可以吃点别的。”王雪娉说:“没事,只要你喜欢就好了。我反正也不是特别饿。”
梁健看到王雪娉跟自己在一起,都宁可委屈自己,心里很是滋味。他说:“雪娉,我们都是这么熟悉的朋友了,你如果不喜欢吃什么,应该对我说的。”王雪娉顿时眼中有些泪水,她说:“我以为,你注意到了。因为每次,我们一起吃饭,只要是海鲜的,我都没有吃过。”
关于这点,梁健倒真的是没有注意过。瞧着王雪娉眼眶都有些湿润,梁健不好意思地道:“雪娉,是我不好。我没有注意到。”
王雪娉用纸巾擦去了泪水说:“不好意思,我情绪有些失控。可能是这段时间压力有些大了。”梁健说:“为什么压力这么大?”王雪娉说:“前段时间,休闲向阳基础设施、对外宣传等工作都比较紧,再加上度假村的项目搁置了,心里就有压力。”
梁健笑笑说:“女孩子压力重了,会加速变老的。如果让我心中的大美女,因为工作变老了,我可不舍得。”王雪娉忽然破涕为笑:“我哪里还称得上大美女?我快要变成黄脸婆了。”
梁健细细瞧了王雪娉一眼说:“现在看来,虽然不是大美女,但却是女神。”王雪娉朝梁健“切”了一声,心情却已经大好了。
吃过了海鲜,梁健打车送王雪娉回去,到了她家的楼下,王雪娉问他:“要不上去坐坐?”梁健说:“不了,时间也不早了。”王雪娉的家里,他一直都没有去过。也许,王雪娉是和她父母一起住的,那样的话,梁健就更不应该上去了,否则会引起老人家们误会。
王雪娉说:“那我送你出小区吧。”梁健笑笑说:“这样送来送去,还有完没完啊?”王雪娉坚持说:“没关系,我想送你到小区门口。”
梁健没有办法只好答应,两个人又沿着社区里停满了车子的道路往外走。不时有车子开进来,或者驶出去,他们只能走在路边,两人的肩膀不时撞到一起。
眼看到了门口,梁健对王雪娉说:“雪娉,差不多了,你回去吧,这些天辛苦了,早点睡吧。”王雪娉忽然停住了脚步,眼睛望住梁健说:“梁健,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梁健奇怪地看着王雪娉。他总是感觉,今天王雪娉总是有些奇怪,好像心里藏着千万个心事。梁健很想知道,怎么回事,就说:“你问吧。”
王雪娉眸子反映着灯光,显得好看,她说:“梁健,你是不是要结婚了?”梁健一愣,自己并没有告诉过王雪娉自己要和项瑾的结婚的事情。
倒并不是自己刻意要隐瞒王雪娉,而是总是感觉,这个消息也许会让王雪娉难过,就想找个更恰当的机会告诉她。没有不透风的墙,王雪娉肯定是从谁那里听到了消息。
梁健本就不想隐瞒,王雪娉问起了,他就更加不会说谎,他说:“是的,我要结婚了。”王雪娉问道:“是和北京一个高官的女儿吗?”梁健点了点头。
王雪娉看着梁健,好久都不出声。只是直直地看着梁健。梁健原本就认为,王雪娉听到这个消息会伤心,果然没错,尽管晚告诉了她几天,显然王雪娉还是伤心了。
梁健看着王雪娉这幅样子,心里很是担心王雪娉,他轻声问道:“雪娉,你没关系吧?”王雪娉忽然说:“梁健,我爱你!你知道吗?”
她话说出口的当儿,就“哇”地哭了起来。尽管。她努力压制着自己的哭声,但是泪水涌流,肩膀抽动,只要是路边的人,都知道她是在哭泣。走过的人,不由就朝他们看过来。
如果让熟人看到他们站在小区路边,王雪娉又不停抽泣,肯定就会想多,第二天也许就会有关于他们的流言蜚语了。梁健说:“雪娉,我带你去其他地方坐坐?”
梁健也只能想到暂时带王雪娉离开这小区的主意了。王雪娉点了点头。
正好一辆出租车从小区内出来,打着空车的绿灯。梁健招手,车停,上了车。梁健还没有想好去哪里,说:“随便给我们找一个茶吧吧?”
王雪娉说:“送我们去南山县城。”梁健没想到王雪娉说要回南山县,就看向王雪娉。王雪娉说:“今天我不想回老爸老妈那里,否则我怕自己让他们担心。”
梁健心想,王雪娉今天情绪不稳定,回到家说不定真会让他父母以为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情!于是他就陪王雪娉去南山县。
王雪娉和梁健,在南山县城都有自己宿舍,这是他们的生活待遇。梁健很少住,他送王雪娉去了她的宿舍。开了门,王雪娉让梁健进去。刚才在车上,王雪娉已经不再哭泣了。
身后的房门一关上,王雪娉忽然又大哭了起来。梁健只能安慰道:“雪娉,雪娉。”王雪娉转身就扑梁健的怀里,脑袋埋在他的肩膀上,剧烈地哭泣起来。
王雪娉带着哭声说:“对不起……我……控制不……住,让我哭……够……就好了!”梁健就任由王雪娉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大哭。
梁健双手就紧紧搂着王雪娉,这一生竟然有这样的女孩子,对自己哭泣。无论如何,这一生都是永远不可能将这个女孩忘却的。
王雪娉声音渐渐轻了下来,都是搂着梁健腰身的手臂,却变得更加的紧了。接着她抬起了脑袋,来主动亲梁健的嘴唇。尽管是哭泣的王雪娉,身上的清香还是深深吸引着梁健,并且哭泣之后,她的唇显得异常柔软。
但是,不管如何,梁健都觉得,这个时候和王雪娉亲热,对她实在是太不负责了。他说:“雪娉,我不能再那样对你了。否则我是对不起你.”王雪娉却不听梁健的话,亲他的嘴,亲他的脸,亲他的脖子。
梁健担心这是她伤心过后的自暴自弃,就对王雪娉说:“雪娉,我们不能再这样了。”王雪娉说:“今天,能不让我,因为再次被拒绝而哭吗?”
说着,王雪娉就看着梁健的眼睛。梁健顿了几秒钟,深情地朝她樱唇亲了下去。这次是重重的,用力的,忘我的,仿佛是想用这如蜜的亲吻来偿还情债。
第569章特殊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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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9章特殊方法
一早梁健就打电话给胡小英,问她怎么样?胡小英说,安全,但是晚上没睡好。梁健说:“你就照常上班去就行了。我会让姚松和褚卫,守在宾馆里,那人一出现就会被逮住。”
胡小英照常去上班,姚松和褚卫还是呆在房间里。胡小英刚刚出去,女服务员就走到了胡小英的房间门外,敲了敲门。没有任何回音,确认胡小英已经离开了。
服务员就轻手轻脚用电子锁,打开了胡小英房间的门,走了进去。从摄像头传输过来的图片上,姚松和褚卫就看到了女服务员的身影。
两人就坐直了身子,褚卫说:“人来了!”姚松说:“难道是她?”盯着摄像头,两人静等着这个女服务员接下来回做些什么?
女服务员走进了胡小英的房间,看了一圈,却出乎意料的走掉了。姚松和褚卫相互看了一眼,很是奇怪。
接着他们继续等待,他们想也许,这个女服务员很快会再进来。但是直到中午时分,两个人都在也没有看到,这个女服务员再次走进去。难道这个女服务员只是进去看看,与那个潜入胡小英房间的人,并无什么关系?
两人都有些迷糊了。到了中午,两人交换去吃饭。吃过饭,还是不见有什么人进入胡小英的房间。不过,作为警察来说,等待也是他们的工作之一,等待罪犯出现,有时候几天几夜也稀疏平常。
为此,他们并没有显得焦急。只是刚吃过了饭,有些犯困。两人之间,说好了轮班。毕竟昨天晚上,两人之间都没怎么好好睡觉。姚松让褚卫先眯一会,待会与姚松换班。
两人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褚卫也就不客气,开始先打瞌睡,不一会儿就“呼呼”地睡着了。
这时,有一个身穿黑色衣服的男子,到了服务台钱,与女服务员眉来眼去了一番,然后将一个东西,塞给了女服务员。女服务员接过了一卷红皮,大概有一千块左右。这个女服员白天在宾馆做事,晚上喜欢泡吧,与这惯偷伢子早就认识了。
伢子问她:“她应该没有发现吧?”女服务员说:“没有发现,她昨天还让我们去打扫了房间。肯定没有发现。”伢子说:“这就好。你把房卡给我,我要在进去一下。”女服务员笑说:“去吧。”伢子朝她挤了下眉:“晚上,一起泡吧去?”女服务员娇气娇声地道:“你请客。”伢子说:“那当然,不过你陪我一夜!”“去!”
伢子拿着钥匙卡,在耳边扇着风,向着胡小英的房间走去。随着“滴”地一声,门就打开了。这声音,也让隔壁房间的姚松顿时警觉了起来。随着,姚松就监控之中,发现了惯偷伢子的身影。
姚松从座位上跳了起来,连忙打醒了褚卫。褚卫也从床上跳起来,从监控视频之中,看到那个人,在胡小英的房间里,小心翼翼地翻找了起来,这个家伙还真是小心,每一样东西翻看之后,又按照原来的样子放好。如果不是胡小英在那几样东西,刻意的留心,也许根本就不会发现东西被人翻过了。
姚松和褚卫互相点了点头,冲出了房间,用胡小英给他们的卡,一下子打开了房门,就冲了进去。那个惯偷一看有人冲进来,就想夺门而出。结果被姚松一拳,直接就击倒在地。
褚卫就跟着上前,一脚踢在惯偷的肚子上。
那个惯偷一看是两个陌生男人,并不是胡小英,就喊:“你们干什么吗?闯到我房间里来还打人!”姚松说:“这房间是你的是吧?”接着就又一拳打在他的鼻梁上,顿时就出鼻血了。
惯偷伢子看不能胡说八道了,就说:“两位大哥,你们想要做什么?”姚松又在他肚子肚子上狠狠踹了下去:“我们要问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一次也就算了,第二次还来人家房间!”
伢子说:“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姚松喝道:“这房间的电子钥匙,你是从谁那里弄来的?”伢子稍稍犹豫了一下,一个拳头又已经招呼到了他的肚子上,整个就是翻江倒海的感觉。
伢子再也不敢欺骗,就说:“服务台上的小美。”姚松对伢子说:“你到门口去喊一声,让小美过来。”伢子被上了镣铐,然后到了门口,去喊了一声“小美。”
小美听到之后,就小跑过来,急切道:“你喊什么喊!”进了胡小英的房间,小美还在抱怨:“这可是市委副书记的房间,你在这里喊,会害得我丢工作的!”
姚松冷冷地道:“你既然知道这么做的后果,还要放这个小偷进来,简直就是作死!”小美听到房间还有别人的声音,就是一愣。随之喊道:“你们是谁?怎么乱闯胡书记的房间!”
褚卫将伢子转了个圈,让小美看到他的手铐。姚松从口袋里将警察证在小美面前晃了下。小美顿时就知道出事了,她赶紧说:“这跟我没关系,这个电子钥匙是这个家伙从我这里偷走的!”
姚松说:“你这家伙,看来又多了一条偷窃电子门卡的罪名了。”惯偷伢子喊道:“她在胡说。”姚松一个巴掌抽在伢子的脸上,小美看到就转过了脸去。
褚卫说:“小偷呢,只有挨了打,才会说实话。你这个女人是不是也一样?”小美说:“我真的没有给他电子门卡。”惯偷伢子说:“你这娘们,我们在酒吧的照片,我手机里就有!”
小美顿时就没话好说了,只好哀求道:“两位警察大哥,求你们别告诉我们老板了,否则我会丢了工作的。”姚松笑笑说:“你就别想着工作的事情了,你肯定得另外找工作了。现在你就担心,你要不要进拘留所就行了!”
小美就心想,工作真的是要保不住,就哀求道:“那就请不要送我去拘留所了!”姚松说:“这我们说了不算,要我们领导说了算。”
半个小时之后,惯偷伢子和妹妹被弄到了隔壁房间,他们坐在那里,不说话,不走动,呆呆坐着等梁健的到来。
梁健问道:“我现在问你们一个事,如果你们如实回答,我会放你们一马。”伢子说:“你问吧。”梁健说:“谁让你来偷胡书记房间东西的?”伢子说:“我并不知道,她是胡书记。”梁健对褚卫说:“这家伙不老实,你们带他去洗手间吧。”
如果被带到了洗手间,无非是新一轮的肌肤之苦,今天不说实话,看样子是走不出这里了,还是活命要紧,他赶紧喊道:“我说,我说。有人付钱让我来干的。”梁健说:“说话简单一点,我要的是名字。”伢子无法只好说:“我的一个熟人。他也是受人之托,来叫我干的。”
梁健说:“受谁之托?我只要名字。”褚卫也很没耐心了,站了起来。伢子还记得刚才受的苦,就赶紧说:“葛东。”
梁健点了点头。看到梁健暂时满意了,终于放下心来。梁健又转过身来,看着小美:“你呢?谁让你在这个事情上掺和进来的?”小美的目光投向了伢子,说:“是他。”梁健说:“他给你多少钱?”小美看着伢子。伢子说:“我给你的不少。”
小美又看向梁健:“一千。”梁健说:“的确不少。警官,你们都录音了吗?”褚卫点了点头,把手机收了起来,看来他们已经录音了。伢子看到自己的把柄被梁健他们狠狠地捏在手里,担忧地看着梁健。
梁健说:“不用担心。我暂时不会让他们把这个录音交给葛东的。”伢子说:“那现在可以松开我的手了吗?”梁健朝褚卫示意了下说:“给他松开吧。”伢子摸摸手腕说:“你要我做什么?”
梁健说:“你走好了,有什么事情,我会通知你的。”伢子很吃惊地说:“你放我走了?”梁健说:“没错,你走吧。”伢子说:“难道你就不怕我趁机逃走,再也不回镜州了?”
梁健笑笑道:“我不担心。我想如果你走了,会有人去找你。当然这个人不是我,而是录音中你背叛的那个人。”伢子心里一寒冷,他知道,如果葛东听到自己背叛他,肯定会出钱让人追杀他的。那种东逃西窜的日子,他可不想过。
伢子朝门口走去的时候,小美说:“那我呢?”梁健说:“你?回服务台去工作啊,难道你不想干了?”小美一阵惊讶:“你不会跟我们老板说?”梁健说:“如果你配合他,做成了一件事,我们算是两讫了,我也不会找你的麻烦。”
小美感激地对梁健说:“太感谢了,太感谢了。那我们到底要做什么?”梁健说:“到时候,我会通知你们的。”
接下去,无论是伢子还是小美,都在等待着梁健的电话。梁健并不忙着给他们布置作业。关于已经逮住了惯偷伢子的事情,他对胡小英说了。胡小英先是奇怪,为什么那个葛东要对付自己。梁健说,葛东是谭震林的人,他可能很大程度上,都是在执行谭震林的意思。
胡小英说,这就不足为奇了。她问:“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对待那个惯偷和女服务员?”
梁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胡小英说,这个想法不错,可行。特殊情况,就用特殊方法。
第570章手到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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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0章手到擒来
终于在第三天的晚上,伢子接到姚松的电话,姚松让他在一个地方等。这是市中心,马路的红绿灯前。姚松趁着人来人往的热闹,把要伢子所做的事情,通知他,让他一起通知那个小美,并对他们说,如果任务完成,那个录音会自动销毁。
那个伢子说:“可是,我凭什么相信你们,如果帮你们做了事情,你们又不愿意销毁怎么办?”姚松说:“相不相信是你的事情。你有选择吗?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们不是你这种小偷小摸,不会随便背信弃义。”
的确,这个伢子根本就没有选择,他只有接受的份,包括那个小美。
这天晚上,在南山县一个ktv包厢之中,归国华侨翁有福正坐在包厢之中,他已经喊了让一个美女来陪侍。
翁有福有钱又有闲,生性又喜欢吃独食。他喜欢的事情,就是到歌厅来包一个小包厢,再叫一个美女来陪唱,顺便搂搂抱抱,喜欢就让美女出台带走,过一夜。
今天进来的美女,他第一眼就看中了,很是热乎,手不断地在美女身上游走。美女就对他说:“老板,你这么喜欢我,就把我带走嘛!”翁有福不管如何,骨子里都是一个小气的生意人:“收费多少?”美女说:“我一看老板,就是那种老道有经验型的,我就收两百吧。”
翁有福一看,这个美女只收两百,就觉得是捡到大便宜了,再加上美女说他是“老道有经验型”,自我感觉不断爆棚,就说:“美女,你的眼光不错。那些小年轻,都是中看不中用,只顾自己乐,肯定不会像我一样,能够让你爽的。”
说着就带着美女去宾馆。到了房间里,翁有福就有些按耐不住,就想直入主题,被美女挡住说,先洗个澡吧。翁有福想想,毕竟自己年龄比较大了,也几天没洗了,顺便在宾馆不花钱,洗个澡也不错,就钻进了浴室。
在他洗澡的时候,美女翻到了他衣服袋里的钥匙,然后带开门。门外,小偷伢子正等着,接过钥匙就走人。向着翁有福的家里奔去。事前,他早就已经对翁有福的家里摸得清清楚楚,本来根本就不用钥匙,但是翁有福家里的保险柜,也许从国外进口的,很是不好对付。
如今钥匙一转,就全开了。伢子很快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又看到里面有好几万现金,就顺手牵羊拿走了。在宾馆当中,翁有福从浴室里出来,只顾着想快点爽,就扑向小美。
没想到小美,淡定的伸出手来:“先给我两千。”翁有福一愣说:“什么两千?你疯了吧?不是说好两百吗?”小美冷笑道:“两百?老板,你也太抠了吧!”翁有福说:“你想耍我?”
小美说:“如果你不给两千,我马上就走。”翁有福暴跳如雷,喊道:“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啊?”说着就朝小美扇耳光去。小美就跑到门边,大喊起来:“救命啊,救命啊。”翁有福就扑了过去,身上浴巾也掉落地上。
门是松开的,有人就闯了进来。先是几个顾客闻声,冲进来,看到翁有福全身光着,还在追打一个美女,马上报警。接着,姚松和褚卫赶来,一脚轻松将翁有福踢飞,拷上了手铐,说:“你涉嫌强暴妇女,现在拘留你!”
周末很快就过去了,到了周一。在省政府省长的办公室内,镜州市市长金伯荣,已经把自己的请求,向正在主持省委工作的省长张强提出来了。张强听完之后,看了看金伯荣说:“伯荣,这个事情,你已经想清楚了?”
金伯荣说:“张省长,我已经完全想清楚了。省委省政府那么重视,将我派到了镜州市,可我工作没做好,本想引进一个大项目,为镜州的发展做些应有的贡献。可是我工作没有做好,这个项目如今面临成为烂尾项目的危险。这几天,我心里一直在自责,我想我应该承担应有的责任。
“我扪心自问,我并不是没有责任意识,我是感觉自己的能力,对照市长这个岗位,还是存在不少的差距。所以,我决定让贤。”金伯荣说得很是诚恳。
对于金伯荣的能力,张强当然是了解的。让金伯荣去镜州市,本来就是张省长与当时聂川书记的一种交换,无非是给金伯荣解决一个职级和经验的问题。如今这个问题已经解决了,再让金伯荣长期待下去,对于镜州的发展也不是好事。
对于金伯荣在镜州市招商引资方面出的问题,放在全省也不是大问题,毕竟土地还在,这个项目如果实在不行了,就土地回收进来,重新招商。据金伯荣介绍,那个项目用土地向银行贷款大概是一个亿左右,也不是一个特别大的数字,这也是银行和企业的事情。
张省长也猜想,金伯荣这么想早点离开镜州市,会不会在经济上有问题?比如贪污受贿之类的?但是按照常理,如果真是在经济上有什么问题,一个干部是最不想离开原来的位置,这就是所谓的“马桶理论”。
一个干部一旦离开原来的位置,就如从马桶上站起来,臭气就全出来了。所以很多有问题的干部,都不想离开原来的位置,只想把那些臭气,给牢牢的捂住。
如果金伯荣在经济上真又问题,等到有举报了再决定要不要查,也不是问题。为此,张省长倒是不急,他要考虑的,却是由谁来接替金伯荣的位置。于是问道:“你说要让贤,你认为,谁比你更合适你现在的位置?”
金伯荣毫不犹豫地说:“胡小英。”张省长听到“胡小英”这个名字,就微微点了下头。
前不久,张省长就在新闻上看到胡小英和梁健在处理蓄电池项目上访的问题。当时脑袋里就闪出一个念头,这个女干部是当市长的料。而且,他一直关注干部队伍建设,为省四套班子以后的配备来考虑,也已经非常需要,将一个女干部培养成后备力量。
张省长对金伯荣说:“你的要求我听了,你的书面报告,我也已经代表省委收下了。你先回去,等待省委的研究结果吧。如今,省委书记还没有到位,我只不过是暂时主持省委的工作,人事这块,只能酝酿,不能动。”
金伯荣说:“这个我明白,我们下面都盼着张省长,早点当书记啊!”
张省长说:“这个事情,是中央决定的事情,我们不能乱说。”金伯荣说:“我明白了。我只是在张省长面前说说,其他我都不会说。”
这天下午,又有个人求见张省长。这个人是镜州市委书记谭震林。张省长倒是奇怪,这镜州市的班子,最近真的是不正常。一天之内,书记和市长都来见他,而且是两个人分开了来。
张省长对班子内部不和的情况很是反感,不过他还是接见了谭震林,想要看看他到底要说些什么。谭震林进了张省长办公室后,先是毕恭毕敬地汇报了这段时间的工作。张省长知道,这不是谭震林要说的重点。
张省长问道:“震林同志,你还有其他事项要汇报吗?”谭震林说:“张省长,最近我们镜州市引入了一个蓄电池项目,前段时间这个项目在环保方面出了问题,引起了群众的反映。我们深刻吸取了教训,反思了原因,这主要是跟项目引进上决策失误有关系。”
张省长严肃地看着谭震林说:“你是说,你们市委和市政府在这个项目上把关不严,照成决策失误?”谭震林马上解释道:“这个项目,是市政府常务会议通过的,并不是市委常委会通过的。”
张强省长严肃地看着谭震林道:“谭书记,你是这么多年的市委书记,‘责任’两个字,你应该是懂得。市委是领导市政府开展工作的,市里一个工作的失误,政府有责任的,你市委能不能完全没有责任呢?如果你没有责任,那只能说明,你没有领导。除非是市政府不让你领导。但是,在这个事情上,我听说,市政府事先,想要提交给市委常委会讨论,但是市委没有同意,让市政府常务会议讨论通过就行,有这个说法吧?”
谭震林听到张强对情况如此熟悉,不由愣住了:“张省长,这些情况,你怎么……”
张强打断了他的话:“我怎么这么清楚是不是?今天你们金伯荣同志,已经到我这里来过了。”谭震林心里一叹:“还是给金伯荣抢先来汇报了!”张强却道:“金伯荣提出,想要离开镜州市,回省里工作。”
这是让谭震林始料未及的:“什么?金市长要走?”张强说:“金伯荣同志,倒是半点都没有推卸肩上的责任。他说,要为蓄电池项目负责,提出辞去市长职务。作为一名领导干部,首要的就是敢于担责。这是最基本的一个品质。”
谭震林只好唯唯点头,暗道此趟过来有些弄巧成拙了。赶紧转换话题:“张省长,金市长提出的要求,省委同意了吗?接下来市长的人选,有考虑了吗?”张省长说:“这个问题省委会讨论研究的。当前,你们市里,要牢牢抓住科学发展这条主线,注重改善民生,统筹兼顾推动各项工作任务的落实,分不得心,作为市委书记,你一定要记住。”
谭震林很没趣地退出了张省长的办公室。刚从省委出来,谭震林就接到了市纪委书记魏洋的电话,魏洋说:“谭书记,我有个事情想要向你汇报。”
谭震林问道:“什么事情?我在省里。”魏洋说:“是省纪委的一个交办件,有两名干部受到实名举报。”
第573章新婚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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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3章新婚之前
这种白酒瓶子可谓厚重结实,很不容易破,但是在翁有福的脑袋上却砸碎了,这力量可想而知。结果是翁有福当场昏倒,奄奄一息,饭店老板以为恶意伤人,报了警。
派出所民警赶到的时候,要逮捕肇事者翁光明,但是翁光明拒捕,嚷道:“你们敢抓我?知不知道我是副县长?”派出所民警,是两个小年轻,刚从学校不久,在基层派出所锻炼,听到翁光明的话,就反驳说:“你是副县长?我们还是公安部副部长呢?”
翁光明有种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感觉,就道:“我真是副县长,你们可以打电话到南山县政府办去问啊!”年轻民警说:“就算你真是副县长,我们这两个公安部副部长,总也能逮捕你吧!”说着,就将翁光明上了镣铐带回所里。
到了所里,真发现翁光明是副县长。本来派出所长是要考虑放人,可是翁有福的脑袋被砸的太厉害,砸出了事情来。据医生初步诊断,脑出血,很可能下肢瘫痪。这样一来,翁光明就不能走了。
翁光明因为涉嫌侵犯他人人身安全,被关入了看守所,等待检察院起诉和法院判决。翁光明眼看,就要被追究刑事责任,开除公职已经是避免不了的事情。在这种情况下,市纪委打算放弃进一步对翁光明的调查。
在短短一个月内,南山县一个县委书记、一个县长和一个常务副县长,都出了事情,整个南山县领导班子,几乎都已经塌方了。
整个镜州市都为之震惊,社会影响很是恶劣。南山县也呼吁,能够有更加正气、正直和为人民服务的人,来担任南山县主要领导。
为这事,金伯荣亲自到了市委书记谭震林的办公室。金伯荣是市长,本来不该管人事方面的事情,但是,他知道不久就要离开镜州市,在最近能为南山县班子做些事,就做些事吧。
金伯荣说:“谭书记,如今南山县缺少了县委书记、县长和副县长,我认为应该抓紧向省委提出建议,争取工作主动,最好是能够让我们市里的干部,担任这个县委书记和县长,这对镜州市的干部也是一种激励。如果我们没有干部提出来,到时候,省里就会派干部下来。”
谭震林也感觉这话有道理,但是关键提出哪个干部,谭震林很是烦恼,经过这几年,谭震林盘点最大的战果,就是将前市长宏叙逼出南山县。但是他这队里,也是折戟沉沙无数,放眼看去,真正能用的人,只剩下几个了?
金伯荣看到谭震林,似乎一时半会提不出合适的人选,就道:“我市府办这里,倒是有一个人选,就是副秘书长舒跃波,在市政府副秘书长的岗位上,也已经多年,我平时观察,能力也不错。我看是可以放到县长的岗位上去用。”
谭震林说:“那么县委书记呢?让谁去干?”金伯荣说:“县委书记,我觉得梁健合适。谭震林几乎是跳了起来:“梁健?恐怕不合适吧,年纪太轻。”金伯荣知道谭震林不会同意,谭震林肯定要让自己的人,去担任这个县委书记。他说,自己也就是提个建议。
谭震林说:“这个事情,今天就谈到这里吧,还要再讨论研究。”
由于南山县一下子三个重要领导干部落马,在江中省也很快传开了。这事情,也引起了张省长的高度重视,南山县是他特别看重的一个县,因为自己的休闲向阳试点,正在这里进行。尽管这个县,这次两个主要领导全部进去,似乎影响不好,但是张省长倒也不认为是一件坏事,能够为休闲向阳建设扫清障碍。
这天谭震林接到了张省长秘书的电话,谭震林接了起来之后,张省长询问,对于县里空缺的领导岗位有什么建议。这两天,谭震林也在物色人选,但就是没有找到特别优秀的人,他只好提出市委办一个副秘书长,叫做陈雄的。这个人紧贴着谭震林,但能力实在平庸。但是对于谭震林来说,庸官没关系,关键是要听话、服从、甩得动。
这两天,市政府常务副市长甄浩,也来过谭震林这里,要把自己的秘书,市政府副秘书长姚科发给推荐出去。于是,谭震林就将这两个人给张省长建议了。
建议陈雄担任县委书记,姚科发担任县长。听到这个建议,张省长很有些恼火:“提拔干部,不要总是用身边的人!县委书记和县长空缺,你们就安排市委办和市府办的干部去,别人会怎么看?这不是分明告诉人家,你们是任人唯亲的吗?”
谭震林面对张省长的愤怒,赶紧说:“我们还有一个补偿人选,就是梁健。”谭震林是非常不乐意,将梁健推出去的,但梁健是南山县委副书记,不提他说不过去。
张省长说:“这段时间,省委书记空缺,也是一个特殊时期,干部是不能动的。但是南山县两个主要领导,也不能就这么空着,我们会研究,明确一名干部,先主持南山县的工作,群龙无首也不行。”谭震林只好说,听省里的。
没过多久,省委组织部就通知市委组织部,南山县的工作,暂时由南山县委副书记梁健来主持,最后人选等省里研究决定。市委组织部向谭震林汇报之后,谭震林也毫无办法,只能接受。不过,梁健还只是主持工作,并非正式任命为县委书记。谭震林还是要想办法,将县委书记和县长这两个位置当中,起码有一个要安排给自己这派的人。
但是在基层的人看来,主持工作,其实就已经坐稳了一半。县委办池水桥,眼看葛东时代已经落幕,他就一个360度转身,马上来向梁健这里拍马屁了。他来到梁健办公室请示:“梁书记,你什么时候搬到县委书记办公室去?”
梁健不吃这一套,他对葛东的办公室也没半点向往,就说:“池主任,我还是在这里办公,你不用麻烦了。”池水桥说:“那怎么可以?你现在已经是县委书记,当然要去县委书记办公室。”
梁健脸上一板,提醒道:“水桥同志,有一点,你要分清楚,我现在是主持县委工作的副书记,并不是县委书记。如果这一点都分不清楚,是要乱的。”池水桥看到梁健,感觉自己马屁拍在了马腿上,赶紧称是,退了出来。
回到家里,莫菲菲瞧着梁健道:“听说,你又升官了?”梁健说:“托你的福,市里让我暂时主持南山县委的工作,但不是升官。”莫菲菲说:“那我问你,这段时间的工作,是不是忙过了一段了?”
梁健说:“算是忙过一段了。”莫菲菲说:“我已经让人,将你宁州的房子也已经彻底打扫过了一遍,你什么时候去接项瑾过来,然后你们什么时候结婚?”梁健笑说:“真是皇帝不急急太监啊!”莫菲菲说:“你什么意思?看来好心被当驴肝肺!”
梁健马上道歉:“你这急太监急得好。如果你不催我,事情一多,我就把家里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莫菲菲滴溜溜朝梁健看了一遍,然后说:“我怎么看,都觉得,你是一个还没准备好当爸爸的人呢!”
梁健也感觉自己似乎心思还在工作上面,就主动承认错错误:“我知道错了。这个周六我就去接项瑾。”莫菲菲说:“明天就是星期六。”梁健日子已经过糊涂了,只感觉这段时间以来,日子跟飞一样。
晚上,梁健给项瑾打了个电话,说,在宁州的房子,都已经准备妥当了。不知道,明天他来接她,可不可以?这两天,梁健一忙,已经有两天没有给项瑾打电话了。
梁健原本以为,项瑾会生气。但是听了梁健的道歉之后,项瑾说:“行了,早点接我去宁州就行了,这段时期北京的空气是越来越不行了。”梁健答应,说第二天一早就来。
放下手机,又一个电话马上就跟了进来,一看,竟然是古萱萱的电话。梁健接了起来,古萱萱问道:“现在有没有空?”梁健说,刚到家里不久。古萱萱说,刚才打了他好几个电话,都是忙音。梁健说,刚才有点事,在通电话。
古萱萱说,想见他一面,有点事情问他。这么晚了,和古萱萱一起,他担心发生跟上次一样的事情。古萱萱是那种美得有些惊人的美女,俗话说,女追男隔成纱,梁健能保证在古萱萱面前克制一次,但是不能保证每一次都能克制住。
梁健说:“这么晚了,恐怕不方便了。”古萱萱说:“难道,你怕我把你吃了啊?快下来把,我在你楼下,车里。如果你不下来,我就去你楼上了。真有事情问你。”
古萱萱如果要上来,看到他和莫菲菲住在一起,很多事就难以解释了,这不是金屋藏娇是什么。在古萱萱面前表现得如正人君子一般,结果和其他女人却是同居密友,古萱萱肯定要质疑他的人品了。
于是梁健赶紧说:“你稍等,我下来了。”
第574章美玉有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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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4章美玉有主
古萱萱坐在自己的车里,等梁健坐了进来之后,古萱萱并没有开车,而是说:“我们就在车里说一会儿话吧。”梁健说:“行啊。”古萱萱说:“我舅舅是不是要坐很多年的牢?”
梁健说:“这要看法院怎么判了。现在,根据纪委查实,大概有一百来万,这不是一个小数字。一般没十年下不来。”梁健把自己所知道的,尽量都告诉了古萱萱。他知道古萱萱对自己的好,因此也不想有所隐瞒。
古萱萱说:“我舅妈来找过我很多次了,呼天抢地的。”梁健说:“你舅妈应该有心理准备才是,你舅舅受贿的事情,难道她一点都不知道?”古萱萱说:“她当然知道的,但是,在她的脑子里,当个官,吃点拿点收点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听了这话,梁健就说:“这就是因果关系,他们思想上的因,种下了行动上的果,然后才得到了如今这样的处罚,怨不得人。”古萱萱说:“但是,我舅舅这么一进去,我舅舅和舅妈家里,恐怕天就坍塌了。”
梁健说:“你是不是同情他们?”古萱萱说:“也不能说是同情,以前对他们为人处世的方式,我也很不能接受。但是,他们毕竟又是我的亲人,看到他们这样,我也很是不忍。我舅妈还想让我去见我妈妈,希望她能够帮忙。”
梁健沉默了,古萱萱母亲王夫人,其夫位高权重,在这个事情上,如果说上一句话,说不定真能管用。但是,梁健是真不希望王夫人,插手这件事情。毕竟,他见过王夫人,也被王夫人美艳绝伦之貌所震撼。所以,王夫人在他的印象之中,应该是冰雪美人的象征。一个女人有一个至高尊贵背景而不乱用,会让人从心底里尊重;但是一旦背景尊贵而肆无忌惮,那就让人心底里厌恶。
王夫人这样美貌尊贵的女人,梁健可不想看到她从一个他尊重的人,变成了一个他讨厌的人。过了好一会儿,梁健才道:“你打算怎么办?”古萱萱说:“我也很为难。不瞒你说,当时我舅舅翟兴业之所以能够当上县长,也是我舅舅到北京去求我母亲的结果。如今他自己犯了事,又要让我母亲帮忙说情,这不是为难她吗?”
梁健到此刻才算是彻底明白了,为什么当初在竞争县长位置的时候,自己会输。原来还有王夫人的作用。梁健从内心里鄙视翟兴业,想捞一个县长都惊动北京那么大的领导,真是杀鸡用牛刀。难道他不知道,关系这种东西,是不能乱用的吗?
用得好,关系会越用越宽、越用越牢固;用得不好,关系就会越用越窄、越用越脆弱。如今翟兴业都已经马上要进去了,还在乱用关系,最后只能造成他没关系可用。
梁健说:“我觉得,也是为难你母亲。”他本想说,你母亲本身并不是大官,需要吹耳旁风才能发挥作用,这不是一件很累人的事情?但是,梁健关于这事情,不想妄加评论,就说:“萱萱,这事情,我想,你只能自己衡量了,要不要去北京替翟兴业说情。”
古萱萱想了想说:“我想,我去还是要去一趟,我只是把我舅舅的情况,跟我母亲说说,让她知道一下,至于她要不要帮忙,就看我老妈自己的想法了。”
梁健想,自己若是一定要阻止萱萱进京,恐怕会显得他居心叵测,有故意整翟兴业之嫌。于是他说:“这也未尝不可。”
古萱萱说:“那好,你跟我一起去吧!”古萱萱的这话,让梁健不由一惊。上次,梁健和古萱萱一同去过北京王夫人家的别墅,当时梁健和项瑾的关系没有确定下来,古萱萱和梁健之间关系显得亲密,也无所谓。
但如今,梁健和项瑾关系已经确定,近日就要将项瑾带到宁州,过小两口的日子。这个时候,再和古萱萱一起去拜访王夫人,恐怕就非常的不合适了。
于是,梁健说道:“萱萱,我去不合适吧?”古萱萱说:“没有别的意思,就是陪同一下而已,昨天我和我母亲通电话,聊了几句,她还问起你了。你的女朋友不是在北京吗?你去看她的时候,就陪我去我母亲家一趟,就行了。我一个去,总是感觉,不舒服,毕竟,那虽然是我母亲家,但不是我的家。”
听到古萱萱这么说,梁健就有些不忍拒绝她了。但是,梁健还是感觉,这不合适。于是说道:“萱萱,这事,我不掺和了,毕竟我和你舅舅的关系,你也知道。这会让我感觉尴尬的。”
古萱萱说:“可是,梁健,你是唯一我认为合适陪我去我母亲家的人了。”古萱萱这话,差点感动到了梁健,不过他还是很理性地说:“萱萱,非常感谢你能这么信任我。但是,我真觉得不合适了。”
古萱萱转过头,眼神之中是遮掩不了的失落。她说:“那好吧,我不勉强你了。”
古萱萱看着梁健走上阶梯,等梁健走入了门洞,她才开动了小车。梁健忍住不让自己回头。
莫菲菲见梁健回到屋里,说道:“下面车里的是一个美女嘛!”梁健也不隐瞒:“是古萱萱。”莫菲菲“哦”了一声,就不再多问,开始自己做健身操。如今莫菲菲做操的时候,穿了很肥大的衣服。怎么看,都感觉不舒服。
梁健说:“你做健美操,干嘛穿这么多衣服啊?”莫菲菲停下来动作,嘟着嘴巴说:“还不是因为你啊?你上次不是嫌我穿得太贴身,怕让你犯错误吗?”梁健无奈摇摇头:“好吧。我现在定力增强了,你还是恢复以前吧,总比现在养眼。”
说着,梁健就走进自己的房间里去。“切,什么人嘛!”莫菲菲嘟囔了一句,不过脸上已经满是笑意,接着就开始将外面的衣服脱去。
梁健知道,这次去北京回来之后,以后就要住在宁州了,于是他空下来,开始整理房间里的东西。刚才拒绝了和古萱萱一起去见王夫人,心里其实很有些内疚的。为打消这些自责的想法,梁健开始整理东西。
他将最要紧的东西整理进一个个盒子里,对于其他不重要的东西,打算以后再整理。打开一个抽屉,将里面一些银行卡之类的东西取出来,梁健忽然发现了一个盒子。
看到这个盒子,梁健不由一愣,打开了盒子。这个精致的盒子,是一枚美玉,光洁圆润、泽色纯正,沁人心脾。这块美女,正是古萱萱的母亲王夫人,为感谢梁健救了古萱萱而赠送给他的。
上次,懂得玉石的云南美女叶览,曾经评定过,这枚玉石恐怕价值超过了千万。这虽然可能有些夸张,但是梁健毫不怀疑这美玉的价值,总在几百万以上,让梁健实现财务自由,应该不成问题。
但是,梁健却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把这枚玉石变成现金。变现听着像是一件很吸引人的事情,但是变现,也只有变的过程是非常爽的,真的变成了现金,就没啥意思了。你的生活到底又能改变多少呢?
梁健现在主持南山县委工作,暂时成为了南山县的老大。你说他缺少什么呢?衣食住行,基本上不用太过开销。一个人要那么多钱,到底有什么用!也许能在北京和宁州多买几栋房子,也许多去几趟米国,住一万块一个晚上的宾馆。对于稍稍有些恐飞的梁健,就是再有钱他也不去火星上走走看看。
为此,对他来说,变现之后,很多事情就会变得枯燥乏味。也正因为如此,梁健是绝对不会卖掉这块美玉的。如今看着这块玉石,梁健就产生一份内疚,当时拿着这块玉,感觉自己也许还会跟古萱萱有些特别的故事,才收了下来。如今,自己和古萱萱不会再有未来了,拿着人家母亲的美玉,实在是有些过意不去了。
也许,这个玉石由王夫人送给未来的女婿更加合适。他要把这块玉石还给王夫人。想到这一点,梁健就拿起了电话,打给了古萱萱。
古萱萱很惊讶梁健怎么又打电话过来了。梁健说:“萱萱,明天我和你一起去见你母亲。”古萱萱一听,低落的心情顿时又阳光灿烂了起来,她说:“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种铁石心肠的人,不会让我去北京单刀赴会的。”
梁健忍不住笑道:“什么单刀赴会啊!你是去见你妈妈好吗!”
第二天一早,古萱萱的车子,就在楼下等着梁健。莫菲菲同梁健一起从电梯里下楼,对他说:“古萱萱是绝色美女,希望你别心旌动摇,否则项瑾不会放过你的。”梁健看看莫菲菲说:“你自己吃醋就吃醋嘛,干嘛要把项瑾拉出来说事呢?”
莫菲菲在梁健肩膀上捶了捶说:“被你看出来,你知道我吃醋,还和古萱萱一起出行?”梁健笑道:“好啦,好啦,不跟你乱玩笑了。”
到了门口,莫菲菲说:“我就不跟你一起出去了,让人知道我们住在一起不大好。”梁健说:“行得端、坐得正,不用害怕。”莫菲菲说:“人言可畏,我可不想让人说闲话。祝你一路顺利,早点把项瑾带过了,让我也有个可以说话的小姐妹!”
第577章新婚燕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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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7章新婚燕尔
莫菲菲尽管没有告诉梁健,她在这里,但是梁健却不能说是开错门了。没等梁健开口,莫菲菲就说:“项瑾姐,你们回来啦,快进来,快进来!”说着,让把门大开,请项瑾进去。
项瑾一下子就记起来,这个女孩以前见过,她的记忆力很好,就说:“你是莫菲菲。”莫菲菲说:“对啊,项瑾姐,你的记忆力真好。”项瑾说:“这所房子,就是梁健从你手里买的对不对?”
其实,可以说是莫菲菲送给他们的,用镜州那个房子换了宁州这么大一个房子,可以说,跟送了梁健几百万,没啥区别。梁健本想解释解释,但是这个事情,解释起来,就颇麻烦。
莫菲菲插话道:“对,是从我手里买的。所以我还有钥匙。我想,最近你们马上就要回来住这个房子,今天我又让家政给全部打扫了一遍,这样你们住进来,就会舒适一些。”
莫菲菲就带着梁健他们参观房间。果然,整个屋子,都已经被打扫得一尘不染,家具都是木质的,除了梁健上次和莫菲菲一起到宜家购买的家具,没想到,房间里还多了一张典雅的实木餐桌。
另外又多了一些紫砂茶具和书柜、书架,还有碟片机,这些都是以前梁健不曾准备的东西,这会儿都如变戏法一般,出现在了这里,让梁健都非常吃惊。
最让项瑾喜欢的是,在房间之中,还有一架钢琴。这架钢琴不是别的钢琴,而就是梁健曾经向一个去奥地利音乐学院留学生家庭中购买的钢琴,弹奏起来异常的舒服。
几年前,自从项瑾回北京之后,梁健就一直没有将这架钢琴转手,后来搬到了莫菲菲提供的房子里。梁健还没想到,什么时候,要把这架钢琴搬到这里呢!没想到,此刻这钢琴就已经到了这里。
毫无疑问,这是莫菲菲让人搬过来的。
项瑾很是激动的上去,在琴键上抚动。优美的音乐,就如溪水一般跳动、流淌了出来。项瑾一边弹奏,一边回过身来:“梁健,没想到你还能记得这个钢琴。”
可以说,没有什么比这钢琴,是她和梁健爱情最好的见证了。梁健正想要解释一番,莫菲菲说:“梁健记得可清楚了,让人专程从镜州运过来的。”梁健朝莫菲菲看了一眼,莫菲菲朝他做了一个鬼脸。
尽管莫菲菲是替他说了话,但这不是事实,梁健感觉这好像是一个阴谋一样,不太喜欢这种感觉。但是莫菲菲都已经这么说了,他如果再去解释,反而会伤了项瑾的心,只好就不做声了。
项瑾说:“梁健,你太好了。”说着,就亲了梁健一下。房间参观好了,已经到了晚饭时间,梁健看看,说:“我们要不出去吃饭吧?”莫菲菲说:“外面的菜,太过油腻了,盐和味精都用得多,项瑾姐怀孕了,再吃外边的菜就不大好了。”
梁健说:“那怎么办?难道你煮饭给我们吃啊?”莫菲菲笑说:“我是不会煮饭,不过我已经叫了一位阿姨,来给你们煮饭。现在已经去买菜了。”项瑾停下了手中的琴,对莫菲菲说道:“菲菲,你想得也太周到了。”
莫菲菲请来的阿姨,手艺很是不错,为人也挺随和、细致,她就住在附近一个小区,每天可以给他们煮饭和洗衣服,费用也就两千块一个月。这是莫菲菲多方打听,才找到的阿姨。
项瑾对阿姨煮的东湖醋鱼很是喜欢。吃过晚饭,三人坐在舒适的沙发中聊天,聊到了以前的种种有趣的事情,这就是有共同回忆的好处。项瑾问莫菲菲:“晚上,你住哪里?你在宁州还有房子吗?”
莫菲菲说:“房子还有,但都没有装修,平时我的工作,很多时候都在镜州的。今天,我就在外面随便找个宾馆住就行了。”项瑾欠起了身子说:“干嘛呢,我们这个房子这么大,你就住这里吧。我刚看到客房也挺干净舒适。我知道,如果单凭梁健那点工资,想要买得起这样的房子,恐怕是极其困难的。我想,你肯定给了他不少的优惠。这笔优惠,就算是房租吧。你随时都可以来我们这里住。”
梁健本来就想要跟项瑾商量这个事情。这个屋子的一个客房,本来就是莫菲菲按照她自己的喜好装修,并购置家具的。但是要对项瑾说,让莫菲菲住在自己家里,梁健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没想到,如今项瑾自己提出来了。让梁健松了一口气,但是,心里也还是隐隐地有些不自然,仿佛对项瑾隐藏了什么,总感觉不够光明磊落。
从此以后,梁健就开始了两地奔跑的日子。幸好,梁健工作的南山县,地处宁州市和镜州市的中间。所以,直线距离,从南山到镜州,与从南山到宁州,相差不了多少。区别在于,进城之后,在宁州要慢很多。
为此,在路上大概要多花一个小时的时间。
况且,如今梁健主持了南山县的工作,实质上,等于是镜州市的一把手了。工作自然比副书记的时候,更加繁忙,也更加千头万绪。最为麻烦的是,县政府的县长和常务副县长都空缺了,这很要命。
为此,主持工作之后,梁健就主动去了谭震林的办公室。有意见归意见,工作归工作,大部分工作,还是得按照规矩办。谭震林见了梁健,当梁健提出,希望市委能够尽快让县委书记和县长到位时。
谭震林说:“现在是特殊情况,省委书记也还没有到位,省里的人事目前也不能动,为此,只有等。这段时间,是考验你的时候,你一定要把工作做好。”梁健心想,如果不是省里直接点名要梁健来主持工作,谭震林肯定是不会给他机会来锻炼的,谭震林只不过是说得好听。
梁健说:“县委书记和县长既然不能到位,那么常务副县长,还是希望市里能够尽快考虑一下吧。”谭震林心想,这到的确是可以考虑。上次,谭震林向张省长提出来两个人选,一个是市委副秘书长陈雄,一个是市政府副秘书长姚发科。如果将陈雄放下去当常务副县长个,那以后当县委书记的机会基本就没了。于是谭震林考虑,将市政府副秘书长,也就是甄浩的秘书姚发科,放下去当常务副县长,过度一段时间,再当县长,这样会比较顺。至少这段时间,也会对梁健形成牵制。
于是谭震林就说:“关于常务副县长的事情,市委近段时间就会考虑。”
果然没几天,市委果然召开了常委会,将市政府副秘书长姚发科调任南山县常务副县长。他到位之后,梁健就将他找来,将政府方面的日常工作压给了他。工作始终是需要人做的,不管这个人是亲还是疏,日常工作都要压给手下去完成,否则就会把自己拖累死。
梁健主持工作时候,对于当一把手的工作,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以前当镇党委书记,他就已经有所感悟,高成汉书记还专门跟他探讨过,当主要领导,其实就是六个字:做决策、带队伍。
做决策,就是明确工作的方向。把上级的要求,贯彻落实好,推动本地工作的开展。这个过程就是做决策。单单作了决策还不行,必须落实到位,如何落实?就要靠下面的各个单位去落实。所以,必须抓队伍。
这也正是为什么,我们一直在抓作风建设的原因,那就是为了整肃队伍。按照现在的官员体制,如果作风建设一旦不抓,官僚作风就会涌起,队伍不好带了,推动工作也就无从带起。
梁健近期的工作,也主要是围绕这六个字的重点在开展。尽管,组织上只是让他暂时主持工作,但是这个主持工作,除了任命干部的权力之外,其他的权力都委托给他了,为此,梁健也可以做很多事情,包括召集常委会。
梁健将近期上级部署的重点工作,和今年县委全委会要抓的重点任务进展情况,进行了全面梳理。对于已经完成的工作任务,放在一边,对于进展不顺的工作,和近期要抓推进落实的工作,都以清单的形式列明了,并分配给每个班子成员。
梁健抓推进,抓的就是班子成员。如果哪一块工作明显跟不进度,梁健就抓分管这块工作的班子成员。除此之外,梁健抓得就是作风建设,让纪委了解干部党风廉政的情况。前几年,由于葛东在位,各种潜规则盛行。
梁健明白,目前自己只是主持工作,想要彻底扭转这个局面是不可能的。这是必须承认的实事,否则只能把事情搞坏。但是,他也不允许那些坏风气甚嚣尘上。他没有去抓别的,就是吩咐纪委,完善电话和网络两个举报系统,他所做的先是畅通渠道。
全县干部知道梁健在做实举报这块工作,暂时有所收敛。
工作上的事情,总算在平稳推进,梁健的目标也是平稳过度。个人生活方面,梁健和项瑾商量着,在哪一天以什么样的形式举行婚礼。
第578章梁健之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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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8章梁健之变
江中省委书记的位置,空缺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上面还是没有任用的消息。这在江中历史上也是非常罕见的事情。省委书记,作为一方大员,却空缺了几个月的时间,上面也还真放心得下?
唯一的可能,就是上面对目前主持工作的人,本身就非常的信任,认为他也就是下任省委书记的人选,这不过让他在主持工作的过程中,实现一个良好的过度。但是,即便要过度,总也不能半年一年的过度下去吧?这不符合以往的惯例,也容易让下面产生重重猜疑。
张强省长刚吃过晚饭,与妻子面对面坐在书房的沙发里。葛慧云不仅是一个漂亮的女人,而且还是一个聪明的女人。不仅可以出得厅堂,还能进得书房,这在领导干部的家庭中,并不多见。
作为江中大学环保学院的院长,葛慧云不仅仅是搞科研的书呆子,她对于政治也感兴趣。她是一个集感性和理性于一体的女人。只有这样的女人,才能收得了丈夫的心。像张强这样男人的心,都被她收服,就足见这个女人的厉害。
作为省长,平时应酬可以说排得满满堂堂,如果愿意,每天都不用回家。但是张省长绝对不会让一周中的每一天,都被应酬排满。在一周之中,他起码有三天时间是要回家与妻子共进晚餐的。
试问,在省部级正职干部当中,能做到这一点的又能有几人呢?
这会,两人刚刚吃过饭不久,女儿已经到美国读书,平时也就他们两个人。他们俩就在书房里坐了下来,喝着淡茶。张省长将看完的《人民日报》放下来,抬头似若无意地说:“也不知道上面,什么时候能够把省委书记派下来,我也好结束这主持工作的尴尬身份。”
葛慧云也放下了手头的一本书,看着张省长说:“怎么了?有点泄气了吗?我可是很看好你哦。”张省长说:“你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上面不一定看中我,否则早就任命我了。”
葛慧云淡淡一笑说:“我知道,其实你比我更清楚,上面是怎么看待你的。如果他们看不上你,也就不会让主持工作这么长时间。”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是拖着这个事情呢?”张省长在心里其实也有过好多猜测了。葛慧云猜测道:“会不会有人在反映什么于你不利的情况?”
葛慧云的这话,顿时让张省长心里一震。一个多月前,闻城市常务副市长方磊就曾来报告过,有些人正在蠢蠢欲动。张强让方磊去主意对方的动向了,但是这段时间方磊倒是再没有来汇报过什么。
听了葛慧云这么说,张省长又不得不想起这件事情来。对于张省长来说,在他的政途上他一直是严守组织纪律,从不做违法乱纪的事情。对于手中的权力,他也常怀敬畏之心,更从不会乱用。这是他能够一路上来的重要原因,他为人正直、严谨威严,在整个江中省也是出了名的。
唯一让张省长耿耿于怀的,就是那个闻璇房产的事情。这个事情,在当时的市委书记和方磊的共同努力下,才不至于让局面混乱,但所有的事情都是有痕迹的,闻璇房产的事情,也是一样,就如一个伤疤,已经结痂了,但是如果有人想要把这个痂给挑掉,恐怕里面的伤口,同样会非常的可怕。对于张省长的仕途,说不定也会起到决定性的负面影响。
张省长对自己的夫人葛慧云,非常的尊重,两个人之间,也几乎没有什么秘密。如果说,唯一的秘密,那就是这个闻璇房产了。张省长对葛慧云说过,这个闻璇房产出过事,并且说是他出面摆平的。
但是他从来没有告诉过她夫人,这个闻璇房产原来幕后的老板是一个女人。所以,现在张省长也不想在夫人面前多说这个闻璇房产的事情,他更希望能够忘却这段不平凡的记忆。
张强说:“我并不害怕别人到上面去反映我什么,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张省长也知道,就算他们把闻璇房产的事情,全部给搅和出来,也同样不会让他张强下岗。
葛慧云说道:“我想,最近我们也去一趟北京吧,到王首长和王夫人那里去拜访一下,说不定会有什么消息。”张强点了点头说:“你说的没错,这趟北京一定要去。最近,你再让萱萱住几天吧,看看她工作和生活方面,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既然王夫人,将她托我们多照顾,我们是要真关心才对。”
葛慧云说:“我知道了,这两天我就让她来住几天。其实,放开王夫人的关系不说,这女孩又漂亮又聪明,我很喜欢,我们女儿又不在国内,有她陪着说说话,逛逛街,也挺开心的。”
作为省长夫人,唯一的遗憾,就是不能和老公跟普通人一样逛街吃饭。官当到了省长以上,在商场中我们基本看不到他们的身影。这一方面是因为他们的确很忙,没空。另一方面,是商场的东西,都是给普通老百姓,就是奢侈品店,也是给那些没有直接掌握权力的土豪的。对于省长这样级别的干部,他们需要的不是商店里花钱就能买到的东西。
俗话说,花钱能够解决的事,那就是不是事。花钱能够买到的东西,也不是真正贵重的东西。
但是,有时候人也是需要俗世俗情的。并不需要特别的东西,就需要逛逛街、吃吃饭,有种接地气的生活快乐。张省长知道这是自己无法给妻子,所以有古萱萱陪同妻子,他也很是高兴:“那你就多让萱萱来玩玩。”
葛慧云点了点头说:“你上次说,你想要把小从安排出去,现在有没想好放到哪里去?”张强说:“我想让他去闻城。”这是他一直考虑好的,小从到了闻城,对于闻璇房产肯定是一件好事:“可现在,书记不落实,干部这块不能动。只能放一放。”
葛慧云说 :“放一放是没问题。但是如果小从下去了,你有合适人选吗?这很重要。”张强考虑了下说:“我还真没发现,有比梁健更加合适的人。这个年轻人真的不错。”葛慧云说:“你上次说要让他在锻炼锻炼,我觉得,现在也差不多了。我听说,南山县书记和县长两个主要领导,都已经进去了。只要省里再安排一个合适的人下去,南山县的工作,应该不成问题。”
张强点了点头说:“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葛慧云说:“你可以先让梁健到省府办来熟悉工作,等到下次将小从一安排下去,他就能直接跟上来了。”张强觉得妻子的建议不错,要做好自己的秘书服务工作,必须对全省的工作有一个了解:“我会考虑的。”
经过梁健和项瑾的商量,他们打算在四月二十二日去办理结婚登记,因为那天是地球日,跟他们的环保理念是相配的。然后,一个礼拜之后,他们举行一个简单的婚礼,在这个婚礼上,他们只邀请几个朋友,不大摆筵席,只吃自助餐。一律不收礼金。
就这么定了下起来,按照这个去准备。简单的婚礼,对于梁健和项瑾来说,都是减轻了不少的负担。
四月二十二日,天气晴和,宁州这座著名旅游城市,也开始展现她南方城市的媚态,柳絮轻飘,春风拂面,真正让人感觉是生活在人间天堂。
两个人来到民政部门窗口办理证件。办证人员给“咔嚓”一声,照了一张结婚照片。两人就定格在那一个画面之中。虽然证件照,总是不尽如人意,但是这张照片中的梁健和项瑾,看起来还真是天生的一对。
这天,项瑾的父亲项明泽如约而至,梁健的父母也来到了宁州,是由梁健的表妹蔡芬芬开着她那辆新买的大mini来的。
坐下来之后,尽管说地位悬殊的三人。但是项明泽却完全放下了作为首长的架势,首先端起了酒杯,来敬梁健的父母。项部长说:“从今以后,我们就是亲家了。”
梁健的父母却非常实诚:“亲家,你今天一定要多吃点。”梁健朝项瑾看看,笑笑,对于农村的人来说,就是如此,民以食为天,吃才是最重要的。
梁健从来没有对父母说过,项瑾的父亲官到底有多大,只告诉过他们,他是北京的。为此,梁健的父母倒也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这天晚上吃过晚饭,项部长就在秘书的陪同下,又上了北上的高铁,第二天他还有要事要处理。看到项部长回北京了,梁健的父母也提出当晚就回去。蔡芬芬说:“还是住一晚吧,房间费她来买单。第二天还可以逛逛东湖。”
梁东方和邵小琴说:“还是不逛了,我们家里的风景就很好。家里还有鸡鸭和狗,这段时间,要照顾好这些畜生,尽快多杀几只老母鸡来给项瑾补补。”
老人的想法,总是那么千奇百怪,也总是那么实诚,项瑾只有笑的份。于是他们也不做苦苦的挽留,梁健对蔡芬芬说:“芬芬,真是辛苦你了。”
蔡芬芬笑笑说:“大姨和姨夫一定要给我省钱,我也没办法。对了,你们的婚礼打算怎么搞?”梁健说:“婚礼从简了,你就别挂心了。”
“那不行,你们的婚礼,我一定要来的。”
(我们地方两会马上要开了,稿子还没有好。接下来一个礼拜时间恐怕会很忙,有时候实在不行,就只能两章奉上。过了这一月最后几天,2月初应该会有更多精力,直到春节。感谢大家一路的支持,心存感恩。)
第581章承上启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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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1章承上启下
边上项瑾说:“就是老军医啊。”梁健一直听说老军医、老军医,却从来不知道他到底姓甚名谁。原来是姓贺啊。只听项瑾回答:“老军医也是身不由己,各位老首长们,离不开他。一定要把他留在北京,这样找他就方便。”
舒绛却有些不以为然地说:“哪有离不开他的道理?国家元首重要吧,离开了这个国家照样转。那些老首长们,没有了老贺,一个个肯定也都活得好好的。这个世界缺了谁,地球照样转。不是老首长离不开老贺,是老贺到目前都没有想明白,不肯离开那些老首长。”
梁健听这话中,似乎包含着对老军医微微的不满,同时似乎也包含着对老军医的想念。梁健灵机一动,就对舒绛说:“舒医生,需要我把这些话带给老军医吗?”
项瑾朝梁健瞥了一眼,对梁健说:“你是要事情啊?”这时候舒绛却说:“梁健,你说得好,我刚才这些话,你一定要带给老贺,这家伙执迷不悟,需要人骂一骂。”
舒绛这位老医生,看起来和蔼可亲,容颜慈祥,可在背后,似乎还有一股熊熊的激情。这股子激情似乎是一种单纯的感情,一种从未随缘的思念。
舒绛对梁健和项瑾说:“你们有空,就随时过来坐坐,我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如果有紧急的事情,也可以打给电话给我,我会坐公交去你们那里。”梁健说:“那怎么行,我们会开车来接的。”
舒绛说:“都行。”
上面对省委书记的职位,仍然没有明确,江中省由省长张强继续主持工作。各地市和省直部门的有关人事工作一律停止。为此,尽管镜州市长金伯荣早就想要离开镜州了,但就是走不了。不过,金伯荣说,走不了,可以先做准备啊。
于是,金伯荣就私下里与胡小英进行工作上的移交,他希望人事一旦调整,他就能拍拍屁股走人了。胡小英说,金市长,这样恐怕不合适吧?毕竟我还是副书记,是不是我主持工作,还得由省委常委会说了算的。
金市长说,这没关系。我不会让你现在就马上接手,我只是跟你说说情况,让你了解一下问题所在,这样你可以提早考虑,为以后接管政府一摊活提早做准备。
可以听出金市长也是好意,胡小英也找不到好的理由来拒绝了。就当是听几堂课吧,即使以后没有机会主持政府工作,了解了解政府这边的工作也是好的。为此,胡小英有空就会到金市长办公室这边来。
自从梁健结婚之后,梁健一直都没有单独见过胡小英。他在南山县和宁州市来回跑,平时工作也挺忙,没事就不来镜州。这天是开党建工作例会。如今这种例会,越开越多,原本是半年度一次,如今已经增加到每个季度一次。开会真的是占用了不少的时间。
现在的工作,好像都要开会去落实,不开会这工作就没法动,或者不会动。梁健平时也在想,这到底是一个什么问题呢?原因就在于我们的说唯上的体制,上面不说,下面就不动。上面一般人说了,还不管用,必须得大领导说了才有用。
开会,也还要看主席台上的领导是谁?一般的领导说了等于白说,好像只有一把手说了,才会有效果。这个党建工作会议上,也必须有市委书记出来讲个话。这就是规矩,好像没有这个,大家就觉得领导不重视这项工作,就要滑过去。
开完党建工作会议,梁健去拜访了胡小英。其实等在胡小英边上办公室里的人不少,基本上都是县区的副书记。但是,梁健是主持县委工作的副书记,人家都让着他,让他去和胡书记谈。
这也说明,这次梁健在胡小英办公室里也呆不了几分钟。外面就有那么一帮人等着呢!胡小英问他最近工作是不是还顺利?梁健说,已经把班子成员的职责又明确了一遍,他在督促班子成员。胡小英说,这是抓重点的工作方法,很不错。
两人就是论事,没有流露什么感情,这虽然让梁健有些小小的不适应,但是他对自己说,以后这会是常态,他必须适应起来。梁健抬起头来的时候,却又看到胡小英在注视着他的脸,梁健的眼睛碰上胡小英的目光时,胡小英赶紧移开了。
从这个细微的动作,微妙的眼神之中,梁健还是能够感受到胡小英对自己的感情。只是,这个时候,两个人都不愿意去触碰。梁健把心里的一个疑惑,拿出来问胡小英。这是他进来来见胡小英的真正目的。
这就是那天张省长秘书通知自己去见张省长,后来又变卦的事情。胡小英听了说,我也猜不出这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但是如果这不是张省长的秘书在拿你开玩笑的话,那就肯定是张省长在某件事情上改变了主意。
梁健感觉胡小英分析地挺有道理,梁健审视了一番自己的工作,感觉工作上也没有犯明显的错误,为此也不用惴惴不安。这个事情就这样让他过去吧!
省长张强和妻子葛慧云坐上了高铁前往北京。两个人似乎对飞机本能的有种排斥,总觉得这天上飞的,没有地上跑的来得安全。尽管事实上可能完全不是这儿一回事。
这次,张省长和葛慧云是想要去见王首长和王夫人。王首长这段时间,仍旧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张省长和葛慧云首先能够见到的还是王夫人。王夫人说,王首长今天有一个会见来宾的任务,大概要在晚上八点半结束,回到家里九点钟,他会有十分钟时间见张强,然后就要休息了。
每天王首长的作息都要以精确到分钟来计算,睡觉的时间他很看重,一直坚持早睡早起的习惯,为此晚上十点左右,他必然已经到床上开始入睡,第二天早上四点半左右就会起床,看书、散步,然后再去上班。
除了最高层的领导,没有人能够打破他的这一个规律。最高层领导人,也了解他的这个习惯,也了解他的性格,一般情况下,也不会来打扰。
聊到了九点钟,王首长果然从外面进来了。他身材高瘦,眼睛精良,精神状态很好,看上去没有忙了一天的疲劳感。看到王首长进来,张强和葛慧云都站了起来。王夫人也走上去,对丈夫说:“张省长已经等了一晚上了。”
王首长点了下头,转过身看了下张强。跟他握了握手,张强用双手去握了王首长的手。王首长说:“张强同志,那我们进去聊十分钟吧。”王首长说十分钟,那就是十分钟。
张强很是恭敬的,跟着王首长进入了书房。客厅当中,就剩下了王夫人和葛慧云。葛慧云知道王夫人关心自己的女儿,就对王夫人说:“姐,前几天我让萱萱去了我们那里一趟,玩了玩,她还陪我去逛了街,我真是好久没跟人去逛街了,很开心。”
王夫人说:“谢谢妹子再三关照我们萱萱。她最近过得怎么样?”葛慧云说:“姐,你放心,她身体健健康康的,但是心情可能不是特别好。”王夫人有些担忧地问:“心情不好,怎么了?她也没跟我说起过。”
葛慧云说:“姐,你知道萱萱之前在跟一个叫梁健的年轻干部在交往吗?”王夫人说:“当然知道,前几天,梁健还来过我这里。”葛慧云说:“梁健结婚了,萱萱很伤心。我听说,萱萱和梁健有过很亲密的关系。”
王夫人听说之后也是一愣,她原本还真是隐隐的希望,宣萱和梁健能够在一起。也许这对萱萱来说,也是很好的归宿。但是,那天梁健来将美玉还给自己,虽然没有讲起结婚的事情,王夫人就有种感觉,也许梁健心中有些什么想法,才会把美玉还给她。原来,是他要与其他的女孩子结婚了。
王夫人为人开明,叹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就算他们曾经很亲密,但是两个人结为连理,不单单靠这个,也要靠缘分。”葛慧云说道:“姐,你也太宽容了。我可不让梁健这么舒服。原本,我先生张强已经准备,让梁健到省政府工作,以后接任他的秘书,但是那天知道这件事情后,我马上就制止了。”
王夫人说:“有这种事情,这岂不是耽误了梁健的发展?也对张省长工作带来了不便。”葛慧云说:“伤害了萱萱的人,我们怎么可以用呢!这点惩罚已经算是最低了。”
这时候,张省长从王首长的书房当中出来了。他返身道:“首长,打扰你了,早点休息。”王首长点了点头,说:“来,我送送你。”张省长赶紧说:“不用了,首长。”王首长坚持要送张省长,张强也不好拒绝。
葛慧云和王夫人的谈话,也自觉告一段落,跟着各自的丈夫走向门口。坐到了车里,葛慧云说:“这次,王首长对你很客气,还专门把你送到了门口。”张强神色还是颇为凝重,说道:“首长对我们客气,并不一定是好事啊!从王首长的话里,虽然很含蓄,但是也透露出,有些人真的是在背后兴风作浪。”
葛慧云说:“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省委书记迟迟不到位的原因。这也更能看出,其实上面原本是要任用你的。”张强说:“现在,已经充满了未知数。”葛慧云说:“那你打算怎么办?”张强说:“我还没有想好。但是,总不能这么等着。”
王首长很有规律地睡下,王夫人却迟迟睡不着。远在镜州的女儿,还在牵动着她的心。于是,王夫人独自来到了房间,她打电话给古萱萱:“萱萱睡了吗?”
古萱萱是年轻人,当然不可能这么快就睡,说道:“妈。我还没睡呢,这么晚,你也没睡啊?”王夫人说:“我想问问,你和梁健之间……是不是真有那种关系了?”
第582章承上启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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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2章承上启下
古萱萱听母亲千里迢迢打个电话过来,就问这个事情,她赶紧说:“什么关系呀!我们俩就是朋友关系。”王夫人认真地说道:“没有其他的关系?”古萱萱说:“没有,真没有。”
王夫人就纳闷了:“那今天张省长的夫人葛慧云来过,说你和梁健早有了那种不寻常的关系。为此,这次梁健结婚,你很伤心。萱萱,如果梁健真的欺负到你,你可以跟妈妈说……”古萱萱哭笑不得,说:“我俩之间真没有那种关系。这话到底是谁告诉葛阿姨的?”
王夫人说:“据说是你的闺蜜,季丹。她说,她最清楚你和梁健的关系了。为此,葛慧云还让老公一定不要梁健做秘书。”听到这话,古萱萱说:“这个季丹,就是一个大嘴巴。她这不是乱说话吗?”王夫人说:“如果真没这个事情,那最好和张省长能够解释一下。否则,也影响了梁健的前程,同时也给张省长带来麻烦,他要重新物色人选,也是挺麻烦的事情。”
古萱萱说:“我知道了。我找个机会跟葛阿姨去说说。”王夫人说:“那就好。”
如果说梁健和项瑾结婚,对古萱萱来说无动于衷,那是不可能的。但是古萱萱也不想因为,季丹随便的一句话,影响到梁健的前程。
古萱萱本想当晚就给省长夫人葛慧云打电话,但看看时间已晚,也就作罢了。第二天,古萱萱去了宁州,等到了下午,张省长和葛慧云才从北京回来了,见到了。他们俩都很奇怪,古萱萱怎么会等在这里。
古萱萱说要单独与葛慧云聊聊。坐下来后,古萱萱就做了解释,说她和梁健之间的关系,并不是像季丹说得那样。听了之后,葛慧云凝神看着古萱萱,想要弄清楚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因为对梁健还有感情,不想耽误他的前程。
观察了一会儿之后,葛慧云确定,古萱萱所说应该不会假。她叹道:“那季丹,为什么会说得那么肯定。”古萱萱只好说:“我那个闺蜜,什么都好,就是有时说话,不太讲究,见风就是雨。这点我也拿她没办法,是我交友不慎。”
葛慧云笑笑说:“那也没这么严重,这情况我了解了。萱萱,既然今天你来了。那就留下来吃饭吧。晚上也歇在这里吧?”古萱萱看看时间也已经晚了,若是在暗黑中独自一人开车回去,也是她不想面对的情况。于是,古萱萱就留了下来。
这天晚上,葛慧云在床头对省长张强说:“这事情,还真是我不对,听了一面之词,没有核实就来跟你说了。”张强侧过来脸来:“现在弄清楚了,也就行了。我也省得另外再去物色人了。”
葛慧云说:“那梁健如今一走,南山县怎么办?现在县委书记和县长都没有,省里面人事都不能动,南山县不是要空掉了吗?”张省长说:“没什么问题。一个地方,并不真是没有主要领导,就不能运行了。我这两天在想,不能动人事,我可以让组织部,从省里派几个年轻干部到市、县区挂职,这样是锻炼干部的一种办法。这不算动干部。”
葛慧云说:“这个办法倒是不错。这次你打算将小从派下去,还是过度一段时间,让梁健在省政府熟悉一下工作,再派小从下去?”
张省长说:“梁健的履历上,有当秘书的经历,除了对情况稍不熟悉一些,较快进入角色应该不成问题。我想,让梁健过来之后,就直接接手小从的工作吧。”葛慧云又问:“那小从你打算怎么安排?”
张省长说:“我要让小从去闻城市,挂职市长助理。现在还无法直接给他安排副厅,现在市长助理的位置上挂职一段时间。而且,目前闻城的确也需要加强一些力量。”
张省长说的加强力量,其实是指要加强一下自己这方面的力量。在闻璇房产的事情上,闻城市常务副市长方磊,基本上是处在孤军奋战的情况下。要把这个事情妥善处理好,或者说暂时平息下去,恐怕单单是靠方磊的力量,已经倍感吃力。
小从,全名从远亮,跟着张省长已经有些年了,在省政府也是正处长,作为领导身边的人,去挂职一个市长助理也是应该的。在闻璇房产的事情上,派任何其他一个人过去协助方磊,都让人感觉不太放心。
让从远亮过去,这事情至少能确保控制在一个非常小的知情范围之内,这一点非常重要。第二天,张省长对自己的秘书从远亮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从远亮毕恭毕敬地坐在张省长对面,心里既是激动,又是不舍。
这么多年跟着领导,每个秘书的最终目的,都是想通过服务领导这条捷径,达到在短期内上升为省管领导干部的目的。当秘书,其实就是为了当领导。这次听到张省长这么安排,他心里也是颇为感激,虽然只是一个市长助理,而且是挂职,但这仅仅是一个过度,只要张省长能够在江中,那他当副市长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况且,他也明白,张省长是从闻城走出来的,这座城市对张省长的重要性可想而知,让他去那个市,体现的就是对他的高度信任。张省长看着从远亮说:“小从,你自己有什么想法,也可以说说。”
小从很富有大局意识地说道:“服从组织安排,服从张省长的安排。另外,不知能不能问一下,会是谁接替我?”
张省长笑笑说:“你打个电话,给南山县的梁健,让他这两天抽空过来一下。”不用多说,接替他从远亮的应该就是梁健了。
上次,从远亮联系了梁健,后来又通知他不用来了,好像有些对不起他。这次,张省长果然又让他通知梁健过来。对于梁健,从远亮见过几次,印象不错。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县委副书记,这种岗位很不好当。
况且在两个老资格的县委书记和县长夹击之下,梁健竟然轻松将两人双双送入了监狱,足见他这个人,不单单会做事,还会谋人。这是一个有手腕的家伙,这一点连从远亮都有些佩服梁健。
张省长与他谈过话之后,从远亮就给梁健打电话。然而,打了两个电话,都没有通。从远亮只好挂了电话。
这会儿,梁健正在跑康丽瀑布谷项目的现场,手机放在车上,没有带下来。向阳坡镇傅兵、王雪娉、吴望和老板康丽都和他在一起。向阳坡镇的工作很快,没有县里翁光明和他大伯翁有福的阻扰,征地工作动起来非常快。
但也有几户人家有些意见,认为自己的田地都被征用了,等这笔征用费吃光了,那该怎么办?农民老百姓总是对土地有一种天生的依赖,这是可以理解的。
今天他们就是来看,征地情况到底如何了,什么时候告捷,有些主体建筑什么时候就能开工建设。听了镇上的情况和村里的介绍,大体也就是这么一个问题,老百姓今后的生活如何保障。
了解了情况之后,梁健建议大家都村里坐下来再聊聊。康丽就表态说:“这部分老百姓,可以为企业提供农产品、也可以到度假村的绿色农产品基地工作。”帮助解决被征地农民的就业问题,一下子受到了镇村干部的欢迎。村主任说:“既然康总这么说,我们明天就把征地工作,全部给办下来。”
这时候,梁健的秘书张嘉过来了。他手中拿着梁健的手机。先前他也是跟着梁健的,后来一看梁健的手机没拿,他自己也没帮助拿,就跑回车那边去了。果然已经有两个未接电话。一看号码,都是省政府的。
张嘉不想耽误事情,就把手机给梁健送过来了。梁健一看是从秘书办公室的电话,说了声对不起到外面接起电话。听说是又让自己去省长那里,他就更加纳闷了,问道:“从秘书,这次是什么事情,能事先提点一下吗?”
从秘书说:“恭喜了,梁书记,是好事。你来了,张省长会亲自跟你说,我就不多嘴了。”听起来,应该是事关梁健本人的事情。梁健说:“那我下午马上就过来。”从秘书说:“下午,张省长要四点钟以后才有空。不用来得太早。”
梁健回到了村里办公室,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他也不再多呆了。说了一句“这个度假村早点开工、早点建成,对我们镇上、村里和我们康总,都有好处。所以大家抓紧时间吧。”
在回去的路上,康丽说道:“梁书记,晚上去我那里吃饭?”梁健说:“今天不了,下午我要去省政府见省长。”康丽说:“省长召见啊?梁书记是不是要升官了?”梁健笑说:“能升到哪里去啊?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事。去了再说。”康丽说:“梁书记,如果升了,第一时间要告诉我。我想第一个给你庆祝。”梁健说:“庆祝就不用了。我会告诉你的。”
出发之前,梁健给胡小英打了一个电话,胡小英听说他也不知原因之后,就说:“那就先去了再说。”放下电话,胡小英隐隐地有些不安,有些空落落,好像是第六感在告诉她,这会梁健恐怕是要离开她了。
(今天2015年1月21日从早上五点四十五开始写,到现在,将《逍遥常委路》暂告一个段落,接下去又是新的征程。)
第585章误会消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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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5章误会消融
项瑾朝他笑笑,偷偷一笑:“现在都快吃晚饭了,还来得及吗?”梁健说:“要不了多少时间。”梁健不敢有太大的幅度,但也不是草草了事,两人享受了身体的快乐,才从楼上下来。
这时候做饭的阿姨,刚刚将饭菜做好,端上了桌来,请他们吃晚饭。梁健请做饭的阿姨坐下来一起吃。那位阿姨说,她来做饭的时候,已经吃过了。她说:“我这人,如果饿着肚子,就做不好饭。”所以,她每次来做饭之前,先已经吃过,这样可以慢条斯理地给梁健他们做饭。
梁健笑道:“怪不得你做的饭菜这么好吃,原来自己先吃好,是秘诀。”做饭的阿姨说,你们喜欢吃,我就高兴了。
第二天上午,梁健到县委处理一些事情,关于自己要调任省长秘书的事情,却没有跟手下和班子成员说起,这种事情,由组织上来说比较好。但是,对于自己的秘书张嘉,梁健问道:“最近工作还顺利吗?”
张嘉说:“能够为梁书记服务,我感觉很充实。”梁健点了点头说:“这些天,有空的时候,可以想想,以后不需要为我服务的时候,怎么开展工作。你也已经是领导干部,这段时间以来,还让你倒茶泡水,我也挺过意不去。不久之后,你就单独以县委办副主任的身份开展工作了。”
这话,谁都听得出来,张嘉主要工作要变的意思。但是梁健既然不说穿,张嘉也不多问。他知道,要么梁书记要暂时离开,要么梁书记已经物色了新的秘书。张嘉只是说:“梁书记,我会花点心思考虑考虑的。”
下午,梁健去了市委大楼,拜访胡小英。两三点的样子,是一天中最温暖的日子。春装已经换到了大家的身上。胡小英一件蓝色的小西服,白色套裙,看上去有些蓝天白云的感觉,看起来特别的端庄,又带着一份清新。
看到梁健敲门进入,胡小英从桌子后面走出来,她的双腿匀称而富有弹性。梁健不由在她腿上流连一秒,而后收回了视线。胡小英似乎也感觉到了梁健的目光,脸上微微一红,但不作过多的表露。她和梁健都坐在沙发里,关切地问道:“昨天见了省长之后,是什么结果?”
梁健也不绕弯子,他说:“张省长跟我谈了,让我做他的秘书。”胡小英微微一动容:“你答应了吗?”梁健点了点头说:“我答应了。”胡小英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又问:“你答应了?”
“是的,我答应了。”梁健回答说。胡小英白皙润滑的脸转向了一侧,好像不敢看梁健的样子。从她侧脸上,似乎都能看出一丝苦涩。她说:“我还以为你不会答应呢!”梁健说:“张省长问我的时候,我脑袋里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
胡小英转过头来看着梁健,她不敢问。梁健说:“我脑海里出现了你,我想我必须要离开镜州。”
胡小英这会看着梁健,心绪翻腾。在不久前的一段时间,她和梁健之间,就有过一段情绪上的波动,如何继续相处,两人都面临了矛盾,有过一段低落的时期。好不容易,看似都平稳了。梁健暂时主持南山县的工作,可以说是南山县的无冕之王。而她,似乎也有可能成为下一任的市长。况且,梁健已经结婚,她也不会随便去打扰他的生活,但好歹在同一个市里,想见一面也是不难。
没想到,宁静的日子,就过了这么几天。省长却看中了梁健,要他去担任秘书。而且梁健都已经答应了。此刻,梁健说,在省长问他的时候,他想起的却是胡小英。
胡小英看着梁健说:“是不是结婚了,以后不想再见到我?”梁健看到胡小英的眼眶之中,浸润着泪光。在胡小英的办公室里,梁健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目光,这只能说明胡小英听到梁健要离开镜州之后,心理上产生了剧烈的波动。
梁健不想让她误会,看到她这副伤心的样子,梁健很想过去,将她拥在怀里。但是他知道,在办公室里,无论如何都不能这么做。梁健只能以最理智的方式解释:“姐。你在省里还有更扎实的关系吗?”
听到梁健忽然这么问,胡小英愣了一下,不知梁健什么意思。胡小英摇了摇头说:“没有。”的确,要说胡小英的人脉关系,她踏上仕途的第一个贵人,应该要算是宏叙。此后,就是扶持了她一把,成为省委副书记的省长张强,此外她似乎真的没有更坚实的人脉关系了。
梁健说:“市长这个位置,不是一个普通的位置,天时地利人和一个都不能少,而且后面的‘人和’这时候就显得格外重要。姐,你说是不是?”
胡小英知道,“天时地利人和”是为官的三个重要的因素,“天时”就是机会,“地利”就是站位,“人和”就是关系。最开始,在低级别的岗位上,“天时”就能解决问题,比如参加一次公选,或许就能当上一个副镇长,“地利”和“人和”无所谓,轮到了就轮到了。
但是随着位置的升高,“地利”就显得更加重要,你在一个地方站稳了脚跟,别人就无法撼动,在县长以及副市长这个层面就是如此。但是随着职位越来越高,“人和”的作用,就显得越来越重要。为什么越是高层的领导,讲话之中更多地是“与什么什么保持高度一致”、“坚决贯彻谁谁的讲话精神”,这就是要千方百计的去营造和寻找“人和”,向更上面的领导释放遵从和服从的信号。
这目的就是为了达到“人和”。“人和”有了,什么都有了。
从区委书记、市委组织部长、市委副书记,这么一路上来,胡小英对此已经有了非常深刻的体会。从市委副书记的岗位,如果没有强大的,在省里能够一言九鼎的人物支撑,想要上到市长的位置,是千难万难的。
胡小英说:“我知道,想要当上市长,像我这样已经比较困难了。”梁健说:“可是,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你必须当上市长吗?”胡小英想起,以前两个人是这么说起过,胡小英笑笑说:“梁健,你不也说过,你一定要当上县委书记吗?现在你却要提前离开镜州。”
梁健正色道:“姐,我只有走这步路,才能让我们两个人的愿望都实现。如果我在南山继续呆下去,只要谭震林在,我就会有麻烦。而且,对你来说,现在也是一个关键的时刻。金市长说要回省里,虽然金市长跟你说,他向张省长推荐了你,可是金市长是泥菩萨过江,他本身又有多少的能量呢?”
胡小英感觉梁健说的没错,要指望金市长是指望不住了。在胡小英看来,金市长并非是一个坏人,但是能力实在有限,这也是不容争辩的事实。
梁健看到胡小英默认,就继续说:“如果我们两个人都想要再进一步,那就必须有更为可靠的背景。不是说,要乐衷于搞关系,而是必须有人能够看到我们做什么。这就是我为什么要到省里去的原因。”
胡小英看着梁健的眼睛,她并不是在怀疑他,而是感觉,梁健要去省里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并不是为了离开她,而是为了她。刚才自己是错怪他了。胡小英问道:“你什么时候去省里?”
梁健说:“等省委组织部的通知。”
梁健话刚说完,胡小英办公室座机就响了起来。是新任的市委组织部长萧部长。他在电话中说:“胡书记,我这里有个事情,要向你汇报一下,你在办公室吗?”胡小英看了眼梁健,对萧部长说:“萧部长不好意思,我这里有位客人。电话里方便说不?”
萧部长说:“那打扰了,我就在电话里报告一下。省委组织部刚刚来通知,要调我们南山县委副书记梁健,去省政府办公厅工作。这事情比较突然,而且要他明天就去报到。”胡小英装作没有听说过:“这么急吗?”
萧部长说:“是啊,这次特别急。我问去省政府办公厅具体做什么工作,他们透露,很可能就是省长秘书。”胡小英说:“那我知道了,你再向书记和市长汇报一下吧。”萧部长说:“好的,我这就去汇报。梁健如果去当了张省长的秘书,对于我们镜州来说,倒是好事,张省长当省委书记的呼声很高。”
胡小英也不便多做评价,说:“那么南山县那边的工作,你们也要做好安排。”萧部长说:“省委组织部那边说了,近期会有一批干部下挂锻炼,到时候就会有所安排。”
放下了电话,胡小英看着梁健说:“省委组织部已经通知了,让你明天就去省里报到。”梁健不由说:“这次省委组织部办事效率还够高的。”胡小英说:“看来,张省长是很想你马上过去省里为他工作。”
梁健说:“搞不懂,因为我看到张省长的从秘书还在省里,为什么这么急。不管他了,先去再说吧。姐,那我先走了。”胡小英说:“明天,你就要离开镜州了,今天,总要让我请你吃顿饭,给你送个行吧?”
(很想再拼一章,但是两个眼睛怎么都碰到一起了。这两天白天材料太多,实在撑不住了。先睡去。明天争取三章。)
第586章欢送宴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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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6章欢送宴请
这临行宴自然少不了康丽。梁健本想找傅兵和王雪娉一起来,毕竟他们是他在南山县最好的朋友了。但是,又考虑到,这几个人在一起就会感觉不怎么搭了。到时候,可能谁都吃不好、喝不好。想想也就作罢了!
在康丽的七星岛农庄坐下来,上了菜和红酒。胡小英就对康丽说:“今天,是一顿为梁健的践行晚宴。”康丽奇怪地看着梁健,说:“践行?要出国旅游,还是进京培训啊?”
梁健朝康丽笑笑说:“我要换工作岗位了。”然后,把自己要调省里工作的事情说了。
康丽嘟着嘴说:“那以后,我们吃饭喝酒岂不是很不方便了?”胡小英笑着打趣道:“康丽,你怎么老想着吃饭喝酒,就不为梁健去做省长秘书感到高兴?”
康丽说:“高兴是高兴,就是不能经常见面,怕想得慌啊。小英姐,难道你不会想念?”说得胡小英不由朝梁健看了眼。
梁健说:“康丽先说会想念,而不是说些为我当省长秘书高兴之类的套话,很中听。我来敬敬你,姐,你陪同吗?”康丽说:“还是我来敬你们一对吧。”胡小英说:“什么一对啊?康丽,今天你说话好像很放肆唉!”康丽反驳说:“梁健明天就到省里工作了,小英姐,今天你就让我放肆一下吧。”
胡小英和梁健相互看了看,对这个艳冶又能撒娇的女人没有办法。
酒喝了一半,康丽说:“梁书记,你这一离开南山县,我就担心我们的度假村,会不会又遇上什么麻烦?”梁健说:“省里已经考虑,将下派干部到南山县。镜州市有胡书记在,我在省里,遇到项目上的任何问题,都可以跟我们联系的。到时候,我还会再交待一下镇上,让他们一定要做好你这个项目开发的服务工作。”
康丽感激地再次端起酒杯:“我要再来敬你一杯!”胡小英也拿起了酒杯,对康丽说:“今天,我们的酒也都不能过量。点到为止。梁健还得回宁州呢!”康丽看着梁健说:“梁书记,今天要不你就住下来吧,我让胡书记也在我们这里住下来。”
胡小英轻摇了摇头说:“梁健的夫人还怀孕在家,他今天应该回去,我们不强留他。”康丽本来想,梁健就要离开镜州,也许梁健和胡小英都需要一个私密的空间,能够呆上一晚。但是胡小英却这么为梁健的夫人着想,让康丽不敢多说。
喝最后一杯酒之前,梁健对康丽说:“康总,我想对你说一句话。”康丽闪忽着漂亮的眼睛,问道:“请梁书记说。”梁健说:“永远别跟官员有金钱上的交往,就像跟我们一样,我们云淡风轻,能帮的帮,不能帮的不帮,用金钱换来的利益,会带来太多的麻烦。”
梁健所指的,是康丽曾经有一次要给梁健股权的事情。自从那次之后,康丽再也没有提过,不过,梁健还是希望在离开镜州之前,能够再提醒康丽一次。胡小英微微笑着,似是听到了,也似是没有听到。
康丽说:“梁大书记,你的叮嘱我听到了,我保证认认真真、全心全意做好生意,其他什么都不去掺和,以前的教训我还记着呢。”
梁健和胡小英、康丽道别,上了车。梁健对驾驶员谷华说:“谷华,这两年你跟着我,真是辛苦你了。今天送我到宁州之后,你如果没什么事就别回了,找个好的酒店休息一下,费用明天来跟我报销吧。”
谷华说:“梁书记,没什么,跟着你我很踏实。梁书记,这次调到省政府,是要去给张省长当秘书吗?”梁健不想隐瞒,就说:“领导是这么跟我说的。”谷华颇为兴奋地说:“梁书记,以后是当大官的命了。给省长当过秘书,以后说不定就当市长和市委书记了。”
梁健笑道:“以后的路,怎么样还说不好。”谷华说:“如果以后,梁书记再回镜州当市领导,如果还需要我这样的人,来当驾驶员的话,我会很荣幸的。”
梁健说:“谷华,你的要求我记住了,如果有哪一天还回镜州,我肯定会让你来当我的驾驶员。”
到了家里,已经是晚上十点钟了。梁健本来以为妻子项瑾已经睡着了,但是进了家门之后,才发现项瑾并没有睡觉,她在等着他。她正拿着一本唐诗,在轻声念着。看到梁健进来,项瑾从沙发之中站了起来。
梁健原本以为项瑾可能会有怒色,但是项瑾过来之后,脸上带着微笑,对梁健说:“你回来啦?”梁健点了点头,轻声说:“还没有睡觉吗?”项瑾说:“想等你来了再说。”
梁健心里顿时有种内疚的感觉。家里只有项瑾一个人,他却在外面吃饭应酬,让项瑾一个人独守空闺,还在项瑾怀孕的时候。梁健搂住项瑾说:“老婆,不好意思,让你一个人在家里等。”
项瑾说:“没什么。我猜你今天就不会早回来。”梁健问道:“为什么这么说呢?”项瑾说:“因为,从明天开始,你就要到省里工作了啊。你镜州的朋友,肯定是要留你吃饭的了。如果在这种日子,都没人请你吃饭,那只能说明你很失败啦!”梁健想想,也许项瑾是为了宽慰他才这么说的。
梁健心想,以后还是要多回家,少在外面,毕竟项瑾只是孤零零一个人在家,肯定不是特别有滋味。梁健说:“老婆,你饿了吗?要不要我给你做点东西吃?”项瑾说:“都这么晚了,再吃东西,就不大好了。你洗澡吗?”
梁健喝了酒,身上有酒味,不洗澡身上不舒服,就点了点头。项瑾说:“我去给你拿毛巾。”项瑾给梁健去取了毛巾来,然后就呆在洗澡房里不走。
梁健朝她笑笑说:“怎么了?”项瑾微笑着说:“没什么啊,我就是想跟你说说话嘛,你洗你的,我不偷看你就成。”梁健笑了:“我还怕你偷看啊!”说着,梁健就在淋浴房洗澡,项瑾就在外面,等着他,跟他聊着,说自己刚才给宝宝读唐诗,她(他)好像有反应一样。
梁健一边让热水冲下了脑袋,一边笑着说:“难不成是天生的小诗人。”项瑾说:“我可不希望我小孩是一个诗人。”梁健问道:“为什么?”项瑾说:“我们在北京的圈子里,时不时会闯进一两个诗人,都不靠谱。”梁健笑道:“其实,并不是每个诗人都不靠谱,就像并不是每个当官的都是贪官,只不过是有几个贪的,结果大家以为都是贪官。”
项瑾说:“这我倒是相信,起码我知道的两个官,都不是贪官。”梁健问:“哪两个啊?”项瑾说:“一个是我爸,一个就是你啊!”梁健说:“那我所知道的,不是贪官的人可多了。”项瑾说:“你只能知道你自己是不是,对于别人,我想你不好说,因为贪官并不是写在脸上的。”
关于这一点梁健也没什么好争辩的。梁健擦干了身体,从淋浴房走出来,忍不住就搂住项瑾抱了抱。她的衣服很贴身,拥抱着质感强烈,在加上从她耳边散发出的体香,让梁健忍不住,就在她脖子中亲吻了下去。
项瑾说:“你就不怕把自己给冻着啊?快穿衣服吧?”梁健说:“我不想穿,抱得越紧。”项瑾也被梁健催动了身体的感觉。她在他耳边说:“这次你轻一点。”梁健说:“我知道了,一定。”保胎的父母都不容易啊!
梁健是在去省政府上班的路上,打电话给傅兵的,他说,自己已经去省政府报到了,以后就在省政府办公厅工作了。傅兵很是愕然,这个世界变化也真快,梁书记怎么会突然说走就走了?傅兵说:“梁书记,你对我保密得太好了。”
梁健只能解释道:“不是我保密,是省委组织部通知得非常仓促,我昨天才接到了电话,今天就要我去报到了。”傅兵说:“组织部经常做这种事情,这点我倒是不能不相信。梁书记,那你什么时候回镜州?”梁健说:“有空了,就会马上来一趟的。”
傅兵说:“那就好,我们也要为你践行啊。”梁健说:“践行就不必了,反正我已经是去报到了。正经是你们来一趟宁州吧,也来看看我的办公室,然后我请你们吃饭。”傅兵说:“这样也行,不过客还是我们来请。梁书记,王镇长那边,你已经告知了吧?”
梁健说:“我还没有告诉呢。你替我告诉一下吧……哦,不,还是我自己跟她说吧。”傅兵说:“这样好,你自己跟她说比较好。”宁州的车流量,明显要比镜州热闹得多。还有很多转弯专用道,一边打电话一边开车容易出交通事故。
给王雪娉的电话,梁健打算还是放在这天有空的时候再打吧。排队等着车辆通行。梁健感觉,到了省里,自己又等同于是重新开始。如果是再年长五年,那时梁健不是三十二岁而是三十七八岁,梁健可能不会选择到省城来。
毕竟在下面当班子成员,已经很有当官的感觉。这和做秘书的感觉完全是两码事。所以,你要是去问问下面那些市县领导,恐怕大部分人都不愿意放弃原有的那种优渥的领导生活,重新去体味那种五味杂陈、福祸难料的秘书生涯。
但是梁健知道,自己是不会安于在县里当一个班子成员了却终生的,梁健本能的想要改变,想要突破。为此,对于到省里来服务省长,他一点都不后悔。
快到省政府的时候,梁健接到胡小英的电话,说:“我在省政府门口。”梁健问道:“这么早,你怎么就来了?”胡小英说:“我们是按照组织上的规矩,将你送到省政府办公厅去。”梁健问:“你是一个人吗?”
胡小英说:“今天你面子大,金市长也一起来了。”听胡小英这么说,梁健就知道金市长一定就在她边上了。
第589章春风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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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9章春风得意
李秘书长说:“另外一个问题就是,你的职位问题。这恐怕也是每个干部最关心的问题。远亮同志是一处处长。这次,你过来,本来应该也是这个职位。但是,在南山县虽然你已经在主持工作,但职级上还只是副县级。为此,我们不能马上安排处长的职位。一方面是,我们省政府办公厅是重要中枢部门,外调进来一般都是要降半级的。另一方面是,即便要给你任命,那也也需要一个过程,要有既定的程序。我了解到,你已经担任过区委组织部副部长,这一点应该了解吧?”
梁健点了点头,等待着李秘书长继续说下去。李秘书长又说:“所以,目前我们先给你安排副处长,主持综合一处工作。你有什么意见吗?”最好的安排,当然是直接当处长,但是,组织上既然这么安排,他也不好提什么意见,就说:“听李秘书长安排。”
李秘书长双手在位置上一拍道:“你没有意见就好。梁健,其实我们两个人都是张省长的秘书,我是大秘书,你是小秘书,有些大政方针方面我可能比较了解一些,但是对于领导工作生活的方方面面,或许你了解的比我还多一些,用社会上的说法,你是‘贴身秘书。反正我们大小秘书,通力合作,一起把领导服务好。对于你的工作,我会全力支持!”
梁健看着李秘书长,他说话时候,脸上是和蔼的笑容。梁健很难说,李秘书长说的不是实话。梁健说道:“非常感谢李秘书长的支持。我一定好好努力工作。”
从李秘书长那里出来,梁健心情好了很多。话是真,还是假,且不去说,李秘书长对自己的态度,起码是非常不错的,这让梁健难以遏制的心情好了起来。下午,由于张省长不在,梁健有时间,就打扫了办公室。
梁健原本以为,省里的办公比较紧张,他恐怕难以享受一个办公室这样的待遇。的确,在省政府当中,其他的副主任,都是两至三个人一个办公室。但是中层正职以上都能享受到一个小办公室。
梁健虽然还是副处长,但由于他是主持工作,因此,也享受了一个办公室。梁健心想,要尽量将自己的办公室打扫干净。梁健忽然想到了南山县的杨红珏,这个小女孩,以前一直帮助自己整理办公室。他每次,进入办公室,总是看到窗明几净,心情也会好很多。
很长一段时间,这样的待遇恐怕要享受不到了。这么想着,梁健忽然想到,离开南山县还没有正式与杨红珏告别。还有王雪娉,电话还没有打呢。
梁健就拿上手机,给王雪娉打了电话,王雪娉没有接。以往,王雪娉接电话都非常及时,他打过去,王雪娉基本上会第一时间回过来。但这次,就是他等了好一会,王雪娉也没有把电话回拨过来。
梁健想,会不会因为自己没有特意告诉她而生气了?不过,梁健感觉王雪娉并非这种小心眼的女孩子。她肯定会回电话过来的。梁健又给杨红珏打了电话。杨红珏倒是很快接了电话,说道:“梁书记,恭喜,你到省里去工作了。”梁健说:“谢谢了,走得匆匆,都没有当面跟你说告别一下。”
杨红珏说:“梁书记,很忙,没有关系。你下次回镜州的时候,来看看我就行了。”杨红珏乐观的态度,让梁健心里好过了许多。到晚饭还有一段时间,梁健想,还不如到省政府内部走走,此外,他来到省里之后,还没有去拜访过冯丰和任坚。
想着,梁健就走出了办公室,朝着电梯走去。忽然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梁健刚掏出手机,翻找电话号码,打算先给在县委办的冯丰打个电话,看他在不在办公室,免得跑空。
昨天手机被摔之后,梁健立即拿去进行了维修。在信息时代,领导干部是不能没有手机的,有些地方,还明确规定,只要是领导干部,就得24小时开机,24小时能够联系到了。大部分领导干部,如果24小时失联,只有三种情况,一种是被纪委带走了,一种是已经潜逃,另外就是没命了。
梁健当然不会容许自己失联,他早就让驾驶员帮忙把手机修好了。然而,这会,当他反应过来,他就已经被人冲撞,手机脱手而出。一秒之间,就已经撞在墙上,掉落在地,只听得哐啷一声,手机屏幕就成了碎片。
一个女人柔软的身体撞到他的身上,接着文件夹也散落一地。梁健看到的,竟然又是秘书处的女孩子。那女孩因为自己急匆匆地出来,把梁健的手机给撞飞,摔坏,先是一愣,接着就看着梁健说:“修了要多少钱,跟我说吧,我现在要给领导送文件去。”
一个漂亮女人,冰冷的声音和表情。一个漂亮女人的讨厌,要比一个普通女人的讨厌,更加可恶。梁健说:“你叫什么名字?”女孩瞥了眼梁健说:“魏雨,如果你要向领导去报告,说我工作不到位,那你就去报告吧!”
说着,魏雨就快速捡起了地上的文件夹。她蹲在那里的身姿,也确是养眼,但是梁健面对这种性格的女孩,已经连看的念想都没有了。他捡起了自己已经是摔碎的手机,只能再回房间里去了。
没有了手机在身,万一领导找就会找不到,这就会是一个麻烦。心里对那个魏雨十分懊恼,但又不好发作,她都已经说了,维修费她来出。这个女孩,好像有些迫害狂,犯了错,就认为梁健会去告状!
梁健看着手机,在想着是马上去修理,还是等到下班了再去。这时候,门上就响起了敲门上。梁健抬起头就看到三个人,就是省机关事务局局长周道岩、武警队长彭博,还有一个就是那个年轻武警。他们的出现,让梁健有些意外。
梁健原本不想去理会他们,但是如今他的身份不同了,省长秘书,不能由着性子,梁健就站起来,脸上虽然没有笑意,但还是主动道:“你们好。”
此刻的周道岩和彭博却已经满脸都是笑容,周道岩说:“梁秘书,你好,已经正式上班了?”梁健说道:“今天来报到的。”周道岩问道:“张省长在吗?”梁健说:“不在。”至于张省长去哪里了,梁健就不会告诉周道岩了。
梁健淡淡地说:“请问,你们来这里有什么事情吗?如果要见张省长的话,可以先打电话预约……”武警队长彭博干警道:“梁秘书,不是的。我们并不是要来求见张省长,我们是来看梁秘书的。”
梁健有点猜出他们的来意,他瞥了眼那个年轻武警,他之前那种得意洋洋的表情已经彻底不见了,改之为一种落寞和麻木。应该是已经被武警队长训过了。
的确,昨天的事情之后,队长彭博特别生气,他得罪谁不可以,却偏偏要去得罪省长的新秘书。而且,张省长有非常大的可能性,将会成为省委书记,那就等于是得罪了准省委书记的秘书!彭博想到这些就急了,对年轻武警训斥道:“你一个警卫,不想干了,就不干了。可我还想干下去的。你现在得罪了省长秘书,是不想让我有升职的机会了是吧?”
年轻武警想要解释:“彭队,我并不是想要为难你。我也没有错啊。他没有通行证,我自然不能让他进去。”彭博喝道:“你暂时不让进是可以,但是他想要打个电话,为什么不给他打。你还把他的手机摔坏!”年轻武警说:“以前我们的座机都是不让打的,我是按照规矩……”彭博说:“规矩也要看人,一点政治敏感性都没有!我不跟你这个木鱼脑袋多废话。你去准备五千块钱,我带你去道歉!”
年轻武警听到五千块,心疼得要命,他在省委省政府大门口,站一个月也就是四千块钱。这做错一件事,就要五千块钱。能不心疼吗?彭博说:“不舍得?不舍得,你看着办吧?”武警是部队人员,服役之后是要转正的,这“看着办”的意思,含义就大了。转正可以安排工作,也可以不安排工作,而且自己在武警队伍当中能否升职,跟彭队对他的看法也是息息相关。
年轻武警屈服了,忙说:“我去准备钱。”当时部队的风气,大家也都了解,送钱的事情 稀疏平常,想在部队当中谋个一官半职,基本也是要金钱铺路(十八大后,针对部队开刀是势在必行的事情),可以说比地方还要暗黑。为此年轻武警也见怪不怪了。
梁健听到彭队说,是来看他的,就说:“那说吧,有什么事情?”省机关事务管理局长周道岩说:“昨天,这个年轻武警陈登实在太鲁莽,得罪了梁秘书。这方面,我们机关事务管理局和武警队都有责任,是我们管理上存在问题。所以,我们特意来向梁秘书致歉的。”
彭博说:“梁秘书,我这个队长也有责任,对不起,我给你道歉。”彭博的眼睛瞄见了梁健桌上的手机,已经摔破了屏幕,连忙对身边的年轻武警陈登说:“陈登,你还不快道歉?”
陈登像是清醒了过来,低着头,对梁健说:“梁秘书,很对不起,昨天是我工作失误,给梁秘书带来了不痛快。我来给梁秘书道歉,希望梁秘书能够原谅。这里是赔偿梁秘书长手机的,请梁秘书收下吧?”
梁健直视着这个年轻武警,想起他昨天的种种可恶的表现,本想不原谅。但是,人家来道歉了,而且他的气已经消了,死扛着也没意思。他就说:“你昨天做的,不是按照你们的纪律办事吗?我不认为你做错了。这件事就这样。至于我的手机,不是因为你摔坏的。所以,你也不用赔钱给我。你们可以走了。”
听到梁健这么说,他们几个人都面面相觑,在他们听来,就是梁健不肯原谅的意思了。
第590章无尽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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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0章无尽示好
省机关事务局长周道岩,还是老练,他将陈登的那个红包拿过来,放到了梁健的办公桌上,说:“梁秘书,这赔偿费肯定是要的。你的手机都摔成这样了,恐怕得去买个新的了。”武警队长彭博也说:“对对,去买个新的。”
梁健拿起了红包,还递给了年轻武警陈登,说:“钱你拿回去,我今天的手机不是你摔坏的,是我们秘书办的女孩摔坏的,我要让赔,也会找她赔。”年轻武警就不知所以了,看了看身边的队长。
“我会赔给你的,那你也不用对别人说。”一个女人生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魏雨竟然就在门口。梁健怎么感觉这个魏雨,似乎经常在偷听别人说话呢,心中不悦。那个魏雨说:“杜省长叫你去,说打你电话打不通。”
梁健听到后,心想终于可以不跟这几个人磨叽了,就说:“各位,不好意思。这事情就这样了,我也不会放在心里,你们请回吧。”梁健下了逐客令,他们也没有办法,只好退了出去。
梁健就碰上了门,朝杜省长的办公室走去。在他身后,武警队长彭博说:“如果你不能彻底让梁秘书原谅你,那你就休想当班了,一直坐冷板凳去吧。”说着,就和机关事务局局长周道岩一起往前走去。
年轻武警看着丢下他往前走的领导背影,头痛异常,如果梁健接受了他的五千块,那就算是破财消灾了,可如今钱还在自己手中,自己还得去坐冷板凳,他真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办!他真希望,当初能够顺利放在梁健进去就好。如果下次,他还有机会到省委省政府门口站岗,他肯定再也不会那么鲁莽了,说不定撞上的就是那位惹不起的爷。
杜明亮副省长,梁健是通过高成汉认识的。今天,他原本也是想要去拜访杜省长的,后来遇到手机被摔,一直折腾到了现在。没想到,杜省长却开始想到梁健了。
到了杜省长秘书任坚的办公室,梁健敲了敲门。任坚抬头来,看到梁健,就赶紧放下手中的活儿,快不过来,与梁健来了个熊抱:“兄弟,好样的,当了省长秘书了!”梁健笑道:“你心里是不是觉得我很蠢,放在南山县天高皇帝远的逍遥日子不过,到省里来受苦?”
任坚笑说:“你本来不就是一个受虐狂吗?日子过得太舒服了,恐怕你就闲不住了。”梁健笑道:“你这么了解我?”任坚说:“那当然,谁叫我们是校友呢!不过,我认为,你的选择是正确的。”梁健问道:“你真这么想?”
任坚说:“说实话,我真这么想。在县里,虽然你可能最终能混到县委书记,但是,那毕竟是在基层。从这里出去,就不一样了,张省长的秘书从远亮,这次不就是去挂职闻城市市长助理了吗?接下去就是副市长,这是毫无疑问的。但这还只是起点,接下去上升的机会还很多。你说值不值。”
梁健笑道:“要出去,也肯定是你先出去。先进山门为大,你来都快一年了吧?”任坚将脑袋摇得如拨浪鼓:“在这里,就不是论资排辈了,而是讲跟对人了。你跟着一把手,比我就有了先天的优势。好了,先不耽误你去见杜省长了,他在等你呢!”
梁健进了杜省长的办公室,任坚给他倒了茶,杜省长原本是坐在他的办公椅里,这会他站了起来,对梁健说:“来,我们到沙发上坐。”
梁健也端起了茶杯站了起来。任坚与他眼神会意下,就带上门出去了。杜省长坐在长沙发上,让梁健坐在边上,这就有两个人平起平坐的意思。梁健还是讲规矩的,他不跟杜省长平坐在一起,而是在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
杜省长看了看梁健,笑道:“梁健啊,你可真会选领导啊,上次我本来想让你来当我的秘书,你不肯。这次,张省长请你,你终于是肯了。跟着张省长,肯定是要比跟我有出息啊!”
梁健心里一惊,这话的意思,明显就是在批评和抱怨了,这谁都听得出来。梁健忙站了起来,说道:“杜省长这么说,我就坐不住了。杜省长,上次,我接手这休闲向阳的任务,却没有好的进展,如果就那么走了,我会觉得自己很不负责任。如果能为杜省长服务,当然也是我很高兴的事情。”
杜省长看到梁健紧张的神色,确信了自己在梁健这里还有威严,虚荣心也就满足了,就在空中拍拍手,说:“来,坐坐,我开玩笑的。”
领导的话,有时候是开玩笑,有时候是当真的。有些当真的话,你也得当作是开玩笑的,否则就会很累。但是有些话,是开玩笑的,但是你得当真一样,这样才能让领导放心。
梁健又坐了下来,杜省长说:“你没有来我这里,也很好。一个是任坚也很优秀,另外一个是,你去服务张省长,能够发挥更大的作用。”梁健说:“我现在,还不知能不能胜任。”杜省长说:“我相信,你很快就能进入工作状态。”梁健说:“我会尽量努力的。”
杜省长与梁健又闲聊了几句说:“要不这样,晚上我们一起吃个饭吧?”梁健晚上有应酬,与从远亮都已经说好了,就说:“杜省长,太谢谢了。不过,杜省长请我吃饭,我可不敢。”
杜省长笑道:“有什么不敢的,我杜明亮又不吃人。梁健,晚上,你是不是有应酬?”梁健原本不想说,但是为这种小事撒谎非常划不了,梁健就说:“是有应酬。”杜省长笑说:“说来听听。“
没想到杜省长会问得这么仔细,梁健只好如实相告:“是从秘书,他说今天和我聚一聚,他也要交代一下服务张省长的事情给我。”杜省长笑了起来,说:“原来是远亮。那你跟我去吧。”
梁健有些为难,不知该如何回答。杜省长看到梁健为难的神情说道:“哦,我的意思是,我们是一起的。这样可以了吧?”梁健放心地笑笑:“原来,是一起的啊?杜省长都参加我们的晚餐,那今天我们这顿饭的规格就高了。”
杜省长对梁健笑笑说:“你呀!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出发吧?”梁健望了望窗外,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是该到下班时间了。杜省长、梁健、任坚一同下了楼,到了车子旁边,为杜省长打开了车门。
杜省长对任坚说:“今天晚上我没有事情了,任坚你自己安排吧。”任坚本想对梁健说,要不一起吃饭。杜省长却对梁健说:“梁健,一起坐我的车吧。”梁健本想叫任坚一起的,但是现在三个人的关系,有些复杂,任坚是梁健的朋友,但又是杜省长的秘书。
杜省长没有让任坚一起,梁健就不好叫他,否则就坏了规矩。他只能轻声对任坚说:“下次我们聚一聚。”任坚赶紧说:“好好,我关车门了。”等梁健坐了进去,他就主动将车门帮助碰上。
看到杜省长和梁健坐车离去,消失在宁州城的繁华夜色之中,任坚不由就产生了一丝落寞。他感觉到,秘书与秘书之间还是有很大差距的,梁健是省长秘书,连杜省长都要请他吃饭。不过,任坚很快就调整了自己的心态,在官场混,就得习惯这种落寞,否则会活得很累。
这次的晚宴,让梁健很是惊讶,因为在场竟然有好几个他想要见到的人。除了杜省长、从远亮,金伯荣、胡小英也在,另外竟然还有高成汉。梁健是很惊讶,也很感动。
梁健到了之后,从秘书就说:“梁健,今天我们都要感谢一下胡书记,她昨天就对我们说好了,今天晚上她安排,让我们一起聚一聚。”在众人面前,梁健不能称呼胡小英“姐”,他只能说:“谢谢胡书记。”
高成汉却说:“梁健啊,这事情你藏得也真够深的,竟然连我也不告诉。”梁健当然不是没有打算过告诉高成汉,但是他想这个事情完全尘埃落定之后,再告诉。梁健说:“我是想等到了省里之后,再告诉高市长的。”
高成汉点了点头说:“反正胡书记,肯定是第一时间就告诉我了。好在有胡书记,否则我的消息就落后了。”梁健不好意思地说:“高书记,不好意思,待会我好好敬一杯。”
通知了服务员上菜的时候,梁健猛然想起,都没有跟家里说过。原本他是打算去杜省长那里之后,再跟项瑾说的。昨天,心里还在发誓,晚上要尽量回家吃饭, 可到了工作单位,忽然似乎将这个誓言都忘记了。
梁健说:“不好意思。我去打个电话。”杜省长说:“准是还没有给家里请假。”大家都笑了起来。梁健的这个电话,打得相当忐忑不安。
然后,当他接起了电话,却是一个与项瑾不同的声音接了起来,一听竟然是莫菲菲的电话。莫菲菲说:“梁健,你这么晚打电话过来,不会是说不回家吃饭了吧?”梁健问道:“菲菲,你在我家里?怎么是你接电话?”
莫菲菲说:“项瑾姐怀孕了,多接电话不好。她说让我接一下。”梁健说:“那麻烦你转告一声吧,我晚上不能回来吃饭了,我们这里副省长还有永州市高市长都在,我要吃过饭再回了。”
莫菲菲说:“那好吧。我会转告的,另外我也会帮你照顾项瑾的。晚上我睡你们家里。”
回到包厢里,杜省长说:“梁健,你让我们都等你开饭,你先来敬大家一杯酒吧!”这么些大领导等他,他的确不好意思,就说:“那好,我先敬大家一杯酒。我都喝完。”
第593章首次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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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3章首次任务
张省长在电话中说道:“梁健,你这边准备一下,明天我们去一趟闻城。没有问题吧?”梁健当然不能说“有问题”,他说:“张省长,我明白了。”他本想说,张省长要不要我准备什么东西?
但最终他还是没有问出来。既然张省长没有说,那自然是认为他会想到,或者是在考验他。说多了,反而显得没有主意。
至于,此趟去闻城,所为何事,他也不清楚,唯一可以联系起来的,就是张省长的前秘书从远亮,明天也将会去闻城赴任。难道张省长是要亲自送自己的秘书过去?
按照梁健对张省长的了解,这不是张省长能够做出的事情。尽管从远亮也许在秘书工作上,深得张省长的认可,但是此次从远亮去闻城市,担任的只是市长助理,还不算是副厅实职。这样级别的领导干部,由省委组织部一个副部长送去,也已经非常够规格了。
张省长亲自送,这不太理性!但不是为送从远亮,那又是为什么呢?梁健实在想不出了。另一个让梁健头痛的事情是,张省长让他准备一下,那到底要准备些什么呢?这趟张省长要去闻城,也不知是呆几天,晚上是不是住在那里都不清楚,要不要带生活用品?张省长专门喝得茶是不是要专门带?
这些梁健都没有概念。那是因为,这是梁健第一次跟着张省长出门,没有任何的经验。那该怎么办?打个电话给从远亮?问问他有关的情况?
梁健很想打这个电话。然而,回头一想,他还是打消了这个主意。毕竟,张省长没有让他问谁。如此此趟出行是机密的?不应该让其他人知道的?他打了这个电话,岂不是坏了事情?为此,梁健只好坐下来静静的想。
这时候,他脑袋里倒是浮现了先前与从远亮聊天时,从远亮提醒过他的三点:一是准时。二是信息。三是思考。现在想来,这三点的确很重要。但是,在细节上,是否真不用太在意呢?毕竟,贴身秘书,就是在细节上,为领导服务的。
心里还是有些不太安宁。时间已经不早,如果再耗下去,不仅没有成果,恐怕还会影响明天的工作了。梁健从书房里出来,忽然瞧见,一个身影在过道里一闪。梁健愣了一下,再看,那个身影已经不见了。
难道家里进贼了不成?屋子里也没有开灯。梁健轻声轻脚地朝那个身影闪入的地方走去。忽然那个身影,又回了出来,差点与梁健撞在了一起。那个身影轻轻“啊”了一声。
梁健赶紧打开了过道中的灯光。只见,莫菲菲穿着短睡衣,身下只有一件肉色的贴身短裤,两腿修长而充满弹性的双腿暴露在灯光下。莫菲菲差点又“啊”地喊了出来,却被梁健用手捂住了。
莫菲菲意识到了,自己的喊声可能会惊动了项瑾,她点了点头。梁健才放开了捂住她嘴巴的手。从莫菲菲的身上,又传来女孩幽幽的体香,再加上看到她穿着如此单薄的身体,要说梁健毫无反应,没有想法,那是假的。
梁健赶紧熄灭了灯光,在一片黑暗中,梁健说:“下次晚上出来,能不能开个灯啊?”莫菲菲不好意思地说:“我只是懒了,不想套衣服了。只不过是出来拿一下隐形眼镜。”梁健说:“你这样容易把人吓到的。”
莫菲菲嘟着嘴巴说:“我知道了。”梁健想起了张省长给自己打来的电话,于是就说:“菲菲,你明天是否能再陪一陪项瑾呢?今天张省长打电话来,让我明天跟随他去闻城,我还不知能不能回来?”莫菲菲点着头说:“没问题啊,这两天我反正都在宁州,看房子。”
梁健知道莫菲菲一直在炒房,最近宁州的房子好像有回暖的迹象,这肯定引起菲菲的兴趣。莫菲菲毕竟是生意人嘛!在中国,房子不是一个必需的商品,而是一个投资产品,而且是一个比黄金、理财产品能可靠的投资产品,更能获利。哪个地方能获利,那个地方就会成为热门,资本就会流向那里。资本流向那里,这个东西的价格就降不下来了。
当然,这深更半夜的,梁健也没跟莫菲菲去嘀咕这些。他只说了一句:“谢谢了,辛苦你了。”莫菲菲白了他一眼,说:“睡了。”小屁股扭动着,转身回房间去了。梁健暗想,家里有莫菲菲这么一个感性的单身女人走来走去,总不是一个事。
但是梁健又想,这也是对自己承受魅惑的一种锻炼,自己必须得经受这方面的锻炼。回到了房间里,看到项瑾安然躺着,侧着朝向他这一面。然而,当梁健躺到了床上时,她却缓缓睁开了眼睛。
微微笑着说:“来睡了?”梁健在她额头上亲了下说:“睡着过了吗?”项瑾说:“睡着过了。”然后又定睛看了他一眼:“怎么,有什么担心的事情吗?看你面有忧色。”梁健看了看项瑾蛮有好奇心,自己明天要去闻城的事情,只好也跟她说了。
梁健道:“刚才,张省长打电话来,让我明天跟着他一同去闻城。”项瑾笑笑说:“那去啊。不用担心我。”梁健说:“刚才我跟莫菲菲说了,她说明天还会陪着你。你这里我不用太担心了。”项瑾说:“那你还担心什么?”
梁健说:“张省长对我说,让我准备一下。但是我不知道要准备什么,第一天上班,对张省长的脾气、性格和习惯都不是太了解。我本想问问以前的秘书,但是又怕这事情可能是保密的,说了也不好。”项瑾点了点头,说:“那是因为你第一天上班嘛。”
项瑾笑说:“梁健,我有一个想法,想跟你说,可是今天后来就忘了。”梁健颇为好奇地看着项瑾说:“你说啊。”
项瑾欠了欠身子,索性半坐了起来,被子盖在肩头。梁健就伸出手臂,搂着项瑾。项瑾说:“我觉得,你当这个秘书,和别人当这个秘书,应该有所不同。”梁健看着项瑾,觉得她这个观点他想要听。
项瑾说:“以前跟着老爸,接触过不少人。我也有意无意地观察到,秘书有好多种。有的秘书,是端茶泡水拎包的秘书,这种秘书一般都只要从新近单位的大学生中选取就行了,听话,服从,细致。还有一种秘书,更像是一位军事,一个参谋,小事情也做,但是不会太费精力在上面,他更重要应该是领导的左右手。甚至在领导不好出面的时候,他得到授权,就能独当一面。
“省政府办公厅,小年轻多的是,能够给张省长端茶泡水提包的小年轻难道挑不出来吗?我觉得不是。但是,张省长为什么独独要从南山县基层,把一个已经在主持县委工作的你,挑选上来?这个举动,不正是已经向你传递了一个强烈的信号吗?”
项瑾的话,似乎一下子点通了梁健纠结的地方。的确如此,如果张省长要是想找一个在生活上给自己提供便利的人,那么就根本不需要找梁健,在省政府办公厅中现成的随便捡。但是却偏偏选了梁健,看中的一定是梁健的基层领导经验,狠抓落实的时候那紧盯不放的韧劲,还有政治上的潜力。
项瑾又说:“明天你是第一次跟着领导出去。第一印象很重要,很多人盲目的相信第一一印象,忽略一个人的本质性格。领导也是人,也会注重第一印象。为此,明天你要给领导展示一个怎么样的自己,领导可能会印象很深刻,以后也会从这个方面来要求你。”
梁健咀嚼着项瑾的话,说:“你的意思是,我不用显得太过注重领导的生活细节?”项瑾说:“我认为,生活细节上,只要不出麻烦就行了。这样,你才有时间从领导的角度却思考问题。否则,你把太多的时间放在了细枝末节上,你在思想上,永远和领导有一个鸿沟,领导会觉得累,以后想要用你,也会觉得难以安排重要的岗位。”
梁健想到,张省长给如今的秘书从远亮,安排的是闻城市市长助理,不知道是不是算重要岗位。很难说。梁健能够听到项瑾这番很有道理的话,心里无比欣慰。
他再看到项瑾娇美的脸孔,就靠在自己身边,不由在她脖子里就亲了下去。项瑾的身体顿时绷紧了。梁健的手也开始不规矩起来。心中庆幸,有个漂亮的老婆,又是聪明的老婆,可真是一件太美的事情。 项瑾提醒他说:“今天已经很晚了,明天你还要早起,等你从闻城回来吧?”
梁健却哪里肯?他这时候已经欲念惹起了,他想把这一次,既当作是对自己的犒劳,也是对项瑾的爱抚。他说:“我肯定会睡得更好。”果然,事后,梁健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第594章闻城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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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4章闻城秘密
清晨的宁州还是相当的美好。梁健比一般人要早一些,车辆还没有拥堵,这座平日的“堵城”却显露出非常宁静、恬淡的一面。梁健宁可这是这座城市本应的面目。
以前梁健上班是出城,这会儿却是进城,让梁健也感觉到一丝不真实感。自己是真的在省政府上班了,服务现在江中省名义上的二把手、实际上的一把手张强省长。
张强省长住在省委省政府后面一个区块,与省委省政府联通,原本是同一个大院。后来实行行政区域和住宿地点分离,拦起了围墙,由一扇铁门通过,也有门卫站岗。
梁健前一天已经掌握了张省长的楼栋,来到了楼下,敲门之后,就有服务生来开门了。张省长家的保姆是省政府后勤配备的。这是一栋小别墅,格局不是很大,但是房间紧凑而有型,给人以一种非常舒适的感觉。
刚进门,梁健就看到张省长夫人葛慧云,正在给张省长套上西服。没想到一进门,就看到这生动、幸福的画面。梁健还发现,就在边上地板上,有一个小皮箱。梁健就问葛慧云:“张夫人,这个箱子我带上吧?”
葛慧云点点头说:“是的,这个箱子带去,今天恐怕是不会回来了是吧?张强?”张省长说:“一般情况下是回不来。”梁健就将箱子抓在了手里,梁健本人也已经做好了准备,只不过他只是带了内衣,放在皮包里,轻装上阵的好。
张省长都已经吃过了早饭,穿上衣服就走。到了省政府大楼,就遇上接连不断与他们打招呼的人。当然,都是跟张省长打招呼,顺带也跟梁健打招呼。梁健这才感受到,作为一个省长,上下班跟人点头打招呼就够受的了,只能当做是颈椎运动吧!
他们并没有马上出发去闻城。上午还是省委组织部主办的年轻干部下基层挂职工作动员会。张省长非常重视,亲自去参加这个会议,并以主持工作的省委副书记身份,发表了讲话。张省长的讲话,一半是看稿子,一半是做了些发挥,但是发挥的余地不大。省委组织部的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对于写稿子的人来说,有种很矛盾的心里,那就是一个是觉得替领导写稿子累,另一个就是写好了稿子,如果领导不念,就有种莫名其妙的失落感。省委组织部看到张省长用了他们大部分稿子的内容,脸上都笑盈盈的。
在会场上,梁健看到了熊叶丽。她站在后面,应该是会议的组织者之一。梁健主动走上去,跟她打了个招呼。熊叶丽回给他的笑十分迷人,说:“今天就看到你了。”梁健说:“这是你们组织的?”熊叶丽笑笑说:“前段时间,为这个事情累坏了!”
梁健由于现在必须时刻关注张省长的反映,就没有跟熊叶丽多聊,他就退到后面空着的位置上坐了下来,一直到会议结束。
这次的会议,参加的范围是有下派干部的省直机关单位、各地市。会议一结束,他们就要把下派到各自市里的干部领回去。由于张省长要去闻城市,市里非常重视,闻城市的市委副书记吕新民已经等在平台上了。
由于身份的转化,从远亮就不再坐张省长的车子,而是主动坐上市里的车子。这样梁健替张省长碰上了车门,自己到副驾驶室坐了。在南山县,是自己坐在后面,张嘉坐在前面。
原本以为自己会不适应,可是当自己做到副驾驶的时候,其实已经适应了。一个位置的变化,角色也随之而变化了。现在,梁健就是一个秘书,一个服务人员,而不是领导。
闻城市的车在前面带路,张省长的车,一路跟随。中间在服务区休息了两次,还是一路向东南行驶,经过了无数山路和隧道,最后到达闻城的时候,已经下午快一点了。
在高速上因为以张省长的身份,不方便吃饭,快餐又不卫生。张省长说了,等到了闻城再去市政府食堂吃。快到闻城的时候,张省长对梁健说:“跟闻城那边说一下,只要简餐。”既然张省长特意提出来,那就不是客气。梁健就对闻城市委副书记吕新民说了张省长的意思,让一定只要简餐,不要搞得满桌子都是。
但是基层的干部,理解问题的角度,很领导是不同的。他们担心,如果真搞得太简单,得罪了领导,那就完了。中国人向来讲究,民以食为天。这种文化,也影响到官场,在吃饭上做足了文章。梁健担心,自己跟吕新民说了没用,就又给从远亮发了个短信。
从远亮回了一个“知道了,谢谢。”车子终于进了市委市政府大院,由于考虑到张省长还没有吃饭,就直接开往食堂小餐厅的入口。闻城市委书记顾海洋、市长汪超已经等在了那里,看到张省长下车,都上来,双手用力摇着张省长的手。
张省长就跟他们握了一下,说:“让你们在这里久等了。”闻城市委书记顾海洋说:“应该的,应该的。是领导辛苦了,风尘仆仆赶来,还没有吃中饭。张省长,请快上去吃点午饭。”
说着,就在前面带路。刚进包厢,就看到几个服务员正在忙忙碌碌,在把桌上的菜撤掉。但还是有不少的菜。梁健朝市委副书记吕新民和从远亮看了一眼。从远亮也颇为尴尬。
看来,在梁健给他们打电话的时候,这些菜都已经准备好了。而且都是非常高档的海鲜之类,适合慢慢喝酒。张省长看到这些,就问道:“这些菜,早就已经准备好了?”
市委书记顾海洋不好意思地说:“是的,张省长。早前已经准备好了,本想张省长难得来一次,多尝点我们这了的特色菜。但是,刚才接到了电话,我们所以想要撤下去了。”张省长看着他说:“撤下去给谁吃?”
当然是没有人吃了,都已经一点多了。这种海鲜回炉,到晚上也不可能再端上来给市领导吃。顾海洋一时还说不上来。张省长就说:“那就别拿下去,都拿上来吧。”
顾海洋这才舒展了笑容。张省长转向梁健说:“看来,还是我们说得太晚了。下次,我去地市,得提早跟下面对接好。”梁健背上一热,张省长这么对自己说,不知算不算得上是批评。不过,在很多人耳朵里,应该是批评的意思。
梁健答应了一声“知道了。”有那么一阵,他就有些分神,似乎感觉自己的工作没有做好。但是一会儿,他就告诫自己,别在意这些,别太关注细节,否则只能做一个庸常的秘书。
张省长问顾海洋和汪超:“你们都吃了没有?”顾海洋和汪超说:“还没有吃。”张省长就说:“那正好,一起来吃吧,争取把这桌饭菜消灭掉。”顾海洋和汪超,都是大腹便便,平时吃多了海鲜的,真要让他们吃饭,也吃不下多少,但是张省长既然说了,他们也只好卖力的吃了。
张省长饭量不错,吃了不少,看到顾海洋和汪超吃得颇为为难,也就不再提这方面的事情,就问:“你们的班子会议,安排在什么时候?”顾海洋说:“张省长刚刚到闻城,路上有累了,我们晚一点好了,想安排在下午四点。”
张省长说:“你们正常上班时间是两点吧?”顾海洋说:“是两点。”张省长说:“好,那你们安排吧。”梁健原本以为张省长会说,两点开会。一般很多雷厉风行的领导干部,都是如此,喜欢体现得非常敬业,很多事情都往前赶。但是,张省长却只是问了时间,并没有提出要求,打乱他们的安排。
吃过饭,就到市委市政府大楼对面的招待宾馆休息。这时候是一点半,梁健的房间安排在张省长的对面。他没有把门关上,以备张省长会有什么要求。但是张省长并没有开门吩咐梁健什么,仿佛真是累了,就一直在休息。
到目前为止,梁健的心里还是一团迷。张省长此次到闻城的真正用意是什么呢?难道就为了送从远亮过来吗?存有如此谜团的可不只是梁健一个人,就连市委书记顾海洋和市长汪超也一样。送张省长到宾馆之后,顾海洋试探着对汪超说:“这次,张省长可真是重视啊,自己的秘书到我们这里挂职,还专门送过来。”
汪超说:“张省长还有没有明确,其他的工作呢?”顾海洋说:“对市委并没有通知,对你市政府那里,有没有提出其他的任务?”汪超说:“也没有啊。”这两个人其实都是在相互试探,看看,张省长是不是专门为了对方来的?现在,张省长要当书记的传闻很盛,如果张省长专门是为了对方某个人来得,那么张省长一旦上位,对方无疑就占得了先机。现在听说,张省长并没有给对方以任何的吩咐,顾海洋和汪超两个人都感觉心平气和了许多。
由于坐了几个小时的车,梁健在房间里等着等着,竟然也睡着了。幸好他开着闹钟,等他被闹醒,起来,张省长的门也开了。两人到了楼下,市委副书记吕新民又已经等在那里了。于是,他们上车前往市委开班子会议。
第597章女神访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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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7章女神访客
梁健看到张省长有意告诉他一些细节,就给张省长续了茶,然后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张省长继续说:“曹青的背景不是闻城的,也不是宁州的,而是北京的。据我了解,曹青的表姐是嫁给北京某位首长的。早在三年前,我任闻城市委书记,当时曹青是市发展经贸局主任,是重要经济部门。
“北京方面,通过省委组织部想要提拔曹青担任市委常委,被我阻拦了。我当时这手里有很多封纪委转交的信访件,多封是反映他利用职务便利谋求私人经济利益,有反映他与多名女性保持不正当男女关系,并为这些女人谋利。这样的干部怎么能提?为此,省委组织部来沟通的时候,我就顶住了,并把新信访件交给省委组织部。我明确表示,如果我在任,曹青就不能进常委,除非把我换岗。”
梁健问了一句:“后来,省委组织部就没有动他?”张省长说:“省委组织部当时的常务副部长还给我打了电话,说再次跟我协商,如果不进常委班子,进政府班子怎么样?我当时说,还是请省委组织部将曹青的有关情况调查清楚了,再使用他吧,一定要带病提拔干部。
“在我坚持下,曹青最终没有得到任用。那些举报信最后也没有回到市里。后来,我离开了闻城市,担任副省长。不久之后,曹青被提拔为闻城市人大副主任。”
梁健叹道:“原来,还有这么一段事情,怪不得今天,曹青从电梯里出来,看到张省长之后,就走开了。”张省长点了点头说:“所以,你说,这个人有些异样,说明你的直觉是对的。”梁健心想,张省长这是第一次带自己出来,就把这么重要的内情告诉了自己,说明对自己的是信任的。
梁健说:“那么这个曹青,现在会不会对张省长有所不利?我们能做些什么?”梁健知道,当前张省长是到了紧要关头,在这个时候,张省长却又来到了闻城,肯定是因为已经察觉到了某些问题。
张省长说:“我已经了解到,上面迟迟没有落实省委书记,与有人在举报我有关系。而且举报的渠道,并不是通过正常的信访渠道,而是通过北京某位首长在发声。”梁健说:“他们能够举报什么问题呢?我认为张省长已经够清正廉洁了。”张省长看了看梁健,确信梁健没有在讨好、拍马屁。
这句话,梁健的确是没有敷衍和说假话,可以说,自从参加工作以来,梁健都没有遇上过如张省长这样的干部,身居高位,但是不迷恋享受;工作繁忙,也能经常回家陪老婆。这样的官员,现在到哪里去找。为此,梁健说出那句话的时候,神情完全是真挚的。
张省长朝梁健一笑。张省长是难得一笑的,笑起来张省长似乎显得年轻一些。张省长说:“我不怕告诉你一个很残酷的真相,在官场几乎没有一个人是完全廉洁的。我也不例外。因为我们身不由己,在大家都流行节日送礼的时候,你能不送吗?在大家都在流行大吃大喝的时候,你能不喝吗?如果你说不,那你不说出局,也已经是边缘化了。
“但是,我也有底气说,在江中省比我更清廉的人,恐怕也不会超过五个人。而且,我还不知道这个五个人在哪里?”梁健想了想自己所认识的领导,如果真能说得上彻底清廉的,还真是没有。
算是比较清廉的,胡小英,但她有时候也会花公款吃喝;他自己,尽管有时候吃饭自己出钱,但是遇上别人请客,他就不太计较。也许高成汉算是不错的,但是否比张省长更加清廉,也很难说。
梁健说:“的确如张省长所说,那是因为我们的大环境如此,我们也不必太过计较。”张省长说:“在闻城的时候,我认为自己其他的事情都没什么可说的。但是有一个事情,却做得不甚漂亮。”梁健当然想问是什么,但是他硬生生的忍住了。
主动去问领导糗事不是一个好主意。张省长看了他一眼说:“是不是不敢问我是什么?”梁健也一笑说:“我想,张省长如果想告诉我的话,我不问也会说。”张省长说:“我今天就是想把有关的情况都告诉你,这些情况汪超市长、方磊副市长、从远亮都是知道的。如果你不知道,以后的事情就很难沟通了。只要是我信任的人,我都会告知他们。”
梁健说了一声:“谢谢张省长的信任,那么顾海洋书记,也知道吗?”梁健心想,刚才跟张省长谈话的人中,顾海洋也在其中,应该也是了解实情的。张省长却说:“顾书记不清楚,因为我没有跟他说起过。”
这一下子似乎就明白了,顾海洋并不在张省长信任的干部之列。梁健不由回想起,先前在谈好话,逐一出来的人,表情都是各异的。也就只有顾海洋是满面春分的,其他人中,汪市长的脸色看不出状况,其他人都有些凝重或者忧色, 这说明张省长跟他们说到了实质性的内容。但是和顾海洋却没有。
既然张省长信任自己,梁健也就不兜圈子,直接问道:“张省长,你说的那件没有做好的事情,是什么呢?”张省长问:“你觉得,有可能是什么?”这又是一道考题吗?
梁健想了想,就说:“是不是闻璇花园?”张省长似乎满意地点了点头:“为什么这么说?”梁健道:“因为今天的行程当中,并没有闻璇花园这个地方,但是张省长却专程去了。”
张省长视线微微上抬,说道:“闻璇花园是一个至今还没有填好的坑。”梁健还指望张省长会多说一些什么。但是张省长站了起来,说:“这个事情,你已经有所了解了。我跟你说这些,是想让你知道一些情况,这样以后方磊、远亮他们与你提到这个事情,你也会有个数了。另外一个问题是,想要告诉你,官场上身不由己的事情多了,就是我也有这么一个事情,一直悬在心里,我想把它放下,却还没有放下。”
梁健对张省长的坦诚很是吃惊,这样的领导是真的不多,梁健就不由豪气干云地道:“张省长,这件事肯定有一天能够妥善解决的。”张省长看了梁健一眼,他本想告诫梁健,不要把话说得那么满。但是想到,梁健的履历当中就曾处理过几件颇为棘手的事情,这是他的底气所在,张省长也就不来批评他了。
梁健把张省长的小皮箱拉了过来。本来是要为张省长整理衣物,张省长阻止了。他说:“梁健,这些我自己来,不用麻烦你。你也早点去休息吧。”
梁健回到自己的房间,以为市机关事务管理局的女副局长已经走了,没想到她等在自己的房间里。房间里已经没有了其他人,她闲着无聊打开了电视机在看。
女副局长问:“梁秘书,张省长还有其他的需要吗?”梁健说:“没有了。时间已经不早了,你先回去吧。”女副局长问:“梁秘书,你需要吃点宵夜什么的吗?领导已经休息了,你应该可以自己活动一下。”梁健瞧见这女副局长面容妖艳,身材火爆,当然是一个诱人的女人。但是,梁健今天是不会出门的,这不仅仅他的定力好,而且是闻城这个地方也实在太复杂。
梁健说:“不需要了,晚饭吃得很饱。”女副局长说:“那好吧,我今天也就住在这里,你有事情给我打电话。”梁健说:“好的。”女副局长说:“你有我的电话?”梁健摇了摇头。
女副局长问:“你是不是还不知道我的名字?”这似乎是一个很不好意思的事情,但是梁健也不想装作知道,只好点了点头。女副局长媚眼一挑:“我叫林珊,记住了吧?”梁健说:“林珊,我记住了。”林珊说:“你再把我的电话记下吧。”
梁健打开手机,记录了林珊的电话,送林珊出门。林珊说:“接待好你们,是市委交给我的政治任务。所以,不管什么时候,有任何的需要,都可以给我打电话。”
林珊又瞟了梁健一眼,目光很有杀伤力。那句“有任何需要,都可以给我打电话”这话,也给人留下很多想象的空间。但是,梁健当作不懂这些暗示,对林珊说:“谢谢你了,我们休息之后,一般都还是挺消停的,不会再麻烦你了。”
林珊说:“那晚安。”说着,就扭着水蛇腰离开了。梁健努力克制自己,不让自己的目光她背影上留恋。回到房间,他洗了一个澡,裹着浴巾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听到门铃忽然响了起来。
梁健担心是张省长,就裹着浴巾去开了一条门缝。门外不是张省长,而是林珊。林珊说:“不好意思,让我进去一下。”说着不征求梁健的意见,推开门缝,溜了进来。
梁健喊道:“怎么了?这样不方便吧?”可林珊已经走进了房间里,转过身来,看着裹在浴巾中的梁健。
第598章特殊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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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8章特殊礼物
林珊笑着说:“梁秘书,这么穿着看起来真是年轻啊!”目光滴溜溜在梁健身上流转。梁健如今都已经三十出头。如果他在县委书记的岗位上,那现在肯定还算是年轻的县委书记,但是在秘书的岗位上,就不算年轻了。
梁健说:“都已经是三十出头的人了,还年轻什么啊。对了,林局长你还有什么事?”梁健不称呼她林珊,而是称呼“林局长”,就是不想跟这个女干部有更深入的接触。
林珊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信封袋,递给梁健说:“梁秘书,这是顾书记吩咐我转交给你的。”说着,林珊将整个信封袋子就递过来,
梁健起初不敢接,问道:“这里是什么?”林珊笑着摇头说:“我也不知道,你自己看就行了。”梁健问道:“确定不是给张省长,而是给我的?”林珊说道:“我确定这是给你的。顾书记说了,中饭的时候,因为市里工作不到位,准备了太多的菜,害得梁秘书被批评,很不好意思,所以请梁秘书一定要收下这点小小的意思。”
梁健算是明白了,原来是顾海洋为了午餐,来安慰自己的。那么,这里面肯定就是礼物了。梁健当这个秘书之前,他就告诫过自己不要随便收礼。梁健就说:“林局长,不用这么客气。这个信封你还是拿回去吧。事情没做好,领导批评一句也是正常的。”
林珊说道:“那可不行,梁书记,这是顾书记交给我的任务,所以我一定得送到的。请你一定收下吧。”
梁健还是不敢接,他就是担心里面是礼金利卡之类的。林珊见梁健不肯接,就转身将小信封袋放到了桌子上。梁健快步过去,抓起了信封袋,要还给林珊。
林珊却已经到了门口。她如果就这样出去了,这信封袋就交不回去了。梁健只好抓住了林珊的胳膊说:“林局长,这个你拿回去。”林珊被梁健抓住胳膊,只好转过脸来:“梁秘书,这个信封,你如果让我拿回去,就是在为难我了。”
说着,媚眼盯着梁健,胸脯微微起伏着。
梁健说:“林局长,你拿回去,告诉顾书记,他的心意我领了,不过这信封里的东西,就不用了。”林珊却笑道:“梁书记,你怎么都不肯收?”梁健笑说:“是的,我不会收的。”
林珊点了点头,像是在暗暗对自己说,“那我也只能这样了。”说着,林珊就在梁健胸前的浴巾上一扯。原本紧紧裹住梁健的浴巾,一下就松开了,向下应声掉落。
梁健没有提防这个女人会出如此杀招,赶紧去抓自己的浴巾。手中的小信封也掉落在地了。总算是把浴巾给抓住了,没有彻底显露原型。
等梁健把那小信封,重新捡拾了起来,林珊却已经趁此机会,打开一条门缝溜了出去。毕竟自己身上只围着一条浴巾,梁健不好意思追出去,否则给人看到,这话就不好说了。
如果张省长看到自己裹着浴巾,追那个女副局长,领导心里肯定会有想法。回到了房间。梁健将那个信封袋,往灯光上一照,瞧见一张卡片的形状。
梁健之前就收到过类似的东西,这里不是银行卡,就是购物卡。这东西,梁健肯定不能收。拿人手软,吃人嘴短。如果拿了顾海洋这东西,以后顾海洋要见张省长,或者要自己的办什么时候,自己就得照办了。
梁健还没有傻到这个地步。不过,梁健心想,秘书拿下面的东西或钱物,应该是不足为奇或司空见惯的事情。但是,梁健不想要这么做。
这个信封袋也不能就这么放在房间的桌子上,梁健就收进了包里。他躺在床上想着,明天以什么方式交出去比较合适呢?当着大家的面交还顾海洋,显然是不合适的。但是,如果不当着人家的面,顾海洋肯定也不会收回……
有些烦这个,梁健就从床上起来,换上衣服,带上手机,走出了房间。张省长已经休息了,即使是有事情找他,打来电话,他也能马上赶过来。
梁健平时每天都是想散散步,或者运动一下的,今天一直跟随张省长开会、考察、吃饭和谈话,就没有了自己空余的时间,运动也搁下了。梁健想趁此心里的烦闷,到下面走走。
梁健一边往电梯走,一边给家里项瑾打电话。项瑾说,家里都好,莫菲菲晚上在练琴,很用功。梁健对项瑾说,让他多多休息,别累着。项瑾问他闻城怎么样?梁健说,例行公事,现在去下面走走,舒展一下筋骨。从电梯出来,梁健已经打好了电话。
到了宾馆楼下大厅,梁健看到大厅之中,有特警在执勤。这肯定是因为今天张省长在这里下榻,闻城市专门安排的。
看到梁健走出去,特警忽然都站了起来。特警似乎认识梁健是省长秘书。梁健朝他们点了点头,那些特警也笑着跟梁健致意,等梁健走到了门口,他们才又坐了下去。
夜晚十来点,这个市委市政府的招待宾馆,显得很是宁静。这个宾馆不是很大,绿化倒是很好,绕着建筑有些鹅软石小路,可以遛弯。
在门口,一辆小车还在等,梁健自问,这难道也是警车?但是一看牌照和车身,梁健发现这是一辆普通的民用车。也许是在等着客人。
梁健也不去管太多,就继续朝前走去。梁健刚刚走开,车子里的一个人,就拿起了电话:“老板,我刚刚看到,那个省长的秘书,从门厅里出来。”对方问道:“他是去干嘛?”
车里的人说:“还不知道,好像是在散步。”对方说:“别跟我说好像,也许他就是去见那个女人的。你们出一个人跟着他,看看有什么情况?”“知道了,老板。”
梁健走了没一会,就发现了背后有身影尾随着。梁健就转身沿着明亮的小道,返回宾馆里,心里更加狐疑,这个闻城市也太过诡异了。他们到了这里,仿佛就有被人监视的感觉。
在离闻城市招待宾馆不远的一家高级酒店中,闻城市人大副主任曹青、市检察院检察长祝军正在喷云吐雾。曹青说:“你认为,那个女人今天晚上会不会出现?”市检察院检察长祝军说:“我猜应该会出现。今天,张强来了,她肯定是会出来的,她一出来,我们就去控制。”
曹青说:“你都已经准备好了?”祝军说:“人都已经到位了。今天这种情况下,将闻璇控制起来,肯定能给张强传递很强的信号。”曹青点了点头说:“这次事成之后,上面说,答应给你动一动的。”市检察长祝军说:“感谢曹主任的提点。”曹青哈哈一笑说:“我们合作愉快!”
在他们前面的茶几上,还有一瓶洋酒,曹青拿起杯子,跟祝军碰了一下说:“我们来干一杯!”
梁健快速回到宾馆大厅,跟随自己的人,也装作一个普通的散步者,回到了车上。梁健心里就非常纳闷。跟踪自己的人,到底是武警一样,是保卫自己,还是另有图谋?
梁健到了自己的房间,还是隐隐地有些不安,向着楼下望去,还是能够看到那辆小车停在那里,似乎在等着什么人。梁健就打了电话给张省长的前秘书从远亮,问他在哪里。从远亮说,他还在和常委副市长方磊商量事情。
梁健在电话中简短地说了一句:“刚才,张省长跟我也谈了话,有关闻璇房产的事情,也告诉我了。”从远亮听了心道,看来张省长真的是非常信任梁健,这样的事情马上就告知了他:“这很好,我们一直在为张省长工作。”
梁健说:“我感觉,下面好像有人在监视我们。”从远亮说:“有这种事情?会不会是安保人员?”梁健说:“大厅里有武警,外面还有一辆车。”从远亮说:“这个情况,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和方市长,正在市政府忙着。”
从远亮没有告诉梁健,他们到底在忙着什么,应该是张省长交给他们的任务,梁健就不好多问了。梁健说:“那我这里看看再说。”
在闻城市招待宾馆对面的一个山坡上,一辆宝马车停了下来。由于山坡车道地势明显偏好,车子内使用望远镜,就能看到下面宾馆前半部分的院落。发现在宾馆门口,有一辆车停在那里,都没有动,车内女子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这个女子三十**岁,风韵十足,她的眼线悠长飘逸,五官精致,年龄的增长似乎给她平添了味道。但是,她的脸上并不是开心的容颜,只是这不开心,仿佛让她更具吸引力。她拿起了手机,给里面招待宾馆中的一个人打了电话:“宾馆门口的车是不是曹青的人?”
对方作了肯定的回答,女子说:“张省长秘书的房间电话,你能给我吗?”对方作了肯定的答复。
梁健在屋子里,正有些心神不宁。外面的整个气氛,实在太诡异了。忽然电话响了起来。这个电话来得突然,让梁健几乎都吓了一跳。他看了眼白色电话,接了起来。对面传来一个声音:“先生,需要服务吗?”
第601章隐秘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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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1章隐秘召见
已经过了午夜,市委市政府招待宾馆中的灯光有些发白。在车子监视的家伙,也是睡意朦胧,但是强撑着。其中一个说“那个女人应该不会来了。”另外一个说:“还不一定,等一等看。”
这时候,招待宾馆的进口处,又出现了几个人。只要细细一看,就是省长的秘书梁健。这时候已经喝得醉醺醺,被两个小美女给搀扶着,向着宾馆回去。坐在车上的人忽然从座位山都跳了起来。
“另外两个女的是谁?”另外一个说:“不就是那个基吗?”“那么另外一个呢?”“肯定是另外一个基。”“这家伙还真够胆大的,省长睡着了,他就去乱搞了!”“这种人早晚要出事!”“别去管他了。我们只要管好那个叫闻璇的女人就行了。”
这几个人里领头的说:“你们说,这两个女人当中,会不会有一个就是那个闻璇?你们上去一个人看看清楚。”“不会的,闻璇那女人都快四十了,哪还有那样的身材啊?”已经到了这么晚,对这几个监视者来说,浑身都是疲倦,能不动就最好是不动。
领头的命令道:“我让你去,你就去。”先前就跟过梁健的人,只好用座位中爬了起来,朝这梁健他们走去。心中抱怨:“怎么又是我?***,他们俩倒是在车里舒舒服服!”
“那个家伙走过来了!怎么办?”搀扶着梁健的其中一个女孩有些急了。在网吧的时候,闻璇本想让梁健把东西带给张省长。但是,梁健对于这个自称闻璇的女人,并不是特别放心,不能完全信任,于是他还是建议,让这个自称闻璇的女人亲自去见张省长。
至于怎么才能不被那些在门厅外监视的家伙发现,梁健的意见就是,穿着陪玩的衣服直接去。闻璇尽管已经是三十七八岁的年轻,但是身材依旧保持很好,装扮成一个二十来岁的女人身材上绝对不成问题。
穿着陪玩女的衣服,由梁健搂抱着一同进入门厅,也许能够成功的浑水摸鱼。从门口走进来,他们一直就是这么装着。
梁健装成已经喝得五迷三道的样子了,走路歪歪斜斜,东倒西歪,那两个女人就左右两边搀扶着,一直将他往里面带。很快就要接近大门口了,那辆监控的车子里并没有什么反映。他们以为就能这么成功的蒙混过关了。
没想到,就在他们还有十来米远的时候,忽然那辆监视车子的门突然推开,从上面走下一个人,朝着他们走过来。女孩子的担忧也是有道理。尽管闻璇装扮成陪玩女的样子,从远处看,就是一个喜欢疯玩的女孩,但是闻璇的脸孔,毕竟还是闻璇的脸孔,如果是见过她脸或者看到过她照片的人,肯定是一下子就能认了出来。
梁健对那个女孩子说:“淡定,别慌。”他同时感觉到闻璇的手抓自己的胳膊,抓得更加紧了。但是闻璇始终没有说什么,这说明她的确是更加的成熟。
梁健尽管这么劝女孩子,但是他也很是紧张,如果暴露,就说明自己的办法是失败的,这结果,可想而知,闻璇可能会被带走。原本闻璇想要托付她带给张省长的东西,也可能会被拿走。
梁健朝大厅之内的特警看了看,这些特警或许会帮助他们,但万一这些特警和门口那些家伙是一起的,那又该怎么办?闻璇的那个信封之中,万一有涉及到张省长秘密的重要物件,那他梁健岂不是犯罪啊!
行动上在装醉,但是整个思绪上,梁健是异常警醒,心如明镜。他知道自己在这个节骨眼上,一定不能犯错,眼前的这个关一定要蒙混过去。
“喂。你们好啊!”忽然,那个跟踪者的声音传了过来。这个声音明显是针对梁健他们的,他的目的非常明显,就是想要让梁健他们停住脚步,他可以来检查一下,这两个女的当中,有没有闻璇?
女孩子吓得差点就真的停下了步子。梁健却拖了女孩子一把,继续摇摇晃晃的往前走。令大家意想不到的是,梁健忽然用搂住闻璇肩膀的手,移到了他的下巴下面,抬起她的下巴,一下子就亲吻了起来。
这完全就是放浪形骸的架势,他吻得很是投入,几乎就在舌头上见高下了。在这种紧急关头,被梁健如此强吻,闻璇本想将梁健一把推开,但是她刚想反抗,却感觉身子酥软,无法从这种刺激之中挣脱出来。脑海里,有闪现一个念头,梁健这么做,肯定是有其原因的。
“喂,你们去哪啊?”那个跟踪者,见他们没有停下脚步,就追了上来。心想,难道是真的有猫腻?看到梁健和那个女人激吻起来,跟踪者再次羡慕嫉妒恨,但他还是再次跟了上来。
梁健的吻好不放松,使得闻璇似乎在不知不自觉当中,竟然开始不由自主地迎合梁健。梁健意识到闻璇的迎合,心想,糟糕了,别弄假成真了。又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在追上来,梁健想,单单是激吻,恐怕还是不能起到作用。
梁健就离开了闻璇的嘴唇,用自己的嘴唇在她脸、鼻子和额头亲了下去。闻璇事先是按照陪玩女的标准化了妆的,嘴唇上也涂抹了一层厚厚的唇膏。梁健刚才与闻璇一阵激吻,自己的嘴唇自然也都是口红。
这番在闻璇脸上乱吻,闻璇的脸上、鼻子上、眼睛山都是红印。闻璇不知梁健什么意思,不禁惊讶的喊起来:“干什么!”梁健不管,用他的嘴唇从她脸上滑过,就想一把刷子一般,留下了长长的一道血红,很是吓人。
跟踪者朝闻璇脸上一看,只见到红红的唇印和一条长伤口般的印痕,哪里还看得出这个女人的真实面目,又瞧见闻璇年轻火爆的身子,就断定她不是那个闻璇。梁健一不做二不休,变本加厉的装疯卖傻。他转而在身边另一个女孩脸上也亲了起来。
女孩子“哎、哎”轻声叫了起来。梁健这疯疯癫癫的样子,让跟踪者也很是诧异。
跟踪者又瞥了眼闻璇,忽然又觉得她似乎有些眼熟。他还来不及定睛细看,忽然看见梁健已经盯着他。他眼神之中带着疯狂的神情,脚步是摇晃的样子,对着跟踪者说:“兄弟,你是我的兄弟!”
他抱住了跟踪者,在跟踪者脸上猛然亲了起来。跟踪者被吓住了,他这辈子都没有碰到过这样的男人,看到自己就上来亲。他赶紧从梁健的双臂之间挣脱出来,可是脸上还是被留下了几个红印。
梁健还在装:“兄弟,别走啊,兄弟,你是我兄弟,我们继续喝!”跟踪者心道“神经病啊!喝成这样,还喝个鸟啊!”闻璇知道危险已过,带着娇娆的呵斥:“快进去吧,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两个女人又拖着梁健往里走。
那个跟踪者回到了车里,另外两个看到他脸上留着口红,哈哈大笑了起来:“你被美女亲啦?”跟踪者抱怨道:“那是个酒鬼,加神经病,见人就亲!”领头的问道:“那两个女人你,有没有闻璇?”跟踪者说:“没有。要不老大,你自己去看。”领头的说:“我可不想被一个男人给亲了。”
梁健和两个美女走进大厅的时候,两个特警都站了起来,梁健的风流性子,的确惊到了他们,很惊讶他这样的性格怎么都能做省长秘书。梁健还貌似非常兴奋地跟他们打招呼,然后消失在了电梯里。
一直到了自己房间门口,梁健才振作了起来。一看自己门上的纸条不见了。梁健心里一惊,难道张省长已经来敲过自己的门了?梁健赶紧又一看自己的手机,上面并没有未接电话,还好一点。梁健开门进入了房间,让两个美女一同进去。
这时候,在走廊尽头,一个女人的身影正在黑暗中看着这边。她的眉头皱了起来,返身回了自己的房间。这就是机关事务管理局副局长林珊。
梁健对闻璇说:“你的脸上都是口红,你先洗个脸。我去敲张省长的门。”另外那个女孩感觉累了,就在梁健的床上四仰八叉的躺了下来。林珊则进了洗手间去洗脸。
这时候,有笃笃的敲门声响了起来。梁健去开了一条门缝,只见张省长就在外面。张省长说:“梁健,你已经回来了?”看到是张省长,梁健只好把门开挺了。张省长没有说,让梁健去他那里一下的意思,看样子是要走到他的房间里。
梁健总不能挡住领导,他只好让在了一边。张省长一边往里走,一边问:“梁健,你刚才出去了一下?去哪里了?”梁健正待回答,张省长的脚步猛然停住,看着梁健的床上。
梁健也顺着张省长的目光看去,心里暗道不好。只见自己床上,原本四仰八叉躺着的女孩,这时候已经侧过了身子,背和臀向着他们。她原本穿着超短裙子,这时双腿交叉,使得曲线更加惹眼。
张省长快速转过身来,对梁健沉沉地看了一眼,说:“你还是到我房间吧!”
第602章故人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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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2章故人重逢
梁健本想解释一下,但是发现却不知如何解释,毕竟这颇费唇舌。想想,只好先跟着张省长到他房间再说。可,张省长还没出门,卫生间中的门又打开了。里面出来女子,也是一身性感的陪玩短裙。张省长一愣,就往前走,也没有细看到底是谁。
“张省长,我是闻璇。”女人叫住了张省长。张省长听到了闻璇的声音,停住了脚步,惊讶的转过身来:“闻璇?你怎么穿成怎样?”这时候,原本睡着的女孩也已经醒了过来:“怎么了?穿成这样怎么了?我也是穿成这样的,你是谁?”
梁健担心这野性的女孩会无礼,就说:“我们到对面房间去。”梁健转而对张省长说:“张省长,闻璇是打扮成这样才得以上来的,避开了下面盯梢的人。所以,现在她是安全的。张省长,你和闻璇,就在这个房间谈吧?我和她到隔壁房间去。”
闻璇的出现让张省长感到惊讶,但又似乎在情理之中。张省长意识到梁健让他在这个房间谈的好处,别人就不能说张省长房间里有女人出入。梁健和女孩子到了张省长房间,张省长就和闻璇做了下来。
张省长看到闻璇身穿这个服装,跟以前那个作为闻璇房产董事长的女人,存在着一种极大的反差。张省长忍不住想要笑,但是他克制住了。他对闻璇说:“为难你了。”闻璇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这身衣服,不由脸色有些发红,她说:“不为难,是我以前为难张省长了。”
张省长说:“事已至此,就没必要多说了。”闻璇说:“曹青他们这帮人,还在动脑筋,想要挖那个事情。”张省长沉默了一会儿说:“他们想要做什么?”闻璇说:“曹青因为当不了常委的事情,一直记恨着你,这个人很阴险,过去他们不出声,是因为没有找到时机。现在,张省长马上要升任省委书记了,他就要出来了。他最近放出过话来,你让他当不成市委常委,他也要让你当不成省委书记,让你付出更大的代价。”
张省长说:“我大不了不当这个省委书记。”闻璇着急地说:“这不行,张省长,我觉得你一定要努力当上这个省委书记。这对整个江中省来说,都是一种福气。你的正直、坚定、能力和对江中省的熟悉程度,都说明你当上这个省委书记,无论是对江中经济社会发展,还是对江中的老百姓来说,都是一件好事情。”
“你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不是,”张省长话刚出口,就觉得不妥当,赶紧改口:“你太看得起我了。”说出去的话,是收不回的,闻璇听见了“情人”这个词,脸上一红说:“如果我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我倒是一个幸福的‘情人’了。”
张省长看了闻璇一眼,她美丽略带忧伤的眼神,正看着自己,张省长不敢接招、也不能接招,尽管闻璇的神色跟他当时在担任市委书记的时候一样,富有魅力。但是,时过境迁,一切都不能回头。张省长切入主题道:“闻璇,据我了解,闻璇房产开发的小区,目前还是稳定的。”
闻璇说道:“原本的确是已经稳定了,但是曹青目前正在纠集一帮人,打算把当时的问题重新搅出来,翻旧账。”张省长说:“他们还没有把问题反映到省里。”闻璇说:“他们已经直接反映到上面去了。”张省长说:“我相信,中央会有一个准确的判断。”闻璇说:“其他的都不担心,问题就是张省长现在正处在关键阶段。”
张省长对闻璇说:“关于闻璇房产,当时的确是出了问题,闻璇花园有那么多栋房子都出现了质量问题,这与我们政府监管不力有重大关系。但是,在这个事情上,我们毕竟没有任何的贪腐行为,没有往自己口袋里塞一分钱。所以,我并不害怕。”
闻璇看着张省长的眼睛说:“可是,张省长,我当时做了一件傻事。我一直没有跟你说。”张省长的神色一下子凝重了起来。他看着闻璇的眼睛,感到一种不好的预兆:“你说。”
闻璇低下头说:“张省长,你还记得吗?有一次首长来到闻城来调研,当时闻璇房产正是风生水起的时候,首长也到了我们这里考察。那次,张省长和我都陪同了,当时我拿很大一笔钱给了首长。”
尽管闻璇没有说到首长的名字,但是张省长和闻璇都心知肚明。闻璇所说的事情,让张省长浑身一震。他声音都有些发抖:“你给首长送了钱?”张省长的声音非常之大,问出来之后,他才意识到,赶紧压低了声音:“这是真的?”
闻璇说:“张省长,你还记不记得,首长来了之后,不久,你就上调到省里担任副省长了。”张省长听到这话,简直有种遭到五雷轰顶的感觉:“难道,你说,我升任副省长,跟那笔钱有关系?”闻璇说:“我不敢说,这完全跟钱有关系,你的能力和素质也是很重要的因素,但是我想,这跟钱不是没有关系。”
张省长知道,闻璇这话当中,实在留有非常大的余地,不想刺激到他。的确,这个消息,对张省长的确是一个重大的打击。张省长一直认为,他的升迁是自己努力的成果,当然他也知道,这跟自己的人脉有关系,但是那种人脉不是靠金钱铺路的。为此,张省长内心始终有一种自豪感、无愧感。
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自己能够得到提拔,一路上升竟然与闻璇的这笔钱有关系,张省长的自豪和无愧,似乎在一瞬间就坍塌了!张省长表情痛苦地道:“闻璇,为什么这么做?”闻璇说:“因为我觉得,张省长应该到一个更重要的岗位上,发挥更重要的作用。现在,说明我是正确的,这一点也是我欣慰的。”
张省长说:“可是,闻璇你知不知道?这样的升迁,对我来说又有什么意思呢?”闻璇说 :“张省长,我在商场混迹多年,我明白一个道理,我们的社会,就是成者为王败者寇!如果失去一个机会,可能就再也跟不上了。当时,与你竞争副省长的,不是还有一位其他市里的领导吗?”
张省长没想到,那些事情,闻璇记得还是那么清楚。的确如此,张省长,当时的张书记,在当时要升任副省长,并不是没有竞争对手。那个竞争对手的实力还相当的雄厚,那人当时是太府市委书记康峻,年轻、有魄力、上层关系也不错、主要政绩是城市建设,在短短几年时间内,使得太府市的市容市貌发生了剧烈变化。当然这种变化,也很有争议。但是,至少在领导眼中,是一个很“能”的干部。
当时几乎整个江中官场都认为,这个副省长就在张强和康峻之间产生,鹿死谁手,大家拭目以待。最终却以张强的胜出而告终。张强当时认为,这是组织对自己的信任,也是自己的工作业绩收到组织的认可,自己的能力和素质是致胜的关键。
当然后来,组织上对于康峻也进行了合理的安排,目前康峻已经担任了宁州市的市委书记,也是省委常委之一。但是,毕竟与张强的发展相比,还是落在了后面。为此,张强对闻璇说的“如果失去一个机会,可能就再也跟不上了”,心底里还是认同的。
可是,张强并不希望,自己领先康峻的原因,是因为闻璇送给首长的一大批钱。张强无奈地问道:“闻璇,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闻璇说:“我担心,如果我告诉了你,可能你连那个副省长也不愿意当了。”闻璇说的一点都没有错。如果张强知道闻璇送钱了,肯定会马上向组织上主动说明情况。张省长叹道:“闻璇啊,你这是陷我于不义啊!”
闻璇说:“张省长,很对不起。或许我认为对你重要的事情,你并不觉得重要。是我错了。张省长,我宁可承担所有的一切。”张省长看着这个女人,感叹闻璇这个女人,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好?
张省长和闻璇走得很近,也是因为当时为是否能够胜任副省长感到烦恼。这时候,闻璇一直支持着他,并给他解闷,可见闻璇是陪着张省长度过了非常关键的日子。两人的关心也走向了非常甜蜜的阶段。张省长当时甚至犹豫,此生是否与闻璇呆在一起会更好。
张强升任副省长之后,还和闻璇保持了紧密的关系,直到闻璇花园出了事。闻璇花园的几栋房子出现了严重的质量问题。这事在当时闹得很大,一直闹到了省里,闻璇跑到了宁州在张强这边哭泣。
张强当时就对闻璇说,你放心,这个事情已经帮她搞定。他当时认为,这个质量问题,应该跟闻璇对于房地产开发经验不足有关,于是他帮助与闻城市委市政府联系,让他们一定要妥善处理。市长汪超在这件事情上处理得当,由市政府出资给了居民以补偿,并对那些质量问题楼栋,进行了加固,得到张强的青睐。
但是,这些年,关于闻璇房产的问题,还是不断地有些信访件,举报说着背后有很大的利益问题。张强一直不相信,但是无风不起浪,他还是挺有些担心。况且,曹青这个死对头,在背后唯恐天下不乱。让张省长隐隐的感觉,难道闻璇房产真的还有问题。
于是,平时张省长就一直让闻城市常务副市长方磊关注着。方磊也多次来向他汇报,曹青等人一直想要利用闻璇房产的问题搞事。但是张省长一直不是特别担心,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直到最近北京的首长告诉他,他的省委书记职位一直没有任命,是与闻城有关系,他才引起了高度重视,到闻城来探看。没想到一探看,碰上闻璇之后,她竟然告诉了他这样一件大事!
一件几乎颠覆张省长整个自信力的大事。但是,张省长知道,现在也不是悲观失落的时候,他马上恢复了正常,问道:“那么,现在曹青到底要搞什么?”
在张省长房间里,看到这么一个整齐、干净的大套间,陪玩女孩问道:“刚才那个男人到底是谁?好像很看不起陪玩的样子。”梁健只好撇撇嘴说:“你说呢?”女孩转了下眼珠:“难道他就是张省长?我刚才对他好像很没礼貌耶!”
梁健笑说:“你对谁有礼貌了?”
(几天的两章完全是在筹备会议的间歇写的,人都要坍塌了。大家见谅了,两章。)
第605章林珊突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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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5章林珊突至
这让市委书记顾海洋和市长汪超都非常惊讶,一般秘书都是坐在副驾驶室,不会跟领导坐在一起。无论是顾海洋还是汪超,如果要跟自己一起坐到后座上 ,他们都会很不自然,说不定直接就会予以训斥,让他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去。
但是,他们眼见着梁健就是和张省长一起坐到了后座上,车子开走了,嘴上不说,心里就叹道:“梁健真的是不简单。”
车子上了高速,张省长还没有跟梁健说什么,梁健就一直等待着。以前,都是自己坐在后座,此刻与张省长一起坐在后座上,反而显得有些不自然了。这就说所谓的角色意识吧,当你不是这个角色,却坐在这个位置上,就会很不适。这就跟一般干部却给领导代会一样,坐在那里很不是感觉。
车子稳稳地在高速上行驶了,张省长才拿出了一份东西,交给梁健。梁健接了过来,看到上面一男一女,男人搂着女人的肩膀坐在山顶,男的正是张省长,女的,粗看,梁健以为应该是葛慧云。仔细一看,才发现并非如此,女的竟然是闻璇。
张强搂着闻璇坐在太平山顶上。这张照片,如果给新闻媒体拿去会怎么样?如果给张强的下属拿去回怎么样?如果给葛慧云看到又会怎么样?如果给最高的组织部门看到又会怎么样?实在难以想象。
最为难以想象的是,张省长竟然拿着这张照片给梁健看。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脑袋里飞快的旋转,然后梁健吐出了一句话:“张省长,这张照片拍得很不错哎!”
张省长朝梁健笑了笑说:“你认为拍得不错?”梁健说:“是啊,无论是色调,还是角度,都很是不错。是一张值得珍藏的照片。”
张省长的神情,忽然多了一份轻松。梁健顿时就知道自己这么说,回答得算是恰当。如果,拿到张省长递过来的这张照片,梁健露出很是大惊小怪的神色,就如捧着烫手山芋,那么也会让张省长很是不安。反之,如果他毫无反映,那也会让张省长觉得尴尬。
现在,梁健却单单对照片本身进行了评价,就顿时消去了很多尴尬的东西。张省长说:“这是一个摄影爱好者帮助拍的。”梁健说:“这家伙的摄影技术真不错,说不定过几年在摄影上就会有成绩了。”张省长说:“如果你喜欢的话,这张照片送给你保存吧。”
梁健看了张省长说:“谢谢张省长,我会好好珍藏的。”说着,梁健打开包,从里面取出了一本笔记本,将那张照片,夹在了笔记本里,这样照片才不会弄皱。”
回到了宁州,是下午时分,张省长去省政府转了转,处理了一下政务,然后就去省政府后面的住宿区。他对梁健说:“火车是在晚上十一点左右了,由于这么晚了没有高铁,速度肯定没有那么快了,到北京应该是在明天上午了。”
梁健说:“没问题。”张省长说:“你也回家里一趟吧,跟妻子也交代一声,否则人家有意见了,想,我这个省长这么整天拉着你到处跑,前脚刚回,后脚又要走。”梁健想,是要给项瑾去说明一下,项瑾还怀孕着呢!看来,还要让莫菲菲多在宁州住上几天,帮助陪陪项瑾。
他对张省长说:“张省长,我知道了!我先把手头上的事情处理一下,然后就回家一趟。”张省长说:“那也好,你可以让小柴送你一下。”柴勇是张省长的驾驶员。梁健说:“谢谢张省长,我自己会安排。”
去了闻城一天,梁健桌子上,就堆满了各种文件、简报、会议通知之类的东西。这些要给张省长的东西,都是要先经过梁健审看过,才会拿进去的。有些梁健判断张省长没有必要看的,就直接略过了。
这是一个文山会海的机关,张省长每天就是开开会就忙不过来,还有很多文件是必须要看,那就是中央的各种文件,这是中央的重要精神,必须第一时间学习和领会的。这部分,张省长很是重视,一般都会仔细看,即便是应景的材料,他也要从头到尾浏览一遍。
看完这部分材料,就会占据张省长很大的一部分时间了。其他的时间,用来其他公文。这些公文,张省长就不会耐心细致的看了,对于会议通知,一般都是由梁健用铅笔,在通知名称、时间地点和参会人员下面划出一条线。张省长只要看看这些划线的内容就行了, 其他的文字就不看了。
至于下面呈报上来的调研材料、汇报材料、动态信息之类的,梁健也要先行浏览,在小标题,出彩的观点和重要的数据下面,划出红线。 这样张省长看得时候,就一目了然了。下面的人也都知道,领导对你们呈报的东西,也不可能从头到位看,能看看小标题就已经差不多了。
所以,现在很多单位,也做得很乖,他们都把百分之八十的精力,都用来做标题了。所以标题党,最先是在机关公文之中流行起来的。文中有些他们认为必须让领导看到的观点和数据,也都加粗了。
梁健最近翻看新华每日电讯,他们对于每篇文章中认为必须让读者重视的话,全部加粗了。其实看新华每日电讯,看看这些加粗的字句就已经足够了。
但是尽管如此,还是有很多加粗的文字也是废话,是领导不一定需要了解的。为此,梁健还是把他认为重要的文字下划出红线,自然也省略了不少梁健认为不重要的加粗文字,领导看到时候,也会将那些文字略去不看,又能节省不少的时间。领导的级别越高,时间越是宝贵,可以说是以分秒计的。
总之,如果是办公室的主要功能是办文和办会的话,那么领导的主要工作就是看文和参会。这里面的联系之紧密可想而知了吧,知道这一点,当看到办公室的人提拔得快时,也就不用大惊小怪了!
梁健处理了手头的一些事,整理出张省长最好今天看掉的材料,也就两件。他打算呆会回家之前,先给张省长送过去。梁健提了包, 夹上了文件夹,正准备出门,忽然响起了电话。
梁健接起了电话,听到秘书处那个魏雨冷冰冰的声音:“梁秘书,有一个人要见你,说与你约好了的。”梁健并没有与任何人约见过,他问:“他叫什么名字。”魏雨又是相当冰冷的声音说:“林珊。到底要不要她进来!”
林珊!梁健今天才从闻城回来,当然不会忘记林珊这个名字。她是闻城市机关事务局的女副局长。张省长前脚回到宁州,这个女人怎么后脚就跟上来呢?不知道是为什么?梁健说:“那就让她进来吧。”魏雨说:“下次约好了,让他们直接来找你吧,我这里很忙。”
“咔嚓!”说着魏雨就挂了电话。梁健差点就被这个女人给激怒了,到底是吃错了什么药!一直是这么一副臭脾气。若不是林珊很快就已经在敲梁健的办公室门,梁健说不定就会直接冲到了秘书办去,好好质问她一番,管她是谁呢!
梁健猜测这个女人恐怕是很有些背景,否则一直这么一副臭脾气在省政府里都呆得下去,那也太不可思议了!事有反常必有妖!梁健才不想管她是谁,是什么背景,好歹他也是张省长的秘书!有时候,你要让人家对你好的,你就必须对他们凶一点,在机关里,这是被逼无奈的事情。
但是林珊的到来,让他无暇去理会魏雨的臭脾气。梁健看到林珊走了进来,惊讶地说道:“林局长,欢迎。”林珊显然是打扮一番的,一身套裙和高跟,黑色丝袜包裹修长的长腿。林珊说道:“我还以为梁秘书会不欢迎呢。”
梁健问道:“林局长是怎么进省政府大门的?”林珊笑道:“梁秘书应该不会认为我连省政府大门都进不来吧,也太小看人家了!”梁健心想,林珊在闻城是分管接待的,在省政府认识的人,肯定是不少,要进入省政府大门还不容易啊!
梁健说:“林局长今天来到省里,是来办什么事的吧?”林珊笑说:“单纯来看看你不行吗?”梁健心道,这个林珊,应该不会是对我有意思的吧?自己一走,她就从闻城追上来!不过,梁健马上认定自己又在做白日梦了。这不符合官场的逻辑。带着这份清醒,梁健笑说:“那我实在是荣幸之至了!可是,我今天晚上就要出差去,否则,为了你专程来看我,我就该请你好好吃一顿饭了。”
林珊说:“请吃饭,也不应该是梁秘书请啊。安排晚饭,我可以说是强项。”梁健笑说:“我甘拜下风。不过,林局长,我们那顿饭不管是谁买单,恐怕都要放在下一次了。”这话,明显就有送人出门的意思了。
林珊却道:“梁秘书,我不多耽误你时间了。我只问你一个问题。”梁健看着林珊,她是否要说到此行的真正目的了?于是就说:“请说。”林珊看着梁健,脸上微微笑着:“梁秘书,那天晚上出入你房间的两位美女是谁啊?”
第606章兵分两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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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6章兵分两路
梁健的心里一紧,他原本以为,闻璇和另外那个女孩到他房间里,这机关事务管理局副局长林珊是不知道的。没想到她很清楚。那么她此趟过来,到底为了什么呢?难道是认为抓住了他什么把柄,想要来威逼他?
梁健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警惕地看着林珊道:“你认为她们是什么人呢?”林珊脸上仍旧笑着:“从她们衣衫来看,如果我没说错的话,应该就是那种在**出入的女孩子吧?”
梁健这时候忽然笑了出来:“你说得实在太对了,她们就是几个爱玩的女孩。”林珊神色有些失望:“梁秘书,没想到你会喜欢这样的女孩子!我还以为省长秘书的口味,应该会喜欢更高雅一些的女孩子。”
梁健笑得更加厉害了:“我也想喜欢像林局长这样的女孩子啊!可是我们已经没有机会了。”林珊的眼睛忽然一亮,对梁健说:“谁说你没有机会呢?”梁健笑说:“难道我还有机会?”林珊忽然向着梁健靠近一点,看着梁健说:“我一直在给你机会呀,昨天晚上,不是就给你机会了?”
她的前胸几乎都靠到了梁健的胸膛。梁健不由朝她的前胸看了一眼,这双雄如雪峰壁立,非常客观。不过,梁健脚步一动,从她身前晃开说:“不好意思,我这人木讷,昨天我没有看出有什么机会。”
无往不利。这个女人如此厉害,他从闻城一回,她就直接跟了上来,还直接在他房间里说要给他“机会。”这样的女人,他梁健会去招惹吗?除非他是到了快被力比多撑死的地步了。
林珊说道:“梁秘书,我今天来,是想让你帮个忙。”果然!自己还没有接受她的任何“机会”呢,她就已经向自己提出了要求来。这样的女人,梁健恨不得马上让她走人。但是嘴上还是耐心地问道:“我有什么能够帮助林局长的呢?”
林珊说道:“我听说,省机关事务管理局办公室还少一个副主任,不知道梁秘书能不能帮个忙,帮我说一句话?”省机关事务管理局的局长是周道岩,梁健之前就跟他有过冲突。
尽管,得知梁健是省长秘书之后,周道岩就一直想要与梁健修复关系,但是梁健并不是非常想要鸟这个人。更何况,梁健才担任这个秘书这么些天,不可能为林珊这样的女人,而去欠一个大人情,落一句“为美女说情调动”的口舌给某些人。
梁健直接拒绝道:“不好意思,林局长,我担任秘书才没几天,与省机关事务管理局的领导并不是特别熟悉,所以,恐怕帮不了这个忙了。”林珊的脸上倒是没有什么失望,说:“也不是要梁秘书马上帮我办好。我只是想让梁秘书帮我留个意。”
梁健只能敷衍道:“那好的,我知道了。其他没有事情了吧?如果没有了的话,我马上要回去一趟,晚上就要出发,去出差。”林珊却没有挪开挡在梁健前面的身子:“还有一件事情,我猜梁秘书或许会有兴趣。”
这个女人,到底还要什么花样?就说:“林局长,那就请你快点说吧,我赶时间呢。”林珊还是不紧不慢地说:“昨天,去过梁秘书房间的美女当中,有一个被人推进了一辆车子,带走了。”
这消息让梁健一震:“什么?被人带走了?被谁?”林珊一笑说:“看来,梁秘书真是性情中人,对于这么玩过一次的女孩子,也是如此的关心。”梁健也感觉自己似乎太过关注了,也许林珊只是在开他玩笑,看他的反应,于是梁健转换为更加轻松的神情道:“我并没有关心,而是比较惊讶罢了。不知道,有什么人要带走陪玩女呢!”
林珊说:“看看不就知道了。”说着,林珊就打开了手机,给梁健看了一段视频。这段视频有些昏暗,是借着马路的灯光在楼上俯拍出来的,但还是清晰的记录了闻璇她们走出宾馆大门,去马路上打车,然后停在宾馆大楼门口的车子启动,上去,跳出三个人来,将闻璇带走的情景。另外那个女孩被打,追车子,最后自己拦了一辆出租车走掉的情形也是在上面。
看到了这个视频梁健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闻璇被人带走了,而带走她的人,是什么身份他也一无所知。如今闻璇生死未卜,梁健想起,张省长将他和闻璇的照片交给梁健的时候那种神情,对闻璇张省长肯定是有感情的,不管这个感情的程度如何,但是张省长肯定不想闻璇遭遇什么不测。更何况,闻璇身上还藏着与张省长直接相关的秘密呢!
为此,梁健突然感觉,现在自己的工作重心发生了改变。林珊从梁健手中取回了手机,对梁健说:“梁秘书,我这就回去了。我要做的事情,也已经完成了。”“你等一等。”梁健忽然对林珊道:“我可能跟你一起回闻城。”林珊微笑着瞅着梁健:“真的?”
梁健说:“你到车里等我,不一会儿我就给你打电话。”林珊也严肃了起来,说:“好。”
梁健拿起了文件夹,就直奔省政府后面的家属区。到了张省长的小别墅,按了门铃,不一会儿保姆就来开门了。年轻保姆已经见过梁健,很客气地说:“梁秘书,你来了?”梁健说:“你好,我要见张省长。”
听到梁健的声音,葛慧云从里面房间出来。葛慧云原本是在上班,但是听说张省长马上又要去北京,她就赶回来了,来与丈夫碰个头。
葛慧云说道:“梁健来啦?你不回家里去吗?说是,你们马上要进京啊?”梁健说:“是的,张夫人。我刚才又看到几个紧急的文件,要马上向张省长汇报。”梁健没有说关于闻璇的事情,张省长和闻璇之间的关系有些微妙,梁健当然是不敢轻易出口的。
葛慧云听梁健要见张省长的态度十分坚决,就朝梁健微微一笑说:“那你等一下,我去和他说一声。”梁健也微微一笑,尽量平复自己激动的心情。
不一会儿,葛慧云就从楼上下来了,对梁健说:“他说,让你到他书房等一等,很快就下来。”梁健就被保姆引到了书房里。张省长的书房古色古香,在这样的书房一坐下,就会有一种安宁的感觉。但是此刻,梁健已经没有闲情逸致参观这间书房了。
不一会儿,张省长就进来了,他已经换去了从闻城回来时的衣服,一身舒适深色西服,头发纹丝不乱。看到梁健站在那里,就说:“梁健,你怎么不坐坐?这些文件,真有这么重要吗?非得现在就看吗?”
说着就接过了梁健手中的文件夹,看了一眼说:“这几个事情,我知道了,处理的话,也没那么急,还是等我们从北京回来再说吧。”梁健说道:“张省长,我急着过来,还为了一件事情。”
张省长从椅子上抬起头来,看着梁健说:“什么事情?”他似乎听出了梁健的语气有所不同。梁健说道:“闻璇被人带走了。”张省长从椅子中站了起来,说:“被人带走了?被谁?”
梁健说道:“我猜应该是曹青安排的人。就是那天停在我们楼下那个车子中的人。”张伸张眉头皱了起来,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问梁健:“梁健,你说下一步怎么做好?”梁健几乎都没有想,就说:“张省长,我的建议是,北京我不去了,我马上就去闻城市,将闻璇救出来!”
张省长也很果断地说:“那好。我跟省公安局打电话,让他们派几个人给你。”梁健说:“人不用多。省公安局只要一个人,让省公安局从下面再调集两个人上来就行了。”遇到这种紧急的事情,梁健本能的就想到了姚松和褚卫。在省公安厅梁健有一个朋友,是经侦大队队长王凯,当时梁健去云南普洱查案的时候,就请他帮助协调过。
尽管是经侦大队,但同是公安,梁健要的就是这样靠得住的人。梁健就向张省长提出了要这个人。张省长说:“没问题,我会和夏厅长说的。”张省长说的“夏厅长”,自然就是省委常委、省公安厅长夏初荣。
梁健说:“那我马上就赴闻城了,就是不能陪同张省长去北京了。”张省长说:“这没什么大问题,你全心全意去办理闻城的事情吧。江超市长那边,我也会打给电话给他,让他全力配合你的。”
梁健说:“我明白了,张省长,那我这就过去了。”张省长拍了拍梁健的肩膀说:“辛苦你。但是,你也要给家里打个电话,即便不能回家,也要关心关心家里人。”梁健点了点头说:“谢谢张省长关心。关照家里这方面,我要多向张省长学习。”张省长说:“老蒋可能有很多不是,但是囊外必先安内这句话,我觉得还是蛮有道理的。另外,我也是最近两年,才陪同家里人多了一些。在官场,职位没有达到一定的程度,有时候也是身不由己。”
梁健心想,张省长最后一句话,其实说得正是他梁健。他目前这样的位置,想要随心所以,根本是不可能的。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梁健从张省长办公室出来,给家里打了电话过去,但是项瑾没有接。然后他又给莫菲菲打了电话,也没有接。搞得梁健心里,一阵不安。但他还是赶紧上了林珊的车,往闻城赶去。
第609章终有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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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9章终有突破
到了监控室内,市公安局有些技侦上的干警和分管领导已经等在那里了。经侦王队长看了看现场,就对身边的汪超市长说:“汪市长、方市长,这个监控室,暂时就由我们来接管吧。有什么问题,我们会向局里的技术人员询问。你们领导可以回去休息,我们有什么进展,随时向你们汇报。”
这是要直接接管市 了,要不你们回去休息吧。”
汪超市长说:“哪有这样的?梁健都在这里,我们怎么可以回去呢?不过,我们要是都挤在这里,恐怕就会妨碍他们的工作了。我们找个会议室,涉及的其他一些问题,我们再商量商量。”梁健对王队长说:“辛苦你了,王队长。”
王队长说:“不辛苦,这是职责所在。我们这就开工,一有发现,我就会到会议室找你们。”省里来的技侦干部开始工作,王队长就在一边上督看。技侦干部调取了那段视频进行进行分析起来,希望能够有所突破。
梁健他们到了班子成员会议室内,就坐下来抽烟、喝茶。此刻会场就只剩下了梁健、市长汪超、常务副市长方磊和市长助理从远亮。
梁健问道“当时,停在宾馆大门外的那辆黑车,应该能够迅速查到是什么人的车才对。”从远亮说:“这辆车子的牌照,市公安局已经找到了。但是对比之后,才发现是套牌。这样一来,就不好查了。”梁健皱起了眉头,要查一辆车,无论是套牌,或许不是,应该都是能够很快这查到才是,如今以各种理由来说没查到,无非就是市公安上某些人不敢查而已。
但是,梁健没有直接把这话说给他们听,他知道,在座的人,应该都是张省长这边的人,做事也是极尽全力的,只是还有一些错综更复杂的因素,他们也掌控不了。
梁健说:“我们耐心等等吧,可能省里来的干警有办法。”
在闻城市检察院的办案点之一,一个会议室内,市人大副主任曹青、市检察院检察长祝军,还有刚从谈话室内出来的黑衣人。曹青嘴里叼着一支黄鹤楼,手里端着一杯茶,双腿翘得老高,问黑衣人:“目前情况怎么样了?”
黑衣人说:“这娘们还是不肯说。”曹青说:“女人就是这么死心眼,一旦喜欢上了一个男人,就什么都不顾了,什么事情就都想自己一个人扛了。”市检察院检察长祝青说:“所以,女人永远都休想干得过男人。”曹青又对黑衣人说:“接下去,你们有什么好办法?”
黑衣人说:“我们给她十二个小时的时间,如果她还不肯说,到时候我们要对她采取措施了。”曹青问道:“什么措施?”黑衣人说:“第一步,我们先把她的衣服给全扒了,让她自惭形秽!”
曹青听了,笑笑说:“你这个主意不错。到时候也通知我一下。我也去观赏一下。这个女人,虽然徐娘半老,但是身材肯定相当不错,否则张强这种定力的人,也会上她的钩,肯定是有过人之处的。”
黑衣人邪笑道:“这样的时候,我们肯定是要通知曹主任的,没有你在场,我们怎么敢动手呢?”曹青笑呵呵地又抽了一口烟,吐出了烟圈。
市检察院检察长祝军却有所顾虑,他说:“这样可能会有风险,我们这次把闻璇抓了过来,是没有经过任何合法程序的,这样对她进行审问,就已经是很冒风险的事情。如果我们的事情,遭到曝光,大家乌纱帽恐怕都要不保了。”
曹青却朝祝军略带嘲弄的说道:“祝检察长,我一直认为你是一个有胆量的人。但是你现在怎么表现得有些畏首畏尾呢?这种事情,我们以前又不是没有干过!如果万事都要合法,那就很可能什么都找不出来。”
祝检察长说:“不是,我就是觉得扒衣服,然后再……那样的事情,太过违反做事常理了。万一……”
曹青等着祝检察长说:“我们从一开始就已经违反常理了,开弓没有回头箭。祝检察长,我们已经非法拘禁这个女人了!除非你让她说出,曾经给上面领导送钱的事情,承认她行贿。否则我们都将没有出路!”祝检察长没有话说了,他只是感到有种骑虎难下的为难。
曹青对祝军说道:“祝检,只要我们把这件事情搞定,首长说了,等新省委书记一到位,你和我都能够好好的动一动。这是首长亲口跟我承诺的,知道吗?”曹青的这句话,似乎又刺激到了祝军。祝军问道:“首长,真的这么承诺了?”
曹青说:“这能有假!所以,你和我现在只要一心一意把这个女人攻克下来,让她供出她替张强所送的钱,然后白纸黑字写下来,呈送到上面,这件事情就等于是成功了一半。”
祝军说:“可是这个女人看上去很强悍,或许宁死也不会说。”曹青道:“那就摧毁她的意志摧毁她的意志之前,就先摧毁她的身体,让她变得一文不值,烂婊子一个!到时候,你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
祝军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曹青,他知道曹青一向心狠手辣,没想到心狠手到了这种地步。但是,他又想,也许真的只有这个办法,才能彻底攻破闻璇这个女人吧!
黑衣人说:“曹主任的见地真是高屋建瓴。对我们下一步采取举措,真的是具有很强的指导意义。”曹青哈哈哈一笑说:“我知道你就好这一口!不过,时间不用再拖12个小时了,再给她1一个小时,说就说,不说就先废了她再说吧,也不用客气了!”
黑衣人听了当然兴奋不已,搓搓手说:“这我最高兴了!”说着就会审讯谈话室去了。
闻璇本来以为这个黑衣人暂且是不会来骚扰自己的了,没想到他出去了没几个小时,就又已经出现在了房间里。黑衣人冲着闻璇笑笑说:“女人,你的运气不好。我们老大说了,再给你一个小时时间。如果到时候,你再不提供你向谁行贿的那些信息,就休怪我们对你不那么客气了。”
已经将近过去了个把小时,技侦干警,还在管理监控的电脑前努力着。梁健和市长汪超、常务副市长方磊、市长助理从远亮、公安局长等人,还在会议室内等候着。省公安厅王队长迟迟没有过来,只能说明,那些被人为删除的视频,还没有找到。
梁健知道这事情肯定有难度,但是他相信省厅的人应该有想法。问题是,时间太过紧急,关于一个被劫持的人来说,一个小时可能是比一年还要长久。
正在这是,忽然小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进来的是队长王凯。几乎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汪市长颇为急切地问道:“怎么样?有结果吗?”王凯说道:“快了。那些人把视频删除还真够干净。对存放视频的硬盘都进行了格式化。”
听到这话,汪市长就盯着公安局长:“你是怎么管理手下的?有人随意删除视频,你也不知道?”公安局长一副苦瓜脸,他真心没有命令手下去这么干。至于监控,有专门一个部门在管,平时没事,谁又会去看视频。但是他显然不能这么回答,这么说就等于是失职,于是他在汪市长那里承认错误:“汪市长,我的工作没有到位。我现在就叫人去查,到底是谁干了这件事情。”
汪市长带着怒气道:“那你还不快去查?”梁健说道:“这事先放一放吧?否则可能会打扰到省里干警的工作。现在,我们的第一要务,就是恢复数据,找到那辆黑车的去向。”王凯也说:“梁秘书说得没错,先让我们把数据全部恢复过来,再查吧。我相信,用不了多少时间了。这硬盘虽然被格式化了,但是只要没被打碎,我们的技术人员就能找出来。”
这时候,大门忽然又被推开。进来一个人,就是省厅的技侦干警。他脸上依旧看不出什么表情,王凯却对这个干警很了解,如果他没有收获,就不会随便离开电脑。王凯问道:“恢复了吗?”
技侦人员说:“是的,找到了。”他之所以脸上没有笑容,是对自己完成这项任务,所用的时间不满意。 这是他恢复格式化硬盘,用时最长的一次了!王凯问道:“那辆车,最后开到了哪里去?”技侦人员说:“市检察院。”
在场的人都相互看了一眼,劫走闻璇的人竟然会是市检察院的人!汪超道:“梁秘书,那么我们派人直接前往检察院!”梁健说:“好,马上去!汪市长,你只要安排一个人给我们带路,至于干警我们自己有人!”汪市长说:“既然他们敢这么违规抓人,也不排除有对抗的可能,市局还是派一批人去。等在外面,万一出现问题,我们的人冲进去。”
梁健说:“没问题,就这样。”于是一拨人就从市公安局出发,向着市检察院赶去。姚松和褚卫上了省厅的车,目前他们直接接受王队长的指挥。王队长让负责计算机监控的干警留在了市公安局,以备紧急状况出现。
梁健还是坐在林珊的车上,林珊说她今晚一定要见识一下这惊心动魄的时刻。
市长汪超由常务副市长方磊和市公安局局长陪同一起坐镇市公安局。梁健他们的车子,以争分夺秒的速度,向着市检察奔去。
在市检察院的房间内,曹青问黑衣人:“时间差不多了吗?”黑衣人喝了一口茶,看了眼手机,说:“时间差不多了,我打个电话,看那个女人有没有要说的迹象了?”说着,就那个手机打给了审讯谈话室的手下。
手下说,闻璇与先前没有一点变化。黑衣人说:“曹主任,这个女人太死心眼了。”曹青对祝军说:“祝检察长,我们就不用拘泥于她说不说了,我的意思是,呆会她即便想说,也别给她机会了,先攻破她的身体,心理防线自然崩溃。”
好歹也是受过多年司法工作训练的,祝军觉得这样做很不妥当,但是他也无法对曹青提出反对意见。毕竟,自己已经上了常青的贼船,想要中途退出,那是不可能的。常青上面有人,这时候退出,等于是得罪了常青背后的首长,人家首长正好是分管这一块,还不是自取灭忙的做法啊?
为此,祝军也只好默认了常青的说法。
从市公安局向着市检察院奔驰,一队车子除了末尾是机关事务管理局林珊的车子,其他的车子都是警车。但是没有一辆车子,是开了警笛的。在这黎明前一个多小时,整座城市被黑暗笼罩,梁健却有种衔枚疾行的感觉。
越是接近目标,梁健的心情越是复杂,他心中不由默念,闻璇千万不要受到伤害。
这时候,从市公安局中一条短信飞出,在电磁波中不断变化着形状,直到进入了市检察院那个会议室的一部手机当中。这部手机正放在市人大副主任曹青的桌前。看到手机有短信亮了起来,曹青无意之中就拿起了手机。
这时候,黑衣人正要走出会议室却对闻璇去实施他们已经准备好的手段。一看手机上的信息,曹青顿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喊道:“不好,我们被人发现了。省公安局的人正在朝这边赶来,马上就要到了。”
曹青这一喊,其他人都慌了,表现的六神无主,就连同心狠手辣的黑衣人,也不由身子一震,毕竟朝他们赶来的不是别人,而是省公安厅的人,省厅的干警都不是盖的。
就在瞬间,警车飞速在市检察院的门口停了下来。市检察院的门,自然是关闭的,有门卫看守。看到警车停了下来,睡意朦胧的门卫,并不鸟公安。
公检法之间,本身相互之间就存在龃龉,在日常工作中也时常有互不鸟谁的情况。这个门卫,自然也无意中养成了这样的习惯,对公安说:“领导没有说过,你们要进去,要领导同意。”
碰了闭门羹,省公安厅的王队长倒是没有横冲直撞,而是跑到了梁健的车子旁,问道:“怎么办?”王队长是这次行动的具体调动者,真正的指挥者却是梁健。梁健听说,就道:“这件事我来处理。”他就招呼姚松和褚卫,说:“将那个门卫,以妨碍公务铐起来!我们的车子冲进去!”
市公安局的人倒是知道,一般检察院调查、谈话和审讯的地方,都是在里面的一栋独立的房子里。踏入这栋房子,看到的灯火通明。梁健就感觉,他们是找对了地方。王凯说:“去打开审讯谈话室,救出女人来!”“是。”所有干警,全部冲去。
一个谈话房间被踹开,没人。第二个房间被踹开,没人。梁健他们撞入了一个会议室,也没人。桌上的香烟和茶还在腾着热气,王凯脸色一变,抓住桌上的一个杯子狠狠砸在地上地上说:“妈的,我们来晚了一步!”
第610章反间之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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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0章反间之计
这个会议室所有人员刚刚活动过的气息,都表明这些人就在前一步离开。到哪里去了?不得而知!
梁健也皱起了眉头。当然,王凯已经下令让人都去搜索了。不过梁健认为,这不会有什么效果。人家既然都已经先他们一步躲开了,自然也就不会继续呆在检察院里,等着他们去找了。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梁健反而不急了。
他坐下来,拿起桌上一包一次性杯子中的一个,倒了一杯茶,慢慢地喝起来。磨刀不误砍柴工。王凯和从远亮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这时候,大家谁都不去打扰谁。各人的脑袋里都在飞速旋转,接下去该怎么办?
接着省里的干警和姚松、褚卫进来报告,没有发现。然后,市公安干警的一队人也进来,说没有发现其他人的影子。大家都是愁眉不展,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忽然从外面又冲进来一对人,这些可不是梁健这一边的人,而是市检察院的人,他们冲到了会议室。这拨人显然是刚刚接到检察院的通知,才赶了过来。一进来就喊道:“你们干什么!竟然擅自冲击检察院,我们要向省高检反映你们这种不法行为。”
梁健走上去,在那个人的脑袋上推了一把,把他推到了墙壁上,梁健自己朝门外走去:“别装了,知道你们在干什么苟且之事,待会一定逮住他们!王队长,跟他解释一下我们为什么冲进来!”
王队长也不说,拿出了省公安厅的证件,在他眼前晃动了一下,也就完事了。那人却已经清楚的看到,王队长的身份,省公安厅在办案,他也不好再吱声,否则将他带走,他也没有办法。
来到了屋外。其实梁健还没有想好,下一步该怎么办。该去哪里。梁健让王队长坐上了了自己的车,开出了市检察院。王队长说:“肯定有人告密。”边上的林珊道:“这个高密的人,还肯定就是在市公安局里的。”王队长说:“没错。我们自己带来的人,可以肯定没有问题。”林珊说:“那为什么不去调查市公安局的人呢?”
王队长和林珊的分析,都是有道理的,市公安局中的人,肯定存在问题。之前的监控录像被删,此刻又事先将他们要去查市检察院的事情泄露。这若不是市公安局的人,出了问题,那才是见鬼了呢!
去查市公安局的人,肯定会有结果。但,这又需要多少时间呢?很多事情都是如此,我们明明知道可以做,但就是时间不允许了。时间有时候就是一切,如果他们在这里耐心追查市公安局中的告密者,结果把解救闻璇的最好时机给错过了,那该怎么办?
这是最揪心的部分, 梁健还没有想好,这也是他最为纠结的地方。为此,梁健只好道:“停车。”这是一条城市道路。驾驶员不知道梁健为什么要停车,但是梁健还是下了车,对车上的王队长和林珊说:“我去小解一下,马上回来。”
王队长和林珊都在车上等待梁健。这附近没有厕所,梁健就走到边上的绿化带后面。但是梁健没有小解,而是给胡小英打了一个电话。胡小英很快接起了电话。此刻已经在黎明前夕,灰蒙蒙的天色当中,似乎透出了一点亮光。但是黑夜并没有一点要退后的意思。
梁健说:“我的脑袋卡壳了。一下子,想不好该怎么办了。”将情况简单说了之后,梁健对胡小英说道,也是对自己的批评。胡小英知道梁健遇上麻烦了,她的睡意全消,认真听着梁健的每一句话。
听完之后,她稍稍停顿了一下,才说:“我现在,也不能给你明确的建议。但是,我以前也肯定遇上过这样的事情,但是我的经验是,当你迷路时,最好的办法是回溯前路。回过去,再看看。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会怎么做?”
梁健说道:“可是,没有再一次的机会了啊!”梁健感叹说:“先前是从电脑中找到了那些人的轨迹,可是现在却已经浪费了这次的机会了。”胡小英说:“那你可以再创造一次。”
梁健说:“再分析一次监控?然后追过去?”胡小英也颇为为难地说:“我也不知道,这灵不灵。或许还有更便捷的方法,梁健,你别急,我相信方法就在你的面前。无数次的经验告诉我,有时候最好的方法,就是最简单的方法。“
梁健知道,这应该是胡小英能够给予自己的最大帮助了。毕竟她不了解情况,她只是把自己的经验告诉自己。但是这种经验非常可贵。
于是,梁健上车之后,就对王队长说:“王队长,我们不是有技术人员还在局里吗?能不能让他帮助再调取一份监控,把刚刚从市检察院出去的车辆和轨迹分析出来。”王队长马上打电话给技侦高手。也许,这是现在所能想到的唯一办法了。
然而,一分钟省厅的技侦干警,又打了电话过来说,刚才短短的几分钟,那些视屏又已经被人删除了。这实在是太诡异的事情。王队长问:“还能恢复吗?”经侦干警说:“要恢复,起码还要一个小时的时间。”
一个小时,汤也冷了,饭也冷了!这是等不起一个小时。车子的驾驶员问梁健:“我们现在去哪里?”梁健说:“我们先停下来!”车子猛然在马路边上停住了。梁健感觉,再这么开来开去,也已经毫无意义。
曹青一队人已经转移到了一家小宾馆。这家小宾馆,是曹青小舅子开的,位于城市的西大门,由原来的旧车站改建,停车非常方便,客人也稀少,这么深更半夜,更是没有人发现他们的到来。
将闻璇扔在了小宾馆的床上, 只有市人大副主任曹青、市检察院检察长祝军和黑衣人等人留在了房间里,其他就在其他房间里,看守这个楼层。曹青已经让小舅子,将整整一个楼层都空了下来!
闻璇被扔在床上之后,身段的曲线显露无疑。看得曹青、黑衣人都垂涎不已。即便是市检察长祝军,也不得不惊叹这个女人的身材和脸蛋。只听曹青说道:“不是我们没有给你机会,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不再不说的话,就别怪我们对你稍稍粗暴一些了!”
火车刚刚经过黄河,张省长本来就在闭目养神。由于是临时订的火车票,驾驶员并没有坐在张省长的身边。而是坐在他后面一排,这倒也让驾驶员小柴轻松一些,毕竟跟省委书记坐在同一排,对于驾驶员来说还是会有些稍微的不适。
坐在张省长身边的,却是一个年轻的长发女人。从他发丝上传过来一丝淡淡的香味。张省长坐下之前,就看到过这个女人的脸,有些明星脸的味道。青春是一种遮挡不住的味道。但是张省长压根就没有让自己分心到这个女人身上。
反而是这个女人一上车,就好像很是疲倦地打起了瞌睡。放在把手上的手臂,一松懈就滑下来,撞到张省长的身上。漂亮女人醒了过来,对张省长说了一声“对不起”,就又继续睡了。
张省长也迷迷糊糊打起了瞌睡,这时候猛然从靠椅上惊醒了过来。他看到窗外还是灰蒙蒙的。刚才,自己似乎是吓了一跳,才从瞌睡中跳醒了过来。他忙打开手机一看,并没有看到梁健的电话和短息。
张省长想,梁健他们肯定一整晚都在忙碌。但是,刚才那猛然间的一阵惊醒,让他还是不放心,在列车当中又不方便电话,身边坐的又是一个女人,张省长打算给梁健发去一个短信。他的短信写到:“事情……”他本来接下去想打“进展”两个字。
忽然,边上美女的胳膊又从把手上溜了下来,撞到了张省长的胳膊上,使得张省长的手指不由一抖,屏幕上出现了“假装”,然后就发了过去。于是发给梁健的就成了“事情假装”。
张省长很是无奈地看身边的美女看去,美女似乎也意识到了,睡眼惺忪地吐出一句“对不起哈”,接着又转过头去睡了。张省长又不能对她发火。只能眼睁睁看着“事情假装”那几个奇怪的字眼已经发给了梁健。
梁健坐在车中,正愁眉不展。忽然,自己手机亮了起来,梁健看到竟然是一条短信。是张省长发来的。梁健赶紧划动手机,那个短信就显示了出来,是“事情假装”四个字,梁健很是不理解“假装”、“假装”什么呢?
忽然梁健的脑袋一亮,对身边的王凯说:“王队长,我有一个想法。”王队长赶紧把耳朵靠到了梁健的边上。梁健就交代了一番。王凯就立马给正在市公安局的技侦干警打了一个电话。那个干警还不特别理解,说:“可是,我还没有找到他们的位置啊!”王凯说:“不需要你再找位置,那太费时间了,来不及。你只要假装你已经找到了就行!听明白了吗?假装你找到,然后跑去告诉市长他们!”
干警最讲求的就是服从,既然领导这么要求,他也不再呆在电脑面前研究,他快速跑出了监控间,嘴里似乎低声地说道:“已经找到了,已经定位到了。”在监控室外面的某人听到技侦干警的声音,就隐入了角落里。
第613章张府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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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3章张府之客
睡眠真是好东西,特别是对非常疲倦的人来说,睡眠可以让人放松、消除疲劳、减轻压力。这十四个小时之后,梁健感觉自己一下子就顿时轻松了。看到身边漂亮、可人的妻子项瑾,梁健就按捺不住那一丝念头。
项瑾尽管带着小抱怨问他“一醒来,就在想啥了呀?”可梁健的手就在她凸起、饱满的地方使坏了。项瑾的身体,似乎一直都是他尚未探秘够的神秘所在,只要给他机会,他都会激情四射。
两人做完了运动,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才起来,这时候已经是中午了,项瑾已经吩咐了保姆替他们做了一桌丰盛的午餐。两人坐了下来,梁健说:“今天如果是休息天就好了,可以跟你喝一杯红酒,在家好好休息一天。”
项瑾说:“你想让他成为休息天,他就可以是休息天。只是你自己恐怕放心不下手头的那些工作。”梁健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道:“张省长马上就要回来了!我得去车站接他。另外,省公安厅逮捕的两个人,目前审讯应该还没有结果,否则应该早就打电话过来了。”
项瑾说:“所以,今天成不了你的休息天。”梁健苦笑了一笑说:“这两天,你感觉如何?”项瑾说:“自从到了宁州之后,空气、水都比北京好,我感觉自己的状态好多了。”梁健说:“这样就好。我昨天回来的时候,莫菲菲就不在,她是回镜州了吗?”
项瑾道:“她是听说你要回来了,才离开的。她说,是镜州的公司召唤她去开股东大会,他们公司正在竞投市中心的一个重要地块,现在看起来是要有眉目了。”梁健一想道:“对,我记起来了,莫菲菲早前就跟我说起过,他们想要拿到市中心的一个重要地块,那里曾经是四中和机械厂区,目前都已经搬迁了。他们要在这个地块上,建设镜州最高的大楼。”
项瑾笑道:“最高的大楼?难道他们想要建造双子塔啊?”梁健说:“哎,好像就是哎。”项瑾笑说:“美国人的双子塔都被飞机撞了,还建双子塔!”梁健说:“具体不清楚,以后问她。今天你一个人在家里,没有关系吗?”
“放心吧。我并不是那种娇生惯养的主,而且今天保姆阿姨,会在家里帮助打扫房间、晾晒被子,差不多一个下午就过去了。”项瑾朝梁健微微笑着。
从家里出来,梁健先是给王凯打了电话。王凯一直都在工作,梁健以为他肯定是有些精神不振了,但是从电话之中听,王凯状态还是不错。梁健询问,调查的进展如何。王凯说:“这两个人都是领导干部,心理准备还挺充分。他们还在那里死扛,不肯说出他们劫持闻璇的目的。那个市人大副主任曹青,甚至还一口咬定是张省长要陷害他!我们正在考虑,如果这家伙一直这么说,我们可能要采取一些措施了。”
梁健听后说:“采取措施的事情,你们要先缓一缓。曹青的后台不一般,我们还是要谨慎行事,这事等我向张省长请示之后,再说吧。”王凯说:“那好,我等你的电话。”
与王凯通完了电话,梁健就直接去了火车站,接了张省长。接过了张省长的包,梁健问道:“张省长,我们是去省公安厅,还是去东湖宾馆?”张省长想了想说:“省公安厅我就不去了。曹青他们违反乱纪,按照法律规定,进行调查和起诉就行了,我不插手了。我们还是去一趟东湖宾馆吧。”
梁健就让驾驶员往东湖宾馆开了过去。梁健引导张省长去闻璇的房间。在过道里,张省长的手机响了起来。张省长到了宁州就将手机交给了梁健。梁健一看来电竟然是张省长的夫人葛慧云,就把手机交给了张省长。
张省长接过了手机。葛慧云问他到宁州了吗?张省长也不隐瞒,他说刚到,正在东湖宾馆,要去看闻璇。对于张省长,在葛慧云面前,直接说到闻璇的名字。梁健不由想起了自己保存着的张省长和闻璇的照片。这就让梁健觉得很是微妙。
张省长对着手机说,“我明白了。我会邀请她的。”张省长将手机交还给了梁健,走到了闻璇所在房间的门口。看到两个便衣正牢牢的守卫着,张省长对梁健说:“就是在这里?”梁健说:“是的。”然后他转向了便衣说:“我们是来看闻璇的。”
闻璇正在房间休息,她看到张省长进去,脸上露出了喜色。张省长跟闻璇问了好,闻璇颇为关心张省长的北京之行:“张省长,北京的事都顺利吗?”张省长点了点头说:“都好。”闻璇的神色像是放松了下来。梁健主动说:“张省长,我到外面打个电话。”张省长点了点头。
梁健走后,闻璇朝张省长走近了一步,像是要投入张省长的怀抱,张省长避开了走到了窗前。闻璇说道:“张省长,既然你不再需要我,为什么还要让人来保护我,让人来救我呢?”张省长转过身来,看向闻璇,他说:“我们俩曾经有过心有灵犀,我很珍藏那段日子,我一直会记着,永远不会忘记。但是我们不能再往前走了,我身上的责任,无论对组织的培养,还是对家庭的职责,我们都不能再往前走了。”
闻璇看着张省长,默然不语。张省长说:“我夫人葛慧云,想请你去我家里住,你愿意去吗?”闻璇很是惊讶地看着张省长,好久,然后微微一笑说:“好啊。我还没见过张省长的夫人。”张省长说:“那我们这就走吧。”
梁健和那两个公安干警,一直站在外面等候,梁健和两个干警聊了聊天,他们都很高兴。毕竟梁健是省长秘书的身份摆在那里,对他们来说,能够认识梁健也是一件好事。两三分钟的时间,闻璇的房门就打开了,张省长走在前面,对梁健说:“梁健,带着闻璇到我家去吧,我先去一趟办公室,晚上我们一起在我家吃饭吧。”
那两位干警,都是很羡慕地看着梁健。作了省长秘书,果然就不一样了,都能跟省长在一张桌上吃饭,这就是待遇!张省长忽然对这两名干警说:“你们在宾馆自己安排一顿饭吧,吃得好一点,也辛苦了。省政府办公厅会结帐的。”对于张省长的关心,两名干警受宠若惊,说道:“谢谢张省长,不过我们也没出什么力。这里的任务结束后,我们就回厅里工作了。以后有任务,希望张省长还能安排我们,这是我们的荣幸。”
张省长转过来说:“梁健,这个事情你记着就行了。”梁健回答说:“我记住了,张省长。”梁健陪同闻璇去家属区张省长的别墅。一进门,张省长的夫人,葛慧云就迎了出来。她肩头披着一块大围巾,穿着庄重典雅,却也透着一股这个年龄段女人特有的温柔。目光与闻璇相对,微微笑着说:“闻璇,快进来。我跟你说,今天我这里有些茶,你帮助品一品,到底味道如何?”
闻璇是生意女人,生意女人与生意男人不同的是,她们对于生活品质有更多的了解,因为她们不仅是做生意,而且还做男人的心。为此,对于男人感兴趣的事情,她们基本都能了解一点。闻璇当然也了解茶、了解酒,还了解手表、汽车、手机等等。对于葛慧云的茶,她当然也能说上几句。但是,对于葛慧云带点自来熟的风格,也颇为惊讶。
她原本以为,葛慧云会是那种板着脸的官太太,可如今看到,葛慧云更像是那种心无芥蒂的小姐妹。闻璇就与葛慧云做了下来。葛慧云问梁健:“梁健有空吗?要不也坐下来品一杯茶?”梁健摆摆手说:“我这人不会品茶,只会牛饮。张省长那边还有事呢,我还得过去。张省长说了,晚上他会回来一起吃饭。”
葛慧云说:“那好吧,你们都很忙,我也不留你了。晚上记得一起过来吃饭吧。”梁健点了点头说:“张省长已经跟我说过了。”从张省长家出来之后,梁健越发觉得,葛慧云真的是一个极聪明、极能干、极有涵养的女人。这样的女人,或许能够成就一个非常成功的男人。
梁健脑海里,不由就出现了两句话“上善若水”、“以柔克刚”,葛慧云应该是深明其中意义的。从张省长家里出来,梁健就去了张省长办公室。看到梁健这么快就来了,张省长问道:“闻璇到我家还好吗?”梁健说道:“如果不知道她们是第一次见面,恐怕会以为她们是姐妹。”
张省长一笑说:“如果不是因为闻璇花园的事情,闻璇可以把她的企业做得更大。”梁健说:“有些事情都是机缘巧合,勉强不来。”张省长看着梁健笑道:“梁健,你说话,怎么都比我老气横秋了?”梁健说:“也许张省长的心态本来就比我年轻。”这话有些拍马屁之嫌了,但梁健也是随口说说,不能老是在领导面前一副清高脱俗的样子。张省长果然笑了,他说:“我还以为梁健是不会说一些奉承人的话的。”
梁健任由张省长调侃,接着就打出了自己的牌:“张省长,这次在闻城的行动中,我发现了几个有用之才。”他知道张省长是一个爱才之人。果然,张省长感兴趣地道:“你倒介绍一下看。”
第614章被邀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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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4章被邀晚饭
梁健就将姚松和褚卫的情况说了,并加了一句说:“那次张夫人去镜州市,在遇上麻烦的时候,姚松和褚卫就出过力。”张省长听后道:“我会去和夏厅长说这个事情,如果他们的确需要基层的干警,就可以让他们调过来。”梁健说:“谢谢。”梁健本来还想提到林珊,但是感觉自己一连要求调动三个人,似是不大妥当,或许会让领导想多。
张省长看了一眼梁健,说:“我看你好像还有其他话要说。”梁健尴尬一笑道:“没有了。”对于没有把握的事情,梁健还是先打算不说为好。张省长点了点头说:“梁健,虽然你现在已经离开了镜州市,但是休闲向阳的工作,你还是要多多关注一下。这项工作,我不想放掉。这是我要重点抓的几项工作之一,如果向阳坡镇探索得好,我想在其他地方也进行推广。”
梁健的确也是有段时间没有回镜州了,这也不失为一个好机会。梁健说:“我找个时间,再去一趟向阳坡镇。”张省长说:“你自己安排时间,从现在,到新省委书记到来的时间,我这里应该都没有大事。”
听到“新省委书记到来”这话,梁健心里一愣,说:“我们都希望新省委书记是张省长。”张省长摇了摇头说:“这种可能性已经不大了。”梁健很想问,这到底是为什么,但是他还是忍住了。他对张省长说:“我把接下去几天的日程安排去排一下,然后再问问省公安厅的调查情况,再向张省长报告。”
梁健处理掉日常事务,与省公安厅王凯打电话,王凯说,目前几乎都还是没有进展。他们开展调查的对象,就只有闻城市人大副主任曹青和闻城市检察院检察长祝军两个人。梁健对于曹青这个人,感觉就是一个带着官帽的地痞流氓,仗着背后有人,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做了,他还认为是理所当然,谁叫他手里有权,有权就是任性!
为此,梁健不认为曹青这种人会供述什么,他或许正在等着上面有人来将他解救出去呢。但是想到祝军,梁健却有一种不同的印象。那天在宾馆房间,梁健他们闯入的时候,看到祝军的眼神,似乎没有曹青那种没有底线的邪滑。梁健对王凯说:“王队长,我能不能来你们办案点一下?”
王凯高兴地说:“当然欢迎来指导。”梁健说:“我只是来看望看望王队长,你们办案辛苦。”王凯说:“你大概什么时候到?我们办案点要事先通知才能进入。”梁健说:“我这就出门,你把地址发给我吧,我还没有来过。”王凯说:“没问题。我现在就去跟门卫打招呼。”
二十分钟之后,梁健来到了省公安厅的办案点。该办案点位于省公安厅后面的一个山坡上,车子要拐一个弯道才能上去。看到省政府办公厅的车子,门卫就开了门放梁健进去。
里面有一道厚实的山墙,上面是铁丝网和摄像头,想必想要从这里逃出去,会是非常困难的事情。车子掉了一个头,来到一栋建筑物前,这就是省公安厅带人来调查的地方了。王凯已经等在了门口,伸手握了梁健的手,说:“欢迎,欢迎。”说着,就带着梁健往里面走。
里面的结构跟学校差不多,左右两边都有房间,过道里也有人守卫,看来这次省公安厅是相当重视这个案子的。梁健跟着王凯进入了一个监控室,里面分别是有两个房间正在谈话。梁健看到了两个房间里,分别是曹青和王凯。
曹青双手耷拉着,人靠在椅背上,一副无赖的样子。王凯说:“刚开始,他还架着二郎腿,还张嘴跟我们要香烟。我们让他坐好。他就假装摊到在地,被我们办案人员提了起来,在他二郎腿上踢了几脚,他吃疼才不敢放肆了。
“我们让他说,为什么要劫持闻璇。他矢口否认,说,他根本就没劫持闻璇。是闻璇勾引他们这几个男人。这是一个信口雌黄,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家伙。他说的最多的一句是,你们等着瞧吧!看来他真是有恃无恐。”
梁健对曹青这家伙的任何表现,都不觉得有什么奇怪。梁健说:“这家伙是仗着上面有人,他还以为人家会马上来把他捞出去。”王凯说:“这种人渣,如果重新让他回到以前的位置上,那还了得!”
梁健又向祝军看去。祝军的情况看起来,是要低落得多。他神色有些恍惚,精神状态也有些颓废,似有懊悔之意。梁健问王凯:“他也不说吗?”王凯说:“他就是不说话,不开口。对这种不说话的嫌疑人,就最麻烦了。”
梁健盯着祝军看了一会,然后说:“我能去跟他谈谈吗?”王凯想了想说:“行啊。如果你能让他开口,我们就好办了。”梁健说:“我去试试。”王凯带着他走出监控室,走到过道里,干警替他们打开了门。里面正有两位干警,正在和祝军谈,但是祝军一句话也不说。
其中一个干警显然是失去了耐心,猛地一敲桌子,冲着祝军说:“你是哑巴了不是!”祝军还是低着头,毫无反应。王凯对着里面干警说:“你们先出去休息一下吧,我们来和他谈谈。”谈话室内有监控,外面有干警,为此,王凯和梁健也不用担心,谈话时,祝军会有什么反常的举动。
祝军见到王凯和梁健之后,神色微微有些变化,但是不一会儿又恢复了先前的样子。王凯说:“祝军,你们所做的事情,已经铁证如山,现在把你们的动机和目的讲清楚,这对于你自己也有好处。如果一味与法律对抗,最终不会有好的结果。今天你很幸运,梁处长亲自到这里来看你,梁处长是领导身边的人,坦白从宽,这句话你应该明白。”
祝军又朝梁健看了看,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是嘴唇只是轻轻动一动,就又不说话了。梁健看着祝军说:“祝检察长,你好,我叫梁健。我是张省长的秘书,我们之前已经见过面了。本来,你们已经遭受了公安机关的现场逮捕,不需要我再来说什么了!你知道我为什么想要进来跟你说话吗?”
这个问句,是带有明显沟通思想的意味,引得祝军不由抬起了脑袋,看着梁健,但是依旧没有说话。梁健知道,凭借自己的一两句话,还不足以打开祝军的嘴巴。梁健说:“既然你还不想开口,那就先由我来回答吧。因为你是一位领导。以后可能成不了领导,但是之前是一位领导。按照我的判断,在市检察院里,或许你还是一位不错的领导。至少不是像隔壁房间中那个曹青一样,已经彻底丧心病狂,无可救药了。我的印象,你本来做人应该还是有底线的。”这些话,说到了祝军的心坎里。祝军如今已经是满心后悔,当初是为了能够飞黄腾达,进入市委市政府班子才被曹青笼络,铤而走险的。
其实他当初看到曹青要干闻璇的时候,就已经后悔了,想要退出了。因为这明显已经突破了他祝军的底线,他知道这样早晚要出事的。但是曹青又一次以首长的承诺,来诱惑他。他实在是太希望再官升一级了,于是没有与曹青一拍两散,结果就被现场逮捕。
如果没有太大的权力欲,他现在应该还在市检察院检察长的位置。这个位置虽然不是极其位高权重,但是执掌全市最高检察机关,也足够维持一个男人的尊严和自信了。可如今,他明显就要失去这一切。他是做好了上山准备的,如今却要他下山,他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更何况,与他关押在一起的还有曹青。或许曹青真有办法,让上面的首长把他从这里弄出去呢?一旦曹青重获自由,他说不定也能再一次开始。为此,他一直都没有开口,他没有说一句话。
梁健盯着祝军的眼睛说:“祝检察长,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可能还会寄希望于曹青可以奇迹般地从这里出去。但是我可以告诉你,这种可能性为零。张省长已经明确要求公安系统按照证据,把这个案子办成铁案。作为市人大班子的领导,曹青做出私自拘押、企图对女企业家施暴这种丧心病狂的行为,是不能容忍的事情。
祝检察长,我感觉,你和曹青并不是同一类人。你可以把这看成是一次机会,把全部过程和曹青的动机都交代出来,争取法律和纪律从轻处分。你也可以把这看成是一次赌博,赌曹青会赢,并带着你仙及鸡犬。问题是,曹青是不是真的对你兑现过什么承诺没有?”
梁健的最后一问,顿时让祝军一震,的确,曹青一直在向他许诺,会让他更上一层楼,但是却从未兑现过。只听梁健又说:“跟错一个人,会把自己害死。即使曹青通过关系让你上位,凭着曹青这种疯狂的性格,他一旦帮助了你,又会想着从你这里获取多少?你就永远跟着他一起疯狂吧。
“如果你现在全部坦白,争取主动,脱离曹青。毕竟你只是从犯,毕竟你没有伤害任何人,或许,你真的还有机会。也许无法像现在那这样风光,至少也能过得更加坦然?人生的选择,只在一念间。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说着,梁健就不再多说,站了起来。王队长也深知谈话的技巧,梁健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他就不应该去多话冲淡这个效果,让祝军自己去掂量吧!这时候,梁健的手机响了起来,竟然是省长夫人葛慧云的电话:“可以来吃饭了,你们省长都回来了,你还在忙啊!”
(今天三章)
第617章微服私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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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7章微服私访
一个地方的财政和税收,最终是要靠工业企业做起来的。特别是在过去的几年,国内GDP在近十年内成几何数增长,已经冲入世界前三甲,一靠投资,二靠出口,本来还应该靠国民消费,但第三项显然比较弱,关键是大家的钱包不厚。工业企业的投资、生产和出口,对于一个地方的经济至关重要。为此,往往为了一个大企业,在很多方面都放松了政策,一定程度上给粗放型的生产方式打开了大门。
以前,对于大企业的入驻,当地政府都是“爱”的态度,毕竟GDP的直接飙升,就是实打实的政绩。但是,大家也很快看到了问题所在。这种飙升的GDP背后,是直接拿环境和人类生存质量作为代价。自从科学发展观提出以来,各级地方政府都早已看到了这一点。
转型是必然的趋势,但是什么时候转,大家还是下不了决心,关键是上级对下面的考核,仍然把GDP看成是一个至关重要的因素。这直接关系到了官员的升迁。所以要改变实在很难。
就是在那几年里,松塘江边的工业企业蜂拥而起,在这里圈地、建设、投产,一道道污水、污气、废料冲入松塘江中,河水瞬间污化,鱼虾中毒死亡,大潮来时滚动的潮水中也翻动着油污。周边村民和市民早就已经有很大意见,多次向乡镇、县区、宁州市和省里反映,都未见明显效果。问题就在于,政府需要沿途企业供给的GDP,遭到的举报也被匆匆处理了事。
这些问题,张省长早就听到不少反映,他也把有关监督管理部门的负责人叫来谈话,那些负责人都是唯唯诺诺,说要去加大监管力度,但事后也都不了了之。这天,张省长决定,还是要自己亲眼去看看,问题到底严重到了什么程度。
车子即将到达松塘江边的时候,梁健听到自己电话响了起来。一看是省政府秘书长李乔,梁健没有马上接起来,他问:“张省长,是李秘书长的电话,如果他问我们去了哪里,要不要告诉他?”张省长朝梁健看了一眼说:“告诉他吧。”
梁健就接起了电话。李乔秘书长说:“梁健,你和张省长是在一起吗?”梁健说:“是的,李秘书长。”李乔说:“你们现在要去哪里?”梁健说:“我们正在去松塘江边的路上。”李乔的声音顿了下:“松塘江?为什么去松塘江了?张省长的工作安排中没有这一项吧?”梁健说:“工作安排中,今天下午没有什么特别的活动,张省长所以想出来看看。”
李乔又是一顿,然后说:“我知道了,你们去松塘江哪个地段?”张省长刚才说,既然可以告诉李秘书长,梁健就直接说道:“是横申印染、光透玻璃附近。”李乔说:“……我知道了,如果今天你们回来的早,就到我办公室来一下。如果回来的晚,那就明天到我办公室。”说着,李乔就挂了电话。
梁健心想,是不是因为他没有向李秘书长报告张省长的去向,所以他不开心了?但是李秘书长也从来没有对他说过,张省长做任何事情都要向他汇报。张省长似乎听出了什么,问道:“有什么问题吗?”梁健不想让这些小事去叨扰张省长,就说:“应该没什么问题,李秘书长就是问了我们具体要去的江段。”
张省长说:“那我们得抓紧了,否则我们就看不到真实的情况了。”梁健不太明白张省长这话的意思。他问驾驶员:“还要多少时间,才能到江边?”驾驶员说:“大概五分钟就要到了。”
这里毕竟已经是城东郊区,车辆相对稀少,梁健发现他们已经进入了工业区,边上很多厂房和宽阔的道路,大约在七八年前,这里肯定都是农田和庄稼。如今地面已经全部硬化。
车子又走了将近三四分钟,前面就出现了一个大堤坝,车子上了堤坝,眼前一宽,就看到了浩浩汤汤的江水,这泛黄的江水,一直在向前奔流。这里不是观潮的最好地方,但是这松塘江很是宽阔,无论哪个地段,都似乎能给人一种激动。
沿着这条宽阔的堤坝公路,向前行驶了一段,就是一大片厂区。张省长问道:“这就是衡申印染了?”这家企业虽然也是规模颇大的企业,但是张省长之前并未去过,原因就在于“印染”两字,张省长本能的感觉,这样的企业,是对环保不利的。我们目前还不能没有印染业,但是我们的技术是相当落后的,这样的企业发展壮大,基本上都是以环境为代价的。
远远的,梁健就已经看到了企业的大字招牌,他说:“是的,张省长,这是横申印染,我们要去他们企业看看吗?”张省长说:“不去企业了。我们到周边走走。”说着,就打开了车门,步下了车子。
刚才,车子一直是关着窗的,当他们一走下车子,忽然就有一种臭鸡蛋的味道扑鼻而来。梁健忍不住想要去捂住鼻子,但是这么做,显然毫无用处,毕竟整个空气都是这种味道,除非你不呼吸,否则是无法逃避的。张省长说:“这臭味,是从厂区散发出来的?”
梁健辨别了一下方向,说:“可能不是从厂区,而是从厂外。”梁健还在十面镇担任科员的时候,镇上也有一个印染厂,只是规模要小得多,属于低小散的那种。每次从厂区路过 ,都是一种个臭味,原本以为是从厂区散发的,镇上熟悉情况的人就说,不是从厂区,而是从厂外的河道里。污水进入河水,就会散发这种臭味。
那个企业是属于低小散的污染,而眼前这个规模的企业则是属于上规模的污染,但是不论大小,都是一个道理。梁健对张省长说:“这臭味,不是从厂区来的,而是从外面排污管出口来的。”张省长看了梁健一眼说:“你是说,企业正在排污水?”梁健点了点头。
张省长眉头一皱说:“那我们找到那个排污的地方看看。”梁健说:“应该是在江边。”说着两个人,就在厂区外,沿着江边去寻找。很快他们就看到一个巨大的管道,梁健说:“应该就是在那边。”快速在前面走去,张省长也紧跟着他。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那个管道口,张省长也已经站在了巨大管道的上面。往下看,却是没有出现他们想象中的大量污水直接灌入江中的场景。取而代之的是,管道中只有娟娟溪流,也不是很严重的污水。张省长有些奇怪的问道:“就是这样?”
梁健在基层干过,知道一些企业使用一些小伎俩,就是用来蒙混领导和应付上级检查的。这里的排放管道,就是派的这种用场。这么大的企业,排放这涓涓细流般的污水,有可能吗?梁健笑道:“不可能,肯定在其他地方排放,”
梁健在周围望了望,就瞧见了不远处有个地方在升腾些许的热气。梁健对张省长说:“应该是在那里!”说着,就朝堤坝一个相对隐蔽的地方跑过去。向下一望,只见从江面上一阵阵乌色水流翻滚着涌入江心。如果水流在湍急一些,几乎就看不清有污水正在直接排入江中。
张省长也已经看清楚,望着直接排入江中的污水,沉默无语,一会儿,他对梁健说:“这就是我说的‘恨之深’啊!企业为什么就不能严格按照国家的标准排放污水呢?偏偏是要这么偷排漏排呢?梁健,你用手机,把这里拍一个照片下来。”
“好的。”梁健就用他的苹果手机,对着污水拍了一张照片。这时候,他们忽然就听到了身后传来了人声。只见有五个人正朝他们跑过来。梁健看到这几个人似乎来者不善,就挡在了张省长的前面。
那五个人已经走近了。其中一个五短身材,挺着大肚子的男人喝到:“你们是谁?在厂区周围干什么?”梁健答道:“我们随便看看。”五短男人身后,一个穿着门卫服装的男人说:“我看他们鬼鬼祟祟,说不定就是什么无良记者,想要拍几张照片,来敲诈我们企业的。”
五短男人点着头,打量着眼前的两个男人,他不断打量着张省长,感觉这人有些眼熟,但是又记不起在那里见过。从张强气度上,感觉他不是一个记者,而是一个领导。但是,如果是大领导的话,也不会就这么在厂区周围晃荡了。
五短男人说:“我们不管你们是谁?我们的人,刚才看到你们用手机在拍照,请你们把手机给我们,把那些照片删除,我们就让你们走。”梁健冷笑着说:“为什么要删除,我们拍的是松塘江,这碍到你们了吗?”
五短男人很不客气地说:“你们在我们厂区附近拍照,就是不行。”张省长威严地说:“如果你们没有鬼,又为什么怕人家拍照呢?”五短男人说:“这你没有必要知道,反正在我们厂区,五十米内拍照都不行。”梁健想,有必要在此刻亮一亮身份了,他说:“我们是省里的人,叫你们老总出来一下,我们有话要找他谈。”
五短男人边上的保安说:“看吧,就是无良记者,找老总就是想要敲诈。”五短男人说:“我们老总是你们随便想见就能见的吗?你们说是省里的,有证件吗?没有的话,就把刚才拍照的手机,拿出来!否则就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他示意了手下,边上那些保安就朝梁健和张省长围了上来。
第618章害群之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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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8章害群之马
这真的已经是一个没有凭恃、没有身份,就寸步难行的社会了吗?张省长不带一批随从,不事先通知企业,就要被看做无良社会人员来对待!张省长很是愤怒,喝道:“你们敢!这个社会还有没有王法了?”
五短男人笑了笑:“这个社会,讲的是实力,少给我书呆子似的讲王法!上,把他们的手机给我抢下来!”张省长原本是在梁健身后,此刻他走上前,站在梁健身侧,对梁健说:“我也练过几年的拳,好久没用,这次正好来试试。”
梁健没想张省长也会如此血性,就说:“好,张省长,我们今天就当练练手吧。”等到一个保安来抓他衣领的时候,梁健脖子微微往后仰去,右手的拳头扬起,击中对方的脖子里,那人吃疼,差点摔倒在地。
边上向张省长扑去的人,被张省长瞅准了部位,一脚踹在了腿弯,直接单膝跪倒在地。张省长和梁健交换了一下眼神,说道:“还行吧!”梁健笑说:“张省长,你真的是练过的!身手很不错!”五短男人看到梁健和张省长似乎很有两下子,并不是身边的四个保安能够制服的,就一个电话打到了企业里。
一会儿功夫就有数十人出来了,都是厂里的保安人员和车间管理人员,将梁健他们团团围住了。这些人手里,都握着棍棒或者器械,对张省长和梁健虎视眈眈。梁健和张省长尽管是学过一些防身之术,但毕竟都不是专业武者,更不是中南海保镖,双手难敌十掌,梁健感觉,现在问题有些严重了。
由于他们刚才已经离开车子,驾驶员的视线也被厂区的建筑挡住,如果这些厂里的人真对他们动粗,打伤了张省长,那该怎么办!不给他多想的时间, 就听到五短那人说:“给我收拾他们!”
接着那些棍棒就朝着梁健他们招呼过来,梁健不管太多,看到一个棍子朝张省长那边敲下,他抢了过去,用手臂遮挡,听到“砰、嗙”的声音,棍子直接打在梁健胫骨上,钻心之疼,刺激着梁健的神经,但是他强忍着,庆幸没让棍子达到张省长的身上。
那些人还不满足,身边一圈棍子,又向他们两人招呼过来,这次出手的人太多,梁健也感觉无能无力,张省长可能也要挨棍子里。梁健只能张开手臂,尽可能地替张省长遮挡一番!
“都给我住手!”“散开!”“混蛋,你们都在干什么!”忽然从那帮人身后,想起了怒斥声。由于听到其中一个声音,是横申印染老总的声音,那些保安不敢再动了,拽着棍子退开 。这才避免了张省长挨到了棍子。
梁健和张省长这才看到,有一批人已经急匆匆的赶到。里面赫然有市政府秘书长李乔,竟然还有宁州市长潘家盛和区里的主要领导,另外一个人的行为非常显眼,这人五十岁的年纪,个子并不高, 脸上有些坑坑洼洼,他当着大家的面,就给五短男人一个巴掌,喝道:“你是瞎了眼了,敢不经我的允许,在这里企图让保安打省长!从现在开始,你不是我们横申的员工,你被炒了!”
五短男人一声不敢吱,任由脸上有些坑洼的男人打骂。坑洼男人对那些人喊道:“还不给我赶紧滚蛋,在这里作死吗!”那些人看都不敢看张省长和梁健,都感到自己今天是碰上硬钉子了,这饭碗可能真的是要保不住了,赶紧都退了下去。
坑洼男人感激赔礼道歉:“张省长,我是衡申老总培友人,都是我对职工管教不严,向张省长请罪了。”张省长冷笑一声:“恐怕是培总管教的很好,所以你那些管理人员和保安才会对你这么忠心耿耿,对于别人才会这儿飞扬跋扈吧!”
遭到张省长的讥讽,培友人却极其圆滑地道:“张省长批评得对!不过今天的举动,肯定是这些家伙吃错药了,跟我培友人真的没有关系。今天我就开除他们,这种害群之马不能留。”
梁健却忽然插话:“这种害人之马,培总还是留着自己用吧,开除放到社会上,无非是给社会增加负担。”宁州市、区领导,很惊讶梁健在领导说话的时候,却随便插话进来,或许会引得张省长反感。没想到张省长非但没有反感,还很赞同梁健:“我觉得梁健说得很对,这种害群之马你就留着自己消化吧,不要给社会增加负担了!”
培友人说:“我按张省长的意思办。另外,我想请张省长到我们企业参观一下。”宁州市长和区主要领导,也都希望张省长能够消消气, 今天的事情最好能找到一个办法,得到弥补,否则张省长对宁州市和这个区的印象是差到极点了。于是劝道:“是啊,张省长,既然来了,请到企业里考察一下吧?”
张省长朝市、区领导扫了一眼说:“等这家企业的周边,没这么臭不可闻了,我再去考察吧。”李乔秘书长看出张省长的意思,就对市和区的主要领导说:“张省长要回省里工作了,今天不再考察。刚才张省长所说的话,你们要记在心上,回去之后好好研究,提出整改举措!今天这到底是什么事!”然后,李乔微微曲了下身子,对张省长说:“车子就在那边,张省长我们上车吧。”
张省长和梁健上了车,留下宁州市长和江侧区的主要领导傻在那里。市长颇为恼怒地对横申印染老总培友人说:“你们企业怎么搞的,敢对省长动棍子!”培友人一副很冤的样子:“谁知道他们俩,会是一个省长和一个省长秘书呢!哪个省长下来,不是身后跟着一班人的!”
市长道:“你根本不了解张省长的作风,很多地方他都要亲自去看。现在,你得罪了张省长,也让我们这些市、区领导跟着你得罪张省长!这件事怎么弥补!”这个培友人还不以为然地道:“我以前又不是没有得罪过领导,最后不都是解决了?官场上的事情,没有什么是钱解决不了的,到明天给他那个秘书,塞个几万块钱,事情肯定就解决了!”
市长说:“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反正你得把事情给我平息了,让领导把怒气给消了!”培友人说:“没问题,交给我!”
张省长和梁健回到了办公室,梁健给张省长倒了水之后,主动认错道:“张省长,今天是我考虑问题不周,差点害张省长被那帮子人给打了。我这个秘书没当好,请张省长批评。”张省长摆了摆手说:“这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帮我挡了人家的棍子,手臂没有什么大问题吧?”
梁健说:“没什么大问题。”张省长说:“接下去,你要注意了解这松塘江边,到底有多少企业,就跟这家衡申印染一样,在私下排污?一方面,你可以让环保部门去检查和统计,我呆会就会给你有关批示;另一方面,你也要掌握第一手的资料,不能省环保部门说了什么,就认为是那样了。”
梁健说道:“我知道了。我会细细掌握这个数字!”张省长看了看梁健说:“还有什么事,要对我说吗?”梁健说:“这个周末我要去一趟北京,将我妻子送回她父亲那里。”张省长说:“哦,对,我听说过,你夫人是北京人。应该的,是应该经常回去看看家里人。你好好地把人家送过去吧。如果时间来不及,周一不来也没关系。”梁健说:“谢谢张省长,周一,我应该能够正常上班的。”
梁健刚刚从张省长的办公室走出来,就在走廊中碰到那个不讨人喜欢的魏雨。梁健本就心情不太好,又见到这个女人,就没跟她打任何招呼,朝自己办公室走去。没想到魏雨从后面喊梁健:“梁秘书,李秘书长让你一从张省长办公室出来,就去他的办公室。”
梁健心想,这下糟糕了, 今天害得张省长被打,李秘书长肯定要批评自己了。梁健赶紧去李秘书长办公室敲门,推门进入。男子汉有错敢担当,梁健一进入李秘书长办公室就道:“李秘书长,真对不起,今天是我考虑不周,若不是你及时替我们解围,可能后果会很严重。”
李秘书长在椅子里看着梁健,等他说完之后,才道:“梁健,你认识还是及时到位的,我就不再多说你了。不过,作为在省政府办公厅呆了这么几年的老干部了,我想跟你说两句话,一句话是,有时候领导会有一些想法,会很新,也是为了掌握实情,但是我们要替领导多想一点。领导是只有在位置上,才是领导。领导只有众人的簇拥下才是领导。不能随便让领导单独行动,关键是如果不通过组织,不通过一层层向下传递,很可能人家根本就不知道领导是哪个级别的领导,或许根本不相信。这样的话,领导的威严和安全都会得不到保证。这后果会很严重。掌握事情是小,如果领导的威严和安全受到了威胁,那就得不偿失了!
“第二句话,那就是遇事多汇报,总是没有错的,你说对吧。这等于是多了一个人为你分担责任,梁健你认为我说得对不对?能听得进去吗?”
“能听得进。”梁健只能回答。
第621章艰巨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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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1章艰巨考验
窗外刮过一阵风,带着暖意,又似乎带着雨意。项部长说:“公平这个词,是我们提倡的,但是别去依赖。因为权力本身意味的就是不公平,只有对权力的监督,才试图去维护公平,但往往是非常乏力的。”
项部长的这话有些深奥了,梁健不是特别明白,也没细想过这个问题,他说:“那张省长是会走,还是会在江中省呆下去?”项部长说:“呆下去。”梁健问:“这对张省长,会不会是一个打击啊?组织上这么做,好像不大妥当。”梁健做过干部工作,知道一个干部的积极性,是非常容易被损害的。
项部长说:“别对组织妄加评论!组织上的考虑是周到的,想要留在江中是张省长自己提出来的。”梁健很是不解:“张省长明知道自己不能提拔,还想留在江中省?”梁健本想说,他脑子敲坏了吗?不过,这种用语显然不适合对项部长说,梁健硬生生忍住了。梁健当然也不会这么鲁莽的评价张省长,只是心里一时着急!
张省长在江中省,无论是资历、威信还是能力,都是首屈一指的。担任省委书记,也是众望所归的。然而,如果这次当不了省委书记,那绝对是一件非常没有面子的事情,会有很多人不理解,也会有很多人看笑话,对于张省长绝对不会是一件好过的事情。官场是最现实的地方。
项部长看出了梁健的意思,他说:“不担任省委书记,也是你们张省长自己提出来的。”
“轰”的一下,就如一阵惊雷在耳朵里炸响了,梁健怎么都不敢相信,张省长竟然向上面组织去说,自己不要担任省委书记。他差点又骂道,这已经不是敲坏了,简直是没得救了。不过说出口却是:“真是不能理解。”
项部长却说:“这说明,你还没有达到张省长的层次。如果这次他不自己主动提出来,华剑军的可能性有是有,但没这么大,但是张省长自己提出来了,组织上估计就会考虑华剑军。因为组织上不会把一个封疆大吏的位置,交给一个不是特别积极争取这个位置的人,宁可交给一个不是特别合适,但是态度非常积极的人。”
这其中的道理,梁健当然能够理解,不然以前的干部就是白干了。梁健说:“张省长这么做,会让自己处在一个非常不利的处境。”项部长说:“我相信他既然这么向组织提出来,肯定有他的道理。在张强和华剑军之间,如果要做出选择,我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张强。但是事情并没这么简单。所以对于张强来说,恐怕接下去的一段时间,都是他的自我考验期,或者也可以说是‘炼狱’。他是想以自己的实际行动,向组织上说明,他想把以前的有些小错误给赎回来。”
如果说,张省长曾经也犯过小错误,那就应该算是在闻城市那段时间的事了。被曹青炒冷饭的那个闻璇花园的事情。可能就是为了这个事情,张省长有种赎罪的心理。想到,这一点,梁健不由对张省长有种肃然起敬的感觉了。
在官场上,有了责任就逃避,有了错误就掩盖,又有几个人,能够有勇气承担失误,承认错误?就单凭这一点,梁健就觉得,自己是跟对了人。项部长说:“你跟着张强,我是放心的。但是接下去,可能会有非常复杂的情况,你也要一直支持和协助这张省长走过去。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风雨越大,彩虹也会越绚烂。”
梁健怎么感觉,项部长说的,就好像腥风血雨马上就要来的样子。这是不是有些估计过于严重了?不过,项部长既然如此说,就肯定有他的道理。梁健认真地点了点头,心里更加坚定要做好服务张省长的工作。
梁健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问道:“爸爸,你跟张省长说过我是你的女婿吗?”项部长说:“没有说过。你跟他说过?”梁健说:“我也从来没有说过。”项部长说:“那就别说吧,哪一天他自己知道了,那就知道了。”梁健说:“明白了。”
回到房间的时候,项瑾竟然已经靠在床头睡着了,那本小说就歪在薄薄的被子上,梁健将书拿掉,让项瑾睡得舒服一点。项瑾看了梁健一眼,梁健亲了她一下,项瑾就又侧过身子睡去了。
第二天上午,梁健就踏上了回宁州的旅程。一路心情复杂,但是态度坚决。复杂的是,接下去江中的政局会怎么变始终是悬念;坚决的是,不管发生什么,他都会始终站在张省长的这一边。
尽管知道了很多幕后的事情,梁健在张省长面前,还是什么都没说。照常干着自己的活儿,他努力搜集着一些关于在松塘江边偷排漏排企业的情况。由于相关监管部门认识的人不多,梁健知道这个情况,肯定掌握不全。梁健也不可能整天一个人往江边跑,看哪家企业正在偷排漏排。
这不是政府工作人员应该有的工作方法,太原始,太单线。即便他去做了,都找整齐了,也不具有法律效力,人家不认可,而且会被说成是越俎代庖。于是梁健想到冯丰,或许他能够帮上忙,毕竟他在省里的时间比较长。
再加上上次冯丰就说,让他从北京回来,就给他打电话,一起聚一聚。当天中午,梁健就给冯丰打电话过去。冯丰接到了电话之后,很是高兴,马上去安排,今晚上好好喝一顿。梁健也是欣然前往,毕竟和冯丰是这么多年的朋友了。一直相处都非常好,现在两个人,一个是省长秘书,一个是副书记的秘书,都是大忙人,即便是在隔壁大楼,两人聚在一起的时间,也不是特别多。难得大家有空,说好了肯定是要去的。
临下班前,却下起了瓢泼大雨。这是即将进入夏天之前的大雨。梁健打了车去约好的饭店。车子沿着东湖周边行驶,打落在东湖里的雨水,犹如大珠小珠落玉盘。看到这可爱的场景,梁健就忍不住对司机说,能在这里停一停吗?表照打,我到湖边去看两分钟。
驾驶员朝梁健看了看,又朝前后看了看,说:“这里是景区,平时不准停车的,但是今天下大雨,警察叔叔应该不会来,你下去一下吧,就两分钟。”梁健如奉圣旨,抓紧下了车,打着伞来到了湖边。
湖风吹面,雨珠漫天,看着这雨景,梁健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公交站台上。梁健蓦然脑海中涌现出了一个画面。在十年前的一个初夏,大雨中的公交站台,蓦然下起了大雨,站台也挡不了,梁健将自己的包举到一个女孩子头顶,替她挡雨。不论挡不挡得了,他还是这么做着。后来,那个女孩子嫁给了梁健。
那个女孩就是陆媛,那是两个人都在江中大学念书时的一幕。就是在这不远处的站台上。梁健仿佛回到了那个清纯的岁月,那青涩的年华,那单纯的心性,现在还留下了多少?陆媛此刻还在镜州,他却已经身在宁州。
陆媛曾经因为一个区政协副主席的父亲,就看不起自己。她能够想象如今梁健是一个首长的女婿吗?陆媛如果知道这一切,会不会感慨万千?梁健想到这一切,忽然就升起一种感恩。如今他真是什么都有了。有了位置,有了妻子以及肚子里的孩子,还有那些支持他们的朋友……
人生拥有了一些东西,不是应该去帮助别人也拥有一些东西吗?为此,梁健一定要帮助张省长去完成好他这一届的使命。
重新回到了车上,梁健拥有的是平静的心情。到了约定的酒店,找到了那个包厢,梁健进去之后,看到里面坐着的人,平静的心情一下子就被打破了。不仅仅是冯丰在,还有一些他不愿看到的人。那不是江侧区委书记黄耀先、横申印染老总培友人吗?冯丰怎么会跟他们在一起?
他们身边一同有四个美女,也就是一对一的意思了。现在只剩下其中一个美女的边上还空着一个位置。冯丰马上招呼道:“梁处长,快来坐吧。”江侧区委书记黄耀先说:“我们的二号首长来了,快请啊。”他带头先站了起来,跟梁健握手,培友人自然也跟着与梁健握手了。
最近,有一本叫做二号首长的书蛮流行的,所以很多人都称秘书为二号首长。但是梁健对这个称呼却颇为反感,他知道自己不是首长,他搞得是服务工作,他更不想利用省长的权势狐假虎威,这就是梁健做这个活时的自我定位。
梁健只好意思性的与黄耀先和培友人握手。边上的美女也都站了起来,其中冯丰身边的美女说:“梁处长这么年轻啊,真是年轻有为。菁菁,这次你赚到了!”经这个美女一说,梁健才注意到自己身边的美女,看来她叫菁菁。
目光在她脸上掠过,本想就这么一看了之,但是这美女出众的容貌着实让梁健一震,目光不由就滞留了。
怎么来形容这女孩子都不为过,她脸上肌肤薄如桃子粉皮,饱满而多汁。丹凤眼眸,漆黑如星点,睫毛历历可数,悄然勾魂。如不是梁健少见多怪,他就是真没见过这么美的女孩子。
梁健所见过的第一大美女,应该要数古萱萱,这女孩子的容貌与古萱萱相比,似有更胜一筹。然而,她最大的优势,还在于年轻。从她的肌肤和容颜上来看,也不过就是十七八岁左右,但是梁健猜测,她肯定是已经过了二十岁了,应该是江侧区高教园区的女大学生。再看看其他三个女孩,自己身边的菁菁应该算是最绝尘脱俗了!
尽管青涩美女对任何男人都具有吸引力,但是梁健的心,只是稍稍动了一下,他就恢复了平静。他知道,这顿饭人家是做了精心准备的。身边的美女也是人家精心为他准备好的。英雄难过美人关。如果真是过不了,结局就只能跟项羽一样,以失败告终。
男人们都会说,红颜祸水。可真正的祸水,不是红颜,而是一颗受不了红颜惑诱的心。要是在几年之前,梁健可能就会拜倒在这女孩的石榴裙下,彻底失控。但是,今天的梁健,已经和以往不大一样了,他自信对自己已经有了一些自控能力。
江侧区委书记黄耀先说:“菁菁,今天你一定要陪我们梁处长喝好啊!这个任务交给你了!”梁健当即就说:“我们大家一起喝,不用谁专门陪谁的。冯大哥,我们一起喝酒,从来没有不尽兴的时候,对吧?”
冯丰已经察觉到了梁健刚进屋的时候,神色微微一变。但是梁健掩盖得很好,马上就调整了过来,当作若无其事了。这次是江侧区委书记黄耀先请冯丰邀请梁健一起吃晚饭的,冯丰当时也问了黄耀先为什么要请梁健吃饭。
黄耀先说也没啥大事,无非是张省长到了他们区的松塘江水段考察,想探听一下省长秘书的口风,看看张省长的意见如何。冯丰想这应该也不算什么大事,而且,黄耀先是冯丰早年认识的朋友。当时,冯丰还没有当省委副书记的秘书,在党建研究会里,过得极其窝囊。但当时,还是区委宣传部长的黄耀先,却对冯丰还算看得起,时不时给他一些实惠。
这些往日的感情,使得冯丰不大好拒绝黄耀先。但是,从梁健刚才眼神的变化当中,冯丰似乎读出了更为复杂的信息。冯丰就说:“对,我们尽兴就好,不一定美女陪我们,我们也可以陪美女。”就这样把梁健稍带抵触的情绪,给抹了过去。
(本想三小章,但是后面一章太短了,索性并到了前面。最近天冷,打字速度减慢了,希望天气早点热起来。春节越来越近,有些书友开始归乡了吧?一路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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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书友,由于今天实在没有时间,更新推迟到明天上午8:30以前。如有等更新的朋友,早点睡吧。晚安。你的支持永远是我最大的动力。(大家请放心,不是写不下去,纯粹是没有时间)。
这里可以先小小剧透一下,华建军到达宁州之后,事先并没有一统江湖的迹象,但是很快对市级班子进行洗牌,胡小英却正是其中之一,华建军似乎还觉得胡小英是一个不错的女人……
第624章被谋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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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4章被谋之局
在意料之中,梁健看到了华剑军那张满面自信的脸;在毫无意料的情况之下,梁健看到了带队的竟然是自己的岳父项部长。一共是四个人机场出来,由于黑夜又是刮风下雨,平添了几分神秘的感觉。
这边的人,赶紧撑着雨伞上去,帮助北京来的领导遮风避雨。梁健尽管是跟在前面几位省领导的后面,但还是看到项部长的目光越过了人群,与自己打了招呼。在场的江中人,没有人知道梁健的岳父是项部长,为此梁健也非常的低调,只是与项部长眼神的交流,就没有多话。
项部长与省领导握手说:“辛苦你们,这么晚了,还来接我们。下次,你们派一个车来带队就行了。”张省长说:“应该的,辛苦的是首长,从北京赶来,我们怎么迎接都不为过。”
放下了项部长的手,张省长将手伸向了华剑军:“华书记,欢迎来到江中,我们盼书记到来,已经盼了很久了。”华剑军也颇为大方地伸出手来。说来也巧,就在两人握手的当儿,一道闪电划过天空,接着是迅雷不及掩耳。使得大家都不由震了震。
省委副书记马超群说:“这是今天江中省的第一次雷阵雨,我们江中省对各位首长的到来,欢迎的热情就如这暴风雨一般猛烈。”华剑军和张省长目光对视了一下。张省长目光稳重而不霸道、热情而不屈服,华剑军顿时就感受到了张强的能量,他脸上露出了职业化的一笑:“合作愉快。”
两人的手放开了。原本华剑军应该跟马超群、省委常委秘书长普成天、省政府秘书长李乔等人握手,但是华剑军却直接跳过了他们,上前一步朝梁健伸出了手来:“梁健,你好啊!”在场的其他人都是一愣,都道他是认错了人,但他嘴里却非常清楚地叫出了梁健的名字。
梁健只能答道:“华书记好。”他没多说什么。项部长只是朝他们看了一眼,脸上并没有表情。华剑军笑道:“项部长,您的女婿很不简单,我们江中省有这样的青年才俊,我们一定要好好使用啊!”
华剑军此话一出,其他省领导全是一片愕然。连张省长也是非常惊讶地看了梁健一眼。他知道梁健与北京一个姑娘结婚了,但是并不知道梁健的妻子竟然是项部长的女儿。心道, 梁健这个家伙也真是够低调的,如果他早把这层关系在省里抛出来,恐怕如今在某市担任一个副市长肯定就没有问题了。然而,若不是这个华剑军当场说了出来,整个江中省却没有人知道。
大家都看向项部长。项部长说:“梁健是省直机关干部,怎么使用,是省政府办公厅的事情,不需要告知我。”华剑军说:“项部长说的对,请放心,接下去只要是人才,我们江中省都要大力使用。”张省长说道:“各位首长,我们上车吧,这里风大雨大,我们到江中宾馆再谈吧?”
项部长点了点头,钻入了第一辆车子。北京来的人,分两辆车坐了,省里的人也挤进了后面两辆车。江中宾馆早已经安排好了套房。这次项部长过来,大家原本希望项部长能找自己谈谈。但是大家陪同项部长到套房之后,项部长说:“大家去忙吧。有话明天我们干部大会上再讲了。其他暂时也没什么要对大家说的。我要去游个泳。游好了泳,我就直接休息了。”
大家有些小小的失望。但是,既然项部长如此明确的要求了,大家就不敢久留了。大家又把新任省委书记华剑军送到了房间,纷纷回去了。梁健坐在张省长的车上,翻开手机,就看到一条推送消息,国际部委党组书记、部长华剑军任江中省省委书记。梁健心想,江中省将进入华剑军主政的时代了。
这个时代原本是属于张省长的,他不由从后视镜中去看张省长的表情。却发现张省长也正在看着自己。目光接触,张省长说了一句 :“梁健,保密工作做得挺好的。”梁健忙解释说:“张省长不好意思。我是不想因为岳父的身份,影响到人家对我的看法 。”
张省长摆了下手:“梁健,不用解释。我明白。你的做法我倒是很赞同,如果早知道你是项部长的女婿,我倒是要再考虑一下,让不让你当我的秘书 。”梁健说道:“希望,张省长以后对我的工作要求不会变 。”张省长说:“不会变。我挑中你当我的秘书,不是因为你背后的背景,而是你的素质。”梁健非常高兴听到张省长的这一席话。
当天晚上,梁健给项瑾打了电话,说看到了她父亲。项瑾说,你们两个男人也真是,我到了哪里,你们哪个就会没空。梁健笑着说:“过两天,就回宁州吧。”项瑾说:“我回到宁州,你又该没空了。”梁健还真不敢说大话,自己如今这种身份真的很难说。项瑾最后说:“你就放心吧,现在谢姨陪着我,我很好。”
又聊了几句,两人放下了电话。梁健准备洗洗睡了,忽然就听到电话响了起来。梁健以为是单位打了电话来。看到是胡小英的电话,他接了起来。胡小英柔和的声音传了过来,她问道:“已经睡了吗?”梁健说:“没有。”胡小英说:“我在君亭酒店,有空过来吗?”
君亭酒店离开自己所住的溪畔花苑小区只有两站路的距离。梁健没有理由不过去。梁健从屋子里出来,穿着休闲服,就开车前往。酒店下面,有一个小酒吧。胡小英坐在一个角落里的小桌子上。
空气之中飘着微微的香味,一道灯光落在胡小英前面的桌子上,胡小英的短发非常整洁,在灯光下她的五官非常清晰,手指光洁纤细,让人有种要去触碰的念想。梁健一步步走近,看到胡小英慢慢抬起头来,目光触碰到梁健的时候,她脸上的笑容犹如荷花般满满绽开。
这是那个看到自己会真心快乐的女人。梁健这么告诉自己。
在她身边坐了下来,两人都是相视一笑。大约好几分钟,都没说话,就这么看着对方。酒吧中的音乐清幽响着,两人都并不觉得无聊。男招待过来问梁健要喝点什么。胡小英面前还只是一杯苏打水。梁健就问道:“你想喝点什么?”
胡小英并不客气,她说:“我想喝点酒,你行吗?”胡小英轻易不会对他说,她想要喝酒。既然她都这么说了,梁健怎么可能会拒绝呢?他说:“我开了车过来的,不过没关系,大不了我明天早点过来开车去单位。”胡小英说:“那好,我们就喝点红酒吧。”
男招待拿了一支法国红酒过来。杯子里倒了酒,梁健和胡小英碰了碰杯子。两人把第一杯酒喝了。胡小英说:“新省委书记已经确定了,马上会上任吧?”梁健说:“中阻部已经送来了,明天上午九点领导干部大会,就会宣布。”胡小英说道:“我原本以为,会是张省长,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
看来,关于省委书记任命的变化,让胡小英有一丝惶恐。之前,镜州市市长金伯荣提出要离开镜州,胡小英接任的可能性,非常大。如今这么一来,变数丛生,这个市长会是谁的,真的是谁都说不准。梁健当然也说不准。不过,梁健还是安慰道:“我们还是静观其变吧?”
胡小英点了点头说:“是否当上这个市长,其实也并不是特别重要。”梁健知道,领导干部在上面格局发生变化的时候,最容易情绪不稳定,看来胡小英也是如此。梁健并不喜欢胡小英太过患得患失,就说:“姐,现在一切都没有定,但是我相信,肯定有机会。毕竟张省长还是在江中,关于市长的任命,他有直接的发言权。”
胡小英朝梁健看了眼,点了点头说:“我承认,今天我有点想多了。不过,看到你就好了。”胡小英看着梁健的眼睛。梁健看到胡小英漆黑的眸子之中,倒映着自己。刚才胡小英的这句话,不由让梁健心里一动。梁健差点就伸出手去,握住胡小英的手。但是他的手只是动了一动,就转而拿起了酒杯。
每个女人都是有脆弱的时候,胡小英也是如此。梁健说:“你能想到我,我很开心。”梁健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就对胡小英说:“今天晚上我陪同领导去迎接了新任省委书记……”梁健说了新省委书记华剑军跳过了其他领导,直接与自己握手,又点出自己和项部长的关系等等的情况。梁健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胡小英说道:“他是在向项部长示好。会不会项部长与他的关系并不是特别紧密?”梁健说道:“项部长曾经和我谈起过华书记,并不是特别认同。以前,大家都不知道我和项部长的关系,以后肯定都要知道了。我怕影响别人对待我的态度,也担心有些人想要利用我和项部长的关系。”
胡小英说:“其身正,就行了。其他人的目光,不用管得太多,否则会挺累。你自己都没有去利用这一层关系,其他人又怎么能利用这层关系呢?”梁健看着胡小英,微微一笑说:“你说的对,我自己不想利用,其他人就没办法利用。”
胡小英说:“项瑾这段时间还好吗?”梁健说:“她这两天回到北京去了。”听到梁健这么说,胡小英含情脉脉地看着梁健说:“我如果有一个不恰当的要求,你会答应我吗?”
第625章背后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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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5章背后问题
梁健的心里一阵悸动。他似乎猜到胡小英会说什么。酒是能够影响人的,平时不会做的的事情,喝了酒就敢做了。胡小英似乎也知道这一点,她对梁健很了解,之前喝酒,也许就是为了让梁健能够留下来。
君亭酒店不是宁州最豪华的酒店,但却是有着与官场人员不同的客人。为此,胡小英很喜欢这个地方。在这里,她不太用担心,官场的人。 君亭酒店房间价格不菲,一个房间基本都是在一千元以上。这家酒店,最最美的,是她的花园。这个花园不是一楼,而是在酒店的顶楼。
花园里亭台楼阁,样样都很精致,堪比日本小品。人身处其中,仿佛也变得精致了。胡小英对梁健说:“喝过酒,你能陪我到九楼的花房去喝茶吗?”原来这才是胡小英的请求,梁健顿时感觉自己想多了,原本还以为胡小英邀请自己住在这里呢。
胡小英瞧见梁健在笑,就问道:“你笑什么?”梁健笑说:“我会意错了。”胡小英看着梁健说:“你会意的是什么?”梁健已经和胡小英分了一瓶红酒,些许的酒意,让梁健也敢于说一些特别的话了,他说:“我还以为,你会让我留下来……”梁健把他的猜测,告诉了胡小英,说他以为胡小英要他留下来,与她共度一晚。
胡小英看着梁健,笑道:“你说的没错,我的第一个请求,是去花房。第二个要求是,留下来。”胡小英看着梁健,漆黑的眸子里,似乎是酒意,又似乎是情意。胡小英什么时候,又有过这样的要求呢?梁健又怎么去拒绝呢?
电梯从1楼向着9楼上升。胡小英和梁健在电梯中,没有看对方,他们就如陌生人一般。电梯中有几个男人,他们的目光不时朝胡小英瞄过去。容貌出众的女性,几乎在任何地方都会受到关注。胡小英根本不去理会那些目光。
这个花房,果然是很有特色的地方。这个地方,不仅仅是空气,仿佛声音也是过滤过的, 非常的安静。空间之中布置了各类景致,无论是在其中喝茶,还是在其中步行,都是一种享受。两人在其中走了一圈之后,坐下来喝茶。也许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喝茶并没有起到解酒的作用。
从这个精致的花房出来,梁健对胡小英说:“我送你到房间吧?”胡小英睁着美眸,看着梁健点了点头。两人走向房间的时候,是肩并着肩的,梁健没有去搂着胡小英的腰,胡小英也没挽着梁健的胳膊。两人都克制着。等到胡小英打开了房间的门。
等门一碰上,梁健和胡小英站在门的背后,相互望着对方。梁健一把将胡小英拉到了怀里。梁健不想让胡小英太主动了。两个人在一起,谁主动,谁不主动,有时候就是一种尊严。这天晚上,胡小英主动地约他出来,主动地请他去花房。这一切看似都很自然,但是只有梁健知道,这是胡小英克服了很多心理障碍才会这么去做的。
胡小英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她是一个市委副书记,要她为一个男人主动,又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为此,梁健不能让她再主动下去了。如果一个男人真的爱着一个女人,他是看不得一个女人太主动的。他宁可什么事情都自己主动,这样也才能给一个女人应有的尊严。
梁健亲吻着胡小英柔软的唇,她雪白而弹性的颈项。胡小英对梁健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好似很意外的抗拒。她的手推着梁健的腰身,但是梁健不让她把自己推开。
梁健的手,就如黑暗的欲念,在胡小英的胸前、腰身、臀部掠过,疯狂感受着她的身体,想要燃起她身体的主动。在梁健看来,这也是给胡小英尊严的一种方式。胡小英却拼命推开梁健的身子。
胡小英感觉自己马上就要失控了。这样下去,两人都将冲破身体束缚,投入到欲念海洋之中。胡小英此次来,是想看到梁健。这一点她永远不会否认。但是,她此次来,并不是为了宣泄欲念。她,最不想让梁健认为的就是这一点。
她感受到梁健的嘴。她感受到梁健的唇。她感受到自己马上就要到来的失控,忽然喊了出来:“项瑾。”听到这个两个字,梁健的手猛然一滞,他的唇也已经离开了胡小英。他有些茫然地看着胡小英,说:“对不起”。他朝后面退了一步。
胡小英看着梁健,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叫出的名字,是那么不妥。梁健心里也满是愧疚,自己已经是结婚之身,怎么还可以如此。梁健对胡小英说:“对不起。我不该这样。你还好吧?酒没多吧?我先会回去了。”梁健拿起了外套,朝外面走去。
看着梁健渐渐离去的身影,胡小英顿觉自己心里的空虚越来越强烈。她忍不住跑过去,从身后把梁健紧紧抱住。梁健的脚步顿时停住了,感受到胡小英的温度。只听到胡小英说:“我是一个该受到诅咒的女人吗?为什么,我不能停止爱你?”梁健转过身身来,看着胡小英说:“如果说要受到诅咒那也应该是我。”
梁健非常缓慢、非常缓慢地与胡小英接触到了。胡小英的双手抚摸着梁健的胸膛,她说:“是不是每件快乐的事情,都是犯罪呢?”胡小英体会梁健在自己的身体内,这种快乐,让她不由痴痴地反问。梁健说:“如果你是清教徒,那么这句话就是真理。”在最后的颤栗当中,两人严丝合缝地结合在一起,早已经忘却了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什么是犯罪,什么是合法。
人生也许就是需要偶然的放肆,这是胡小英最后的结论。这天晚上,梁健当然没回去。凌晨五点左右的时候,胡小英醒来了,亲吻着梁健的额头,她说:“梁健,有了今晚,我已经满足了,以后不管遇上什么。不管是刀山火海,不管是千刀万剐,我都认了。”
梁健捂住了她的嘴唇,说:“不许你这么说,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胡小英说:“真的,我已经无怨无悔,以前我不知道爱情是什么。是你!让我知道了!爱情是一种付出,爱情是一种煎熬,爱情是一种高于正常人的温度……明白了这一点,难道我还不够吗?就算是,这会让我没命,我也认了……”
梁健捂住了她的嘴唇,说:“不许你这么说!”两人挣扎了一番,渐渐地心底的念想又如火焰一般燃烧了起来,结合在一起。胡小英在梁健耳边说了一句话,梁健对胡小英竟然有这样的想法很是不解。但是他还是无法拒绝,他用手捂住了胡小英的嘴巴,就这样两人达到快乐的巅峰。
尽管是一夜折腾,但是作为秘书的身份,就如是闹钟一般,在早上六点多,就催促着梁健醒来了。奇怪的是,他并没有感到特别累,也许欢乐的性不会是一种负担。梁健对胡小英说:“我得去上班了,你再好好睡一觉吧。”胡小英双臂搂着了梁健,柔软的嘴唇印上了梁健的嘴唇。
梁健不敢太过迎合,否则再一次的疯狂之后,自己去上班的时间恐怕就会被耽误。这一天是至关重要的一天,绝对不能随随便便的迟到。胡小英当然明白这一点,也很快放开了梁健。
昨晚的大雨终于已经停歇。但是天空还是没有放晴,一个阴天加上了闷热,反而让人有些烦躁。但是,梁健从张省长的表情上 ,没有看到一丝的烦躁情绪。梁健陪同张省长向着大会堂走去。
外面早就已经停满了车,这些都是各地市和省直机关一把手的车子。进入了会场是黑压压的一片,人头攒动。在主席台上只有三个位置,非常简单明了。这三个人分别是项部长、华剑军、张强。其他省四套班子成员一律都在下面。
梁健将张省长的包拿到了主席台的时候,忽然看到一个人也提着一个公文包,放在华剑军的位置上。梁健从来没见过这个人,难道这是华剑军的新秘书?梁健很有些好奇,就问道:“你好,请问你是华书记的秘书吗?”那人朝梁健瞥了下嘴,并没有回答,转身就下了主席台。
这么不懂礼貌的人,还真是少见。不过机关里什么人都有,梁健在省政府办公厅就见到过魏雨这样的极品女人,今天见到这个极品男人,也不觉得奇怪。梁健放好张省长的东西,就回到了下面。在大会堂左下角,给秘书们留了座位。
九点钟,没有早一分,也没有晚一分。主席台上的三位领导,从右侧幕布后面走出来了。大家的声音,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今天对江中省是一个新时期的开始,大家自然非常关注地朝台上望去。
一定意义上来说,江中省今后的几年发展如何,是由台上的其中两个人决定的。
第628章争抢梁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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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8章争抢梁健
华剑军肯定了近年来,省政府党组工作的成效。概括是非常的精炼。但是梁健听上去还是觉得非常别扭,以往都是在人代会报告上,能够听到政府对一年工作的回顾。现如今,却是对政府党组的评价,当然其实就是在对政府工作进行评价。张省长坐在位置上,听着,有时候也记上一笔,总体上都是不动声色。
梁健有意观察着其他人的表情,与华剑军一同过来的省委副书记马超群、省委秘书长丁伟,都毫无表情的端坐。这些领导,早就练就了在任何场合都是一副树皮脸的能力了。梁健歪了歪脑袋,有意去观察,那些领导身后的工作人员。
发现其中的一个人,梁健感到有些眼熟。一会儿,梁健就记起来了。这个人在干部大会上,到主席台上,给华剑锋放置东西,梁健与他打了招呼,对方还当作是没听到。这次又跟着华剑锋来到了省政府,那应该就是华建军的秘书无疑了。
秘书相互之间,是最为关注的。这也是自然而然的习惯,梁健也不例外。此刻,这个秘书的目光正好也往这里一斜,看到了梁健。他还是颇为倨傲的把目光移开了,似乎无视梁健一般。梁健心中有些好笑,自己应该没有得罪过他吧?这人怎么似乎对自己抱着敌意?不过,梁健也不想在这种人身上多花注意力。
只听华剑军讲了评价那一部分之后,说道:“下面,我再对省政府党组下一步工作提出‘三个统一’的要求。第一是与省委的决策部署保持绝对的统一……第二是与省委领导发展的方向保持绝对的统一……第三是与省委的用人导向保持绝对的统一。只要落实这‘三个统一’的要求,我相信,省政府党组在省委的领导下,一定能够很好的推动各项工作的落实,为推进科学发展在江中的生动实践,发挥更加重要的作用。”
这“三个统一”的意思,大家都听得非常明白了。华剑军到省政府党组来调研的目的,也在这“三个统一”当中,体现的非常充分。华剑军说:“我就讲这些。”省政府这边,就响起了掌声。
张省长没有看手头的稿子,说道:“感谢,华书记对省政府党组提出了‘三个统一’的明确要求。我们下一步,将认真把这‘三个统一’的要求,融入到政府各项工作中去。下面,针对贯彻落实好华书记的江湖精神。我表个态……”
梁健认为张省长接下去的表态,内容肯定会非常重要。如果说华书记提出的“三个统一”是他出的第一招。那么,张省长接下去的表态,是张省长接招之后,回的第一招。事后,梁健将张省长的那个表态进行了整理,可以归结为“三个全力以赴”:
一是只要有利于推动科学发展在江中的落实,省政府党组将会全力以赴的支持;二是只要有利于改善广大群众生活提高群众对政府工作的满意率,省政府党组将会全力以赴的推进;三是只要有利于维护公平公正的创业和社会环境,省政府党组将会全力以赴的保证。
当时听得时候,因为有“三个全力以赴”,仿佛是省政府对华书记讲话的绝对服从。但是,细细辨别,却能听出,这种服从是有条件的。那就是必须要以“三个只要”为前提的。
在整理这个表态的时候,梁健就想,这怎么感觉有点像是省委和省政府之间“约法三章”的意思呢?一般省政府党组,对省委提出的要求必须是服从的,恐怕也只有像张省长这样的政府领导,才会在服从的前提下,坚定自己的立场。
华剑锋何其敏感,当时脸色就阴沉着,但是张省长的“三个只要”,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都是没有错的。有利于推动科学发展、有利于改善广大群众生活、有利于维护公平公正,这不正是上面一直强调的吗?张省长是在贯彻上面原则的前提下,贯彻落实省委的决策部署,无论如何都是没错的。
为此,华剑锋也不能反对或者纠正。梁健发现,华书记也是很快就调整了自己的态度,等到张省长说话之后,华书记说:“今天,主要是来学习交流的。刚才,张省长这个态也表得很好,我相信省政府党组会和集体省政府党员领导干部,一同努力,推动各项工作的有效落实。”
会议开到这里,就差不多了。张省长说:“让我们省政府党组全体成员,对华书记第一站到我们这里来进行调研,表示感谢!”大家都开始收拾笔记本,准备站起来,送华书记离开了。这时候,华剑军书记忽然道:“张省长,另外有一个小事,不知道能不能帮个忙?”
这话一出,大家都很有些惊讶,省委书记有小事,要让省长来帮忙,这会是什么事情?而且就在这么多人的场合下,直接提了出来。原本站起来的屁股,都重新又坐回了位置上。张省长说:“华书记客气了。请华书记吩咐。”
华剑军笑着道:“我想向省政府办公厅这边要一个人,不知道张省长这边能不能忍痛割爱?”这话一出,省政府这边的人,都是一阵小小的骚动。省委书记竟然向省长直接要人,这个人要过去,无疑就能得到重用。
除了张省长和梁健之外,几乎都是蠢蠢欲动。就算是省政府班子成员,如果到了省委那边,也是进入常委行列,尽管这要争得上级组织的同意,但是既然华书记能够来说,那么他就一定能够办到了。
下面其他处级以下干部就更是心跳加快了,只要被华书记看中,升职加薪就在眼前啊!他们都盼着张省长能爽快的答应,然后看看这个好运会不会降落到自己的头上来。
张省长听到华剑军的话之后,向身后瞥了一眼,他没有看其他人,而是目光定在了梁健身上。梁健似乎一下子感觉到了张省长询问的目光,微微一摇头。梁健当然不能肯定,华书记要的人就是自己,但是他明白张省长的意思,如果涉及到自己那怎么办?
张省长就是在一瞥之中,询问了自己的意见。梁健也在第一时间给予了回应。这个事情,是在公开场合,如果张省长一松口说“这当然没有问题。”那么如果要的人是梁健,张省长也就只能答应下来。
正是如此,张省长就在这一刻,询问了梁健。他没有去询问任何其他的人,而是单单朝梁健看了一眼,就足以说明了对梁健的重视。梁健当然也不会辜负张省长对自己的关心,给出的反馈也非常的快。
张省长很快回过了头去,笑说:“华书记,向我们省政府党组来要人,这是我们省政府党中央莫大的荣幸。我们当然要给予极大的支持。除了我的秘书梁健,其他人华书记尽管点名。梁健的话,由于是我新换不久的秘书,也刚刚熟悉了工作,用得挺好,就请华书记留给我继续用了,这年头要换个顺心的秘书不容易啊。我们其他人,都和梁健一样优秀,有些干部比梁健还有特长。华书记,请你点名好了!”
华剑军听张省长这么一说,先是一愣,接着就哈哈大笑了起来:“果然,是人才大家都是爱才如命。我本来想跟张省长要的人,正是梁健。张省长既然不肯放人,我也不能强迫。就当我刚才开玩笑了。”华剑军这么一说,大家都开始窃窃私语,很多人目光都看向正坐在墙边的梁健。华书记和张省长两个人都抢梁健这个秘书,这让很多人都看不懂了。
但是知道内情的人,就已经以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了:“你们难道不知道,梁健的岳父,是项部长吗?”“怪不得,人家不是抢梁健,而是在抢梁健的岳父。”“有个当大官的岳父就是好啊。”“你这不是废话吗?但你找得到吗?”
张省长笑道:“谢谢华书记理解,我们都一起送华书记。”这已经是下午快下班的时候,但是张省长却没有主动留华书记吃饭。这主要是省委和省政府,只不过是隔壁一栋楼而已,一般情况下,这么短的距离,就不相互吃请了。但是,在别人看来,客气一下总要的,但是张省长却没有留华书记,其他人就有多了一份猜测。
在官场任何一个细枝末节,在别人看来,都似乎蕴含着无尽的含义。回到了办公室,梁健电话又响了起来,是闻城市市长助理从远亮的电话。这些天,从远亮都没有打过电话来了,想来闻城市这段时间应该毕竟消停。
梁健接起了电话,对从远亮说:“从市长,你好啊。”从远亮在电话中笑着说:“梁处长,你真是不得了了啊!省委书记和省长在会议上,公开抢你啊!”梁健一愣,心道,机关里真的是消息传播最快的地方了,他说:“从市长,我真的太佩服你了!你消息也太灵通了吧?”从远亮说:“也不算特别灵通,只不过是在省政府混了这么多年,还是有一两个朋友的,会及时把有关消息告知一声而已。也就这点优势了。”
梁健说:“从市长在省里就是有影响力。不过说两位领导抢我这个人,是言过其实了。华书记不过是开个玩笑。”梁健只想低调处理这个事情。从远亮说:“梁处长,你以后别再叫我从市长了,我这个‘市长’估计是没戏了,这个‘助理’不知要当到什么时候了。”
梁健说:“从市长,你怎么忽然消极起来了啊?”从远亮说:“兄弟,晚上有没有空,一起吃个饭,也听听老哥我发发牢骚。”梁健问:“你在宁州?”
第629章坚定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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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9章坚定前行
从远亮说:“没错啊,已经进入绕城了,二十分钟后到,出来聚一聚吧?”上次冯丰叫自己吃饭,结果还有其他一帮子人,搞得梁健很是尴尬,现在车上还有那五万块不知道如何处理,于是从远亮叫自己吃饭,他也问道:“还有其他人吗?”从远亮说:“没其他人了。如果你有美女,可以叫一个。”
现在似乎每逢吃饭,都要叫美女了,没有美女男人都不会喝酒吃饭了。梁健在这方面已经收敛了很多,他也不想轻易去招惹其他女孩子。一方面,他觉得有项瑾这样的妻子,又有胡小英这样的知己,就已经很是满意了,其他女孩子他真不想多惹。于是说:“我没有美女哎。”
从远亮说:“这谁相信啊,你必须得找一个。我也已经约好了一个美女。就这样了,到时候见。等会我会把地址发给你。”梁健说:“等一等。”可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省委书记来调研已经结束,张省长晚上也没有安排其他活动,准时回家。
梁健处理了这天收尾的工作,就起身出了大楼。既然晚上要和从远亮聚,那就不能再开车了,梁健只能把车停在大楼后面,走出省政府大楼去打车。这个时段的车子哪里能随便打到?
梁健站在省政府对面打了好久,出租车一辆辆过去,可就是打不到车子。已经差不多过去了半个小时了。梁健只能无奈地笑了。自己是政府工作人员,平时出入都是坐的省长的专车,或者自己开车,出行根本不存在问题,对于社会上大家的交通紧张问题,已经没有直观的感觉了。
梁健感叹,怪不得领导不能了解百姓的疾苦了,就是自己这样的秘书,也已经无法感受到百姓的真实生活的情况了。这么想着,梁健就把今天打车就当作是体验生活吧!于是就不着急了,站在路边静静等着,不管多晚都无所谓了。从远亮打了电话过来,问他在那里了,说他已经在酒店里等了。
梁健说自己还在等出租车。从远亮说道,如果早知道是这么一种情况,他就让驾驶员来接他了。可现在他已经让驾驶员回去了。梁健说:“没关系,等等就等等吧。我就不相信,在宁州就打不到车了!”从远亮说:“那你慢慢来,反正也不是急事,我们等着你。”梁健说,也只能慢慢等了。
梁健说他不相信在宁州就打不到车了,可在这个时段,他还真就打不到车子。又过去了一刻钟,所过的出租车都是有客了。梁健这下只有苦笑的份了。就在梁健几乎要放弃打车,直接回单位开车的时候,一辆golf小车在梁健面前停了下来。梁健朝车内一看,只见一张熟悉的漂亮脸蛋,正从缓缓摇下的车窗中看着他:“梁健哥,上车吧?”
梁健看到的竟然是黄依婷,就毫不客气地坐了进去。如果他再不坐进去,恐怕只能自己开车去了。坐到车里,梁健说:“依婷啊,真巧啊!”黄依婷朝梁健笑了笑说:“也不算巧了。我是专程回到里面去取了车,才来载你的。”
梁健很惊讶地问:“啊?这样吗?”黄依婷说:“是啊,就是这样啊!我晚上有个应酬,所以本来不想开车了的,有人会来接我。走到大院门口,看到你在打车,打了好久就没有打到。我想,你可能也去应酬吧?于是,我让来接我的人先走了,然后去开了车,先送你一程吧。”
梁健被感动了:“实在不好意思了,其实你不用管我啊,我早晚能够打到车的,你去开了车,不成了我耽误了你的应酬吗?”黄依婷说:“我的应酬不打紧的,梁健哥是省长秘书,你的应酬才重要呢!”梁健很抱歉地说:“我的应酬哪里就重要了啊!”
黄依婷脸上甜甜笑着,好像能为梁健做事,她就是开心:“梁健哥,请问你要去哪里啊?”梁健说:“我要去的是宝塔山路上的饭店。饭店的名字叫做莲花。”在宁州有些饭店的名字,很有些雅意,这个“莲花”饭店的名字就很有佛性。
黄依婷笑着对梁健说:“这么巧啊!我也是要去那个饭店!看来我这趟车子,是真的没有开错!”梁健惊讶问道:“难道你也是去莲花吗?”黄依婷点了点头:“所以说巧吧?”梁健说:“等一等,该不会我们去的是同一个应酬吧?”黄依婷说:“你去的是哪里?”梁健说了从远亮的名字。黄依婷摇了摇头,说不是的。
黄依婷没有说出自己应酬中某些人的名字,梁健也就多问。车子到了莲花饭店门口,黄依婷对梁健说:“梁健哥,你先上去吧,我停车还要一会儿的。”梁健想,黄依婷也许不方便和自己一起上去,所以就说:“那你停车小心点,我先上去了。”黄依婷又问:“待会要不要一起回去?我开车来了,就不喝酒了,吃晚饭,我还是送你吧。”
梁健说:“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回去好了。”黄依婷说:“我都开车了,你就不用打车了。就这么说定了,我待会送你回。应酬差不多的时候,我们谁早谁给对方打电话,”梁健听到黄依婷这么坚持,就说:“那好吧。”
进了包厢,梁健不仅见到了从远亮,还见到了美女闻璇。对于闻璇的出现,梁健倒是并不特别觉得惊讶。梁健庆幸自己没有叫任何美女与自己一起来,否则在闻璇眼里,自己恐怕也就变成花花公子了。 闻璇不是一般的女人,她与张省长之间曾经有过特殊的关系。
梁健记起她和张省长的一张照片,还在自己家里呢。只是,她此次与从远亮一起出现,让梁健不由有些想多,她应该不会现在与从远亮有什么瓜葛吧?这是他绝对不想看到的情况。幸好,等到开始吃饭之后,并没有任何这方面的迹象。
而且从远亮也没有表示出对闻璇的任何亲昵的举动,这让梁健放心了许多。这间饭店的菜,都很是考究,上了菜之后,从远亮说:“今天,是闻璇姐特意说要来宁州看看你的。”梁健朝闻璇看了眼,说:“谢谢闻总了。”闻璇说:“梁健,你见外了,如果你都叫我闻总,我就无地自容了。”
梁健说:“那我直接叫你闻璇吧。”闻璇笑说:“这才差不多。自从上次以后,就没有来过宁州,你和张省长都好吧?”梁健心想,闻璇此趟来,最关心的应该还是张省长吧?梁健就说:“都好。”
从远亮也说道:“自从新的省委书记华剑军到任以后,我也没有去拜访过张省长。我担心张省长心里很不高兴。”这应该也是闻璇心里的疑问把。梁健这才弄明白了,闻璇和从远亮,应该都是担心张省长会因为新省委书记的到来而心情不好,不敢去拜访张省长,先从梁健这里打听打听情况。
梁健说:“你们多虑了。张省长对这件事情,应该说很淡定,更没什么消极的情绪。”从远亮和闻璇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道:“真是这样,那就好了。”梁健建议说:“你们都可以和往常一样去拜访张省长啊!”从远亮说:“要去也是闻璇姐去吧,我就不好意思去了。”
梁健看着从远亮说:“为什么这么说?”从远亮道:“我不想让张省长以为,我是为了从市长助理转正去拜访他的。我知道他有压力,我不出现,也许他就不会想到我的事情。”
从远亮说的,也许有一定的道理。当时将从远亮放到闻城市担任市长助理,肯定是考虑张省长担任省委书记之后,就给从远亮转正的,从市长助理直接变为副市长的。可如今形势发生了变化,张省长没有当上省委书记,要让从远亮从市长助理变为副市长,自然要比原来预想得要困难一些、复杂一些。
但是,梁健对张省长很有信心,他也不知道这信心,是不是一种盲信,但他就是有这种信心。于是他对从远亮说:“远亮兄,我觉得你不用有这方面的顾虑。你跟着张省长这么多年了,应该对张省长有信心。他既然当时在那种情况下,将你放到了闻城市去,肯定各方面的因素都考虑到了的,包括万一他当不上省委书记这一因素。你说是吧。”
听梁健这么说,从远亮面有愧色,他对梁健说:“梁健,我不是谦虚,我真的很佩服你。尽管跟张省长的时间,我也比你长了很多,但是我对张省长的了解,或者说对张省长的信任,还没有你那么深入,那么坚定。张省长没有挑错人。”
闻璇也点头了,对从远亮说:“今天,我们找梁健聊天是聊对了。”梁健抿着嘴一笑说:“我来敬敬你们,你们从闻城远道而来!我想说,尽管新来了省委书记,但是张省长并没有变。张省长可不是那种很容易受别人影响的领导。”
接下去吃饭,聊天都变得很轻松,从远亮和闻璇心里的担忧,似乎都放下了。他们打算明天去省政府拜访张省长。梁健说,他会觑空给他们安排时间的。大家都是自己人,喝酒也就点到为止,大约到八点左右,饭局也差不多就结束了。
黄依婷还没打电话过来,梁健想,她应该还没有吃好。于是,梁健就想给她打个电话,说自己先回去了,让她继续吃饭好了。可是梁健打通电话,黄依婷就说:“我马上出来,我们下面停车场等好了。”
第632章陷入僵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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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2章陷入僵局
梁健转过身去,看到不远处一个美少女正朝自己这边过来。她波浪的发丝在灯光中呈现栗色,及膝的裙子使得那对修长的腿看起来婷婷袅袅,她走路和举止都有一种美女特有的气质。没错,就是她,那个曾经在梁健面前装醉的女孩。
梁健朝黄依婷点了点头,就走上前去,招呼:“菁菁。”事先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梁健,这会看到真是梁健之后,菁菁先是一愣,然后转身就走。梁健赶紧追上前去,叫“菁菁,你等一等,我有事情找你。”菁菁说:“我不认识你!你马上走,否则我要喊了。”
黄依婷原本想追上前去,帮助梁健拦住菁菁,却听到身后传来:“喂,你这车子不能停在这里。这是人行道,赶紧把车子挪开。”黄依婷看到几个巡逻的校园保安,正对自己发号施令。黄依婷说:“几位保安大哥,我等一个美女,很快就开走。”但是这几个保安,显然是不想通融,硬是要黄依婷将车子挪开。黄依婷没有办法,只好去挪开车子,暂且任由梁健一个人去追那个菁菁。车位很难找,开了两圈,都没有找到车位,都不知道梁健是否已经把钱还给那个“菁菁”了。
菁菁穿着高跟鞋,行路肯定是没有梁健来得快,梁健很快就追上了菁菁,对她说:“菁菁,我有事要对你说。”菁菁看了眼梁健说:“我真的不认识你,请你离开。”看来是不想承认了,梁健说:“我只要半分钟,半分钟之后,我把话说完,就走。”边上有些女生朝梁健和菁菁看过来。
梁健穿的是正装,与一般学生还是有些差别,边上有些男生在嘀咕:“这人好象是社会上的。”“***,来泡我们的校花吗!”“我们上去揍他?”“可是,美女没有喊叫啊,如果是认识的,那不是我们多管闲事了?”“看看再说。”
菁菁坚决不停下来,说:“我不认识你,你走开,否则我报警!”梁健有些火了,从包里拿去那一包五万块,对着菁菁说:“这五万块!不是你送的!你把这钱拿回去,我就走人!”菁菁调转身子:“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梁健被激怒了,一把抓住菁菁的手臂,说:“你别装了!”
菁菁被梁健抓住了手臂就喊道:“救命啊,有人骚扰我!救命啊!”听到菁菁如此喊叫,梁健先是一愣,但是他知道,如果让菁菁上楼了,他就休想再见到她了。于是梁健还是抓住她的手臂不放。其实菁菁不仅长得漂亮,手臂上也很有肉感,但是梁健此刻当然也不会去注意这些,只想让菁菁承认这五万块钱是她的,拿回去就完事了。
边上一个男生见到之后,就像冲上去解救菁菁,却被他女友硬生生拉住:“你要干什么?”男生说:“那个女生显然受到社会人员欺负,我去帮忙。”他女友说:“想要英雄救美啊?如果你敢英雄救美,你以后就别再来见我了!”
身边还有其他几个男生,刚才嘴巴上还在说要帮菁菁,这会儿却又不吱声了,看到不远处,有几个保安在巡逻,就冲那些保安喊起来:“保安,这里有人调戏女生!”那几个保安正是刚才让黄依婷把车开走的几个,此刻正闲着没事。
见到梁健正在拉扯菁菁,又见菁菁是一个绝对漂亮的姑娘,那几个保安就跑了过来,带头的保安就说:“放开这个女孩!”梁健知道,自己一放开,菁菁肯定就走掉了。梁健说:“这事跟你们没关系!”那个保安说:“你调戏女生,就跟我们有关系,你放开手!”看到保安来了,菁菁更加大声的喊:“这是个色狼,救命啊!”
见梁健还是不肯放手,其中一个保安就举起了警棍,朝梁健的手臂砸去。梁健心想,这要是被砸中了,手臂说不定会骨折,他只好松开了手。那几个保安就将梁健围困了起来,对梁健说:“跟我们去校园保安室一趟!”梁健说:“我还和这个菁菁有事。”
带队保安对菁菁看了眼说:“你和这个男的,确定不是熟人?”菁菁看都不看梁健说:“不认识,今天看到我,他就对我拉拉扯扯。”梁健心里只有叹息,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说谎都不打底稿!这是要把自己害死的节奏了。
梁健知道这些保安宁可相信菁菁,也不会相信梁健。看到四个保安将自己围了起来,要是动手,明显自己会吃亏,所以梁健没有动手。那个保安说:“你们俩个,都跟我到保安室,我们会让民警来调查清楚。”
这时候,黄依婷终于已经找到了一个停车位,回到宿舍楼前,看到几个保安将梁健围在了当中,猜测到应该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冲上去道:“你们干什么?误会了吧?”菁菁却在一旁道:“没有误会,这人刚才调戏我,请保安一定要把他带走。”保安就喊道:“走,跟我们去保安室。”
梁健这时候冷静了下来,他说:“我身正不怕影子歪,跟你们去,就跟你们去!你们等一等。”梁健就朝黄依婷看了眼,黄依婷赶紧靠近梁健。梁健从四个人的围困圈里,就手机递给了黄依婷说:“这个手机,我刚跟褚卫借的,你帮我还给他吧!”
黄依婷马上接过了梁健的手机,一下子她还不明白梁健这是什么意思,但她知道,梁健这么做,肯定是有他道理的。保安对着梁健说:“走,跟我们去交代情况。”梁健说:“要交代也不是给你们交代情况,至少也是给民警说明情况。”身边的菁菁说:“各位保安大哥,你们待会要给我作证,他刚才对我拉拉扯扯。”
保安看到这个美女菁菁,年轻又嫩,容貌更是出众,早就已经心痒不已,不凡做起了白日梦,待会自己说不定因为今天的事情,把这个漂亮女大学生变成自己的女朋友!有三个都异口同声地说:“我们作证!”梁健对他们露出鄙夷的眼神,往前走。
黄依婷在不远处跟着梁健他们。她在想,梁健让自己把手机还给褚卫,这是什么意思呢?黄依婷看着手机,这分明是梁健的手机。转念一想,就明白了,手机上肯定有褚卫的电话。梁健是让自己给褚卫打电话,来帮助解决这里的纠纷。
黄依婷一边不远不近地跟着,一边马上打开了梁健的手机,找到了一个“褚卫”的名字,就打了过去。对方接电话的速度非常快,就传来了:“梁处长,你好。”黄依婷说:“你好。”对方一愣问道:“梁处长怎么了?”黄依婷说:“他遇到了些小麻烦。”褚卫也不问别的,就说:“他现在哪里?”黄依婷说:“在江中大学,被学校保安拉到保安室去了。”
褚卫又问道:“我们马上过来,你是谁,又在哪里?”黄依婷说:“我是梁健的朋友,我们一起来学校的。我跟着到保安室去。”褚卫说:“那我们明白了,我们会马上赶去江中大学,保持手机畅通,把你的手机也报给我们。”黄依婷赶紧把自己的手机号码也报给了褚卫。
褚卫接到这个电话之后,离开跟姚松说了。姚松正在值班,他与省厅一同值班的人说了一下,就和褚卫出来了,他们又跟大队长王凯进行了汇报。王凯说:“你们赶紧过去,我来给江中大片区的派出所联系。”
幸好是已经晚上快十点多了,一路畅通,姚松和褚卫赶到那里,只用了二十分钟时间,梁健已经被拉进了保安室内。当地派出所的几个民警也已经来到了校园,真正对梁健询问。姚松和褚卫找到了黄依婷,问她具体情况如何?
因为之前在车上,梁健几乎毫无保留地将有关情况告诉过黄依婷,所以,此刻黄依婷才能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能简单地描述出来。姚松说:“这么说,那个女孩子说不认识梁健是在说谎?”黄依婷说:“肯定是在说谎。因为梁健那天就和她一起来过学校,后来又去过宾馆。”
褚卫说:“调出宾馆的录像,恐怕对梁处长的形象不太好,不过在学校的录音应该有用。只要他们来过学校,基本上都能找到。现在高校的监控基本上做到了全覆盖。”姚松说:“没错。我来联系。”说着,就与省厅的人联系,让他们帮助调取录像,并发送到手机上。
在保安室的房间里,梁健坐在凳子后面,两个民警和四个保安,都坐在他的对面。 问他为什么要调戏女生。梁健说:“我根本就不是要来调戏她,这是无稽之谈!我是来还钱给她,我包里还有五万块。但是她不肯要!”那些民警和保安都相互看看,有个民警检查了梁健的包,看到里面果然有五万块,就问菁菁说:“这是怎么回事?”
菁菁脑袋一转说:“这根本就是胡说,他根本就不是为了还钱。他说,他想要用这五万块包养我。我不答应,他拉扯我,一定要把我拉到他的车上。”听到包养,这些民警和保安都对梁健虎视眈眈的了。显然,他们认为这个菁菁说的是真的,其中一个民警喝到:“快点,都把你的动机老实交代了,还有你的姓名、工作单位、家庭地址都好好说,否则当心我们对你不客气!”
梁健对菁菁这个女孩子的信口雌黄,真是无话可说。但是,关于自己的真实情况,当然不能告诉眼前这几个家伙,他说:“你们没有资格知道我这些情况。”心中却想,黄依婷不知道有没联系到姚松和褚卫呢?
(这两天抱个歉,两章的日子会很开结束的。)
第633章彻底闹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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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3章彻底闹翻
几个民警和保安见到梁健如此硬气,就怒道:“一个流氓,还不合作?别怪我们不客气!”这时候,菁菁说道:“他说他是省长秘书!”梁健心里一惊,他娘的,这女人真的是想要我好看。最毒妇人心,看来还真是有道理的。漂亮的女人,如果是恶劣的品行,就被丑女还可恶。
幸好,那些公安和保安都根本不相信,他们哈哈大笑起来:“省长秘书?这也太搞了吧?分明是拿来骗你们小女生的。”其中一个保安说:“他如果是省长秘书,那我就是中南海保镖了!”梁健本想刺激他说,中南海保镖你是别想了,可我倒真是省长秘书。不过,这话梁健不能说。他道:“你们最好赶紧让我走,这五万块钱,我留在这里!”
“还想贿赂我们,有钱了不起啊?今天我们就不让你走,你不把情况交代清楚,我们要拘留你!”其中一个民警说。梁健笑道:“拘留我?你以为拘留所是你家开的吗?我不想跟你们多说了。”
说着梁健就不说话了。他现在就是想要沉默,争取时间,等待姚松和褚卫过来。但是,对于梁健的沉默,那几个民警和保安显然不能容忍,他们抓住梁健的胳膊,让他站起来,并把他推到墙角,喝问:“叫什么名字?快说。”其中一个民警,用手指头去戳梁健的额头。梁健本不想与这些无聊的家伙一般见识,但是他用手指来戳自己的额头,则是他无法忍受的情况了。
他伸出手,一把抓住那个手指,用力一缴,对方的手指差点就断了。偌大一个民警,刚刚似乎还耀武扬威,这会儿却“嗷嗷”叫了起来,根本没有了民警的样子。公安队伍,林子很大,什么鸟都是有,有很好的干警,也有很多是尸位素餐的垃圾。梁健对这个民警,有的只是鄙视。
其他民警看到梁健一抓手就把民警制服,都围了上来,喊道:“放开,放开!”“知道什么是袭警吗?你这就是袭警!”梁健才不管那一套了,他说:“你们怎么不说,民警在侮辱公民呢?我要你们马上让我出去,否则,他的手指头就休想保住了。”那个被梁健抓住指头的民警喊道:“哎呦呦,我的手指头要断了。”梁健知道自己的劲道,不会轻易把他折断的。他本来也不会出手的,实在是对那个民警戳自己的额头有些忍无可忍。
他最痛恨人家戳自己的脑袋了。不过,他也知道,如今这么对付民警,肯定是要承担责任的。如果他是平民百姓的话,接下去的日子肯定会非常惨。好在自己不是普通人,如今他只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只要能够离开这里就好了。
原本是寄希望于黄依婷通知褚卫他们。黄依婷会不会不明白他的意思呢?不可能。他对黄依婷的智商还是很有信心的。也许褚卫没有接到电话,毕竟这已经是晚上快十点的时间,他或者已经休息,或者在值班,一时间没有听到手机的声音,也完全是有可能的。
也许唯一的手段,就是以这个民警为人质了,先自己逃出去再说。这么想着,梁健选择铤而走险。他受伤再次用力,那个民警又“嗷嗷”起来。梁健朝边上的人道:“把门打开,你们全部站到边上。让我出去,否则他的手指头就等着断吧!”边上的民警喝道:“袭警,你以为你还能逃得走吗?我们会追你到天涯海角!”
梁健说:“看来,你是要他的手指断了对吧?”他又一用力,那个民警“嗷”的叫喊起来,“混蛋,快开门。”那些民警和保安听他的话了,看来梁健抓住的这个民警,也算是有些职务的,那些人都听他的话。
门开了。梁健缴着民警的手指头,推着他,正准备出去。忽然听到边上一个声音,“梁健,这是你的钱。”刚听到这个声音,梁健就感到左边一个暗影朝脑袋这里飞过来。梁健本能的一躲,那个暗影就砸在了墙上,掉落了下去。原来是自己的那包钱,若是砸在脑袋上,那恐怕就会被砸的晕晕乎乎。
梁健朝那边看去,是菁菁这个女人,对着自己砸过来的!梁健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这才发现,原本被自己缴着手的民警,也已经趁机逃脱了。只听到“砰”地一声,原本开着的门,这会儿被重新碰上了。那些民警和保安,全部冲着梁健虎视眈眈。其中一个民警说:“刚才我们本来不能对你乱动手,毕竟现在警察办案有不能打人的规定。但是现在不同了,对于袭警的垃圾,我们还需要遵守这个规定吗?”边上的保安说:“不需要!”他们冲着梁健围困了上来。
梁健双拳难敌四掌,他给了那些民警和公安好多拳,也挨了很多拳。梁健一米八的个子,平时也注意加强锻炼,力量还算可以,不过他的对手,毕竟都是民警和公安,很快手脚都被抓住,有个民警在他的肚子上给了好多拳,他的胃里就有些翻江倒海了。梁健挣扎着,对着他们踢脚。
刚才那个被梁健绞痛手指的民警,这时候过来一把抓好梁健的脑袋,对着自己的膝盖,他要用膝盖在梁健的下巴上狠狠来一下。这一膝盖上来,梁健估计也就只剩下晕倒的份了。梁健拼命挣扎,无奈双手被人家死死反制住了,只见那个膝盖对着下巴上来……
“砰”地一声。不是梁健的下巴遭殃了。而是保安室的门遭殃了,从外面冲进一伙儿人。保安室内的保安和民警都被惊,转过身来。快要达到梁健下巴的膝盖,也猛然停住。看到冲进来的人,穿着警员的黑色制服,就知道是警察了,那些民警和保安都呆立了。
只见姚松和褚卫过来,将那些民警一把从梁健身边推开。民警说:“你们干什么?是什么人?”褚卫对着他们说:“我们是省厅的公安,我们到要问问你们在干什么!”听到是省厅的公安,民警有些萎缩,不过其中一个民警说:“即使你们是省厅的公安,也不能干涉我们基层办案。这个人,调戏高校女生,你知道吗?”姚松怒目而视:“你有什么证据?”
民警说:“我们刚才就看到他在拉扯和阻拦这个女生。”姚松说:“拉扯就是调戏吗?”民警说:“据我们了解,他和这个女生根本就不认识,他就对她拉拉扯扯,这不是调戏是什么?”褚卫火道:“谁告诉你他们不认识?”民警有些心虚说:“这个女生说的。”
褚卫说:“亏你还是一个警察,别人说什么你就听什么?你看这张照片?足以说明,他们在几天前就一起坐出租车来过大学里,他们不认识吗?”原来褚卫动用了省公安的技术力量,将那天梁健送菁菁回学校的一张监控摄像照片,调取了出来。
这张照片是菁菁下了车,本来打算回宿舍楼、梁健也跟出来的那一瞬,后来菁菁说她喝多了,不能回去,梁健又送她去了宾馆。就那么一瞬也被摄像头捕捉了。看到这张照片,那些民警和保安就无语了,知道自己是被这个女生给骗了。其中一个民警就说:“这件事情,我们不管了。”边上一个保安也说:“我们也不管了。”于是大家都不打算管了。
这一方面是因为他们看到菁菁分明骗了他们,另一方面他们看到省厅的公安都出动了。梁健就绝对不会是平民百姓了,已经得罪了他,如果再在这儿耗下去,说不定连自己的工作都会不保。
保安、民警其实和其他所有人都一样,他们对普通人是执法者,是强势,但是对于领导则又变成了普通员工,是弱者。这个社会上,执法者是要让位于领导者的,这已经是根深蒂固的观念。为此,一看到梁健恐怕身份非同寻常,他们早就有开溜的念头了。
见到民警和保安都要开溜了,菁菁也打算要溜走了。她沿着墙壁往外面走,这时候黄依婷说道:“你等一等。”菁菁尽管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子,但是在黄依婷的气势和自信面前,她似乎又显得有些失色,她停住了脚步。
黄依婷从墙角去捡起了那五万块钱,对菁菁说:“把这些钱拿走。”菁菁看着那钱,不敢接受,说道:“这些钱不是我的。”梁健说:“不是你的,那你就拿去还给让你送钱给我的人。”菁菁看着那些钱,还是不肯接手:“我真的不能拿回去。”
姚松火了:“你不拿回去,那让谁拿回去?要不要跟我们去公安局一趟,让我们帮助你把这个事情查查清楚?”听到这话,菁菁眼神之中露出了一丝无奈,一把抓过那五万块钱,就逃走了。
出了保安室,那些保安和民警还在外面。这时候,忽然一辆警车开了过来,停在保安室门口,从上面下来两个人,其中是一个该区公安分局的局长,还有一个是派出所所长。他们赶紧跑过来问:“哪位是梁健啊?”梁健说:“我是。”区公安局局长赶紧上前,拉住梁健的手:“真是不好意思啊!我来晚了!没事吧?”梁健对公安局长没有说出自己的身份,没有叫他梁秘书,还是比较满意的,这个局长显然也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身份,应该是省局大队长王凯嘱咐过的。
梁健说:“没什么事情。”黄依婷却不想让梁健吃哑巴亏,说:“这些民警,没弄清状况就想殴打梁健,六个对付一个。”局长朝那些民警和保安狠狠地看去一眼说:“我们会对他们进行处分,并严厉教育的。”
梁健倒是不想弄出太多的事情来,他说:“这可能也是一场误会,不过希望他们以后能够对事实真相了解的更清楚一些。”派出所长见势,赶紧对那些民警和保安说:“你们还不快滚过来道歉。”那六个民警和保安,齐齐向梁健他们来鞠躬认错。
这时,梁健的电话响了起来,一个陌生的号码。梁健不接。上了黄依婷的车,这个号码却又响了起来。梁健接起了起来。听到一个似乎熟悉的声音道:“梁处长,明天有空吗?我们一起聚一聚。”
尽管有些熟悉,但是梁健还是没听出来:“请问你是谁?”对方说:“你能猜出来吗?”梁健心烦,猜你个头啊!对方明显是一个男人,说话这么娘,梁健就有些懒得理,他说:“我不喜欢猜,有话直说吧。”
第636章安内之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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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6章安内之需
直到天色完全放亮的时候,黄依婷转了个身,才吵醒了梁健。这后半夜的几个小时,黄依婷就基本上靠在梁健身上睡着了。看到外面已经天亮,从窗玻璃看出去,前面的街道上,车辆已经开始汇聚到主干道中,有些还亮着车灯。
梁健对黄依婷说:“我们去下面餐厅吃早饭吧?”黄依婷笑着说:“你敢和我出双入对的吃早饭,不想混了是不是?”梁健想想也是,这宾馆里很多领导住着,不太好,灵机一动说:“我知道附近有个地方卖葱包烩,味道很不错的,我带你去吧。”黄依婷说:“好。”
两人分开出了宾馆,梁健在电梯中果然就遇到了熟人了,对方很热情地道:“梁处长,又有客人来啊?”梁健只能“嗯嗯”地糊了过去。对方说:“梁处长忙啊,以后,有空就到我们厅里来指导工作啊!”梁健说:“好的好的。”其实,他已经不大记得清楚,对方到底是哪个厅的领导了。
当秘书和当领导其实有一个共同之处,那就是人家认识你,你不一定认识人家。因为大家都盯着领导看,你老是跟在领导边上,那人家的目光多多少少也会落到你的身上。但是,梁健走出电梯的时候,就感觉这不是一个荣耀,而是一个缺陷。
领导可以不认识部门的领导,但是作为秘书,就不能这样,秘书是领导的眼睛,必须更多的掌握一些情况,认识一些领导不太认识的人。这一点,梁健其实前些日子就已经意识到了,感觉自己必须多认识一些各厅局的人,发展自己的触角和眼睛,但是一忙,又把这事忘诸脑后。梁健感觉这样不大行。
在街角与黄依婷买了葱包烩和原味豆浆,黄依婷咬了一口葱包烩,说道:“味道还真是不错啊。”梁健说:“这是我吃过的宁州最好的葱包烩,排队的人很多。”的确,刚才他们就整整排了十分钟的队伍。黄依婷说:“一门小手艺也能发小财。我看这卖葱包烩的一家,应该比我们挣得多。”
梁健笑笑说:“那是啊,人家到了暑假,会在门上贴一张纸说去普吉岛度假呢!”黄依婷笑道:“厉害。”时代在发生变化。梁健说:“现在做精做细、做得比别人好的活儿,大多能赚钱。”黄依婷笑看着梁健:“怎么感觉你好像要下海的样子?”梁健摇了摇头说:“我?还是算了,我把手头的工作做好就不错了。”
黄依婷点点头说:“我也觉得,梁健哥应该留在机关里,以后当大领导。”梁健笑着说:“你是觉得我做不好生意吧?”黄依婷说:“那不是,别误会了。我是觉得,这样的人做了大领导,对一个地方的百姓来说有好处。”梁健说:“谢谢你这么夸奖我,有你这话,我可一定要好好努力了。”
黄依婷说:“我就只靠着你了。”梁健说:“你不会现在就跟我套近乎了吧?”黄依婷说:“你不觉得我一直都跟你在套近乎吗?”梁健在她的小脸蛋上捏了一下,不过感觉在路上走这样亲昵的动作不太好,梁健对黄依婷说:“我先去单位了。”
说着,就朝前面走去。黄依婷看着身材挺拔、精神奕奕的梁健,脸上露出了微笑。这一晚上,是他感觉特别温馨的一晚。
梁健回到了单位,整理了一下文件,张省长还没有来。乘着空挡,他给一个人打了电话。熊叶丽接起了电话,问道:“梁处长,这么早给我打电话?”梁健道:“想麻烦你一个事情呢。”熊叶丽说:“别说麻烦,你尽管说吧。”梁健问道:“你们组织部,有没有省管领导干部的简介?”
熊叶丽问道:“你要的是干部名册吗?”梁健说:“不仅仅是干部名册,最好是有照片,同时又有简介的那种。”熊叶丽问道:“你派什么用嗯?”梁健说:“我到省里不久,很多领导干部都不认识。想要熟悉一下,便于工作而已。”熊叶丽说:“这倒也是需要。我知道了,我会再和你联系的。”
放下电话,梁健知道熊叶丽肯定会帮忙。这时候,他就见到张省长来了,朝梁健办公室看了一眼。梁健就将已经准备好的文件夹,拿上了,跟着张省长进入了办公室。
张省长说:“这两天,安排一下,到几个单位调研。我看,先走省经济和信息化委员会、省审计厅 、省科学技术厅、省环境保护厅、省水利厅、省安全生产监督管理局这五家单位吧。”梁健说:“知道了,我去通知和准备一下。”张省长说:“这事,你也跟李秘书长知会一下吧。”梁健说:“好的。”
上一次,张省长和梁健微服私访去看松塘江,李秘书长不知道,后来回来与梁健谈了一次。这次出去,梁健本来就会向李秘书长汇报。张省长这么明确说了,也方便他的操作。梁健说:“那我就去走正常调研程序好了。”张省长说:“好。另外,上次,我们去松塘江,你没有告诉李秘书长,并没有错。”
这话别有意味,却也是对梁健的肯定。这等于是说,张省长明确要求告知李秘书,那就告诉,他没有明确说的,那就不用告诉了。这话,对梁健是极大的肯定。梁健说:“张省长,我明白了。”
跟李秘书长去汇报张省长要去调研的事项,李秘书长倒也很是高兴,他肯定是以为上次他跟梁健的谈话,奏效了,说明梁健也是听话的。李秘书长说:“那就按照程序去走吧,我会全程陪同。另外,到相关的厅都通知一名副省长和分管处室陪同,综合一处全程陪同。这些都写到通知里去吧。”梁健说:“明白了。”
梁健走出了李秘书长的办公室,李秘书长靠在椅背之中,手放在把手上自言自语道:“看来,干部还是需要调教的。调教过了,就会乖许多了。”
梁健这天的任务,就是做好有关通知工作,他将自己暂时主持工作的综合一处干部都叫了过来,连他自己一共就是六个人。其中有两个是副处长,一个主任科员和一个副主任科员,还有一个新进不久的科员。梁健对他们说了近期的安排,将草拟通知的任务交给了一个副处长萧正道。
萧正道在综合一处已经有些年了,这次从远亮走了之后,他原本以为会轮到自己来当一把处长了,没想到领导调了梁健过来,自己处长的位置就落空了。起初,心里自然是有些不舒服的。但是,木已成舟,既然已经改变不了现状了,他也就认了。
毕竟萧正道,也不是刚进机关的小年轻了,四十二三岁的他,也对机关里的变数习以为常。既然轮不到处长的位置,领导不觉得他合适当张省长的秘书,那么他就采取混的姿态了。这些日子以来,梁健虽然也在忙于服务领导,但是作为暂时主持工作的副处长,梁健对于手下那些干部,也长了一个心眼,注意观察了一下。发现其他人,都是问题不大,但是这个萧正道才是关键。
由于萧正道的懒散和溢于言表的消极情绪,很可能影响整个综合一处的运行。综合一处是直接服务于政府一把手的,各种涉及到与张省长有关的会议要组织,与张省长有关的稿件要起草和把关,与张省长有关的各种调研要陪同参加并形成报告,其实工作任务极其的繁重。
如果心往一处使,团队精神得到最大发挥,那么完成各项工作任务应该没有问题,但是如果出现了消极的情绪,团队向心力不能维持,那么对领导的服务工作,就很难做好,搞不好还会出大的岔子。
梁健当过乡镇一把手,也当过县委副书记,对于一个组织中的干部队伍建设非常重视。虽然,现在分管的只是一个处,也就这么一张手的人头,但是梁健也不得不重视这支队伍的建设。特别是第一副主任萧正道工作情绪和态度都比较消极,在这种情况下,梁健感觉自己必须动动脑筋想想办法了。
为此,今天的第一任务,通知的起草就交给了萧正道。萧正道一听就说:“梁处长,这种起草通知的事情,不如与秘书处协调一下,让他们去搞吧?我们就这么几个人,忙不过来了啊!以前,我们处室都是七个人的,现在只剩下六个人了,而且还没有处长。”
按照人头,综合一处可以有七个编制,但是之前有一个人调出之后,就没有补齐。这也不是梁健的事情,而是在从远亮当处长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了。梁健还听出,萧正道那句“还没处长”的话,隐含的意思是,你梁健还不是正式的处长,最好别来给我分配任务。
这种时候,梁健知道,必须当仁不让,否则自己的威信扫地,以后就没办法开展工作了,梁健说:“我也盼着办公厅能够尽快明确处长的位置,但是如今既然让我暂时主持工作,我也只能担负起这个担子,直到新处长明确为止。我了解过了,这种通知,以前就是我们处里起草的,而且是涉及张省长亲自调研的事情,我们更加了解和熟悉,所以我们必须担当起来。这件任务就麻烦萧处长你了,我知道萧处长的能力和水平,半个小时之内肯定就搞定了。
“另外,关于人员编制的事情,我会向领导去反映。如果领导问我的意见,那我会建议,不增加人员,甚至有可能的话,我们还可以减少一个人员。”
听梁健这么一说,大家几乎瞪大了眼睛,甚至认为眼前这个暂时主持工作的梁健,是不是一个疯子?
第637章强硬部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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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7章强硬部署
一般的领导为讨好下面,上任之后,第一件事往往就是向更上面的领导要求增加人员编制,增加下属的收入,这是常有的事情。如今综合一处里,编制还未满,还有一个人可以进,这正是梁健发挥作用,填补空白,讨好下级的最佳时机。然而,还只是暂时主持工作的梁健,却说不仅不会增加编制,还有减少人员,这简直就是要激怒下属嘛!
果然,马上就引起了萧正道的反弹,他说:“这样的话,活就没法干了。”下面其中几个听萧正道如此说,也道:“是啊,我们的工作量,已经够大的了,如果再减少人员,我们的工作量就更大了。真的是没法干的。”
梁健马上板下了脸来,说道:“没法干,可以不干。我相信,对于综合一处的岗位,有很多年轻人想要来。”梁健在基层干过,在机关里先礼后兵,往往会让权力失控,只有把丑话说在前面,人家才会感受到你的震慑,以后你的奖励或者为他们争取的利益,人家才会感觉如蒙恩赐。这不是潜规则,这是机关的人性逻辑。
看到梁健说得如此强硬,大家都不敢作声了,毕竟梁健现在是主持工作的副处长,也就是实际上的处室负责人。连萧正道都吃惊于梁健的强硬,没想到梁健看起来还算文质彬彬、温文尔雅的,性格里却有足够的刚性。
梁健见状,知道已经把局面先控制了,就见机说:“今天我们也没有时间多谈,任务在肩。萧处长,草拟通知这事就交给你了,让谁协助,请你自行安排了。其他同志要积极配合。另外吴处长,麻烦你在调查开始之后和林放重点做好录音和整理工作,其他同志,要按照职责做好处室的日常工作。我要陪着张省长,日常工作请萧处长负责,等这个事情过去了,我们处室内部再碰个头,我们畅所欲言,说说意见和感受,到时再聚个餐, 请大家也做好准备。”
大家听到梁健布置工作任务拿来就是,又说了“再聚个餐”的承诺,很多人的心情就好了很多,看来梁健并不是一个完全不懂人情味的人。认为分配也算是合理,大家也就没有话说了。萧正道被交给负责日常工作的任务,虽然工作量会大一些,但是他也同时感觉到梁健是在放权给他,这让他感觉也好多了。于是也就没有提出异议来。
梁健分配好了任务,回到了办公室里,记录本上,写上了:处里内部建设,干事和混事两个词。这样他就知道下一次开碰头会,要和他们讲些什么了。
准备工作按部就班。这天上午下班的时候,熊叶丽打了电话过来,这时候,梁健已经陪同张省长去了机关食堂。平时没事的时候,梁健都会陪同张省长到食堂二楼的小餐厅用餐。这是省四套班子领导用餐的小餐厅,其他干部不能进去。
梁健作为秘书,偶然也可以在里面用餐。但是梁健一次都没有吃过,他一般送张省长到了之后,就到机关食堂去吃饭了。今天也不例外。他正要排队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一看是熊叶丽的电话,梁健赶忙接了起来。
熊叶丽在电话中问:“梁健,饭吃过了吗?”梁健说:“正到食堂,要排队呢。”熊叶丽说:“不在食堂吃了,我请你去吃一份牛肉饭。”梁健心想,熊叶丽肯定已经搞定省管干部的名册,就说:“我请你吃,我去开车,在你们省委大楼门口见。”
熊叶丽说:“不用了,我已经开车了,就在食堂门口,你出来就行了。”于是,梁健就不再排队,走出了食堂,看到门口正停着一辆两厢的雷克萨斯,梁健朝驾驶室一看,里面正坐着熊叶丽。
梁健过去打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室。熊叶丽身穿黑色紧身裙子,肌肤显得更加洁白,辫子整齐的编成了一条垂挂左耳一边,整个人焕发着青春和精神,让梁健不由的眼睛一亮。 梁健笑道说:“熊处长,你是越来越年轻漂亮了。”熊叶丽朝梁健笑笑说:“谢谢了。你是不是越来越懂得说什么话,能讨女孩子欢心了?”
梁健微微尴尬地一笑说:“别把我想得这么坏好不好?你真是精神状态比以前好多了,透露出一种自信的气质。”熊叶丽似乎认可了梁健的说法,说:“也许是生活改变了的缘故吧。”梁健看了看车内, 这辆两厢的雷克萨斯,虽然不大,但是内部空间还是比较舒服的,她车子最大的特点是干净。有人说,车子的内部是车主心灵的外化。
干净的车子内部,坐在里面让人心旷神怡。那么应该可以说,如今的熊叶丽心境肯定是很不错的。梁健说:“车子很干净。”熊叶丽说:“平时一个人,有空的时候,就是在家搽地板和车子,所以干净一点也是应该的。”
梁健说:“有没有谈新的朋友?”熊叶丽说:“还不想马上折腾,想要享受一段时间单身贵族的生活。”梁健说:“那么现在是空窗期喽?”熊叶丽的美眸朝梁健瞥了眼,开玩笑道:“你应该不会想要乘虚而入吧?我会考虑给你机会的。”
梁健伸了伸舌头说:“不敢。”熊叶丽笑道:“那你就别说我没给你机会哦。”说着,两人都笑起来。梁健的目光不经意落到了熊叶丽的腿上。黑色紧身裙子中身穿的长腿,使得梁健莫名其妙的紧张起来,赶紧将目光移开了。
坐在一个整洁的餐厅当中,看着窗台上的紫罗兰,心情很好。上来的水果色拉很清爽,牛肉饭也不错。梁健说:“你推荐的这家餐厅不错。”熊叶丽说:“我现在单身一人,就是到处找好吃的,发现一家吃上一段时间,等吃腻味了再找一家。”梁健心想,这样的生活,是否太自由了?不过,他也没有能力把熊叶丽从这种绝对的自由中“挽救”出来。
熊叶丽拿起了包,从里面取出了一本正常书本小大的册子。翻开了册子,可以每一页都分成上下两部分,分别是两位省管干部的简介。有姓名、职位、基本情况,对梁健来说,最为有用的还是照片。
看着这本名册,梁健对全身各地市和省直部门的班子成员就了如指掌了。梁健非常感激地看着熊叶丽:“太感谢了。”熊叶丽笑笑说:“对我还说感谢的话干什么啊?”的确,自从梁健和熊叶丽在去四川天罗考察任务之中认识以后,两个人的相处都还是非常愉快的,更何况曾经因为机缘巧合,两人都曾拥有过对方,奠定了两人非常牢固的基础。
梁健说:“那我就不多说感谢的话了。这顿饭我来付钱。”说着,梁健就去吧台把钱给付了。熊叶丽笑着玩笑说:“就想一顿饭,把我给打发了啊?”梁健笑说:“我可没说,就请你一顿饭,以后每个星期请你一顿饭都没有问题。”熊叶丽看着梁健笑笑说:“一个星期太频繁了,我看你当这个省长秘书,又要陪家里,恐怕是没有这么多闲情逸致的,就一个季度请我吃顿饭吧。这个能够做到吧?”梁健说:“绝对没有问题。”
熊叶丽说:“我知道你当过组织部长,保密的事情我就不多强调了。如果部里知道我把涉及到省管干部的个人信息不经批准透露了出去,后果会很严重。”梁健说:“这点我明白,你就放心吧,这点保密的意识我有。”
回到办公室里,梁健将熊叶丽给的宝贝在藏在了随身携带的包里,这样他可以在空的时候,随时拿出来翻翻,用以记住那些名字。下午三点钟,副处长萧正道在开着的门上敲了敲进来了,他拿着那份草拟的通知,神色不痛不痒地说:“梁处长,这份是我起草的通知,请你把关。”
梁健接了过来,心想,这些通知之类的,都是例行公事的行为,只要套个模子,再看看具体的事项不要搞错就行了。但是,萧正道既然拿了过来,他也就得看看,过目之后,梁健发现语句上可以改进,就对字句进行了调整,就说:“萧处长,这个通知就这样好了,进入办文程序吧。”
萧正道见自己的通知就通过了,心里一乐。再看看梁健修改的那几个字,这些用词,也都是从以前的通知上套用过来的,以前都这么用。但是一看梁健修改的,果然更加妥帖了,不由对梁健还是有些佩服的。
萧正道想,果然是新来的和尚好念经。这不是说,新来的和尚有什么十分的了不起,而是新来的没有太多的条条框框,有些地方改了也就改了,不会有太多的惯性思维。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梁健担任这个处长的可能性在百分之七十以上。自己是否要摆正位置,与梁健搞好关系呢?但是,想到自己等了这个处长等了这么久,现在却又被梁健抢走了,心里的不甘是不可能一下子就消除的。
萧正道接过了通知的那张纸,说:“我现在就去走程序。”梁健看着走去外面,又比自己大七八岁的萧正道,心想,官场就是如此的,很多人一辈子都在想着一个位置,可这个位置却就是没有给他,于是他就会慢慢消极下来,到了后来就会想一些歪心思。
这个萧正道,工作能力上应该也不算弱,他的积极性调动与否,就会呈现出两个不同的面貌。他现在的懈怠状态,也不是天生如此的,为此,梁健想要想想办法, 先把这个人的状态给激发出来,这样自己会省心不少,毕竟工作都要靠下面的人去做的。
俗话说,将帅无能累死三军,但最后累死的还是将帅自己。为此,手下一帮人的问题,梁健打算下功夫去解决好。
到下午五点钟的时候,办文都已经结束了,由秘书办向省经信委、省审计厅 、省科学技术厅、省环境保护厅、省水利厅、省安全生产监督管理局五家厅级单位,发出了调研通知。在下班时间,接到这个通知的单位,叫苦连天,顿时进入了忙碌状态。
按照日程安排,第二天下午就会到省经信委去调研。省经信委的主任,首先是忙坏了,一边抱怨着“这是怎么搞的?说来就来,让我们怎么准备啊?”一边又抓紧着急班子成员开会,商量汇报材料如何起草。
商量了半天,有些茫无头绪。其中一个班子成员说,不知道我们班子中,有没人与张省长的秘书熟悉的?如果能问一问情况就好了。
第640章另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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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0章另有办法
医院倒是不远,可就是折腾。到了医院,就必须排队挂号、拍片验血了。梁健心想,拍个片那是正常的,但是夹了手,还要验血,这是哪门子的道理啊?医生说:“万一骨折了呢?万一要动手术呢?到时候再验血吗?”
梁健本想说,如果要动手术,那肯定还会验血的。正要辩驳的时候,菁菁在一边拉扯了一下梁健的衣袖:“我去验血就是了。”梁健见她这么说,也不想跟医生多废话了。反正多争论也只会让自己不爽。
梁健就陪同菁菁一起去拍片,验血,等待,最后已经折腾到了晚上十二点,这才又回到了急诊医生这边。这时候,医生也已经调班了,换了一个女外科医生,看到菁菁的手,又看了片子和验血单之后,女医生说:“你男朋友还算用心的,这么点伤陪你到这么晚。没什么大事,回去吧。”
这话倒也中听,尽管折腾了一番,没事情,梁健倒也放心了。梁健让菁菁上车,问她:“你要去哪里?”菁菁说:“我要去你家。”梁健讶然:“去我家干什么?”菁菁看着梁健说:“向你道歉。”梁健说:“你手受伤了,我算你已经道歉了。”菁菁说:“这不行,还不够。”梁健说:“你是在向我道歉,我说够了就够了。”
菁菁说:“不够。你停下车。”这条马路上正是通向湿地的主干道,周边有很多绿化公园,如今已经是凌晨,车辆相当稀少。即使有车,也是倏地很快,从他们车子旁边掠了过去。梁健以为菁菁是要下车走人,就一脚刹车下去,将车子停稳在了路边。
这位置似乎正好是一河边公园的空地处,特别安静,远近看去也似乎没人。梁健说:“再见。”菁菁转过身,看着梁健说:“我不是要走。”梁健心想难不成是“急”了?于是,梁健就不说话了,就等着她。 菁菁并没下车,而是转过脸来,双手伸到背后,然后她衣裙的领子就放松了。她一条腿一抬,半跪在座椅上,双手伸到肩部,一拉,整个衣裙就离开了身体。
梁健下了一跳,眼前的菁菁,肌肤如雪,丰满的双峰在黑色内衣之中呼之欲出。她的小腹没有半点的皱纹,平滑如镜。被黑色紧紧包裹的臀部,深深吸引着人的视线。梁健的目光被这一切吸引着,但心里却好清醒:“菁菁,你要干什么!”
说着梁健抓起菁菁刚刚脱下来的衣裙,想要往她的身上重新套回去。但是,菁菁柔滑的身体,稍稍一躲,就避开了他手中的衣服,如美人鱼一般柔滑的身体,直接扑进了梁健的怀里。在车子前排的空间,本来狭小,被菁菁扑了过来,梁健的脑袋就抵在了后面的窗子上,呼吸急促起来。
梁健说:“菁菁,你要干什么?”菁菁说:“这是那天在酒店我就要给你的,那天我没有给你,现在我还给你。”梁健根本不知道菁菁在说些什么,他用力去推菁菁:“你搞错了吧?你什么都没有欠我,所以什么都不用还给我。”菁菁说:“我还的不是你,我还的是别人,你只要要了我就行了!”
梁健听菁菁的话,怎么就这么奇怪,背后疑云重重,他必须把菁菁推开。虽然现在道路上已经凌晨,但是官员在半夜三更车震被人拍的情况可不再少数。况且,此刻车子还在主干道上呢!梁健一推,手触到了菁菁柔软的腰间,他赶紧缩回了手,去推其他地方,却推在她的双峰上。这柔软的弹性,瞬间让梁健的身体也被唤醒。
菁菁感触到梁健的手之后,脸色顿时变得通红,她拉住梁健的手,放到她的身体上去。梁健的身体也在沸腾,但是他知道,这一切都是一个错误。这是他不能犯的一个错误。于是,他冷静下来,手在车门上一拉,车门打开,自己就从车门里滑了出来,终于是躲过了菁菁如此妖魅的身体。
为防止被别人看到菁菁如此身躯,梁健出来之后,说了句“你穿好衣服,我再进来。”说着,梁健就甩手,将车子关上了。菁菁怔怔地呆在车子里,看着墨色玻璃外的梁健,缓慢地捡起了衣裙,重新套上了身子。梁健见她总算已经不再是衣不蔽体的她了,才敢重新坐回了车子里。
进入了车中,梁健看到菁菁的脸上滑落了眼泪,梁健皱了皱眉问道:“你哭什么?我又没有怎么样你。”菁菁看了梁健一眼不再说话,她不能征服梁健,她就会有很大的麻烦。她是懊悔当初拿了那笔钱,如今已经骑虎难下。就这么回去,她不仅仅担心自己的安危,更担心弟弟的安危,还有整个家人的安危。情急之下,她只有在那里流泪。
梁健看到她情绪有些糟糕,问道:“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要这么做?”菁菁不说话,只是流泪。梁健感到有些头疼了,他想还是把他送回学校吧,于是向着江中大学的方向开去。路上梁健又问她:“你是不是有什么原因?”菁菁朝梁健看了一眼,却仍不说话。
梁健也不再多问了,毕竟他和菁菁并不是特别熟悉,要不是那五万块,他们两个人的人生根本不会有什么交集。既然人家不需要自己的帮助,那他从来不会强求。梁健打算直接将菁菁送回学校之后,也就算是完事了。但愿以后,也不想再与她有什么更加深入的纠缠。
也许是意识到梁健正在将她送回学校,菁菁终于开口说:“我不去学校。”梁健转过头来问道:“那你去哪里?”菁菁说:“我去医院。”梁健问道:“你去医院干什么?”菁菁说:“你不用问那么多,送我到邵氏医院就行了,谢谢。”其余菁菁就不再开口多说了,
对梁健来说,明天是张省长集中调研的第一天,此刻时间也已经不早了,如果耽搁太晚,睡得时间太少,明天一整天都会没精打采。为此,梁健也就不再多问了,踩着油门在空旷的街道上奔驰,希望能够早点将菁菁送到邵氏医院之后,他就赶紧回家倒头就睡。
白天走要花一个小时的路程,如今却只要二十分钟就能到了。梁健在医院门口踩下了刹车,对菁菁说:“到了。”菁菁朝梁健看了一眼说:“谢谢。”说着,就推开车门下车了。梁健见她已经下车,又缓缓开动了车子。但是,他的车子向前行驶大约十来米远,他就又踩下了刹车,停住了。
这个叫做菁菁的女孩,今天这个晚上的行为,十分反常。这背后到底有什么问题呢?梁健的好奇心尚未熄灭,他就将车停在了路边,反正都已经这么晚,肯定不会有警察来给车子拍照贴罚单。梁健悄悄地快步追了上去,只见菁菁进入了医院之后,就一直往门诊背后的住院部走去。
午夜的医院,虽然亮着灯光,还是给人一种冷飕飕的感觉。看到前面那个女孩菁菁在幽静的灯光下穿行,身子似乎有着一种单薄。梁健从心底里对菁菁心生一种同情。这同情有些莫名其妙,但却催动着梁健继续跟着菁菁向着住院部行去。
梁健为防止被菁菁发现,他跟得比较后面。等他到达电梯口的时候,菁菁已经在电梯中向上升上去。这午夜,电梯也消停了,就这一个电梯是在向上升上去。毫无疑问,这就是菁菁乘坐的电梯。只见最后电梯停在了第11楼。梁健就知道,菁菁去了那一层。
在病房之中,出奇的安静。菁菁坐在弟弟的病床前他,他的弟弟一直还处于昏迷状态,再过两天等到肾脏到了之后,就可以给弟弟换上去。菁菁突然之间,俯倒弟弟的病床之前,无声的抽泣起来:“弟弟,姐姐不好。姐姐没有能完成任务,那个人不要你姐姐,我却已经拿了那个培总的钱,给你换肾脏。我担心,他不会放过你姐,也不会放过你。你的肾脏要后天才能到,我担心培总明天就会来找到我们,他肯定不会放过我们的……呜……”
原本无声的抽泣,慢慢地就变成低声的呜咽。过了好一会儿,菁菁又抬起了头来,镇定地看着沉睡中的弟弟说,坚定地说:“弟弟,你放心,我不会让培总伤害你的。至少你姐姐,还有容貌,还有身体,就算我出卖自己一百次,我也不会让别人伤害你的。明天一早,我就去找那个培总,直接告诉他,我不能让梁健看上我,但是我可以把自己的身体给他,给任何想让我给的人!那用来给你治病的五十万,我是不会让他拿回去的……”
如此自言自语之后,菁菁就站了起来,她似乎感觉到房间里的异常,惊吓之中转过身来。黑影。她以为,这么快,培友人又已经派了人过来对付她了。但是,她从幽暗的光色中,看到的并不是那个黑影,而是梁健。
梁健显然已经听到了,刚才菁菁自言自语中的大部分话。菁菁惊讶之中,问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梁健没有回答,反而问道:“你为什么不早点说,你生活中有困难?”菁菁说:“我早点说,又有什么用?”梁健说道:“当然有用。”菁菁苦笑道:“有用?还不就是交换?”梁健说:“官场的确是一个名利场,是一个交易的地方。但是官场中人,并不是各个都是可恶之辈。”
菁菁不由嘲弄的笑道:“你想说,你是一个好人吗?”梁健摇头说:“我知道自己,绝对不是一个好人。但是我是一个可以帮助你的人。”菁菁不由眼睛有些闪光:“你的意思是,你又想要我的身体了?”。梁健苦笑摇头:“帮助你的办法,应该不只是占你便宜这么一种吧?”
第641章靠谱要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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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1章靠谱要义
菁菁看着梁健说:“那你能怎么帮我?”她从梁健的身上,隐隐地感觉到一种希望。这种希望的感觉,她是有多久都没有体会到过了?她知道自己很漂亮,在人前她也表现得很自信。但是,又有多少人知道其实,她的内心是多么的没有安全感。
无论是校园外,还是校园内,只要是非gay的男人,一见到她无不是趋之若鹜,都想快速接近她,认识她,博取她的欢心。最后,菁菁都发现他们的目的都是相同的,也只有一个,那就是想早点上了她,想要尝尝她这种美女身体的滋味。而真到她有了什么事情的时候,那批人全部逃之夭夭。
所以,一个女人单单是漂亮是没有用的,漂亮女人唯一的好归宿,就是遇上一个靠谱的男人。但是这样的男人实在是可遇而不可求。跟她在交往的几个男人,一听到她说弟弟出了事情,需要换肾,由于匹配问题,他弟弟的肾脏起码需要五十万时,那些男人全部逃脱了。
这使得,菁菁对于男人的信任度急剧下降。但是这一个晚上下来,在与梁健的接触当中,菁菁却难得的对他产生了一丝信任感。这是非常奇怪的事情。原因其实也很简单,那就是以前她接触的男人,莫不都是对她垂涎三尺的。只有梁健,两次都经受了她对他的惑诱。一次是在酒店的房间里,她假装醉酒,躺在床上不省人事,那次梁健完全可以对她为所欲为,但是他没有,反而守在宾馆房间,照顾她,自己却窝在椅子里打瞌睡。官场上这样的人太少了。
另一次,就是今天晚上在梁健的车子上。她把衣裙都尽数脱去了,她知道自己的身体,绝对可以让任何一个男人荷尔蒙迸发四溅。她当然也看出梁健看她的目光,也被她完美的身体惊到了,但是最后,梁健选择的却是打开车门自己滚了出去。
从这两次中看到,梁健尽管也和其他男人一样四根未净,但是却是一个非常具有自制能力的男人。什么是靠谱?
靠谱不等于是什么事情都四平八稳,都一帆风顺,靠谱就是在关键问题上,在重要选择上,具备极强的自制力,做出理性的选择。这就是靠谱。从梁健这里,菁菁看到的就是靠谱。只听梁健回答她的问题说:“这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吗?培友人想让你对我做什么?我告诉他你已经做了不就行了吗?”
菁菁说:“你是想说,你愿意假装承认我和你发生了关系?”梁健说:“如果,这对你有好处的话。”菁菁定定地看着梁健说:“培友人还让我一定要把那五万块钱送给你。”梁健说:“没问题,那我就算是收了你的五万块好了。”菁菁很是不解地瞧着梁健,满面都是疑惑的神色:“梁处长,如果你那么去做了,最后会给自己带来极大的麻烦。他会以此为要挟,让你去做这做那的。”
梁健说:“这我知道。”这回轮到菁菁为梁健担忧了,“你知道?那你还要这么做?这是为什么呢?”梁健看了看菁菁身后病床上,那个闭着眼睛,像是熟睡的小伙子。梁健说道:“就为了我刚刚听到的那席话吧,为了这姐弟情深吧。”
菁菁听到这话,眼中开始溢出了泪水。她试探地问道:“你不担心,我是假装的吗?我是故意这么说给你听的吗?”梁健笑笑说:“如果你假装,都能这么真切,那么就是奥斯卡影后了,我被影后骗一把也是心甘情愿的。”
菁菁不由破涕为笑:“没想到,你也会幽默。”梁健说道:“幽默来自于黑色的生活。这件事情上,我决定帮你了。接下去的几天,你就安心在医院照顾你的弟弟吧,当然也别忘记了自己的学业。其他的事情,我会替你搞定的。”梁健说着,转身走出病房。
就在梁健即将走出的时候,菁菁忽然抢上来,拉住他的手说:“尽管我需要你的帮助,但是我真心不希望你出事,也不希望你因为我和我弟弟,而听从培友人他们,去做一些违法乱纪或者损害老百姓利益的事情。”梁健笑笑说:“世界上,哪来那么好的事情?不过,我答应你,我会尽自己的一切努力,去妥善处理好这件事情。”
菁菁这才松开了梁健的手说:“今天这个晚上,我会记得一辈子。”说着菁菁双臂放到梁健的腰间,紧紧搂了他一下,然后眼眸一笑,回到弟弟的病床上去了。梁健走出医院的时候笑道,人真是一个戴着有色眼镜的动物。之前不了解内情时,想到菁菁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他是无比的讨厌。但是此刻了解了情况,菁菁在校园保安室一切行为似乎都可以理解,他也不再去计较了。
他甚至感觉,转身走向弟弟的菁菁,散发着一丝其他同龄女孩不曾有的美感。重新上了车,梁健顿觉自己的任务其实还挺重的。答应是答应了菁菁,但是要让这姐弟两不会受到培友人的骚扰和伤害恐怕他还得费不少的脑筋。
回到家,感到疲劳,梁健就又洗了澡。睡到床上一看,都已经是两点多了,这该会影响明天的调研了。好在调研是安排在下午的。之所以是安排在下午,是因为上午张省长有一个电视电话会议要参加。
上午六点半,梁健被自己手机设定的闹钟叫醒。尽管脑袋有些发涨,腿脚有些发虚,梁健还是硬撑着起床了。一看天色,似乎有些下雨的征兆。梁健尽量不让天气影响了心情,驾车直奔省政府。一看,尚早,是七点四十,还可以吃早餐。于是在机关食堂,用了早餐,去接张省长。
张省长每天早上一般都要活动,这会已经晨练好了,正在吃早饭。看到梁健进来,让他稍等一等。张省长看了眼梁健说:“今天看上去有些疲倦啊?”梁健心想,这就是昨天晚上折腾了大半夜的结果。但这事情,显然不能跟张省长说,就道:“睡得有些晚了。”
张省长说:“这两天辛苦了。为调研工作做准备也挺费精力的。呆会我开电视电话会议,你就不用一起参加了。”梁健说:“谢谢张省长。”
梁健将张省长的笔记本、笔在电视电话会议室内放好,等会议一开始,梁健就回到了办公室,反锁了门,拉开沙发,忽忽大睡起来。他知道,这个电视电话会议,至少要一个半小时,于是梁健将闹钟往后定时一个小时。
这次梁健几乎是和闹钟响起的时间差不多醒来的。这一觉虽然时间不长,却补足了梁健的精神,他感觉自己的精力百分之八十都已经恢复了。梁健自问,在秘书帮里, 像他这样领导开会他睡觉的秘书,应该不多吧,在省委省政府大院之中,或许他是绝无仅有的一个吧?
这天下午,省经信委。省经信委是一个大单位,所以,他们拥有自己的独立的建筑,在省政府大院同一条街的西边三站路远。梁健陪同张省长到的时候,省经信委主任蒋竟成早就已经带着班子一班人在大厅口等候了。
蒋竟成主动上前,来替张省长打开车门,双手握着张省长的右手。蒋竟成还热情的与陪同副省长、省政府秘书长握手。与领导握手完毕,他目光落到了梁健身上,主动握手道:“这位是梁处长吧?”
边上省政府秘书长李乔说道:“是的,是我们综合一处处长的梁健同志,也是张省长的秘书。”梁健很惊讶,李乔的介绍当中,说的是“处长”,而不是“副处长”,或是“主持工作的副处长”。难道是李秘书长说错了。
不可能!梁健感觉,作为这儿多年秘书长的李乔,对职务是非常敏感的,干部不会犯这么简单的错误。如果不是口误,那会不会是厅里已经在考虑梁健扶正的问题呢?梁健迫使自己的胡思乱想到此结束。
陪同张省长向着省经信委走进去。这次的调研座谈,以汇报工作为主。桌上都有一份汇报材料,写得比较详实,也可以说是面面俱到。梁健有些担心,蒋竟成会按照这份材料照本宣科。
但是蒋竟成一开口之后,梁健就知道自己的担忧显得有点多余。原来这份材料是用来看看的,蒋竟成的汇报却完全没有按照汇报材料照本宣科。蒋竟成说:“这是今年张省长第一次到我们这里来,对于我们的员工也是一次鼓励,张省长时间紧凑,我的汇报,就按照重点来了。”
说着,蒋竟成把自己部门的主要工作,采取点题式的办法,简略进行总结,然后对存在的问题和对策建议也明确提出来了。整个汇报,用时二十分钟,蒋竟成没有一次看书面材料,而是完全的脱稿。蒋竟成的表现,当场受到了肯定。张省长说:“接下去的调研汇报单位,也都要脱稿,跟经信委主要负责人蒋厅长一样,最好全程脱稿准备。脱稿了才能把事情讲清楚,讲出重点来!”
第644章初次交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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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4章初次交锋
梁健陪着张省长到办公室时,金伯荣正等在梁健的办公室。之前,是梁健让手下的人帮助打开了办公室门,让金伯荣在里面等的。梁健送张省长进了办公室,倒了茶水,才出来见金伯荣。金伯荣看见梁健说:“梁处长,谢谢你帮助安排了时间。”
梁健说:“没什么。张省长说,五分钟时间,然后他要去见华书记。”金伯荣说:“五分钟时间足够了,其实也就是那句想要调动的话。”梁健就带着金伯荣走进了张省长的办公室。张省长也有些口渴了,正在喝梁健泡的茶。看到金伯荣走进去了,他又喝了一口,才说:“伯荣来了?进来坐吧。”
梁健说:“我给金市长泡杯茶。”金伯荣就说:“刚喝过了,我说句话就走,梁处长真的不用泡茶了。”由于谈话时间只有五分钟,梁健也就不客套了,就说:“那好吧,下次来喝茶。”说着,梁健就走了出去,带上了门。
金伯荣在张省长的办公室里,还真只呆了五分钟,没有拖延时间,就从里面出来了。金伯荣又在梁健门口打招呼:“梁处长,我谈好了,谢谢了,我这就走了。”出于礼貌,梁健从办公室里出来,陪同金伯荣到电梯口去。金伯荣倒也没有推辞,他笑着对梁健说:“说不定,什么时候,我又能和梁处长在一个食堂吃饭了。”
梁健朝金伯荣看了看问:“张省长已经答应让您回来了?”金伯荣说:“没有答应,但是他会向省委提出来。我把位置腾出来,这肯定能行的吧?我相信应该会答应。”梁健说:“那就期盼着哪一天,能在省机关食堂见到金市长了。”金伯荣与梁健重重地握了握手说:“谢谢。”
人就是如此,有些人想要上来,有些人想要下去。这官场不是围城,而是电梯。上去的人,总有一天要下来。
送走了金伯荣,梁健到张省长办公室问道:“张省长,需要我现在打给到省委那边吗?”张省长说:“好,如果华书记在的话,我就过去。”于是梁健就打给王道,王道没好气地说:“不是上午说好的吗?华书记当然在。”梁健没跟态度不佳的王道多说什么,陪着张省长去省委。
省委大楼在草坪的北面,省府大楼则是在西面。穿过一角林荫道时,有一阵微醺的香樟树香飘过来。张省长说:“很快夏天了。”梁健说:“是的。”张省长说:“半年度工作很快就过去了,时不我待,工作还是得抓紧。”梁健说:“张省长,你的工作已经抓得够紧了。”张省长说:“还不够啊。”
梁健很是奇怪,新省委书记的到来,原本会让张省长不快才对啊。如果换做梁健,他知道自己肯定没有如此洒脱。原本应该是自己当省委书记的,上面却派了一个新人来,即便闹点脾气、工作松懈一段,那也是正常的事情。
但是这些负面的情绪,在张省长这里,却完全看不出来。张省长还在认真工作,精力也主要花在抓好工作上面。有时候,梁健甚至认为,张省长会不会是工作狂?以工作来逃避心里的不爽?可是,张省长生活很规律,每天尽量回家吃饭,由此看来,又没有工作狂的征兆。
也许,张省长就是心态好。进入了省委大楼,上了六楼,梁健就走在前面。他先进入了省委书记秘书王道的办公室,说:“王秘书,张省长已经来了。”这就是,梁健为什么要陪同张省长过来的原因。这样张省长就不需要亲自问王道,华书记在不在,也就没有了一种低华书记一等的感觉了。
王道朝梁健看了一眼,也没说什么,就去华书记的办公室请示,出来之后,他就对梁健说:“华书记说,请张省长进去。你就在这里等吧!”梁健才不想面对这个王道,他送张省长进了胡书记的办公室时说:“张省长,我待会自己就先回去了。”张省长说:“你回去好了,这里也没其他什么事了,谈好了,我会自己回去。”
其实,张省长也是非常狐疑,今天华剑军找自己,说要谈事情。华剑军到底会找自己谈什么?华建军到达江中省也已经有段时间了,但是到目前为止,还有没什么动作。这与大家的预期相差的确是太大了。
张省长对华建军的做事风格,是有所了解的。从华建军在东北广安省和国家部委的任职情况看,他不是一个低调的领导。他的行事风格还很高调,能抓住上级领导和下级群众的双重眼球,形成影响力,掌握工作主动权。可从目前华建军的低调行事来看,与他一贯的作风很不相称。
华建军的办公室在东面,格局和张省长的办公室差不多。华建军到了江中省之后,张省长还是头一次进入这间办公室。进入办公室内,张省长就感到一丝奇怪,那就是办公室里的光线有些异样。虽然明亮,但是光线似乎有问题。一观察四周,才发现,原来东南两面有窗的墙壁,全部已经被窗帘遮蔽,房间里取而代之的是电灯光。
尽管灯光亮如白昼,但是灯光就是灯光,并非太阳光。秘书王道给张省长倒了水就出去了。华书记似乎在埋头看文件,抬下头对张省长说了一声:“坐一会。我很快就好。”然后,又埋头去看文件了。张省长猜,华剑军是故意让他等待。
让人家等待,就是权威的一种表现。据说美国前国务卿基辛格就是有种不准时的习惯,凡是开会都会迟到十五分钟,老是让人家等待。我们平时教育自己或者教育别人,总是称要准时和守时,似乎这是信誉的开始。但是在官场恰恰并非如此,拖延时间也是体现权威的管用做法。为此,领导总是比别人晚来。
华剑军还是一板一眼地在看文件。尽管先前的那句“坐一会。我很快就好。”仿佛是挺客气的,但是张省长感受到的却是一种小气。因为上午,华书记让人来约张省长下午见,但是张省长没有推掉省安监厅的调研,为此而让华剑军等了自己。现在,华剑军马上要还回来,这不是小气又是什么?
张省长不想被小气的人玩弄,就带着开玩笑的口吻扯起来:“华书记,这房间里的窗子为什么都关了?用灯光有什么讲究吗?”华书记看张省长一眼,说:“我习惯于灯光下办公,主要是以前加班加点比较多了,晚上要工作到很晚,后来就习惯了白天也开着灯。这都是加班加出来的毛病。”
张省长心道,这倒真是一种病,而且是精神病。他道:“哦,原来如此,主要是工作辛苦留下来的病。”
华剑军的目光又落到了文件上,说:“我快了,再等等。”张省长说:“哦,没关系,华书记,你慢慢看。”
等华建军又低头去看文件,张省长又突然说:“华书记,这窗帘好像是用特殊材质做成的,是省委办公厅特意制办的吧?跟我们那种窗帘不一样,我们那种窗帘都是透光的。”华剑军再次被张省长打扰,但他又不能发作,毕竟张省长所问的问题是正儿八经的。
尽管是省委书记,但是来了就换了一套窗帘,与其他人都不一样,这也是可以被说出去渲染一翻的,更何况这个窗帘是从法国进口,价值十来万,是国外专门给非常敏感的失眠人群准备的。华剑军道:“也没什么特别的。省委办公厅听说我有白天也开灯的习惯,就给我换上了。我本来还说不要换,可他们坚持给我换了。”
张省长说:“应该的,应该的,换一套窗帘,又不算什么。就算这套窗帘要一万块,也不算大价钱。”华剑军不悦地皱了皱眉,自己的窗帘是十万块,不是“一万块”,这个张强却拿一万说事。手头的文件有些看不下去,华剑军只好将文件夹合上,跟张省长谈事情。
张省长暗笑一声,说道:“华书记,今天特意找我过来,有什么要吩咐的?”华剑军说:“张省长,我来江中省也有了一段时间。这些天来,我一直在观察和思考,熟悉江中省的工作。今天找你来,我想就领导班子建设听听张省长的意见,最近我想启动一波干部调整。不知张省长有没什么好的建议?”
终于是要动干部了!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第一把火了。对于一个党委一把手来说,没有比动干部最为直接的手段了。对于这个话题,张省长没有办法不重视了。既然华剑军找自己来商量,如果自己不认真对待,那就是放弃了权利。毕竟张省长也是省委副书记,本身是常委会的重要成员。
张省长平时考虑过这个问题,于是回答道:“我的想法是,江中省目前的领导班子,还算是稳定。明年的地市级领导班子要完成换届,干部的调整是可以动起来了。不过我的建议是按照大稳定小调整的办法,小步快走,分拨实行。每次调动的干部不宜过多,这样来确保工作的延续性,争取到明天年初,完成百分之四十左右干部的调整。其中,一把手是调整的重点,在目前岗位超过五年的,我建议可以调整的都进行一下调整。其他班子成员,幅度适当可以小一点。当然这只是我个人不成熟的想法。”
华剑军听完之后,抿着嘴点了点头说:“张省长,按照你的意思,这第一拨如果要动的话,那些岗位的领导干部需要调整?”张省长知道自己的所说不一定有用,但是他还是提出来了十个需要调整的岗位,对于镜州市市长他特别强调了一下,他说:“金伯荣前期自己跟我多次提出来,想要回到省直机关工作。我建议镜州市市长进行一下调整。”
华剑军靠到老板椅里,说:“那张省长建议由谁来接任呢?”张省长犹豫要不要说?如果说了,华剑军偏偏不用他提议的人,那怎么办?但最终还是得说:“我提议由现任镜州市委副书记胡小英同志接任,该同志素质比较好,又是女同志,对班子结构优化有好处,而且各方面能力也已经成熟了。”华剑军问道:“胡小英是女同志?这适不适合?我倒是听说,还有一个同志,也是比较适合这个岗位的。”
第645章逼婚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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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5章逼婚将至
张省长心里一震,但是表面上却并不表现:“不知道华书记说的合适人选是谁?”华剑军说:“也是镜州市现有班子中的成员,叫甄浩的。”张省长已有些心理准备,他说:“哦,甄浩,现任镜州市的常务副市长,排名在胡小英的后面。”
华剑军说:“这是一个男同志,据说工作也挺有干劲,是否也可以考虑?”张强心道,金伯荣这个位置一空出来,如果让甄浩占了去,对于镜州市来说,并不是一个好事情。张省长平时了解到,甄浩是和谭震林他们一个派系的,到时候镜州市的权力就会掌握在这一帮人手里,权力得不到平衡,这个地方就容易出事。
张强说:“考虑是可以考虑,不过,我的意思是,从干部队伍建设的角度,再由组织部进行一番考量吧。察人识人,还得发挥组织部的作用。”华剑军突然笑道说:“组织部是履行程序,最终还是得由常委会来定。刚才张省长的建议,我已经清楚了,我酝酿一下,再听听其他班子成员的意见,到时候再研究具体方案。另外,我听说,张省长你之前的秘书,是在闻城市对吧?”
张省长不知华书记为什么扯到了自己的前秘书,就道:“是,在闻城市挂职市长助理。”华书记说:“这次要不一并考虑一下吧?转正吧?”张省长很不解地看了华剑军一眼,这分明是华剑军在向自己示好?这又是为什么?张省长说道:“这个,还是请省委通盘考虑吧,毕竟上次下去挂职的,是一拨人,如果单单提拔我的秘书,恐怕不是特别妥当。”华剑军笑说:“张省长高风亮节,那就省委统一考虑吧。”
张省长从华剑军的办公室里出来,很有些觉得怪异。华剑军今天跟自己的谈话,意图非常的不明确,好像是可以这样,又可以那样,没有一个明确的指向。令人很是费解。张省长在下班的时候,对梁健说:“等一会儿,你陪我一起走回家吧?”梁健说:“是,张省长。”
先前,梁健先行回了办公室,但是心里还是记挂着华书记和张省长的约谈。江中省党委和政府两位首长的谈话,不可能是随随便便的,可能会牵动很多人的命运。此刻,张省长特意嘱咐自己陪同前行,也许就会对自己有所透露,为此,梁健略微地感到一丝兴奋。
比正常下班时间,晚了将近半个小时,梁健才陪同张省长走回家属区。开始张省长都没说话,出省政府大楼的时候,门口还有些厅长和副厅长与张省长打招呼。张省长也跟他们点头示意。直到绕过了省府后面,通向家属区的林荫道上,张省长才道:“省委要动干部了。”
梁健克制着内心的激动,说道:“华书记终于要有所行动了。”张省长说:“今天下午,金伯荣来我这里,就是申请想要调回省直机关的事情,你了解吗?”梁健说:“有所了解,他从张省长办公室出来,也跟我说起了他的意愿。”张省长点了点头说:“如果他想回来,就让他回来吧。但是谁去担任这个市长,会有一番竞争。”
竞争是少不了的。市长这样实权岗位,谁不想要当一当呢?梁健说:“这是一个重要的岗位。”他不发表自己的任何意见。张省长说:“我建议由胡小英同志担任。”梁健看了张省长一眼,张省长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目视前方,在林荫之下往前走。梁健不说话,只是陪着往前走。张省长似乎也不需要梁健有什么回答。只听张省长答道:“华书记将甄浩提出来说了。”
梁健奇怪的是,甄浩他们这么快又与华书记攀上了!这就给胡小英的上位带来了很大的阻力。甄浩真是阴魂不散,之前与胡小英争夺副书记的岗位,如今又来争夺市长之位。如果,胡小英在这次竞争之中失利,那么之前的努力也就白费了。市委书记和市长的岗位,是谭震林和他这边的人,胡小英在镜州就被彻底的架空了。
梁健问道:“华书记的态度,已经很明朗了吗?”张省长说:“还没有完全确定下来,不过,他的倾向性比较强。”梁健本想说,市长由甄浩担任,对镜州市来说,绝对不是好事。但,梁健还是忍住了,他不想在胡小英的事情上,表现的过于急切。他不想给张省长那种焦虑和急切的印象。
张省长说:“这件事,还没完全确定,还有余地。这样,你呆会与马副书记那边联系一下,看他明天什么时候有空,我要与他碰个头。”梁健回答:“我呆会马上去联系。”
将张省长送到了家里之后,省长夫人葛慧云对梁健说:“留下来吃饭吧?今天家里做了西餐牛排。”葛慧云时不时会让保姆,学做一些新鲜的菜肴,以换换新鲜口味。梁健是想尝尝这西餐的味道,但是他还有电话要打,有些事情还挂在心上。梁健说:“张夫人,谢谢了。还有工作没完成,下次有机会再来蹭饭了。”张省长也说:“今天,让梁健去工作吧。”
葛慧云就不再多说了。梁健与他们告辞,出了别墅,梁健就打电话给胡小英。胡小英问:“下班了?”梁健说:“刚刚送张省长回去。今天,张省长告诉了我一件事情。金市长是要回来了,关于市长的人选上,张省长推荐了你,但是华书记,似乎倾向于甄浩。”
胡小英沉默了一番,说:“这样的话,我担任的机会很少了。干部任用,基本是一把手的意志。”梁健说:“这也不一定。毕竟张省长在镜州的时间要长得多了,张省长的能量我们可以信任。张省长在帮你跟其他常委沟通,明天张省长就要找马超群副书记谈话,我想,应该与你的事情有关系,”
胡小英说:“这真是太麻烦张省长了。不知道如何感谢张省长。”梁健说:“张省长的目的,是不让镜州市的权力过于集中,也是防止镜州市的从政环境恶化。所以,你当上市长,就是对张省长的报答。”胡小英说:“今天接到一个通知,说,最近华书记要到我们镜州市调研党建工作。”
梁健一惊,这个消息梁健并不掌握,他问道:“这是什么时候通知的?”胡小英说:“我看到通知,那是上午的事情。通知应该是一早就发过来了。”梁健想了想说:“一早就发过去了?那应该和张省长与华书记的谈话没有关系。不过,这也是一个重要的消息。”
与胡小英打过电话之后,梁健要给张省长报告这个消息,想起自己给省委副书记冯丰的电话还没有打,梁健还是决定先给冯丰打电话。自从上次冯丰介绍了横申印染老总培友人给梁健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似乎有些小小的尴尬。不过,这次打电话过去,梁健把这些都从心里抹去了。
梁健说道:“冯大哥,张省长想让我问问,马书记明天哪个时间段有空,张省长想要和马书记谈个事情。”冯丰笑说:“这两天真是奇怪了。刚快下班的时候,华书记把马书记叫去了,现在还没有回来。这会张省长又来约。两个主要领导都要见马书记,这是不是要动干部的节奏啊?”
冯丰的直觉是正确的,作为副书记,是实质意义上的三把手,也是党委和政府一把手都要争取的对象。两天时间,华书记和张省长都要找他,这让冯丰感到,肯定要有什么大动作。
让梁健惊讶的是,华书记竟然今天就已经找马书记去谈话了。这说明,华剑军很想争取到马书记。梁健说:“冯大哥,那就麻烦你等马书记回来后,问他一下明天有没空。”冯丰说:“没问题。”
梁健赶紧给张省长打了电话过去。张省长还在吃晚饭。梁健说:“张省长,我有两个事情,要想您汇报。一个事情是,今天华书记就找马书记谈话了,现在马书记还在华书记那里。第二个事情是,华书记这两天要去镜州市调研党建工作。”张省长顿了一下,不知是吃惊,还是在思考,他的回答很简单:“我知道了。你早点去吃饭吧。”
张省长没有任何指示,梁健放下了电话,也不能去做什么。至于晚饭,他在边上的咖啡店要了一份牛柳饭,味同嚼蜡,草草收场,就打算驾车回家。冯丰的电话打过来了,说已经向马超群副书记汇报过了,马书记答应明天上午就会到张省长办公室。
这天晚上梁健又很意外地接到以前的老领导黄少华的电话。梁健尽管还有烦心事,但是接到老领导的电话,还是很高兴。他说:“黄书记,好久没见了。”黄少华说:“梁健,现在你是省领导了,要见你是越来越难了。”梁健说:“是我不好,好久没有去拜访老领导了。我抽空一定去看您。”
黄少华说:“还是我先去看你吧!这些天我要到宁州,来看看我女儿。”梁健问道:“这很好啊!打算什么时候来,我这里安排一下工作。”黄少华说:“你现在是省长秘书,我知道你平时不会有空。我会捡一个周末过来。”梁健说:“这样好。到时候,我们喝一杯。其他还有什么事情,我可以帮上忙的吗?”
黄少华想了想说:“我这趟来,主要是想帮助女儿看一套房子。另外,你戴姨一定要我来做做依婷的思想工作,让她早点谈个对象。”梁健笑道:“戴姨在对依婷逼婚啊?”黄少华在那边带着开心的无奈:“谁说不是呢?最近,你戴姨也不知怎么了, 一直急着要给依婷介绍对象。依婷被逼急了,已经好几个星期没有回来了。”
梁健叹道:“可怜天下父母心,但是单纯的逼婚,是没有用的。”黄少华说:“可是你戴姨就是想不通,我也没有办法,只好过来一趟。”梁健笑说:“这我可帮不上忙,不过看房子的事情,到时候我可以让我的朋友帮帮忙。”梁健想到的是莫菲菲。莫菲菲对于宁州的房产,比一般的宁州人都要熟悉,找她准没错的。
黄少华说:“那好,我来之前给你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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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8章再见向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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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8章再见向阳
镜州市得到华书记如此明确的要求,就不敢到高速口子上迎接了,四套班子主要负责人等在市委大楼的大厅中迎接华剑军书记。迎接的人,明显是多过了省考察组。
在考斯特之中,梁健瞧见华书记的秘书王道,不时朝自己瞄上一眼,目光很是复杂。梁健也不去过多理会这个王道。尽管王道是省委书记的秘书,而梁健自己只是省长的秘书,但是梁健从来没有真正把王道当成对手。
今天,反而被梁健认为是最洒脱的一天了。他不用服务张省长,只是作为考察组的一员参加此次考察,他本身又并不是特别在意,并不想表现得如何积极,凡是就都靠后,位置也就坐在斯考特的最后面。梁健心里打算,就当作是一次回乡探亲吧。
既然是探亲,他在车上就给在镜州市“最亲”的人发了短信,他们当然是胡小英、王雪娉和朱怀遇,本来还想跟古萱萱和黄少华发短信。但是,省委考察组就在镜州留一个晚上,所以见更多的人,就没办法分配时间了,除非叫在一起吃顿饭,但是这显然不妥当。关于古萱萱,这个绝美的女孩,他感觉现在见她,似乎不是时候;黄少华则是说好了近期要到宁州,下次请他吃饭也不迟。
于是梁健就给三个人发了短信,并且安排了见面的方式。胡小英是分管党群的副书记,必须全程陪同华书记的考察,所以随时都能见面,这个短信无非是让胡小英知道他也来到了镜州。与朱怀遇和王雪娉,打算吃过晚饭再见面,或许是宵夜吧,或许是喝茶吧,见机行事了。
考斯特刚刚停稳,镜州市四套班子主要领导和秘书长们就围拢了上来迎接。华书记与他们握手。梁健一直靠后,今天他想要清净一些,不跟这些厅级领导干部握手也无所谓。但是,作为从镜州市出去的干部,同时又是省长秘书,还出现在了省委书记的考察组中,想要不引人注目都不大可能。
与胡小英,他在下车之时,就已经看到了她的笑和迷人的眼眸光华,越过了那些领导,投向了梁健。梁健回以会心的微笑。等他下了车,那些四套班子主要负责人与前面的随从人员握手毕,还是主动来与梁健握手。
市委书记谭震林与梁健握手时,还特为用力地捏了下说:“上次一直说要请梁处长吃饭, 都没兑现,今天一定要好好敬梁处长几杯子酒。”梁健客套地笑笑:“谭书记何必挂在心上呢!”接着金伯荣也来跟梁健握手。金伯荣虽然已经正式向省委省政府提出了调回省直部门的请示,但人事调整还没下来,他自然暂时得留在镜州市。
金伯荣握着梁健的手,轻声问道:“这是什么情况啊,今天梁处长参加了省委的考察。难不成梁处长要调到省委担任重要职务了?”这话可不能算乱,也不能乱接。但是自己参加省委的考察,的确也容易引起误会。梁健忙道:“没有的事,只是随从过来,不过因为以前是镜州的人,一起过来而已。”
金伯荣说:“哦,原来如此,那是我想多了。”梁健心想,但愿不要其他人也想多了。
这次省委考察组一共才过来了八个人,分别是省委书记华剑军,省委副书记马超群,省委秘书长丁伟,省委政研室一个主任、一个副主任,还有就是王道、梁健和冯丰。镜州市都已经毕恭毕敬地摆放好了桌牌。
对面是谭震林、金伯荣、胡小英等人的桌牌。他们等华书记坐下之后,才敢坐下。梁健注意了下胡小英。她今天化了淡妆,头发梳到了耳后,一件淡然色衬衫,将她胸前的饱满束紧了。今天的胡小英显得特别有味道,这是一种权力和姿色融合在一起的味道,也是一般男人甚至都不敢幻想的意味。
但是梁健却注意到,在场的某个人,目光在胡小英身上停留了许久。这就是华剑军。梁健感觉心里有种隐隐的不安。但是他强行让自己打消了这一丝的不安,尽量地让自己放松下来。
市委书记谭震林难得地带着微笑,作着汇报。华剑军似乎认真听着,还正儿八经做着笔记。梁健对镜州市的情况很了解,他们汇报的党建工作,他也很熟悉。这个汇报中,倒是有一个亮点,让梁健有兴趣听了听。那叫做基层党组织和党员组团服务村民百姓。
主要的内容,就是对基层党组织和党员进行组团,以一公里半径的圆圈为界限,在这一公里之内,凡是群众需要帮忙的,都由这个区域内的党员干部负责帮助解决。比如,有些群众需要领取养老保险金,但是领钱的卡都不会用,就有党员帮忙定期领取等等。这是党员以身作则,无偿服务群众的举措。
这个事情,以前梁健并没有听说过。这个举措无疑对提高党员在老百姓心里的满意度有好处。这个事情无疑华书记也挺感兴趣。他对这项工作进行了重点的询问。谭震林汇报了一些情况。但是胡书记问得很细,一细,谭震林就不再掌握了。他只好搬救兵了。他说,这个党员组团服务群众的创新项目,一直在由胡小英负责,所以请她回答吧。
胡小英就把这个党建创新项目的目的、做法和体会等简要进行了一番介绍。胡小英回答的时候,华剑军就饶有趣味地看着胡小英。胡小英应该是感受到了华剑军的这层目光。但是她还是落落大方的回答着。
镜州市委书记谭震林也注意到了华剑军的神情,皱了皱眉头。他可不希望华书记对胡小英产生好感,这对让甄浩当上市长绝对没有好处。昨天他和甄浩还特意前往华书记办公室送礼,希望华书记能够任用甄浩。那份礼的分量,绝对是到了一定份上的。但是,谭震林担心,如果胡小英以自己作为礼物送出去,那甄浩的那份礼物,就显得有些平常了。
幸好胡小英汇报得很是简单明了,也没有半点要故意吸引华书记的意思。这让谭震林稍稍有些放心,这对于甄浩的威胁就降低了不少。梁健也把这些人的心理变化看在眼里,但是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胡小英汇报完毕的时候,朝梁健这边看了一眼。梁健心里会意,但是表面上就当作没看到。
这时候,坐在另外一边的王道,却捕捉到了这神色的交流。心里暗到道,这胡小英和梁健是什么关系?这已经是第二次相互递眼色了!第一次是走下考斯特的时候。王道暗暗猜测,这梁健不会跟胡小英有一腿吧?王道决定,先不下定论,观察观察再说。
华书记从胡小英身上收回了目光说:“现在我们去看点吧,到时候胡书记再帮助介绍介绍。”由于是基层党建工作,他们选择了就近一个乡镇的一个村。这明显是精心选择的一个点,在布置上也很精心,事先花了一番功夫的。华书记说:“这里搞得不错。”
梁健在基层呆过,知道这些所谓的“点”真实度很值得怀疑,一般都是经过精心装扮过的。想到这项创新工作是胡小英策划的,梁健觉得有些不能接受,胡小英也搞这样花哨的形象工程了。不过,估计胡小英在市委副书记的岗位上,要更有些作为,就只能在这方面动动脑筋了。为此,梁健就更加希望胡小英能够当上这个市长,这样她就能在更高的平台上施展才华。
看点结束后,已经到了中午,镜州市原本已经安排了在一个农庄请华书记吃饭。但是华书记却吩咐秘书长要回食堂吃饭,非常坚决。市领导没有办法,只能跟机关食堂临时打招呼,让临时准备饭菜。梁健心想,华书记看来是要给人一种清廉的形象。
吃中饭的时候,华书记提出来,下午,他想要去看看休闲向阳。他说,“听很多人讲休闲向阳搞得不错。我们这里的梁健同志,好像还在向阳坡镇担任过镇党委书记吧。”谭震林马上接口说:“是啊,这休闲向阳就是梁处长在担任镇党委书记的时候,开始启动建设的。”
梁健说:“没有没有,我们当时只是贯彻省市的要求,在搞乡村休闲旅游方面做了些工作。”华书记说:“好,下午我们就去看看休闲向阳的情况,我倒是想要看看到底好在哪里?”
这时候,向阳坡镇傅书记发了短息过来,问道:“梁书记,省委华书记什么时候出发来我们这里?”梁健回复道:“如今正在吃饭,我估计吃好了马上就过来。”傅书记对梁健的消息表示感谢。
下午去看了休闲向阳。在向阳坡镇梁健自然碰到了傅和王。王雪娉见到梁健会心的笑着。向阳镇比梁健离开的时候,的确更多了很多旅游田园的气息。路边几乎看不到垃圾,公交车仿佛就在画中行驶,特别是康丽建设的那个度假村,让华书记有些兴奋,说道:“这个度假村造好了,我也要来住一天。”边上的人就鼓掌:“欢迎华书记以后来住。”
背靠着瀑布谷度假村,面对前面的如镜湖泊,华书记说道:“我就在这里说几句吧!我认为,休闲向阳这个路子走得不错,这样美丽的乡村,肯定能够吸引更多的游客。我了解到,这休闲向阳,是按照张省长提出的‘好山水、好野趣、好食材、好心情’的要求来推进的,我觉得这‘四个好’,是很好的概括。我希望休闲向阳,能够继续按照这个路子走下去。”
梁健听华书记这么说,心里不仅仅是惊讶,还有些看不懂。省委书记引用省长的话,在官场上并不多见。这在别人的印象当中,这位华书记很是大度。那天晚上,见到王雪娉的时候,王雪娉说:“原本还担心省委书记看了我们休闲向阳之后,会调整我们的思路,那就麻烦了。现在看来,我们可以放心了。”
然而,梁健显然还没这么乐观。
第649章观测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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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9章观测之眼
考察过休闲向阳之后,镜州市建议在向阳坡镇一家高档农家乐用晚餐。华剑军欣然答应,但在宴席上,华剑军说:“大家辛苦了,晚上可以喝点酒。我不胜酒力,所以请允许我就免了。”省委书记提出来不喝酒,其他还有谁敢喝酒?于是这顿晚饭吃得很快,也吃得很是沉闷。
梁健心想,如果换作是张省长,会不会也会拒绝喝酒?梁健想,也许会,也许不会,张省长可能会喝,不过会控制在一定的量。而对于华书记的滴酒不沾,梁健就很有些不理解了。
这些也都只是从常理上来考虑,对梁健来说,当然是希望不喝。这样能早点结束,他能去会会镜州的朋友。
梁健算是如愿了。晚饭结束回镜州城宾馆的路上,梁健的短信响了起来,是朱怀遇问他是否已经差不多了?他回复,已经在回镜州市区的路上了。朱怀遇说,晚餐还挺快嘛。
朱怀遇安排了在奥港豆捞吃宵夜。由于晚上没有喝酒,对于这宵夜倒并不是很排斥。主要是梁健感觉,如果和朱怀遇在一起都不喝酒,那还不如不碰头的好。酒逢知己千杯少,也许说的就是这个。朱怀遇说:“应该改为,酒逢酒鬼千杯少,我们俩人说是知己,恐怕有点给自己脸上贴金了,是酒肉朋友才差不多。”
王雪娉是从南山县赶过来的,因为事先约好了,就直接来了酒店。由于没有得到梁健的许可,朱怀遇也就没有再叫其他的女孩。为此,豆捞也只有三个人吃。听他们说知己还是酒肉朋友的问题。作为唯一的女性,王雪娉就不客气地给他们定性说道:“你们两个,说是纯粹的知己呢,的确有给自己脸上贴金之嫌,但要说是酒肉朋友呢,似乎又亏待你们了,毕竟还是有友情在的。就叫你们酒鬼朋友吧。”
“酒鬼朋友,好吧,就用这个吧。”朱怀遇说道。扯了一番闲话,朱怀遇问道:“今天,省委书记到了镜州,没有喝酒?没有高速迎接?这可是大清官的节奏啊!梁健,你在省里,对于领导再了解不过了。你认为这位新书记到底是怎么样的人啊?”
王雪娉也闪动着漂亮的大眼睛,瞧着梁健,显然她也对此感兴趣。梁健说:“说实在的,我也不是特别了解。因为我感觉,现在华书记所做的事情,与他以往在担任巨通市委书记和广安省长时都不太一样。所以,我也没法评论。”
没法评论就是保留意见。朱怀遇说:“从目前看,华书记的表现还是蛮得老百姓欢心的。有些老百姓听说,新书记不要车子迎候,就说这是一个好书记了。”老百姓的要求很低,只要你不摆官架子,人家就已经会说你好了。
王雪娉说:“对我们向阳坡镇来说,只要能让我们继续把休闲向阳搞下去,我们就心满意足了。这才是对老百姓实实在在的事情。”王雪娉说得不错,对于一个乡镇来说,只要走对了路子,并且坚持走下去,老百姓就能受益。王雪娉的担忧,梁健并不是没有过,从今天的考察来看,向阳坡镇暂时不会有问题,这也让梁健感到放心。
而且,华书记还说了非常肯定的话,希望向阳坡镇能够继续按照这条生态之路走下去,这是值得庆幸的事情。梁健又想,这位华书记,如今到了江中省难道真的想要作一名坚持科学发展、为民谋利的好书记了?
但是,他脑海里不时又浮现项部长对华书记不太满意的表情。项部长看人应该是比较准的,难道也有看不全面、看不准确的时候吗?
王雪娉又问道:“梁处长,我很奇怪,今天你怎么会跟着华书记一行过来镜州市呢?”朱怀遇也同样惊讶:“对啊,我也觉得奇怪。我想,会不会华书记看中了梁处长,要让你去当他的秘书呢?”
梁健说:“连你也这么胡猜。看来这事,真的是具备了让人胡猜的条件了!说实话,我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至于做华书记的秘书,那是不可能的,华书记有个秘书叫做王道。另外,张省长也不会放我去的,他有一次还公开对华书记说了。”
朱怀遇说:“但如果华书记真要让你过去,我猜张省长最终还是挡不住的。除非你自己不愿意。”梁健非常坚定地说:“我自己,当然不会愿意。”王雪娉也说道:“我也觉得,梁处长跟着张省长会更好。这是我的直觉。”梁健朝王雪娉看了一眼,表示理解万岁的意思。
梁健说:“先别说我了。说说你们自己情况如何吧?也有段时间没有遇上你们了。”
朱怀遇说:“也没什么,我一直就是副区长,开始还有点新鲜感,这时间一长,也觉得挺没劲,有些想念一起梁健你在镜州的日子。那时候,我们都是小官,胡书记也在镜州,虽然辛苦,不过很充实,主要是觉得工作得有些价值,有些奔头。如今知道自己可能就会在这个副区长岗位上退休了,感觉没啥意思。”
王雪娉笑道:“朱区长是志得意满之后的落寞,境界比我们高许多了。”朱怀遇说:“你是在取笑我啊!”王雪娉说:“那里敢啊!”朱怀遇说:“王镇长是女性,又年轻,梁处长,你应该帮帮她啊,让她先把向阳坡镇党委书记的位置坐上吧,傅兵在向阳坡镇也有段时间了,该往上挪挪了。”
王雪娉说:“我觉得现在我们班子的搭配蛮好,朱区长就别帮我说情了,我是一个并没有太大野心的人。”梁健再次看了王雪娉一眼,感觉她说得并不是假话。也许作为一个女孩子,辛辛苦苦往上爬,或许能够在事业上成就一番,但还真不是梁健想要看到的最终结果。一个女孩子应该有自己的幸福。
梁健本想问问王雪娉,在谈恋爱方面有没有什么进展,但是有朱怀遇在,就不太方便。没想到朱怀遇倒是先提出来了:“我觉得,王镇长当务之急,应该先把个人问题解决了。这样以后才没有后顾之忧,才能当更大的官。”王雪娉却朝朱怀遇诡异的一笑说:“这你错了。如果想要当更大的官,那就最好不结婚。很多当大官的女人,就是没有结婚,或者离婚了的,就如我们胡书记……”
王雪娉没有继续玩下说,而是朝梁健看了一眼,意味深长地停住了。朱怀遇却拍了下掌说:“哎,这还真是!这个问题上是我疏忽了,还是王镇长看得深入。那我就希望王镇长永远都别结婚。这样某些人就永远有机会啊!”
说着,朱怀遇的目光就朝梁健投了过来,相当的诡异。梁健朝口无遮拦的朱怀遇瞪了一眼,但也不生气,如果朱怀遇在他面前说话都吞吞吐吐了,那就不是真的朱怀遇了。王雪娉说:“今天我们主要是来吃宵夜的,却只顾说话了, 忘记好好吃东西、好好喝酒了。”说着王雪娉将基围虾从沸腾的小锅子里捞起来,放在梁健面前的盘子里。
梁健平时已经不吃宵夜了,但是今天跟朋友聚在一起,他顿觉胃口大开,狼吞虎咽地吃着王雪娉给自己捞起来的东西。朱怀遇说:“王镇长就是偏心啊,就是给梁处长夹菜,都不给我夹菜。看来当省领导真是好啊!这待遇就不同啊。”梁健开玩笑道:“你现在才知道啊?为了你的大彻大悟,我来敬你一杯酒。”朱怀遇说:“要喝我们一起喝,没有美女现在我是喝不下酒的。”
王雪娉笑笑说:“朱区长,那索性我们一起喝一个满杯吧!”朱怀遇喝酒的兴致跳起来了,他说:“满杯就满杯,谁怕谁啊?”三个人的酒杯刚刚放下,梁健就收到了一条短信,打开一看,是胡小英发过来的。
短信上写着:刚刚华书记的秘书王道通知我,说华书记要会见我,让我去宾馆。你说我该不该去?
这短信让梁健着实一惊,虽然不是特别晚,但是华书记让胡小英到他房间去,到底是为什么呢?梁健想起在会议上,华书记看着胡小英的目光,当时梁健就有些隐隐的不安。于是梁健就回复道:“华书记还有没有让其他市领导过去?”
胡小英回复道:“我了解过了,还有两位领导去过,一位是谭书记,还有就是常务副市长甄浩。”梁健原本以为金市长也去过了。但是却没有。以前,省委书记下地市,也有晚上安排谈话的,但一般都是四套班子主要负责人,还有他重点要了解情况的有关条线的负责人。这次,似乎并没有按照这个套路来。金市长没有谈, 甄浩却去谈了。这有些让人感觉好像乱了套。但从另外一个角度看,又是对的,甄浩是市长的主要人选之一。
梁健也不好替胡小英下决定是去还是不去。发短信已经不合适,梁健就进了包厢内的卫生间,才给胡小英打了电话说:“你怎么打算的?”胡小英说:“我现在还没想好,我想先见你一面。”梁健说:“可以,我这里也差不多了。”胡小英问道:“你在哪里?我过来接。”
梁健说:“奥港豆捞。”胡小英说:“我到下面时,会打电话给你。”梁健说:“好。”梁健回到位置上,王雪娉看了看梁健问道:“梁处长,你是不是要走了?”梁健点了点头说:“是的。还有些其他事情。”
朱怀遇笑道:“梁健是镜州市的梁健,我们俩肯定是不能霸占他一个晚上。不过我们可以霸占他的胃。再喝两杯,我们才能放你走!”梁健笑道:“你想喝醉我啊!”王雪娉帮梁健说:“别把梁健喝醉了。朱区长我看差不多了。”朱怀遇说:“王镇长又心疼梁处长了!”
说得王雪娉脸上一红。朱怀遇见马上要分离,就不依不饶:“如果心疼,那就替梁处长喝吧!”王雪娉说:“不是心疼,但是帮梁健喝杯酒没问题。”说着就拿起了梁健的酒杯,与朱怀遇碰了一下,喝干了。
朱怀遇笑笑也喝了。梁健说:“谢谢了。”梁健的电话响起来了,王雪娉问道:“要送你吗?”梁健说:“有人来接了。”
第652章不用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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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2章不用汇报
俗话说,关心则乱。看着华书记的房门,梁健记挂的却是房内之人。胡小英到底是怎么样了?梁健还从来没有这么在乎过一个女人!原本,梁健或许还会耐心地在这里等候,但是听到身边这个王道说“待会我会去向华书记请示,看华书记会不会见你”,梁健心气就上来了,他不想再等。
于是对王道说:“等什么等?我有重要事情要见华书记!”说着就上前,在华剑军门上擂了起来。王道一见他这个状况,就立马过去,抱住梁健往后面扯:“梁健,你这是干什么?你规矩还懂不懂?”梁健心道,今天这个规矩就是不想守了!王道也算是使了吃奶的劲了,抱住他后,就一直往后面拉,梁健最后在门上踢了一脚“砰”。
两人都退后,撞到了对面墙上,王道吃疼才将抱住梁健的胳膊松开。只见,华剑军的房门打开了。华剑军和胡小英从房间里走出来。梁健和王道都结束了刚才的狼狈相,整了整衣冠站好。不管如何,眼前的还是省委书记。如果连这起码的礼仪都不懂了,也就枉为官场中人。
梁健就说:“华书记,胡书记,你们好。”华剑军朝他点了点头,转头问王道:“刚才外面这么吵闹?怎么回事?”王道立马说:“是梁健!说要见华书记,我说了华书记正和胡书记谈事情,让他等等,我来向华书记请示之后,再告知他能不能见。他就是不肯,直接上来敲门……”
梁健看到胡小英衣衫整齐,神色泰然,应该没发生什么意外,悬着的心已经放平了,他也就不再多虑。就主动承认说:“华书记,不好意思,是我心急了一些。”华剑军点了下头说:“也没事。我和胡书记正好已经谈完了。梁健,那你进来吧。”
胡小英和梁健的目光一交错,她知道,梁健不顾规矩在外面猛烈敲门,为的就是她,心中不免有些暖意洋洋。胡小英转身对华剑军说:“华书记,那我回去了,您早点休息。”华剑军也点点头说:“再见。”继而对梁健说:“那到我房间吧。”
梁健对胡小英和华剑军的对话内容,还是很好奇。但是,刚才他说急着找华书记有事,现在华书记让他进去说话,他没有理由不去啊。为此,只能与胡小英交换了一下眼神,走入了华书记的房间。
坐了下来,王道很不情愿地给梁健倒了茶,退了出去。王道又嫉妒,又愤怒。华书记到底是怎么回事?对梁健如此客气。梁健所做的事情,屡屡犯冲,但是华书记似乎一次一次的谅解梁健,这也太能忍了吧!难道就因为梁健的岳父是北京的高官?
想到这一层,王道就气不打一处出:在这个鸟官场就是这样,你有了后台,就能横着走。梁健就因为有一个好的岳父,省委书记和省长都要给他三分薄面。王道,心想,什么时候自己若是也能捞到这样一个老岳父就好了。
想想自己追求的黄依婷,她的父亲只不过是一个区级部门局长,王道就近于失望,这样的女孩子,最多也就玩玩,不能作为以后结婚的对象,否则自己是永无出头之日了!必须攀上一个比项部长还强的岳父才行。
这个想法有些虚无缥缈,但是王道觉得这并不是毫无可能。最近他读了一本叫做《思考致富》的励志读物,里面反复强调,只要你一心向往,宇宙之中的能量就会为你服务,助你成功。王道很信奉这一理念,他一直很努力,现在也已经当上了省委书记的秘书,以后机会多得是,抱上一个大领导的大腿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么想着,王道又高兴了起来,他看着房门“哼”了一声,回到自己开着门的房间。之所以开着门,他是要随时等候华书记的召唤。
梁健没有喝茶,说道:“华书记,今天太辛苦了。一整个晚上都在找干部谈话吗?”华剑军竟然没有跟有些领导一样靠子椅子里,而是颇为端正的坐着,对梁健说:“要了解情况,就得辛苦一点,与干部谈话,也是我省委书记的工作职责嘛!梁健,你说有急事找我,现在可以说了。”
从进入华书记房间至今,梁健就为这个问题头疼着。先前他是情急之下,才对王道说自己有急事要找华书记。如今,真要让他说了,他才感到脑袋里空空如也。他能有什么急事找华剑军?此刻,华剑军看着梁健,似乎颇为期待他会说出什么来。
梁健心想,如果不说出些什么,恐怕就是过不了关的,岂不是等于说,故意在耍弄华书记了?梁健脑袋里飞速旋转着,一线光闪光,梁健才道:“华书记,我想说,很感激华书记这次点名让我陪同一起来考察。”
这话很有些假,但是一时之间,也想不出更加适当的话题。以华书记智商,应该会一下子就能看出他是在没话找话。然而,出乎华书记意料之外的是,华书记并没有发现梁健在扯淡,而是笑着点了点头说:“梁健,你终于是明白了我的一番苦心了。”
这话,倒是让梁健不明所以了,他有些发愣地瞧着华书记。华书记继续说道:“为什么这次,我要点名让你陪同一起来考察吗?既是因为你以前在镜州干过,同时也是想要让你暂时离开一会儿张省长。”
离开一会儿张省长?梁健更加有些惊讶了。不说话。华书记露出微弱的笑容:“这样我们有时间讨论一些问题。今天,我为什么要去向阳坡镇呢?因为向阳坡镇是你曾经呆过的地方,我想对你的工作进行肯定,而不仅仅是对张省长的工作进行肯定。当然,张省长的工作理念,也是非常值得肯定的。但是,我更想肯定你的工作。你知道为什么?”
这些推心置腹的话,听上去也很是诚恳,让梁健有些不知所以:“不大知道。”华书记说:“那是因为,这是你应得的。”
应得的?梁健就更加不理解了:“华书记,你太夸奖了。我觉得我的工作,做得还很不够。”华剑军摇了摇头,笑道:“工作做得很不错。再加上你是项部长的女婿。所以,我认为你应该具有更好的发展平台。我这里,可以为你提供更好的发展平台,省委和省政府的区别,你应该明白吧?这也就是为什么,这次我要点名让你参加此次考察,这样我们就有机会就这个问题再讨论一下。刚才,你不是说要感谢我此次带你来考察,这是不是说,你已经明白了我的一片心意?”
梁健先前那番感谢的话,无非是没话找话,如今在华书记听来,却别有意义,这让梁健很是无奈。梁健只能说:“华书记的心意,我很感激,不过目前我跟着张省长,要是这中途换一位服务的领导,恐怕不合常规,也不太好。”
华书记说:“这个方面,你不用担心。我会让人帮助协调好,完全不会有问题。我了解到,你目前是副处级,暂时主持省政府办公厅秘书一处的工作,如果你调入省委办公厅可以马上担任一处处长,不再有过渡的情况。”
梁健说:“在我陪华书记到镜州之前,我们厅里领导刚跟我谈过话,说要给我解决处长了。”华书记笑笑说:“哦,原来这样,那我可以承诺,如果你到省委办公厅,我可以在一年内把你的副厅解决了。”
这真是一个巨无霸橄榄枝啊!试想哪一个副处级的官员能够幻想自己,在一年之内就成为副厅呢?做官是为了什么?做官最大的诱力是什么?不就是能够升职吗?在一年之内从副处到副厅,谁不干?梁健不想干吗?当然想,不想,就不是一个正常人了!
但是梁健非常清楚,自己绝对不能干。他知道,华书记之所以如此承诺,看重的并不是他,而是他身后的岳父项部长。这个承诺背后,隐含的就是权权交易,他能接受吗!他说:“感谢华书记关心。可是,我这人还算是干一行爱一行的,我觉得现在工作岗位也还不错。让我这么快到更高的岗位,我担心自己胜任不了。我想一步一步来,能够走到更好的岗位更好,如果实在不行,也不强求。”
华剑军盯着梁健。对于梁健的拒绝,他似乎很不满意,目光炯炯具有强烈的压力。但是梁健却坦然应对。他并不是畏惧,如果有人想跟他交换什么,那说明自己手中还有筹码,对方就不可能对自己乱来。过了好一会,华剑军忽然哈哈笑了一声:“梁健,我真是没有看错你。项部长也真是好福气,有你这么好的女婿。好吧。我想,今天我恐怕也不能一下子说服你。但是我是一个爱才之人,我在这里对你承诺,不管什么时候,你想要到省委办公厅来了,刚才我的条件,照样管用,你看怎么样?”
梁健站起来,朝华剑军感谢的鞠了躬说:“谢谢华书记的好意,梁健非常感谢。不打扰华书记休息了。”
梁健走出房间的时候,华剑军没有从椅子站起来。梁健感觉到华剑军的目光盯着自己的背部,如芒在背,就是这种感觉。梁健知道,华剑军在江中的戏可能还只是在序幕阶段,他似乎在找人跟他搭戏,搞不好大家都会卷入其中,成为一个前途未卜的角色。
(先上这一章,半小时之后还会有一章。不过大家明天早上看吧,保持好的睡眠。今天迎财神,祝大家新年都发财。)
第653章举报之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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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3章举报之信
等梁健一走,王道就来到了华书记的房间,收拾了茶杯之后,王道毕恭毕敬地站在了华书记的面前。华剑军看了眼王道说:“还有什么事吗?”王道装作很认真地道:“华书记,有个重要情况我想向你汇报。”华剑军并不在意地说:“什么情况?”
王道挺来劲地说:“我发现,胡小英和梁健这两个人都有问题,没一句真话。胡小英先前说她身体不舒服,根本就不是这么一回事。我怀疑,先前胡小英就和梁健在一起。梁健之前不顾我阻拦来敲门,我觉得也有问题,他好像担心胡小英会被华书记……”
说到这里,王道立马停住,在说下去,就是怀疑华书记的人品了。华剑军猛然抬头,盯着王道说:“你到底想要说什么?”王道支支吾吾起来:“我就是觉得,胡小英和梁健有什么特殊的关系。”听王道这么说,华剑军哼了一声道:“你是看到了什么,还是怎么着?”王道说:“胡小英到华书记房间之后,我特意跑到楼下去看了,见到梁健从胡小英住的雪松楼走出来。”
华剑军说:“你看到他从胡小英的房间走出来了吗?”王道回答:“那倒是没有。”华剑军说:“那就行了。王道,我希望我的秘书,是一个严谨的人,不是一个只会打探小道消息的人。知道了吗?”王道赶紧站直了身子说:“我知道了,华书记。”华剑军说:“你出去吧。”
从华剑军的房间里出来,王道对梁健的嫉妒更甚。他很怀疑,晚上华书记和梁健到底说了些什么?梁健毕竟比他具有更强大的靠山,搞不好就与华书记有什么交易,这就会对自己大大的不利,他现在可不能失去省委书记秘书这个位置,为此一定不能让梁健和华书记走得更接近!他还得有所行动。
回到房间,打开手机,梁健以为会有胡小英的短信或者电话,但是没有。梁健拿起了电话,接着又放心,也许胡小英已经睡觉了。梁健就给胡小英发了一个短信过去:“你还好吧?”胡小英回复过来道:“还好。想早点睡了。”这个短信,让梁健更加狐疑。对于胡小英和华书记的谈话,也更加好奇。
但胡小英不说,他也不想再问。还是洗洗睡吧。
手机的铃声,似在梦中,又似乎在现实里。过了好一会儿,梁健才清醒了过来,他才发现,这不是手机的铃声,而是房间座机的声音。梁健在床上挪了挪身子,伸手抓住了电话接了起来,听到胡小英的声音:“健身房见,现在。”
接着胡小英就挂了电话。“这么早啊?”梁健看了看窗帘,从缝隙之后透进来一丝灯光,但不是特别明亮,这是黎明的灯光。起身,看手机,才五点钟。既然胡小英约了自己,他不管如何都是会去的。
梁健穿了运动装,拿起一块毛巾,就朝外面走去。楼道里异常安静,只有暗淡灯光,这会儿恐怕连最爱折腾的王道,也还在睡梦之中?健身房是在雪松楼。也许这就是胡小英为什么选择雪松楼住宿的原因了,这里锻炼更加方便。
天光还很浅,只有微微的一点亮色,还抵不过树丛中的灯光。健身房却已经开着了,在跑步机房,除了胡小英之外,并没有其他人。胡小英已经在跑步机上快走了,跑步机上的视频正在播放昨晚的新闻。
梁健走上去,就如是偶遇一般说:“这么早啊?”胡小英说:“你也挺早啊!”尽管这种假装仿佛没有必要,但是两人相视一笑。梁健将毛巾放在了一边, 看到胡小英在运动短衫中的身体异常健美, 他不敢多看。也打开了电视,声音开到可以遮蔽两人谈话的声音。
梁健也开始在跑步机上快走了起来。胡小英说:“晚上睡得还好吗?”梁健说:“开始睡不着,到后来就睡得很沉了。”胡小英说:“我昨天从华书记那里回去,本想给你打电话的,但是睡意涌上来,感觉全无精神,只想倒头就睡,就没再给你电话。你发短信过来的时候,我几乎是在睡梦中回的。也许是那样之后,就特别的累。”
胡小英说的“那样”很明显是指昨晚,两人的疯狂。梁健朝她一笑,说:“也许吧。昨天晚上,我开始的时候睡不着,是因为一直好奇,华书记到底和你谈了什么。”胡小英一边快走,一边说:“我知道你是担心我,才去敲了华书记的房间对吧?”梁健不说话,只是笑笑。
胡小英说:“事实上,我们的担心都有些多余。华昨天跟我的谈话,非常正经。他问了我对谭震林和金伯荣两位主要领导的看法。接着,又问我,如果金伯荣离开镜州市之后,谁更加适合接替这个职位。”
梁健很是奇怪:“华说得这么直白?”胡小英微微凝注了眉头说:“我也很惊讶,他会说得这么直白。我回答说,关于接替市长的干部,我并不具有发言权,还是由组织上推荐比较好。华书记问,有没有信心干好这个市长?我说,信心当然是有的。华书记说,目前从各位领导的推荐来看,我和甄浩是比较好的人选,他会提议组织部将我和甄浩一起上会,决定由谁来担任这个市长提名人选。”
听了胡小英的这番话,梁健就更为惊讶了,他说:“我真的没有想到,华会跟你这么说。”胡小英说:“我也没有想到。华书记,根本没有必要跟我说这些,按照常理任用干部毕竟是组织秘密,在没有决定以前,不应该对当事人说明。”梁健也想不通华剑军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会不会已经确定了要让你来当这个市长?所以才跟你透露了这些内容?”
胡小英说:“我也不清楚。如果说他决定了要让我来当这个市长,也是完全没有道理的!我们都知道,谭震林和甄浩的工作已经做到了前面。而我,对华书记没有任何的付出。他也没对我提出任何的要求,他为什么要任用我?”梁健将跑步机的速度放慢一点,给自己可以雍容思考的时间:“除非只有一个原因。”
胡小英问道:“什么?”梁健说:“那就是华书记要做一个清官。他对那些跑官要官的事情都非常的反感。你没跑没送,所以他青睐你!”胡小英朝梁健笑笑说:“你也太乐观了吧?”梁健也笑道:“如果不这么乐观,就无法解释了。”胡小英说:“时间会说明一切,等着瞧吧。我也很好奇,昨天你见华,怎么搪塞过去的?”
梁健将昨晚华剑军笼络自己的事情说了。胡小英说:“我不得不佩服这位华书记的功夫。他看起来就是一位礼贤下士的好书记。”梁健说:“用你刚才的话说,我们还是拭目以待吧。”接下去,两人都不说话,开始跑步锻炼,一直到六点半左右,胡小英先离开了健身房。十五分钟之后,梁健也离开了。
早饭,梁健进入餐厅的时候,见到谭震林、金伯荣、胡小英和甄浩都已经陪华剑军吃早餐。梁健与他们打了招呼,就在一边吃了面条。上午,陪同又参观了几个地方,启程回了宁州。到了单位已经是下午,梁健到张省长办公室汇报了有关考察的情况。
张省长认真听了,并没有询问细节。张省长说:“梁健,你们办公厅的人事可能最近就要动了,你去做下准备。另外,这两天有空,你整理一下近期我去省直部门调研的讲话,并润色一下,我想以笔名的形式,在江中日报松塘江专栏上连载几篇文章。你润色好了,统一给我看。”梁健马上答应了下来。
梁健心想,幸好前些天,已经吩咐了处室里的人进行整理,梁健自己其实也挤出时间初步整理了一下,特别是对张省长讲话中可圈可点的观点,提取了出来。梁健打算第二天召集大家一起开个会,把整理的情况,拿出来一起看看。
梁健正要通知处室的时候,秘书办的魏雨忽然推门进来,将一张通知放在梁健的办公桌上,就离开了。照样冷冷的,好像谁欠了她钱的样子。梁健不打算计较,看了那张纸一眼,却是省政府办公厅中层岗位竞职的通知。时间是明天上午八点半,地点是厅大会议室,参加领导是常务副省长、秘书长、副秘书长、主任和副主任以及其他中层以下干部。要求,参加者脱稿演讲。
看到这个通知,梁健的心里小小的激动了一下。然后,他很快就平静了下来。他打算把召集处室人员开会讨论张省长讲话整理材料的事情,往后推一推,先把自己竞职的事情应付过去。这么几年秘书和基层领导工作经验,让梁健觉得,脱稿演讲没什么问题。但是,认真的要求,似乎也渗透到了血液之中,尽管知道这不过是走个程序,他的处长之位是肯定会给他的。
但他还是打算精心准备一番,毕竟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搞不好或者搞出问题来,对于他在厅里树立权威,是不利的事情。于是这天下午,他就开始专心准备第二天的讲演,关键时刻,再有把握,也要全力以赴,这是他做事的原则。
(一直想要说感谢雪夜和秋桐若梦的打赏和推荐票,就在今天感谢一下。今天的第三章,应该是在上午。)
第656章正处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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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6章正处之火
由于张省长急着想要知道胡小英这边到底发生了什么状况,梁健和胡小英的谈话很简短。弄明白了真实情况之后,他就对胡小英说:“如果谁要举报我,就举报好了。做了的事情,如果一定要我付出代价,我也心甘情愿。但是,你这个市长一定要竞争。不是为别的,就是为他们那种举报来举报去的行径。我倒想要看看,就凭他们的那几张监控截图,到底能够做些什么!”
胡小英深深看着梁健的眼睛,手在他的手背上放了一下,又移开了。梁健没有留下来吃晚饭,就赶回了宁州。到达宁州之后,梁健特意去了张省长家里,葛慧云看到梁健这么晚还过来,就说:“辛苦了。”梁健说:“打扰张省长和您休息了。”梁健到了书房,将有关情况作了汇报。
这汇报起来,真是困难。但是他知道纸包不住火,张省长的信任比其他任何事情都更加重要的一些。这些年的工作经验还告诉他,让领导了解你的弱点并不是一件完全不好的事情,有时候领导就是会因为知道你的弱点,而更加重用你。梁健不知道张省长,是不是也是如此,但是他一点要隐瞒的打算也没有。
张省长听梁健汇报之后,问道:“那举报信和照片在哪里?”梁健本来是不想将照片和信拿出来的,但张省长要看,梁健也只能拿了出来。张省长看了照片之后,抬眼问梁健说:“这张照片不是PS的吧?”梁健说:“不是,是监控截图。”
张省长沉默了一会儿说:“这张图片,不能说明什么,我们甚至可以完全忽略。但是在忽略之前,我想让你答应我一个事情,不知你能不能答应。”张省长没有问细节,没有问他和胡小英是否真有关系,而是要让他答应一个事情,梁健道:“张省长,请说。”
张省长说:“和胡小英保持距离。”没有多余的话,只是一个要求,话语之中却好像涵盖了一切。梁健一下子咽住,竟然答应不下来。他担心自己信誓旦旦的答应,倒头来却又做不到。他很想对答应张省长的每一件事情负责。
张省长看出了梁健的犹豫,补充了一句:“你不必马上就回答我。等你想好了,再回答我。在这之前,我会忽略这些截图,同时也让办公厅党组也忽略这些图片。”梁健对于张省长对自己的宽容,真是感激不尽。他感觉到,张省长其实对一切都洞若观火,但是他却没有戳穿,给自己留了余地。梁健说:“谢谢张省长。”
张省长说:“不用谢我,我这么做,只是想对他人表示,我选择你当秘书,并没有错。”张省长的这句信任,让梁健感觉到一阵重要降临到了自己的肩膀上。之前,梁健想事情都是从自己个人出发,有时候兴之所至不顾左右的情况也时有发生,才会有今天的被动。张省长的这句话,让梁健感觉到,自己应该有所改变了。
无论是甄浩,还是萧正道,都希望省委和省政府,能够透露出一丝消息,胡小英和梁健的不幸消息。但是左等右等,却没有这方面消息的影子。梁健的任用公示时间是七天。七天结束之后,省政府办公厅党组文件,任用梁健为一处处长。这使得萧正道很是怒火中烧,自己的举报怎么说也是“有图有真相”了,而且是通过王道呈给省委书记华剑军,结果却如泥牛入海,没有半点回音。
萧正道抱怨道,梁健这家伙的背景还真够硬!连华书记都不敢动他?
华书记坐在他宽敞高档的办公桌后面,手中拿着一个信封,里面是检举信和照片。他将信封的一角在桌子上不停的“嘟嘟”敲击着,过了好一会儿,他打开了抽屉,将信封放入了抽屉之中。
梁健的任命文件下来了,省政府秘书长李乔再次找梁健去谈话。李乔看了看梁健,双手平摊在了桌上,对梁健说:“梁健啊,时间过得很快啊,还记得你刚刚进入省政府办公厅我也找你谈过话,这一眨眼时间又已经过去了大半年时间了。这次通过竞争上岗,你担任了一处处长,算是在一个阶段里修成正果了。我也替你高兴。
“这段时间以来,张省长对你的工作应该是很认可的,这也是你能够快速成长的关键。很多大道理,我就不多说了,大家都在省政府一起办公, 随时可以交流,我就说两个事情。一个是始终要尽最大努力服务好张省长的工作。本来,你已经是一处处长,可以考虑让你不跟着领导,但是张省长显然对你是最满意的,所以只能辛苦你一下。所以你一方面要抓好处室的正常运转,另一方面还要搞好张省长贴身服务。这方面,你有没有问题?”
梁健说道:“反正前段时间也是这么过来的,我相信自己没有问题。”李乔秘书长满意地点了点头说:“这就好。还有一个事情,就是上次在竞职演讲上,你说不增加人员,甚至要减少处室人员。我本来考虑,等你正式任处长之后,要把你处室空编的人员补齐。难道你现在不需要?”
梁健心想,领导看来对人员进出,真的都是十分重视的,那天在竞职演讲上就那么一说,李秘书长就记在心里,如今在跟他谈话时,就拿出来问他了。对于这个问题,梁健早就有了准备。他说:“李秘书长,我们处室目前不需要增加人员。我还想向秘书长申请,从我们处室里分流一个人员去其他处室。”
李秘书长很是纳闷:“你处室里再减少一个人,真能很好的完成工作任务吗?”梁健说:“我保证没有问题。我要向其他人少的处室提供一个人,但是李秘书长能不能答应我一个请求?”李秘书长说道:“只要是正当的,我当然答应。”梁健就低声对李秘书长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李秘书长听后,点了点头说:“如果真的优秀,当然可以!”
这是梁健任命后的第二天上午,由于张省长参加的一个碰头会,不需要梁健陪同。他利用这半天时间,召集处室人员开会,主要任务就是讨论前段时间,大家分头梳理的张省长的讲话稿。除了梁健之外,副处长萧正道,副处长陈可凡,主任科员翁高,副主任科员陶静,科员郭栋光,全都参加了。
梁健说道:“整理领导的讲话稿,进行补充、提炼和完善,形成完整的书面讲话,是我们处室的一项重要任务。上次,张省长到六个单位去进行调研,大家也都跟去了,他的一系列讲话,是他这段时期,抓经济、抓转型、抓生态的思想凝聚,具有很强的指导意义。为此,我让大家都分头去梳理了。主要是充分发挥大家的才智,看看能有什么补充,有什么完善,或者提出一些新的概念性的东西充实到讲话当中。今天,我跟大家是一样的,也整理了一稿,现在每个人的稿子,都已经复印了一套。人手一套,我们一份份看过去。最后,我们来评一评,谁整理的材料最为出色,谁的最不像样。为了保持公正性,整理稿上都没有署名。”
梁健的意思很明确,通过看这整理稿的质量,是驴是马,大家拿出来溜溜。梁健还对大家说:“请大家看好之后,在一篇整理稿子上打一个分,最好的是10分,良好的是8分,及格的6分,差的是4分。”
大家都开始埋头看文稿,由于涉及到最后要评分,大部分人都显得很是用功了起来,不敢怠慢。只有萧正道,很不以为然,随意的翻看着,鼻子中还不时发出“哼”、“嗤”的声音,好像是鼻子很不舒服的样子。梁健也不去理会,也很一本正经地翻看着材料。
一个小时之后,他说:“现在大家开始打分吧。十分钟后,我们把稿子都交给陶静,让陶静来整理分数,看看排名。”陶静是处室里唯一的女性,平时也是陶然恬静,不温不火,大家对她倒是都没有意见。后来,大家都把评分后的材料交给了陶静,陶静开始统计分数。
萧正道喷出了一句:“文无第一、武文第二,这样评出来的未必准确。”萧正道,起初是很不以为然,对于梁健的这个任务,他根本就未加重视,他想的是,我已经是老资格了,不去整理又咋样?还不是你梁健要负责。
可如今看到,梁健并不把这次的整理工作当成一个简单的任务,还在处室里搞评选,他就隐隐地感觉,有些不对劲了。如今陶静已经在整理评分,由于自己是草草了事,很多错别字都还没有校对,评选出来的结果说不定会是倒数第一。梁健会不会拿这个事情来整自己?即使不能整自己,他在处室里老资格的威信,也会因为这个事情受到削弱,这就绝对不是一件好事情了。萧正道于是说了一句:“文无第一、武文第二。”
看着陶静记录完毕,已经开始在计算平均得分。科员郭栋光带着点小小的兴奋。他很要上进,在整理这些材料的时候,下了一番苦工,找了好多材料。在保持张省长讲话原貌的前提下,他还加入了张省长近期历次讲话中的一些观点,结合了上级精神,并以一些新理论和新素材进行辅证,使得讲话材料的书面稿,显得更加全面和规整。他自己还算是满意的,也希望能够得到一个好的评价。
听着萧正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这句话,他就明显感到萧正道,想要为自己的草草了事开脱。但是这里,还没有郭栋光的发言权,他还仅仅是一个科员。
陶静说:“梁处长,得分已经出来了。”梁健点了点头,目光落在分数上,然后抬起头来,对大家说:“现在,我来向大家宣布一下得分。”
第657章不得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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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7章不得不服
处室里这几个人的目光都盯着梁健。梁健知道,凡是在这机关中的人,不论是谁,不论对名利什么的如何不在乎,最终不得不受到机关游戏规则的影响,大家不管如何都是好面子的。所以,梁健看到即便是萧正道,此刻的目光也向梁健手中的白纸上投射过来。
陶静已经将不同版本与梳理人匹配好了,接下去只要念出名字和得分。这样做尽管可能会让某些人没有面子,梁健也不管太多,念道:“萧正道60.5分,翁高68.7分,陶静70.3分,陈可凡77.6分,梁健83.3分,郭栋光84.5分。”
念完了之后,大家都纷纷议论了起来。对于郭栋光得了最高分84.5分,大家都是非常诧异,毕竟郭栋光只是一个科员, 在平时的工作中,由于职位最低,干得都是些零零碎碎、跑跑腿儿的活,为此大家从来就没有重视过郭栋光。如今通过梳理一篇讲话材料,却脱颖而出了。
这时候,萧正道又恢复了之前不以为然的样子,吐出了一句“写文章岂可量化评分。评出来,个人的好恶占了大多数。”在这里萧正道的资格最老,大家也都知道他在写文章方面有几把刷子,他这么说,大家不敢反驳,就看梁健如何应付这个榫头了。
由于自己资历太浅,科员郭栋光虽然得了最高分,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他这么一得高分,算是已经得罪了萧正道。萧正道为人狭隘,很会记恨,这点郭栋光早前就已经领教过了。郭栋光很担心,接下去萧正道就会给自己穿小鞋。为此,他只有附和说:“萧处长的文章,肯定比我的好,刚才的评分,不会是弄错了吧?”
萧正道朝郭栋光瞥了一眼,还是很不满意的样子。
梁健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明白如果今天不治服这个萧正道,自己以后就休想在治服他了,以后在处室里自己的话也休想管用了。于是,梁健不等其他人跟着翻篇,就说:“刚才,萧处长说的,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这话是对的。萧处长还说,写文章不能量化评分,也是对的。不过,文章不能量化,是要到达一定的高度之后,才能这么说,分不出胜负,就如高手过招,各有各的好。但是,如果是低水平的文章,低水平的错误,那么文章的好坏一看便知,这点确信无疑。
“我们这就来看看我们写的文章吧。其他人的暂且不看,就看看最高分的和最低分的。”梁健没有直接说姓名,而是用最高分和最低分这两个词代替了。“得最高分的文章,梳理得条理清楚,保持了原始讲话风格,又增加了一些新的字句和张省长平时讲得最多的话。我看得八十几分是符合实际的。再看,这篇得最低分的文章,大家都可以看出,并没有好好梳理,连该分段的地方,都没有分,里面的错别字大约有二十来处吧,我刚才都圈出来了,还有很多段落都缺字少语的。两篇文章的高低,难道大家都分不出来了吗?
“我想‘文无第一’这样的话,可以成为我们不负责任的托词。说白了吧,我们综合一处,是一个文字综合部门,不是文学创作部门。我们的文字是实用性的,不是诗词歌赋,为此,我们的文章到不到位,评价的标准不是艺术性,而是责任心。如果说艺术性不能分高低,那么责任心能不能分出高低呢?我说白了,有些干部在整理这个材料的时候,完全是不负责任的!”
梁健这话一出,大家都无话可说了。萧正道本来是老资格,依恃自己在写文章上也有些经验,认为就是我这次不用功,你也不能怎么否定我。但是,梁健一旦提到了责任心的高度,这个问题就难办了。如果被领导看出自己责任心不够,或者没有责任心,那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在机关里,能力问题,不是大问题,责任心的问题才是大问题。
萧正道听到梁健发怒,原本窝在椅子中的身子,只好坐直了一些。但是,梁健的话显然还没有说完。他说:“今天,我已经向李秘书长进行申请,我们处室要出去一名干部。关于这一点,我在竞职演讲上就作出了承诺。人不贵多而贵在精。今天的材料会是一个重要的参考。这批材料,我会原汁原味的拿给李秘书长和张省长看,我不知道领导是不是也认可‘文无第一、武无第二’的道理,但是我相信,领导心里会有一个相对公正的评价。今天我们的碰头会,就到这里吧。散会。”
梁健走出了会议室,大家也跟着出去了。只有萧正道却一时站不起来,傻坐在位置上。他没想到梁健会来这一招,会玩真的。如果自己那错字连篇的东西,给张省长看到了,自己在张省长眼中的形象会跌落到什么程度!他很有些懊悔,当初为什么没有引起重视呢?如果按照自己的文字功底和经验,好好整理一番,总还是过得去的。他又翻了一下郭栋光的材料,心道,这小子果然是下了一番苦工,文字功底也不错,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
萧正道过了好久才从位置上站起来,走回办公室,这一整个上午,就都装着心事,惴惴不安。中午,他实在忍不住,就给王道打了电话:“怎么办?”王道听说了有关情况之后,就说:“换个处室,就换个处室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原本也是这个理,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但是萧正道自己的弱点,平时与人交往都很彪,说话阴阳怪气,不留情面,他知道其他很多处室的人都看他不顺眼。如果是被梁健挤兑出去,又被加上责任心不足的标签,哪个处室会要他?即便硬塞进去了,各大处室都有他们的副主任,他就只能排在后面,提拔的节奏就又只能放缓了。
想到这种种,萧正道悔意无穷,他寄希望于王道说:“你们省委办公厅,还有没有副处长的位置,可以排名靠前的啊?”王道听到萧正道要请他帮忙,赶紧推脱:“萧处长啊,我只不过是一个秘书,就算是有也做不了决定啊,都是秘书长说了算的。更何况,我认为啊,萧处长,你最好呢,还是留在省政府办公厅啊。俗话说,做生不如做熟啊!”
萧正道说:“老弟,现在不是熟和生的问题啊,现在是梁健要整我的问题啊。”王道为推卸萧正道的请求,反过来劝道:“萧处长,机关里工作就是这样的,说得好听点,就是见机行事,说不得不好听点,就是见风使舵。这方面,你肯定比我懂。我的意思是,不如你去跟梁健做个小,陪个不是,最重要的是,让梁健别将你那篇错别字很多的材料拿给领导去看了。”
萧正道说:“可是,我之前已经得罪他,梁健这个人……”王道说:“萧处长,对不起了,书记叫我了,我不能跟你说了。回头再聊……”电话挂了,只留下“嘟嘟”声。萧正道,不由骂道:“我真是被你利用了!我活该!”
萧正道想起来,几天之前正是王道打电话过来,让他举报梁健。现在举报不成功,萧正道需要王道帮忙的时候,王道却逃得比谁都快!自己简直就是直接被这小子利用了,他真是替自己不值。
下午,萧正道还是坐立不安。在去卫生间的过道里,他都感觉到别人看自己的目光有变化,仿佛他就是一个要被剔除出一处的人了!这种感觉极其可怕,到即将下班的时候,萧正道实在是忍不住了,他垂头丧气地敲响了梁健的办公室门。梁健一个人在办公室,萧正道进去之后,首次带着恳求地语气道:“梁处长。”
梁健朝他看了一眼,从手边拿起了一本《领导文萃》,对他说了句“请坐”,自己却看起了杂志。该摆架子的时候,就得摆架子,否则人家会认为你这个领导当得不专业。在萧正道眼中,对梁健的这个架子,也毫无异议。他非常谦虚地道:“梁处长,我想向你来汇报一下思想。”
梁健仍旧看着杂志,似乎被里面的内容深深吸引了,嘴上却说:“哦,好啊,你说吧。”萧正道看到梁健似乎心不在焉,但他知道,梁健肯定会听他说的话。就说:“梁处长,真是很抱歉。之前,你交待的任务,我由于这两天有些私事,所以没有好好准备。”
梁健抬起了头来,问道:“私事?”萧正道不知梁健为何强调“私事”两字,只点了点头说:“因为私事……”梁健问道:“什么私事?”萧正道说“私事”只是随口说说的,没想到梁健要追问,一时之间竟然卡壳,一下子不知如何回答,转动着脑筋想要瞎编几句。
梁健说:“你看,是不是这件私事?”说着,梁健从办公桌左侧的抽屉当中,取出了一个信封出来,递给了萧正道。萧正道瞳孔一缩,感觉不妙,接了过来,更觉心惊。
他打开了一看, 竟然就是自己举报信的打印稿和照片。萧正道心想,这怎么会在梁健那里!但是他又发现,唯一能想到,就是甄浩。当时自己把举报信写好第一个就是发给了甄浩,没想到甄浩却将这份举报信打印了出来,给了梁健。他做恶人,甄浩做好人!
苍天啊!机关里到底还有谁值得相信!萧正道如是感叹,却知道为时已晚,梁健肯定已经恨死了自己。萧正道看着这封信,却说不出话来,只能看着梁健,嘴上却道:“梁处长,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没想到梁健哈哈一笑:“我开玩笑的。我原本以为这封信是萧处长写的呢,因为字里行间有些相似。不过,现在我觉得不可能,因为这些照片,显然不是萧处长能拿到的,我现在我把这封信,交给你,帮我看看,不知道谁哪个家伙写了这种无聊的信。如果找到了,就告诉我一声。”
萧正道怪异地笑笑说:“怎么会有这样丧心病狂的家伙,居然如此诬蔑梁处长。简直是疯了。梁处长,我一定会去好好关注,如果听到有什么风吹草动,第一时间向梁处长报告。”梁健点头说:“好。”萧正道说:“梁处长,至于我整理的那个张省长讲话材料,不知道是否能不给领导看?我今晚连夜就去重新赶工,一定整理出一份高质量的讲话稿。”梁健说:“这个我会考虑,如果你想要重新整理,那你就赶紧吧。”
梁健没有把话说死,萧正道更加惴惴不安,他说:“梁处长,我们处室能不能别减人了?大家工作都很忙,减了人,工作量就会增加。”在萧正道想来,如果要减人,那个被减的,肯定就是自己了。只要不减人,他就有留下来的希望。
梁健却坚决地说:“这个我不能答应。我们处室必须减人。这是我已经决定的事情,也已经与李秘书长说好了,不能改变。而且,谁会从我们处室出去,明天就能知道。”
萧正道一个晚上没有睡好,第二天即将在中午的时候,梁健向李秘书长汇报了情况,得到了同意,梁健就再次召集大家开会。在小会议室内,大家都严肃地看着梁健,等待梁健宣布,谁将会被从处室里踢出去。
科员郭栋光心想,最好是萧正道能够离开,这样就不会有人来给自己穿小鞋了。当时当他听梁健宣布“即将离开我们处室的是,郭栋光!”时,郭栋光差点就当场晕了过去。
第660章小英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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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0章小英反击
这两人就是镜州市委书记谭震林和常务副市长甄浩。一看到他们的身影,梁健原本走出的脚步又退了回来。熊叶丽就跟在她的身后,梁健这一突然后退,他的后背就撞到了熊叶丽的胸脯,只感到一阵软绵绵的舒服,梁健就知道自己撞到哪里了。但他顾不了这么多了,转身几乎是搂着熊叶丽回进了她的办公室。
熊叶丽不知梁健到底搞什么,惊呼“怎么了?”,只感到自己柔弱的腰肢,被梁健的双手握着,往后推,接着自己就被推到了门口的墙壁上,办公室门也被关上了。“梁健!你干嘛!”熊叶丽只感到自己呼吸急促,心跳加快。她知道梁健对自己也有好感,但是梁健在部里就这样对自己,显然很不妥当。
但在梁健有力双手的握定之下,熊叶丽顿时感觉全身酥麻,嘴上虽然娇喝着,可心里却并没有抱怨的意思,反而梁健在这严肃环境下的反常举动,让她既想抗拒,心里又有一丝激动。
梁健对熊叶丽的反映却全然不知,他并无其他用意,只是想要躲过谭震林和甄浩。听到外面的脚步声走了过去,梁健才松开了熊叶丽。此时他才发现,刚才自己的双手一直握着熊叶丽的柳腰,自己的脸与熊叶丽靠得非常近,从她耳鬓传来女人的香味。梁健赶紧说:“对不起,我没有其他意思。”
熊叶丽美眸盼兮,对梁健说:“你是不是在躲外面的那两个人?”梁健虽然没有说,熊叶丽却猜出了梁健的心思。熊叶丽和梁健都是从镜州市出来的干部,当然知道,梁健由于当时跟着宏叙,与谭震林、甄浩之间的关系紧张。
梁健点了点头,熊叶丽说:“镜州市的谭书记,上次已经带着甄浩来过部里,那天正好佟伟力部长不在,他们还请有关副部长和处室长吃饭,我那天借故没有去。今天他们又专程来拜访佟部长了。”梁健心想,看来谭震林和甄浩真的是在四面出击啊!梁健对熊叶丽说:“下次我们吃饭再详说,谢谢你。”
说着离开了熊叶丽的办公室。过道和电梯口有一个弯道,梁健走近时故意放慢了脚步。谭震林他们果然就在等候电梯,只听谭震林说:“宣传部就在下面两楼,我们就走下去,汪渔部长已经在等我们了。”甄浩说:“好,这边走,楼梯。”
汪渔,是现任江中省委常委、宣传部长,是常委会上具有投票权的人物。谭震林带着甄浩在常委圈子中四处跑,这狼子野心可想而知了。梁健轻声地跟上去,脚步尽量落到最低,也进入了安全楼梯。谭震林和甄浩已经“啪啪啪”往下走了,梁健跟了几步。
几步之后,他感觉这种行为不太光明正大,就停住了脚步,不想继续跟下去了,他们要去跑官就让他们去跑吧。正要转身往上面走回,听到谭震林放低声音说:“上次,你不是让人举报了梁健吗?我听说,梁健没有受到影响,还是当了省政府办公厅综合一处处长。”甄浩说:“是啊,省政府办公厅的一个副处长举报他的,信还寄给了华书记。不知道为什么,毫无动静。”
谭震林说:“梁健这个家伙,不简单。”甄浩说:“可能这一切都跟他那个岳父项部长有关系。”谭震林“嗯”了一声,就不再多说。他们以为他们的声音已经放得够低了,但是梁健还是模模糊糊听清了。心情顿时变坏了。
梁健心想,自己都已经离开了镜州市,你们还跟我过不去!梁健心想,也许和谭震林、甄浩的较量,还远远没有结束,毕竟胡小英还在镜州。假如胡小英真的没有当上市长,在谭震林和甄浩的双重夹击下,真的很难有立锥之地了。
但是,胡小英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对于这次竞争市长,胡小英似乎没有表现出多大的积极性。回到办公室之后,梁健忍不住就给胡小英打了一个电话。跟她说,看到了谭震林和甄浩到省委组织部和宣传部去跑动的事情。胡小英听了之后,并无太大的反应,她说,无所谓,让他们去跑吧。
梁健又说,他无意之中听到了,甄浩联合了萧正道举报了自己,举报信写给了省委书记。听到这话,胡小英的声音激动起来:“这是你亲耳听到的?”梁健说,毫无疑问,在楼梯里听到的,如果不是他们干的,应该没有人会把这种事情往自己身上揽吧。胡小英很是气愤:“甄浩上次答应我,只要我退出竞争,他就不会让人举报你。”梁健说:“这种人的话,可信度几乎为零。”
胡小英那边沉默了,她突然说:“甄浩这么出尔反尔,那就不能怪我。我收回我不竞争市长的话了。”听到胡小英如此说,梁健心里也升腾起一种激动。不知为何,梁健潜意识里认为,胡小英就应该是那样的胡小英,一个不屈不挠的女人,一个不会被任何人胁迫的女人,一个敢作敢为的女人。尽管他非常的感激,但他还是不希望,胡小英为了自己而缩手缩脚,瞻前顾后,他不想要这么委屈她。她就该是一个理智和情感都非常饱满的女领导。
梁健说:“你和华书记已经说过的话,怎么办?”胡小英说:“你放心,我会有办法。”放下电话,梁健却又被一种不安的情绪所遏制。刚才自己告诉胡小英这些,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胡小英说,她会有办法。但是她到底能有什么办法呢?
她虽然是市委副书记,但是到那些领导面前,她不过就是一个女人,这也是她唯一的优势。想到这一层,梁健就又想打电话给胡小英了。然而,自己如此反反复复,并不是他喜欢的性格。胡小英应该当市长,这点是不错的,与其再打电话过去表示自己的忧虑,还不如实实在在为胡小英做点事情。
于是,梁健离开了办公室,走向张省长办公室。看到梁健没有带任何东西进去,张省长问:“有什么事吗?”梁健本想说,张省长,我了解到镜州市委副书记胡小英还是想要当市长的。话到嘴边,他还是咽了回去,反而变成:“刚才那些文件,张省长不知是否已经批示了?”
梁健就在刚才那一刻猛然清醒了过来,自己只是一个秘书,自己不应该插手人事,即便只是插嘴也不行。这是规矩。有人说,现在的官场是处长政治,也有人说是秘书政治,那就是说秘书,在其中插手了不该插手的事情。按照张省长的性格和观念,他肯定不需要梁健在人事上主动说三道四。
领导对你信任,征求意见,你尽可以说,但是这种信任本身并不是牢不可破的。这种信任建立在你必须在职责范围内行动,超越了职责范围,信任很可能就会崩溃。为此,梁健收住了自己的嘴。
张省长将那些处理的文件,交给梁健,忽然问道:“梁健,胡小英现在的心态如何,你掌握吗?关于担任镜州市市长,她有没有信心?”真不知道,张省长是看出了梁健的心思,还是本身就想知道实情,就在这时问出了梁健想要汇报的问题。
梁健本已转身,赶紧回过身来:“张省长,其实胡小英今天打过电话来,说她已想清楚了这个问题,她有信心干好市长这份工作。”张省长点了点头,对梁健说:“那就好,我到时候会提议让她担任,如果华书记再找我商量,我也还是会支持胡小英。”梁健说:“我会将张省长的信任,转达给胡书记。”
张省长看着梁健的眼睛说:“关于你自己呢?上次,我跟你谈到的问题,你想通了吗?”上次,张省长对梁健提出的要求,就是要让自己与胡小英保持距离。这是张省长第二次给自己机会了,如果自己再不给予答复,恐怕就是太不给领导面子了,梁健张嘴想说,我已经想通了。
但是他的话还没有出口,张省长伸出手,让他别说话。张省长说:“我看出来,你还没有想好。不急。等你想好了再告诉我吧。”梁健一愣,说不出话来,他能感觉到领导在不断地给他机会。但是,真要他与胡小英彻底断了关系,他不知道自己是否真能做到,至少现在还说不好。
梁健从张省长办公室退了出来。心情有些烦躁。他手机的电话响了。又是女大学生菁菁的电话,她问:“梁处长,今天有空了吗?我真的很想见见你。”梁健心情不好,也许见见其他人,说说话,能够找到答案。梁健就答应了:“去哪?”菁菁说:“我有车,我来接你。”梁健说:“还是我来接你吧。”
菁菁一想说:“那好吧。”梁健说:“我去医院接你吗?”菁菁说:“我弟弟手术已经成功完成了,现在不需要我陪,我已经在学校正常上课。”梁健说:“那好,我去学校接你。”
第661章前往富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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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1章前往富春
下班之后,梁健送张省长回了家里,他自驾汽车前往江中大学接了菁菁。身穿黑色如沙长裙的菁菁,肌肤胜雪。她坐进车子里时,浑身都带着一股青春的气息,那丝丝薄荷香味沁人心脾。她就坐在副驾驶室,象牙般绽放白芒的双腿,吸引着梁健的目光。
梁健赶紧收回了目光,把视线拉到了车窗之外,问道:“菁菁,我们去哪里?”菁菁说:“去富春山。”梁健说:“富士山?那在日本。今晚上可能去不了。”菁菁朝梁健甜甜一笑说:“是富春山,不是富士山。”梁健眉头皱了皱道:“我不知道那是哪里。别告诉我不在宁州。”
菁菁的目光好奇近于鄙视:“你真不知道富春山在哪里吗?”梁健不想故作聪明说:“我不知道,我是八零后,你是九零后,我们之间已经有代沟了。我不知道你所知道的事情,也很正常,是不是?”
菁菁说:“我并不觉得和你之间有什么代沟。富春山就在宁州境内,在城西二十公里。是一座海拔两百米左右的小山。”梁健笑道:“海拔两百多米,也能叫富春山啊?我原本以为这座让人感觉,和富士山是姊妹山的富春山,起码也有五六百米的海拔。”菁菁说:“在整个宁州,海拔五六百米的山没几座的。”梁健说:“城西二十公里,这也忒远了点吧,如今都已经五点多了。”
菁菁说:“城里的很多地方都去过了。我想要带你去一个你不曾去过的地方,在那里吃一顿饭,表示我对你的感谢。”梁健心里还是有些不大放心,从江中大学到城西也要走二十公里,从城西到富春山又是二十公里,那岂不是要四十公里。梁健说:“不用这么麻烦了,只要给我一盘水饺就打发了。”
菁菁说:“可是我已经预定了那个地方。”梁健问道:“很贵吗?”菁菁说:“不知道你说的贵是什么概念?两千五一个晚上。”梁健很惊讶,说道:“用得上这么奢侈吗?”菁菁说:“当然不是我自己花的钱,我曾经教过一个学生的家长帮助预定的。他是一个国企老总。我教他女儿练习小提琴,她女儿在小学里得奖了。那个爸爸就说,要请我去那个富春山腰的别墅里住一晚。我一直推说不去,存着。”
梁健心想,还好你不去,说不定那个国企老总就在打你的主意。但是,嘴上他并没有把这样带有负能量的想法说出来。梁健说:“这么说,那个地方的别墅,应该很高档吧?”菁菁说:“我也没有去过,但是我也只有这么一个好地方,可以来表达我对你的感谢了。”
菁菁说得很是诚恳,梁健也不好意思推辞了。他知道菁菁家里也并不富裕,她唯一想到的,也许也就只有这么一个奢侈的机会,来感谢自己。如果自己一定要推脱,或许就有些不近人情了。路的确是远了一些,但只要路上小心一些应该不成问题。
梁健说:“那就这样吧,我们出发。”菁菁听到梁健终于是答应了,很是兴奋地双手不由自主的挽住了梁健的胳膊说:“好,好。”这样子就如一个小女孩听到爸爸答应她去买新裙子一样。梁健不想和菁菁的亲昵没有边界,就说:“菁菁,你扣好安全带吧。”
菁菁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举动过于亲昵,松开了梁健的手,但仍旧很开心地扣上了安全带。梁健说:“我还有一个问题。”菁菁说:“尽管问。”梁健笑道:“待会那个国企老总,别是也会出现吧?”菁菁说:“他是想出现,问我要不要他陪。我说,不用了,我和男朋友一起去。他就不说话了,说会帮助安排好。”
梁健皱了皱眉说:“男朋友?”菁菁说:“我不过是找个借口而已,你不用这么紧张吧?”梁健说:“我不是紧张,我是想,如果说我是你男朋友,显然是我占了你便宜。”菁菁说:“我 怎么没这种感觉,我怎么觉得,好像是我占了你便宜呢?你可是省长秘书!”
梁健不想涉及自己的工作和职位,今天他只不过是接受一份平常的感谢,除此之外,他都不想涉及,他也不想在他生活之中又多出一段情。梁健一边开车,一边说:“你弟弟手术成功吗?”菁菁朝梁健看看说:“很幸运,我弟弟的手术很成功。现在我母亲在医院照顾他。我母亲也想让我真诚的感谢你。”
梁健说:“不用谢了。我也只是尽力做了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菁菁却盯着梁健说道:“我知道,你是为了帮我们,付出了很多。原本你肯定不会喜欢与培友人这样的人接触,但是为了我们,你得与他们周旋。”梁健说:“你不用想得太多,刚才我已经说了,这是在我能力范围之内的。”
这已经是下班高峰,一股股车流汇聚成洪流,向着城西涌动过去。车子始终都在动,但是非常缓慢。梁健原本以为大约二十分钟内能够走完这二十公里的路程,可现在看来,恐怕四十分钟也未必能够走完。
梁健从后视镜中,看到一辆黑色别克紧跟在车子后面,跟得特别紧。梁健也不去在意。反正闲着也没事,梁健就问菁菁:“你和培友人是怎么认识的?是不是在酒宴或者酒吧认识的?”菁菁摇了摇头,说:“如果我告诉你,我从来没有去过酒吧,也许你是不会相信的对吧?”
梁健朝菁菁看了眼,也不避讳:“老实说,我真不相信。”菁菁无奈的撇了撇嘴说:“可是我真的没有去过酒吧。一次也没有。我在你眼中,是不是一个坏女孩?”梁健说:“去过酒吧,不一定就是坏女孩啊!”菁菁说:“反正肯定不是那种清纯的女孩子。”梁健说:“不一定清纯的女孩子,就是好啊。”
菁菁笑笑说:“你是在安慰我。绿灯了,快开吧。”梁健松开了油门经过了十字路口,又开了几步路,瞥见后面的别克车还是跟着。梁健车子边上的车道,此刻正好没车,梁健的车速又不快,那辆别克完全可以超上去。但别克车并没有这么做,还是亦步亦趋的跟着。
梁健感觉一丝蹊跷,但他还是让自己放松下来,也许不过是凑巧呢!菁菁看到车流量少了许多,又说道:“其实,你不会相信,我和培友人是在一家书屋里认识的。”“书屋?”梁健到真是被雷到了,“培友人还爱看书?”菁菁说:“没看到他在看书,不过他会去书屋。那次,是江中大学一个老师的个人诗歌展览。那个老师正好教我们汉语,给了我们门票,我们是带着好奇去的。
“在那个诗歌会上,培友人也在,他是这家书屋老板的朋友,也是赞助商之一。培友人看到我,就跟我搭讪了,并且说他希望找个大学生教他英语口语,他经常出国用得上。我当时英语已经过了八级,他出的课时费很高,说是500一个小时,这对我还是有一定吸引力的。”
梁健问道:“于是,你就成了培友人的家庭教师?我怎么感觉,这个故事有点像是简爱呢?”菁菁说:“开头有点像,可发展下去就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了。我正儿八经给培友人上课,也就是上了两次。第三次之后,培友人很直白的说,我想养你,每个月给你两万块,你同意不同意?”
菁菁说:“我当时就被吓住了。因为这种事情,我只在小说里或者负能量新闻里才看到过,没想到有人会这么赤果果的向我提出要求,我当时就说,我只是教人英语的学生,既然培总不想要学习英语,那我就告辞了。”
梁健说:“你没有拿到一千块钱的家教费?”菁菁摇了摇头说:“拿到了。不过当时我没有拿,我知道他的目的不是学英语,我就不要她的钱了。”梁健说:“那后来,你们怎么又联系上了。”
菁菁说:“我当时没拿他的钱,可不知他通过什么手段,弄到了我的银行卡,并将两千块钱打在了我银行卡的账户上了。他还给我发了一条短信,说:‘考虑一下,不管什么时候,你愿意了,都可以联系我。同时,遇上任何的困难,也可以来找我。’
“我当时就很奇怪,这个人不要脸,怎么能不要脸到这种水平。此后很久,我都没有找他。直到有一天,我弟弟身上发生了重大的灾祸。他有一次参加同学聚会,喝醉了,上了一辆黑车,等他醒来之后,发现他的两个肾脏都不见了。我和母亲都急疯了,必须给弟弟马上移植肾脏,但是我是单亲家庭长大的,母亲把我们拉扯大,已经花光了她所有的积蓄,哪里还有钱。
“事情又那么紧急,如果不抓紧移植,我弟弟可能就会没命。这时,我想到了培友人。我去了他那里,向他提出,我可以给他第一次,但是我的价格是五十万。我以为培友人会说我狮子大开口。没想到,培友人说:‘你值这个价格,以后我养你,我还会每个月付你2万。’我答应了。
拿到钱的那天,本来培友人是让我去他那里过夜的,没想到事情突然变了。变为让我服侍你了,最好是能够迷住你。接着,发生的事情,我们俩就都知道了。”
梁健没有想到这个故事还这么长,又这么富有戏剧性。梁健观察菁菁,不像是在说谎,他说:“你很不容易。”菁菁看着梁健说:“我告诉你这些,只是希望你不会把我看成一个坏女孩。”梁健说:“不会。”
他拐了一个弯,后视镜中那辆别克车没有出现。梁健刚松了一口气,就见那辆别克车也从转弯角上拐过来,又跟在了他们的身后。
第664章为浴而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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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4章为浴而安
梁健心里咯噔了一下,喊道:“堵住了?怎么会这样?”只听老头子说:“大雨,小泥石流把树也推倒了,横在路中央,还有很多泥石,都淌到路中央来了。你不信,自己去看吧。就在前面。”梁健急着回去,是不信,他对菁菁说:“我去看看。”菁菁说:“我跟你 一起去。”
梁健说:“你最好是留在车上,这里安全一点。”菁菁坚持说:“我想跟你一起过去。”见到菁菁坚持的目光,梁健说:“那好吧,你要注意安全。”菁菁笑了说:“我一定会的。”于是,梁健和菁菁两个人,都从汽车里钻了出来。踏着泥泞向着前面走去。
汽车灯光在雨水之中,就如飘满了柳絮一般。老爷子倒也没有离开,也跟在他们旁边,用手电照着。不一会儿,他们就被泥石流堵住的路段。边上的山体,稍稍陡了一些,但是在梁健看来,这也不至于会产生泥石流啊。梁健说:“照理说,这么一点坡度,还不至于泥石流啊。老头子说:“都是种植茶叶的缘故。这里本来都是荒山,杂草丛生,当然……不会泥石流,现在都开荒了,要种茶叶,茶树还小,根盘不住,就被冲下来了。”
老头子的手电光,在那些泥石流上扫了扫。梁健果然就看到,泥石流中,有一些小树,那就是被从山上冲下来的小树。路的确是被堵住了。
菁菁问道:“那为什么就没电了呢?”这也是梁健想问的。老头子的手电,又向前照射了一下,说道:“你看那边那棵大树。”梁健和菁菁一起向那边看了过去,只见一棵大树横在了斜跨在小路上方,边上的一根电线杆把拉斜,电线已经断了,垂到了边上。梁健感到,这问题真的不小。一时半会,可能真是出不去了。
又一阵大雨倾盆。忽然,耳边听到“吱吱”和“隆隆”的声音。 只听菁菁喊道:“大爷,小心。”原本是大雨,梁健倒是没有太在意那些声音,听到菁菁的叫喊,她才注意到了,有些不对劲。目光迅速移向老头。只见,在老头右上角的山坡上,一个树正朝着老头身子斜砸过来。
这要是砸在身上,老头还能有命吗?关键是这老头子还没反应过来。说时迟、 那时快。梁健顾不得手中的雨伞,向老头扑了过去,一把将他拉了过来。那个大树,就硬生生砸在了老头的脚尖前面。老头的心脏也是一阵狂跳,如果不是梁健,在树底下的就是他。老头打了一阵哆嗦,对梁健和菁菁他们说:“谢谢你们啊!若不是你们,我这老命就要葬送在这里了。”
菁菁说:“梁处长,大爷,我们赶紧离开这里吧?这地方很危险。”梁健也说:“我们回到小屋去。”老头说:“对对,这里泥石随时都可能滑下来,我们回到屋子里去。”他们赶紧掉头,梁健他们坐进车子,本让老头一起进来。老头说什么都不肯,说怕弄脏他们的车子,他坚持一个人拿着手电,说给他们探路。
只有一点点路,很快就到了。大雨还是下得起劲,持续时间如此之久的雷阵雨倒是少见。梁健不敢随便停车,找了一个泥石冲不到,树木压不倒的安全地方,将车子停好了。看着梁健漆黑黑的屋子,老头子说:“你们快进来吧,外面雨大。”菁菁和梁健就进了老头的房间,但是房间里比较冰冷。
老头子将手电放在桌子上,作为光源。他从热水壶里,倒了两杯热水递给他们说:“你们喝点热水,你们身上衣服都湿了。”刚才因为紧张,还不是特别在意自己的衣服,此刻才感觉到了微凉。梁健和菁菁喝热水的时候,老头子说:“你们等一等,我去开备用电源。”
这倒是让梁健很吃惊。老头子说 :“当时建山腰那间房子的时候,就考虑到了。”说着老头就到屋子后面去了,过了两分钟,果然屋子里亮了起来。这里有一个自助发电机,在屋后发出了发电的声音。有了灯光,人的心情都好了起来。
梁健问道:“大爷你贵姓?”“我姓王。”“王大爷,这路被堵住了,是不是一时半会通不了了?”菁菁问道。她倒是无所谓,在这里多呆一会,就多呆一会,但是她知道,梁健正急着回去呢。王大爷说:“是啊,这一时半会恐怕走不了,这些泥石和树木,需要村里派人来清理。这半夜三更,他们一般不会来了。”梁健说:“能不能打个电话,让村里帮助处理一下?”
梁健是真的急着回宁州去。这一方面是因为,自己与一个女孩子在这富春山里,如果让人知道,传出去肯定不会好听。另一方面,今天晚上下这么大的雨,他担心,张省长会有紧急事情找他。如果万一,找他,他又被困山间,这就不好解释了。因为他并没向领导汇报过,自己要出城,更没汇报是跟一个女孩到这种山间小屋来。
王大爷朝梁健看了眼,如果换在先前,梁健提出这样的要求,王大爷肯定当场就推脱了“这半夜三更,叫谁来清理啊!”但是,就在刚才,梁健他们救过他的命,他的态度已经完全改变了。他说:“我打电话给村上的书记,看看他们能不能组织村上的村民来帮忙。”梁健一时,也想不出其他的办法。只能说:“好,那就试试吧。”
王大爷说:“山上屋子也已经通电,你们上去吧。我看你们衣服都已经湿了,这样贴在身上,很容易感冒。你们可以到木屋里洗个澡,把湿衣服烘烤一下,我这里有情况就打电话给你们。”梁健见菁菁穿得少,黑色裙子又已经湿了,她无意识地双手交叉胸前,嘴唇有些发紫,搞不好真的要感冒,梁健就说:“那好吧,我们先回木屋去。”
菁菁说:“这木屋,应该没有风险,不会被冲下来吧?”王大爷笑说:“这木屋建得可牢了,就算我这个屋子被冲走了,木屋也冲不掉。而且,这片山坡的茶叶已经六七年了,根都已经伸到底下去了,水土不容易流失,不会出现刚才那种泥石流了。你们放心到上面去休息吧。”
在王大爷的催促下,梁健和菁菁又上了木屋,免不了当中要滑滑溜溜,但最终还是顺利抵达了那个房间。打开了空调,就温暖如春了。人都是好逸恶劳的,在这样的环境当中,就顿感无比的舒适。经历了刚才那种雨中跋涉的辛苦,这里简直成了天堂。
菁菁由于黑裙都已经湿透,贴在腿上和臀部,显得异常扎眼。刚才是在黑暗之中,梁健没有特别注意到,如今到了这明亮的屋子里,菁菁的身材完全显露了出来,让梁健忍不住会多看一眼。不过,他马上收回了目光。
菁菁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就发现了一个烘干机。菁菁说:“我们这样搭着试衣服,真的容易感冒,还不如洗个澡呢。”梁健说:“那你先洗吧。”这件屋子里并无隔间,是一个通畅的空间,就连洗澡的浴缸,也只是在外面挡了一层玻璃,而且玻璃里面都没有纱布和窗帘。
这设计者的图谋不轨可想而知了。或许这也不是设计者的原意,而是这家国企老总的意图。菁菁对梁健说:“这个屋子也太奇怪了,淋浴房竟然没有纱窗。这叫人怎么洗澡。”梁健知道菁菁的意思,就说:“你洗吧,我保证不看。
菁菁笑了笑,走进了淋浴房。菁菁退去了黑色裙子和内衣,站在花洒下淋浴,娇美的身子,犹如美人鱼般被温水包裹了进去。梁健背靠淋浴房,听到这水声传来,他心里跃动着。梁健极力克制自己不要去多想,更不能转过身去看。
与这个只有二十岁出头的菁菁,他不想有任何更进一步的关系。他们俩的关系,到目前的地步,已经是极致了。然后,听着这潺潺水声,梁健还是感觉身子里翻腾着许许多多的欲念,想要攻破他理性的防线。
梁健不由想多,那么多贪官,为权色所困,并不是他们真的比很多平常人坏了多少,而是他们的确因为手中的权力,要面对各种惑诱,一不留神,思想稍稍放松,就沦陷了。人的感官,趋乐避苦的天性,根本禁不起长久的、频繁的惑诱。梁健心想,得做些什么,不能就这么傻傻地坐着这里听声音,否则早晚要失控。
于是梁健把脑筋转移到如何去解决当务之急上。如今被困在这里,想要依靠王大爷去协调村里,恐怕是不大现实的。那些村里的支部书记和村长,他是了解的,大多没有利益的驱使,是不可能将他们从舒舒服服的床榻上叫起来,半夜三更到这种地方来的。
如果不能依靠村里,那么依靠谁呢?梁健知道,这里还是宁州市。而在宁州市他认识的人,其实不多。见过的是宁州市市长潘家盛,还有就是江侧区委书记黄耀先。这两人都是在关于横申企业的检查中见过面。黄耀先后来,还吃过一次饭,如果让黄耀先办事,他应该会马上落实。可惜,这里不是江侧区,黄耀先的手就不能伸这么长了。那就只能是宁州市长潘家盛了。
房间里,菁菁淋浴的水声还没有停。梁健脑海里不由又浮现那起伏有致的身材,只要自己转身过去,就能纳入眼帘。梁健赶紧迁回思绪,重新集中到了自己的想法上。是不是给宁州市长潘家盛打电话呢?这样妥不妥当?毕竟潘家盛是省会城市的市长,是副省级官员,自己这么三更半夜打过去,会不会让他觉得唐突?
从目前的状况来看,幸运的是,张省长一直都还没有打过电话来,不幸的是,张省长随时都可能打电话过来。梁健告诫自己,不能抱有任何侥幸心理,张省长随时都有可能打电话过来,自己必须尽早离开这里。没有比给市长潘家盛打电话,有更好的办法,可以离开这里。如果他答应了,派出所估计就会在一刻钟内赶到。当然,如果他不愿意帮这个忙,还是另外一回事了。
这时候,木门外响起了敲门声。菁菁还在淋浴。他习惯性地转过身去,问道:“我可以去开门吗?”这一转身,一个光洁、妖娆的身体,出现在自己的视线当中,严重冲撞他的神经,他整个人都兴奋起来。他赶紧转身:“不好意思!”
菁菁没有责备,只说:“要不你别开门了,就在屋里问问外面是谁?我猜应该是王大爷。”
第665章成功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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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5章成功脱险
梁健问外面是谁,果然是王大爷。王大爷此时态度已变得很为梁健他们考虑,他站在屋外,说:“不用开门,我来告诉你们一个事情。我刚才联系了村里,村里的人这么晚,不肯出来疏通道路,这么做也不安全,让我们安心待到明天,再做打算。真是不好意思了。”梁健对此已有了心理准备,也就无所谓了。
他说:“王大爷,谢谢了,辛苦你了。我们自己想办法。”王大爷说:“今天雨太大了,我也想你们还是呆一个晚上吧,这样下山不安全。”梁健说:“我明白了,大爷。谢谢了。”王大爷说:“那你们早点休息,有事情就打电话,雨大喊声不一定听得见。”
王大爷走后,梁健问:“我可以转过身吗?”菁菁说:“可以。”梁健才转过身去,菁菁刚刚将一件浴巾披在肩头,一对象牙般光洁的修长双腿,从浴巾下探了出来,给人以无限想象。梁健不多看,说:“王大爷说,村里不会来人疏通道路了。”菁菁说:“我已听到了。我无所谓,你是不是一定要回去?”
梁健看了看手机,并没有电话过来。但是,他还是本能的感觉,这场暴雨实在太大了,指不定宁州会出什么事情呢。如果自己只是省政府办公厅的一般干部,那无所谓了,找个理由,不去也就不去了。但是,自己是省长秘书,在某些发生意外的关键时刻缺席,那这个秘书就是绝对的不称职了。
想到了这一点,梁健坚定地说:“是的,我今晚一定要回去。”菁菁说:“可是,现在路堵住了,不下雨的话,把车子留在这里,去外面的村里多出点钱,人家可能愿意送你一程。可如今这么大的雨,简直是寸步难行。”
梁健说:“我还能再想想办法。”已经没得选择了,他只能给宁州市长潘家盛打电话。各地市市委书记和市长的电话,梁健都存在手机里。他掏出手机很快就调出了号码,拨了过去。
潘家盛很快接起了电话,开口第一句就说:“梁处长你好。”梁健有些吃惊,潘家盛竟然存了自己的电话号码。梁健也不客气了,就说:“潘市长,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打电话给你。”潘家盛说:“没事,没事。梁处长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
梁健说:“有个不请之情。我们有一两位朋友,被困在了富春山里了。现在大雨,山上出现了泥石流。不知道能不能协调有关部门,将他们营救出来。”潘家盛一听,凝滞了两秒钟才说:“人有没有事?”梁健说:“放心,人没事。只要能顺利出去就行,现在道路通不了车,只要把泥石和树木移开一条路就行。”
潘家盛说:“没出事就好。梁处长,请你保持手机畅通,我去吩咐下面的人,他们很快会给你电话。”没想到潘家盛答应的如此爽快,梁健感谢了几句,就放下了手机。菁菁问道:“有人会来救我们了?”梁健说:“现在还不知道,一般情况下,应该会来的。”菁菁朝梁健看了一眼,说:“我的衣服都快烘干了。你也赶紧洗个澡吧,你这么一身湿衣服,也不行啊。你洗澡的时候,我来帮你烘干。”
梁健心想,这个淋浴房连窗帘都没有。自己洗澡,不等于在菁菁面前什么都没穿吗?菁菁笑道:“你放心吧,我一眼都不会看的。”全身湿透,的确也不好过,这里的烘箱似乎很管用,几分钟就能烘干。反正此刻也是等电话,于是梁健决定还是洗一个吧。
他将衣服脱在了椅子上,全身没有衣服,走进了淋浴室。菁菁是真的没有看他,拿着他的衣服,去搓洗了一下,放在烘干机上烘烤。温暖的水流流经梁健的身体,让他感到一阵舒服。外面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大概是潘市长安排的人打电话过来了,梁健却还在淋浴房里:“不好意思,菁菁我的手机响了。”菁菁拿过了梁健放在桌子上的手机,走到梁健这边递给他,目光在他身上打量一眼,神秘地笑笑又走开了,她说:“这次,不能算我偷看,你是让我拿手机过来的。”
梁健这拿这个女大学菁菁没有办法。梁健也没有时间去考虑其他,他接起了电话,在雨水的杂音当中,对方传来了恭敬地声音:“你好,梁处长,我是宁州市消防支队的,你的朋友在哪个位置?我们马上赶过去。”怎么是消防支队,梁健就有些不理解,他不是让人救火,而是来救水啊!梁健说:“我们是被泥石流堵在路上,你们能处理吗?”对方说:“我们能处理,清理障碍我们是专业的。”
没错,消防人员去救火的时候,往往要清理障碍物,为此,在这种情况下,可能由消防人员来清理,或许比路政和公安等其他部门更加迅速。梁健就将自己的位置告诉了他们。对方说:“我们十五分钟后能到,你让你们的朋友先在安全地带等候,等我们清理完毕,马上跟你联系。”梁健说:“非常感谢。”
菁菁说:“成功了?”梁健说:“嗯,他们派人了。”菁菁说:“怪不得大家都想当官。当了官,你一个电话,人家半夜三更都会来给你清理路障了。”梁健朝菁菁笑笑说:“哪有你说得那么简单。”梁健知道,这个电话之后,自己算是欠了宁州市长潘家盛一个人情,也不知道潘家盛以后会要自己如何偿还呢!
大约十五分钟之后,消防方面的人又打了电话过来说:“再过十分钟可以下来。”菁菁说:“速度这么快?办事效率这么高?我还是第一次感受到政府有这么高的效率呢!”梁健心想,不仅仅是你,我也是第一次看到。他说:“那我们赶紧下去吧。”
菁菁说:“再等一分钟,你的衣服就可以烘干了。”干爽的衣服穿在身上舒服多了,两人关闭了屋里的灯,小心翼翼地下了山,这次他们走得格外小心,就没有摔倒。他们去敲老头子的门,向他告别。王大爷很是奇怪:“你们是怎么叫到人的?”菁菁说:“大爷,这你就别管了,你好好休息吧。路已经通了。”
王大爷很是奇怪,既然通了他也不再费心,跟他们道别,还说以后有空,让他们再来一次,他杀老母鸡给他们煮汤吃。梁健手握住方向盘的时候想,这个地方,恐怕此身都不会再来了。车子往下开去,很快又倒了那个出现泥石流的地方。
不同于刚才的情况,现在那边灯光簇簇,还有强劲的马达声。只见,一辆推土车正在开道。经一来一回,小路上就泥石就已经能够通过了。斜横在路上的树木,也已经被消防人员锯断了。在他们作业的时候,一个长相健壮的人走过来:“你好,让你们受惊了,很快就能通过了。”
梁健说:“非常感谢。”那人说:“不用谢,不用谢,我们是按照领导的要求,做好分内的事情。最后一根锯断的木料已经移开了,正好你们可以通过了。”梁健不想久留,再次感谢之后,就钻回了车子,启动了汽车。从泥石之中挡出的一条小道中,穿行而过。
又开了足足十来分钟,终于是重新上了像样的公路,梁健有种释然的放松。尽管雨水还是很强,但是接下去只要把准方向盘,仔细一些,开慢一些,就不会有事了。菁菁对梁健地道:“本来是想真心感谢你的,没想到又给你添了麻烦。梁处长,我很对不起,我对你来说,好像就是一个麻烦。”
梁健宽慰道:“别这么说,这没什么,就当是一次难忘的旅程吧。”菁菁嘟着嘴说:“难忘是难忘,可就是因为烦恼而难忘。”梁健本想再宽慰一句,却听到自己手机又响了起来,梁健心道,难道张省长是真的打电话来了?
开着车,他也接起了电话,却不是张省长的,而是宁州市市长潘家盛的电话。潘家盛颇为关切地问:“梁处长,你的朋友已经成功脱险了吗?”梁健回答:“感谢潘市长,我朋友已经安然离开了富春山。消防上效率很高,我朋友让我一定好好感谢市政府和潘市长。”
潘市长说:“千万别这么客气。平安就好。”梁健又再说了感谢,继续注视前方。大雨之中行车,还是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上了高速不到五公里,就见到前面有车抛锚,又行了不到三公里,有两车相撞,一辆车的发动机盖已经翘起。
梁健有意识放慢了车速。所幸的是,张省长到现在还没有打电话给自己,这说明宁州是安宁的,没什么事发生。自己只要平平安安把车子开回宁州就行了。刚转过这个念头,手机又响了起来。菁菁说:“你开车接电话不安全,我帮你看。”
菁菁朝电话上看了一眼,就把电话递给梁健了,她说:“这个电话,恐怕你得自己马上就接了。”梁健说:“来电显示是谁?”菁菁说:“张省长。”
张省长的电话,还是打来了。梁健心道,自己想办法从那个山里逃出来,终归没有错。就是不知张省长有什么事情会吩咐自己。
第668章职务被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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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8章职务被抢
外面雨声还在继续,打落在玻璃窗上。不管如何,省政府的办公室里还是充满温暖的,但是他要决策的却是关系百姓冷暖的事情。省委书记华剑军说要强调两点,大家就将目光集聚到华书记身上。
华书记抬起了头,他手头没有讲稿,也没有打开笔记本,目光炯炯扫视了大家一眼,然后说:“第一点。这次主要任务是与城市内涝战斗,防内涝抢险领导小组要进行升级。原来的防内涝抢险领导小组组长是张省长,这次我来担任组长。张省长你看如何?”
防内涝抢险领导小组,原本是经过常委会讨论通过的,由张省长担任组长,马超群副书记担任常务副组长。这次,华书记忽然提出由他来担任组长,这事情事先都没有经过市委常委会讨论,也没有与张省长进行过沟通。张省长心里就“咯噔”一下,但是在这紧要关头,如果硬要开常委会,又不合常情。
梁健似乎察觉到,这细微的一次变动中隐含着其他的含义。如果张省长退一步,也许在以后的很多方面就会步步退。只听张省长说道:“华书记要亲自担任领导小组组长,足见对这次抗击城市内涝工作的高度重视。我当然是完全同意的。由于领导小组是省委常委会上研究决定的,我建议等下次的常委会上通过,然后以文件的形式固定下来。当然,今天的工作,我们全部接受华书记的领导,华书记就算不是领导小组组长,我们都是在华书记的领导下工作。”
张省长的这话,听上去貌似有些多余。但是,他强调了一点,那就是关于领导小组组长的变更,需要常委会集体来研究决定。当然,常委会并不会否决华书记的提议,这个领导小组组长很大程度上,都是义务和责任,但是对程序的强调,张省长一刻都不想放松。否则,有了一个不走程序的开头,直接由华书记担任组长并行文,以后的工作就会乱套。这一点,张省长是绝对坚持的。
华书记朝张省长看了一眼,虽然目中有些不快,但还是说:“在这么紧急的情况下,张省长还是不忘按照程序办事,我很钦佩。这件事就这样,从现在开始我担任组长,文件上的改动,在这次抗击内涝胜利之后再开会通过。”有人顺势怕马屁道:“有华书记的直接领导,我们这次抗击内涝工作,一定要取得圆满胜利。”
此人是省建设局局长谭少清。华书记朝那个人看了一眼说:“先别急着乐观。这次的城市内涝抢险工作任务很艰巨。我们每个人都要紧绷这根弦。这也就是我要讲的第二点。就是要以我们的辛苦指数换取群众的幸福指数。群众的幸福指数第一点,就是安全感。为了确保百姓群众的安全感,今天我在到机场去接我夫人的半路上,我决定折回,返回到工作岗位上。我从北京到江中工作,为防止老是两头跑,让我妻子也到江中来了。今天正是她‘搬家’到江中的第一天,我说好去接她。现在,我不去了。我相信她能够理解。她现在还在机场,至少机场是安全的。但是我们城市中的老百姓,被水围困的百姓群众,就在水深火热当中,身体在水中,心在火中,所以百姓群众更需要我们。我在这里承诺,只要内涝不退,我绝不离开工作岗位。”
省委常委、宣传部长汪渔带头鼓起掌来,他即可表态:“华书记的这句‘只要内涝不退,我绝不离开工作岗位’,这句话要成为我们全省抗击内涝的口号。”在场有江中日报和江中电视台两大媒体的记者,他们迅速将这句话记录了下来。
梁健在一边看着华书记讲话,他目光中发出激动人心的精芒。梁健再次感觉,这位华书记,似乎真的是一位怀着激情的领导干部。为了做好防涝工作,他把妻子留在机场,这种情况或许能够感动老百姓。他再看张省长。张省长脸上也是严肃的,但并无其他的神情,他还是镇定如初。
等到华书记讲话完了,张省长接过了话头,说道:“刚才,华书记对打好这场抗涝攻坚战,已经提出了明确的要求。我这里就不重复了,请抗内涝抢险工作领导小组,抓紧将华书记的要求和紧急通知,以最快地速度传达到各地市。同时,抗内涝小组要离开进行分组,省四套班子领导,要分赴内涝严重的地市,指导抗击内涝工作。”
会议结束之后,华书记就会去省委那边,并明确接下来的所有会议,都将在省委六楼会议室召开。张省长将要跑去那边开会。会议结束之后,张省长回到了办公室,他对梁健说:“我想一个人呆一刻钟,过一刻钟后,你再来我办公室。”梁健答应了。
刚才省委书记华剑军硬是将防城市内涝领导小组组长的位置,自己夺去了。也许张省长心里是不开心的。但是,梁健看到张省长的神色依然是镇定的,他想,张省长也许关心的并不是这个问题,他还有更加在乎的事情,所以需要静一静。
梁健从张省长的房间里退了出来,他也有紧急的事情要做。先前,张省长让梁健整理他会议上强调的内容,并与通知一道下发。如今,领导小组实际组长已经变成了华书记,这通知和讲话怎么发,就成了一个问题。不过,梁健化繁就简,先把通知和张省长、华书记讲话整理出来再说。
萧正道已经在整理张省长的材料,梁健则回到办公室去整理了华书记的讲话材料。他整理完毕,去了副处长萧正道的办公室。萧正道正在打印材料,见到梁健之后,说:“梁处长,材料我整理出来了。”
梁健过去,将材料看了一遍。忽然一阵风吹过来,差点将梁健手中的纸张吹掉。才发现他办公室的窗子是打开的。萧正道赶紧过去关窗,梁健继续看材料。这个通知和讲话要点,整理得很到位,萧正道算是真的用心在写了。梁健只在几处小的方面,与萧正道做了些沟通,进行了修改。又将自己整理的华书记的讲话让萧正道帮助看一遍。
萧正道在文字方面给出了一点意见。梁健适时表扬了一句:“老萧,我看你这段时间的状态不错。”
萧正道的老脸尴尬一下,说:“梁处长,我打算打起精神来干,不想再混事了。”梁健说:“这就好,这段时间可能要辛苦你了。”萧正道说:“没事,你尽管吩咐。”梁健点了点头,拿着手头的材料,看十五分钟过去了,就又重新来到张省长办公室。
张省长正在一张便签纸上书写,梁健给张省长茶杯里续了水,张省长书写完整了。梁健将手头的材料递上去,说:“张省长,这是我们整理的材料,现在这种情况,该如何发,请张省长指示。”张省长看了之后,对梁健说:“你们把华书记的材料也整理出来,这很好。现在领导小组组长已经不是我,这些材料提供给省委办公厅把,他们应该会把任务交代给领导小组下设办公室。”
梁健答应了,正要走出。张省长从位置上站起来,对梁健说:“你通知一下公安厅、建设厅、城市管理厅、卫生厅、水利厅、民政厅、教育厅等主要领导,都在这张纸上,让他们半小时后到我办公室,我有事情再要向他们交代。”梁健出去了,他先给那几个主要领导打了电话,然后就拿着材料跑去省委办公厅。
原本通知和领导批示,可以由省政府直接以防内涝领导小组名义下发给各地市,如今领导小组组长临时更换,这些材料就要先交由省委办公厅了,关键是要看省委书记华剑军的意思,如何发、发到哪一层级。
胡书记秘书王道接受了材料,对梁健说:“你先回去吧,我呆会拿给华书记看。”梁健与王道无话可说,放下材料就走。这已经不是他的事情。他还要安排领导与有关厅主要领导谈话呢。
半个小时之后,省政府秘书长李乔、公安厅常务副厅长、建设厅厅长等主要领导来到了张省长的办公室,坐在了张省长办公室里的小会议桌边。梁健倒好茶,本来想要离开。张省长说:“梁健,你也留下来听一听,做些记录。”
梁健留下来了,他也很想知道,先前一个碰头会之后,张省长为什么此刻又召集他们开会。只听张省长说:“之前的一个会议,我是以组长的身份来跟大家开会的,现在组长由华书记来担任了,我现在就是副组长,职务发生了变化,我考虑问题的角度也发生变化了。刚才,我想到在这次抗击城市内涝过程中,有几个重点,需要我们在场的几个厅去抓好,来确保全省抗内涝工作取得胜利。
“第一,要抓重点领域。突出抓好边远山区、重点路段、主要桥梁、水库、河道、工矿企业、地质灾害隐患点和各类危险源的安全防控,及时排除隐患和险情。这方面要由建设厅、城市管理厅、交通厅去抓,有关厅长和副厅长要下到可能存在险情的地市去指导;
第二,要抓重点人群。城乡敬老院、医院、学校等人员密集场所,要落实避险的具体措施,该转移的群众要及时转移到安全地带,妥善安置。这要由民政厅、卫生厅、教育厅去落实,有关领导也要下到第一线去。
第三,要抓重点宣传。采取手机短信提醒等方式及时发布提醒,这本来应该是由宣传部去抓,但是我知道公安系统掌握手机号码比宣传部还要齐全。为此,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们技术上去处理。当然公安上其他方面任务也很重,只要有一至两个专人负责就行。
总之,我们要从大处着眼、小处着手,抓好抢险工作,以细致入微的实际行动保护百姓和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
张省长专门给他们开会,进一步强化了这些厅长的认识程度,他们分头行动去了。梁健知道,张省长的这次会议,是要进一步对那些领导敲响警钟,让他们高度重视此事。梁健刚刚回到办公室,就接到了妻子项瑾的电话。看到项瑾的电话,梁健才充满了内疚,已经有几天没有跟妻子联系了。
项瑾说:“宁州发生水患了?”梁健说:“是的,还很严重。”项瑾说:“很严重我知道,网上说,已经死了十六个人了?”梁健一听这个数字,吓了一跳。不是说四个吗?怎么变成了十六个人?刚才一直在忙,没有去关注这个网络舆情,梁健急道:“在哪个网上这么说的?我去看看。”
第669章舆论如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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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9章舆论如火
这是一个国内知名论坛,帖子里有图片,有文字。从照片中,昏黄的路灯光下, 一片汪洋,还有浸在水中的汽车,更惨烈的是,有市民将婴儿放在水盆之中,趟过街道。这不要说平民百姓了,就是梁健这样的政府人员,看到这种的图片,心里也会勾起多重感情。这感情中有惊,有悲,有愤,有怨。
这惊,当然是惊讶堂堂一座省城,竟然瞬间已经变成了比威尼斯还威尼斯的水城;这悲,则是看着老百姓如此艰难,都会心生悲伤;这愤,就是愤怒我们的城市管理者,急于求成,城市管网形同虚设,致使百姓受灾;这怨,就是怨恨我们公共服务的缺席,这时候也不见政府有实际的举动。
果然,这个帖子发上去也就个把小时,就已经成为了热帖,回帖的人多多。 大部分都是调侃,说“我们一起到宁州去看海”,还有一部分是谩骂,还有一人开始冷嘲热讽,有几个人,也不知道是什么身份,说了几句为政府说话的话,说“今天的雨实在来的突然,政府也是措手不及”,立刻被砖家砸的没话说。
梁健知道,遇上这种灾难**件,网上的舆论基本上会一边倒,情绪的宣泄会成为大头。梁健自问自己,有时候也忍不住想要宣泄的,毕竟我们的生活是压抑的,借助一个事件,来吐槽心里的不爽,也许是每个指责、谩骂者的私心。但是,梁健现在的身份不仅仅是一个公民,他更是一个省长秘书。
看到网上的帖子之后,梁健的第一反应,将笔记本电脑的这个网页打开,跑到了张省长办公室,给张省长看了有关帖子。张省长看完了帖子之后,神色很是凝重,他说:“应对网络舆情和应对突发事件本身,已经差不多同等的重要了。先前,我还是疏忽了。”梁健说:“张省长,要不我现在就跟有关部门联系,让他们高度重视网上的舆论?”
张省长摆了摆手说:“这不急。这事情,要跟省委那边沟通,否则不能行动。”现在情况不同,张省长不是实际上的组长,处理起来,得向省委书记华剑军报告。梁健说:“张省长说得对。”
张省长让梁健带上了笔记本电脑,就朝省委走去。到了省委办公厅,王道去向华书记请示后出来说:“请张省长进去。”意思是,让梁健留在外面。张省长说:“我要让梁健一起去,这笔记本要梁健来操作。”王道说:“张省长,笔记本电脑我也能操作。”张省长说:“有好多个网站和网页,我都要让华书记看,你知道是在哪里?”
看到张省长有些怒容,王道不敢多说:“那就请进吧。”梁健就跟着张省长一起进入了华书记的房间。这是梁健头一次到省委书记的办公室。进入办公室,就感觉有些奇怪,这房间里似乎不通风,一看所有的窗帘都是拉拢的,外面一丝夜色也听不到。更让梁健感觉奇怪的是,在这个房间里,竟然听不到外面的下雨声。
张省长的习惯是,只要能开窗的日子,他就尽量开着窗。即便是打空调的日子,他也时不时要梁健给通通风,外面的雨声、风声,自然都能清晰地传送了进来。可是,华书记的办公室,却是另外一个极端,在这里竟然听不到外边的一点声音。
有句话叫“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梁健觉得当官就应该达到这样的境界。但是华书记似乎以他的官位,告诉他,完全可以两耳不闻天下事。梁健不及仔细观察这间办公室的情况,张省长让梁健将那些网页都打开,然后把笔记本电脑,转向了华书记。
华书记看了这些舆情,很不满地道:“现在的网络,真是乌烟瘴气!不整治不行。我要给省委宣传部汪渔同志打电话,让他马上封杀这些帖子。”张省长说:“华书记,我倒是有另一个建议。”华书记看了一眼张省长说:“你说。”张省长说:“网上说,宁州市在涝灾中已有16人死亡,我们不如在政府官方网站上公布真实的数据,这样留言不攻自破。”
华书记身子靠在了椅子里,沉默了一会儿说:“这样也不行,因为这个数字是在变动的。公众也没有必要知道真实的数字。”张省长坚持自己的观点,说:“要想那些不怀好意和宣泄不满的网民闭嘴,最好的方式是信息公开。如果我们敢于公开,必定能纠正那些混淆视听的言论,同时,也能争取更多党员群众的支持。”
华书记却说:“张省长,你太高估网民了。如果我们公布了真实数据,工作就会陷入被动。那些没有根据、胡言乱语的帖子,不实事求是,我们完全有权利封杀。这件事就这么定了,由省委宣传部出面,对省内媒体的负面言论,即刻封杀;对于其他国内重要网站的负面新闻,要争取上级支持进行封杀。如果协调不过来,我可以出面。舆论的武器掌握在我们手里,我们担心个啥!”
张省长见华书记已经不听建议,他就起身告辞。梁健跟随张省长出来。在路上张省长并没有表达自己的不满,而是问了梁健一个似乎无关紧要的问题:“你觉得华书记的房间怎么样?”华书记办公室是所有窗帘都拉上的。
梁健说:“一个人的房间,是一个人心灵的外化。华书记房间的窗子都关闭了。”张省长朝梁健看了一眼,没有说话。梁健不知张省长是觉得自己说的好,还是过于玄乎。不过,这是梁健的真实感受。
梁健从华书记的一些行动上看,比如他为了工作将妻子抛在了机场不管,原本以为华书记有可能真是的以为正直、担当、从善如流的领导。如果今天没有进华书记的办公室,他可能真的会这么认为下去。但是,今天他“有幸”进入了华书记的房间,他隐隐地感觉到了并不是那么一回事。华书记的心房,也许就如他的房间一样,是对外挂下窗帘的,不想让人看到他里面内容是什么。
张省长问梁健:“现在差不多几点了?”梁健看了手机:“已经凌晨了。”张省长说:“防城市内涝领导小组办公室,值班排好了吧?”梁健说:“我之前就看到他们安排了值班人员。”张省长说:“那我们抓紧时间回去休息一下。有事情,让他们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们。我们明天早上六点多到单位,这样应该问题不大。”
梁健说:“张省长,道路都是水,我反正回不去了,您回家里休息一下吧。”张省长说:“你回不了家,也可以在江中宾馆休息一晚,不要疲劳战,只有保持强壮的精力,才能更好的把工作干好。”梁健对张省长的关系很是认同,对他的人本意识也很赞同,就不再客气,他说:“张省长,那我先送你回去。”
外面雨下得还是很大,梁健让驾驶员送张省长回去,然后送自己到江中宾馆,驾驶员也在宾馆住了下来,这种天气开车上路,已经是很不现实的事情,搞不好车子发动机就要浸水。给张省长的车子,必须保证不会出问题。
到了宾馆房间,梁健才想起江中大学女生菁菁也暂时住这里。他本想给她打给电话,问她是不是还好。但是意识到已经很晚,打扰人家休息。在宾馆里一般都是安全的,于是他就省去了这个电话。
打开手机,梁健看到一条短信,是妻子项瑾发过来的,写着:“等宁州市城市内涝一好,我就到宁州来,这段时间都在北京,感觉对你的关心少了。”项瑾的这句话,让梁健顿时五味杂陈,要说关心,那是自己对项瑾的关心少了才对。毕竟项瑾是孕妇。梁健回道:“老婆,真的很抱歉,是我没有好好照顾你。等这场内涝过去,我一定马上来接你,平时我要多疼你。”
项瑾说:“你有这个心就好了。我感觉肚里的小宝宝,似乎也需要你的关心了。以后每天你摸摸他,等他出生了,肯定会跟你感情很好。”梁健说:“我一定每天都亲亲他母亲的肚子,让他感觉到。已经很晚了,早点睡吧。我也已经暂住宾馆,要睡了,明天五点起来。”
也许是这天赶来赶去,非常的辛苦,梁健开了闹钟,放下手机,很快就睡着了。整个宁州城,都被雨幕遮蔽着。在大自然的威力面前,人类的社会就显得脆弱而渺小。梁健在梦中,看到自己所住的八楼都有水漫了进来。看到窗外,就是一片汪洋。
瞧着这幅景象,梁健猛然大喊:“张省长,张省长!”他梦中依稀记得,张省长住得是小别墅,肯定没有八楼那么高。既然八楼都淹没了,那么小别墅都不知道已经沉到哪里去了?梁健在叫喊声中醒来,看到天色未亮,赶紧跑到窗口,幸好外面只有雨水,没有汪洋。但是可以看出,雨水并没有一丝停下来的迹象。
梁健在宾馆房间里呆不住了,就起来,简单洗漱之后就下楼。在大堂中他看到一对雨鞋,他就借来穿上,将自己的皮鞋提在手中。他没有去打扰驾驶员的,独自前往省政府大院后的家属区。
张省长别墅的灯光已经亮起了,梁健敲门。保姆来开门,引领他进去。张省长已经起来,此刻正坐在餐桌上吃早餐,一边在翻看报纸。看到梁健之后,对梁健说:“坐下来,一起吃早饭吧。早餐是一天中最重要的一顿,一定要吃好。我每天习惯喝点米粥,你也来一份吧,我们最好不要因为突发事件改变自己的习惯。”
第672章风雨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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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2章风雨出发
打完了电话,基本安排妥当。梁健目光落到了桌上的报纸上。“江中日报”红色大字进入眼帘,接下去是一个非常醒目的题目:“只要内涝不退,绝不离开岗位。”梁健一愣,这不是昨天华书记在碰头会上的讲话吗?接下去,报道了华书记把妻子留在机场,他本人回到工作岗位开会的情况,并对华书记提出的几点要求,进行了详细报道。
报道渲染了华书记为人民服务的工作作风。梁健看后也有些被感动。报道突出一把手的责任心和心系群众也是可以理解的。跳过这篇报道,梁健往下看,想要看看有没有对张省长的报道。第一版没有,再到第二版,也没有。翻遍了整个报纸,都没有看到关于张省长的报道。
梁健心想,这是怎么回事?以往在这种突发**件的报道中,党委和政府两位主要领导在抓救灾方面,都会有所报道。然而,这次的新闻报道上,却只突出了省委华书记一个人,梁健就感觉有些纳闷了。梁健想起那天的场景,《江中日报》和江中电视台的要闻记者都在的,他们不可能连这点规矩都忘记了吧。
对,还有电视台。梁健想要看看江中电视台是否也犯了同样的错误。梁健没有时间看电视,但是他可以在网上调取视频。今天最早的新闻应该是江中电视台的“朝闻江中”栏目,打开了江中电视台的网页,梁健找到了“朝闻江中”的视频。
其中,只是在会议室研究部署的镜头中,有关于张省长的一个镜头,一带而过,其他都是讲华书记所提出的要求。让梁健感到惊讶的是,在新闻镜头中,竟然出现了一个女人。在这个镜头之中,这个女人是很显年轻,额头微微有些高,脸蛋和眼睛都有些圆,嘴巴也有些往两边翘起。但可以说是一个不到四十来岁的美人。
梁健起先还不不知道这个女人是谁,听到记者采访这说:“下面,我们采访一下省委书记华剑军的夫人韩冰。”梁健这才知道,这是华书记的夫人韩冰。没想到华书记的夫人也是一个十足的美人!这让梁健不由得拿韩冰和葛慧云作比较。
一个是省委书记的夫人,一个是省长的夫人。在年纪上看,韩冰显得更加年轻;在容貌上看,呈现出了不同的风格,韩冰显得有些富态和娇美,葛慧云显得知性和端庄。这是不同类型的美女。由于对这位省委书记夫人韩冰,没有深入了解,梁健也不敢断定她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但是接下去韩冰回答记者的话中,梁健对韩冰这个女人算是有了第一印象。记者问道:“韩女士,虽然你是省委书记夫人,不过请允许我在这里称呼你韩女士。”韩冰说道:“这样很好。”记者道:“韩女士,今天我们很荣幸能够采访到你,而且采访的地点,竟然是在这里,江中机场。”
韩冰对着镜头大方地笑笑说:“我也很荣幸,能够在这里接受采访。反正我现在也闲着没事。华剑军同志本来说到机场来接我,可是到现在还没有来,我已经被滞留机场三个小时了。”梁健不由惊道,这个韩冰还是一个很有幽默感的女人。
女记者也很会来噱头说:“韩女士,我代表江中省所有百姓群众,来请求你原谅张省长。你现在应该知道,华书记正在忙着部署城市内涝抢险工作。我们了解到,华书记的车子原本已经开到半路上,但是听说城市内涝形势非常严峻,特别是宁州等多个城市都出了人命,华书记以大局为重,直接奔回省委去了。华书记以大局为重,为全江中人民群众着想,我们都希望你能够原谅他。”
韩冰看着镜头说:“我原本还真不想原谅他。以工作为重,那也不能把我扔在这里不闻不问啊,这都三个小时了,也不安排一辆车来接我。”女记者说:“这倒是一个问题。华书记一心扑在工作上,可能都已经不记得了。我们现在就当韩女士的司机,将你送到城里去。”韩冰对着镜头说:“江中省的记者很温暖。有你们求情,我打算不再生气。我希望这场水灾也能快点结束,我祝福全省百姓能够早日恢复正常的生产和生活。”
镜头切掉了。梁健暗暗心惊,韩冰绝对不会是一个简单角色。从第一感觉里,梁健几乎本能的感觉到这是一个有手腕、且有野心的女人。
看完了报纸和电视,从对于韩冰这个女人的评价中脱身出来。梁健才想起,是否有必要跟省委宣传部作下对接,会不会他们在报道方面没有把握好,才导致张省长的报道如此之少?但一想,张省长只是让自己看看报纸,并没让自己去协调。他打算先不去对接。
梁健来到张省长办公室说:“张省长,我们这次下去,新闻记者方面需要我跟宣传部特别关注一下吗?”张省长看了眼梁健说:“你已经看了《江中日报》了?”梁健点了点头说:“看了。张省长,我还看了‘朝闻江中’。”张省长点了点头说:“情况跟《江中日报》一样吧?”梁健并不肯定,张省长所说的“情况”,到底是指什么。不过,梁健还是说:“对张省长的报道,还是少了。”
张省长沉默了一会,没有马上说话,然后对梁健说:“我们这次下去,不用在通知新闻媒体了。”梁健很是愕然,问道:“不通知媒体吗?这样不合适吧?”张省长说:“我的意思是 ,不需要我们去通知,会有人帮我们通知的。新闻媒体不会缺席的。”
听了张省长的话,梁健很不理解。昨天新闻媒体都在,对张省长都没怎么报道。这次下去,如果不去通知,可能根本就不会有记者跟去。梁健早就感觉到,这是与省委那边有关系。如果没有华书记的交代,省委常委宣传部长汪渔就是再借十个胆子给他,恐怕也不敢忽略张省长。
为此,这次如果不通知新闻媒体,他们正好装作不知,是不是张省长太过乐观了?但是,他对张省长的判断不会怀疑。张省长肯定掌握了某些梁健所不掌握的情况,所以敢如此肯定。那就拭目以低吧。梁健就说:“张省长,那么下午一点半我们准时出发。”
看了看窗外,雨还没有停下来,依旧气势汹汹。梁健收到了一条短信:“梁处长,我回去了。我想你可能很忙,所以就不打扰你了。这样的天气,我到医院去了,我想跟我妈和弟弟在一起。但愿,等过了这段日子,还能再见到你。”梁健本想不回这条短息了,但是一想这样的天气之中,人心都是需要温暖的。于是,梁健回了一条短息过去:“刚刚才看到,路上注意安全,能够和家人在一起就是一种幸福。等过了这段,有机会再见。”
一点左右,梁健的办公室门口,忽然有人敲门,接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梁健一看,竟然是省委常委公安厅厅长夏初荣。梁健赶紧站了起来说:“夏常委,你来啦。”夏初荣问:“梁处长,张省长在吗?”
梁健说:“在。”夏初荣说:“现在会不会在休息?我这时候想见张省长会不会不方便?”平时,张省长午后都会有一个休息时间,但是今天情况特殊,待会就要出发,也许张省长并没有休息。就算在休息被打扰,待会在车上还可以继续休息。
梁健说:“夏常委,我去请示一下。”夏初荣也不客气,接过梁健倒的茶水之后,就坐下来等。梁健知道夏初荣和张省长的关系不同一般,赶紧轻敲张省长的门。里面很快传来一声:“请进。”张省长并没有在睡午觉,而是坐在办公桌后面,似乎在思考什么。梁健汇报道:“张省长,夏常委来了,说想见你。”
张省长眼中显露一丝神采:“初荣来啦?赶紧让他进来吧。”梁健让夏初荣到张省长办公室。他们谈话的时候,梁健退了出来。很快夏初荣就从张省长办公室出来了。他对梁健说:“你们出发时间是一点钟吧?”梁健说:“是的。”
夏初荣说:“那只剩下二十分钟了,回家拿一条底裤的时间都没有了。”梁健笑了,这位夏厅长有时候开一句玩笑,会让人忍俊不禁。梁健问道:“夏常委,你也跟我们一起去吗?”夏初荣说:“当然,张省长都下基层,我不去怎么成。”梁健说:“有您在,我们都安全了。”
夏初荣笑说:“你的意思,我就是一保镖了?”梁健说:“不敢,不敢,谁会请得起夏常委这么高级别的保镖啊?”夏初荣说:“梁健老弟,你就别笑话我了。哪天,说不定我还真得给你当保镖。我看你这小伙子,前途无量啊!”梁健道:“夏常委,你别再调侃你我了。时间不早了,夏常委如果还要回家拿底裤的话,得赶紧了!”
夏初荣说:“对对,我还得赶时间回一趟厅里。得带几个人一起去,还得把其他事情交待一下。最好,你能够推迟五分钟,千万别让张省长在车上等我。”梁健说:“那要么索性推迟一刻钟,这样夏常委你也可以宽松一些。张省长那边我去说一下,其他也没几个人,我就通知一下就成。”夏初荣说:“这样就太好了。那就待会见。”
下午一点四十五,一辆考斯特出发了。没有用小车的原因,一方面是小车底盘太低,很容易浸水,另一方面张省长不喜欢一个车队出行,喜欢简简单单,如今在这种特殊的天气更是如此了。车子上了高速,大风夹杂大雨,向着考斯特劈头盖脸而来。而在第一站太府市,市委书记和市长都在街头。
不过他们不是在风雨中,而是在各自的奥迪车内。
第673章太府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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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3章太府处事
昨天一个晚上之后,太府市城西和城南都被淹,城东也已经告急。让太府市委书记高石泉和市长白涛郁闷的,不仅仅是全城水位告急,还有民众对他们的质疑。在传言中,在网络上,说太府市之所以今天会大水满城,主要跟这两个主要领导有关系。
一个名字中带着“泉”,一个名字中带着“涛”,都是水,太府市不淹才怪呢!这种说法,在机关里也流传着,有些人说,组织部门安排干部,以后应该多多考虑五行的因素。比如有水的当书记,那么市长就该配一个带土字的。水来土掩嘛!
尽管这都只是流言和笑话,但是谁听到谁不开心。这样一定程度上影响了成为调侃对象的高石泉和白涛的心情。而让他们心情更差的,是市区一个名人的故居被淹了。
当然,他们所在的路段,与名人故居没什么关系。现在他们所在的路段是南街。太府市的地势就如一个乌龟壳,中间高,两边低。这南街就是龟壳的中央,算是地势较高的路段。尽管,梁健在通知市长白涛的时候,已经明确要求看内涝最为严重的地方。但是,两位主要领导研究之后,还是决定来看南街。其他地方道路都已经不通了,公安上正调集了一些皮划艇在施救。
但是,市委书记高石泉还是不太放心,他知道张省长不同于其他的领导,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于是,他在奥迪车内坐得不安稳,拿起电话打给市长白涛:“白市长,我认为赵华生故居,还是得去排涝。”
白涛说:“可是,就怕排涝力量不够啊。那个地方,老房子怎么多,那些房子都浸水了。现在给他们排涝还来不及呢。如果去给赵华生故居排涝,只能先将居民的房子排水放一放,这样恐怕会引起老居民的抗议。”
高石泉不是没有想到过这个问题,所以之前一直再给居民排水。但是,如今在车子里,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对白涛说:“万一张省长要去看那个故居怎么办?”白涛听了之后,也想起了有一次张省长去看过赵华生故居,对于故居的保护提出了要求。白涛说:“可是,居民家里排水也许更重要吧?”
高石泉说:“不是这么说。百姓家里浸水了,等水退了,没什么问题。但是,故居当中,有些墙倒了,有些物品毁坏了,可能就没了。”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白涛说:“那我这就跟抢救小组联系,让他们将排水设备向赵华生故居集聚。”高石泉说:“让他们赶紧了。”
从宁州前往太府市的考斯特上,是张省长、省公安厅长夏初荣、省政府秘书长李乔和公安厅一个副厅长,其次就是梁健和萧正道。车子正是开了之后,夏初荣说:“我感觉,这次大雨,是对各市地下排水系统的一次绝大考验。”张省长说:“在这种考验面前,我们只有失败的份。这几年来,我们城市建设都是地面建设,对于地下的设施从没有重视过。一个城市真正的现代化水平,其实不是看地面上的建筑有多光鲜,而是看地下管网系统有多完善。”
夏初荣说:“张省长说的对,一个人的体面,不是看外衣穿得有多好,而是看底裤的质量有多好。”夏初荣再次拿出“底裤”这个“底牌”,屡试不爽的又引起了车内领导笑起来。连张省长也笑起来,他说:“夏常委啊,你又开玩笑。”夏初荣说:“张省长,我这个人就是有点喜欢寻开心,我信奉的,就是高高兴兴把棘手的事情给办了。”
张省长说:“你这么好的心态,我也佩服啊。”省政府秘书长李乔也道:“是啊,夏常委的这种本领不是谁想学就能学会的,这就是举重若轻啊。”夏初荣说:“李秘书长就是会提炼啊,我这穷开心,在李秘书长这里就变成了举重若轻了。”
大家笑了一番。车子全速向太府市行驶。张省长毕竟心系城市内涝问题,开心也仅仅只能稍稍放松一下心情。夏初荣也知道问题的严重性 ,不多开玩笑。一时之间,车厢内安静下来,有些沉闷。
梁健不知李乔秘书长,是为了活跃氛围,还是为别的,说道:“张省长,我还记得上次您去太府市,去参观了赵华生的故居,对保护故居提出了明确要求。这次我们过去,也一并去看看赵华生故居吧?”关于张省长上次去参观的事情,梁健并不了解,当时他还没有到省政府办公厅。
他转头去看张省长有什么反应。张省长说:“我们还是先去受灾最严重的地方。”李乔说:“好的,等看完了他们安排的地方,再去看赵华生故居好了。”张省长就没有再给予回应。梁健看到李秘书长的手在手机屏幕上滑动着,像是在发短信。梁健想,难道李秘书长在给太府市某领导发短信吗?
在太府市南街段路边的奥迪车内,太府市委书记高石泉接到了一条信息。刚才吩咐了下面的人去给赵华生故居排水之后,他就给市政府秘书长李乔发了一个短息。报告了太府市在抗击内涝中,不忘张省长以前的交代,全力保护名人故居,请李乔引导张省长到时去看一看。
李乔看在高石泉平时经常来联络感情的面上,提醒张省长去那边看看,或许会对高石泉表扬一番,也可以算是抗击城市内涝的一项功绩。
关于这些,不是梁健关心的重点,他不知道,也不去在意了。他现在想起,张省长说过的一句话,说“新闻媒体不会缺席的”。如今他们的车上,根本就没有新闻媒体。后面也看不到有任何新闻媒体跟随而来。一位省长出行,特别是在这么恶劣的天气,到基层抗灾第一线,目的就是向全社会释放一种信号,省政府高度重视抢险工作,省长已经亲临一线,请大家一定相信省委省政府一定能够带领大家,夺取抢险工作的胜利。
这样的信号,是要靠新闻媒体释放出去的。但是如今没有看到省级媒体的参与。如果没有媒体,张省长到一线的意义一大半都没有作用了。然而,张省长非常镇定地坐在位置上,对于这些毫不在乎,梁健相信张省长有他自己的考虑。也就不去过多担心了。
到太府市不用多久了。梁健给胡小英发了一个短信:我们已经快到太府市了,晚上会去永州市,明天一早到镜州市。胡小英回复道:晚上等你们到酒店之后,我再给你电话。梁健回复说:好。
终于到了太府市。驾驶员对于太府市的道路还是了解的。很快就到了南街最南路段。从高速到这里,地势都不低,为此,积水地段也不是很严重,几乎毫无阻拦就到达了。市委书记高石泉和市长白涛都已经等在这里。他们背后站着一批一同迎候的人。
尽管他们按照省里的要求,没有去高速路口迎接。但是在此刻迎接的人还是不肯少。张省长看了一眼,没有说话。太府市委书记高石泉接过了身边人的雨伞,要给张省长撑伞。张省长自己从梁健手中接过了一把雨伞,对高石泉说:“太府市的情况怎么样?”高石泉就在雨中汇报,白涛在一边准备补充。说了一大堆高度重视、迅速行动之类的话。
张省长看着前方的整条南街,情况并不是特别严重。汽车在淌水前行,有些市民摞起裤腿在水中行走。但是没有车子因为浸水抛锚,这就说明情况不是特别严重。张省长就问:“这里是受灾最严重的地方了?”
高石泉说:“基本就是最严重地段了。”张省长说:“这就等于说太府市基本就没有受灾了对不对?我看水也还没完全漫进商店,车子也没有抛锚,形势一片大好啊。我想,今天的抢险救灾经费,就不用考虑太府市了,夏常委、李秘书长你们说是不是?”
夏常委笑笑说:“如果没有受灾,就是好事情。”李秘书长却朝高石泉斜睨了一眼。高石泉赶紧说:“张省长,这里上午情况还是很恶劣的,所以我们报了这里。但由于是主干道,我们花了大力气疏通这里的地下管道,水从下面流走比较快。这里也就变成了受灾不是最严重的地方了。”
梁健知道他在扯淡,但他的解释倒也是天衣无缝,无法戳穿,路上的确还有一些车子在负责专门疏通。只听张省长说:“那么,你们现在内涝最严重的区域属于哪里,我们这就去看。”
高石泉说:“应该要属赵华生故居那块老住宅的区域了。”张省长也不质疑,就说:“那我们就去那里。”
整个过程中,梁健知道看到了太府市的新闻记者,扛着摄像机和摄影机拍着,并没有看到省级媒体的踪影。直到张省长带领大家重新上车的时候,忽然从高速方向,两辆新闻采访车,风驰电掣而来。梁健心中有些奇怪,这省级新闻媒体的车子竟然真的出现了,完全如张省长的所料。
第676章台长主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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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6章台长主播
永州市委书记文斌的目光,在梁健的身上轻轻带了带,说:“我认为高成汉同志是最合适的人选。省委是有先见之明的,从镜州市将高成汉同志调了过来。这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广大党员干部对成汉同志的工作和为人都非常认可。
“我也能感觉出来,大家有一种期盼,希望成汉同志能够担任这个市委书记,这对于永州的发展肯定大有裨益,对于老百姓的生活也可能能够受益。张省长,今天的抗涝抢险您也看到了,我基本上没有花什么心思,成汉同志都已经全部搞定了……”
文斌书记对高成汉的评价非常高。观察文斌的表情,可以确定他不是在说瞎话。有些领导干部,在上级领导面前说的是一套,自己背后做的又是一套。但是在文斌这里,梁健没有看出这种可能性。关键在于文斌已经没有了这个必要,他马上就要退居二线,他也没有提出过自己的接班人,为此他挺高成汉,那就是真的在挺他了。
梁健给两位领导倒了一次水,其余的时间就坐在那里听。他也有没做笔记。做笔记是有讲究的,有些场合可以做,有些场合不能做。一般性的会议做做笔记没关系,向领导表示你自己听得还算认真。但是,像如今这样的领导之间非正式谈话,记笔记就不妥当了。这些谈话是领导间的秘密,记录下来岂不是要成为话柄?
梁健于是坚决不记,只是在一旁听听。张省长喝了一口绿茶说:“永州市的班子,目前是整个江中省最和谐的班子,各项工作抓起来也比较得力,不用省委省政府来操心。班子的梯队也比较好。今天听了你的话,我就更加放心了,一把手的人选也有了。文斌同志,你年龄到限之后,是考虑回省里,还是想继续留在永州?”
文斌说:“我还是回省里吧,哪里都可以,趁着退下来,想做做研究,还可以把这些年担任地市一把手的经验转化为理性的思考,在有些工作机制和制度建设方面提一些自己的意见和看法。”张省长说:“这很好。有机会,我就会跟华书记提出来。”文斌说:“谢谢张省长。时间,恐怕也差不多了,我们到机关食堂吃饭去?”
机关食堂的晚饭,严格按照每人一荤一菜一汤的标准安排,酒也是一般的白酒,每人面前都是一个平底直杯,酒倒到了杯口,大概有二三两的样子。文斌说:“张省长,我们这酒也是一般的酒,四十多块一瓶的,可以两个人喝。”
高成汉说:“有一点要向张省长汇报一下,那就是本来文书记想要用低度酒,但被我偷偷换了,现在变成了高度。价格没有变。”文斌赶紧拿起来喝了一口:“呀,还真被换了!高市长,你是知道我高度喝了不行,故意换的吧?”
张省长笑笑说:“这点量不多。我是知道高成汉同志的用意。我先前就已经说过,每人只喝一杯。如果只喝一杯低度,成汉同志恐怕是猪八戒吃人参果,吞下去还不知道什么味儿呢!这杯高度下去,或许可以给高成汉同志增加点睡意。那就这样吧,高度就高度吧。喝了之后,吃点饭菜,成汉同志马上回去休息!”
梁健听到张省长话语之中,对高成汉一直比较认可,心里很是欣慰。没有推杯换盏,喝的时候,大家都是一起喝。不喝的时候,就是吃菜吃饭。酒在这里不是增加私人感情的东西,而是成为鼓舞大家士气的东西。
酒这东西,也是一把双刃剑。喝得不好,无非是增加大家的靡靡之音和声色纵情,伤了身体又坏了精神。之后,没多久,国家领导人,就在群众路线教育活动的动员会上,直指这种奢靡弊病。领导人是说:“有的人吃得百病缠身,喝得东倒西歪,玩得天南海北,乐得不思工作,何谈为人民服务!”
然而,像这次张省长这样的喝酒,并不是完全不可以。张省长说:“这最后半杯酒喝了,我们再不多喝。今天高成汉同志说,后天永州的内涝基本能够解决,我听到了,我也会当真。我会让我秘书梁健后天早上就打电话来问。永州市内涝问题的解决,在座各位责无旁贷。我也代表省政府,感谢大家的工作。也要求大家,尽一切的努力,让永州的百姓早日恢复正常的工作和生活!”
市委书记文斌和市长高成汉都从位置上站起来,其他人也都站了起来:“我们一定按照张省长的要求,在后天之前,把永州的城市内涝问题解决掉!”说着,就把酒都喝了,然后吃饭和菜。许是氛围的问题,大家面前一荤一素一汤,都吃了个底朝天。
看着这一切,梁健心里也有些激动澎湃。在不同的班子中干活,就塑造不同的领导干部。永州的整个班子,由于两位主要领导的带头,给人一种精神振奋、不畏困难、勇往直前的冲击。梁健都有些跃跃欲试,如果将来能够在这样的班子中工作就好了!
然而他知道自己的使命,并不是去享有这样的领导班子,而是去带头建设这样的领导班子。这次的晚饭,给梁健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他之后担任地市一把手的时候,不知不觉地就为建设那样的领导班子努力着。
晚饭之后,张省长就没有再约谈其他的领导干部,早早就休息了。梁健在宾馆里空了下来,想起白天在车上对胡小英说过,等到了酒店再联系。梁健就给胡小英打了电话。胡小英起先是没有接,梁健就放下电话, 到卫生间洗了个澡再出来。
只见手机上胡小英的一条短信:“十五分钟之后,我给你电话,目前在开会,争论。”争论?梁健不知道镜州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愿不要出什么大事。但胡小英既然说十多分钟后再打过来,那么梁健就只能等。
无事。梁健打开电视,正好是在“江中新闻”栏目,映入眼帘的就是张省长在太府旧居民区帮助老人从梯子上脱险的镜头,边上很多人一起帮忙。这个镜头很是感人。下午拍的镜头,如今这么快就已经上了江中新闻,估计明天一早也就能见报。看来,这次江中电视台长钱伟明,是拼了。
看着新闻,梁健的脑海里一直转到着一个疑问,出发之前,张省长让梁健不用通知新闻媒体,但是他说,新闻媒体不会缺席。他始终就不知道,这些媒体怎么忽然之间就重视了起来。是张省长用什么手段吓唬了他们吗?还是怎么着?
这时候,房门上响起了敲门声。梁健疑惑,这会是谁?难道是张省长吗?梁健赶紧快步上前去了。一开门,就看到有些谢顶的江中电视台台长钱伟明。钱伟明咧着嘴笑着说:“梁处长,没打扰你吧?”
钱伟明好歹也是正厅级干部,梁健让到了一边说:“钱台长,请进。我还没有休息。”钱伟明一边往里走,一边说:“梁处长,辛苦了。”梁健刚才疑惑的问题,就是跟钱伟明有关系,所以他还是乐于接待这位电视台长,看看他会不会说出什么对梁健有启发的话来。
梁健给钱伟明倒水的时候,只见到屏幕上的画面已经换成了江中电视台新闻女主播。梁健知道,这位年轻女主播叫作赫敏。这位女主播长得非常端丽,肌肤如脂,嘴角还有两个小小的酒窝,属于君子好逑的女人。只是梁健从未接触过,他也没有想过这个事情,尽管他如今是省长秘书,但是这种媒体女人,他总是感觉很有些遥远。
不过这不妨碍,梁健会多看一眼这位女主播。或许梁健的这个无意的眼神,被钱伟明所捕捉。钱台长说:“梁处长很关心我们江中电视台啊!”梁健说:“哪里敢说关心啊!江中电视台的新闻,我们都要关注一下的。”钱台长说:“这是我们的荣幸。”
梁健和钱台长在沙发中坐下来,问道:“钱台长,有什么要吩咐的吗?”钱台长立马放下手中的茶杯说:“哪里敢说吩咐啊?梁处长,有一件事情,真是要麻烦你,我们电视台也是迫不得已,希望您得空也能帮助解释一下啊!”
梁健问道:“钱台长,你说说看吧。”钱伟明皱着眉头,看着梁健说道:“就是昨天对张省长的报道,我们缺位了。我们电视台也是迫不得已的。”果然,钱伟明是来解释这个事情,梁健就问道:“怎么个迫不得已?”钱伟明说:“因为宣传部通知我们,重点是报道华书记的内容,并说这是省委和省政府都已经决定了的。”
“是吗?”梁健问道:“那今天,为什么又来报道了?”钱伟明脸比苦瓜还难受:“今天一早,省委宣传部又来质问我们,为什么没有对张省长的情况进行报道!这简直就是出尔反尔。我们是按照宣传部审核出篇的。但是现在宣传部却说,他们根本就没有那么说过。你说为我们冤不冤枉?我们真是两面不是人。其实,江中日报跟我们的情况是一样的。所以,今天我和夏攀主编一起都来了,本来是想找个机会和张省长赔罪的,可是今天张省长一直都很忙,找不到时间。现在,张省长已经休息了吧?”
梁健说:“是的,现在已经休息了。不过,我会把你的情况向张省长汇报的。”钱伟明眼中露出感谢的精光,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递给梁健说:“梁处长,这是一**身卡,你工作这么辛苦,也应该抽空去锻炼锻炼,这个健身中心很不错的,服务也很周到。”
梁健将卡推给钱伟明说:“钱台长,你不用这么客气。做秘书工作,恐怕真没时间去。放在我这里也浪费。”钱伟明站起来说:“这个健身中心不同, 梁处长是领导身边的人,有空哪里都应该去了解了解,又能健身。你不收下,我心里不安啊!”说着,钱伟明就向外面走。
梁健心想如果推推搡搡就不好看,于是也就不硬塞回给钱伟明。在开门之前,钱伟明说:“梁处长,下次我约你一起吃晚饭,我把郝敏主播也一起请出来。”
第677章镜州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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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7章镜州冲突
梁健笑笑,从钱伟明的话里,赫敏似乎是他私人的一张牌,用来吸引梁健。对此,梁健不会去在意,所谓吃饭的事情,他也无所谓。不过,钱伟明今天向他反映的事情,他倒是真会找个机会,与张省长说。
钱伟明刚刚走了不久,又有人敲门,竟然是《江中日报》主编夏攀。夏攀带着一副眼镜,看起来更显斯文。梁健想肯定也是为那个事情来的。果然,夏攀坐下来寒暄几句,就向梁健诉苦,说他们没有报道张省长关于抗涝的相关内容,是宣传部吩咐的。
关于这个事情一个主编和一个台长都如此说,看来不是假的。梁健就很奇怪,宣传部为什么要这么去做。梁健问夏攀:“夏主编,从你个人的角度,你知道宣传部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夏攀想了想,也许是为了征得梁健的好感,就说:“我听说,那天没有刊登张省长的报道,华书记批评了宣传部。”
华书记批评宣传部没有报道张省长?这样的传言很是奇怪。如果没有华书记的许可,宣传部怎么敢要求有关媒体不报道张省长呢?这情况就显得很诡异。梁健还记得看到江中电视台对华书记夫人韩冰的报道……难道两大媒体对张省长的漏报道,仅仅是省委宣传部工作的失误?
夏攀也一样请梁健向张省长解释解释。梁健也应承了下来,夏攀也送给梁健一张卡。这也是一张会员卡。梁健想要推却,也同样没有推成。夏攀说:“梁处长,这张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仅仅是一张民宿酒店的会员卡。如果你到民宿酒店住宿的话就可以打折。我想,梁处长肯定也有亲戚朋友要到宁州来的,这是一个服务很周到的民宿酒店,不亚于四星级和五星级的酒店。人家也是给我们来推荐的,梁处长你就收下把,就当是帮我一个忙,住得好就帮人家宣传宣传。”
官当到了正厅级,送礼绝对不会是赤果果了,他们有种本事,就是让收礼的人觉得是在帮他们的忙,心情愉快地接受人家的礼物。梁健听说,这不过是一张打折卡,又见到夏攀如此热情,他也不好拒人家以千里之外。毕竟人家也是堂堂江中日报的主编,以后用得着的地方多了。如果你连一张打折卡都不收,那就是没得交往的意思了。
梁健表示了感谢,将打折卡收了起来。停顿下来,梁健的手机才响了起来,是胡小英的电话:“直到刚刚,会才开好。”梁健说:“这么晚,还在开会?为什么问题?”胡小英说:“就是关于小西街拆迁对象的紧急疏散问题。”
梁健说:“谭书记还是不支持疏散?”胡小英说:“现在问题变得比较复杂。原本谭书记和长湖区周其同都是想要以不给予疏散,来迫使拆迁户同意拆迁。但是现在雨水未停,情况更加严峻,那个老区的水淹得更加严重。谭书记也担心死人,就同意对那片区域的群众进行疏散。但是,现在老百姓都不肯走了。”
梁健说:“这是为什么?”胡小英说:“主要有两个原因:一个原因是老百姓问,为什么之前不给疏散,现在又让疏散了?既然之前不允许,他们现在也不走了!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在那些居民中流传一个谣言,那就是政府有意通过这次的水涝,把这片区域的房子弄倒。房子一倒,你还能不同意拆迁吗!老百姓担心政府来这一手,就都不愿意疏散。
“老百姓不愿意,区委书记周其同就说,看到了吧,是他们不愿疏散,不是我们不给疏散!谭书记也认为,这些都是刁民,不用去管他们。这片区域以前也被淹没过,根本不会出问题。”
梁健问:“他们就不怕出事?”胡小英说:“他们认为这块区域不会出问题。”梁健说:“这么一大批人不疏散,万一出问题就是无法弥补的问题。”胡小英说:“市委已经这么决定了,我在会议上争论了,只有魏洋书记一个人支持我。”梁健说:“金伯荣书记呢?他在干什么?”胡小英说:“金书记他不表态,现在他就等着离开镜州,基本不管事了。”
梁健有些了解金伯荣,他在工作能力和政治敏锐感上的确不是特别强。有时候不是骑墙派,就是甩手掌柜,这个紧要关头不出力,还等什么时候!梁健说:“我给金市长打电话,让他重视这个事情。”胡小英说:“这个情况,是否有必要先跟张省长汇报?”梁健想,本来这对领导来说,也是一个重要信息,听到了应该要跟张省长汇报。
但是,这情况又很有些特殊。一方面,镜州市不疏散某区域的居民群众,已经经过了集体讨论,这是一个集体的决定,万一出了问题,也由镜州市领导班子集体承担。胡小英只是集体的一员,应该知道少数服从多数。否则就成胡小英向省领导私下告状了。另一方面,那个区域是否真的危险,目前也只是胡小英对这么说,当然梁健是完全相信胡小英的判断的,但是目前事故毕竟还没有发生,或许永远都不会发生,很难对张省长解释。说不清楚的汇报,没有多大意义。
于是,梁健说:“暂时不用汇报。抗涝抢险是一方党委和政府的职责所在,必须由本级判断和做出决断,如果决策失误,造成国家和群众财产的重大损失,也应该有相关责任人承担责任。这次如果人命出大了,就要谭震林和金伯荣承担责任。”胡小英顿了下说:“他们是否要承担责任,我不在乎,我知道那片居民区真的很危险,如果真死了很多人,我良心会不安。”
梁健愕然了一下,胡小英毕竟是一个女人。梁健自己考虑问题,是从官场的责任追究机制出发考虑问题,谁犯错,谁承担责任。但是,胡小英不同,她考虑的是最终谁受伤最严重。自己明明看到了问题,却不采取措施,等发生了惨剧,她会于心不忍。
梁健被胡小英的这句话打动了,他说:“那我不管其他的人,我这就去向张省长汇报,尽量说动张省长,马上向你们市委书记和市长下命令,让他们想办法把群众疏散掉。”这时候,胡小英却说:“不用了。”梁健奇怪:“不用了?”
胡小英说:“就像你刚才说的,镜州市的抗涝抢险,是我们镜州市班子的事情。我们不能让张省长给我们拿主意,否则还要我们这些干部干什么。很唐突的给你打电话,可能是因为我遇到麻烦,会本能地想跟你说说。刚才听了你说的话,我有主意了。” 梁健还是有些担忧:“什么主意?”胡小英说:“你放心,我会妥善处理的。”梁健说:“你告诉我一下。”胡小英说:“我会去金市长那里,让他一定要支持我的工作。”
听胡小英说,她的办法是去说动金伯荣,梁健的放心了不少。他想,金伯荣视胡小英为自己的接班人,应该会支持她的工作。于是,他也不去追问,反正明天一早就能见到胡小英。但愿,在这段时间内,镜州市不要出事。
镜州市在数个受灾城市当中,情况并不是特别严重。镜州市一直自诩是风流宝地,没怎么碰到过特别大的自然灾害。历史上,的确也是如此,比较的风调雨顺,除了20世纪五六十年代之交,发生过一次水灾之外,一直没其他的事儿了。那次水灾,镜州市的人理解为三年自然灾害触发了天怒的结果。因此不能算。
为此,在镜州市呆久了的领导,多了乐而忘忧,少了居安思危,认为镜州,出不了大事!为此,把抗涝工作部署给了抗涝办公室,市委市政府的领导都万事大吉了。市委里,还就只有胡小英忧心忡忡。她对于小西街那片区域了解的太清楚了。在大学毕业分配了工作之后,她最初就是住在那个地方,一住就是五年,对于这里的房屋结构很了解,危房占了一大片,要么不倒塌,一旦倒塌,那就是成片的。要么不死人,要么就是几十上百的。
其他领导,对此根本没有这么深刻的认识。他们对于这篇区域的了解,仅仅是局限于基层的汇报。长湖区的领导最多也是走马观花,就算去过那里,也根本不知道实际情况。对此,胡小英怎么能够不担忧。
抗涝的任务,大部分都给了区和乡镇,市委和市政府的机关干部,不参与应急值班的,此刻都已经回家去了。胡小英也从大楼里出来,她对驾驶员说“回宾馆”。从市委大楼到宾馆的路程很短,这里地势较高并没有被淹没。胡小英心想,市里的领导没有生活在百姓的环境当中,不能感同身受。在车上,胡小英就感到一阵落寞,突然感觉自己的精神世界一片空茫。
她不由想起,以前由梁健在一辆车上送她回宾馆的日子。那段时间,她很少感到这种空空落落的感觉,无论怎么得累,好像都是有着一种寄托在。仿佛生活在辛劳也是值得的,隐隐地有某种东西在支撑着自己。然而,她现在感觉不到这种支撑了。
一霎那,她不由问自己,当时梁健提出要与自己在一起,甚至与她结婚,她拒绝了,到底对不对?如果与梁健生活在了一起,她还会有这种身如空壳的感觉吗?应该不会!那么,现在还有没有这种可能呢……
这时胡小英坐在车里,木木望着城市夜色的一丝暇想。等司机对他说:“胡书记,已经到了。”她才回过神来,今晚这种胡思乱想,只能到此为止,她不能闲着,她还必须抓紧去做她该做的事情。
第680章全面疏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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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0章全面疏散
梁健还在高速上面,车子的时速已经快到了150码。幸好驾驶员车上有电子狗,否则恐怕多处超速被拍了。在车上,梁健的神经也是高度紧张的,他虽然身在高速上,心已经到了镜州市去了。电话响起来的时候,梁健赶紧接了起来。
胡小英说:“遇上麻烦了。有些居民还是漫天要价,不答应他们的拆迁补偿标准,他们就不愿意疏散。但是,在这方面我无法决定。”这个问题,事先胡小英就已经向他介绍过,目前果然成为一个大问题。
很多矛盾积攥下来,到一定的程度就会大爆发,就是这种情况。如果居民不愿意疏散,就是政府再努力也是白搭。但是,必须疏散,绝对不能抱有侥幸心理,所以必须想办法。梁健对胡小英说:“我想想办法。呆会我给你打电话。”胡小英说:“好,我也再想想办法。”
镜州市政府常务副市长甄浩,与市委书记谭震林打电话:“谭书记,胡书记竟然擅自行动,对小西街的市民进行疏散。我们常委会上都已经讨论决定了,她竟然私自调动人员去做工作了。”甄浩气呼呼的,情绪很激动。谭震林在电话中呵呵笑了一声说:“这岂不是很好?”
听到谭震林这句“这岂不是很好”,甄浩就有些不知他什么意思了。谭震林说:“如果在她擅自行动的过程中,出了问题,我们直接可以向省委反映她滥用职权。即使不出问题,我们也可以反映她破坏民主集中制,办事个人主义、自由主义,不服从集体领导。这样的干部,你说能当市长吗?”
甄浩顿时就恍然大悟了。在市长要变动的节骨眼上,胡小英做出这样的事情,绝对是自断其臂,没有政治敏感。即便不出事,反映她不服从组织和大局,擅自行使职权,也够她受的。这个市长肯定是没戏了。那么最大的受益者,肯定就是甄浩了。谭震林说:“我说啊,甄市长,你应该感谢胡书记才对。”
甄浩忍不住在电话中就笑了起来:“还真是。我要感谢胡书记!但更要感谢谭书记。”谭震林说:“胡小英还真有办法,那批刁民她都能够说服他们疏散?”甄浩说:“那倒没有,我听长湖区说,那些刁民以为政府心软了,拼命提高拆迁价码,都不愿意疏散。”谭震林说:“我说呢,胡小英哪来这么大的本事。好吧,让她折腾去吧。明天,我再找她问责!”
甄浩说:“谭书记,我会派人关注胡小英他们的动态,看她们怎么把事情办砸!”谭震林说:“这就麻烦你了!”
胡小英一筹莫展,这个难题怎么解决?没有好的办法。刚才,以前的老房东女儿陆萍,又打了电话过来,他们这边又有一栋房子的半边都坍塌了,一个老人的额头被砸中正在流血,但是他们的家人还是要坚持下去,绝不疏散出去。他们自己家也已经很危险了。她求她能够帮帮忙。
胡小英说:“拆迁政策不在我的职权范围之内,我也在想各种办法,但是前提条件是需要老居民们,能够先把拆迁补偿放一放。”陆萍说,这些老居民头脑都已经很倔了,他们宁可命都不要了,也还是要呆在房子里。胡小英只能在房间里空转悠,她想马上坐车前往小西街现场,但是她知道,如果自己身先士卒,淹没在群众当中,反而不能解决问题。现在需要的是对策和办法。
胡小英想要给梁健打电话,但是号码拨到一半,她就放弃了。她知道,梁健肯定还没有想出办法,否则肯定在第一时间就打电话告诉他了。
在漆黑的高速上,大雨没有先前那么大了,但是中雨的级别肯定还是有的。这样的天气高速上车辆稀少,迎面而来的灯光有时会扫射到梁健的脸上。梁健却毫无直觉,他在想镜州的问题该怎么解决。
他的目光看着窗外,脑海里想起了高市长送给自己的那句话“遇上棘手的问题,从群众的利益出发去考虑。有时候,甚至单纯从利益出发去考虑。”
梁健想,“从群众的利益出发去考虑”,那就是要去满足群众的愿望。在这个问题上,只有提高拆迁补偿的标准,才是满足群众的愿望。可就目前来说,这很不现实。因为,这次的行动不是市委市政府的行动,而是胡小英主持下的行动,在拆迁政策方面,必须长湖区研究,市委市政府同意才成,胡小英说了不算。还有就是,如今群众喊出来的拆迁补偿,已经不是理性的补偿价格,不排除有些市民怀着大赚一笔的幼稚想法,漫天要价,这也是无法满足他们要求的原因。
为此,必须从另外一个角度去考虑这个问题。“有时候,甚至单纯从利益出发去考虑。”高市长的这句话,又在梁健的脑海里跳了出来。单纯从利益出发?梁健的脑海里顿时出现了一个念头。这些老居民为的不也就是利益吗。他们的利益有两个方面:一是,想要拆迁多赔点;二是,担心疏散之后,房子被人推倒。
如果这两个问题能够解决,让他们疏散也不难。想到这一点,梁健差点从座位上跳了起来。他赶紧给胡小英打了电话过去:“我有一个想法,不知是否可以试试。”胡小英道:“是什么,快告诉我。”梁健把自己的想法跟胡小英说了,胡小英听了之后,说:“就这么办,我马上和康丽联系,并把任务布置下去。”
梁健说:“我在车上反正没什么事。康丽那边我来负责联系。”胡小英说:“好,我这就去对下面布置工作。”
雨夜。康丽很惊讶接到了梁健的电话:“梁书记,你有多久没有打电话给我了?这会记起我来了?”梁健说:“你应该知道我的难处,跟着领导每天应付各种工作也来不及。”康丽说:“我也没有怪你。这么晚了,肯定有事情吧?”梁健说:“就看你肯不肯帮忙了。”
康丽说:“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的忙我不帮,我还去帮谁的忙?”康丽在向阳坡镇生态度假村的事情,如果没有梁健,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落实的。康丽对梁健的感激,是不能用言语来表达的。梁健说:“我有一批客人,需要你帮助接待。”康丽说:“这没有问题。”梁健说:“可是这次的难度会比较大,因为这批客人,不是一般的政府和企业人员。”
康丽就有些警觉了:“那是什么人员?”梁健说:“双重身份,一是拆迁户,二是水涝灾民。”康丽这边的眉头就皱了起来,她说:“不会吧,梁处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梁健就将有关情况对康丽说了。
梁健原本以为康丽会说几句抱怨的话,梁健原本以为还得苦口婆心地对康丽做上一番工作。出乎意料的是,康丽给出的回答是:“没问题,这对我们的酒店也是一次宣传。我们酒店也要在这次抗击城市内涝中贡献自己的力量。我有个想法,我让人马上将我们七星岛农庄的酒店宣传单,送到小西街,由工作人员发到市民手中怎么样?我们的宣传单绝对具有很强大的诱力。”
听到康丽满口答应,梁健很是高兴:“如果你把自己照片也放上去,恐怕我们的工作就更加好做了。”康丽说:“别担心,我的照片就在上面。”梁健无语。事情确定,梁健又给胡小英打了电话。
胡小英说,她已经让人快速草拟了一份宣传单,内容包括三条原则:
一是安全第一,先疏散再谈补偿。这次先服从疏散的,事后优先谈拆迁补偿;
二是疏散之后,全体住七星岛农庄,费用由政府支付,直到水涝结束,并发给每天一百元补助;
三是疏散后保证不动居民的房屋,市民可以轮班派人在这里监控,政府发给500元每天补助。
胡小英问道:“这三条怎么样?”梁健说:“很好。”他还把康丽这方面的情况给胡小英说了。胡小英说:“康丽就是康丽,是一个有政治意识的女生意人。”梁健说:“我觉得她是一个好姐妹。”胡小英说:“她要发宣传单,妥当吗?”梁健说:“现在只要是能让那些居民离开小西街的行为,都是妥当的。”胡小英也不再说什么,说:“那就行动了。”
梁健放下了电话,身子靠在车窗上往外看。尽管即将去处理的是那么麻烦的事情,但是此刻他心里却充满了一种激动的情绪。不知道是面对群众工作的挑战让自己很是激动,还是能够与胡小英再次并肩作战让他们激动……
胡小英从窗口看向外面,雨水还在下着,但是她的内心不是潮湿和难受,而是充满了生机和动力!
在大雨之中的小西街,市和区抗涝领导小组办公室抽调的各级干部,冒着雨,穿着雨鞋和雨衣,带着印制而成的三项承诺和七星岛农庄的宣传画,进入了老居民区之中。这次与前两次的上门不同,单单看到那张酒店宣传画,效果好像就不同了。
第681章胜利在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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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1章胜利在望
按照胡小英的要求,上门做工作的人员,诚恳地强调,如今这种抗涝形势下,政府也忙得很,不可能就拆迁赔偿草草的下决定,必须等这次的抗涝结束后再重新研究。抗涝是一回事,抢险救灾是另外一回事。这个话,当然不能让小西街的居民有所动摇。
有些老居民就喊:“这不关我们的事,这都是你们政府的错,之前为什么不研究,现在遇到这种问题,来不及研究!你们要负责!”做思想工作的干部,秉持骂不还口的原则,听老居民们抱怨。然后才说:“领导上已经决定了,这次哪一户最先疏散,优先考虑拆迁价格的提升。我们会将每户人家的疏散时间都纪律在案。”
这话就有些让老居民他们稍稍动摇了一下,大家最害怕就是不公平,如果这次有人比自己先动,以后拆迁补偿标准自己高,岂不是很吃亏?看到市民们有些疑惑了,工作人员又抛出了第二个条件,也是非常具有吸引力的条件。
疏散之后,大家可以到七星岛农庄去住,直到涝灾结束。作为镜州人,谁不知道这位于镜湖不远的七星岛农庄?那可是达官贵人出入的地方,一个标准间都要每晚一千元以上的价格。很多人只是听说过,从来没有去住过。胡小英专门派了一位能说会道的工作人员,去了陆萍家里,对他父母说:“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也让老人去住几晚,陆萍的奶奶已经是风烛残年,难道你们真的忍心她在这满屋子水里过日子?说不定这就是她最后几天,为什么不让她去七星岛农庄去享享福?哪个是孝,哪个是不孝,你们应该懂得吧?”
尽管条件艰苦,但陆萍的父亲从来不承认自己是一个不孝子。听了这句话,他眼眶里溢出了泪,的确,如果在这样的屋子里,老人因为什么意外一命呜呼,自己这个儿子是多大的不孝!何况,到了七星岛农庄,还能每人发给一百块钱的伙食费,为什么不去呢?
其他的家庭也一样,政府给出这么好的待遇,是百年不遇了。不少人开始动摇,特别是那些家里有年轻人的家庭,想到七星岛农庄,看着农庄宣传资料上美丽的康丽,无比心神动摇。最后,工作人员又抛出杀手锏,那就是疏散之后,可以确定几个人轮流值班,看守小西街的这片家园,政府承诺绝对不动一转一瓦。对愿意承担看守任务的市民,政府发给每天500元的生活补助。这是一块可口的小蛋糕,很多人几天都挣不了500元。
有些人就开始问:“我可不可以报名看守?”政府人员说:“这个由你们市民之间自己商量确定。”于是,有些人就开始争着、抢着这个名额。
疏散工作至此,就开始松动了。市民看到这三项承诺,从任何方面看都没有损害他们的利益,还给予了他们意外的照顾和补贴,这样的好事,错过了,或许就再也不来了。原本号召要坚持到底的几个人,他们商量了一下,就决定接受,并且把看守的名额安排给了自己的亲戚、朋友或者干脆自己来。
在每个紧密或松散的团体里,很多将公权化为私有的行为是自然而然形成的。要来使一个紧密的团体分化,最好的办法,就是给予他们利益。利益就是权力的滋味。梁健懂得这一些,所以想出的办法才会这么损。
但是,梁健可以心安理得的一点是,尽管他想出的主意是与市民们斗智斗勇,但是他至少是保护了小西街市民的生命安全;另外,与谭震林他们相比,自己的确给他们争取到了对小日子的改善。这可是他们利用与康丽的私人感情去实现的,也不花政府公款的一分钱。对群众有好处的去权谋,就是为民而谋。
小西街的情况终于松动了。雨水还是如箭头一般射到小西街的水面上,到了凌晨三点多,大家开始陆续搬迁。在小西街东面一辆辆大巴停在那里,市民们上了车,就被开往了七星岛农庄。
七星岛农庄在康丽的带领下,已经严阵以待,为即将到来的市民细心提供服务。当然,胡小英将这个情况,也已经通知了当地的媒体,这是给七星岛农庄和康丽做宣传的最佳时期,七星岛农庄或许会因此而被评为年度慈善企业。
老居民户,陆萍的父亲,也已经同意疏散。他对陆萍说:“我也要去争取拿个看守房屋的岗位,每天挣500块钱。”陆萍说:“老爸,你省省吧,人家早就安排好了。而且,奶奶身体这么不好,到了七星岛农庄,我们好好照顾奶奶,这是奶奶第一次住这么好的饭店。”陆萍的父亲说:“这也是我第一次住这么好的饭店!”看到七星岛农庄宣传单上妩媚的康丽,老陆眼睛也定了定,只见一只手伸过来,“唰”地一下将这张宣传单夺了过去,扔在了水里。
这是老陆老伴的行为。老陆抱怨道:“你这是干什么!”老伴说:“干什么?要不要给你一面镜子,看看你自己的眼睛!别醒着做春梦了!”陆萍和丈夫在边上对望了一眼,笑了。唯一,让陆萍欣慰的是,老爸老妈同意疏散了,他们心中的一块石头也落下了。
小西街有序疏散的情况报告到了胡小英那里。看到梁健和自己的对策起了作用,胡小英按耐不住自己的兴奋,对驾驶员说:“我们去小西街。”这时候,梁健也已经下了高速,正在向着小西街行驶。
两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到达,小西街的疏散口子上。尽管已经入夏,但是雨水之夜,还是有了冰冷。胡小英今天的穿着不同于以往办公,她是一件蓝色衬衣和黑色牛仔裤,打着伞,站在风雨之中。这样平常的穿着,使得胡小英又独具了一番风情。梁健不由在胡小英的身上和脸上多留意了一眼。
感受到梁健的目光,她转过脸来。见到梁健,她露出了发自内心的开心笑容。她朝梁健走了几步,目光却一直看着梁健的眼睛,灼灼而燃,使得梁健也感受到一阵温暖。梁健说:“都已经在疏散了,动作很快!”
他们站在小西街口子的对面,那些疏散的人群都直接上了车,没有注意到两位领导就在对面看着他们。这时候,正扶着奶奶上车的陆萍,忽然眼睛一亮,发现了胡小英。她对老爸老妈说了一句,赶过了马路,小跑着来到胡小英身边说:“胡书记,谢谢你,为我们做的。”
胡小英说:“陆萍,你不用叫我胡书记,你就叫我小英姐。”陆萍点了点头说:“小英姐,虽然你当了大官,你还是那个善良的小英姐,你为大家做了大好事。”胡小英笑了笑:“赶紧去照顾你父母和老人吧。”
看到陆萍又穿过马路,赶去大巴车,胡小英转过身来对梁健说:“这次,多亏你给出的好主意。”梁健笑着说:“我也是没有办法,才想出了那些鬼点子。”胡小英说:“很管用,如果不是你帮我出了主意,我还真不知道该这怎么办!”这时候,负责疏散工作的干部电话向胡小英汇报,疏散工作大约在半个小时之内能够完成了。
胡小英对梁健说:“这里工作很顺利,我们也不用在雨里呆着了,我给你找给宾馆,你去休息一下吧。”梁健说:“不用麻烦,既然事情已经差不多了,我还是回去永州吧,还要去接张省长来镜州。”
胡小英说:“不用这么急,至少等消息,全部疏散了再走吧。这一晚上的折腾,我也知道自己肯定是睡不着了。现在肚子都有些饿了,我们干脆一起去吃点东西吧。”刚到镜州,梁健其实也不想马上就离开,否则他这一趟也没有太多的意义了:“只是这么晚了,到哪里去吃东西?”
胡小英说:“镜州还是有几家通宵营业的店。”这都已经快早上了,这个时候,梁健本来是不敢吃东西的。不过他们也实在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两个人再出入宾馆酒店,很危险,也很不合适。只有到宵夜店,吃点东西,可以说是最安全的了。
两人来到了一家海鲜宵夜店,让司机自己去安排,两人进了包厢。胡小英说:“这里,我也是头一次来,今天我自己掏钱请你客。”梁健说:“还是我请你吧。”胡小英朝他笑笑说:“到了镜州,用得着跟我客气吗?”梁健也就不坚持了。其实,两人并没有点什么大菜,更更多的时候,是在喝苦丁茶。
胡小英说:“这次的行为,肯定要让市委的某些领导大发雷霆了。但是,我一点都不后悔,这么做了,我心里就安宁了,不管接下去会遇上什么麻烦。”梁健说:“接下去的麻烦,就是市委和市政府的某些领导,会想上面反映,说你没有大局意识,不服从市委的决策部署。如果在平时,这问题不是很大。但是,如今正值在是市长要换人的节骨眼上,这可能会对你有些影响。”胡小英拿起了茶杯,对梁健说:“做好了这件事,对于市长这个职位,我真的不是那么看重了。”
梁健点了点头,他说:“我知道,你这次是豁出去了。不过,我感觉这才是真正的你!”胡小英看着梁健的眼眸,她看到了自己。胡小英朝他笑笑:“你呆会,真的还要回永州?离天亮已经不远了。”
第684章会前一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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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4章会前一抹
确切的说,省委常委会所能提名的是一个市的代市长。地方政府的首长都是选任制的干部,先由上级党委提名,然后放到地方人代会选举。选举通过就是正式的行政首长,选不上那就是落选,是很没面子的事情。理论上,选举总有选的上或者选不上,但是这种情况其实很少发生,除非同级党委已经对整个选举工作,丧失了掌控能力。
这种情况,有没有发生过呢?当然是有,但是很少。一旦发生了,同级党委都会受到上级党委的严厉批评,这就是所谓的“组织意图未能实现”,同级的党委书记搞不好都会被调动,情节严重可能会被降职或给予其他的处分。为此,只要是党委头脑还清醒,这种情况是不大可能发生的。
胡小英一旦被提名为镜州市代市长,也就等于是镜州市长了。梁健当然希望胡小英能够在这次的竞争中胜出。这是星期三,离省委常委会当中还隔了一天。在这种紧要的关头,梁健心想,如果胡小英上面有更强的后盾,替她说上一句话,也许就成了。但是,显然胡小英没有。
梁健是项部长的女婿,算是上面有人。但是,他不会,也觉得不妥,在地方干部任免事情上去向项部长求情。梁健顿时感到,自己在这方面束手无策,很有些失落。唯一的安慰是,张省长似乎感觉到了梁健有些心神不宁,说道:“星期五就召开常委会,我看啊,镜州市市长,除了胡小英,还真找不出其他合适的人。”
这话,就是傻子也能听出来,张省长是在向梁健透露,他是会全力支持胡小英的。梁健说:“我想,胡书记会非常感谢张省长对她的肯定的。”张省长点了点头说:“我觉得,镜州市长位置,问题不会很大。倒是其他有些人,恐怕会更加的心神不宁。”梁健不解,但他也不好问是谁,否则也显得太幼稚了。他想,迟早就会知道的。
梁健想打电话给胡小英,告诉她张省长对他的肯定。可转念一想,这有意义吗?实在难说。毕竟谁当市长,并不是张省长能够说了算的,江中省十一常委,谁都想把自己的人往上推,但最为关键的还是省委书记华剑军。如果华剑军硬是不同意,胡小英就是挣得省长和其他很多常委同意,也是很难实现的。
为此,只有张省长的同意是不够的,告诉胡小英也无非是让她多增添一丝希望,但最终如何还真两说。为此,梁健还是忍住了没给胡小英打电话。坐下来,正考虑,接下去要不要去省委那边走一趟,向冯丰探听一下,省委副书记马超群是什么态度?犹豫之中,电话响了起来。
是胡小英的电话。梁健赶紧接起了电话。胡小英的声音传来:“梁健,今天我想来宁州一趟,晚上你有空吗?”梁健是单身一人,张省长这边由于前段时间出去了两天,晚上张省长都是准时回家吃饭,陪同妻子葛慧云的。梁健说:“我有空。”
胡小英说:“你说我晚上住哪里比较好?”梁健很是奇怪,以往胡小英来宁州,都是自己先安排好了酒店,不会问梁健住哪里好。她这么问,似乎是包含着特别的含义。这含义,让梁健既是向往,又有些抗拒。这心情是复杂的。
这是胡小英首次这么问梁健,梁健当然不能不回答。他就当是帮胡小英安排一个住宿的酒店。作为省长秘书,梁健当然知道很多饭店,要安排一个住的酒店,根本就不是一个事。但是这些酒店,省直机关的很多领导都经常出入,梁健都嫌烦。
梁健脑袋里忽然冒出《江中日报》主编夏攀。为什么平白无故会想到他呢?想到了夏攀,就记起了夏攀在永州到自己房间里来,并给了自己一张打折卡。梁健就打开了皮包的夹层。自从镜州回来,这夹层他就没有打开过。省电视台长钱伟明送给他的健身卡和夏攀送给他的民宿健身卡就在里面,没有动过。如果今天不需要安排房间,也许他要等很久只会才会记起来了!
夏攀说,这家民宿很有味道,适合梁健来朋友去住。梁健早就知道,宁州有些民宿已经办出了特色,办出了水平。但由于其小资情调,官员还是很少会去的,为此应该还算是清净的地儿。梁健想,要不就在那里订上一个房间试试?于是,梁健就按照卡上个的电话,打过去了。是一个温言软语的女孩接听的电话,很是客气,等梁健说有卡的时候,女孩越发热情,说非常欢迎去他们民宿感受一下。
如今这么好的服务态度,已经很少能够找到了,梁健就说要订一个房间。女孩问:“要大床房,还是标准间?”梁健想了想说道:“还是标准间吧。”女孩笑着说:“没问题。其实,我们这里的大床房,采光和观景都是最好的。如果你是和家人或者女友过来,大床房是最最合适的。”
梁健犹豫了一下,说:“感谢你的建议,不过我还是认为标准间更好一点。”女孩说:“那好,听梁先生的。另外,有一个好消息,今天晚上我们的小酒吧中,有一场演出,是中国美声音的十强歌手如歌来演出,很带劲的,有空就来听听,只要是我们的住店客人,都是免费的。”梁健说了一声“谢谢。”
预定好了房间,梁健告诉了胡小英民宿的名字是紫川,并告诉了地址,约定了六点左右在那里见面。
到了快下班的时候,梁健已经准备好了要出门,却有一个人敲门。梁健一看,竟然是江中电视台台长钱伟明。自从上次一同下地市,梁健与钱伟明有过了交代,更加上刚才在包里看到钱伟明送给的健身卡。梁健看到钱伟明还是挺客气。
他站了起来问道:“钱台长你好啊,怎么这么晚了过来?”钱台长脸上有些阴翳,但面对梁健他硬是挤出了笑容来,对梁健说:“张省长还在办公室吗?”梁健说:“现在还在,但今天张省长会按时下班。”钱台长说:“梁处长,能不能帮助请示一下,张省长有没有时间,我想求见一下领导。”钱台长说话客气。梁健说:“你请先坐,我去向领导请示一下。”
张省长同意了,他说:“着急的人来了。”梁健心里咯噔了一下,原来,张省长所说的着急的人,就是钱伟明啊。 梁健说:“如果张省长马上要下班的话,我可以让他明天再来。”张省长摆了摆手说:“人家都已经到这边了,就让人家进来了。”
梁健走出办公室的时候想,也许钱伟明是因为那次没有报道张省长的事情,担心张省长提出要调走他。这不马上要到常委会了吗?也许他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意识到了危险。他肯定是来告罪,请张省长原谅的。听到张省长会见他,谢了顶的脑袋,用力点了点:“谢谢梁处长。”
进了张省长办公室,梁健要给钱台长泡茶。钱台长心虚说:“不用泡了,不用泡了。”张省长倒是没有让梁健不泡,梁健就继续将茶泡好了,端给了钱台长。正要退出张省长办公室呢,张省长说:“梁健,你也在这里坐一下吧。”
钱台长听张省长这么一说,很是惊讶地看了梁健一眼。梁健尽管感觉自己留下来,肯定会给钱伟明说话,带来不便。但是,只要张省长觉得方便就行了,毕竟梁健服务的不是别人,而是张省长。而且,这不是张省长第一次在与别人谈话的时候,让梁健留下来。于是,梁健就从边上拉过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张省长这才开口对钱伟明说:“钱台长,今天过来,想跟我交流什么情况呢?”钱台长忍不住又看了看梁健,想要避开梁健单独与张省长谈话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钱台长只好当着梁健的面说了:“张省长,今天来,我是想跟张省长汇报了一下思想的。首先,我要自我批评,前段时间由于我工作的疏忽,在新闻报道上出了漏报的事情,给张省长的工作带来了被动。希望张省长能够原谅我这次的错误,今后我保证一定不会出现这样的错误。
“我想向张省长汇报的第二个思想是,张省长我对于我省的新闻事业是充满热爱的。所以,我还是很希望能够留在现今的岗位上继续发挥作用。我会把领导的关心一直放在心上。”
听得出来,钱台长的确是担心自己会被调动。张省长听着钱伟明说完,说:“伟明同志。你也是我省新闻界的老同志了,以前你们台的工作都是很严谨的。这我很清楚。这次的事情,我也没有放在心上。如果我有不满意,我会直接让梁健同志给你们打电话,直接询问了。所以,这方面你不用太担心。至于你汇报的第二个方面的问题,说实话,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传言?”
张省长的话,问得非常直接,也很是真诚。让钱伟明无法回避。钱伟明心想,现在不是耍花腔的时候,所以必须跟张省长说实话,否则就会连最后一次机会都失去。钱伟明说:“是的,张省长,我听人说了,因为上次的事情,你已经向省委华书记建议要调整我和夏攀两位同志。”
张省长听后,嘴角动了一笑,无谓地笑笑说:“现在我告诉你,我没有这么去说过。同时,我也可以告诉你,周五的常委会上,我会提出来最好不要对你调动。但是,最终还是要常委会上定。你清楚了吗?”
钱伟明听张省长说得如此明白,就站起来,向张省长鞠躬道:“太感谢张省长了。”张省长也站了起来:“我也该下班了,就不留你了。”“谢谢张省长……”钱伟明连说了多次感谢,从张省长办公室退了出来。
一看时间,已经超过下班时间十分钟了。梁健心想,胡小英也许已经在紫川民宿等待自己了。
第685章民宿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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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5章民宿一夜
刚一想出门,江中日报主编夏攀又出现在过道里。梁健不由就有些烦躁不安了。钱伟明和夏攀两个人是不是讲好一前一后来的!否则也不会这么凑巧,都是在刚刚下班的时间到吧!梁健暗道,要来,也早点来啊!非等到这个时候!
腹诽归腹诽,梁健还是去张省长办公室做了请示。张省长倒是不慌不忙,说:“那就让夏攀同志进来吧,他们不见我,恐怕晚上都睡不着觉。”梁健就去请夏攀进去,张省长照样让梁健在一边坐着。夏攀和钱伟明一样是来请罪的,并承诺自己以后再也不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张省长对夏攀所说,与对钱伟明说的,也差不多。夏攀很感激的离开。送佛送到西,梁健就将夏攀送到电梯口,以便再确认一下还有没有“着急”的家伙,想要见张省长的。夏攀在电梯口,重重的握了握梁健的手:“梁处长,希望再美言几句,感激不尽!”梁健帮夏攀按了电梯,送他进去。
梁健原本以为夏攀,会问梁健有关民宿卡的事情,结果夏攀只字未提。钱伟明也没有提健身卡。提了就没意思了,好像在提醒他们给梁健送东西了。这不等于两位领导已经忘记了,他们只是不提,这也是艺术。
梁健在过道里看看,发现再也没有其他人了,就往回走。这时候,张省长也已经走出了办公室门,对梁健说:“今天我自己回去,时间也不早了,你就别陪我到后面了。”梁健说:“我还是陪张省长过去。”每天都是如此,今天虽然也晚了点, 梁健也不想搞意外。张省长也就没有再拒绝。
将张省长送到了家里,梁健赶紧踅回来,取了车,往南坡路所在的紫川民宿驶去。又已经是行车高峰了。天气已经渐渐转热,这傍晚时分就差打空调了。梁健把车窗打开,缓缓而行,犹如蜗牛爬。胡小英的电话还未打过来。梁健就把电话打了过去:“姐,你已经到了吗?”
胡小英说:“我已经到了半个小时了。”从声音之中,胡小英并无等待的焦虑,反而带着一丝高兴。梁健说:“真是不好意思,临到下班又有两位部门领导要见张省长,拖延了半个小时的时间。我现在路上,有些堵车。”
胡小英温柔的声音道:“没关系,你慢慢开哈,你找的这个地方很有意思,我正在参观呢,你自己来过没有?”梁健说:“还没有来过呢。”胡小英说:“我先溜达着,到时候,我来做你的导游。”听到胡小英对这个地方很有好感,兴致盎然的样子,梁健也就不再焦虑了。索性放慢了速度开。
右边是东湖的湖水,宝塔山掩映其中,如果你不赶,随处都是风景,这就是宁州。惶然之间,梁健还是怀疑,自己真的是生活在这座世界知名的省会城市吗?有时候,繁忙的工作一久,梁健就会产生这种疑惑,就好像身在梦寐之中一般。看到景色如此秀丽的东湖,如今尽收眼底,梁健油然而生一种幸福感和满足感。
很多旅行者,是让自己成为了风景的点缀,而真正的拥有者,是让风景成为自己的点缀,这其中的区别,又有几人能够体会呢?
正这么胡思乱想,梁健的手机又响了起来。难道是胡小英在饭馆里有什么事情了吗?梁健看到竟然是“项瑾”。梁健的心情顿时有些小乱。梁健赶紧接起了电话。项瑾说:“回家了吗?”梁健说:“还没有呢,已经下班了,我还得去一个地方。”
项瑾问道:“晚上有应酬?”梁健本来可以随便找个借口,就糊过去了,但是他不想要欺骗项瑾,说:“也不算是应酬,镜州市的胡小英书记,到宁州来了,我现在去见她,陪她吃个饭。”项瑾顿了一下说:“哦……好的……那好好陪陪胡书记,尽好地主之谊。”
梁健说:“我知道了,我会的。”项瑾说:“在这段时间,北京的天气又不行了,年中了,老爸也开始忙了起来。我想问,你什么时候有空,来北京接我回去?”夏天的北京的确不是很适合居住,梁健说:“那么,这个礼拜,我就来接你回来好吗?”项瑾的声音带着点开心:“好啊。你知道吗?最近小的在我肚子里,动得很频繁。”梁健顿时心生一种快乐:“到时候,我一定要好好的听一听。”
与项瑾打完电话,梁健的心情发生了细微的变化,对去见胡小英心情似乎不同了。如果没有约好,他或许就不会去了。但是,现在都已经说好了,他仍旧驱车前往。找到那家叫做紫川的民宿还真是有些不容易。从南坡路要拐上一条不宽的车道才能找到。
到了门口才发现这是一个很有特色的民宿旅馆,石头的围墙给人一种远离现代的感觉,门口是停车场草坪,梁健看到车牌来自各种省份,大多应该是旅行者。紫川的名字是设计过的,古朴和现代的结合。
里面并不是单栋的建筑,有一个主体建筑,还有一面上坡, 坡上坐落着一栋栋小木屋,就好似一个个蘑菇长在草地上。这里空气清新,能够听到鸟鸣,的确是休闲度假的好去处。梁健心想,日报主编等人,果然都是很会享受的家伙!
梁健朝里面走了几步,就瞧见一个身穿白裙的女人,从主楼背后转了出来。她身穿白色套裙,娇小、丰满的身材裹在其中,给人一种强烈的吸引。梁健不知道,胡小英这套白裙是原本就穿着,还是到了这边才换上的。
胡小英的这套白裙与这里的环境天然地融合在了一起,给人一种高雅和休闲的感觉,甚至她的出现,好像使得这栋民宿,也不仅仅是自然了,甚至多了一份高贵。胡小英淡淡地笑着,朝梁健走了过来。梁健将目光从胡小英充满魅力的身子上移开,说:“已经走了一圈了?”
胡小英看着梁健说:“是啊,这里环境很不错。主楼有一些房间,不过那些小木屋更好玩。”梁健问道:“看过房间了吗?”胡小英说:“没有,我等你来了再说,刚才是外面走了走。”
打折卡在梁健身上,房间手续要他去办,才能享受折扣。梁健说:“我们去拿房卡吧?”胡小英点了点头,跟着梁健去了主楼的旅客接待处。并不大,都是木质地板。两位美女服务员,年轻漂亮,穿着合体的夏装。看到梁健他们进去,就亲切地问他们要住哪里。
梁健说出了之前的预定,其中一个女服务员有印象,就来接待他们。看到梁健的卡片,就笑容洋溢的将一张房卡交给了梁健,说:“在9号小木屋,预祝在我们紫川度过愉快的夜晚。”梁健想,他原本预定的好像是一个普通的标准间,怎么会变成小木屋了呢?”
胡小英在一边略带兴奋地问道:“你预定的是小木屋?”梁健也不知道这里的情况,就说:“我们过去看看再说吧。”女服务员有提醒说:“晚上,记得我们这里有如歌的演出,有空来看看哦,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小木屋坐落于草坡,通过鹅卵石到了门口。小木屋除了巨大原木,就是玻璃窗。窗明几净,很有原始风貌。里面床单、座椅都市异常的干净、整洁。胡小英似乎很喜欢,在屋子里转悠了一圈:“这地方,还真是世外桃源。宁州的旅游,发展是越来越有特色了。我们镜州就没有这样的酒店。有空还得让康丽也来看看,让她在向阳坡镇的酒店,也增加一点新的理念。”
梁健说:“我这里也是第一次来,环境和设计的确是不错。只是这床……”梁健本来预定的是标准间。他对标准间的理解,床应该是两张的,怎么这里还是一张大床呢?胡小英问道:“床怎么了?”梁健不好多说,道:“我再确认一下,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弄错。”
于是梁健用木屋中的电话给服务台打过去, 他问:“对于他预定的房间,是否有所改动。”听梁健如此问,女服务员忙解释说:“哦,不好意思,梁先生,我们忘了给你解释了。你原本预定的是标准间,那就应该是在我们主楼的一个房间。”梁健问道:“那是弄错了吗?需要换过来吗?”
女服务说:“不,不,不需要过来。这是我们特意为你做的升级。因为你的卡是我们民宿的白金卡,你就是我们的贵宾,享受升级服务。”梁健心想,从标准间到独栋的小木屋,价格肯定也不同,他就问道:“木屋一晚的价格是多少?”女服务员说:“梁先生,你的金卡前三次的住宿消费,都是免费的,这是我们给白金客人的优惠。感谢你的入住。还有其他需要吗?”梁健说:“不用了。”
他想,这个主编夏攀,给自己送得不仅仅是一张打折卡,里面还送了住宿。从梁健的眼光看,这个小木屋住一晚上,应该不下两千。这等于是送给他几千,甚至上万的消费券。梁健无奈,如今来了,想要退还恐怕也不容易了。
胡小英问:“有什么问题吗?”梁健说:“没什么问题。”梁健心想,如果待会没什么其他的事情,还是开车回家去住吧。
时间已经不早,房间定了下来,感觉肚子有些饿了。梁健就和胡小英到山坡下的餐馆去用餐。餐馆和酒吧几乎联在一起。餐厅里有不少外国人,这说明这里的知名度已经不小了。看了一周,并不见有政府的人,梁健才放心了下来。
服务员推荐了这里的红酒和菜肴,梁健点了单。上菜的速度倒是不慢。胡小英端起酒杯对梁健说:“谢谢你带我到这个地方来,如果你不带我过来,也许我还不知道有这样的地方呢。”梁健笑笑说:“你喜欢,我很高兴。”喝了一口酒,梁健还是说了:“星期五是省委常委会了。”
胡小英抬起头来:“可能我们镜州市长的人选,也要定下来了吧?”梁健说:“据我所知,应该是要定下来了。”胡小英说:“哦,那很好,总算是要尘埃落定了。省得镜州的人,东猜西猜了。”
第688章常会交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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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8章常会交锋
这天晚上张省长接待的是一位清华教授,这不像是一次正式的应酬,更像是一次家庭聚餐。张省长的夫人葛慧云也参加了晚宴,还有就是那对清华教授夫妇。教授名叫叶沧来,教授夫人叫做林可芳,都是四十来岁模样,衣着休闲,但是品质高档,一看就是学术界的伉俪。
闲聊之中,梁健才发现,原来这也不是一次彻底的家庭聚餐。张省长想要叶沧来夫妇担任江中省治理水环境的高级顾问。叶沧来客气道:“张省长,贵夫人葛慧云女士,就是环保方面的专家啊。大家都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为什么你却是舍近取远呢?”张省长说:“叶教授,你应该也清楚,我们领导干部有一项回避政策。我如果请我老婆做顾问,就违背了这项规定。”
葛慧云也说:“张强一直是不允许我参与政府方面的工作的。况且,我这个江中学院环境保护学院的院长,从事的其实是‘大环保’这个概念,不像叶教授和林教授那样术业有专攻,对江南地区的水环境特别有研究,由你们来担任这个顾问,对江中省整治水环境,肯定能提出好的意见建议。”
叶沧来谦虚地说:“感谢葛教授对我们的肯定。我们俩尽力就是。”接着他们就缓缓地品着红酒,不像是官场上的人喝酒,总是一口一口往嘴里灌酒。他们喝酒是一口一口的抿,吃菜也是一小口一小口,在他们这里,生活似乎不用那么快,可以慢慢来。梁健倒是很少看到这样的夫妻。
梁健知道如今的校园也已经行政化很严重。我们以前总是说校园是象牙塔,是纯净的圣地。校园里的人应该和社会上不一样。后来才发现,有什么样的社会,就会有什么样的校园。官二代和富二代充斥校园,学术**司空见惯,圣地不见了,同是一块被污染的园地。为此,梁健起先还以为会见到比较行政化的学者。
没想到这夫妻档的水环境学者,还真保持着高校学者的淡然和宁静。在他们身上,梁健似乎体会到了另外一种生活方式的存在。谈话之中,梁健才了解到,叶沧来夫妇曾经是留学法国的博士,归国后在清华大学专攻水环境保护,带徒授课。他们身上的确留下了法国生活的某些印记。
梁健本来以为自己过来,主要是来搞服务的。但是,这里有服务员, 梁健主动起身倒水和斟酒的时候,张省长对梁健说:“这些让服务员忙活吧,你和叶教授、林教授多聊聊吧,以后见面的机会还很多。”叶教授就让张省长介绍梁健。张省长说梁健是他的秘书,还简要介绍了梁健是江中大学的毕业生。
葛慧云还加了一句:“项部长是梁健的丈人。”这让叶教授对梁健刮目相看了,倒不是因为项部长位高权重,叶教授说道:“项部长在北京的政界口碑一直不错,很得大家的认可。我算是一个比较散漫的人了,平时对政治关心不多。但是,对于项部长还是很佩服的。”
梁健问道:“叶教授认识我丈人?”叶教授笑道:“何止是认识,项部长的女儿项瑾还来听过我的课呢。当时,我和可芳才刚刚从法国回来。”梁健笑道:“这个世界真是太小了。”叶教授笑道:“世界本来就是一个地球村。”梁健说:“这个星期,我就要去北京把我妻子接回宁州,到时候你们还在宁州吗?我们可以陪你们转转。”
叶教授说:“不用了,明天我们就回北京了。等下次,再一起聚聚。我听说项瑾已经怀孕了,这么说就是你的孩子喽?恭喜恭喜。”梁健说:“谢谢,谢谢。”林可芳说:“项瑾怀孕几个月了?”梁健一阵愣神,他竟然一下回答不出来,心中一算才道:“差不多六个月吧?”林教授就说:“张省长,你好像不能再让梁健过于忙碌了,你看他连自己妻子怀孕几个月都不清楚了。适当的时候,要给梁健放放假啊,让他有时间可以多陪陪自己的老婆。”
听到林教授这话,梁健说:“这事不能怪张省长,是我自己这段时间当丈夫当得不称职,我会努力的。”张省长说:“我也有责任,有时候还要梁健加班,走出去的日子也比较多。在项瑾生孩子之前,我尽量不让梁健加班,也不安排他出差了。”
听张省长这么说,梁健心里很是惭愧。前一段,对项瑾的关心实在太少了。项瑾在北京的这一段日子,他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有时候甚至干脆将项瑾忘诸脑后。这是多么的不应该!梁健的脑海中,此时忽然又浮现了胡小英走入华书记办公室的身影,梁健的心里顿时一疼。
在胡小英和项瑾之间,他真的是很难取舍。如果是在古代也许这不成问题,但是在如今这个社会,对梁健的压力不仅仅是法律上的,更是心理上的。无论是与任何一个断绝关系,梁健的心里都会有负罪感。昨天对胡小英说,要保持距离,这算不算是对胡小英的一种舍弃呢?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喝了点酒,脑袋运转的也不是特别灵活了,这些念头来得也快,去得却慢。这天晚上,梁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星期五上午。省委大楼六楼常委会议室的门打开着。梁健陪同张省长到达了常委会议室,将张省长泡着淡绿茶的杯子和夹着一直水笔的笔记本,放置在了座位的桌面上。梁健是没有资格参加这个会议的。
省委常委会一般的议题,省委办公厅的秘书人员可以参加,但是到了干部议题,所有的人,都得撤离,只留下省委常委和政协主席。省里的人大主任是由省委书记兼任,为此,就 只有省政协主席一个列席,其他就是组织部分管干部副部长和组织部工作人员。
张省长坐下来的时候,梁健就退出了常委会议室。在过道里他看到了省委组织部干部三处处长熊叶丽。今天涉及到市县干部,正是熊叶丽所在处室的工作。这之前,梁健不是没有想到过要问熊叶丽有关情况。但梁健自身,就分管过区里的干部工作。知道,干部工作的特性,对保密的要求极端严格。
在区里这方面就已经那么严格了,在省委组织部,涉及的干部又是如此重要,对保密的要求就不用说了。 如果问她问题,不是为难她吗?梁健觉得这没意思。为此,这会见到,他也只是与熊叶丽就如正常同事一样,点点头,而后擦肩而过。
尽管离开了省委常委会议室,但是梁健心里也有些小小的兴奋,一轮省委的重要人事调整马上就要出来了!情况到底如何很开就会知道。
省委常委会的干部议题,终于由省委组织部汇报完毕。听取汇报的时候,整个会议室都非常的安静。常委们都在认真翻看这次的人事调整方案。张省长在方案中看到有金伯荣和胡小英,并不感到意外。他看到了江中电视台长钱伟明和江中日报主编夏攀也不感到惊讶,但是对钱伟明和夏攀调任的职务,他感到非常意外。钱伟明被调任省安监厅担任副厅长,夏攀被调任省委宣传部担任部务会议成员和精神文明办公室主任,两人都保留正厅长级。可以说,两人都被降职了。
江中电视台台长由一个副台长提拔上来,江中日报主编由省委宣传部一名副部长派下去。这两个关键岗位,就这样被其他人占据了。张省长可以肯定,这两位新领导,肯定已经投入华书记的麾下。其他常委对此没有什么意见,但是张省长却说:“我认为原来江中电视台台长钱伟明和江中日报主编夏攀的工作,干得都还不错。突然之间,给予这样的调整,是不是妥当?”
张省长同时也是省委副书记,如果省委组织部尊重张省长,在有关重要岗位的调整之前,应该先征求张省长的意见,事先做好沟通工作,可以避免常委会上的直接冲突。但是,此次省委组织部事先没有就任何一个岗位与张省长沟通,为此张省长必须把自己的观点表达出来。
其他常委也没有人接张省长的茬,他们都在考虑,这是两位主要领导之间的较量,如果自己胡乱开口,很容易成为炮灰。华书记开始接话了:“张省长是胸怀宽广,对于干部犯的错误,也能够包容。钱伟明和夏攀两位同志,上次在抗老抢险的报道之中出过纰漏。他们两在报道之中,竟然双双把张省长给忘记了,没有报道。这种原则性的错误,是不被允许的。”
听到华书记如此说,张省长顿时终于明白了,原来这是一个绝大的坑,让人家往里面跳。张省长猜测,钱伟明和夏攀当时没有报道张省长,应该就是省委宣传部通知的,省委宣传部肯定又是接到了省委书记华剑军的指示。之后,又让宣传部批评他们为什么不报道。就这样钱伟明和夏攀就成了冤大头。华书记再以此为由,将他们免去,把自己信任的干部提拔到这两个掌握话语权的单位主要领导。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这阴谋运用之纯熟、杀人于无形,简直人冷汗直冒。不过,张省长还是冷静下来,这个常委会就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他必须打起精神来。
第689章花落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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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9章花落谁家
张省长说:“钱伟明和夏攀,在新闻事业上奋战过多年,在电视和报纸方面的领导经验也很丰富,如果一下子双双换掉,可能对我省新闻工作的衔接,或许会有影响。”省委书记华剑军道:“影响应该是会有一些,不过这也是承受得起的,现在组织部提出的接任人选,一位是电视台的副台长,一位是宣传部的副部长,在业务上绝对没有问题,在政治上我也认为,不会犯像钱伟明和夏攀这么简单的错误。我们要相信新同志,给新同志机会,激发我们省管干部的积极性。马书记,你的意见怎么样?”
省委书记直接把话题扔给了马超群争取支持,肯定也是有所准备,不会凭空询问。果然马超群是站长省委书记华剑军那一方说:“我同意华书记的说法。一是钱伟明和夏攀的工作上有失误;二是两人在他们各自的位置上时间不短了,也理应交流调动一次了,这有利于干部队伍建设和党风廉政建设;三是我们要给新人以舞台。张省长,这次省委组织部提名让胡小英同志出任镜州市代市长, 提名从远亮同志出任闻城市副市长,都是从培养干部考虑的。”
张省长很是奇怪,马超群为什么一下子,就完全站在华书记的立场讲话了?难道单单是因为这次的干部调配当中,将省委副书记马超群的秘书冯丰安排到了南山县担任县委书记?张省长感觉,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张省长的意见已经发表过,不用再发表了,常委会上讨论干部不是唇枪舌剑,而是讨论和投票。最终还是要奉行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坚持民主集中制。这次的人事安排中,华书记也并不是大权独揽,他似乎给每个常委都有一点好处。
给张省长的好处是胡小英和从远亮,胡小英是张省长提出过的,从远亮是张省长的秘书;给省委副书记的好处,看得见的就是秘书冯丰担任县委书记,外放地方,执掌实权;对于其他的常委,当然也适当安排了他们的人。这就是所谓的“排排坐、分分果”,一块蛋糕大家来享用。 直接达到的效果是,大家都没话说了。
张省长也没法说得太多,无论如何,他要的人都安排了,如果他说得太多,给人直接的影响,就是张省长凭侍在江中省的老资格,想要揽取更大的人事权。为此,张省长说:“我没什么其他意见。”
华书记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他说:“我们其他的常委都多说说,我们集思广益,才能把江中省的干部工作做好。”其他常委没有发表什么实质性的意见,这拨人事调整方案就通过了。
张省长回到了省政府大楼,梁健赶紧进去给张省长倒茶。张省长将有关任用情况给梁健讲了。听到胡小英最终担任了镜州市长,梁健心里开始是一喜,但紧接着却是复杂的感情。梁健脑海里,出现了胡小英进入华书记办公室的情景。
张省长给他的前秘书从远亮打了电话。从远亮对张省长十分感激,张省长说,这是省委的决定,不用感谢他。另外,就是在现任的位置上,一定要多学习,尽快进入工作角色。从远亮“嗯嗯”的答应了。张省长对梁健说:“你这个周末不是要去接你妻子项瑾回来吗?我今天已经没什么大事。你早点动身也可以。”
梁健说:“感谢张省长,不过我还是明天在再走吧。”张省长说:“你自己安排好就行了。这几篇文章,整理得不错。现在已经发到第三篇了吧?”张省长所说的文章,就是上次由梁健组织人员整理的讲话材料润色过来的,形成了短小精悍的评论文章,在江中日报上已经刊登了出来了,反响还是很不错。
这些评论文章,一发表就被人贴在了百度贴吧并进行了评论,大部分声音都是叫喊的。梁健将那些网友的评论事先也已经整理打印出来了。这会他去拿来给张省长看了。张省长对网友的点赞很满意。他说,以后其他文章出来了,影响如何,你也关注一下,及时告诉我。
梁健说:“好,张省长,我知道了。”
这天下午,张省长没有给梁健布置其他的工作任务。梁健就给从远亮打了电话,说:“从市长,祝贺你了,现在叫‘从市长’是名正言顺了。”从远亮说:“真心感谢张省长和梁处长,没有你们的关心,我怎么可能转正呢?”梁健说:“这是早晚的事情,感谢张省长是对的,感谢我就不敢当了,因为我真没做什么事!”从远亮说:“梁处长谦虚了,我一直知道你很关心我啊,多来闻城玩玩。”
放下了从远亮的电话,梁健又打给了冯丰。本来是要去冯丰办公室直接向他祝贺的,但是知道这个时候肯定不太合适,就打电话进行祝贺。冯丰说:“老弟,感谢你的祝贺。我这是要下基层了啊,无非是去接你的班啊!南山县不就是老弟以前主政过的地方吗?”梁健说:“那可不一样!我以前是副书记主持工作,如今冯大哥是正儿八经的县委书记。”
冯丰笑道说:“九品芝麻官!我对基层不是特别了解,你要多多教我一些基层工作的经验, 多介绍几个优秀干部给我。”梁健说:“放心吧,我一定知无不言。”冯丰说:“那么要不明天我们就聚一聚?”梁健抱歉道:“明天,我要去北京接妻子回宁州,恐怕来不及赶回来。”冯丰说:“那不急,我们再凑时间聚一聚。”
梁健其实最想打电话的人,还是胡小英。现在市长的职务已经尘埃落定,他不知道胡小英是什么感想。但是,胡小英进入华书记办公室的场景,梁健还是历历在目。关于这事,胡小英一直没有跟自己解释过。
但是,胡小英为什么一定必须向他解释呢?有这个必要吗?梁健不是与她已经说好了,要与她保持距离吗?什么是距离?那就是有些事情她没有必要告诉他,有些想法他也不必让她知道。这难道不是真正的距离吗?
梁健意识到,其实自己是有些小心眼。嘴上说,要与胡小英保持距离,其实心里头还是不能完全放得下。这就是口是心非!梁健提醒自己,从法律上来说,胡小英不是他的女人。从心理上,他更应该有所改变,否则他和胡小英的关系,根本就不会有真正意义上的转变。
梁健告诉自己,这个电话,一定要自己主动去打,还得以平和的心情去打。梁健没用手机,而是用座机拨通了胡小英的电话。梁健的声音传了过去:“姐,常委会上的决定你已经知道了吧?”
“嗯,知道了,我很意外,省委会任命我担任这个市长。”胡小英的声音中似乎心情很好。梁健说:“祝贺你了,姐。”胡小英说:“谢谢。有机会,你帮我也向张省长转达一声我的感谢。张省长对我和镜州一直很关心。”梁健说:“没问题,我一定转达到。”胡小英说:“那就先这样,我这里还要处理一些事情。”梁健说:“那好。再见。”“再见。”
这个电话,让梁健感到有些莫名其妙。梁健离开了办公桌,来到窗口眺望远处。
在镜州市胡小英办公室内,胡小英坐在椅子上,木木地瞧着前方,担任市长一事,似乎没有让她有任何的兴奋和快乐。反而此刻,她的眼中有一滴泪水从眼眶滑落。
门口响起了敲门声。梁健从窗口回过身来,只见办公室的门,被钱伟明和夏攀推开了。这两人脸色都不好看,神情沮丧。梁健知道,今天常委会的消息一出来,恐怕他们是扛不住了,所以又要来找张省长。
见到他们,梁健的心里就已经打定了主意,决定不能允许他们去见张省长。于是,梁健脸上露出笑容,从桌上拿起了香烟,递给两位,并给他们倒水。梁健说:“两位领导请坐。”钱伟明不愿意坐:“梁处长,张省长在吗?我们想见见张省长。”
他态度很坚决,脸上没有笑容,摆出要发飙的架势。夏攀神色稍微要缓和一些,但也好不到哪里去。梁健说:“两位,还是先坐一坐。”钱伟明坚持说:“张省长在不在?我们要见张省长。”
梁健看到钱伟明的态度,知道不说些管用的话,恐怕拦不住他。梁健就对钱伟明:“钱台长、夏主编,我知道你们心里有气,不过如果我是你们,今天无论如何都不会去找张省长。”钱伟明以为梁健是担心他们给张省长找麻烦,就说:“今天,我们是一定要见张省长的,如果你不帮我们去请示能不能见,那我们就自己进去。”说着,钱伟明就要和夏攀站起来,朝张省长办公室走去。
梁健知道,硬拉是拉不住他们了。梁健索性就不去拉扯他们,很淡然地站在原地,很轻描淡写地说:“如果你们不去找张省长,以后还有恢复原职或晋升的希望,如果你们硬闯进张省长办公室,以后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两人听了之后,脚步就停了下来。
第692章回杭突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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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2章回杭突发
第二天一早,梁健携着项瑾回宁州。项瑾回到房间里,观察了一下屋子,又嗅了嗅房间里的味道,然后对梁健说:“好像没女人的味道。”梁健说:“当然没有。不过,我还以为你根本不在乎这个问题呢。”项瑾转过脸来,看着梁健说:“哪个女人会不在乎啊?特别,现在你已经是我们恬恬的老爸了。”
梁健说:“恬恬?你给取的名字?”项瑾笑道:“是小名,恬静的恬。”梁健将脑袋放到项瑾的肚子上:“恬恬,这是你妈给你取的小名哦,还真不错。你放心吧,我会一直守候在你和你老妈身边的。”项瑾说:“以前,我都不大在乎,你在外面是否与其他女人交往,可现在我有时候却会想到这个问题,你说,我是不是孕期综合症了?”
梁健轻轻地拥抱着项瑾说:“别紧张,这很正常啊。会好起来的。”项瑾说:“有时候,我做的梦会很可笑,也很古怪。”梁健搂着项瑾说:“怎么古怪了?”项瑾说:“你上次不是说,要去陪同镜州市的胡书记吗?那次我就很奇怪地做了一个梦,梦到你进来带着胡书记到我们的房子里来,还在房间里……”
听项瑾这么说,梁健心里猛烈的跳了下。项瑾没有再说下去:“你看,我做的梦是不是太离谱了?我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告诉你,你不许生我的气!”梁健硬是笑了笑说:“怎么可能会生气呢?尽管这梦的确是够离谱的,不过你能这么直接的告诉我,我还是很开心的。夫妻之间,不就是能够什么都说吗?”
项瑾在梁健的脸上亲了一口说:“可是,这不是我的风格。以后,我会尽量不胡思乱想的。”这时候,屋子的门咔哒转动了一下。保姆阿姨来了,梁健和项瑾分开了。梁健将行李拿进房间里去。
保姆与项瑾热情寒暄了一下,说项瑾虽然肚子更大,但是人却更美了。项瑾很高兴,拿出一条丝巾送给了阿姨。阿姨赶紧做饭去了。不一会儿莫菲菲也敲门进来。莫菲菲是自己有这里钥匙的。但她进来的时候,还是敲了敲门。
梁健很是奇怪:“菲菲?这么巧,今天项瑾刚刚回来。”莫菲菲说:“我当然知道。我就是来看项瑾姐的啊。”的确,莫菲菲手中提着一大袋的东西,有高档水果、日用品等等。坐下来吃饭,莫菲菲和梁健都喝点酒,但项瑾因为怀孕不能喝。
莫菲菲说:“项瑾姐,我向你汇报,自从你去了北京,我基本就没来过这个屋子。”项瑾笑道:“为什么啊?难道你还害怕我们梁健对你有什么不轨啊?”莫菲菲说:“我是担心,我对梁健有什么不轨。一个把持不住,就把梁健给那个了。”项瑾笑了说:“菲菲,你是女汉子。如果梁健同意,我什么时候把他借给你几天。”
莫菲菲笑说:“项瑾姐,如果你是真心借,根本就不用征求他意见,直接把他借给我就行了。我们借东西,哪里会征求东西的意见啊!”梁健顿时在一边跳起来说:“莫菲菲,你胆子也忒大了,绕了这么一个大弯,就是来骂我是‘东西”啊!好,我们把这杯酒全喝了!”
莫菲菲毫不示弱,说:“干就干,我还怕你啊。”两人把一杯满满的红酒给喝了。项瑾说:“我还真羡慕你们能这么喝酒的。高兴的时候就是得喝酒。”三人说说笑笑,吃了不少。梁健顺便问莫菲菲说:“最近有没有淘到什么好房子?”
莫菲菲说:“怎么,你还想买房子啊?最近在哪里发财了啊?”梁健说:“党教导我们,想当官就别想发财,想发财就别当官。我可没那么多的钱。是我在镜州的老领导,你也是认识的,黄少华书记,他最近要到宁州来,给他女儿看房子,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房子。”
莫菲菲说:“我最近手头,真还有两套好房子。本来不想这么快出手的,但如果黄书记想要的话,我也只好忍痛割爱。他如果这两天有空的话,就让他过来一趟吧。”梁健说:“明天就是周一啊,我怕自己没有空啊。”
莫菲菲说:“这种小事何必我们省长大秘出马啊!交给我就行了。”梁健说:“那就太感谢了,我呆会就给他打电话过去。”当晚,莫菲菲就住在了梁健的屋子里。梁健给黄少华打了电话,尽管是工作日,但是作为区里体育局局长,并非什么走走都没空的重要经济部门,黄少华还是比较洒脱的。听说有好房子,黄少华当即就答应了第二天就来看,顺便看看女儿黄依婷。
听到黄依婷,梁健不由就想到王道。不知黄依婷最近是否还跟王道有什么交往。如果还在交往,梁健还真有些替黄依婷担忧的。在床上躺下来,已经窝在薄毯中的项瑾说:“黄书记的女儿,有男朋友了吗?我记得她年龄也不是特别小了。”梁健说:“上次,我听说,省委华书记的秘书王道,在追求她。但不知道结果如何。”
项瑾说:“王道这人怎么样?”梁健说:“我担心的就是王道的人品,我上次就看到他和我们单位秘书办的女孩子在一起。”项瑾沉默了一会儿说:“也许他现在是在撒网阶段吧?”梁健说:“但愿吧?”项瑾说:“不过,我觉得,你该提醒的时候,还是提醒一下,黄书记毕竟也就那么一个宝贝女儿。”梁健点了点头。
第二天,张省长看到梁健拿文件到办公室来,就问道:“已经把你妻子接回来了啦?”梁健回答:“是,已经接回来了。”张省长说:“是不是还有几个月,就要生了?”梁健说:“大概还有四个多月吧。”张省长说:“这段时间,抽空陪陪她,下班了原则上就别加班了,这段时间最重要了。”梁健说:“感谢张省长关心。”张省长说:“这里有一份晚宴的邀请。”
梁健以为是什么人邀请张省长。张省长却说:“明天晚上,华书记邀请我们一起吃饭。”华书记邀请?梁健有些惊讶,不过他还是说:“那我明天送张省长过去。”张省长说:“不是这个意思。是华书记,要我一家和你一家,一同吃晚饭。”
梁健睁大了眼睛,感到更加惊讶了,问道:“也邀请了我一家?这……”张省长说:“我没有听错,的确是邀请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吧,你明天早点回去,接上项瑾。”梁健感到,这事的确是相当的诡异,不过既然张省长这么说了,他也就不再多言了。去就去吧,省委书记又如何,自己丈人还是核心部门首长呢!
关键是,梁健不太明白,华书记邀请他们吃饭,到底是什么意图。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时候就明白了。
这天中午,黄依婷就跟梁健打了电话,说:“梁健哥,是你把我老爸招来了?”梁健笑笑说:“怎么说话呢?黄局长上次说,要给你在宁州买房子,我认识的一个对房产很有研究的人,正好在宁州,她说手头正好有房子,就让黄局长过来看看。”黄依婷说:“我老爸,除了看房子,还要看女婿。我哪来的男朋友给他看啊。”
梁健说:“最近,你不是在谈朋友吗?”黄依婷说:“人家想要跟我谈,关系还没有确定下来呢,怎么带给我老爸看呢!”梁健好奇地问道:“是不是王道?”黄依婷说:“是谁,我暂时保密了。”梁健无语,黄依婷不想说,他也不勉强,反正在房子上,先帮帮忙再说。
这个下午又有几个会议要陪同张省长去参加,梁健整个白天都不可能陪同黄少华。但是,莫菲菲有的是时间,她自愿承担了陪同看房的任务。驾驶着宝马,主要看了城东和城西两个不同方向的房产,并给黄少华分析了利弊。黄少华和女儿都认真看了,听了介绍。还真觉得城西一栋一百二十平多层不错。
莫菲菲也说,这也是她看中的一套房子,她是两百万入手的,本来想要两百五十万出手的,估计按照这个行情,要达到这个行情,不需要超过一年时间。黄少华也感觉,这钱真是太好赚了。
不过莫菲菲说,如果黄局长要的话,她就两百万给他吧,交易的税金也可以她来。有钱就是任性。黄少华说,这不行,如果真要过户,他们来交税,菲菲也可以提高一些价格。莫菲菲说,那就等他们商量好了再说。
晚上,梁健请黄少华他们在酒店吃饭,项瑾因为怀孕基本不吃外面饭店的饭菜,她的饭菜由保姆阿姨专门制作,少盐、不用味精、食用油也是精选的。每个人都受到食品安全的危害,也许除了国家领导人,其他人都无法幸免。项瑾的办法是,尽量清淡,添加调料尽量减到最少。
晚饭安排在省政府周边的特色饭店。大家敬了一番酒之后,黄少华首先敬莫菲菲:“菲菲,这次真的是非常感谢你,这一整个下午,都在陪同我们。”莫菲菲说:“这都是应该的。黄局长以前是老领导,又是梁健的朋友,我怎么可能不陪啊!高兴。”莫菲菲满满喝了一口酒。
黄少华感叹道:“人还真的得有勇气。菲菲当时是大学生村官,如今都已经是身价几千万的经理了!”梁健说:“菲菲很有经济头脑的,单有勇气也不行。”莫菲菲笑着对梁健说:“今天第一次听你这么夸我。”
黄依婷看到莫菲菲对梁健说话亲密,只是在一边笑着,心里却道:“梁健哥身边的美女太多了,有权的有,有钱的有,有姿色的也有,如果真和梁健哥在一起,恐怕也是很有压力的。”不过她也没有失落,也就这么想想,毕竟在省政府中追求她的人不少,她的选择余地很大。
到饭局当中,黄少华提出和梁健到走廊抽烟。有两位女士在,他们不想把房间弄得乌烟瘴气。点着了烟,黄少华说:“梁健,你发展得很好,从乡镇到省政府,这一路走来很不容易。”梁健看着外面的街景,感叹道:“我也想不到能够走到今天,黄书记对我的帮助,我也永远不会忘记。”
黄少华摇了摇头道:“说实话,我没能给你多大的帮助,这点我是知道的。反而是你给了我们不少的帮助。”梁健说:“为黄书记做再多的事情,也是应该的。您是我步入机关后的第一位领导啊!”黄少华很是感叹,以前自己在乡镇担任一把手,就好像是很大的官了。
如今在省里,一个乡镇党委书记是正科级,能算得了什么?梁健目前都已经是正处级了。以后他担任副厅级领导肯定是毫无问题的。尽管梁健还在上升,但是梁健毫无架子,对他还是那么尊重,真是不容易。从中可以看出,梁健是注重做人的,修养和能力都很不错。黄少华说:“我希望你能走得更远、更高。”
梁健说:“谢谢黄书记的吉言。”说了一段这方面的话,两人又回到了私事上,黄少华问道:“梁健,其实我很想听听你对王道这个人的评价。”
第693章晚宴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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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3章晚宴气氛
梁健之前也有过心里准备,黄少华应该会问王道的情况。之前,王道在追求黄依婷。黄少华打听一下他的情况也是正常的。梁健答道:“黄书记,你知道依婷和王道是否还在交往吗?”黄少华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道:“难道王道和依婷已经不再谈了?”
梁健说:“我也只是猜测,因为前几天一个晚上,我看到王道和我们省政府办公厅的一个女孩在一起。”黄少华看了看梁健,不再说话。梁健所说已经够了,如果再说就是自己婆妈;黄少华听到这个消息也已经够了,如果再问也是鸡肋,黄少华对女儿是顺其自然的:“你看到的情况,和依婷说起过吗?”
梁健说:“还没有说起过。”黄少华说:“得空的时候,你帮助和她说一下吧。我这个做父亲的,说这种事情不大好。”梁健说:“我明白了,找适当的时候说。当然,王道与其他女孩子在一起也是正常的事情,毕竟我没有看到他们做了什么。”黄少华点了点头。
“你们两位可以进来了吗?”莫菲菲在屋子里喊他们。梁健和黄少华就走进了屋子里去了。由于家里还有怀孕的项瑾,吃过晚饭,梁健要赶早回去,莫菲菲住在梁健家里,自然也跟着离开了。黄少华住在江中宾馆,是梁健给安排的房间,梁健与黄少华告别之后,就跟莫菲菲一起回家。
进了家门之后,才发现项瑾不舒服。保姆还在陪着项瑾。梁健说道:“身体不舒服,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们啊,我们可以早点回来的。”项瑾说:“你的老领导难得来一次,总是要尽兴喽,我也没什么大事。”
项瑾的脸色有点不好看,梁健很有些着急,他说:“这样不行,得跟舒绛医生联系下,让她帮助来看看。”项瑾这会儿,突然感到肚子疼痛,她有些撑不住,也就不再推辞。梁健给老医生舒绛打了电话。他说本想用车去接她,可是他喝了酒。
舒绛医生一听,就说:“没事情,我自己开车过来。”莫菲菲陪着项瑾,梁健跑到了下面去接舒绛医生。看来她是接到电话之后马上出来了,舒绛在十分钟之后就到达了他们家里。
舒绛竟然是自己开车来的,她的车子还是一辆老爷大众,已经很不新了,估计还是手动。梁健对这位老太太医生又佩服了一分。舒绛不慌不忙地走出了车子,对梁健说:“疼多少时间了?”梁健说:“我们回来才十来分钟,这之前可能已经疼了两三个小时。”
舒绛点了点头,与梁健一同上楼,见到项瑾之后,她看了看项瑾的脸色,又号了项瑾的脉搏。然后说:“躺下来一些。”等项瑾躺倒之后,舒绛给项瑾的肚子做了些按摩。项瑾的脸色慢慢好转了许多。
梁健着急地问:“这是怎么了?”舒绛说:“问题不大,这也是正常的反应。你出来一下,我跟你说一个事情。”梁健看到边上莫菲菲和保姆都在,也许舒绛觉得不妥,就跟着舒绛朝屋外走去。这一路,梁健心脏蹦蹦跳着,千万别是什么不好的消息。
到了房间外面,舒绛瞧见梁健的脸紧绷着,慈祥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别这么紧张,没什么大事。”梁健这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您让我出来说话,我还以为有什么大事呢。”
舒绛笑说:“让你出来说,不是有什么大事,而是屋子里都是女人,不好说。”梁健疑惑得看着舒绛。舒绛这才说:“接下去的几个月相当重要,按照我的观察,项瑾那里面有些薄。接下去的几个月,直到孩子出生,都要委屈你了,房事不能再有了。”
梁健的脸顿时红了。原来舒绛要跟自己说的是这个方面的事情。难道这次项瑾肚子疼,跟前天两人做了那个事情有关系?梁健说:“谢谢舒医生提醒。”舒绛笑笑说:“爸爸不是这么好当的,有些地方该忍还是得忍对不对?”梁健苦笑,不知如何回答。
舒绛又回进去给项瑾按摩了一会儿,让项瑾又喝了些温水,看她面色回复了红润,才离开。等舒绛走了,莫菲菲关切地问:“刚才舒医生说了什么?”梁健不知如何回答,如果按照舒医生的说法,岂不是让大家都尴尬。梁健灵机一动说:“舒医生说,让我平时要多陪陪项瑾散散步。”
莫菲菲听了道:“舒医生说得对,你是该多陪陪项瑾了。项瑾,我承诺以后不再把梁健带出去了,到小孩子出生之前的这段时间,我就不借用他了。”项瑾对自己肚子里的宝宝说:“恬恬,我们一起来谢谢菲菲阿姨吧,她是真为我们着想呢!”
莫菲菲说:“项瑾你好好休息,梁健你好好服侍,我不打扰你们了。”保姆说:“有什么事情,尽管给我电话。”保姆是不住在这里的,但是她愿意随时提供额外的服务,她感觉梁健和项瑾都是很好的主人。
她们出去之后,项瑾问梁健:“舒医生到底说了些什么啊?”梁健说:“就是让我多陪陪你散步啊。”项瑾说:“骗小孩子呢?如果就是这么个事,她肯定就在房间里说了,何必让你到外面去啊?”梁健说:“你真的想听吗?”项瑾说:“当然。”
梁健就把嘴巴附到项瑾的耳边,将刚才舒医生叮嘱他的,对项瑾说了。项瑾听了之后,并没有羞红了脸,作少女娇羞状,而是道:“我相信,这话是真的。”梁健对项瑾的反应有些诧异,项瑾是一个聪明的女人,也是不容易被人蒙的女人。
第二天,约好了,要赴省委书记华剑军的晚宴。到了早上,梁健看到项瑾的身体状况已经恢复了正常,就问她,晚上是否要一起参加。项瑾感觉这个宴会似乎很重要,就对梁健说,如果下午身体没有什么不适,她就去参加。
到了下午,项瑾主动跟梁健打了电话,说自己身体虽然好了点,但还是感觉有点虚,所以就不过去了,让他代为问好。梁健说知道了。项瑾并不是不知道,华剑军与张省长之间的关系很微妙,但是社交场上的规矩,项瑾是懂得不少,人家怎么说都是省委书记,感谢是要的。
梁健将情况告诉了张省长,张省长说:“既然身体不适,也不能勉强,你跟我们去吧。”下班之后,梁健就陪同张省长一起去接了省长夫人葛慧云,一同前往华书记所住的别墅。葛慧云看到梁健是一个人,就问道:“梁健,你夫人项瑾没有来吗?”梁健将昨天晚上的事情,告诉了葛慧云,她说:“原来是这样啊?找个时间,我去看看她。”
梁健忙道:“谢谢张夫人,她应该过两天就好了,不用去看了。”葛慧云说:“找个时间,我一定去看看。”梁健再次表示了感谢。华书记的别墅,与张省长是在同一个区域,规格也是一样的,只是华书记别墅前面有一个小花园,外面的围墙可以封闭起来,看不到别墅内的情况。
这就是省委书记别墅比省长别墅高档的地方。进入了别墅之中,才发现今天的晚饭就被安排在花园之中进行。一个长桌子,可以坐十二个人左右。四周绿色植物和花营造了西式的氛围。梁健刚进去的时候,见到王道也在。不过他不是来参见晚饭的,而是陪同华书记回来。他把华书记的包放好之后,就得离开,华书记当然没有邀请他参加。
看到梁健和张省长一同进来,华书记和他夫人寒冰一起走出来,迎接他们,并与梁健也握了握手,看在眼里的王道,眼中几乎是冒出了火星来了。这个梁健到底凭什么!不就是凭有一个好丈人吗?迟早我要让你完蛋!说着,就愤愤地离开了华书记的别墅。
他想起已经几天没有跟黄依婷联系,今天心情郁闷,把这妞约出来玩玩。可是电话打过去,黄依婷说她不在宁州。王道带着点怒气说:“你离开宁州,怎么也不对我说一声。”黄依婷回道:“我为什么要向你报告?你是我领导吗?”王道无语,感到自己的语气似乎有些失控,马上想要抱歉,但是黄依婷的电话已经挂断了。
黄依婷虽然容许王道对自己示好,但她不会允许王道对自己发号施令。在她心里,王道和梁健的差距不是一点点。尽管王道是省委书记秘书,梁健是省长秘书,但她感觉梁健在素质和能力方面都比王道要强了很多。
让梁健感到惊讶的是,今天的晚宴上,华书记竟然邀请了新任镜州市市长胡小英。此外还邀请了省委副书记马超群一家。从现场的情况看,华书记一家、张省长一家、马书记一家,都是省部级干部,而且都是成双成对的。胡小英是厅级干部、梁健则是处级干部,再次显得有些另类,更何况两人来的都是一个人。梁健和胡小英就只能坐在了一起。
华书记说:“人已经到齐了,我们就入座吧。”这个小型的聚餐,四对八个人,分两排面对面坐在长条桌上。华书记也没有坐北朝南,显得与大家都很亲和。大家坐下后,华书记说:“我夫人韩冰到江中省之后,有很多领导干部,说要请我们吃饭。但是,我们俩都不大喜欢出去吃吃喝喝,就没有答应他们。韩冰说,把几个我最好的同事叫过来一起聚一聚,算是给她接风洗尘了。我说这个主意好。今天请大家来,就是家人也认识认识,在一起工作也是一个缘分,我们就是一个大家庭了。”
梁健心想这个意思对在座的其他人都适用,就是对梁健和胡小英不适用。
第696章女人之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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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6章女人之慧
梁健在那里陪三个女人看画,已经感觉挺无趣的了,他很想找个机会脱身。不是这画本身有什么不好,而是看画的人他不喜欢。特别是马夫人,看到这些装裱优美、色彩艳丽的油画,就又开始垂涎了。韩冰见到之后,又说:“马夫人,这幅画喜欢吗?”马夫人倒是也有些自知之明:“喜欢自然是喜欢,但是我不能再从你这里拿东西了,绝对不能再送给我!你送我的礼物已经够多了。”
韩冰说:“没事的,我们不是姐妹嘛!”马夫人朝丈夫那边看了一眼说:“姐妹肯定是姐妹,但我真的不能再要华夫人的礼物了,我不得不承认我这个人是有些小贪心的,华夫人不能把我惯坏了啊。”说着马夫人主动站了起来,不敢再坐。也许她知道自己控制不了自己。
梁健心里不由暗笑,这个马夫人还真是有点意思,承认自己贪,还承认自己控制不了自己。这时,梁健瞧见张省长不易察觉地向梁健使了一个眼色。
梁健趁马夫人起身,也跟着起身了。张夫人也跟着站了起来。梁健从张省长的目光之中看到了要走的意思,也许张省长不好第一个提出来。梁健就向华书记说:“华书记,我要向您请个假了,老婆怀孕一个人在家,我得早点回去。”华书记说:“不再坐坐了?今天机会难得啊。”
梁健说:“以后向各位领导汇报思想的机会还多着。今天我先回去了,我有些担心项瑾。”华书记说:“那好吧,我就允许你先走吧。”韩冰也走上来说:“替我跟项瑾问好,还有跟项部长问好。”梁健说:“谢谢韩夫人,我一定带到。”
张省长跟着说:“华书记,我们也不再打扰了,我有事情还要交代一下梁健,我们也先告辞了。”华书记挽留道:“我们可以一起再聊聊啊。”张省长坚持说:“下次再聊了。刚才华书记跟我说的事情,我也想早点和内人商量商量。”
华书记说:“这倒的确是正事儿。赶紧商量商量。我希望你们能够打消顾虑,听到你们的好消息。”张省长说:“我们会认真考虑的。”华书记对马超群说:“马书记,你晚上没有事吧?可以陪我再聊聊天,抽抽烟吧?还有胡市长,你反正今天就住在宁州了,再坐坐没事的吧?”
胡小英朝梁健这边看了一眼,没有笑、也没有不快,只是很形式地点了点头:“我住在江中宾馆,没什么大事,我再陪两位书记聊聊天,这样的机会对我来说很难得。”华书记笑笑说:“这样好,我们先送送张省长一家和梁健。”
他们在门口跟张省长他们挥手告别,仿佛他们就是非常要好的左邻右舍。梁健也不由朝胡小英看了一眼,只见她脸上也挂着笑,是一种没有情绪的,脸上的笑。她内心的感受,仿佛已经被深深的隐藏了起来。从华书记的别墅到张省长他们那里,并没有太远的路程,他们慢慢地散步过去。
梁健陪同着他们进了别墅,张省长说:“梁健,你是不是真的很急?如果不是特别急,喝一杯咖啡,再回去。”梁健说:“好。”来到了书房,保姆给他们每人现磨了一杯咖啡送上来。
张省长说:“你觉得胡小英怎么样?这些天,她和华书记走得近。你感觉到了吗 ?”梁健被问,内心却是不好受。他心里认为,若不是张省长要求自己和胡小英保持一定的距离,胡小英肯定是不会跟华书记走得那么近的。他现在不知道,胡小英内心到底是什么想法,但是他可以肯定,胡小英不会对他们不利,至少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梁健说:“张省长,我认为胡市长对你还是很尊重的,而且她在基层领导岗位上工作了多年,肯定能够辨别政治方向,不会做出一些过线的事情来。今天也许就是华书记特意叫她来的,也许只是让我们看看……”
梁健本想说,只是让他们看看胡小英向他靠拢了,以此来让张省长对胡小英有些想法,有些顾虑,从而分化他们的关心。但这些都仅仅是猜测,梁健也不好直接说出来。张省长当然一下子就明白了梁健的意思。他说:“我也是这么想的,有机会帮我带一句话给胡小英同志,不管什么时候,我们党的干部,都是以干事业作为第一位,一定要先把上级部署的各项工作任务落实到位,创新破难地开展好工作,这是我们事业的基础,也是我们进退留转的重要依据。其他的,都是表面的,短暂的。”
梁健听了之后点头道:“张省长,我明白了,我一定把张省长的意思带给胡市长。”张省长点了点头,然后对梁健说:“接下去,省政府的工作也许会面临很多挑战,我已经预感到了。我们对自己的要求,是要站稳脚跟,抵挡惑诱,组织是信任我们才把这么一个大省的管理权交给我们,上梁不正下梁就歪了。我们所做的事情,群众和其他干部都看到,看不到,也能感受到。所以,我们不能有私心,国家给我们条件已经很好了,足够了。”
梁健不明白,忽然之间张省长怎么心血来潮,与自己谈论这么多感想,难道这是今天晚饭上有什么情况,让张省长有感而发?梁健只是听着,并不评论,偶然点了点头。从张省长家里出来,站在路上青灯之下,梁健又朝华书记的别墅方向看了一眼,他想象着胡小英从道路上走过来。
站了两分钟,都没有看到胡小英的身影。梁健就转身往外走,他今天得打车回家了。
在华书记的家里,华书记一家、马书记一家和胡小英坐在一起。书记夫人韩冰对马夫人说:“马夫人,你们家里现在应该有人的吧?”马夫人不解地问道:“保姆在的。”韩冰说:“那就好,我已经让人把东西打包,给你们送过去了。”马夫人感动地说:“华夫人真是太客气了,叫我怎么感谢好呢?”韩冰说:“这都是应该的,我的东西马夫人喜欢,我高兴还来不及呢。”马超群说道:“华书记,我们真是不好意思,帮了我们这么多忙。”
华书记说:“哪里,哪里,我们都是一个班子的人,不用这么客气。你们公子,已经到达广安了吧?”马书记说:“到了,已经报到了,下个星期就能任命一个区里副局长。”华书记点头道:“顺利就好。”
马书记他们也提出要先回去了,马夫人算是满载而归。她也急着想去看她的礼物了。华书记夫妇和胡小英送他们到门口,马书记夫妇就先走了。胡小英也提出要离开。韩冰对胡小英说:“胡市长,明天我小舅子要去你们镜州,他对二三线城市的房地产很感兴趣。”
胡小英事先也并不知道华书记邀请自己的真正原因。华书记是省委书记,邀请自己这个市长,她当然得来,问原因太不知轻重了,反正是到省委书记的家里,还有别人,她就来了。到了之后,看到在场的人中,竟然有张省长和马书记夫妇,还有梁健,她开始很不适应,整个人都有些发愣。
毕竟在场的人中,所有人都是有家室的,只有她是单身,其他人又都是省部级重要领导,连梁健也是省里的干部,她正厅级在这里就显得不在同一个层次上了。一下子,好长一段时间她都没有适应过来,说话、敬酒都很被动。
关键一个最大的疑问是,自己为什么会被邀请出现在这里呢?至始至终她为闹不清而心神不宁,果然,现在终于是知道了。利益,还是因为利益!这会韩冰就说出来了,他的小舅子要到镜州去!
这让胡小英顿时就感到不安,不过在胡小英还没有回话之前,华书记就道:“胡市长,我们那个小舅子,一直在做房产,之前是在北京的,现在他对二三线城市,也感兴趣。不过有一点,我要提醒你,那就是如果以后,我小舅子真要到镜州做生意,你不可以给予任何特殊的照顾。这一点我是一直强调的。”
胡小英顿时就一愣。她原本以为,华剑军让她来参加这次的晚宴,是要亲口让她关照自己的小舅子。没想到,华书记是让她别给予特殊照顾。这是真的,还是做戏?不由就看向韩冰。
韩冰神色还是在笑着。她说:“胡市长,你就听我老公的吧。每次,我小舅子到哪里去做生意了,他总是不忘要跟对方的市委书记和市长嘱咐一声。我已经习惯了。今天是我特意让他邀请你一起来参加的。我到了江中,就听说,胡市长是女干部中很能干的一位,华剑军和其他常委还是有眼光的,把你提拔为市长。我是带着好奇,想要见见你本人的。今天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胡市长要容貌有容貌,要能力有能力,当市长是绰绰有余的,以后肯定还要继续往上升。”
胡小英说:“太感谢华夫人的夸奖了,我其实没有那么优秀。”韩冰说:“我觉得有。明天胡市长有空吗?我小舅子过去,胡市长能不能帮助安排一个人带一带?”胡小英看着韩冰说:“华夫人的小舅子要过来,我怎么可能会安排别人呢!我会亲自陪同的。”
华书记说:“胡市长,你不用……”华书记的话还没有说完,韩冰就抢着说:“那就太谢谢胡市长了。”华书记就不再说话了。胡小英就告辞了,她离开的时候,感觉华剑军似乎在注意自己的背影。
第697章夫人之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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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7章夫人之魅
胡小英是有专车停在江中饭店的。只要打个电话过去,驾驶员就会来接自己了,但胡小英还是想要走走。以往很多次来宁州,胡小英想要见梁健,他都会陪在自己身边,有时候一整个晚上都能在一起。可如今只能是自己一个人。
无论是张省长还是华书记,似乎都已经感受到了胡小英和梁健之间有些不平常的关系。张省长已经明确告知梁健,要与胡小英保持距离。华书记呢?晚上吃饭的时候,将他们俩人安排在了一起。这无疑是给两人的关系浇上冷却剂。
刚才,即使是告别的时候,两人都不敢有深入的交流。胡小英想,自己今天出现在华书记的晚宴上,梁健会不会对自己有什么误会。她拿出了手机,找到了梁健的号码,看着这个号码,忍不住就拨过去
梁健此刻已经在出租车上。今天这顿晚饭,也让他满心狐疑。自己被邀请已是意外,但是自己是项部长的女婿, 华书记想要拉拢他和项瑾,这是可以理解的。但是,胡小英竟然也被邀请了。江中省有那么多市委书记和市长,却只有胡小英被邀请了。这是不是暗示,华书记和胡小英之间,真的存在了某种不同寻常的关系了?
这种遐想,让梁健有种心塞的感觉,忽然之后,胃部很不舒服,他对出租车司机说:“路边停一停,我胃里不舒服。”出租车司机从后视镜看了眼梁健,说:“小兄弟,喝多了?”梁健说:“也不是太多,就是不舒服了。”出租车司机说:“赶快下去吧,不过我不能在这里等了,我不拉醉酒的客人。”梁健说:“我没喝酒。”
出租车司机也不说话,等梁健刚刚下车,在路边俯下身子,出租车司机从车窗中伸出脑袋说:“对不起,我还有事,先走了!你打下一辆车吧!”一脚油门,就绝尘而去。当然,这黑夜里,想要看到腾起的灰尘也不可能。但足以让梁健感觉像是被灰尘严重呛着了,严重咳嗽了起来。
接着胃里沸腾,他就在绿化带中呕吐了起来。这次呕得还真是彻底,晚上吃的东西都差不多呕了出来。吐好了,梁健抬起身来,心道,看来华书记家的饭,自己吃了会不舒服。扫目一看,出租车是有不少,但是,都有人了,梁健很是郁闷。
这时候,手机响了起来。会不会是项瑾打电话给自己了?梁健一看竟然是胡小英的电话 ,梁健心中一热。梁健接起了电话,习惯性的还是那句话:“姐。”胡小英听到梁健的称呼,心中一喜,说道:“我还以为,你永远不会再这么称呼我了。”
梁健本想问:“为什么?难道你觉得有什么理由,让你不能做我的姐姐了吗?”接下去,梁健最想知道的,当然胡小英和华剑军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作为一个男人,一个不能对胡小英负责的男人,他是绝对不会问出这种话的。梁健说道:“怎么可能。姐,你已经回到了宾馆了?”
胡小英说:“在步行回去。”梁健说:“别走黑暗的地方,捡有路灯的地方走吧。”胡小英在电话那头轻轻一笑说:“ 你难道还担心我被人抢劫啊?”抢劫倒是无所谓,梁健担心的是其他伤害。梁健说:“最近,宁州也不是特别安全,有些夜跑的女孩,被有些犯罪分子拉入草丛的事频频发生。”
胡小英道:“这倒是,我也听说了,宁州在这方面应该加大打击力度才是。我们镜州基本上没有这方面的案子。”梁健说道:“如果你来宁州当领导就好了。”胡小英说:“我也想啊,这样我就可以经常看到……”胡小英把“你”字,硬生生地吞了下去。
梁健怎么可能不知道?心中又是一阵喜悦。为什么没有与胡小英的交流自己就会那么麻木不仁,两人说说话心情就会好起来?这对梁健自己也是一个谜题。胡小英转换了话题说:“你快到家了吗?”
梁健说:“还没有。刚才坐出租车很不舒服,到路边呕吐了,出租车把我扔下就走了,连钱都不要了,可能担心我是一个酒鬼。”胡小英道:“你今天没喝多少酒啊!”梁健道:“可能是不适应华书记家的饮食吧?”胡小英笑道:“华书记听了肯定要气坏了。那你现在打到车了没有啊?”梁健说:“还没呢。”胡小英有些担心:“要不你在原地等等,我这就打车过来接你。”
梁健道:“不用了,我一会儿就能打到车了。”胡小英已经来到了省政府外面的马路上,正好有一辆出租过来,胡小英就朝出租车招了招手,上了车,然后对梁健说:“我已经打到车了,我来送你,你在哪条路上。”梁健把路名报给了胡小英,车子就向着梁健所在的方向开去。
关于那次看到胡小英走进华书记的办公室,但事后胡小英却一直没有对自己说起那方面的事情,这在梁健心里就是一个结。但是梁健知道,胡小英对自己的感情还是依然,她对自己的好没有减弱。
想到待会,他就跟她坐在一辆车上,心里莫名其妙就有一阵激动。但是,他马上想到项瑾。项瑾怀了孕,还在家里等着自己。梁健真的不能让胡小英再过来,应该马上打一辆车回家。
有一辆出租车经过,梁健本来可以打车,但是他没有打。接着是第二辆,他也得等胡小英的车。胡小英的短信过来了:已经在建国路了,很快就能接到你。梁健回复:好的。
一会儿,后面就有一辆车上来,灯光很亮,几乎让了梁健睁不开眼睛。梁健原本以为是出租车,但是近了才看清楚,车子顶上没有出租车的标识灯,这停下来的竟然是一辆宝马车。接着车窗摇下,探出了莫菲菲的脑袋。
莫菲菲笑着朝梁健说:“干嘛呢?站在路边?”梁健很惊讶,莫菲菲会突然出现,他说:“今天喝高了,吐了,出租车把我扔在这里,一时半会打不到车。”莫菲菲笑道:“看来我今天有一次美女救英雄。”梁健无奈地笑笑。莫菲菲说:“还不上车吗?我正好要去你家。”
梁健说:“去我家?”莫菲菲说:“你总不能让我露宿街头吧?”梁健笑道:“你也用得着露宿街头吗?算上你的固定资产,你已经快是亿万富翁了!哪家酒店你住不起啊?”莫菲菲说:“可是,我最爱的还是你家里,干净!快上车吧?还愣着干什么?”
梁健是在等胡小英。一两分钟之前,胡小英就说她马上就到了。梁健说:“菲菲,要不你先回去吧?”莫菲菲说:“怎么了?你还在等谁啊?”只见后面有出租车的灯光亮了起来。这应该就是胡小英所坐的出租车。
梁健朝莫菲菲看了一眼说:“我还是坐你的车吧。”说着,梁健就打开宝马车门,坐了进去。他说:“我是担心自己刚才呕吐了,有臭味,让你受不了。”莫菲菲朝梁健瞥了一眼,说道:“我们谁跟谁啊?况且,你们男人都是臭男人,哪一个不臭啊?”说着,一脚油门就飚射了出去。
莫菲菲往前开的时候,朝后面的出租车望了眼说:“如果这辆出租车早点到,我就不会带你了。不过现在,就忍一下吧。”梁健从后视镜中,看到出租车里出来一个女人,她朝梁健所坐的车子望着。梁健心里很是过意不去,让胡小英来接自己了,可现在自己又坐上莫菲菲的车子离开了。他是不想让莫菲菲看到,他和胡小英这么晚了还见面。
车子开出之后,梁健就给胡小英发了一个短信:“很不好意思,正好有一辆熟人的车停了下来,要载我回去。我不想让人看到你,所以我先坐车走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注意安全。”
胡小英原本在出租车里,已经在靠近梁健了,却见他上了别人的一辆车。 胡小英朝前面奔跑了一段路,前面的车子照样开走了。胡小英穿着高跟,行动不方便,停了下来,望着前面开走的车子。神情暗淡了下来。这时,她的手机短信响了起来。
看到是梁健的短信,她看完之后,将手机又收起来,暗叹了一声。缓缓走回了车子,对驾驶员说:“回江中宾馆。”从出租车下来,走入宾馆,胡小英感到浑身无力,仿佛已经失去了精神的支柱了。胡小英回到房间,就躺在床上,她侧了过来,曾经梁健就在自己身边,现在这里空无一人。
也许,凭借自己的努力,可以让梁健重新回到这里吧?那会是哪一天?胡小英不知如何回答自己,但她梦想着,会有这么一天。
将客人都已经尽数送走的华书记和韩冰,此刻已经走进了卧室。华书记说:“你觉得今天的晚宴,有什么收获吗?”书记夫人韩冰说:“最明显的收获,就是马夫人绝对是一个很物质的女人,要让马书记支持你,我可以肯定没有一点问题。难的是,张省长夫人葛慧云,这是一个不大好征服和惑诱的女人!”
华书记将衬衫搁着衣架上:“要征服一个女人,总还是有办法的。”
第700章立下军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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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0章立下军令
只见,张省长却笑笑,回答华书记说:“这一点,华书记可以放心,我们能够确保GDP的增幅不下10%。”华书记说:“既然张省长能够如此保证,那我想治水行动的开展应该没有问题。我有一个基本的观点,那就是经济发展是第一位,稳定压倒一切,其他工作如果能够促进这两项重中之重的工作,那都可以干。否则,就先放一放。”
张省长说:“治水工作,无论是从近期,还是从长远来说,对我们全局性的工作,都只会有促进,而不会有障碍。”华书记说:“那么这个议题,这个星期上一下常委会,有关情况对大家讲一讲吧?”张省长说:“行。感谢华书记,对政府工作的支持。”
华书记笑道:“党委领导政府,对政府工作不支持怎么行?另外,张省长,上次晚餐时候,说起的关于张夫人的事情,考虑过了吗?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可以在这个常委上一并上会。”
梁健听到涉及的内容已经是另一个私人性的话题,他就站了起来,说:“两位领导,我去外面泡点水。”梁健走了出来,只听张省长的话音:“我已经跟我夫人说起过,她说 ,她这个人啊,最喜欢的还是搞搞教学,如果担任了副校长,这方面的精力就肯定大受影响了,为此,她还是认为,这个副校长她……”
梁健从背后将门给关上了。尽管,梁健没有听全,但是他已经大体了解到,他们接下去所说的事情,是跟张省长夫人葛慧云的提拔有关系。看来张省长是拒绝了华书记的某个提议。梁健就站在过道之中等张省长。
华书记秘书王道听到有人从张省长办公室出来,也来到过道之中,看到梁健,也没有立即招呼梁健到他办公室坐坐。王道心里,有的只是开心,看来领导现在讨论的话题,梁健也没得听。王道心情愉快,看了会才对梁健说:“梁处长,要不要来我办公室坐坐啊?”这时候,张省长从华书记的办公室走了出来。
梁健就对王道说:“王处长,下次再到你办公室坐了。”说着,就跟着张省长一起朝电梯口走去了。王道脸上的笑容,就如扇子一般,刷地收了起来。
接下去的几天,张省长先是召集省水利厅厅长周云龙对那个治水的方案,做了进一步的完善,然后召集省经济和信息化委员会主任蒋竟成和省审计厅 、省科学技术厅、省环境保护厅、省安全生产监督管理局等领导,一起对治水的方案进行磨合,查漏补缺。在方案初步确定之后,张省长又找来了副省长杜明亮,杜明亮分管了这里面好几个厅,吩咐杜明亮主要联系治水工作。
经过了几次密集度很高的商量,先是上了省政府常务会议,然后上省委常委会。在省委常委会上,华书记提出:“这次市政府提上研究的‘四水’共治行动,是符合当前我省可持续发展实际需要的,但是我有一个原则,那就是环境保护和经济发展要保持在一个相互促进的度量之内,张省长作为政府主官也像我承诺过,要保持GDP的增速不变。张省长关于此事,你再向大家做一个说明吧。”
这就等于是要张省长当众做出承诺了。张省长是决定进行治水工作的,再难的问题他也要攻坚过去。他就说:“治水工作,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工作。但是,现在我们把GDP看得很重要,如果大家不放心,我可以承诺,如果因为治水,造成经济增速放缓,我来承担责任。这句话可以写入会议纪要。”
这事情是经过了省委书记华剑军点头的,张省长也做了说明。为此,并没有遇上什么困难就通过了。再难的事情,只要是党政一把手联合主推,其利断金,没什么干不成的。 梁健对此很有感触。
但是此次的常委会,却发生了一件,让梁健很是意外的事情。那就是常委会又通过了一批干部的任命,其中竟然有张省长的夫人葛慧云。提拔担任了江中大学副校长。江中大学是国家重点大学,校长和党委书记是中管干部,直接由上面任命。但是常务副校长以下,就由江中省委任命了。
那天在华书记的办公室,梁健几乎听得清清楚楚,张省长是婉拒了华书记的意见的,没想到过了两天,情况就发生了变化。梁健并不清楚,其后发生了什么。常委会后的傍晚,梁健送张省长回家。
仲夏的傍晚,微弱的光线、如茵的草皮和风过树叶,给人心旷神怡的感觉。在省政府大院之中,不仅仅是春秋,冬夏也会有它最美丽的时刻。这天的傍晚,应该是这个夏天,最不错的时候。但张省长的话,却让梁健很是感慨。
张省长说:“并不是每个给你权力的人,都是为你好。有时候,不过是牵制你,有时候则是为了让你服从。这样的权力,就是负担。”关于权力的思考,梁健有时候也会想到。从张省长的这句话里,梁健也能够体会到,也许张夫人葛慧云的提拔,是张省长和葛慧云都不是真心接受的事情。
接下去,治水工作真的如火如荼开展。省政府采取电视电话会议的形式召开了动员大会。会议上,张省长请华书记来讲话。华剑军真的来讲话了。他这次的讲话,提了几个关系:一是处理好经济发展和环境保护的关系, 经济发展是要的,环境保护也是要的,两者之间要相互促进;二是要处理好整体利益和局部利益的关系,既要从整体利益出发考虑,也不能伤害局部利益;三是要处理好大力整治和积极引导的关系。最后,华书记提出,水污染的问题,由来已久,也不能指望一蹴而就,做这件事情,要有力度,同时也要有耐心,有序推进。
华书记的讲话,四平八稳,中规中矩, 辩证法用得神乎其神。在梁健听来,华书记的意思,给人的感觉就是,这治水,大家都是可以应付应付的。
接着就是张省长做小结,张省长说:“这次的治水工作,我们一定要按照华书记所提的要求,真抓实干,见到成效。在保持经济平稳发展的前提下,要严格按照‘四个一批’的要求,该关停的要关停,该整改的就整改,该取缔的就取缔……治水不是儿戏,说了不做不如不说!请大家一定要拿准整体方案,分解任务,狠抓推进。今天的治水工作,要纳入到全年的综合考核当中,每个季度对治水情况都要进行通报。”
原本,大家听了华书记的话,感到这个治水也不过是走走过场的事情。但是听了张省长的意思,这是一项要动真格的工作。顿时,就迷茫了。
会议结束,张省长又找来了治水工作常务副总指挥、省水利厅厅长周云龙。周云龙担任副总指挥是经过省政府常务会议和省委常委会通过的。在其位谋其职,此刻他已经进入了工作状态。周云龙说:“张省长,不是我评论领导,今天华书记的几个关系,对于我们推进工作的力度,不是助推,而是起到了消解的作用。”
张省长伸出了手,在半空中往下稍微压了压,对周云龙说:“云龙同志,我们要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问题。至少治水工作,是得到了省委的同意和支持。说千遍不如做一遍,低开高走,比高开低走要好很多。目前,我们的起势虽然不是特别高,但是我们可以把他做严、做实,那就没有人会认为我们是玩笑。
“云龙同志,这次让你担任总指挥,你应该知道,我是看重你曾经在泰源市搞的‘护城河’行动。那次,你面临的问题也不少,受到的压力,肯定不会比今天轻。当时你是政府一把手,天塌下来有你自己顶着。但是,如今我是省政府一把手,现在天塌下来,由我顶着。治水工作,我已经看准了,他是解决很多发展问题的关键。为此,不惜一切代价,我都要推进下去。”
看着张省长认真的神情,周云龙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退路。他感到沉甸甸的压力,但是心里几年前澎湃的激情,却重新涌了起来。他说:“张省长请放心,我一定全力以赴!”张省长说:“云龙同志,这事情干好了,老百姓肯定欢迎,我相信你的政治前途也会更加明朗。”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论功行赏,这在官场也是激发干劲的必备招数。周云龙如今是在正厅的岗位,按照他水利厅的位置,原本想要再上一个台阶,是相当困难的事情了,在他前面还有发改委、经信委、建设厅等重要厅局,怎么排他都会在很后面。
但是如今他担任张省长主抓的治水行动副总指挥,情况就发生了变化,有风险也有回报。风险越大回报也越大,结束之后,进入省人大和省政协担任一个副职,问题就不大了。出张省长办公室时,周云龙笑着对梁健说:“梁处长,看来我是上了治水的贼船,是逃不掉了。”
梁健笑道:“周厅长,我相信,在周厅长的领导下,这条贼船,会变成风风火火的战车,肯定能干出一番事业来。之前,泰源护城河行动,我看了很多报道,我相信周厅长的魄力和能力。”
周厅长说:“以后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梁处长帮忙。”梁健说:“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有事情周厅长尽管吩咐。”周厅长重重地握了握梁健的手。
第701章特殊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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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1章特殊待遇
半个月过去了,治水工作并无实质性的进展,也不见具体的举动,甚至在这半个月的时间内,治水指挥部并没有让下面上报过一份材料,没有要过一组数据。不少人就说了,这不干打雷不下雨吗?看来所谓的“四水共治”也就这样了。有些老百姓,原本对于治水都还是抱着期待的,但是从现在的情况看,这不过是一套新的花架子。
网上就有人在门户网站发表评论了,说,治水指挥部都治到哪里去了?梁健也没有见到周云龙来汇报过一次情况。梁健将听说的和网上看到的情况,向张省长汇报了,这是他的工作职责。张省长倒是显得并不着急,他说:“再等等,我相信,这个周云龙会有办法的。”
于是,又是一段时间的等待。王道走进华书记的办公室说:“华书记,最近网上对治水工作的意见很大,雷打的震天响,结果一点雨都没有。有人在网上说,治水就是治鸟。”华书记看了眼王道说:“难道你想看到他们大刀阔斧的干吗?”王道缩了缩脑袋说:“当然不是,华书记。”华书记说:“你们都别太乐观。张强同志都不是等闲的领导,他用的周云龙也是吃素的,他们没有动,我们也要有所准备。”
项瑾生产的日期越来越近了,这段时间,梁健尽量作息规律,每天按时回家,陪着项瑾。这段时间以来,按照医生舒绛的要求,梁健也停止了房事。两个人在家里,基本就是看书,偶尔看看电影,晚饭之后,梁健会陪同项瑾到楼下散步。这些日子,成为了项瑾感觉最温馨的日子。
项瑾甚至都没有想过,梁健在她生产之前,会有这么一段日子如此耐心的陪同自己。在陪同的过程之中,梁健也少有的感受到了家庭的温馨。这是他们生命中一段轻松愉快的日子。舒绛建议他们去进行一次全面的体检。舒绛住处没有一套完整的检测设备,但是在生产之前,最好也应该有一次详细的孕检,看看各项指标是否都属于正常。整个江中省最好的孕检地方,就是省妇保。
舒绛本来说替他们去联系,但是梁健不想麻烦她了,于是说他们自己去联系吧。舒绛也知道梁健和项瑾的身份,也就不硬要帮忙了。但是,梁健平时与医院的人联系不多,但是开会的时候,与省卫生厅的领导有联系。于是,梁健就跟省卫生厅一位副厅长打了个电话。
那位副厅长一听是省长秘书梁健的电话,就极其重视,赶紧说:“他马上就去安排,明天一早上来接他们去孕检。”让梁健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一个简单的电话,却引起了省妇保医院的高度重视,第二天上午,省妇保院就派了专车来接了他们。
梁健前一天就向张省长汇报了情况,张省长说:“这是大事情,你去吧,明天我这里也没有特别紧急的工作。需要的话,让卫生厅的领导关注一下,这样你们方便一些。现在医院恐怕都是特别繁忙的。”梁健说:“谢谢张省长的关系,我自己先跟卫生厅有的领导打了个电话了。”
张省长没有反对他这么做。为此,梁健也算是心安理得的。但是到了医院之后,梁健这种心安理得的心情就被彻底打破了。在省妇保孕检科长的陪护下,他们走进了医院大厅,才看到排队的人,简直可以和春运期间的火车站媲美了。
要看个病真是不容易,省妇保都是这么忙。孕检科长说:“有些群众早晨三四点就来了。晚的就只能排在后面。我们省妇保是全省最好的妇保医院,所以特别忙。”梁健和项瑾在医生的护送下,不用挂号、不用付费、不要排队,直接就上了楼,来到孕检科。
孕检科长给他们安排了专人做B超、验血、听胎心……一个程序走完,也就化了才四十五分钟。而对于一般的群众,恐怕四五个小时都不够用。检测的结果,都很正常,这让梁健他们很放心。孕检科长说:“预产期在二十五天之后,你们是要顺产,还是要剖宫产?”
梁健看了看项瑾,项瑾笑着说:“顺产。”孕检科长说:“我们也提倡顺产,不过母亲要辛苦一些,但是对自己的身体和对下一代都有好处。如果你们还打算要二胎,那么顺产是绝对好的。”梁健说:“那就顺产吧。”
项瑾幸福地跟梁健开玩笑:“难道你还想要二胎啊?”梁健在她耳边轻声说:“如果政策允许的话,我还想三胎四胎呢!”项瑾在他肩膀上锤了一拳说:“你想得美。”梁健想要为今天的检查付费,但是孕产科长说:“这是我们院长安排的,不需要付费。”梁健说:“这怎么行呢?”孕产科长说:“你要付费,也没地方付。没有病历卡,怎么付费啊?”梁健无法,只能听孕产科长的。
孕检科长看到项目都已经结束,就给省妇保院长打了电话,院长就赶了过来,这是一个油性发质的中年男人。他的皮肤是医生特有的发白色,这是现任省妇保院长徐峻。梁健对他表示了感谢,并对孕检科长的工作给予了高度肯定。在领导面前表扬他的下属,对于下属来说,是最受用的事情。
徐峻院长说:“梁处长,千万别这么客气,我们都是省机关事业单位的人,可以说是自家人。”他看了眼项瑾,又对梁健说:“梁处长,我建议贵夫人生孕就在我们这里吧,我提前给你预约好最好的房间和我们这里技术最好的医生。”梁健看了看项瑾,显然是征求她的意见,项瑾笑着对徐峻说:“那就有劳徐院长了。”
说好了,就告辞了。从楼下的大厅经过,还有那么多人在排队,看病也好、孕检也好,反正都是要排老长老长的对,等很长很长的时间。梁健不由为自己得到的优待感到不适。下午,梁健回到了省政府,张省长竟然颇为关切的问了梁健:“检查情况一切都好吧。”
梁健说:“检查情况一切都好。”张省长笑道:“那我怎么看到你神色有些忧心忡忡的样子?”梁健说:“之前,我给省卫生厅的一位副厅长打了电话,省妇保院把一切都安排好了,他们院长都出来了。”张省长坐在椅子里说:“这不是很好,确保你们检查顺利啊。”梁健说:“我们检查是很顺利,但是在下面大厅之中,我看到成百的人都在等待排队,享受这样的特殊待遇,我感到很不自在。”
张省长又笑了,看着梁健,好一会,确定梁健说的是真实的,就道:“别人为得到一点点特权待遇,分外高兴,你却不开心。看来,我这个秘书,还没有被我们的官场恶习完全同化。”梁健听得出,张省长这话当中,包含着对自己的认可和欣赏。
梁健就说:“张省长,我们现在整个社会的优质医疗资源,真的是太稀缺了。老百姓看病难、看病贵、看病浪费多少精力!”张省长不再笑了,说:“对啊,这是摆在我们面前的一个很大的问题,医疗改革已经搞过几次,都不成功。这背后的利益纠葛,甚至不是我们一个省份所能解决的问题。
“当前摆在我们面前的民生问题,是住房、看病、教育和环境污染。这也都是我们着力解决的问题,但是前三个问题,从省的层面都无法根治,只能从政策上进行微调。所以,我现在先把工作重点,放在环境污染上。先把这个问题解决好。我相信,关于住房、医疗改革和教育问题,党和国家已经看到了问题结症所在,下一步等上层有了动作,我们第一时间跟进。”
梁健这才算是真正了解了,张省长为什么要从治水开始了。但是,目前来看,治水并无特别的举动。梁健说道:“张省长,上次的治水动员大会之后,我们指挥部基本上没有动静。是否需要我去跟周厅长那里了解一下情况。”张省长说:“不用催他。我相信他会有自己的一番考虑。”
梁健知道,张省长信奉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但是像现在这样没有动静,使得梁健也有些着急了。但张省长的淡定,确实是让梁健很是佩服。如果周云龙看到张省长对待自己的耐心,可能也会感动的。
刚打开张省长的门,要出来,只见过道当中,有一人精神抖擞大步流星走来。这正是治水工作副总指挥、省水利厅厅长周云龙。周云龙看到梁健,就说:“梁处长,张省长在吗?”梁处长看到周云龙终于是来了:“在,刚才还在说起你呢!”
周云龙笑道:“是不是嫌我这些天来一直都没有动作啊?”梁健说:“张省长是一点都没有责怪,是我们其他人都着急了。网上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吧?所以我本来建议要来问问情况了。但是,张省长却说,你肯定有自己的考虑和安排。”周云龙神情严肃了一下,说:“张省长真是好领导!我为他卖命也值得了!”
梁健重新推开门,向内报告:“张省长,周厅长来了,现在可以见他吗?”张省长说:“你们一起进来。”等周云龙进去之后,张省长朝周云龙看了一眼说:“云龙同志,我等着你的实招呢。”周云龙说:“张省长,如果我出的是歪招,不知行不行?”
第704章王道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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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4章王道阴谋
培友人说:“王处长说的是,这段时间,我就考虑这个事情。不过,按照梁健的能力,他能够搞定这个事情吗?”王道说:“他是省长秘书,下面很多厅局的主要领导都要巴结他呢!无非是让有的检查和执法人员,在标准上给你放点水,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王道此时的想法,就是希望陪友人找梁健的麻烦,所以不断地提高培友人的预期。培友人本来是要来找王道帮忙的,这么一听,认为梁健更有用,就点头说:“谢谢王处长的指点。如果按照他们治水办的要求,我这个企业就只能关停了。如果要整改污水处理设备,不是几千万就能下来的事情。”
王道说:“找梁健,一定要找梁健。一定让他帮你办好,否则别给他好日子过。”当天晚上,培友人就给江中大学女大学生菁菁打了电话。菁菁接到电话的时候,问培友人有什么事?培友人问她这两天见不见梁健。
菁菁心想,如果自己说不见,培友人或许就会让她去陪他,于是菁菁就说:“会见。”培友人说:“有个事情,你给梁处长吹吹枕边风吧。”这个“枕边风”说得够恶心了,培友人肯定以为她和梁健之间,已经发生了那种关系。菁菁也不去计较:“到底有什么事情?”
培友人就把让她在梁健身边,说说他企业的困难,在治水之中帮助放宽一些标准、最好是不要整改就这么通过。诸如此类,说了一大通。培友人最后说:“我相信,这点小事,你肯定能够帮助解决的吧?”菁菁听了,心里很烦,但是她还是敷衍道:“能不能解决我不知道,但是我会说的。”
培友人说:“这不行,我说的,是一定要解决。否则如何……你应该知道。”这威胁既是对她菁菁说的,也是对梁健说的。菁菁不可能听不懂。
菁菁自从上次与梁健一同去了一趟富春山之后,就没有再见过梁健。这段时间,弟弟换肾之后,已在恢复期,身体状况也明显好转了。菁菁这些日子,心情都比较稳定,一直埋头课业学习。她报考了雅思,并且开始家教赚钱,隐隐之中,她感觉,或许只有离开这个环境,最后自己身心才能得到安宁。
但是没有想到,这么快,平静的日子如此短暂,培友人就找上门来,向她“索租”来了。菁菁知道,这段时间的平静日子,都是梁健为她支撑的,如果没有梁健的帮助,她不知道自己如今已经是个什么样子。
现在,她看到培友人要梁健为他做事,并且通过她去办,她心里的那一片宁静瞬间就碎的一塌糊涂。她打了电话给梁健,问他什么时候有空?她有事情找他。好多天没有菁菁的音讯,突然又接到了她的电话,又说急着要见他,让梁健有些疑惑,就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菁菁说:“是培友人,他又来找我了。”培友人?这人现在出现,里面肯定就有文章了。梁健说:“那好吧,我们见个面吧。”菁菁问道:“我们在哪里见?”梁健说:“你定吧……”但随即他马上又开口:“还是我来定吧。”
他之所以想要自己来定,那是因为他记起来,几乎每次与菁菁见面,由菁菁确定地方的,都会出不大不小的事情。他这不是迷信,而是真的不想再有什么其他的插曲了。梁健想了想说:“我记得,江中大学北面有一家咖啡店,对不对?”菁菁说:“是的,雨恋咖啡。”梁健说:“我们就喝咖啡吧。”
梁健与胡小英都保持了距离,与菁菁就更加了,任何到宾馆或者私人会所,他都不会去了,免得惹上麻烦。至今为止,菁菁的确给梁健带来的都是麻烦,他不希望这种麻烦会继续下去。我也希望自己早点,能够从菁菁的生活中彻底退出来。
但是从目前的情况看,还没有那么容易。为了确保菁菁在江中大学生活期间,不会受到人身伤害,梁健还收着培友人的钱。这些钱,他还没有处理掉。只有到菁菁到达更加安全的地方时,梁健才会将这些钱处理掉。要么还给培友人,要么做其他的用途。到那时,他与菁菁的关系,才能告一段落。
梁健下班之后,打电话给项瑾说自己会稍晚点回去。项瑾没有问他去哪里,项瑾从来不过问细枝末节,这时时让梁健感到安慰。梁健到达咖啡馆的时候,看到菁菁已经在那里了。菁菁似乎是特别喜欢穿黑色。今天又是一套黑色丝质裙子,肩膀上是非常狭长的带子,洁白润滑的肩膀,在灯光下散发着光泽。
梁健瞧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他望着菁菁说:“找我什么事情呢?”菁菁说:“你吃过晚饭了?”梁健说:“还没有。来一杯咖啡吧。”菁菁说:“还是先吃点东西吧,空腹喝咖啡对身体肯定不会好。”梁健说:“那好吧,先填填肚子吧。”
菁菁说:“不过先说好了,今天是我请你。”梁健笑着问:“怎么了?赚钱了?”菁菁说:“这段时间我在做英语家教,赚了几个小钱,所以想请你搓一顿。”梁健心想,这个女孩看来还是一个要强的女孩子,就道:“早说嘛。否则我就要求到黄龙大酒店了。”
菁菁吐了吐舌头说:“不好意思,那里我还请不起。等我以后留学回来,我再请你……”菁菁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口,说道:“我是说,等我以后再请你吧。”梁健已经听到了,他问:“你想要去留学?”菁菁说:“是有这个想法,我已经报了雅思,在过两个星期就有一次考试,就是不知道能不能通过。”
梁健笑道:“对你的考试,我绝对有信心。就是不知你为什么突然想要去国外了。”菁菁抬起了头来,看着梁健。她的睫毛又长又黑,眼睛很漂亮。她说:“我想,也只有我离开了国内,你才不会为了我,跟培友人周旋了。你才能从那一层的束缚之中解脱出来。”
菁菁看来也是一个有良心的女孩子。梁健说:“这事,你不用太过担心。培友人不能把我怎么样。”菁菁说:“我知道他奈何不了你,毕竟你是省长秘书,他巴结你还来不及。但是,万一他要你帮这个忙,帮那个忙,肯定会很麻烦。”
梁健说:“电话中,你就说,你找我是因为培友人的事情?”菁菁低了下头说:“是的。他希望你能够帮他,在这次的治水行动中渡过难关。”梁健说:“只要他如实申报,如实填写有关情况,如实的整改,政府就不会为难他。”
菁菁说:“但是在电话中,他说,他那边什么都不想动,就是希望你能够帮助他。”梁健的手差点在桌上拍了一下,他说:“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治水,是当前江中省重中之重的事情,一切都将公开,没有一个企业可以豁免。”
菁菁看着梁健,有些惊讶,一会儿才说:“原来你发起火来,也是很有范儿的。”梁健被她说得只好一笑,他说:“培友人现在还有那样的想法,是他想错了。”菁菁担忧地说:“培友人说了,如果你不答应,他就会对你不利。”梁健知道,遇上了真正的利益,培友人快要原形毕露了。
梁健说:“他不能对我怎么样,我倒是担心,培友人这家伙,会对你不利。”菁菁想了想说:“梁处长,要不,你就别管我了。我不值得你这么帮我。”梁健说:“我这人没什么其他毛病,就是有时有些倔,我认准的事情,我会干到底。我都已经帮你到现在了,我绝对不会允许培友人伤害你!”
菁菁看着梁健,眼中闪出一个泪珠。她已经多久没有落泪了,但是刚才梁健的一席话,让她不得不感动。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人为她做过这样的事情,对她说过这样的话。她知道,这样的男人,才是值得托付的男人。
当然菁菁对梁健并不全面了解的,但是就凭梁健的这句话,她就觉得,假如这个男人,如今要求,想从她身上拿走任何的东西,他都会毫不吝啬地给他。吃过东西,喝完了咖啡之后,梁健本来想回去。
菁菁说:“能陪我到校园走走吗?”这是仲夏夜夜晚的江中大学,空气中散发着草地、树脂、夜来香的味道。微微地有些迷醉。梁健答应陪她走走,但是也只说是一刻钟,就当是晚饭之后散散步,促进消化。
他们来到了一条河边,岸边如茵的草地上,少男少女,一对一对,坐在草坪上聊天,拥抱,或者躺着看星星。恍惚之间,梁健仿佛回到了十多年前的大学时光。十年,如此之快的十年,这个江中大学的河边、这草地、这天空,都没有变,但是人变了。梁健顿时有种时光飞逝的感觉。
菁菁说:“我们在这里坐坐吧。”梁健心有感触,就靠着菁菁坐了下来。菁菁说:“我想背一首诗给你听,我以后就希望到那个国度去留学。”
第705章断然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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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5章断然拒绝
当你老了 走不动了/炉火旁打盹 回忆青春/多少人曾爱你青春欢唱的时辰/爱慕你的美丽 假意或真心/只有一个人还爱你虔诚的灵魂/爱你苍老的脸上的皱纹/当我老了 眼眉低垂/灯火昏黄不定/风吹过来 你的消息/这就是我心里的歌/当我老了 我真希望/这首歌是唱给你的……
菁菁背诵这首诗歌给梁健听。这个时候,晚风沿着河岸吹来,边上一个漂亮女孩背诵歌词给你,这又是多享受的事情呢?背诵完了,菁菁看着梁健道:“你知道这是谁的诗歌吗?”梁健笑道:“这不是谁的诗歌。”
菁菁狡黠地道:“这当然是一个伟大诗人的诗歌啦。他的名字叫做叶芝。”梁健笑道:“这不是叶芝的诗歌。这是把叶芝的‘当你老了’修改了之后的歌曲。叶芝的诗歌,是这样的:
当你老了,头白了,睡意昏沉/炉火旁打盹,请取下这部诗歌/慢慢读,回想你过去眼神的柔和/回想它们昔日浓重的阴影/多少人爱你青春欢畅的时辰/爱慕你的美丽,假意或真心/只有一个人爱你那朝圣者的灵魂/爱你衰老了的脸上痛苦的皱纹/垂下头来,在红光闪耀的炉子旁/凄然地轻轻诉说那爱情的消逝/在头顶的山上它缓缓踱着步子/在一群星星中间隐藏着脸庞。
这是著名翻译家袁可嘉译的叶芝‘当你老了’。这首诗歌写得太棒了,我还记得当年还是文学青年的时候,一遍一遍背诵这首“当你老了”,所以至今还记得。这首诗歌,翻译的版本不下十个,都不一样。一百个人心里,有一百首‘当你老了’,刚才你背诵的,是歌词版本吧?我最喜欢的还是赵照唱的那首,很有质感。”
菁菁侧过脸来,盯着梁健,没想到梁处长以前还是文学青年呢,而且还听中国好歌曲啊!又传统,又现代。得到表扬的梁健,笑笑说:“做秘书嘛,什么都要了解一点。”菁菁说:“我觉得不是这样,我觉得梁处长底子里,就有些文艺范。”她的双眼盈盈地瞧着梁健,似乎充满着有些情愫。
看着菁菁漂亮的脸蛋,少女的神采,梁健心里不由一动。他轻摇了摇脑袋,从草坪上站了起来说:“时间差不多了,我该回去了。”菁菁看着梁健说:“你等一等。”梁健看了菁菁一眼,只见菁菁忽然身子前移,靠近梁健,嘴唇以飞快的速度,在梁健的额头亲了一下,然后从草地上起身,对梁健说了一下:“好男人,回家去吧。”
梁健微微凝滞了一下,然后离开草地。菁菁将他送到门口。梁健说:“真心希望,某一天你能到叶芝所在的国度去留学。”菁菁说:“我也不知道,这个愿望能不能实现。”梁健说:“我相信可以。”
梁健驾车回家,即将从车里出来的时候,他看到后视镜中,自己的额头上竟然有一道小小浅红印记。这是菁菁先前亲他时,留下来的。梁健本想带着这个印记回家,如果项瑾问起,他就如实相告。
但走出了车子之后,他还是决定擦去,毕竟如今项瑾还怀孕着呢!尽管他心里没有任何歪念头,但是对于妻子来说,看到老公额头上,有其他女人留下的吻痕,肯定会不好受吧。有些人倡导善意的谎言,也许有时候,生活之中不能全部是**裸的真实,因为有时候真实并不就是真相。
回到家,项瑾问他:“晚饭吃过了吗?”梁健说:“已经吃好了。”项瑾说:“今天我感到,肚子里小的,动得特别厉害。”梁健说:“真的吗?我来听听。”项瑾说:“这两天我感觉,肚子好像一直往下坠, 但愿小家伙,不会想要比预产期提早出来吧!”
梁健对此了解得并不多,他问道:“如果早些日子,问题不大吧?”项瑾说:“提早半个月以内,都算是正常的。”梁健说:“看来,这些天,我们也得早作准备了。需要买些什么东西,列个清单给我吧。我去买。”
项瑾看着梁健说:“难道,你希望我几年前在镜州的时候,给你开一个清单那样,让你去买东西吗?”那段日子,梁健当然还记得。项瑾当时车祸受伤,在医院里,开了一个单子给梁健,要他买个各种东西,里面有卫生巾,还有钢琴,当时梁健还是一个小科员,但是他想办法, 把一切都搞定了。
记起那些日子,两人都感觉恍若昨日。梁健说:“你再开一个单子,我明天就马上全部买齐。”项瑾靠在梁健的肩膀上说:“现在,不管买什么,都没有那时候珍贵了。那时候,你给我买过了,我现在不会再要求你了。我早就已经让阿姨帮助买好了。到时候,只要有所征兆,你带我去医院就是了。”
两人在沙发之中拥抱了。第二天上午,省“四水共治”指挥部的副指挥长周云龙来到了梁健办公室,目前的周云龙是雷厉风行。与梁健第一次见到周云龙时候的印象已经大不相同。
当初第一次见到周云龙时,周云龙给梁健的印象,还有些沉稳有余、激情不足。没想到,这只是表象。也许有些人,离开了一个重要的岗位,他的精神状态也会发生变化。可以想象,当时周云龙在泰源市市长岗位上开展“保卫护城河”行动,肯定也是意气奋发,后来到了水利厅厅长位置上,也没啥大事情,就稍微迟缓了下来。
如今又担当起推进全省“无水共治”常务副总指挥的重任,他内在的干事激情又被激发了起来。由此看,用人真的是非常重要,把一个人用到他应该在的岗位,那就能发挥最大的作用和影响力。用错了地方,恐怕就是“半身不遂”。
梁健暗想,如果有遭一日,自己也能成为党委一把手,以后一定要高度重视选好人用好人,这样才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周云龙对梁健说:“梁处长,关于‘四水共治’企业公开申报和整改进度公开方案,我们已经制定出来了。你帮助指点指点。”梁健说:“哪里说得上指点,我是学习。周指挥长制定的方案,肯定是合理又高效的。”梁健拿过了一看,果然如何公开、如何接受群众监督、如何核实督查、如何处理处罚等,都是一应俱全,条理清晰,很有实用性。
梁健说:“周厅长,这个公开方案很不错,真的学习了,肯定能够为推进‘四水’共治发挥作用。”周云老听到梁健的认可,笑说:“能够得到梁处长的认可,看来我们的工作还是有用的。”梁健说:“周厅长要不要去向张省长汇报一下?”
周云龙说:“张省长肯定也很忙,我就不专程进去汇报了,麻烦梁处长让张省长批阅一下吧,好了,我们就直接照做执行就是。”梁健说:“待会一有空我就会给张省长看。”周云龙离开后不久,梁健捡空,就将周云龙的方案给张省长看了,张省长看后也很认可,说道:“可以尽快落实。”
梁健拿着这个方案从张省长办公室出来,就想到昨天菁菁跟自己说的话,横申印染老总培友人还指望着梁健能够帮助他蒙混过关呢。这个公开方案一下去,培友人这家企业的排污情况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想要逃脱群众监督和媒体的目光是不可能的!
这是给培友人的打击,同时对于梁健也是非常大的挑战。培友人的企业受到治水打击,肯定就要找梁健的麻烦。在培友人的想法当中,梁健是收了他钱的,也是收了菁菁这个女人的。如果梁健不给办事,他不整梁健才怪呢!
为此,梁健必须采取主动。这天他打算亲自去见横申印染企业老总培友人。梁健给菁菁打了电话,对她说自己今晚就会去见培友人,让她不用担心,集中精力去应付雅思的考试。菁菁说:“梁处长,谢谢你。我会认真准备雅思考试,但是,也希望你别为了我,做违反意愿的事情,如果实在不行,你可以说出一切,我愿意承担一切后果。”
梁健心想,菁菁向培友人拿了五十来万,这后果不是她能够承担的。他说:“我有办法,你不用太过在意。”放下与菁菁的电话,梁健又打给培友人问他在不在公司。培友人听是梁健的电话,很是客气地说:“当然在,梁处长要来见我,我就算在外面也要赶回去啊。”
梁健到达横申印染的时候,天色已黑了。横申印染老总培友人叫了外卖,正在办公室里吃酸菜鱼,喝红酒。梁健走进去的时候,培友人说:“梁处长,来,过来一起吃酸菜鱼,我给你酒杯都准备好了。”
果然,梁健看到客人座位上,有一只高脚酒杯。培友人抓起手边的一瓶红酒,给那只杯子中倒上了一杯红酒,说:“来尝一口,是法国庄园的顶级红酒。”梁健看了一眼,坐下来,但是没有动那杯红酒,他说:“谢谢,不用了。我不喜欢酸菜鱼和红酒一起喝。这口味太重了。”
(一直想说一声,感谢秋桐若梦)
第708章万分紧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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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8章万分紧急
项瑾的疼痛似乎在加剧,一会儿功夫,她的额头就沁满了汗珠。梁健知道,项瑾似乎为不让他们担忧,而强忍着疼痛。梁健感觉这样并不是好事,就对项瑾说:“项瑾,如果你感到疼的话,就喊出来。”
项瑾的确是非常疼痛,梁健让她喊出来,她才意识到,硬是把疼痛压下求,不喊出来,可能对身体也不好。于是她也就不再顾虑太多,疼得喊了出来。
梁健的父母,尽管也应该是经历过生子这一出,如今遇到这个情况,却似乎已经完全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了。他们端水、拿毛巾,都是想要把帮上一点忙,结果只是在边上乱转。梁健心想,两位老人怎么像是没有经历过生他这个儿子一般。
转念一想,他都已经三十多了, 这三十多年前的事情,他们哪里还记得这么多!梁健就只好对他父母说:“老爸、老妈, 你们到沙发上歇歇吧。这样跑来跑去,也没什么用。”这时候,楼下响起了敲门声。
梁健以为是舒绛医生来了,梁东方赶去开门,进来的却是省妇保的医生,两个是抬担架,还有一男一女两个医生。梁健与他们点头示意,其中那个四十来岁的女医生看了看项瑾的征兆,说:“赶紧去医院剖宫产吧。”
梁健听后,看着医生:“剖宫产吗?我们本来打算是顺产的。”医生说:“可是现在已经来不及,你的夫人,看上去有提前生育的征兆。”梁健感觉不能接受,他看向项瑾。项瑾似乎仍旧非常疼痛。
但是她好像也听到了医生所给的剖宫产的建议。项瑾在巨疼中,勉强抬起了头来说:“能不能让我试试顺产?”女医生又看了看项瑾的眼睛,听了听项瑾的呼吸:“按照你现在的情况,如果顺产,会很危险。”
医生一旦拿出“危险”的字样来,病人和家属都会一下不知所以。边上,梁健的父母说:“那要不还是剖吧,否则太危险了。”父母只要孩子能够安全就行了。但是梁健和项瑾考虑的不仅仅是这些。梁健一下子不知如何决定。
“我看不见得一定要剖!”从他们身后响起一个镇定的磁性声音。梁健听到声音就知道是舒绛医生来了,他脸上露出了笑容。
舒绛医生是省妇保的老医生了,在省妇保的权威可想而知。舒绛走入房间的时候,省妇保的医生都向舒绛点了点头,让在了一边。舒绛在项瑾的床边坐下来,观看了项瑾的神色,又看了看她的瞳孔,又号了她的脉,然后抬起头来,对梁健说:“顺产不是没有可能,但是要承担很大的风险。”
身边的女医生说:“梁处长,我其实也是这个意思。风险太大,如果是剖宫产,我可以保证,几乎没有危险。”这位女医生也非等闲之辈,她是省妇保院妇产科主任,由省妇保院长徐峻亲自吩咐的,为此,也秉持着非常认真的态度,给出了这样的建议。
梁健看了看舒绛,问道:“顺产不是完全不可以是吗?”舒绛说:“那要看你们愿意冒多大的危险了。如果你们信任我,我可以来做顺产接生。”梁健俯下身去,问项瑾:“顺产有风险,医院方面提醒我们了。项瑾,我们还是准备顺产吗?”
项瑾咬着牙关,很倔强地说:“顺产,请舒医生帮我接生吧。”项瑾的话,舒医生当然听到了。舒医生点了点头说:“既然如此,我们决定顺产了。赵医生,他们赶紧将项瑾扶上担架,我和你们一起上救护车前往医院。”
医生和救护人员开始行动。梁健托住项瑾的臀部,和其他几个人开始将项瑾放到了担架上,舒绛说:“要不你收拾一些东西再过去?我和赵医生他们先去医院?”梁健摇头说:“不行,我得和项瑾呆在一起。但是,我担心,会不会在半路上生?”
舒绛镇定的说:“不会,据我的观察,到临盆起码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吃技术饭,是越老越吃香,经验是一种单纯的知识所无法代替的东西。就连边上的赵医生都无法肯定,项瑾会在什么时候突然生产。但是,舒绛医生说得如此肯定,她也就很难怀疑了,毕竟对于舒绛医生的医术,她一直以来是非常推崇的。
梁健的父母露出焦虑的神情,帮不上忙,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梁健对他们说了一句:“”爸妈,你们准备一下日用品,我让人来接你们。”父母点了头,开始准备东西。
这么晚了,要跟张省长打电话显然是不合适了,一切事情等明天早上再说吧。梁健只能再次劳烦医院再来接他父母一次了。赵科长很愿意为梁健效劳,当即为梁健重新安排了一辆车,去接了他们父母。
果然,到达医院时,项瑾还在阵痛期,并没有马上生产,让梁健松了一口气。项瑾被快速而安全的送到了医院,由于是妇产科主任亲自护卫,一切都非常顺利。房间是安排在朝南的一个房间,只有一个病床,是专门收拾好的, 宽敞但并不是奢侈。
项瑾被送到病床上之后,有两个护士来了,给项瑾做了一应的护理工作。舒绛又开始给项瑾号脉。她从护士手中取过了听诊器,给项瑾听了心跳,然后得出一个结论:“很快就会生了。你们男的到外面去吧。”
舒绛只要赵医生和一个护士,在一边做助手,其他的人他都让他们走。梁健说:“舒医生,我能够留下来吗?”舒医生说:“我建议你还是出去吧,很快,你就能见到你的宝宝了。给有些重要的人,打一个电话吧。”
梁健这才想起,项瑾这就快要生产了,他还没有通知项瑾的老爸项部长。于是他也不再坚持,就出来了。梁健心想,有舒医生在肯定就不会有问题的。
由于对舒绛老医生近乎天生的信任,梁健就来到了外面的走廊上,给项部长打了电话过去。梁健打的是项部长家里的电话。过了一会,保姆接起了电话,问梁健找谁。梁健自报家门,保姆的第一反应:“项瑾是不是要生了?”梁健说是的。
保姆谢阿姨说:“我马上去报告项部长,让他接电话。”很快,项部长的声音响了起来了:“喂?梁健?项瑾怎么样?”梁健说:“今天很突然的,就要生了。目前已经在省妇保医院了。”项部长问道:“项瑾她一切都好吧?”
梁健说:“目前一切都好。就是说顺产有些风险,但是我们两个人都决定顺产了,以后恢复起来会比较快,对孩子也有好处。”项部长问道:“一定要确保母子安全。你安排了让最好的医生接生吗?”梁健说:“是老军医介绍的舒绛医生接生。”项部长知道舒绛医生,说:“那好,我马上让人安排车票,我马上赶到宁州了。”
与项部长打过电话,梁健本想给胡小英打电话。胡小英当时说,项瑾生的时候,一定要给她电话。但是目前孩子还没有出生,给她打电话显然不合适。梁健就给莫菲菲打了电话过去,莫菲菲接到电话,听说项瑾马上要生了,她说:“我马上来宁州。”
这两天莫菲菲回镜州去了。梁健说:“等天亮了,你再过来吧。这都已经后半夜了,路上过来不安全。”莫菲菲说:“这么好的消息,我已经激动的睡不着了。还不如这会就开车过来,说不定还能赶上看着我的干女儿出生呢!”
“喂喂。”梁健喊了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谁说让你做干妈了?另外,你怎么知道是女儿?”莫菲菲说:“你不让我做干妈,我跟你急。至于女儿吗,有科学依据的,漂亮的女人,基本都是生女儿的,这是有科学依据的。这是为了确保把最漂亮的基因传给下一代。项瑾这么漂亮,肯定是生女儿的。”梁健说:“你就胡扯吧。”
莫菲菲笑道:“不跟你说了。我赶紧起床,马上出发。”梁健叮嘱道:“你来我不反对,但是路上一定慢一点,确保安全。”莫菲菲笑道:“要当爸爸的人,果然是有些婆婆妈妈了。”
放下电话,梁健看到走廊之中,父亲梁东方和母亲邵小珍从过道里,跑了过来。两人都有些急切,显得气喘吁吁。邵小珍问道:“怎么样了?生了吗?”梁健说:“还没有,你们先在这里坐坐吧?”
梁健就到产房门口。这时候,舒绛忽然从病房里出来了,原本镇定的舒绛,这时候额头也皱出了两道深深的纹路。梁健原本要问,是不是生好了。看到舒绛的表情,梁健也心中顿急, 他似乎听到了里面项瑾痛苦的呻吟声,就问:“怎么了?”
舒绛说:“情况有点复杂,没有我想象的那么顺利。”这时候,赵科长也从里面出来,她解下了口罩,对舒绛说:“舒医生,要不还是我们做主,剖宫产吧?这样下去很危险,如果在过几个小时,项瑾还是不能顺产,对母亲体力消耗太大,到时候还是要进行剖宫产,难度就会大大增加了。”
梁健很急切地问道:“到底是因为什么,不能顺利生产?”赵科长说:“项瑾的盆腔不够大……”解释了一通,梁健只是听出了一个“难”字。只听舒绛说:“但是不对啊,只要方法正确,每个女人,都可以顺利生产,我完全相信着一点。”梁健也慌神了:“那怎么办?”舒绛说:“生。项瑾说,她一定要顺产。你的手机给我,我来打一个电话。”
梁健不知舒绛这个时候,要给谁打电话,但还是乖乖的把手机递给了舒绛。
第709章新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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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9章新的生活
舒绛除去了她的无菌塑料手套,拿起了电话拨了一个号码:“老军医,我遇到一个难题了,你给我出出主意……”听到“老军医”这三个字,梁健就一下子明白了,舒绛到底是在给谁打电话了,就是北京部队中的老军医了。
深得项部长认可的老军医,还被众多首长认可,没办法回到宁州的老军医!看来,真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即便如舒绛这样的医术高超的,也会遇上需要与别人讨论的问题。梁健只听到“嗯……”“那要是这样呢……”
舒绛在电话中与老军医说了整整一分钟。接着,就从产房之中,推开门出来一身除菌透明罩衣的赵科长,对舒绛说:“舒医生,情况很紧急,我的意见是剖吧!”
坚持到现在,最终还是要剖宫产?梁健和项瑾都是很希望能够坚持顺产的,但是如果万一遇上了生命安全的问题,那肯定是以生命安全为重,剖也只能剖了。
“不剖!”这时候,舒绛放下了电话,对赵科长很肯定的说了一句:“我们都是习惯思维了,换一个角度。”舒绛朝梁健只是点了一下头,然后又进入了产房。赵科长也只是看了梁健一眼,赶紧跟着回进去了。
梁健的父母也因为焦虑,围困了过来,对梁健说:“如果顺产实在不行,那就剖吧。”农村出身的父母,对于医院本身就有一种敬畏,心里没有底,梁健是充分理解这一点的。梁健说:“我们要相信舒医生。”
接下去,就是漫长的等待,又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三个小时过去了……梁健就坐在产房外面位置上,不再动,等待着……梁健的父母不时瞧瞧梁健,尽管脸上满是焦虑,但是也不再说话。心里默默祈祷,一定要母子平安……
与此同时,从北京开往宁州的高铁之上,项瑾的父亲项部长和老军医已经出发了几个小时,车子已经过了济南站了, 一路南下,再几个小时应该就可以到达宁州了。项部长侧过头问老军医:“项瑾不会有事吧?”
老军医笑笑,淡然地说:“不会有事。有舒绛帮助接生,你就放心吧。我们俩已经沟通过了,肯定不会有任何问题。”项部长放下心来,对老军医说:“你和舒绛有多少年没有见面了?”老军医说:“二十一年了吧!”
二十一年!项部长不由也是一震。二十一年,一个女人可以从花样年华变成明日黄花。项部长说了一句:“老军医,你是足够残忍的。”老军医说:“不是我残忍,是首长们不肯放我走。”项部长说:“首长们,难道真这么不近人情吗?如果你什么都不要了,首长难道还不让你走吗?”
这话,让老军医陷入了沉思,望向了车窗之外。
大约在清晨四点多,莫菲菲也已经赶到了医院,她听了情况,安慰了梁健的父母,说:“放心吧,舒医生是整个宁州,医术最高的医生了。她肯定有把握的。”然后,她坐到梁健的身边,握了一下,梁健的手背。
莫菲菲有些凉凉的手,传递给梁健的却是一阵温暖。梁健朝莫菲菲点了点头。莫菲菲就在一边陪伴着梁健。等待的时候,一分钟好像变成了一个月……
“哄啊,哄啊……”伴随着产房之门的打开,一个孩子响亮的哭声,终于传了出来。这时间是201x年10月12日清晨8:01分,梁健这一生都可能不会忘记这个平凡又极其不平凡的时辰。
梁健从护士手中接过自己的女儿,看了一眼,小小的精致脸孔,嫩到有些发白如奶的皮肤,梁健在这一刻顿时感到世界变得不一样了。梁健赶紧附身,在推车出来的项瑾脸上亲吻一下,说:“谢谢你,给我带来了这么漂亮的小公主。”
项瑾朝他笑笑,很甜美的笑。边上的莫菲菲用她的苹果“咔嚓”一下,给他们照了一张照片,然后说:“这张最珍贵的照片,你们要出钱给我买版权的!”梁健和项瑾都笑了。
项瑾肯定是非常虚弱,微微闭上了眼睛。这时候,略显疲惫的女医生舒绛,对梁健说:“跟进去房间吧。”梁健对舒绛说了一声“谢谢”,满心欢喜的去房间了。
梁健毕竟是初为人父,抱孩子的姿势也不熟练,护士就从他手中接了过去,说:“让我先抱过去,待会你再慢慢学如何抱孩子吧。”护士就是孩子护理的专家,梁健听专家的,将孩子交给了护士。他的父母梁东方和邵小珍紧紧尾随着护士去了。梁健则护在项瑾身边,一路陪伴着回房间。
到了房间,先是一阵繁忙,都是各种手续和检验。忙过了一阵之后,舒绛和产科科长过来了。梁健和他父母再次表示了感谢。舒绛说:“实践证明,我们坚持到最后是对的。”原本主张要剖宫产的科长赵医生这时难为情地道:“还是舒医生经验丰富,我这个科长在关键时候,还是不够镇定。”
舒绛说:“也不是你不够镇定。你是出于安全的考虑,才建议项瑾进行剖宫产的。尽管我一直主张顺产,但是在过程当中,还是出现了大麻烦,我当时也解决不了了。若不是老军医给了我很管用的建议,恐怕我也很难解决掉这个问题。”
这让梁健和莫菲菲都十分好奇。莫菲菲抢着问:“那最后,你们是怎么成功的?”舒绛笑笑说:“说来,你们肯定会觉得很好笑,甚至会不相信,可事实就是这样的。其实每一个母亲,都是不同的,她们有最适合她们的生产方式。
“但是我们国内,因为历史上的惯用做法,一般都认为,生孩子就是要躺着生的。尽管我以前接受过其他的培训,生孩子可以用各种方式,关键是要找到最适合一个母亲的方式。但是,我其实一直没有往心里去。为此,今天开始的时候,我们也是鼓励项瑾用仰躺的方式来生,后来发现非常困难,几乎很危险。
“我后来和老军医打了电话,他就提醒我。为什么不试试其他的生产体位呢?我几乎是醍醐灌顶。最后,你知道项瑾是以一种什么样的体位,将孩子生出来的吗?”舒绛医生卖了一个关子。
莫菲菲被吊足了口味:“舒医生,到底是怎么样生的?趴着?站着?……”大家都笑了。舒绛医生说:“这是个人**,我是没办法告诉你了,否则项瑾肯定要告我了。你还是问她吧。”莫菲菲说:“嗨,真是!项瑾,你来告诉我吧!”
项瑾说:“还是让我保持一点**吧,等你以后自己生孩子了,你就知道了。”看来项瑾也不准备告诉莫菲菲。莫菲菲无奈,说:“我生孩子,也一定要请舒绛医生帮我接生。”舒绛医生说:“那你得快点找个男朋友,然后嫁了。”莫菲菲朝梁健看了一眼说:“可是像梁健这么好的男人太少了,否则我早嫁了。”
大家笑了。梁健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说:“你是没有真正了解我,我这人很多缺点。比我优秀的男人多了去了。”莫菲菲说:“哎!当了爸爸,就学会谦虚了。看来真是成长了。有人说,一个男人没有当爸爸之前,永远只是一个大孩子,只有当了爸爸,才会成长成一个真正的男人,看来是真的!”
大家又是一笑。只听到婴儿响亮的哭了起来,在梁健听来,声音极为悦耳。医生观察了一下婴儿宝贝,说:“现在可以给孩子喂奶了。”一块帘布拉上,梁健和父亲梁东方走到了帘布外面。
梁东方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说:“梁健,我们到阳台上抽一支烟吧?”紧张刚刚过去,梁健可以松一口气,他说:“好。”两人到了阳台之上。这是在十六楼的高楼上,在阳台上看着早晨的城市,特别美丽。
也许是女儿的出生,让梁健看这个世界的色彩都发生了变化。梁东方说:“儿子,你也已经为人父母了,今天,有个事情,我终于可以跟你说了。”梁健很是诧异,他看了一眼父亲。
父亲的这句话中,隐含着特殊的含义,他说:“老爸,你是什么意思?”梁东方还是靠在阳台的栏杆上,深深抽了一口烟,说:“我是希望,我永远不会告诉你这个真相,但是我答应了你的父母,必须在你为人父母的那一天,将这个真相告诉你!”说着,梁东方看向了梁健:
“梁健,我和小珍都不是你的亲生父母。你的亲生父母,在其他地方。”这事情,也太过戏剧性了吧?梁健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等着父亲梁东方:“老爸,你这是在跟我开玩笑吗?”梁东方说:“真不是开玩笑。”梁健无奈的一笑:“那我老爸老妈,在哪里?”梁东方说:“他们在北京。”
“在北京?”梁健难以置信:“难道,我老爸老妈也是高官?”梁东方说:“不小。”梁健几乎喊了起来:“他们是谁?叫什么名字?”
第712章投入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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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2章投入斗争
项瑾的休息被人打扰的情况,并没有因为项部长搬到了宾馆而得到彻底的改变。
项部长特意等到了晚上八点多才来看看自己的女儿,至于是梁健和项瑾的孩子,到底是叫项部长爷爷,还是外公,项瑾和梁健都没有考虑过。梁健对此无所谓。梁健的父亲和母亲,似乎特意为了让项部长高兴,对着婴儿说:“你爷爷又来看你喽。”
梁健朝梁东方和邵小珍看了看,他知道他们是内疚,所以爷爷奶奶都不当了,只当外公外婆。这时候,项部长说:“两边都叫爷爷奶奶吧,至于外公外婆,我来给孩子找一个好的。”至于姓氏嘛,项部长说:“那就姓梁吧。梁霓裳。”
梁东方和邵小珍说:“这千万不要,就姓项吧。”项部长都非常惊讶,他原本以为,农村人最讲究这个姓氏了。为了这个姓氏,很多人争得头破血流也不再少数,而眼前梁健的父母却非常的出人意外。
项部长说:“亲家,这事情客气不来,否则是要后悔的。”梁东方和邵小珍相互看了一眼,然后示意项部长出去说话。项部长看了眼梁健和项瑾,就跟着出去了。
项瑾问梁健:“爸爸妈妈,这两天怎么显得神秘兮兮?到底是怎么了?”梁健本想告诉项瑾,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进去。他真的是不想说这个事情。
很快项部长就回了进来,然后看了一眼梁健和项瑾,说:“至于姓氏的事情,我们老人不再置喙了,有这么一个迷死人不偿命的小孙女,我们都满足了,姓什么都一样,你们自己商量着决定吧。”
项部长的话音刚落,有人又已经在门口敲门了,一看竟然是一个省政府的副省长,身后跟着两个人,梁健一看,就知道是省政府组成部门中的主要负责人了。人家手里,竟然还捧着宵夜,有制作精美的包子、粉条、酸菜鱼,还有水果和红酒。
项部长看了一眼项瑾, 项瑾本来还在为项部长刚才的话笑意满满呢,这会看到这伙人,她又不理项部长了,干脆侧过身,朝里面睡去了。项部长无奈,对他们道:“你们这是干嘛?野餐啊?”
那个副省长说:“我们知道领导,晚上可能在这里会饿,所以送点宵夜过来。”项部长说:“你们看,在房间里吃酸菜鱼,不是要把孩子和妈妈熏坏啊?”副省长说:“项部长,可以到隔壁去,我让人腾出一个房间里来。”
作为一个副省长,在地方上已经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除了省委人事方面的核心权力,其他财权、物权,都在其分管条线下面可以得到满足。没有一个副省长是没有权力的。为此,要在这个异常拥挤省妇保院中,单独腾出过一个房间来,对于这个副省长来说,也根本不是事。
但是项部长就是特别反感这种行为,他说:“算了,别麻烦医院了。你们也辛苦了,这么晚了还过来。这宵夜你们自己拿去填填肚子吧。这水果留下吧。”副省长与下面的人互相看了看,面露微笑,连连点头说:“那好,那好。”
梁健看到这神情,就知道,这水果篮中,可能还有更大的猫腻。这几位正要退出的时候,项部长又说:“水果篮里,水果留下,其他都带走吧。我是说认真的。”那几个人脸色有点发僵,相互看了看,很是尴尬。看来项部长对于地方流行的那一套还是非常了解的。
送走了这批人的,终于又清净了下来,项瑾就对项部长说:“老爸,明天你还是回北京吧。一方面,我知道你本身就很忙,纯粹是为了我才呆在这里,回去后还得加班处理那些事情;另一方面,你在宁州,就让宁州的官员都不得安宁。你还是回去吧,过段时间等我月子坐好了,我带着孩子去北京看你。”
项部长知道项瑾说得并不是没有道理。只要自己继续在这里呆下去,以后还会有陆续回来,省四套班子的人来好了,还有地市委书记、市长们,还有省直部门一把手们!都是非常有可能过来的!
梁健也说道:“爸爸,项瑾说得也有道理,要不,还是等过段时间,我们仨去北京看你吧。”人当了官,就不自在了,当了大官,就更加不自在了。大半世都是在当官的项部长当然不会不明白,他说:“那好吧,我明天就回北京。”
项部长回北京了,但还是有人慑于项部长的关系,陆陆续续稀稀拉拉地来看他们。但是人数总体是少多了。终于可以清净一点。
项部长回去的时候问老军医,要不要跟着项部长一同回北京,老军医的回答是:“难得回一趟宁州,就好好住几天再走了。”出乎梁健和项瑾意料之外的是,重逢的老军医和舒绛,两人出奇的开放,甚至比现在的九零后还开放。
项部长回北京的那天,他们来到了医院看项瑾和小孩子,老军医当场就宣布:“我和舒绛已经同居了。”舒绛听老军医这么说,脸上竟然浮起了一片红晕,这些天,舒绛医生的神色似乎猛然之间年轻了许多。
梁健笑着说:“真是恭喜两位啊,爱情的滋润,让你们看上去都是神彩焕发,年轻了十多岁啊!”舒绛的脸更红了:“梁健,你好啊,现在都敢取笑我们了!”老军医说:“让他取笑好了,我是感到自己精神很好,我打算以后要享受宁州的生活了。”
项瑾饶有兴趣地支起身子:“老军医,你的意思是,你要跟我一样,定居宁州了?”老军医笑道:“你说成不成?”项瑾说:“当然成啊!舒绛医生,一直以来不就是在等你的这句话吗?”
梁健说:“但是,老军医,难道你就不回北京了吗?北京有那么多首长,在等着你回去呢!”老军医说:“以前总是认为,北京的老首长们,离不开我,所以一直没有下定决心回来。但是,如今想想看,我真应该好好检讨检讨!
“到底是那些老首长们离不开我,还是我离不开那些老首长?我终于想通了,是我自己没有下定决心离开那份名与利。我一直认为自己还算是一个把什么都看淡的人,其实心里还是免不了那份俗。这次,我想通了,那些对我来说,就如你们现在年轻人讲的,浮云!”说着,朝舒绛转过脸去,“我不回北京了,难道那些首长还派人来绑架我啊,不可能!”
舒绛很温柔地说:“知道就好!”舒绛是没有结过婚的人,这份温柔之中还带着点娇气,也许只有在老军医面前她才会表现出来吧,使得梁健和项瑾都相视而笑。项瑾说:“这好啊,我就多了一个老顽童陪我了!”
老军医笑道:“事先说好了,你那孩子大一点了,每个礼拜,就必须到我们家里呆一天哈!否则我和你舒绛阿姨的绝顶医术,怎么传于后人啊!”项瑾说:“我和孩子能够母子平安,都是舒绛阿姨和你的功劳,我女儿叫你们干爹干妈都没问题!”
老军医用手指着项瑾:“我才不上当呢,想占我们便宜啊!我和你老爸是平辈的,如果你女儿叫我干爹,我不是平白无故就降了一个等级啦!而且,让你老爸情何以堪,他该怎么称呼你!他不得跟我拼命啊。这辈分不能乱。我和舒绛当外公外婆就可以了!”
梁健笑着动动女儿的粉嫩小手说:“虹儿,你以后有神医外公外婆了,以后你也变成一个小神医。”气氛非常好,大家都很开心。
这天下午,高成汉打了电话过来,说道:“梁健,祝贺啊,升级成为老爸了。”梁健说:“谢谢高市长。”高成汉说:“我和胡小英同志来看看你们,怎么样?”梁健心想,高成汉知道这个事情,肯定是胡小英告诉他的。胡小英与高成汉一起过来,也许是更加合适一些。梁健说:“好啊,就是要麻烦你们了!大老远的赶过来。”
高成汉说:“没事,我们已经在路上了,一个多小时就到了。”果然,一个小时之后,高成汉和胡小英就出现在了省妇保的房间。高成汉标准的白色短袖和蓝色西裤,精神状态极佳;胡小英也是一身套裙,淡蓝色,很是清爽。
梁健感觉到,作为领导干部的女性和作为社会女性本质的区别时,领导干部的女性,由于身份的限制,必须有一种干净利落的外表,为此,一定意义上也影响着他们的心情。无论她们心里有多么的不舒服,至少在外表上她要表现的镇定自若。
去看一个女领导,如果外表上都已经不够注重,那么她离开这个岗位就不远了。为此,梁健从胡小英目前的外表上,他根本看不出胡小英内心的状况。胡小英和高成汉,都带来了他们的礼物。
胡小英是给项瑾带来了一套贴身的家居服,她说,以后喂奶之类的,一套家具服很有用,又舒适。一看就是颇为高档的。高程汉则带来了一本育儿的书,说,培养孩子是一门学问,一刻不停学习的父母,才能培养出好孩子。
这两样东西都与众不同,让项瑾很是开心,并没有把他们两位当做是对自己休息的打扰。他们也不多打扰,稍稍坐了坐就告辞了。梁健送他们到楼下,没有说什么特别的。
乘坐电梯上楼的时候,梁健忽然接到了一个电话,一看是横申印染老总的电话:“梁处长,听说,你生了女儿了啊?我们想来看看你们呦!”梁健心里一滞,说:“不用了,培总,我们马上就要出院了!”
培友人说:“这怎么行啊!梁处长的千金,我们当然要来看看喽!我们已经在楼下了!”梁健不由狠狠地咬了咬牙齿。
第713章返回岗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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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3章返回岗位
培友人和他公司的两个人来到了他们房间。他带的两个人,穿着黑色T恤,肩膀子头上都是肌肉,脸上也是横肉,有点凶神恶煞的样子。梁健很是怀疑,他带着两个人来,就是来恐吓梁健的。
培友人至始至终都是脸上挤着笑,但是从这笑里,梁健看到的是假,看到的是艰险。事先,梁健就已经将里面的帘布拉上,没有让培友人去看项瑾和女儿。培友人让人将鲜花和水果放下之后,提出要求:“要不,我们去看看梁处长的小公主啊?”
这时候莫菲菲似乎感觉出了什么,就道:“正在喂奶,不方便,说着就挡在了帘布和墙壁之间的通道口。”培友人哈哈一笑道:“哦,那就不方便了,不过也没关系,以后有的还是机会,说不定哪天在路上就碰上了呢!”这处处都是话里有话,听得梁健很不舒服。
梁健想尽快将培友人和他手下那两个家伙送走,感觉他们在这里,很让人不安心。送到门口,培友人忽然伸出手来,对梁健说:“梁处长,不容易啊,这么幸福的一家子。一定要圆圆满满的才行啊。”
梁健说:“谢谢培总的祝福。”培友人说:“梁处长,上次你说半个月之后,要给我一个答复,帮我们企业的事情彻底解决掉。时间还有两天就到了,不知道怎么样了?”梁健说:“我已经吩咐下去了。我再去问问,不知道进展如何了!”
培友人说:“这样最好不过了。我等候梁处长的佳音,按照梁处长如此认真的做事风格,我相信梁处长已经一定会平平安安的。”说着,培友人等三人进入了电梯,电梯门关闭,培友人的邪笑,还留在梁健的脑海之中。
梁健回到了房间里,项瑾问道:“刚才那几个人是谁?”梁健说:“横申印染企业的老总。”莫菲菲问道:“印染企业?这不是你们省政府整治的重点吗?我知道你们省政府最近在搞‘四水共治’,搞得还如火如荼的。这个印染企业,岂不是你们的整治对象?”
梁健说:“没错,是我们的整治对象。”莫菲菲说:“我好像还在网上看到过,这个横申企业,还涉及到了漏排,当地群众的反映很严重。”梁健说:“没错。这个企业是死不悔改,刚才来的老总培友人,想要让我帮他们向张省长说情,不用整改。”
项瑾说:“这怎么可能?你又不是省长。即便是省长,在这种问题上也是一视同仁。该整改的,就要整改。”梁健说:“没错,我不会帮他说情的。”项瑾说:“那他今天为什么要来?他是什么意思?”项瑾不由看了看自己身边床上的婴儿,问梁健说:“他应该不会想要以我们母子俩来威胁你吧?”
梁健目光看向自己只出生几天的婴儿:“放心,我猜他也没有这个胆子。”莫菲菲也在一边说:“梁健是省长秘书,他要是吃了豹子胆,才敢来动你们母子,还有我这个干妈呢!我也饶不了这两个家伙。”
莫菲菲难得显露出一姐的风范。项瑾说:“我知道,你们这话是安慰我的,不用安慰我。我老爸当了这么多年的官了,被威胁的事情也多了去了。所以,我不害怕。不遭嫉妒是庸才,不被威胁是弱者,如果要干一番事业,家里人总是或多或少,会被人家拿来威胁的。这种人,只能说明他们已经到了黔驴技穷的地步了。”
梁健看到刚刚生产的妻子,竟然如此强硬,心中只有欣慰。但是不管如何,他都要保证母女的安全。这些天,暂时不会有任何问题,毕竟距离时限还有两天时间。这两天,他首先要安排好的是菁菁。
项瑾的父母去做饭去了。对于项瑾来说,要彻底恢复身体的元气,还要些时间,聊了一会不久,她就沉沉睡去了。莫菲菲让梁健跟她一同到阳台。梁健感受着外面空气的流动,问道:“怎么了?”
莫菲菲说:“你是不是心里还有其他的事情?”梁健说:“没有啊。”莫菲菲说:“我怎么感觉你心里有事呢?刚才那个所谓的培总,是不是有你手里什么东西?”梁健感觉,莫菲菲也是够敏感的,他本来可以把菁菁的事情告诉她,但是这个故事也太复杂了,只能越说越乱,于是他笑着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敏感多疑了?”莫菲菲白了她一眼,说:“我什么时候不敏感多疑了?我是一个女人啊!”
梁健说:“我怎么感觉,你就是我一个哥们。”莫菲菲盯着他说:“我当不了你的女人,就只能当你哥们了。要不是项瑾,其他女人我都不会让的!”梁健感叹莫菲菲也是够直白的,只听到莫菲菲继续说:“不过,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也别以为项瑾会察觉不出来。希望你别做出对不起项瑾的事情。一般那些人威胁官员,手里只要两样东西就够了,一是钱,二是女人。希望你不会有其中之一的把柄在他手上。”
梁健笑道:“这两方面的把柄,我都在他手上。”莫菲菲蹬着他说:“你逗我呢吧?”梁健说:“我当然是逗你的喽!”莫菲菲在梁健肩膀上大了一拳,丢下一句“你好自为之!”就回到房间里去了。
梁健向着城市上空看去,心道,自己还真是女人的把柄和金钱的把柄都在培友人手上呢。在培友人看来,自己手上握有梁健的把柄,女人就是菁菁,钱就是那五万块!
但是,如果菁菁和那五万块都消失了呢?!梁健想到。
这天傍晚的时候,产科科长赵医生带着两名护士,来到了病房里,她检查了一下项瑾和孩子,说:“明天,就可以出院。剖宫产的话,一般都要留院观察一个星期左右,但是顺产的话,那就是两三天时间就行了。母女都很好,放心吧,回去之后,只有一个要求,坚持母乳喂养,最好能够喂养一年,对孩子绝对有好处……”
赵医生叮嘱了一番,梁健和项瑾他们都认真听了。莫菲菲也听得很认真。赵医生说:“你也快怀孕了吗?”项瑾说:“不是,她是干妈。也要帮助带孩子。”大家笑了。
莫菲菲说道:“你们以为我是白来这里帮你们的吗?通过这一次,等到以后轮到我自己生,我都有经验了!”梁健说:“看来,生意人都是只赚不赔的。”梁健又感谢了一番医生和护士,就去办出院手续了。
第二天一早,梁健跟单位里借了一辆车,自己是做了莫菲菲的宝马走的,单位里的人帮助把他们的一应东西都搬回去了,处里的副处长萧正道,还有梁健提拔出去的郭栋光都来了。这段时间以来,萧正道都很配合和支持梁健的工作,他已经感觉到,在梁健下面工作,比在其他人下面工作,更能让领导看到自己的成绩,为此他已经调整了心态。
回到了家,安置了妥当,老军医和舒绛都过来了。保姆也投入了正常的工作。梁健和保姆商量了,这段时间能不能住在他家里,给她加钱。保姆答应了,不过梁健加的钱,她只要了一半,说足够了。
梁健本来还想再叫一个月嫂。莫菲菲说:“我这干妈,你不满意啊?一定要叫月嫂?”梁健说:“怎么会呢。但是你是女老板,总会有事的吧?”莫菲菲说:“这个月,我安心当月嫂,下一个月开始安心赚钱。”
项瑾很开心:“你真是太贴心了。”
梁健的假期也在这一天宣告结束了。第二天,梁健亲吻了妻子和女儿,前往省政府上班。几天不到单位,有种陌生的感觉。房间里,倒是有人帮助打扫干净了。梁健倒了一杯茶之后,就前往了张省长办公室报到。
张省长看到梁健后笑笑说:“这么快就来上班了?不在家陪陪项瑾了?”梁健说:“张省长工作也很忙,还有处室里也有很多工作要处理,不能因为我耽误了。”张省长点了点头说:“那好。不过这段时间,要照顾家里,又要工作,有时候,你可以适当调节好,做到两头都不耽误。”
梁健很感激说:“谢谢张省长,我会努力安排好的。”张省长说:“上午,你整理一下办公室的工作吧。下午,你去参加一个会议,我正愁让谁去好呢!”梁健说:“好的,不知是什么会议?”
张省长说:“周厅长今天下午召集治水领导小组成员和重点整治市的有关领导开座谈会,最近有关企业企业针对治水工作的反应比较强烈。召开一个座谈会,了解一下下面的情况和动向,非常必要。你去听一下,把有关情况收集回来。”梁健说:“好的,我去与周厅长联系。”
周厅长接到了梁健的电话,第一句话就说:“梁处长,恭喜了。”梁健说:“谢谢,周厅长。张省长让我下午去参加你召集的座谈会,几点,在哪里?”周厅长对梁健说了,并对梁健说:“梁处长,要有心理准备啊,今天那些领导,来者不善,到时候听到的东西,也许并不是领导想要听到的。”
梁健说:“领导要掌握的是真实情况,所以我没有预期。”周厅长说:“那就好,下午我等你。”
第716章网曝梁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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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6章网曝梁健
听到培友人威胁的话,梁健顿了一下不说话了。那边的培友人哈哈笑了起来说:“梁健处长,你刚才对我说企业唯一的生存之道是整改,我现在想对你说,梁处长,你唯一的生存之道,就是听我的话,乖乖帮我们把企业的问题解决了。”
梁健刚才停顿下来,并不是因为担心和害怕,而是翻看了刚刚进来的手机短信。他看到褚卫发过来的一条短信,上面有一条信息,说:“我们已经控制了那辆车和车里的人,菁菁我们已经成功送上飞机了。”
看到这个信息,梁健就安心了,他也带着笑声,对培友人说:“培总,你真的这么肯定,你的那些人没事?赶紧打给电话过去问问吧。我劝你,还是收手吧,否则会越走越远,到时候将会一无所有。”
说着梁健就挂断了电话。这时候,梁健又收到了一则短信,菁菁发过来的:“梁处长,幸亏你想得周到,培友人才没有得逞,姚松一直陪着我,我已经上了飞机,马上要关机了。祝福你一生平安,到了美国我会好好努力,以后不仅仅把我父母接过来,如果你愿意,也可以来找我。还有一件事,我想告诉你,你是第一个让我真正心动的男人。不过 ,我没有这么好的福气,找到你这样的男人。我会在大洋彼岸,为你们一家人祝福一辈子。”
看着这段文字,梁健也感动了。这段时间以来,梁健也不是没有自问过,自己为什么要为菁菁做那么多?冒这么大的风险?他并不希望从菁菁那里,索取任何东西。那他到底为什么?在利来利往的这个世界, 梁健所做的事情,不会被认为是侠义,反而会被认为是傻瓜。
此刻,梁健却感觉,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培友人派去的几个人,已经被褚卫和宁州市的公安带走了,他们以涉嫌抢劫被拘留,经过审讯,他们招认这是培友人指使。培友人当然不会承认,他说,这些家伙,是不是脑袋浸水了?我根本与他们不认识。
培友人担心公安方面,会继续深挖下去,又赶紧去找宁州市委书记康俊。康俊与张省长曾经是副省长人选的竞争对手,后来张省长胜出。听说,这个事情涉及到张省长的秘书,康俊就打算帮培友人一把,很快就将那几个混混给放走了。
对于抢劫的指控,需要证人。但是,菁菁已经去了美国, 最直接的证人已经不在国内,这份指控要成立,恐怕很难。为此姚松和褚卫也不好继续坚持。他们只能提醒梁健,平时要小心一些,提防着培友人这个人。
梁健说,明白了。
这天晚上培友人又约了省书记秘书王道,他说道:“我不甘心,这段时间,这么白白给梁健骗了,耍弄了一番。以前只有我玩弄别人,每人敢耍弄我。我咽不下这口气。”王道说:“那你想怎么办?”培友人说:“我想不出来啊,我就是希望王处长能够帮我出出主意啊!”
王道说:“梁健是省长秘书,你想直接对付他,恐怕没有这么容易。我想最好的办法,还是得使用一些新手段。”培友人问道:“什么办法?”王道说:“你暗中有没有拍过,梁健和菁菁在一起的照片?”
培友人眼睛一亮说:“有啊,这当然有。”王道说:“有没有非常亲密的照片?”培友人轻摇了摇头,说:“梁健这家伙,很是小心,他们背地里是不是在搞我不知道,但是只要在公众场合,梁健和菁菁之间,都没有非常亲密的举动。只有并肩走出学校,或者菁菁上了梁健车子的照片。”
王道说:“没有艳照很可惜!不过,既然没有,也没有办法。由于梁健特殊的身份,普通的照片,只要他跟菁菁在一起的,也够用了。现在网上的仇官仇富情绪很强烈,如果在网上爆出梁健和菁菁的照片,再把菁菁已经出国的事情说一说,肯定能够引起一番骚动。”
培友人听了之后,哈哈笑了:“谢谢,王处长。终于是找到整梁健的办法了。就这么办,我这就叫人去办理。”王道提醒道:“这些图片和文字,你千万别在自己办公室里发,否则你的IP很快就会被发现。到时候,公安就会找到你了。”培友人道:“放心,王处长,这点安全意识,我还是有的。”
这天晚上,梁健回到家里,整个人感觉有些疲倦。晚饭之后,靠在沙发上睡着了。项瑾他们也没叫醒他。大约到了晚上十点钟左右,梁健才从沙发上醒来。房间里很安静。项瑾在房间里陪着孩子,保姆也已经休息,莫菲菲今天临时,有些事情,出去了一下。
梁健坐了起来。这时候,项瑾从房间里走出来了,坐在梁健的身边。梁健就拥着项瑾靠在沙发上。
项瑾问道:“梁健,今天光磊从美国打电话过来了。他说,你帮助的那个江中大学女孩菁菁已经在前往美国的飞机上了,明天就会到达美国。”梁健说:“是的。”项瑾笑道:“你知道我表哥,问我什么了吗?”梁健看着项瑾:“问什么了?”
项瑾说:“我表哥对我说,这个菁菁应该不会是小三吧。如果他帮助一个小三的话,他会觉得很冤枉。我对他说,我去问问梁健。他说,你问梁健,他怎么可能告诉你啊!”梁健也笑道:“是啊,如果真是小三,我怎么可能告诉你!”
项瑾却看着梁健说:“你是不会告诉我。但是,你的眼睛却会告诉我。”梁健笑着说:“是吗?那你来看我的眼睛吧。”项瑾说:“好,你看着我,让我来看你!”
说着,项瑾就扳过了梁健的脸孔,盯着梁健看。项瑾从梁健的眸子之中,看到了自己的身影。梁健也从项瑾的眸子中看到了自己的眸子。
项瑾眼中的自己,仿佛在跟自己说话一般。一分钟后,项瑾从梁健的脸上收回了自己的手,她说:“看好了。”
梁健笑问着:“怎么样?你看出来,菁菁是不是小三啊?”项瑾似乎很认真地说:“不是!菁菁不是小三。”梁健笑了。项瑾却又抛出一句,让梁健措手不及的话:“但是,我好像看到,有另外一个女人是小三。”
梁健心中“砰”地跳动了一下。这剧烈的一下跳动,似乎贯通全身,犹如被闪电击中一般。与此同时,梁健脑中,猛然就出现胡小英的脸。幸好,梁健在官场混迹这么多年,也已经基本练就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否则此刻肯定不是满面苍白,就是满脸通红了。
项瑾突然又在梁健的鼻子上捏了一下说:“我逗你的呢!早点休息。这些天,感觉你好像比较疲劳。”梁健心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不过是逗自己玩的。不过,梁健此刻也感觉到,心里有鬼,折磨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与胡小英,这些天基本没有什么私人的接触,两人感情的河流,似乎渐渐沉入了河床下面。但是隐隐地梁健还是担心,有一天这泉水又从河流之下泛起,那该怎么办?
梁健陪同着项瑾来到房间,一起睡下了。霓裳似乎天生就是乖女儿,并不是特别的吵闹,吃了就睡,睡了就吃。项瑾很快就入睡了,梁健却还没有睡着,脑袋里迷迷糊糊,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二天一早,梁健是被一个电话吵醒的,打电话来的竟然是办公厅的郭栋光。梁健一看手机上的时间,是早上五点多钟。郭栋光这么早给自己打电话,是十分诡异的事情,毕竟郭栋光已经提拔出去了,不是自己的下属。
郭栋光的声音有些焦灼地道:“梁处长,有人在网上针对你。”梁健心中一跳,但马上平静下来,说道:“栋光,你慢慢说。”郭栋光说:“我早上起来写稿子,顺便浏览了一下江中在线,看到论坛之中,有关于你的帖子,你看看吧,我马上把链接发给你。”
郭栋光这么晚都打电话给自己,说明这个帖子不会是一般的帖子了。于是,梁健打开了QQ去查收。梁健自从担任了领导干部,QQ用得已经特别少了。他打开了,就看到郭栋光的头像在闪烁,点开,是一个链接。
梁健马上打开了链接,一个网页就打开了。上面是一个帖子,赫然入目的加粗加黑标题是:省长秘书与小三甜蜜,并送小三出国留学!接着,就是很多梁健和江中大学女孩菁菁的照片,梁健数了数,一共有十张照片。其中三张是在饭店包厢,梁健记得,那次是和菁菁第一天见面,培友人安排的晚饭,菁菁就坐在他身边;另外三张是在菁菁的校园内,看来是有人在跟踪他们拍照。还有几张就比较零散,是菁菁上梁健车子、还有在道路上的照片,梁健还能依稀记得那是在哪里。
帖子后面还写着,小三目前已经前往了美国,还有一个美利坚合众国的地图,用红色圈中了纽约。
梁健顿时感觉到很是不妙。按照如今网友的猎奇心理,这些照片恐怕会在几分钟内贴满众多大型网站,他梁健说不定在一夜之间就成为公众人物。梁健一看上传的时间,是四点五十,好家伙, 选择人家都在睡觉的时候上传,让一早上醒来,就有爆炸新闻可看,对方真是善于谋划啊!
梁健心里快速转动,他问自己,改怎么办?这时候身后一个悦耳的声音问道:“梁健,这么早起来看什么呢?”
第717章主动请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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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7章主动请辞
项瑾也因为梁健接到的电话被吵醒了,来到了书房。听到项瑾的声音,梁健先是一惊,本能地想要关了电脑网页。但是,自己的理性告诉他,没有这个必要。这么一想,梁健就平静了下来。他对项瑾说:“我在看网页。有人在网上针对我。”
项瑾一只纤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能让我看看吗?”梁健不想瞒着项瑾,就说:“你来坐着看吧。”说着,梁健就让出了座位,让项瑾坐下来看:“我去倒一杯水过来。”梁健在厨房倒水,心想,作为妻子的项瑾,看到这些照片,多少是会责怪自己几句吧?俗话说,无风不起浪,如果梁健与菁菁毫无瓜葛,人家从哪里去弄来那么些照片?
一般的女人都会如此质问自己的丈夫。梁健也做好了忍受责问的准备。然而,没想到他又一次低估了项瑾。梁健从厨房里,拿了两杯水回来,将其中一只玻璃杯放在项瑾的桌前。
项瑾抬起头来,并没有一丝责怪,只是问道:“你想好怎么办了吗?”梁健看到项瑾没有责怪,心中稍安:“这个帖子,好像有声有色,肯定会带来很强大的负面影响。”
项瑾说:“这是可以肯定的。我看了发帖时间,幸好才发了二十来分钟。是谁马上告诉了你这个帖子的存在?”梁健说:“是以前我办公室的郭栋光,他起来写材料偶然看到的。”项瑾说:“尽管只有二十来分钟,但是已经有百来个人看了。如果扩散出去,恐怕你这个省长秘书就不用当了。”
听到这话,梁健心里一震。的确,网民现在非常喜欢这类与权力、情瑟相关的内容,传播起来就跟病毒一样快。而且,梁健本人的身份十分特殊,一旦网上弄得铺天盖地,到时候对于省政府的整体形象,都是一个严重的问题。谁也不敢保他。
梁健沉默不语,想着如何解决才是最好的办法。项瑾忽然问道:“你在省委宣传部有领导熟悉嘛?”当然有。省委常委、宣传部长汪渔,他就接触过多次。
尽管汪渔和张省长的关系,不能说是最好,但也不能说坏。 几次交往下来,汪渔对自己的印象似乎不错。梁健还认识几位副部长。项瑾听了梁健的介绍后说:“我的意思是,你最好是直接跟汪渔打个电话,让他马上帮你一个忙。打给其他人,恐怕都没有打给一把手管用。先把帖子给消灭掉再说。”
切断帖子的传播可以说是当务之急,如果帖子传开了,不管是真是假,都是不好收拾的。现在网络就是一个看热闹、看好戏的网络,人家最希望看到你出事。
于是,梁健就给汪渔打去了电话。汪渔似乎是在睡眠之中被人吵醒,态度有些不耐烦, 听到是梁健这个省长秘书打过去的电话,他才稍稍的态度好了一点。当梁健说,有人在网络上攻击他,并把帖子的情况说了。汪渔似乎才完全清醒了, 他说:“梁健,我问你一句,那上面的情况是不是真的?”
梁健说:“这些都是胡言乱语,汪部长,我可以用人格向你保证。另外,这事情的发生,我基本知道是谁所为,主要是因为治水方面的事情造成的。”汪渔听到后,就说:“那好。我立刻让人去处理,五分钟后,应该看不到帖子了。”
梁健还有些担心这个帖子会不会扩散。汪渔说:“你放心,我们有防网络扩散软件,具有搜索功能。而且我们所有的政府门户网站之前,省与省之间都有协议,可以代为紧急处理。所以,即使,这个贴在其他省的网站上传播了,我们通过协议,可以让对方帮助处理掉。”
梁健说:“非常感谢。”汪渔说:“不用谢。这事情,我帮助删帖不难,但是要让对方停止发帖才难。如果他们不断的在不同的地方发帖,那就会很棘手。”
梁健说:“对于他们这种中伤行为,难道没有好的办法制止?”汪渔说:“有办法,那就是报警。你看合不合适?这一点你自己考虑。”梁健再次感谢,怪了电话。
梁健把打电话的情况与项瑾说了,两人就盯着电脑屏幕,果然五分钟后,上面的帖子就不见了。项瑾说:“宣传部的办事速度还可以。”梁健说:“现在,就是得防止他们变着方式继续发帖。”
项瑾看着梁健说:“你保证和照片上的菁菁,没有半点亲密关系?”这一点梁健是能够保证的,他说:“没有。”项瑾说:“那就好,你可以报警。让警方帮你追查对方IP,打击他们这种恶意中伤行为。”
也只有这个办法了。梁健打了电话给王凯,让他帮忙。王凯也不说二话,说自己马上全力以赴去办。梁健心里不好意思,王凯是经侦大队长,并不是管信息网络犯罪的处长,经常麻烦他也不好意思。
如今是一个网络和自媒体时代,分管网路犯罪的副局长必须熟悉起来,方面以后的办事。能够做的事情,基本都做了。梁健看到项瑾一直陪着自己,他说:“你去房间休息一会儿吧?”项瑾说:“没事……”她似乎还想说什么,但这时他们的女儿已经在里屋哭了起来。项瑾就说:“你最好早点去单位,帖子的事情,不会就这么完的,最好主动向张省长解释解释,免得让张省长先从别人那里听说此事。”
梁健说:“知道了。我马上吃过早饭就出发。”其实如今才早上六点多。
可能是梁健他们起得早闹出了动静,莫菲菲也从房间里醒了过来,看到梁健从书房里出来,她问道:“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梁健说:“有事情得早点去单位。”他不好跟莫菲菲多说这方面的事情,毕竟也不是什么好事。
草草用面包当早饭,梁健就驾车出发了。来到张省长的别墅前面,才不过早上七点钟。张省长每天基本上都是在七点零五分出发散步,七点四十五分用早餐,八点钟从家里出发到省政府,八点十分左右到办公室。
梁健也不去敲门,就站在门口等着张省长。果然七点零五分,张省长就从别墅里出来了,穿着锻炼身体的休息外衣,出发。看到梁健站在门口,张省长只是眼神稍稍变化了一下,说道:“梁健,今天这么早啊?”
梁健说:“张省长早。”张省长没有停下脚步,说道:“既然这么早来了,那就陪我散散步吧。”梁健说:“好。”张省长的散步,果然就是单纯地散步。在这个过程中,张省长没有询问梁健为什么今天特别早,也没有问其他的问题。
他只是按照自己的节奏散步,看看这家属区早晨宁静的景色。因为时间尚早,行人不多,与张省长打招呼的,他都回一个招呼。梁健就不好意思用自己的事情去打扰张省长的锻炼,一路只是陪着。
散完了步,张省长问道:“梁健,吃过早饭了吗?”梁健说:“吃了一点。”张省长说:“再陪我喝点茶吧。”梁健就跟着张省长进入了房间。这天张夫人葛慧云已经吃过了早饭,她说:“学院里有事,得早点过去。”葛慧云与梁健打了招呼,就出门了。
留下保姆给张省长上了早点,给梁健来了一杯绿茶。梁健是好茶的,看到这碧清的茶汤,心就安定了下来。有时候,茶、烟等都有镇定的效果,这也是为什么有些人一旦爱上就再也放不下原因吧。
心神安定下来的梁健,看着桌上糕点,是宁州本地的特产,又食欲大涨,既然张省长让他陪着,他索性就说:“这糕我也吃一块。”张省长说:“来,别客气。”梁健就一边吃糕,一边喝茶。
张省长吃了一碗稀饭,由于之前的跑步,稀饭吃完已经满头大汗。张省长说:“痛快。现在跟我说说吧,今天这么早过来,有事?”梁健心想,对张省长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他说:“张省长,今天我是来检讨的。”
张省长看着梁健说:“有什么需要检讨的?”梁健说:“由于我平时处事不注重小节,有些人利用一些照片,网络上攻击我。”张省长的表情就严肃了:“你详细说说。”梁健就把早上发现有人在网上发照片,并使用“省长秘书与小三甜蜜,并送小三出国留学”这样的标题说了。
梁健几乎毫无保留,对与菁菁的认识,以及后来发现她因为给弟弟换肾而受到培友人胁迫的事情也说了。梁健说,他之所以帮助菁菁出国留学,那是因为担心培友人会害他。如今菁菁已经成功出去,培友人就只好针对他。
张省长听后问道:“那培友人的五万块钱,是不是还在你那里?”梁健一直放在他车子,培友人已经不收回去了。张省长不说话了。梁健感觉到了房间里的沉默,这沉默非常巨大,梁健不知道张省长心里是怎么想的。
过了好一会,张省长问道:“现在帖子已经被清理掉了?”梁健说:“暂时已经封杀了账号,屏蔽了帖子。”张省长问道:“你能保证他们不再发了吗?”梁健说:“我已经关于这事情报案了。”张省长说:“即使报案了,恐怕也不能拿培友人怎么样。发帖中伤,不会是什么重罪。而且,培友人肯定也不会自己去发帖,即使查到了,他也会找替罪羊。这最多关几天就出来的事情。但如果这帖子,不断地发出去,对于省委省政府的形象,都是极大的影响……”
梁健本就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如今听张省长这么说,他知道领导也把这个问题看得很严重。梁健一狠心说:“张省长,我申请辞去现在的综合一处处长职务。”
第720章抓捕培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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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0章抓捕培总
第二天上午,梁健、姚松一同护送项瑾和孩子一起到高铁站。莫菲菲陪同前往。项瑾本来说,莫菲菲不用去了。莫菲菲说:“我是财务自由身,没事,说走就走的旅行,就是对我这种人说的。把你送去北京,我顺便可以去玩玩。”
梁健无话,项瑾说:“谢谢。”梁健的女儿虹儿就在小推车里,由莫菲菲推着,项瑾在一边照看,他们的行李由两位健硕的特警提着,进入高铁车厢。梁健的心好像突然被扯了一下似得,感觉很不是滋味。
女儿这么小,就要跟着妻子北上,自己还留在江中到底意义何在?梁健也有些茫茫然了。梁健很想冲过去,扒开车厢门,也跟着他们去北京。但是,此时车子已经缓缓开动了。梁健看到车窗之内,项瑾与自己挥了挥手,车子就前行了。最后一眼瞥见车子中女儿的推车,梁健眼角留下了眼泪。
回到家里,房间已经是空荡荡的。自从项瑾到宁州与他一起生活以来,他已经习惯了一家人开开心心的生活模式,如今一个人一个屋子,真不是滋味。但是,今后好长一段时间,都会是如此了。
据说,这是第一场秋雨。宁州号称人间天堂,这宁州的秋,也是别有一番愁煞人的滋味。梁健这天是心血来潮,车子开到宝塔山下的时候,距离省政府还有四站路,我就找个地方把车停了,步行走去,感受一番秋的滋味。
人是需要空间的,也是需要独处的时间。梁健也已经是好久都没有感受这一个人散步的滋味。行走之中,头脑好像变得都清晰了起来,他渐渐地明白了,接下去要做的事情是什么。也许人还是得有点追求,有点信仰,如今已经到了这个层面,不可以再随波逐流。
尽管张省长是一位非常好的领导,他当前最大的任务,也就是服务好张省长。但是,他必须不断的提升自己的能力和素质,有些该保持和发展的人脉也不能忘记。尽管维持关系和人脉似乎是很俗的事情,但是在你站在一个平台巅峰之前,这些都是必须的。
到了省政府,梁健还没来得及倒水,张省长就叫他过去了。张省长说:“梁健,那个案子已经明了了!”梁健的兴趣一下子被调动了,他问道:“张省长,拿些挖大学生肾脏的,到底是些什么家伙?”
张省长说:“夏厅长马上就来了,你让他说吧。”梁健就开始准备茶水。他刚刚给张省长沏了茶,省公安厅长夏初荣就已经到了。
夏厅长介绍说:“那是一个团伙,在宁州已经作案多起,但是,对菁菁弟弟下手,他们却是受人指使。”梁健很是奇怪,会是谁指使呢?又有谁会跟这个小年轻过不去?”夏初荣说:“据团伙的老大供述,这个人还是我们省一个知名企业老总,横申印染培友人。”
梁健的脑袋里一下子,似乎就发生了豁然的响声。培友人!菁菁!
这一切在梁健脑海里兜了一圈之后,梁健得出的是“圈套”两个字。培友人买通别人,伤害了菁菁的弟弟,害得菁菁必须向培友人借钱,来给弟弟做移植手术。然后,培友人就打算把菁菁变成自己包养的女人。
如果自己没有出现,菁菁现在可能已经是培友人手中的一个玩物了。想到这里梁健简直是气愤异常,灭了培友人的心都有了。
张省长说:“梁健,之前我告诉过你,查这个案子会有用处对吧。”的确,张省长当初说要查这个案子的时候,梁健还很不理解,张省长只说会有用处,但是没有详说,到底有什么用处。
原来张省长早就看出了其中的联系了。梁健再次对张省长的洞察力感到佩服,但是他没有趁机拍马屁,而是道:“没想到张省长早就已经看出了其中的联系。”张省长说:“我也不过是猜测,但是偷肾这种行为,实在是太过恶劣,对青少年的人身权是极大挑衅,正好借这个机会查处案子。没想到,查出来的结果,与我的猜测很接近。”
夏厅长说:“张省长,事不宜迟,我们马上行动吧,去逮捕培友人。”张省长说:“证据都成熟了吗?”夏厅长说:“成熟,按照犯罪分子供述,时间、地点,我们调阅了监控,都是符合的,还有一个有力的证据是,培友人付钱给犯罪分子,通过的是网银付款,打入对方网上银行账户,这一点证据极为有力。”
张省长说:“既然如此,那就行动吧。”夏厅长给下属打了电话,交代一声,估计下面的人等在那里,一个电话过去,就直接行动了。梁健看到张省长和夏厅长似乎还有事情要谈,就从张省长办公室出来。
这么好的消息,梁健想马上告诉菁菁。此刻的菁菁,已经在美国了,按照时间差,现在应该是在晚上。但是菁菁肯定想要第一时间知道这样的消息,即使被打扰睡觉,她肯定也愿意马上知道吧。
这么想着,梁健就拿起了电话,给菁菁打了电话过去。菁菁果然是在休息,但是听到电话是梁健打过去的,她很快就接了起来。听到梁健把警方掌握的情况说了之后,菁菁非常震惊,这事情她是一直蒙在鼓里的,培友人这个人竟是这么险恶!但是听说,张省长亲自部署逮捕培友人,她又很高兴。她说:“梁处长,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
梁健说:“你在那边用心读书,以后将你母亲和弟弟接过去,这就是谢我了。”菁菁说:“我一定会努力的。”在菁菁的心里,她暗暗地道:“等我以后在美国、英国发展了,有钱了,我一定要好好报答梁健。他是我生命中真正的恩人,不管怎么报答他都不为过。”
梁健最后说:“美国那边是晚上吧,不打扰你休息了。好好休息,别让这个事情,影响了你的睡眠哦!”菁菁也对梁健:“晚安。哦,不对,你那边不是晚上,那就午安吧。”
梁健刚刚放下电话,一转身,就愣了一下。因为办公室里,秘书处的魏雨站在那里。今天她身穿白色套裙,身材极其凸凹有致,长发在肩头也很是黑亮,梁健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天生长得不错,对男人也很有吸引力。
但是他此刻不会关注她这些,他是搞不懂她什么时候,没声没息地出现在他办公室的!刚才自己给菁菁打的电话,她到底听到了多少,又或是听懂了多少。梁健不是特别客气地道:“你怎么进来了?我怎么没有听到你敲门。”
魏雨说道:“不好意思,梁处长,我忘记敲门了……”今天的魏雨态度与往常不太一样,若是在平时,梁健批评一句“没有听到你敲门”,她或许就直接转身走人了。可是今天她没有走,还道了歉。
梁健也不好多说她什么,就道:“有什么事吗?”魏雨看着梁健的眼睛说道:“梁处长,不知道你晚上有没有空?我想请你吃个饭。”吃饭,而且是魏雨请自己吃饭,这到底是搞什么幺蛾子!
本来与美女吃饭也算是一件愉快的事情。但是眼前这个美女,可不是一般的美女。今天她表现的又如此反常,况且梁健的妻子刚刚回去北京,他根本就没有心情与任何女人吃饭。梁健说:“谢了。还有事情。”
魏雨就追问:“梁处长,那么你什么时候有空?我真的想请你吃个饭。”梁健心想,这女人还真要请自己吃饭啊?事有反常必有妖,梁健不打算就这么爽快的答应她。于是说:“最近都有点忙。等以后有空的时候吧。”魏雨说:“那好吧。我真心希望梁处长,能够给我一个机会,以前我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也想当面跟梁处长道个歉。”
梁健真是搞不懂,这个魏雨怎么会突然360度来个大转变了?很难相信,梁健还是保持了警惕心理,他说:“我们在一个单位工作,以后机会多得是。”
他的意思是不多留魏雨了。她说:“好吧,那就不打扰梁处长工作了。有空了,梁处长就给我打电话。”魏雨出去,梁健很是纳闷,这个女人玩的又是哪一出,不管如何他告诫自己,还是少与她来往比较好。
魏雨从梁健房间出来之后,马上就跑回了办公室,拿起手机就给王道打了电话。王道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对魏雨说,你帮了大忙了,这个消息很重要。魏雨说,你说过要娶我的对吧?什么时候跟我去见我老爸老妈?王道说了一句快了,就敷衍了过去。
王道又给另外的人打了电话。
与此同时,几辆警车正在向培友人的横申印染公司进发,他们已经手机定位了培友人,他目前就在自己的办公室。
警车一到横申印染,有人阻拦,就被跳下来的公安,直接上了手铐,扔在一边, 然后他们长驱直入,冲入了培友人的办公室内。
第721章躲入海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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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1章躲入海岛
公安已经准备了手铐,但是当推门而入,却发现里面已经空无一人。培友人的手机就搁在桌子上。公安把培友人的手机拿过来一看,里面的储存卡已经取走了,手机其他信息都已经删除。
几十分钟之前,公安还能定位到培友人在哪里,这会儿却已经拆除芯片逃走,可见是提前收到了信息。没有手机,那就只有汽车,但是公安在企业中找到了培友人车子。培友人是坐了别人的车子走的。这么一来,就不太好找了。
公安将这个情况反馈个了夏厅长。夏厅长又将这个消息,报告了张省长。张省长当即下指示“集中警力抓捕,不抓到人不收兵。”夏厅长说:“一定按照张省长的指示办。”打电话的时候 ,梁健正好在张省长的办公室。
张省长对梁健说:“培友人提前逃走了,看来有人给他透露了逮捕他的消息。”听到这话,梁健脑海里,就浮现出了魏雨的影子。今天他打电话给菁菁时,就被魏雨听到了。不知是不是魏雨去向培友人通风报信了?但是,魏雨和培友人很熟悉吗?梁健不能肯定。
张省长瞧见梁健神情有变,就问道:“你了解什么情况吗?”梁健摇了摇头说:“没有,只是对培友人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消息闹不懂。”毕竟梁健没有确凿的证据,不好乱说。
张省长说:“培友人这种人,方方面面都塞钱搞了关系,所以有人给他通风报信,也是正常。但是,他如果认为逃过这一劫,就永远逃过了。那就大错特错了。不逮捕他,绝不会收手。”
张省长如此决心,自然也是梁健最想听到的事情。梁健说道:“张省长,我也认为逮捕培友人这样的人很有必要,不仅仅对破案有好处,同时对推进治水也有好处。”
在通过与江中省临近的浙江舟山的高速公路上,一辆途观越野车正在奔驰着,上面开车的人就是培友人。培友人接到了王道的告急电话之后,就与企业里的副总调换了车子,直奔舟山。在舟山的一座岛上,他拥有自己的一个房子,是与当地的一个农民购买的,是供度假用的。
这次变成了逃难!培友人已经连续在高速上奔驰了4个小时了。按照规定,司机每开四小时的车,就应该休息一下。但是作为逃避公安追捕的培友人,培友人哪里还敢休息?他继续往舟山开。五个半小时之后,培友人就到达了舟山沈家门港口,然后立刻购买了一张票,向着海岛上去了。
已经过了夏季炎热的时候,海岛上也已经过了最为热闹的时辰。现在逐渐进入了淡季。渔船往来有些稀淡,日落之后,岛上特别的孤寂。以往来度假时,那是忙里偷闲,喧闹之中来找一份享受。此刻,却只有落寞之感。同一件事情,心情不同,感觉就千差万别了。
这么想着,培友人就越来越想不通了,自己怎么会走到这个份上?不过他没有真的去反省,而是马上想,该怎么改变现状,他还得回到以前企业家的生活中去,他不能躲在这个地方。
梁健已经彻底跟他翻了,目前他所能依靠的,也就只有自己贿赂最多的王道了。于是他就拿起了电话给王道打了过去。此刻的王道,正约好黄依婷,要请她吃个饭。这段时间,王道与黄依婷和魏雨两个人都在交往。
王道把这个两个女人,比作一道是西餐、一道中餐。口味换来换去的感觉还是挺不错的。魏雨这个女人,在王道看来,有些神经质,绝对不适合当老婆,但是她这具皮囊还是不错的,为此,他只用她的身体就够了。
魏雨也傻乎乎的,他稍稍地骗了骗,她就跟他开房间睡了好多次了。他唯一的遗憾是,黄依婷尽管也在跟他交往,但是从来不允许自己动她。连他想要摸一下她的手,她也会立刻缩回去,有一次他想要硬来,黄依婷直接告诉他:“我们还没到这一步。”
为此,黄依婷对王道来说,是一个更能引起他征服欲的女人。他下定心,总有一天要办了黄依婷,然后把她甩掉。今天他特意安排在一个酒吧里。这个酒吧可以吃牛排,还可以听音乐和喝酒。这个酒吧,当然也是一个想要攀附王道这个省委书记秘书的小老板,对他说过,他那里有些好东西,放在饮料里正好,给小妞喝了,她们都会兴奋地一颠一颠的了。
今天王道就想要试试。他坐在车子里,看到黄依婷走过来时,手机忽然却响了起来。一看到是培友人的来电,王道的眉头就皱了起来。心道,这个培友人又要干嘛了!
但是,他又不得不接。王道有些不耐烦了的接起了手机。这个号码是培友人用其他人的身份购买的手机号,应该不会被人发现。王道问道:“培总,怎么样?”培友人说:“王处长,我已经到岛上了。岛上荒凉得很,非常没劲!”
王道说:“就当是难得度个假吧!”没想到培友人却说:“王处长,这个假不好度。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让给你来度假啊!”王道隐隐地感觉到,其中有些不祥的感觉,他就说:“培总,别这么着急。先避避风头吧。等这事过去了,你再回来,不是继续当你的老总吗?”
培友人说:“这事情能过得去吗?”王道说:“有什么事情,是过不去的呢?很快就会过去。”培友人说:“王处长,我的意思是,最好你能够帮我在华书记面前说几句,只要华书记能够替我说话,我看张省长也不敢对我做什么了!“
培友人盯上自己了,王道明显感觉不爽了,他忽悠道:“放心,培总,我找时间,一定帮你说说。”培友人说:“那就有劳兄弟了。”
王道不耐烦地放下了手机,对黄依婷说:“依婷,快上车吧。”黄依婷说:“王处长,你是不是有其他的事情,如果有事,我们改天再聚好了。”王道说:“没事,没事,就是打个电话,现在已经没什么事情了。”黄依婷这才打开车门,正要坐进去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王道,你到哪里啊?我搭个车!”
一看,竟然是魏雨。王道心里暗叫糟糕。魏雨已经到了近前,看了一眼黄依婷,也不经王道允许,就擅自坐进了车子。黄依婷看了一眼,就不坐进王道的车子了,她说:“王处长,那你先送人家吧,我们下次再聚。再见。”
说着,黄依婷就向着其他一个方向走去了。她本来就对赴这趟约会不是十分的热衷,碍于王道三番五次的邀请自己,他又是省书记的秘书,她不好意思再拒绝,才勉强答应的。如今正好,一个女人闯过来,她正好找这个机会开溜。
王道却是老大的不愿意,想要叫住黄依婷,魏雨却白了他一眼说:“你约了人家吃饭?你什么意思?”明显,魏雨是吃醋了,王道知道魏雨有些神经质,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她在省政府办公厅就不知得罪了多少人。
王道暗暗的有些担忧,这个女人自己都沾上了,这是不是一件得不偿失的事情?这么想着,王道不敢惹魏雨生气,只好撒谎道:“哪里是我约人家。是她多次要我请他吃饭,我也没办法。”
魏雨在座位上转过脸来,盯着有些心虚的王道:“她要你请她?”王道嘻嘻哈哈道:“当然啦!”魏雨就说:“不许你请她吃饭,你请我吃吧。”王道无法,只好开着车去请魏雨吃饭。
他已经渐渐感觉,魏雨对自己来说,是一个负担,快乐的感觉少了很多。
黄依婷走向后面停车场取车的时候,看到梁健也正要去取车。黄依婷小跑了几步赶上来:“梁健哥!”梁健转过身来看到黄依婷,笑道:“依婷,回去地蛮晚的吗!”黄依婷说:“本要到外面吃饭的,现在黄了,取车回家。”
梁健说:“哦,原来这样啊。”黄依婷说:“家里,项瑾和小孩都好吧?”梁健说:“他们都去北京了。”黄依婷问道:“去北京了?孩子这么小,就去北京了?”梁健说:“一言难尽,也是我工作关系,照顾不到孩子。”
黄依婷忽然眼睛一亮说:“你一个人,我也是一个人,要不我们今天一起搓一顿去吧?”这段时间家里也没人煮饭,梁健又回到“打野鸡”的日子,他就说:“好啊,反正我也没地方吃,两个人吃饭,还可多点几个菜,营养上跟得上一点。”黄依婷说:“那就说个地方吧,我也开车去,方便回家。”
梁健说:“你家附近有什么好一点的餐厅吗?我们就到那里去吧。这样方便你回家啊!”黄依婷就说:“既然你这么照顾我,我也就不客气了。我家门口倒真是有一家餐厅,味道不错的。叫什么‘外婆家’什么的。”梁健说:“走起。”
第724章异口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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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4章异口同声
梁健就坐在胡小英的身边。他和胡小英虽然两人坐在一起,但是并没有说太多的话。这一方面是梁健有意与胡小英保持着距离,自从有了孩子之后,心中存着项瑾和孩子,梁健与胡小英交往之中,都多了一层顾忌和保留;另一方面,今天这样的场合,那么多大人物在场,大家忙于应酬还来不及,的确没有太多的时间留给两人深入交谈。
但是,胡小英在边上,却是时不时关注着梁健。梁健也忍不住一直关注着胡小英的举动。刚才胡小英和韩磊的那番话,他也听得清清楚楚。胡小英脸上的变化,他也看的非常明白,韩磊提出的那块地,肯定是有问题。
只是此刻,梁健也不好多问。韩磊的敬酒,就好像一座城池、一座城池的攻克过去。胡小英这里敬好了,接下去,就去攻克高成汉了。韩磊举着满杯的酒说:“高书记,我已经是久仰大名了,今天看到高书记,真是气度非凡……”韩磊借着酒劲胡侃着。
这时候,韩冰说:“韩磊,你是不是喝多了?这位领导,是永州市长高成汉市长。”韩磊朝姐姐这边看了一眼,哈哈笑起来说:“姐,你说我喝多了。其实是你自己喝多了。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高市长,肯定是要变成高书记的,姐夫,你说是不是?”
梁健有些感觉,韩磊和韩冰之间,似乎是在演出一段双簧戏,目的就是引出华剑军下面要说的那句话。果然,华剑军说话了:“韩磊这次说得不错。高成汉同志,有没有这个信心啊?文斌书记,年龄马上到限了,我跟我建议过多次了。今天,我是多喝了几杯,在座的也没有外人,就说一句。主要是看成汉同志的信心和态度啊,张省长,你说是不是?”
华书记这话一出,在做各位的心中都是一片哗然。当然嘴上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相互之间都是看了一眼,然后目光都投射到了高成汉的脸上。大家无不认为,这是华书记已经在向高成汉承诺了。此番,问张省长,无非是要让张省长同意这个事情。
张省长怎么会不同意这个事情呢?高成汉是与张省长的关系非同一般,高成汉上位担任永州市委书记,对于张省长来说,推进工作只会更加有力。这一点,华书记难道会不知道吗?华书记当然知道。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让高成汉当书记?
非常明显的一点,自然是向张省长再次卖一个人情。见华书记如此问,张省长也是非常为难,他不可能说不好。但是,如果说“好”,再次让高成汉感觉到,要提拔他的不是张强,而是华书记。
张省长还没有出口之时,高成汉却说:“感谢华书记对我的赏识。我是完全服从组织安排的。不过,我个人也有一个想法,尽管文斌书记年龄也差不多了,但其实他周岁还有一年半时间,文斌书记是老书记,由他掌舵,我的工作好开展。我是想把眼前治水、工业转型等几项工作,实打实地干好。等文斌书记实际年龄完全到了之后,组织上再考虑是不是让我干也不迟。”
高成汉此话一出,大家都更是惊讶无比。华书记的脸色顿时就阴了下来。韩磊看了一眼高成汉,说:“高书记,你还真是特别!”高成汉说:“韩总,你还是叫我高市长,我感觉会没有压力一点。在这里,我真诚欢迎韩总到我们这里投资。我们永州市的投资环境,绝对是一流的,我们所有的项目一律严格按照招投标程序,公平、阳光、服务,是我们的口号。到永州来,无论你是来自北京,还是来自落后山区,不论是来自美国,还是来自非洲,我们都平等、公正对待!”
高成汉说完,就主动向韩磊敬酒。韩磊脸色微微有些难看,他又朝韩冰那边看了一眼,非常勉强地对高成汉说:“高市长,真是一个好市长。谢谢!”这杯酒,韩磊似乎喝得很不舒心,但他还是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高成汉笑笑,也是一口就将酒喝光了。同是一个满杯,梁健却感到这个满杯喝出的却是不同的滋味。这杯酒之后,酒桌的氛围就发生了轻微的变化。华书记和他夫人韩冰的神色,明显就没有之前爽朗了。
反而是张省长的兴致高涨了起来。今天他是东道主,敬酒是应该的。张省长本身酒量不错,就和夫人葛慧云接连敬华书记和他夫人的酒。梁健看出来,张省长的心情好起来,完全是因为高成汉的那席话。
饭吃到了这个地步,梁健已经彻底明白了这顿饭的目的,那就是华书记和韩冰,想要利用自己的影响,替韩磊在江中的发展铺平道路。宁州、永州、镜州,一直以来都可以说是江中省最为富庶之地。这三个市的房地产,也处于一路飙升的时期,这个时期如果能在这三个市,每个市搞一个楼盘卖卖,别说下半辈子,就是以后几代人估计都挥霍不掉了。
华书记和韩冰本来是志在必得的,没想到在高成汉这里碰了钉子。这些人当中,可以说华书记给高成汉的价码,算是最高的了。敬酒之前的话里,华书记的话里,就差挑明了说,如果你答应给我小舅子照顾,永州市委书记就是你的了。
但是,高成汉仿佛并不在乎,甚至说,让文斌这个市委书记再多干一段时间。热脸贴上了冷屁股,华书记不生气才怪呢。晚饭之后坐在车里回去,华书记一进车子就怒道:“什么玩意!高成汉!”
韩冰也愤怒道:“这个高成汉,到底在搞什么?给他一个市委书记当当,他都不满意!”
华剑军说:“这个人,就是那种倔脾气我。我要让他付出代价!”韩冰不满道:“对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我看,他这个市长干脆撤职算了!”
听老婆这么说,华剑军沉默了下来,车子停下来地时候,他才说:“这个人还真不好撤他。”韩冰嗤道:“有什么不好撤的?不就是一个市长吗?你是一把手, 还不是你说了算?”华剑军说:“没有这么简单。对一个人撤职,是需要理由的。我不能说撤谁就撤谁。高成汉这个人,几乎没有什么明显的问题。他不贪财、不贪色、不贪权,这年头,哪个领导没有信访反映,可是他就是没有。”
韩冰听了也感到奇怪了:“真有这样的人物?”华剑军说:“这样的人,在现在的官场的确是稀有动物了。不过,我也不相信自己治不了他。”韩冰说:“对,越是这样的人,越要制服他,否则你的权威很可能就会被这样的人给动摇。”华剑军听了,很有意味地点了点头。
晚饭结束之后,梁健要送张省长和葛慧云回去,张省长阻止道:“你不用送了,高市长和胡市长都住在江中宾馆吧?”梁健已经了解过了:“是的,他们都住在这里。”张省长说:“那你留下来,陪他们喝一杯茶。”梁健说:“那好,我陪陪他们。”张省长对梁健说:“你告诉他们,今天这茶也是我请。我喝高了,就由你来代表吧。”
张省长走后,梁健回到宾馆,高成汉和胡小英都在大厅,还没有回房间。刚才他们送张省长到这里,张省长就让他们留步了。他们好像知道梁健会回进去,等在那里。
梁健说:“高市长、胡市长,我今天是奉旨陪两位喝茶。”胡小英嫣然笑了笑,说:“我们是好久都没有一起喝茶了,我来请。”胡小英这好看的笑,对梁健来说,真是久违了。也许是因为喝酒的缘故。此时,梁健的神经绷得没有那么紧了,面对胡小英也更加自然了。
梁健看了一眼胡小英,然后对他俩说:“今天是张省长请客,他明确说了,让我代表他请两位喝茶。”高成汉笑道:“既然是张省长请客,我们就别客气了。来一杯好茶吧,我这人是好这口。”
三个人在江中宾馆三楼的茶室坐了下来。江中宾馆是高档的政府接待宾馆,既有咖啡厅,也有茶室。茶室里的茶叶品质也不错,小吃也有特色。坐下来之后,胡小英说:“今天,张省长其实是请高市长喝茶的。”
高成汉说:“刚才梁健说的很清楚了,是请我们两个人。”胡小英说:“高市长,其实我很佩服你,没有做得像你这样的决断。”高成汉说:“我只是不想陷入那样的麻烦之中。天下没有白掉馅儿饼的事情,他们答应让我当市委书记,如果是为了让我替他们办事,我不干。我宁可在现在的岗位上,给老百姓办点事情。给他们办事,我心虚,给老百姓办事,我踏实。”
梁健说:“高市长,我对韩磊很不喜欢,不过他说的那句话,我还是很赞同,你是一个好市长。”高市长说:“他是在说反话。”梁健说:“我是反话正听。不过,高市长,你真的不在乎市委书记这个岗位吗?”高成汉说:“你说我不在乎,那是假的,但是得到这个位置的方式有很多种,像饭桌上那种方式,我不喜欢。我这个人,有时候很有些老土,甚至有些相信命,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如果这个市委书记我命里有的话,我还是会当上的。你们说我,是不是很迷信?”
“这不是迷信,这是敬畏。”不知为何,梁健和胡小英异口同声的说道。
说出了口,两人对看了一眼,颇有些尴尬。
第725章陌生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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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5章陌生电话
高市长主动倒茶,他说:“胡市长,我今天在饭桌上听到,韩磊看中了你们这边的一块地,那块地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这话,梁健先前也是听到了,并且看到胡小英皱起了眉头。
胡小英说:“这块地,是很多人都垂涎的地块,曾经是一个国营丝绸厂区,这国营企业倒闭之后,我们市里一直没有动用这块地。原因是,这块地所处的位置,正在交通便捷的路口,我们正在规划,城市的道路体系,这是必经之路。由于地理位置特别,很多老板都看中这块地,想要据为己有,开发房地产,在这里卖出的价格,应该会是镜州最高价。”
高市长说:“原来是昌盛丝绸那块地?我先前没有听清楚。韩磊到镜州就那么几天,就盯上了这块地,只能说明,他的眼睛真的很毒。”胡小英说:“他们这些关系户,看中的当然就是那种稳赚不赔的地块了!”
高市长说:“现在他已经提出来了?你怎么办?”梁健也为这事替胡小英担忧。在桌面上,他听胡小英说,这事当面再说。也不知道,胡小英会如何决断。高市长这么问了,梁健也就起劲地听着。
胡小英道:“高市长,本来,我还真不知该怎么办。这话,韩磊也不是今天第一次说,前些日子,他就一直在镜州转,多次已经向我提过,要这块地。当时我都推说要集体商量。今天,又在桌面上提起来了。之前,我还是有些私心,有些犹豫不决,这块地要不要给他,毕竟他是华书记的小舅子。不给,就是得罪华书记。
“不过,今天这顿饭之后,我就下定决心了,一切都拿到常务会议和常委会上去集体讨论。是高市长的行为,感染了我。”
今天高市长的表现,让梁健也很是佩服。毕竟有多少人,能够做到对市委书记这样的位置,如此超脱。高成汉说:“每个人的情况不一样,你们也不用学我。我知道,我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我愿意去承担。但是,像梁健,肯定就不能这么做,有时候,交换是必须的。”
高市长这么说的时候,也显出了一丝无奈。他应该知道,今天他是等于拒绝了韩磊,也等于是拒绝了华书记。永州市委书记这个重要职位,要落到高成汉头上的机会,就大为降低了。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高市长当然也希望能够当书记,只是选择的时候,他认为还有比市委书记更重要的事情而已,为此,也就必须舍弃。
梁健说:“高市长,今天这件事情之后,可能接下去会有什么事情发生,高市长要有心里准备啊。”渐渐的,梁健已经对省委华书记有些了解了,这一直以来,他似乎都在特意拉拢身边的人,包括张省长、马超群副书记、高成汉、胡小英和他梁健等等。他的手段,似乎就是隐蔽的权力交换。
但是,如果拉拢不了?有人要挣脱他的缰绳,不鸟他的这种种交换,接下去会发生什么?梁健实在还想象不出来。这时候,高成汉说:“不仅仅是我一个人要有心理准备,就是整个江中省都要有心理准备。”
高成汉的这句话,太富有深意了。胡小英、梁健和高市长之间,相互看了一眼。如果那样的日子真的躲不过的话,那真是大家都不愿意看到的情况啊。
正在梁健他们饮茶的当儿,远在浙江以外东海的一座小岛上,一个装饰还算豪华的房间之中,横申印染老总培友人感觉生活相当的无味。尽管,在这座小岛上,他也是衣食无忧,甚至如果需要,他可以找一个这里的女人玩玩,提供这方面服务的女人无处不在,东莞被查之后,这方面的女子,四散全国,随便你身边一个新的同事,很可能就是从事这方面服务的。
这个小岛也不例外,这两天新来了两个,今天横申印染老总培友人就花了一千块,与这两个女人都大战一场,然后让她们走了。原本以为,沉溺酒色或许会让自己感觉放松一些。
可事实上,根本就没有起到这样的效果。干完之后,他感觉更加的空虚。这种感觉,与他曾经坐稳横申印染老总位置时候的感觉,真的完全是不一样的。他听着外面潮起潮落的声音,心里很是有些后悔。后悔,自己与省政府对着干,真是不应该,尽管自己也有上亿资产,但是人家坐拥国家机器,你一个企业家在人家眼里又算得了什么!
很多人孜孜以求财富,但是在权力面前,财富根本算不得什么。人家要把钱财从你手中夺走,是分分秒秒的事情。想到这里,培友人甚至有些沮丧了。
但是,作为一名资深商人,培友人是不习惯沮丧的。沮丧永远只是瞬间而过的事情,他现在即刻想到的是,如何重新谋生?如何挽回颓势?飞快分析了一通,他唯一所能依靠的,就只有王道一个人了!王道,省委书记的秘书;王道,他平时在他身上投资最多的人;王道,给他出了很多狠招、歪招、损招、坏招的人。
如今自己落难,不找王道,他找谁去?
这么想着,培友人就如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光明,就如在洪水中抓到了最后一刻稻草,赶紧拿起手机,给王道打电话过去。
王道正被魏雨纠缠着。自从上次,魏雨看到王道要载黄依婷之后,这段时间,魏雨就一直盯着王道。每天要给王道发好多短息,打好多电话,有一次是在华书记召开的会议上,搞得王道非常头大。如此一来,王道几乎就被这根藤蔓给缠住了,他一直垂涎已久的黄依婷,却连下手的时间也没有。
此时,看到培友人的这个电话 ,王道倒是没有之前那么觉得可恶了,毕竟可以以打电话之名,到阳台上去避一避魏雨。王道来到阳台,接起了电话,陪友人低沉的声音传了过来:“王处长,我的事情,有没有帮我跟华书记报告过了?”
“当然有了。”其实王道是一句话都没有说过,王道是没有把握。尽管服侍了华书记这么一段时间了,但是他总是觉得,华书记对自己并不是十分赏识,态度上,对梁健的态度,要比对他的态度不知好了多少倍。
为培友人向华书记求情,王道心里根本就没有成功的把握。所以就一直拖着。 但是,如果对培友人说,自己一直没有帮助求情过,恐怕培友人会就此发飙,为此,他只好撒谎。
培友人信以为真:“华书记怎么说?”培友人只好继续撒谎:“华书记说了,他会考虑考虑的。”培友人说:“还有什么好考虑的啊?跟省公安厅打个电话,让他们不要在追查我就行了啊。我也就可以回宁州了。”
王道说:“培总,你别这么着急啊。这个事情急不来的啊。你就在岛上好好休养吧,等事情平息了,回来照样当你的老总。”培友人听到王道的话语之中,没有半分替他着急的成分,就感觉不对劲了。
培友人说道:“王处长,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有替我向华书记求过情?”王道当然不会承认:“怎么可能?培总,我可是全力以赴着呢!”培友人对王道的话,将信将疑:“王处长,你要知道,我在这里的日子度日如年。我在这里不是度假,是避难。另外,我也要把话说在这里。
“如果今天我打电话过来,你对我说事情已经解决了,下面的话,我就不会说了。可是,现在这种遥遥无期的情况,我必须把丑话也说出来了。王处长,你从我这里得到的好处,可不在少数。王处长,你还记得吗?有几笔钱,我当时是打到你账户上的。只要一调就看得出来。此外,对所有我送过的钱,我这里都有一本明细账簿……所以,我希望,王处长一定要重视我的事情,否则把我逼急了,到时候如果做出些狗急跳墙的事情,我也没有办法。两天,王处长,两天之内,如果你还不能让我回宁州,我就只能自己回去了,我会直接到省纪委去。我下水,也得拖几个人下去!”
威胁!赤果果的威胁!王道听完培友人的电话,差点将手机朝楼下砸下去!培友人竟敢这么对他说话!王道真想将培友人的电话号码删除,设置为骚扰电话,永远不接。但是,他的确是拿了陪友人的钱和物,如果培友人真的去了纪委,他就完了,他的后半生就什么都没有了。
想到这一点。王道从玻璃窗望向里面的魏雨。只要自己成为阶下囚,里面这个烦人的女人,也会立马离他而去。这个世界就是如此现实。为此,他得想办法,如何度过这个难关。
梁健给项瑾打了个电话过去,问她最近女儿怎么样?项瑾说:“女儿很好,前两天,黄疸有些严重,我还担心是我奶的缘故,不过这两天又好起来了……”梁健说:“一直不在她的身边,等她长大了,会不会不认识我了?”
项瑾说:“才不见几天啊?不会的。这个月有空来看女儿吗?”梁健想到襁褓之中女儿可爱的模样,他当然很想马上就能看到她了。他说:“这个月,一定找时间来看你们。”
还刚刚放下电话,一个陌生的北京电话就进来了。
第728章 借刀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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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8章 借刀害人
尽管得到了夏初荣的保证,但培友人的毫无消息,依然让梁健心里有点不踏实。但,此事,也不是他能急得来的。梁健站在窗边抽了一根烟,忽然思绪一飘,又想到了魏雨和王道二人身上。两人昨天竟然同时没有来上班。再联想到,前段时间,曾几次看到魏雨和王道在一起的场景。不知为何,梁健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想不出来,具体哪里不对劲。想了一会儿,也没想出个所以然了,梁健只好将这些思绪暂时抛到了脑后,重新回到工作之中。
一天的工作下来,有些疲累。离开省政府,回去的路上,梁健忽然很想远在北京的项瑾母女,想起那张在襁褓中,稚嫩的脸,梁健的心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扯了一下一般,有些疼。他感觉有些憋屈,自己作为一个男人,却无法保证自己妻女的安全,不得不一家分隔两地。这种感觉实在是不太好。
他恨恨地咒骂了一句培友人的名字,然后犹豫了一下,给远在北京的项瑾打去了电话。项瑾似乎是刚睡醒,声音中还带着点初醒时的沙哑。但,通过电话,梁健依然听到了欣喜。
梁健问:“这两天还好吗?”电话中项瑾轻轻嗯了一声,然后问:“那件事情可有结果了?”
梁健忽然不知该如何回答。他想,项瑾应该也是想着一家人能在一起吧。他犹豫了一下,说:“还要几天。公安那边一直在找培友人,只要找到,就会逮捕起来。到时候,你和女儿就可以回来了!”
项瑾在电话那头顿了顿,然后说:“好的。那我和女儿等你的好消息。”
两人又聊了几句。挂了电话,梁健已到了小区门口。正准备停车,才刚放下的电话,又响了起来,一看,是黄依婷的电话。
梁健接了起来,电话那头黄依婷的声音,带着点俏皮,悠悠传来:“梁健哥,晚饭吃了没?”
梁健原本有点沉重的心情,随着她欢快的语调也轻松了起来,笑道:“还没呢。怎么,你打算请我吃饭?”
黄依婷笑:“对呀,那你来不来?”
梁健想,反正回家也是一个人凑合吃点。于是便问:“去哪里吃?”
黄依婷说:“要不我们去吃西餐吧?我知道一家餐厅的牛排味道特别好。顺便,吃完还可以去看个电影,电影院就在附近,听说速7已经上映了!”
梁健应下。问了具体地址后,驱车前往。餐厅是在一条仿古街上的小巷中。华灯初上时的街道上,人并不算多。转过弯,进入一条名为当弄的小巷。小巷两旁,隔一米就摆放着一盆绿意浓浓的植物,让人耳目一新,似乎连心情跟着轻快起来。黄依婷踩着一双高跟鞋,落在脚下的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咚咚声,调子轻快。
餐厅名为松果。推开门,一阵悠扬的法国歌曲传入耳中。举目看去,餐厅内的装修很法式,非常有小资的浪漫情调感。餐厅分两层。梁健和黄依婷在一楼的窗边选了个位置坐了下来。梁健很喜欢窗外的那一排盎然的植物。
在黄依婷的推荐下,两人各自点了一份牛排,还有一份水果沙拉。点完,黄依婷又问:“喝点酒?”
梁健笑道:“不是说还要去看电影吗?喝醉了,就看不成了!”
黄依婷闻言,也笑:“那就不喝了吧。”
没多久,牛排就上来了。与其余的西餐牛排确实不太相同。这里的酱汁是特制的,有种格外的浓香。梁健尝了一口,说:“确实不错。”
两人正笑着,一楼大堂另一边的楼梯上,响起了脚步声。黄依婷和梁健二人都停到了笃笃的高跟鞋声音,却并未抬头去看。这是在餐厅,有人上去或者下来,并不稀奇。
可,楼梯上走下来的,却并不是陌生人。魏雨穿着一袭浅色长裙,一手胳膊中挽着件黑色风衣,一手挽着个男人。男人也不是别人,正是王道。
魏雨正与王道往下走,忽然王道停了下来。魏雨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见他目光正盯着某处,便顺着看了过去。
另一边的桌子上坐着的一男一女,竟然是她认识的梁健,和黄依婷。黄依婷她并不是很熟,但一同在政府机构上班,也还是见过几面的。加上,上次她曾撞到这个女人与王道一起。虽然当时王道一直强调是这个黄依婷要请他吃饭,但魏雨并不太相信。此刻,她看到王道盯着这个女人和梁健时,眼中散出的光芒时,心中顿时起了怒火。那只挽着他的手轻轻一动。王道顿时皱眉,忍着疼,转头低声喝问:“你干嘛?”
魏雨哼了一声,道:“提醒你一下,别把眼珠子瞪出去了!”
王道立马换了一副神色,讨好道:“哪有。我在看那个梁健呢。这梁健,果然不是好东西。女儿都有了,还整天和别的女人勾搭在一起!”
魏雨看着他,说:“难道你就不想跟那个女人勾搭在一起?”
“怎么会?”王道笑道:“我有你就够了!”魏雨哼了一声,可脸上依然有了些笑容。果然,对于女人来说,甜言蜜语永远是非常有杀伤力的。
见魏雨态度好转,王道又道:“走,我们从后门离开。”说罢,两人下了楼梯,绕到后门离开了。而梁健和黄依婷,一直都未看到王道和魏雨二人。
且说,王道和魏雨出了松果餐厅后,并没有立刻离开。王道不知在想些什么害人主意,带着魏雨在松果斜对面的一家甜品店坐了下来。两人靠窗坐着,从窗口看出去,正好能看到松果的大门。若是梁健和黄依婷出来,两人肯定能看到。
果然,两人没有等很久,梁健和黄依婷就一前一后的走出了松果。两人笑谈着离开。看着黄依婷脸上如鲜花盛开一般艳丽的笑容,王道恨不得立马就冲出去,将梁健此人摁在地上狠狠揍一顿,然后在将黄依婷此女带去酒店狠狠蹂躏一番,再一脚踹开。但,这些只是想想。要想害一个人,只有最笨的人,才会自己动手。王道将目光落在了对面的魏雨身上。心想,她就是最好的那把刀。
想着,王道便和魏雨出了甜品店,远远地缀在了梁健身后。看到梁健二人进了电影院,王道嘴角泛出一丝笑。然后趁着二人买票的时候,偷偷给二人拍了个照。
人群中闪光灯忽然一闪,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王道一惊,暗骂了一声后,慌忙带着魏雨离开。梁健也看到了那一闪而没的闪光灯光芒。只是回头的时候,除了那些同样来此看电影的三三两两的人外,什么都没看到。
两人看完电影,梁健又将黄依婷送了回去。和上次一样,在楼下看着她的灯光亮起,他就回去了。
回到家中,没了项瑾和女儿,没了保姆的家中,有些乱,有些冷。他胡乱洗漱了一下,就草草睡下。
一觉醒来。已是天亮。看了看时间还早,出去跑了一圈。一边跑一边想着培友人此人会躲在哪里。只可惜,他与培友人交往不深,了解也不深。实在是想不出来。梁健想,算了,还是把这件事,交给夏初荣去愁吧。而且他既然已经保证了,那么肯定会把培友人找出来的,除非就像夏初荣说的,培友人他已经灰飞烟灭或者石沉大海。但是,这两种可能性,很低。像培友人这种人,是不会轻易死去的。
到了单位。张省长还没来。梁健才刚洗了杯子泡上茶,魏雨忽然来了。今天的她,穿着一身白色的套裙,将窈窕的身材衬托的凹凸有致。原本就精致的脸上,也化了淡妆,美得更加精致。脚下一双淡黄色的高跟鞋,透着股青春气息。
魏雨一进门,就把门关了。梁健皱眉,这魏雨今日虽然惊艳,但他对她一直没什么好感。而且行为还有些怪异。他心中顿时起了一丝防备之心。正准备过去开门。魏雨忽然拦在了他身前,微微仰头看着他,问:“梁处长,我漂亮吗?”
梁健眉头皱得更紧,今天这魏雨真是反常的厉害。他往后退了一步,与魏雨拉开了距离。然后说道:“你很漂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魏雨不答反问:“那梁处长觉得我和黄依婷比起来,谁更漂亮一点?”
梁健心中一突,不明白这魏雨忽然提到黄依婷是什么意思?难道说,魏雨知道了,王道之前还在追求着黄依婷,受了刺激?但是,如果是这样,这魏雨也应该去找王道啊,现在来找他算是个什么事么?
梁健心中有些不耐烦,看看时间,张省长也快来了。要是被张省长看到,魏雨和他呆在一个办公室里,关键还关着门,总是不好。虽然张省长未必会怀疑他与魏雨有些什么,但在政府中,一男一女独处一个办公室,还关着门,传出去,总归影响不好。
想着,他又试着绕过魏雨去开门。可魏雨却在这时,忽然扑了过来,两只手,直接缠在了他的脖子上。梁健被她一下突然袭击,搞得措手不及。等到反应过来时,魏雨整个人都已经贴在了他身上。而且,魏雨二话不说,凑上来,就往他脸上亲了过来。
梁健一边躲,一边伸手去拽魏雨。但没想到,魏雨看着是一个女人,力气还挺大。一时间,竟拽不开。躲闪间,梁健脸上被魏雨亲了好几下。
而魏雨原本盘好的头发,也在两人的搏斗中,散了开来,带着几丝狼狈。正在这时,一个陌生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第729章 省长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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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9章 省长信任
梁健自己的手机铃声,梁健自己很熟悉。而且这手机铃声是从魏雨身上传来的,不用猜也知道是魏雨的电话。
魏雨听到铃声停了下来,手也松了开来,梁健立马退了开去。看着魏雨,此刻她的模样,头发散乱,唇上的口红也花了。
看到她的口红,梁健立马反应过来,转身去抓办公桌上自己的手机,拿起来,对着脸照了一下,果然脸上有着几道暗影,应该就是魏雨印在自己脸上的口红。他还低头看了一下,衬衣的领子上,也沾了口红。脸上的还好,这衬衣上的该怎么办?梁健的心情顿时差到了极点。
他回过身,正欲发火,质问魏雨一番。但一转身,却看到魏雨上身的衬衣被解开了,露出了里面雪白的肌肤,还有那一件粉红色的文胸。
雪白和粉红的搭配,暧昧诱惑至极。可是,梁健却没有丝毫的非分之想。他有的只有不详的预感。好像,轰地一声,在他的脑子中炸了开来。嗡嗡的响。
不等他回过神来,魏雨忽然扯开嗓子尖叫了起来。
“救命!非礼!梁处长,你放开我!你住手!”
魏雨尖锐的声音,回荡在办公室内,梁健瞬间就想明白了,这魏雨到底想干什么了。只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但这时候,梁健已经没有时间去想答案了。若是此刻被人听到声音冲进来,那他梁健可真的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梁健毫不犹豫,立即冲了过去,伸手就想去捂住魏雨的嘴巴。魏雨一边尖叫着,一边躲闪着。此时,梁健也顾不得怜香惜玉,顾不得那些男人不能打女人的原则,猛地一把拽住了魏雨的胳膊。
梁健本就不是瘦弱之人,这情急之下,手上就用了十二分的力,当即魏雨的脸就白了。趁着她因为疼痛分神的时刻,梁健忙一把将她箍在了怀中,然后另一只手迅速捂住了她的嘴巴。
魏雨的声音确实被捂住了。可这时候,门却笃笃地响了起来。声音很急促,似乎敲门的人很着急。
梁健死命捂住魏雨的嘴巴,不让她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来。若在这时候让人进来,那他梁健这奋斗了多年的仕途,可就真的算是毁了。可梁健顾了上面,没顾下面。魏雨憋得通红的脸上,两只眼珠滴溜溜地急转,忽然她抬起脚就往就在旁边的门上踹去。
梁健看到时,想阻拦已经晚了。砰地一声巨响,顿时,门外的人开始开门。但是魏雨进来时就已经把门反锁了。门外的人用力开了几下没打开,就在外面喊了起来:“梁处长,你在里面吗?请把门开一下好吗?”
梁健拖着魏雨往后退了一点。心中在一瞬间就转了无数念头。但,似乎都是绝路一条。怎么办?他该怎么办?
梁健心急如焚,却又束手无策。他低头看这个被他紧紧困在怀里的女人,心里怒火和恨意交织,让他恨不得一手掐死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但,他是梁健,即使再愤怒,也终归还是保存着一丝理智。他低头在她耳边低吼:“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被捂着嘴巴的魏雨似乎冷笑了几声。这时,门外的人已经开始撞门。梁健想不到任何可以躲过这一劫的办法,听着那撞门声,他索性松开了魏雨,将她一把推了出去。不可否认,此刻他是恨这个女人的。梁健很少会去恨一个人,尤其是一个女人。虽然他自己并不承认,但他确实是一个多情的人。
可是,此刻,他却从心底里恨这个魏雨,甚至是厌恶。他连看一眼都不想看。
门外的人还在撞门,但没想到这政府机构的门质量尤其的好,亦或者是门外撞门的人,太无用。竟然撞了几次也没撞开。梁健听着声音心烦,那魏雨又躲在角落里,脸上竟已挂满了泪水。那楚楚可怜的模样,真好像是梁健是禽兽,狠狠地虐待了她。
事已至此,梁健想躲是躲不掉了。既然如此,不如面对。梁健走了过去,一把打开了门。门外那个撞门的人,正卯足了力撞过来。此刻门一开,他想刹车已经来不及。梁健看到身影过来,有所准备的他,忙往边上一让。那身影擦着他的身体就冲进了屋里,踉跄着,直撞到办公桌才停下来。
梁健没有管那个冲进来的家伙,而是看向了门外。门外站着不少人。而其中一个人就是张省长。
他应该是刚来,还没去过办公室。因为他手臂上还挽着一件风衣。张省长看到梁健,眉头微微一皱,却没说话,而是将目光投向了房内。
梁健见张省长没说话,心中有些奇怪的滋味,分辨不清。他又转头去看屋内,那个冲进来的人,竟然是王道。
虽然他和王道都是在这省里中上班,但两人的办公室并不在同一栋楼。但此刻,他如此及时的出现在此处,未免奇怪。梁健稍微一想,便想通了其中的关键。之前有些不明白的地方,也瞬间明朗了。
屋内,王道看到魏雨蹲在角落中,衣衫凌乱,形象狼狈,立即冲了过去,脱下自己的衣服包住了魏雨,同时口中怒吼道:“梁健你还是个人吗?这种事你也干得出来?你真是把我们省委、省政府的脸都给丢尽了!”
门外的人,因为半开着的门,还没看到屋内的情形,但听到这话,再联系之前他们听到的魏雨的喊声,一切已经清楚。张省长终于将目光落到了梁健的脸上,他的眼神是梁健从未见过的凌厉,还有一丝失望。
梁健想解释,但嘴巴张了张,却没说出话来。有些事,即便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的。
此刻,王道搂着魏雨出来。王道的西装外套披在魏雨身上,却没裹住,露出她胸前那件解开了衬衫,甚至都能看到一丝粉红色。她凌乱的头发,被泪水糊花的脸。她就是一个受害者,而他梁健就是一个该受人唾弃,咒骂的混蛋,畜生。
王道走过梁健身边的时候,看了他一眼,眼神中,梁健看到了得意。王道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然后对门外的人喊,声音义愤填膺:“快报警!把这衣冠禽兽抓起来!”
有人真的摸出了手机,开始打110。
一直没说话的张省长,忽然开口:“等等。”
王道一听张省长阻拦,脸色微变,竟然不顾身份,开口就对张省长说道:“张省长,梁健是你的秘书,你不会是想包庇他吧?”
张省长脸上,没有表情,整张脸都绷得有些紧。这样的神色,在张省长身上,并不多见。看来,这件事情的发生对他也是一种打击。张省长看着王道,淡淡说道:“这是省政府!我的人我会处理!”说着,他转向梁健,道:“你跟我来一趟办公室。”
梁健点头。随手关了办公室门,就跟着张省长走进了张省长的办公室。
进去后,张省长说:“关门。”梁健关门前,似乎听到王道哼了一声:“这一次谁也救不了你!”
梁健心中的恨意一下子就冲了上来。他的手拽在门把手上,关节处都发了白。但他还是忍了下来,咽了下去。此刻不是逞狠的时候。
他松开把手,转身。张省长站在窗户前,看着窗外的景色,不知在想些什么。梁健往前走了两步,然后停下。犹豫了一下,准备开口。张省长却在这时候抢先问道:“我就问一句,你到底有没有做?”
梁健怔了一下,然后心底涌起一股浓浓的感激之情。他感激张省长对他的信任。他相信,即便是最亲近之人,亲眼看到这样的场景,也会下意识地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然后误会他。而张省长,却问了他一声。这已经足以证明很多。
这种信任,让梁健几乎落下泪来。他平复了一下心情,斩钉截铁的回答:“我没有。”
张省长回头,盯着他的眼睛,再次问:“真的没有?”
梁健平静地迎着他的目光,再次回答:“真的没有。”
张省长的神情似乎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他看了梁健一会后,又说道:“我相信你。但是,这件事情,不是说我相信你,就可以算了的。你也在政府里呆了这么多年了,应该知道有些事,没那么简单。”
梁健自然明白张省长说的。他回答:“张省长,你不用说了。我明白。待会我就会自动请辞。只是,很遗憾,以后不能再给张省长您服务了。您是一位非常明智的领导。我很钦佩你!我相信,江中省在您的领导之下,只会越来越好!”
张省长说:“人生不如意事,十之**。你要想开点。你身上有一股很多人都没有的精神,相信你即使不在政府工作了,在社会上也会有所成就的!”
梁健点头。离开之际,他看着张省长,认真的说了一次谢谢。这一句谢谢中包含了很多,但最多的就是谢谢他的信任。
自从他成为他的秘书之后,张省长无论是在工作上,还是在其他方面,都给予了他很多的支持,和最大的信任。能够遇上这样的领导,是他梁健的幸运。但可惜,天不遂人愿。
732 章如何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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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2 章如何处置
项部长让他解释的自然是今天早上的那件事。梁健想了想,说:“我没有做!”
“我知道你没有做,项瑾能看上你,就说明,你不至于蠢到这种程度。但,问题是,那个女同志为什么要去陷害你?还有,你在政府里工作的时间也不短了,难道连这点警惕也没有?还是说,因为对方是女同志,所以你疏忽了?我记得,你已经不止一次,在女人的问题上,出现事情了。我希望你能够借着这次机会,好好的反省一下。即便你以后不在政府工作了,如果你不能够从中找出问题,那么无论你以后到了什么样的岗位上,都是会出现问题的。好了,我还有事情要忙,就先这样吧。”
项部长的话,很严厉,但又很在理。他没有像是一个一般父亲一样,对梁健大加责问。当然,他也表现出了作为一个父亲不满的情绪。
项部长挂电话之前,又说了一句:“项瑾那边,我希望你能亲自跟她说。”
虽然他并没有做,整件事,都是设计好的一个陷阱。但他依然觉得对不起项瑾。这种自责,不仅仅是因为这件事,还因为之前菁菁的事情,还有那个一直藏在心底的胡小英。
就像是项部长说的,他已经不止一次在女人上面出现问题了。虽然,这些问题,都属于捕风捉影,不尽其实。但,这并不代表他就真的没有问题了。看来,他真得好好反省一下自己。
梁健想了很久,又给项瑾打去了电话。项瑾接起他的电话,疑惑的同时,还有点惊喜。问他:“怎么了?又电话过来?”
梁健说:“我有点事想跟你说。”梁健声音的沉重,让项瑾的情绪也跟着沉了起来。她问:“什么事情?”
梁健将心底已经组织过很多次的话,又在心底预演了一遍,可是,一开口,却只有一句:“对不起。”
项瑾在那头沉默了一下。梁健忍不住想象她的样子,她肯定皱起了眉头。项瑾问:“为什么?”
有些话,逃不掉。梁健深吸了口气,说:“我被抓到,在办公室企图猥亵女同事。”说完,又补了一句:“是今天早上的事情。早上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正好公安的人来带我走。手机被他们收走了,所以你一直打不通。”
说完,梁健感觉像是轻松了一些。但项瑾的沉默,又让他觉得紧张。两人,安静了有一分钟时间,项瑾才重新开口,却是问:“那你现在还好吗?”
梁健很是惊讶。他问:“你不生气,不怪我吗?”
项瑾顿了顿,然后回答:“我当然生气,当然怪你。但是,我知道,我的丈夫是不会做这种事情的。第一,他没这么笨,第二,他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情。”
项瑾的话,让梁健冲击很大。心底感动的同时,也有很浓的歉疚。项瑾如此坚定他不会做对不起她的事情。可他,实际上,却早就做了。
胡小英,这个像是维多利亚的秘密一样,藏在心底的名字,又冒了出来。曾经,他不认为和胡小英在一起,是对项瑾的一种背叛。因为他爱胡小英,这场爱,从很久之前开始,也持续了很久。但是,自从项瑾一次又一次,无条件的相信他之后,他内心的天平开始向着项瑾倾斜,直到后来女儿的出世。心底滋生的歉疚,开始疯狂生长。他忽然意识到,他亏欠项瑾的,不是一点半点。
他忽然起了某种冲动,冲着电话那头,动情说道:“项瑾,我爱你。”
电话那头,突然沉默了下来。良久,忽然听到有隐约的抽泣的声音。然后,听到项瑾说道:“好像,这是你第一次这样认真对我说这三个字。我很开心。”
梁健心里又多了些愧疚。
“你好好照顾自己,我待会就让爸爸准备回宁州的车票。”项瑾忽然说道。梁健一听,立即阻拦:“我现在还不能回家,家里保姆也不在,你回来谁照顾你。你放心吧,我没事的。”
项瑾却很坚持。她说:“这种时候,我应该陪在你身边。”
梁健知道项瑾的性格,劝也是无用,只好叮嘱她路上注意安全。然后挂了电话之后,他想了想,立即又给莫菲菲去了一个电话。她没有跟莫菲菲说他的事情,只是告诉她明天项瑾回来,希望她能来宁州这边陪她几天。
莫菲菲答应的很爽快。想了想,梁健不放心,又给父亲梁东方打了个电话。对父亲说了自己有事,希望他和母亲能来帮忙照顾项瑾两天后,两个老人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挂了父亲的电话后,梁健又想起了那个忽然出现的在北京的亲生母亲。但很快,就被他抛到了脑后。他还有很多事,需要思考。
而正在他苦思,该如何解困之时。在省政府里面,张省长和夏初荣,正面对面坐着。张省长问夏初荣:“你去看过梁健了?”
夏初荣点头,说道:“他状态还行。我跟他谈了一会,他说这件事能不能有转机,关键就在于那个叫魏雨的女同志身上。”
张省长说道:“现在这件事,没那么简单。华书记组织了一次会议,说是要讨论一下对于梁健的事情该如何处理的问题。”
夏初荣听了皱眉:“这种问题,还要开会讨论,未免小题大做了。”
张省长笑了一下,道:“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夏初荣说:“看来他很着急啊。”
张省长说:“治水活动,目前看来成效不错。他坐不住了。”
第二天上午,一场因为梁健而开的会议,在省委那边的会议室开始了。到场的,都是政府的重要人物。
华书记坐在首位,扫了一眼全场,唯独没有看张省长,然后开始发言:“这次会议的召开,是因为我们政府大院里面,出了一件影响极其恶劣的事情。这件事情,想必你们大家都已经听说了。今天,我们召开这个会议,就是来商量,如何处理这件事情的。如果这件事情处理不好,带来的后果,很可能极其严重。”
华书记的话,一下子就将这件事的定性,变得很严重。在场的几位领导,相视一眼,有些惊讶的同时,也都有些明白了。
夏初荣也在场,他看了一眼张省长。张省长神色淡定,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华书记说完,转头看向了一旁的张省长,问:“张省长,梁健是你的秘书,你说应该如何处置比较好?”
张省长迎向华书记的目光,道:“从个人角度上讲,我并不相信梁健会做这样的事情。从政府的角度讲,事情既然已经出了,那就按规程办事吧。该纪委谈话就该纪委谈话,该怎样就怎样。”
张省长说的是纪委谈话,却没说是交由公安处理。这就是在提醒华书记,用公安将梁健带走,就是将梁健视为一般的公民,并不是特别妥当。
华书记却不为所动。立即将目光转向了第二个人,是常务副省长何,问:“何省长,你怎么看?”
何省长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用目光扫了一眼张省长,然后才说道:“我觉得,这件事,可大也可小。梁健同志,平时工作能力不错,工作态度也可以,这次出了这样的事情,实在是让人意外。”
何省长说到这里,就不说了。这等同于是什么都没说。不过也是,他若是说严惩,必然得罪了张省长。若是顺着张省长的话,就得罪了华书记。这得罪谁都不好,所以谁都不得罪最好。
华书记似乎对何省长的话不是很满意。看了他一眼后,又问下一个人。一圈问下来后,基本都是和何省长差不多的回答,除了两个人。一个是杜省长,杜省长的话和何省长差不多,却是多了一句:“这件事的主要问题还是在于影响上。无论真相怎么样,影响始终是差了。”
这样一句话,在一定程度上,已经表明了,他是支持华书记的。而另一个人,则是夏初荣。他的话和张省长的话差不多。
华书记对这一圈下来的发言,并不是很满意。目光扫了一圈,神色有些严肃,说道:“这件事的严重性,看来大家还没有意识到。今天早上的时候,我的秘书已经在网上发现了一些言论,是很不利于我们省委省政府的形象的。如果还不尽快做出处理,给公众一个交代的话,到时候网络舆论肯能会愈演愈烈。这绝对会是一个对我们省委省政府形象的一大打击。”
华书记的话,让在场的人都愣了愣。张省长很是意外,网上言论的事情,他并不知道,他看向夏初荣,夏初荣微微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而华书记,又扔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之前,梁健同志就在风纪问题上出过事。当时,网上盛传他和一个江中大学女学生的照片,那件事闹得沸沸扬扬,后来还是宣传部出面,将此事压了下去。但是,这一次,梁健出了这样的事情,当时的那些照片又被有些有心人放到了网上。甚至,还有一些新照片,是梁健和一个女同志一起去电影院看电影的照片,两人之间动作还很亲密。这个女同志,据说还是我们省政府里面的。”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张省长也皱了眉头。女大学生的事情,他倒是知道,而且他还问过梁健。他也相信梁健。至于看电影一事,也并不严重。其实,都是些捕风捉影的事。但问题是,现在这个时间,不是时间。看来,是有人下定了决心,要搞梁健。
张省长看了眼华书记,意味很深。
733 欲置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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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3 欲置死地
原本,梁健在办公室猥亵女同志这件事,是不会也不应该出现在网上的。但,网上却偏偏出现了。还恰巧的,之前被压下去的事情,又再次出现。看来,有些人是真的已经开始忍不住了。
只是,张省长想不明白一个问题。这次的事情,破绽如此明显,华剑军不可能看不住出来。但是,他依然这么做了,这代表着什么呢?梁健的背后是谁,华剑军很清楚。那他此举的意义在于何处呢?
这两个问题,张省长想了许久,都没有彻底想明白。如果仅仅只是为了与他之间的较量,那么到魏雨衣衫不整地从梁健办公室走出来,就已经可以了。这样的事情,一旦发生,真相其实并不重要。政府为了面子问题,必然会对梁健进行或轻或重的处置。但,无论轻重,梁健都不太可能再呆在省长秘书的位置上,也就无法再成为他张省长的助力。那么华剑军的目的可以说是已经达到了。但是,华剑军却趁此机会,下了重手,这更有点像是私怨。但若是私怨,华剑军岂会做得如此明显!
想来想去,张省长都觉得,这华剑军的连番出击,都不像是华剑军会做的事情。他如今的表现,毫无城府可言,一点也不符合往日给张省长的感觉。
会议结束后,夏初荣跟着张省长回到省长办公室。因为梁健不在,秘书处的萧正道暂时被安排到了秘书办公室办公,服务张省长。见到张省长和夏初荣进了办公室,萧正道立马就泡了茶进去。
茶放下后,萧正道没有马上走,而是候在了那里,等待着。他想,以往梁健送茶进来,总是会被留在办公室内。说不定,这一次张省长也会把他留下来。
过了约半分钟,张省长见他没走,愣了一下,旋即说道:“你先出去吧。”
萧正道有些失落,但省长已经发话,他只好立即走了出去。走出去,顺手带上了办公室的门,往回走的时候,萧正道一直在想着梁健那个人。
他回忆着,初见梁健至今,两人间的点滴,他不由感慨一句:锋芒太露终归不好。所谓枪打出头鸟。这梁健平时是风光了,可是风光的不够久,立马就被人搞下去了。那魏雨摆明是和那华书记的秘书一路的,挖好了陷阱给他跳呢。梁健也倒霉,真就傻傻跳进去了。不过……萧正道想起那天,他正好也是听到了吵闹声,然后走出来看,恰巧看到了王道扶着衣衫不整地魏雨出来时,偶露的那一抹风情,足以迷煞很多人。若要是换做了他是梁健,估计也得栽进去,而且可能还不如梁健呢。
萧正道一边想着,一边走回了办公室。刚进办公室,就听到电话响。他忙接了起来,电话里,是秘书处的干部打来的。
电话那头说:“萧处,我发了一个网址,你赶紧打开看看,这次梁健要好看了!”
萧正道听后,立马就挂了电话,打开了电脑上同事发来的网址。这是国内某个知名的论坛,论坛上每日浏览量足以百万计。若是梁健的丑闻真的上了这个网站,那他几乎是不可能再翻身了。这个社会,永远都是舆论比真相重要。
网页缓冲了一会后,终于打开。一篇名为“已婚省长秘书,勾三搭四,办公室猥亵女同志,道德沦败”的帖子出现在萧正道面前。看到这标题,萧正道就替梁健叫了一声苦。看来这发帖子的人,有够恨梁健的。这不是把梁健往绝路上逼吗?
帖子中,贴满了照片。第一张照片,是魏雨从梁健办公室走出去的时候拍的。这照片拍的也挺有技巧,角度选得很妙。王道和魏雨二人都只是侧面,偏偏那站在门边的梁健,却拍的十分清晰,就连衣领上的口红印子都能看见。看来这拍照片的人,是早就准备好的。
第二张照片,是梁健和一个年轻女孩,并肩坐在一片湖边,两人坐的很近。湖水粼粼,远处夕阳似火。湖边,俊男美女。这是一副极美的风景。可惜,此刻却成了将梁健推往地狱的一记重拳。
这张往下,起码有七八丈,都是梁健和那个女孩子的照片。然后,照片中的女主角换了人。萧正道一看,不由张大了嘴。这不是省政府几支花里面的其中一支么。看来,梁健这小子,栽得也不是那么冤嘛!
萧正道看着梁健与那黄依婷在照片谈笑风生,似乎关系很密切的样子,心中不免升起了一丝嫉妒。心想,他梁健怎么就这么受女人欢迎呢。
萧正道又往下看去,照片下面的评论已经不止千条。他看了一部分,都是些指责梁健道德沦败,禽兽不如的。还有些愤青,则是将省政府也一同骂了进去。其中有一条,是这样写的:这省长秘书干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来,我觉得省长应该也要自我检讨一下。他就是这么管教下属的吗?
这条之后,顿时张省长也被推到了风口浪尖。有些人出口成脏,那些字眼,真的是不堪入耳。萧正道看不下去,回复了一句:省长秘书是省长秘书。省长是省长。怎么能够一概而论。张省长为人做事,江东人民有目共睹。
他的话刚发出去。立马就有人@了他:老百姓能看到的,都是表面的东西。新闻上那些下马的官员,哪个在公众面前不是衣冠楚楚,人模人样。然后呢?一查,比煤还黑呢!
萧正道还想再辩解两句,正在这时,电话响了。是张省长的电话,让他过去。萧正道只好关了网页,走出了自己的办公室,往张省长那边走去。
而正在网络上,战火漫天的时候,北京通往宁州的G7668次列车上,项瑾抱着女儿,正坐在商务座车厢内,她的身旁,坐着上次来宁州接她的那个保镖。
襁褓内,霓裳睡的很香。粉嘟嘟的脸蛋,很可爱。距离项瑾从宁州离开,似乎并不是很久,但霓裳却似乎长大了许多。看来,那些老人说的,这刚生出来的孩子,是看着大的,这句话是没错的。
项瑾看着霓裳,目光有些游离。显然心思并不在霓裳身上。而,远在宁州江中宾馆内的梁健,坐在床头,看着手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张照片。照片内是他打开办公室门后,王道扶着魏雨出来的那一幕。
就像萧正道想的,梁健也觉得这张照片的角度选得真不错。看来,拍这张照片的人,技术不错。他想着,会是谁呢。当时站在门外的人并不是很多。他努力回忆,却并不能完整回忆起来。当时,情况发生有点快,一直到开门的时候,他都是有些懵的。开门后,看到张省长,又懵了一下。以至于,他根本没有仔细去注意门外到底站了哪些人。如果当时留心一下,或许此刻就能猜到这张照片是谁拍的。拍这张照片的人,肯定是和王道说好的。就等着王道扶着魏雨出来呢。
梁健没有再去看后面的评论。不用看他也知道,哪些评论肯定是很恶毒的。在坏事面前,每个人都很乐忠于扮演正义的化身,他们根本不关心事情的真相。
梁健关掉了网页,看了看手机的时间然后拨通了项瑾的电话。电话铃声的响起,惊醒了不知在想些什么的项瑾。
梁健问:“上车了吗?”
项瑾回答:“还有一个小时,应该就到了。”
梁健又问:“累吗?”
项瑾回答:“还好。”
梁健顿了顿,又问:“有人送你回来吗?”
项瑾说:“有。爸爸安排了人。”
梁健说:“好的,那我就放心了。待会你快到的时候,给菲菲打个电话,我让她来接你。”
项瑾嗯了一声。然后两人沉默下来。沉默持续了有两三分钟。项瑾先开了口:“我知道你想说些什么。我没事,我相信你,所以我不会让那些捕风捉影的照片影响我的情绪。但,你要知道,我是个女人,我还是会吃醋的。”
“我知道。对不起,我不应该让你看到这些,承受这些。以后,我会努力做好一些。”梁健说道。
项瑾嗯了一声,说:“我会把你这句话当成一个承诺的。”
挂了电话后,梁健又在床边坐了许久,然后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样,终于拿起手机,又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的那一头,是黄依婷。
梁健不想坐以待毙。本来他想慢慢来,等他恢复自由,再有所行动。但今天的这篇帖子告诉他,他不能再等了。否则,等待他的只会是深渊。
舆论一旦发展到某种程度,那么他只会成为安抚舆论的牺牲品。而事实,将没有真相。
电话里,黄依婷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惊讶,还有些惊喜。她问:“梁健哥,你没事吧。我昨天听说你被公安带走了后,给你打电话,就一直打不通。我去公安厅那边打听,他们却说都不知道你被带到哪里去了,都快急死我了。”
黄依婷一下子说了很多,而且语速很快。显然,她这近一天一夜时间,是真的很着急。梁健心里有些暖。他说:“我没事。现在在江中宾馆呢。”
第736章王道入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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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6章王道入套
第二天一大早,梁健父母梁东方他们就来了。为让父母多心,梁健特意撒了个谎,说自己最近这段时间太累了,所以特意请了几天假,在家休息几天。母亲听后,特别心疼,嘟囔着要给他好好补补。看着父母,在厨房忙碌的身影,梁健想起了那天霓裳出生时,梁东方说的事情。想起了,那一对远在北京,他从未见过的亲生父母。
他想不明白的是,即使他还小的时候,他的亲生父母出于无奈,无法相认,那后来呢?到底是怎样的困境,让他们能舍得这么多年,不与自己的亲生骨肉相认。
梁健想不明白,所以无法理解。看着厨房中那两个逐渐苍老的身影,他在心底暗暗告诉自己,他只有这一对亲生父母,那就是现在在厨房里正忙碌着要给他和项瑾好好补补的两个人。
或许是他想得太出神,以至于,项瑾走到他身边,他都没有发现。项瑾问:“你想什么什么心事,想得这么入神?”
梁健回过神,说:“我在想,要么让父母搬过来和我们一起住吧。这样,你也有个人照顾,我也放心点。另外,他们也老了,在身边的话,有什么事,也能及时照应下。”
项瑾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想了一下,然后说:“这件事,你来决定就好。但是,我希望,如果以后我和你的父母之间有发生什么冲突的时候,我希望你能站在我这一边。当然,我也不会无理取闹。只是,我和你父母,肯定会在生活习惯上存在很大不同。这需要磨合,磨合的过程难免产生摩擦。”
梁健应下:“我理解。你放心好了。”
梁健又去和梁东方他们说了。原本,梁东方不同意。但梁健搬出霓裳需要人照顾的理由后,梁东方架不住妻子的心软,就同意了。
吃过早饭,梁健陪着项瑾,带着霓裳,趁着早上空气清新的时候,在小区里散了一圈。霓裳似乎对周围的世界很新奇,躺在推车里,一双眼睛,咕噜噜地转。但,其实,她并不能看见多远。但,小孩子的世界,是一个很神奇的世界,她的每一个动作,甚至连吐一个泡泡,都是对我们这个世界的,一种探索。
霓裳出生至今,梁健陪伴的时间很少。此刻,看着霓裳可爱的样子,内心的父爱瞬间泛滥。他恨不得,将她一直抱在怀中,不放下。要不是项瑾说,小孩子老是抱着,对骨骼发育不太好,梁健恐怕会一直抱下去。
中午,吃过午饭。梁健正打算陪着项瑾去午睡,电话忽然响了。梁健看了一眼,进了书房。
关上门,手机依然在手中固执地响着。他却犹豫着要不要接起来。最后,他还是接了起来。电话那头的声音,并不是很陌生,是李园丽,他们曾通过话。
梁健的声音听不出情绪,问:“有什么事吗?”
李园丽似乎在考虑着怎么开口,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我和你父亲,听说你最近出了点事,所以,我想问一下,你还好吗?”
“还好。”梁健回答。
李园丽又沉默了下来。或许是梁健这种疏离感让她感到了难堪。半响,她还是没说话。梁健有些不耐,说:“你要是没什么其他事的话,我就先挂了。”
他说完,准备挂,李园丽终于开口:“这几天,你抽空来一趟北京吧。跟我们见一面。”
梁健想也不想就拒绝了。李园丽没有继续劝他,叹了一声,两人结束了电话。
回到卧室,项瑾已经把霓裳哄睡着了。见他进来,项瑾见他似乎情绪不佳,便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梁健立即调整了情绪,说:“没有。我们休息吧。”
项瑾见梁健不想说,就不再问。两人睡下。
这一觉,睡得时间很长。醒来时,已经是平常的下班时间。今天已经是星期五。对于那些还在正常上班的人来说,今天是一个愉快的日子。
王道的心情也不错。他靠在椅子中,想着,昨天下班时,看到的那个窈窕美丽的身影,心里又开始痒痒了起来。
而在另一间办公室里,黄依婷站在窗前,手里拿着手机,有些犹豫。梁健拜托她的事情,她当时答应的很爽快。可真正要做的时候,她却有了些抗拒。这种抗拒,来源于身为女性的羞涩,和一种天生的警惕。
正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电话忽然想了。想曹操,曹操就到。电话是王道打来的。黄依婷微微松了口气,接起了电话。
“什么事?”这是她一贯的口吻。黄依婷不想让他觉得奇怪,以免生疑。
果然,王道对黄依婷这种带着一丝不耐的语气,毫不以为意,讨好着笑道:“不知黄大美女,今天晚上有约了没有?没有的话,一起吃个晚饭?”王道太想见到黄依婷了,特别是昨天和魏雨回去之后,她一晚上都在网上看一些婚纱和旅游的资料。这让他觉得烦躁无比。
但他又不能对魏雨说实话,至少现在还不能。魏雨这女人,疯起来,就是一个疯子。所以,黄依婷在他眼里愈发的好了。他怕黄依婷不答应,又立即说道:“你看,上次本来约你吃饭,也没吃成,这次就当是补上次的了!怎么样,大美女给个面子呗。”
就算他不打电话来约她,黄依婷也打算要找个借口约他。此刻他电话过来,正好是正中下怀。但,黄依婷不能答应得太爽快,否则就不像是她黄依婷了。黄依婷支支吾吾地假装要拒绝,又让王道求了好久,才勉强答应下来。挂断电话的时候,王道开心无比。他立马又给他那个朋友去了电话,让他准备好上次的那种东西。
今天晚上,他一定要拿下黄依婷这个女人!王道靠在椅子中,眼睛肿露出一种极亮的光芒,但是很邪气。
很快,就下班了。王道在停车场等着黄依婷。黄依婷准备取车,却被王道拦住:“坐我的车吧,待会我送你回去。”
黄依婷想拒绝,可王道又说:“这个时间,停车也不好停,坐我的吧。”黄依婷也不好太刻意,只好坐进了王道的车子。
一路出去,或许是因为今天星期五,所以路上的车子特别多。这路上的车子,就像是一只只排着队的蜗牛,缓慢的前进着。
以往这个时候,王道总会抱怨几句。但今天一想到待会会发生的事情,堵个车算什么呢!王道甚至还哼起了歌。黄依婷瞥了他一眼,说:“你今天好像心情不错。”
王道笑道:“那是当然,美女赏脸,心情能不好吗?”
王道的油嘴滑舌,黄依婷早就习惯。她笑了笑,没接话。过了一会,黄依婷问:“我们去哪吃饭?”
王道神秘一笑,道:“先不告诉你,待会就知道了。”
黄依婷本来打算从包里拿出手机的手,又放了回去。车子在车流中挪了将近一个小时,终于到了目的地。
黄依婷看着这间装修有点类似酒吧一样的地方,皱了皱眉,说:“不是吃饭吗?怎么来这种地方了。”
王道一边带着她进去,一边说:“这地方老板我认识,他这里有几款牛排,味道很不错。”王道的话,似乎也没什么问题。魏雨虽然觉得有些奇怪,却也没多怀疑。进门前,她看了看四周,却发现,这地方她不认识。
她假装无意地问:“这里是哪里,我怎么好像从来没来过这里。”
王道笑道:“这地方呀,是个好地方。”他说了一句没用的废话,就跟迎面而来的一个男人打起了招呼,二人显然认识,应该表示他说的那个老板。
男人的目光从王道身上移到黄依婷身上,上下一扫,然后看向王道,神情中露出一丝暧昧。黄依婷皱了皱眉,她不喜欢这个人看他时的眼光,很不舒服,但也不好说些什么。
坐下后,黄依婷想了想,给梁健发了短信:“我跟王道在一个名为雨果的酒吧里,我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帮忙查一下,然后通知一下魏雨。”
黄依婷发完了短信之后,就把短信删了。然后,将手机放进了包里。王道随口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没有。”黄依婷回答,然后接过了王道递过来的菜单。她看了一下,这菜单上确实有牛排,但不多,总共就四款牛排。可选性不大。黄依婷随手点了一款。王道也点了一份。然后,又点了一瓶红酒。黄依婷见他打算喝酒,忙阻拦道:“喝酒就算了吧,你待会还要开车呢。”
王道却笑道:“没事。难得跟你出来一次,怎么能不喝酒呢!车子的话,待会让我朋友安排个服务生给我开回去就行。你放心吧,我保证会把你安全送到家。”
黄依婷见他如此说,也只好不再阻拦,以免显出什么破绽。还好,她平时也有点酒量,倒也不怕被一下子灌醉了。现在,她只希望,梁健能早点找到雨果这家店,然后通知魏雨。然后,她就好功成身退了。至于后面的事情,梁健想必早已有计划了。
可她没有想到的是,事情并没这么顺利!(今天还会有)
第737章羊入虎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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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7章羊入虎口
远在东湖边的梁建家里。梁建正陪着项瑾在小区内散步,前面的推车里,小霓裳安静的躺着,眼睛闭着,似乎还没睡醒。
项瑾挽着梁建的胳膊,梁建推着婴儿车,两人低声说笑着什么,项瑾脸上的笑容显得美丽而又幸福,一切都显得很好。
忽然,项瑾问:“你手机有没有带?”
梁建摸了下身上口袋,然后摇头:“可能是忘在家里了。怎么了?”
项瑾笑了下,道:“没事。就是想给爸爸打个电话。本来他不同意我回来的。是我自己硬要回来的。”
项瑾说这句话的时候,抬头看着梁建,两只眼睛,亮晶晶的,里面的光泽,仿佛冬日里的阳光,又仿佛春天里和煦的风,将梁建的心,包裹在一片温柔里,化成一片水。
他伸出手,将她用力地拥在身旁。项瑾收回目光,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脸上晕出片片绯红色,煞是好看。
雨果酒吧里,黄依婷和王道并没有坐在窗边,而是坐在了靠里面的位置,里面幽静,光线却也不太好,以至于,面对面坐着,黄依婷都看不清王道脸上的表情,只知道他在笑。
黄依婷有些不耐了。这时,红酒杯送了上来,只是,上来的不是完整的一瓶,而是已经打开。托盘上,放着两只高脚水晶杯,水晶杯内已经斟了三分之一的红酒。侍应走过灯下,黄中带点红的灯光落在水晶杯中,折射出绚丽而又暧昧的光芒。
黄依婷眯了眯眼,更加的不耐。她隔着包,捏了捏包里的手机,忍了下来。
酒杯被分别放到了两人身前。王道举起杯,说:“这红酒听说不错,而且我已经提前让他们醒了半小时了,现在喝正好。来,尝尝。”
黄依婷敷衍地拿起酒杯,却没与他碰杯,径自拿到了嘴边。王道见其如此,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但看到黄依婷即将喝下她手中的这杯酒,脸上的笑容又浓郁了起来。
黄依婷尝了一口,便放下了酒杯。红酒的醇厚酒味在口舌之间弥散开来,漫出浓浓香味,味道竟是真的不错。黄依婷的父亲曾是个爱酒之人,所谓近朱者赤,她自然也会有所耳濡目染。她品尝着舌尖弥漫开来的味道,忍不住赞了一句:“确实味道不错。”
王道笑容更盛,可惜灯光太暗,黄依婷看不清。
“那你多喝点。”王道说。说完,似乎担心黄依婷不肯喝,又补充了一句:“红酒不上头,多喝点没事的。放心,我不会灌醉你。”
或许是灯光的缘故,又或许是眼前这红酒的诱惑,更或许是冥冥中命运的安排,黄依婷对他这句话,并没有太多的反感,反而举起了酒杯,又抿了一口。入口,醇厚的味道,让她有些着迷。不得不承认,她虽然不常饮酒,却也继承了一些父亲爱酒性格。
不知不觉间,等到王道推荐的牛排上来时,黄依婷已经将那三分之一的红酒喝完。王道十分及时地又给倒上了。
这一次黄依婷并没有立即喝,而是动起了刀叉。既然来了,总要尝尝,总不能饿着肚子吧。说实话,黄依婷还真有点饿了。刚到这里的时候还不觉得,这一杯酒下肚,竟是唤醒了她的食欲,看来西方人总喜欢用红酒作开胃酒,是有原因的。
她从牛排上切下一小块,放入嘴里。王道坐在对面,看着因为昏暗所以暧昧的灯光下,黄依婷微微绯红的脸颊,看着她轻启红唇,想象着待会这双红唇间会呢喃出怎样美妙的音乐,顿时,王道便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他慌忙避开了目光,低头与牛排斗争起来,以图分散一下注意力。
黄依婷见王道终于不再盯着自己,终于松了口气,咬下一口牛排后,伸手从包里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并没有短信提示,也没有电话提示。黄依婷微微皱了一下眉,但也没有多大的焦急。或许是因为酒壮了胆吧。
黄依婷复又将手机放了回去,继续吃着那盘不多的牛排。确实,牛排的味道虽然算不上极好,却也不错。
或许是饿了,黄依婷将整份牛排都吃了下去,连红酒也喝了不少。她两颊泛着红晕,眼睛中,水漾漾的,一抬眼,风情万千,对面的王道看得都痴了。
黄依婷看到王道看她时痴呆的模样,头一次觉得羞涩,以前也不是没见到过王道如此的模样,但只觉得有些厌恶,不似今天,竟在心头生出了些不好意思。她微垂了目光,小声说道:“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王道回过神,看着黄依婷这样娇羞的模样,便知那些东西已经开始起效果了。他暗笑一声,口中道:“恩,有。”
黄依婷信以为真,问:“哪里?”一边问,一边还拿手去摸。王道笑了,看着她有些憨傻的样子,低声道:“有朵花,很好看。”
黄依婷的脸似乎更红了。她瞪了他一眼,却没什么凶悍的效果,只有能柔骨的娇羞。
王道深深沉醉,心中受用无比。他又给黄依婷倒上了酒,今天晚上,他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所以,这酒是多多益善。
而此时的黄依婷,似乎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她对王道的态度已经不一样。看着王道举起酒杯,黄依婷一边说着:“我好想有些多了。”一边,已经举起了手边的水晶酒杯。
她喝得很爽快。两口,就将杯中的酒喝了下去。喝完,还感叹了一句:“这酒,真好喝。”
王道笑:“你喜欢的话,待会我们带一瓶回去慢慢喝。”
黄依婷到底还有一丝清醒,听王道如此说,立马就说:“那倒不用了。酒喝多了也不好。”说着,她目光一扫桌上,两人各自的牛排已经全部吃完,瓶中的红酒,也所剩无几。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恐怕已经喝了不少。理智好像在这一瞬间,都回到了黄依婷的脑海中。她心中一跳,立马就伸手去摸包中的手机,一看,手机上依然没有任何信息和电话。
他们这一餐饭,已经吃了有一个小时左右了。梁建怎么可能还没给她发消息,难道他没看到吗?
黄依婷终于觉得不妙。她抓起包,就准备走,说:“吃也吃得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说着,她就站了起来。
刚站稳,便觉得,眼前的东西一阵晃悠,一种天旋地转的感觉涌了上来。黄依婷慌忙扶住了沙发。
这时,王道立即绕过桌子,走到了她旁边,伸手半搂住了她。肢体的接触,让她心中生出些反感,却不是特别强烈。她想挣扎,却使不出力气,她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只是脑袋昏昏沉沉,根本无法组织思绪。只听得王道在耳边说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喝多了?”
黄依婷的思绪被他一带,边下意识地将那些她觉得不对的地方,都归结为了是自己酒喝多了。只是她并没有意识到,以往的她,就算是一个人喝一瓶红酒,也顶多只是微醺而已。而今天,才一瓶不到,她却已醉到站不住了。
黄依婷半靠在王道的怀里。王道搂着她,隔着那一层薄薄的球衣,感受着她身上,因为酒精而有些烫的体温,心底那些情绪几乎快要压抑不住,让他恨不得此刻就将她推到在沙发上,狠狠地蹂躏。
总算,他还没**冲昏了头脑。搂着黄依婷,快速地出了酒吧。走出就把门,王道没有带着黄依婷去拦出租车,也没像他之前说的,让酒吧老板安排个侍应生送他们回去。而是,带着黄依婷,往左边一拐,然后直走了一段后,在一家名为木家的酒店门口停了下来。
他看了下四周,搂着黄依婷快速进了酒店。黄依婷此时已经处于半清醒的状态了,她想睁开眼,却睁不开眼,眼皮重的像是灌了铅。她身上还很烫,像是要烧起来。可是,她还存着一丝清醒,这一丝清醒,让她牢牢地将她的手提包抓在了手中,一直随着她被王道带到了酒店四楼的一个房间中。
一进房间,王道就将她往床上一扔。砰地一声闷响,黄依婷沉沉地摔入了厚厚地棉被之中,她终于睁开了眼,入目是白色的棉被。她觉得这种颜色很熟悉,鼻尖弥漫的味道,也觉得很熟悉,像是某种地方的味道,可她就是想不起来,这种味道属于哪里。她挣扎着问:“我们这是在哪里?”
王道站在床边,已经迫不及待地再解自己的衬衫,听到黄依婷的声音,他刚想开口回答,忽然又停住,脸上露出阴阴的笑容,说道:“我们在酒店里。”
黄依婷恍惚听到了酒店二字。她呢喃了一遍后,终于意识到酒店是哪里。一丝危机感,自她心底升起,让她昏沉的脑袋,恢复了一丝清明。她睁大了眼睛,再次看了看四周,终于将心底的熟悉和酒店二字对上号了。她心底大骇,慌忙想坐起来。可,四肢无力,浑身发软。她蓦然想起之前在酒吧的时候,她恍惚觉得不对。此刻,她终于知道了哪里不对。她盯向王道,问:“你在我的酒里下了药?”
黄依婷努力想让她的话显得凶狠一点,只是依然软绵无力,更像是情人间在骂俏。王道嘿嘿一笑,说:“我怎么会做这种无耻的事情呢。你只不过是喝多了。”王道也喝了酒,只是他喝得很少。所以此刻,他还保留着理智,并没有承认。
黄依婷见他不承认,但心中已经肯定。她不想再理会这个人,挣扎着要下床,企图离开。可到了嘴的肥肉,王道岂会让她飞了?
看着黄依婷软绵无力,却又死命挣扎着要离开的模样,他笑得很得意。
740 约见魏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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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0 约见魏雨
黄依婷被这突然出现的面巾纸,给弄得怔了怔。她这才注意到,房间里,她的床边还坐着一个不认识的男人。她有些狼狈的擦干了眼角溢出的泪水,然后看着姚松,忽然觉得他有些眼熟。
她皱了皱眉,问:“我们是不是见过?”
姚松笑着回答:“没想到大美女还能记住我这个凡人。”黄依婷被姚松语气中的调侃给逗得有些不好意思,心中的那些抑郁少了许多。
姚松自我介绍道:“我叫姚松,你呢?”
黄依婷回答:“黄依婷。对了,我怎么会在这里?”
姚松将昨天晚上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讲到他和梁健冲进去的那一刻,黄依婷的脸色有些难看。她声音微颤着,问姚松:“他有没有把我……”
黄依婷没有问下去,那几个字眼,她说不出口。甚至那几个字眼在心里滑过,她都觉得脏,因为和那个畜生王道有关。姚松看着她眼睛中的痛苦神色,心生怜惜,轻声安慰:“放心,那混蛋没来得及。”
黄依婷听到这句话,被揪到了一起的心,顿时就松懈了下来。她有些感激地看着姚松,说“谢谢。”说完,她立即就想到了梁健,她在想,他去了哪里?为什么此刻,不是他在这里?黄依婷没有直接问,只是目光却时不时地飘向门口。
姚松看在眼里,自然明白她的目光是在找谁。他正犹豫要不要点破,病房的门,再次被推开,进来的人,真是梁健。看到梁健,黄依婷的眼里,亮起了某种光芒。这种光芒,落在姚松眼里,心生渴慕。
他忽然很希望,这种光芒有一天是为他而出现的。
不过,他很快就将这种情绪,很好的藏在了心底,然后从床边站了起来,笑着看向梁健,招呼道:“梁处长,你过来了啊。”
看到姚松,梁健有些惊讶。他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姚松回答:“我也是刚来没多久。”谁知道,他这话才说出口,跟在梁健后面一起进来的护工阿姨就拆穿了他:“什么刚来,这小伙子,昨天晚上你刚走没多久就来了。在这里陪了一夜。”
梁健惊诧地看向姚松,看到他脸上羞赫的神色时,梁健有些明白了。他转而看向黄依婷,她看着姚松,表情惊讶。梁健又仔细看了看姚松。姚松是退伍武警,人长得不赖,要个头有个头,要身材有身材,关键是,性格也还好,做事负责,从各方面看,他都还算不错。梁健想,如果黄依婷能喜欢上姚松,那也是不错的。而且,若是黄依婷真能找到一个对她好的,她又喜欢的人,梁健也算是放心了。否则,他心里对黄依婷总是会有一丝愧疚。
梁健在病房里并没有待多久,就找了个借口出去了。刚走出去没多久,姚松就追了出来。看着梁健,姚松脸上还有些不好意思。梁健笑了笑,也没多说什么。
姚松追着他出来,是为了王道的事情。说起正事,他的神色立马就认真起来。他说:“昨天按照你说的,我后来就给那个魏雨打了电话,你知道这个女人来了之后做了什么吗?”
梁健想,以魏雨的性格,要是知道王道竟然敢背叛她,估计什么事都做的出来吧。所以,当姚松说魏雨昨天差点将他们局的房子给掀了之后,并没有多少惊讶。
等姚松又回了病房之后,梁健却回味着姚松的话。既然魏雨已经知道了这件事,那么他的计划是否可以进行下去?
梁健考虑着,在离开医院的时候,又给魏雨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起来。电话一通,就听到魏雨凶狠的质问:“梁健,是不是你?你为了报复我,才故意陷害的王道?”
梁健哼了一声,说:“别以为所有人都跟你和王道一个样。陷害别人的这种事情,我不会做,也不屑做。王道之所以出事,那是他自己的问题。”
魏雨尖叫了起来,声音中有股歇斯底里的味道:“你撒谎!就是你故意设计陷害的!”
魏雨愈是如此,梁健就愈是能从中看出魏雨的心虚。她只不过是想用自己的疯狂,来欺骗自己。但事实,就摆在眼前。她又怎么能骗得了自己。梁健并不会可怜她,说:“我有没有撒谎,其实你自己心里清楚!”
魏雨忽然沉默了下来,几秒钟后,有哭声通过电话传了过来,哭声渐响,最后变成嚎啕大哭。大哭中,还有魏雨不甘的呼喊:“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这么对我?我把什么都给他了?为什么?”
她的声音,撕心裂肺。梁健忽然有些不忍。他本还有话要跟她说,但此刻,却是开不了口。他虽然讨厌她,甚至有些恨她,但此刻,听到她的哭声,这伤口上撒盐的事情,他是怎么也下不了手。
他叹了一声,挂了电话。看来,这件事,只能等等了。
梁健挂了电话后,驱车回家。开到一半的时候,接到了张省长的电话。梁健想,张省长应该是知道了王道的事情。毕竟,王道是省委书记的秘书,他出了事,也不是什么小事,张省长肯定是会第一时间就收到了消息。
果然,张省长确实是为了王道才打来的电话。不过,他没问什么,只是关心了一下黄依婷,听到黄依婷没事后,又说了一句:“梁健,你这件事做得有些欠妥。”
“是的,张省长。我需要检讨。”梁健说。张省长又说:“那你知道,你欠妥在什么方面吗?”
梁健想,张省长能知道王道下药的对象是黄依婷,那么他应该是猜到了他在其中所扮演的角色。他想了一下,说:“我不应该利用女同志的清白去冒险。”
张省长嗯了一下,又问:“还有吗?”
梁健又想了一会,说:“我想不到了。”
张省长说:“这件事,你欠妥的地方有两点。第一点就是你自己说的,你不应该利用女同志的清白去冒险。这一次,幸好赶去的及时,否则,事情可能会更加严重。第二点,你既然做出了这样一个计划,那应该做的更加周密,要绝对保证女同志的安全。”
张省长的话,句句在理。这件事,梁健确实做得不够谨慎。他很诚恳的认错。张省长又问他,接下去的打算是什么。
梁健将魏雨现在的状态告诉了张省长。张省长在电话那头顿了顿,然后说:“有些时候,强攻不行,可以试着委婉一点。现在魏雨的状态,你若是再刺激她,很可能会适得其反。我觉得,你可以试着去同情一下她,或许,她就会有所改变。”
张省长的话,犹如醍醐灌顶,让梁健心里,顿时有了新的计策。一个人最容易相信什么人?一定是那个在她最绝望的时候,给她带来一丝光明的人。魏雨现在的状态就是最绝望的时候。
梁健想要魏雨还自己一个清白,那么首先就要获得她的信任。但怎么获得她的信任呢?这需要好好考虑一下,需要把握一个度。像魏雨这样的女人,梁健可惹不起。何况,他现在还是有家庭的男人,更加惹不起。
梁健回到家中后,将这件事和他的想法,一起告诉了项瑾。项瑾听他说完后,想了一会后,说:“不如,让我出面吧。女人和女人之间,容易沟通。”
梁健惊了一下,立马反驳:“不行。万一她发疯,伤了你怎么办?”
项瑾笑着说道:“放心,你别忘了,我可是练过的。”听得项瑾这么一提醒,当初他和项瑾认识时,是听项瑾说过,她练过跆拳道。但是,即使练过,梁健还是不放心。
项瑾很坚持。梁健无法,只好退一步,同意项瑾去见魏雨,但必须是在公共场合,他负责暗中保护。而项瑾看着梁健还没开始,就很紧张的模样,笑得很开心。
一开始的时候,魏雨并不同意见面。直到项瑾接过电话,躲在书房中,跟魏雨聊了近半个小时后,魏雨忽然就同意了。梁健问项瑾跟魏雨聊了什么,项瑾只是笑笑,却不肯告诉他。梁健好奇,却也没办法。
两人约了第二天下午两点,在离省政府不远的一个咖啡厅里见面。
梁健和项瑾早早地就去了那里。为了不让魏雨发现他,梁健坐在了咖啡厅外的一个小角落里,从项瑾那张桌子的角度,看不到他。
两人坐了二十分钟后,魏雨才来。项瑾虽然没跟魏雨见过面,但梁健给她看过照片。项瑾一下就认出了这个身材高挑,五官出众的女人,她站起来招呼了一声。魏雨转头看到她,愣了愣,然后走了过来,坐下后,盯着项瑾,忽然说:“你很漂亮。”
项瑾一边笑着说谢谢,一边将menu推到了魏雨面前,问她:“你想喝点什么?”
魏雨推开了menu,扯了扯嘴角,涩声说道:“不用。你想说什么,赶紧说吧。”对于她这种故意疏离的态度,项瑾并不介意,伸手喊了一个服务员过来,说:“帮这位女士来一杯你们这里的特色花茶。”
项瑾来之前了解过,这里的花茶味道不错。服务员接过menu后,项瑾转头对魏雨说:“花茶精心,我以前没怀孕之前,挺喜欢喝的。”
魏雨看了她一眼,脸上的神色,似乎缓和了一丝。接着,项瑾就不再说话,自顾自合着自己面前的一杯香蕉牛奶,目光对着落地窗外,来来往往的路人,眼神时而迷离,不知在想些什么。魏雨看着她,忍了好久,终于忍不住,率先开口:“你约我出来,不会仅仅只是请我喝茶吧?”
741 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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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1 尘埃落定
项瑾收回目光,淡淡一笑,说:“为什么不可以呢?”
魏雨脸上露出一抹怒色,声音尖了一分,说:“你装什么!你不就是想让我出来澄清那件事吗?我告诉你,那是不可能的。”
项瑾对于魏雨突然变坏的态度,毫不以为意,依旧笑容淡淡,神色从容。她说:“其实,你出不出来澄清,对于梁健来说,其实都已经不太重要了。”
魏雨瞬间愕然。她看着项瑾,有些缓不过神来。良久,才喃喃问道:“为什么?”
项瑾笑了一下,说:“你在政府工作时间应该也不短了。政府里,最看重的是什么,你应该比我清楚。这件事情的影响已经存在,就算你出来澄清了,梁健也不可能再回到省长秘书这个职位上去了。况且,政府那些人真的有那么笨吗?看不出,你和王道之间这点小把戏?”
魏雨盯着项瑾,捏着柠檬水杯的手,指节都发了白。她有些艰难地低声叫道:“看出来又怎么样?这种事情,眼睛看到的就是真相!况且,省政府里,想弄梁健的,何止我和王道两个!”
项瑾闻言,忽问:“那你就甘愿被人当枪使?”
魏雨一愣,旋即又说道:“只要目的达到了,当枪使又如何?”魏雨的话虽如此说,可项瑾已经看出了她眼神中的松动,她微微一笑,道:“你真的觉得,梁健会因为这件事,而从此仕途一蹶不振了吗?”
魏雨又是一怔,眉头微皱,反问:“难道不是吗?”
项瑾笑道:“自然不是。你和王道在一起时间应该不短了,你应该清楚,梁健的岳父,也就是我的父亲是谁。只要我还是梁健的妻子,梁健东山再起,不过就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魏雨彻底愣住。或许是之前,她太沉醉于王道那些虚假的柔情,以至于,她根本就没有考虑到这一方面,而贸然行事。又或者是,她太低估了项瑾与梁健之间的感情,竟然能够在经历这种桃色事件后还能依然伉俪情深。
项瑾看到魏雨呆愣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的话已经起作用了。她没有再说什么,给魏雨一点时间,让她自己消化一下。
这时,给魏雨点的花茶上来了。淡淡的绯红色,在透明的玻璃茶壶内,显得格外好看。项瑾拿起玻璃壶给魏雨倒了一杯,推倒了她面前,说:“尝尝。”
魏雨回过神,面色有些难看。她看了一眼魏雨,又看了一眼那花茶,心里似乎在挣扎些什么,好久,才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花茶有股馥郁的香味,闻之陶醉。魏雨喝了一口,心里原本犹豫不决,挣扎不定的那些想法,像是忽然间有了决断。
她放下茶杯,看向项瑾,踌躇了一下,问:“王道的事情,真的不是你们设计的吗?”项瑾摇头,很认真肯定的回答:“不是。”
魏雨像是一下子就失去了所有力量。她眼神中那最后一丝光芒,也在这最后一瞬间黯淡下来。其实,她不是不知道这个答案,只是女人向来习惯于自我催眠。但,事实就摆在眼前,容不得她逃避。她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哪怕心碎。
项瑾看着她,有些不忍。她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握住了那双捧着茶杯,在微微颤抖的手。
项瑾感受到她僵硬了一下,然后又放松了下来。忽然,她趴了下来,哭了起来。低低的啜泣声,引起了周围的人注意。有服务员过来询问,被项瑾用目光示意,支开了。她任由她的泪水,打湿了她的手背,没有出声打断,就这么等着。
魏雨哭了很久,梁健在窗外看了很久。
终于,魏雨抬起头,擦去了眼角的泪水。她问项瑾:“有些事,我想跟梁健亲自说。”
项瑾看着魏雨,猜测着她这句话中,有多少真诚的分量。半响后,她告诉魏雨:“他其实就在外面。”
对这句话,魏雨倒也不是很惊讶。她苦笑了一下,自嘲道:“他当然不会放心你一个人来见我。在他眼里,我估计就是个女疯子。”
项瑾没有接这句话,而是发了一条短信给梁健,梁健看到后,从那个角落中出来,走进了咖啡店。他在项瑾旁边坐了下来。魏雨看向他,笑了一下,有些凄凉。
不知为何,看到魏雨这种状态,梁健心里感觉不到一丝的快乐。他问她:“你想跟我说什么?”
魏雨捧着茶杯,连着喝了两口之后,才缓缓开口:“办公室那件事,我会出面澄清。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我知道你一直在找培友人。”
听到魏雨提及培友人,梁健怔了一下。他不明白,这个时候,魏雨提到培友人这个人干什么。而且,培友人和魏雨应该不会有什么交集才对。不对……梁健忽然想到了王道,培友人和王道可是有关系的。
梁健看着魏雨,问:“难道你知道培友人的下落?”
魏雨点头,说:“他已经死了。”
梁健一震。培友人已经死了?像他这样的人,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死掉了?梁健震惊无比,追问到:“怎么死的?”
魏雨低头看着桌上那一杯已经见底的花茶,杯底残留的绯红色液体,就像是那天培友人沉入海中时,在他周围晕染开的海水,也是一样的绯红色。
“王道杀的,我是帮凶。”魏雨没有将责任全部推倒王道一个人身上,很诚实地说出了当天的情况。梁健和项瑾面面相觑,很难想象,眼前这个女子,竟然会有这样的狠心,而那个王道,竟也会如此疯狂。
这个世界怎么了?此刻,梁健只想问这一句话。夏初荣的公安厅一直在找培友人这个人,曾经夏初荣还给过一个保证,说除非他培友人人间蒸发或者石沉大海,否则他一定能找到他。没想到,一语成谶,培友人竟真的沉了大海。也许,冥冥中真的有安排,培友人活着的时候,造了不少孽,这也算是报应了吧。
梁健感慨无比,久久都不能平静。三人沉默坐在那里,引来了不少人怪异的目光。离开的时候,梁健劝魏雨去自首。魏雨没答应,也没否定。看着魏雨一个人穿过马路走远,那高瘦的身影,竟有几分柔弱的感觉。
梁健心里的感觉很复杂。魏雨是一个极端的人,但若不是王道,她恐怕也不会走到如今这地步。说到底,终究还是一个情字。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只可惜,魏雨这一番情,所托非人。哎——梁健长叹一声,项瑾靠在他的怀里,轻声说道:“其实,她很可怜。”
梁健又叹了一声,说:“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可怜之人也必有可恨之处。她之所以会走到今天这样地方,除了遇到王道这个畜生之外,其实跟她的性格也有一定关系。”
梁健忽然想起,第一次他见到魏雨的场景。那天似乎是他第一天到省政府来报到的日子,他和她在走廊里相撞,原本这在电视剧里,撞出的应该是爱情,当然梁健并不希望是爱情,可也没想到这一撞,撞出的却是这样的结局。
以魏雨这样的姿色,加上她又在政府里工作,她本可以很幸福的,可如今……世事弄人啊!
事情到这里,也算是尘埃落定了。梁健想魏雨既然答应了他,应该会做到。只是,关于培友人的事情,他有些犹豫,是不是该告诉夏初荣一声。
最后,他还是给夏初荣打了一个电话。接到他的电话,没等他说话,夏初荣就问:“你小子不赖嘛,动作很快!这翻身仗打得很漂亮!”
梁健不好意思地笑了两声,然后道出正题:“关于培友人,最近有什么进展吗?”
提及培友人,夏初荣沉默了一下,然后才忿忿说到:“这培友人,还真的是能躲。我的人,到现在都没找到什么线索。”
梁健想,没找到也是正常,人家现在都已经沉到大海里去了,估计尸体都已经没了。他说:“不用找了。”
夏初荣一愣,问:“为什么?”
梁健回答:“他已经死了。”
“什么?”夏初荣叫了起来。
梁健没有重复,他知道夏初荣已经挺清楚了,他只是很惊讶。很快,夏初荣就冷静了下来。毕竟已经是副省级的领导了,这点镇定还是有的。他问梁健:“这个消息可靠吗?你是怎么知道的?”
梁健没有告诉他这个消息是魏雨告诉他的。只是说:“消息应该可靠。至于凶手的话……”梁健顿了顿,他在犹豫要不要供出王道。不过,他只是犹豫了一秒钟,就有了决定。毕竟他和夏初荣这个电话,只是像是朋友间联系一般,并不能作为证据。
所以,他把魏雨跟他说的那些,都告诉了夏初荣,只是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提魏雨的名字。或许,潜意识中,他还是对魏雨产生了一丝怜悯,想帮她一把。夏初荣听完梁健的话,感慨道:“人不可貌相,看不出来,真看不出来!”
梁健将这些事告诉了夏初荣后,心里也算是放下了一块石头。培友人一死,他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他又给在大洋彼岸的菁菁发了个邮件,告诉了他这个消息。第二天,他收到了菁菁的回邮,只有一句话:恶人终有恶报,好!
梁健没有再回。这天下午,他就接到了夏初荣的电话。他按照他说的,去了那座岛上,果然发现了培友人的踪迹,和那艘船。
那艘船虽然被清洗的很干净,可他们还是找到了一些指纹,现在还没跟王道的指纹做匹配,但是应该能匹配上。
夏初荣的电话挂断后,姚松又来了电话。他说,魏雨来自首了。听到这句话,梁健心里有些复杂。
晚上,黄依婷出院,梁健去接她。本来项瑾不想去,但梁健觉得,或许该让项瑾见见黄依婷,也让黄依婷见见项瑾,一个只属于他们三个人的见面。
梁健希望黄依婷幸福。
744新男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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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4新男主席
省妇联的办公地点,也在省政府内。但和省长和省委都不是一栋楼。而是在后面的一栋略旧的小楼里。小楼共六层,躲在前面大楼的阴影里,常年没什么太阳,楼里比较阴冷。这才12月初,楼里已经有不少办公室,都打起了空调。
旧楼里,并不是只有妇联一个部门,还有好几个,都是属于边缘部门。梁健一进旧楼,就听到了一些女人的说笑声。梁健一路看过去,多数办公室都是女人为多,一些在用电脑,一些则是在三五个人聚在一起在说笑。
这景象,和前面不同。前面办公的人,大多很忙,每天都有做不完的事情等着。而这旧楼里,呈现出来的,却是比较轻闲的一面。
梁健想,这除了部门职能的关系之外,还有岗位上的人的关系吧。
妇联的办公室,大多都在四楼。梁健的办公室在五楼。但在去办公室之前,他得先去参加一个会议。这个会议据说是妇联为了他这个新来的“男”主席而特地开的。会议室也在四楼,楼梯上来,转个弯,走到最后就是。
梁健才转过弯,就撞见了一个人。这个人悄无声息地站在转角处,要不是梁健看到的快,梁健就撞上了。梁健往后退开了一步,打眼看去,只见是一个看着大约有60左右的妇女,穿得很朴素,一件白衬衫,一条黑裤子,脚上蹬了一双深灰色的平地皮鞋,款式普通。腰上还挎着一个包,有些破旧。包的款式显然不适合她这个年龄,应该是家中的女儿或者谁送给她的。
妇女靠在墙上,原本耷拉的脑袋,此刻抬了起来,朝着梁建看去。梁健一看,脸上还挂着眼泪呢。原本想往前走的脚步,就有些挪不动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大妈,你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这妇女一听梁健跟她说话,眼睛转了转,抬手抹了把眼泪,就问:“你是领导吗?我要见领导。”
梁健看了下周围,这妇女站在这估计有段时间了,但这旁边几个办公室却一直没人出来。梁健皱了下眉头,然后问妇女:“能告诉我,你找领导是要做什么吗?”
妇女一下又哭了起来,眼泪哗哗地下来。这下,梁健倒是有点不知所措了。正在这时,梁健身后的办公室门开了,里面走出来两个女人,大约都三十来岁的样子。看到梁健,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又看到那妇女,顿时皱起了眉头。其中一个女人走上前来,绕过梁健,站在妇女面前,颇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吴阿姨,你怎么又来了呢?”
很明显,这两个女人都认识眼前这个妇女。听这女人的话,似乎这吴阿姨已经来过好几次了。梁健没说话,想听听这其中到底有些什么事。可谁知这吴大妈没回答这女人的问题,反而看向了梁建,哭着喊道:“我老公在外头偷人,十天半个月的不回家,我想找政府帮我讨个公道!不然这日子没法过了!”
梁健还未来得及说话,刚才的女人立即就说道:“吴阿姨,你跟他说没用。他不是我们妇联的人。而且,你这个事情,我已经跟你说过很多次了,我们领导也跟你说过好多次了。要简单也简单,只要你把地址给我们,我们通知公安去抓。但你又不肯给我们,那我们也没办法呀!”
梁健没走。另外一个女人,倒是来问他话了:“你好,你是来找谁的吗?”
梁健回答:“哦,我不来找谁,我来开会。”
女人愣了一下,一秒钟后,忽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惊声叫道:“你就是那个新来的男主席?你是梁健?”
梁健不在意女人刻意在主席前面加了一个男字,微微笑道:“正是。”
这时,旁边的吴阿姨也听清了这句话,突然一把就抓住了梁建的胳膊,力气还不小。梁健被吓了一跳。那个刚才在劝吴阿姨的女人,忙上前扯她,同时口中喊道:“说话归说话,吴阿姨你别拉拉扯扯的呀!”
吴阿姨却固执的不松手。梁健怕拉扯出意外,忙阻止了那个女人,刚想说话,就见那吴阿姨,突然就跪下了。这一下跪的实在,咚地一声,将梁健三人都惊得给愣住了。梁健第一个反应过来,忙伸手去拉这吴阿姨。可谁料,这吴阿姨竟是固执得很,死也不起来,口中还哭喊着:“请主席给我做主啊!请主席给我做主!”
梁健毕竟也是经历过阵仗的,立马就冷静了下来,跟着蹲了下去,看着吴阿姨,和声劝导:“吴阿姨,你这么大年纪,给我跪下,不是折我寿吗?你先起来,事情我们到办公室里坐下慢慢说,好吗?”
梁健说的诚恳,那吴阿姨停了哭喊声,婆娑的泪眼打量了她一会后,终于点头。梁健忙扶了她起来,那两个女人也反应快,立马让开了后面办公室的们,梁健扶着吴阿姨走了进去。两人刚进去,两个女人相视一眼,其中一个朝着五楼跑了上去。
坐下后,梁健问那个女人:“贵姓?”
女人说:“温佳怡,主席喊我小温就好了。”梁健仔细看了她一眼,温佳怡长得小巧玲珑,典型的南方女子,五官秀气,虽不惊艳,却也耐看。而且,皮肤白皙,倒也看着不显年龄。梁健觉得喊小温有种托大的感觉,但若是喊温姐,万一人家比他小呢。若是喊名字,则无疑不够亲切,显得疏远。梁健比较了一下,说:“那我就托大喊你一声小温了,你也不用喊我主席,喊我梁健就好了。”
小温笑说:“那怎么行!”说着,她将一杯茶放到了吴阿姨面前,又说:“吴阿姨,你先喝口茶。现在我们主席也在了,你就把事情好好跟他说说。”
说完,小温犹豫了一下,才对梁建说:“主席,你先出来一下。”
梁建跟着小温走了出去。小温小声地告诉他:“这吴阿姨已经来过很多次了,她精神上有点问题,你听她说一会,就打发她走吧。”
梁健做事向来不喜欢打发,但小温的话,其中好像又透着许多无奈。梁健不清楚其中的缘故,也不好对小温说些什么,就点了点头,然后走了进去。
他在吴阿姨对面坐了下来。刚坐下,办公室内,又进来一个人,此人看着四十来岁,一头棕红色卷短发,皮肤白皙有光泽,显得容光焕发,精神奕奕。她一进来,就对着梁健笑道:“梁主席来了啊,你好你好!”
梁健来之前,也了解过妇联,看到眼前的女人,就反应了过来,忙站起来,上前伸出手,与她握在一起,口中说道:“马主席你好。你看我,刚来也没先到你那边去报到,你别怪罪啊!”
省妇联主席马雅,今年五十三。丈夫是宁州市一所重点高中的数学老师。马雅听到梁健这么说,忙客气道:“梁主席,这是哪里话。”说完这一句,她看了一眼吴阿姨,又对梁健说道:“要不这样,我们先去开会,让小温在这里陪着吴阿姨等等,梁主席你觉得如何?”
梁健内心是不太喜欢这个建议,但初次到妇联,且提出这个建议的还是比他高半级的马雅。他也不好太驳她的面子。他也不是当年的愣头青,在官场打滚这么多年,也懂得了委婉二字。于是,便说:“听马主席的就是。”说完,他砖头去跟吴阿姨解释:“吴阿姨,我现在有个会,让小温现在这里陪你,我开完会就过来,行吗?”
吴阿姨一听,便要急。这时,马雅插进话来:“吴阿姨,你不是最喜欢听黄梅戏么,让小温在电脑上给你放黄梅戏听。”说着,她又转头对小温说:“那个梅饼还有吗?我记得上次吴阿姨说,挺好吃的。有的话,你拿出来给吴阿姨。”
小温忙去办公室另一边摆着的铁皮柜子里翻了半天,然后翻出一个纸盒子,拿到了吴阿姨身前,放下。
马雅这才又对吴阿姨说:“吴阿姨,那你先在这里坐着休息,我们开完会就过来。”说完,不等吴阿姨说话,马雅就招呼了梁建往外走。
吴阿姨想拦,小温拆了那盒子梅饼,拿了一个就塞到了吴阿姨的手中,笑眯眯的说道:“吴阿姨,吃。”
吴阿姨看看梅饼,终于不再纠结走掉的马雅和梁健。不久,办公室里就想起了黄梅戏咿咿呀呀的声音。
梁健和马雅走在走廊里,听着那隐约的声音,有些哭笑不得。但,同时他又不得不佩服这马雅,光从她能记得这吴阿姨喜欢什么,就已经很厉害了。这足以证明,她能做这个妇联主席,是有实力的。
梁健想了想,对马雅说:“马主席,我刚来,情况也不熟悉。要是刚才有什么不恰当的,你直说好了。”
马雅笑笑说:“梁主席言重了。不过,若是梁主席以后再碰到这吴阿姨,让小温她们处理就行了。”
对这吴阿姨,梁健现在心里可是有一堆问题。他知道或许此刻不该多问,但不问他心里实在不舒服,于是便说道:“马主席,这吴阿姨总是来这里闹吗?”
马雅点头,无奈地叹了一声,说:“七八次总有了吧。”
梁健不由得好奇起来,这省政府里面,可不是谁都能进来的。他想到即问:“那她是怎么进来的?大门口的警卫不拦她吗?”
“拦也没用。这吴阿姨本事大着呢。”马雅没细说,这让梁建更加好奇。但两人已走到了办公室,办公室里已坐了好些人。梁建只好将好奇都吞回了肚子里。
745 新官上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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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5 新官上任
梁健和马雅刚走进去,会议室里坐的那些人都站了起来,个个将目光落在了梁健身上,其中意味,各种各样。梁健没有去一一细品,对他来说,已经战胜了自己的内心,又怎么还会去在意他人的想法。
马雅站到了主席位置,梁健跟了一步,站到了一边。马雅盈盈笑着,跟梁健简单介绍了一下另外两位副主席,还有下面各部门的几个领导后,又把梁健向着在座的介绍了一下。介绍到梁健已婚的时候,马雅调侃到:“这名草已经有主了,你们有些还没结婚的,就不要打主意了哈。”
下面不少人顿时都笑了起来。梁健也被马雅这一句忽然而来的调侃,搞得有些脸烧,他笑着说道:“马主席又抬举我了,就我这样,顶多就是一牛粪,哪里算什么名草。”
马主席还没说话,底下有一人起哄道:“这牛粪才适合插鲜花嘛!”
梁健闻着声音看去,说话的人,是个年轻的女子,容貌一般,却有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而且很长,柔顺地披在她的双肩上,就好像电视里洗发水广告的女主角,让人惊艳。
女子发现梁健看她,似乎察觉到自己刚才的话,有些唐突,不由眼神闪烁,不敢迎向梁健的目光,两颊上,也飞起了两片红晕。
这时,她旁边的一个微胖女子发现了她的异常,笑了起来,说:“看来小语这朵鲜花是想插到梁主席这坨牛粪上去了喽?”
这话一出,顿时旁边的人都哄地一声笑开了。梁健看着那个小语,两颊从微红,到通红,脑袋深深地埋了下去,乌黑的头发垂下,遮住了她整张脸。
之后的会议全程,小语都没敢看向梁健一眼。
这次会议,妇联的人并没有全部到齐。用马雅的话说,就是只到了三分之二的人。还有一部分人下去了。会议也没什么内容,无非就是欢迎下梁健,然后宣布一下,梁健的分工。或许是马雅刻意为之,这本该是二十分钟左右就能结束的会议,却足足持续了近一个小时。说来也奇怪,梁健一个男的,被安排到妇联做副主席已是奇葩,但还有更让人出乎意料的却是,在分工上,他竟然分到的是妇女维权这一块。
妇女维权的工作,在妇联方面,也是属于重要工作。而这份工作,最突出的则是,它的繁琐和麻烦。
按理说,梁健一个男的,怎么也不应该负责这一块。可这世界,就是这么神奇。梁健的神经,在经过被安排到妇联之后,已经够强韧了,所以,听到玛雅的分工后,只惊讶了一下,就恢复了平静。
好不容易,终于散会。梁健还想着办公室里等着的吴阿姨。没开会之前,他只是觉得既然遇上了,就应该想办法帮忙解决问题,可会议之后,他觉得,这本来就是属于他的工作,那他就更应该把他做好。
可才走了两步,就被人喊住。
喊他的竟是之前被众人哄笑弄得满脸通红的小语。小语看着年轻,梁健估摸着她顶多也就二十七八岁的样子。
小语微红着脸,走到近前,并不敢那眼睛正瞧梁健,小声地问:“她们让我问一声梁主席,待会中午有没有时间,一起吃个饭。”
这时,之前坐在小语身边的微胖女人又走了过来,插话说道:“你自己想请主席吃饭别拉上我们啊!”
周围的人又笑了。小语的脸顿时又闹了个通红。回头瞪了一眼那微胖女人,嗔道:“季姐,你太坏了。”
说完,也不管梁健,踩着她那不是很高的高跟鞋,头也不回地跑了。那一头乌黑的头发,随着她的步伐,在微暗的走廊里,轻轻跳跃。
梁健笑了笑,正准备走。那微胖女人走了过来,自我介绍道:“梁主席好,我叫季洁。”梁健愣了一愣,脑海中不由得浮现了另一个女人的身影。没想到,这世界这么小,重名重姓,竟然也让他碰上了。这概率得要多小。梁健一边想着,一边随口回答:“我有个同学,也是这个名字。”
季洁顺势就说:“那看来我和梁主席很有缘分呀。梁主席,中午请我们吃个饭呗?”
刚才小语说的是一起吃个饭,到了季洁这里,却成了,请她们吃个饭。梁健心想,这季洁倒是有意思。梁健向来爽快,何况新到这里,用一顿饭和同事增进一下感情,也还是值得的。梁健当即就同意了。季洁显得无比高兴,说了一声:“那就这么说定了。那我现在就去安排地方。”说罢,风一样的就跑了。
梁健有些哭笑不得。这季洁还真是有意思。马雅在后面跟了上来,笑着说:“我们这里平时也没太多的条条框框,管理比较松,她们散漫惯了,没什么纪律,你不适应吧?”
梁健回答:“这样挺好。气氛轻松,干活也轻松。”
马雅笑笑没接话。
小温的办公室,在楼梯口上来处。梁健的办公室是和马雅在同一层的,在五楼。要去五楼,要经过小温的办公室门口。
小温的办公室门关着。屋内已经没了黄梅戏的声音。梁健与马雅走到门口,梁健脚下一拐,就准备去推门。可马雅却一伸手拦住了他。不等他问,马雅就说:“走,我先带你看下办公室。”
梁健还没回答,马雅就收回了手,率先往楼梯走去,根本就没给梁健拒绝的机会。梁健只好跟上。梁健的办公室,在马雅办公室的斜对面。马雅推开门,梁健举目看去,办公室内,摆设只能算是简陋,只有一个柜子,一张办公桌。办公桌上一台甚至算不上新的电脑。还有一个椅子。
梁健还在打量的时候,马雅在旁边说:“办公室的装修简单了点,你先将就一下,我已经让人去采购了一套沙发,大概下个星期就能到了。另外你还需要什么的话,到时候跟人秘或者综合处那边去说一下,让她们去办就行。对了,你喜欢喝茶,还是喝水?”
马雅忽然问到。梁健忙收回目光,说道:“没事,马主席,我自己来就行。”
马雅笑着说道:“这里不比前面的大楼。想用热水没那么方便,你今天第一天来,待会我拿个热水壶给你。你带茶杯了吧?”
梁健点头。马雅说了一声那就好,就转身去了对面自己的办公室,拿了一个红色热水壶和一小包不知是什么名字的茶叶给他。梁健其实喜欢喝茶,看到马雅给他的茶叶,一接过就忍不住轻轻嗅了一下,一股清香飘了出来,让人舒服。梁健立即赞了一声:“好茶。马主席,这是什么茶?”
马主席回答:“哦,这是我老家那边种的,也说不出什么名字。”
梁健也没多想,随口就问:“那你们老家这种茶叶有得卖吗?”
马雅犹豫了一下,说:“现在这个季节估计没有,你要是想要的话,等明年开春的时候,我让人问问。”
听得马雅这么一说,梁健顿时醒悟过来,刚才的话,太随意了一些。他忙说道:“我就是随口一问。谢谢马主席。”
马雅似乎松了口气,又道:“那你先收拾一下。我先出去了。”说完,马雅就往外走。刚走到门口,马雅又停下,回头嘱咐了一句:“之前那个吴阿姨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小温她们会处理好的。你今天第一天上班,先熟悉一下情况。你要是觉得有必要的话,可以通知一下权益部,让他们给你汇报一下工作。”
梁健不是很明白为什么马雅不想让他去插手吴阿姨的事情。难道仅仅只是因为吴阿姨的问题基于吴阿姨自己的问题而难于解决吗?梁健的直觉告诉他,这其中还有些其他的问题。只是,梁健初来乍到,马雅又是他的上司,既然她都已经这么说了,他此刻要是还深究,就有点不合适了。
马雅走了后。梁健又仔细看了看那一小包茶叶。仔细观察后得出的结论是,那茶叶估计价值不菲。
梁健泡了一杯,喝了一口,证实了刚才自己得出的结论。
时间过得很快,他收拾了一番后,才刚坐下没多久,就到了吃午饭的时间。那个微胖的季洁敲开了他的门,喊他去请她们吃饭。
季洁安排的地方,倒也不是什么豪华的地方,而是政府食堂。只不过,和平时吃饭不同,她们弄了个小包厢,专门叫了一桌炒菜。妇联的同事也不少,但也没全来,挤了一下,刚好凑了一桌,加上梁健,共12个人。梁健看了一眼,清一色女同志。
吃到一半的时候,梁健出于好奇,问了一句:“我们妇联还有男同志没?”
坐在他身边的季洁想也不想就说道:“你是头一个。”说着,好像是觉得还不够深刻一般,又补充道:“我调到这里也有四五年了,头一回听说,有男同志到妇联来的。”
梁健听后,笑道:“那是他们都没我福气好,每天都被一堆美女围着工作,这是多么愉快的事情啊。”
这话一说,顿时一桌人都笑了。有人调侃道:“那你就不怕你老婆吃醋啊?”可能是梁健自从一开始就表现得比较随和,并没有那股子领导的架子,所以这些女同胞也就都放开了拘束,说话也是很随意。
梁健闻言,故意想了一下,才回答,说:“有这可能哦,那怎么办?”
立马就有人跟上回答:“赶紧去买个好沙发。”
梁健微愣,问:“为什么?”
另一个女同志笑着替她解释:“网上有个笑话,说男人结婚时买一个好床不如买一个好沙发。因为小两口闹矛盾了,男人就得去睡沙发了。”
这位女同志刚说完,就有人立即问梁健,说:“主席,你老婆会不会让你睡沙发的?”
梁健回答:“我们从来没吵过架。”梁健这说得也是实话,他和项瑾似乎真的没吵过架。可他们之间,真正一直在一起的日子,其实也并不是很多。他们结婚到如今也不过一年多时间,这其中,项瑾在北京度过了不少日子。但他们在一起的日子,还是很和谐的。
在场的人听到这句话,有不少人羡慕,有不少人则是不太相信,纷纷取笑他。
午餐,在笑声中慢慢结束。
748 判若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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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8 判若两人
如此一想,梁健的心情就慢慢地平静了下来。焦红看到梁健似乎并没有生气,倒是有些惊讶。本来准备好的一大堆犀利的话,都不再好意思说出口。她皱着眉头,不耐地问:“你到底想说些什么?我很忙,有话快说。”
梁健看着她,说:“我就是想跟你说,你母亲年纪大了,腿脚不灵便,你带着她下楼梯的时候,走慢点,免得摔了。”
焦红没想到,梁健说出口,竟然是这个。当即就愣住了,好几秒才回过神,脸色难看。“知道了。”她干涩地吐出三个字,然后拉着吴阿姨又走了。这一次,她的脚步慢了一些。吴阿姨跟得虽然还是有些吃力,但终于还是不踉跄了。
梁健放下心来,正准备回办公室,一转身却看到副部长正盯着他看,便问:“怎么了?”
副部长说:“这焦红脾气差,在我们妇联,好几个女的都被她气得不行,梁主席这一次,可算是替我们妇联出了一口气了,你刚才看没看到,她那脸色,简直精彩极了。”
副主席越说越激动,梁健心里还装着事,就打断了她,问:“吴阿姨的女儿,是你通知的?”
副主席慌忙摇头,说:“不是我。”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我也不知道是谁通知的。”
梁健得到回答,心想可能是之前那个人秘处的女人通知的。是谁通知的,并不重要,焦红的出现,其实让他对吴阿姨的处境,了解得多了一些,让他更加能够体会到,为什么吴阿姨对自己家庭的信息总是比较避讳。他想得入神,就没管那副部长,自己走回了办公室。
回到办公室后,他坐在办公桌前,看到桌上放着的吴仙梅上访案件的档案,这是之前副部长拿上来的。
梁健心中一动,拿过来,翻了起来。档案中资料并不多,梁健粗略看了一遍,却没找到自己想找的信息。这其中,竟是根本没有任何有关于吴仙梅丈夫的事情。甚至,连他的名字都没提到。凡是要提到他的时候,都用五个字“吴仙梅丈夫”代替。这样的情况,出现在一份案件档案中,是完全不合理的。
梁健本想立刻就打电话让那副部长再上来,问问清楚。但这中午经过吴阿姨的事情,加上他之前一直也有午休的习惯。虽然时间不长,一般不超过半小时,但今天还有休息过,就觉得有些累了。梁健想了想,先给人秘处打了个电话,让他们通知下去,下午三点左右,他想安排一下任何和妇女维权有关的人员,一起开个会。
人秘处接到通知后立即就下发了下去。而梁健放下电话,就趴在桌上,开始午休。半个小时,似乎只是一闭眼的功夫。但清醒过后的梁健,感觉精神好了许多。他给自己泡了杯茶,坐下缓了缓神后,给维权部打了电话,让副部长过来一趟。
三分钟后,副部长进门。梁健正看着之前副部长做的记录,在记录上,这副部长倒记得还算清楚详细,没什么好挑剔的。只是,在记录的时候,提到吴阿姨丈夫的时候,同样也是用这五个字代替了。
梁健不认为,这副部长是因为不知道吴阿姨丈夫叫什么,才会如此记录的。而梁健,在刚才雨吴阿姨的谈话时,他一直没问吴阿姨关于她丈夫的情况,并不是梁健忘记了,而是他觉得,即使问了,也估计得不到明确的答案。这吴阿姨的丈夫虽然出轨了,但看得出来,这吴阿姨还是挺保护他的。
副部长进来后,梁健让他在对面坐下。他坐下时,看着梁健的神色,有些战战兢兢。梁健直接问他:“这吴仙梅的丈夫,为何档案上一点记录也没有。难道你们没做过调查?”
梁健一边说着,一边用目光盯着这副部长,不容她的目光有所闪烁。副部长是个胖胖的女人,姿容只能说是一般,岁数也大约有四十多了。见梁健这么盯着自己,这副部长饶是有些年纪了,也红了脸。她终于抵抗不住梁健的目光攻势,露了口风。
“这吴仙梅的丈夫,叫做焦作青,没退休之前,也是省政府里的,具体做什么,我也不是很清楚。关于这个焦作青的调查,主要是沈部长负责的。”
副部长说到这里就不说了,梁健看着她,狐疑地问:“就这些?”
副部长犹豫了一下,补充道:“我听说,这焦作青和我们马主席的老公认识,好像关系还不错。”
梁健心底的许多疑问,在这一刻,有了答案。虽然他是第一天来,虽然吴仙梅在这件事情上也有保留,但当他看着这里的人对待吴仙梅的态度,特别是马雅,他的直觉就告诉他,这其中必然是有原因的。
没想到,这原因在此处。
只是,马雅这样做,对她来说,有什么好处呢?吴仙梅的上访案件长时间不解决,对马雅的政绩也是有影响的,而且万一吴仙梅再闹大一点,那对整个省妇联都是有影响的。就算马雅丈夫和焦作青的关系很铁,但这关于马雅的政治前途,无论怎么看,马雅都不应该用这样一种草率的方式处理这个问题。
但,问题是,马雅确实这么做了。所以,问题就来了。
梁健看了一眼副部长,想试图再从副部长口里挖出点消息来,这时,门却被敲响了。刚才副部长进门的时候,门并没有关严,只是半掩着。梁健看了过去,只见门外站着的是马雅。
他忙站了起来,走了过去,将门完全打开,然后问:“马主席找我?”
马雅看了他一眼,脸上没什么笑容,说了一句:“你跟我到办公室来一趟。”
虽然从等级上,梁健比马雅低半级,从职位上,也多了一个副字。但是想来,正和副之间,都会比较客气,这是官场的定律。但此刻马雅与梁健说话的语气,却像是在吩咐一个下属,多了些颐指气使的味道。
梁健不太习惯这种味道,也不喜欢这种味道。但马雅毕竟高在那里,却也没办法。他让副部长先回去,然后跟着马雅进了马雅的办公室。刚进去,马雅就说:“把门关上。”
自从那件事后,梁健跟一个女人单独呆在一起,都会习惯性地,开着门。起码也是虚掩着。但此刻马雅让他关上,他也只好关上。
关上后,马雅又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椅子,说了一声坐。
梁健坐了下来。
马雅也没给梁健泡茶,只是端坐在梁健的对面,看着梁健,也不说话,不知在想什么。梁健心想,这马雅现在的态度,和之前初见时相差这么大,估计是因为吴阿姨的事情。果然,马雅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和吴阿姨有关。
她说:“听说,你中午和吴仙梅聊了很久?”
梁健回答:“也不是很久。一餐饭的时间吧。”
马雅眉头微皱了一下,沉默了几秒后,说:“不是跟你说过,让你这件事别管了吗?”
梁健耸了下肩膀,说:“我不找事,事找上我。吴仙梅为了等我,专门躲在女厕所里蹲我。我也是没办法。”
梁健说的话,并不假。只是他没说,他之所以管这件事,更多的是因为,他的同情和他的责任。
马雅听了梁健的话,眉头又皱了一下,然后说:“今天就算了。你刚来这里,不清楚情况也是正常。以后,这吴仙梅再来,你就不要见她了。她精神有问题,说的话,信不得。”
梁健看了马雅一眼,然后才说:“好的。以后,我会注意的。马主席,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马雅想了下,说:“没了。”
梁健笑了笑,站了起来,说:“我待会有个会,要回去准备下会议资料,马主席既然没事了,那我就先走了。”
马雅愣了一下,问:“和维权部的那几个人?”
梁健回答:“应该是,我不是很清楚情况,让人秘处通知的。”
马雅说:“好的。那你去忙吧。”
梁健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后,坐在那里,想着马雅这前后判若两人一般的态度,心中对吴仙梅的事,就更加的好奇了。他一定要弄个清楚。
三点的会议,到会的人并不是很多。有几个,说是有事,没来参加。梁健并不介意,听了这些女同志的工作汇报后,他注意到有两个女同志的汇报,做得很详细。而这两个女同志他都认识,一个是小语,一个是小温。
小语是维权部,小温是负责信访接待的。
梁健看了两人一眼,将她们两个的名字,记在了心里。会议结束,已临近下班。梁健想了想,做了一个一天工作总结,然后存到了电脑里。
下班回到家中,项瑾正和母亲一起准备晚饭。两人在厨房说笑着,看着很是和谐。项瑾和母亲之间,很少见这种画面。梁健愣了愣后,心情忽然大好。自古婆媳的关系最难处理,项瑾虽然知书达理,母亲也是个善良的人,但这并不代表两人就一定能够和平相处。所以,自梁健提出让父母留在这里后,梁健心里一直有担心,怕项瑾和母亲之间的关系处不好。但此刻看到两人和睦,他这一直有些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梁健正看着两人,这时项瑾转过头来,一看到他,吓了一跳,旋即轻拍着那高耸的胸脯,笑嗔道:“你怎么回来了一个声也没有,吓死我了。”
母亲听到项瑾的声音,也回过头来,看到梁健,笑道:“回来了啊,去洗洗手,准备吃饭吧。今天的菜,可都是项瑾做的哦。”
母亲的脸上,有种光芒,这种光芒中混合着骄傲,开心,幸福等多种情绪。梁健愈发的开心。
他洗了手,去看了看霓裳,霓裳睡得正香。走向客厅的时候,项瑾迎了上来。他搂住她的腰,在她唇上偷了个香,惹得项瑾笑着嗔他。两人笑闹了一阵后,项瑾问他:“第一天工作如何?还适应吗?”
梁健想了下,说:“还行,就是第一天就碰到了点棘手的事情。”
项瑾问:“能搞定吗?”
梁健笑:“应该没问题。”
项瑾说:“那就肯定没问题了。”
749 小英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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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9 小英电话
做秘书的时候,梁健总是会比正常上班时间早一个多小时起床。现在不做秘书了,梁健早起的习惯,却一下子改不过来了。清晨的风,带着点泥土的芬芳,扑在脸上,已有了初冬时凛冽的寒意。
梁健跑了半小时,带着汗意,看着树上几近枯黄的树叶,脑袋里的思绪,从吴仙梅,转到了自己身上。
虽然中国有句话叫做女人半个天。但,妇联,在整个政府机构中,确确实实是一个比较边缘的部门,尤其是对一个男人来说。
进入妇联,是梁健所没有料想到的。毕竟,一个男人去妇联做领导,这实在是开了先河的事情。而他分管的还是妇女维权这一块。妇女维权,在妇联里是一块比较重要的工作,但也是一块容易吃力不讨好的工作。今后的工作,怎么开展,并不见得会比做秘书时轻松。不过,梁健也没有产生太多的担心,既来之则安之,他全力以赴便是。
梁健运动完,吃过早餐,然后就去了省政府。刚进省政府的大门,就听到电话响。梁健拿出来一看,心里某个地方,就跳了起来,带着些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电话响了很久,他才接起来。梁健没等对方说话,就开口解释道:“我刚在开车。”
“上班路上?”对方问了一句。
“嗯。”梁健应了一声,然后沉默。几秒的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梁健拿着手机,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他刚想打破沉默,对方抢先开了口:“我听说你被调到妇联了。”
“是的。”梁健回答。
“能适应吗?”对方问,语调中,透出一丝丝的关心,不那么明显,却让梁健心里的那片湖上,起了一阵微风,吹皱了整个湖面。
梁健想说,不适应。想说,在这段时间,他其实很多次都想给她电话,但他不能。还想说,其实他想忘记她,可是,总是在不经意间,她的名字,她的身影,就会从他的心里跳出来,蹦跶两下。他最想说的是,他想不想她想的很辛苦。
可是,这些他都没说,他也不能说。他说的,只是简简单单的还行两个字。电话的另一端,沉默了很久,忽然说:“我想见你。”
梁健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什么时候?”
只是,话刚出口,他就有些后悔了。他想起了项瑾,想起那些天,在他人生几乎是最危险的时候,项瑾的信任和陪伴。他不能再对不起她。可是,话已出口,他若再反悔,对此刻电话另一端的胡小英,无疑是极大的伤害。他虽然已经决定要疏离胡小英,可是,伤害她,他做不到。
胡小英说:“我到了会打电话给你。”
胡小英现在已经是镜州市的市长,自从那次在公路上,两个人擦肩而过后,他与她再也没有单独的见过。一切都好像从那一天起开始变了。
梁健在车里坐了很久,才下车。胡小英的电话,扰乱了他的心湖,从停车场走到办公室的路上,他一直都有些恍惚,甚至迎面走来的人和他打招呼他都没注意到。
到了办公室,坐着喝了一杯茶后,梁健的情绪才逐渐恢复正常。他看了一眼桌上的手机,将它放在了离手最近的地方,然后开始一天的工作。
其实,工作并不大多。只是习惯了以前的忙碌,没事做时间就会变得难熬。梁健简单整理了一下今天要做的工作后,打算再研究一下吴仙梅的案件,看看能用什么方法处理这件事。
他又细细地翻了一遍昨天已经看过的档案,吴仙梅的情况,已经清楚,缺的是吴仙梅丈夫,焦作青的信息。
梁健想,去问维权部的沈部长的话,应该也能拿到一部分的信息,只是全不全,正确不正确却得两说。他想了想,决定给一个人打个电话。
梁健找的人,是姚松。姚松听他说,要他帮忙调一个人的档案信息的时候,并没有多少犹豫。姚松说,十五分钟后再给他电话。
梁健正要挂电话,姚松却忽然让他等等。梁健问:“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为难之处?”
姚松忙说:“不是。梁哥别误会,我想说的不是这件事。”以前姚松喊梁健都是喊梁处长的,梁哥这个称呼在喊过,不过那是在南山县的时候了。这一次,姚松忽然又喊梁健梁哥,让梁健有些惊讶。
梁健问:“你想说什么?”
姚松一直是一个比较爽快的人,这可能和他的部分经历有关。但,此刻姚松却是支支吾吾地。梁健笑着调侃:“怎么才几天不见,你就跟女人一样了,说话这么不爽快。”
姚松嘿嘿笑了两声,然后才将吞吞吐吐一直没说出口的话说了出来:“梁哥,我今天晚上约了依婷吃晚饭。”
梁健愣了一下,从姚松对黄依婷的称呼,就可以听出两人的关系应该已经不错,起码是朋友了。姚松与黄依婷虽然以前见过几次,但说到认识,却还是要从那天木家酒店的事情算起的。至今不过两个星期左右,看来姚松动作不慢么。
姚松人不错,黄依婷要是真能和姚松在一起,梁健也是祝福的。而,姚松会把自己跟黄依婷吃饭跟梁健说,说明,姚松应该是知道黄依婷和梁健的关系不比一般,起码在黄依婷心中,梁健是很重要的。对此,姚松没有吃醋的情绪,反而对梁健表现出了尊重,这让梁健对姚松更加的欣赏。不过,欣赏归欣赏,有些话,梁健还是要说的。
梁健说:“现在是21世纪,恋爱自由。你喜欢依婷,那就去追。我没意见。不过,依婷是个好女孩,你可不能让她受委屈了。”
姚松立即应下:“梁哥,我跟你保证,一定不让依婷受委屈。”
姚松以前是个军人,现在也可以算是个军人。军人重诺,梁健对姚松的话,还是比较相信的。
挂了电话之后,十五分钟不到,姚松就把关于焦作青的信息打包发到了梁健的邮箱里。梁健打开,细细看了一番。原来,这焦作青退休已经有好几年了。如今也有67岁了。他未退休之前,是省人大下属办公室中的一个处级干部。焦作青的履历中,没有什么特别出彩的一部分。梁健看完,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就将其放到了一边。
刚放下没多久,手机响了。梁健心中一跳,忙拿过就在手边的手机,一看,显示得并不是胡小英的名字。心中漫起些失落。但很快这些失落就被梁健打扫干净,因为来电的是周云龙。
周云龙,目前是江中省治水活动的总指挥。他打电话给自己,肯定是有什么事情。梁健忙接了起来,开口道:“你好,周厅长。”
周云龙在那边笑了一声,说:“恭喜啊,梁主席。”
梁健苦笑一声,说:“周厅长就不要取笑我了。”
周云龙说:“这工作无好坏,你可不能小看了妇联。”
梁健回答:“周厅长说的是。我记住了。”说完,他问:“周厅长今天找我,可是有什么事吗?”
和梁健之前猜测的不错,周云龙确实有事,他是来通知梁健参加明天的治水会议的。梁健有些惊讶,正要问这是周云龙自己的意思还是……周云龙像是能猜到他的想法一样,没等他问,就回答了他:“这是张省长的意思。治水工作艰难,我一个人也是独木难支,所以想你来帮帮我。”
这本是义不容辞的事情,可是梁健现在的身份,插手治水的事情,并不太合适,所以他有些犹豫,不过,周云龙却没给他犹豫的机会,他在电话那头说道:“你现在妇联的身份参与治水活动,确实不太合适。所以,我跟张省长提了,打算给你按个治水行动顾问的名头。你觉得怎么样?”
梁健想,若是有这么个名头,倒也是名正言顺了。梁健就说:“我听周厅长的安排。”周云龙见他没什么意见,就说:“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早上九点。”
挂了电话之后,梁健坐在座位上想了许久。他在想,张省长让他参与此次的治水行动会议是有着什么样的含义。治水行动,自从上次的活动之后,已经低调了一段时间,不知道这一次的行动会议,又会有怎样的决策出来。他算了算时间,距离上次的洗脚活动,好像也差不多三个月了。梁健想,难道这周云龙,是想再搞一次洗脚活动。
以梁健对周云龙的了解,这也不是不可能。
因为明天要去参加会议,所以梁健需要提前做些准备。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而这一整天,直到梁健回到家中,都没有再接到胡小英的电话。梁健想,难道她是后悔了,不打算来了吗?
不过,胡小英现在是市长,事情很多,临时有事来不了也是正常。想归想,梁健的心里终究还是有一丝失落。这一丝失落在看到项瑾脸上那一抹总是淡而温和的笑的时候,却变成了内疚。
他是一个有责任感的男人,但恰恰,他又是个多情而长情的男人。
第752章不能懈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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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2章不能懈怠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他身上。梁健感觉到了一丝压力。对于宁州市的状况,他并不是十分了解,贸然给出答案无疑是不智的。宁州市的那些大企业,多多少少都和政府里的人有些关系,梁健随口说出一个名字,说不定就会得罪不少人。但,若是他和高成汉一般回答,那必然会让张省长失望,甚至,也会影响到张省长,毕竟他能坐在这里,绝大部分原因是因为张省长。至少,在别人眼里看来是如此的。
梁健不能想太久,否则就不好了。但也不能不想,梁健一边估摸着时间,一边飞快地搜索着脑袋中对于宁州市企业的信息。幸好,当初治水行动开始时,他做过些功课,昨天得知要来开会的时候,他同样也做了功课。所以,此刻心里也不算是完全抓瞎。
他在脑袋里飞快地将那些个大企业的名字罗列了一下,忽然他一下就定在了横申印染这个名字上。
梁健心底一笑,想就它了。
梁健想着,就说出了口:“我觉得,横申印染就很适合。”横申印染的老总培友人已经死了,且因为培友人牵涉到了几个刑事案件,对于横申印染的打击也是比较大的。所以这段时间,横申印染真是低调的时间。而且,培友人一死,之前那些与培友人有着密切关系的官员,也都暂时和横申印染脱了节,此时动手,恰是时机。
张省长听到梁健说出横申印染这四个字的时候,看了一眼梁健,似乎是在说:你小子不会是公报私仇吧。
梁健或许存了一点公报私仇的心,但看宁州格局,若说最适合当这第一只鸡的,无疑就是横申印染了。
张省长没有说什么,而是转头看向了杜省长,问:“明亮同志,觉得如何?”
杜明亮问:“横申印染是不是就是老总死了的那家?”
张省长点头,说:“横申印染现在正是困难时期,最怕的就是政府去捣乱,所以,他们一定会配合我们。我觉得梁健这个主意出得很好。”
张省长都已经说了很好了,杜省长自然不会反对,其他的人也不会反对。
横申印染就这样成了治水行动的第一只被杀的鸡。
会议结束,已经临近午饭时间。走出门的时候,高成汉和梁健一起被叫住,张省长看着他们两个人,说:“中午一起吃个便餐吧。”说着,他又看向走进来的萧正道,问:“接下去还有安排吗?”
萧正道翻了一下记录本,回答:“下午两点之前都没有安排。”
张省长听后,说:“那你去安排一下,中午我请高市长吃个饭,梁健作陪。”
萧正道看了一眼梁健,想他梁健到底有什么本事,能让张省长这么看重,都不当秘书了,还总是走哪都带着他。搞得他这个正牌秘书,都不像个秘书了。
萧正道出去安排去了。没过多久,他就已经安排好了。午饭安排在政府食堂,不过是包间。
梁健,张省长和秘书萧正道,还有高成汉和他的秘书,五个人正准备往食堂去,刚走出大楼,梁健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此刻已经是初冬,可胡小英穿得并不多,一件深色的风衣敞开着,里面是一套浅米色的套裙,将她丰满的身材勾勒得完美无缺。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两人都看到了彼此。他们已经很久没见,两人的眼神在空中交汇时,梁健似乎感觉到了其中的渴望,有他的,也有她的。
可目光只是一掠而过,快得让梁健以为是错觉。胡小英的目光很快就落到了另外两人身上。胡小英停下脚步,恭敬地打招呼:“张省长好。”
张省长对胡小英的印象还是很深刻的,这其中有两点原因,第一点是因为胡小英作为一个女人,却有很多男人都没有的风骨,在政绩上,也是十分突出。第二点,则是因为梁健。张省长没有去看梁健,而是笑道:“小英同志今日怎么有空来省里了?”
胡小英微敛着目光,回答:“华书记找我来汇报工作。”
张省长哦了一声,没再多问。梁健的眉头却皱了起来,又是华剑军。他不喜欢华剑军,更不喜欢胡小英和这华剑军有过多的接触。但他这种不喜欢很尴尬,甚至都没有办法直白的表达出来。
胡小英转向了高成汉,和他打招呼:“高市长,好久不见了。”
高市长点头。胡小英目光越过高市长,落在梁健脸上微微停留,说了一句:“恭喜梁主席了。”
没等梁健回答,胡小英又重新看向了张省长,说:“那我就先去华书记那里了。”
张省长点头。胡小英走了,梁健真想跟着她一起去,然后看着她,看着华剑军,可他不能。他咬牙将自己的目光从胡小英的背影上收了回来,然后跟上了张省长他们。
食堂的包间,装修的不错,和一些星级酒店的包间差不多。这是为了方便接待一些来访的领导什么的。萧正道订的是一个最小的包间,但这里最小的包间也是十人座的。萧正道和高成汉的秘书,没有被点名说可以入座,两人将他们送到包间安排好后,萧正道就带着高成汉的秘书吃饭去了。
包间内,就剩下了梁健,张省长,高成汉三人,却围着一张十人座的圆桌子,有些不习惯。梁健很想建议张省长,索性再等等,叫上胡小英一起。可他知道,张省长绝对不会是因为担心高成汉没地方吃饭,所以才叫高成汉一起吃饭的。他一定是有话想对高成汉说。所以,他尽管很想见胡小英,却还是忍住了。
菜上来的很慢。三人先喝着茶,先聊着。这真的是闲聊,扯一些风月雅事。梁健偶尔插几句,大部分都是高成汉和张省长再说。菜上了后,张省长就不再说话,他不喜欢吃饭的时候说话。他吃饭的速度很快,梁健了解,高成汉也并不是很陌生。所以,三人几乎是一同放下了筷子。
梁健走出去让服务员撤掉了桌上的饭菜,然后上了绿茶。等到这杯茶放到适合喝第一口的时候,张省长终于将话题切入了整体。
张省长问高成汉:“如果,让你来主持江中省的治水工作,你有信心做好吗?”
高成汉没有回答,反而是一惊后,问:“云龙同志伤得很严重?”
张省长没有立马回答,梁健接了过来,说:“据说是撞到了头部,目前还没醒。医生说,什么时候醒过来还不知道。”
张省长接上:“治水工作不可一日无人主持。明亮同志虽然分管水利,但他毕竟是副省长,工作繁忙,不可能全力投入治水工作当中。而现在江中省的治水工作刚有起色,如果这个时候,松懈了,情况极有可能会反弹。如果真是这样,那之前的努力可就都白费了。”
梁健想,张省长说明亮同志工作繁忙,不过是个借口。杜明亮是华剑军的人,在治水上市主张保守派的。如果让杜明亮接手,这治水工作必然会停滞不前,甚至很有可能前功尽弃。
张省长是不允许出现这样的状况的。对治水一事,他是势在必行,一定要进行到底的。所以,他才决定要调高成汉过来。第一是因为高成汉在永州的治水工作十分出色,第二是高成汉这个人有性格,他喜欢。
高成汉自然能明白张省长对他的看重。虽然,离开永州有些不舍得。在永州,一二把手之间工作和睦,这样的情况,在其他市都是很少见的。但,省和市之间,平台是完全不一样的。在省里,他能够发挥更大,为百姓创造更大的福利,也能够更好的实现自己的梦想。
高成汉没什么犹豫,他端正了身子,郑重地向张省长说:“能得张省长如此信任,我绝对全力以赴。”
张省长显得很高兴,拿起茶杯,梁健和高成汉忙一起举了起来,三人碰在一起,梁健说:“那我们就预祝成汉同志治水成功。”
放下茶杯后,张省长又说:“关于你的调令,已经在走程序了,可能还需要几天才能下发。这几天,你就先回永州,一边是处理好那边的事务,二是也可以着手了解一下宁州的情况。如果你需要什么资料,可以联系梁健,或者直接联系水利厅那边,我会跟他们打好招呼的。”
高成汉应下。张省长又看向梁健,说:“梁健,你现在虽然在妇联,但所谓革命工作不分贵贱,你可千万不能松懈了。”
梁健点头。张省长又说:“治水方面,你也多了解一下,等成汉同志上来后,你要全力辅助他开展治水工作。我希望,在三个月内,也就是今年除夕以前,能看到初步成效。就当是送给宁州百姓的一个新年礼物。”
梁健应下。这不是一项轻松的任务,但对于他来说,却是一个能激起他斗志的挑战。他毕竟还年轻,呆在妇联这样的岗位上,虽说已经努力在调整自己的心态,但时间一长,难免不会生出懈怠的情绪。
午饭到此就结束了。张省长在萧正道的陪同下回了自己的办公室。梁健本想邀请高成汉再去自己那里坐坐,但他心里还挂念着胡小英,就没有说。而高成汉也因为心里想着他调动的事情,急着想回永州,做准备,所以也没说要和梁健坐坐聊聊。两人简单寒暄了几句后,就告别了。
和高成汉分开后,没有马上回自己的办公室,而是站到了省政府花园深处,一个很安静的地方,给胡小英发了个短信,问:“工作汇报结束了吗?”
753 羞涩小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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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3 羞涩小语
短信发过去很久,都没有回音。梁健想,难道还没结束吗?可是这个时间都快过吃饭时间了,一般越是大的领导,就越是注意时间。梁健按耐不住心里的那些猜测和担心,终于还是拨通了胡小英的电话。
电话响了两下就被挂断了。然后嘟嘟两声,来了短信。梁健一看,是胡小英的,她说:正在吃饭,晚点回你电话。
梁健想了想,问:“在哪里吃饭?”
胡小英回:“外面。”
梁健心里更加不安,又问:“和华?”
胡小英没有回。梁健心里的不安像是那梅雨季节的雨水一般,一下子就多了起来,汹涌了起来,他又发了一条短信过去,问:“什么地址,我去找你。”
胡小英还是没回。梁健就坐在那里,拿着手机,心里有千种猜测万种情绪不断地窜来窜去,几乎快要将他给弄疯了。
忽然,有脚步声从后面响起。梁健回过神,回头去看,只见一个穿着红色外套的女子从对面一人多高的灌木丛中穿出。她低着头,正专心致志地拨弄着身边那些长野了的枝桠,猛一抬头,却看到眼前有个人,不由吓了一跳,竟啊地一声叫了出来。
梁健仔细一看,来的人竟是认识的。维权部的,小语。小语看清是他后,不由红了脸,小声的问:“主席,你怎么在这啊?”
被这么一惊吓,梁健的心思已经从胡小英身上收了回来,他看着小语,笑道:“难道这里已经被你包场了,不准别人来?”
“没有。”小语声音更低了。梁健笑着往前走了两步,拉近了一些距离,问:“你一个女孩子,这中午不休息,怎么也跑这里来了?”
小语回答:“这里安静,我想来这里看看书。”听她这么一说,梁健才注意到小语的手上拿着一本书,还挺厚。
梁健问:“这是什么书?”
小语将书本拿起递到梁健面前,梁健接过,是一本红楼梦。梁健也曾是个文艺青年,红楼梦也看过不少遍,至今还能背出几句里面的诗句。梁健虽然记得,却也没有即兴吟上几句的意思。梁健没有接,而是笑着说道:“没想到你还是个文艺女青年呢。那这里就让给你了,我先回去了。”
梁健说着便要走,小语却喊住了他:“梁主席。”梁健回头看她,她微垂着脑袋,那一头乌黑的头发从背后越过肩膀落下,柔顺地披在胸前,让人觉得无比美好。梁健欣赏地看了一眼,想青春果然好。然后,问:“怎么了?”
小语头又低了一些,说:“没什么,谢谢梁主席。”
梁健笑笑,这小语性子倒是温柔,只不过似乎太柔弱了一些,在维权部做真的适合吗?回去的路上,这个念头也只不过是在他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很快,他的思绪又回到了胡小英身上。他看了看手机,还是没有胡小英的短信。经过小语这么一个插曲之后,他冷静理智了许多,已经不像之前那么急躁不安了。他没有再给胡小英发短信,或者打电话。
回到办公室后,梁健本想休息一会,可因为心里记挂着胡小英,竟是怎么也睡不着。便索性,看起吴仙梅的资料来。虽然马雅说让他不要再理会吴仙梅的事情,但是他答应了吴仙梅三天给她一个答复。梁健不是言而无信的人,而且这件事,明显存在着问题。
梁健正看着,门被敲响。他进来的时候,本来打算睡觉,所以把门给关上了。现在有人敲门,梁健站起来去开门。一打开,门外站着的竟是小语。
梁健还没说话,小语便红着脸将一盒子东西塞到了他怀里,然后转头就想走。梁健忙喊住她,问:“这是什么?”
他一边问,一边拿起盒子看了一眼,一看才知道,这透明的玻璃盒子里装得是水果,还是切好的。
梁健又问:“这是你弄的?”
小语回答:“这是季洁从家里带来的,她拿的多了,让我送一份给你。”小语说完就跑了。看她那羞涩的样子,梁健有些自恋地摸了摸脸,想,自己好像还没帅到这种程度吧。梁健想着,又回到了办公室,刚坐下没多久,就收到了胡小英的短信,说她回镜州了,已经在路上了。梁健本想见她的心,瞬间就凉了下来,心里荡起些复杂的滋味,难受之极。他拿着手机,翻到了她的手机号码,手指在接通键上停留了许久,终究还是没按下去。
既然她不想见,那他何必再去打扰。或许,就该这样结束。
梁健叹了口气,继续研究吴仙梅的事情,以分散心思。
三天时间很快。期间,梁健还抽空去了一趟,吴仙梅曾告诉他的,焦作青与小三住的那个地方。十分幸运的,他看到了那个焦作青,还有那个名为赵霞的女人。女人大约四十来多,身高倒是挺高,估计有一米七左右。虽然四十多岁了,身材倒也还可以,可这脸蛋,却不怎么样,且又是浓妆艳抹,粉底擦得跟涂墙似的,让人觉不出美来,只觉得怪异别扭。而焦作青,六十多岁,胖胖的,挺个啤酒肚,长相一般,顶个地中海,身高不高,和那赵霞走一起的时候,差不多个。这两人走在一起,这组合,看着分外怪异。梁健想不通,为何这焦作青出轨会选择这样一个女人。
他看着他们一起从旁边的面店里走出来,焦作青手搂着赵霞的腰,偶尔还往下蹭几下。每次焦作青有所动作的时候,赵霞总是会撒娇般的哼哼两声,焦作青就会分外开心。
梁健却看不惯两人的这种姿态。有一句俗话说得好,萝卜青菜,各有所爱。这焦作青或许就喜欢这类型的。
他偷偷地给他们照了一张相后,就离开了那里。至于方案,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既然吴仙梅不想真报警,那么就只好假报警了。梁健想,自己不宜出面,看来又得让姚松辛苦一趟了。
姚松最近与黄依婷发展似乎挺快,再一次见到姚松的时候,他一副春风得意的模样,让梁健瞬间就得知这小子和黄依婷的发展应该不错。仔细一问,原来是黄依婷答应给姚松一次机会,两人先试着交往一下。
梁健对此有些惊讶,这姚松和黄依婷真正认识是那一次木家酒店的事情,至今也不过一个月左右,怎么进展这么快。不过他也只是心里想想,并没说出口,否则让姚松误会可就不好了。
梁健在通知姚松之前就已经通知了吴仙梅。跟吴仙梅说了之后,吴仙梅起初不太同意,但梁健劝她,如果不这么做,想依靠正规程序来的话,这件事可能永远只能这么拖着。梁健清楚,除非他摆明了马雅对着干,否则这件事只会是这么拖着。就算他和马雅对着干,也未必能真将这件事解决了,除非报警。
焦作青出轨至今已经有一两年了,从家里搬出去也已经有半年多了。吴仙梅的日子过得很是煎熬,她犹豫再三,终于还是同意了。
梁健借口出去办点事,开车出了省政府,先去了与姚松约好的地方,然后上了姚松的警车,再去接了吴仙梅,一起前往焦作青藏娇的地方。
到了地方,梁健没有下车。吴仙梅见梁健不下车,有些犹豫,梁健又劝了几句,她才跟姚松上了楼。
楼上房里,只有焦作青一人在。姚松敲门的时候,让吴仙梅先躲一边,免得他看见了不肯开门。
门开了,焦作青见到姚松,姚松是穿着便服的,便问:“你找谁?”
姚松也没答话,脚下往前一步,顶住了门,以防他接下去的动作刺激到焦作青,把他给关门外了。焦作青看他顶门,就问:“你想干嘛?我可告诉你,你别乱来,我会报警的!”
姚松说:“我就是警察。”说着,就从口袋里掏出了他的警徽,一同逃出来的还有一张照片。姚松将照片在焦作青眼前一闪,然后就推开焦作青,往里面走去。
焦作青也是被姚松的气势给震到了,一时没反应过来,就让姚松给走了进去。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姚松已经站在了客厅里。这时姚松喊道:“吴婶,你进来吧。那个女人不在。”
吴仙梅走了出来,焦作青看到一愣,先前姚松亮的照片,动作太快,他根本没看清楚,此刻看到吴仙梅,他顿时就明白了,这警察是来干嘛的。
焦作青立即就变了脸色,指着吴仙梅就骂:“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恶毒,竟然真的报警了!你想怎么样?你到底想怎么样?啊?”骂着,焦作青就要上去揪吴仙梅的头发。幸好姚松反应及时,一个箭步过来,伸手一个擒拿手就抓住了焦作青的胳膊,往后一扭,顿时那焦作青脸色就白了,哎呦惨叫一声,差点没趴下。
这下轮到吴仙梅急了,但又不敢大声说姚松,怕姚松一激动再用力,把焦作青真给弄伤残了,只好哀声地求着:“小伙子,你快松手,他年纪大,经不起这么弄的!就当是看在吴婶的面子上,好不好?”
姚松本来也没用多少力,这焦作青都六十多岁了,万一真给弄骨折了,这事情又不好办了。见吴婶帮忙求情,姚松便松手,松手前警告了这焦作青一句:“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再动手,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756 随行视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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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6 随行视察
张全和罗涛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讪讪应了一声,灰溜溜的走了。他们一走,梁健心里也是一松,对高成汉笑道:“今天得谢谢你。要不是你,估计他们还得在这里赖上好一会。”
高成汉眉头却是微皱,说:“今天这件事,说明了不少问题。总之,你还是得小心点。之前培友人的事情,我也有所了解,另外我听说,云龙同志的事情,好像也不太像是意外。”
提到周云龙,梁健本来还算放松的心情,顿时就警惕了起来。他说:“云龙同志的事情,还没定论。不过你说得没错,小心点总好一些。看来,这治水真的得越快越好!”
高成汉想了一下,说:“要不这样,回头我跟张省长去申请一下,让一两个公安厅的同志,到你这来值几天班?”
梁健摇了摇头,说:“这样太张扬了,我又不是什么领导,还配警卫,到时候风言风语又得不少,我是没关系,影响到张省长就不好了。我再想想办法,情况要是实在不对,就让项瑾他们回北京。在北京,想必那些人的手也没伸的那么长。”
高成汉说:“这样也行。行了,那你去陪你的老婆孩子吧,我先回去了。”
梁健要送他,被高成汉拦下。梁健也就没再客气。他和高成汉之间,从开始的伯乐和千里马的关系,到现在,也已成了朋友。加上,高成汉不是个喜欢客套的人,正好梁健也不是个喜欢弄客套的人。
送走高成汉后,梁健宽慰了父母几句,就进了房间看项瑾。项瑾抱着霓裳,小家伙躺在妈妈的怀里,闭着眼睡得正香,是不是还吧唧下嘴。那肉嘟嘟的脸,粉嫩嫩的,让人忍不住想上去咬一口。
梁健轻轻上前亲了一下,抬头时,突然在项瑾脸上也偷了个香。项瑾娇羞地嗔了他一眼,看得梁健心里酥酥麻麻的。不过,他还有事要跟项瑾说,就收起了心里那些旖旎的心思,在项瑾身边坐了下来。
梁健斟酌了一下,开口:“总是让你因为我而担惊受怕,很抱歉。”
项瑾看他,说:“夫妻之间不就是应该风雨同舟吗?放心吧,我没这么脆弱。”
梁健看着她,又低头去看霓裳,说:“要不,你跟霓裳先回北京住几天,等治水的事情告一段落了,你们再回来。”
项瑾沉默了好几秒都没有说话。梁健有些诧异,抬头看她,发现她正看着自己。两人目光撞在一起,项瑾说:“上一次回北京后,我想了很多。我跟你之间,这日子还很长,今后难保不会再有这样的情况出现,难道我每次都要跑回北京吗?现在爸爸还在,那如果有一天爸爸不在了呢……”
“别瞎说,爸爸他还很年轻呢。”梁健打断了项瑾的话。项瑾吐了下舌头,继续说道:“我只是个假设,但爸爸总有一天会老,会离开我们,那时候我又要躲到哪里去?”
项瑾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但是,现在霓裳还这么小,梁健真的不敢冒险。梁健还想再劝,可项瑾虽然一直很善解人意,但骨子里其实是个固执的人。她说:“我已经决定了,我跟霓裳都会陪着你,哪里也不去。如果有什么事情,我们一家人一起面对。”
梁健知道劝不动,也就不再劝。伸手将项瑾搂入怀里,她的发香飘入鼻尖,他忽然想起了另一个人,如果是她,她会怎么选?
梁健想,她应该也会和项瑾一样吧。忽然之间,梁健发现,其实胡小英和项瑾在性格上有很多相像的地方,她们表面温和,其实骨子里很坚强,对认定的事情,很执着。只不过因为胡小英一直从政的缘故,她温和的一面,很少有人能体会到。
梁健轻轻叹了一声,项瑾问他:“怎么了?”
梁健撒了个谎:“没什么。就是有点担心。”
项瑾宽慰:“没事的。你放心,我会照顾好爸妈还有霓裳。而且,我觉得,上次培友人的事情之后,他们应该不敢再这么嚣张了。”
梁健却不这么认为,狗急还跳墙,兔子急了还咬人,何况这些人呢。不过,他这话并没有说出口,不想让项瑾心里增加压力。
横申印染的夜访事件,也让高成汉对横申印染开展行动加快了步伐。隔了一天,梁健就接到了高成汉秘书的电话,邀请梁健一起去横申印染视察。因为仓促,随行的人并不多,除了一个罗建新之外,其余的只是几个办公室主任。
这样的一次视察行动,横申印染肯定早就收到了消息。但因为高成汉这个决定下的很是仓促,所以横申印染就算知道了,也来不及充分准备。
早上九点,前前后后一共四辆车,浩浩荡荡的从省政府出发。车队还没全出省政府大门,里面就有电话穿越宁州市上空飞到了横申印染那边。
横申印染这边,立即动了起来。张全带着一行人,穿过偌大的厂区,到厂区门口的马路上候着。
今天的天空是灰色的,阴沉沉的。早上梁健来上班的时候,还能在天边看到一丝阳光,此刻却是完全阴了下来。风也大了起来,卷着树叶和灰尘呼呼地往人身上扑。厂门口的那些人,平时都是坐办公室的,都穿得比较少。此刻风大了起来,一个个都缩了起来,没多久,不少人的嘴唇都冻紫了,尤其是几个女的,穿得套裙黑丝,此刻更是站在风中瑟瑟发抖。
有人忍不住,向着站在最前面的张全请求:“张总,这天看着像是要下雨了,要不让几个人回去拿几把伞吧。”
张全抬头看了看天,又看了看身后的一群人,说:“那就叫两个人回去拿一下,快去快回。”
张全话音刚落,那几个女同志就争着说:“我去。我去。”
张全看了她们一眼,说:“女同志再坚持一下。”说罢随手指了两个男的,让他们回去一趟。女同志见不能走,只好又哀求男同志帮忙带件衣服来。
那两人刚走,张全又回头问刚才跟他说话的人:“那边车间里怎么样了?你去看看。让他们把那些都遮好了!”
那人立即也去了。过了大概五六分钟左右,去拿伞的两个男同志就回来了。他们手中除了伞之外,还抱了好多件衣服。两人刚把衣服分完,这天果然淅淅沥沥地开始下起雨来。众人还没来得及把衣服穿上,又赶紧急急忙忙地开始撑伞。才刚撑起伞,这雨就大了起来,一时间又是风又是雨的,这伞根本就没多大用。没过多久,不少人的下半身都湿透了。
有人开始抱怨:“这领导到底什么时候来?再不来,我们就冻死在这里了。”
有人附和:“是啊,这鬼天气也真是,早上还好好的,说变天就变天,说下雨就下雨,都大冬天了怎么还跟夏天一样?”
……喷嚏声,抱怨声都闹作了一团,张全想训斥几句,可是他也是冷得不行,抓着雨伞的手都在抖,想了想还是把话吞了回去。
这时,雨幕中,终于出现了几个黑色的影子。
有人喊了一句:“车来了。”
张全忙朝着身后的人挥了挥手,一行人冒着雨迎了过去。
梁健与高成汉坐在第一辆车上。按照常理,梁健是不应该坐在第一辆车上。毕竟,还有个罗建新副市长。梁健虽然是副厅级,却比罗建新低了半级,加之又是边缘部门,没有实权,相对来说就差了一些。但高成汉却邀请了梁健与他坐同一辆车,罗建新自然也不会说什么。
车快到的时候,梁健就透过车窗看到了门口的那乌泱泱的一片人。他皱了下眉头,说:“这些人怎么这么大雨还等在这里?”
高成汉接过话说:“中国国情就是这样。前段时间网上一篇比较火的帖子,说的就是美国和中国领导作风的对比。大意就是说,美国的领导包括总统在群众面前是很谦恭的,但中国领导在群众面前是高高在上的。就拿一个撑伞来说,在美国,总统是淋着雨跟撑着伞的群众握手,在中国是小学生顶着炎炎烈日给坐在遮阳棚下喝着水打着扇子的领导表演。虽然这有些断章取义,但不可否认,很多地方,确实存在这些问题。但这些问题的根源出在哪里?”
高成汉没有再说下去,有些话题太敏感,点到为止即可。否则,就是祸从口出。虽然这个车上,除了他和梁健之外,只有一个司机,还有他的一个秘书,其实是周云龙的秘书。梁健不笨,自然也能明白高成汉这未尽之言表达的具体是什么意思。他笑了笑,没有再接话。
车子停了。梁健正要开门,这车门就自己开了。门外,露出罗涛的笑脸。另一边,是张全的笑脸。就算是副驾座上的车门也被人打开了,秘书有些不适应,平常都是他给领导开门的。
秘书走下车,撑开伞就要去接高成汉,但张全已经撑着伞候着了,他只好站到了边上。高成汉却不买张全的帐,脚下一动,就站到了秘书的伞下。梁健则是自己拿了一把伞。这雨大,和罗涛挤一把伞容易淋湿,再说他也不敢让罗涛给他撑伞,这伞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撑的。
后面的车上,人都陆陆续续下来了,总共十个人。被一堆人拥着,往厂区里走去。一进厂区,就上了厂区的电动车。上车时,这问题就来了。一辆车只能坐两个人。高成汉上车后,就招呼秘书,让他也上车。一直跟在边上的张全就尴尬了,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高成汉像是没看到他一样,根本不理会他。在看梁健这边,罗涛已经跟梁健上车了。他只好又找了一辆车坐上,然后带头往里面开去。
横申印染是合资企业,投资人不参与企业的日常运营管理。所以,在这里,罗涛和张全算是横申印染的一二把手。此刻,罗涛和张全就围着高成汉和梁健,后面那些人,尤其是罗建新看着心里就有些不爽了。
张全围着高成汉还好说,梁健算什么。但不爽归不爽,这些人都是人精,表面上还是很平静的。
757 谈谈整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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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7 谈谈整改
张全带着他们,先去了生活区。高成汉只在里面走了五分钟,就喊住张全:“带我们去车间看看吧。”
张全没办法,只好带着高成汉往车间走。横申印染属于纺织印染一体化的大企业。张全先带着高成汉去了纺织间。还没进去,便听到了机器发出的嘈杂声音。高成汉边止了脚步,看向张全,说:“张总,我想你应该清楚,我今天来的目的是什么。所以,就不要带着我绕圈了,白费力气不说,还浪费大家的时间。我相信你很忙,我也很忙。大家都很忙。”
张全脸色有些难看。他看向罗涛,朝着罗涛使眼色,梁健正好将这一幕看在了眼里。梁健心里念头一转,说:“要不这样,张总也不用陪着我们了,随便找个人带着我们到处走走看看就行。”
张全一听,想这梁健肯定是存心的。他也不敢再带着高成汉他们绕圈子,万一这高成汉一怒之下,真要自己去走走看看,那万一看到一些不该看的,那还得了。当即,张全就带着他们坐上车,往厂区后面开去。横申印染是建在松塘江边的,为了取水方便,这印染的车间都是建在后面的。
但,这样一来,排放污水,尤其是偷排,也方便了许多。
很快,便临近了车间。还有些距离,就隐隐的有股比较刺鼻的味道飘了出来,梁健皱了皱眉,同时也瞄到了同行的许多人都皱起了眉头。唯独,高成汉,面色如初。
高成汉看了一眼张全,张全脸色不太好看。印染厂里使用化工材料,这是正常的,但这味道隔着厂房还有好几米都能闻到,就有些不太正常了。
高成汉没说些什么,张全则已经使了眼色给身边的人,没进门之前,每个人都发了一副比较正规化的空气过滤式口罩。众人带上后,推开门,车间内的机器声顿时涌了出来,而那股浓重的化工味,即便戴着口罩也能闻得很清楚。
梁健站在门口,扫了一眼里面,发现看到的员工,都戴着和他们一样的口罩,还穿着白色的防护服,一个个都在有序地忙碌着,显得很正规化。除了味道大一点,另外倒是挑不出错。不过这只是第一眼。
梁健比高成汉落后了半个步子,罗建新与高成汉并排走着,张全在前面带着路,一边走,一边讲解着。但因为带着口罩,听得不是十分清楚。
他们走过的时候,那些工作人员,都会转过来,与他们打个招呼。梁健注意到一个细节,他们的防护服都很新。
梁健心里存了点疑惑,看其他东西的时候,就下意识地仔细了许多。张全带他们走的路,是从厂房中间穿过的一条大路。高成汉也没要求去其他的角角落落里看看,就这么随着张全走着。
走到的一半的时候,梁健一个随意地转头,忽然瞄见,隔着一个大机器,一个女员工正拖着一个半人多高的大箱子正在走。梁健看了她几眼,发现没人去帮她。梁健就绕过机器,走到那箱子后面,帮着她推。女员工开始没注意他,而高成汉一行人,除了高成汉的秘书,也没人注意到他。
秘书本想跟高成汉说一声,但张全正充满激情地和高成汉与罗建新二人介绍着,他也不好打断,就没说。
别说,这箱子真的很重。梁健是个男人,推了一会就出了汗。他不得不佩服那个女员工,之前竟然一个人也能拖得动。
女员工拖了好长时间,才终于发现了后面有人,惊咦了一声,这时张全他们也注意到了他。张全皱了下眉头,呵斥了两名员工,让他们来帮着女员工,把梁健替换下来。梁健也没说什么,跟着大队继续走。
走走停停,逛完整个厂房,时间已经到了十一点。张全提出吃饭,说他已经准备好了,也不是什么大餐,就是让食堂随便做了两桌菜。
梁健和高成汉都知道,这所谓的随便肯定不随便。梁健本来以为高成汉肯定会拒绝,但高成汉却答应了。梁健有些意外。
跟着到了食堂,果然,所谓的随便一点都不随便。饭桌上虽然没有大鱼大肉,但饭菜的精致,荤素的搭配,一点也不输那些五星级酒店。看来这张全是把哪个酒店大厨给请回来了。桌上还竖着几瓶高档酒。高成汉眼睛一扫,就说:“酒就撤了吧。”
张全与高成汉接触了这一两回,也有些了解了高成汉的性格,知道他说一不二,倒也明智了一回,立马就让人把酒撤了。一行人落座,高成汉坐中间,张全坐右边,罗建新坐左边。梁健挨着罗建新坐下。其余人也依次坐了。
席上,张全以茶代酒想敬高成汉,才站起来一半,就被高成汉示意坐下。张全坐下后,高成汉说:“待会吃过饭,你让人腾个会议室出来,我们简单开个会,谈一谈整改的问题。”
高成汉这一招出的毫无预兆,张全当即就愣住了,一两秒时间才反应过来,脸色一黑,正要说话,他旁边的罗涛轻轻碰了一下他。张全像是醒悟过来,陪着笑,说:“好的。我这就让人去准备。”说完,就喊了一声隔壁桌的一个男人,吩咐了几句。
接下去的时间,饭桌上再没人说话,都在闷头吃饭。张全和罗涛的脸色有些沉。这期间,唯一有动静的就是罗建新,吃到一半的时候,忽然站起来出去打了一个电话。电话时间很短,不超过两分钟。
午饭结束,张全问高成汉:“成汉同志,要不先去休息一下再开会?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了休息室了。”
高成汉正要说话,罗建新就插嘴说道:“休息一下也好,这逛了一上午,不仅我们累,这些跟着我们的人也累了。”说着,罗建新又问张全:“休息室准备了几间?”
张全回答:“六间。您和成汉同志,还有梁主席,一人一间。”
罗建新看了一眼梁健,说:“那就劳烦张总带我们过去了。”
张全开心地应下。整个过程,高成汉都没能插上话。到罗建新看梁健的时候,高成汉插话也是没多大意思。罗建新毕竟是宁州市的副市长,若高成汉反对,无疑是在这么多人面前驳了他的面子。罗建新心里肯定不舒服。
走的时候,高成汉故意落后了一步,站在了梁健边上。高成汉低声问梁健:“之前在厂房的时候,你有没有注意到什么?”
梁健同样轻声回答:“是看到了一些奇怪的地方。”
高成汉沉默了一下,说:“今天必须得想办法拿下这里。”
梁健点头,他知道高成汉这句话,其实就是交给了他一个任务,让他必须想办法,在待会的会议上拿下这里。但梁健明白,企业里这些人,都是些商人,商人的身体里,最多的是什么因子?自然是冒险因子。越是成功的商人,这种冒险因子就越是多。
曾经横申印染的培友人,就是这种冒险因子过于多了,才会后来落得个身陨的下场。但很明显,现在的老总张全,身上这种冒险因子也不少,否则那天晚上就不会找到梁健的家里去了。
往往这种人,都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梁健要做的,就是将这具棺材抬到他们面前去放着。但,这棺材要从哪里去找呢?
走向休息室的时候,梁健一直在想。他想着之前厂房中观察到的那些异常的现象,比如那些员工的防护服都很新,比如,厂房内那股浓得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化工味,再比如,厂房内各个角落堆着的硕大纸箱子……那间厂房里,很多地方都透着疑点。
梁健的休息室,是靠着高成汉的。高成汉的另一边是罗建新。而其余人的休息室,是在对面。
梁健刚进休息室,就有人送了一些水果点心和饮料进来。梁健没动,坐在位子上,正想得出神,忽然门笃笃地响起。
他回过神,过去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是罗涛,正端着一张笑得有些假的脸。
梁健本不想请他进来,但一想,这里毕竟是人家的地盘,于是让开了门。罗涛走了进来,看了一眼桌上的水果等,见没动,就主动走到一旁的橱柜里,不知怎么地就找出了茶叶和水壶,然后给梁健泡了一杯茶。
梁健接过,问:“罗主管太客气了。对了,罗主管找我是有话说吧?”
罗涛嘿嘿笑了一声,说:“果然还是瞒不过梁主席。我确实是有几句话想和您说。”
梁健说:“‘您’字不敢当,论年龄,恐怕还是罗主管年长几岁。”
罗涛说:“那我就托大,喊你一声梁老弟如何?”
梁健想,这罗涛也还真是会顺杆爬。不过他之前的那句话也说得不好,既然话已出口,梁健也不好反驳,只好笑了笑,也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他看着罗涛,说:“罗主管找我想说什么?”
罗涛脸上的笑容敛去,露出忧色,叹了一声,说:“梁老弟何必明知故问呢?我还能说什么,无非就是整改的事情。”
梁健本想劝几句,但一想,估计劝也是白劝,索性就打起了太极,说:“这整改的事情,罗主管你找我也没用。你也知道,我不过就是个妇联副主席,虽然说张省长顾念点旧情,让我做了个治水行动顾问,但大家都清楚,不过就是个虚衔,根本说不上话。”
760 准备收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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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成汉快步走到近前,问梁健:“你怎么样?”
梁健想笑一下,装装酷,但才扯了一下嘴角,整个右脸就疼的不行,顿时脸上表情就怪异起来。他吸了一口凉气,说:“大事应该没有,就是这张脸估计是要青几天了。”
见梁健还能调侃,高成汉便知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心里一松,转头看向一旁的秘书,问:“你怎么样?”
秘书说:“我没事。”说的时候,目光往边上瞄了一眼,高成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看到了那把雪亮的匕首。顿时,脸色就沉了下来。张全也看到了这把匕首,面若死灰。
高成汉看向张全,声色俱厉:“张总,我看,你这横申印染,不是什么人民企业,而是黑社会窝藏点!”
在中国,黑社会是一个敏感词。尤其是在政治上。高成汉这话一出,罗建新脸色最先变得难看。而张全的脸,已经黑得堪比包公了。
张全勉强笑着,艰涩地辩解:“高厅长,你听我解释……”
“不用解释了!”高成汉毫不留情地打断。然后看向秘书,说:“给公安厅打个电话,这件事情交给他们处理。至于横申印染在这件事情中该承担什么责任,就承担什么责任!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姑息!”
张全的脸色顿时惨白。
高成汉说完看了一眼梁健,见梁健还坐在那人身上,脸色有些苍白,额上还有汗,微微皱了皱眉,想了下,跟秘书说:“打120叫个救护车来,送梁主席去医院检查!”
这时,另外那两个混混,见没人注意他们,就悄悄地想溜。秘书眼尖,当即就叫道:“抓住他们!”
高成汉立即也看了过去。这个时候,张全若还不乘机做点什么弥补一下,那他就配不上他那总经理的称号了。张全示意了一下身后的人,顿时那些跟着他来的员工,都涌了过去,立即就将那两个人给控制住了。
那个大哥看着张全喊到:“张总,你不能过河拆桥啊,我们可是按照你的吩咐在办事啊!”
张全慌忙撇清:“我让你们帮忙看着点,可没说让你们打人!”说罢,不敢再跟这两人多话,怕这两人再说出点什么来,就立即走到高成汉身边,说:“要不先扶梁主席到前面大楼里去吧,这里风大,又冷。”
高成汉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秘书已经去扶梁健。张全见高成汉不理他,又凑到梁健身边,想说上几句好话,为自己挽回点声誉。可秘书毫不留情地就抢着说道:“张总请让让,你挡着道了。”
张全脸上神色,尴尬至极。
或许是因为秘书在打120的时候,注明是政府人员,所以救护车到的特别快一些,不出片刻,救护车就拉着长长的警笛声,冲进了横申印染,停在了大楼前。
上车的时候,高成汉跟了上去,秘书被他留在这里,等公安厅的同志来,张全也想跟上车,被高成汉拦了下来。
但,救护车刚走,张全立马就坐上车,追着救护车去了。而罗涛陪着罗建新站在大楼前,脸色很是难看。
罗建新盯了一眼罗涛,低声斥道:“这都叫什么事呀!你们好自为之吧!”说完,罗建新甩手走了。
车上,梁健躺在床上,正做着检查,高成汉在一边看着。梁健说:“我其实没事,用不着叫救护车。”
高成汉说:“检查一下,放心。”
到了医院,做了一堆的检查后,看到各项指标都还正常,也算是松了一口气。幸好,秘书之前虽说了是政府人员,却没说具体是谁,否则恐怕动静不小。做完检查,秘书已经带着司机等在了医院门口。梁健跟着高成汉上了车。
一进车内,高成汉就问秘书:“那边事情都处理好了?”
秘书回答:“嗯,省公安厅的夏厅长亲自来了,把人已经带走了。他本来还想一起来医院看看梁主席,但好像公安厅里有点事,又被叫回去了。”
高成汉嗯了一声,转头对梁健笑道:“看来你能量很大啊,夏厅长都亲自出动了。”梁健正想接过话茬,说笑几句,忽然脑中亮光一闪,他问高成汉:“之前我发给你的短信你看了吧?”
高成汉点头,顺口问道:“那件事真实度怎么样?”
梁健回答:“应该是真的,不过具体运到了哪里,不清楚。我觉得,可以让夏厅长那边花点时间,好好审审那三个人,他们可能知道一些。”
高成汉想了想,跟秘书说:“你帮我给夏厅长打个电话……算了,还是我自己来打吧。”秘书把手机递给了高成汉,高成汉拨通了夏初荣的电话。
是夏初荣的秘书接的电话。
“高厅长,夏厅长在开会,您稍微等等,我叫他。”
一会儿后,高成汉说:“夏厅长,打扰你开会了,不好意思。是这样的,之前从横申印染带走的那三个社会人员,还在厅里吗?”
夏厅长回答:“已经交给下面片区了,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高成汉看了一眼梁健,对夏初荣说:“这样吧,我让梁健跟你说,他比较清楚情况。”
梁健接过电话,将他在横申印染看到听到的事情说了一遍,而后说:“我觉得,这三个人可能清楚一些情况,可以尝试着突破一下。如果这三个人能吐出些有用的东西,横申印染这边,我们就少花点心思了。”
夏初荣是张省长的人,梁健还是很放心。而且,当初魏雨的事情上,夏初荣表现出来的信任,让梁健还是比较感动的。
夏初荣听梁健说完后,立即就说:“那这样,我现在就让人去把那三个人接到厅里来。”
这公安厅里也不是铁板一块,梁健很清楚,所以,为了保险起见,梁健又说了一句本不该说的话:“你还记得姚松他们两个吗?要不就让他们负责,我跟他们熟悉,有什么事情沟通起来也方便。”
夏厅长应下后,匆匆挂了电话。
高成汉又吩咐秘书将梁健送回了家里,让他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梁健回到家里,项瑾看到他,很是惊讶,上下一打量,竟不知从哪里看出了些端倪,问:“你是不是跟人打架了?”
梁健想自己脸上还没青,衣服也没破,虽然有点泥,之前也都处理好了,怎么就被看出来了。他点了点头,问:“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项瑾没回答,只是关切地拉过他上下仔细检查了一回,见他似乎真的没怎么伤着,才松了口气,问:“去医院检查过了吗?”
梁健点头,宽慰她:“做过全身检查了,你放心,我没事。”
项瑾这才彻底放下心来,嗔怪地看了他一眼,说:“跟我说说,怎么回事?”
梁健想了想,将横申印染的事情,简略地跟她说了一遍,不过,梁健没将后来刀子的事情跟她说,免得吓到她。
等他说完,项瑾看着他,说:“你呀,现在不大不小也算是个领导了,还总是喜欢什么事都自己去做。多危险。”
梁健笑道:“我以后会注意的。别担心了。”
项瑾瞪了他一眼,不再提了。梁健虽然做了检查没事,但腰间的那一拳,确实也伤得不轻,肌肉总是隐隐作痛。等到第二天起来一看,青了好大一块,右脸脸颊上,也是一块青紫。项瑾一边给他陪着云南白药,一边心疼地说:“要不在家在休息一天?”
梁健摇头,说:“没事的。过两天就好了。”
到了单位,一群女同事迎面而来看到梁健脸上的青紫,都很诧异。个性最胆大的胖胖版季洁,调侃道:“主席你不会是想偷亲哪个小姑娘,被打了吧?”
梁健笑笑,没接话。
约一个小时后,梁健正在办公室里看着资料,小语敲门走了进来。梁健看向她,问:“有什么事吗?”
小语伸手将两个鸡蛋放到了桌上,看了他脸上的青紫一眼,说:“我听说用鸡蛋在青的地方滚滚挺有用的。你试试。”
这突如其来的关切,让梁健有些不知所措。梁健笑了一下,说:“谢谢。”
小语微低着脑袋,不敢看梁健,乌黑发丝间露出的脸颊,红扑扑的。声若蚊蚋:“那你忙吧,我走了。”
说罢,她甩着她那一头乌黑的秀发,出去了。梁健摸了一下那两个鸡蛋,还是滚烫的。他不由有些苦笑不得,小语长得不算倾国倾城,可是也还算是个美女,尤其是她温柔恬静的性子,和那一头如瀑布一般的乌黑长发,总会时不时地让人惊艳一下。但,梁健已经是有妇之夫,这美女温情,未免有些难以消受。
看来,以后还是要适当地点一下她才行。梁健心想。
这时,电话响了。是手机。梁健看了一眼,是姚松的电话,便接了起来。姚松在电话那头,喊了一声梁哥,然后立即就接到了正题上:“那三个人已经吐了。”
梁健一震,忙问:“知道哪些废水都排哪去了吗?”
姚松嗯了一声,说:“都排到郊区的几个下水道里去了。另外,装废水的车是洒水车,具体是宁州市哪个区的,已经在查了。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到时候,需要控制吗?”
梁健想了想,说:“暂时不需要控制,先看看再说。这样,你跟褚卫这两天辛苦一下,横申印染那边多留意一下,特别是晚上,看看有什么举动。”
姚松应下。梁健顿了顿,又问:“昨天到现在有没有人到厅里活动?”
姚松回答:“这个不清楚,不过倒是有一个副厅长,今早来了一下,想看口供,被我拦住了。”
梁健问:“副厅长叫什么?”
姚松报了一个名字,梁健记在了心里。
761任重道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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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1任重道远
姚松电话挂了之后,梁健立即就给高成汉去了一个电话。
电话一接通,梁健就说:“那三个人已经招了。”
高成汉立即问:“确有其事?”
梁健恩了一声。
沉默了两秒后,高成汉说:“这样,半个小时后,我们开个会,我让秘书去通知其他人。”
梁健知道高成汉的意思,在政府里面,有些事一旦摊开了说,就基本上已经定了,高成汉把横申印染的这些事一旦摊到台面上,就算是关停它,吊销生产执照,再加上巨额罚款,也是轻而易举的。
高成汉就是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横申印染给拿下。
梁健立即准备了一下,跟人秘处那边说了一声,就赶到了前面大楼。梁健到的时候,只有杜明亮的秘书任坚在。杜明亮有事,就不出席了,让任坚过来列席。
看到梁建,任坚点了下头,也没说什么。梁健落了座后,没多久,陆陆续续有人赶来。刚坐下,就开始窃窃私语,内容则是,这么着急开会,到底是为了什么?
最后一个到的是罗建新。罗建新是从市政府那边赶过来的,一脸不悦。他刚进来,高成汉也进来了,秘书跟在后面,抱着厚厚的一沓资料。
秘书一进门,就把资料一份份发到了每一位面前,梁健翻了一下,是一些照片,和一份口供。
照片是梁健拍了发给高成汉的那几张,口供是那三个社会人员的口供。
罗建新拿到资料后,稍微一翻,就啪地合上了,然后低下头,开始在桌子底下发消息。
会议上,高成汉没有高谈阔论,没有慷慨激昂,只是让众人看资料,然后就问:“你们认为,对横申印染,怎么样的处罚比较合适?是直接责令关停,吊销生产执照,还是给他们一次机会?罚款是肯定要罚的,但是罚多少比较合适?”
高成汉给了众人一个选择,其实就是给了众人一个信号——要想蒙混过关,没门!横申印染必须付出代价,只不过代价的大小可以商量。
原本应该是杜明亮第一个发言,但杜明亮不在,任坚虽然是代表杜明亮来的,但毕竟只是个秘书,而且这个问题也不是那么好回答的,任坚自然不会第一个发言。众人看来看去,最后看在了罗建新身上。
除了高成汉之外,这里他职位最高。罗建新见众人都看向他,只好说:“横申印染这一次,性质严重,情节恶劣,必须严惩!”众人都有些惊讶,这罗建新在治水上一直是保守派,不支持整改的,这一次竟然如此坚定。正惊讶时,罗建新话锋却是一转,说:“但横申企业毕竟也算是宁州市的龙头企业之一,下面养着好几千的员工,要是关停了,这些员工的安顿问题就是个大问题,给宁州市的治安等都会造成很大的压力。所以,我认为,还是再给横申印染一次机会。当然,惩罚是肯定要惩罚的。”
罗建新的话一出,基本已经定了基调,其余的人,基本也不会再站出来喊着要关掉横申印染,毕竟这对他们来说,一点好处也没有。
虽然,梁健也很想关停横申印染,但罗建新那几句话说的也不是没道理。几千号人一下子没了工作,若是一个处理不好,就很容易产生混乱。所以,轮到梁健说话的时候,梁健先是看了一眼高成汉,他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梁健心里猜测了一下,高成汉应该也不是想关停横申印染,否则,他刚开始的时候就不会给出两个选择了。如此一想,梁健便说:“罗市长说的不是没道理。几千号人要是一起失业,会带来很多问题,这对宁州市那边,会带来很大的压力。但,这一次横申印染的情况实在恶劣,必须严惩,以儆效尤。依我看,对横申印染的惩罚可以分成两部分。”
高成汉插话:“哪两部分?说说。”
梁健点头,继续说道:“第一部分,是由政府监督,责令横申印染完成整改,在整改期间不得生产,整改完成后,由专业部门验收合格后,才可继续生产。第二部分,是罚款。罚款的多少,根据环保条例和实际情况相结合来定。”
整个会议进行到现在,一直没人提到整改问题。自从治水行动以来,宁州市的治水就是个雷区,这些人轻易都不想碰。但,梁健敢碰,也碰了。
高成汉看了梁健一眼,说:“梁健同志的建议我认为可以考虑,你们认为呢?”
其余人相互看了一眼,纷纷表示同意。罗建新也点头表示同意。
高成汉终于在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说:“那就这么定了。”
会议就这么结束了,没过多久,关于责令横申印染那边的相关事宜,很快就由高成汉的秘书下发到了各部门。
梁健坐在高成汉的办公室里,这原来是周云龙的办公室,梁健来过一两回,里面的摆设都没动,属于高成汉的东西,很少。
高成汉亲自给梁健泡了一杯茶,笑着说:“这一次,你可是大功臣。要不是你舍身取义,恐怕啃下横申印染这块骨头没这么容易。”
办公室里没其他人,梁健也就省了那些虚套,也没起身,就接过了茶杯,笑着说道:“就算没有我,你迟早也会啃下这块骨头的。我只不过是起到了催化剂的作用。”
高成汉说:“你就别谦虚了啊!这宁州的治水,关键就在一个字,快!越快越好,拖时间长了,给了那些企业活动的时间,到时候,就算是张省长亲自上阵,恐怕也会束手束脚。”
高成汉说的不假。宁州的这些大企业,大部分都在北京有些关系,这一点,在治水活动刚开始的时候,梁健已经有些感受到了。这一次,能拿下横申印染,跟培友人的死也有很大的关系。如果那时候,培友人不是铤而走险,又是贿赂,又是威胁恐吓的,而是和其他企业联合在一起,恐怕今天就不会是梁健这边大胜的结局。
培友人算是自作孽不可活,这横申印染要是遵纪守法,自然也不会是今天这个下场。所以说,这个世界上的事情,总是比较奇妙的。有句古话说的不错,叫做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
梁健喝了一口茶,说:“这一次虽然拿下了横申印染,但宁州的治水之路,只能算是走出了第一步,后面的路还很长,也很难。你想好接下去怎么做了吗?”
高成汉将一个文件夹放到了梁健面前。梁健疑惑地看了一眼高成汉,高成汉示意他打开看一下,梁健打开,文件里是一份关于宁州各大企业的资料。这份资料很详细,除了企业的信息外,还详细地写了企业各个领导人,投资人的背景,关系等。
梁健看了几页后,心中很是惊讶,这样一份资料做出来,高成汉肯定花了不少的心思。梁健佩服高成汉的同时,也感觉到了高成汉对治水行动,必胜的决心。他看向高成汉,问:“接下去,是哪个企业?”
高成汉摇了摇头,说:“接下去不是哪个企业,而是所有企业。”
这句话,高成汉说得很平静,但其中展现出来的一种魄力,让梁建都震惊了一下。他问:“什么意思?”
高成汉说:“之前云龙同志主持的时候,不是提过说三个月下水一次么。距离上一次,已经超过三个月了,时间上正好。这一次,我打算搞大一点,越大越好。对了,媒体那边,你有什么可靠的人选没?”
梁健想了一下,宣传部那边,他倒是有个人,交情还可以。至于媒体方面,好像还真没什么……梁健想到这里,忽然脑海中就冒出了一个两个人。
一个是钱伟明,一个是夏攀。当初他还是张省长秘书的时候,与这两个人有过交道。不过,这两个人现在已经都各自调离了原来的岗位,钱伟明去了宣传部做了精神文明办的办公室主任,一个去了安监厅做了副厅长。他们调离原岗位至今,也有段时间了,未必能帮得上什么忙。
梁健考虑了一下,说:“宣传部那边,我有一个人可以推荐,至于媒体那边,我暂时也想不到什么可靠的人选。”梁健话刚说完,忽然又想到了几个人,这几个人还是在南山县的时候,有过一次交流。一个日报记者,一个江中电视台记者,还有一个门户网站的记者,只是后来,梁健与他们也没怎么联系过。所以,现在这几人到底怎么个情况,梁健也不清楚。不清楚的事情,梁健也不敢说出口,免得闹乌龙。他跟高成汉说,他回去再想想。然后梁健又问了一些关于高成汉想再搞一次干部下水活动的具体信息。离开之前,高成汉与梁健说:“这两天抽个时间,我们一起去看看云龙同志,我听说他这几天情况好像不是很好。”
最近因为一直忙着治水的事情,周云龙的事情,梁健也没关注过,听高成汉这么一说,心里惊了一下。他应下后,问:“他车祸的事情,公安那边查的怎么样了?”
“那个地方虽然有监控,但是那个车子是没牌照的,所以……”高成汉说到这里,摇了摇头。梁健明白,叹了一声,离开了高成汉的办公室。
还没走远,梁健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先前开会,梁健将手机调成了震动。所以,这电话响了很久,梁健才感觉到,拿出来一看,是个陌生电话。
梁健想了想,接了起来。刚接起,电话那头就传来一个有几分熟悉的声音。梁健回想了一下,就想起来了,这个人是谁。
764 小英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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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料,这曹永明的话才刚说完,小宇就站了起来,说要敬他一杯酒。已经两杯红酒下肚的梁健,看到小宇又端着半杯来敬他的满杯,不由心里一惊。若小宇敬完,曹永明的儿子再来敬一杯,冯丰可以不算,但这只是一轮,接下去肯定还有第二轮。这才什么时候,这饭局开始还没十分钟呢。这样下去,不被灌醉才怪呢!
梁健看了一眼高成汉,他正巧也看了过来,递给了他一个眼神。梁健读懂了其中的意思,这时,小宇已经打算离开座位走过来。
梁健忙站了起来,阻止她走过来,说:“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要敬也是我敬。这样,这一杯,我敬你跟你老公,祝你们婚姻幸福,白头偕老。”
这一杯,梁健也只得喝完。不过,比等着小宇和曹永明儿子两人轮番来敬,总好些。
坐下的时候,梁健故意将酒杯放到了另一边。这样尹月坐着就不方便倒酒了。她看了一眼那酒杯,准备站起来。梁健忙低声喊住她:“美女,让我歇歇怎么样?你再这么倒下去,我可就要喝醉了!”
尹月似乎被他惊了一下,脸颊更红了,但总算是没再站起来。梁健低声说了一声谢谢。这时,曹永明朝梁健这边看了一眼,看到他的杯子空着放在一边,眉毛动了一下。但没说什么,举杯对向了高成汉。
高成汉随着举杯,举起的却是个茶杯。曹永明的手僵了一下,高成汉微微一笑,解释说:“肝不太好,医生说了,不让喝酒。”
高成汉的肝到底好不好,梁健也不知道。但高成汉既然这么说了,曹永明自然也不好强迫他。
高成汉这么一来,酒桌上的气氛顿时就变得怪异起来。赫敏不愧是主持人,立即就感受到了气氛的不对,当即就活跃起来。不出片刻,原本沉默地坐着的冯丰也活跃起来。只不过,那小宇和曹永明,对他却不是十分热情。冯丰喝了几杯酒后,又沉闷了下来。
高成汉定力十足,赫敏久攻不下后,开始将目光落到了梁健身上。一个尹月在边上,梁健已经觉得有些压力,再来一个赫敏,梁健觉得这场鸿门宴,恐怕他是很难清醒着出去了。他忽然很庆幸,今天邀请了高成汉一起来,有高成汉在,就算是醉了问题也不大。
赫敏的攻击力,明显比尹月要强多了。但是对于赫敏这种女人,梁健本能地会产生一种防备心理,所以,总算还是没有什么失态的行为。尽管这样,四十分钟后,梁健还是感觉自己快要醉了。
可,这酒局到现在,曹永明还没提出正题。梁健想了想,拿出手机给冯丰发了个短信:我已经差不多了,你想个办法,结束掉。”
短信发出去一分钟后,冯丰给他回了短信:“鸿门宴好入不好出!曹还没进入正题,想结束,难!”
梁健看短信的时候,尹月忽然朝他这边看了一眼,梁健忙将手机收起。
这时,曹永明忽然对尹月说:“尹月,你今天好像还没有敬过我们梁主席么。这不应该啊!”
尹月已经喝了一些酒,但不是和梁健喝得。她红彤彤的脸颊,微带娇羞的神情,让人想入非非。尹月嗯了一声,然后给自己身前还有些酒的杯子中又倒了一些,然后转向梁健,正要说话,有一段时间没说话的小宇忽然笑道:“这酒怎么能这么喝呢?这么喝就没意思了嘛?”
曹永明看了过去,问:“那你认为该怎么喝?”
小宇站了起来,绕过桌子,往梁健这边走过来。梁健看着她扭动的身姿,脸上暧昧的笑容,心里有种不妙的感觉。
果然,小宇竟然起哄让尹月和梁健喝交杯酒。先不说,梁健现在已经是有妇之夫,就算是没有结婚,这交杯酒,也不是随便能喝的。万一被人拍了照传了出去,不定又是一番风波。梁健说:“这交杯酒就算了,回头让我老婆知道,我就完了。”
小宇却不依不饶,说:“今天这里又没什么外人,你老婆不会知道的!”说着,她就去催促尹月:“来,尹月把梁主席的杯子端起来。”
看着小宇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梁健有些烦了。只不过考虑到冯丰,梁健还是忍着,但这交杯酒是肯定不能喝的。正没辙的时候,冯丰终于算是靠谱了一回,站了起来,说:“在这里的男同志,就我一个还是单身,要喝交杯酒,怎么也得我先喝!来,尹月,我跟你喝一个!”
说着,冯丰就走了过来。不知在心里打了什么算盘的小宇,朝冯丰瞪了一眼。冯丰当做没看到,拉着尹月,就勾住了胳膊。
尹月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小宇,见小宇不吭声,只好羞涩地喝了。喝完交杯,冯丰看着尹月,醉眼迷离地说:“这交杯喝得开心。”
尹月脸颊通红。
小宇脸上透出些不悦,低声斥道:“看你色眯眯的那样,丢不丢人?”
冯丰没理他,走回了自己位子坐下。刚坐稳,高成汉扫了一眼众人,淡淡说:“这酒也喝得差不多了,菜么,估计大家也都吃不下了!要不,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曹永明笑着接话:“这酒是差不多了,茶还没喝呢!这里的18楼我已经安排好了,高厅长,给个面子如何?”
高成汉不为所动,说:“今天,我以茶代酒都喝到现在了,这茶就不喝了!”
曹永明倒也不勉强,将目光投向了梁健,说:“那梁主席赏个脸,正好也去醒醒酒,这一身酒味回去,恐怕媳妇会生气吧!”
梁健可不敢应,忙回绝:“茶就不喝了。回去晚了,老婆不开心!今天就这样吧。”
曹永明的城府显然不错,连着被高成汉和梁健拒绝,依然带着笑,说:“那好吧,今天就这样了。回头再找时间,我请两位喝茶。”
高成汉没接话,梁健出于礼貌应了一声。一行人都站了起来,准备出门。梁健到底是有些多了,走路都有种轻飘的感觉。赫敏估计是看出来了,轻轻推了一下尹月使了一个眼色给她。尹月有些犹豫,却还是走了上来,挽住了梁健的胳膊。尹月搂得很是用力,胸前的两团柔软都压在了他的手臂上。
喝了酒的梁健心里不由一荡。正在这时,小宇忽然拿出了手机,也不打个招呼,就咔嚓一声,给两人照了进去。梁健被闪光灯一闪,猛地一惊,一抬头,看到小宇举着手机错愕的神情。她估计是想偷拍,但是忘了关闪光灯了。
梁健本来忍着的那些烦躁,此时终于忍不住了。也不再贪恋手臂上传来的柔软感觉,用力一挣,甩开了尹月,对小宇说道:“把照片删了。”
小宇否认:“我没拍你。”
冯丰虽然看着一脸通红,两眼醉意,其实还没醉。他忙出来打圆场,说:“这好好的你拍什么照片。快删了。”
谁知小宇根本不理他,把手机往包里一删,朝梁健笑道:“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放心好了,我只不过是留个纪念,绝对不会发给你老婆看的。”
梁健不想撕破脸。但,在这个信息时代,照片本来就是个很敏感的东西。梁健想了想,还是再次说道:“把照片删了。”
小宇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这时,曹永明插话:“小宇不像话,这能拍照片?要是传了出去,不是影响了我们梁主席的形象吗?快删了!”
小宇有些不情愿地把手机拿了出来,当着梁健的面把照片删了。到了酒店门口,赫敏又怂恿着让梁健单独把尹月送回去。结果,冯丰很是积极,自告奋勇,揽下了这个责任,梁健也是大松一口气。
高成汉的司机等在门口。梁健和高成汉上了车后,整个心神才终于算是放松下来了。梁健长吐了一口气,靠在椅子里,说:“这饭吃的还真累啊!”
高成汉微微一笑,说:“左拥右抱的,还累?”
梁健苦笑一声:“你就别取笑我了!这样的左拥右抱,一个不小心,就得栽沟里了!”
高成汉笑着,没接话。半响之后,忽然又说:“曹永明这个人,城府很深。”
梁健也有这样的感觉,点头附和:“确实。今天的饭局这么久,他竟然能忍得住一句都没提整改的事情。这定力,绝对可以。”
这时,高成汉忽然转了话题:“昨天华剑军和张省长他们开了个常委会,你知道吗?”
梁健微愣,这消息他倒是没听到。去了妇联之后,虽然还是在省政府里面,他的消息已经闭塞了很多。
他问:“会上讨论了什么?”
高成汉说:“主要还是永州那边市委书记和市长的人选问题。不过,我听说,会议上,华剑军提议要将胡小英市长调到省里面来。”
突然听到胡小英的名字,让梁健这颗微醺的心蓦然一震,瞬间就清醒了过来。他差点就惊呼出口了。
梁健平复了一下心情,干涩地问:“胡小英不是才升的市长没有多久吗?怎么这么快又有调动,这个似乎不太合常理啊!”
高成汉说:“我也是这么觉得。可能华剑军有什么其他的打算吧。我听人说,最近胡小英同志和华剑军走得挺近。你怎么看?”
765 柔情难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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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5 柔情难诉
听到高成汉将胡小英的名字和华剑军的名字放在一起,梁健心里就是一阵难受。仿佛压了一块石头在胸口,让他有种喘不过气来的窒息感。想要一吐为快,却又吐不出来。
梁健花了两三秒时间,才让自己装得足够若无其事。他说:“胡小英同志给我的感觉,还是不错的。我觉得,她可能也有她的考虑吧。”
高成汉闻言,点了点头,说:“胡小英同志是我见过的许多女干部里面,少见的智慧且坚定的女人,可以称得上巾帼二字。”
梁健听得高成汉对胡小英的评价,心里泛起些自豪,仿佛高成汉夸奖的是他自己。但,一想到华剑军在常委会上提议要将胡小英调到省里来,顿时心就不受控制地沉了下去。
他想起那天中午,他给胡小英打电话,去始终不接,不肯让他去找她,也不肯见她。他的思绪,不受控制地胡乱蔓延,他不想把她想得很坏,但有些情绪就是控制不住。有些猜想,还是会浮现在他的脑海中,将他的心搅成一团乱麻。
高成汉,将他送到了小区后,就离开了。梁健站在楼下,走了一圈又一圈。终于,还是忍不住,拿出手机,给胡小英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起。那一头,很安静。梁健想象着,黑暗的房间中,她一人站在落地窗前,一手环着腰,一手拿着电话,目光看着窗外繁华的夜景。
梁健轻轻唤了一声:“姐。”
那一头,沉默着,只有细微的呼吸声,忽然像是重了一声。梁健的心,忽然疼了起来。他好想,现在就出现在她身边,抱住她,赶走她身上那浓重的落寞和孤单,然后告诉她,这段时间,他有多想她。
“姐,你说话好吗?”梁健的声音中,带了一丝哀求。话音落下,梁健听到了一个鼻音。梁健急问:“你哭了?”
“没有。”胡小英否认,可梁健还是听出了那浓重的鼻音。梁健心里翻江倒海一般难受,却难以言说。
梁健本想问她,她和华剑军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这句在电话接通之前已经在心里徘徊了无数遍的话,此刻却怎么也问不出口。出口的,只有一句:“你最近好吗?”
“不好。”胡小英的回答,让梁健心里更加的难受。他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也没有资格说任何安慰的话。
他沉默着,听着胡小英那边竭力忍着的哭声。许久,他说:“姐,我对不起你!”话音落下,哇地一声,哭声终于失控,像是一声惊雷在梁健耳边炸响。和胡小英认识这么久,梁健似乎还从没有见过胡小英这般的情绪失控过。他除了震惊之外,心里更多的是疼惜,内疚,自责。
他站在那里,手足无措。良久,胡小英才重新平静下来。她说:“这本来就是我当初自己选的,自作自受而已,怪不得你!”说完,她又问:“你最近还好吗?”
梁健想说还好,可话到了嘴边,却成了不好。
他顿了顿,终于将那句已经在心底念了无数遍的话说出了口:“我想你。”
电话里陷入了一阵沉默。很久,胡小英忽然笑了,笑声中,难掩凄凉。她说:“知道你心里还有我,就足够了。已经晚了,早点休息吧。”
梁健其实还有很多话想说,但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嘟嘟声,心底更多的是惆怅。这种惆怅,就像是春天梅雨季节里的雨,不大却密密稠稠,赶不走吹不散,难受的很。
之后的好几天中,这种惆怅一直缭绕心头,不能散去。直到一件事的发生。
周云龙醒了,但是,不行了。
梁健赶到医院的时候,张省长和高成汉已经在了,正在加护病房内,周云龙似乎和他们在说什么。周家人无力地瘫坐在门外的椅子中,满脸的泪水。
张省长和高成汉没有在病房里呆很久,很快,华剑军和马超群,还有杜明亮等几个副省长也都到了。一行人进去与周云龙说了几句后,又都各自离开。
当天夜里,周云龙就离开了。周云龙的离开,让张省长对省公安厅,或者说是对夏初荣下了严令,必须抓到当时肇事者,如果真的是有图谋的,那么无论如何一定要揪出幕后黑手。
周云龙的追悼会上,许多有头有脸的人都到了,包括宁州那几个龙头企业的负责人。永成钢铁的曹永明也来了。
曹永明一进来,就找到了梁健。梁健正与高成汉在一起。曹永明先与高成汉打了招呼,然后问梁健:“梁主席,方便借一步说话吗?”
梁健心想,这高永明葫芦里卖什么药。这时,高成汉说:“我去那边看看。你们聊。”高成汉主动走开。梁健看着曹永明,问:“曹总,想跟我单独说什么?”
曹永明微微一笑,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最近听说,省里这几天要搞一个干部下河活动,不仅要求各级干部参加,还要求企业领导也参加,是这回事吗?”
梁健想这件事虽然还没正式通报下去,但也不是什么需要保密的事情,便说:“是有一个干部下河活动,但具体情况不是很清楚。”
“梁主席谦虚了。”曹永明笑说:“梁主席是张省长跟前的红人,又是治水行动顾问,这种事情怎么会不清楚。对了,梁主席什么时候有空?18楼的房间可还等着梁主席呢!”
曹永明所谓的18楼自然就是上次那次晚宴所在的七星级酒店的18楼。据说,上面是个茶馆,是单独承包出去的,不属于那个七星级酒店管理。幕后的老板,是北京人,不常来。这茶楼是让一个总经理在管理的。说起来这个总经理,也是宁州城的一个名人,梁健也有点印象,好像还见过一次。
这曹永明可是个老狐狸,刚才故意说要与梁健单独说话支走高成汉,其实就是想单独请梁健喝茶。看来,他是知道高成汉是块石头,难以攻克,所以想在梁健身上下功夫。梁健不傻,自然清楚曹永明的心理,当即就说:“最近事情比较多,可能排不出时间。要不这样,等回头我空下来了,我请曹总喝茶怎么样?18楼估计请不起,还希望到时候曹总不要嫌弃啊!”
曹永明说:“梁主席这么客气干什么。这谁请不都一样。对了,昨天小宇说看到你夫人了,孩子有七八个月了吧?”
听曹永明口中提到项瑾和霓裳,梁健心中顿时咯噔一声。小宇从来没跟项瑾见过面,怎么会认得出项瑾,更何况,项瑾昨天好像也没离开过小区。梁健顿时明白,曹永明这句话的意思,恐怕并不是字面的意思那么简单。梁健从来不是病猫,否则也不会走到今天这样的位置。他神色一肃,质问:“曹总,这是什么意思?”
曹永明果然是老狐狸,见梁健翻脸,脸上依然是毫不变色,说:“我能有什么意思?梁主席放心,你夫人的身份,我还是知道的。项部长的女儿,就算是借我十个胆,我也不敢动。”
曹永明忽然将话挑明,梁健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他缓了些神色,问:“那曹总的意思是?”
曹永明微微一笑,说:“我自然是希望梁主席给个面子,18楼。”
梁健心中有种被石头压住了的感觉,有种憋闷的感觉。他本想拒绝,但想到项瑾和霓裳,虽然曹永明说不敢怎么样,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这些商人,心里的沟沟壑壑多了去了,梁健不敢冒险。一瞬间的功夫,他心里就想了很多,想到最后,索性心一横,说:“行。不过这两天是真的没时间。”
曹永明爽快地回答:“好,那就两天后,到时候我再跟梁主席约时间。”
梁健点头。曹永明笑了笑,说:“那我不打扰梁主席了。”看着曹永明离开,梁健脸色微微有些难看,这种被人拿住了的感觉,一点也不好。不过,他也不是任人随意拿捏的柿子,他倒想看看,这曹永明的葫芦里,到底卖了什么药?
两天后,曹永明果然给他打了电话,约了晚上8点,18楼。梁健先回去了一趟,在小区周围仔细观察了一遍,没看到什么可疑的地方。可是,他总觉得心里有些不踏实。想了想,他还是给姚松和褚明打了电话。
他离开的时候,姚松和褚明已经来了,让梁健有些意外的是,黄依婷也一起来了。黄依婷说,她是来看嫂子和孩子的。梁健也不好说什么。姚松拉着梁健到了一边,解释说:“依婷也好,这样我和依婷一起上去,就可以不用对嫂子说实话,嫂子也就不用担心了。褚明就让他在楼下猫着。”
梁健想,也是。原本,他就还没想好要不要和项瑾说实话,他原本想让项瑾去北京,但是上次项瑾已经明确表示过,以后不会再留他一个人。虽然这样的话,听着或许有些任性,但也很温暖感动。
有姚松和褚明在,梁健也放心了许多。驱车去了18楼。到那的时候,距离8点还有五分钟。曹永明已经在了,在场的还有几个陌生人。梁健都没见过。曹永明一一作了介绍,都是宁州几家龙头企业的董事长。
梁健有些意外,本以为只有曹永明,就算有别人,也应该是小宇夫妻,或者永成钢铁的人。
768 男人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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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8 男人女人
梁健没打算和她争辩什么,也没什么意思。她也不能把他怎么样,训几句就训几句。等她说完,梁健说:“我下次会注意的。马主席,另外还有什么事吗?没有的话,我就先去接待那几个阿姨了。”
梁健的无所谓,让马雅的心情更加不好,却也无可奈何,只好让梁建走了。梁健走出门,想,当初第一眼见马雅,第一印象是还不错的。起码,他认为她是一个聪明智慧的女人,这一点是从马雅当时对待吴仙梅女士的时候的出来的。但,这种印象,停留的时间并不长,很快,就被另一个马雅所代替。梁健有些想不通,就算在吴仙梅的事情上,他可能让她有些不舒服,但一个正厅级的领导,怎么会连这么点城府都没有。何况,还是一个女人。要知道,一个女人能爬上这样的位置,是不容易的。
想不通的事情,梁健从来不会去钻牛角尖。走进自己办公室的时候,他已经将这点事情抛到了脑后。办公室内,吴仙梅带着另外两位大妈,正规矩地坐在沙发中。这沙发还是最近才搬进来的,看着半新半旧,也不知是哪里淘来的。但款式还不错。看久了,梁健也就有些习惯了。
梁健刚走进来,吴仙梅三人就立即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吴仙梅喊了一声:“梁主席……”梁健让她们坐下,又泡了茶,端到三人面前。坐下后,梁健问:“吴阿姨,你找我什么事?”
吴仙梅看向贴着她坐的那个大妈,说:“还是你自己来跟梁主席说吧。”
梁健顺势就看向了那个大妈。大妈应该有些年纪了,但看着似乎比吴仙梅要年轻一些,衣服外露出的肌肤,也还算光滑,只是人很瘦,颧骨高高耸着,眼睛显得特别大,却又很黯淡,看着令人有点害怕。
她听到吴仙梅的话,有些不好意思地推脱:“还是你帮我说吧,我开不了口。”
吴仙梅嗤了一声,说:“有什么不好开口的。这些丢人的事,又不是你坐的。放心大胆的说就是。”
另一个人也推了推这位大妈,示意她开口。大妈这才鼓起了勇气开口。大妈姓许,单字一个慧。
至于今天吴仙梅和她还有另外一个张姓大妈会来这里找梁健的原因,还是出自于前段时间,梁健帮吴仙梅解决了她丈夫的问题。
许慧的丈夫,虽没有吴仙梅丈夫那般离谱,但也是在外面养了一个二奶。许慧今年已经六十,丈夫六十四岁。许慧是退休教师,丈夫原本是某个企业的中层领导,退休后一直过着侍弄侍弄花草,溜溜鸟的生活。却不料,一年前,他忽然迷上了搓麻将,此后,花也不养了,鸟也不遛了,就一心扑在了麻将上。麻将倒是输赢不大,只是,麻将馆的老板娘长得妖媚,还是个寡妇。
这许慧的丈夫,不知怎么的,就和这寡妇勾搭在一起了。起先,许慧也是不知道的。许慧有一子一女,女儿在国外,儿子已经成家,有个孩子,今年三岁。许慧一直忙着帮忙带孙子,也没多余的精力去顾及自己丈夫这边的那些小心思,小动作。直到有一天,有一个熟人碰到她,欲言又止地说起了一些事情,她才意识到,事情可能很严重。
她是知道那个麻将馆在哪里的,只是从来没去过,也没想着要去,反正丈夫早上九点出门,中午总是会回来吃饭,晚上也总会按时回来吃晚饭,即使饭后会出去,十点前也总会回家,将他这个人交到她的床上。所以,即使偶尔有些风言风语,她也总没疑心过。直到那天那个熟人,将一切都说得有鼻子有眼。
女人天性就是敏感的,即使许慧已经六十岁。她按耐不住心底滋生出来的那些情绪,悄悄地去了麻将馆。
大白天,麻将馆的门开得很大。门口放着一把沙发椅,椅子上靠着一个男人,正眯着眼晒着太阳打盹。冬日的太阳,总是容易晒得人昏昏欲睡。许慧走进去的脚步很轻,没有惊醒了这个正做着白日梦的男子。
麻将馆分两层,一层的房间都空着,只听得上面有隐约的麻将声,说笑声传下来。许慧轻手轻脚地走了上去,像是一个误入了别人家的穷苦人,一切显得小心翼翼。
刚走上去,就正好碰上一个包间的门开了。里面走出一个大冬天还穿着黑丝短裙的女人,即使这麻将馆里的空调很足,许慧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感觉到了寒冷。
女人出来时,带着一串笑声,咯咯咯地,落了一地,娇柔地仿佛能将人化了。许慧想,或许男人就喜欢这样的笑声,温柔中透出诱人的魅惑。
可许慧就是学不来这样的,几十年的教书生涯,早就将她那一副原本也可以娇滴滴温温柔柔的嗓子锻炼成了大嗓门。
看到这个女人的第一眼,许慧就意识到,那个女人应该就是她。她站在那里,直直地看着她,动不了。女人转过身,也看到了她,愣了一下后,带着一抹职业化的笑容,问:“你是来找人的吧?”
许慧内心惊讶于她一眼就看出她是来找人的,却没表现出来。点了下头,说:“我是来找你的。”
女人是聪慧的,只用了一秒钟,就意识到眼前这个比她大了很多岁的女人是谁。她笑了一下,然后转身,带着许慧往里面走。
她开了一个空的包厢,两人在里面谈了很久,不少于一个小时。至于谈了些什么,许慧谁都没说,此刻也没告诉梁健。
回去后,许慧陷入了一种沉默的状态之中。这种状态影响了家中的每一个人,却不包括许慧的丈夫。
三天后,许慧忽然跟儿子提出,打算离婚。儿子逼问再三,都没能让许慧说出原因。想不明白的儿子,只好去找自己的父亲。父亲开始也是沉默,后来,终于说出了自己在外面养了一个女人的事情。
儿子和父亲大吵了一架,父亲傍晚离家,三天没有回来,回来后,就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之前他可是不愿意签字的。这一次他却是很爽快,而且还是净身出户,除了那一辆他已经开了好几年的半旧的别克轿车,其余什么都不要。
儿子见这情况,也是傻了。劝不动父亲,他又只好来劝自己的母亲,许慧。只是,许慧一直沉默。儿子没办法,找上了那个女人。然后,终于知道了,为何母亲一直沉默,父亲一反常态的原因。
小三,也就是那个麻将馆的老板娘怀孕了。
老板娘叫徐雅婷,很柔美的一个名字。从名字上看不出任何一丝她身上带有的妖娆风尘气。
徐雅婷今年四十二岁。绝对的高龄产妇,她原本的丈夫是车祸去世,离开前,也没给她留下个孩子。如今,终于有了孩子,肯定是不愿意打了的。
许慧是个善良的女人,和孩子打了一辈子交道的她,不想到老手上却染上一个婴儿的鲜血。尽管那孩子在当时还只是个胚胎,不足三个月。
所以,许慧选择退出。
原本,事情到此,若是就这样离了,各过各的,就算儿子不甘心,也终归还是会释然。但,这世上的事情,总是会有着各种各样出人意料的转折。
徐雅婷不同意许慧和她丈夫离婚。孩子她一定要生下来,生下来后,跟着她姓。而许家,或者说许慧的丈夫,每月只要支付一定的抚养费就可以了。
许慧几十年的教书生涯,还给她留下的一个毛病,便是将就不得。虽然到了六十岁的她,这点毛病已经修正了不少,如果没这个孩子,只要丈夫肯回头,她或许也就这样得过且过的过了。但,偏偏就有了孩子。
于是,问题就来了。许慧要离,徐雅婷不让离。双方通过许慧的丈夫争吵不断,争得后来,许慧丈夫心脏病发,差点一命呜呼。
许慧跟他丈夫几十年夫妻,还是会心疼。她沉默了,随着他们去。又拖了几个月,徐雅婷的肚子渐渐大了,行动开始不便。家里就请了个保姆,许慧丈夫的退休金也开始不往家拿,每月每月地全贴到徐雅婷那边去了。这还不算,一个月前,家里丢了一张存折。存折里,钱倒不是很多,只有三万。但这钱是许慧这几年一点一点省下来,本打算到了孙子读小学了,和老伴两人出去旅游的。
没了就没了。许慧没吭声,虽然她知道那个喊着进贼了的丈夫,其实就是贼。他把存折里的钱取出来,给了徐雅婷。存折是用他的身份证存的,他知道。钱取出来的时候,她知道,因为她的手机收到了提醒。
若是,到此为止,许慧今天也就不会坐在梁健面前了。可事情并没有到此为止。三天前,家里又丢了一张存折。这张存折里,是许慧和他丈夫一辈子积蓄的一半,另一半被许慧第二天就拿到了儿子家中藏了起来。
许慧忍不住了。她不是心疼钱,她是心疼。
吴仙梅和许慧认识,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两人关系一直比较好,许慧和他丈夫的事情,他们几个好友之间,早就知道了。吴仙梅无意中说起了自己的事情,许慧动了心,在吴仙梅和其他几个好友的怂恿下,才来了这里。
769 再见小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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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9 再见小英
听到这里,许慧的故事算是告一段落。梁健放下笔,心中想,这年头的人心怎么就这么不安分。尤其是男人。他又想到了自己。项瑾,胡小英,这两个名字在他的脑海中,转来转去,将他的思绪搅得有些乱。梁健不敢再多想,怕这几天好不容易静下来的心,又给想乱了。他问许慧:“那许阿姨今天来,是想让我做什么?”
许慧显得有些犹豫,她看向吴仙梅,像是在征求她的意见。吴仙梅朝她说:“依我看,那女人肚子也这么大了,这孩子是肯定要生下来的。与其以后总是和那个女人纠缠不清,不如来个快得。俗话说得好,长痛不如短痛。”
吴仙梅的话,是合许慧的心的。这一点,梁健看了出来。他说:“如果许阿姨想离婚的话,其实很简单,你丈夫现在的情况,足以起诉离婚。”
许慧听了,一下子急了,反对道:“不行!不能起诉。”梁健看着她,没接话。许慧重新冷静了下来,慢慢说道:“我和他都这么多年的夫妻了,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何况,我和他还有两个儿女呢。我不想闹得太难堪,都这么大岁数了,经不起折腾了。我就希望,他能够同意和平离婚。我也累了,他要是想要车子和房子,我也同意。只不过,我希望他把之前拿走的那一张存折能够还给我,这是我准备了给女儿以后回国买房子用的。”
许慧刚说完,吴仙梅便跳了起来,喊到:“你疯了吗?你把房子给他,你住哪去?睡大街吗?”
许慧低着头不说话。吴仙梅看见她那样,刚刚腾起来的火气,又下去了,叹了一声,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倒是另一人,同意了许慧的说法:“我觉得慧儿说得蛮对,现在这情况,只要离了就好。再拖下去,等孩子一出生,那狐狸精说不定又会折腾出什么幺蛾子来。当初她不肯让她们两离,不就是想多弄点钱嘛!”
梁健记下了许慧的诉求,想了想,说:“我现在一下子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这样,你们今天先回去,等我想好了,我给你打电话。怎么样?”
许慧点头。临走时,吴仙梅千叮咛万嘱咐地,说:“梁主席你可一定要帮忙,许慧她多好的人呀,这半年多,都被折腾得没个人形了。你是没见过一年以前的她,嫩的跟四十岁一样,人也精神,哪像现在,都跟鬼一样了。”
梁健认真地应下,送走了吴仙梅三人后,小语忽然出现在办公室。看到她,梁健一笑,说:“之前谢谢你给我报信。”
小语微低着头脑袋,低低说了一声没事。似乎从第一次在那个欢迎会议上那一个在她身上显得格外放肆的笑话之后,小语似乎就没在他面前抬起过头来。梁健忍不住,打趣道:“地上难道躺着个帅哥?”
小语一愣,梁健笑着说:“要是没个帅哥,你怎么总是盯着地上,好像从来都没抬起过头。”
小语的脸颊腾地就红了。她终于抬起了头,可目光,只是在梁健脸上停留了一秒钟,就无比娇羞的躲开了,落在他肩膀的某个点上。
梁健见她脸颊红的可爱,像是昨天回家时路过的水果店门口摆着的陕西红富士,饱满的让人想咬一口。乌黑的发丝垂在两侧,露出一抹耳尖,白里透着红,分外可爱。梁健的心,忽然就动了一下。这一动,就让他惊醒了过来。
他可已是情债缠身,不能再多惹了。
梁健忙收起了心里那点刚泛起的旖旎心思,颇有些自嘲地一笑,问:“对了,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小语像是被惊了一下的兔子,从那种娇羞中回过了神,脑袋又一次不自觉地低了下去,说:“我是来问下,有没有什么资料需要我收集的?”
她这么一问,梁健还真是有些资料需要她去弄。这个事情,虽然是吴仙梅带着人直接找上她。但毕竟也是属于上访事件,是要做登记,和入档的。梁健把他做的笔记交给了小语,让她去整理一下。
小语拿了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脚步顿了顿,回头朝着梁健瞥了一眼,乌黑发丝间,那一抹眼色,娇羞无比。
梁健心咚地跳了一声。看着慢慢掩上的门,他带着苦笑,想,若是以前没结婚之前,自己身边女孩子多,也是可以理解的。可为何,他明明都已经是已婚,却还有女孩子愿意靠近。梁健不是故意自夸,或者嘚瑟,他只是觉得很奇怪,这个小语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美人福,可不是那么好消瘦的。梁健也已经不是当初在镜州时候的自己了,有了家庭和岁数之后,想事情,理性渐渐的就会多于感性。小语的一举一动中,流露出来的爱慕,他除了一丝感激之外,生不出多余的想法。
明天是周末。周一上来,便是干部下河活动。所以,这个周末注定是忙碌的。梁东方两人打算回一趟老家,项瑾提出要跟着去,莫菲菲当司机。这一点让梁健有些惊讶。项瑾的说法是,她想去看看梁健长大的地方。
梁健有些不放心,但工作也脱不开身,无奈只好千叮咛万嘱咐地让莫菲菲开车小心,隔一个小时便要给他打一个电话。莫菲菲嘲笑他,婆妈得像个更年期的老大妈。
项瑾她们是早上八点出发的。送他们离开后,梁健就去了省政府。车子还没进省政府大院,梁健就看到了一辆熟悉的车。
之所以熟悉,是因为这辆车,他曾经坐过不少次,更因为这辆车如今属于那个令他牵肠挂肚的女人。
梁健坐在驾驶座上的身子,仿佛在一瞬间,就僵住了。愣愣地看着那辆车慢慢地开进大门,回不过神。
“咚咚。”武警见他好长一会没动,走过来敲窗,发出的声音,将梁健惊醒。梁健一边道歉,一边忙把车子开了进去,让出了路。
他到停车场的时候,那辆车已经停好,车里的人已经不在。梁健毫不犹豫地就往省委书记办公室所在的楼走去。
刚进门,就碰到了一个熟人,华剑军的新秘书,路玮霆。路玮霆与他,其实,说很熟也算不上,以前梁健是秘书的时候,路玮霆是省委秘书处的,梁健与他碰过几次面,打过几次交道,仅此而已。
看到梁健,路玮霆愣了一下,然后停下脚,打了个招呼。
梁健只好也停下,笑着招呼:“路处,今天也加班啊。”
路玮霆苦笑一声,问:“梁主席,到这来办事啊?”
梁健点了点头,也没说办什么事,路玮霆应该是看出了梁健并没有太多聊天的**,便说:“那梁主席忙。”
梁健点头,正准备与他擦肩而过,去寻找那个魂牵梦萦的身影时,路玮霆忽然又说了一句:“对了,我听说梁主席以前时镜州市上来的,对吧?”
听到路玮霆忽然提到镜州,梁健愣了一下神,才点头回答:“是的。怎么了?”
路玮霆说:“哦,没事。就是刚才看到镜州市长了。”
镜州市长不就是胡小英吗?既然路玮霆主动提到,梁健自然要抓住机会,问一两句他想问的话。
“你说的是胡小英市长?她来这里了?”梁健脸上表现着恰到好处的惊讶和好奇。
路玮霆点头,说:“我看她,好像到组织部去了。”
这回答倒是让梁健真的有些惊讶了。他本以为她来这里是来找华剑军的。华剑军和胡小英之间的关系,一直是梁健心中的一道梗。更坦白一点说,胡小英一出现在省政府,梁健便会不由自主地将她和华剑军想到一起去。
所以,此刻听到路玮霆说胡小英去了组织部,他心里难免惊讶,还有松了口气。路玮霆走后,梁健想了想,没再让自己由着感性支配,去找胡小英,在大楼里面稍微绕了一圈,就从后面出去了。
走出去后,他想了想,给胡小英发了个短信:“姐,我刚才看到你了。”
发出去后,他犹豫了一会,又补了一条:“待会中午有空吗?一起吃个饭吧。”
走去高成汉那边的时候,梁健一直在想,胡小英去组织部是干什么。常委会已经开过,胡小英的任命既然没有下来,那么短时期内,胡小英的位置肯定不会有什么调动。那么她去组织部是做什么呢?而且,还是在周末的时候。
这个疑问一直缠绕在他的脑袋里,一直到了周云龙办公室门口,听到秘书喊了他一声,他才将这些暂时抛到脑后。
推开门,夏初荣也在。梁健坐下后,夏初荣第一句话,竟然也是跟胡小英有关。
夏初荣说:“镜州市市长胡小英,最近似乎动的比较频繁,好像很希望到省里来。听说,她今天又来省里了。”梁健还没来得及惊讶于夏初荣话中透露出来的信息,就听得夏初荣问:“梁健,我听说你和胡小英书记以前关系不错,你知道她这是什么情况吗?”
夏初荣一个公安厅厅长,按理不会这么八卦。他忽然这样问梁健,肯定是有什么缘由的。梁健摇了摇头,说:“我也不清楚。不过,她不是才到市长这个位置上没多久吗?”
夏初荣说:“按理是,想动很难。但也不一定,华书记似乎很看好她。不过,胡小英市长这个人,我虽然没接触过几次,但对她政治上的一些手腕,我还是很佩服的。一个女人能有她这样的成绩,是值得肯定的。”
夏初荣后面说的话,梁健其实都没听到,他只听到了那一句华书记很看好她。这话像根刺,直接扎到了他的胸口。有些疼。
梁健有些艰涩地说:“胡小英市长为人还是不错的,也很智慧。只不过,我想不明白,她应该不是那种将权力和位置看得很重的人,怎么这一次……”
梁健话没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夏初荣,看了他一眼,仿佛别有深意,又仿佛,只是随意地一眼。但,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梁健的心,终归还是跳了一下。
772 十字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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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2 十字路口
张省长的电话,让梁建在夜里失眠了许久。他想到了培友人,想到了魏雨和王道,还想到了一些以前的镜州人和事,想到了今天中午还曾拥在怀中的那个人。
黑暗中,他看向身旁的妻子项瑾,她睡在他的身边,眉眼安稳。他忽然想,如果此刻睡在他身边的人,是胡小英,那么此刻他看着她时,又会是怎样的心情。
凡事,都不可能重来,梁健不可能再回过头去重新选择一次。他想,如果当初胡小英答应和他结婚,那么霓裳或许就不会出生。那么,此刻他会后悔吗?
这是没有答案的假设。梁健叹了一声,不再想。这时,睡在旁边婴儿床中的霓裳发出了几声呓语,正在沉睡的项瑾立即就醒了。看到梁建正看着她,惊了一下,定了定神后,问:“你怎么了?”
有一瞬间的冲动,梁健想把关于胡小英的一切都说出口。藏一个人在心里,很累。但话到了嘴边,又停住了。梁健想,或许是勇气不够吧。
他只能笑笑说:“有点失眠了。”
项瑾还想问几句,可霓裳吵了起来。项瑾只好扔下梁建不管,去给霓裳喂奶。等到喂好奶,梁健已经闭上了眼。
项瑾原本想问的话,又吞了回去。她一如之前梁健看她时一般,静静地看着梁健的侧脸,眼神中,流露出许多梁健未曾见过的神色。
清晨六点,梁健就出门了。活动开始前,有许多工作需要安排。梁健还没到省政府,高成汉的秘书,就来了电话。
梁健一接起,不等秘书说话,就说:“我在来的路上了。”
可,秘书说的却是:“梁主席,出事了。”
梁健一愣,正好前面是个绿灯转红灯,他被秘书这一句话晃了神,等他回过神,车子已经到了十字路口的中间。
正在这时,“咣”地一声尖锐鸣笛声,在耳畔响起,震耳欲聋。梁健转头看去,一辆红色的快速公交,还亮着的大灯光芒,照进了他的眼里,眼前瞬间白茫茫一片。
砰——
红色快速公交的车速很快,可能是刚好开到这个路口,红灯就转了绿灯,所以它并没有减速就直接冲了出来。
而梁健,因为一句话,分了神。
剧烈的碰撞中,梁健的车凹成了一抹弯月,像一块巨大的铁疙瘩,被红色快速公交推着,一直推过了这个路口,才停下来。
梁健透过破碎的车窗,看到了公交车内司机惊慌的脸,然后失去了知觉。
他的手机落在档位杆边,秘书的声音固执地从里面透出。
“梁主席,你怎么了?”
“梁主席……”
“梁主席,你没事吧?”
“梁主席……”
……
“高厅长,不好了……嘟嘟——嘟—嘟—”
灰白的世界中,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不知道通向何处,来自哪里的十字路口。梁健站在路口中间,迷茫地看着周围的灰色雾气,不知该选择哪个方向。
雾气翻涌着,偶尔还会传出些尖锐的声音,仿佛藏着许多未知的怪物,让梁健心里忍不住会生出一丝惧意。他想离开这个让人彷徨的十字路口,可是这前后左右的四条路,他该往哪里走?哪里才是正确的?
宁州市中心医院门口,一辆救护车带着尖锐急促的笛声冲了进来,停在急诊门口。车门打开,梁健躺在一张雪白的推床上被抬了下来。出门时,那一身深蓝色的呢料西装,胸前已被血染成了黑色。里面那一件格子的衬衫,也都开满了暗红色的花朵。
梁健瘦瘦的脸上,苍白若纸。脑袋随着医务人员的动作,摇晃着,仿佛要从脖子上掉下来一样。
“车祸,多处骨折并出血……”跟着推车一起从救护车上下来的医生一边和出来接车的外科医生汇报情况,一边帮忙将车子快速地推进急诊里面。
梁健直接被送进了手术室后,救护车上的医生将一个手机交给了护士站的护士。电话交到护士手里没多久,就有电话进来了。护士接了起来:“喂,你好。”
“哦,他现在在急诊手术室。”
“好的。”
然后,护士就挂了电话。不到五分钟,高成汉高高的个子,就出现在了急诊门口,后面跟着一脸焦急的秘书。
高成汉的步子飞快,几步就到了护士站,喊住一个护士,问:“梁健在哪个手术室?”护士迷茫的看着他,没反应过来。另一个护士走了过来,说:“你就是刚才打电话来的人吧?他现在在一号手术室。喏,这个是他的手机,还有,如果方便的话,麻烦你先去交下费用吧。”
秘书在这个时候,终于赶了上来,微喘着气接过护士的话,说:“我们是省政府的,费用问题,跟我说就行。”然后他又跟高成汉说:“高厅长,你先去看梁主席吧,这边的事,我来处理就行了。”
高成汉点头,走之前,又吩咐:“马上通知一下梁主席的家人。还有,妇联那边也通知一声。”
秘书点头。高成汉大步往一号手术室赶去。
而省政府内,张省长的办公室内,夏初荣一脸愁容地坐在沙发内。张强则坐在办公室后,盯着电脑屏幕,脸色严峻。
夏初荣忽然气愤说道:“梁健也不争气,怎么每次一到关键时刻,总出幺蛾子。”
张强的目光从电脑屏幕上移开,看了夏初荣一眼,说:“越是这个时候,越要沉住气。对了,成汉同志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无论如何,今天的干部下河活动,一定要照常举行。”
夏初荣回答:“活动方面都已经安排好了。但是,现在网上又把梁健给推了出来,我让成汉同志去通知他今天不用出席了,避避风头,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张强闻言,想了一下,说:“这样,会不会等于间接地承认了这些事实?我觉得,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要面对。所谓流言止于智者,我相信江中百姓中,还是明眼人多。”
夏初荣却说:“这样的事情,明显是有人在后面推波助澜,摆明了是要通过梁健来破坏这一次的干部下河活动,甚至严重一点说,他们是想破坏整个治水行动。梁健这个时候出面,说不定就是正中下怀。”
夏初荣话音刚落,办公室忽然被敲响。走进来的自然是萧正道。萧正道顾不上跟夏初荣打招呼,快步走到张强身边,轻声说道:“张省长,梁健出车祸了。”
“谁出车祸了?”张强一惊,又问了一句。萧正道将梁健的名字重复了一遍。张强愣了一下后,立即站了起来,问:“他现在在哪个医院?”
“中心医院。”萧正道回答。
张强已经从办公桌后面走了出来:“马上出发。”
夏初荣也跟了上来,说:“我也一起去。”
路上的时候,张强问萧正道,是否已经通知了项部长。萧正道回答:“还没有。我想,梁健家人那边应该会通知。”
张强点了点头,然后又说:“你通知一下,今天的干部下河活动,推迟一个小时。”
萧正道微惊,问:“那荆部长那边?”
张强说:“我会去解释的。”
三人匆匆赶到医院的时候,项瑾和梁健父母都已经在了。霓裳被留在了家中,让昨夜留宿在梁健家中的莫菲菲看着。
高成汉和他的秘书在一旁陪着。张强到了没多久后,项部长也到了,一起来的还有一个矮个子的中年男人。他身材微胖,皮肤很白,所以看上去感觉似乎要比项部长年轻很多。但听张强他们称呼,此人就是荆部长。
项部长他们到了没几分钟,华剑军也到了。他似乎赶来的有些急,连气息都是有些乱的。华剑军一到,就立即让秘书通知了中心医院的院长,没多久,原本没闹出多大动静的事情,顿时惊动了整个中心医院。
没多久,这一号手术室的门口,就拥满了人。项瑾不喜欢这么多人围着,何况此刻她只想安安静静地等待在这里,等着梁健安全的出来,而不是听着,看着这些人,端着一张令人恶心的奉承脸,在这里假装关心。
项瑾忍不住,当着许多人,对自己父亲发了火。项部长心里也很是不悦,开始让众人离开。而就在外面闹哄哄的时候,梁健却在自己的那个灰白世界中,孤独地行走着。
他不知道自己会走向哪里,他只是不想等在那个十字路口,什么都不做的等下去。
他觉得,人生不应该空等,而应该去尝试,去争取。失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因为害怕失败,所以从来都未曾努力去尝试过。
他在这条路,走了很久,却一直看不到尽头,永远是一成不变的灰白色雾气,他以为或许就这样走到天荒地老。而,忽然间,一道光进了这个世界,瞬间,一切雾气都消融了。
白茫茫的背后,是米白的天花板和简单的吸顶灯,还有浅蓝色的窗帘,和一张忽然出现的脸,脸上满是惊喜,还有泪水,一滴滴地砸下来,落在他脸上,分量之重,竟让他觉得有些疼。
“你终于醒了,你吓死我了!”项瑾呜呜地哭着,扑在他的胸前,泪水洇湿了他胸前那件有些薄的病号服。
记忆随着泪水透过衣服纤维接触皮肤时产生的凉凉感觉,渐渐回到大脑之中。他出了车祸,至于为什么会出车祸,是因为他闯了红灯。
而他为什么会闯红灯呢?
因为……一个电话。
高成汉秘书的电话,他说自己出事了。出了什么事呢?梁健却想不起来,他想,可能是秘书还没来得及说清楚,他就已经出了事。
被项瑾压着的地方有些疼,梁健没忍住咳了一声,项瑾忙直起身子,焦急地问:“是不是弄疼你了?”
梁健摇头,这时梁健父母也凑了上来,各自脸上都是劫后余生的微笑和眼泪。
梁健问项瑾:“我昏迷了多久?”
项瑾说:“已经10个多小时了。”梁健一惊,看向窗外,果然天都已经黑了。窗外的世界,已是霓虹灯的世界。
梁健忙让项瑾给他那电话,他要打给高成汉,问一下今天的干部下河活动。项瑾看出了他的想法,说:“待会高厅长会过来,有什么问题,待会再问他吧。现在你刚醒,还是不要劳神想这些了。”
果然,没多久,高成汉便来了。和他一起来的还有张省长,夏初荣没出现。一进门,看到梁健醒了,高成汉显得比较高兴。张强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喜色。
77三十分识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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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3十分识趣
项瑾十分识趣的出去了。房间里,就留下了高成汉,张强,还有梁健三个人。梁健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今天干部下河活动的情况,等张强和高成汉一坐下,就开口问到:“今天活动怎么样?”
张强看了高成汉一眼,高成汉回答:“取消了。”
梁健愣住,问:“为什么?”
不等高成汉回答,张强就说:“你现在主要任务是好好养伤,其余的,等伤好了,再说。”张强的不直接回答,让梁建心里生出了些忐忑。他沉默了一下,问:“是不是跟我有关系?”
张强没说话,高成汉说:“其实不光是你,还有我。只不过,你的问题要严重一些。”看到梁建眼中迷惑的目光,高成汉问他:“你还记得那个永成钢业的董事长曹永明吗?”
梁健点头,曹永明这个老狐狸,他怎么可能忘记。高成汉接着说道:“那次吃饭,我们都被拍了照片。”
梁健惊呼:“怎么可能?那天的照片不是已经删了吗?再说了,就算拍了照片,应该也没什么大关系吧。”
高成汉笑了一下,说:“如果只是那几张照片是没问题的,关键是……”高成汉没再说下去,而是问梁健:“你后来又跟他去喝茶了?”
梁健想起那次可以算是被胁迫而去的茶会,想起了几个小时的卫生麻将。至今,那一个筹码好像还放在他书房里的书架上。
面前的不是什么外人,梁健也不需要撒谎,何况,他自认清白,无需掩藏,于是点头承认。
高成汉又问:“那你是不是收了他们什么东西?”问这句话的时候,高成汉脸色有些严峻。
梁健意识到事情可能有些严重了,但他并没有收东西,于是摇头说:“没有。”
张强忽然插嘴:“你仔细想想。”
梁健不用想,直接说:“真的没有。我发誓。”
张强说:“现在外面有传言,说你收了一个价值一百万的筹码,这个筹码,在澳门任何一家赌场都可以兑现。而且,在喜来登18楼,也可以按照一定比率兑换。”
梁健如雷击中,傻在了那里。他确实拿了一个筹码,可他哪里知道这是个价值一百万的筹码。这可是一个大坑,专门挖好了等他跳的天坑。而梁健,尽管保持了十分警惕,却还是乖乖地自己跳了进去。他可是记得,那天是他自己选的那枚筹码,至于为什么选那一个,是因为那个筹码上的数字最小——100,可他哪里能想到,这100是一百万哪!
梁健整个人都怔在了那里,好久都回不过神。回过神来后,他也没想着要隐瞒,这种事,瞒也瞒不了。他直接跟张省长坦白道:“那次茶会结束的时候,我确实拿了一个筹码,但我不知道这个筹码是能兑换现金,而且是一百万。我记得我离开喜来登的时候,还特意问了那里的前台员工,他们告诉我说是不能兑换的,我才敢收的。”
张强看着他,叹了一声,说:“我相信你说的是真的。但,这件事,外面已经闹得沸沸扬扬。省纪委已经决定立案调查,鉴于你现在是伤员,所以暂时不对你进行调查,不过,曹永明那几个人当中,今天一早就有人来自首了。”
梁健明白,那不过是一只替罪羊,当时就已经准备好牺牲的替罪羊。而且一百万的贿赂,只要有人替他活动活动,并不会关太久。梁健到此刻,才终于明白,从那天梁健和高成汉答应赴宴开始,就已经有一个极大的坑挖好,等着梁健跳了。
高成汉说:“最多明天,纪委那边应该也会找我谈话。你趁着这两天,他们暂时不会来找你,好好想想,这件事要怎么应付。”
梁健点头。他们没有再多说什么,坐了一会就离开了。他们刚走没多久,梁健的父亲梁东方忽然走进来,欲言又止的模样,在他床尾,来来回回走着。梁健因为心里装着事,一下子也没注意。等到发现时,梁东方已经欲言又止了好几次。
梁健看着父亲,问:“爸,你怎么了?”
梁东方有点不敢看他,眼神闪烁。梁健联想到刚才的事,心想,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当即就有些担心,连忙问:“爸,是出什么事了吗?”
梁东方慌忙摆手。
“那到底是怎么了?”梁健问。
梁东方这才犹犹豫豫地说出口:“你父母来了。现在在门外。我担心你有情绪,没让他们直接进来。你看,要不要让他们进来?”
梁东方说这句话时,看着他的眼光中,带着些复杂不明的情绪。梁健看到了,却没心情去读。此刻的脑海里,无由来生出许多烦躁的情绪。亲生父母的突袭,让他措手不及。他不是没想过,见面的场景。自从知道自己身世到现在,他无数次会在脑海中脑补各种各样见面的场景,甚至,他想到过老死不想见,可他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场合。
梁健失神,梁东方喊了一声,将他拉了回来,梁东方叹声说:“他们终归是你的亲生父母,听到你出事了,立马就从北京赶了回来,见一面吧。他们也老了,这么多年也不容易。”
梁健知道梁东方说的有道理,他有很多话想用来反驳梁东方,却都没有说出口。
病房门被推开了,在梁健还没准备好的时候。但这个事,似乎永远没有准备好的时候,起码此刻没有。
走在前面的,是一个女人。看着年纪,大约在四五十左右。保养得很好,看得出来,应该是养尊处优的,身上的气质也很好。女人后面是一个男人,很高,肩膀也很宽。男人的目光越过女人的头顶,直接落到了病床上躺着的梁健身上。他的目光,很锐利,这种锐利,并不是咄咄逼人的那种锋芒毕露,而是有一种穿透的力量,仿佛能看到人的心里去。
梁东方的身形,是瘦削的,虽然不矮,却也不是很高,很普通的农民形象。从小梁健一直不明白,为何父母都不是高个子,怎么他就那么高。此刻,看到这个男人,多年以来,一直归结为基因突变的问题,终于得到了解答。
梁健能肯定,这个男人,就是他的父亲。但是,他不想承认。这种抗拒,来源于一种命运弄人的滑稽感。当年想送人就送人,现在想认就认,他算什么?
梁健没有问出口。尽管心中已经海啸一般,但脸上却平静无比。或许,梁健只是不想在这两个人面前失态,他的自尊,在这样提醒着他。
女人一进来,便快步走到了梁健的床边,伸手想去摸梁健的脸,却被梁健躲开了。女人的手僵在半空,几秒后,女人讪讪一笑,收回了手。
梁东方与两人打了声招呼,然后走了出去。病房留给了梁健和他的亲生父母。男人站在女人的身旁,看着梁健,带着一种莫名的郑重,自我介绍:“梁健,你好。我是唐国和,你的亲生父亲,她是李园丽,你的亲生母亲。”
他的介绍,好似疏离,又好似紧张。梁健不想去分辨,到底是因为疏离,还是因为紧张,他冷冷地回答:“不好意思,我的父亲和母亲都至于一个。”
唐国和也不恼,只是说:“你的身体里流着我唐家的血,这种事情,是没办法改变的。”梁健不想与他辩驳,转过脸,不想看他们。李园丽轻轻撞了一下唐国和,示意他别说话了。唐国和看了李园丽一眼,说:“我去外面等你。”
唐国和走了出去,李园丽拉了个椅子,在床边坐了下来。李园丽沉默地坐了很久,久到梁健都快要控制不住情绪,大叫着问她她到底想干嘛。但,还好,李园丽没给他大叫的机会。她终于说话。
她说:“老唐,他不是一个会表达感情的人。他在情感这种事情上,很笨,当初追我的时候,要不是我这个人性子比较直接,估计就黄了。如果黄了,这个世界上,也就没有你了。我知道,你心里肯定很抗拒我们,肯定很想不明白,为什么当初要把你送给你东方爸爸他们。这其中的原因,我现在还没办法解释给你听,但我希望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父母会愿意与自己的孩子分离。老唐,其实很爱你。这么多年,他一直在关注你的消息,家里有一本你的相册,有你从小到大的照片,有些是东方寄给我们的,还有些是,他偷偷地来看你,拍的。他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都知道。他经常深夜一个人起来,坐在书房里,翻着那本相册,一看就是一两个小时。这么多年,只有我知道,他心里到底有多想你。但,如果时间倒退到当年,我想他还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因为只有这样,你才能活下去。所以,我希望你原谅他,他或许在你成长的过程中从来没有出现过,但他一直都在那里……”
李园丽说了很多,却一直在说老唐,她几乎都没有说到自己对梁健是如何的思念。梁健背对着他,脸下的枕巾不知不觉就湿了。
李园丽最后说的话是:“我跟老唐商量过了,如果你不打算跟我们回北京,那我们以后就来宁州定居。我们一家子,已经分开了这么多年,不能再继续分开下去了。”
梁健没有回应她。他不知是该反对还是该赞成。
这种戏剧性的事情,梁健原本以为只有电视里才有。而那天霓裳出生的时候,梁健听到梁东方说的话,忽然觉得,所谓戏如人生,人生如戏这句话还真没说错。
甚至,人生比戏还精彩。
776 贵人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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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6 贵人相助
最终,这锅骨头汤梁健只闻到了一点香气。谁料,第二天小语又送来了一份骨头汤,用一个差不多样子的保温瓶装着。这一次,项瑾也在。
小语进门,看到床边坐着的年轻貌美的女子,有些愣神。还没人说话,脸颊已经染红。梁健忙招呼到:“小语来了。这位是我妻子,项瑾。”随着话音,项瑾转头去看小语,后者难得没低下头,而是看着项瑾,带着一丝羞怯的笑,说:“梁夫人,你好。”
项瑾的目光从小语手上拎着的保温瓶掠过,转头看了一眼梁健,然后笑着说道:“叫我项瑾好了。我听梁健提到过你。昨天的骨头汤也是你送来的吧。”
小语嗯了一声。
梁健见小语的脸颊越来越红,忙打岔喊了一声:“妈,昨天那个保温瓶呢?你拿出来,待会让小语带回去。”
这一声妈,动的不只是梁东方老婆一个人,还有李园丽。两人一齐站了起来,互相看了一眼,脸上掠过些尴尬,然后李园丽微微一笑,说:“这保温瓶在哪你清楚。”
梁东方老婆有些讪讪,笑了笑,取出了保温瓶交给了小语,同时笑问:“这汤是你自己煲的吗?”
小语回答得有些无措:“哦……不是。是……是同事煲的,我负责送。”
梁东方老婆并没有拆穿这个明显已经尴尬到不行的姑娘。梁健插嘴:“小语,我现在还不能喝这个骨头汤,回头跟她们说一声,别麻烦了。省得你总跑来跑去的。”
小语哦了一声后,匆忙告辞离开。
她走后,项瑾取笑梁健市场不错。梁健只能苦笑不语。梁健想,再好的女人,也是会吃醋的。不过,项瑾的这种醋意,梁健还是喜欢的。只是小语……对这个羞涩的姑娘,梁健有些头疼。说她害羞,却偏偏大胆的不行。明明知道他已是有妇之夫,却依然这样毫不掩饰的关心,这种行为,和飞蛾扑火,又有何异?
梁健有些看不懂她。
不过,这一次之后,小语就再没来过。而关于他一百万的事情,似乎也没了声响。仿佛从来没发生过。梁健几次想打电话给高成汉,或者张省长,问一问,但都被项瑾拦下。项瑾劝他:趁着受伤,就索性好好休息,什么都不要管。就简简单单,安安心心做一个伤病员。
梁健只好作罢,安心做起了病号。
一个礼拜过后,梁健已经可以勉强起床,稍微走动一下。三个礼拜后,他出院。出院当天,梁健没有通知任何人,就一家子人,悄悄地回去了。
回去之后,梁健家里虽然比较大,但如今多了唐国和和李园丽两个人,却是有些安排不下。其中一个房间是留给莫菲菲的,虽然现在梁东方二人长住这边,她不怎么来,但若给唐国和他们住似乎也不太合适。而且,从心底里,梁健是不愿意他们住进来。尽管,在医院这么多天,他们两个一直在,但梁健心里还是有那么个疙瘩。
最终,唐国和和李园丽先在附近住了几天酒店,然后在他们小区里租了一套房子,倒也不远,就在梁健他们后面的那幢楼,如此一来,来回方便了很多。
又一个多星期后,唐国和先回了北京。李园丽则继续留在这里。走的那天,项瑾开车送他们,梁健本不想去,梁东方非怂恿着,只好也去了。
机场里,唐国和站在登机口前,说了这样的几句话。
唐国和说:“不管你愿不愿意承认,我们是你亲生父母这一点是你永远也无法否认的。这三十多年来,我们欠了你很多,我希望你能给我们一个机会,在今后的三十年中,让我们补回来。”
这一句话,梁健没说话,也没点头摇头。只是沉默。
唐国和又说:“官场有如战场。这一点,我相信你应该有所认知。人,不能有坏心,做坏事。但这并不代表不反抗。我老唐的儿子,不能任人拿捏!”
梁健不得不承认老唐的话,让他有种血气上涌的感觉。他点了点头,说:“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没有否认自己是老唐的儿子,这一点,让唐国和总是偏向严肃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梁健发现,他笑起来时,眼睛微眯,那种锐利的眼神,就会显得温和很多,整个人也普通了很多,就像是一个普通的慈父一般,让人心暖。
梁健晃了晃神。这时唐国和又说:“项瑾不错,还给你生了个女儿,你不能对不起她。”
老唐的话,让梁健心里一阵心虚。他想,老唐是看出了些什么吗?胡小英来的时候,老唐见过。小语来的时候,老唐也见过。梁健不知道老唐的话,指的是小语还是胡小英,若是小语,梁健自然答应得理直气壮。但若是胡小英……
梁健没有继续猜下去。他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唐国和最后说了一句:“注意身体。”然后,转身进去了。
梁健看着他比自己似乎还高上一丝的挺拔身影,一直往里走,转过门,在玻璃后,若隐若现。
项瑾走了上来,挽住梁健的胳膊,说:“我们回去吧。你还没完全好,站久了不好。”梁健点头,跟项瑾走出了机场大厅,上了车,回家。
三天后,梁健开始上班。
第一天到办公室,才刚进门坐下没十分钟,就被一大波同事的慰问给淹没了。终于好不容易,将他们全部打发走后,梁健靠在椅子中,正准备歇一歇,忽然座机响了。接起,哪一边传来的声音,很熟悉。
梁健惊喜地叫了一声:“姐。”然后,又疑问:“姐,你怎么知道我办公室的电话?”
胡小英似乎是说:“想找个办公室电话,还不容易吗?”
梁健嘿嘿笑了两声。
胡小英关切道:“身体已经好了?怎么不多休息两天?”
梁健说:“天天在家里没事做,闲不住。就索性回来上班了,反正也好得差不多了。”
胡小英哦了一声,然后沉默了几秒后,忽然说:“我可能很快就要调到你那里去了?”
梁健一愣,问:“调到我这里?妇联?”
胡小英说:“具体哪里还不清楚,总之是省里。”
梁健沉默。许久之后,他终于还是决定问:“是华书记吗?”
胡小英回答:“凤凰山的地,已经被韩磊拿到了。”
看来是一次胡小英通过韩磊和华剑军之间的一次交易。听到不是潜规则,梁健心里一松,但等到电话挂断后,心里却又泛起些说不清楚的滋味。
以前的胡小英,似乎不会这样做,起码不会为了自己而做出这样的妥协。梁健又想,或许是自己还不够了解她吧,或许她以前也会做这样的妥协,例如她和以前的宏书记之间……
梁健没有再想下去。他不想让自己心底的那个胡小英被破坏了。
梁健喝了点茶,平复了心情后,打开电脑上网。他在百度中,输入了“受贿”“一百万”这样的字眼后,却没有找到任何一条关于自己的。
据当时高成汉他们说,他的这件事情,网上闹得挺时沸沸扬扬的,而且还是有凭有据,有图有真相。可,此刻什么都找不到了。
梁健想到,纪委的不了了之,心里不由充满了疑惑。
他想了想,给纪委那边打了个电话,得知赵书记(不好意思,前面将纪委书记的职称给弄错了,在此改正)现在在,而且有时间后,便出了门,往纪委那边去了。
到了纪委,赵书记已经泡好了茶等着他了。
他进去后,秘书就关了门。他在赵书记的办公桌前坐下,开门见山:“赵书记,我来是想问一下关于一个月前有人举报我受贿一百万的事情。”
赵书记微微一笑,说:“先喝茶。”
梁健知道如果赵书记不愿意说,那他就是逼也逼不出来。一个纪委,一个组织部,那都是嘴巴最严的部门。梁健见状,也只好宽下心来,端起茶杯,慢慢品了一口。
纪委书记,那是省副部级干部。他办公室用来待客的茶,自然不差。梁健也算是个好茶的人,品了一口,就品出了这茶的不普通,情不自禁地赞道:“好茶。”
纪委书记看着他,笑着说道:“要说这茶,那还是托你的福呢。”
梁健一愣,抬起头,看向纪委书记,不明所以。
纪委书记笑一笑,没解释,倒反而说起了那一百万的事情。梁健心里疑惑,他不说,也不好问。只好,耐心听他说一百万的事。
原来,这一百万本来足够梁健麻烦缠身了。虽然纪委这边大概都清楚梁健是被陷害了,但苦于那个自首的,一直咬着说梁健是清楚这筹码的价值的,纪委这边也没了办法,就算他们查到了,这个总经理是一个月前才上任的,之前只是公司里的一个临退休的普通员工,因为喜欢赌博,外面欠了不少高利贷,天天被人追债。而上一任的总经理,在前段时间,出国了。
但后来,事情忽然峰回路转。据检察院那边说,北京那边忽然来了两个人,拿着公文,提审了那个总经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那个总经理就什么都招了,包括曹永明如何利诱他来陷害你的。所以,现在曹永明,和另外几个知情人员都已经被控制了,这两天应该要开庭了。因为你有伤,法庭那边就不传唤你出庭了。
梁健听赵书记说完,虽然不太相信他所说的纪委这边都相信他是被陷害的,但让他更疑惑的是,那两个北京来的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又为什么来?
梁健问赵书记:“那两个北京来的人,是什么人知道吗?”
赵书记看着他说:“我还想问你呢。”
梁健想来想去,北京那边,除了自己的丈人,就没有其他人。难道是项部长?但是,以他的性格,应该不会这样直接干涉下面部门办案。赵书记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说:“我打听过了,不是项部长。”
梁健没去想赵书记是怎么打听的,既然他也说不是,那应该不是。那不是项部长,又会是谁呢?
赵书记笑着说:“看来你运气很好,每次都有贵人相助,逢凶化吉。”
梁健苦笑了一下,没接话。
赵书记看了一下时间,梁健会意,便站起来告辞。出了纪委书记的办公室,梁健想了一想,转道去了张省长那边。
777 小英到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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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7 小英到省
梁健到张省长办公室这边的时候,正好遇上萧正道往外走,梁健正好省了去敲萧正道办公室的这一步骤,直接问:“张省长现在有时间吗?”
萧正道看他的目光,有些怪异。他说:“你等等,我去问问。”说完,又问:“你的伤已经好了?”
他的语气,仿佛他和梁健之间很熟稔。梁健听出来了,不过没在意。点点头,说:“差不多了。”
萧正道又补了一句:“还是要多注意休息。这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你才两个多月就来上班了。”
梁健笑了笑,没接话。萧正道觉出些无趣,转身去了张省长办公室。半分钟后,萧正道出来喊梁健进去,然后给他泡了杯茶,又出去了。
张省长正在看文件,见他进来,也没从文件里抬头,就问:“身体怎么样了?怎么不多休息几天?”
梁健回答:“反正也不是干什么重活,在家里待不住,就过来了。”
张省长点点头,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了头,说:“看着气色倒是不错。不过,还是要注意点。”
“我会的。谢谢张省长关心。”梁健回答。
张省长嗯了一声,问:“你来,是有事要问我吧?”
“是的。”梁健说。
张省长笑了一下,说:“你先坐坐,等我把这份文件看完。”
“好的。您先忙。”梁健耐心地坐着,不多久,张省长就合上了文件。他起身,从办公桌后走了出来,到沙发上坐了下来,梁健跟了过去。
坐下后,张省长不等梁健开口,就说:“来问我治水的事情,还是问那一百万的事情?”
梁健如实回答:“治水的事情。至于一百万的事情,我来您这里之前已经去过赵书记那里了。”
张省长点头,说:“现在治水的事情,华书记是总指挥。”
梁健一愣,治水的总指挥怎么成了华剑军了。梁健不解地看着张省长,张省长笑笑,说:“这是两个多月前的事情了,你刚出事那几天。不过,这样也好,正好这段时间,我也有点事情需要处理,正好腾出时间来。”
张省长虽如此说,但梁健还是从他眼中,读出了些许的不甘心。这治水行动进行到这一步,曹永明因为陷害自己现在肯定官司缠身,无暇顾及治水一事是必然的。眼看这大肥肉就要到口了呢,怎么就飞了呢?
梁健一边想着,一边就忍不住说:“这华书记这么做,未免也太无……不讲究了吧?”
梁健本来想说无耻,话到了嘴边,却又改了。官场这种地方,很少会有人真的用一些严重的词去形容一个人。
张省长笑说:“政绩这种东西,每个当官的都喜欢。华书记刚来江中省,自然更加需要。”
梁健心里觉得气愤难平,但也明白这事情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了,早就尘埃落定。而且,就算当时他在,也是难以改变的。
我国虽然党政分开,但党委权力明显远大于政府。这在很大程度上,就形成了一种党委牵制政府的现象,而不是互相监督互相牵制。华剑军毕竟是省委书记,党委一把手,他提出了要替换张强做治水行动总指挥,而且是在那样的情况下,恐怕没人能反对。
为此,此刻,梁健也只能在他心中,打上无耻,小人等这些标签。
这时,张省长忽然提到了胡小英,他说:“胡小英的调任议题前几天又被提到了常委会上。通过了。”
这个消息,梁健已经听胡小英说过了,所以倒也不惊讶。只是,他依然觉得有些不真切。当时胡小英给他的解释是,用凤凰山的地做的交换。但后来梁健想了想,总觉得有些不对劲。韩磊对凤凰山的地,确实是志在必得的。这一点,上一次张省长请客,华剑军安排的那次饭局,梁健就已经看出来了。只是,一块地,就能让华剑军出手?
梁健相信,就算胡小英不同意,韩磊也能拿到那块地,只不过可能时间更长一点。人总是这样,只要对一件事生了点疑惑,往后,越是琢磨,这疑惑就会越多。就像女人看待丈夫是否出轨的问题。
梁健现在就好像一个害怕丈夫出轨的女人。他问张省长:“胡小英不是刚升任市长不久吗,常委会怎么会同意的?”
张省长看了梁健一眼,然后郑重说道:“梁健,胡小英她不是个简单的女人。之前,在工作方面,我还是比较敬佩她的。作为一个女人,没什么背景,还能有那样的气节,确实足够让人敬佩。但,现在,我发现我需要稍微改变一下看法。我呢,不喜欢对未经证实的东西多加评论。我也知道你跟她关系比较近,所以,我提醒你一句,她最近和华书记走得比较近。外面的风言风语也不少,你别忘了当初答应过我的那句话。”
张省长的直言不讳,让梁健感觉脸有点烧,像是做错事的孩子被抓了现行。梁健只能应下。
但,梁健走出张省长办公室后,脑袋里一直想着张省长那句话,她最近和华书记走得比较近。比较近,是有多近?
梁健所有的心神都被这句话给牵扯住了,以至于萧正道和他打招呼,他都没看见,就这么旁若无人般地,径直走了。萧正道愣了一下后,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对着他的背影,哼了一声,嘀咕道:“我看你能神气到什么时候!”
张省长的那句话,在梁健的脑海里,一直转了一天。妇联是个女人的部门,女人最爱八卦,没多久,他也终于听到了那些风言风语,什么胡小英为了上位,不惜被华书记潜规则类似这样的。
梁健好几次,拿起电话,又放下。他想问问胡小英,到底是真是假。可又怕,如果是假,这样的话,得伤她多深。他是最应该相信她的人,却在这个时候,相信了流言。可他又害怕是真,只是,就算是真的,他又能有什么样的资格去指责他。被留下的人,是她。
梁健的心,纠结在真假之中,难以自拔。
三天后,胡小英的调令开始公示。她将担任宣传部副部长兼新闻中心主任。原来的副部长,到了年纪,退到二线去了。
梁健看到公示后,给胡小英打电话,却一直占线。梁健想了想,给她发了个短信:恭喜。什么时候来宁州,告诉我一声,我给你接风。“
梁健的短信是早上发的,胡小英的短信是晚上回的。她说:“还在公示期,一切尚未能定。”
梁健本想回一句:有华书记做后盾,自然是一帆风顺的。犹豫了一会,终究还是输了“肯定会顺利”这五个字发了过去。
过了一会,胡小英回:“你开心吗?”
梁健看着这一行字,停了下来。开心吗?他不开心,心情很复杂。他也许希望她来宁州,却不是以这样的方式。
梁健没回。片刻后,手机里又收到了胡小英的短信:你放心,我不会来打扰你的幸福。
梁健不忍她字里行间透出的失望和落寞,回:“你来,我自然是开心的。别多想。”
梁健还没放下手机,项瑾不知何时站到了身后,此时说到:“比较晚了,我们睡吧。”
梁健一惊,下意识地快速关掉了屏幕。项瑾一笑,说:“干什么坏事呢,这么慌张?是不是在和某个小姑娘聊天呢?”
梁健将手机放到了一边,起身抱住项瑾,凑到她耳边柔声呢喃:“我最喜欢你吃醋的样子了。”
项瑾嗔了他一眼,昏黄的灯光下,脸颊微红,无线娇羞。梁健看得有些失神,项瑾捏了他一下,将他的神又给拉了回来。
项瑾说:“走吧,睡觉了。”
“好的。”梁健搂着项瑾往书房外走。才走两步,手机便嘟嘟响了两声,是短信的声音。梁健身体微微一僵,项瑾回头看去,亮起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姐这一个字。
项瑾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问梁健:“你要不要看一下?”
梁健不得不承认,此刻他是心虚的。他讪笑一声,说:“不用了。明天再看吧。如果是什么要紧事,他们会给我打电话的。”
项瑾笑了下,再次问:“不看真的没关系?”
梁健点头。然后,搂着她走了出去。门关上的时候,手机屏幕也暗了下去。
胡小英的公示是七天。七天时间一晃而过。毫无意外,胡小英成功调任省宣传部副部长。公示结束第二天,梁健给胡小英发了短信,问她什么时候过来。胡小英说她已经在宁州了。梁健没想到这么快,他约胡小英中午一起吃饭,给她接风。胡小英说,她已经有约了。
梁健虽然有些失落,却也没多想。毕竟,一般这种时候,肯定会有很多人抢着请你吃饭的。
但,好巧不巧,快吃午饭的时候,梁健接到了高成汉的电话,约他一起吃个饭。梁健自然答应。看时间差不多了,他就去停车场等高成汉。
刚到停车场,梁健就看到了胡小英走在华剑军的身边,一起往一辆黑色轿车走去。梁健怔在那里,愣愣地看着两个人先后坐进车里,然后离开。
这一刻,他才反应过来,既然胡小英会这么快到省里是和华剑军有关系,那么这个午餐,肯定是要和华剑军一起的。
梁健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像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忽然看到自己的意中人,或者是女朋友跟另一个男的去吃饭一般,忿忿不已地拿出手机,给胡小英发了短信,问:“你现在在哪?”
发完,他就冷静了下来,然后就意识到这一条短信,是有多可笑。他想了想,又给胡小英发了一条短信:不好意思,刚才发错了。
很久之后,胡小英回了‘没事’两个字。
780没有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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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0没有拒绝
服务员是进来问他们是否需要点单的。梁健看了一眼别过脸的胡小英,拒绝了服务员,准备买单离开。
“你喝了酒,我送你回去吧。”梁健说。
胡小英没拒绝。两人出了茶室,往停车场走。可没走几步,梁健就觉得有些不对,好像有人在跟着他们一样。他回过头去看,路上行人三三两两,却也没看到可疑的。梁健也没多想,继续往前走。走了几步,穿着高跟鞋的胡小英忽然脚下一个不稳,身子朝着梁建这边倒来。梁健下意识地伸手抱住。正在这时,一道白光在后面亮起,还伴随着一声咔嚓声。
梁健警觉地往后看去,一个人正把手里的小数码相机往包里放。看到梁建朝他看过来,他拔腿就跑。梁健抬脚就想去追,可胡小英啊地一声低呼,才迈出去的脚,只好又收了回来。梁健急切地问:“怎么了?是不是扭到脚了?”
胡小英脸上挂着几许焦急之色,说:“别管我,快去追那个人。”
梁健看了一眼刚才那人逃的方向,早已没了那个人的踪影。这边上,都是一个个的弄堂,估计是躲到哪个弄堂里去了,哪里还找得到。
梁健说:“算了。一张照片而已,怕什么!”
胡小英却不肯,说:“你最近风波不少,一张照片,说不定就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马虎不得。”
梁健耸耸肩,说:“那个人早就跑掉了。想追也追不上了。你怎么样?”
胡小英这才无奈地动了动脚脖子,说:“好像扭到了。”
“那我送你去医院吧。”梁健说完,就扶着她往车子边走。胡小英一边跟着他,一边说:“不用。我那里有云南白药,喷一点就好了。”
“你现在住哪里?”梁健顺口问道。
“江中宾馆。”胡小英回答。“以后呢?”梁健又问。胡小英想了一下,说:“还没想好。可能会考虑在这里买一套房子吧。”
“恩,这样也好。”梁健点头。说着话,已经到了车子旁边。梁健正准备开车门,胡小英忽然说:“我前段时间看了一下房子,有一套还挺不错。”
梁健打开了车门,问:“在哪里?”
胡小英没动,双目看着他,说到:“就在你家隔壁的小区。”
梁健一震,抬头看向胡小英。她的眼里,很澄净,澄净得只剩一种色彩。那是希望的颜色。可梁健却不敢面对。他避开眼光,说:“那边环境不错,可以考虑。”
梁健没有拒绝,可也没有表现出高兴的情绪。这让胡小英的心里,并不是那么好受。她的嘴角露出一丝自嘲,默默坐进了车里。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再说一句话。梁健想说话,可每次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而,胡小英一直看着窗外,不言一语。
很快,就到了江中宾馆的门口。梁健下车去扶胡小英。下车后,胡小英没动,抬头看着梁建,问:“你上去吗?”
梁健回答:“我送你到门口。”
胡小英点头。两人沉默着,并肩走向江中宾馆里面。路过前台的时候,前台值班的服务员,从吧台后抬头时,看向他们的目光,意味莫名。
梁健装作没看到,扶着胡小英进了电梯。电梯里,胡小英放松了身体,轻轻地靠在了梁健的身体上。
“你说,如果当初我答应了你的求婚,我们现在会不会很幸福?”胡小英忽然轻声说道。梁健心里的某个地方,钝钝地疼。
他看着数字,一个个往上跳,那句话梗在喉头,怎么也说不出口。胡小英笑了一下,说:“是我妄想了。”
“是我对不起你。”梁健说。胡小英离开了他的身体,说:“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自己没抓住。是我弄丢了你。”
话音落下,电梯门叮地一声开了。梁健想送胡小英出去,胡小英拒绝了,说:“就送到这吧。你回吧。”
梁健不肯:“我送你到门口。”
胡小英看着他,梁健同样看着他。几秒后,梁健开口,语气几乎带着一丝哀求:“让我送你到门口,好吗?”
胡小英终于心软,对着他,她又怎么狠得下心来。
昏暗的过道中,深红色的地毯,像是没有尽头一样。梁健希望它是没有尽头,这样可以一直走下去,可以不用去面对那些已经扑面而来的问题。
身边,胡小英低头看着脚下暗红色的地毯,脸上露出一丝温柔的笑。仿佛,脚下的不是宾馆的地毯,而是婚礼现场的红毯。耳边,他弱不可闻的呼吸声,也成了抑扬顿挫的婚礼进行曲,陶醉着她的心。
但,再长的路,总有尽头。
梁健和胡小英同时抬头看向那扇原木色的门,然后相视一眼,又各自躲开。
“我到了。”胡小英低声说道。梁健嗯了一声,说:“那你进去吧。”胡小英低头从包里掏出门卡,贴在电子锁上,滴地一声,门嗒地一声开了。胡小英伸手扶在门把手上,转头看梁健:“你走吧,我进去了。”
梁健说:“好。”可,扶着她胳膊的手却没松。两人对视着,各自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挣扎,克制,痛苦……
忽然,梁健手上一个用力,胡小英就入了怀中,软玉温香在怀,何况还是思念了这么久的人,梁健哪里还能保持住理智和冷静。一手搂着她,一手顺势就推开门,推着胡小英就进了房间。
门还没关严,梁健的吻就铺天盖地一般,落在了胡小英唇上,脸上,身上……
胡小英闭着眼,偶尔他的唇离开她的唇时,溢出一两声的喘息声,恍若世间最烈的春药,刺激着梁健……
这一刻,他和她,什么都不想想。他们分开了这么久,压抑了这么久,此刻只想用最直接的方式,拥有彼此,把彼此都融化在自己的身体中,再也不分开。
也许,是上天都妒忌着梁健,又或者是上天怜悯着胡小英和项瑾……胡小英的手机响了。梁健不想停,胡小英也不想停。可那手机像是不甘心一般,一遍又一遍地固执地响着。终于,那不顾一切燃烧的激情,被这一遍遍地铃声给彻底浇灭了。
胡小英看了一眼手机上显示的号码,走到了阳台上,接起电话前,看了梁健一眼。梁健看着她,隔着玻璃门,他听不到她在说什么,只是,偶尔,她总会看他一眼。
阳台外的世界,是灯火阑珊的美丽夜景,玻璃门内,是压抑的昏暗。梁健想着刚才自己的冲动,此刻冲动褪去,激情不再,只剩理智的时候,他才明白自己刚才的所为,是多么的冒险。江中宾馆的走廊里,都是有摄像头的,这一点梁健清楚。
可在刚才他搂住胡小英的那一瞬间,他不是没想到,只是不想去理会。
看着玻璃门外,映衬着满城缤纷灯光的曼妙身影,梁健胸口,撕裂般的疼。他扭头走了出去。
门外,胡小英再一次转头的时候,昏暗中,已经没有了那个让她心安的身影。她讲到一半的话,忽然停住,愣在了那里。
“小胡?小胡,你在听吗?”
电话那头渐露不耐的声音,将胡小英的心神拉了回来。她掩藏起眼底的悲伤失望,轻声回答:“在听的,华书记,你继续说。”
……
梁健像是逃一般的出了江中宾馆,他害怕慢一秒,自己就会忍不住折回去。直到上了车,关上了车门,这种心情,才终于好些。
手机嘟嘟了两下。是短信。梁健以为是胡小英,拿起一看,却是项瑾。项瑾问他:“在回了吗?”
梁健停了一下,回:“回了。怎么了?”
项瑾回:“你身体还没好全,不宜太晚休息。”梁健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十点。他放下手机,驱车往家去。
到家门口的时候,梁健收到了胡小英的短信。
你一直没回答我,如果当初我答应了你的求婚,我们之间是不是也会一样幸福?
梁健站在家门口,看着手机屏幕上的那几行字,一动不动。门内是他的妻子,孩子,家庭。而手机的那一端,是他深爱的女子。
如何割舍的问题,梁健早已有了答案。可是,知道,和实施是两回事。
梁健忽然想起一部电影,周星星的大话西游。大话西游之大圣娶亲中,紫霞仙子最后在死的时候,说了这样一句话:我的意中人是一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踏着七色云彩来娶我,我猜中了开头却没猜中这结局。
梁健不是盖世英雄,胡小英也不是紫霞仙子。他们只是相爱的两个人,曾经,她以为,哪怕就是他结了婚,他依然会爱她,她依然可以静静地陪着他,爱着他,这样就好。
他是结婚了,可她……
她猜中了开头,却没猜中现在这局面。
人世间,总是有许多事,在我们不知所措间就变了,快得我们根本反应不过来。就像梁健没料到,当初项瑾会突然怀孕一样。世事总是这样,永远不给你准备的时间。
梁健叹了口气,回:“会。”
他终究还是不忍心,伤她太深。虽然,他知道,这样的回答,会给她生出多少虚幻的希望。
但,这又何尝不是他心底的希望。如果时光倒流……
781 北京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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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1 北京之行
(此文纯属虚构。此章节中,提到的教授,还有学校,若有重名,纯属巧合,请勿对号入座。)
小语的效率很快,第二天,就给了梁健答复。梁健刚到单位,小语就跑了过来,问梁健:“梁主席,你看,郝教授行吗?”
梁健一时半会这脑筋还没转到那件事上来,也就没反应过来,问:“什么郝教授?”
小语怔了一下,说:“就是北大环保学院的院长郝明教授。”
听到环保二字,梁健立即就想了起来。对于郝明这个名字,也有些耳熟,似乎是在哪里见过。小语像是看出了他的疑惑,主动解释:“他接受过采访,在电视上做过节目。”
梁健顿时想了起来。只是,梁健对于这种闪光灯下的人物,总是有种不放心的感觉。如今媒体和网络的力量太强大,很多东西,名不符实为多。但当着小语,梁健自然也不好表现出来,就说:“这可是位名人,他会有空吗?”
小语回答:“他是我导师的丈夫,他这个双休日可以抽出时间来,但是可能需要你去北京。”
梁健沉吟了一下,说:“去北京倒是没问题。不过,我需要先跟水利局那边沟通一下。这样吧,你先去忙吧,回头有了消息,我再通知你。麻烦你了哈。”
“没事的。我也没做什么。”小语害羞地回了一句,然后离开了办公室。梁健本想打个电话跟高成汉商量一下,但想想这种事,电话里一句两句也不好说,就索性亲自去找高成汉。
说来也巧,刚出楼,没走几步,正好碰上了华剑军的秘书,路伟霆,而且还是一个人。一般秘书,都是要紧随领导身边,很少自由行动。
路伟霆似乎在打电话,脚下也走得飞快。梁健跟他打了声招呼,他似乎没听到,风一样地,从梁健身边过去了。
既然他没看到,梁健也不管了,继续往前走。
到了高成汉那边,秘书看到梁建过来,进去汇报了一声后,就把梁健让了进去。泡了茶后,秘书退了出去。
高成汉问:“有眉目了?”
梁健说:“也算不上有眉目。正好我那边有一个小姑娘,以前是北大环保学院的,她导师的丈夫正好是那个郝明郝教授。你觉得这个人怎么样?”
高成汉想了一下,说:“我这几天也看了许多有关环保方面的资料,郝明这个名字倒也不陌生。我也看了他一些节目。从个人角度上说,我并不是十分赞同他的言论,理论居多,基于实践的比较少。但,他能有今天这样的成就,想必还是有能力的。那你是怎么想的?”
梁健斟酌了一下,回答:“如果你没有更好人选的话,我觉得可以见一面,详谈一下。不过,这个郝教授说了,如果要见面的话,需要我们去北京。”
高成汉闻言,皱了下眉,说:“去一次北京问题倒是不大,只不过,如果真的决定请这个郝明做这一次的治水顾问,那他肯定需要到宁州来的,至少是一段时间。这个,不知道他是否能接受?”
梁健笑了,说:“这个,问了就知道了。不过,我想他作为教授,对这种造福百姓的事,应该也不会推辞的。”
高成汉也笑了,说“希望如此吧。”
两人随即暂定了时间,高成汉还需要跟华书记通报一声。梁健出了水利厅这边,才没走多远,又碰到了路伟霆。
说来也巧,本来一个月都未必能碰上一面的人,这不足一个小时,就碰到了两次。这一次,路伟霆停下来跟梁健打了声招呼。
梁健也停了下来。
路伟霆说:“梁主席的身体怎么样了?”
梁健笑笑说:“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路伟霆笑说:“梁主席年轻,身体素质好,好得自然快。”
“路处长说笑了。你还比我小几岁吧?”梁健说。
路伟霆摇头:“我可比梁主席还大上一岁呢。”
梁健打量了一下路伟霆,比较瘦削的身材,加上脸比较白,还真看不太出年龄。说他顶多三十出头,估计也没人怀疑。梁健笑笑说:“还真看不太出来。”说完,梁健不想就这个话题再聊下去,便岔开了话题,说:“路处长很忙吧?”
言下之意就是,你很忙的话,就先去忙吧,我就不拉着你聊天了。可路伟霆却像是没听出梁健的话外之音,说:“也还好。对了,梁主席,我听说,你跟宣传部新来的胡小英部长比较熟是吗?”
梁健一怔,想着路伟霆怎么就突然提到了胡小英。虽然梁健很不想跟路伟霆谈论胡小英,但也不得不回答:“还行吧。以前在镜州的时候,有工作上的来往。”
路伟霆闻言,面露少许喜色,说:“真的啊。不知道梁主席可不可以帮我个忙?”
梁健不明所以地看着路伟霆,路伟霆继续说道:“我想请胡小英部长吃个饭,但她最近新官上任肯定排不过来,所以想让梁主席帮帮忙,看能不能插个队?”
梁健有些意外地看着路伟霆,想,他是华书记的秘书,按照胡小英和华书记之间现在这种道不清的关系,路伟霆要请胡小英吃饭,只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胡小英断然不会拒绝。但此刻,路伟霆却希望通过梁健来请胡小英吃饭。那么梁健不得不猜测,这路伟霆在华书记面前恐怕不是那么受欢迎。
梁健对路伟霆的背景不是很了解。只知道,他是王道出事后,才做了华书记的秘书。他想了一下,没有满口答应,而是给了一个模糊地回答:“这,我尽量试试,我也不敢保证。”
但这样一句话,路伟霆还是很开心地再三谢过。告别了路伟霆后,梁健一直在想,这王道之后,华书记选秘书,必然会选一个自己放心的人,那为什么路伟霆会不受欢迎,难道此人不是华书记亲选的?
梁健没有去深究这个问题,而是掏出手机,给胡小英发了条短信:华书记的秘书路伟霆想请你吃个晚饭,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过了一会,胡小英回短信:“他要请我吃饭,为什么要通过你?”
梁健回:“不清楚,我也比较迷惑。”
大约过了六七分钟后,胡小英的短信再次出现。这一次,和路伟霆没关系。只是一句话:“昨天,谢谢你。”
梁健知道,她谢的是什么,苦涩地回:“你照顾好自己。”
胡小英没再回短信。梁健也不知道,她对于路伟霆请吃饭的事情,是怎么个想法。他没有再问。
下班的时候,高成汉来了电话,去北京的时间定了下来,周六早上去,周日早上回。高成汉还问他,那个小姑娘要不要带上。梁健想了想,决定还是问一声小语比较好,如果她愿意去,就一同去。
回去之后,梁健将去北京的事情跟项瑾说了,顺便问项瑾,要不要一同去,看看爸爸。项瑾想了下后,提议梁东方夫妇,还有李园丽也一起去。
梁东方夫妇没去过北京,正好可以去看一看,玩一玩。梁健工作后,也一直没时间带两老出去好好旅游一下,既然项瑾愿意,梁健也不会反对。
梁健跟高成汉说了之后,高成汉说,既然如此,那他也带上他的妻子孩子。平时,他工作忙,也没有时间陪伴她们。
于是,原本的三四人行,变成了家庭游。
高成汉的妻子和孩子,梁健听说过多次,却也没见过。周六早晨的高铁站里,高成汉高大的身影,在拥挤的人群中,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十分显眼。梁健一眼就看到了他。因为是带了家人,高成汉就没有带秘书。
梁健朝着高成汉挥手,走近后,才发现,高成汉的妻子,是个小巧的女人,目测身高不出一米六,身材不是很瘦,却圆润有度,面容温婉,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知性女人的气质。接触了一会后,高夫人的谈吐,更是不俗。高成汉的孩子已经有十多岁了,对于项瑾来说,高夫人是前辈。两个母亲,自然有话题说。项瑾和高夫人很快就谈到一起去了。
小语来得比较晚,到的时候,高铁已经开始检票。她跑得小脸通红,气喘吁吁。梁健递了瓶早就买好的水给她。小语感激地看了梁健一眼后,又立即收回目光,站到了一旁。
一路上,霓裳很乖,轮流在梁东方夫妇和李园丽的臂弯之间睡着。五个多小时后,高铁到达北京西站。接站的是唐国和。原本梁健不打算麻烦唐国和。他和唐国和之间的那层隔膜,始终存在着。但项瑾似乎是故意想让他和唐国和之间多接触,所以特地通知了唐国和。
来接站的车,是辆很大的黑色考斯特,足够坐下梁健一群人。司机是一个身材并不魁梧,但很刚毅的男子,身上有股浓浓的军队味道。梁健坐在后面,目光从唐国和和那个司机之间来回,心里对唐国和的身份,多了些好奇。
到了北京市区后,因为时间也比较晚了,先吃了个便饭后,先送梁东方他们还有高夫人和孩子去了酒店,然后又送了项瑾和霓裳回家。车子开到门口,原本梁健以为肯定要停车登记一下,谁料,竟是直接开了进去。
梁健朝项瑾看了一眼,项瑾脸上并没有多少的惊讶。梁健皱了皱眉。下车的时候,梁健送项瑾进屋,趁着其余人不在身边的时候,梁健问项瑾:“你知道老唐是什么身份吗?”
项瑾摇头,说:“不清楚。但应该不简单。”
梁健不太信,再次问:“你真的不清楚?”
项瑾看了他笑了一下,说:“怎么,不相信我?你知道,我不说谎的。”
“我也不是不信你。但刚才,老唐的车进来的时候,都没有登记什么的,这……”
项瑾听了一笑,说:“能进来这里,也不是多罕见的事,好多车都是有通行证的。老唐有也不稀奇。”
梁健只好不说话了。但心底,对老唐的好奇却是越来越多了。
784 准备永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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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4 准备永州
梁健顺着意思问:“为什么?”
胡小英说:“高成汉同志从永州市调上来后,永州市的市长位置其实一直是悬而未决。而现在,永州市委书记也马上要面临换届,自然有些人要沉不住气了!”
梁健听了,微微皱眉,说:“路伟霆才到省委书记秘书的位置上没有多久,难道他又想动了?”
胡小英说:“估计不是。他倒是提到了一个人。”
梁健对这个人是谁并不感兴趣,倒是觉得路伟霆此举比较有趣。就算是路伟霆自己想动,或者谁求他帮忙,他是省委书记的秘书,又何必舍近求远,来找胡小英呢?这不是很奇怪吗?
梁健心里这么想,口里面倒是没问出来。他随口问:“谁?”
胡小英说:“你可能认识。”接着,胡小英就提了一个名字。名字倒是熟悉,梁健以前当秘书的时候,也有过接触。梁健没说话。胡小英接着说道:“其实,我觉得,这次的常委会,你可以争取下。”
梁健诧问:“你的意思是让我去争取永州那两个位置?”
胡小英忙说:“当然不是。人人都想着往省里面调。何况你现在已经是副厅的级别了。永州方面,基本已经确定,是由省里下调。如此一来,那么省里肯定会有位置空下来,应该会比你现在这个妇联副主席好。莫非,你还真想在妇联里待着了?”
梁健斟酌了一下,说:“自然不是。”
胡小英立马接上:“那你这段时间就好好准备一下,你自己的前程,如果你自己不努力,那么谁也帮不了你的。”
“我知道。”梁健说。
胡小英的话,没错。自己的前程,如果连自己都不努力,那么就算别人帮你使了两百分的力,也还是没用的。
但,跑官这种事,梁健是不擅长的,也是不喜欢的。
想了一下,思绪又回到了路伟霆请胡小英吃饭的事情上。他想,路伟霆为什么要绕个圈子,找胡小英帮忙?
不可避免地,就想到了胡小英和华剑军之间的那些传闻。虽然未曾亲眼所见,但无风不起浪。梁健想相信胡小英并不是一个为了前程而不折手段的女人,但有些事,现实总会比较残酷。
梁健心里有些闷。到了楼下,在车里坐了好长时间,才打开车门,上楼。
江中宾馆内,胡小英站在黑暗的阳台上,房间里的灯一盏没亮。她总是喜欢站在黑暗中,似乎这样,她的心才会宁静下来,才会自由,才会没有束缚地畅游在自己的世界里。曾经,梁健的到来,让她渐渐的将这一习惯遗忘了,可如今,又回来了。
楼外,灯火阑珊。宁州不愧是江中第一大省,就连夜景也总是比镜州要繁华许多。看着这样的梦幻霓虹,很难保持住本心不丢失。
电话忽然响了,胡小英看了一眼,这些天,总是会隔三差五地在这个时间响起的号码,让她心里已经生出了许多厌恶。或许说,她其实从来都未曾喜欢过这个电话背后的那个人。她不喜欢他那副权利至上的嘴脸,更不喜欢他看向她时,那种目光。
但,她不得不接。
“华书记。”
……
两天后,项瑾回来。梁健早早地就到了车站等着。她们出来的时候,霓裳好多天不见梁健,一看到他,竟咧嘴笑了起来,小手挥舞着,想扑到梁健身上。这让梁建惊喜不已。霓裳自出生到现在,总是很安静,连哭也很少。情绪的表达,似乎也总是很含蓄,很少见她这么开心过。
梁健开心地从项瑾手里接过肉嘟嘟的霓裳,吧唧亲了一口。
一同回来的,还有李园丽。李园丽远远地在后面,梁健刚开始没看到她,打算转身走的时候,项瑾拉住他,说:“李妈妈还在后面呢。”
梁健一愣,项瑾这个李妈妈的称呼,让他心里有些怔然,还有些难以接受。他目光向后看去,只见李园丽手里拎着不少东西,正艰难地挤过出站的人流,向着她们这边走来。
项瑾不动声色地从他手里接过霓裳,暗示梁健去帮忙。梁健走了过去,说:“我来吧。”
说着,弯腰去接她手里的东西。李园丽没拒绝,看着他一样样地把她手里的东西全部接过去,目光里的温暖,落在梁健脸上,让他感觉灼热。梁健感觉自己面对不了,忙迈开大步,往外走。可那目光一直在他的背上,灼得他痛。梁健觉得自己快要受不了了,可忽然,这股让他感觉无比有压力的温暖,不见了。
梁健浑身一松,却又有些说不出来的滋味,他回头去看,只见李园丽从项瑾手里接过了霓裳,霓裳与她一点也不生。
李园丽保养不错,五十多岁的年纪,看上去只有四十出头,和项瑾站在一起,就像是一对年龄相差稍微大一点的姐妹花。两人身上都有一种相似的恬静和智慧,这让两人站在更像是一道怡目的风景。
梁健将她们送回家后,就回了单位。他今天是请假去接的他们。本来项瑾是打算星期六回,但项父要出差,不放心项瑾和霓裳在家,就让她们先回来了。于是,李园丽也一起回来了。
回到单位。没多久,梁健就接到了萧正道的电话。萧正道说,让他过去一趟,张省长找他。
张省长找他,不是为别的,竟和那天胡小英说的是同一件事。但张省长的意见是,想让他去永州。
张省长说:“现在省里形势复杂,你的身份也有些特殊,所以我觉得离开省里,对你来说,是一件好事。我一直觉得,你是一个有抱负的年轻人,这一点,我现在也没有变。但,如果你继续呆在这样的环境中,我很难确保,你不会被影响。所以,我建议你去永州。永州的政治环境是相对比较和谐的。”
梁健的脑海里,飞快地转着。如果离开宁州,去永州,那么项瑾他们该怎么办?跟他一起去,还是留在这里?
张省长见梁健没说话,便继续说道:“从政治前途上看,去永州对你来说,绝对是一步好棋。你现在在省里已经陷入了泥潭之中,我相信这一点不用我说,你也看得明白。所以,离开这里,对你来说,就是一个新的开始。而且,到了永州,就是一把手,你的施展范围更大,你的抱负就越能实现。”
张省长说到这里看了梁健一眼,才继续往下说:“你是不是在想你的家庭问题?”
梁健想了一下,回答:“有这个顾虑。但并不是主要的。”
张省长说:“我相信项瑾一定会支持你的决定。你认为对你来说,最大的顾虑是什么?说来我听听?”
对于梁健来说,这最大的顾虑,其实根本说不清道不明。可能是这段时间妇联工作的闲散,在他身上刻下了某些懒散的痕迹,让他有些安于现状的冲动。
但张省长的话,对他来说是有冲击力的。确实,离开宁州,去永州,对他来说,是一个离开这个泥沼绝佳的机会。
梁健想了一下,说:“如果去永州,市委书记这个位置,可能有点难。如果是市长的话,华书记肯定会想办法将市委书记的人选攥在自己手里……”
梁健话未说完,张省长看着梁健,表情有些严肃。他问:“你怕了?”
梁健一凛,答:“没有。”
“那你犹豫什么?做官的原则,只要对得起良心,对得起百姓,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你要是连这点信心也没有,那也不用去永州了,继续妇联待着吧。”张省长有些严厉的说道。
张省长似乎从未用过这样严厉的语气。但,好似醍醐灌顶,让梁建意识到,如果这个机会不抓住,那他自己以后肯定会后悔的。
梁健挺直了背,郑重回答:“我想好了。就去永州。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张省长这才露出了一丝笑容,说:“这才是你梁健!不过,这件事,我现在也只是征求一下你的意见,并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你要有点心理准备。”
梁健点头。
走出张省长的办公室后,虽然张省长最后的话,在提醒梁健,他并不能十分肯定他一定能去永州,但依然梁健有种焕然一新的感觉。
就好像失去了目标的人,又重新找回了目标。这一次的目标是:永州。
走回妇联的路上,梁健给项瑾打了一个电话。项瑾惊讶地问:“你不是刚走没多久吗?怎么了?”
梁健想着怎么措辞比较好,犹豫了几秒时间后,问:“你觉得永州这个城市怎么样?”
项瑾并没有意识到什么,随口回答:“不熟悉,不过好像还不错的样子。听说,那边风景还挺好的。”
梁健又问:“那你觉得,如果我们搬去那里生活,怎么样?”
项瑾沉默了下来。半响后,问:“是不是工作上有什么调动了?”
梁健如实回答:“现在还不知道。不过有可能回去永州。”
几秒后,项瑾说:“你去哪我就去哪。我说过了,不会再和你分开。”
梁健感动:“谢谢你。”
夫妻之间,不需要这个字。项瑾说。
785有了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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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5有了目标
有了目标,就像是大海中的船有了方向。只需乘风破浪,一往无前。
正在梁健潜心准备着这件事的时候,胡小英这边却出了点事。
这件事是发生在江中宾馆的门口。早上,一如往常胡小英出了宾馆准备上车去上班。才刚坐上去,司机还没来得及把门关上,一辆摩托忽然轰鸣着从后面过来,与胡小英的车子交错而过时,一桶鲜红色的油漆从天而降,溅了半个车身。
胡小英和司机,还有江中宾馆门口的迎宾,都是愣住了,好半响时间才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后,司机第一反应是想去追那辆摩托车。胡小英喊住了他:“别追了。先报警吧。让警察来处理吧。”
说话的时候,胡小英已经又从车里走了出来。车子已经全是油漆,自然不能再开去省政府。胡小英对司机说:“你在这里等警察,我先去单位。”
司机让迎宾去拦了一辆出租车,胡小英坐了进去后,就往省政府赶去。她的车还没到省政府门口,这件事,就已经开始悄然在省政府里面传了开来。
梁健不可避免地也知道了。之前,网上有他和胡小英之间的传闻不少,省政府里不少人都是知道他和胡小英之间是有些私交的。所以事情才一传开,立马就有好几个人,十分“好心”地通过微信,短信,QQ,甚至电话通知了梁健。
梁健第一反应,自然是担心胡小英的安危。梁健给胡小英打了电话过去,胡小英接起的时候,好像才下出租车。梁健问:“我听说了你早上车子被人泼了油漆,你人怎么样?没事吧?”
胡小英在电话那头笑了一声,说:“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啊。这么快,连你也知道了。我没事。就是人没抓到,跑了。”
梁健本想多嘱咐几句,但想想或许并不合适,就说:“那你最近几天多注意一点。最好不要一个人,要不让公安厅那边安排两个警卫?”
胡小英说:“不用了。不过是泼个油漆。江中宾馆的安保也还行,不用担心。”
“哦。好的。”
对话终于此处。电话挂断后,梁健想,什么人会对胡小英做这样的事情。胡小英初来省里,如果要说仇人,那么只能是那些个曾经将目光瞄准了宣传部副部长位置的人。但这样的猜测,缺少证据,也缺乏说服力。
梁健没再想,胡小英肯定已经报警,那么就交给警察去做吧。说到警察,梁健又想到了周云龙的事情。已经过去将近半年了,这件案子,却一直没能侦破。梁健本想打个电话给夏厅长,打听下情况。想想还是算了。夏厅长肯定比他还想侦破这件案子。
接下去的几天,警方一直在侦查那件泼油漆的事情,调动了很多地方的监控摄像,却很是神奇地对那辆摩托失去了踪迹。
国内,不像国外。监控摄像并没有那么普遍,而且很多地方虽然装了摄像头,但实际上只是装样子的。所以,只要稍稍对监控布点做过些了解,总是能想办法避开的。
一时间,就陷入了困局。警方那边推测,他们不会就做这么一次,肯定还有下一次行动。往往,案子的侦破都是在凶手再一次动手的时候,这是连环杀人案中的说法。
但,下一次行动出现了,可这一次,胡小英并没有通知警方。
距离油漆事件还不到一个星期,胡小英的车才刚清洗干净,胡小英就又收到了一封信。信里面的内容是什么,没人知道。胡小英没给任何人看。
之后,胡小英就打了电话给华剑军。
阳台上,胡小英站在那里,就着昏暗的天光,微眯着眼看着手中的照片。照片上是两个身影,一个是胡小英,还有一个,赫然是华剑军。华剑军手微搂着她的腰,笑若春风般得意。胡小英虽然翘着嘴角,却没什么笑意。
“华书记,你什么时候有空,我想见你一面。”胡小英说。
华剑军在电话里跟她约定了时间,胡小英转身进屋待了大约四十分钟后,出门。她没用自己的车,而是拦了一辆出租车。上了出租车后,车子在城内绕了几个圈后,直奔城外。
在宁州的西城郊,有一个农庄。农庄不大,在一条公路边上,却被一个小山坡藏住了身影。路边也没有什么指示牌,若是没人指路,几乎都不太可能会寻到这里。
出租车在胡小英的指引下,从公路转到了一条小路上,蜿蜒在绿树之间,开了大约十分钟后,在一个挂了一排红灯笼的木篱笆门前停了下来。胡小英下了车。看着出租车离开后,她推开木篱笆门走了进去。
门一开,就有服务员迎了上来。看到胡小英,立即笑了起来,说:“胡女士,华先生已经在包厢里等你了。请跟我来。”
显然,胡小英和华剑军应该已经来过多次,否则服务员就不会认识她。
胡小英轻车熟路地绕过园子里的小径,走到了一座圆顶小木屋前。小木屋不大,造型有点像草原的蒙古包,只不过材料换成了杉木。
木屋门上,嵌着一盏欧风的铜灯,散着微黄的灯光。很暖,很暧昧。胡小英抬手放在门把手上,却停顿了许久,才推开门。
门推开,门内同样微黄的灯光散了出来。同时一个声音传了出来:“来了啊?进来吧。茶都快凉了。”
胡小英迈步走了进去,顺手关上了门。
屋内,一张小矮方桌放在圆形木屋的中央,地方铺着软软地垫子。华剑军盘坐在矮方桌后面,目光灼灼地看着走进来的,这个身材凹凸有致的女子。
虽然她已是中年,但奇怪的是,岁月在她身上,留下的只是愈来愈让人欲罢不能的女人韵味。
胡小英在矮方桌对面坐了下来。刚坐下,华剑军就说:“怎么坐那么远?”说着,拍拍他身边的位置,说:“坐到这来。”
胡小英没动,也没说话,而是沉默着,从包里掏出了一个信封,然后轻轻放到了桌上,推到了华剑军的面前。
华剑军疑惑地看了一眼胡小英。胡小英面无表情地说:“你先看看里面的东西。”
华剑军拿起信封打开,一看之下,立即变色。他神色严峻,甚至是有些冷厉地抬头盯着胡小英,问:“这些照片哪里来的?”
胡小英微微一笑,说:“华书记觉得会是哪里来的?”
华剑军脸色更加难看,阴云密布。
胡小英继续说道:“这些照片是今天早上从我房门的下面塞进来的。我想,不用我说,你应该知道这些照片是谁的手脚。”
华剑军阴沉着脸没说话,但显然是默认了胡小英的话。被这些照片一搅合,华剑军自然也无心花前月下。没过多久,两人就先后离开了这里。胡小英是由农庄派车送回去的。
而在胡小英为着某些秘密而奔波的时候,梁健却被已经从乡下回来的梁东方夫妇,还有项瑾他们给赶到了宁州机场。
老唐来了。
梁健有些不情愿地一个人等在人员稀少的出口,数着时间。飞机延误了半个小时,但总算平安到达。老唐依然是那么精神,龙行虎步。高出许多人的身材,让他在出口目光随意一扫就看到了同样身高占优势的梁健。
他似乎笑了。隔着有点远,加上雪白的灯光,让梁建分不清是错觉还是事实。老唐背了一个很大的登山包。包里也不知装了什么,鼓鼓囊囊,几乎快要撑破了。梁健伸手想接过,却被老唐拦住,说:“这包很重,还是我来拿吧。”
梁健一滞,心中一阵不服气,怎么?瞧不起我?这么个包还能拿不动?梁健心里嘀咕着,手上毫不客气地硬是从老唐肩上抢下了这个登山包。一入手,没有足够心理准备的梁健顿觉手中一沉,另一只手立即跟了上去,这才没让包掉到地上,出糗。梁健估计了一下,这包估计得有五六十斤。梁健惊讶地看了一眼老唐,老唐如今也有五十多岁的年纪了,背着这么一个包,竟然能跟没事一样,健步如飞,这实在有点匪夷所思。
老唐笑眯眯地看着他,梁健顿时又不服气起来,双手努力举起要往背上甩,老唐忽然伸手拦住了他,不容抗拒地从他手里接过。他说:“你的伤还没好全,还是我来吧。”
被他这么一说,梁健才感觉到刚才的猛用力,竟让他的腹部左边处生出些疼来。他忙不再逞强,任由老唐接了过去,然后看着他轻松地背在了背上。
回去的车上,梁健忍不住问老唐:“这包这么重,你背着就不累?”
老唐说:“习惯了。以前训练的时候,负重个一百来斤是常事。”梁健一直就觉得老唐肯定当过兵,此刻听到老唐说起以前,就顺势问道:“你以前是什么部队的?”
老唐说:“这是机密,不能告诉你。”
梁健笑:“有多机密?难道是那些神秘部队?”
老唐说:“神秘部队这种说法只是民间的。官方一点,就是特殊部队。所谓特殊,就是拥有特殊番号,特殊权限。”
“听着好像很牛。”梁健笑道。
老唐没接话,就着窗户外透进来的昏黄路灯灯光,看着梁健那张与他有几分相像的侧脸,忽然问:“你有没有想过,去北京发展?”
788 火场逃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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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8 火场逃生(一)
走了一会后,梁健后面跟着的干警,忽然说话:“梁主席,我们好像走得比较远了。”
梁健停下脚步,周围都是一片黑暗,这绕来绕去的,方向感早已丢失。梁健没说话,继续喊:“你在哪里?”
声音停下,却没听到回音。梁健有些急了,又喊了一声,依然还是没人回答。身后的干警也跟着喊了几声,同样没有回应。
干警犹豫着说:“梁主席,要不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梁健心里也起了些犹豫。正在这时,忽然前面不远处,嘭地一声,窜起一道足有一人多高的火焰,一下子就把一家衣服店给吞没了。正在这时,刚才没了声音的那对母女,此刻又起了尖叫声。
这一回,梁健听真切了,声音就在起火地方的附近。梁健立即冲了过去,后面的干警一边大喊着危险,一边却也跟了上来。
这楼里的空气早就已经在楼下大火的烘烤下变得十分的干燥,甚至炎热。这里的衣服布料在这干燥空气里,变得更加易燃。梁健还没靠近,火已经蔓延到了旁边两家店铺,并且还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四周发展。
热浪扑面而来,仿佛要将人烤焦。梁健终于看到了那一对母女。他们躲在一处角落中,神情惊惶。看到梁健的手电筒光的时候,原本绝望的眼睛里,瞬间有了光明。
她们立即冲了过来。人在绝望的时候,总是会充满力量的。那种速度,梁健觉得刘翔估计也比不上。
“快走。火要烧过来了。”干警一边说着,一边一把背起那个已经有些昏沉的女孩子。梁健扶住那个女人,举着手电照着路,开始凭着感觉往外走。
走了一段,梁健觉得应该走到出口了。可是,却没看到。他们迷路了。梁健问女人:“你知道该怎么走吗?”
女人疲倦地摇了摇头。干燥炎热的空气,让女人和那个女孩子都开始有些脱水。梁健和干警因为在这里面的时间没有他们长,所以还好些,但也很口渴。汗水沾湿了他们的衣服,空气里的浓烟,已经开始让他们的呼吸都变得困难。
正在这时,整幢大楼都好像颤抖了起来,有那么零点几秒的时间,然后是嘣地一声巨响。梁健只觉得,整个世界在这一声巨响之后,都安静了下来。他的身体也失去了控制,随着大楼的震动,摔倒在地,滚到一旁,手电不知滚到了哪里去了。
好久之后,耳朵里才有嗡嗡的声音渐渐出现,然后放大,最后渐渐清晰,是他身旁的女人在喊自己的女儿。女儿的名字,叫小婷。
梁健想到了霓裳,想到了项瑾。很奇怪,这一刻,他想到了很多人,梁东方夫妇,唐国和夫妇,他的老丈人项部长,还有张省长,甚至他都想到了高成汉,却一直没想起胡小英。这一点,他在后来离开这座大楼后,看到胡小英时,想起来后,一直都没想明白。他一直认为自己是爱胡小英的,可在这一刻,当生命不再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时候,他却没想到她。他甚至想到了许多与他关系不是很深刻的人,却竟然没有想到胡小英。
“梁主席!梁主席!你在哪里?”黑暗中,传来那个干警的声音,梁健回过神,忙回喊:“我在这里。”
梁健拉住旁边已经惊惶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的女人,跟干警靠到了一起。梁健问干警:“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干警回答:“我没有。不过……”干警没说下去,但梁健知道,干警想说的是什么。小女孩估计是在刚才的爆炸中,震晕过去了。
“小婷?小婷,你怎么样?”女人焦急地想从干警手里接过小女孩,被梁健拦住。梁健安慰:“她没事,就是晕过去了。我们先想办法离开这里,不然等待会火烧过来,就来不及了!”
女人这才暂时不去担心她的孩子,梁健扶着她。刚才的爆炸过后,女人的体力更加不支了,大半个身子的重量几乎都在梁健身上。梁健身上就有伤,加上刚才这一震,此刻五脏六腑都在疼。但他,却只能咬牙忍住。
这样,走了没多远,梁健他们终于看到了不远处的亮光。还有几束手电筒的光芒,在四处搜寻着他们的踪迹。
“我们在这里!”干警大声喊道。对面的人听到了,手电光快速摇动着,朝着他们靠近。大概还有十来米远的时候,忽然斜里冒出一道光火,同时啪地一声,一块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横着倒了下来,带着大火,横亘在梁健和出口之间。
“梁主席,你们没事吧?”大火对面,依稀还能看到几个模糊身影,却像是隔了永恒那么远。女人失控地哭了起来。梁健心里不由也生出了些烦躁。
“别哭,没事的。我们能出去的。”干警干涩着声音安慰女人,可说出来的话,却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梁健深吸了一口气,可吸入的空气都是混满了灰尘的浓烟,呛得不行。梁健喘过气后,拍了拍女人的肩膀,坚定的说:“别放弃,消防队员很快就会来的。”
这一会的时间,他们身前的火焰已经蔓延到了两边的店铺上,周围已是火光一片。这边已经呆不住了。梁健他们只好转移,梁健提议:“我们往上走吧。”
干警不赞成:“刚才我们进来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去通知消防员了,他们应该很快就会来救我们的。”
梁健却没这么乐观。这里的大火这么久了,旁边的消防中队,却只来了两辆消防车。就算后续有车赶过来,这个时间路上的交通情况,也是堪忧的。而且,他刚才在下面就看过来,云梯车根本就没来,想要将水管通到五楼,有点够呛。
梁健没把这些话说出来,免得丧气。他只是说,现在这里的空气再待下去,人会受不了的。就算他和干警两个人都承受,女人和孩子也承受不了。
干警被说服了。四人摸索着,历经了好几次惊吓,终于到了通上六楼的安全通道——楼梯。
安全通道的门关着,梁健一打开,一股浓烟扑面而来,梁健被呛得差点就背过去。梁健捂住口鼻,扶着女人进了安全通道。通道里,空气比刚才的大楼里还要干燥炎热。上了六楼,六楼的门,却打不开,被锁了。梁健烦躁愤怒地踢了几脚后,问:“为什么安全通道的门会锁着?”
女人原本已经昏昏欲睡,被梁健大声一问,清醒了一些,含糊说道:“六楼被大楼管理租给了一个公司,为了安全起见,他们公司就把这门给锁了。一直就没开过。”
“那这里面的人呢?”梁健一边说着,一边透过门上原本是装玻璃的地方往里面看,玻璃已经在两次爆炸中,碎了。
公司里一片黑。梁健喊了一声:“有人吗?”
空荡荡的,还飘出些回音。这时,女人又说话:“这里平时都没人的。”
梁健不免想,这什么公司,工作日竟然都没人。不过,没人也好。梁健四人只要再往上走。七楼的安全门,是开着的。
还没进去,就看到不少手电筒的光。
门一开,就有人闹哄哄地涌了过来:“有人来了!是消防员吗?是来就我们的吗?”
七嘴八舌间,梁健四人就被一群人给围上了。当众人看清他们也不过是被困在这楼里的“难民”之后,又丧气地回到了各自原先的位置。
梁健扶着女人找位置坐下,干警将女孩子放平后,然后想办法将她弄醒。这种状态下,一直昏迷,极有可能会醒不过来。梁健问旁边的人:“这里谁有水吗?”
没人说话,半响后,有人递了一瓶水过来,说:“喝过的,要吗?”
梁健接过,说谢谢。这个时候,也没这么多讲究了。他递给了干警,让干警喂给女孩子喝。
梁健在大家身旁坐了下来,想,接下去该怎么办?等着消防人员来救吗?
正在他想着的时候,第三次爆炸发生了。这一次的震动和响声,比之前更加激烈。天花板上的墙粉,水泥整块整块地往下掉。有人躲闪不及,被砸到了,顿时哎呦着,躺到了地上,鲜血淋漓。
“完了,这楼要榻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顿时人心惶惶,有些人冲着就往一处跑。“你们去哪里?”梁健大声喊。
有人回:“与其在这里等死,不如跳下去搏一把。”
他们想跳楼。梁健心里一颤,忙伸手拉住,身旁同样跟着去的那个人,正是刚才递水给他的男人。
梁健大喊:“别跳。跳下去,就一点希望也没有了!这楼不会榻的!”话音刚落,已经有一人已经绕过了那一排很大的铁柜,拿起旁边放着的办公椅,就往旁边的玻璃上砸去。这墙上的玻璃,都是半钢化玻璃,牢固度很好。一椅子上去,只听见咣地一声,玻璃却没碎。梁健趁着这机会,赶了上去,拦住了他们。他喊:“这里可是七楼,跳下去,你们还能活?”
抡椅子砸玻璃的男人,歇斯底里地想推开梁健,梁健不动。他喊:“在这里等着也是死,还不如死得痛快点!”
“火还没烧上来,你怎么知道就会死?”梁健反问,“就算烧了上来,也还可以再往上跑。只要还活着,就有希望。你这一跳下去,就什么希望都没有了。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家人,看你年纪,你应该有孩子了吧!你想过他吗?”
789 火场逃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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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9 火场逃生(二)
或许是孩子这两个字触动了他的内心,男人渐渐冷静了下来。冷静下来后的他,放下椅子,颓丧地蹲了下来,埋头在双膝之间,竟然呜呜地哭了起来。
此时此刻,没有人会去嘲笑这个男人的泪水。众人都沉默了下来,一股难言的悲伤,还有绝望,弥漫。
梁健虽然还抱有希望,但说实话,没有太多的信心。他指挥着人把刚才被砸伤的人扶到了另外一个地方,各自包扎好后,又走到那个安全出口的门附近看了看,楼道里已满是浓烟。他想了想,找了些抹布,还脱了自己身上的一件外套,将门下的门缝堵了起来。
一切弄好之后,梁健走到在干警身边坐了下来。小女孩已经醒了过来,虚弱地靠在她妈妈的怀里。偶尔睁开眼,是不加掩饰的恐惧。
忽然,小女孩仰头看着她妈妈,问:“妈妈,我们还能逃出去吗?”
女人想笑着回答,好让自己的答案听上去可靠一些。可还没笑出声,就先哭了出来。梁健拿出手机看了一下,竟然连信号也没有了。
坐了一会后,梁健想,在这里干等也不是事。他问旁边人:“这边楼顶有地方上去吗?”
有人回答:“上不去。前些年,总有些想不开的喜欢跑到上面去跳楼,所以就把门锁了,没开过。”
也就是说,已经无处可去。这栋楼,最高九楼。但据他们说,这上面两层楼,因为一直空着,所以一直锁着。
七楼,是他们能待的唯一地方。还好,七楼不似下面几层,都是店铺。它是大楼管理人员的办公地方,倒也还算宽敞。若是没有爆炸发生,这里倒也还能再呆一段时间。
等待救援的时间,是漫长的。说是度日如年也不为过。惊慌过后,人总是容易疲惫。一段时间的平静之后,那些人各自倚靠着,昏昏欲睡。
梁健却一直绷紧着。他每隔十五分钟左右,看一次时间。或许是因为六楼并不是卖场,没有那么多易燃物品。所以拖延了大火往上蔓延的时间。
梁健看了三次时间以后,安静的楼里,终于又有了动静。
这一次是脚步声,急促而又重地落在楼梯上的声音。这个时候的脚步声,除了消防队员,应该没有其他。梁健不由激动了起来,忙站起身,往安全门走去。他这一动,其他人都惊醒了过来,也都纷纷站了起来,跟着涌了过去。
梁健一把拉开安全门,冲出去一看,没看到人影,但他听到了声音。他对着楼道大喊:“有人吗?我们在七楼?”
声音向下冲去,在浓烟中回荡。梁健咳嗽了起来,刚咳了起来,就听到有回声:“几楼?”
梁健大喜,身后的那些人也都欢呼起来。
“七楼——”一群人大喊。
一分钟后,两个消防人员出现在众人面前。看到梁健身后的一群人,他们先是检查了一下众人,见都没什么大碍后,又安慰了几句,然后说:“下面是出不去了,我联系云梯,接你们出去。走,我们往楼顶上走!”
有人接话:“楼顶的门锁住了,出不去。”
消防人员说:“没事。砸掉就行。”
众人听了,纷纷觉得充满了希望。一群人,跟着两个消防队员,往楼梯走。梁健走在后面,和干警一起照顾着那对母女。
到了顶楼,面对紧锁的门,消防人员拿出工具,几下就给砸开了。扑面而来的,新鲜空气,让众人一直都没彻底放下的心,彻底放了下来。云梯已经就位,这几十个被困人员,一个接一个的上了云梯,在消防人员的护送下,安全落地。
梁健是最后一个下去的。刚落地,就看到夏初荣迎了上来,脸上带着紧张,说:“你小子,吓死我了!没事吧?”
梁健摇头,说:“没事。”
话音落下,梁健一抬眼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焦急地朝着他这边冲了过来。她似乎是要扑进他的怀里,可,还是停住了,一米远的地方。夏初荣见胡小英过来,打了个招呼后,走开忙自己的事情了。
“没事吧?”胡小英问。梁健点头:“我没事。你怎么也来了?”
问完,梁健就想起,她现在是宣传部副部长,这次的火灾到现在为止已经发生了三次爆炸,她自然是要到场一下。
胡小英说:“你不该这么冲动,这种事,让消防士兵做就可以了。”
梁健在七楼的时候,其实也有想过,自己是否不该进来。可他知道,就算再来一次,他还是会进去。他不是那种可以袖手旁观的人。他笑了笑,说:“你知道的,我就是这么一个人。”
胡小英看着他,眼里是惊魂未定的余悸。梁健看在眼中,心里感动,却不能多说些什么。两人沉默了下来,让人尴尬。
这时,有人喊:“胡部长。”胡小英回头看了一眼,是她的秘书。她很快回头,嘱咐梁健:“那边有医疗队,你过去检查一下吧。尤其是呼吸道。千万别落下什么毛病。”
梁健点头:“你去忙吧。”
胡小英转身离开,走了两步,又停下来,转身看着他,说:“待会,我会安排记着来采访你,你做下准备。”
梁健一时没反应过来,问:“采访我?采访什么?”
胡小英说:“虽然我知道,你不是为了博名而刻意这样做的。但既然做了,那就要充分利用起来,否则对不起你的付出。”
梁健明白了。胡小英这是想帮他造势,确实,现场省市级官员不少,可敢于冲进火场的就他一个,虽然他也没能成功就出人来,最后还是由消防士兵救出来的。但是,对于媒体来说,只要你敢冲进去,他们就能把你写成英雄。
可,梁健并不太想当这个英雄。这会让人觉得,他刚才做的那些出于本能的事情变了味。但,胡小英没给他拒绝的机会。梁健走到医疗车那边,还没做完检查,就有好几个记者朝着他这边走了过来。
说来也巧,正好这时,那对母女也到了医疗车这边。小女孩子的精神已经恢复了好些,看到梁健,很开心,甜甜地叫了一声叔叔。女孩妈妈,也感激地对着梁健谢了好几声。还说:“要不是你和那位好心警察冒险进来把我们从五楼带出去,我们可能就逃不出来了。”
女孩妈妈说这话的时候,那几个记者正巧到了身后,听到了。当即,几个记者就将三人围了起来,正在给梁健做检查的医生也被挤到了一旁,一脸不悦。
记者问女孩妈妈:“我刚才听你们在说,是这位先生冒险进火场把你们救出来的,是吗?”记者的这句问话,其实刻意忽略了一些东西。梁健看了一眼记者,想澄清一下,却被女孩妈妈打断,她说:“是的。是他和那位警察,救了我们。”
女孩妈妈提到了那位警察,但这几个记者没一个人在意这位警察,又问:“您能给我描述一下当时的情况吗?”
女孩妈妈面容疲惫,看着似乎有些不太情愿,毕竟当时的情况,对于她们来说,就像一场噩梦。没有人会愿意去回忆一场噩梦。梁健看了出来,站出来阻止,说:“她们刚从里面出来,特别是小孩子,需要休息,要不你们晚点再过来采访吧。”
记者们相互看了几眼,梁健趁机对女孩妈妈说:“你们先去休息吧。”女孩妈妈,忙带着小女孩走了。
记者们也不好追,面面相觑了一下后,又来问梁健,此时他们换了一个称呼:“梁主席,您能跟我们说说当时的情况吗?”
梁健笑了一下,说:“当时情况比较紧急,不太记得了。其实,当时不只有我一个人,还有一位市局的干警,要不你去问问他吧?”
见梁健不想说,他们只好退而求其次,问梁健:“是哪位?”
梁健目光扫了一下全场,看到了不远处坐着休息的那个干警,指了指说:“喏,就是那位。”
记者们看到后,立即将阵地转移了过去。梁健舒了口气。正准备休息一下,手机响了。梁健拿出来一看,是项瑾的电话。忙接起。
现场声音嘈杂,梁健接起后,先说了声等等,然后快步走到了稍微安静一点的地方,才开始说话。
“你怎么样?还好吗?”项瑾的声音,焦急地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同时传过来的还有些声音,梁健分辨出了李园丽和梁东方他们的声音。
梁健想项瑾怎么会知道他在火灾现场,项瑾似乎猜到他心里在想什么,说:“我刚在电视直播里看到你了。”
梁健一愣,目光朝着四周看去,很快,发现了着火大楼前面不远处,有一辆新闻直播车正听着,上面写着宁州电视台几个大字。
看来,他刚才从楼里出来的时候,入了镜头了。
梁健安慰梁健:“我没事。毫发无损,放心吧。”
项瑾没有质问他,为什么如此冲动,听到他说没事后,便放下了心。然后嘱咐他,要好好检查一下身体,多喝水。
梁健都一一应下。
挂断电话后,梁健忽然想,或许这就是项瑾和胡小英的区别。项瑾的爱,永远都是这样的不动声色。她充分明白你,了解你,总是在恰当的时候,给予最适当的关怀。多余的话,她从不说。
但,胡小英不一样。或许,这跟胡小英这么些年,一直在官场打拼也有关系。虽然,在梁健面前,她一直都表现着温柔的一面。但,她依然是一个强势的女人。
792 小英失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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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2 小英失踪
其实,人都是自私的。自私地为自己找借口找理由,以期能让自己心中好受一点,罪恶感少一点。人们在犯错的时候,总在说对不起。似乎,只要说出这三个字,对方就一定要原谅你。就算他没有说原谅你,你心里的那些负罪感,内疚感也会因为这三个字的说出口,而烟消云散。
到底,这三个字是为了谁而说?是为了被你伤害的那个人,还是为了你自己?
第二天,胡小英没有来上班。梁健之所以会知道这个,是因为汪渔忽然给他打了一个电话。汪渔问他:“胡小英同志今天没来上班,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我们联系不上她。”
汪渔没有让他的秘书来问这个问题,显然是考虑到了某些方面的问题。梁健挂了电话之后,心里不放心,连着给胡小英打了好几个电话,却一直是关机状态。心里更加着急了。他决定,还是亲自去看一看。
他跟秘书处的人说了一声,然后驱车去了江中宾馆。胡小英的房间,梁健去过一次,倒还记得。门关着,梁健敲了会门,不见开门,贴在门上听了会,也听不到什么动静。正好这时,有打扫卫生的阿姨走过来,梁健拦住,问:“这个房间里的客人她在里面吗?”
阿姨看了看房间门,又看了看梁健,目光带着些怀疑,然后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梁健只好又去前台打听。正巧,因为今天白班的工作人员早上有事,还没来,所以前台的工作人员还是昨天晚班的工作人员。她还和胡小英说过话呢。梁健一说,她立马就想起来了。她说:“昨天晚上我看着她坐电梯上去的。不过,今天早上好像是没见她下来。”
梁健着急起来,不会是因为他昨天的那句话,她心里不好受,想不开,做了什么傻事吧。虽然梁健觉得胡小英不是这么冲动不爱惜自己的人,可是,为爱情冲昏了头脑,是谁都会发生的事情。梁健心里发慌,连忙催促了工作人员拿了钥匙,去开门。
门一开,房间里的现象,却让梁建傻了眼睛。房间里杂乱不堪,很多东西都被扔到了地上,杯子花瓶碎了一地,明显是有争斗过。梁健的脑袋顿时嗡地一下,旁边的工作人员也吓白了脸,她慌忙进屋各处去找胡小英,可都没见胡小英的影子。
“胡部长不见了。”工作人员声音都是发颤的。一个副部长,在他们宾馆莫名其妙的丢了,房间里还是这样的景象,再加上前段时间的泼油漆事件,很难让人不联想到那些不好的事情,她不慌是不可能的。
梁健立即掏出了手机,给夏初荣打了个电话,把这里的情况简略的说了一下。夏初荣听了后,说:“你在那里等我,不要让人进去破坏现场,我立马就派人过来收集证据。”夏初荣说话的时候,旁边的工作人员似乎不甘心一般,想再去把房间找一遍,梁健立即拦住了她,示意她不要动。同时,对夏初荣说:“夏厅长,我觉得这件事,不太像是外面的人干的。”
夏初荣沉默了几秒后,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放心,我会派几个可靠的人过来的。对了,上次你推荐过来的那两个,我也让他们一起过来。我现在有点事,走不开,晚一点,我会过去的。”
“谢谢。”梁健说。
“谢什么。这本来就是我的工作。”夏初荣说完后,两人挂了电话。梁健退出房间,关上门,守在了门口。等待姚松他们过来的时间里,他想了很久,决定给项瑾打个电话。
电话接通,不等项瑾问,梁健就主动说到:“胡小英失踪了。”
项瑾惊了一下,说:“昨天晚上,你们不是还在一起吃饭吗?”这件事,梁健告诉过她。梁健将今早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项瑾听完后,问:“那你报警了吗?”
“报了。”梁健回答。沉默了两秒后,他忽然喊了一声项瑾的名字。项瑾在电话那头,轻声宽慰:“没事的。你也不用太担心,她不会有事的。”梁健心里头,有个地方,很难受。梁健也不知道,他给项瑾打电话,说这件事,是出于什么。
挂了电话后不久,姚松就带着三个人过来了。梁健和姚松有段日子没见了。姚松胖了些,可以说是容光焕发,看来他和黄依婷的关系应该是发展的不错。因为心里记挂着胡小英,梁健就没去问姚松他和黄依婷的事情,立即开了门,让他们先进去采证。姚松没进去,陪着他留在了门口。过了一会后,褚良也出来了,抬头看了看楼道顶,对跟在梁健后面的那个工作人员说:“我要看一下你们酒店的监控。”
工作人员这才想起来,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她还没通知领导。便想要通知领导。就在她拿起电话准备打电话的时候,梁健忽然想起了一些事,连忙制止了她。他说:“先不要给你们领导打电话。你带着他过去监控室就行了。多余的话不要说。”
工作人员觉得这样有些不妥,皱了皱眉,说:“看监控,要领导批准,才行的。”
梁健说:“没关系,他会有办法的。”说完,他看向褚良,说:“这件事尽量不要让更多人知道。”
褚良点头。等他们两人走后。姚松问梁健:“你是怀疑这件事,宾馆方面也插手了?”
梁健点头,说:“你想,以房间里的场面来看,当时的动静肯定不小。但却没有任何一个房客,和工作人员发现,这就有些问题了。再加上,这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一件小东西,随便藏在哪里就能带出去了。这江中宾馆的保安措施一直是还可以的,但现在一个人就这么不见了,却没一个人发现,这里面的疑点太多了。”
姚松神色凝重,认真的想了会后,问:“你觉得有没有可能,胡部长她还在这江中宾馆里面。”
姚松的话,不是没可能。但一个江中宾馆,几百个房间,这一间间的找,不光需要时间,也容易打草惊蛇。万一胡小英此刻真的还在宾馆呢,他们这一动,把那些幕后的人给惊动了,到时候跑了,他们去哪里找?
梁健问姚松:“楼下还有人吗?”
姚松说:“还有一个。”
梁健想了下,说:“你让他去守着宾馆的后门。如果他们还在里面,要走也肯定不会走前门的。”
姚松立即给楼下守着的同事打了个电话。交代好后,梁健和姚松就等着褚良回来。大约半个小时后,屋内收集证据的人也出来了。两个人看着梁建摇了摇头,把一个手机递给梁健后,说:“除了这个手机,没有其他任何证据。”手机是胡小英的,屏幕上都是裂纹,梁健尝试开机,却打不开,想来是已经坏了。
那两个人还说,胡小英的包也在房内,里面的钱包什么的都在。房间里值钱的那些东西一样也不少,所以,他们猜测,应该不是入室抢劫,私人恩怨的可能性比较大。这个推测,梁健早就有了。但这也是他们的工作程序。
姚松问梁健:“你知不知道,平时她有什么仇人吗?”
梁健摇头。一个人在官场混久了,要说完全没有仇人,四海一片和谐那是不可能的,除非你这一辈子都只是做个小科员,没有利益的冲突自然就没有恩怨。胡小英在官场已经挣扎了这么多年,自然也有一些和她不对付的人。但官场的人,就算要对付,一般不会采用这种手段,特别是到了他们现在这个位置之后。
有一句话,用来形容官场的恩怨情仇,很贴切,那就是杀人不见血。虽然杀人有些严重,但真的是不见血的,是一种斯文的暴力,暴力的阴谋。
所以,梁健觉得这一次的事情,有些不太像是官场里的人做的。但是,直觉又告诉梁健,这一切,肯定和省政府里某个人有关系。
忽然,梁健就想到了华剑军,很突兀。
这时,褚良回来了。梁健看向褚良,褚良说:“没找到线索。不过,我发现了一些事情,我们到里面说。”
梁健和姚松跟着褚良进了房间,另外两个被留在了门口看着。关上门,褚良看着梁建,神秘兮兮地说:“这家宾馆肯定有问题。我敢打包票。”
姚松瞪了他一眼,说:“赶紧说重点。你到底发现了什么?”
褚良白了他一眼,说:“就不能让我卖个关子?”然后,他看向梁健,将他发现的疑点说了出来。
褚良刚开始也是没发现疑点,后来褚良注意到,视频衔接的时间点上,在距离胡小英房间不远的地方,一个垃圾桶旁边,很不起眼的地方,多了一张餐巾纸,显然是谁走过的时候,丢下的。后来这张纸一直到早上才被清洁阿姨捡走。但这张纸出现的很突兀,在视频中,完全是凭空出现的。所以,褚良可以肯定,这视频是被人做过手脚的。后来,他仔细检查了一下,发现视频大概少了十五分钟左右。至于这十五分钟时间具体是监控被关了,还是后来被人剪辑掉了,褚良还不好判断。要拿回去做了分析之后,才能得知。
梁健听完之后,问褚良:“监控室那边,有没有人发现你发现疑点了?”
褚良说:“没有。那几个就是普通的保安。视频改动这种高科技的活,肯定不是他们做的。不过,他们已经通知宾馆领导了。”话音落下,门外就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793 视频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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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3 视频疑点
梁健打开门,一个曾见过几面的西装笔挺的中年男子,带着一个女秘书站在门口。看到梁健出来,立马端起满脸的惊慌,问梁健:“这是怎么回事?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得到褚良的消息后,梁健对于宾馆方面,已经完全不能信任。他看着这张脸,觉得满是虚伪。他冷笑一声,说:“杨经理,来得很及时嘛!”
杨经理脸上讪讪,说:“梁主席,这是我的失职。请问现在胡部长怎么样了?”
梁健看着他,想了一下,说:“我们单独聊几句吧。”
杨经理让秘书等在门外,梁健和他二人关了门,走到了胡小英房间的阳台上。梁健今早出门时还晴朗的天空,此刻不知从哪里飘来了一大片乌云,遮住了阳光,光线暗了下来,犹如此刻梁健的心情,一片阴霾。
梁健看着阳台外,满是高楼大厦的宁州,对走过来站在他身旁的杨经理说:“杨经理,看在我们曾经也有些交情的份上,今天有些话,我就直说了。”
杨经理忙点头附和:“是!是!您直说。”
梁健没看他,说:“我相信,你应该早就知道胡小英同志失踪的消息了吧!”
梁健这话一出,杨经理顿时变色,整个人都变得不安起来,他慌忙辩驳否认:“梁主席,这话可不能乱说,胡部长失踪了?我这也是才知道啊!”
梁健不信他,不过,他说这句话,并不是因为心里已经肯定,而是想诈一下他。可是此刻看他的神情,只见不安,却不见愤怒,让他心里有了些把握。
梁健反问了一句:“是吗?”
杨经理说:“我要是早知道,不就早报警了吗?梁主席,你想,这胡部长在我们宾馆失踪了,这可是大事,我瞒着对我,对我们宾馆都没有好处啊!你也知道,我是个商人,商人最看重的是什么,当然是利益啊!这损人又不利己的事情,我做它干嘛!我又不傻!”
梁健冷笑:“你是不傻!我看,你就是太聪明了。”
杨经理褪去了刚才的惶恐,看着梁健,说:“我不明白梁主席这话是什么意思。”
梁健看着他,说:“刚才,公安厅的同志已经去检查过你们宾馆的监控了。”梁健注意到,杨经理听到监控两个字的时候,神色动了动。虽不明显,但梁健还是注意到了。
这让梁建更加肯定,这个杨经理一定有问题。
杨经理问:“有发现什么证据吗?”
梁健没回答,只是说:“杨经理,看在以前的交情份上,我今天忠告你几句。有些事,要看得远一点。胡小英同志是政府官员,现在她无缘无故地失踪了,你觉得政府方面会不追究这件事情?如果胡小英同志安全归来,那还好说,万一有点什么意外?杨经理,你觉得这个责任,你能承担得起吗?”
杨经理得脸色开始变得难看,他目光微微闪烁,口中道:“这胡部长虽然是在我们宾馆不见的,但也不能全怪我们宾馆吧?”
“如果你们宾馆只是保护不力,那倒是问题不大。顶多就是把你职位撤了,这个经理的位置换个人来坐。但如果……”说到这里,梁健故意停了一下,杨经理的额上已经开始见汗。梁健心底冷笑一声,继续说道:“如果,被查实,这件事跟你们宾馆也有关系,尤其是和你杨经理有关系的话,你觉得,法院会判你个几年呢?”
杨经理顿时跳了起来,吼道:“梁健,你胡说什么。什么叫和我有关。胡小英她不见了,谁知道她是被人绑架了,还是自己走了。凭什么要让我去坐牢!”
对于他的气急败坏,梁健愈发肯定,这杨经理肯定有问题。他笑了笑,说:“杨经理不用这么生气,我也只是个假设。如果杨经理记起来什么事情想跟我说的话,欢迎打我电话。我的电话,杨经理有的吧。”
杨经理看着他,没说话。梁健也不介意,迈步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他转头看向还在阳台上的杨经理,大声说:“杨经理,我记得你女儿好像还才读小学吧?”
阳台上的杨经理,脸色瞬间惨白。
梁健出去了,门口姚松看向他,用眼神问他,问得怎么样了。梁健说了一句,先回厅里再说。梁健安排了两个人在楼下守着,然后带着姚松褚良他们去了公安厅。
刚到,夏初荣的秘书已经在大门口等他们了。三人一下车,就被秘书带着直接去见了夏初荣。褚良将他从监控室偷偷拷来的监控视频拿了出来,跟夏初荣简单汇报后,就跟姚松先去了技术部,分析视频去了。他们两人走后,夏初荣和梁健坐了下来。夏初荣问梁健:“胡小英同志的情况,你比我熟悉,你觉得什么人比较有可能?”
事情发生到现在,这个问题,梁健一直在想,什么人会这样对胡小英。想来想去,他都没有想到什么比较符合的人选。胡小英现在已经正式成为宣传部副部长,就算是之前和她竞争副部长一职的人,事情都已经尘埃落定,他们又何必去冒大风险做这样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呢?这样的事情,一旦查实,那就是撤官撤职,坐牢的结局啊!
而且,出事的是一位副部级干部,这和当时周云龙意外身亡又有点不一样,周云龙的事情至今还没有破案,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上面有一部分人不希望案子再查下去。人已经身亡,而且从表面上看,只是一件肇事逃逸的案子。但,胡小英不一样,胡小英是从宾馆被人绑架走的,生死未卜,政府方面不可能不严查,否则政府的面子放哪里去?
从这方面推测,梁健觉得应该不是政府里面的人做的这件事情。但是,胡小英刚到宁州不久,也没有什么大的动作,又去哪里得罪那些社会上的人?如此一想,又觉得,还是政府里的人有可能一些。
梁健想不通其中的关键,也不好随便给夏初荣一个猜测,便摇摇头说:“暂时没有头绪。”
夏初荣提及了之前的油漆事件。油漆事件到现在,也没什么眉目。但夏初荣推测,这两件事的背后,很可能是同一个人。所以希望,这一次,能找到关键线索。
两人又聊了几句后,夏初荣还有事情要忙,梁健也记挂着视频的事情,就离开了办公室,直接去了技术部找姚松他们。
梁健到的时候,褚良正在分析视频,一堆梁健看不懂的数据。姚松站在后面,时不时会说上一句,梁健走过去,问:“怎么样了?”
姚松回答:“估计还得要个半小时。如果那烧掉的一部分是因为监控被关了的话,那我们只能从酒店那边下手了。如果说,是被剪辑掉了,看褚良能不能把剪辑掉的找回来,如果不行,还是得要从酒店那边着手。”
梁健听完,觉得关键点,还是在于酒店那边。他考虑一下,索性也就不再等褚良出结果,径直去了酒店。酒店前门后门,各自有一个人守着。梁健没管前门,直接去了后门。后门的警察坐在后门旁的一个小箱子后面,身上的警服已经脱了,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件旧衣服,套在了外面,远看过去,就像是一个流浪汉。要不是那比较具有辨识度的板寸头,梁健根本没那么快认出来。梁健走过去,惊讶地看着他,问:“你这是?”
他抬头,看到梁建,有些无奈,站了起来,说:“这样伪装一下,只是想迷惑一下他们,如果他们没认出我的身份,忽然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这种在电视剧中的伪装监视,现在也出现在了现实生活中。但他这一出现,这警察的伪装算是白费了。
梁健识趣地离开了后门。想了想,这么像是个无头苍蝇一般乱逛,不但于事无补,还可能坏事,边只好按捺心里焦躁的心情,到了外面,坐在车里等褚良的电话。
不出多久,姚松的电话果然就打过来了。消息并不好,监控是被人关了。由此,也可确认,宾馆方面是肯定有问题的。梁健立即就给夏初荣打了电话,将这件事告诉了他一声,同时委婉表达了一下自己希望严查宾馆方面的意思。
胡小英的事情,夏初荣还没跟张省长和华书记那边汇报过。如果要严查宾馆这边,肯定是要上报他们的。夏初荣考虑了一下后,对梁建说:“这样,我先安排人去酒店那边,你跟进一下,我去张省长和华书记那边汇报一下。我们两边同时进行,抓紧时间,希望能尽快找到胡小英同志。”
梁健自然是不希望多耽误时间的。当即应下。刑事科的人来得很快,带来了很多人。姚松和褚良也跟来了。他们一到,带头的刑事科主任立即让人将前后两门守了起来。梁健和他们碰头后,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进了宾馆。刚进去,杨经理就带着一票人出来了,全是惶恐的神情。杨经理勉强还算镇静,看到梁建他们后,就立即开口,说:“这是什么意思?”
梁健看着杨经理,没说话。旁边的刑事科主任说:“找个房间聊聊吧。”
杨经理脸色难看,却又不能拒绝。只好带着梁健和刑事科主任,还有另外两个警察,去了大堂后面的一个办公室。
走到办公室门口,刑事科主任忽然吩咐跟来的其中一个警察,说:“小刘,你去把昨天晚上监控室值班的人都找来!回家了,也立马去给我带过来。”
刑事科主任身上有股雷厉风行的气质,他手下的人,也有种同样的感觉。一声是后,立即就走了。
进了房间后。刑事科主任问梁健:“梁主席,你来跟他谈,还是我跟他谈?”
梁健说:“这方面你是专家,你来。”这点自知之明,梁健还是有的。
796 大难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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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6 大难不死
门关上,里面的声音也都被隔绝住了。梁健不知道,里面正在发生着什么。等待因为未知变得煎熬。刚才电梯口遇到的那两个壮汉,站在不远处,对着梁健三人,虎视眈眈,仿佛只要里面发出一点响动,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扑上来,将梁健三人摁倒在地。
梁健身旁的两个警察,也一直紧张的戒备着。一人更是手一直摸着枪,随时准备掏出来。倒是梁健,因为担心里面的情况发展,倒反而将这两个盯着他们的壮汉给忽视了。
时间不快也不慢,十分钟过去了。里面一直很平静,梁健想,或许事情进行得还算顺利。他们今天来的主要目的,并不是要抓捕龙哥。之前那两个被抓住的喽喽,其实对于胡小英被绑架的事情,并不清楚,只是龙哥吩咐他们来这里取车的。至于当时为什么要逃,是因为他们前段时间,打了个人,据说这个人现在还在医院昏迷不醒,他们以为是这件事东窗事发。
所以,这一次来的主要目的,主要是想争取龙哥的合作,好获得更多的信息,救回胡小英,揪出幕后的真正黑手。梁健他们都知道,这件事就算是龙哥亲自派人做的,幕后也肯定是有人指使的。一个黑社会老大,不会无缘无故地去和政府官员过不去,更何况,胡小英刚来不久,和龙哥之间根本没有任何的关联。
正在梁健想着这些的时候,房内忽然传来砰地一声闷响。像是枪声,又太不像。梁健和旁边的两个警察,还有不远处盯着他们的两个壮汉,都同时身躯一震。梁健伸手去要去拧房间的门把手,想冲进去一探究竟。他的手还没碰到门把手,那边的那两个壮汉就已经冲了过来,一人冲向那个准备摸枪的警察,一个则是一拳就揍向了梁健的面门。另一个警察反应快,抬手就欲挡那只飞过来的沙包一样大的拳头。奈何,两人身量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只听得砰的一声肉响,那人脸色一白,那只右手暂时就动不了了。不过,这一挡,还是给梁健争取了时间,门一下就开了。梁健闪身想进去,那个壮汉动作竟比他还快,一下就挡在了梁健的身前,像一堵墙一样。
旁边的壮汉已经和那个摸枪警察扭在了一起。这两个壮汉明显是练过的,不仅蛮力过人,还有些技巧。摸枪警察一人跟一个壮汉斗,根本打不过。另一个稍微缓过后,就立即上去帮忙,三人打做了一团。而梁健,看着猛地闪到自己的壮汉,毫不犹豫,伸手就想把他推开,可手还没碰到人家的身体,就被一把抓住,用力往旁边扭去。
梁健手腕顿时吃疼,心下一狠,毫不犹豫一脚就往壮汉的要害部位踹去。壮汉往旁边一躲,顿时身后的门就露了出来,梁健见机,也不顾手腕的疼痛,一个箭步,就挤了进去,然后又是一脚踹去。壮汉不敢硬抗梁健这一脚,只好再次往后退,梁健趁此机会,脱了手进了屋子。
门后的屋子很大,仿佛七层大半面积都在这一间屋子里了。梁健一进去,还没来得及看清其中格局,就听到砰地一声,是枪声。这是,梁健第一回如此真切地听见枪声,仿佛就在耳边,仿佛,那颗子弹就是冲着他来的。
梁健怔在那里,有一两秒的时间,耳朵里是嗡嗡地,脑袋里一片空白,根本不能有任何思考。
他回过神,却听到有人大喊:“不好,常主任中枪了。快叫救护车!叫救护车!”
梁健大惊,目光一扫,就看到左边的一间开着门的房门边,一个警察抱着常主任坐在地上。梁健忙跑了过去,他看到,常主任的白衬衫上,腹部位置有暗红色,开始蔓延开来。梁健的头皮有种麻麻的感觉,他不晕血,但以往电视中才有的枪战,此刻发生在眼前,让他感觉不真实的同时,同样感到了一丝恐慌。在子弹面前,任何生命都是脆弱的。
“别让他跑了!快追!”常主任忽然喊出一句。他闭着眼,皱着的眉头上,满是痛苦。他没看到梁健。这句话,是对他身边围着的两个警察说的。梁健听到后,目光在这房内一扫,这房间里,除了常主任的人,根本没有任何一个龙哥的人。对面的一扇落地窗开着,风吹着白纱窗帘,卷动着。
这房间里,只有那里可以走。梁健毫不犹豫地,就冲了过去。身后有人喊:“梁主席,他有枪,你回来!”
梁健没理会,一头钻进舞动的白纱窗帘中,到了落地窗后的阳台上。阳台不大,无处可藏。但这个阳台的右边,也是一个阳台,两者之间的距离只有半米。梁健看过去的时候,正好有一个身影从那边的阳台钻进了后面的房间里。
“他们在隔壁房间里。”梁健大喊了一声后,往阳台下看了一眼,七楼看下去,不是很高,却也有种渺小的感觉。他只犹豫了一秒钟不到,就爬上阳台,一跃而起,落到了对面的阳台上。一落地,梁健就往房间里追去,脚才迈过那个落地窗的门槛,一个铁棍忽然贴着脸砸下。还好梁健习惯先迈脚,否则这一下落在脑袋上,他估计当场就得去见马克思了。
梁健来不及后怕,一个身影已经扭了上来,梁健想摆脱他,可不得不说,这龙哥的手下,身手都不错。这一个虽然力气比不上刚才门口的那两个大块头,但却灵活得多。梁健打也打不过,想走也走不了。一时间,两人竟胶着住了。
梁健到底不是专业的打手,没几分钟,就落在了下风。而那人,却是越打越凶猛,这手中的铁棍,不住地往梁健身上招呼,落点都是刁钻无比的要害部位。梁健疲于躲闪,很快就已经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加之,他几个月前刚发生意外,身上还有好几处,都打着钢钉,这剧烈运动下,顿时那几处伤口都开始钻心的疼。
就在梁健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终于有人进来。
“住手,否则我开枪了!”一声大喊,那人的铁棍在离梁健胸口只有几公分的地方停了下来。这一下,梁健根本挡不住,一旦落实,那他才刚长好的肋骨,估计又得骨折了。
“把棍子扔了!”后面的警察大喊。那人扔掉了棍子,紧接着跟着警察的命令,走到墙边蹲下,抱头。可就在警察收起手枪,拿着手铐准备给他拷上的时候,他却忽然猛地站起,一脑袋顶在了警察的脸上,警察脸上顿时鼻血就流了出来。而那人趁机,就往门外跑去。没抓到龙哥也就算了,怎么能让这个也跑了!梁健不甘心,跟着追了过去。
刚追出门,却发现,走廊里好多人对峙在一起。
原来龙哥从这个房间出去后,想从后门的安全通道里溜走,哪想到常主任早就在里面埋伏了人,一开门,就撞了个对面。
楼道狭窄,两伙人都很默契的没有开枪,一个个肉搏起来。龙哥的人平均身手好一些,但好在常主任这边人手多一点。
两伙人最终在楼道里僵持住了。常主任捂着腹部的伤口被人扶着走了出来,梁健看到他的血正从他的指缝间,往外滴。
常主任吸着气,对被围在一堆人当中的龙哥喊:“龙彪子,这一枪开的好!你们都给我听好,今天无论如何,不能让龙彪子逃了!非法持械,袭警,我看他这回,有谁敢替他说话!”
梁健没见过龙哥,但顺着所有人的目光,梁健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最中间的那个剃着一个普通平头的中年男子。龙彪子看着四十来岁,并没有想象中那些黑社会老大的满脸横肉,目光凶煞,反而他长得清瘦,带着一副眼镜,看着还有几分斯文。若是他一个人单独走在路上,绝对不会有人会认为他是一个臭名昭彰的黑社会头头。
而此刻,他对于常主任的话,并没有开口说些什么。他皱着眉头,偶尔目光瞟一下身边。梁健看向他的身边,一个带着鸭舌帽的男人站在他身边微微靠后的位置,鸭舌帽的舌头压得很低,梁健看不清他的脸。男人和比龙哥的身高要稍微矮一些。
梁健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龙哥要看这个男人。
这时,龙哥终于开口说话:“看来我今天是插翅难飞了!你老常想抓我,想得不是一天两天了吧,早就把这水上明月给摸熟了!”
“哼!废话少说,痛快点,跟我们走,不为难你!你那里就一支枪,我这里可有不少!你也不想,你自己的身上多穿几个眼吧!”老常说。
龙哥没马上说话,皱着眉头,似乎在考虑。几秒后,他开口:“跟你们走可以,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老常皱眉:“什么条件?”
龙哥回答:“放我的兄弟走。他们也不过是为我做事!这件事,没必要拉上他们,我一个人承担!”
老常看着他,梁健看得出来他不想同意,但梁健也明白,毕竟龙哥手里有枪。一把枪也是枪,生命都是珍贵的,老常不希望自己这边再有人受伤,梁健也是。
梁健示意老常同意。老常点头。于是龙哥那边的人开始往安全通道那边撤去。可梁健忽然注意到,就在所有人都对龙哥感激涕零的时候,唯独那个带鸭舌帽的男人,没有丝毫的动作,可谓对于龙哥这样仗义的行为无动于衷。
梁健对此人的身份,更加怀疑起来。眼看着那人就要穿过后面看守的那些警察进入楼道的时候,梁健猛地大喊:“等等!”
顿时,所有人都停了下来。龙哥看向梁健,眼中有一丝紧张神色一闪而逝,口中却依旧不动声色地问老常:“他是什么人?”
老常也不解地看向梁健,问:“怎么回事?”
梁健没回答他,对着那个戴鸭舌帽的男人喊:“那个戴帽子的,你留一下!”
鸭舌帽男人站在那里,却没转过身来,也没说话。几秒钟的停顿后,他忽然猛地冲向拦着他们的那几个警察,试图冲过他们跑出去。梁健一见,心里立即断定,这个人肯定有问题。他立即冲了上去。
而这时,那个鸭舌帽男人忽然转过了身,手中一把黑黝黝的手枪,蓦然对准了梁健。
797冲出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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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7冲出胸膛
“小心!”身后,不少人同时大喊。
梁健前冲的身体戛然而止,看着那个对着自己的手枪,心脏跳得仿佛要冲出胸膛。“你们都让开,否则我杀了他!”鸭舌帽男人大喊。
梁健微微缓过了神,喊:“你把帽子摘了让我看一眼,我就放你走!”
鸭舌帽男人站在那里,似乎在考虑梁健的提议,几秒后,他对梁健说:“你过来,我就给你看!”
“别过去!”背后,老常喊。但梁健不知为什么,总觉得这鸭舌帽下的脸,对找到胡小英是关键。他走了过去。还未靠近,鸭舌帽男人,忽然就一步向前,枪口一下就戳到了梁健的胸口。
梁健比他要高一些。他低着头,虽然两人很近,却依然看不到脸。但离得近了,梁健总觉得这个人他应该接触过。
“你们都让开,否则我杀了他。”梁健成了他的人质。被枪口顶着脑袋,一起往后面的楼道口退过去。
可奇怪的是,梁健心里并不紧张,对于此人身份的好奇,压过了他的紧张。说来也是那人运气不好快到楼道门口的时候,他忽然一不小心,踩到了一根扔在地上的铁棍,脚下一滑,整个人就往后仰去。枪口蓦然上仰,梁健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一声枪响,在耳边瞬间炸响。梁健只觉得整只耳朵都跟火烧一般的烫了起来。所有的声音都不见了,只剩下嗡嗡的声音。梁健回头看去,正好看到鸭舌帽男人往后倒下,摔倒在地上,鸭舌帽掉了出去,露出一张有几分熟悉的脸。梁健略微一想,就想到了这个人是谁。
韩磊,韩冰的弟弟,华剑军的小舅子。
对于韩磊的出现,梁健意外却又不意外。很快就有人围了上来,将韩磊拷了起来,带离了现场,有人上来,查看了一下梁健,见他没什么伤口后,询问:“梁主席,你还好吗?”
他们的声音,有些遥远。仿佛是在很远的地方喊一样。梁健知道,这只不过是耳膜被刚才的巨响震动后,留下的后遗症,过会儿就会好。
梁健摇了下头,表示没事。他没开口说话,怕掌握不好音量,把人给吓到了,上次火场的事情,已经给了他经验。
韩磊被带到了公安厅中,龙哥也去了。韩磊一句话都不肯说,龙哥一直只说一句话:“一切都是他做的。”而胡小英在哪里,龙哥说:“人已经死了,你们不用找了。”韩磊则还是不说话。
老常被送到了医院,审讯是他手下的人在做。一时没了办法,求救夏初荣。夏初荣没直接过去,而是先找到了一直在等结果的梁健。
夏初荣说:“我估计华书记应该很快就会收到消息过来了,等他过来,事情估计就不好处理了。就算当时韩磊开枪了,可是你毕竟没事,以华书记的性格,估计韩磊不会怎么样。”
梁健没立即说话。他知道夏初荣说的是事实。龙哥认了所有罪,韩磊完全可以以一个当时被吓坏了,一时情绪失控犯了错的借口来搪塞。就算当时他开了枪,但这把枪,龙哥也说了,是他的。
一切的一切,韩磊就像是一个被无辜牵连的人。但梁健知道,韩磊不是无辜者,他就是那个幕后主使,或者是幕后主使的一部分。
梁健看着夏初荣说:“必须得让他开口,定罪定不定,怎么定都不重要现在,重要的是,要赶紧找到胡小英同志。这时间拖得越久就越危险!”
夏初荣的神色也很是凝重。他点点头,说:“这样,华书记那边,你跟张省长联系一下,看能不能拖延一下,我这边再想想办法。韩磊是不用想了,但龙彪子这边可以试试。”
梁健点头。夏初荣去了龙彪子的审讯室。梁健则立即给张省长打了电话,大概的事情张省长已经知道,他把意图跟张省长说了之后,张省长毫不犹豫地答应。
挂断电话之后,梁健去了审讯室那边,在窗外看着夏初荣审讯龙彪子。梁健看了一会后,忽然想去看看韩磊。窗内的韩磊,坐在审讯桌边,双手被拷在桌上,整个人闲散地靠在椅子中,那姿态完全不像是被抓来的。
梁健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脑子里想着,到底是什么促使韩磊要这样冒险去绑架胡小英。韩磊这个人虽然自负自大,但应该不会是这样冲动的人,绑架一个政府官员,这不是一件小事。而是一件大事,一个副部级干部被绑架,足可以惊动中央。
这样的事情,如果一旦被查实是他做的,就算他的姐夫是省委书记,也是帮不了忙的,不把省委书记拖下水就很好了。
梁健想不通,韩磊是个商人,商人最是精明,永远是利益至上的。到底是什么,致使他这样冲动,不顾一切。
梁健想到了韩冰。韩冰和韩磊的姐弟关系很好,这时梁健听人说的。然后,梁健想到了胡小英和华剑军之间的传闻。
第三者,原配,原配的弟弟……一切看似合理,又不太合理。梁健皱着眉头,想努力梳理清楚其中的关系,想明白其中的关键。
可想了很久,也没想清楚。梁健看着韩磊,忽然想,既然想不清楚,何不进去问问。看门的警察认识他,犹豫了一下后,给他开了门。
看到进去的是梁健,韩磊哼了一声,闭了眼不看他。梁健对于他的不屑,轻蔑,没在意。他在韩磊对面坐了下来,隔着桌子。
梁健看着他,整理了一下脑袋里的思绪,问:“你为什么要绑架胡小英?”
韩磊没说话。梁健不意外。他继续问:“是因为你姐姐吗?”
韩磊的手指动了一下,还是没说话。梁健看在眼中,心想,有反应,就说明,他就算没完全猜对,也起码猜对了一部分。但,梁健还是不太相信,韩磊会仅仅因为胡小英和华剑军之间的绯闻而绑架胡小英。与其说,他不相信韩磊是这么冲动的人,还不如说,梁健不愿意相信胡小英和华剑军之间,真的有些什么。
他原本进来,是想求证一些事情,以期突破。可是,此刻,有些话,却难以出口。梁健下意识地想维护胡小英的形象。但,时间的钟,不停的催促着他,胡小英的安危在催促着他。
韩磊的脸上,还是那副表情,仿佛胸有成竹,笃定了自己一定会平安无事。梁健看着他的表情,心里不由烦躁起来。他压抑着想冲上去照着他脸上来一拳的冲动,直接问:“你把她关在哪里了?”
韩磊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鼻孔出的气,充满不屑。仿佛在说,你算老几!梁健心里更加烦闷,要不是此刻还存有些理智警醒着他,他真想冲上去狠狠揍他一顿,看他脸上的表情是不是会有点变化。
韩磊的有恃无恐,让梁建有种无力的感觉。这种感觉很不好,一边心急如焚,一边却又无可奈何。梁建走了出去,在门口,来回的踱步。这时,门口看守的警察,忿忿说道:“这种人,仗着上面有人,简直无法无天!根本不把法律放在眼里!”
梁建心里忽然一亮。韩磊之所以有恃无恐,无非是因为华剑军。但,如果华剑军不再护着他呢?
当然,梁建是不可能去改变华剑军的想法,也不会这样去尝试。但,他只要让韩磊这样认为就可以了。
梁建心底的烦闷顿时少了不少,在心里想了个大概的计策后,就再次走了进去。
这一次进去,韩磊抬眼看了他一眼,然后又哼了一声。梁健没在意,在他对面坐了下来,看着韩磊,说:“你有没有想过,以华剑军书记的身份和地位,为什么会这么不小心传出他和一个女下属的绯闻?”
韩磊看向梁健,虽然没说话,但梁健从他的眼睛里看出来,这句话,韩磊听进去了。
梁健继续说:“华剑军书记能走到如今这个位置,想必应该不会这么粗心,或者说,不会这么笨吧!他应该很清楚,这样的绯闻,对他的仕途,没有任何帮助。那他,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呢?你有没有想过其中的原因?”
韩磊还是不说话。但梁健知道他在听,所以继续说:“现在,胡小英不见了。你是最大的嫌疑人,你觉得华剑军会帮你?还是趁机摆脱掉你?”
韩磊神色突变。沉默了两秒后,突然开口:“他不会这么做的.”
梁健点头,笑道:“是的,他不会帮你的!因为,这是他彻底摆脱掉你们姐弟两,彻底自由的绝好机会!”
这些话,都是梁健自己猜测着华剑军和韩冰姐弟两之间的关系而揣测出来的。没想到,运气好,歪打正着,韩磊勃然大怒,吼道:“不可能!他不敢!”
梁健心里砰砰地跳着,但脸上依旧平静,微微笑着,说:“他是省委书记,在江中省,他可以一手遮天,他有什么不敢的!”
800 如何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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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0 如何相见
在山头的背面,有一个木屋,原本是看守茶园的老头住的。去年老头不干了,这木屋被改成了一个小型独立度假屋。胡小英就在里面。
同样在度假屋里的,还有两个男人。梁健他们到的时候,度假屋的门关着。梁健和姚松他们怕惊到里面的人,对胡小英造成什么伤害,就躲到了一边,让和他们一起上来的那个差点被吓尿的大汉上前去敲门。
“咚!咚!咚!”门响了。大汉看了一眼旁边躲着的梁健等人。最前面的特警瞪了他一眼,手中的枪管动了动。
门内传出一个不爽的声音:“什么事情?”
大汉看向梁健等人,得到示意后,喊:“龙哥来了,想看看那个女的。”
门内的人,不耐地说了一句什么,梁健他们没听清。不过没多久,那个人就走过来,开了门。门一开,看到门外就站着一个大汉,不由一愣,皱眉问:“你不是说你们龙哥来了吗?人呢?”
大汉的眼睛往旁边瞟去。这时,旁边早就已经严阵以待的特警,顿时如已经静候猎物多时的豹子,如电一般冲了出去,一下就将那个开门的男人给扑倒在地。男人光着上身,被摁在地上后,好几秒才回过神,想喊的时候,已经被捂住了嘴。
这时候,里面房间里又传来一个声音:“老二,什么情况?”
话音落下,左边房间的门就打开了,走出来一个同样光着上身的男人,裤子上的腰带也已经解了。一开门,看到房内忽然多出来的人,他先是一愣,旋即转身就想逃到房间里,反锁上门。离他最近的那个特警,随手将一样东西甩了出去,正好卡在门和门框之间,同时,人也冲了过去。
男人关了一次门没关上,等他将地上那个阻碍着他关门的东西踢走的时候,特警已经到了身前。一抬头,便是一拳砸在面门上。顿时,鼻血横流,整个人踉跄上往后退去。
梁健他们乘机就进了房门。一进门,门内的情况,像是一把尖刀,猛地扎在了梁健胸口之上。
梁健愣在那里,有好几秒的时间。这几秒的时间,剩下的那个男人也已经被制服。梁健终于缓过那一口被尖刀堵在胸口的气,喊:“都出去,把门关上!”
姚松他们都退了出去,门砰地一声关上,只剩下梁健,和床上那个蜷缩在一团脏乱地床单被套之中的躯体。
本该是柔嫩雪白的肌肤上,布满了青紫。她蜷缩着,一动不动,不知生死。梁健知道她还活着。他慢慢走了过去,可刚一迈脚,床上的人忽然缩紧,整个人几乎都缩成了一个团子。嘶哑的声音从被单下传出,带着哭腔,带着绝望:“别过来!”
梁健的脚凝滞在那里,很久,才重新落下。他慢慢地走了过去,她却朝着相反的方向逃开,最后缩在最里面的角落里,瑟瑟发抖。
当梁健伸出手,想爬上床,将她搂入怀里的时候。她忽然发出声嘶力竭的大叫:“走开!你走开!别碰我!求求你,别碰我……”声音由高渐低,最后变成呜呜的哭声。
梁健跪在床上,看着她颤抖着肩膀,将头埋进双膝之间,发出绝望凄凉的哭声,心碎了一地。
“啪!”他忽然抬手就给了自己一个巴掌。
“对不起,那天晚上,我应该送你上去。我应该早点找到你!对不起!”可是,说再多的对不起,这一切都已经不能改变。梁健反手又给了自己一个巴掌。
她的哭声,渐渐从压抑转到歇斯底里。原本紧绷的身体,却渐渐放松了下来。梁健感觉到她的变化,脱下自己的外套,将她牢牢裹住。然后搂入怀中,打横抱起。
“我们回家!”梁健说。
胡小英的脑袋贴着他的胸口,泪水无休止的落下,沾湿了他的胸膛,出了门,风一吹,很凉,直透心底。
走出门外的时候,姚松问梁健:“这几个人带回去?”
梁健停下,他低头看着怀中的胡小英,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有泪水不断地从眼角溢出。她身上的绝望,就像是一场永不停息的海啸一般,一遍又一遍地将梁健淹没,让他窒息。
“如果带回去,他们会怎么样?”梁健问。
身后姚松似乎看出了梁健的想法,说:“你先带她上车吧,我会处理好的。给我半个小时。”
梁健点头,“待会我让人来接你们。”
梁健在一个特警的陪同下,带着胡小英直接从茶园回了宁州市区,直奔中心医院而去。到医院的时候,胡小英连眼泪都不再流,只是闭着眼,靠在他怀里,就像是睡着了一般。医院门口,早已有医生护士病床等着。梁健将她放下来的时候,她的手,攥住了他的一角,但只有一秒,又松开了。梁健看着一角拂过她的手心落下,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跟着这一角一样,溜走了,再也抓不住。
胡小英被医生带走去做检查,梁健本想陪着去,却被胡小英拒绝。她没有说话,她只是将头扭了过去,背对着他,医生就将他留在了门外。
心底痛与怒火交织,几乎要将梁建吞没。梁建拿出手机,给夏初荣打了电话。夏初荣已经接到找到胡小英的消息,对于茶园里的事情,那几个人的下场,他也已知晓,但没有说什么。电话一通,他就问梁健:“胡小英同志现在怎么样?”
梁健回答:“现在进去做检查了。韩磊还在吗?”
夏初荣说,华剑军试图让他们先释放,并保证在案件没有完全清楚之前,绝对不会让他离开宁州。
梁健听后,沉默片刻,说:“不能让他走。一定要想办法留住他。”梁健说完,顿了顿,又补了一句:“这是一次机会。”
梁健没有说明白,这是一次什么机会。但夏初荣心里绝对清楚。他是张省长的人,自然能听得懂梁健所谓的机会是什么。他也不会拒绝。
而梁健之所以这样说,只是为了确保夏初荣会尽全力留下韩磊。韩磊就是个畜生,梁健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夏初荣的电话后,梁健第一个想到的是自己的老丈人项部长,但,还没拨通他的电话,项瑾的电话就进来了。
项瑾问他:“找到她了吗?”
在项瑾面前,梁健原本的愤怒和仇恨,忽然间就烟消云散了,只剩下了痛苦。就好像是,孩子在外面受了气,回到父母面前,往往剩下的就只是心酸和委屈。
梁健剩下的只有自责和痛苦。但,这些东西,又不能向项瑾诉说,对她太不公平。梁健想藏在心底,可却藏不住。一开口,声音中的嘶哑就出卖了他。
项瑾说:“要是心里难受,就说出来,我没关系。”
梁健嘶哑着声音将他找到胡小英时的情况简短的说了一遍。
“韩磊就是个畜生!”梁健咬牙切齿地骂。
项瑾在电话那头沉默。同为女人,她比梁健更能体会此刻胡小英心中的绝望和痛苦。尤其是,找到她的还是她最爱的男人。女人其实是一种既简单又复杂的动物。当胡小英陷入那种绝望无助的情况中时,曾不止一次希望梁健会像一个天神一般,突然出现在她面前,解救她于水火之中。
可当梁健真的出现的时候,她心底涌出的是更多的绝望。因为,那一刻的她,在她自己看来,已是肮脏不堪,她不想让自己深爱的男人看到一个这样的她。那一刻,她甚至奢望自己从来不曾认识过他,这样或许就不会有如此难堪的**相见。
项瑾能明白胡小英心中的痛苦,却不能告诉梁健。她沉默了片刻后,问梁健:“需要我做什么吗?”
项瑾的意思梁健明白。梁健回答:“不用,我会自己处理。”
项瑾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后,说:“有空就回来一趟,你已经三天没回来了。霓裳想你了……我也想你了。”
梁健听后,蓦然醒觉,这几天因为胡小英的事情,他已经完全忽视了这个是他妻子的女人,还有他们的孩子。梁健原本被痛苦和恨意充斥的脑袋,冷静了下来。
“对不起,我今天会回来。”
挂断电话后。梁健原本想给项部长打电话的想法没有了,他站在病房门口,想了很久,拨通了一个他存在手机里,却从来没有拨过的电话。
电话的那一头是老唐。
老唐前段时间已经回京。李园丽还在这边。
电话响了很久,老唐才接起。电话那头很吵,有很多声音,混杂在一起,梁健分辨不出其中到底有些声音。
电话一通,老唐就喊:“等等,我待会给你回过来。”然后挂断。五分钟后,老唐的电话就响了。
老唐问:“说吧,什么事?”
梁健也很直接:“你到底是做什么的?”
老唐没直接回答,只是说:“我跟部队有些关系。但具体的身份,现在还不能跟你透露,这是为你好!”
“你不透露也没关系。我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梁健说。
老唐毫不犹豫:“你说。”
老唐的不假思索,倒是让梁建有些措手不及,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开口说这件事。他顿了几秒,决定将整件事先简略的说一遍。
梁健说得并不详细,但也说了有十来分钟。老唐听完后,问了一句:“这个女人和你关系不浅吧?”
老唐的直觉之准,让梁健有些惊讶。不过他不打算隐瞒,这件事,现在对那些对于他很重要的人来说,都已经不再是秘密,那么骗老唐也没有意义。
801 暗战在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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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1 暗战在即
梁健承认了。老唐说:“这个韩磊不是一个人,他背后有你们江中省的省委书记,叫什么来着?”
“华剑军。”梁健补充。
老唐继续说:“华剑军背后,还有中央的人。也就是说,动了韩磊,就是动了一票人。”
梁健听得有些心烦,不耐地说:“你就说,能不能办?”
老唐说:“你急什么。要办一个韩磊不难,关键在于,既然动了,怎么也得大动作,否则就为了一个韩磊,不值得!”
梁健一愣,旋即很快明白过来:“你的意思是要动……”
梁健的话没说完,就被老唐打断:“你心里清楚就好了。行了,这件事我心里有数了,我会想办法的!”
梁健不太放心,嘱咐:“要尽快,现在华剑军一直在想办法把韩磊弄出去!”
老唐不屑,说:“弄出去怕什么,只要别弄出国,让他回去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老唐的嚣张,让梁建有些不适应。但却意外地让梁健对他多了一份信任和放心。
放下电话后,梁健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这一个电话,将会在江中省,甚至在北京掀起怎样大的波澜。江中省,将不会再平静。
韩磊还是从公安厅出去了,就在梁健挂断老唐电话之后没多久。梁健接到夏初荣的电话后,心里并没有多少的愤懑。对于夏初荣言语间透露出来的憋闷和抱歉,梁健反而宽慰了他几句。
梁健相信,老唐既然说了,便是真的能做到。所以,他不急。
半小时后,胡小英的检查结束了。转去病房的时候,梁健想跟着去,却被拦下。胡小英想一个人呆着,这是通过护士转达的意思。梁健站在病房外,透过门上的玻璃,看着病房内,她背对着门朝里睡着,一动不动。
她,是在怪他吗?梁健心想,心很疼。
胡小英在医院里住了三天,三天后出院。这个过程中,她一直不肯见梁健一面。出院后,胡小英住进了郊外的一处疗养院中。梁健去了几次,都是避而不见。
梁健给她发消息,她也不回。电话也不接。梁健心里苦恼,渐渐流露于表面。一日,梁健刚给胡小英打完电话,还是同样无人接听。项瑾走到他背后,问:“还是不接吗?”
梁健微愣后,点头。
项瑾说:“这道坎,需要她自己跨过去。你要给她时间。”
梁健看着项瑾,想说自己担心她,但这样的话,怎么能在一个是他妻子的女人面前说出口?这是怎样的残忍!
梁健忍下。但项瑾似乎能看透他的心思,微微一笑,带着些苦涩,说:“我知道,其实你心里一直放不下她。我也知道,你和她之间的回忆比我更多更深刻!我还知道,如果没有霓裳,你不会跟我结婚!”
梁健惊讶无比地看着项瑾,他没想到项瑾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他愣愣地看着项瑾,心里想去反驳项瑾最后的那句话,可是他心底明白,真正的事实比这还要更残酷一些。若不是最后胡小英的反对,梁健根本不会和项瑾结婚。但,此刻项瑾已经是他的妻子,而且这近两年时间,项瑾做的,他都看在眼里,感动在心底。所以,梁健想宽慰她。可话在嘴边,就是说不出来。
项瑾看着她,轻轻握住他的手。她的手指有些凉,莫名的让他的心也跟着有点凉。
“如果,你觉得心里愧疚于她,想补偿她……”项瑾说,“我愿意退出。霓裳跟着我,你随时可以来看她。”
梁健惊得说不出话来,看着项瑾,愣了好久,才缓过神。他心底的震动,与情绪的复杂,难以言述。伸手,拉她入怀,紧紧拥住。
许久,在她耳边,细声说:“对不起。这么久以来,我一直都没有做好一个丈夫的角色,也没有做好一个父亲的角色。很感激你能不追究我和胡小英之间的这段过去。但是,请相信我,我跟她之间已经是过去了。这一次,她出了这样的事情,我可能没控制好情绪,让你担心了。以后不会了。我会时刻记住自己的身份的。”
梁健的话,让项瑾的手慢慢地环抱住她。她的鼻息吹在他的脖子里,忽然,有温热的液体顺着脖子滚进胸前。
她哭了。
在梁健的记忆里,她很少哭,真的很少。
梁健将她拥得更紧,原本心底被胡小英的拒而不见所搅得有些烦躁的情绪,渐渐的,全部回归到了项瑾身上。
胡小英那边,梁健依旧会去。但不再纠结于她见还是不见。而省政府内,渐渐的,也开始有了暗潮。
胡小英住进疗养院后半个月后,主动承担了所有罪责的龙哥被判无期,即刻入狱。而韩磊,已经被华剑军悄悄安排回了北京。韩冰也跟着一同回去了。
那天夜里,梁健从疗养院出来,胡小英还是不肯见他,而他问了疗养院的护士,说胡小英从入院至今,一直都没有说过话。心情有点沉重的他,坐在疗养院停车场的车中,想着胡小英是否需要心理医生的时候,一辆眼熟的车子驶入了视线中。
是华剑军的车。当然不是省委一号车。而是华剑军私人的车。梁健曾是张省长的秘书,而且最近,也对华剑军专门做过一些了解,自然认得他的车。
车子停在了离他不远的地方,梁健没想着躲起来,就那么坐在车内,看着华剑军从车里下来。他竟然是自己开车来的。
梁健犹豫着是否要跟进去看一下,以防万一。但,最终还是没进去,没等华剑军出来,就回去了。
还没到家,就接到了老唐的电话。梁健接起后,没等老唐说话,就问:“韩磊已经回北京了,你答应我的事情,打算等到什么时候?”
老唐在电话那头,笑了一声,说:“急什么!他只要不出国,怎么都行。况且,你以为北京是什么地方,要抓他,在北京比什么都地方都容易。你忘了,华剑军是从哪到江中去的吗?”
经老唐这么已提醒,梁健蓦然想起,他第一次见华剑军就是在北京。华剑军是从北京到江中的,而韩磊他们的根,同样也在北京。
老唐又说:“华剑军背后的势力网,比我想象的还要大一点。所以,还需要一点时间准备。要做大事,得沉得住气。沉得住气,才钓的住大鱼。你要是连这么一点耐心都没有,怎么做我老唐的儿子?”
梁健想回一句:我也没想做你儿子,但想了想,还是将这句话吞了回去。老唐是因为他才趟了这浑水,他得念他这个情。何况,他梁健确实是他老唐的儿子,这一点,在遗传学上,是梁健无论如何都不能否认的事实。
这时,老唐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最后的一句话,说得有些不恰当。打了个哈哈后,就问梁健最近李圆丽可还好。他问的时候,用了李圆丽这个名字。梁健回的时候,第一意识也想用名字,但又觉得不够尊敬。转而想用李阿姨,又觉得不太合适。想来想去,最后用了一个李妈妈。
老唐听后,沉默了一下,然后说:“听着像是个保姆。不过,她要是听到你这么叫她,会很高兴的。带个姓的妈妈,也是妈妈!她这辈子,最期望的事情,就是希望在闭眼之前,你能叫她一声妈。”
老唐的话,讲得很平静。可梁健能听出其中的心酸还有老唐的愧疚。梁健无言以对。两人沉默了半分钟后,老唐岔开了话题,重新回到了之前关于华剑军的话题上后。
老唐希望梁健能和张省长进行一下沟通,在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后,最好能够得到张省长的助力。
梁健说他会试试。
可没等梁健去和张省长进行沟通,江中省内,又出了一件大事。如果之前胡小英被绑架算是一件大事的话。
这件事,出在江中省内的一个地级市中。一座在建的大楼忽然莫名塌陷,有近百施工人员被压废墟之中。
梁健收到这个消息的同时,还收到了另外一个消息,这个大楼是招标建设,中标的是一家名为广建集团的公司。
而这家广建集团的董事长虽不是韩磊本人,却和韩磊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听说,当时政府招标的时候,韩磊和那个董事长一起请了当时的市委书记和市长吃了一顿饭。然后第二天的招标会议上,那家出价不是最高,标书也做得并不是最好,总体也不是最佳的公司,竟然中标了。
不过这种事情,在市政招标中,并不是多么罕见,所以也没人在意。只不过,这么多年,虽然招投标一块有些猫腻,但各种工程也没出过什么大事,所以大家也都睁只眼闭只眼。可是,这一次,出大事了。于是,不少人开始纷纷跳出来,欲图摘清自己。这不,事情刚出,才两个小时不到,那个市的市委书记,就到了省里,往华剑军的办公室跑去。
梁健先给老唐打了个电话:“你有空留意下今天的新闻,我觉得,机会来了。”
老唐没细问到底是什么新闻,只说知道了。挂断电话后,梁健去了张省长的办公室,出了这样的事情,省里也已忙成一团。张省长正要去开会,见到梁健,萧正道本想拦下,被张省长打断,说:“很急?”
804 群情激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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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4 群情激愤
梁健他们径直到了那个事故现场外。之前隔着远,看不太真切。现在一靠近,就看清楚了。这幢大楼占地面积不少,整一个大楼已经基本成型。外面看着,还算完好,但里面,从十三楼开始,每一层的楼板中间,都塌陷出了一个大洞,一直塌到最底层。而周围的水泥柱上,也开始出现裂缝。
救援队,还没有开始进去搜救,因为要先检测这幢大楼目前是否稳定,是否会继续倒塌。如果说,还会倒塌,那么他们需要先找到脆弱点,然后做支撑,以免搜救时,发生更大的塌陷,带来更大的伤亡。
梁健看了一会后,问旁边的陈昌国:“市里没人来?”
陈昌国说:“市长和公安局长来了。”
“他们人呢?”梁健问。
陈昌国回答:“他们到现场看过之后,就回去了。”
梁健皱了下眉头,没说什么。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市里面,起码要有一个公安局长,或者副局长,在这里指挥。但现在竟然一个人也没在,实在不太像话。
梁健又问陈昌国:“大概有多少人被压在里面,数字统计过了吗?”
陈昌国摇头,说:“这个工地的施工单位一出事后,大大小小,好多领导都已经联系不上了。不是关机,就是不在服务区。”
梁健一听,心里不由无名火起。但这时,不是发火的时候,压住怒气,问:“难道一个管事的都没找到?”
陈昌国说:“有几个,但都说不清楚具体里面有多少人。这种工地上到底有多少工人,只有工头最清楚,但是工头也被压在里面了。”
“那你估计有多少?”陈昌国想了下,说:“估计不是很多!”
梁健回头看了一眼,已经在警戒线外排起长队的家属队伍,然后冷声问:“不是很多?多少个才算多?”
陈昌国悻悻闭了嘴。梁健心里尽管愤怒,但也知道,这时候和这陈昌国发火也没什么用。更何况,他现在的身份,只是个省妇联的副主席。在这种事情上,过分的越俎代庖,并不是很好。
这时候,市里的妇联车子终于到了。后面还跟着几辆县里面的车。和梁健他们到的时候不一样,有了梁健的铺垫,他们十分顺畅的进来了。
梁健他们没动。车子一停下,前头的一辆车上,就走下了不少人,目光在周围一扫,看到梁健一行人后,就朝着他们匆匆过来了。
为首的是市妇联主席,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身体微胖,身高不高,略方的脸上,脸颊微红,堆着笑,对梁健和马雅二人低头道歉:“不好意思!实在是路上太堵。”
梁健也不去拆穿她的谎言,和一个女人没什么好计较。马雅问:“需要带的东西都带了吗?”
市妇联主席点头。梁健说:“那就先去安排那边的家属吧。他们情绪比较激动,你们说话做事态度尽量委婉一点,别刺激到他们。”
市妇联主席点头应下,然后安排去了。安排好后,市妇联主席又走了过来,站在马雅和梁健身边,欲言又止。
马雅与她是认识的,低声问:“怎么了?想说什么就说?”
她看了一眼旁边没注意这边的梁健,将马雅往边上拉了拉,然后轻声问:“这种事情不是一直都不归妇联管的吗?”
马雅朝梁健努了努嘴,道:“我们的副主席神通广大,没办法。”
市妇联主席朝着梁健又看了一眼后,八卦道:“我听说这个副主席,和省长关系很好,而且北京还有关系。”
“你消息倒是挺灵通的。”马雅说:“人家的老丈人是北京的一个部长,就这关系,在省里面,谁不得哄着他点啊!”
市妇联主席一副了然的表情,说:“原来如此。我听说……”
市妇联主席的话还没说完,雯姐走了过来。她只好闭了嘴。马雅看到雯姐过来,就与她走到一边去了。
梁健在不远处,看着救援队不停地忙碌着。旁边陈昌国小心翼翼地陪着。忽然,陈昌国问:“梁主席,不知道张省长对这一次的事故是什么看法?”
陈昌国一边问,一边小心翼翼地看着梁健的脸色。梁健从救援队身上收回目光,看了陈昌国一眼,说:“他的看法自然是有责必究。”
陈昌国的脸色微白了一下。梁健看着他,问:“承包这个工程的公司,你了解多少?”
提到这家据说已经跑了一大半人的公司,陈昌国脸色又白了一点,支支吾吾地回答:“这家公司,我不太了解。”
“真的?我怎么听说,当时这个项目在市里招标的时候,是你推荐的这家公司?”梁健说。陈昌国一听,慌忙否认:“不是我!我只不过是陪着吃了顿饭而已。这还是因为这块地是我们县里的地,要不然根本就轮不到我!”
梁健看着陈昌国笑。陈昌国知道自己说漏了嘴,只好也不再隐瞒,将当时的一些事情说了出来。事实上,这块地的竞标,确实和陈昌国没什么关系。这块地的竞标项目是市里负责,一切的操作也都是市里来。就像陈昌国说的,要不是因为这块地在他县里,他连参加那顿饭的资格都没有。
梁健问:“当时饭局上有哪些人?”
陈昌国回答:“这个记不太清了。”梁健不信。陈昌国只好又说:“市里面两位领导都在,还有城建局的领导,还有几个,我记不太清了。”
“那另外一边呢?”梁健问。
陈昌国说:“那个公司的老总和一个女秘书。”
“没有其他人了?”梁健想知道并不是这个。
陈昌国想了一会,终于回答:“哦,还有一个男女。男的好像来头挺大的,市里面两位领导对他挺客气的。但,我不知道他的身份。当时,没人说起他的身份。好像所有人都心照不宣一样。”
梁健听后,拿出手机,给姚松那边发了条信息,让他发一张韩磊的照片来。很快,照片就发来了。梁健拿给陈昌国看,陈昌国一看,就说:“就是他。”
“你确定?”梁健问。
陈昌国点头,十分肯定的说:“我十分确定,就是他。”
梁健收起手机。现在已经确定,这个项目确实是和韩磊有关系的。那么现在就要找出证据。他不能一切都等老唐来办。
梁健想了一下,问陈昌国:“这个项目的资料,你们县里面应该有备份吧?”
谁知陈昌国却苦笑着摇头,说:“这个项目,我们县里面就相当于是卖了块地。”
梁健明白了。看来如果想要深入了解其中的信息,还得去市里。但无疑,这个市里面的人,大部分人都已经被韩磊他们买通。
梁健正考虑着,怎么从市里面挖到消息的时候,小语跑了过来,说家属安排那边出了点问题。梁健转头看去,只见两男一女,正与特警激烈的争吵着。
梁健走了过去,问:“怎么回事?”
特警说:“这几个人根本不是什么家属,他们就是记者,想混进去。”
梁健打量了一眼这两男一女,确实,就如特警所说,他们根本就不像是家属,因为他们脸上,眼睛里,根本没有那种家属身上有的焦急,担心,悲痛。
这时,其中一个男的梗直了脖子叫了起来:“你们凭什么说我们不是家属!你们有证据吗?”话音刚落,另一个立马搭腔,喊:“就是呀!你们没有证据,凭什么不让我们进去。还是说,你们其实根本就是不想让我们进去,刚才只不过是敷衍我们的!”
尽管有一小部分人已经进来,但没进去的那些,听到这话,顿时骚动起来。瞬间,这三人的气势又涨了几分,盯着梁健几人,毫不相让。
梁健看到一人背着一个书包,书包沉甸甸的。梁健便对他说:“我们说你不是家属,你问我们要证据。那你说你们是家属,证据呢?”
男的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梁健会反过来问他要证据。趁着他愣神的时候,梁健突然上前,一把拽住他的背包,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背包已经到了梁健的手里。
“你干嘛?”男人大叫,扑身过来就想抢回背包。旁边的特警眼疾手快,一个横步就拦在了两人中间,把那个男人牢牢抱住。其余两人见状,忙上来帮忙。女子身小,从下面一钻就钻了过来,冲着梁健就跑过来,要去抓那个背包。梁健往后一躲。这时小语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拦住了那个女子,说:“你不要这样。你们这样,我们可以告你们扰乱治安的!”
女子闻言,停了下来,盯着小语,声色俱厉:“我们怎么扰乱治安了?你们不经我们同意,就把我们的东西抢走,我们不告你们就很好了!”
小语看着她,认真的说:“你可以去告我们的。”女子一愣,小语又补刀:“当然,你们不一定能告得赢。其实,我们都看得出来,你们就是记者!而且还是不怀好意的记者。”
梁健就站在旁边,小语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他已经拉开了背包里,包里相机录音笔,还有几张新华社记者证。梁健将背包往旁边登记的桌子上一扔,说:“证据就在这里。”
后面排队的人看向他们的目光微妙起来。那两男一女,脸蛋涨红,也不知是因为刚才争斗,还是因为此刻的羞怒。
805 美女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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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5 美女记者
梁健示意特警放开这几人,然后说:“其实你们要进来采访,也不是不可以。换个光明正大的方式来,报道的时候,尽量实事求是,不要有针对性,偏袒性,我们也还是很欢迎的。但你们首先这个方式就不对。现在大家情绪都很激动,局势也很紧张,你们这样闹,不是给我们增加工作难度,妨碍工作嘛!”
这时,小语身前的女人冷哼了一声,说:“我们倒是想光明正大的来,关键是你们让吗?我们人还没到,你们隔着好远就开始赶我们了。还打电话给我们的领导,要求无论如何,不能报道这次的事情。难道,你们这样的方式方法就对了吗?”
梁健皱眉,转头问跟过来的陈昌国:“有这样的事情?”
陈昌国支支吾吾,梁健一看就明白了。他复又看向那个女人,说:“我也是从省里赶过来的。之前的事情,我也不清楚……”
话还未说完,就被打断:“你当然会说不清楚了!漂亮话谁不会说!”
梁健没理会她的冷嘲热讽,等她说完后,继续说到:“既然是我们的工作失误在先。那么刚才的事情,我们就一笔揭过如何?我允许你们进去采访,跟踪报道整个事件的流程,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此时,女人脸色已经从最初的愤慨,变成了惊讶。她看着梁建,问:“什么条件?”
“你们定稿之前,要先把稿子给我看过。”梁建说。
女子略缓的脸色又沉了下来,哼了一声,道:“就知道你们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给你看过,发出去的稿子,还能是真实的吗?”
对于她的鄙视和不敬,梁健并不愤怒。相反,梁健忽然有些喜欢这个女记者这种为求真相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头。他仔细打量了一下她,大概一米六五左右,身材匀称,一身贴身运动装下,是凹凸有致的身材,应该是经常运动的。一头精炼的染成酒红色的短发下,是一张天然精致的脸庞。先前没注意,此刻细看一下,竟然还是个美女。
对于美女,人们总会多一些好感。何况,这美女正义感爆棚,性子直辣。梁健更多了几分欣赏。他淡淡一笑,说:“虽然说,天下乌鸦是一般黑的。但中国这么多人,不见得个个都是不好的。稿子是你们写,发不发的权利也在你们手里。你怕什么?”
也许是觉得梁健说得有些道理。女人冷静了下来,但目光中还是有些狐疑。梁健没继续看她,朝着特警说:“你让他们进来吧。”
这时,陈昌国在后面,弱弱地反抗:“这不太好吧!上面……”
梁健没回头,“如果市里面有人有意见,你让他们来找我。”
陈昌国不说话了。
女子看着梁建,目光中有了变化。
很快,家属已经全部到了警戒线内。市妇联和省妇联,还有县里的几个工作人员,一起将这几十号人,全部安顿到了一处。发了水,派了几个人专门在那里照顾情绪不稳的家属,叮嘱他们要耐心等候。
又过了一会后,帐篷也起来了。救援工作肯定不是一天就能完成的。但是,市里面的人都忙着推卸责任,保护乌纱帽去了,自然就没人来监管这边的救援工作,和一些辅助设施。
所以说,梁健带来的妇联团队,还是来得很合适的。
事情发生的时候,是在中午。梁健他们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是接近傍晚。一圈忙下来,等到安顿好之后,天都快黑了。梁健与陈昌国商量之后,吩咐人安排晚饭,无论如何,要将这批家属安抚好。这样的事故发生,谁都知道,那堆废墟下面,能生还的可能性很小。所以,现在的安抚工作如果能做好,对于后期事情的处理,也是有好处的。
到了夜里,救援队员,终于决定开挖。大楼裂缝最多的一面已经固定好,可以确保暂时不会二次塌陷。很快,就有一个人被从废墟中挖了出来,早就等候在这里的医护人员,立马就拥了上去,可是一番检查下来后,被宣布抢救无效。顿时,气氛就沉重起来了。
等候在远处的家属,看到医护人员涌往这里,就知道肯定有人被挖出来了,顿时骚动起来,一个个都想冲过来。但却被梁健提前安排好的特警拦住,情况一下子又紧张起来。家属中,不少都是女人,疯狂起来,那些特警根本招架不住。眼看情况又要失控,原本正在那边与陈昌国商量,如何安置这些遗体的梁健,只好暂时抛下这些问题,来处理这边。
或许是之前梁健的处理方式,给他们留下了一些可信服的印象,所以看到梁健过来,这些人倒是不再那么激动了。
有女人哭着对梁建喊:“让我们过去看一眼吧,求求你们了!”
这嘶哑的哭喊,其中的痛到骨髓里的担忧和忐忑,充满了希望的绝望,让梁建于心不忍。但他还是说:“现在那边的大楼很不稳定。虽然经过一下午的固定,暂时不会塌陷。但是你们这么多人过去,声音,脚步,任何震动,都会对它产生影响。现在大楼下面有很多救援人员正在竭尽全力,想办法把你们所有人的亲人带回来。但是,如果你们过去了,影响到了大楼的稳定,产生二次塌陷,不但这些救援人员都要身陷险境,你们的亲人生还的希望也没有了。你们懂吗?”
人群中安静了下来,渐渐的,呜呜哭声响起。压抑着,却是那么的沉痛。当年的大地震,因为工作问题,梁健没能去当个志愿者。但是此刻,看着这些人,梁健忽然就想起了当年在电视上看到大地震后,那些绝望到麻木的人们的脸,他们和他们,何曾相像!
梁健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你们再耐心等等。我们马上会将救出来的同志转移过来,到时候,你们再排队前去相认。请记住,一定要保持秩序。任何的混乱,都有可能会引起大楼的二次塌陷。所以,无论如何,请一定要保持秩序,好吗?”
梁健说得诚恳。这些人虽然没回答。但都听了进去。梁健见他们情绪暂时稳定下来后,又回到那边。
这么一会时间,又有一具遗体被挖出来。医护人员正在做一个简单的遗体整理,梁健过去看了一眼,惨不忍睹。梁健偏过头,不再看。这时,旁边的陈昌国走了过来,说:“梁主席,有电话找你。”
梁健看了下他的电话,轻声问:“是谁?”
陈昌国说:“是市公安局的副局长景阳同志。”
梁健接过电话。还没开口,电话那头景阳就说:“你好,梁主席,是夏厅长让我联系你的。”
梁健微怔后反应了过来,夏初荣既然让他打电话给自己,那就说明,这个人应该是可以信任的。看来,夏初荣应该是知道他目前这里的困境。所以,主动找人来帮他了。
景阳问:“有什么是我可以帮忙的吗?”
梁健想起白天问陈昌国要没要到的资料,便问景阳:“这个大楼的项目资料你能拿到吗?”
景阳问:“是仅仅项目的规划建设资料,还是包括当时的招标资料?”
梁健想,这景阳看来也是个明白人。便说:“如果能弄到当时的招标资料,最好。”
景阳说:“我知道了。我去试试。但不保证一定能拿到那部分资料。”
这一点,梁健也理解。事情一出,凡是和这个工程相关的资料,肯定都已经被某些人给下令“保护”起来。想要拿到,不是容易的事情。
挂断电话前,梁健又问了一句:“你们公安局长现在在哪里?”
景阳沉默了一会,才说:“和市委书记市长在一起。”
梁健说:“如果工作顺利的话,这边的救援到明天应该能结束。你们市里面,怎么样也应该来个领导。不管怎么样,目前稳定民心最重要。”
景阳又沉默了一会后,说:“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和他商量。如果他不来,我会过来。”
挂断电话后。梁健想了想,给夏初荣发了条短信:已接到景阳电话,谢谢。
半个小时后,夏初荣回短信:“听说目前大楼并不稳固,注意安全。”
之后,项瑾来了电话,嘱咐了几句后挂了电话。这时候,第三具遗体被挖了出来。连着三次,都没能找到生还的,不由得,整个气氛都开始沉甸甸起来。那些在守候在那里的家属,泪水都已干涸,相互依靠着,抱着那一丝侥幸,望眼欲穿。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这一夜,没有人有一丝睡意。就连刚开始对这些事表现得漠然的马雅,也在后来被那些家属的情绪,和一个个生命的离去而影响,变得忧心忡忡。
终于到了天亮,一夜的救援工作,那些救援队员,都已疲惫非常。梁健想让他们休息一下,再继续,可看到那些家属的眼神,这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没人提出来休息,甚至有人这十多个小时一直在里面废墟之中,没出来过。
到了早上的时候,废墟已经被挖开了一大半。只剩最下面几层。挖开来的石灰水泥中,不少都是沙子。被血染红的沙子,触目惊心。
一夜,总共挖出来四十八个人。四十八个人中,只有一个人还有意识,已经被连夜送去医院抢救了。而那个家属,得知自己的丈夫还有希望活下来的时候,脸上的泪水,梁健分不清是喜悦还是悲伤。
或许都有。
808 矛盾激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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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8 矛盾激化
梁健也是没料到这公安局长说着说着就动起手来,毫无准备下,脚下一个踉跄,就砰地一声摔倒在地。
这下好了,早就有不少人注意着这边,加上这一股流氓作风的公安局长嗓门有大,那些人多多少少听到些。而那美女记者,不知何时,又偷偷跑到了三人后面,将这一切听了个真真切切,看到梁健被推倒,她也是愣了一下。但马上反应过来,当即大喊:“快来帮忙,公安局长打人了!”
殊不知,这凉州市的公安局长,在凉州百姓的心目中,早就已经是个流氓形象了,基本都不喜欢他,本地人还好些,尤其是那些外来务工的。但今天这里的家属,大部分都是外来务工者。一听这话,就算被推倒的不是梁健,恐怕也会掀起不小的波澜,何况是在他们看来,是个不错的好官的梁健。
当即那些还留守在这里的家属,哄地一声就冲了过来。有些手里还操着家伙。救援队那边,听到声音,也赶了过来,本来是打算来帮梁健,顺便调解。这下看到这群被捅了马蜂窝的家属,当即脸色一变,个个心里骂着这混蛋公安局长,却又不得不改变目的,试图拦住这群家属。
可哪里拦得住。他们就像是一群疯狂的马蜂,目标就是公安局长。秦市长被吓白了脸色,公安局长却是个混子,见到这场面,反倒更加愤慨了,觉得自己的权威被挑衅了,当即就要摸枪。
还好秦市长眼尖,一把按住。摔倒在地的梁健,看到这场面,也是头一下就大了。本来这群家属就是一个不稳定因子,好不容易稳定在这里,却这么被引爆了。
梁健忙站了起来,试图阻止。如果一旦打起来,事态的发展,完全会失控。先不说,他自己会怎么样,对于这些家属来说,肯定是没什么好处。轻则受伤,严重,很有可能会被羁押。向来这种对抗,大多都是百姓吃亏的多。(虽然这其中很多时候,政府也是出于无奈。)
梁健快步与赶过来隔离在公安局长和家属之间的救援队员汇合到一起,站到了最前面。那些家属看到他站到了最前面,脚步慢了下来。
梁健见状,趁机就喊道:“大家别激动,我没事!”
话音落下,有人喊:“他们凭什么打你!他们什么都没做,都还要打你,这世上还讲不讲道理了!”
梁健不好详细解释,只能苦笑说:“这只是个误会。是我自己没站稳!大家听我的,都回去坐好。你们这样,只会浪费时间。”
时间是现在最紧迫的东西。这些人在梁健的劝说下,重新冷静了下来。一个人开始回头,其余人也都跟着回头。
最后走的是那个混在人群里的美女记者。梁健瞪了她一眼,怪她刚才这种不经大脑,唯恐天下不乱的行为。美女记者吐了下舌头,跟着人群回去了。
后面,秦市长松了口气,上来道歉:“梁主席,刚才幸亏你,要不然这件事,还真没办法收场了!”
梁健看了一眼还没觉悟的公安局长,哼了一声,说:“我今天把话放在这里,如果今天你们敢把挖机开到这里来,我保证不用等这件事结束,你们两个的乌纱帽都保不住。”
秦市长的脸色变得难看至极。但也没说什么。公安局长又想彰显一下,他那自以为无敌的流氓气质,被秦市长拦了下来。秦市长笑容难看的说:“这样,这边还是要继续辛苦一下梁主席,我们回去继续和书记商量一下,看能不能拿出一个更好的方案来!”
秦市长拉着公安局长走了。
他们刚走没多久,那美女记者找了过来,将手里的手机给梁健了一眼,正通着话。看完后,就被美女记者狠狠挂断。梁健不解地看着她,她说:“我们领导给我打电话了,说刚才发生的事情,一句也不准报道。”说完,她微扬起头,用一种审视地目光看着梁健,问:“你说,我发还是不发?”
梁健微眯起眼睛,看着她,淡淡一笑,说:“你偷偷摸摸地,录得那么辛苦,要是不发出去,岂不是白费了你一番辛苦?”
美女记者一愣后,笑了起来。她本就漂亮,这下开颜一笑,顿时让人眼前一亮。梁健看着她明媚的笑容,顿时觉得刚才心底的愤懑阴霾 散了许多。
“我把稿子准备好后,就拿给你看。不过,想发出去,可能有点困难。”美女记者说。梁健告诉她:“你只要负责把稿子写好就行!其他我负责。至于稿子,浮夸不符事实的东西不要写,事实是怎么样的,就写成怎么样的。”
美女记者点头。又朝着梁健笑了一下,然后甩着她那一头利落的短发走了。酒红色的头发,随着她的步子,微微跳跃着,像一个个小精灵,让这悲伤阴暗的日子,多了一分明亮,一分轻松。
这场雨,似乎没有尽头。哗哗的雨水,不断地从天而降,洗刷着世间的污秽,却洗刷不去人心中的肮脏。
挖掘机没有来,但来了一卡车的特警。卡车带着无比嚣张的气势,横冲直撞般,直接冲进了隔离带内。将隔离带都带离了原来的位置。原本几个站在隔离带旁站岗的特警,有一个躲闪不及,摔倒在一旁的水坑中,滚了一身泥水。
吱地一声尖锐声响,卡车停在了那几个安排给难者家属的帐篷前。一个个全副武装的特警,从卡车里跳了出来,直冲帐篷内的家属而去。
“拦住他们!”梁健朝着那些原本一直驻守在这边,此刻显得有些不知所措的特警们大喊。他们顿时反应过来,立即动了起来。而梁健这么一喊,原本冲向帐篷的特警中,有一部分人分了出来,拦在了前面。
这时,帐篷里已经开始响起惊慌的叫声,还有吵闹声。梁健已经跑到近前,想冲进去,却被那些拦在外面的特警给抱住。所谓双拳难敌四手。何况,面前这些人体能上比梁健,只强不差。梁健被死死地抱住,根本动弹不得。
梁健无法,只得大喊:“都给我住手!你们在干什么?这是谁给你们的权利?”
话音落下,已经有一个妇女被一个特警从后两手抱住,从帐篷里拖了出来。妇女地脚在泥水中不断地蹬着,双手无助地挥舞,却怎么也挣脱不得。
这边的骚动,惊动了另一边的救援队,他们也赶了过来。梁健见那些人不跟不听他的指挥,在激升的肾上腺素刺激下,也顾不得去考虑,在这样的情境下,正面的与当地政府权力冲突是否合适,直接命令另外一部分特警和那些救援队员,上去抢人。
斗争开始升级,不知是谁惨叫了一声,然后一头歪倒在地。顿时间,那些特警都掏出了腰间挂着的警棍,不管不顾地朝着梁建一方的人冲去。梁建这边,除了数量不多的特警外,其余都是些没有准备的救援队员和干警,还有手无寸铁的平头百姓。
一时间,哀嚎四起。
梁健为了帮一个被一脚踹翻在地的妇女,背上受了一棍,顿时,背部一股钻心的疼。喉咙里一股甜味上涌,梁健一咬牙,又给咽了下去,回头一拳就揍了过去。
揍倒了一个,又来了好几个。梁健吃了好几棍,感觉浑身到处都在疼,尤其是之前车祸留下的伤口处,更是疼得钻心。
这时,美女记者捂着一只手臂,跑到了梁健身边。梁健看到是她,对她喊:“拿我的手机,把这里的事情录下来,给一个叫夏初荣的人发过去,赶快。”
美女记者说:“我已经录好了。正准备发到我一个朋友那里,让他挂到网上去呢。这样的事情,太恶劣了,必须要曝光!”
听到曝光两个字,梁健忽然冷静了下来。他打断义愤填膺的美女记者,说:“曝光的事情先等等。先处理这边的事情。你赶紧把视频给人发过去。”
美女记者接了梁健的电话,找到了夏初荣把视屏给发了过去。细心地她,怕人不能及时看到,还打了个电话过去。
不到十分钟,这场可笑而可悲的战争,终于结束了。不少人,鼻青眼肿。来的那班特警的领头人,接了电话后,带着那群人再次以一种横冲直撞的态度,离开。
他们刚走,梁健的电话就响了起来。不用想,肯定是夏初荣。梁健接起,夏初荣略沉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去调解矛盾的吗?怎么还打起来了?”
梁健调整了一下心情,才回答:“本来这里的救援工作虽然因为大雨进行的不是很顺利,但家属情绪一直还算稳定。但是,我想问一下,凉州市的那几个领导,都是猪脑子吗?”
梁健说着说着,还是没忍住心底的火气。
“到底怎么回事?你仔细说给我听听。”夏初荣问。
梁健将到这里后,发生的事情,大概地讲述了一遍后,说:“大概就是这样。我也知道,刚才的事情,我处理的有些冲动。但是如果我就这么让他们把人带走了。那么这件事一旦传到网上,那就不仅仅只是凉州市政府的颜面扫地,还有我们江中省政府的脸。现在这样,虽然不太好看,最起码我保住了我们省政府的脸。”
夏初荣说:“这件事,确实是凉州市做得太过分。行了,我知道了。凉州市那边,我会处理。你现在最紧要的是,赶紧安抚好那批家属的情绪,争取控制这件事情带来的影响。”
梁健应下。夏初荣又问:“关于救援方面,我已经跟张省长商量过了,省里会再派一个救援队下去。争取在明天将所有遇难者全部找到。”
“这样最好!不然我真怕时间拖得长了,这些家属会受不了!”梁健说。
809 老唐来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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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9 老唐来宁
而后,梁健稍微走远了几步,放低了声音,问起了另外一件事。两人说得不多,许多话,都只说了开头,便打住。旁人听来听不懂,梁健和夏初荣却都心知肚明。
证据虽然已经给了夏初荣,但眼下当务之急,还是凉州这边的事情。两人没说几句,就挂了电话。胸前的旧伤口疼得有些厉害,一转身,就带来一阵撕裂般的疼。梁健拿手按住,微弓着腰往医疗队那边走,想让医生给看看,是不是旧伤上出了什么问题。美女记者看到了,跑了过来,伸手扶住他,问:“怎么了?刚才伤到了?”
美女说话间,抱着他胳膊的手一用力,就将他的胳膊贴到了胸口,那柔软的触感,让梁建心里不由得一荡。梁健看了她一眼,她应该也是察觉到了,松开了些。
梁健说:“其实不用扶,我能自己走。”
美女记者看他,她比他矮,但看他时并没有仰起头,只是用余光瞥了他一眼,这一眼的目光,更像是情人间饱含了担忧的嗔怪,温暖而又多情。梁健心里又是一跳。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梁健任由着美女记者扶着他到救护点。救护点里,坐着不少刚才受伤的家属,看到梁建过来,纷纷都站了起来,给梁健让开了地方。梁健颇为不好意思地连连说:“我没事。你们坐!你们坐!”
可他们都没人再坐回原位,拉着凳子坐到了一旁。然后又各自发呆,或者等待医生给他们上药包扎。梁健坐下后,看着他们,忽然觉得,其实很多人对于外来务工人员有很多的误解。在我们看来,这些外来务工人员,在给城市带来一定程度的繁荣之外,同时带来的还有不稳定。
但,人心都是肉长的。任何人,任何事,有付出才有回报。他们的不稳定,或许只是因为,很多时候,我们并没有给予他们足够的包容和谅解,还有平等和公正。
当然,确实有些不好的人。但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中,也有犯罪的,杀人的,不是吗?我们对他们缺少了客观,这是我们的问题。
“你想什么呢?”美女记者的声音,打断了梁健的思绪。回过神,医生已经过来,带着口罩,露出的眉眼间,也已经满是疲惫。美女记者在旁边说:“医生来了,你赶紧跟人家说哪里不舒服,人家还忙着呢!一堆人等着他呢。”
梁健忙将情况跟医生说了,医生在他胸口原来骨折的地方按了几下,又问了几个问题,然后又听了听心肺的功能,说:“这里没有机器,我也不好完全断言。不过,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但,你也要注意一下,最好回头去医院里做个CT,仔细检查一下,以防原来的伤口上出现裂缝。”
梁健都应下。医生又嘱咐了几句后,又赶紧去看别的伤者去了。梁健问美女记者:“这些医生是哪个医院的?”
美女记者说:“不清楚。他们是急救中心调度过来的。”说完,又问梁健:“你问这个干什么?”
梁健说:“这一次,他们也辛苦了。回头你的报道,记得写上他们。”美女记者拍着胸脯应下,笑着说:“这你放心,坏的不放过,好的也绝不落下!咱们写稿子,也要客观全面,对不对?”
梁健被她略带调皮的语调逗得笑了。忽然,他想起,他还不知道这美女记者的名字,于是问:“我还没问过你怎么称呼?”
美女眯着眼睛笑,说:“你叫我美女就可以了。”
“你是我遇到过的第一个让别人叫自己美女的美女。”梁健笑说。美女说:“咱自信,没办法!”
说完,她自己哈哈笑了起来。飞扬的笑声,明媚的容颜,吸引了雨棚下不少人的目光,她的那种阳光快乐,像是会传染一样,随着笑声的荡漾,让这雨棚下的人,神色都轻松了不少。梁健心中的烦闷,也在这一瞬间,一扫而空。
省里派来的救援队,在中午的时候到达,还带来了一个医疗队。梁健因为早上那一架,也感觉有些支撑不住,这时候,小语她们也从酒店回来了,梁健就决定先回酒店休息一下,顺便去看一下之前景阳发给他的材料。
他让陈昌国给他安排了一个有电脑的房间。梁健洗了个澡,吃了点东西后,觉得整个人精神了许多,索性就决定先上网看了资料后,再休息。
打开邮箱,找到景阳发给他的那份邮件,里面有一个附件。梁健下载后打开,里面总共有三份文件。其中两份是和项目有关,而另外一份,是一份Excel文件。梁健知道里面是什么,但他没有立刻打开这份文件,而是先打开了另外两份。
经过这一天一夜后,他来此地的想法已经改变。刚开始的时候,可能更多的是从自身出发的,但是现在,梁健只想给那些不幸遇难的人,还有那些家属,讨一个公道。
他们本不应该遭受这些的。
梁健对建筑设计这一块并不是很了解,但现在是个网络发达的时代。有些东西,通过和网上资料进行对比,还是能看出一些门道的。梁健细细地看了两三遍,将其中觉得不合理的地方,全部一一地列了出来。看完后,他才打开那份Excel文件,Excel文件里的东西很少,只有几行数字。
梁健看了一遍后,就关闭了文件,然后将之前他整理出来的东西,分别发给了景阳和老唐。发过去后,他想了想,总觉得有些不太放心,又给老唐打了个电话。
第一个电话没人接。梁健又打了一个,响了一半才接起。老唐说:“我在火车上,怎么了?”
梁健诧异:“在火车上?你去哪里?”
老唐说:“当然是宁州,还能是哪里?对了,你有空吗?有空的话,到时候来接下我,正好我有些事,想跟你说。”
老唐来得突然,梁健只好说:“我现在人不在宁州,在凉州出差。这样吧,要不我让项瑾去接你?”
老唐拒绝:“那算了。你忙你的吧。项瑾还有个孩子,就别麻烦她了。我自己想办法。”
对于这个问题,梁健倒也不担心老唐。这么大个人,反正也丢不了。梁健便说起了正事,问:“你现在方便说话吗?”
电话那头安静了大概五六秒钟后,传来老唐的声音:“你说吧。”
“我之前发了一封邮件给你,你有收到吗?”梁健问。老唐回答:“我就是因为这封邮件来的。你去凉州,就是因为那件事情吧?”
“恩。”梁健在电话这头点头,仿佛老唐能看到。然后问:“你已经查到些什么了吗?”
老唐回答:“这些东西,对华来说,没什么用。而且,华暂时还不能动,上面还有点问题。但,如果只是动凉州市那边的班子的话,这种事,不用我出手,省里面就能解决了。”
话是这么说,但梁健有梁健的担忧,他说:“这件事的背后,有韩磊的影子,我担心华会出手保他们。”
老唐说:“他不会的。你只要把舆论搞大一点,他和这件事划清关系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自己去趟这个雷!你要知道,现在政府最怕什么?当官的最怕什么?”
梁健没说话,等着老唐自己说答案,虽然他知道答案是什么。
“最怕老百姓的那张嘴!”老唐说:“你只要能在某种程度上,掌控住老百姓的那张嘴,那么你就基本赢了。当然,如果你想到达某个高度,还是需要一些硬性条件的!不过,这一点,你不缺!所以,就看你自己怎么选了!怎么样?还是不想到北京来吗?”
老唐忽然就扯到了北京这个话题上,梁健有些措手不及。但这个问题,他早就已经想清楚过了。此次,老唐再次提起,梁健想,索性边说穿了吧。
他说:“北京我是一定会去的。你也说过,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但,我觉得我现在还不够成熟。北京的水太深,我还没有足够的把握。我想先在下面锻炼一段时间,等准备好了,再去。”
梁健的回答是他曾经深思熟虑过的,所以回答得很认真。老唐也许也是没想到梁健会突然这么认真的回答他,所以沉默了几秒时间,才开口。他说:“虽然我并不是很赞成你所说的,等准备好了再到北京的想法。时间不等人,机会也不等人。但,你有一点说得不错,在经历历练上,你确实还欠缺一点。北京的水也确实很深。这样吧,一般的干部变动是四年一届,就再给你四年时间,怎么样?”
梁健想,如果他去永州,四年时间,也足够他学习到很多,经历很多。他同意了下来。两人又聊了几句关于凉州的事情后,梁健挂了电话。
老唐的电话刚挂,梁健还没放下手机,就又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许久都没响起过的号码,是萧正道。
梁健没立马接起来,而是在想,他怎么会给自己打电话。如果是张省长有事情找他,一般都会自己给他打电话,除非是一些会议通知什么的。但他此刻,人在凉州,自然不会找他去开会。梁健没想出原因,电话还在响,就接了起来,说:“萧处长,今天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了?”
812我请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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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2我请来你
“要喝点什么?我请你。”美女一边说,一边合上手中的书本。梁健还在因为那惊艳的一笑而失神,听到她的声音,忙回过神,笑说:“怎么敢让美女请客!”
梁健唤来服务员,点好茶。然后看向美女,问:“刚才看什么书呢,看得这么入神?”
美女笑说:“那边随便拿的。”说完,上下一打量梁健,说:“你跟我见过的那些当官的都不太一样。”
梁健笑问:“怎么不一样,你说说看。”
美女说:“他们身上有股味,官味,你没有。”
在一个行业久了,尤其是当官的,习惯了发号施令,身上难免会有一种上位者的气势。有些人,懂得收敛,就会让人觉得平易近人。有些人,喜欢张扬,就会让人觉得气势迫人,甚至有些……用现在网上流行的词来说,就是装逼。这就是美女所说的官味。但,美女说梁健没有。这句话,梁健不算陌生。曾经也有人说过,他和一般的那些当官的不一样。甚至,就连张省长也说过,他和政府里那些人不一样。
其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到底哪里不一样。或许,是因为他心底那股子对是非黑白始终坚持的心。可是,这跟官味没啥关系。梁健笑到:“你的意思就是说我看着不像是个当官的,那你说我像什么?”
美女歪着脑袋,认真地想,几秒后,忽然捂着嘴笑,却不说话。梁健问:“你笑什么?”
美女说:“其实白天看你跟那个混蛋公安局长说话的样子,其实还挺霸气的,有点像……黑社会老大!”
梁健有些哭笑不得,白天和公安局长之间的争论,也是出于愤怒和无奈。他笑着说:“没想到,我还有这气质。看来以后要是不当官的话,可以去混混黑道!”
美女却说:“别!你要是不当官了,这天朝就少了个好官,不划算!”
美女的赞赏让梁建有些受之有愧的感觉。毕竟他当初来这里,也是有很大私心的。他说:“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算不得什么好官!”
“有些当官的,该做的都不做,整天就想着自己头顶那个乌纱帽能不能再高点,手里的权利能不能再多点。你能做该做的事,就已经很好了!”美女说着,脸上露出些许忿忿的神情。梁健看着她,台灯略昏黄的光,落在她精致的脸上,留下斑驳的暗影。梁健忽然觉得她脸上这种神情,似曾相识。
曾几何时,他也曾有过这样的情绪,对如今这个官场的现状,愤懑不已。可这么些年过来,在很多人眼里,他没怎么变,他依然固执地坚持着某些原则。可他自己知道,他变了,在变得麻木,而且自私。
梁健忽然有些恐惧。时间是把无情的刀,流逝的同时,总会在人身上留下或深或浅的刻痕。刚开始时,人总是不会察觉,可当某一天,一抬头,却发现镜中的自己,早已面目全非。梁健害怕,在将来的某一天,他在某个清晨醒来的时候,看着镜中的自己,会认不出这个人到底是谁。
“你在想什么?”美女的声音打断了梁健的遐想。梁健回神,还没说话,服务员端着茶水过来了。
两人不再说话。美女低头从身旁椅子上放着的手包里,掏出了几页纸,然后放在了梁健面前桌上。
“喏,这是稿子,你看看。”服务员走后,美女说。梁健拿起,稿子的题目是:78条生命的呐喊:这究竟是谁的错?
题目很震撼。78这个数字和生命二字的组合,让人无法忽视。但这样的标题,太抢眼,天犀利,在这样的事情上,单从政治上讲,并不适合。梁健继续往下看去。
整篇稿子,对于新闻稿来说,偏长。但就如梁健之前跟美女要求的四个字:实事求是,通篇看下来,梁健没有看到任何夸大的地方。如果说,一定要挑什么瑕疵的话,可能只有两点。一,稿子讲述得太真实。二,美女在有些地方,还是不够客观,对那些家属的同情在某种程度上,影响了她的文字。
除了这两点,梁健不得不承认,美女这篇稿子写得很好,如果发出去,必然是会在凉州,甚至全国引起一场轩然大波的。
而另外不得不提的是,稿子中,美女不少地方提到了梁健,甚至隐隐将梁建描写成了一个爱民的好官,深得那些家属的信任。
梁健看完,放下稿子,没有马上说话。对面,美女期待地看着他,等待着的评语。梁健心底犹豫,这篇稿子是发还是不发。他和美女不一样,美女可以不顾一切地站在家属的立场,绝对正义的立场上,大声对承建公司,对凉州政府进行口诛笔伐。可梁健不可以。梁健需要考虑得东西,更多。
梁健忽然意识到,这就是他身上的变化。这种变化,分不出好坏。只是因为,他如今的所站的位置,高度不一样。看事情的角度不一样,那么需要考虑的东西自然就不一样了。以前或许觉得,正义就一定要伸张。而他现在,考虑得,除了尽力保护正义之外,还要考虑稳定。这就是变化。
或许是美女等久了,心里忐忑,小声追问:“你觉得怎么样?这么写可以吗?”
梁健收起心底的那些思绪,认真回答:“单从稿子上来说,你写得很好。”
梁健的夸赞,并没有让美女脸上升起任何一丝高兴的神色。因为她明白,梁健话中的前缀,代表了什么。
她说:“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有的话就直说。”
梁健感觉有些过意不去。目光下移,忽然扫到稿子上最后的落款是,杨美女。梁健一愣,诧异地看向美女,问:“你原来真叫美女啊?”
美女撇撇嘴,说:“要不然呢?骗你又没好处。”
明显,美女的心情已经不如之前那么美丽。梁健放下稿子,说:“是不是现在心里在骂我大骗子?”
美女撇了下嘴,说:“没有。”
梁健微微一笑,说:“其实,你作为一个新闻人,应该知道,像我们这种在政府里的,除了要考虑这件事情的对错到底是怎样之外,还要考虑一个问题……”
“我知道,稳定嘛!”梁健还没说完,就被美女打断。美女脸上露出些许不屑的神色,继续说:“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在你们为了稳定而隐瞒某些真相的时候,其实已经让老百姓的心不稳定起来了。谁都不愿意当一个总是被蒙在鼓里的傻子!你们这些当官的,真的是当了官就不知道当初当老百姓的时候是什么感觉了!”
美女看着梁建的眼神里,多了些失望。梁健解释:“你说得都对。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篇稿子发了出去,会引起什么样的后果?”
美女眉头一皱,问:“听你的意思,这篇稿子不发了?”
梁健一怔,看着美女眼底逐渐冒出的怒火,忙说:“不是不发。而是要改。你先别急,听我说两句。”
美女忍了下来,说:“那你说。”
梁健叹了一声,说:“之前下午在工地上的时候,你也听到了。我答应了那些人,三天后给他们一个交代。如果现在把这篇稿子发了出去,那么明天早上,整个江中省,甚至全国都会看到这篇文章。不用说,舆论一定会倒向老百姓,即使你在稿子里将我写得很好。政府的作为,有好有坏。但有些人眼中,是揉不得沙子的。他们觉得,政府就应该是完美无缺的。但,这个谁能保证。林子大了,还什么鸟都有,政府里这么多当官的,有一两粒老鼠屎也不足为奇。但是,这些人他们理解不了。他们会指责凉州政府,江中省政府,甚至全国的政府。如果,有有心人刻意利用一下,曾经不少次发生过的,百姓围堵政府办公楼的事情,不难再次发生。甚至,还会演化成恶**件。你会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吗?”
美女沉默,几秒后,说:“你说的只是假设,也许根本不会发展成这样。”她的声音有些弱。
梁健说:“永远不要对没有发生的事情太肯定。你可以只图泄一时胸中之快,我不行。我要将方方面面各种可能发生的情况都考虑进去,这样我才能在任何突发情况发生时,尽快地控制。所以,你可以对我生气,但我希望你能谅解我。”
“我为什么要谅解你?”美女问。
梁健一愣,旋即笑说:“因为,像你这样即漂亮,又有正义感的美女记者,不多。”
美女终于笑了。梁健心里也是松了一下。对于漂亮的女人,男人总是会先天有好感。何况,美女还是个不矫情而又基辅正义感的女人。
梁健说:“这样,稿子待会我拿回去,先改改。改好了,我再拿给你看。你觉得怎么样?”
美女瞥他一眼,说:“我说不好,难道你还能让我就这样发出去?”
梁健笑着,没说话。
两人又坐了会,聊了些无关的话题后,梁健将美女送上出租车,然后自己也回了酒店。车上的时候,梁健将美女的电话,存到了手机中。存名字的时候,本来已经打好杨美女三个字,快按保存键的时候,梁健又忽然把它改成了杨记者。
梁健也不知道这个行为是出于什么心理,或许是因为怕项瑾看到误会。一个妻子看到丈夫的手机里,存着一个美女的电话号码,难免不会多想。
813 美女被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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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3 美女被抓
可梁健才回到酒店,就接到电话。网上关于这次事件的消息,在压制了两天后终于压制不住,开始铺天盖地的出现。
电话是省宣传部打来的。打电话的是部长汪渔。
梁健接起电话时,还不知道,关于凉州大楼塌陷的事情已经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他问:“汪部长,这么晚打电话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汪渔问:“你还在凉州?”
“是的。”梁健说。汪渔又问:“那手边有电脑吗?”
梁健说:“有。”
“那你现在上网看一下,几大新闻网站的头条。”汪渔说。梁健立即打开电脑,打开了一个全国性门户网站,结果不用进入新闻版块,在首页上就看到了一行大字:凉州大楼突然塌陷,近百无辜生命葬身废墟。
梁健忙点进去,可才看了两行,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他慌忙找到之前美女给他的稿子,拿过来一对比,发现,网上的这篇稿子,和美女的稿子,竟是完全相同。甚至,就连最后的落款,也是——记者:杨美女。
梁健心里咚地一声,难道是之前自己的那番话,让美女忍不住自己发了这篇稿子?可是,梁健和美女分开时,并没有看出美女有什么不满的。她为何要这样做?
梁健不太愿意相信是美女发的这篇稿子。汪渔的电话还没挂,梁健急于想和美女求证,就说:“汪部长,不好意思,给我十分钟。我待会再给你回电话。”
说完,梁健挂了电话,立即找到美女的电话,打了过去。可,奇怪的是,电话响了很久都没人接。再打,直接关机了。
难道真的是美女发的?梁健心里打鼓。美女的反常,让梁健心底没了底。他很想立即找到杨美女,当面跟她问清楚。但汪渔还等着他的电话。他只好按捺住心情,先给汪渔回了电话。
汪渔说:“这次凉州的事情,省里一直都没有派其他人过去,你心里应该清楚是什么缘故吧。”
梁健当然清楚。汪渔又说:“我看到稿子中,不少地方提到了你,而且都是一些正面的描述。但是除了你是正面的之外,政府在其他几个人身上体现的都是负面的东西,而且都比较极端恶劣。我想问的是,这篇稿子,你知道吗?”
梁健如实回答:“我知道。”
电话那头汪渔沉默了下来。梁健补了一句:“但我不知道,为什么这篇稿子会发到网上?”汪渔说:“这怎么说?”
“写这篇稿子的记者我认识,两个多小时之前,我还在跟她讨论这篇稿子,我的意思是这篇稿子还要进行修改后才能发表,当时她也同意了。所以,我也没有料到,这个时候会出现这篇稿子。”梁健简短地解释了一下。
汪渔听后,说:“我相信你不是那种不懂轻重的人。那你的意思是,这篇稿子是那个记者发上去的?”
梁健犹豫了一下,潜意识里他并不愿意相信是杨美女做的。他说:“我不能确定。当时,我跟她讨论的时候,她是同意修改之后再放上去的。”
汪渔听了,停顿了片刻后,忽问:“这篇稿子中的内容,都真实吗?”
“都真实,就是有些方面,可能文字上不够足够的客观!”梁健回答。
汪渔在电话那头沉默,像是要做出某个决定。梁健等了一会,说:“这篇稿子会出现在网上,我有很大的责任。现在事情已经出了,接下去,汪部长有什么对策?有什么是我能做的吗?”
汪渔终止了沉默,说:“你是不是有责任,这一点,让张省长他们去讨论吧。这舆论的控制和治水差不多。只能疏,不能堵。现在这篇 稿子已经传遍各大网站论坛,想彻底的封杀已经不可能,而且容易弄巧成拙,让民众产生更多的反感和愤怒。与其如此,不如就让它放着吧。但,我们要想办法尽快解决凉州的这次事故,必须要在舆论不可收拾前,给出一个交代,让舆论导向对我们政府有利的一面。你听懂我的意思了吗?”
“听懂了。”梁健回答。汪渔又说:“这是我和张省长已经讨论过的结果。本来华书记是想让你连夜赶回省里的,是张省长拦下来了。”说到这里,汪渔停顿了一下后,声音变得有些沉重:“梁健,从你到省里,到现在这个妇联副主席,我也算是看着你一步一步走来。张省长很看重你,你别辜负了!”
汪渔的话,让梁健心里沉甸甸的。
挂断电话,梁健坐着理了理思绪后,先给陈昌国打了一个电话。陈昌国显然还不知道网络上的事情,电话过去的时候,他还在熟睡,被梁健给吵醒了。
梁健问他:“之前在事故现场跟着采访的那个新华社的女记者,你清楚她的情况吗?”
陈昌国显然有些回不过神来,问了句:“什么?”
梁健又说了一遍,他才清醒过来,说:“不太清楚。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吗?”
梁健想了一下,说:“出了点事情。你能帮我联系到她吗?现在。”
“我给她打电话,你稍微等一下。”陈昌国说。梁健忙说:“她电话关机了。”陈昌国一愣,沉默片刻后,说:“我这里有新华社主编的电话,梁主席,我待会给你回电话。”
挂断电话后,梁健想了下,决定给秦市长打个电话。秦市长既然已经决定了站在他这边,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梁健应该跟他联系一下,询问一下情况。
电话响了比较久才接起,却不是秦市长本人,而是秘书。秘书说:“秦市长现在在开会,需要我喊他吗?”
梁健想了下,说:“不用,等他开完会了,你让他给我回个电话就可以了。”
秘书记下后,就挂了电话。刚挂没多久,陈昌国就来电话了。他带来的消息并不太好——杨美女被警察带走了,甚至陈昌国联系的那个主编,此刻也还在警察局坐着呢。
梁健被震了一下。看来,这凉州市公安局的动作很快啊。只不过,新闻人向来有言论自由的权利,这凉州公安局现在因为这篇稿子把人抓起来,未免有些不理智。
梁健立即换了衣服出门,一方面他不太愿意相信是杨美女发的这篇稿子,另一方面,他不相信那个姜局长,现在情况已经很乱,不能再任由他们胡闹下去。
一边拦下出租车往市政府赶,一边梁健给夏初荣打了电话,公安局那边,他这个副主席说话,总是没有夏初荣这个省厅的厅长管用的。
梁健并没有直接去市公安局也是有原因的。第一,公安局的人不认识他,那个姜局长又是个浑人。第二,他觉得,杨美女很可能没被带到公安局。第三,现在除了想办法找到杨美女之外,更重要的是和凉州市府班子进行对接,想出一个方案,应对目前的情况。
从县里赶到市里,用了半个多小时。在郊区的时候,梁健接到了秦市长的电话。当着司机,梁健不能说太多,简单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到市府门口的时候,秦市长的秘书等在保安室门口。梁健一下车,他就迎了上来,笑着说:“您就是梁主席吧?”
梁健点头。他又说:“我是秦市长的秘书,您叫我小沈就可以了。秦市长他抽不开身,所以让我来接您。”
梁健一边跟着他走,一边说:“小沈,你看过那篇稿子了没有?”
小沈回答:“看过了。”
梁健随口问:“你觉得写得怎么样?”小沈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回答:“还不错。不过,可能有些不太……恰当。”
“你觉得哪里不太恰当?”梁健问。
小沈笑了一下,说:“这个细说就说不上来了。”
这下,梁健有些诧异地看了一下这个小沈。沉默着走了几步,梁健又问:“写这篇稿子的记者,你们联系过了吗?”
小沈对于当时事故现场的事情,并不清楚。所以,他不知道,梁健和这个杨美女之间,是认识的,还关系不错。他回答:“联系过了。”
梁健假装随意地问:“那她现在在哪里你们知道吗?”
小沈回答:“我听说,好像是已经被公安局的人带到这里来了。但是我也没见到。”说完,小沈似乎觉得话多了,就岔开话题,问:“梁主席刚才是从县里赶上来的吧?”
梁健点头。小沈立即又说:“那我待会在旁边的白鹭酒店给您安排一个房间吧,这边事情处理好后,你可以到那边休息。”
梁健想接下来的时间,应该都会呆在市里。安排一个房间也好。便说:“那你回头跟陈昌国县长联系一下,让他安排人把我房间里的东西整理一下送到这边的房间里来。”
小沈应下。两人已经走到楼里电梯前。小沈按了一下电梯,没几秒,这电梯就下来,叮地一声开了。
梁健抬眼看去,门内,站着一个三个人,中间的还是个熟人。
看到他,梁健本来就不太美丽的心情,更加不美丽了一些。小沈看到他,让到了一边。梁健也让了一步。里面的走了出来,那个熟人迈出电梯,就停在了梁健身前,开了腔:“这不是省里来的妇联副主席梁健同志吗?”
816 锋芒毕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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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6 锋芒毕露
半个小时后,秦市长自己开车从市政府出发,直接去了省里。小沈和梁健,在市政府门口看着他的车子离开。
他刚走,小沈就问梁健:“梁主席,接下去我们去哪里?”
梁健说:“你先回去休息吧。对了,我的酒店房间,在哪里?”
小沈说:“我送您过去吧。就在边上,没多远。我们走过去?”
“好的。”梁健点头同意。
走去酒店的路上,梁健问小沈:“你跟着秦市长有多久了?”小沈回答:“一年多了。”梁健又问:“之前是做什么的?”
“区宣传部的。秦市长看我稿子写得不错,所以就提拔我来给他当秘书。”小沈回答。梁健听了不由一笑,这经历,倒是和当初的他有点相像。当初的他,似乎也是因为笔头不错,才被调去当了秘书。
梁健又随口问了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很快,两人就到了白鹭酒店的门口。小沈打算送梁健上楼,梁健拒绝了,让他先回去休息吧。
小沈走后,梁健拿了房卡,一个人坐电梯上楼。在电梯里的时候,他开始给姚松打电话。电话里响着嘟嘟声的时候,梁健想到了黄依婷。
他已经有段时间没和黄依婷联系了。不知道她现在和姚松之间,进行得怎么样了。这人的思绪,总是这样,要么不动,一动起来,就会漫无边际的蔓延。
他想到了很多人,最后想到了胡小英。她如今还在疗养院中吧,不知道她现在的情绪是否有好一些?
心底有个地方,忽然很疼。茶山上的那一幕,再次浮现眼前,如此鲜活,仿佛重演。梁健闭上眼,心底暗暗发誓,他一定会让那个人付出代价。一定!
电话里的嘟嘟声不知什么时候没了,传来了姚松带着些睡意的声音:“梁哥!梁哥!”
梁健惊醒,忙收拾起那些情绪,应道:“我在!我在!你睡了吧?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把你吵起来!”
“没事。做我们这一行的,这是经常的。”姚松说道。这时,他身旁似有女声说话,姚松轻声说了一句:“没事,梁哥电话,我出去接一下,你睡吧。”声音中,满满地是宠溺。
梁健其实没听清那个女声,但从梁哥电话这四个字,梁健就能确定,那个人应该就是黄依婷。
几秒后,梁健听到移门的声音,然后姚松的声音大了一些,说:“梁哥,你说吧。”话音中夹杂着一丝风声。梁健想,他应该是到了阳台上。
梁健本想问一句,黄依婷是否和你在一起。但转念一想,他虽然和黄依婷的关系比较好,且姚松和他的认识也和他有关系,但毕竟他们不是亲兄妹,也没有血缘关系,曾经黄依婷的心上人还是他,这样的关系,或许并不适合问这样的话,一不小心便会被误解出很多其他的意思。梁健当做不知道,说:“我有点事想让你和褚良帮忙,时间上有点急,可能需要你立马就动手查!”
姚松没有任何推辞,就应下,说:“梁哥,你说吧,什么事?”
梁健就将事情的大概简略说了一下。姚松说:“这件事,我也看到新闻了,好像厅里这几天也在查这件事。梁哥,需要我做什么?”
“两天之内,找到那家承建公司的几个主要领导。”梁健说:“相关的资料,我待会就发到你邮箱里。”
姚松沉吟了一下,说:“我不敢保证两天之内一定内找到,但我会尽力的。那梁哥,你还有其他事情交代吗?如果没有的话,我现在就联系褚良,马上就回厅里,开始查。”
“没有了。辛苦你了,等事情结束,我请你们吃饭!”梁健说。
姚松笑了,说:“请吃饭就算了,到时候包个大红包就行了。我和依婷打算要结婚了。”这消息,有点重磅。梁健傻了一下,这速度,足以称得上闪婚了。梁健惊得张开了嘴,半响才合上,说:“你们这速度可以啊!恭喜了!放心,到时候红包一定包个大的。”
姚松嘿嘿笑了两声,显得甜蜜无比。电话挂断后,梁健已经到了房间门口,他站在那里,还是有些回不过神。仿佛,前一天,黄依婷看他的目光,还总带着那么一丝缱绻深情,可此刻,她却要成为他人之妻了。
其实,人真的是个奇怪的动物。黄依婷美好,可梁健自问,从来没对她产生过非分之想。可此刻,听到她要结婚的时候,除了祝福之外,心底却有那么一丝复杂滋味。就好像一个曾经属于自己的东西,忽然成了别人的了。
梁健自嘲地笑了笑,心说,看来人在潜意识中,都是带有那么一丝自私的。
这一夜,梁健睡下的时候,已经快四点。接近夏日的天,开始亮的比较早。四点的天空,遥远处已经有了一丝鱼白。
梁健枕着枕头,看着白麻布窗帘外隐透的霓虹灯光,倦意很快袭来,沉沉睡去。再醒来,是被一个电话吵醒的。
梁健一看,是秦市长的。再一看时间,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多了。梁健晃了晃还有些昏沉的脑袋,接起电话。
秦市长的声音,带着些忧虑,从电话那头传过来:“还在休息吧?”
“正好也醒了。怎么样?”梁健问。
秦市长笑了笑,有些苦涩,说:“该交代的我都已经交代了。张省长没说什么,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你也不用太忧心。一般组织上在考虑到地方上的稳定时,不会一下子将整个班子都全部撤换掉的。现在你及时回头,表现良好,组织上应该会考虑的。”
梁健的话,让秦市长稍微宽了宽心。挂断电话前梁健忽然想到一些事,他对秦市长说:“你先别急着回来,在省里住一天再说。”
秦市长不解:“为什么?现在市里情况不稳定,我不回去,不太好吧?”
“放心,这件事,到时候我会跟组织上解释的。我让你别回来,是有我的考虑的。”梁健并没有明说。虽然,秦市长已经站到了他这边,但有些事,他不需要知道。比如,梁健想看看凉州市这些人背后,到底是谁,是不是华剑军?
这其中有他的私心,所以他下意识地,想藏起来,不想任何人知道。
秦市长只好同意。刚挂了电话,又有电话响起。是夏初荣的。他说:“你之前发给我的资料,听说纪委那边已经全部验证过了,除了一些数字上还有些出入之外,大部分属实,已经可以行动了。”
梁健本以为纪委那边验证那些资料没那么快,没想到才一天左右时间,就已经确定了,这倒是一个好消息。他问:“那什么时候行动?”
夏初荣说:“这个还不确定。张省长的意思是,立马行动,以防消息走漏,生出变故。不过常委会的时候,有些人有不一样的意见。他们觉得凉州市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如果一下子这几个主要领导都不见了,很可能情况就会恶化,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所以,他们觉得,先解决那件事情,然后再来讨论抓捕的事情。”
梁健注意到了,夏初荣最后用了一个讨论。政府里的人,特别是那些到了高位的人,说话时,会很注意。他们用的每一个字眼,都是经过考虑的。既然夏初荣用的是讨论,那么就说明,有些人其实并不希望凉州市的那几个领导被抓。
梁健心想,看来,那些个保护伞还是想要保护一下他们的。那就要看他们,有没有这个能力了!
“我觉得,缓两天也好。不过,压力还是要给他们的。有了压力,有些人的尾巴就藏不住了。我觉得江中省的牌也应该洗洗了。最近出了这么多事情,说明了,省里的虫子也不少。”梁健说。
电话那头夏初荣忽然沉默。几秒后,夏初荣的声音才响起。他说:“梁健,你不一样了。”梁健一愣,问:“哪里不一样了?”
夏初荣说:“以前的你,虽然有些锋芒。但还算内敛。而之前的一段时间,你是比较的低迷的。但,现在,你就像是一把出鞘的剑,锋芒毕露。”
锋芒毕露吗?梁健微愣。他回想这段时间,似乎从胡小英出事开始,尤其是从他在茶山上看到那一幕后,他就变了。他变得更加果决,也多了些手段。
这是好事吗?梁健不知道,也不想去想这个问题。他现在只想,尽快地揪出某个人。其余的,都不重要。
梁健笑了一声,说:“有吗?”
“有。说实话,我喜欢现在的你,让人感觉很有魄力,很有力量。其实,如今的官场,就需要你这样浑身充斥着正义感的锋芒的年轻力量。但是,这个官场迂腐了太久,这样的锋芒,并不被喜欢,很容易会受到打压。所以,该收敛的时候,还是得要收敛一下。这样才能更好的走下去。你要记住,只有走下去,才能做更多。就想是,只有活着,才能希望一样。”
“我记住了。谢谢你,夏厅长。”梁健认真地说道。其实,他很幸运。一直以来,他的仕途,虽然算不上顺风顺水,却一直有那么些人,愿意帮助他,提点他,维护他。夏厅长和张省长,虽然在他们两个人的心里,梁健并不仅仅只是梁健,还是项部长的秘书。但他们一直以来,真诚的相待,还有信任,都让梁健感动。
817 一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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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7 一个电话。
和夏初荣的电话挂断后不久,小沈就来敲门了。梁健打开门,小沈站在门口,两只手里都提了东西。他问梁健:“梁主席,我买了点饭菜,你要吃点吗?”
梁健正愁是吃早饭呢还是吃午饭,小沈来的很及时。梁健忙让进门来。小沈一边走进来,一边说:“刚才我在楼下碰到陈昌国的秘书了,他把你留在那边酒店里的东西拿来了,我就顺便给带了上来。”说完,他就将右手提的那个包裹放到了沙发上。
梁健谢了一声,问:“那秘书人呢?”
“哦,他先回去了。”小沈一边说,一边走到桌子边,将左手提的袋子放下,解开开始往外拿出一个个饭盒。
梁健走过去帮忙。“你吃了吗?”梁健问小沈。
小沈回答:“还没有,我待会到单位食堂去吃。”梁健看了一眼小沈带来的饭菜,饭是两份,菜也是足够三人吃的。
“一起吃吧。”梁健说。小沈没有拒绝。吃饭的时候,两人都没有说话,沉默着将这足够三人吃的饭菜全部一扫而空。
吃完,梁健坐到沙发上,小沈开始泡茶。茶叶是小沈带来的,不是酒店房间的。小沈说:“我昨天看到你好像挺喜欢喝秦市长办公室的那个茶叶,所以今天就带了一点过来。”
小沈的解释,让梁建多了看他一眼。小沈低着头,像是没注意到梁健的目光。可梁健知道,小沈注意到了。他是个聪明人。
茶泡好,飘着香气,被放到了梁健面前。
“坐,我们聊聊。”梁健看出来小沈是有话想说的,正好他也有些话想问。
小沈在他右手边坐了下来。他坐得笔直,端正。梁健看着他,不知为何有些想笑。他说:“你不用这么严肃,放松。我虽然位置比你高一点,但我和你年纪也没相差多少,所以你不用那么拘谨。我们就当朋友一样。”
小沈闻言,笑了笑,身体放松了一些,但依然还是有些放不开。梁健知道,这不是一下子就能改变过来的,也没再强求。
他喝了一口小沈泡的茶,味道和昨天一样,清香悠长。他随意开口:“你是凉州本地人?”小沈摇头,说:“不是。我是宁州的。”
梁健有些惊讶,问:“那怎么不留在宁州,反而到这边来了。”
小沈说:“那时候女朋友是凉州的,她想留在父母身边,所以就过来了。”梁健注意到小沈用的是女朋友三个字,便问:“还没结婚?”
小沈回答:“已经结了。”
梁健有些意识到,这似乎又是个悲伤的故事。他不再细问,结束了闲聊,转到正题:“你觉得秦市长他怎么样?”
小沈看了一眼梁健,显得有些惊讶。然后略垂下眼,沉吟了不一会儿,回答:“秦市长他其实人还是挺好的。但,可能性格上稍微软弱了一点。”
梁健看着小沈,益发觉得他是妙人。
他又问,这一次不再是问秦市长,而是问:“那你觉得你们的书记是个什么样的人?”说来也神奇,到现在为止,梁健还没见过这个书记的庐山真面目。
提到这个书记,小沈皱了下眉头,然后说:“我觉得,他城府很深。”
梁健也是如此觉得。否则凭那个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江湖混混气的姜局长,怎么可能掌控得住凉州市这么大一个局面。秦市长也不是一个无用之人,却能被制的死死的,这足以说明,这个书记,他不简单,而且,背景估计也不简单。
小沈似乎猜到了他心中的想法,忽然说:“我听说,这个书记,在北京有些关系。”
“是吗?”梁健说。心底有些意外。关于市委书记的信息,他还没怎么了解过。看来,待会他要找时间好好了解一下。想着,他又问:“对了,今天他们几个有没有什么动静?”
小沈没有问他们几个是谁,显然他清楚梁健问的是谁。他想了一下,回答:“书记那边好像没什么特殊情况。不过,我听人说,姜局长今天早上好像没来上班,他的秘书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梁健皱了下眉头,难道省里走漏了消息,这姜局长已经开始潜逃了?但如果姜局长已经开始准备跑路,那为什么这书记还能坐得住?
要不再看看?梁健心想。他想问的,已经问完了。梁健看向小沈,说:“你应该是有话想跟我说吧?”
小沈脸上露出少许的犹豫之色,但只有一瞬间。很快,他就坚定下来。他点头承认:“是的,梁主席。”
梁健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小沈放在膝上的手换了个位置,然后开口:“这一次凉州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凉州市的领导班子,是不是要换了?”
小沈问得很直接,一点也没有官场那种约定俗成的隐晦。梁健其实喜欢这种直接。所以,从这一点上,梁健是喜欢小沈的。所以,他决定说实话。他点头:“是的。如果不出意外,就在这几天了。”
小沈放在腿上的手交叠到了一起,他看着梁建,欲言又止。梁健笑了一下,问:“你是不是想问秦市长会怎么样?”
小沈点头。
梁健回答:“如果运气好,他应该不会动。”
“那如果运气不好呢?”小沈问。
梁健摇头:“不太好说。”
小沈面现一些忧色。梁健说:“只要他没有做什么违法的事情,在这件事情上,他只是不作为的话,那么问题应该不大。”
小沈的目光看着他身前的茶几,沉默着,似乎是内心在犹豫些什么。梁健耐心等着,他觉得他应该是还有什么事情。
沉默持续了约有一分钟时间,小沈终于开口:“那如果是做了违法的事情呢?”
梁健微惊,想秦市长难道收受了贿赂?他问:“什么事情?”
果然,小沈说:“收了贿赂。”
梁健心底叹了一声,看来秦市长这一次,也难。可,接下去小沈说的话,却让梁建心中又是一惊。
“总共五十万。”
五十万这个数字,对于这些年因为受贿而落马的官员来说,几乎是九牛一毛,并不算什么。但在法律上,五十万这个数字,足以让秦市长的仕途从此万劫不复。
可小沈的话还没说完。
“是我收的。”
梁健彻底惊在了那里。他觉得小沈是个聪明人,何况,他只是一个秘书。那些人已经有了市委书记和公安局局长作后盾,又何需来贿赂一个市长秘书!
梁健想不明白,他不解地看向小沈。小沈低着头,面现愧疚之色。
梁健忍不住问他:“为什么?”
小沈回答:“我母亲胃癌晚期,需要钱。我没有那么多钱。”
梁健不想评价什么。他能说的,相信小沈当时在犹豫要不要接这笔钱的时候,就已经都想到过。他相信,当初小沈在接过这笔钱的时候,是心存侥幸的。确实,如果这幢大楼如果成功建了起来,只要五年内不出大问题,那么这五十万可能就永远只是一个秘密。而,每一个受贿的人,都是心存侥幸的。但是真的能逃过的,又有几个。
既然省里已经展开调查,那么查到他身上,只是早晚的问题。
梁健看着小沈,问:“你告诉我,是希望我做什么?”
小沈摇头,说:“我没有想过求你帮我求情或者其他什么。我只是想知道,如果我去自首,能不能减刑?我母亲可能活不了多久了。我不想她走的时候,我不能陪在她身边。她就我这么一个孩子。”
梁健心有不忍,他叹了一声,说:“你是个聪明人,为什么会做这么不明智的事情。钱不够可以借,可以贷款。”
小沈苦笑了一下,说:“当时能想的办法我都想了,我本来想有了这五十万,就送我母亲去国外治疗。可是,病情发展的太快。”
“那现在那五十万还在吗?”梁健问。
小沈回答:“还有四十万。”梁健皱了眉头,问:“那能凑满五十万吗?”
小沈想了一下,回答说:“应该可以。”
“那你回头就带着钱,去省里找纪委坦白。”梁健说。
小沈深吸了一口气,说:“好。我听你的。”他站起来,准备走。梁健拦住他,他心底还有个疑问。
“为什么他们要贿赂你?”梁健问,问完又忙补充:“我的意思是,那些人有市委书记和公安局长的帮忙,其实已经完全可以无所顾忌了。”
“因为那块地。”小沈回答。
梁健愣了一下,这怎么又扯出地来了。那块地,不是政府的吗?梁健将心底的疑问说了出来。小沈笑了一下,笑容里满是嘲讽。他说:“那块地一开始不是政府的,那块地是属于一户人家的,但是那户人家早就搬到其他市去了,很多年都没回来过了。那块地也空置了很多年。”
一句话,就让梁建感觉到,这其中恐怕又是一个故事。
他问:“那你做了什么?”
小沈说:“我打了一个电话。”
820 即将打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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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0 即将打响
酒店房间里,梁健坐在沙发上,电视机开着。他的目光停留在电视机屏幕上,可明显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地,他就低头看一眼手机上的时间。
时间一点点接近六点二十六分。六点二十六这个时间,是贺健翔飞往香港的航班时间。梁健很想让自己淡定下来,临危不乱,是每一个合格的领导者所必须具有的能力。但梁健,实在做不到泰山崩于前而心不乱的境界。他还需修炼。
终于,手机上显示的时间调到了六点二十六。梁健立即拿起手机,给褚良打了过去。之所以不打给老唐,是因为老唐并不可能亲自去海滨机场抓人,只能是拜托别人去的。如此一来,他的消息肯定没有在现场的褚良来得快。
褚良的电话接的很快。刚接通,就传来褚良的声音:“梁哥,正想给你打电话呢!”
他的声音显得比较轻松,梁健的心情也跟着轻松起来。褚良说:“梁哥,那些人什么来头,太牛气了!你是不知道,刚才他们机场这边的……”
“先别说这些,人拦住了吗?”梁健打断了褚良兴奋的声音,问。虽然,他已经从褚良的反应中猜出了结果,可还是想求证一下。
褚良回答:“拦住了。现在就在后面坐着,往宁州赶呢!”褚良的话,让梁健的心落了下来。他说:“别去宁州,直接来凉州市。对了,你再给姚松打个电话,让他带几个人一起到凉州来。我这边有点事,需要你们帮忙。”
“好的。”褚良挂了电话后,梁健先给夏初荣打了个电话,汇报了一声。夏初荣没问他,具体是为了什么事。挂电话前,梁健问他:“纪委那边,一直没有动静吗?”
夏初荣说:“没有。今天,北京有个领导下来的,算是微服私访吧,华剑军去接的飞机,直接去了省委大院,连张省长都没见一面。”
北京的领导,起码也是部级。可,这个领导下来之后,直接去了华剑军的家里,这其中的意味,梁健就算是脑袋再笨,也能体味出来。何况,梁健一点也不笨。
梁健沉默了片刻后,问:“你觉得他是为了凉州这件事来的?”
夏初荣说:“也不是没这个可能。凉州这次的事情,不小,甚至可以说很大。你想想,七十多条人命,除了那些天灾,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伤亡了?就算是上次西部的暴乱,也只是死了四十多个人。据我所知,这一次上面关注这件事情的人,挺多的!”
梁健皱眉,“难道这件事,他们想就和稀泥和过去?”
“除了那些和这件事有关系的人,谁也不想在这件事上和稀泥,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但现在的问题是,上面已经有人下来,挑在这个时间来,只能证明一件事,说明上面的人已经决定要插手了!所以,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这件事,很有可能真的被和稀泥和过去了!”夏初荣的声音听上去很严峻。梁健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而是真的有这种可能性。但,这绝对不是梁健想看到的结果。
虽然,灰这种色彩在政府这个庞大的机构里,一直存在,甚至大部分都是这个色彩,就为了所谓的稳定。但,梁健觉得,万事都有底线。有些事,可以是灰的,有些事,黑就是黑,白就是白!
什么是底线,人命就是底线。
从治水事件开始到现在,多少条人命了?培友人的不算,当时的周厅长呢?突如其来的车祸,重重疑点,却还是被上面压下来。梁健不甘心。
后来,胡小英出事。明眼人都知道,背后到底是谁在操控!可,幕后黑手还是那样无比嘲讽地走了。
如今,七十多条人命,他们竟然还想和稀泥。人命,在他们眼中,到底算什么?还是说,老百姓的生命,在他们眼中只是蝼蚁吗?
梁健忽然想到了一句话: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他们不是圣人,却已自比为圣人,用稳定为借口,将百姓都比成了蝼蚁。可,蝼蚁尚且偷生,这七十多条蝼蚁的生命,他们何辜?
梁健越想越气愤。在这一瞬间,他甚至生出了要颠覆如今天朝这整个腐朽变态的官场的想法。可这个想法,刚一生出,就被他情绪中还存在的理智给毫不留情的抹杀了。
先不说他有多大能力,光说,如今天朝如此庞大的政府,光人就有上百万,每个人吐口唾沫就能把他给淹死了!他拿什么,去和整个政府抗争!
除非……
梁健没有再想下去,再想下去,就有些反动了。(此处所写,纯属虚构,不代表作者意志。)
何况,俗话说得好,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政府如此庞大,有些个老鸟,坏鸟,也属正常。梁健还是得要以客观的目光,去衡量整个官场。
梁健挂了电话,坐在沙发上想了很久,直到项瑾的电话,将他惊醒。
电话接起,那头有孩子的哭声传来,还有梁健父母的哄声。听着这哭声,梁健心中顿生愧疚。自己这父亲做得真不称职,一忙起来,就将家庭妻女都忘在了脑后。还好,项瑾是个能包容人的好女人,否则,他还真不能保证自己这‘后宫’能如此平静。他还能这么专心地处理工作上的事情。
如此想着,对项瑾,梁健又多生出了一些愧疚。
“今天怎么了?手机一直打不通。”项瑾的话,第一次带上了一丝责备。梁健却没有一丝不悦,只有温暖和歉意。
他仔细解释了一遍后,问:“霓裳还好吗?怎么一直在哭?”
项瑾说:“她感冒了,有点发烧,加上这几天天气一直不好,腿上有块地方发了湿疹,估计很难受,所以就有点吵。”
“严重吗?”梁健感觉到自己的心好像揪在了一起。
“还好。”项瑾的话是这么说,可语气并不轻松。梁健感觉歉意爆棚,他想说些什么,却发现什么都不能说。他是个不称职的爸爸。霓裳出生到现在,他甚至都没有好好地陪伴过几天。陪伴得最多的日子,可能就是那时候他车祸在家休养的日子。而那段日子,因为他肋骨上有骨折,所以,几乎都没怎么抱过她。忽然间,他意识到,他甚至想不起,上一次抱着霓裳在怀里是什么时候,更加想象不到将霓裳抱在怀里,是什么感觉?
这一瞬间,他忽然有些惊恐。梁健感觉喉咙里很干,他问项瑾:“需要我回来吗?”
家庭和工作,如果必须选一样,你会选择哪一个?
梁健在等待项瑾回答的那一秒钟的时候,在心底问了自己这么一个问题。他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到项瑾说:“不用。没事的。你先忙工作,霓裳我会照顾好的!另外,记得照顾好自己,别生病了!”
“好的。你也是。”梁健忍下心底的愧疚,轻声回答。
这时,梁健听到他母亲在喊项瑾,好像是霓裳怎么了。梁健还没来得及问,项瑾就匆匆挂了电话。
梁健坐在那里,看着手机,愣了半天。
回过神来后,他告诉自己,必须要尽快处理完这边的事情,然后火速回家。他记得,曾经有个人说过,陪伴才是最长情的告白。他也曾经在心底告诉过自己,以后要好好的对项瑾。可这一点,从来没有好好实施过,那么就让改变从此刻开始。
梁健有个优点,下定了决心的事情,他都会义无反顾地去做。既然决定以最快地速度解决这件事,那么之前因为某些心理,他一直没有给项部长打电话,此刻,他拿起了电话,走到阳台,然后拨通了项部长的手机。
电话是秘书接的。这个时间,项部长还在忙。秘书很快就将电话转给了项部长。项部长开口,声音中听不出任何的喜怒哀乐。
“梁健,有事?”
项部长的直白,让梁健稍微愣了一愣。不过,只是一瞬,梁健就适应了过来。他回答:“嗯。我想请爸您帮我一个忙。”
项部长问:“跟凉州有关?”
梁健惊讶:“您知道?”
项部长说:“这件事动静挺大,有在关注。”
梁健注意到,他说的是有在关注。说明,这件事情的进展,还在他的关注范围内,也就是他应该了解事情现在进行到哪个程度了。
梁健说:“那爸您应该了解,这件事情中,凉州的领导班子是很有问题的。”
项部长沉吟了一下,才回答:“有没有问题这种事情,要调查过才有发言权。江中省还没展开调查吗?”
梁健说:“这也是我今天给您打电话的主要原因。江中省纪委已经收到确凿消息,张省长是主张对凉州的领导班子展开调查的,但是有些人有不同意见。他们觉得,应该以稳定为主,先安抚民众,然后再来讨论是否需要调查的问题。”
梁健的话,说得很漂亮,换句话说,就是说得很官方。项部长不会听不明白,所谓的先安抚民众再调查,是个什么调调。
他问:“那你的想法是?”
梁健深吸了一口气,说:“我觉得,七十多条人命不能就这么白白没了!这不是战争,是**。但如果,这一次政府不能给他们一个公正的交代,那么很可能就会演变成一场战争!”
821 如何站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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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1 如何站队
梁健的话,不是危言耸听。如今这个时代,不比以前。有些政府觉得做得很隐秘的行为,在广大网民的互相曝光和猜测下,就会变得透明。然后,那些隐藏在下面的肮脏就会一幕幕地暴露出来,到了那个时候,七十多条人命,到底能掀起怎样大的波浪,谁也不知道。
梁健的话,让项部长沉默了片刻。然后,他说:“我会认真考虑。你应该知道,这段时间,上面也不平静。江中省是大省,很多上面的领导,都跟江中省有丝丝缕缕的关系,所以江中省的动静,上面的人一直都很关注。如果,到时候我没能给出你想要的答案,我希望你能理解!”
项部长的话,让梁健有些许失望,但他还是调整情绪,应了下来。
但无论怎样,梁健不会放弃!
这或许是一场战争,一场梁健和这个已经腐朽了太久的官场的战争。梁健不会轻易认输,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胡小英,周厅长,和那七十多条人命。
褚良带着人到凉州的时候,秦市长恰巧也回来了。他直接到酒店找到了梁健,同时还带来一个消息——姜局长去自首了。
梁健惊得不小。看来这市委书记手段不小啊,这姜局长竟然会如此听话。梁健益发想会会这市委书记了。可今天下午的事情已经证明,人家根本就不想见他。所谓不怕过招,就怕人家根本不跟你过招。
秦市长坐在沙发上,问他:“梁主席,那你接下去什么打算?”
梁健看向秦市长,不答反问:“如果我现在放手的话,那现在凉州市这个烂摊子基本上是让姜局长来背了,也就是说,秦市长你可以放心了。既然如此,接下去,秦市长还会跟我站在一条船上吗?”
梁健的话问得很直白,但这也是必须要问的。那个浑人姜已经顶了包,那么对于秦市长来说,已经没了什么顾虑,那么他也就没有必须的理由一定要站在梁健这边了。所以,梁健必须得确认这秦市长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秦市长心里不是没有犹豫。他问梁健:“如果我帮你,你有几成的把握能赢?”
几成的把握?梁健没仔细计算过,因为在他的潜意识中,恐怕只有一成的把握,他都会去试一试。
但,秦市长毕竟是凉州市市长,有他的帮忙,后续的很多事情都会方便很多。梁健伸出了一个手,说:“至少一半。”
秦市长看着他的五个手指在空气中晃了晃,皱了下眉,说:“梁主席对于书记的背景了解多少?”
于书记就是凉州市的市委书记。梁健照实回答:“并不是十分了解。”
秦市长苦笑一下,说:“那梁主席你这五成把握,可能得打个折。”
“为什么?”梁健问:“是因为这个于书记在北京有些关系吗?”
秦市长略微惊讶,说:“原来你已经知道了!不过,据我所知,于书记和北京的关系,并不简单。于书记的家庭背景挺不简单的,是个大族。他在北京的那些关系,也是和家族有些关系。而且,于书记在他们家族里面,好像有些地位。”
秦市长的话并未说完。这一点梁健从秦市长的眼神中看了出来。但,让梁健比较惊讶的是,秦市长并没有什么背景,他能对于书记有这样的了解,看来是下过一番功夫的。
梁健问他:“你是担心,如果站在我这边的话,无论成功不成功,于书记背后的家族都会对你打击报复吗?”
秦市长苦笑了一下,没回答。但答案已经不言而喻。这也是人之常情。秦市长能爬到现在不容易,敬小慎微也是正常的。之前如果不是担心会做替罪羊,估计秦市长也不会站到他这边。
但此刻,替罪羊已经有人了。秦市长自然就不用再站到他那边了。但秦市长是个比较关键的人物,梁健还是想争取一下。他想了一下,说:“你要是担心于家的人会打击报复,或者是担心北京那边的话,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没有这个必要。只要我们能赢,我保证你最起码还能在秦市长这个位置上呆满一届。至于之后你会怎么样,只要你没犯法,你就会平安无事。”
梁健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牢牢地看着秦市长。秦市长在他眼中找不到任何虚伪和欺骗,他想了很久,终于一咬牙,应下。
秦市长又问起梁健,接下去什么打算。梁健在心中衡量了一下,要不要对秦市长如实相告。他想到,古人有句话,叫做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他已经选择了要秦市长合作,那么有些事应该告诉他,这样的话,配合起来,才不会出现问题。
于是,梁健告诉他他已经找到了建筑商这边的贺老板贺健翔。秦市长惊了一下,说:“你在哪里找到的?之前市公安局那边找了两天都没消息。”
梁健笑了一下,说:“某些人根本就不希望他被找到,市公安局怎么又会找得到。我也是运气好,差一点,就让他逃了。他买了去香港的机票,然后转机去美国。登机前被我的人给拦住了。现在已经到凉州了。对了,你有没有隐秘一点的地方,把他安顿一下。我需要问他一些事情。”
秦市长面现些许忧色,问:“地方是有,但是这样私自关押他,合法吗?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梁健说:“没事,我已经跟省里打过招呼了。省公安厅的人也快到了。”
秦市长这才放心,立即说:“那我让老陈带你们去那个地方……”
梁健打断他,说:“不用。你只要告诉我地址就行。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现在于书记那边的人,应该已经知道贺健翔被我带走了,他们肯定会找他。所以,这件事,无论如何,你要保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在哪里。”
话刚说完,褚良的电话就进来了。梁健一边接电话,一边让秦市长将那个地方的地址写给他。梁健将地址报给了褚良后,又给姚松打了个电话,将地址同样报给了他。
梁健问秦市长:“要不要和我一起去见见这个贺健翔?”
秦市长摇头说:“不了。我还没回过家,先回去一趟。另外,小沈的事情,他已经跟我说了。哎,小沈跟着我时间也不短了,我根本不知道他家里的事情,要是知道的话,可能他也就不用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不过,说来也奇怪,那些人怎么会去贿赂他?”
梁健说:“这一点,我也想不明白。我想,肯定还有些事情是我们不知道的。对了,家属那边,你打算怎么办?心里有打算了吗?”
秦市长略有些沉重地叹了一声,说:“这件事情,我一个人说了也不算。我正打算明天一早就去找于书记讨论这个问题。无论怎么样,还是得要先安抚家属的情绪,先把丧葬费这一块发放下去,至于赔偿只能慢慢来谈,这么多人,政府一下子也拿不出这么多钱,只能考虑是否能从承建公司那边追回一部分钱。”
梁健点了下头,说:“那明天早上,我和你一起去见见那个于书记。”
秦市长走后不久,姚松的车就到了酒店下面。梁健立即下楼,上了车。姚松他们来了两辆车。姚松他的车上,只有他自己和夏初荣的秘书。后面的那辆车上,有四个人。两个特警,一个生活员,还有一个负责刑讯的。这四个人,都是夏初荣挑的,显然是值得信任的。而他们上车之前,身上所有的通讯工具都已经搜走,留在了宁州,每人发了一个临时通讯手机,最旧的那种诺基亚手机。而姚松的手机也是换了一个,只不过因为需要和梁健联系,号码没换。
梁健一上车,先和秘书打了个招呼,然后就问姚松:“怎么样?后来还有没有查到点什么?”
姚松嘿嘿一笑,说:“猛料不少。你肯定想不到,这个贺健翔和那个韩冰,就是咱们的江中省的第一夫人竟然是小学同学。”
梁健听了一愣,看向姚松,说:“你连这也能查出来?”
姚松笑说:“这个世界上,只要是发生过的事情,只要你能想得到,就能查出来。我也是听了梁哥你跟我说过,你觉得这背后可能有韩家那个禽兽的影子,所以特意留意了一下,没想到还真被我发现了一些东西。说实话,韩家这两姐弟的信息在网上很少。看来,他们挺小心的。”
“亏心事做多了,总是会习惯性的小心翼翼。不足为奇。不过,这小学同学的关系,对我们来说,并没有什么用处!”梁健说。
姚松说:“你别急呀,我还没说完呢。既然知道这贺健翔和韩冰是认识的,有了目标,有些事查起来就不难了。韩冰有个外婆,住在云南那边。不过,韩冰这些年从来没去看过她,因为查不到航班信息,高铁信息,任何到云南的,都没有。但是,贺健翔那边就不一样了,他每个月都给这老太太的户头里汇一笔钱,不多,一个月八千。但是对于一个老太太来说,这足够她养老了。而且这贺健翔,每隔一个月,就会去看着老太太一回,好像他贺健翔才是人家老太太的亲外孙。”
梁健皱眉,听姚松这么一说,这贺健翔要是和这韩冰没什么关系的话,就是鬼也不会信。梁健问姚松:“除此之外,还查到点什么吗?”
824 诱蛇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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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4 诱蛇出洞
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陌生,梁健听不出来是谁。她说:“梁主席,马主席让我通知你一声,她已经派车去凉州了,麻烦您告诉我一下您现在具体的地址好吗,我好通知司机去接你。”
梁健一愣,问:“接我?去哪里?”
电话那头的干事说:“接您回省里啊!您不知道吗?马主席说了,务必请您,司机一到就立马上车回来。她有很重要的事情要与您见面谈。”
梁健愣住,马雅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他谈?而且还必须得见面谈?来接他的司机已经上路了。这是哪一出?梁健觉得有些不对,但打电话的不过是个传话的,也问不出什么来。梁健只好敷衍了几句。挂了电话,他坐着想了会,拿起手机,找到了小语的电话,打了过去。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了起来。
“梁主席。”小语的声音中透着惊喜。
梁健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说:“小语,我跟你打听点事。”
“嗯。您说吧。”小语说。
梁健问:“最近单位里忙吗?有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
小语听了,似乎是也有些摸不着头脑,搞不懂梁健为何要这么问。但她还是回答了:“不忙。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
“哦。”梁健忽然就懂了。看来是省里有些人看不得他在这里呆下去坏事,所以想办法想把他弄回去,但又不想做得太明显,所以就让马雅出面。但,他们想让他回就回吗?
用网上的一句话说就是,你让我回就回,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梁健心里默默想着,这时,小语忽然问:“梁主席,你什么时候回来?”
梁健回过神,回答:“等这边的事情处理好就回去。”
“哦。”小语轻轻应了一声,过了几秒钟,又轻声说:“那你自己注意身体。”
“好的。谢谢。”梁健客气回答。
许是他的客气,让小语感觉有些受伤。挂断电话时的那句再见,语气明显要低落了许多。梁健没在意,也没这个心思去在意这些。
刚挂断电话,手机就又响了起来。这一次的电话,是秦市长的。梁健不太想接,他知道他会问些什么,说些什么。梁健正在犹豫要不要接的时候,电话铃声忽然停了。梁健才刚松了口气,电话又响了。他无奈地耸了下肩,就接起了电话,开口:“秦市长,你好。”
“什么时候我成市长了?不过,我也不姓秦呀。”电话那头传来的女声,有些熟悉,带着俏皮的打趣,让梁健瞬间就想起来是谁了。
“美女,是你呀。不好意思,没看屏幕。”梁健笑着解释。
杨美女说:“这习惯不好。要是下次你老婆给你打电话,你叫成了我的名字,你老婆还不得多想啊?”
梁健从没跟杨美女说过他已婚,不过他手上戴着的婚戒,也从来没掩饰过。所以,想要发现这个事情,只要稍微留心就行了。但杨美女这笑话,倒是让梁健不知该怎么回答,只能呵呵笑了两声,然后赶紧岔开话题,问:“你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事情吗?”
杨美女反问:“没事情就不能找你吗?”
“当然不是。”梁健忙说。
杨美女笑了,咯咯的声音透过话题,依然很有活力,听着让人感觉愉悦。梁健微微笑着。杨美女笑了几声后,就收起了玩笑的态度,正经起来,说:“我刚才在网上看到了一篇帖子,叫什么凉州塌楼事件的后续,是不是你写的?”
杨美女的直觉很准。但梁健不能承认,虽然对杨美女,潜意识中梁健是信任的。但这件事,就算大家都心知肚明,也只能是心里明白,嘴上梁健绝不能承认,否则就会比较麻烦。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梁健决定撒谎。
梁健说:“不是我写的。我之前也看到了。”
杨美女对梁健的话,竟丝毫不怀疑。她疑惑着自言自语:“如果不是你,那会是谁呢?看他报道中写的那些,有模有样的,跟真的一样,不会真的是什么内部人员透露的吧?”
梁健附和:“有可能。”
杨美女又说:“但发肯定不是那个神秘的内部人员发的,我知道是谁发的。”
“谁?”梁健问。
杨美女说:“就是那个网络管理员啊。肯定是他。对了,上次你后来有没有找过他?”
梁健说:“找过了呀。也沟通过了。你为什么这么肯定是他?”
杨美女给梁健分析了一下:“我之前看到这篇稿子的时候,就查看了一下各大网站关于这篇报道的发布时间,然后做了统计,跟上次我写的那篇稿子的发布时间顺序,很相像。而且,还有一点,他们采用的方法也一样。”
杨美女作为一个记者,显然对这些有些了解。或许是因为撒了谎,面对她的分析,梁健竟莫名的觉得有些紧张。他撒谎也没少撒,像这种情况,还是比较少的。可能是因为,杨美女在他心里, 是属于自己这边的,而且还是很善良单纯的。
杨美女见梁健不说话,便问:“怎么了?想什么呢?”
梁健回过神,说:“没什么。我就是在想,之前我和那些家属约定了三天时间,给他们一个答复。现在三天就快过去了,这个答复,我还没想好。”
杨美女说:“我还以为什么事呢。答复不是已经有了吗?这个承建公司老总贺健翔,就是答复啊!”
梁健苦笑了一下,没有跟杨美女解释,这个贺健翔已经从他手里飞掉了。他说:“那些家属想要看到的,应该是更加具体的东西,比如怎么赔偿,具体的责任又谁来承担。这两点,我都还没处理好。”
杨美女说:“这是你们政治上的事情,我不懂。但依我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最好别搞那些灰色理论。”
“好的。我会尽力的。谢谢提醒。”梁健笑道。
杨美女也笑了。两人又闲聊了一两句,杨美女也知道梁健应该很忙,就挂了电话。电话刚挂,又有电话进来,是姚松。梁健忙接起,问:“怎么样?在医院了吗?”
“还没。在路上了。对了,我刚才在手机上看到那篇报道了,这是怎么回事?”姚松问。梁健可以对夏初荣,对杨美女撒谎,是因为她们对当时的情况并不了解。但是姚松不一样,他参与了整个审讯过程。他很清楚,当时的录音只有一份,现在就在梁健的房间里。而知道贺健翔吐了些什么的人,只有三个人,姚松,他还有那个刑讯员。姚松和那个刑讯员一直在一起。那么只有可能是梁健了。
所以,对姚松,梁健不可能骗得过。梁健回答:“省里那边需要一些压力,不然我拿不下凉州市。”
一句话,姚松就懂了。姚松问:“那贺健翔就危险了。”
梁健叹了一声,说:“当时我也没想到贺健翔会被抢走。现在只能想办法,尽快把贺健翔再给找回来了。”
姚松说:“我会尽力的。但希望不大。之前找到,是因为有监控拍到了贺健翔,但现在不一样,凉州市也不比海滨市,监控很少。”
梁健说:“不管怎样,先试试再说。另外,我也会尽量想办法。”
“嗯。”姚松应下。
姚松电话挂断后,梁健坐在那里,忽然想,当初得知贺健翔被抢走的消息时,他是不是还有时间可以取消那篇稿子的发布。
但无论是不是有时间,他根本就没有这样想过。更别说尝试这样去做。难道,在潜意识里,梁健根本就不在乎这个贺健翔是不是有危险?想到这里,梁健忽然感觉有些冷,难道他变了吗?变得开始不在乎生命,冷酷?
梁健不相信自己会漠视生命,尽管贺健翔的身上有很大的罪孽。但他,梁健没有权利去决定他的罪孽该怎么样来惩罚。只有时刻记得这一点,对生命保持起码的敬畏之心,才会在未来的路上,不会走歪。而那些曾经高高在上的人,最终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大多都是因为忘记了,生命可贵,无论是平民还是千万富翁,无论是好人,还是十恶不赦的坏人,生命的本质都是相同的。我们任何一个人都没有权利去根据他的好恶,来决定他生死。
梁健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泛起的那丝丝毫毫的恐惧。他告诉自己,贺健翔得救,否则,他余生都有可能因此而背上一副枷锁。
梁健拿起手机,拨通了项部长的电话。
“爸,是我。”梁健说:“你看过早上的新闻了吗?”
项部长说:“你是指那篇凉州市塌楼事件的后续的报道吧?”
“是的。”梁健回答:“爸,现在可以对凉州市班子进行控制了吗?”
项部长说:“报道中的东西,还没有经过查实,只能先调查,如果属实,就能控制。”梁健皱眉想了一下,说:“这样太久了。不行。贺健翔今天早上被凉州市委书记的人给抢走了,他现在很危险。我们必须尽快进行控制,找到贺健翔。”
项部长还有有些犹豫,他说:“就算我现在下发命令,等省纪委的人到凉州,很可能已经来不及了。”
项部长的话,不是没道理。但总有些不像他以往的风格。梁健觉得,这一次的项部长,和他印象中的,不一样。
他想,或许他也有他的难处吧。
项部长这边行不通,梁健只能想其他的办法了。既然不能走正规途径,就只能走捷径了。梁健打电话给姚松:“你们现在在医院了吗?”
“嗯。护士正在给那两个伤员包扎。”姚松回答。
“伤的重吗?还能行动吗?”梁健问。
姚松说:“问题不大。”
“行,那包扎好后,到我的酒店集合。”梁健说完挂了电话后,立即又给秦市长打了个电话。他问秦市长,要了于书记的电话。
825 公园守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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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5 公园守兔
姚松他们在四十分钟后,到了酒店。梁健接他们上来后,问姚松要了一个临时手机,然后用这个手机,拿起刚才秦市长给他的于书记的号码,打了过去。
电话打到第二遍的时候,才被接通。一个没什么特色的男音穿过看不见的手机信号,传递到梁健的耳朵里。
“你好,你是哪位?”
梁健开口:“于书记是吗?”
“我是。你是?”电话那头于书记声音里,带着一丝明显的警惕。梁健开口:“于书记不用知道我是谁。于书记只要知道,现在我手上有你想要的东西,就行了。”
电话那头瞬间陷入沉默。几秒后,于书记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想我们没什么好说的。”说完,就挂了电话。
梁健也不急不恼,重新又打了过去。响了一下后,被按掉了。梁健停了一下,然后编辑了一条短信发了过去:“于书记肯定已经看过网上那篇报道了吧,那篇报道就是我发的。”
短信发过去大约一分钟后,梁健的手机响了起来。梁健接起。
“你是梁健?”于书记问。
梁健笑了一下,说:“梁健我认识,但我不是梁健。”
“那你是谁?”于书记问。梁健说:“我说过了,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现在手里有一份录音文件,里面说的可不止网上这些。”
于书记沉默。梁健也不急,耐心等着。几分钟后,于书记忽问:“你想怎么样?”梁健一边朝姚松坐了个手势,一边回答:“准备一百万。”
“一百万?”电话那头于书记声音蓦然高了一些。梁健旁边,姚松他们也是一脸惊诧地看着梁健。但没人出声。
梁健说:“怎么?于书记难道连一百万也拿不出来?可是,我怎么好像听到录音里面说,就光那个大楼的项目,你就拿了不止一百万呢?于书记当官这么多年,肯定有不少积蓄吧。所以,一百万还是拿得出的,对吗?”
“八十万。我只有八十万。”于书记说。
梁健不疾不徐地说道:“你说,如果梁健知道我手里还有这么一份录音文件,他会怎么样?”
于书记再次沉默。梁健说:“于书记慢慢考虑,我不急。不过,刚才梁健给我打了电话,说是要回宁州了。所以,如果于书记不抓紧的话,这份录音文件,可是要跟着梁健回宁州了!”
于书记咬着牙回答:“好,就一百万。怎么交换?”
梁健朝姚松伸手,姚松递了一张纸给他。梁健接过,上面写着一个地址,梁健照着念了出来。
“半小时后,我们那里见。”
于书记反对:“半小时,时间太紧了,我来不及筹钱。”
梁健说:“于书记不用准备现金的,不好拿。准备两张卡就行,各五十万。我要不记名的卡。我相信这个对于于书记来说,不难吧?”
于书记沉吟了一会后,终于答应下来。
挂断电话后,姚松忍不住问:“梁哥,这一百万是怎么回事?”
梁健看了他一眼,说:“不这么说,他怎么相信我是真的只是来敲诈他的呢?”
姚松听了,恍然大悟,对着梁健竖了竖大拇指。梁健说:“赶紧准备,马上出发。先去部署,我想,于书记他肯定不会是一个人来的。所以,我们要小心一点。”
姚松点头,立马去做准备去了。临出门的时候,已经走到门口的梁健忽然停住,转身回去,拔下了插在电脑上的录音器,然后装在了袋子里。姚松问他:“这个真带去啊?要是万一被他们抢走了怎么办?”
“放在这里也不安全。”梁健回答。一行人下了楼后,梁健让姚松他们先出去,然后他去了前台,要了一张信封,然后将裹在餐巾纸中的录音器装进了信封里后,重新递给了前台工作人员,让他们代为保管。
一切办妥后,梁健出了门,上了车,直奔约定地点。位置是在城西的一个公园里。这个公园很大,是以前的一个旧园林改造的,里面假山流水,亭台楼榭,十分不错。所以,就是寻常日子,游人也很多。大部分都是本地人。
梁健他们在距离公园很远的地方就下了车,然后步行过去。有三人,从后门进去了。梁健三人绕到了前门,才分散着走进去。
刚进门没多久,姚松身上的手机就响了。梁健隔着姚松不远,他按了一下耳朵上的蓝牙耳机,接通了电话:“我已经到了,人呢?”
电话那头,于书记说:“我在里面的碰碰船水池边上,你过来吧。”
梁健拿出自己的手机,给姚松他们一行人发了一条消息:碰碰船水池边。
发完后,梁健在花坛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没多久,就收到回信:“没发现目标。”于书记的电话还没挂,梁健问:“你耍我?我没看到你。”
于书记呵呵一笑,说:“看来你很聪明,你不是一个人来的吧。”
梁健说:“难道你是一个人来的?”
“行了,钱可以给你,但是,你怎么保证录音你没有备份呢?”于书记说。
梁健看着身前两个小女孩一前一后,脆声笑着跑过,淡定回答:“你只能赌一把了。”“我不喜欢赌。”于书记说。
梁健笑了一声,说:“于书记这话,我可不信。好了,我们也别拖延时间了,你到轨道火车旁边的垃圾桶旁等我吧。别再耍花样,我不是那么好耐心的人。”
说完,梁健就挂断了电话。姚松一直在离他两米远的地方,站在,低头翻着手机。他一身休闲装,好像一个正在等人的年轻人。
梁健没站起来,只是低头,将他刚才说的那个轨道火车的位置发了出去。过了三分钟后,收到回信:“垃圾桶旁有人出现,但不确定是否是于书记。”
“那就先看一会。”梁健回。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公园内,每个人都照旧悠闲地笑着,逛着,没人察觉出丝毫异样。大约一刻钟后,姚松身上再次有手机铃声响起。梁健依旧按下蓝牙耳机。
“你人呢?”于书记在电话显得有些沉不住气了。
梁健说:“急什么?我当然得确定一下,这个不是个陷阱我才能出来。”
于书记哼了一声,说:“我再给你五分钟,如果你还不出现。那这笔交易,我们就作罢。”
“哦。于书记不怕我交给梁健吗?”梁健问。
于书记冷冷地说:“你想清楚,梁健可不会给你一百万。再说,即使你把东西给了梁健,他也未必能用。”
梁健从于书记的话中听出了一丝威胁,下意识地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情。识相地,赶紧出来。”于书记说。
正在这时,梁健的手机再次震了起来,短信:已找到目标。
梁健回了两个字:“动手。”
电话中,于书记见梁健不说话,提高了一丝声音,问:“我再最后问你一次,你是出来,还是不出来?”
梁健回答:“我刚才仔细想了一下,我觉得这笔生意风险太大,我想我还是……”话讲到这里,电话忽然断了。梁健抬头,发现姚松竟然不见了。
梁健一惊,忙站了起来,四处看去。可周围人来人往,竟找不到姚松的身影。梁健不放心,拔腿就往轨道火车那边走去。
轨道火车距离不远。就两三分钟的脚程。转过一个假山,梁健就看到了轨道火车正在轰隆隆地开着,梁健扫了一下四周,发现了那个垃圾桶。垃圾桶旁,站着一个男人,正四处张望着。
梁健没有靠近,而是往边上走了几步,站到了一个建在小山坡上的亭子中,正要居高望远找一下姚松他们。忽然听到惊叫声响起,顿时原本很是祥和的院子里,变得热闹紧张起来。不少人都朝着那个飘着不少游船的湖边跑了过去。梁健出了亭子,也跟了过去。靠近后,一听周边的人议论,原来是有人落水了。好像是因为有人打起来了,然后一不小心就落水了。
梁健感觉,应该就是于书记他们。
梁健转身回到轨道火车那边,垃圾桶旁的男人面现不安神色,正准备走。梁健一边在心里计算着这个人身上有一百万的可能性是多少,一边朝着他靠了过去。
大概还有两米远的时候,姚松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忽然从后面一个箭步上去,一个擒拿手就将那个人给摁在了地上,那人的惨叫还没出口,旁边的人还没反应过来,他的手铐已经铐了上去。
梁健本来想上前的脚步,停住了。姚松抬头,目光在空中和他碰了一下,然后很快地扭过头,装作没看到他。这时,周围的人终于反应了过来,都惊呼着退了开去,却又不走远,就隔着一两米围成一圈看着。梁健随着人群,退了出去,径直坐进了汽车。
十分钟后,姚松他们带着两个人回来了,一起坐进了汽车。梁健坐在前座没回头。
于书记一上车,只看到梁健背影,却是脸色一变,说:“你是梁健。”
梁健没否认也没承认,只说:“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把贺健翔交出来。”
“贺健翔不是被你带走了吗?怎么现在跟我来要人了。”于书记冷笑着说。梁健毫不着急,继续说:“另外一个选择是,成为明天江中省的头条,凉州市委书记因为畏罪,跳楼自杀。”
828 华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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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8 华的秘密
而他们正在外面聊着梁健的时候,梁健却在里面,和贺健翔大眼瞪小眼。贺健翔瞪着梁健的眼睛里,有很多的神色,愤怒,害怕,难过……很多种,很复杂,梁健能理解愤怒,也能理解害怕,却不理解,另外那些看似像是难过的情绪,到底是因为什么。
当他提及韩冰这个名字的时候,贺健翔的眼睛里就出现了这种情绪。然后,就不再说话,一直这么看着他,可他目光里的焦距却渐渐不在他的身上。
梁健等了大约五分钟,终于没了耐心。梁健从床沿站了起来,说:“我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自己没抓住。那你好自为之。”
梁健转身就走。从他的床,到门的距离,大概十步路的距离,梁健走成了十五步。十五步走完,贺健翔还是没开口。梁健在心底有很多失望。但又不得不感叹,看来这个韩冰对贺健翔来说,真的很重要。
他决定放弃,而至于贺健翔如何。是带回宁州,还是不带回宁州,他需要一点时间想想。到了宁州很多事情,就不会像在凉州这般,能随他胡来。贺健翔带回去,要么逃,要么死。华剑军绝对不会让他活着让纪委审讯的。华剑军不是韩冰,更不是贺健翔,他不会对他有这么大的信心。
梁健一边想着,一边去开锁。门开的时候,他停了一下,没回头,说了一句话:“其实你心里很清楚,如果你跟我回了宁州,到了他们手里,你可能连说话的机会都不会有,她绝对不会救你。”
床上的贺健翔的身体忽然颤了一下。
梁健拉开门,他已经看到了姚松和褚良看到他出来时的明明心有疑惑却想忍着的脸,正要迈步出去,贺健翔的声音忽然响起:“等等。”
梁健蓦然欣喜。
梁健对姚松他们说:“再等等。”然后他重新关上了门。
梁健回到床边,贺健翔低着头,手放在被子上,不住地相互捏着。他说:“他们的事情,我知道的并不多。关于华剑军的,我都会告诉你。但其他人的,我不会说。”
梁健知道,他说的其他人,其实指的就是韩冰。梁健微微笑了一下,看着他,说:“你的这番心意,她知道吗?”
贺健翔愣了一下,旋即苦笑着说:“知道不知道,早就已经不重要了。她不可能和他离婚,她也不会和他离婚。”
梁健对贺健翔和韩冰的感情并不感兴趣,既然看样子不能从贺健翔口里挖出韩冰的消息,那能挖到华剑军,到最后还是一样的。那就回归正题。梁健说:“说吧。”
贺健翔相互捏着的手,松了开来,放在了两边。他的身子放松了下来,靠近了后面竖着的两个大枕头里面。
他看向梁健,问:“你知道,为什么华剑军当时会娶韩冰吗?韩冰当时只是一家小的不能再小的公司的老板,而华剑军当时是市长的热门人选。以华剑军的家庭,背景,他完全可以娶一个更有地位,更能帮到他的事业的女人。但他娶了韩冰,这是为什么?”
梁健看着他,没说话。贺健翔笑了一下,笑容带着些嘲讽,他说:“因为韩冰手里有华剑军的把柄。而韩冰当时爱他,爱得发疯。”
“什么把柄?”梁健问。
“华剑军杀了人。”贺健翔平静得声音,像是一块巨石掉进了梁健的心湖,瞬间激起了千层浪。梁健虽然知道,华剑军的手上绝不干净,但他依然感觉震惊,很震惊。
贺健翔继续往下说:“当年华剑军以三十岁的年龄坐上了副市长的位置。没过多久,他上面的市长忽然重病去世了。市长的位置空了下来,华剑军是最热门的两个人选之一。另一个,是另外一位副市长,人很正直,在市民心里风评很好。关键是,同样也很年轻,所以上面也很重视。不知道是不是华剑军听到了什么消息,可能这市长的位置会被另外一位副市长抢走,喝了酒的华剑军,给那个副市长打了个电话,约了他出来。两人不知为何吵了起来,然后华剑军就开车将人给撞死了。后来,有一段时间,华剑军成了最大嫌疑人。但是韩冰跳出来给他做了证,证明他那天晚上确实约了那个副市长,但是因为他自己喝多了,所以,就没去赴约。加上华剑军背后的势力运作,这件事就这么有惊无险的过去了。华剑军调去了另外一个市,又做了一届副市长后,直接升了市委书记,然后就顺风顺水到如今……”
听贺健翔说完,梁健心里其实有些疑惑,这么大的事情,华剑军从副市长爬到如今,为何从来没有一个对手会将这样的事情挖出来。看来,华剑军背后的人,手段真的很厉害。梁健问贺健翔:“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我想,韩冰不会告诉你这些吧?”
贺健翔摇头,说:“正是韩冰告诉我的。这些年韩冰逐渐认清了华剑军根本不爱她的事实,加上华剑军的官越做越大,权力越来越大,她心里就愈来愈害怕。所以,将这件事告诉了我,就怕有个万一。”
梁健说:“就这样的口口相传,如果没有实际证据,这么多年过去了,其实作用已经不大了。”
“有证据的,只不过不在我这里,在韩冰那里。”贺健翔说。
梁健惊问:“什么证据?”
“一段视频,记录了华剑军怎么开车撞的人,又怎么逃走的。”贺健翔的回答,再次让梁健惊了一下。这样的证据是哪里来的?难道是韩冰跟踪拍的?
事实是,视屏不是韩冰拍的,而是韩磊拍的。当初的他,就是个小混混。因为姐姐喜欢这个男人,这个男人却又不喜欢自己的姐姐,所以替姐姐抱不平的他,也是因为喝了点酒,就干起了跟踪人的事。也是华剑军命不好,凑巧就让韩磊给看到了这一幕。韩磊也是个聪明人,事情还没发生之前,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就拿了相机录了下来。说来也巧,那天车上正好也有相机,正好那个时候又想了起来。这无数的巧合碰在一起,就让华剑军这么栽到了韩冰的手里。
梁健听完后,想了一会。这件事,对梁健来说,虽然有用,但目前用处不大。这只能作为锦上添花的证据,却不能作为雪中送炭的。
梁健问贺健翔:“还有吗?”
贺健翔倒也诚实:“其他的我不能再给你。”
梁健说:“这个消息,对我来说,并没有多大用。我不可能从韩冰那里拿到那段视频。”贺健翔却在这时,忙说:“我可以拿到。”
梁健不太信,问:“她凭什么给你?”
贺健翔回答:“这个你不需要知道,但是视频我一定可以拿给你们。”
梁健沉吟着,从贺健翔这里再想挖出点其他的什么来,应该是不太可能了。既然他这么肯定能拿到,要不就试试?
试试就试试。梁健同意了。他说,只有等他将视频交给他,他才会放了他。贺健翔也同意了。只要等离开了凉州,他就会想办法将视频拿到手。
既然已经达成协议,那么就即刻启程离开凉州。但,梁健觉得,暂时先不回宁州,具体地说,不回省政府,不让那些人知道。
凉州已经不安全,最起码对于贺健翔来说是的。既然梁健答应会放了他,虽然是不是真的放,梁健还没想好,但起码还是要先保证他的安全。
带了贺健翔离开了医院后,梁健他们径直回了酒店,收拾了一下东西,就上了车,直奔车外。在车上的时候,梁健联系了一下陈昌国,说让他准备一个空的不记名银行账户。陈昌国欣喜答应,然后小心翼翼地问:“梁主席,您看您什么时候有空?要不来一趟县里?那些家属,闹着要见你。”
梁健说:“我现在有事情要处理,等我这边忙完,我会抽时间过去的。你一定要安抚好家属的情绪,注意言论,那些遇难者的后事处理上,县里能给予方便的就给予方便。”
“好的。梁主席,你放心,我会办好的。”陈昌国信誓旦旦地保证。
“那就交给你了。”梁健说完,挂断了电话。而姚松拿着电脑,正让贺健翔告诉他账号密码,他要查看账户中是否真的有说好的一千万。而褚良和那个刑讯员,正在拟一份有关捐赠一千万作为家属补偿的声明,准备让贺健翔签名。
这时,姚松忽然惊叫了一声。梁健问他:“怎么了?”
姚松苦着脸,说:“我们把王秘书给落下了。”
听姚松一提,梁健蓦然想起,那天姚松来凉州时,一起跟车来的王秘书。后来贺健翔被抢走,这王秘书去了医院后,就在酒店住了下来。因为他不适合跟梁健他们一起行动,所以每次都没通知他。这会离开,梁健他们整体将他遗忘了。
说着,姚松就要打电话给那王秘书。梁健忽然伸手拦住他,说:“先不要打。他一个人呆在酒店,不会有危险的。等我们到了宁州安顿下来后,再通知他。”姚松听了,就不再打。
车子,有惊无险地出了城,然后直奔高速。因为已经临近正午,高速路口挤满了车子。梁健他们的车子只好停了下来,耐心排队。
大约等了一刻钟,他们才挪到入口处。他们的后面跟他们来时一样,已经挤满了车。很快,取了卡,就入了告诉。开车的特警,刚开出一百米,就将车速加到了快一百,汇入正道后,车速再次提升,朝着宁州方向狂飙而去。
没开出多远,一直在想回宁州后该怎么安排的梁健,一瞥眼,忽然注意到,后面有一辆车,和他们一样,不断地在超车,超车。
梁健也没多想,只想,看来跟他们一样,急着赶路的人不少。
828 交警围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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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8 交警围堵
可过了一会,梁健再次瞥见这辆车的时候,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这种不对劲,就像是一种直觉。说不上所以然,可就是觉得不对劲。
梁健对车上的人说:“你们看后面那辆车,像不像在跟踪我们?”
姚松和褚良都挤了过来,朝着后视镜中看后面车的情况。看了一会后,姚松说:“不太好说。但,就算是,高速上,这辆车也不敢怎么样的。所以我们尽管放心开就是。没下高速前,我们都是安全的。”
这一点,梁健也是知道的。但如果这辆车一直跟着他们,梁健就没办法一声不响悄悄地回宁州了。
但,现在在高速上,稍微一点差错,就会很危险。梁健也只好,听之任之,再说了。
后面,开车的特警几次想提速摆脱这个尾巴,可每次都能被跟上。加上,今天高速上车流量很大,考虑到安全问题,只好不再尝试。梁健见实在摆脱不掉,索性就不再去想这件事。他靠在座位上靠了一会,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再醒,是被褚良推醒的。
“梁哥,前面就是宁州的出口了。我们是下高速呢,还是继续往前开。”褚良问。梁健还没清醒过来,就听司机说:“还是先下高速吧。高速上不好甩掉这尾巴,下去就好办了。”如此一说,梁健便说:“那就下去吧。”
下高速的过程,梁健转身问贺健翔:“你之前说你能拿到那个证据,你打算怎么拿?”
贺健翔听了,说:“给我个手机,我打个电话。”
梁健示意姚松,姚松拿了一个手机给他。贺健翔接过后,看了一眼手上这个最老式的诺基亚手机,没说什么。他按了一串号码后,拨了出去。响了大约四五下的样子,电话才接通。
“小菊啊?我是贺健翔。”
“姥姥她在吗?”
“好的,那你让她听个电话。我有话跟她说。”
过了一会后,贺健翔又开始说话。
“姥姥啊,我是健翔。”
“你最近身体好吗?”
……
一长串的家常过后,贺健翔终于提到了正题:“姥姥,上次韩冰托我带回去的那个箱子还在你那吗?”
“姥姥,是这样的。这几天韩冰又想起来,要用这箱子,所以让我跟你说一声,回头你让小菊把这箱子给韩冰寄过来。我最近忙,没时间过去,等忙完这个月,下个月就去看您。”
又说了几句,电话又转给了最初的那个小菊。
“小菊啊,我把地址报给你,你记下。回头你把箱子用最好的那个快递给我寄过来。记住,要快啊!你韩姐等着用呢。”
说着,他问姚松要地址。姚松看向梁健,梁健愣住。他心里跳过好几个地址,但都觉得不妥当。贺健翔见他们想不好,便报出了一个地址给电话那头。
等电话挂断,姚松问:“你刚才的地址是谁的?”
贺健翔说:“那是我一个朋友的。你放心,他常年不在家,一直在国外。回头你们把地址寄下。号码,我刚才没说,小菊会填这个手机的号码。所以,东西一到,你们就会接到电话的。一般的话,两天时间,应该就到了。”
梁健看着他,说:“我想你应该明白,没收到东西之前,我不会放你走的。”
贺健翔点头,苦笑着说:“我知道。我只是希望,你能信守承诺,收到东西之后,能放我走。”
梁健没回答他。因为他心里还没想好。姚松看了他一眼,他转过身,不再看他们。看到梁健的沉默,贺健翔眼底掠过些复杂的颜色。
而在他们说话的时候,那辆之前一直跟着他们的车,也下了高速,远远地缀在他们的后面。车内,一个年轻人双眼紧盯着前面,手却伸进了口袋,摸出了手机。他按了一个号码,拨了出去。
“喂,老大,那辆车在宁州下了高速,已经开始进城了。”
“好的。”
如果梁健正常在单位里上班,那么这个时候,他可能正好是下班时间了。梁健让司机随便开。司机便随意地在大街小巷中穿梭中,而且专往车比较多的地方开。很快,后面的车,就渐渐的看不见了。
就在梁健松了口气,跟司机说:“先往城外开,然后上绕城高速。”
话才刚说完没两分钟,梁健的手机响了。是夏初荣打来的。
梁健皱了下眉头,想这个时候夏初荣打电话来是有什么事?一边想,一边接通电话。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夏初荣说:“梁健,你们在哪?”声音显得有些着急。
梁健顿时谨慎起来,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梁健没如实回答他现在在哪里,而是以问作答,并不是因为不信任,而是他觉得他接下去做的决定,很可能并不是夏初荣他们想看到的,也不是他们能理解的。
夏初荣说:“我刚收到消息,交警那边的巡逻车已经全部出动了。好像是为了找一辆车。我之前听秘书说,你们已经离开凉州了,所以我担心他们要找的是你们。”
夏初荣的消息可谓来得很及时。梁健可以完全肯定,这些交警找的就是他们。梁健电话也来不及挂,连忙对司机说:“有巡逻车在找我们,你机灵点,别被他们抓了。尽快出城上高速。”
电话那头夏初荣听到了梁健的话,问梁健:“为什么不考虑到公安厅来,我想那些巡逻车总不可能开到我公安厅里面来吧。”
梁健迟疑了一下,说:“贺健翔在我车上,他对我还有用,不能马上交出去。而且,到了公安厅,贺健翔的安全,很可能就得不到保障了。”
夏初荣显得有些生气,问:“难道我堂堂一个厅长还不能保证他的安全?”
梁健说:“你应该清楚,公安厅里也不是铁板一块。贺健翔对我来说很重要,我不能冒险。具体的,等我安顿下来后,我再跟你细说。对了,你这几天帮我留意下华那边的动静。”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梁健和夏初荣的谈话,从上下级,到朋友间,再到如今,反倒有些像梁健是上级,夏初荣是下级的感觉。
梁健自己没感觉到,夏初荣或许感觉到了,但并不在意。但旁边的有些人,就免不住惊讶了,看着梁健,眼神奇怪。
车上陷入沉默之中,气氛逐渐沉重。大约十五分钟过后,他们来到了一个十字路口处,绿灯闪烁了几下后,跳到了红灯。前面的几辆车慢慢停了下来,梁健的车也跟着慢慢停下。刚停下,司机忽然说:“梁主席,我们好像没路了。”
话音落下,梁健往前面看去,前面其余三个方向,都各自停了两辆巡逻车,好像正打开了一个大口袋,等着他们往里面钻呢。
梁健毫不犹豫地说:“掉头。”
司机看了下路况,看向梁健,面现为难之色。这条路是主道,此刻又是上下班时间,路上的车排着长队,梁健他们挤在中间,根本没他们掉头的空间。
梁健盯着前面的那两辆巡逻车,有一个警员忽然下了车,朝着他们这边张望。梁健忽然脑中一亮,他转头就对贺健翔说:“跟我下车。”说完,看向姚松,犹豫了一下,目光转到了褚良身上,说:“你也跟着一起来。”
褚良点头,什么都没问。倒是贺健翔下车的时候,问了一声:“我们去哪?”
梁健说:“不想被带那些人带走,就跟着我走。”
三人弯着腰,从静止的车流中,悄声却又迅速地离开,汇入到了路旁行走的人群中。梁健一边走,一边看着百度地图,看了一会后,找到了一个偏僻的小旅馆。距离这里不远,才2千米路。步行一下,也就二十来分钟。
梁健三人,没走多远,梁健就收到了短信,姚松发来了。
“被发现了。”
梁健并不意外。他没回。脚下的步子却快了几分,十几分钟后,就带着另外两人,找到了那家小旅馆。到了门前,梁健才发现,他下车的时候,什么都没拿,除了个手机,什么都没有。还好褚良经验比较丰富,下车的时候,顺手拿了一个包。从包里找出了钱包,开了两个房间。
梁健原本打算他和贺健翔一个房间,但褚良执意让梁健一个人一个房间,拗不过,也只好随他。
安顿好后,褚良敲开梁健的门,说:“梁哥,能不能聊个一块钱的?”
梁健一愣,旋即想起这是一个网络流行语。便说:“想聊什么?”
褚良走了进来,说:“聊聊目前的事情。梁哥,你能不能跟我说说,那个贺健翔,难道你真的打算放他走?”
梁健没回答他,反而问:“那个一千万到账了吗?”
褚良回答:“已经在走程序了,数额比较大,加上他存的是国外银行,和我们有时差,不过最迟明天夜里也能到账了。”
“好的。到时候一到帐,你就联系陈昌国,让他把那些事情处理好。对了,那份我之前让你让陈昌国签字的文件准备好了吗?”梁健又问。
褚良点头。
“带了吗?”褚良说:“签名在我身上,但是文件在电脑里。”
“那就现在重做一份。我有急用。”梁健说。褚良只好去找楼下的老板借电脑。出门之前,他站在门口,欲言又止,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下去了。
他刚走,梁健出了门,进了贺健翔的房间。
刚进去,却发现贺健翔在打电话,听到开门的声音贺健翔忙把电话挂了。梁健的脸色却难看起来,问:“你在跟谁打电话?”
831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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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1去了哪里
从张省长那里离开之后,梁健站在已经比较空旷的省政府大楼前的草坪上,站了许久。拿着手机,想拨出那个熟悉的手机号码,却始终缺少点勇气。
他站了足有半小时,终于说服了自己,拨出了那个号码,可号码却提示关机。这种联系不上的感觉,让他心生恐慌。
她去了哪里?她会去哪里?这些问题,梁健都找不到答案。他不得不认识到,他曾经以为深爱的人,其实并不了解。
在这宁州,她似乎无处可去。那,镜州呢?
梁健能猜到的唯一的地方,只有镜州。梁健此时也顾不上合不合适,就给在镜州的冯丰打了电话,他对胡小英是比较熟悉的。
冯丰接起电话,表示很惊喜。不等梁健说话,就听他大声笑着调侃:“哎呦,我的大英雄怎么今天有空给我打电话了?”
梁健此刻心里全是胡小英,哪里还有心情陪他玩。便正经着语气说:“我有正经事问你。”
冯丰听梁健语气严肃,便也收起了玩笑之意,问:“什么事?”
“我想让你帮我打听一下,看胡小英有没有回镜州?”
冯丰一愣,问:“她回镜州?这种事需要打听吗?她现在是宣传部副部长,这么高的级别,要是回镜州,肯定是大新闻啊!”
对于胡小英的事情,省里已经封锁的很严,毕竟关系到一个女干部的名声,所以,冯丰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梁健也不能把事实讲出来,就说:“她可能是悄悄地回去的,总之你帮我去仔细打听一下,最好去她原来住的家里看看,是不是回去了。”
冯丰向来是个爱八卦的男人,又问:“你老实说,干嘛去打听人家副部长有没有回镜州?还让我去人家家里看看,是不是藏着什么歪心思?”
梁健知道,冯丰就是这么个人,就是句玩笑话。你不回答,他也不会心里记着。但,梁健此刻就是觉得心里烦,控制不住地口气就有些不好:“这么爱打听干什么?让你去看看,就去看看呗。”
冯丰也察觉到了梁健有些不对,也没计较梁健的语气不好,问:“你今天怎么了?”
梁健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那些烦躁,缓了缓语气,说:“没什么。心情不太好。拜托你的事情别忘了。”
“我记住了。你真没事?”冯丰不放心,又问了一句。
“嗯。没事。我先挂了。”梁健说完就挂了电话。电话那头冯丰倒是郁闷起来,想这梁健平时不这样啊,怎么今个火气这么大。郁闷归郁闷,梁健拜托他的事情,他还是很上心,当即就出门去了。
这边,梁健挂了电话后,站在那边,又吹了会风,等心情完全平静下来后,才往家赶。原本打算在宁州城藏几天,但,既然贺健翔已经不在他手上了,那么藏着也没意义。已经好多天不回家,回家看看霓裳,也好。
霓裳的感冒已经好了。好多天不见,看到他,没有笑。而是很谨慎地趴在项瑾的肩膀上,一双纯净无暇的眼睛盯着他的脸,打量了好久,才总算是记起了他是谁,眼睛微微眯起,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这样明媚,心中的那些阴郁,顿时烟消云散。抱过她的那一瞬间,她张开手,柔嫩的手指带着好奇抚在他的脸上,然后又笑了。看着她这样纯净的快乐,梁健忽然觉得,如果让他为了这个笑容,放弃整个世界,或许也是可以的。
往往做父亲的喜悦,总是会在女儿的每一个笑容中,渐渐的加深,渐入骨髓。父亲不像母亲那般,拥有与生俱来的爱。他和女儿之间的相处,更像是一对恋人,从相见相识再到相知相恋,这是一个相对缓慢的过程,但往往等到不可割舍时,却要比母亲的爱来的更加深沉。
人说,父爱如山,或许就是因为有之前这样一个沉淀的过程,所以才会显得更加的凝重吧。
这一夜,霓裳是在他的怀里睡着的,项瑾说,她从未像今天这样如此乖巧,就这么笑着笑着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梁健没去省政府。他想休息一天,陪霓裳一天,顺便也想一想,接下去该怎么做。张省长昨天的话,很对。舆论确实可以借势,但不能依赖。
之前在凉州的行动,梁健过于依赖了一些。而他这一天的休假,却没能休完。中午时分,凉州电视台开始直播陈昌国给遇难家属发放补偿金的新闻。
也不知道这陈昌国是不是故意的,补偿金发放到快结束的时候,他又和上次一样,捧了梁健一把。梁健在电视机面前,听到他的那句话,顿时有种骂娘的冲动。
之前的一百万,虽然数量也比较大,但相比较于有些事来说,这一百万还不够资格做文章。但这一千万就不一样了。
梁健立马给褚良打了电话,问:“这陈昌国是怎么回事?你没跟他说,这一千万是贺健翔拿出来的吗?”
褚良无辜地回答:“说了啊。我还把那份贺健翔签了字的文件发给他了呀。”
梁健听后挂了电话,给陈昌国打了电话过去。第一个没接,第二个,梁健看到陈昌国从电视镜头里走了出去,然后他听到了陈昌国的声音。
“梁主席啊,你好。你看到电视了吗?我完全按照你的意思来办了。”不等梁健说话,陈昌国就说了一长串。
梁健忍着怒气,问:“那份贺健翔签字的文件呢?这一千万是谁掏的腰包你不清楚吗?”
陈昌国一愣,说:“可是,那贺健翔是这次塌楼事件的罪魁祸首啊!要是说这笔钱是他的,估计这些家属的情绪就不会这么稳定了。”
“家属的情绪怎么样是需要你去想办法的事情。但事实是怎么样就是怎么样!钱是贺健翔的,就是贺健翔的,不会是我的,也不会是你的。也不能是我的,或者是你的。一千万,可是足够我们两个蹲上个无期徒刑了!”梁健最后的话,有恐吓的成分在里面。陈昌国作为一个干部,应该清楚,但依然被吓得不轻。忙说:“梁主席,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我马上去办。”
之后,陈昌国到底怎么办了,梁健没有看到。因为他被一个电话,叫去了省政府。华剑军的办公室,不仅有张省长在,还有纪委书记在,夏初荣也在,梁健到的时候,他们三人正坐在沙发上,华剑军坐在办公桌后面,脸色不好。
梁健进去后,路玮霆没泡茶,就关上门出去了。华剑军毕竟比他大好几级,梁健虽然恨他,但面子工程总要做,喊了一声华书记,然后恭谨地站在那里,等待他发话,姿态挑不出一丝毛病。
半分钟时间,华剑军愣是没说话。甚至都没抬头看梁健一眼。张省长有些看不下去,开口打破了沉默:“梁健,今天中午凉州的新闻看了吧?快跟华书记说说这一千万是怎么回事?这种事,虽然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但怎么也得给省里汇报一声对不对?这样的话,我们太被动了。” 张省长的话,听着像是责备,实则是在维护梁健。一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就将梁健的责任卸去了一大半。最后只是一个让领导陷入被动的,不算是责任的责任。
张省长这么一开口,将梁健的责任几乎摘了个干净,华剑军自然就坐不住了。他抬头开口:“虽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但一百万可以,这一千万可不是小儿戏。梁健,你也是一个正厅级的干部,虽然位置上还没跟上来,但级别已经上来了。你应该清楚,这要是干部贪污受贿了一千万,该判多少年!”
梁健回答:“这一点,我清楚。”
华剑军看着他,冷笑一声,说:“既然清楚,你还这么大胆子。你是怎么回事?”
梁健看着他,毫不怯弱,也毫不退让,平静回答:“这跟我胆子大不大有什么关系,这一千万是贺健翔主动要补偿给那些遇难者家属的。”
“贺健翔是此次凉州塌楼事件的主要责任人,在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之前,他的所有资产都应该要进行冻结,你怎么可以……”华剑军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梁健打断:“冻结资产是组织上的事情,我插手不上。现在一千万已经到家属手上,只能说明,组织上冻结资产的速度太慢。而且这也是贺健翔自己心甘情愿的事情,我想拦也拦不住啊!华书记要是不信,可以让我跟贺健翔见一面,我们当面对质一下。”
提到跟贺健翔当面对质,华剑军的眼神似乎闪烁了一下,梁健并不能完全肯定。华剑军说:“他现在正在接受审讯,不能见你。好了,这件事无论怎么样,是你失职在先,你回去将关于这一千万的来龙去脉写一份报告。至于对你的惩罚,我会和张省长他们讨论了之后,再决定。”
梁健就这么被赶出了办公室。路过路玮霆办公室门口的时候,路玮霆从办公桌后面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身子动了动,却又重新坐稳了。似乎是想站起来送他一送,却又停了下来。
梁健并不在意。他走到电梯门口,没有立即走。他站在那里想之前他提到与贺健翔对质的时候,华剑军眼中似乎掠过了那么一丝不自然,梁健心里不由生出了一些担心。他想了想,给姚松打了个电话。
“你知不知道贺健翔现在被关在哪里?”梁健问姚松。
姚松说不知道。梁健又问他,那能不能找出来。姚松说他试试。
832 可能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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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2 可能逃跑
姚松的试试还没出结果,倒是夏初荣这边先有了动作。韩磊被抓了。据说,华剑军收到消息的时候,夏初荣和张省长他们都还在他的办公室,看到他皱眉,然后沉脸的表情,据夏初荣后来说,那种感觉,比较爽。
韩磊是在宁州被抓的。当时因为贺健翔的事情,韩磊已经回到了宁州。可是,他没想到,刚回来没多久,又进了公安厅。
没有审讯,夏初荣直接将一沓证据送上了法庭。而韩磊要做的就是,等待庭审,然后判决。庭审之前,因为涉嫌案件的情节严重恶劣,不能保释。
夏初荣的动作很快,一切都推进的很快。
而在夏初荣推进着这些的时候,梁健也找到了贺健翔的关押处。可还没等到梁健去找他,就收到消息,说贺健翔逃走了。
梁健本能的有些不相信。他们收到逃跑消息的时候,是在晚上。而七八个小时后,在宁州新闻中,梁健看到了贺健翔——的尸体。
贺健翔的尸体是被早起跑步的路人在松塘江边上发现的。
梁健看着这个新闻,有些难受,却并不意外。他给夏初荣打了电话,问:“贺健翔的尸检出来了吗?”
夏初荣说:“还没有。”
梁健说:“我觉得他不太可能会逃跑。”
夏初荣没说什么。梁健挂了电话后,看着新闻发呆。不知道过了多久,电话忽然响了,将他从失神中拉了回来。
是褚良的。褚良说,快递到了。
褚良问他:“我去拿,还是你去拿?”
梁健忽然有种沧海桑田的感觉,好像前不久,他还在跟贺健翔谈判,可此刻,他却已经成了一具松塘江中的浮尸。
“一起去吧。”梁健说。
两人在省政府门口碰的头,梁健坐进车,褚良就将装着手机和地址的文件袋递给了梁健,说:“我跟快递员说了,让他在那里等我。”
地址上写的地址距离省政府不远。开车五分钟,就到了。这是一个别墅区。梁健他们的车在别墅区门口被拦了下来。
保安上来问:“你们是来找谁的?”
褚良掏出警徽,说:“我们是省公安厅的,来这里办点公事,你把门开一下。”保安扫了一眼他手机的警徽,又把目光往车子里在梁健和褚良脸上扫了扫后,谨慎地说道:“前几天就有一个拿着个假警徽想混进去的小伙子,我哪知道你现在手里拿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你要是真进去办公事,那你说说,办什么公事?我帮你联系当事人确认一下。”
保安说的也在理一些。梁健也不想与一个保安在这里纠缠,他们不过是来拿个快递,其实不需要进去拿,既然快递员还在等着,让他送出来就行。梁健拦住了褚良想再和保安沟通的想法,拿起手机给快递员打了过去。
“你好,我们现在在小区外面,麻烦你把快递送出来行吗?我有点急事,要马上走。进去拐一圈,不方便。”梁健撒了个谎。
却听那快递员说:“啊?刚才你们家里门开了,我就把快递送进去了。”
梁健一愣,想这贺健翔不是说这家里没人的吗?褚良见他神色不太对,就问:“怎么回事?”
梁健回答:“快递员说,8幢有人在家,他给送家里去了。我记得,贺健翔好像说过,8幢没人的对吧?”
褚良听了,也是一愣。他下意识地说:“这贺健翔不会是在骗我们吧?”
梁健却不这么认为。按照当时的情况,骗梁健,对他没有丝毫好处。难道,真的是贺健翔的那个朋友回来了?梁健想着,朝那还在车边等着他们的保安喊道:“你好,问你个事。”
保安凑了过来,问:“啥事?”
梁健问:“里面8幢的户主近期从国外回来了?”
保安一愣,想了一会后,说:“8幢啊,他们一般只有年底才会回来的,现在天热,肯定是不会来的。”
听保安这么一说,梁健和褚良相视一眼,都从各自眼神中,看到了些许不好的预感。
联想到贺健翔的死亡,梁健口中念出了一个名字:韩冰。
那边的人肯定已经知道了这个包裹的事情。就算不是贺健翔说的,只要韩冰有跟她姥姥那边联系过,就瞒不住了。
梁健又问保安:“这个小区,是不是就这么一个门?”
保安警惕地看着他们,问:“你打听这个干嘛?”
“我叫梁健。”梁健将钱包里将身份证掏了出来,让褚良递给那个保安,他说:“我是省政府妇联的副主席,你可以打电话到妇联去查,看有没有我这个人。但是,我现在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进去。希望你能给个方便。”
保安看看身份证,又弯下腰来,透过车窗,仔细地端详梁健。褚良也将身份证掏了出来,学着梁健,将家门给通报了一遍。保安似乎也是当过兵的,褚良不知从哪里看了出来,说了这样一句话:“我知道你当过兵,我也当过兵。你要是真不放心我们,可以上车跟我们一起进去。”
保安亭中,就他一个人。他自然不可能跟着梁健他们一起进去。但或许所有当过兵的,相遇的时候,即使不相识,也都会有一种莫名的友好。保安终于松口让他们进去,但他们两个人的身份证得押在保安亭。
梁健毫不犹豫地停下,还没等杆子完全升起,褚良就踩了油门冲了进去。汽车飞驰的时候,梁健似乎听到保安在背后喊:开慢点,小心人。
8幢在哪里,梁健不知道。但土豪小区有一个特点,就是房子不多,所以想找8幢并不难,跟着顺序,很快就找到了。梁健他们车子还在十来米外的时候,就看到有两个人正从那个别墅里面出来。看他们转身锁门的样子,显然他们有钥匙。
那两个人中,有一个人梁健很眼熟。褚良也眼熟,因为他曾经在电视上见过多次,韩冰。
褚良问:“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东西是韩冰的,韩冰才是正经的东西所有人。梁健不过是在贺健翔的帮助下,偷偷地想把东西透出来的人。说得直白一点,他是小偷,现在碰到了正主。
韩冰和另一个男人一前一后地从别墅外的院门里走出来,出来的时候,目光扫过梁健的车子的时候,停了下来。
也就是她停下来的一瞬间,梁健忽然决定:“有没有办法,撞到他们,只把他们撞晕,或者撞倒也可以。”
褚良没说话,而是很快就听到了汽车的轰鸣声。
突然的猛烈加速,让车子像是一根箭一样射了出去。梁健看到转速盘上的指针一下就跳了上去。梁健还看到,门口韩冰两人忽然变色的脸。而在这时,褚良却喊了一声:“趴下!”
梁健不明白褚良为什么这么喊,但下意识地却照做了。十多米的距离,只是一眨眼的时间,梁健刚趴下,褚良就来了一个急刹,在尖锐的刹车声中,梁健明显感觉到了车子撞到了什么,那种略沉重的撞击感,让梁健的心砰砰地跳动着。
他知道,要是这下没控制好,那么他两秒之前的那句话,就成了谋害两条生命的元凶,不管这两个人是不是真的罪孽深重。
车子停了下来。梁健压制着剧烈跳动的心脏,还有眩晕的脑袋,伸手去推车门,想要下车。一只手却在这个时候,从旁边伸了过来,拉住了他。
“你别下去,我下去。”褚良说完,就下了车,加速和急刹好像对他并没有什么影响,梁健微抬着头,目光中,他的身影略带着一些重影,从车头前跑过,然后跑到车边弯下腰捡起了一个东西,又绕过车头跑了回来。坐进车,他就将一件东西扔到了梁健这边,然后方向盘一转,一脚油门车子又出去了。
梁健愣愣地坐在那里,直到车子开出去有好一会,才缓缓回神。他僵硬着身体,问褚良:“他们两个怎么样?”
褚良的声音听着很冷静:“应该没什么大事。女的的腿可能骨折了。男的,头撞到了栏杆上,可能会有些脑震荡。”
梁健记得褚良只是弯腰捡了一个包裹,但这短短可能只是两三秒的时间,他却观察了很多。顿时间,梁健对褚良有种刮目相看的感觉。他忽然想起,之前他要下车,褚良不让他下去……
刚才没反应过来的他,此刻平静下来后,就立刻反应了过来。他是想万一出事的话,他一个人承担,他是为了保护梁健。
在那样的关头,他还能想到梁健,除了冷静之外,还有仗义。梁健问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褚良回答:“一个人进去总比两个人进去要好。我看过了,刚才那里虽然有摄像头,但角度不好,应该拍不到车里面。”
梁健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感激褚良?那是肯定的。可是,褚良的这种自我牺牲,让梁健心里更多的是愧疚。
为什么梁健要这样子做。就算没有这个证据,只要他坚持下去,总能找到其他的把柄,总能将那些人绳之于法。但梁健却选择这样极端的方式,当然是因为他心底的私心。
835惊魂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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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5惊魂一刻
一间临时布置成书房的房间里,梁健和老唐相对而坐。茶几上,放着一套茶具。老唐给梁健倒了一杯茶水,递到了梁健面前,说:“尝尝!蒙顶黄牙。”
梁健接过,没喝。他心里有很多困惑,很多关于老唐身份的困惑,可从某个角度上,梁健并不想开口去问。有些东西,一旦问了,其实就代表着,梁健愿意接受这段突降而来的血缘关系,还有这段关系所带来的沉重使命。
不可否认,梁健还是有抗拒的。
可是,不问不代表老唐不会说。他想做鸵鸟,老唐可不会允许。
这个话题,开始得很直接,老唐直接将一个肩章扔到了梁健面前。梁健对军队的肩章并不是很了解,但眼前这个肩章,电视里看到过不少次,不算陌生。梁健愣了愣,抬头惊讶地看着老唐。虽然想到老唐的身份应该会很高,可没想到,老唐的身份足以跻身天朝最顶端的几人。
可,这时,老唐却淡淡一笑,很随意地说:“这个是两年前的事情了。现在我,从明面上讲,我就是个退休的老人,什么职务也没有。当然,这是明面上。今天,我要跟你讲的,是藏在后面的事情。”
说到这里,老唐收起了随意的神色,神情认真起来:“我知道你心里,对于我这个缺失了三十多年的父亲还是很抗拒。以前的事情,我一直没跟你说,是因为我觉得还不到时候。但现在我想穿了,如今我到了宁州跟你相认,那么你是我儿子这件事情就藏不住了。与其等着别人来告诉你以前的事情,不如我亲口来说。”
梁健没说话,微低着脑袋,目光看着茶杯中,清澈的茶水。老唐看着他,眼底掠过一些复杂情绪,然后慢慢说了起来。
以前的事情很长,有些事,老唐说得并不十分详细,甚至很多事,只是一带而过。但梁健依然感受到了几十年前的那个年代,老唐他经历的是怎样的惊险。生与死,好像都只是在无声无息之间。没有明面的交锋,只有笑容背后的冰冷刀尖。
老唐说,没有一个父母愿意和自己的孩子分离。这句话,梁健曾听他说过一次,此刻再听他说的时候,多了一份理解。或许,这其中也和霓裳有关,随着霓裳的长大,梁健做父亲的感觉也越来越浓厚。
老唐还说了很多。梁健都只是听,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讲完了自己的事,老唐看着他,好久,见梁健一直没说话的意思,叹了一声,说:“我现在还能再撑几年,所以你之前说过要去永州,我也想过了,去锻炼一下也好。但,我老唐家就你一脉单传,说是使命也罢,说是我逼迫你也行,这些事,你终究是要面对的。再说穿一点,就算你不想承认你不是我老唐的儿子,可有些人不会这么想。只要你身上流淌着我老唐家的血,那你对他们来说,始终是个威胁。与其,到时候毫无反抗之力,为什么不趁着现在还有时间,努力强大自己。这样最起码,以后你可以保护自己,保护你的家人。作为一个男人,如果不能保护自己的家庭,就算是再成功,也是不成功的。”
老唐的最后一句话给梁健的触动很大。他沉默了一会,说:“我知道了。但永州,我还是会去。”
老唐笑了,说:“没问题,在永州的时间,你正好可以开始慢慢熟悉家里的一些事情。”
梁健点了下头。这时,书房门被敲响了。梁健站起来去开了门,技术员站在门外,看到梁建,说:“U盘里的东西已经全部整理好了。”
老唐在后面也听到了,走了过来。梁健问:“都是些什么?”
技术员看了一眼老唐,老唐说:“他是我儿子,没什么不好说的。”
梁健看到技术员眼里有惊讶之色,但他很快就恢复正常,开口说道:“里面主要是一些钱款的来源和去向,我都查过了,这里面,大部分钱最后都去了国外银行的一个账户。账户的主人属于名叫周汉英的老人,今年八十多岁了,目前住在云南那边。”
接下去,技术员说了一个小镇的名字,梁健听到之后,心中一震,脱口就说:“她是韩冰的姥姥。”
老唐神色没动,平静地问技术员:“上面有没有写着这些钱都是哪里来的吗?”
技术员回答:“一部分有,一部分没有。”
老唐和梁健相视一眼,互相眼睛里看到了一丝喜色。老唐说:“去把能查清楚的款项都查清楚,然后匿名发到中央纪委那边,另外之前查到的那些,都一起发过去。如果两个小时后没动作,就给他们的领导打电话,就说是老连的命令。”
技术员听了后,就去忙了。梁健问:“需要给连叔叔打个电话吗?”
老唐却说:“你叫老连叫连叔叔,叫我却叫老唐,你觉得合适吗?”
梁健知道老唐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让他喊老唐父亲,还是有些难。他犹豫了一下,说:“那我以后也喊老连好了。”
老唐笑了一下没说话。
梁健在老唐这座农家小院没有多待,里面的一切,让梁建都觉得不太真实,虽然这一切,以后都会是他生活的样子。
本来老唐留他吃午饭,马雅的电话给了他推辞的借口,迅速离开了那里。可刚从那里没走多久,梁健忽然接到姚松的电话。
“梁哥,出事了。”姚松的声音很焦急。眼看着,华剑军和韩冰那伙人就要被推下神台,忽然听到出事了三个字,让梁健的心脏蓦然收缩了一下,一下子就紧张起来。他不希望横生枝节。
没等梁健问,发生了什么事。姚松就已经说出口:“梁哥,褚良中枪了。”
感觉好像是晴天霹雳一样,梁健一脚刹车就踩了下去,尖锐的刹车声,让电话另一头的姚松瞬间紧张起来,忙不迭地问:“梁哥,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梁哥,你说话!梁哥……”
好半响,梁健才回过神,努力冷静了情绪后,问:“那他现在怎么样?”
“还好,那个凶手应该是没怎么用过枪,准头不好。肩膀打穿了,现在在医院了。我在陪着他,厅里还派了两个人过来看着,怕那个凶手再出现。”姚松说。
“没抓到凶手?”梁健问。
姚松回答:“有两个人,开车过来在省政府门口等着。而且位置选得很好,摄像头没拍到。”
“在第一医院吗?”梁健问。
“是的。”
“那我现在过来。”梁健重新启动了汽车,往第一医院赶去。而他的脑袋里,却想着韩冰这个名字。
不用怀疑,这次的事情,幕后的人肯定是韩冰,因为那个包裹。
梁健暗暗自责,他没想到韩冰的动作会这么快,他应该更小心一点,不应该让褚良再回公安厅的。
一路,车子开得飞快。到医院的时候,褚良已经从手术室出来了。子弹没留在体内,所以相对来说,伤害小了点。褚良看着梁健内疚的样子,咧着嘴,笑得很难看,说:“梁哥,你看我这不是没事么。你放心,我命大着呢!”
梁健也跟着笑,可心里却不那么好受。
离开医院,坐在车里,有些神不守舍。他想,和华剑军的这场博弈,必须尽快地结束,否则拖下去,只会有更多的人受伤。
他身边的人,无论是谁受伤,都是梁健所无法承受的痛和折磨。
前面是一个路口,正好跳到了红灯,梁健停了下来,拿出手机准备给老唐打电话,想跟他说,让他想想办法。电话还没拨出去,忽然砰地一声巨响,车子在巨大的撞击力下,往前冲了出去。而这个十字路口的另外两个方向,正好有车过来。
眼看着,一场车祸又要发生。危急时刻,梁健猛地一个方向盘,往右转去,他的车身刚偏过,那辆从左往右驶过来的小轿车响着尖锐的鸣笛声,与他擦肩而过。
梁健有个不是很好的开车习惯。等红灯的时候,他不喜欢挂空挡,以前学车的时候,教练曾因此说过他很多次,但这一次,他很感激自己这个习惯,救了他一命。
这突然的意外,让路口的交通停滞了下来。那辆被梁健惊吓的不轻的小轿车在不远处停了下来,下来一个女司机,惊魂未定地快步走到了梁健的车面前,等到梁健摇下车窗,口水就带着汹汹气势扑面而来。
梁健只好不停地道歉,等女司机泄了惊慌和愤怒离去之后,他再想起来,想去看撞他的那辆车时,却发现,那辆车已经没了。
他忽然意识到,这可能不是个意外,而是有人故意的。
而他又再次发现,这个路口,没有监控。之前有好几个路口,偏偏在这个路口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看来那辆车的主人,是对这个交通情况很清楚的。
梁健将车子挪到了一边停下,然后给老唐打电话。对褚良和他的杀害,都没有成功,只要韩冰他们没有落网,梁健想他们就不会放手。梁健让老唐立马派人将项瑾他们保护起来,他害怕韩冰狗急跳墙,用项瑾来威胁他们。
836 疯狂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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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6 疯狂一击
电话挂断,梁健就开车往家里赶。开到一半的时候,梁健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他拿出手机拨通了项瑾的手机,可是嘟嘟的声音,一声连一声,却始终没人接起。
梁健心里顿时焦急起来,又打了过去,响了两下,被接了下来,听着电话那头传来梁母的声音,梁健的心稍稍放了下来。他问:“妈,项瑾呢?”
梁母回答:“项瑾和你李妈妈带着霓裳到下面去散步了。”
梁健一听,心里突了一下。但他不想吓到梁母,只好装作平静地问:“那李妈妈手机带了吗?我有事找项瑾。”
梁母说:“她应该带了吧。我也不清楚。事情很急吗?要不我下去叫下她们?”
梁健犹豫了一下,说:“好的。”
同时,踩着油门的脚又往下压了压。
可梁健还是慢了。
到了小区,停了车,梁健看到梁母皱着眉站在楼道口,四处张望着,手里还拿着手机。顿时,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梁健忙走上前,问:“妈,怎么了?项瑾他们呢?”
梁母回答:“不知道么。找了一圈都没看到,问保安也说没看到她们。给李妈妈打电话,也是关机。”说完,又问梁健:“你怎么回来了?是有什么急事吗?”
梁健没敢梁母说出实情,他忙劝了梁母回楼上,叮嘱了一声说让他锁上门,谁敲门都别开。梁母疑惑地看着他,问:“为什么?”
“没什么?”梁健回答,可脸上的焦急神色已经藏不住。梁母察觉到了什么,站在楼梯上,不走了,问他:“你老实说,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有!妈,我就是有点急事要找项瑾商量一下。你先上去吧,我去找项瑾,找到了给你打电话。”梁健一边说着,一边将梁母往楼梯上推。梁母将信将疑地上去了。梁健没去小区周围找,他直接去了保安室。他记得,小区周围,包括小区里面,有不少的监控摄像的。
保安室内,有两个保安坐着,一个在玩手机,还有一个年长的在看报纸。梁健走进去,他们都抬起了头。梁健在这里住了也有段时间了,都认识。年长的笑着问:“呀,你今天在家呀。有什么事吗?”
梁健尽管脸上还算平静,但心里实际已是心急如焚,也顾不上和他们客套,直接就说:“我要看下监控,大概半小时内的。”
梁健的身份,保安是不清楚的。按照规定,这监控,除了他们保安自己,只有警察才有权利查看。年长的面露为难之色,也没一口拒绝,而是问:“是家里丢什么东西了吗?”
梁健本想摇头,但转念一想,这种事情,一下子跟他们也解释不清楚,就算说了,人家也未必会信。于是,就点头说道:“是的。”
保安一听,立马紧张起来了,连着问:“丢了什么?贵重不贵重?报警了吗?”说着,就要去拿电话机,报警。
梁健忙拦住,说:“我已经报过警了。警察说,让我先到这里来看看监控,如果能找到什么线索,这样他们来的时候,工作也能快一点。”
可能是因为听到梁健说丢了东西,怕担责任,保安丝毫没有怀疑,带着梁健就往保安室后面的房间走去。
推开门,房间内的值班人,正两脚架在桌子上,整个人躺在椅子上,呼呼大睡,甚至还能听到呼噜声。
保安尴尬地朝梁健笑了笑,上前去推醒了值班人员,说:“有业主要看一下半个小时内的监控视屏,你给他放一下。”
值班人员睡眼朦胧,坐了起来,转头看了梁健一眼,又呆愣了一会后,忽然皱着眉,对保安语气很差地说:“他有证明吗?”
保安回答:“没有。”
梁健问:“什么证明?”保安回过头来告诉他,除非是公安,不然要查看监控,要到物业那边去打证明的。”
天朝的特色,就是程序繁杂冗慢。梁健深知这一点,原本撒谎,也就是想方便一点。没想到,这个值班的,根本就是愣头青。梁健没办法,只好搬出了自己的身份:“我是省政府的,梁健。如果,你觉得我没有证明不能查监控的话,没问题,我现在就可以打电话给省公安厅的厅长,让他给你们领导打电话。但,我想你肯定不希望我打这个电话,因为你肯定不想你领导知道,你在上班时间竟然睡觉。你要知道,你因为睡觉而错过的每一帧画面,都有可能记载着一幕犯罪事件。”
保安似乎对梁建的身份有所耳闻。见梁健神色严峻,有翻脸的趋势,忙低声劝那值班的。值班的似乎也是被梁健最后的那些话吓到了,没劝几句,就开始动手找出了半个小时内的监控,然后让出了位置。
梁健坐了过去,开始查看。梁健让值班的帮忙调出自己所住的那栋楼门口的监控。他看到,大约二十五分钟之前,项瑾抱着霓裳,和李园丽三个人从楼道里走了出来,然后在门口站了会,似乎在考虑往哪边走。最后,往右转弯,走出了监控视频范围。
梁健转头问那个值班的:“那个方向过去,是哪几个监控?”
值班的仔细看了会,又从抽屉里翻出了一份图纸找了起来,看他缓慢的动作,梁健心内有若焚烧。他一把抢过了图纸,不管值班的难看的脸色,目光快速地图纸上掠过,然后找到了那几个数字。
“8号,9号……”梁健念叨着,从一排的监控中找到了8号和9号视频,然后找到了项瑾和李园丽三人的身影。视频中,李园丽边走,边在逗被项瑾抱在怀里的霓裳,神情愉快。而霓裳,偶尔手舞足蹈,显然也十分开心。看着这些,梁健心里有若刀割。
这时,保安走上来,轻声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真的不需要我报警吗?”他好像看出了些什么。
话音刚落,梁健的手机响了。梁健拿出来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看着闪烁的屏幕,电话还没接起,梁健的脑海里就已经闪出了一个名字。
电话接起,那头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有点陌生。但梁健知道她是谁。
“梁健,对吧?”女人问。
梁健冷着声音,说:“我知道你想干什么。项瑾不仅是我妻子,还是项部长的女儿。这一点,我想你在做这件事情应该想清楚了吧?”
女人笑了起来,脆生生的笑声,落进梁健的耳朵里,就好像是古装电视剧里的大女反派那种张扬嚣张至极的笑声,令人厌恶至极。
她说:“我当然知道。但是,你已经逼得我走投无路,你觉得我还会怕一个项部长吗?而且,说实话,以前建军在北京的时候,就没怕过那项部长,现在又怎么会怕?”
梁健没说话。女人忽然声音尖利起来:“我给你半个小时时间,你好好想清楚,是要你的孩子跟妻子呢,还是要前途!想清楚了,就给这个号码打电话!我告诉你,别试图让公安厅的那条张强的狗来帮你!没用!你找不到她的!记住了,半个小时,半个小时后,我接不到你的电话,那你就等着给你的孩子和妻子收尸吧!哦,对了,还有一个老女人,你家保姆是吧?那就是三条人命!你好好想清楚了!”
“你敢!”梁健狂吼。狰狞的神情,歇斯底里的声音,将旁边的保安和值班的都吓了一跳。保安回过神来后,转身就出去了,估计是报警去了。
电话那头,女人呵呵地笑,说:“我有什么不敢!我告诉你,梁健!这个世界上,最狠的人,不是什么小人,男人,而是女人。被逼急了的女人。我就是那个被你逼急了的女人!所以,不要怀疑,我绝对有跟你同归于尽的决心!”
女人声音平静,但那股子疯狂,却让梁建根本生不出任何怀疑的情绪。半个小时后,如果梁健没打电话过去,或者说,没给她想要的答案,那么等待他的,必将是梁健无法承受的结局。
电话断了。梁健拿着手机,听着嘟嘟的忙音,瘫坐在椅子中,好久都不能振作起来。这种即将可能失去她们的恐慌,让梁建抑制不住地想要颤抖。
“你……没事吧?”值班的在后面慢慢走过来,轻声问。梁建回过神,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精神了一些。他站了起来,对值班的说:“你帮我顺着这条路找这三个人,看她们是在哪里不见的。找出来告诉我!”说完,也不管值班的有没有挺清楚,就拿着电话,走到了一旁。
“你在哪里?你的人呢?”梁建拨通了老唐的电话,声音中充满了责怪和火药味。老唐感觉出了不对,问:“是不是出事了?”
梁建忽然忍不住想哭,他抬起头,不让泪水流出来,可声音却控制不住地哽咽:“项瑾他们被韩冰的人带走了。”说完,梁建停顿了一秒,又补充了一句:“还有我妈。”
老唐愣了一下,问:“哪个?”
“你老婆。”梁建抬手抹去眼角渗出来的泪水,回答。
老唐沉默。半响,问:“你现在在哪里?”
“在小区的监控室。”梁建回答。
“有没有报警?”老唐又问。
梁建还没回答,就听值班的喊了起来:“我找到了,她们在这里不见了。”
“我先不跟你说了。”梁建挂了电话,就跑了过去,值班的指给梁建看,说:“从这个监控到这个监控,中间只有一条路,没有其他地方去。这里还有她们,但是这里一直没出现,她们肯定是在这中间出了什么事。”
值班的说完,看了一眼梁健,轻声问:“她们是不是被人绑架了?”
梁健没理他,低头查看着那两个视频。他自己仔细对比了时间,发现那段时间里,只有一辆车离开。
但这半个小时内,梁健并没有看到这辆车进来,应该是很早之前就已经停在那个地方了。看来韩冰是早有两手准备了。
梁健让值班的调出那辆车的车牌照,抄了下来,然后立马发给了老唐。
839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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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9尘埃落定
中央纪委的人,傍晚的时候就到了。梁健正在家里,陪着项瑾看着霓裳,忽然接到了张省长的电话。
华剑军是在办公室被带走的,没有手铐,没有挣扎,没有喧闹,张强说他被带走的时候,显得很平静。
韩冰已经被控制在公安厅,韩磊就这两日就会定刑。就算上面的人有心帮他,就算没有梁健提供的那些致命证据,就凭韩磊和韩冰他们两人所犯下的那些事情,他们的疯狂也足以毁掉华剑军。
他的不挣扎,不反抗,平静地等待在那里,或许只是因为,他已经认命。
华剑军的倒下,必然意味着,上面也要动荡一段时间。这一点,从老唐提出说要连夜回北京,便能看出来。
老唐连夜就走了,梁健送他去的机场。在登机前,老唐对梁健说:“这一次,算是有惊无险。但我希望你能记住这一次的教训,男人,只有能保护自己的家人才能算是男人。我很庆幸,努力了这么多年,我终于做成了一个真正的男人。我希望你不要像我一样,要用这么多年。”
梁健懂得老唐的意思,怎么样才能保护自己的家人,实力。既然,有些事逃避不了,那么就只有强大自己,来面对它们。
老唐走后的第二天,梁健又收到了消息,张强暂代省委书记一职,全权处理一应省委事务。
这样的一个消息对于张强来说,无疑是一个利好消息。之前张强就暂代过一次,上面肯定会考虑这个因素,所以这一次的暂代,转正的机率很高。而,就算最后,省委一职还是会由中央下派,但挑选和走流程,都需要一定时间。这段时间,张强接受省委的事务,对江中省的一个全局掌控,加上这之前的影响,都能够让他在之后新的省委到来后,占有很大的主动权。也就是说,这一次,无论张强接下来能不能成功上任省委书记一职,他都将会是江中省实际上的一号首长,谁都不再可能撼动他的地位。
至于凉州那边,项部长在昨天夜里已经到宁州,而那些人也在深夜被带到宁州某处地方,展开审讯。据说,他们到那边的时候,凉州市委书记于书记,正准备逃走。只可惜,秦市长恰好出现在他家门口,拦了他五分钟时间。也就是这五分钟,让他成功被捕。
秦市长为何这么凑巧,真的只是凑巧吗?
当然不是,华剑军是在政府大楼被带走的,很多人都看到了,虽然没有手铐,但这段时间的风云变化,那些人总会有些耳闻,总能猜到一些。如此一来,消息必然走漏。
华剑军都倒了,当时面对梁健自信嚣张无比的于书记,自然就要开始心虚了。人一心虚,就会萌生退意。
梁健料到会如此,所以给秦市长打了一个电话。秦市长被压了这么多年,自然是乐得看到于书记倒霉,办起事来,自然也是不遗余力。
接到秦市长说人已经被带走的消息后,梁健算是彻底放下了心,他也算是对那七十八条无辜生命,有个交代了。
事情到此,终于算是尘埃落定。华剑军的倒下,不仅上面会动荡,省府内也会有一番清理。就算考虑到稳定问题,一些人可能只是谈话,但总有一两个,会受牵连。但这些,梁健都不想再管,不想再操心。
从胡小英出事,到现在,似乎有一个多月的时间。这段时间里,梁健每一天的神经,几乎都是紧绷的,每一天都在算计,都在紧张……终于,可以不用再紧张,再算计,这种感觉很好,很放松,很享受。
梁健在家休息了一个星期,这 一个星期内,江中省内,风云迭起,却又在一个星期后,忽然间风云散去,变得清朗起来,好像之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省府内的人照常上着班,闲得没事的,凑在网上聊聊八卦,甚至八卦中,都很少有人提起这一个星期内发生的事情。好像所有人都约好了一样,没注意到那几个消失的人。他们似乎从来都未存在过。
对于这些,梁健都不知道。他关了手机,连电视新闻都没看,只是陪着项瑾和霓裳。
一个星期过去,梁健终于觉得,自己似乎缓过劲来。可,这种每日陪陪项瑾,逗逗霓裳的日子,太惬意,让他陶醉其中,不想醒来。是项瑾打开了他的手机,拿给了他。
项瑾笑着说:“你再不去上班,我和霓裳就要饿死了!”
她们两当然不会饿死,这不过是一句玩笑话。但她是在提醒梁健,有些事,逃避不了一辈子。确实,梁健或许可以选择不走政治这条路,但他选择不了他的出生,他的血脉,还有注定要他承担的责任。
手机一打开,就有很多短信进来,滴滴响个不停,听得人心烦。梁健将它塞进了抽屉关上,还是响。
忍了一会后,索性也就平静了下来,关掉声音,一条一条将短信打开,慢慢读了起来。很多都是祝贺的短信,祝贺他又升迁了,从此就是一方父母官,天高皇帝远。
梁健起先有点雾水,后来看到一条高成汉的短信,才知道,原来张省长代理省委书记后第一件事,就是确定了他调动的问题。
他的级别早就是正厅,只不过位置没跟上。如今,永州市委书记一职,也算是补上了。短信中,还有张省长的短信,让他看到短信后,去他办公室一趟。
既然看到,就只好出门了。一个星期没出门,梁健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开着车,穿梭在繁忙的大街上,总是出神。
他来这里多久了?一年多?好像也快两年了。这两年里,很多事,有浑浑噩噩的时候,也有雷厉风行的时候,有叱咤风云的时候,也有低潮难熬的时候。此刻回忆起那些事,梁健总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到了省政府,梁健停了车,一如既往地往原来的省长办公室走。可一到门口,看着那紧闭的门,梁健忽然想起,张省长虽然是暂代,但估计秘书处的人,肯定会劝他搬去省委那边。确实,在那边的话,有些事也方便一些。
梁健调头往省委那边走。到了省委书记的办公室门外,路玮霆忽然从旁边的秘书办公室中走了出来,看到梁健,喊了一声:“梁主席。”
梁健看到他,愣了一下,然后才回过神来,说:“路秘书,我来见张省长。”梁健还没改口,也觉得不必改口,张强不是会介意一个称呼的人。
路玮霆过来打开了办公室的门,说:“张书记吩咐过了,只要你过来,直接进去就可以了。”
“谢谢。”梁健走进去,路玮霆跟进来,给他泡了茶之后,又退了出去,关上了门。张省长正在处理文件,见梁健进来,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埋下了头,说:“你先坐会,我把这份文件看完。”
梁健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打量着办公室内的环境。这办公室,他也来过几次,倒也不算陌生。此刻,换了主人,里面的东西却没什么换,除了少了一些华剑军私人的东西,多了一些张强习惯的东西,其余的基本都是原样。
梁健扫了一圈后,就收回目光,喝起茶来。茶还是张强以前爱喝的茶,味道是梁健喜欢的味道。
茶喝了十分钟,张省长终于放下文件,端着茶杯,走到了梁健左边,坐了下来。
坐下后,张强问:“在家休息得怎么样?”
梁健笑着回答:“还不错。”
张强说:“我看你是都不想再回来了吧。”
梁健笑笑没接话。忽然,他想起一事,便问:“张省长,你原来的秘书萧正道呢?我好像有段时间没看到了他了,他调走了吗?”
张省长点头,说:“我看他年纪也大了,做秘书也没什么心思,就放他下去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最近一直没看到他。解了疑惑,梁健也就不再多问。张强说:“永州市委书记一职,已经确定下来了,基本上定在一个月后去上任,这个时间有问题吗?”
一个月时间也算长了,梁健摇头:“没问题。”
张省长说:“那就这么定了。到了那边,你就是永州市的父母官了。好好表现。我相信你。”
“谢谢张省长的信任。”梁健这句谢谢说的真心实意。要不是张省长一直以来的信任,他或许也不会有今天这样的爆发。
张省长又和梁健说了一些话,话不多,但梁健听着,总觉得有些奇怪,但又说不出奇怪在什么地方。
走出张省长办公室后,梁健想,既然要去永州了,今天也到了省政府,就去看看高成汉。水利厅不远。
梁健去的时候,高成汉正在忙。他和他也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见了。看到他,高成汉一笑,说:“你不来,我还打算去找你呢。”
两人坐了下来后,高成汉笑着说:“那时候,你还在镜州,我就劝你来永州,结果你一直没来。没想到,现在我到宁州了,你倒去永州了。不过,这样也好。永州的百姓,还算有福。我相信你一定能会是个好领导。”
梁健笑说:“有你这个前辈在前面,我压力很大啊!”
两人笑着闲聊了几句后,梁健问到重点,关于永州的一些情况,需要注意的事情。虽然高成汉出来有一段时间了,但毕竟曾经在那里做过很多年的市长,大概情况还是了解的。因为时间有限,高成汉也没有细讲,大概说了一些后,两人约定回头找个时间,细谈。
高成汉还有事情要忙,梁健就没有多待,离开了那里后,径直回了家。
840出发永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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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0出发永州
第二天,梁健正在准备永州之行的一些东西,忽然接到了胡小英的电话,她换了一个手机号。
她约他见面。梁健立即应下。自从那天在张省长办公室外见过后,梁健一直想再见她一面,可是她的手机一直没打通。
靠近城中心的一个小商业区边上,一处河边的特色咖啡馆中,贴着河的窗边,两人面对面坐了下来。如今的胡小英,看着,和以前不太一样了,除了瘦了一些,身上的气质也有了些变化,感觉,恬静了许多,没有了以前的一些锋芒。
和那天在张强办公室外看到她相比,今天的梁健,心情平静了许多。这些天在家,他想通了很多事情。
他微笑着,开玩笑道:“你好,我叫梁健。”
胡小英也笑了。伸出手,与他的手握在一起,说:“我叫胡小英。”
两人相视而笑,那些曾经横亘在彼此之间的芥蒂,至此也在两人的笑容中,烟消云散了。既然选择了重新开始,那就用一种新的方式来重新相处。
两人不谈工作,不谈过往,只是聊聊最近的一些电影,看过的书。梁健发现,其实除了工作,她和他之间,还是有很多的话题,有很多的共同点。
两人在咖啡馆中,坐了一个下午,始终没谈一句有关工作,有关过去的话。快五点的时候,项瑾打来电话。梁健看了一眼,站起来想走到外面去接,胡小英拦住了他,轻声说:“就在这说吧。没事。”
梁健便坐了回去。电话接起,项瑾问他:“回来吃晚饭吗?”
梁健看向胡小英,捂住话筒,问:“待会要不一起吃个晚饭吧?”
胡小英回答:“不了。我约了人。”
梁健便松开了手,回答项瑾:“回来吃的。”
“好的,那我们等你。”项瑾挂了电话。她没问,梁健跟谁在一起。
走出咖啡馆,梁健正想提出送胡小英回去,却看到有车在门口的路边停了下来,胡小英抬手招了一下。梁健还没反应过来,胡小英一边说着:“我先走了。”一边就迈步朝着那辆车走了过去。
驾驶座的门打开了,一个中年男人走了出来,挺高的身材,没有发福的迹象,穿着也很得体,车子是黑色的奥迪,应该是个有点身份的人。他对着梁健点了下头,然后迎着胡小英微笑,胡小英上前与他说了几句,然后绕到副驾驶座,坐了进去。坐进去之前,她朝梁健这边看了一眼,见梁健看着她,笑了一下,然后身子便缩进了那辆黑色的奥迪车中。
梁健错愕在那里,等车子开出去好一段距离,才回过神来。他心里的滋味,不可谓不复杂。但,他终归希望她能幸福。她现在状态不错,既然不错,那他就应该替她开心,不是吗?她已经承受够多,无论是因为他,还是因为她自己。她应该得到幸福。
回到家中,只有项瑾在家。梁健问:“妈和霓裳她们呢?”
“她们去李妈妈家里了。”项瑾过来,接过他手里的包,然后笑着说:“今晚,就我和你两个人。好像从我们结婚到现在,从来没有这样两个人在一起过。”
梁健回忆了一下,确实找不到这样的时候。可是,制造这样的浪漫时刻,不是应该是男人负责吗?可,此刻却让项瑾抢了去。
梁健在项瑾脸上轻轻亲了一下,说:“吃过晚饭,我们去看个电影吧。”
项瑾笑说:“我们想到一起去了,我已经买好电影票了。不过,你待会得把电影票钱还给我。”
梁健笑:“行,我把工资卡都交给你。”
一顿用心做的饭,一场用心看的电影,一份用心经营的婚姻……
坐在电影院的黑暗中,屏幕上的嬉笑画面,逗得周围的人哈哈笑个不停,梁健却有些出神。
从他到省里,到现在,总共才一年多的时间,他经历了很多,困难,低谷,危险,还好,一切都算是有惊无险地过去了。到今天,整体还算不错,他虽然不能说是大赢家,但最起码,家还在,老婆还在,孩子也不错,工作也还在,也处于上升阶段。如此一看,他已经算是很幸福了。
如此,还有什么不满足呢?他的眼前,浮现了胡小英和那个从奥迪车里走出来的身影……或许,若说遗憾,就只是她了。
但,就像是曾经在某本书中看到的一句话:有些人有些情,或许只是因为遗憾所以才弥足珍贵,所以才美好,所以才念念不忘。
或许吧……梁健想。如今,他和她,都已经走在了幸福的道路上,那他还有什么不满足呢?他要的,不就是这样的结局吗?
又一阵哈哈笑声过后,旁边的项瑾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心不在焉,转过头,轻声问他:“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
梁健回过神,轻声回答:“没事。我们看电影吧。”
项瑾没有多问。两人继续看向电影屏幕,很快,梁健也被电影内容吸引住了,不再想其他。
一个月的准备时间,不算久,梁健在省里待得时间不算长,在妇联上,也没多少可以交接的事情。但永州那边,却有很多东西需要准备。
离上任还有一个星期的时候,梁健就带着项瑾他们举家到了永州。房子,老唐已经准备好,不算很豪华,但和梁健在宁州的房子相比,还是要豪华了很多。城郊的一处高档别墅区的一栋别墅,市价七百万。老唐说,是朋友的,但房产证却在老唐受伤,梁健看过一眼,房产证上的名字,确实不是老唐,也不是李园丽的。
老唐说。只管放心住,住一辈子,也不会有人来赶。房子里,一应俱全,拎包入住即可。梁健本还想再考虑一下,但项瑾说,听老唐的,房子大,人多住起来方便。梁健便不再说什么。
住进去后的第二天,老唐带着梁健出门,赴一个饭局。
饭局是梁健曾经见过一面的刘叔组织的。梁健知道,这是老唐为他的永州之行铺路。梁健不拒绝,虽然他并不喜欢这种形式,但这也是他需要接受并适应的东西。
有人曾说:在天朝,最强大却也是最致命的,可能就是关系。在我们的观念中,即使去排个队领个票,都喜欢走个关系,插个队。几千年的文化,带给我们的不仅仅是深厚的文化底蕴,还有一些屡教难改的陋习。
但这些陋习,想要一下子摒弃,很难。我们能做的,只能是在一边适应的过程,一边慢慢改变。
永州对于梁健来说,是陌生的。虽然有高成汉给他在临行前,上了一课,高成汉也联系了一些曾经这里的旧友,但终究,这些关系都不是他的。
想要立足,梁健还是需要建立属于他自己的关系。而老唐,就是在帮他做这件事。
今天的饭局,人不多。除了刘叔,他和老唐之外,只有四个人。两个企业老板,一个开发区的区委书记,还有一个是市组织部部长。
企业老板是刘叔的朋友,区委书记和组织部长,却是企业老板邀请来的。
梁健进门,刘叔和老唐热情的握了下手,然后走到梁健身边,亲热地搂了一下他,然后看着屋内另外四个站起来的人,跟他们介绍:“这就是马上就要到我们永州来上任的梁健,梁书记。”
组织部长第一个走了过来,跟梁健握手,说:“恭喜梁书记,以后还请梁书记多多关照。”梁健回礼,说:“这话是反着来。我是新来的,应该是你们多多关照才行。”
刘叔在旁边笑着插话说:“都别站着说话,坐!都坐!”
这时,老唐却忽然开口,说:“人我给送到了,饭我就不吃了。我先走了。”
梁健微微一愣,刘叔也没说话留他,梁健也就没开口留他。老唐跟其余几个人示意了之后,就离开了。
老唐一走,刘叔又说了几句后,几人纷纷落座。
坐下来后,刘叔先是仔细介绍了一下各人,然后开始上菜,上酒。酒一上桌,气氛就开始放松起来。
除了梁健有些生疏外,另外五人倒是马上熟络起来了。刘叔也是个爽快人,没几句话,就和区委书记还有组织部长开始称兄道弟。梁健也被带到了一起,很快,区委书记就开始上来勾肩搭背。梁健虽然不太信任这种友谊,此刻,却也被带了进去。
一顿饭,吃了两个小时。饭局上,从始至终,都没说什么实质的内容,酒倒是喝了不少。刘叔和他的两个企业朋友,应该都是当兵出身,酒量很不错。离开的时候,梁健已经有些微醉了,目光中的东西都带了重影。而区委书记和组织部长,也都喝多了,走路摇摇晃晃,他们在包房里等了一会,有秘书进来,扶了他们离开。
梁健跟在刘叔三人后,刚出门,就有人跟了上来。转头一看,是一张陌生的年轻的脸,剃着个平头,气质倒是有些熟悉。
梁健一愣,问:“你是谁?”
843 知己知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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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3 知己知彼
周部长说:“你小子,不老实。我看你不是想来请教的,你是觉得不到一到,怕我心里对你有意见吧。”
周部长的‘直言不讳’让梁健有些措手不及,虽然周部长说的能算是事实,但梁健不能真的承认。他尴尬的笑了笑,说:“周部长想哪里去了,我是真的想请教一下周部长。”
周部长抬手笑着指了他两下,也没再继续拆穿他,说:“好吧,那就当你是真的来请教的。既然你说请教,那我就说两句。”
梁健洗耳恭听。
周部长沉吟了一下,开口:“说实话,永州的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但相比于其他地级市来说,你这个时候接手永州市,是有优势的。为什么呢,因为在你之前,高成汉同志的那一届,将整个永州市的官场氛围营造的比较好。一个和谐的政治氛围所带来的影响,其实是很大的。虽然高成汉同志和你之前的那一届市委书记都已经走了有一段时间了,但这种影响,不会那么快消退。现在接任市长的那位钱江柳同志,此人我对他也不是很熟悉,不过,据前段时间的接触,应该是个聪明人。聪明人,好说话,这句话是没错的。他是从永州出去又回来的永州人,在永州的关系肯定要比你这初来乍到的要多。所以,我觉得,无论怎么样,你第一步,还是要和他保持一个良好的关系。”
梁健点头,看着周部长没说话,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周部长喝了一口茶,接着说:“你知道为什么每一个领导上任之后,第一件事,基本上都是到处调研吗?”
梁健想了一下,回答:“了解熟悉情况。”
周部长点头,说:“是的,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做领导也是一样的,你做了永州市的市委书记,这永州可以说是你的孩子,也可以说是你的敌人。你只有了解他,了解那些人,才能够在这里站稳脚跟,施展拳脚,真正将这里变成属于你的一番天地!”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周部长这句话说得很对。市委书记这个位置,对于梁健来说,就像是一场仗。在接下去的时间里,这场仗究竟能不能打好,这前期的了解工作就很重要。就想周部长说的,梁健本来此行就是为了来到一到,不让周部长挑出理来,但此刻他的这一席话,还是让他有些收获的。虽然,说的这些,梁健自己也能想明白,可是听他说来,还是会有一些更深刻的领悟。
周部长还提到了,关于上任后的调研工作,周部长认为梁健可以请教一下高成汉,毕竟高成汉在永州呆了这么多年,对永州的整体情况还是很了解的。梁健一一都记在了脑子里。两人在房间里谈了很久,足有四十多分钟,直到王秘书过来敲门,两人才停了下来。
王秘书走进来,说:“周部长,钱市长在楼下,说想见见你。”
不等周部长说话,梁健就站了起来,说:“那我就不打扰周部长了。”
王秘书送梁健出来,才刚出门,梁健就看到不远处的电梯门开了,王秘书眼尖,一眼就瞧见了里面正要走出来的人,就说:“是钱市长,梁书记你要不要避一避?”
梁健想,虽然自己没什么好心虚的,但未必人家钱市长喜欢在这里碰到自己,便点头说好。王秘书的房间就在周部长的对面,门虚掩着。梁健闪身进去,王秘书则迎了过去,挡住了走过来的钱江柳的视线。
“钱市长,我正要通知您呢,周部长马上就要休息了,只有十五分钟时间。”王秘书话音刚落,钱江柳就将一个红包塞到了王秘书的手里。王秘书低头看了一眼,推辞了两下后,收到了自己的口袋里。
钱江柳进门后,王秘书进去泡了茶出来,又推开了自己房间的门,梁健正在里面坐着看电视,看到王秘书进来,就站了起来。
王秘书说:“梁书记,你坐着,我给你泡茶。”
梁健忙拒绝,说:“时间也不早了,茶就不喝了。改天,我请王秘书喝茶。”
王秘书见状,也不劝,送了梁健到电梯口,看着梁健进了电梯,才转身回去。梁健从酒店出去的时候,看到有一辆车停在酒店门口的下车点处,车子还点着火,有司机坐在里面。梁健瞄了一眼车牌,是永州市政府的车,应该就是那钱江柳的座驾。
回到酒店旁边的露天停车场,小五正靠在车头抽烟,看到梁健过来,就立即来开车门。梁健走过去,笑问:“等着急了吧?”
小五摇头,说:“这点时间不算什么。”
坐上车,梁健忽然起了兴,问小五:“能不能跟我说说,老唐跟你们一起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小五想了一下,说:“首长他……挺严格的,也挺好的。”
梁健看着他,问:“就这样?”
小五点头。梁健不甘心,想再听到点其他的,又问:“那老唐他现在到底是在做什么?”之前老唐大概跟梁健说过一些他的事情,可是,对梁健来说,有些事,你没有亲身经历过,就无法想象。就好像一个从来没见过米饭,也没吃过米饭的人,你跟他形容米饭的味道如何如何好,他其实是根本无法想象不出来的。因为,他连米饭是什么都不知道。
梁健也是如此。他知道老唐的身份,但有些事,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他想象不到。所以,他想通过小五,能躲理解一些。
“这个我不清楚,也不能说。”小五的回答,不可谓有些无情。梁健只好无奈放弃。回到家中,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梁健吃过早饭,穿上项瑾亲自熨烫好的衬衫,坐着小五驾驶的那辆还是他表妹还给他的小奥迪,踏上了他的市委书记之路。
市政府上班时间是八点半。梁健怕正好上班高峰期,交通堵塞耽误时间,加上,他想早点到那边,熟悉一下市政府的环境,所以七点半就从家里出发了。
一路畅通,开到距离市政府还有两百米左右的时候,梁健的车忽然被武警拦了下来。梁健摇下车窗,武警走了过来,问:“你们是去市政府的?”
梁健点头,回答:“是的。”
武警又问:“在里面上班?”
梁健再次点头。
武警听了,伸手问梁健要通行证。梁健愣住,他今天第一天上班,还没进过这市政府呢,哪来的通行证,而且,这通行证检查也应该是在市政府大门口门岗那里啊,怎么到这路上来检查了呢?
梁健正想着,发现后面也有两辆车被拦了下来,一辆车在武警走过去说了几句话之后,掉头,往另外一边绕着走了。另外一辆车倒是拿出了通行证,然后被放行了。
梁健见了,便对这武警说:“我今天是第一天上班,通行证还没办。这样,你稍微等等,我给里面打个电话,让里面的人出来接我一下,你看行吗?”
武警倒也不是个愣头青,没为难梁健,点头,让梁健车子靠了边,也没走,就站边上等着。
小五在边上看着梁健拿出手机找秘书办的电话,忽然开口说了一句:“这戒严程度怎么跟领导下访一样。“
梁健忽然心里一动,想这永州市政府,不会是因为今天周部长要过来,所以才搞这么多武警在这里盘查吧?
梁健一边想着,一边找到了秘书办的电话,打了过去。可是响了很多下,都没人接。梁健看了下时间,才八点不到,应该是还没上班。梁健不由有些懊恼,本来想早点过来熟悉下环境,结果却被拦在门外进不去。堂堂一个市委书记,竟然连市政府大楼都进不去,这要是传了出去,估计得要让人笑好久。梁健倒也不是死要面子的人,笑不笑无所谓,就是觉得时间如此浪费有些可惜。
这时,武警又过来,问:“电话打通了吗?”
梁健无奈地说:“他们好像还没上班。”
武警说:“那你要不先去附近兜两圈再过来,这天气也挺热的,这么在车里等着,也难受。”
不论这武警是嫌梁健的车在这里碍事还是怎么着,起码人家话说得挺漂亮。但这附近梁健也不熟,也不知道能兜哪去?
梁健看向小五,说:“要不你随便去兜几圈?”
小五看了一眼那武警,说:“不用那么麻烦!”说完,他就下了车,朝了那武警招了招手,武警走了过去。
“什么事?”武警迎着阳光,眯着眼睛问。
小五从身上掏出了一个证件,递到了武警面前,武警扫了一眼,皱了皱眉,小五问他:“认识吗?”
武警摇头,说:“没听说过这个部队。”
小五说:“你可以打电话去查。”
武警将证件还给小五,没有打电话,而是问:“你给我看这个干什么?”
小五看了一眼车里的梁健,梁健正看着他们。小五忽然拉过武警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武警目光透过车窗,狐疑地在梁健身上扫了几眼,皱着眉,目光中透着些不相信。
他犹疑了一会,说:“让他进去可以,你车子停在这里等,还有我要派人跟着,如果里面的人确认了他的身份了,我的人就会出来。”
小五看向梁健,梁健也听到了这句话,表示没意见。他第一天来上任,不想闹出大动静。再说,有个人跟着,也不过是心理上多些不自在,并不妨碍他熟悉环境。
梁健下了车,武警招手找来了另一个年轻武警,让他跟着梁健走。
844上任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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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4上任之路
在市政府的门口,又被拦了一次后,总算是进了市政府。永州市的市政府,和镜州的相比,没有那么气派,不过,绿化却做得比镜州好。一进去,就好像进了一个特级园林,参天的大叔,绿荫之下,竟感觉不到丝毫暑意。
梁健漫步树荫之下,感受着拂在脸上的凉爽微风,想着,自己即将开始的市委书记之路,心中渐渐有种豪气升起,让他忍不住想大喊几声。
但他忍住了,他记得身后还有个武警跟着呢。
走了大约六七分钟,终于进了大楼。梁健站在楼下大厅中,看着左右两边,忽然愣住,这市委书记的办公楼是哪边。一般是左首为大,如果市委书记和市长的办公点在一栋大楼里,那么很有可能在左边。但是这个左是梁健面朝北,还是面朝南?
梁健有些犯难,转头问后面跟着的武警:“你知道市委书记的办公室在哪里吗?”
武警愣了一下,然后摇头。
正犯难的时候,有巡查的保安从旁边的一条楼道中走了出来,看到梁健两人时,眼里有些狐疑,但也没上前问,毕竟在这楼里,大人物经常碰到,万一冲撞了,这饭碗可就砸了。
他看了两眼,就想绕着走,梁健喊住了他,等他走过来,问:“市委书记的办公室在哪一层?”
保安看了一眼梁健身后的武警,又将目光落在梁健身上扫了扫,问:“你们是干嘛的?”
梁健说:“我第一天来这上班,不清楚环境,所以想熟悉一下。”
保安听了又看向武警,似乎在考虑他这身行头是真的还是假的。武警可能感觉到了保安目光中的意思,忽然开口:“我门口执勤的,我们队长叫我陪他一起进来。”
保安一听,似乎放心了一些,指了一下东边,说:“那边的七楼。”
梁健说了声谢谢,就走去坐电梯。电梯刚到七楼,还没出电梯门呢,手机忽然响了,梁健一看,是市府办的电话。他们应该是看到了来电显示了。
梁健接起,对面的人就问:“梁书记,你现在到哪了?”
梁健走出了电梯门,绕过转角,一转身就看到了市委书记的办公室,那个门牌比一般的似乎要大一些。
梁健一边往那边走,一边回答:“我刚刚到七楼。”
“七楼?”电话那头的人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啊了一声,问:“梁书记,你已经到大楼里面了?”
“嗯。”说话间,梁健已经走到了办公室门外。他没去开那扇门,而是看了看周围,这里的布局和以前镜州市的市委书记办公室的布局差不多,边上有秘书办公室什么的。
秘书办的办公室,倒是没看到,可能是在另一边,或者在楼下。
梁健没听清电话那头说了句什么,电话就砰地一声挂了。梁健也没在意,伸手想去推门。忽然后面一直跟着的武警上来拦住了他:“你干什么?”
梁健愣了一下,笑着解释说:“不干什么啊,我进去看看。”
“这是市委书记的办公室,能让人随便进去看吗?万一少了东西怎么办?你负责还是我负责?”这武警之前一直不说话,梁健还以为是个不爱说话,这下一下子冒出这么多话来,让梁健吓了一跳。
梁健没有学着电视剧里,问他你知道我是谁吗,然后看着他迷茫的样子,说出自己是市委书记吓他一跳,这种装逼的风格,不是梁健的风格。梁健缩回了手,说:“好吧,那我就先不进去了,等人来了再进去吧。应该马上就有人来了。”
话音刚落,楼道里就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梁健转身看去,只见一个人从转角处飞快地跑出来,一看到梁健,立马又加快了步伐,直到跑到梁健身前两三米的地方,才停下,匀了口气后上来,微微躬身,恭谨地问:“您就是梁书记吧?”
梁健点了点头,然后想起一事,便对他说:“你帮我跟这武警兄弟证明一下我确实是到这里来上班的,好让他回去工作。”
来人听了有些摸不清情况,不解地看向梁健。梁健只好解释说:“刚才在门口,我的车没有通行证被拦了下来,他们不放心,就派了个人跟着我一起进来。”
来人一听,立马就急了,忙不迭地跟梁健认错:“梁书记,不好意思,是我工作疏忽,忘了问您的车牌号码,所以他们不知道,你也别怪他们,他们也只是公事公办。”
梁健连生气也没有,何来责怪。虽然这人说话,一不聪明,而且冲动,但心不坏,起码知道帮这些武警解释。倒也不错。梁健觉得,这个人无论做什么,首先心要好。如果心不好,事情做得再好,也总是会出问题的。
等来人将武警送走后,梁健便问他:“你叫什么?”
来人忙自我介绍,说:“回梁书记,我叫沈连清。”
梁健打量了一下他,还很年轻,便问:“工作几年了?”
“回梁书记,五年了。”沈连清回答时,一直微躬着身体,头也不敢抬。这种有些卑躬屈膝一样的恭敬姿态,让梁健有些苦笑不得,开口说道:“你不用这样,随意一点就可以了。我没那么多规矩,也不讲究。”
“好……好的。”沈连清终于站直了身体,可还是不敢与梁健有目光的接触。梁健也不强求,有些东西是性格决定的,不是一下子就能改变过来的。
梁健上前去开市委书记办公室的门,却发现门是锁着的。沈连清忙上来说:“梁书记,我来。”
一边开门,他一边解释:“原来的老书记已经搬走有段时间,这个办公室一直没人用,秘书长怕丢东西,所以让我把门锁起来了。”
提起秘书长,梁健这才想起,他还没和这个秘书长打过交道呢。之前联系他的,也一直是秘书办的人,并不是这个秘书长。此刻听沈连清提到秘书长,梁健才有些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之前的联系工作,不是应该是这个秘书长来负责吗?
梁健如此想着,便问了一句:“你们的秘书长同志来上班了吗?”
沈连清回答:“常秘书长跟钱市长一起去国际酒店接省委组织部的领导了。”说到这里,他手上一顿,忽然补了一句,说:“常秘书长可能以为梁书记您会和省委组织部的领导一起从酒店出发,所以就到那边去了。”
梁健没说什么。门已经开了。梁健走进去,发现里面还挺干净的。沈连清一边去开窗通风,一边连连告罪:“我今天来晚了,所以还没来得及通风和打扫。您要不先到刘秘书的办公室去坐一下,我把这里打扫一下。”
梁健说:“不用了,挺干净的,就这样吧。你先出去,我一个人待会儿。”
沈连清往外走,走到门口又停下,问:“梁书记,要给您泡茶吗?”
聪明的秘书,会默默地泡了茶来。梁健点了下头,看着他出去,想这个憨傻的人,是怎么进的秘书办。
门被虚掩着带上了。梁健走到窗边,窗外是永州市区,七楼不算高,看不尽全部的景色。但,永州绿化做的不错,距离市政府不远就是一个大公园,所以,风景还可以。
梁健站在那里,吹着窗外吹进来的风,回忆过去的这么些年,当初在镜州时,妻子出轨,好好一个家庭瞬间分崩离析,当初落魄的他,可曾想到过,他会有今天。
他肯定不曾想到过,甚至后来,事业渐起的时候,他也未曾想象过这些。其实,梁健觉得自己并不算是一个很拼的人,他有抱负,但他的抱负总是会和现实有些冲突。冲突在于,对于政治,对于百姓,他有自己的坚持,可他很少为了这种坚持,而拼命地去往上爬。虽然,他明白,在这条路上,只有你爬的越高,你一直以来的坚持才能将意义最大化。而如今,能走到这一步,更多的是源于因缘巧合。
甚至,从某个角度说,他宁愿不要今天这样的结局……他的脑海里掠过一个人的身影,他希望有些事从来没有发生过。可是,时光不能倒流。
门嘎吱一声开了,沈连清端着茶进来了,杯子是一个玻璃杯。梁健这才想起,他的东西还在车上。
沈连清放下茶杯往外走,梁健喊住了他,说:“我的司机还在外面,你帮我去接他一下,带他上来吧。”
“好的。梁书记。”沈连清出去了。梁健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八点半都多了。他打了个电话,给小五,让他将自己的东西都拿上来。
然后又给王秘书发了条短信,问周部长出发了没有。
王秘书回短信:“周部长正在吃早饭,预定是在九点出发。”
梁健想,从国际酒店过来,这个时间段,估计要半个小时左右。所以他起码还有三十分钟,可以做自己的事情。
梁健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端详着这个办公室,等着小五过来。办公室内,原来老书记的东西,都已经被撤掉了,除了一些必要的家具类似沙发书桌之外,并没有其他多余的东西,就连书柜里的书,也寥寥无几。
847秘书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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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7秘书人选
大概十一点四十五分的时候,梁健再次被敲门声敲响。常建来提醒梁健,可以准备一下,去赴钱市长准备的饭局了。
饭局是按照食堂饭点来的,也就是12点。地点也是安排在食堂二楼的雅间里。梁健看了一眼时间,问常建:“从这里过去到食堂大概需要几分钟时间?”
常建回答:“大概五分钟左右。”
梁健听了,便说:“那就十一点五十五分的时候出发。”
“好的。”之前的他,因为梁健的年纪,心存了一份小觑,却没想到反倒是被梁健拿了两句。这一次,常建学乖了,没有再提建议。常建说完,转身准备出去。梁健喊住了他,说:“待会吃饭,你也一起去吧。”
常建愣了一下,旋即答应下来。看着常建关上门,梁健心里想,不知道这颗枣子够不够抵早上的那两小棍子。
五十五分,梁健准点从办公室出发,常建跟在身侧带路,一路朝食堂出发。路上陆续碰到了不少人。他们虽然没参加走上的任职会议,但也都有耳闻,此刻一看到常建恭谨地跟在梁健的身侧,自然就猜出了梁健的身份,纷纷让到了一边。梁健从他们面前走过,他的年轻,让他们羡慕的目光中,生出了些许其他的味道。
梁健没在意,平静地走着,偶尔笑着和他们打招呼。进了食堂,上了二楼,梁健看了一眼时间,五十九分,梁健想,推开门,应该正好十二点。
雅间内,桌子边已经坐了不少人,可钱市长还没到。看到门开了,梁健走进来,已经到场的人,都站了起来。其中,有几个人,梁健早上在会议上见过。与梁健一起吃过一次饭的组织部长率先迎了过来。
“梁书记,坐这边。”组织部长将梁健引到主位,梁健也没客气,坐了下来。他这屁股才刚沾到凳子面,门又开了,走进来一个人。不是其他人,正是钱江柳。
哗啦啦一阵,所有人又站了起来,除了梁健。钱江柳一看梁健已经到场,就笑着说:“不好意思了,这两天事情多,一忙完就赶过来,没想到还是让梁书记等了。”
梁健笑着回答:“我也是刚刚到。快来坐吧。”
钱江柳在梁健的左边坐了下来,这样一来,梁健的左边还空了个位子。梁健抬眼,看到常建还站着,便说:“常秘书长,你坐这吧。”
在场,没一个人带秘书过来。常建虽然不是秘书,但和在场的这几个人位置还是有点差距的。但梁健既然开口了,自然也不会有人拒绝。虽然主场是钱江柳,但梁健毕竟是书记,最大的。
常建坐下后,钱江柳喊服务员上菜。
菜陆续上了几个后,服务员进来问:“需要酒吗?”
钱江柳看向梁健,桌上的人都看向了梁健。梁健正要说话,钱江柳忽然开口,抢了过去:“要不来点?正好前几日,我家里给我送了点自己家酿的米酒。”
以前在镜州当镇委书记的时候,梁健就曾施行过,中午不喝酒的政策。他不喜欢,下午的工作是在一片混沌中进行。梁健开口拒绝:“钱市长,酒就算了吧。下午还得工作,喝了酒,容易集中不了精神。”
钱江柳一听,一笑,说:“你看我这脑子,我怎么忘了,梁书记以前在镜州当镇委书记的时候,就严肃提出过,上班时间不准喝酒的规定。是我疏忽了,那就听梁书记的,这酒留着下次下班后再喝!”
钱江柳清楚自己的事情倒也不稀奇,梁健忽然天降而来,钱江柳不可能不想办法了解一下自己。但是,这个时候从钱江柳口中说出曾经在向阳坡镇的事情,梁健听着总觉得有些不对味。
“那就来点果汁吧。”钱江柳吩咐服务员,梁健看了他一眼,他神色如常,并没有什么不对劲。梁健想,或许是自己想多了。
果汁上来后,钱江柳第一个举起了杯子,说:“这第一杯,我觉得我们应该先敬一下我们的梁书记。今后,我们就要在梁书记的指导下工作了,希望梁书记,能多包容,多指点。”
话音未落,所有人都举起了杯子,纷纷附和。梁健忙举起杯子,说:“我初来乍到,对永州的情况还不熟悉,应该是我请大家多包容,多指点才对。所以,这第一杯,应该是我敬大家,希望各位以后能够在工作上,多多配合。谢谢!”
梁健说完,就将杯中的半杯果汁喝了。其他人见状,只好也急忙跟着喝尽了杯中的果汁。这时,菜已经上得差不多了。
钱江柳又要给梁健倒果汁。梁健按住钱江柳的手,说:“我自己来。”这时,右边的梁健忙站了起来,走到两人中间,接过装着果汁的扎瓶,说:“我来。”
常建给在座的人,都倒上果汁后,坐在钱江柳旁边的一位副市长先站了起来,端起杯子,就要说出要与梁健碰杯的话。梁健不记得他叫什么了,只记得他姓赵,分管经济。
梁健看着他举起杯子,便抬手让他先坐下。副市长坐了下来,可仍旧端着杯子,想敬梁健。梁健趁着他话还没说出口,就抢先说道:“这是果汁,不是酒。你们要是每人敬我一杯,我就算喝不醉,也喝不下呀!我看,今天就不要敬来敬去的了,就聊聊天,挺好的。你们说,对不对?”
自然没有人会说不对。钱江柳附和得最快。
接下去的时间里,没有人再端着果汁来敬梁健,但这餐饭吃的时间一点也不短,足足吃了一个半小时。这一个半小时内,梁健发现,钱江柳是一个很会说话,很会调解气氛的人。一个半小时的时间,没有冷场过。只要一旦一个话题说完,或者忽然中断,钱江柳总会接上,而且两句话,就将问题扯到梁健的身上,让梁健不得不开口说话。一顿饭,梁健说了不少话,钱江柳打听了不少关于梁健以前在省里的时候的事情,特别是钱江柳还问梁健,高成汉同志在省里怎么样?他的问题,都不是很突兀的问出来的,他总是先抛出一个话题,大家聊着聊着,就聊到了梁健的身上,然后钱江柳就会发问。比如治水的事情,高成汉曾在永州搞过这个事情,钱江柳从永州延伸到了江中省,从高成汉延伸到了张强,然后又从张强问到了梁健。一切听着,都是顺其自然。
终于,梁健有些烦了。虽然,钱江柳的说话技巧很足,但梁健并不喜欢这种不被掌控的节奏,尤其是,你不知道,下一秒,你会被对方问出些什么。趁着一个话题的结束,梁健说:“都差不多吃饱了吧?”
在座的人,互相看看,然后点头。梁健转头问常建:“几点了?”
常建说:“一点三十五分。”
梁健便说:“时间也差不多了,回去稍微歇一歇就该上班了。今天就到这吧,大家散了吧。”
说完,梁健先站了起来。其余人立马也跟着站了起来。所有人都等着梁健先走。梁健也不跟他们虚伪,大踏步走出去了。
他没等钱江柳,没等任何人。就带着常建,以一种不是很快,却也不慢的速度往自己办公室走去。
走了一半,梁健对常建说:“下午,你整理一份名单给我,各个领导的基本资料,还有他们分管那些内容,都要注明。”
“好的。我待会回去,就跟组织部联系,让他们把资料发过来。”常建说。提到组织部,梁健想到了组织部长。那次晚饭,他没自己组织部长叫什么。就问常建:“我们的组织部长全名叫什么?”
常建回答:“于建德。”
梁健点头,不再说话。回到办公室后,梁健从包里找出了,当时在那个饭局上,于建德递给他的名片,然后用座机给于建德打了过去。
电话接通,梁健说:“于部长,在办公室了吗?”
于建德回答:“在办公室了。怎么了?梁书记有什么事需要我做吗?”
梁健说:“有一件事,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电话那头于建德沉默了两秒,说:“是不是秘书的事情?”
“是的。”梁健回答,又问:“你有没有什么人选推荐?”
于建德沉吟了一下,回答:“梁书记是想从市政府里面挑呢,还是从整个市里面挑?”
梁健想了一下,回答:“最好是市府里面,当然这不是个硬性条件。只不过,市府里面的人,可能对于市府的工作流程相对熟悉一些。”
“这倒也是。那另外还有什么要求吗?”于建德又问。
这一点梁健倒是上午就想过了,他说:“就一点,心要好。这一点,是最关键的。”
于建德那边有类似翻书的声音,半响后,他开口说道:“那就先考虑市府里面的吧,有两个人,我觉得可以考虑。”
梁健听后,就说:“那你待会把这两个人的资料发到我的邮箱里。我把邮箱报给你,你记一下。”
“好的。”
梁健将邮箱报了过去后,就挂了电话。没多久,于建德的邮件就到了。资料中,有一个人的名字,和梁健的想法,一样。
梁健笑了一下,关闭了文档。
848 调研首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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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8 调研首站
常建的秘书名单,是在下午快接近下班的时候送进来给梁健的。梁健看了一眼,名单上的人数并不多,只有五个人,后面有基本的资料。除了一个不是市府里面的,其余四个都是市府里面的,这五个人,梁健都不认识,也没有于建德推荐的两个人。
梁健没问常建为什么推荐这五个人,简单看了一遍后,就将其放到了一边。常建看他放下,问:“这五个人,梁书记觉得哪个比较好?”
梁健头也没抬,说:“这个事情不急,今天先就这样吧。明天再说。时间也快下班了,你要是事情忙得差不多了的话,就先下班吧,不用陪我。”
越是接触,常建越是觉得看不懂这个年轻的男人。他站着踌躇了一会,说了一声好的,退了出去,多余的话,一句没说。
常建并没有提前走。梁健在办公室看完资料出来的时候,已经超过下班时间一个小时了。路过常秘书长办公室的时候,看到他的门虚掩着,里面还有动静。梁健便走过去敲了一下门。推开门,常秘书长正盯着电脑,不知道是在工作,还是在浏览网页。
听到动静,抬头,看到梁健,他忙站了起来。
“你还没走啊?”梁健问。
常建放下有些慌乱无措的手,说:“有点事还没忙完,忙完就走。”
梁健笑笑,说:“那我先走了,你也别太晚了。身体第一。”说完,梁健重新带上门,走了。在电梯里的时候,梁健忍不住想,常建会在几分钟后离开办公室?五分钟,还是十分钟。梁健觉得,最多不会超过十分钟。
到楼下的时候,已经得到电话通知的小五已经等在门口了。梁健坐进车,他没有和其他领导一样,有喜欢坐后座的习惯。他觉得,前座的视野好,心情也会好。
坐进车,梁健问小五:“这一天怎么样?是不是很无聊?”
小五想了一会,回答:“有点。”
梁健说:“以后没事的时候,你可以出去逛逛,电话通着就行,不用一直在办公室里守着的。”
小五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反正就是没说话。梁健也不在说话,他靠进车椅中,看着昏暗天光下,逐渐亮起的璀璨霓虹,渐渐闭上了眼睛。
再睁眼的时候,已经到家了,小五喊醒的他。梁健有些意外,自己竟然睡着了。或许是因为,新到一个环境,人和事都不熟悉,处处小心翼翼,让他感觉心神有些疲惫。
进门,项瑾迎了过来,接过他手里的包,关切地问:“第一天上班怎么样?还好吗?”
梁健笑说:“还行。”
项瑾端详了他一眼,说:“累了吧?”
梁健点头,如实回答:“是有点。”
“待会吃过晚饭,我给你弹钢琴听。爸爸安排人把家里的钢琴搬过来了。”项瑾说的这个消息,倒是让梁健有些惊喜。
项瑾的钢琴梁健已经有很久没听到过了。他不禁有些雀跃,有些期待,待会项瑾的钢琴演奏。
晚饭过后,霓裳被两位妈妈带着,出去散步了,梁健则被项瑾挽着,走到了一间原本空着的房间里,此刻房间中间,放了一架钢琴。
项瑾拉着梁健在钢琴凳上坐下,项瑾转头看了梁健一眼,并不是那种正视,而是,有点像瞥的感觉。眼角的柔情和娇羞,让梁健的心,忽然间砰砰跳了起来。
项瑾的手指是很漂亮的,娇生惯养的她,十指玲珑修长,落在黑白琴键上,就像一个公主在翩翩起舞,有种梦幻般的美。
叮咚的琴声从她美丽的指尖下流淌而出,让梁健坠入回忆之中。他想起了,初遇项瑾的时刻,后来两人‘同居’梁健那间简陋的小屋中。时隔这么些年,此刻回忆起那些时光,依然清晰。梁健想起她一脚打着石膏坐在钢琴前的样子,专注中,总是会带着点哀伤,再转头看她如今,低头弹着钢琴的侧脸,安静,恬美,就像一幅画,让人不忍打扰。
梁健的目光情不自禁地温柔了下来,嘴角微微弯起,心也随着琴声,变得柔软无比。
那时候,他何曾想过,她会是项部长的女儿,又何曾想过,有一天,他会和她这样并肩坐在一起,她是他的妻子,还有了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
时光荏苒,有些人已经不在身边,但有些人,却来到了身边。去去来来,缘灭缘起,总是让人捉摸不定。可,生活,不总是低谷,也总有上扬的时候,例如此刻。虽然心中会有遗憾,可对于梁健来说,家庭和事业,都已经稳稳拽在手中,他还有什么不满足,还能有什么理由,不珍惜?
清晨,梁健站在办公室内的窗边,看着窗外并不辽阔的风景,想着昨夜的温情一幕,依然忍不住嘴角上扬。
忽然,门开了,梁健惊醒,回头,看到沈连清拿着打扫卫生的工具,有些无措地站在那里。
“早。”梁健笑着招呼。沈连清这才晃过神,忙也跟着打招呼:“梁书记早。我来打扫卫生。”
“好的。”梁健站在那里没打算动。沈连清看了他两眼,忍不住说:“梁书记,要不您还是到外面等一会吧?可能会有点灰。”
“哦,好的。”梁健拿了一本书,走了出去。
沈连清的动作很快,还顺带给他烧了壶水,泡了杯茶。走的时候,梁健喊住了他:“待会中午要是没事的话,就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沈连清愣了一下,说:“好的。”
常建是八点十五分到的,他没敲门就进来了,可抬眼就看到梁健坐在办公桌后面正在看材料,一惊,忙停了正要买进来的脚步,说:“梁书记早。”
梁健抬头:“常秘书长早。”
常建尴尬地笑了一声,一边说:“梁书记水还没烧吧?”一边走向一旁放着水壶的桌子。“哦,已经烧好了。对了,你帮我联系一下于建德部长,看他现在有没有空,让他过来一趟。”
“好的。”常建一脸尴尬的出去了。
二十分钟后,于部长到了。常建泡了茶后,站在那里,没走。梁健抬头看他,说:“没事了,你先出去吧。”
常建出去后,梁健跟于部长客套了几句后,点出了这次喊他过来的主题。他问于部长:“秘书的人选,我基本已经确定下来了,秘书办的沈连清。但他目前好像只是个副科,级别上没问题吧?”
于部长既然在给梁健的名单里有沈连清的名字,肯定是已经考虑过了这个问题。所以,梁健一问,他立马就回答了:“问题不大。先提个副处,至于处里的职务的话,先不安排,让他熟练个半年,工作基本熟悉了之后,再提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
这一点,跟梁健以前在镜州时的待遇,其实是有些相像的,和梁健的想法,也是不谋而合的。他点了点头,说:“那就这么安排吧。”
于部长问:“那沈连清同志那边,需要我去找他谈话吗?”
梁健说:“这个你决定。”
“好的。”于部长点头。一个话题结束,梁健喝了口茶,又问了一个问题:“一般新的市委书记上任,都是要调研一段时间的。于部长觉得,如果我下去的调研的话,先去哪个地方,比较合适?”
曾经,梁健就听人说过,这调研第一个地方先去哪是很重要的。在下面的那些人眼里,这先后问题,可是证明了谁比较得领导重视的问题。
所以,梁健想问问于部长,想先了解一下,目前永州各个下属区县的整体情况。
于部长没马上回答,想了一下后,说:“如果从一个领导的角度讲,我觉得梁书记应该先去长清区。但如果是抛开我的组织部长身份,作为一个平民百姓的话,我觉得梁书记应该先去东陵县。”
梁健问:“为什么?”
于部长解释:“永州一共两县两区。其中,永城区是城区,我们先抛开不说。其他三个地方,以长清区的经济发展最好,东陵县的发展最差。作为领导,肯定是首先考虑政绩的问题。长清区现在的经济发展是整个永州的主要带动力量,不容小觑。所以,梁书记如果首选调研地点是长清区的话,首先拉拢了长清区领导的心,显示了你对长清区发展的重视和肯定。其次,也给了外界一些信息,证明对长清区发展的投资是有机会能够得到政府的帮助和扶持,这无疑会给长清区的经济发展带来助力。但,从另一个角度讲,一个市的发展程度如何,不是看某个区的发展情况,而是看整个市所有区县的一个经济发展的均衡程度。如今,东陵县和长清区相比,经济实在是相差了很多。我有个朋友在那里办了一个渔庄,我去过几次,说实话,那边起码有一半人的生活水平,仅仅只是刚过温饱。当初,高成汉市长在的时候,就曾经想过要对那里进行规划招商,看能不能引进一些和渔业相关的项目,来改善那边的经济水平,但一直没找到。后来被借调到市里后,这个想法就被搁置了。说实话,想要改善东陵县的经济,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短期内,很难看到明显的效果。很可能,梁书记您的整个任期内,都看不到成绩。”
851 能者多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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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1 能者多劳
“这叫能者多劳。谁让你是个有能力的人呢?你要是个傻子,保准没人让你当市委书记。所以,有压力是正常的,你就受着吧!”杨美女说。
“好吧。”梁健笑道,然后问:“今天怎么想到给我打电话了?”
杨美女嗔怪:“我不想到给你打电话,你又不会给我打电话。”
“好吧,美女,我错了。我这人比较被动。哈哈。”梁健笑。
杨美女没接话,沉默了两秒后,忽然说:“你猜我在哪里?”
梁健一愣,然后惊问:“你不会是在永州吧?”
“bingo,你猜对了!真聪明。怎么样?晚上要不要请我这个美女吃个饭,尽尽你的地主之谊?”杨美女问。
梁健想晚上也没什么事,便想答应。可话到嘴边,他却犹豫了。他现如今身份和以前又不一样了,且他刚上任没多久,形象总是要注意一下。
而且,杨美女,青春活泼,容易让人亲近和被吸引,梁健不得不警惕,以免再发生错误。他犹豫了一会,说:“今天晚上恐怕不行了,你什么时候走?”
杨美女说:“我不走了。”
“啊?什么意思?”梁健脱口问道。
“我们单位在这里新设了一个点,我被调到这里来了。”杨美女说。
梁健愣了愣,想,这未免有些巧。他笑了一声,说:“那挺好,以后时间多得是。”
杨美女说:“那也得你记着才行啊!”
“一定记着。”梁健说。
挂断电话后,梁健坐在那里笑着想,这世界上有些缘分真的说不清。原本凉州一别后,梁健觉得,以后应该不会再见了。没想到,这才到永州没多久,她竟然也来了永州。
忽然,梁健想起调研的时候,常建似乎安排了新闻人员跟随。梁健拿起那张名单,找到了那两个人,是永州日报的两个资深员工。
一般这种政府活动的报道,都是由永州日报来报道的,毕竟永州日报一定程度上隶属于永州政府。但,梁健这个时候,却希望到时候跟踪报道的杨美女。
这其中当然有私人的情绪,除了这些,当然也有,梁健对杨美女的报道的喜欢,实事求是。这是梁健所欣赏的。
但现在的问题是,如何让杨美女参与进来。目前人员还未最后确定,梁健还有时间考虑。
下班的时候,沈连清送梁健下楼,在电梯里的时候,梁健忽然问沈连清:“新华社,听到过吗?”
沈连清点头,说:“当初凉州的那次事情,好像就是新华社负责报道的。我记得,那次事件的遇难者家属,后来能拿到补偿金,都是您的功劳。”
梁健看了沈连清一眼,笑说:“看来你进步很快嘛,才几天功夫,就学会拍马屁了。”
话音刚落地,沈连清就脸红了,低了头,说:“我没有,我只是实事求是。”
梁健摇头笑道:“你紧张什么,我只是开个玩笑。不过,那次事情中,还有很多人也跟我一样努力,只不过他们做的,没有被报道出来而已。”
这时,电梯门开了。梁健一边往外走,一边对沈连清说:“新华社最近在永州设点了,你去查一下,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你联系一下宣传部那边,这一次的调研活动,我希望新华社那边也能参与进来。”
沈连清记了下来。小五的车已经停在门口,梁健上车后,看到沈连清还站在那里,便随口问了一句:“你怎么回去?”
沈连清说:“我待会去外面坐公交。”
“上车,我送你回去。”梁健坐在前面,说。
沈连清看了看,一般都是秘书坐副驾驶的,但梁健已经坐在了副驾驶。他犹豫了一会后,拉开后车门,坐了进去。这也是梁健对沈连清喜欢的一点,他不像是那些早已经熟知了各种官场规矩的人。他不油滑,也没有很多的做作,客套,虚伪。后视镜中的他,虽然略显局促,紧张,但很真实。梁健喜欢真实。
车上,一路无话。梁健闭着眼,靠着休息,不多会就睡着了。自从做了这市委书记后,回家路上,梁健睡着的次数躲过醒着。
沈连清下车,梁健没醒过来。直到到了家里,小五才叫醒了她。回到家中,项瑾一如既往地迎上来,接过他的公文包,然后贴过身来在他脸上浅浅地,温柔地亲上一口。然后,眉目带笑地,拉着他的手,在沙发上坐下,等着开饭。
霓裳会在这个时候,被小五抱在怀中,她会扭头朝着梁健笑。偶尔,梁健会伸手将她从小五手里接过来,偶尔,小五会抱着她去外面花园转一圈,到吃饭的时候回来。
霓裳,一天大过一天,如今,已经会喊爸爸,和妈妈。今天,小五刚将她抱到怀中,她咯咯的笑,梁健朝她看过去的时候,她转过头正好看到了她,笑容停滞了一会后,她忽然裂开嘴,眯着眼,带着满脸的开心,喊了一声爸爸。
梁健一愣,虽然他已经听到过好多次,但大多是无意识的,像这样有意识地,却是第一回。梁健心里,像是落进了蜜,甜的发腻。
梁健朝着她拍了拍手,她扭着身体朝他这边扑过来,梁健忙起身,接住,抱到怀中,pia地亲了一口。她咯咯地笑,两只小手捧着他的脸,无比开心。
第二天早上,梁健刚走出电梯,常建就出现在他面前。梁健略惊讶,说:“今天你怎么这么早?”
常建说:“向书记学习。一日之计在于晨嘛!”
梁健一边往办公室走,一边笑笑说:“我只是习惯了起早,你按照正常上班时间来就行。不用跟我一样。”常建听了,说:“年纪大了觉少,其实早就醒了,不过就是偷懒而已。”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常建办公室门口,常建忽然问:“书记,下星期调研的人员安排您有没有意见?是不是还需要加几个人?”
梁健看了他一眼,看他话里有话的样子,立即意识到,昨天沈连清肯定已经通知了宣传部那边,宣传部那边肯定又通知了常建,所以这会常建来探他的话了。
梁健一笑,说:“是不是宣传部那边跟你说什么了?”
常建见梁健点穿,尴尬的一笑,点头承认:“那边说,您想将新华社的人加进去。”梁健点头,说:“之前在凉州的时候,有过合作。我个人比较喜欢他们写的新闻稿,所以这次调研想请他们做跟踪报道。永州日报的人也不用撤,一起跟着就行。”
常建问:“那书记有没有什么中意的人选?”
梁健看了常建一眼,说:“人选让新华社那边自己定就行。”
“好的。那我待会就去联系。”常建说。梁健本想点头,忽然脑中一动,说:“你事情多的话,安排小沈去做就行。他刚来,多让他做点事锻炼锻炼也好。”
“好的。”常建应下。
梁健转头进了办公室,办公室内已经打扫干净,甚至,茶都已经泡好,温度刚刚好。梁健一笑,想,这沈连清看似生涩,但做事,真的不错,很细心。才一个星期左右,他就已经掌握了他上班的大概时间段,每天比他早到,办公室卫生打扫好,今天连茶也泡好了。
虽说,人心难测,知人知面不知心。但是,至少这一个星期接触下来,沈连清不仅没让梁健失望,还多有惊喜。
在办公室坐下后,梁健拿出昨天的名单,仔细看了一回后,将一部分人名划掉后,将常建喊了进来,把名单重新还给了他。
“划掉的名字,都不用陪着去了。这里工作也很多,不能让这么多人都陪着我一起下去,浪费时间,浪费人力物力,没必要。”梁健说。
常建拿起名单看了一眼,抬头为难道:“这人会不会太少了?”
梁健说:“足够了。这次下去,主要是对两县两区的一个大体经济情况的调研,经信委那边派人跟着去就行了,另外的,就不用了。”
常建犹豫了一会,说:“要不,办公室那边的李主任也带上吧。这样的话,万一有点什么事,我们人手也足一点。而且李主任跟下面的几个区县的领导都比较熟,有他在,沟通起来方便一点。”
“行,那就加上他吧。对了,新华社那边联系得怎样了?“梁健问。常建回答:“已经确定下来了,那边会安排两个记者跟着去。”
梁健想了一下,问:“日报社那边也是两个对吗?”
常建点头。
“那新华社那边就减掉一个吧,这样的话,总共几个人?”梁健问。常建数了一下,说:“加上两个司机,还有永州日报的两个记者和新华社的那边一个,一共十三个人。”
梁健点了下头,说:“通知下去吧。”
“好的。”
常建出去通知去了。梁健忽然想起,自己这次出去调研,要好几天都不回家住。这件事,他还没和项瑾说过。想到这里,他就给项瑾打了个电话过去。电话一通,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有些嘈杂。
梁健问:“你在外面吗?”
项瑾说:“你还记得那时候我们还在宁州的时候,我跟你提过的,我想找点事做的事情?”梁健想了一下,记了起来,当时有人请项瑾去参加一个讲座,项瑾跟梁健提过关于以后她要做什么的事情,梁健说:“我记得。你现在已经决定好做什么了吗?”
项瑾说:“嗯。我仔细考虑过了,虽然现在霓裳已经大一点了,但毕竟才一周岁多一点,我不想因为自己的工作忙而疏忽了她的教育,所以,我决定开个半天工作室。”
梁健一愣,问:“什么是半天工作室?”
852 调研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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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2 调研出发
“就字面意思,只工作半天,下午一点到傍晚的五点,四个小时。”项瑾解释。梁健问:“那你工作室的位置选好了吗?”
项瑾笑了一下,说:“我现在正在外面看。我看中了三个地方,都还不错,到时候你来帮我挑一个。”
梁健说好,话音刚落,忽然又想起,自己马上就要出去一段时间。于是,忙说:“对了,有个事,我得跟你说一声。”
“什么事?”项瑾问。
梁健将调研的事情说了,显然项瑾已经习惯了政府这种时常会不在家的节奏,只是有些失落,可能是因为没结婚时,单亲的她,父亲总因为工作不在身边。结婚后,丈夫又总因为工作,也会时常不在身边。还好,她有了霓裳,还有两个回像妈妈一样对待她的妈妈。
时间很快,周末一过,便到了出发的日子。前一天晚上,项瑾就已经给他整理好了该带的衣物,还有一些应急的药品,然后交给了小五。早上临出门的时候,两位妈妈,千叮咛万嘱咐的对梁健说了很多,又对小五嘱咐了一遍,这才放了他们离开。小五在这里住的时间还没有很长,可他话不多,却又勤劳的性子,很快就赢得了梁母的喜欢,项瑾也不讨厌,甚至连霓裳都很喜欢他。
从别墅出发,梁健先去了市府。常建他们已经准备好,等在市府门口。沈连清站在常建身侧,常建另一侧则站着经信委的办公室主任,产业规划处的主任等几个领导。而离她们稍微远一点的地方,站着两个记者,一男一女,应该是日报社的。梁健没有看到杨美女。
梁健抬手看了下时间,快九点了。梁健转头问常建:“新华社的记者,通知到了吗?”常建点头,说:“可能是路上堵吧。”
话音落下,梁健的电话响了。梁健拿出来一看,是杨美女的电话。梁健走到一边,接了起来。
“梁健,我被拦在门外了,进不来。”杨美女的声音透过电话传过来,她声音中显得有些着急,喊他也是直接喊了名字。
梁健并没有觉得不妥。梁健问:“你有没有这边秘书办的电话?”
杨美女愣了一下,说:“有。”
“给他们打电话,让他们通知门卫。”梁健说道。杨美女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哦了一声,挂断了电话。梁健放下电话,想,她最后的那句哦的音调明显显得有些失落,可能是意识到了,她这个电话打给他,其实并不妥当吧。可是,她被门卫拦着不让进来,心情变得焦躁的时候,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梁健。
梁健走了回去,对常建说:“先上车吧。”
“那个记者不等了吗?”常建问。
梁健说:“到车上等吧,大家也都站了有一会了吧,都累了。”
一群人,纷纷上了车。常建给梁健也安排了那辆市府专门安排给他的车。梁健说:“我就用自己的车吧,坐惯了。”
梁健说着,坐进了自己的车里。上车后,他对准备上前面那辆11人坐的大车的沈连清喊道:“小沈,你坐我的车。”
沈连清没去看常建,只是转身走到了梁健的车边,然后坐到了后座上。而梁健,依旧坐在前面。
常建皱了下眉头,然后上了后面的大车。
梁健倒也不是要故意要显得特立独行,他只是懒得因为这些无伤大雅的东西,改变自己的习惯。
五分钟后,杨美女气喘吁吁地跑着出现在梁健的身影中,那一头干练的红色短发长了些,多了些女人的妩媚。
杨美女一出现,常建就从前面那辆大车走了出来,看着她跑到跟前停下后,训了几句,才让他坐进车里。
常建电话打到了沈连清的手机上,问是否可以出发了。沈连清询问了梁健后,两辆车开始启程。
刚启程还没开车市府,梁健就收到了杨美女的短信,问:“你在哪里?我怎么没看到你?”
“我在你后面的车里。”梁健回答。
半响后,杨美女发来短信,说:“我都忘了,你现在是市委书记了。”
梁健本来想回,在你面前,我永远只是梁健。但想了想,还是删了这条短信,重新输入:“工作时间,没办法。下了班,我还是梁健。”
又半响,杨美女问:“那你是喜欢工作时候的你,还是喜欢下班时候的你?”
梁健看着这条短信,揣摩着杨美女这句话中的意思。他揣摩了一会后,忽然发现,有些事情,其实不揣摩装傻更好。他回:“男人必须要有事业,才能称之为男人。但,如果只有事业,会不完整。还好,我比较完整。”
大约一分钟后,杨美女回:“嗯,事业正当头,家中又有娇妻幼女,何止完整,简直完美,好么?你这是在**裸的炫耀。”
“呵呵。”梁健简单回了两个字过去。
短信到此就结束了。一路无话。
车子到了东陵县县城外的时候,路上的车子就少了起来。然后就看到了路边停着一排车,不少人正站在车边翘首以待。
前面带路的车慢慢缓了下来,小五只好也跟着缓了下来。梁健透过车窗,看到常建从前面的车上走了下来,和那几个人一一握手,然后一起朝着梁健这边走过来。
常建走到梁健的车边,梁健开了门,走了下去。沈连清立马也跟着下了车。常建一一给梁健介绍,东陵县的县长林家勇,副县长万雄,还有县委书记胡得力,县委副书记正东,还有几个人,梁健也没都记住名字。
一一握过手后,梁健说:“先上车去县里,到了县里之后,再慢慢说。这么大一群人都站在路边,影响交通不说,影响也不好。”
一群人听了之后,都各自回自己的车,常建也往前面的车走,梁健喊住了他,说:“常建,你跟小沈一起坐后面吧。”
常建脸色微喜,坐了进来。车子开了后,梁健看着前面一大长溜的车,面无表情,淡淡地问常建:“县里的人在这里等,是你通知的吗?”
话一出口,常建原本因为终于坐进了梁健的车而生出的些许喜色顿时没了,他慌忙解释道,说:“书记,我只是告知了他们我们出发的时间,并没有安排他们在这里等着。”
梁健没有再说话,半响后,他开口对小沈说:“小沈,回头你通知一下剩下的几个地方,都不准到路口来迎接,这么大一群人站在路边,像什么样子。”
常建的脸色难看至极,沈连清没看他,默默地记了下来。
十分钟后,车子进了县政府。常建先下的车,不等沈连清动手,就率先拉开了梁健的车门,护着梁健下车。
梁健没看他,脚一落地,县委书记正东和县长林家勇就迎了过来,满面笑容地招呼他往里面走。
县长林家勇笑着说:“梁书记这一次调研第一站就选在我们东陵县,真的是我们东陵县的福气,我和万雄同志代表东陵县的百姓谢谢梁书记了。”
梁健说:“林县长不用这么客气。东陵县的百姓,也是我永州市的百姓。既然都是永州市的百姓,那哪里有难处,就应该先照顾哪里,你说对不对?”
“对!对!梁书记能这么想,是我们东陵县的福气。”林家勇显得很激动。旁边万勇相比之下,倒是显得沉默了。
进了县政府后,常建上前问梁健:“书记,要不要先休息一下,还是直接开会?”
梁健说:“先开会吧。”
一群人蜂拥着梁健进了会议室,会议简短,常建准备了讲稿,可梁健就和当初在宣布任命的会议上一样,依旧没用。只是用简短的几句话,概括了一下这次调研的目的。他的简短,让县委书记和县长他们准备的讲话,也不好意思长篇大论。
这样一来,原本大概有四十分钟的会议,直接缩水到了二十分钟不到。说完之后,梁健直接站了起来,说:“时间离吃饭还早,直接去林家庄渔场吧。”
常建愣在哪里,他看着梁健,心里估计是恨得痒痒。沈连清倒是没什么感觉,直接拎了梁健的包,拿起梁健的茶杯塞入包里,然后跟在梁健身后出了会议室。后面的一群人,也都磕磕绊绊,慌慌张张地忙都跟了出去。
出了大楼,要上车的时候,梁健看了一眼后面跟着乌压压的一片人,皱了下眉头,对身边的万雄说:“有些人就不用跟着去了,去这么多人,人家林家庄渔庄也不好安排。另外,你跟林县长,也留一个在这里吧,两个主要领导都出去了,万一有点事,没人主持也不好。”
万雄一听,和林县长相视一眼,说:“那林县长陪梁书记去吧,林县长老家就在那里,对那里熟。”
这一点梁健倒是不知道,此刻一听,惊讶地看了一眼林家勇,说:“原来林家庄渔场是林县长的老家。那待会林县长可得要带我好好走走。”
“说起来惭愧,我从那里出来,如今也算是混了个一官半职的,可惜没能帮上什么忙。我们东陵县还是这么穷,林家庄渔场情况虽然好些,却也好不到哪里去!我能力有限,实在是愧疚!”林家勇说的诚恳,面有愧色。梁健看着他,却不知道,这其中到底几分真假。
东陵县的人留下了不少,但跟着去的还是不少。林县长的车在前面带路,梁健跟在第二位,后面是经信委人坐的车,再后面是东陵县的车,三辆小轿车。
如此一来,也有六辆车,一般地方的婚车排场,也不过就如此了。出了县城城区后,没多久,就看到了连绵的水域,一望无际。路也开始差了起来,坑洼的水泥路,还很窄,如果对面有车来,必须得停下,让他们先过。
855出发长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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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5出发长清
梁健看去,前面是一片芦苇荡,很大一片,隐隐看不到尽头。现在快要入秋,芦苇荡已经开始泛黄。车子开上芦苇荡旁的一个小土坡,然后停了下来。梁健走下车,林冲在前头兴致高昂地招呼梁健:“跟我来。”
梁健跟了上去,小五走在最后,随着林冲沿着芦苇荡的边缘走了一段后,看到了一条被人踩出来的小径,林冲脚下一拐就走了进去。梁健跟了进去。小径在芦苇荡中,拐了几个弯后,忽然到了尽头,眼前猛地一亮,扑面而来一片广阔的水域。脚下,是一块大约十几平米的空地,空地上倒满了枯黄的芦苇,踩上去软软的。风吹着湖水的味道,拂在脸上,接近傍晚的阳光,也少了几分烈日的威风,变得温和了一些。
“怎么样?不错吧?”林冲转头问梁健,脸上带着些自豪。梁健回过神,笑着点头,说:“嗯,不错。”
林冲兴致很高,听到梁健的肯定,立马就说:“走,还有个地方,风景更好。”
梁健拉住了他,说:“下回再来看吧。今天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得回去了。”
林冲一听,有些失落,说:“你是市委书记,这下回得有得等了。”
“这可不一定,说不定不用多久,我就会来呢!”梁健笑着说。
林冲将信将疑,但情绪算是好了些。三人成行,回了渔庄。他们到的时候,常建正站在门口,翘首而盼。但他身后站着的沈连清,则相对就平静了许多。梁健的车子才出现,常建就迎了上来。刚停下,常建就上来拉开了后面的车门,梁健从里面刚走出来,常建就问:“梁书记,刚才长清区的区委书记打电话过来问了,问我们大概什么时候到那边?”
梁健看了他一眼,问:“他怎么知道行程改变了?”
常建讪讪,回答:“他本来打电话来问我们明天早上什么时候到那边,我给说漏嘴了。”梁健看了他一眼,没去追究这话中的真假,一边走向里面,一边说:“今天晚上我已经有安排了。如果有人来问你,你就说有什么事去了区政府再说。”
常建低着头应下。梁健走进屋里,经信委的几个领导都站了起来,梁健看了一眼他们,问:“都休息得差不多了吧?”
一群人纷纷点头。梁健说:“那就准备一下,我们出发去长清。”
他们之前就已得知晚上要就去长清,所以早就已经准备好了。梁健一声令下,一群人就开始动作,准备离开。林家勇送着梁健出门,林冲紧紧跟在林家勇身后,到了门口,梁健拦住他们,回头对经信委那些人说:“你们先上车。”
等他们上了车后,梁健问林家勇:“东陵县的情况,要靠今天这走马观花一样的看一遍来了解透彻是不可能的。你作为县长,又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人,对这里的情况应该会很清楚吧?”
林家勇点头,笑着回答:“除了大专三年是在外面读的,我这辈子就耗在这地方了。”
“那你对东陵县未来的发展模式有什么看法吗?”梁健问。
听梁健问及这个问题,林家勇收起了笑容,脸上露出一些沉重,回答:“这个问题,其实我和万雄同志已经讨论过很多次了。我和万雄书记都觉得,东陵县想要发展起来,还是要走生态休闲的模式。林家庄渔庄这样的产业算是个尝试。但从目前来看,这个尝试并不是十分成功。所以,我和万雄同志也在考虑,这样的产业模式是否正确。依梁书记看,您觉得东陵县接下去应该怎么走?”
梁健沉吟了一下,说:“走生态休闲的模式,在我看来没有错。但是,东陵县原本经济就不好,现在想要靠本土百姓创业来带动当地经济,这个起点我觉得选得不好。这样吧,你回去和万雄同志再好好商讨一下,东陵县这未来经济发展的路到底应该怎么走,然后,交一份计划书给我。”
林家勇点头应下。梁健准备走,林家勇却忽然认真地说道:“梁书记,谢谢你这么重视东陵县!”
梁健笑答:“东陵县和其他地方一样,都是永州市的。既然都是永州市的,我就有责任,去负责它的发展。我希望,我们可以一起努力,将东陵县的经济搞上去。”
“嗯。”林家勇认真地点头:“有梁书记这句话,我就算是赴汤蹈火,也是愿意的。”
梁健笑了,说:“赴汤蹈火倒不必,努力做个好官就行。”
说完,梁健就走向车边,林家勇执意送梁健到了车边还拦住了要给梁健开门的沈连清,亲自拉开了后面的车门。梁健一想,既然拉开了,就坐进去吧。正好中午都没有休息,可以在后面好好休息一下。
矮身坐进车内,关上门,摇下车窗,和林家勇微笑告别后,忽然目光瞧见后面木屋门口靠着门柱子站着的林冲,他正看着这边。梁健伸手和他挥手,这小伙子,顿时咧嘴笑了起来,起劲地挥手。
车子渐远,拐上了大路后,就一路向西南,往长清区赶去。
梁健的目的地藏龙山庄,是一个熟人开的。梁健起初也不知道,他在这里还有一个山庄。这一次,梁健要下去调研的文件通知下去没多久,梁健就突然收到了他的电话。梁健与他也很久不见,便想着这一次去长清,就顺路去看看他。工作虽然不宜与私事混杂在一起,但和他的见面起源于私情,却是为了公事。
藏龙山庄的位置,比较偏僻,位于长清区西南角连绵山脉之中。从东陵县到藏龙山庄,开车要走两个多小时,途中会经过长清区镇外。
快接近长清镇的时候,梁健对小五说:“待会过去别停车。”
因为梁健没告诉常建他要去哪里,所以他的车开在第一个。梁健担心,某个人会给长清区的那些人发信号,然后半路搞个拦截,或者直接在藏龙山庄搞守株待兔。
车子过了长清镇后,路两旁山就开始多了起来。从车窗往外看去,山上多是种了茶叶,虽然也郁郁葱葱,整整齐齐,但总感觉少了些生气。以前梁健在老家时,老家门前也有山,那漫山遍野的树木,一到夏季,就绿得发黑,清晨醒来,走出门外,看着那山,总会让人感觉有种厚重的生命之感扑面而来。而如今,满山的茶叶树,虽然看着好看,但却少了那种质感。
而且,梁健记得,以前似乎有篇文章,曾提到过,毁林种茶,对于一座山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茶叶的种植,意味着树木的砍伐,也就是意味着土壤的流失,森林绿化的减少,增加大气循环的压力等等……
从个人角度讲,梁健并不赞成如今百姓大都喜欢毁林种茶的举动,但这茶叶种植,如今已经成了一条经济产业链。梁健不可能去下令说,让所有的茶叶种植场全部都重新变回森林。这不现实。能做的,只能是努力维持现在的一个茶场的数量,不要再让更多的山林毁于茶叶种植。这一点,早在梁健来之前,就已经有文件下发到各个区县。但从现在窗外的那些还没来得及长得茂盛的茶场来看,显然效果并不是很好。
大约开了二十分钟后,这一块一块地茶场才终于少了起来。眼前重回那种绿得发黑的山林。这时,天光渐暗,山林间已经开始有黑色蔓延开来,路灯忽然一下子全部亮了起来。
车灯也亮了起来,梁健靠在后座,看着朦胧的灯光,困意渐渐袭来。没过多久,就睡着了。似乎只是一眨眼的瞬间,梁健就被叫了起来。梁健揉了一下有些酸的眼睛,问:“到哪了?”
“书记,我们到了。”沈连清回答。梁健一愣,他似乎只是闭了下眼而已。他问沈连清:“我睡了多久?”
沈连清回答:“大约半小时吧。”
梁健怔了一下,这么久了,还真没感觉。他看了一眼小五,小五靠在车座里,闭着眼在休息,两个多小时的车程,一停不停,是会很疲惫的。而他,竟然神奇地找到了这个藏在山林间的藏龙山庄,甚至连梁健都不清楚这个地方到底在哪里。
正准备下车,梁健的电话响了。梁健一看,却是康丽。他接起,还没开口,就听得康丽那柔媚的声音穿过话筒,落进耳中,问:“我已经到了,你到了吗?”
梁健回答:“我刚到门口,还没下车。你在哪里?”
“我在里面的品庐。”康丽回答。
梁健说:“好的。那你等我一会,我待会过来找你。”
“好的。你慢慢来,我不急。这里的茶叶不错,风景也不错。”电话里的康丽的声音,和以前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依然动听。梁健笑了下,挂断电话。他下车,常建走上来问他:“梁书记,那我们晚上就住这里吗?”
梁健点头:“就住这里吧。小沈,你先带其余的人去前台那边安排入住吧。”
常建一听,就说:“那我陪着梁书记吧。”
梁健回绝:“不用,小五跟着我就行了。”话音落下,小五十分配合的往梁健身后一站,双手往身后一背,面无表情,十足的保镖样。小五虽然身材并不十分魁梧,可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军人的气质。常建对这小五也见过几次了,听梁健这么说,虽然有些不甘心,也只好不再坚持,跟着沈连清带着经信委的人走了。
856再见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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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6再见佳人
他们一走,梁健则由小五陪着,去找那品庐。藏龙山庄很大,分三个部分,一个是餐饮,一个是酒店住宿,还有一个是休闲度假。餐饮在最前面,一幢三层半楼的竹楼,横双七间,两进。前面还有很大的花园,花园在前面,就是停车场。穿过花园的石子径,绕过竹楼,是一个湖,湖中有假山,流水潺潺。绿色灯光下,透出几分迷离色彩。湖两侧,绿树成荫,灯光下,树影斑驳,透着神秘。树影后,是几幢掩映其中的四层竹楼,是酒店住宿区。再往后,过一个木门,上一个小山坡,坡上,有溪流顺坡而下,石径沿着小溪蜿蜒,中间隔着一丛丛不高的蔷薇树。如今蔷薇不再,但绿叶葱翠。
上了小坡,便可以看到一幢幢的独栋竹楼别墅,数量不少,足有十来栋,体积都不大,被大树围着。现在天色已晚,看不清全貌,不过,隐隐可以看出,应该很不错。
品庐在这竹楼别墅区的边上,有一座这藏龙山庄中唯一座不是竹楼的楼,不过也是木头的,十分生态。
梁健到了门口,给康丽发了条短信,问:“我到门口了。”
短信发出去没多久,梁健就看到康丽从里面走了出来。灯光下,她的身材依旧婀娜,容颜依旧美丽,相比于从前,她身上那股成熟女人的韵味,更浓了一些,更吸引人了一些。
梁健有些控制不住地在脑海中浮现出一些曾经温情的画面,他忙将目光微微往边上移了些,分分神。
康丽站到他面前,上下一打量他,然后目光往他身后的小五一飘,正要说话。小五忽然开口:“我去外面走走,你好了打电话给我吧。”
梁健点头。小五走了。康丽看着梁健,抿嘴一笑,说:“走吧,我们进去聊。”
梁健点头,跟着康丽往里面走。里面除了门口处一个不大的小厅外,都是一间间的包厢茶室。梁健不知道其余的包厢茶室是怎么样的,但康丽那一间,却是装修设计得很有味道。
茶室开门进去,可见一整面玻璃墙,墙外是一座小假山,顺着假山往上看,可见长清清朗的夜空,繁星点点。往下,一眼小泉,泉水清澈中亮着微红的灯光,灯光中,有游鱼弯弯。
一进门,康丽笑着问他:“这里的整体设计都很不错,完全围绕了生态这个主题,低调,却又奢华,你好像才刚来永州不久吧,怎么找到这地方的?”
梁健说:“是一个熟人告诉我的。我也没来过,第一次来。”两人边说着话,便相对坐下。话音落下,梁健看着康丽,正好美人目光也投了过来。两人目光一触,便生出些旖旎,灯光下,康丽脸颊上飞起一抹绯红,更加显得脸庞艳丽无比,衬着那如凝脂般洁白剔透的肌肤,更加让人目眩。
梁健收回目光,康丽见状一笑,说:“一段时间不见,你变了不少。”梁健问:“有吗?我哪里变了?”
康丽看着他,说:“更成熟了,更吸引人了。”她说最后几个字的时候,盯着梁健的目光中,有柔情百转。梁健不敢直视,他怕自己的理智会被这百转的柔情给吞噬掉。
康丽是一个好女人,项瑾也是一个好女人。梁健已经伤害过一个女人,他不想再因为自己的贪婪和多情,再伤害更多人。
可,梁健目光的逃避,却让敏锐的康丽,眼里生出了些许失落。但这些失落,很快藏起,消失无踪。她收回目光,低头给梁健斟了一杯茶,纤白的手指推着褐红的紫砂杯映入梁健的眼帘。
“茶不错,你尝尝。”康丽笑着说。梁健伸手去接,他不知道是自己下意识,还是康丽下意识,明明可以避过的手指,却在不经意却又充满了刻意的意外中,轻轻相触,又迅速各自躲开。
茶杯到了梁健手中,梁健的心跳得有些快,他低头状似平静般,抿了口茶,入口醇厚的香味,却已经无心品尝。
这样不行。梁健需要一点事情来分分心。他放下茶杯,决定直奔主题。这样没有话题的沉默,最容易让两个本来就不讨厌,甚至有些相互喜欢的人,碰撞出意外的火花。
梁健问:“你之前说,最近正在找项目,有目标了吗?”
康丽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然后回答:“想法倒是有几个了。目标还没定。你之前提到说,永州的环境不错。有没有照片,给我看看?”
被康丽这么一提,梁健这才猛然醒悟,他竟然今天一张照片都没有拍。手机就在他自己身上,可他竟然一直没想起来,亏他还一直有想联系康丽做项目的打算。梁健不由在心底暗骂了自己几句。他只好对康丽说:“照片忘了拍了。”
康丽笑着说:“没事。那回头你陪我再次考察一次好了。”
梁健一愣,然后尴尬一笑,道:“陪你去没问题,但是,时间我可定不了。”
“知道,你现在是市委书记,大忙人了嘛。”康丽说道。梁健愈发尴尬了一些,说:“怎么连你也这么说。”
梁健总感觉,虽然,时光变迁,但在这些旧人面前,他不是市委书记,他只是梁健,还是当初那个认识他们时候的梁健。
但,或许别人并不这么觉得。时光变迁,总是会容易带来沧海桑田。旧人依旧,可旧情难续。这就是一种复杂。
康丽看着梁健,眼神中总有复杂的神色一闪而再闪。她微微一笑,说:“既然不止我一个人这么说,那就说明,你现在确实是大忙人了。不过,工作嘛,身不由己,很正常的。我理解。”
梁健只好道:“你理解就好。”
康丽说:“来,跟我说说,东陵的大概情况。”
谈到正事,梁健忙收起心底的那些复杂的情绪,将他的想法,还有东陵的一个现状,和环境的大体情况跟康丽描绘了一遍。讲的时候,他忽然想起,他虽然没拍照,但跟着的那三个记者肯定拍了照的。
梁健第一个想到的是杨美女。梁健对康丽说:“你等等,我问个人,她可能有照片。”说完,他就拿出电话,站起来,走到外面给杨美女打电话。
电话一通,梁健问:“晚饭吃了吗?”杨美女的声音有些不愉快,说:“一到地方,你人就不见了,你不出现,我们哪敢去吃饭。”
梁健这才想起,自己疏忽了这个问题。他忙告歉了一声,然后问:“之前在东陵的时候,你有没有拍照片?”
杨美女问:“你指哪些?”
梁健说:“随便,只要你有的。你现在在哪里?”
“在房间。你在哪里?要现在给你送过去?”杨美女问。
梁健说:“你方便吗?不方便的话,我让人去取也可以的。”
“没什么不方便的,反正在房间里闲着也是闲着。你在哪里,我现在就给你拿过来。”杨美女说。
“在品庐,你问下服务员,就知道了。”梁健说。
“好的。等我。”杨美女说完就挂断了电话。梁健又给沈连清打了个电话,问:“晚饭安排了吗?”
沈连清回答:“联系了山庄方面,但常秘书长说,要等你来了再说。”
“不用等我了。你们先吃吧。吃好就各自活动。今天晚上没事,大家就当做是来这里度个假吧。这里环境不错,你们可以四处走走看看。”梁健说。
“好的。那我这就去通知他们。”
电话挂断,梁健进屋。康丽正一手握着放在桌上的茶杯,一手撑着下巴,目光望着窗外的假山,不知在想些什么。听到声音,她将圆润的下巴从掌心收了回来,看向了梁健。
梁健说:“照片他们在送过来了。”
“好的。那我们边喝茶边等。”康丽说着,又给他倒上了茶。
梁健坐下,看着茶水从她手中的茶壶中流出,才平静下的心又有些躁动起来。梁健没话找话,问:“现在向阳坡的那个项目怎么样了?”
“你还好意思问,你走了之后,都没回来看过。怎么说,这也是你一手促成的。”康丽看着他,眼神中含着些幽怨。
梁健不敢直视,只能尴尬一笑,说:“一直很忙,就没抽出时间来。”
康丽却忽然说:“我看你是怕我吃了你吧。”
这是调戏。梁健很想回一句:我有什么好怕的。你这么一个大美女,我还能亏了。但这话一出口,这调戏就成双方的了。如此的火花,不想出事都很难。梁健忍住了。
他笑了一下,没说话。这下康丽尴尬了。恰在这时,梁健的电话响了,正好解了康丽的尴尬。
梁健忙接起电话。杨美女在电话那头问:“我到了,你在哪个包厢?”
梁健说:“我出来接你。”
说着,梁健拿着手机,走出去,找杨美女。到了门口,杨美女抱着个电脑,拿着个手机站在那里。白天的她一身利索装束,此刻却换了一袭吊带长裙,外罩了一件开衫。山里的晚上有些凉。
看到梁健,她忙迎了过来,问:“你要照片是要写文章吗?”
梁健摇头,说:“不是的。给一个朋友看一下。”说完,低头看到她的电脑,问:“你怎么连电脑也抱过来了?”
杨美女白了他一眼,说:“照片在记忆卡里,难道你还能直接读卡?”
859 特警出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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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9 特警出动
到了林海那边。梁健他们到得早,还没什么人。因为长清区那边的人没到,林海景区的管理员并不认得梁健他们。常建想上前去跟他们沟通,被梁健拦住了。
梁健说:“今天我们就当一回普通的游客。小沈,你带钱了吗?”
沈连清说:“带了。”
“那你去给大家买下票,记得开发票,回头回去了找财务报销。”梁健说。沈连清上前去买票,很快,拿到票后,一群人就进了景区。景区内有两条路,一条是车道,一条是石阶路。
梁健他们下了车,沿着石阶路,走进了葱郁的竹林之中。时间还早,路上游人倒也不多。一行人,走走看看,倒还真的像是来旅游的。
大概走了约半小时左右,和沈连清一起走在梁健身后的常建手机忽然响了。常建看了一眼,对梁健说:“是长清区的闫书记。”
梁健点了下头,没说话。常建接起电话,在路边说了几句后,跟了上来,说:“书记,他们已经到景区门口了。”
梁健听后,转头问沈连清:“下一个点还有多少路?”沈连清手里拿着之前在管理处拿的景区地图,他看了一下后,回答:“快了,大概再走个十分钟左右就到了吧。”
“那就到那边等他们把。”梁健说完,继续往前奏,常建立即给长清区那边打电话。沈连清看了他一眼,想说些什么,却还是没说,跟着梁健走了。
下一个点,是比较有名的藏龙瀑,曾经有部电影就是在那里拍的。梁健他们到那里的时候,发现藏龙瀑上面的卧虎桥上已经有不少人,后面的平台上,还搭着几个帐篷。帐篷边,不少垃圾各处地散着。梁健皱了下眉头,转头问身后的人:“这里还能露营?”
沈连清回答说:“年轻人喜欢吧。”
梁健回头看他,笑着说:“你也还年轻啊。”
沈连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心态老了。”梁健说:“心态很重要。”沈连清点头。这时,常建走了过来,说:“书记,那边有个亭子,要不要过去休息一下?”
梁健说:“没事,你们要是累的话,就过去休息好了,不用陪着我。”
常建说:“那我陪着您。”
梁健看了他一眼,常建脸颊红着,都是汗水,身上的短袖衬衫也湿了不少地方。梁健问:“你不累吗?”
常建回答:“还行。”
梁健说:“行,那就一起走走。”说完,他转头对沈连清说:“小沈,你跟他们去那边亭子休息吧,常秘书长陪着我就行。”
沈连清点头,跟经信委的人走了。梁健走过桥,往瀑布后面的竹林走了一段,常建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走了大约五分钟后,梁健停下,问他:“累吗?”
常建也有些年纪了,四十多岁的人了,这一路上山,都没怎么停。何况他心里还装着不少事,不像梁健,心情轻松。此刻,都有些喘了。听到梁健问他,他却还是撑着说:“还行。”
梁健并不想在这种时候为难他,万一有个什么不适,反而是他的不好了。于是,就说:“也走得差不多了,回去吧。”
回到亭中坐下,小五走过来一人给了一瓶水。上山的时候,小五走在最后,拿着不少水。在亭中等了大约十来分钟左右,终于等到了长清区的那部分领导。只是,他们不是顺着梁健他们来的那条路来的,而是从另一边。那边是公路。
他们来了不少人,还跟着不少的武警。浩浩荡荡的一拨人过来,不少还穿着制服,顿时引起了这边游客的注意,三五成群的聚集在一起,悄声议论。
武警一到亭子,就散开,在周围围了一圈,将梁健他们与游人分了开来。梁健眉头皱了一下,但没说什么。
一个身材略胖,腆着大肚的男人走了过来,头顶微秃,长相倒是还可以。梁健之前看过资料,知道这就是长清区的区委书记闫国强。
梁健没从凳子上站起来,而是微微往前靠了下身体,抬手握住了他伸过来的手。梁健的手,被闫国强的双手紧紧握住。
“不好意思,梁书记,我们来晚了。让你久等了。”闫国强开口就先道歉。梁健回答:“没事,是我这边的人工作疏忽,没有提前通知你们,这一路过来,很赶吧?”
“还好!还好。”闫国强忙说道。
梁健收回了手,问:“要不要休息一下?还是,现在就开始?”
闫国强沉吟了一下,说:“梁书记要是觉得休息得差不多了的话,现在开始也行。”
梁健看了一下周围的人,感觉都休息得差不多了,就说:“那就现在开始吧。”
一群身着制服的特警,围着梁健他们,往外走。旁边的游人,不少人拿出手机,开始拍照。闫国强看到,让人去阻止,梁健拦住了他。这里游人不少,就算明的被你拦住了,暗的也拦不住。到时候,他们添油加醋说一些,政府的形象无疑又得黑几分,连带着梁健的形象也黑了几分,这是得不偿失的。何况,调研并不是什么秘密行动,拍就拍吧。
接下去的行程,就是在闫国强的安排下,逛了林海,又去附近的一些景点看了一圈。坐在车子里,看这些,总觉匆匆。一路看下来,风景不错,但就像网上反馈的一样,卫生问题堪忧。
很快,就到了吃饭时间。闫国强与梁健坐在一辆车上,问:“梁书记,时间也差不多了,要不先去吃饭?”
“好的。那就去吃饭吧。”
车子往山下开,出了景区后,上了大路,开了大约七八分钟后,梁健看着窗外的风景,有些奇怪,就问:“午饭安排在哪?”
闫国强回答:“附近的一个山庄,环境不错的,是海滨市的一个集团董事长投资建设的。本来今天,他也想拜见一下梁书记,但是临时有事,没能来。”
梁健问他:“是不是叫藏龙山庄?”
闫国强一愣,问:“梁书记知道这个山庄?”
梁健淡淡回答:“知道,早上就是从那里出发的。”
闫国强愣住,好几秒后,尴尬一笑,说:“是我在书记面前班门弄斧了,那今天的午饭,要不要换地方?”
梁健说:“不用。既然已经安排好了,就不用麻烦了。正好,那边环境也安静,方便谈话。”
闫国强不再说话。梁健余光中看到,他脸色并不好,应该是十分郁闷的。不过,梁健也是有些好奇,常秘书长和这闫国强应该一直有联系,怎么会没告诉他,昨晚他们入住的就是藏龙山庄。原来,今天一早没在藏龙山庄看到长清区的人,是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这里。
梁健想,难道是常建怕自己再惹梁健不满意,所以谨慎起来了?但,总觉得应该还有些其他的原因。梁健没有去深究这个问题。到了藏龙山庄,梁健也没联系霍海。闫国强的人早已安排好一切。
饭桌上,闫国强可能从哪里听说过了什么,并没有让服务员上酒,而是上了几大扎壶的鲜榨果汁,各人满上后,闫国强端着果汁杯,来敬梁健。喝完,问梁健:“梁书记看了这一早上,有没有什么觉得不满意的地方?”
梁健说:“工作的事情,吃过饭再说。先吃饭,大家也都饿了。”
闫国强见梁健这么说,只好坐了回去。一群人,像走流程一般,敬了梁健一圈后,就开始默默吃饭吃菜。没有酒,也没有钱江柳这般能说会道的人,这餐饭就结束得很快了。
不到一个小时,大家都已经吃饱。让服务员撤掉残局,上了茶之后,开始说到正题。
梁健先问的闫国强:“下午是什么安排?”
闫国强回答:“原本是安排的下午去林海,但是早上我们已经看过了,那下午要不就休息一下?”
梁健想了一下,转头问常秘书长:“明天是不是安排了去看那个什么乐园的项目?”常秘书长点头:“是的,超级水乐园。”
梁健听后,对闫国强说:“项目投资方那边方便的话,要不这个行程就提前到下午吧?”闫国强考虑一下,说:“那我让秘书去跟投资方那边联系一下,看看他们是否方便。”
梁健点头。闫国强走了出去,安排去了。过了一会,他进来,在梁健旁边坐下,又提及了之前的那个问题。
梁健没回答,而是让经信委的主任先说。经信委的主任,姓张。张主任也有些年纪了,带着一副厚眼镜。他推了推滑下鼻梁的眼镜,开口:“其他也没什么问题,就是一点。”
闫国强嗯了一声:“您说。”
张主任说:“卫生问题需要重视一下。”闫国强点头,跟着说道:“这个问题,我们也已经注意到了,也重视了。最近,已经拟定了一套方案,准备下个月开始着手实施。”
梁健听到这里,说:“说说看那个方案。”
闫国强显然是有准备的,开口说得很有条理:“我们打算是从两方面着手来解决这个问题,一方面呢加强管理措施,对景区管理点设立奖惩制度,督促景区方面的管理工作。另一方面,多设立一些温馨提醒,和通过网络宣传,来号召大家,爱护环境,保持卫生吧。毕竟环境保护,还是需要所有游客的自觉的。”
梁健听完,点头肯定:“这两点,不错。”然后,话锋一转,说:“不过,方案既然出来了,就要加紧实施,保证实施力度。我希望,下个月之后,长清区的各大旅游点的卫生都能有所改善。”
杨国强立即保证道:“梁书记,您放心。这个卫生问题,关系到我们长清区的旅游业发展,我们一定会坚决整改,努力将长清区打造得更好的。”
梁健点头:“好,有你这个保证,我就放心了。”
860 突发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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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0 突发变故
说完卫生,说其他。但梁健接下去的时间里,都只是扮演了一个听的角色。他记得有个领导曾经说过,有时候,听比说更有用。只有听得多了,你才能了解更多的事情,说出来的话,才会更有说服力,更有把握。
对于长清区的经济状况,梁健虽然有一定的了解,但相比较于闫国强和经信委的人,肯定是不够深刻的。所以,他将大部分时间都用在了听他们谈,偶尔说几句话,表示一下自己的意思。
很快,时间也差不多了。闫国强的秘书那边回馈,项目投资方那边下午有时间。既然如此,大家也不耽搁,即刻出发,往项目建设地点赶去。
项目地点,离林海,有段距离。到那边的时候,投资方的人已经到了。两辆车,七八个人,远远看到梁建他们的车队,就迎了上来。
下了车,一一介绍握手后,参观了一下项目地点,听投资方那边介绍了一下项目愿景……时间总是流逝得很快,似乎并没有多久,日已近西山。闫国强问梁健,是否住在长清。这两日,行程一直比较紧张,虽然他想早点完成这次调研,但也需要考虑其他同志。梁健同意了。
晚上的住宿安排在长清区政府旁边的一个三星级酒店。长清这几年在旅游业的带动下,发展很迅速,镇上的建设十分不错,不仅多了两家三星级酒店,还有不少的休闲娱乐措施,繁华程度与永州市中心相比,已不逊色多少。
吃过晚饭,闫国强本来还安排了一些活动,但梁健不太喜欢,就让他们自由活动,他一个人早早地回了房间。梁健也给沈连清放了假,但沈连清说他并不喜欢那种灯红酒绿,所以也留在了自己的房间里。
梁健回到房间洗了个澡,给项瑾打了个电话,正准备看会书,休息,忽然电话响了。是杨美女。
接起,杨美女问:“在房间吗?”
梁健说:“在的。”
“开门。”杨美女说。梁健一愣,起身穿了件衣服,走出去,开了门一看,杨美女一袭长裙,正婷婷玉立在他的门口。看到他,微微一笑,说:“很惊讶吧?”
这个时候,杨美女进他的房间,并不合适,但就这样让她站在门口,也不合适,梁健让开了门,让她走了进来。
“你要喝什么?茶还是水?”梁健边往里面走,边问。杨美女说:“水吧。”
梁健泡了水过来,杨美女接过,两人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梁健迟疑了一下,开口问:“有什么事吗?”
杨美女笑着说:“虽然这话有点挺让人伤心的,不过我还真有事找你。”说着,她将自己的手机往茶几上一放,推到梁健面前。
“你看看。”
梁健拿起手机,屏幕上是一张照片,照片中他站在亭子中,背后是苍翠的竹林,周围却是制服特警。梁健往下看,下面的文字中,点出了他是永州市的市委书记,文中的a说法还算是比较客观,说他起初就像是一个游客一般,登山而上,但是突然就来了一堆特警,将他保护起来,后来才知道,原来他就是永州市委书记。但评论中,就出现了不少嘲讽的声音,有说梁健作秀的,也有说梁健排场大的,各式各样。
梁健看完,将手机还给杨美女,杨美女笑着说:“你又出名了。”
梁健苦笑了一下,说:“又不是好名。”
杨美女说:“但也算不上是骂名。”
梁健不置可否的耸了下肩。杨美女收起手机,漂亮的眼睛,像是藏着小秘密一般,偷偷看了一眼梁健后,问:“你这么早就打算休息了吗?”
梁健点头,说:“是的。有点累了。”
杨美女露出些许失望,说:“好吧,那你休息吧。我走了。”梁健没有留她,送她出了门,就关上门,进了卧室,靠在床上看起了书。
而杨美女,一出门,就碰到了常建。常建的房间,在梁健隔壁。看到杨美女从梁健房里出来,还穿的一身吊带长裙,眼光不由异样起来。杨美女倒是没露出羞怯,大方地喊了他一声常秘书长,客套了一句后,转身就走了。
常秘书长站在那里,看着杨美女走了好远,忽然将目光落在梁健的房门上,鼻子里哼出一声不屑的鼻音,然后开门进了自己房间。
第二天一早,闫国强他们就到了酒店。客套了一番后,梁健他们上车,出发去庆安县。庆安县的行程,一切按照程序走,无惊无险,顺利走完。当时,时间还早,他们便启程回永城区。
原本准备的是四天的行程,因为梁健加快了行程,少了一天。回了永城区,梁健自然是回家住了。书记都回家了,其他人自然也只好回家了。原本酒店的安排又多余了。
回家住了一晚后,第二天一早,再次出发,目的地永城区郊区的永成钢业。今天有两个地方要去,一个是永成,一个是阿强重工。原本第一站是阿强重工,午饭也由阿强重工安排。但因为之前常建和杨经理的事情,让梁建有些不舒服,所以,被他将永成换到了前面。
永成钢业在之前高成汉治水的期间,停业整顿过,因为不达标,他们花了近亿的资金进行了整改。相比较于,当初宁州的那些大企业,这边的企业相对来说,合作了许多。据高成汉说,这永成钢业的老总,是个不错的人。
车子一路到了永成钢业的门口。门口,就站着三个人,和它气派的大门相比,这三个人显得有些单薄。梁健他们的车子一停,三人中间的那个人率先一步上来,打开了梁健的车门。
梁健认出了永成钢业的老总,杨永成。五十来岁的年纪,但精神很好。梁健与他握手,他很喜欢他迎接他的方式,没有大排场,却也足够显示了诚意。亲自带着秘书,站在这门口等着,梁健不知道他站了多久,但看他额头上的汗,应该时间已经不短了。
另外一个人,是门卫。
握过手后,杨永成说:“最近业务比较忙,员工都在忙着工作,就没让他们出来迎接您,梁书记,不要见怪。”
梁健笑着说:“这是应该的。他们工作他们的,我们参观我们的,互不影响嘛!”
杨永成说:“谢谢梁书记理解。那我们进去吧。”
“好的。”梁健说。进了厂区,杨永成亲自看着一辆类似观光车,她的女秘书坐在后面,载上梁健和沈连清。常建他们,则坐着其他的观光车,由司机带着,跟在后面。
车上,杨永成问梁健:“要不先去参观厂区,参观好了,再去办公楼那边?”
梁健说:“行,你安排。我听你的。”
杨永成笑着说:“这可不敢。您是书记,我应该听你的。”
“这里你是老板,我是客人,自然要听你的。”梁健说。杨永成哈哈笑了起来,说:“梁书记太会说话。好,那就听我的。先去厂房。”
厂房一直在后面,贴着一条不大不小的河建着。梁健他们在厂房门口下车,换了一身防护服,进了厂房。厂房内温度偏高,梁健他们没走多久,就一身汗。常建走上来问:“梁书记,要不出去吧,这里温度太高,有些同志年纪大了,可能受不了。”
梁健往后看去,经信委的张主任,正不住地擦汗。梁健就说:“那你们先出去吧,小沈陪着我,再在这里看一会。”
常建犹豫了一下,说:“那我也陪着您吧。”
“不用,你们都出去吧。”梁健将他们都赶了出去。除了沈连清外,小五也留了下来,他就缀在梁健他们身后五六步远的地方,安静的跟着。不说话,也不靠近。梁健知道小五在那里,没管,继续和杨永成在厂区逛了起来。厂区很大,逛完一圈,几乎用了一个小时时间。
走出厂区,梁健浑身的衣服都几乎湿透了。正要准备上车,忽然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几个人,将梁建他们的车子围住了。
这几个人有男有女,都穿着永成钢业的工服,蓝色的套装,胸前绣着永成钢业的名字。梁建看向杨永成,杨永成皱着眉,眼神却显得疑惑。他问秘书:“这是什么情况?”
秘书也是皱着眉头,摇头说:“我也不知道。”秘书正要问话,那个脸对着梁建的男人,开口说话了。他朝梁健一扬下巴,问:“你就是那个新来的市委书记?”
梁健点头:“是的,就是我。”
说着,他走下车,这时,小五快步过来,站到了他的身边。男人看了一眼小五,眼神中掠过些许忌惮。梁健说:“没事,你先说说,你们拦住我,是想说什么?”
男人闻言,哼了一声,抬手一指杨永成,喊到:“说什么?这你该问他!”
梁健看向杨永成,杨永成皱着眉头,一脸茫然。他也下了车,站在了梁健身边,问男人:“如果你心里有什么不满意的,或者我和我下面的员工做了什么,让你受委屈的,请你现在告诉我。”
男人盯着他,说:“你装什么装?上个月,我弟弟被砸伤的事情,你难道不知道?”
梁健看向杨永成,问:“工伤纠纷?”
杨永成点头,对男人说:“这件事我知道,但是,关于补偿,我们不是已经商量好了吗?你们不是也签字同意了吗?”
男人笑了起来,说:“我弟弟都成残疾了,一辈子就在轮椅上过了,你们却只肯怕赔八万块钱,如果我把你打残废了,给你八万块钱,你觉得你会同意吗?”
“我告诉你,你别乱来哈!有话好好说,你要觉得不满意,我们可以再商量。”秘书忽然插话,喊了起来。
杨永成转头问秘书:“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是八万块?”他的脸色很差。梁健看到这里,顿时明白,应该是永成钢业内部出了点问题。
862 噎得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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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2 噎得不轻
梁健一听,想,重点果然是要来了。梁健问:“什么难度?资金?”
杨经理回答:“资金倒是没问题。”
杨经理话到一半停住了,等着梁健问。梁健却不打算问,端起杯子,喝了口果汁,放下杯子,又去拿筷子,准备夹菜吃,仿佛已经将杨经理刚说的事都忘了。杨经理见梁健这样,有些沉不住气了,只好自己接上话,说:“这个车间的升级,不能在原有车间上进行改造,必须重建。重建的话,就涉及到了选址的问题。当初高成汉市长在的时候,就已经严格规定过,一切有污染性的企业在选址的时候,一定要严格按照规程来。所以,这一次,我们也不敢马虎。在仔细筛选之后,我们发现三里镇往北三公里处的一块地十分符合标准。我们想把那块地买下来,梁书记觉得怎么样?”
土地的事情一向是一个比较敏感的话题。这些年,围绕土地而产生的纠纷,不在少数,特别是涉及到有人居住的,更是容易出问题。梁健从杨经理口中听到土地二字,就立即谨慎了起来,但面上还是不动声色,说:“企业想进步,我们政府当然支持。”
“那土地的事情?”杨经理试探着问。梁健反问他:“土地方面难道有什么问题?”
杨经理忙说:“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国土局那边有些小细节,还没沟通好……”
梁健听了,就很快地接过话茬,说:“那就努力沟通嘛!我相信,以杨经理的能力,一定是能沟通好的。”
杨经理似乎被噎得不轻,讪笑了两声,说:“梁书记抬举了。我哪里来什么能力,不过是运气好而已。”
“杨经理太谦虚了。阿强重工是我们市三大龙头企业之一,管着几千个员工的吃喝,这样的成就,可不是运气好三个字就能概括的!”梁健说。
“哪里!我这算得了什么,跟梁书记相比,我这只能算是小打小闹。”杨经理立马就一句奉承接了上来。梁健不想再跟他扯这个问题,正好这时,沈连清拿了电话走到了梁健的身边,轻声说:“书记,您家里的电话。”
“不好意思,我去接个电话。”梁健拿起电话走了出去。是项瑾来的电话,霓裳有些不舒服,项瑾打算送她去医院看一下,问梁健大概什么时候才会忙完。梁健也没喝酒,当即就说:“你那边能打得到车吗?要不我现在去接你?”
项瑾说:“不用。刚已经叫了车了。”
“那你直接去医院,我也马上过来,我们医院见。”梁健说。
两人商量好了后,梁健也没进门,直接用自己电话,给沈连清发了条短信,然后又给常建打了个电话,让他代为说明一下,就走了。
沈连清跟了出来,跟着梁健上了车,由小五带着,赶到了医院。他们到的时候,项瑾也刚到。
路上的时候,常建来电话,问要不要通知一下院方,被梁健拒绝了。小孩子感冒发烧,也是正常的事,没必要兴师动众。挂了个急诊号,检查一下,医生说小孩子发烧,只要温度不是很高,可以先尝试物理降温,所以就没配药,就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梁健和项瑾一起坐在后座,项瑾抱着霓裳,和她一起来的李园丽坐在前面。梁健看着项瑾,忽然说:“我们再去买辆车吧?”
项瑾微怔,然后回神,说:“我也正打算跟你说这个事呢。”
梁健说:“明天就周末了,那我们明天就去看车。”项瑾看了一眼怀里的霓裳,说:“看情况吧,也不知道霓裳今天晚上这烧能不能退呢。”
看着项瑾脸上的忧色,梁健安慰道:“没事的,小孩子抵抗力强。刚才大夫也说了,小孩子偶尔感冒一次两次,也并不是坏事。”
项瑾并没有放松下来,而是叹了一声,说:“最好是这样。”
回到家,项瑾近乎折腾了一夜,给霓裳擦身体降温,直到了后半夜,霓裳的烧退了,项瑾才眯了会。早上,才过六点,项瑾才睡着没多久,霓裳就醒了。梁健心疼项瑾,起来抱霓裳,可这小丫头,平时乖巧,此刻在爸爸的怀里却出奇地闹腾,没办法,梁健只好又叫醒了项瑾。
又折腾了一个多小时,小丫头吃了点东西,又睡着了。项瑾也跟着睡了。梁健吃过早饭,到书房看书。忽然想到了昨晚上杨经理提到的智造车间的事情。他想了想,给常建发了条短信,问:阿强重工买地的事情,你知道吗?
常建估计昨晚喝得不少,短信发了过去,一直没有动静。梁健也没刻意等,发乐短信后,就坐在窗边,就着早晨的阳光看书。
也不知多久,就是阳光已经移到了他身上,都灼得有些烫人了,他正想着挪个地方的时候,电话响了。
梁健以为是常建,却没想到是康丽。
电话一接通,康丽就问他:“不会是还没起床吧?”
梁健笑答:“怎么会。”
康丽跟着笑说:“想想也是,你现在是大忙人,估计也没机会睡懒觉。我今天打电话来,就想问一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陪我去东陵县看看,顺便见见东陵县的领导。”
什么时候有时间这个问题,梁健还真不好一下子就回答上来。虽然做了市委书记,一个市最大的官,但时间这个东西却相对少了自由。
梁健想了一下,说:“我现在也不好说,这样,我星期一再答复你怎么样?”
“好的。”康丽回答。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正准备挂电话,梁健忽然想起了另外一个人,忙说:“等等,有件事,我想问问你,刚才忘了。”
“你说。”康丽说。
梁健将之前在藏龙山庄的时候,霍海跟他说的那个老板也想搞投资的事情跟康丽说了,问康丽,有没有意向,跟人合作。而康丽,一听那个人是藏龙山庄的老板,顿时起了兴趣。康丽说:“我这两天还正想着,看有没有办法跟这老板见一面,想跟他探讨一下藏龙山庄的生态休闲的概念,没想到,这一说到渴就有人送水。那要不这样,等你有时间,去东陵县之前,你先安排我们见一面。毕竟如果要合作的话,也得先了解一下。”
梁健回答:“行,那我先跟对方也联系一下,到时候一起给你答复。”
康丽挂了电话后,梁健给霍海打了电话,将康丽的事情跟他说了。霍海说,老板还在海滨市,大概还要两三天才会回来永州。梁健说,那等他回来了再联系。
这边挂了电话,常建的短信终于来了。
常建说,他听到过。但似乎那块土地有什么问题,所以国土局那边一直没批。梁健问,什么问题。常建回答,他不是很清楚,需要去问问。然后又问,这件事是不是很急。
梁健回答,不急。你等星期一上班了再去问吧。周末,就让大家好好休息吧。
常建应下。
往往闲暇的时间,总是容易过得很匆匆。仿佛还没怎么样,时间就倏地过去了。霓裳在星期六下午就基本已经没问题了,星期天,梁健陪项瑾去看了车,当天就付了定金,只等着一个星期后提车。
话说,看车,小五出了不少意见。平时他一直话不多,那天听到梁健和项瑾要去看车,他倒是主动提出要一起去。本来梁健想,周末就不用他开车了,也让他休息一天。到了4S店,小五滔滔不绝地讲述着每一款车的优劣点,把旁边的导购都给听傻了。最后,买了一款实用型的SUV,价格并不贵,平民价,也足够家庭使用了。
离开4S店的时候,梁健想起,第一次见项瑾的时候,正好是项瑾出车祸的时候,那辆白色路虎,今时今日不知去了哪里,可那时在车中看到的美丽人儿却已经成了他的妻子,他孩子的妈。这世事,真是让人难料,那时候的他,哪里想过这些。
梁健满怀的感慨,转头看旁边的人,侧脸上,是一种美丽的安静。似乎,从和他结婚后,这种带着智慧的安静,就一直存在在她身上,而当初初见她时,她偶尔显露出来的调皮,却已经很久不曾看到。梁建怀念那种调皮,但他也明白,人总是要知足。
剩下的时间,梁建陪着项瑾去看了她已经看中的两个地方的房子。就这样,周末就过去了。星期一一早,到了单位,常建已经在那里。梁建走进办公室,他跟着走了进来,一边给梁健泡茶,一边说:“书记,那个土地的事情,我问过了。阿强集团之所以拿不下那块土地,是因为那块土地上有一个湖,那个湖是三里镇的主要用水来源。”
常建一边说,一边将茶杯放到了梁健的手边,抬眼看了一眼梁健,见他神色平静,似乎没说话的打算,就继续说道:“以前高厅长还在永州市当市长的时候,就严格规定过,凡是这种情况,就一律不准批的,要严格保障百姓的用水安全。现在的国土局局长和高厅长的关系不错,所以杨天翔使了老鼻子劲,也没拿下来。”
梁健听了,抬头问常建:“他都使了什么劲?说来听听?”
864 国土局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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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4 国土局长
常建迟疑着,一会后,说:“这个我也只是听来的。听说杨天翔就光请吃饭就请了不下十次,那国土局的王局长去倒是每次都去,但就是不松口。”
梁健微微一笑,说:“这王局长,也有意思。”
常建搭话:“那可是个老狐狸。”说完,又立即意识到自己这话有些不妥当了,尴尬一笑,立马开口揭过这里,说:“书记,那天饭局上,杨天翔是不是找你说这个事了?”
梁健笑:“你说呢,这饭哪能是白请我们吃的。”
常建试探着问:“那书记您的意思是?”
梁健看了他一眼,说:“我还能有什么意思。土地的事情,这国土局的管得好好的,我插什么手。”
常建会意,忽然又笑了起来。梁健问他:“你笑什么?”
常建说:“我笑那杨天翔。自从高厅长到了永州后,这杨天翔可算是一直吃瘪到现在了。”
梁健说:“这吃瘪有时候也不见得就是坏事。”
常建又问:“书记,那回头这杨天翔要是打电话给我,我该怎么回答好?”梁健看了他一眼,说:“我看他这电话,是已经打过给你了吧。”
常建嘿嘿一笑,说:“还真是瞒不过书记。”
梁健说:“不是你瞒不过我。是那杨天翔,饭局上没如意,他会甘心就这么算了?反正,这件事你也别插手,就让国土局的王局长跟他去周旋就行了。”
常建点头。他出去后,梁健靠了一会后,忽然想起之前星期六的时候答应了康丽今天给他答复的。他通知了沈连清让他把这周的安排拿过来后,就先给霍海打了个电话,问他,他们老板回来的日子定下来了吗?
霍海回答:“我们老板一听你要见他,就提前回来了。今天中午就到机场。对了,你今天下午有时间吗?”
梁健和他把时间定到了一点半以后。他两点的时候有个会,半个小时,也差不多了。挂了电话后,梁健又给康丽通了电话,问她下午一点半是不是能过来。康丽说,她最近一直在永州,没问题。
就这样三人的会面时间,就定在了一点半。
这电话刚打完不久。国土局的王局长来了。这王局长,梁健之前也见过一面,不过是在会议上,也没单独说过话。
两人在沙发上坐下,梁健先开口,说:“早就听高大哥提起过你,但到这里后,也一直没空下来,都没机会找你来聊聊。”
梁健将这王局长放到了和高成汉差不多的高度,起码在表面上是这样的。这王局长倒也不惊讶,只是平静地,客气地说了一声: “梁书记客气了,应该是我早点主动来找书记您的。”
梁健笑说:“你跟我不用这么客气。”
王局长却坚持着说:“这是应该的。”
面对他的固执,梁健也不强求。不等梁健问,王局长就主动开口说:“梁书记,我今天过来,是有一件事,想跟您汇报一下,顺便听听您的意见。”
梁健知道他为的是什么事。不过,他也没点明,只当做不知道,还是问:“什么事?”
王局长说得果然是阿强集团的事情。王局长对梁健说:“阿强集团是我市三大龙头企业之一,而且这两年发展不错,每年的营业额都比其他两家要高。按理,对这样的企业,我们政府方面应该给予一定的支持和方便。但是这厂房选址也不是一般的事情。我的想法是,在符合规定的情况下,在土地的价格上我们给予一定的空间,另外如果涉及到征地等事情,政府方面也可以出面给予一定支持。但这些,都一定要在符合规定的前提下。书记,您觉得我这想法,怎么样?”
梁健听完,说:“你的想法很好。无论怎么样,原则是一定要有,而且要坚持的。”
“可是,阿强集团那边不肯,他们非得要那块地。那块地虽然是块空地,但三里镇的水库一半就在那块地上,如果被他们建了厂房,这水库的面积和水质都会受到一定影响。整个三里镇的生活用水都靠这个水库呢,您说,我这要是批了,不是就把三里镇的老百姓给坑了么!”王局长说道。
梁健肯定道:“你不批是对的。让我想想……”梁健停了停想了下,继续说道:“你看这样行吗?你们国土局就帮他们个忙,给他们选块地,如果他们要,那最好,皆大欢喜。如果不要……就再说。”
王局长点头:“好,我待会回去就让人去办,估计顶多两天时间就能选出来。”
“好的。那这件事,就辛苦你了。”梁健说。王局长忙说道:“梁书记太客气了。这是我的工作,应该的。我也没其他事了,就不打扰梁书记了。”王局长说着站起来准备走,梁健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叫住了他:“你等等,我还有点事,想问一下。”
王局长重新又坐了下来,问:“梁书记还想问什么?”
梁健在脑袋里整理一下,说:“东陵县那边土地的事情,应该也是归你们局里管的吧?”
王局长点头:“这要看什么情况,如果涉及到土地买卖,或者土地用途更改什么的,应该是要从我们这边走程序的。”王局长说完,迟疑了一下,似乎想问什么,但还是忍下了。既然他忍住了,梁健自然也不会主动去告诉他。本来,他还想,如果他问,他也不会隐瞒。毕竟,也不是多少神秘的事情,现在不说,等到时候了,这王局长还是能猜到的。
可他没问。
梁健顿了顿,说:“也没其他事了,那你先回去吧。”王局长点头,站了起来,告别离开。他才走了没一会儿,梁健的电话响了。梁健看了一下,有些意外,是杨美女。看到她的名字,梁健便想到了那几天她跟着一起下去调研的日子。现在调研都结束了,这政府里的那些人还在传他两的八卦呢。
梁健倒也不是很在意,都是些没影的事。而且,自从他的仕途开始往上走后,这些花边新闻也没断过,这其中当然有他自己的问题。若说以前还有些心虚,这一次,他可一点都不心虚。这没做‘亏心事’,自然就不一样些。
梁健接起电话,问:“怎么了?有什么事?”
杨美女一听,就嗔道:“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
梁健笑:“那倒也不是。只是觉得,现在上班时间,你要是没事,也不会给我打电话。”
杨美女笑了,说:“你老婆肯定很幸福。”
“为什么这么说?”梁健问。
杨美女说:“你会说话啊。”
梁健笑了一声,没承认也没否认。然后说:“说正事,什么事?”
杨美女回答:“你上个星期下去调研的稿子我都写好了,发你邮箱了。你有空看一下。”梁健愣了愣,说:“这稿子,你发给宣传部就可以了。”
杨美女嘁了一声,说:“发给他们,还不得被他们改得面目全非。我想,你找我跟着去,应该就是不想看他们那些千篇一律的稿子吧。”
梁健被杨美女一语说中,笑了起来,说:“你聪明,都被您猜着了。行,那我待会看。其他还有什么事吗?”
杨美女说:“当然有。你知不知道,你最近在朋友圈火了。”
梁健愣了一下,说:“朋友圈?微信那个?”
杨美女说:“你不会不玩那个吧?”
梁健说:“用得不多。”
“你OUT了呀!这年纪不大,怎么就这么跟不上时代的步伐呢!”杨美女故意嘲笑道。梁健也不介意,随着她往下说:“你还记得那次你去东陵,带着你转了一圈的小伙子。”
杨美女一提,梁健立即想了起来。那小伙子的名字挺有特色,不容易让人忘记。梁健说:“我记得,名字还挺好玩的,叫林冲,他怎么了?”
杨美女一听这名字,也顾不得说正事,就笑了起来,说:“他叫林冲?这爸妈有够懒的吧?”
梁健笑道:“林冲这名字没啥不好的呀。”
杨美女却道:“在水浒传里不够好。”
林冲在水浒传里确实不太好。但,现在是现实生活,不是水浒传。现在提及这个,总觉不太好。杨美女可能也觉察到了,忙岔开话题,说:“这小子偷偷拍了你的照片,传到了朋友圈里,然后还写了不少夸你的话。现在你跟他都火了,估计半个永州城的人都知道,您是个平易近人的年轻领导,为人和蔼,没架子,好说话,长得也很帅。”
梁健听了,忍不住笑了,问:“这是他夸我的呀,还是你自己加的?”
杨美女说:“要是我,肯定不会说你好说话的。我又不是没见过你不好说话的样子。”梁健一想,倒也是,那时候在凉州,杨美女可见过他好几面呢。他笑了笑,说:“这也算是正面宣传,随他去吧。”
杨美女说:“你要这么想就错了,每一个八卦的影响,都是有两面的。就算这个八卦再正面,也总是会冒出负面的东西,你不要小瞧了现在有些网民的心里阴暗程度。”
梁健一愣,问杨美女:“那你说说,是怎么阴暗的?”
867 五星酒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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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7 五星酒宴
钱江柳走后,梁健心里虽然有些疑惑,但也没有多想。他让沈连清去和欧阳那边沟通下,看什么时候有空,一起吃个晚饭。时间最终定在了明天晚上。
明天,康丽四点到永州。梁健想了想,亲自给康丽打了一个电话,将钱江柳的事情跟她说了,然后说:“你要是不想去的话,也没关系,不用考虑我。”
康丽说:“没事。反正我也没事。就当是去蹭个饭吃吧。”
梁健笑笑,他知道,她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才会去。
第二天的下午,四点小五去机场接了康丽,送到酒店安顿后,又回到单位,正好梁健下班。梁健上车后,车子没有回家,又去了康丽的酒店,在酒店门口接上康丽,然后赶赴钱江柳定好的酒店。
酒店是永州市唯一一个五星级酒店,梁健还没去过。据说,那里的餐厅,人均要近千的消费。以梁健如今的收入,也是能消费得起,只不过,这种奢侈,并不是他喜欢的风格。
酒店是钱江柳定的,还是他的亲戚定的,梁健不知道。他和康丽到的时候,钱江柳也刚好到门口,两人几乎是一同下的车。
钱江柳看到梁健,忙笑着迎了过来,和梁健握手,还没开口,康丽从另一边走下来。钱江柳看到她,眼睛一亮,然后目光看着康丽款款绕过车尾走到梁健身边,他问:“这位美女是?”
梁健相互做了介绍后,这时,欧阳的车到了。欧阳没和霍海一起来,他带了一个女伴,女伴很年轻,看着似乎才只有二十出头的样子,一袭黑色短款礼服裙,饱满的胸前一半的雪白都裸露在门堂的灯光下,照得人的眼睛都有些明晃晃的。女孩手轻轻挽着欧阳,精致的脸上,没有太多的笑容,显得有些生硬。
欧阳跟梁健他们介绍她:“我的女伴,小雪。”很简单,连姓都没有出现。这种现象,并不是很少见。在一些所谓上流社会中,很多女伴都只有这样的待遇。梁健他们自然不会再去细问。
一行人往酒店里面走。走到一半的时候,迎面来了一个男人,不高,大约才一米六五左右,很瘦,背微驼,穿着一条明显大一号的长袖衬衫,两只袖子胡乱卷着,长度不一。肤色微黑的脖子里挂着一根很粗的金项链,项链和他的衣服一样,不太合身,长长的挂在他筋骨明显的脖子里,随着他身体的每一个动作,晃晃荡荡。
男人一看到梁健他们,就堆起了满面笑容,迎了过来。才走到跟前,钱江柳就跟梁健他们介绍:“这位就是我表弟,叫王大仁。”说完,又来介绍梁健他们。每介绍一个人,他就立马上来握手,两只瘦骨嶙峋的手,会紧紧地抓着你的手,然后重重地摇两下,再松开。然后跟着钱江柳的介绍,跟下一个人握手。
介绍完了欧阳,就是小雪。钱江柳顿了一下,可能是在想她的名字,也有可能是在犹豫,要不要介绍她。最终,他还是介绍了,很简单:“小雪,欧阳老板的女伴。”
王大仁也握了手,同样的动作,几乎没有区别。都介绍过后,王大仁又忙着引梁健他们进包厢,然后一一坐下。
梁健他们才坐稳,王大仁忽然走到门口处,那里有个餐车。王大仁推了过来,餐车共有两层,上下两层上都放着不少东西,不过拿红布盖着。
王大仁将车推到了桌子旁,将第一层和第二层的红布一抽,问:“今天晚上我们喝什么酒?”
梁健一看,这餐车上的酒有将近二十瓶,红的白的啤的都有,都是些价格不菲的牌子。或许是他这方式,让在场的人都有些震惊,一时间没人回答。王大仁扫了一圈,忽然低头从第一层中抽出了一瓶红酒,举起,说:“要不来这个?我听这里的服务员说,这个好像是叫什么拉菲的,是这里最好的酒了。”
梁健看向欧阳和钱江柳,钱江柳也在看他们。欧阳则和旁边的女伴不知在说些什么悄悄话,根本没看他们。而康丽……见梁健看她,她微微一笑,说:“我今天不喝酒。”
梁健看向钱江柳说:“我胃不行,酒我就不陪了。”
钱江柳看向欧阳,问:“欧阳老板,你喝什么酒?”
欧阳将注意力从女伴身上收回,看了一眼王大仁手里的那瓶价格不菲的拉菲,说:“红酒吧,不过拉菲就算了,一般一点的就行了。”
钱江柳听了,就对王大仁说:“那就换那个国产的吧。那个酒味道不错。”
王大仁似乎很听钱江柳的话,立即换了。然后亲自拿着开瓶器开了,先走到了梁健身边,说:“梁书记要不还是喝一点吧?红酒少喝一点,没关系的。”
梁健想,既然决定了在这个任期中,尽量不喝这种应酬上的酒,那最好还是别开这个头了。他抬手拦住王大仁想拿他酒杯的手,说:“酒我是真不能喝。不信,你问钱市长,我跟他吃饭也都是不喝酒的。”
钱市长听到了,说:“梁书记既然不能喝就算了,回头让服务员给梁书记来一份果汁。我们梁书记喜欢喝果汁。”王大仁只好放弃,先叫了服务员送果汁来,然后问坐在梁健身边的康丽,说:“那康老板喝一点?”
康丽回绝:“不好意思,我也不能喝。”
连着给两个人倒酒都没能倒出一滴,王大仁顿时尴尬了起来。钱江柳见状,帮腔道:“第一次见面,康美女怎么也得给个面子,让我这表弟给你倒点酒。倒了,你喝不喝就随你了。不过,这酒,还是要倒一点的。”
钱江柳是市长,康丽虽然没什么求他的,但也不好驳他面子,只好让王大仁给她倒了一杯酒。
王大仁接着又给钱江柳,欧阳,还有小雪倒了酒,然后才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刚坐下,服务员进来上菜。
上万菜,王大仁站起来,作为东道主,端起酒杯第一个说话:“我这个人不会说话,就用酒来表示了。这第一杯酒,我先敬大家,感谢大家给我王大仁这个面子!我先干了。”说完,仰头一口将杯子里的酒都干了。
接着,又立即给自己满上,对着梁健端起杯子,说:“这第二杯,我要敬梁书记,谢谢他肯帮这个忙,帮我引见这两位老板。我干了。”说完,又是仰头一口喝下。梁健皱了下眉头,看他又想去拿扎壶倒第三杯,忙制止道:“好了,先坐下来。我们一边吃菜,一边慢慢聊。”
王大仁坐了下来。钱江柳插话,招呼大家吃菜。刚开始时,钱江柳会和梁健说几句话,然后跟康丽说话,但康丽和钱江柳之间隔着梁健,说话总是有些不便。渐渐的,钱江柳就开始和欧阳说话。两人,似乎聊得投机,常常会笑起来。王大仁见欧阳和钱江柳聊得热络,也掺和了进去,三人时常会笑起来。而坐在欧阳旁边的小雪,显得很安静,默默地给欧阳添菜,偶尔给三人倒下酒。
见他们四个人成一团,康丽靠近梁健,轻声问梁健:“欧阳这个人,你了解多少?”
梁健回答:“不是很了解。怎么了?”
康丽想了一下,说:“我在考虑,东陵的事情,要不要跟他合作?”
梁健以为康丽和欧阳之间合作的事情应该是已经定下来了,这个时候,听到这句话,有些惊讶,就问:“怎么了?出什么问题了吗?”
康丽回答:“现在不方便说,回头出去了再跟你细说。”梁健点头。过了一会,康丽又问:“那个王大仁真是这个钱市长的表弟?”
梁健耸了耸肩,说:“不清楚。”
康丽看了他一眼,有些哭笑不得的说:“你怎么好像什么事都不关心一样?”
梁健想了一下,问:“是真还是假,重要吗?”
“真假不重要,但钱江柳介绍这个人背后的想法很重要。”康丽说。梁健沉默,这一点他不是不明白,只不过,现在他和钱江柳之间的关系,还处于微妙阶段,他不想因为不恰当的揣测而将钱江柳推到了自己的对立面。他现在在永州脚跟未稳,和钱江柳对立没好处。
正想着,钱江柳忽然从欧阳那边转到了梁健这边,问:“梁书记,我想跟我们的美女老板喝杯酒,不知道行不行?”
梁健看了康丽一眼,然后回答:“这你得问我们的美女老板,问我有什么用?”
钱江柳笑着说:“当然有用,我知道我们美女老板肯定会听梁书记的。”
康丽插话:“这可不一定!虽然他是书记,但这喝不喝酒是我自己的事情,难道书记连这事情也管?”
钱江柳回答:“别人喝不喝,梁书记管不管我不知道,不过,你喝不喝,我们梁书记就算嘴上不说,心里也是要说的。”
梁健见钱江柳说的话,有些没有遮拦了,皱了下眉,说道:“钱市长这话,就说得有些不对了!什么心里嘴上的。康丽是女同志,我关心一下是正常的。不过,喝不喝,是每个人的自由,我哪里管得了!”
868 真不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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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8 真不能喝
钱江柳笑了一下,也不知是有没有察觉到梁健的那一丝不悦,他直接看向了康丽,端着他那有些做作的斯文,问:“那这杯酒,美女老板给不给这个面子呢?”
梁健一直不喜欢这种套着客气外套的强迫,尽管此刻说这话的是钱江柳,尽管梁健还不想跟他对立,但他依然忍不住,看着康丽说:“你要是真不能喝的话,就算了。钱市长不会计较的。”说着,梁健看向钱市长,钱市长笑着附和:“这是自然。但是,第一次跟像康老板这样的气质美女吃饭,要是连杯酒都没有喝成,心里肯定是有遗憾的啦!”
钱江柳话说成这样,康丽心里也为难。若是只她自己,不畏强权也无所谓。但……康丽看了一眼梁健,对着钱江柳优雅一笑,纤手轻巧地捏住高脚杯,拿起来,说:“钱市长都这么说了,我就算是再不能喝,也要喝了这杯酒,对不对!来,钱市长,我敬你!今天很荣幸,能跟钱市长认识。”
酒杯轻碰,发出铛地一声清脆声响。红酒在酒杯中,轻轻晃荡,然后与佳人红唇相亲吻。康丽浅尝辄止,放下酒杯,对一饮而尽的钱江柳道歉道:“医生说了我酒不能喝,我少喝点,钱市长不会怪我吧。”
钱江柳说:“当然不会。康老板不能喝都已经喝了,已经是我的荣幸了。”
他们这边话音才刚落,王大仁过来了。他看到钱江柳和康丽敬酒,也想来凑这个热闹。他拿着酒杯站到了康丽身边,说:“康老板,我敬敬你,今天你肯赏脸来吃这顿饭,我很开心。我干了,你随意。”
王大仁这种带着点鲁莽的爽快,和这酒桌上的所有人其实都有些格格不入。康丽措手不及,只能愣愣看着他将杯中的酒喝干。康丽有些无奈地再次拿起酒杯,喝了一口才。才放下酒杯,王大仁却有些没有眼色,开口道:“俗话说,这感情好不好,就看喝酒爽不爽。康老板这酒喝得有点不爽快了,不会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吧?”
他这话说得声音不是很大,但梁健和康丽都停到了。两人都有些诧异,不约而同地看向他,王大仁两颊通红,眼睛里都已经泛着酒光了,显然,应该是差不多了。如此一看,能说出这话,倒也是情理之中。
梁健开口帮康丽,说:“康老板身体不好,不能多喝酒。要不这样,我代康老板,跟你喝一杯。我用这个,可以吗?”梁健举了举手中的杯子里,杯子里的是橙汁。
王大仁愣了一下后,似乎是清醒了过来,意识到了自己那句话的不恰当,忙说:“可以!可以!梁书记肯和我喝,就已经是给我面子了,用什么都可以!”
两人碰杯,都是一饮而尽。梁健放下杯子,转头看,钱江柳正和欧阳在说着什么。梁健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九点了。不知不觉,这顿饭已经吃了两个多小时了。他等钱江柳和欧阳说完话,轻咳了一声,开口:“我忽然想起来,还有点事要处理,就不陪你们了,你们慢慢吃。我就先撤了。”
钱江柳也没有留他,说:“梁书记既然有事,那我就不留你了。我和大仁送送你。”梁健拦住,说:“送就不必了,又不是不认识路。你们吃你们的就行。我自己出去。”
梁健才站起来,康丽跟着站起来,说:“那我也先撤了,正好可以麻烦我们梁书记怎么接我来的再怎么把我送回去。”
钱江柳在旁边笑道:“康老板这话就有问题,这里又不是只有我们梁书记有车,对不对?”
康丽笑了一下,没有接话。
梁健说道:“行了,那就让她跟我一起走吧。反正,她也不喝酒。”
两人往外走,钱江柳和王大仁送到包厢门口,被梁健拦住。王大仁还要送,钱江柳说:“既然我们书记都说了不用送了,那就不送了。”说完,又对梁健说道:“那护送我们美女老板的任务就辛苦梁书记了。”
走到酒店外,梁健和康丽相视一眼,笑了起来。半响,梁健问康丽:“你笑什么?”
康丽想了一下,说:“我笑那个王大仁,他喝酒的架势,真是太猛了。”梁健听了,说:“之前钱江柳跟我说,他这个亲戚眼光不怎么好,每次投资都不顺利。今天见了这真人,看来这话应该是真的。”
康丽笑他:“你这话有点损啊,人家不就是长得有点着急吗?”
梁健笑了起来,小五的车开到了跟前,两人结束了这个话题,上了车。送康丽回了酒店后,梁健没有再多停留,直接回家了。晚上,躺在床上,梁健翻来覆去有些睡不着,他在想,这钱江柳忽然弄出这么一个王大仁来,究竟是想干什么?难道,真是只是想帮这个亲戚找一个靠谱的投资项目吗?
可为什么,梁健总觉得这事情有些不对呢!梁健的动静,惊醒了项瑾。项瑾慵懒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怎么了?睡不着有心事?”
梁健迟疑了一下,将钱江柳和王大仁的事情说了出来,问:“你说这个钱江柳到底想干什么?”
项瑾沉默了片刻后,说:“这个钱市长想做什么,我倒不是很担心。我反而比较担心,你说的那个欧阳,我怎么觉得这个人有点不对劲呢。按理说,今天这样的饭局,他不应该带女伴啊。就算带,也不应该带一个二十出头,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吧。”
项瑾这么一提,梁健也觉出些不对了。今天的欧阳,和那天在他的办公室中见到的,有些不一样。今天的欧阳,更张扬一些。梁健想起,之前离开酒店的时候,钱江柳和王大仁都起来送他,唯独他只是在梁健站起来离开的时候点头示意了一下,连站都没站起来。梁健并不是喜欢摆架子,必须要所有人都站起来跟着来送他,只是这现象,总有点奇怪,不那么合常理。
梁健说:“经你这么一提醒,好像还真有点。”项瑾问他:“你之前说,这个人和另外一个投资商准备在东陵县投资一个项目是吗?”
梁健回答:“是有这个意向,现在还在洽谈当中。”
项瑾想了一下,说:“这人我也没见过,具体怎么样不好说。总之,我觉得,你还是要多留个心眼。我知道,你善良,做人做事都喜欢简单着来,但是这个世上,人心最是叵测。以前还小的时候,我经常会偷听爸爸打电话,听过不少事。一个政治,一个商道,权和钱,是最毒的东西,最是杀人不见血的。所以,你还是小心点比较好。”
梁健搂住她,说:“我知道,我会小心的。”
“嗯。那就睡吧。别再想这些了。”项瑾说着,歪了歪身体,窝进梁健的怀里。梁健点头。闭上眼,闻着她发间的香味,睡意很快袭来,倒真的很快就睡着了。
一觉醒来,已经是天明了。
有人说,都当了书记了,所有事都有下面的人做,哪有那么忙。曾经年轻的时候,梁健也曾这样想过。可后来慢慢地离这些越来越近的时候,才知道,这话是错误的。现在,自己当了书记,梁健才知道,这话简直是大错特错。
虽然很多事都有下面的人去做,可下命令,做决策,都需要自己来。而且,作为一个书记,每一个决定,都关系着很多,都需要慎重再慎重,其中的压力,也是可想而知。
工作的繁忙,让梁健忘记了那个王大仁,还有欧阳。钱江柳那边也没什么其他的动静。康丽带了自己的团队又去东陵仔细考察了一番后,离开了永州。离开前,因为工作繁忙,梁健拒绝了她的晚餐邀请,只是让小五代自己送她去了车站。
很快一个月时间过去了。项瑾的半天工作室已经正式开张,开张那天,梁健没叫什么人呢,只是一家子人放了点礼炮,热闹了一下。值得一提的是,莫菲菲不知怎么知道了这件事,特意从镜州赶了过来,还在他家里蹭了几天床,幸好家里房间比较多。一段时间不见,莫菲菲还是老样子,见了梁健,总是一副调皮样。梁母依然很喜欢她,项瑾也跟她亲近,就连霓裳,短暂的生疏后,也开始用她那稚嫩的不标准的音调喊她干妈,让她乐得很不得立马就自己也生个女儿出来喊自己妈妈。
莫菲菲在的时候,家里总是多些热闹,她一走后,相对就冷清了一些。梁健倒也还好一些,倒是喜欢热闹的梁母,有些舍不得,好长一段时间,老是念叨莫菲菲,偶尔还会让梁健打电话给莫菲菲,让她有空就来玩几天。梁健每次都会笑着应付,自然也不会真的打电话给莫菲菲。莫菲菲一个黄花大闺女,住在他家里,虽然项瑾不介意,莫菲菲也不在意,但总归不方便。
871是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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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1是有道理
等他们说完,一直在沉默的梁健,终于开口:“罗部长说的这一点,确实也是有道理的。但,帮助解决问题并不是只有这一种方式,而是可以有很多其他的途径。同样,如果留住一个企业,是靠毫无原则的大开方便之门,我觉得,那我们永州市的发展也不会有什么大好前途。其实,这就和做人一个道理,汉全同志,你觉得我说得对吗?”梁健看着罗汉全问。罗汉全被梁健这有些不留情的抢白弄得有些下不来台,脸上神色不太自然,但梁健到底是书记,他若是不回答,倒反而显得他不够尊重了。他只能附和道:“书记说得很对,我们做人也应该有原则。”
钱江柳脸上看不出声色,梁健转头问他:“江柳同志,你是怎么想的?”
钱江柳没马上接话,而是停顿了几秒,才开口。一开口,他先奉承了梁健一句:“梁书记刚才那句话说得特别好。这政府工作其实和做人一个道理,原则要有……这人情也要讲嘛,对不对?”钱江柳说到这里,目光一扫众人,顿时那个何副市长就附和道:“钱市长说得对,这政府工作也是人做的嘛,目的也是为了人嘛,这要是没了人情味,那还有什么意义。”
话音落下,常务副市长也跟着附和:“确实,原则要讲,适当的人情味也要有。”
这话,挑不出错。相反,和梁健的话相比,钱江柳和常务副市长的话无疑圆滑了很多。这两相一比较,梁健顿时就显得不太会说话,强势,不顾常委成员的面子。或许这个时候,已经有人会在心里想梁健这个市委书记到底年轻,这说话的功夫果然不到家。
这些,梁健心里都有数。他和于建德的目光在空中碰了一下,各自感觉到了各自眼中的那一丝恼火。一直未曾说过话的宣传部长陈玉婷这时忽然开口,这个时候开口,往往就代表着战队。梁健看着这个常委班子中唯一的一个女性,想她会选择站在哪一面呢?
陈玉婷开口前,目光在梁健和钱江柳身上都扫了一下,然后才说的话。她说:“我觉得,不管是讲原则也好,还是讲人情也好,最重要的,还是要先稳住阿强集团的高层,至于选址的问题,我觉得可以慢慢商量,我们这么多人,我相信总能商量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来的。”
梁健还以为她这一开口,或许就能亮明立场,没想到,人家这一手捣糨糊的本领不错,竟愣是一个擦边球打过去了,梁健想,果然是做宣传工作的,这话就是说得漂亮无比。梁健和钱江柳之间的火花,就被她一句话轻描淡写般的带过了。
梁健仔细看了这陈玉婷一眼,四十多岁的年纪,但面貌上看着却显得年轻很多,像三十多岁的女人。一身修身连体套裙下身材姣好。肩上披了条西瓜红的披肩,衬得肌肤很白。陈玉婷察觉到了梁健在看她,扭过头来。梁健没有立即收回目光,而是和她的目光接触了一下后,才转开。
接着陈玉婷说话的是同样一直在沉默的纪委书记,纪中全。纪中全的目光从钱江柳身上扫到梁健身上,最终停留在两个人中间。
他说:“选址的事情,我觉得我们在座的人大部分其实都是外行。”说着,他将目光转到了分管国土资源的那位副市长身上,又从他身上转移到了他旁边的两位副市长身上,最后又停在了国土资源局的王局长身上,然后继续说道:“我听说,国土局之前其实有给阿强集团提供过其他的方案,是有这样的事吧王局长?”
纪中全的话,让在座一半人的神色都微微动了动。相比较于陈玉婷的捣糨糊,纪中全的话就有些偏向性了。梁健看了纪中全一眼,纪中全正看着王局长。王局长忙点头回答:“是有这样的情况。我们国土局方面总共提供了三个方案,都被阿强集团那边给否决了。说实话,三千多亩的面积,在永州市这样的土地并不多。”
纪中全听后,问:“这三个方案,你今天有带过来吗?”
“带来了。”王局长一边说,一边站起来将文件递给纪中全。纪中全接过后,直接让秘书拿去复印十二份再拿过来分给大家。
梁健见状,就说:“复印一下很快,大家讨论了这么久,应该也都口渴了,就先喝口水休息一下吧。等文件拿回来了,我们再继续。”
说完,梁健靠在椅子中,闭目休息。沈连清上来将他的茶杯拿出去,换了一杯新的重新放下。他刚将茶杯放下,复印的人就回来了。文件一一分发到每个人的手上。梁健说:“都看看吧。”
梁健自己也翻开文件看了起来,三个方案的土地,虽然各有瑕疵,但相比于阿强集团现在要的这块地,这些瑕疵都是些小问题,可以忽略。
看完后,他抬头扫了一圈,问在座的人:“大家看了,觉得这三个地方相比于阿强集团提出的这块地怎么样?”
常建看了梁健一眼,又看了钱江柳一眼,又看了看在座的众人,神色犹豫,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没开口。
过了有半分钟时间,于建德第一个开口:“我觉得这三块地都不错。”
话音落下,常务副市长胡立邦接过话茬,说:“地是不错,但关键是,阿强集团不要啊。”公安局长赵全德搭腔:“阿强集团不肯要,这地再好顶个什么用。”
纪中全立马就跟了上来:“全德同志这话不对,难道我们政府做事,现在已经要看阿强集团的脸色了吗?阿强集团对我们永州市的经济是比较重要,但应该还没有重要到我们政府对阿强集团要言听计从的地步吧?”
赵全德被纪中全这么一反驳,不由语塞,他显然城府不够深,当即就脸色变得很难看,语气十分不佳的说道:“纪书记不愧是纪检部门的,这帽子扣得还真够大。恕我老赵这脑袋不够大,戴不动您这大帽子!”
赵全德的不悦,倒也没让纪中全有什么反应。胡立邦见状,说道:“中全同志,不是我说你,你刚才这话,确实不合适,也难怪全德同志生你气。全德同志之前的话,其实也没说错。国土的局提出的这三块地确实都不错,但问题就在于阿强集团现在不肯要,人家就缠着我们要那块地,你说,我们能有什么办法?”
纪中全看了他一眼,说:“那要是照你们这说法,那我们还开这个常委会议干什么?我们政府以后也不用办事了。反正只要人家不同意,我们就得按人家的来,这不是胡来嘛!”
胡立邦听了,说道:“中全同志你这么急干什么,这不是正开会讨论吗?”
纪中全哼了一声,说:“你们讨论得是什么?你们讨论得是怎么说服我们把这地给他们阿强集团!这对吗?这样一块明显不适合被用来开发做厂区用地的土地,竟然需要拿到常委会上来讨论,这不是搞笑是什么?”
纪中全似乎有些气急了,这话才出口,钱江柳的脸色微微变了变。梁健看在眼中,心头倒也有些喜欢纪中全的这急脾气,这样一来,纪中全可以说是完全绑在梁健这艘船上了。梁健适时开口,拦住了想要反驳的赵全德,说:“不管这件事该不该拿到常委会上来讨论,但既然我们已经开了这个常委会来讨论了,那就好好地讨论,争取解决这个问题。刚才大家也都承认了,这三块地都不错,那么我们是不是应该考虑,先努力跟阿强集团沟通,看是否能说服他们放弃那块地,从这三块地中选一块,至于政策上,只要他们愿意,我们可以相对优惠一些,以表示我们的诚意,你们觉得如何?”
一直都没敢说话的常建终于抓住机会,附和道:“我觉得可以。”
话音落下,钱江柳的笔忽然放到了桌子上,动作不重,但声音却很清楚,所有人都停到了。梁健看向钱江柳,问:“江柳同志,有什么看法?”
钱江柳回答:“梁书记的建议不错,但,要是阿强集团还是不同意呢?”
钱江柳这话,摆明了有故意的意思。梁健笑了一下,说:“先去沟通再说,要是不同意,我们再开会商量。”
钱江柳说:“这常委会也不能为了阿强集团一开再开,这未免有些不像话。既然几天已经特地为了阿强集团的事情召开了常委会议,不如我们索性就一次性将所有可能都想到,然后列出对策来,这样呢既能节省大家的时间,也能够方便国土局那边的同事开展工作,书记,你说对不对?”
梁健原本想,自己是市委书记,一把手,拥有一票否决权,只要自己不同意,今天这会其实就等于是白开的,钱江柳休想能够达到目的。但是,钱江柳现在来这么一出,梁健如果说不,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872 首次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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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2 首次较量
可是,今天如果真的就按照钱江柳说的,把所有可能性都想到的话,那么结果除了同意阿强集团之外,不会有第二个选择了。这是梁健绝对不想看到的。
这块地绝对不能给阿强集团,会开到这里,这已经不仅仅只是土地和原则的问题,还是梁健和钱江柳之间的一场博弈。
如果,这一次梁健真的让钱江柳遂愿了,梁健无疑就失去了先机,在之后的工作较量中,钱江柳势必会压梁健一头。
这是第一次梁健和钱江柳之间真正的较量,也是至关重要的一次,他关系着梁健今后在这个用州政府里的政治地位。
市委书记虽然权力相对来说,要大过市长。但,在一个政府里,权力这个东西,除了跟级别有关系之外,还跟手段,跟有多少人拥护你有关系。市委书记被市长挤掉的例子,不在少数,所以梁健不能掉以轻心。
此刻,钱江柳看着梁健,梁健不能不回答。他一边脑子里飞快转着,该怎么应付,一边硬着头皮,回答:“江柳同志这个考虑也有一定道理,那今天大家就先照钱市长的意思讨论一下。”说到这里,梁健顿了顿,他不想把话说死,不给自己回旋的余地,于是又加了一句:“这样时间也有限,我们以一个小时为限,如果一个小时内大家不能讨论出什么好的结果来的话,就先放一放。让国土局还有何副市长跟阿强集团那边去沟通看看,如果能沟通好,那就皆大欢喜。”说着,梁健转头吩咐沈连清:“小沈,从现在开始,你记一下时间,一个小时到了,提醒一下我们。”
梁健以一个小时为限,及时给自己扳回了一局,这一个小时内,只要他们提出的方案来,自己都不同意,那钱市长依然只能是没办法。虽然这做法有点无赖,但梁健觉得,只要能在这件事情上坚守住,无赖一点又如何。
梁健抬眼,看到于建德正看着他。梁健目光一接触,甫又分开。
众人都在沉默,这个时候,没人愿意第一个冒头说话,会议进行到这程度,大家其实心里都已经十分清楚,这一二把手到底心里是个什么意思。虽然,站队已经站得差不多了,但这个时候第一个出来说话的,无疑会得罪一个人。不是梁健,就是钱江柳,这和之前的情况又有些不一样了,所以这些都已经成了精的人,都在等着,等着会有人先站出来。
而对梁健来说,沉默是他非常愿意看到的。所以最先忍不住的,是钱江柳。钱江柳咳了一声,说:“既然时间不多,那我们就抓紧时间,赶紧来讨论一下,要是阿强集团不同意换地方的话,那我们应该怎么办?总不能说,他们不同意,我们也不同意,就这么耗着吧?这么耗着,最后耗掉的只会是阿强集团那边高层对用州政府的信心。这是我们政府绝对不想看到的。所以,大家赶紧的,都好好想想,要怎么做!”钱江柳说完,看着大家,又等了大约半分钟左右,还是没人说话,钱江柳索性就点起了名,他的目光一转,忽然落到了常建身上,说:“常建同志,你平日里和阿强集团的杨经理私交比较多,你对他们公司熟悉,对杨天翔也熟悉,那就你先来说说,要是他们不同意,我们该怎么做?”
钱江柳这第一个炸弹扔得很是有想法,常建脸上的肌肉抖了抖,支吾着开口说:“其实我跟杨天翔杨经理也不太熟,不过就是一起吃过几次饭的交情。”
“几顿饭的交情也是交情,我们这还有没跟他吃过饭的呢。”钱江柳说道。
话音落下,立即有人附和,说:“确实,我连这个杨经理的庐山真面目还没见过呢。”说话的是赵全德。
赵全德是今年新上任的公安局长。他说没见过杨天翔,倒也是可能的。只是,常建被他们这么一说,本来想随便忽悠一句昏过去的想法,顿时就不行了。只能迟疑着,说道:“其实,这块地的主要问题就在那个水库上,如果能把那个水库的问题解决了,那么阿强集团要那块地的话,也是可以考虑的。”
说完,常建看了一眼梁健,梁健脸上神色没什么变化,看不出端倪。钱江柳倒是脸色好看了了些。
梁健虽然脸上看不出什么,心里却已经开始在冒火了。常建这话,虽然听着似乎有些道理,但水库的问题是那么好解决的吗?三里镇几十万人口都靠这一个水库,要是想解决这个问题,没有上千万的资金,很难很好的解决。无疑,常建这话,明显是偏向了钱江柳。常建作为市委秘书办的秘书长,却不能坚定地站在自己这个市委书记的这一阵营,反而会倒戈到对面,这让梁健心里很不好受。经过上次他和常建之间的谈话,梁健这段时间,一直在努力信任这个人,但没想到这么快,这常建的尾巴又开始不安稳了。
梁健对常建,无疑是失望的,同时,他也觉得自己有些失败。上任已经有段时间了,可是他连一个秘书长都没有真正拿下。他连一个秘书长都拿不下,那又有什么自信来管好整个政府,整个永州?
梁健心里不可谓不难受,但在座这么多人都看着他呢,他脸上依旧只能表现出一副淡定的模样。
常建的话,不仅让梁健一个人不舒服了,还有人不舒服了。先说话的是于建德。或许是因为有刘老的关系,所以从一开始,于建德对梁健就颇多帮助,在这个常委会议上,于建德也是第一个表明立场,坚定站在梁健这一边的。其实,和于建德之间,梁健也没有很多接触,他能这么帮他,梁健受伤的心,也算是得到了一丝安慰。
于建德说:“常建同志的话,道理是有一些的。但大家想象一下,那个水库管着三里镇几十万人口的生活用水,不仅如此,水库周围大部分的农田,也都是靠水库的水来灌溉的。这么大的人口基数,和这么广的范围,我们要怎么去解决这个水库问题?人力,还有资金,这是一个非常严峻的问题,我觉得,不合算,不值得考虑。”
于建德有些不留情的否定了常建的建议。虽然常建也是常委会的一员,但若论实权,常建一个秘书长和组织部长这个实权职位还是相差很多的。所以,于建德不给常建面子,也算是说得过去。但,常建心里肯定是不好受的,他的脸色难看了一分。而于建德根本没看常建。
于建德说完,立马有人跟上来,说:“我倒是觉得这个建议可以考虑。虽然那个水库负责了几十万人口的用水问题,但是,我们要解决这个问题,也并不一定是需要花费很多的人力物力的,就看我们怎么解决。办法都是人想的嘛,对不对,我相信,肯定有比较合理的解决方式的。”
说话的是,常务副市长胡立邦。刚开始,他第一次开口,梁健就觉得这人是个老油条,现在益发这样觉得。刚才他话说得不少,也说得漂亮,但,实际的办法却是没提到。
胡立邦说完,过了一会儿,都没人说话。梁健看了一圈,开口说:“刚才常建同志提出可以想办法解决水库的问题,于建德同志呢觉得这样的话,需要投入的人力物力太大,胡立邦同志呢觉得或许可以有不需要投入很多就可以解决水库问题的办法,其他同志呢?你们是怎么看的?都来说说。”
半响没人说话,纪中全臭着个脸,忽然说:“除非阿强集团那边可以提供一个解决三里镇几十万人口用水问题的方案,并且他们全部承担方案所产生的费用,那我认为可以考虑同意他们的用地请求,否则的话,我肯定是不同意的。”
纪中全话说完,钱江柳的眉头微微皱了皱。想要解决几十万人口的用水问题,绝对不是一件小事,梁健相信,无论是阿强集团,还是钱江柳肯定都没想过这个问题。梁健想到这里,心里刚才的那股子郁闷忽然好受了一些,他看了常建一眼,忽然有些想感谢他,他刚才的话,算是凑巧给钱江柳出了个难题吧!
梁健正想着,一直坚持明哲保身的陈玉婷忽然说话了,她微微摇头,神色认真地说:“我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太高。”
罗汉全也附和:“我也觉得,想让阿强集团来提供方案并承担费用这个可能性很低。我看我们还是想想其他的办法吧。既然这个方向走不通,那我们换个方向,看看,是不是能从污水处理等这些环保方面入手。只要能把污染处理好,保证不污染水库,我觉得也是可以考虑同意的。”
罗汉全这话其实,又将话题回到了最初的时候,刚开始何副市长拿出来那份阿强集团的方案里面就有提到控制污染的方法。
坐在罗汉全斜对面的于建德皱了皱眉淡淡说道:“污染这个东西,不好保证。一天两天可以,一月两个月或许也可以,一年两年的,就很难保证了。那个水库不是一般的用水,他管着三里镇几十万人的喝水问题,那是不能出一点问题的,否则这几十万人要是出了事,我们谁能承担得起!而且,有一个问题,我们一直没提到过,就算我们同意了,三里镇的百姓能同意?”
这个问题确实是大家一直没考虑到的。梁健听他说完,不由在心底为他叫了个好。这绝对可以算得上是有力一击。
875 扑朔迷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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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5 扑朔迷离
项瑾和梁健之间,恋爱的过程太短暂,而一结婚,她就成了母亲。这样的节奏,让他们两人之间的感情,根本来不及沉淀就已经升华,从爱人变成了亲人。这天晚上,项瑾的变化,让梁健仿佛有种时光倒流的错觉,仿佛两人回到了结婚前,准备将曾经缺失的恋爱过程再重新经历一遍,激情,暧昧,娇羞……这些曾经没有的东西,在这天晚上,似乎都补上了,圆满了。
几次缠绵过后,沉沉睡去。醒来时,霓裳正在旁边的婴儿床里,睁着无邪的眼睛,看他醒来,便张开手要他抱,嘴里呢喃着并不清晰的声音:“爸爸,抱。”
梁健立马起身抱起了霓裳,刚抱起,身后的床上,项瑾翻了个身,也醒了。梁健温柔一笑,说:“要不再多睡一会吧,昨天累了。”
还带着朦胧睡意的项瑾一听这话,脸颊刷地红了,目光柔柔地嗔了他一眼,眼角蕴着的那些羞涩,让梁健颇为受用。
她美好的身体,在宽松的睡衣下,随着她的动作,若隐若现。梁健感觉喉咙有些发紧,忙移开了目光。一边脑子里还在想: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容易就被诱惑了?以前,她也一直和自己同床共枕,怎么好像没有这种感觉呢。
项瑾走到了他身边,接过项瑾,见他有些魂不守舍,便问:“想什么呢?”
“没什么。”梁健回神,笑答。项瑾转头看了一眼床头的时钟,说:“七点四十分了,你会不会来不及?”
梁健一听这时间,赶忙去洗漱。下楼吃早饭的时候,小五已经吃好在等他了。小五什么都没说,但梁健下意识地觉得有些害臊,好像小五知道他昨夜的疯狂才导致今天起晚了一个小时一样。
到了单位,对于他今天突然的晚到,沈连清和常建都挺意外。梁健走进办公室,沈连清跟了进来,拿起他桌上的茶杯,说:“茶凉了,我去换一杯。”
梁健拦住,说:“算了,现在天不冷,凉了就凉了吧。”
沈连清将茶杯又放了回去,看着梁健坐下后,他开口说道:“书记,你昨天让我去打听那块地的事情,有点消息了,但真假不好说。”
“哦?”梁健倒是有些意外地看向沈连清,他动作很快。“坐下,慢慢说。”他说。沈连清将椅子拉近后,坐了下来,然后开口说道:“我昨天下班后去找了国土局的王局长,本来想跟王局长打听一下。但是王局长说他也不清楚,但是他介绍了一个人给我,是阿强集团的。”
说到这里,沈连清顿了顿,告诉梁健:“书记,原来阿强集团里面,也并不是铁板一块。杨天翔下面,很多人其实都并不服他。王局长介绍我认识的人,是阿强集团的市场部经理。他告诉我说,原来除了包括杨天翔在内的少部分人之外,其余的人都不赞成杨天翔为了一块地跟政府杠上。”
这一点倒也不算意外,昨天纪中全跟梁健提到阿强集团高层不稳定的时候,他就已经能猜到这些。梁健问沈连清:“还有其他的吗?”
沈连清点头:“市场部的路经理告诉我说,杨天翔要那块地,是有人授意的。至于这个人是谁,那个路经理说他以前从来没见过,不是公司的合作伙伴,也不是公司高层。”
这个消息倒是让梁健有些意外。本来就已经迷雾一团的事情,现在又多出一个神秘幕后来,顿时让这件事情变得更加扑朔迷离起来。梁健皱了眉头,陷入沉思。
沈连清静静等在那里,半响,梁健回过神后,问他:“就这个消息吗?”
“还有一个……”沈连清回答:“那块地,之前曾经有一个集团企业申请过,但是不知为什么,程序还没走到国土局就被拦下来了。”
还有一个集团企业申请过那块地?梁健一愣,思维顿时将昨天纪中全提到的水厂和这个所谓的集团企业联系到了一起,他问沈连清:“这个集团企业申请这块地做什么用途,你知道吗?”
沈连清想了一下,回答:“好像是想开发一个度假村吧,集团名字叫什么,那个路经理应该是知道,但他好像不肯说。我后来又问了王局长,他好像完全不知道这件事情。”
“那这个路经理是怎么知道的?”梁健问。沈连清摇头。
梁健听后,在脑海里将这几件事情放在了一起,拼凑了一下,却拼凑不起来,除了阿强集团内部的不稳定能确定应该是确有其事之外,另外的一个水厂,一个集团企业的度假村概念,却是对不起来。到底哪个是真,哪个是假,还是两个都是假,梁健不得而知。他回过神,看向沈连清,问:“另外没有了吧?”
“嗯。没有了。”沈连清摇头。
“行,那你先去忙吧。这件事,也再留意打听一下。”梁健说。沈连清点头,退了出去。梁健从椅子中站了起来,走到窗边,窗外的天空灰蒙蒙的,今天的太阳公公缺席了,像是要下雨。
梁健忽然想起,昨天似乎有新闻说,台风又要来了。自从地球开始温室效应后,这天气也是愈来愈奇怪了。如今时间已入秋,可这天气还没怎么凉下来,这台风也是,一个接着一个的来。
窗外,一座座水泥钢筋的建筑矗立在低沉的天空之下,透着一股压抑。梁健的心情,也跟着压抑起来。
他不禁,对着窗外,喃喃自问:“杨天翔,你到底想做什么!”
没人回答。良久,梁健忽然长叹一声,收起了满腹的心思。转身,忽然想到了康丽,最近一直没有她的消息,也不知道东陵那个项目的事情,她准备得怎么样了。犹豫了一下,他拿出手机,找出康丽的电话,拨了过去。
接起他的电话,康丽的声音带着些许惊喜:“看来今天是个好日子。”
梁健笑了,说:“今天天气预报说,会有暴雨,估计好不了。”
康丽笑了两声,然后转到正题:“是为了项目的事情吧?”经她这么一说,梁健不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回答:“算是吧。”
康丽笑说:“是就是,什么叫算是。”
梁健本想回答:“一方面是为了项目的事情,一方面,也是因为有段时间没你消息,想关心你一下。”但这话到嘴边,忽然想起,康丽曾说过的那些话,和她流露出的那种情。心里犹豫了一下,这话就又吞了回去。他说:“说不过你。那就是为了项目的事情吧。说说,考虑得怎么样了?”
康丽回答:“我这边是没什么问题了,我的团队已经去考察过三次了,确定了两个地方,就看欧阳那边了,只要他同意,合同一签,该走的程序走好,项目立马就可以落地。”
经康丽这么一讲,原本因为阿强集团的事情,有些烦躁的心情,顿时美丽起来。他问:“那欧阳那边需要我帮你去联系吗?”
康丽拒绝,说:“项目的事情,你也不清楚,还是我自己去跟他联系吧。”
“好的。”梁健笑说:“那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
康丽回答:“没问题。不过我可有个条件,你得答应我。”
梁健说:“没问题,别说一个,三个都行。”
康丽一听,欣喜道:“我也不贪心,一个就够了,只要你别反悔就行。”刚才一时激动之下的豪言,此刻回头一想,梁健不由有些惴惴,便问:“什么条件,你说来听听。”
康丽沉默了一下,说:“以身相许,可以吗?”
梁健一愣,讪讪笑道:“这恐怕有点难,我现在是身不由己了。”康丽笑道:“看你紧张得,你放心,不会让你以身相许的。”
“好吧,我相信你。”梁健心里微松了一口气。他相信,以康丽的成熟,应该不会有什么出格的要求。毕竟两人都不再是小年轻,都会去考虑很多事情的利弊。何况……梁健想起项瑾,想起昨夜的疯狂,有妻如此,他确实应该知足。
康丽电话挂断后,梁健想到康丽那边和欧阳沟通好之后,项目的事情应该很快就会进入程序。他拿起电话,先给国土局的王局长打了一个电话,跟他先通了个气,到时候程序走到他那边的时候,让他在坚守原则和规定的基础上,相对方便一些。跟王局长这边打好招呼后,梁健还想给招商局那边打个电话,但这话筒刚拿起,梁健忽然想到了之前沈连清说的那件事情还有昨天纪中全提到的,一个集团企业的度假村概念项目,一个是水厂,似乎都和招商局有些关系。梁健犹豫了一下,电话拨到了沈连清的办公室里。
“通知一下招商局的局长,让他来我这里一趟。”梁健吩咐沈连清。沈连清放下电话,立马就通知了下去。
招商局不在市政府办公楼里,而是有独立的办公地点,距离市政府办公楼,并不是很远,大概十五分钟车程左右。但,梁健在办公室等了半个小时,却还是没看到招商局局长的人。梁健将沈连清叫了进来,问他:“你刚才通知招商局那边的时候,他们的局长不在办公室?”
沈连清说:“他的秘书是说他在办公室的。”
梁健眉头动了一下,想了一下后,他吩咐沈连清:“你现在马上去问一下门口保安室,看招商局的车有没有进来,如果已经到市政府了的话,想办法,看看他先去了哪里。”
沈连清没问为什么,看了梁健一眼,就出去办他吩咐的事情去了。
876 暴雨将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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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6 暴雨将袭
沈连清没打电话去问,在办公室拿着电话坐了两分钟后,决定亲自下楼去看看。他先去了保安室,招商局的车,虽然也有通行证,但进来保安还是会登记的。沈连清没问保安,而是让他们拿来了登记簿,自己翻了起来。今天还早,上面登记的车子只有三辆,沈连清立马就找到了招商局的车。
沈连清看了一下旁边登记的时间,倒也进来不久,五分钟之前。沈连清将登记簿还给了保安,一边往大楼走,一边想两个问题。一个是,梁健为什么让他来做这件事。另一个是,这余局长要是不去梁健那里,会先去哪里呢?
进了大楼,沈连清在楼下大堂站了一分钟左后,然后向右转弯,坐了电梯,往上走。他去了市府秘书办。里面有一个科员,跟他关系不错。以前,也是一起在区里工作的,后来他调到市里不久,他也跟着挑了过来,后来,因为两个人一个在市委,一个在市府这边,基于工作缘故,联系就相对少了点。
沈连清一走进市府秘书办,里面几个在桌子后面正埋头修改文件的都抬起了头,看到他,几人都是愣了一下。秘书办的主任在里面的小办公室里透过开着的门,看到沈连清,立马就要站起来,沈连清眼尖,看到后,立马就说:“李主任你管你忙,不用招呼我,我就是来找小秦说几句话的。”
沈连清口中的小秦,是个女孩子。说实话,女孩子在秘书办的倒是不多,而能和沈连清关系不错的女孩子,就更少了。这小秦长相不算漂亮,但也还算是耐看。小小的瓜子脸上,带着一副黑框的眼睛,听到沈连清提到她,她站了起来,从桌子后面走了出来,说:“你来找我的?”
沈连清点头,问:“有时间吗?出去聊几句?”
小秦回头看了一眼坐在办公室里看着他们的李主任,然后点头。两人走了出去,沈连清带着她走到一个角落,一瞬间的尴尬过后,问:“你最近怎么样?”
小秦倒也不像那些混迹官场的女人,成熟自如,宽大的黑框眼镜,让她看着年轻外加有些呆萌。她推了推往下滑的眼镜框,说:“还好。你呢,听说你现在是市委书记的秘书了,恭喜,终于熬到出头之日了。”
沈连清扯了扯嘴角,说:“你也会有这么一天的。”小秦却不以为然,说:“我没听到过有女孩子当秘书的。”
沈连清想安慰几句,但一想,似乎真的没有听到过,这安慰的话顿时又说不出口了。几秒的尴尬之后,他索性就转移话题,说:“跟你打听个事,你知不知道,现在市长办公室里的是谁?”
小秦看向他,茫然地说道:“当然是钱市长,还能是谁。”
沈连清皱了下眉,耐心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问,刚才谁去见钱市长了。”小秦又推了下眼镜,回答:“这个没注意,要不我帮你去问问张秘书?”
沈连清点头。小秦准备走,沈连清又拉住了她,嘱咐:“别说是我让你问的。”
小秦推了下眼镜,说:“我看着很笨吗?”
沈连清尴尬地笑了,松了手。小秦往前走了一步,又停了下来,回头对他说:“你要是没其他的事情,就先回去吧。我去问了,然后发短信告诉你。”
“好的。”沈连清应下。等小秦走后,他也回自己那边了。刚进办公室,就收到小秦的短信,说:“招商局的余局长。进去坐了十分钟,两分钟前已经走了。”
两分钟前,那不是很快就会到这边了吗?沈连清忙站起来,走到梁健的办公室外,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梁健正在里面看资料,听到敲门声,抬头喊道:“进来吧。”门开了,看到沈连清,梁健就抬头等着他的答案。
沈连清没走进来,只是站在门口说:“去另一边的七楼了。现在应该马上就要到这边了。”梁健点头,说:“那你先出去吧。待会他来了,让他在外面先等等。”
沈连清点头。门关上,梁健也没心思去看桌上的资料,靠在椅子里思考起来。招商局的副局长飞鸿,是和杨天翔有关系。这件事,纪中全能说给他听,就说明,这件事的真实度是可靠的。要不然涉及一个的干部的作风问题,没有十足的把握,纪中全作为纪委书记,应该不会轻易说出口的。
杨天翔和钱江柳的关系,应该也不简单。否则,这一次的常委会,钱江柳就不会提出来,而且立场这么鲜明。而现在,他让这招商局的局长来见他,可人家却先去了钱江柳那里,看来这钱江柳上任不久,但在市政府这个螃蟹身上,根基很稳。
一个招商局,局长,副局长,两个重要人物,都或多或少地属于钱江柳这边,这变相地等于,这招商局属于钱江柳的势力范围了。
那这样的话,一切和招商有关的事情,发生什么都是有可能的。一旦一个机构,被一个领导完全掌控,那么事情就会脱轨,任何事情的发生,其实都不必惊讶。
梁健想,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无论是集团企业的度假村项目,还是水厂项目,应该是有一个项目因为那块土地,确实是被招商局给压下了。而其中牵涉的人,应该不止飞鸿一个人。
杨天翔,钱江柳,飞鸿,余局长,还有那个不知具名的神秘人……这似乎是条长线,牵扯着不少隐情。梁健转头看向窗外,天空乌压压的,看来暴雨真的要来了。
正想着,忽然窗外的乌云层中,亮光一闪,一道闪电忽然蜿蜒而下,劈在了城中某处地方,然后便是震耳欲聋的雷声。梁健被惊醒了过来,他整理了一下情绪,通知沈连清让招商局的余局长余数进来。
梁健没请他做沙发,而是让他坐在了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中。这坐椅子和坐沙发是有讲究的。坐椅子,体现的是一种公事公办的态度,而坐沙发就相对来说,要随意一些。余数同志在椅子中坐下后,梁健没抬头,装着在看资料,其实他的心思根本不在资料上。他只是想熬一下这个余数。
过了大约六七分钟,沈连清泡的那杯茶,都已经不冒热气了。梁健才抬起头,看向他,客套地说了一句:“不好意思,工作比较多。余数同志,工作也应该很忙吧。”
余数正开着小差,一听梁健的声音,立即收敛心思,回答道:“还好!还好!”
梁健瞄了一下电脑上的时间,说:“是吗?你耽搁了这么久才过来,我以为你很忙呢!”
余数脸色微微一变,忙又说道:“是有点忙,沈秘书打电话来的时候我正好在开会,秘书又没及时通知我,就迟到了。”
“哦。”梁健也没戳穿他的谎言,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说:“今年台风真多,这场雨最好不要下太久,不然永州该要忙着抗洪了。”
余数有些摸不着头脑,想不明白梁健找他聊这些干嘛?抗洪的事情,不是应该找水利局的赵局长吗?不过,这也只是他心里嘀咕,口上却跟着附和:“是啊,现在这天气是一年比一年怪了。”
梁健收回目光,话锋一转,就到了正事上:“余数同志,我听说前段时间有个度假村的项目被你们拦了下来,是有这回事吗?”
梁健这跳跃的幅度有点大,余数一下子跟不上,愣了有一两秒时间,才反应过来,目光闪烁着,不敢与梁健对视,口中回答:“是有这么个事情,但不是度假村项目,就是一个度假农庄,项目不大。申请的公司也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我们内部会议商量了后觉得不太靠谱,就没上报。”
梁健本来也只是想诈一下,但没想到,还真有这么个项目,先不管度假村还是度假农庄,单只余数这番话,就让梁健心里对之前听到的那些看似不靠谱的消息瞬间就相信起来。他没再追问度假村还是度假农庄的事情,而是点点头,说:“这招商工作关系着永州市的发展,余数同志能够把好关是好事。”
余数同志扯了扯嘴角,笑得很是僵硬。梁健装作看不出来,随意地问:“我听说,你们局里的飞鸿同志,至今还单身对吗?”
余数又是一愣,点头回答:“是的。”
梁健笑笑说:“这工作重要,我们干部的个人幸福问题,组织上也应该关注一下。余数同志有空也帮忙物色物色,总不能让工作耽误了我们干部的个人幸福。”
余数同志看着梁健的目光里有诧异,口中不迭地应下:“是!应该的,我回去就去张罗。”
“嗯。”梁健点头,然后又蹦出一句:“对了,我上次听人说,这飞鸿同志跟阿强集团的杨天翔杨经理好像关系不错。这要是真的,倒也不必帮忙张罗了,省得人家觉得我们多事。”
提到杨天翔和飞鸿的关系,余数顿时又紧张起来了。他躲着梁健的目光说:“这个我也不清楚。”
梁健笑了一下,说:“这飞鸿同志也算是你的下属,还是应该多关心一下。”
“是!是!书记教训得是,回头我一定改正。”余数连连点头。梁健笑看着他,可心里却在不断地转,想这个余数和飞鸿,还有杨天翔,钱江柳之间的,关系到底是怎么样的。
879 上青龙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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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9 上青龙潭
闫国强的整个汇报过程,都是一种心神惶惶的状态。说几句话,就拿眼睛瞟一眼梁健。梁健整个过程都没有说话。
等闫国强说完,梁健问他:“就这些了?”
闫国强点头说:“是的,书记。”
梁健听了,便站了起来,说:“行,报告也听了,那接下去就去地方上走走,看看你说的情况,到底属不属实。”
闫国强一听,脸色微变,忙说:“现在外面雨这么大,不安全,要不等雨小点再出发?”
梁健看了他一眼,说:“我们不安全,那那些老百姓就安全了?我们能等雨小点再出发,那他们也能等吗?好了,你也别拦着了,你要是不想去,就别跟着了。”
梁健说完就走,闫国强只好快步跟了上来,后面的那些人也马上跟了过来。
“书记,那我们先去章家村,你看行不行?”闫国强紧紧跟在梁健身旁,小心翼翼地建议。梁健没看他,直接说:“先去青龙潭。这雨下了好几天了,这青龙潭的水位应该不低了吧,闫书记?”
梁健的语气和话的内容,都让闫国强的脸色更加难看。闫国强支吾着解释:“青龙潭的水位是有些高了,但还在警戒线范围内,暂时不用太担心。而且青龙潭那边的路因为这几天的大雨,有一部分不能已经不能开车通过了。梁书记,您看,要不换个地方吧?”
到这个时候,闫国强还在瞒。梁健索性停了下来,转头盯着他,说:“还在警戒线范围呢?怎么我听到的不是这样的?难道说,还有两个青龙潭不成?”
“那都是别人瞎说的。青龙潭有水电站,水位控制一直是十分受重视的事情,如果水位已经超过警戒线,会拉响警报的。”闫国强慌忙解释。梁健盯着他,分辨着他这句话的真假。只是,他脸上全是紧张。
停了一会,梁健转过身看向后面跟着水利局局长邓大为,说:“这样,你安排一个人带着一部分干警和消防战士留在这里,和这边的防汛办对接一下,辅助一下他们的工作。另外一部分人跟着我们上青龙潭。”
邓大为点头,立马就去安排了。梁健迈步继续往前走。后面,洪伟停了下来,站在闫国强身边,脸色凝重地问:“你老实说,青龙潭的水位到底有没有问题?”
闫国强低着头不说话。洪伟眉头越皱越紧,忽而重重一叹,摇头说道:“你呀,这要是出了事,可就是大事了!你怎么就这么糊涂呢?”
洪伟说完,甩手走了。闫国强一脸后悔,却也只能咬牙跟着走。
青龙潭一直在山里,刚开始路况还算好,雨虽然下得很大,但还能开。但进了山之后,这路况就不太好了。不少地方,都有山体塌方的现象,虽然面积不大,都是些小塌方,但也着实费了一番力。幸好,梁健没有把所有的干警和消防战士都留下,带了一部分过来,还带了一辆消防车过来。所以,虽然有些波折,但也总算是一路安全地开到了距离青龙潭大概还有一千米的地方。
这个地方,是一个谷口,这青龙潭,就在里面的山谷里,发电站也在里面。可是,到了这路口,车子就慢慢停了下来。最前面的车,是闫国强的车。然后是消防车,然后再是梁健的车。
梁健见停了下来,便问前面的沈连清:“又有塌方?”
沈连清朝前面探头看了看,回答:“看不清楚,我打电话问问。”
沈连清给闫国强打了个电话,电话没人接。可没几秒钟,梁健就从前面的挡风玻璃中,看到风雨中,有个人影弓着腰努力撑着伞,往这边小跑着过来了。梁健盯着看了一会,没看清,沈连清倒是看清了,说:“书记,好像是区委书记闫国强。”
梁健皱了下眉,心里感觉有些不妙。沈连清拿了伞,下了车,迎了过去。半响后,回来汇报,说:“书记,他说前面路不通了,堵了,很严重,一时半会估计疏通不了。”
梁健想了一下,拿了雨伞下了车。刚下车,后面车上坐着的水利局局长邓大为也下来了,他身上穿了一套雨衣,怀里还抱了几套。他跑了过来,到梁健面前,说:“书记,穿这个吧。这么大雨,伞撑不住。”
确实,不仅雨大,还风大。不走路,撑着伞还能勉强一下,走路撑伞估计够呛。梁健接过雨衣,穿了上去,沈连清,还有后来跟着下车的一溜人,也都各自拿了穿戴好。邓大为也给了闫国强一套。
闫国强穿戴好后,还有些不死心,试图劝阻:“书记,要不还是回去吧。这前面随时有可能再次发生塌方,不安全。”
梁健问他:“山谷里面,还有人吗?”
闫国强支支吾吾地,犹豫了好久,才回答:“应该还有吧。”
梁健哼了一声:“什么叫应该!你作为一个区委书记,这情况已经都这么严重了,竟然连这山谷里还有没有人都没弄清楚!我看你这个区委书记也不用再当下去了!”
梁健一说完,边上几人都变了色,闫国强更甚,甚至似乎连身体都晃了一下。梁健也是一时气急,不过,这话都已经说出口,闫国强这个区委书记的帽子,估计是保不住了。而就算梁健此刻足够冷静,这句话不说出口,但这件事情之后,闫国强到底还能不能继续担任这个长清区的区委书记,梁健也还是得好好的琢磨一下。
话既然已出口,梁健也不会去考虑这样的话,是不是不太合适。瞻前顾后不是一个领导应该有的风格。
梁健抬脚就往前面走,这时候副市长洪伟跟了上来,劝道:“书记,闫国强同志确实工作失职,但他刚才的话说得还是有道理的。雨这么大,这段山路这么危险,还是不要进去了为好。”
梁健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底的那些愤怒和着急。他问邓大为:“邓局长觉得,我们应不应该进去看看?”
邓大为没看洪伟,径直回答:“刚才在来的路上,我已经让秘书尝试和里面发电站的人联系了,但一直没联系上。估计是线路哪里出了什么问题。我刚才下车也看过了,可能因为是山区,又加上暴雨的问题,这里的手机信号很差。所以,现在不好确定,里面到底还有没有人。我认为,进去还是要进去的。不过,书记,你应该留在外面,主持大局。这样的话,即使有点什么紧急情况发生,也还是有人指挥,不至于乱了阵脚。”
邓大为说得有理有据,梁健考虑了一下,说:“这样,先去前面看看情况,再决定。”
一行人走到前面塌方的地方,看了看。两边山体,都有不同程度的塌方,除了泥土树木堆了很多,一下子不能移走之外,最主要的问题,是有一块一人高的巨石横在了马路中央,彻底地将整条路给拦死了。人倒是可以进去,但如果石头不移走,车子是无论如何都开不进去的。
梁健看了一会,转头问邓大为:“那你觉得,哪些人进去比较合适?”
邓大为想了一下,说:“专业人员肯定是要进去几个的,万一里面有什么情况,也能处理。另外,我也跟着进去,检查一下大体的一个情况,这样的话心里也有个概念。另外,也能跟水电站方面进行一下沟通。”
梁健听完点头,说:“行,那就按你的方案来,另外……”梁健说着,转头看向跟过来的小五,说:“小五,你也跟着邓局长一起进去吧,路上有什么情况,也好照顾一下。”
小五有些犹豫,毕竟他是被老唐安排在梁健身边,照顾梁健的安危,如果他走了,万一这边发生点什么,梁健受了伤,他怎么跟老唐交代。
梁健看出了小五的想法,安慰道:“我没事的,这里这么多人在,还有不少干警消防人员,你放心吧。”
小五点点头,同意了下来。邓大为倒也不忸怩作态,大方地说道:“那谢谢梁书记了。”
梁健笑了一下,说:“你肯进去涉险,是我应该谢谢你。好了,那你们准备一下,就赶紧进去吧。这边进去,到坝上,四十分钟够吗?”
邓大为不清楚里面的情况,转头看向一旁已经像一只霜打的茄子一样的闫国强,问:“这里进去,大概要走多久才能到坝上?”
闫国强回神,忙回答:“平时开车的话,大概五分钟就够了。走路,倒是没走过。”
梁健听了,哼了一声,不再看他,略估算了一下,说:“五十分钟,应该足够了。你们到那里后,想办法先跟我们联系。要是一个小时后,我这边没收到你们的消息,我带着人进来找你们。”
邓大为想说些什么,被梁健拦住了,说:“赶紧出发吧。雨一直这么大,我不放心青龙潭,早点探清楚情况,早点放心。”
邓大为点头,准备好后,就带着两个消防队员,三个干警,还有一个小五出发了。他们一走,洪伟过来劝梁健回到车上。前面,剩下的四个消防队员,和另外两个干警,正在那里埋头清理路上的障碍物,虽然暂时这大石块没办法搬走,但两边的断树,泥土都可以清理掉。
一个干警因为没注意,手被一段树枝给扎了一下,手上划了道口子,虽然不深,但长度不小。鲜血刚涌出来,就被雨水冲走了。梁健看到,就立即让沈连清去把这个干警带下来去包扎,消防车上都有紧急医疗包,梁健他们来的时候,车上也都带了。
干警下来后,梁健毫不犹豫地,就自己顶了上去。这一下,其余的人,也只好轰地一下子全涌过来,手忙脚乱地开始帮忙。
880 阎王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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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0 阎王书记
他们多少透着些不情愿,尤其是洪伟。他堂堂一个副书记,恐怕没做过这些事,所以动作上难免有些装样子的嫌疑。
梁健看了一眼,就将目光收了回来,埋头做自己的事情。多了人帮忙,就算有些人只是来做做样子,但总归多了几双手,速度就快了起来。大概半小时过后,就已经疏通了大半。雨还是不见小,虽然穿着雨衣,可梁健感觉雨衣下面的衣服都已经湿透了,也不知是雨水漏了进去,还是汗水打湿的。
梁健停了下来,甩了甩有些酸的手臂,自从做了公务员之后,他已经很久没做过这种体力活了。站着缓了会后,梁健正准备加把劲把剩下的大家一起干完的时候,忽然被旁边的沈连清推了一下。梁健不解地看向沈连清,然后听到沈连清喊道:“书记,你看后面。”
雨声很大,尽管沈连清是喊着的,梁健还是听得不太清。沈连清指了指后面,梁健才反应过来,转头看去,只见后面车队两旁,有不少身影都披着深色的雨衣,扛着各种各样的农用工具,正从雨幕中穿行而来。
梁健愣了一下,然后对沈连清说:“可能是附近的村民,你过去问问,是什么情况。”沈连清点头,迎了过去,带头的人见到沈连清过来,停了下来,两人碰到一起,喊了些什么后,一起走了过来。走近后,沈连清介绍说:“书记,这是附近几个村的村民,他们是自发过来清理这里的路障的。”
梁健点头,看向那个带头的村民,不等他说话,后面跟过来的就村民就喊了起来,说:“呀,这都清理得差不多了么!”
带头的村民看着梁健问:“我听他说,你是市里的领导,你们总算是来了呀!要不然,我们这里沉了都没人知道啊!”
梁健一听,有些奇怪,看了一眼隔着两三个人的闫国强,问这个村民:“大叔,你这话怎么讲?”
村民说道:“我们这里这雨已经下了快一个星期了。你们刚才过来,应该也都看到了,这边上的农田,都已经全部沉完了啊!而且,我们今天听一个从里面出来的同乡说,青龙潭里的水已经很高了,搞不定什么时候这大坝就塌了呢!这大坝一塌,这方圆千里可都得沉了啊!”村民一说完,旁边的那些村名也都激动的纷纷附和。
闫国强跳了出来,拼命给自己解释,喊道:“你们都知道些什么,这青龙潭的大坝会这么容易塌。那时候,97那么大洪水,也没见那大坝塌了。这一次才连着下了一个星期的雨,怎么就会塌了!就会自己吓自己!”
梁健没打断闫国强,任由他说着。他刚说完,就有村民上来问他:“你是谁呀,你怎么就能这么肯定这大坝不会塌呀!97年是97年!97年的时候,这大坝才刚建几年,现在呢,这大坝都二十岁了。这几年,这大坝上已经有好几条裂缝了,政府出钱补过吗?”
话音一落,梁健心里就一突。大坝有裂缝?为什么之前看得关于青龙潭的资料,丝毫没有提及。
闫国强还在那边分辩:“什么裂缝,你什么都不清楚就不要乱说!不过就是外面的水泥老化裂了几块而已,里面牢着呢!而且,政府怎么就没出钱了吗?不是每次都叫了施工队过来修的吗!”
“修个屁!就拿点水泥往外面一抹,涂涂平,那也叫修吗!你家房子的墙裂了,你也是拿点水泥这么涂涂吗!”反驳的村民也是犀利无比。闫国强还想反驳回去,被梁健拦住了。梁健盯着他,问:“你告诉我,有裂缝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闫国强急忙解释:“书记,你别听他们瞎说,其实根本不是什么裂缝,不过就是外面那层水泥涂层因为时间长了,老化了,开裂了。其实里面根本好着呢!”
他这话刚说完,有村民就立即叫了起来:“你放屁!你家造个墙,水泥涂个一米厚啊!你蒙谁呢!”
这村民刚说完,有村民忽然就扔下手里的工具,一步上来,一把拽下了闫国强头上戴着的雨帽。顿时闫国强的样子,就暴露在了众人面前。头发因为雨水都贴到了脑袋上,和平时的差距上有些大,那些人没认出来。村民一动手,立马就有干警上来推开了他,吼道:“说话归说话,别动手!”
村民被推开,也没说话。梁健拦住了那个干警,正在这时,有人认出了正要往头上戴雨帽的闫国强,喊了起来:“我知道他是谁,他就是那个阎王书记,闫国强!”
闫国强的名字,一出现,顿时原本还算冷静的那些村民,顿时激动了起来。有人按耐不住,往前面冲了过来,想打闫国强。那个被梁健拦住的干警,一看这场面,甩开了梁健的手,就上前想去拦那个村民。他一动,那些没动的村民也跟着动了。
只要一瞬间,场面就会失控。梁健急了起来,现在这个时刻,若要再横生些枝节,恐怕就真的危险了。
危急时刻,雨声有大,喊破了喉咙,可能声音都不能完全盖过雨声。梁健没办法,只好一个箭步,冲到了那些村民和闫国强中间,将闫国强挡在了身后。
那些冲过来的村民,被梁健这一举动,吓了一跳,动作停了停。梁健抓住这个空隙,忙大喊道:“你们要是不想这里沉了的话,就给我冷静下来,好好地听我说!”
众人果然停了下来。梁健看向刚开始跟他说话的那个村民,说:“闫国强同志工作确实没做好,这一点,我已经记在了心里,等我们把这场大雨给熬过去,我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请你们相信我!”
有村民问:“你是谁?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沈连清及时喊道:“他是我们永州市的市委书记!请大家相信,我们书记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的。”
沈连清的话一说完,带头的村民就带着些惊喜喊道:“你就是梁健梁书记?”
梁健听到自己的名字,有些惊讶。他上任到现在,也很少出现在电视屏幕上。没想到,这些村民竟然记得他的名字。原本很差很糟糕的心情,忽然好了几分,好像忽然间有了动力一般。他点头,说道:“是的,我就是梁健!如果大家信得过我,就请听我说几句,怎么样?”
“你说,我们相信你!”有村民喊。
梁健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他不知道这些村民对他的信任是从何而来。但现在,不是欣喜的时候。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绪,就立即开口说道:“闫国强同志的问题,我一定会处理。但是,现在我们最主要的问题,是怎么把面前的难关给熬过去。我们已经有一些同事到山谷里面去查看情况了,但是,我刚才听到你们说,青龙潭的大坝上曾经出现过裂缝,这是真的吗?”
“真的!千真万确!我们这些住在附近的人,其实大部分都亲眼见过!”带头的村民回答。梁健看了一下身后还未完工的工作,想了一下,回答说:“这样,你们呢帮个忙,想办法把这条路给疏通。我呢,现在要去里面核实一下情况。你们看这样行吗?”
“没问题!我们本来就是打算来把这条路给他弄通的!你看,我们的工具都带来了。”村民晃了晃他手上的工具,说道。
梁健点点头,感激道:“那就辛苦你们了!”
“辛苦什么,这是我们从小就一直住的地方,不管什么事,总要出分力对不对!”村民说道。
梁健让沈连清帮这些村民跟消防队员这边沟通一下,他自己则找到洪伟,说道:“青龙潭的情况不容乐观,我需要到里面去一趟,这里的情况,你掌握好,别出了什么事情。”洪伟推脱道:“书记,还是让我进去吧。你留在外面主持大局。”
梁健不知道他这话是真心还是假意,也无意揣测。他摆摆手,说:“不用。我还是自己进去看一眼,不然心里不放心。”
洪伟听到梁健这么说,也没在推脱。
梁健又看向闫国强,冷冷地哼了一声,说:“你跟我一起进去吧!在这里,免得那些村民把你也一起给处理了!”
沈连清这时走了过来,说:“书记,我跟你一起进去。”
梁健不想带他进去,就说:“你跟洪副市长留在这里吧,这里这么多村民,万一有点什么事,也能帮把手!”
洪伟却说:“书记,你还是让小沈秘书跟你一起进去吧,这样我也放心点。”沈连清忙跟着说:“是啊,书记,你让我跟你一起进去吧。”
梁健想了想,同意:“行,那你跟我一起进去吧,另外,我再带一个干警进去。”
洪伟叫了一个干警过来,还把防汛办的两个干部也一起叫了过来,让他们也跟着梁健一起进去。
梁健本想拒绝,但想想,里面可能还会发生什么突发情况,人多总归安全一点。于是,一行六个人,越过剩余的那些路障,走向了谷里。
谷里的地势,是越往里越往下的。
梁健他们走了不远,这公路上已经开始漫水。刚才在外面,因为公路比地平线高出许多,所以虽然旁边的农田小河都已经水流奔腾,但公路上倒还算好。可这里面不一样了。
梁健看了看前面,汪洋一片,不由有些头大。旁边一个防汛办的干部,为难道:“书记,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这要是前面水越来越深,我们也进不去啊!”
梁健没回头看他,直接回答:“邓局长他们能进去,我们怎么就进不去了!走吧。”
883 横插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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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3 横插一手
外面的雨没有丝毫要停歇的迹象,看着大雨倾盆如注,众人的心,也都各自揪着,心急如焚。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的样子,梁健正和邓大为两人在商量一些细节问题,在旁闭目休息的沈连清忽然手机响了。他忙睁开眼睛,拿出手机一看,看到号码,愣了愣,没接,站起来,打断了梁健他们,问:“书记,是钱市长的秘书来的电话。”
市长秘书来电话,倒也不是很稀奇,可能是他想关心一下这边的情况吧。梁健想着,就说:“接吧。”
沈连清接了起来:“你好,王秘书。
……在的。
好的。”说完,沈连清用手捂住话筒,将手机递了过来,“书记,王秘书想跟你说话。”
梁健皱了下眉,接了过来后,开口:“你好,王秘书,有什么事?”
电话那头王秘书的声音听着似乎带着歉意,可总觉得有些虚假。梁健听着话筒里传来的消息,脸色越来越沉。
挂断电话后,沈连清和邓大为相视一眼。邓大为先开口问:“书记,出什么事了吗?”
梁健将手机还给沈连清,深吸了口气,说:“刚才江柳同志的秘书说,现在市里也有多处水患严重,人手已经不足,没办法再抽调人手支援这边了。”
顿时,沈连清和邓大为的脸色都难看了起来。沈连清到底年轻了些,先沉不住气,忧声问道:“那我们这里怎么办?就靠我们这些人,恐怕很难堵得住啊!”邓大为跟着附和:“是啊,书记,要不再跟钱市长沟通沟通,让他想办法,无论如何抽调一批人手过来。”
梁健盯着沙盘上谷口的位置,良久不语。半响,他收回目光,对邓大为说:“你先联系区政府那边,把单位里目前在岗的所有男同志全部调过来,另外,让人去附近村里动员一下看,看有没有资源过来帮忙的。如果不肯来的,也别强迫,赶紧安排他们撤离到镇上,让长清镇那边留守的一些女干部负责安排好。”
邓大为点头:“好的,我现在就去打电话。”梁健点头,看着邓大为出去打电话的时候,梁健忽然想到了两个人。说实话,这两个人,他原本已经忘了,一部分是因为许久不曾联系,一部分是因为太忙。梁健拿来手机,拨给了姚松。
电话通了之后,来不及寒暄,梁健就开门见山,问:“郎朋的电话,你还有吗?”
姚松一愣,回答:“有是有一个,但不知道他现在手机号码有没有换,我也有段时间没跟他联系了。梁哥,你找他干嘛?”
“有点事,想找他帮忙。”梁健回答。
“对呀,他也在永州!”姚松想了起来,说道。梁健笑了笑,这时,姚松紧接着问:“这两天天天下大雨的,梁哥,你哪里情况怎么样啊?宁州城里,好多个地方都已经可以看海了。”
梁健心里装着事,加上此刻又是非常时刻,实在没有多余时间闲聊,便说道:“我这里情况也不好,我还有事,回头再跟你聊,你记得把郎朋的电话发给我。”
姚松立即说道:“好的。那梁哥你先忙。”
挂断电话后一分钟不到,姚松的短信就发来了。梁健看了一眼其中的号码,然后拨了过去。电话倒是通的,只是响了很久,都没人接。梁健连着打了好几个,都是这样,就在他准备放弃的时候,电话忽然被人接了起来。梁健心里顿时微喜。
“哪位?”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有些陌生。梁健试探着问:“是郎朋吗?”
对面回答:“是的。你是?”
“我是梁健。你还记得吗?”梁健说道。郎朋一愣,旋即立马惊喜地说道:“梁书记这是说哪里话,我怎么会忘。”
梁健笑了一声,然后立马收起了那些叙旧的情绪,说:“我今天找你,是有一件事,想跟你打听一下。”
郎朋说:“我是您手下的兵,您想知道什么,只管问就行。”
“你现在还在公安系统吧?”梁健问。
郎朋回答:“是的。”
梁健顿了顿,问出了正题:“我刚听说,现在永州市里的公安力量,还有消防力量,都已经全部派出去应对城里的水患问题了,这是真还是假?”
郎朋回答:“全部倒也没有,还有一部分技术人员目前还在单位里留守。其余的,在一刻钟前,已经全部出发了。”
梁健又问:“城里水患已经这么严重了吗?”
郎朋迟疑了一下才回答:“上面来的命令,严不严重,我们也只得听不是。”梁健问他:“那你自己是怎么看的?”
电话里沉默了有两三秒时间,然后有脚步声传来,郎朋似乎是走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然后才开口说道:“在我看来,永州城里的水患,根本就没有那么严重,虽然有几个地方,确实已经积水比较深了,但是这几天永州城里这几天的降水量并不是很大,以永州城的排水能力,还是能够承受的。”
梁健听了这话,虽然心里有一定的预感,但是还是觉得愤怒,和难受。愤怒的是,钱江柳作为永州市领导,竟然为了一人的利益和情感,做出这样罔顾百姓安危的事情。难受的是,这样的一个人,竟然是永州市的市长,一个父母官是这样的嘴脸,那么他的子民,何其悲哀。至此,梁健对钱江柳,也算是彻底失望了。
梁健正想着,这时郎朋又说了一句:“我也是听说的,具体的现场情况我也不清楚。城外的水库水位比较吃紧,所以好像有一半人手是派到那里去了。对了,梁书记,我听说你去了长清区那边,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梁健回过神,说:“不是很好。那就先这样吧,我这边还有事。谢谢你。”
挂断电话,沈连清走过来,轻声问:“书记,是不是钱市长又动了什么手脚?”梁健摇了下头,说:“可能市里的情况真的比较严峻吧。”
可是,这句话,梁健连自己都说服不了。就像刚才郎朋说的。这几天永州市区和周边地区虽然都有阵雨,但总体降水量并不是很大,永州市的怕排水系统在高成汉在位的时候就有一定程度的改建,按照这样的降水量,就算有些地方有积水,应该还不至于到十分严重的地步。城外的水库,因为供应整个永州市区的用水,所以水位一直不高,这一次就算是强降雨,水位提升应该也不会那么快。
梁健心里不痛快,但也没办法。现在他远在长清,有些事,没办法跟钱江柳当面对质,通过电话,也没意思,倒反而显得梁健自己沉不住气。
梁健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压下心底的那股怒火。这时,邓大为回来了,说:“书记,都已经安排妥当了。不过,我刚才跟洪伟同志通了个电话,他那边好像有点情况。”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梁健皱着眉头,不悦地问:“他那边怎么了?”
邓大为说:“我问他,他不肯说。不过,我听着声音,好像是吵起来了。”
“还真是一个个都不省心!”梁健恨恨地说了一句。邓大为没接话。梁健一看会议室内,闫国强不在,便问:“闫国强人呢?”
邓大为回答:“没看到。”沈连清紧跟着说道:“好像是和李站长出去了,可能是去水库周边查看情况去了。”
这闫国强和李站长之间,猫腻不少。这一点,梁健早就看了出来。但就像是之前梁健对李站长说的,现在非常时刻,若揪着他们的问题不放,也于事无补。
梁健站在那里不说话,邓大为等了一会,等不住,开口问:“书记,那我们接下去怎么办?”
梁健回神,说:“这雨不肯停,我们在这里也没什么用,我们还是回谷口吧。”
“那水电站这边……”
梁健想了一下,说:“这样吧,女同志还有那些不是重要岗位的,都随我们撤出去吧。”邓大为听后,说:“我也是这个想法。那我去找李站长,那他来安排。”
梁健点头:“尽快。谷口那边,我不放心。”
邓大为点头。
半个小时后,原本进来时,加上邓大为那队人,也总共才十几个人呢,现在出去,队伍一下浩荡了不少。水电站中的一半员工都跟着梁健他们撤了出来,其中女同志倒也不多,这也让梁健他们这支队伍轻松了一些。
回去比来的时候,要快了不少,水电站那边,给了几个皮筏艇,还弄了两个竹筏,这批人倒也不用像梁健他们来的时候一样,趟着水出去了。
又将近半个小时后,梁健他们到了谷口。还未靠近,就听到各种叫骂声穿透雨声传了过来。梁健眉头一皱,沈连清自告奋勇,跑了过去,查看情况。梁健他们也紧跟了过去。
石头还在那里,周围的障碍物反而没少,倒是多了不少。梁健看了看两边的山体,应该是他们走后,又有过小的坍塌,梁健心里担忧,希望没人受伤。想着,脚下步伐又快了一点,翻过那些断枝砂石泥土,人都已经不在,全部都涌在汽车那边,那些村民围成一圈,将洪伟他们围在了中间,吵闹的声音,大部分是村民的声音,不过,还没动手。
884 什么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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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4 什么声音
梁健他们赶紧跑了过去,沈连清先到,试图劝阻,并没什么效果,想挤进去,也根本挤不进。正束手无策的时候,梁健拉住了他。梁健转头一看,发现了旁边的消防车上,挂着一只扩音喇叭,一把拿了过来后,凑到嘴边,就是一声大喊:“别吵了!”
突然的声音或许是惊到了这群激动的人,一瞬间,都住了口,只剩下雨声哗哗。他们回过头来看梁健,沈连清趁机拨开人群挤了进去,一到里面,发现情况有些特别。中心位置,还有三个伤员。他忙转头对梁健他们喊道:“书记,这里有人受伤了。”
梁健一听,立刻也挤了进去,手电筒一照,一看,果然是有伤员。梁健转头问不说话的洪伟:“这是怎么回事?”
洪伟不肯说话,他是跟在他身边的一个干部回答了梁健的问题:“你们刚走不久,那里又发生了坍塌,他们三个石头打到了。”
“那为什么不立即送医院,还在这里闹什么闹?”梁健质问,目光盯着洪伟。洪伟这时说话了,赌气的语气:“我倒是想啊,可你倒是看看他们,他们根本就不让我们走!”洪伟一边说,一边拿手去指周围的老百姓。周围的人,原本不说话了,这些又炸了,又你一句我一句的吵吵起来。
梁健听得头疼,可也依稀听到了一些事情。等他们重新安静下来后,梁健看向洪伟,问:“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洪伟辩解道:“我没有说,不送他们的人去医院,只是让他们等等,医院那边已经派车来了,很快就会到的。”
“胡说!你之前跟我们是这么说的吗?”有一人立即反驳道。梁健看了洪伟一眼,转头看向说话的人,正是之前跟梁健说过话的那个带头的百姓。梁健开口说道:“他之前怎么说的,你待会再告诉我,现在首要的事情,就是先送这几个受伤的人去医院。”说着,他又转头去问洪伟:“医院的车什么时候到?”
洪伟迟疑了起来,吞吞吐吐地回答:“不是很清楚,大概……大概还要一个小时吧。”
梁健也不想跟他计较,为什么他刚开始说很快就到则变成了一个小时。他看向那位带头百姓,说:“这样,我们也不等救护车 了。你们扶他们上车,送他们去医院。”
一听梁健这话,他们原本愤怒的神情也平静了下来,立马扶着那三个伤员分别坐进了两辆车内,一个伤得是腿,只能是半躺在后座,另外两个稍微好些。
派了司机送他们离开后,梁健叫了洪伟到一边,问他:“之前为什么不派车送他们去医院?”
洪伟说道:“之前送那个受伤的干警,已经走了一辆车,现在又走了两辆车,现在只剩下三辆车和一辆消防车,万一有什么突发情况,我们这么多人,怎么坐?怎么撤离?我之前只是让他们多等一会,他们并不是什么多重要的伤,只不过是骨折,多等一会,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你倒好,一来就派车给他们送走了!这车子一来一回,得好几个小时呢!这中间要是出点什么事,怎么办?”
梁健没有插话,静静地等着他发牢骚,抱怨。等他停下,梁健问他:“说完了吗?”洪伟偏过头,不理他。梁健笑了笑,说道:“你考虑得,是有一定道理。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这么大的雨,让一个伤员在雨里面等一个多小时,合适吗?再说,按照你的说法,那要是这一个多小时里面发生点什么情况呢?带着几个伤员,又是晚上,我们总归会有很多不方便!而且,现在非常时刻,老百姓本来就对政府有意见,你这么一来,他们的意见会更大,到时候万一再来个**,你怎么处理?”
洪伟一直不说话,也不看梁健。梁健叹了一声,缓了语气,说:“行了,人既然已经送走了,多的我也不说了。我出来,是有件事情,要跟大家说一下。你去把人都召集过来吧。”
洪伟只能去召集人,但召集来的都是那批政府人员,那些老百姓正准备离开,洪伟也没喊他们。梁健看到,忙让沈连清去喊住他们。等他们过来,梁健说:“刚才的事情,是我们做得不够妥当,在这里,我跟你们道歉了。”梁健说完,就给他们鞠了个躬。那些老百姓看到梁健这样,神色也都好了些。那个带头的老百姓开口说道:“梁书记,你人不错,现在人也已经送去医院了,我们也就不计较了。”
梁健接话:“谢谢!另外,我还有一件事情,想请大家帮个忙,不知道行不行?”带头的老百姓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周围的同伴,然后回答:“你说吧,能帮的,自然没问题。”
“谢谢!”梁健忙说道,然后将他决定将谷口堵起来的计划说了出来。一出口,洪伟先反对,说:“这样太危险了,而且靠我们这么几个人,没有专业的工具,也没办法把这谷口给堵起来啊!要知道这青龙潭现在水位这么高,泄洪的时候,水流的冲击力肯定很大,我们这么点人,挡不住的!”
梁健看了洪伟一眼,说:“我已经联系区政府那边,让他们派人手过来了。而且,青龙潭泄洪,不会一下子开多个闸口,会慢慢来的。最关键的是,据目前的状况来说,这已经是唯一一个办法了。”
有老百姓问:“那里面那些地啊什么的,是不是都得没了呀?”
梁健说:“这只是暂时的,等雨停了后,我们会立即疏通河道,将这个问题解决掉,恢复原状的。”
“这雨什么时候停也不知道,地里的那些东西,泡上个几天的,还不都得泡没用了啊!”有人说道。他刚说完,这带头百姓就转头瞪了他一眼,说道:“这青龙潭要是真塌了,命都要保不住,你还惦记着你地里那一丁点的东西!这能救你命不成?”
被他这么一抢白,说话的人低了头不说话了。梁健知道,在场的百姓,恐怕不少人心里都惦记着自家地上的那些东西,毕竟是他们赖以生存的,谁不心疼。梁健想了下,说:“你们放心,你们的损失,政府会考虑给予一定补偿的……”
梁健话还没说完,旁边的洪伟拉了拉他,轻声说道:“这种话不好随便说的,这次水灾情况这么严重,这一个赔了,个个都要赔,政府里哪有那么多钱!”
梁健没理他,继续说道:“大家还有什么其他问题吗?”
众人摇头,洪伟则是带着一种你就等着后悔吧的眼神,看了梁健一会,转头到一边去了。梁健见众人都没意见了,就说:“那我们商量一下,该怎么堵吧。”
怎么堵,这不是一个简单的问题。谷口的地方,正好是柏油马路,他们没有专业的机器,打桩很难。一群人商量了十几分钟后,商量了一个都觉得还算可行的方案后,都各自忙去了。老百姓都开始往家奔,去拿麻布袋,蛇皮袋,铁锹等工具,梁健让两个干部开了两辆车跟着他们去,方便搬东西。
他们住的地方,都离这里不远,没多久,一个浩浩荡荡的队伍就来了,队伍中多了好几辆拖拉机,还有不少妇女也跟着来了。梁健看了,忙问:“女人怎么来了?”
那个带头的笑道:“梁书记,你可别小看这些个农村妇女,干这种体力活,说不定比你这个大男人还要行!”
对于梁健来说,从小的教育,女人和孩子,在这种危急时刻,是应该保护的对象。但这带头的说得也不错,论起干体力活,梁健可能还真干不过这些农村妇女。此刻时间紧张,梁健也就随他们去了。
一堆人,挖泥的挖泥,装袋的装袋,拖拉机duangduangduang地轰鸣着,一趟趟地来回拉着。一群人忙得热火朝天,很快,谷口处,就堆起了一人高的墙。正忙着的时候,区政府派过来的人到了。他们来了不少人,还开了一辆军用卡车来,也不知道是哪里弄来的,带了不少东西过来。
有了这部分加入,工作进度又快了不少,很快,这堵墙就垒起了近三米高,再往上,没有一些专业工具,只靠人工,就比较困难了。
梁健他们暂时停了下来。邓大为站在梁健边上,两人一起审视着这堵墙,墙高三米左右,厚也有一米左右。邓大为问梁健:“书记,你觉得这墙挡得住吗?”
青龙潭到谷口距离也有两千米左右,但这是公路的长度,水不沿着公路走,要短很多。这泄洪的时候,水从闸口冲出来,冲到这里,能有多大力,梁健算不清楚。他犹豫了一下,回答:“希望能挡得住!”
话是如此,两人脸上都有掩不住的忧色。洪伟走了过来,问:“墙已经搭好了,这周围我也带人走过一遍了,该堵的都堵了,里面是不是该泄洪了?”
梁健抬头看了看天,此刻已经是漆黑一片,灯光下的天幕,雨点兜头盖脸地砸下来,让人心生压迫感。梁健想,该来的总要来。再等下去,只会让青龙潭的情况更加危急。他转头对邓大为说:“打电话给李站长,让他开始准备吧!”
邓大为深深看了一眼梁健,点头走到一边去打电话了。
泄洪是在三十分钟后开始的,这三十分钟,梁健他们等得十分煎熬。当轰隆隆的水声从山谷里传来的时候,梁健反而有了一丝轻松的感觉,是驴还是马,终于还是要揭晓了。
第一波水冲到谷口的时候,是听到水声后的三分钟左右。水流轰地一声撞在那堵墙上,梁健他们站在远处,都感觉到了震动感。
这震动感还没结束,第二波水就撞了上来。这时,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不好,那边塌了!”
梁健闻声看去,塌的不是那堵墙,是离谷口不远处的一处河道。电筒照过去,白色的水花喷出来有近米高,有百姓想过去重新堵上,梁健忙大喊:“别过去!危险!”
那百姓听到声音,倒也不固执,立马停了下来。这时,有一道轻微的呲声在黑夜里响了起来。
邓大为问:“什么声音?”
887 死亡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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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7 死亡阴影
角落里,泥墙塌了大约一米宽,两米高的面积。洪水从里面滚滚涌出。梁健第一个冲了进去,冰冷的水,从头浇下去,竟有种,在冬天赤着身子跳入了河水里的感觉,让梁健直想打冷颤。他咬牙站到了泥墙下,用身体抵住了剩下的那一米高有些摇摇欲坠的墙体。后面沈连清也跟着一头扎了进来,学着他,也跟着用身体顶了上来,后面的人立马也都跟了上来,那些被冲掉的泥袋,有些沙泥都流失得差不多了,有些还能用。有人拿着袋子重新旁边田里挖泥装袋,有些则是将还能用的泥袋搬上去,叠放好。水流很大,一头扎了进去,眼睛都睁不开,但这一两袋泥放上去,根本防不住,如果人不压着,很快就被冲下来。所以梁健和沈连清还有另外几个人,就负责站在那里顶着泥墙,扶着泥袋子,不让被冲走。没多久,梁健就觉得身体都有些僵硬了。有人的灯光扫过这边,梁健看到旁边的沈连清,脸惨白的吓人。他吓了一跳,想喊话,可一张嘴,这水就灌了进来,差点一口气没跟上背过气去。咳嗽了一会,才总算喘过气来,这时,有几个人冲了过来,跟梁健他们换。梁健也不坚持,直接带着沈连清他们下去了。现在不是硬撑的时候,万一倒下了,反而倒是雪上加霜的事情。
梁健他们下去,顾不上休息,稍微活动了下腿脚,让麻木的身体恢复了知觉之后,立马就跟着其他人一起去装袋,搬土。
二十来分钟后,总算是将这个缺口给堵上了。可这里刚堵上,另一边,又砰地一声,塌了一块,这洪水又从那里喷了出来。一群人又匆匆忙忙地去堵那里。他们走路,都是用跑的。肩上扛着一袋泥土的,湿的泥土很重,一袋子,估计有百来斤。梁健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力气,扛着这一百来斤,走路竟然还能走出生风的感觉。他知道自己的身体其实已经很累了,可他也知道自己不能停,就靠着意念,一直在坚持着,竟然也能跟那些常干农活的老百姓一样,扛着百来斤的东西,脚步飞快地走着。
邓大为到底比他大些年纪,有些坚持不住了,脚下也有些飘了。放下袋子的时候,邓大为一边喘着气往回走,一边对梁健喊道:“这样不是回事啊!如果一直这样不停地补完这里补那里,不用到明天早上,我们这些个人都会坚持不住的!我们得想想其他的办法!”
梁健也想想其他的办法,可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幸好消防车有手电筒,后来来的那部分支援人员又带了不少防水电筒过来,老百姓也有带头灯的,倒也还算有点亮。可这雨这么大,周围又都是汪洋一片,靠几个电筒能做什么。
梁健愁眉不展,看着这些拼了命在奔波的人,特别是那些老百姓,他们可都是自愿来帮他们的。如果这堵墙保不住,如果这些人有个什么意外……梁健不敢想下去,就算到时候上面不追究他的责任,他自己良心上也过不去。他作为市委书记,他觉得他对每个永州百姓,都有责任。这一次长清区的水灾,闫国强等这一干长清区的干部有责任,梁健自己也有责任,说明他平时对各个区县的关心程度不够。
梁健正想着,突然,有人大喊了一声:“不好,这里又要塌了!”
梁健心里一惊,转头拿手电筒往泥墙那里照过去,却发现,塌的不是泥墙,而是一边的山体。当初因为要建这条公路,两边的山体都是开凿过的,这连续几场大雨,使得山体结构逐渐松散,就有了接二连三的山体塌方事件。
朦胧的光芒中,只见一片很大黑影,带着轰隆的响声,往着这泥墙处倾斜下来。黑影下,还有七八个人正站在那缺口下,用身体当墙,挡着洪水!
“快跑!离开那里!快离开!”梁健几乎是下意识地,抓着手电筒,就往那边跑过去,嗓子里喊出的声音,尖锐地吓人,已经不像是他的了。恐惧在这一刻,像是死神的手,紧紧地攥住了梁健的心脏,尖锐的手指扎进了他的心室中,窒息,疼痛。
对于站在泥墙边的那些人来说,那就在耳边的水声,雨声,盖过了梁健的声音,也盖过了山体塌方的声音,洪水拍打在他们脸上,他们睁不开眼,也看不到头顶落下的死亡阴影。梁健的脚步再快,也快不过自由落体的速度。
砰地一声,水花溅出了好远,停在很远地方的车子上,都溅满了不少泥水,但又很快就被雨水冲刷干净。
那时候,梁健已经很近,只要再有两三米距离,他就能够到那些人了。可现实就是,他差了这两三米。一波洪水兜头冲出,直接砸到了梁健的身体上,原本前冲的身体,一个趔趄,就摔在了地上。砸过来的洪水很痛,摔在地上也很痛,可梁健感觉不到。他立马爬了起来,还没站起,就手脚并用地往那边跑了过去,像是疯了一般。
沈连清在后面一边追,一边喊,想阻止他,可哪里追的上。
“危险,书记!”
声音落下,梁健已经扑倒在那堆砸下来的东西上,双手不要了似的,死命地刨着。这时,沈连清也追了上来,他想拉梁健,拉了一下没拉起来,停顿了一下,红着眼眶,蹲了下来,跟着梁健一起,开始用手挖。
这边的动静早已惊动其他人。有人拿着铁锹,撬棍什么的,赶了过来,帮着一起挖。没一会,梁健忽然摸到了一只脚!他激动地大喊:“这里!在这里!”可是,天知道,这一刻,他的心里,到底有多怕!
没人再敢拿工具挖,怕黑灯瞎火的伤到人,全部都改做了用手。很快,第一个人就挖了出来,他面朝下,双手张开,护着后面的几个人,梁健他们赶紧将他扶了出来,背到背上,送到帐篷里去。很快,其余的几个人都被送了出来。万幸,除了两个人昏迷不醒之外,其余的几个人都只是受了轻伤。这两个人,一个是消防队员,还有一个是个农民,梁健记得他,他之前还跟他说过话。他记得,之前在山上的时候,第一个站出来说要跟他一起下来堵缺口的就是他。
泪水还是忍不住,滚了出来,抹了还有!梁健一边抹着泪,一边努力克制着不让自己失声,去安排人,将这些伤者立刻安排送医院。有两个是被保护在最里面的,只是受了点擦伤,他们不肯走,梁健只好让人给他做了紧急处理。
等人送走之后,梁健让沈连清打电话找到长清镇上的唯一一家医院院长,然后亲自嘱咐,务必要全力救治这些人,如果说情况严重,不能处理,无论想什么办法,一定要以最快地速度送到市医院去。不管怎么样,梁健都要求这些人能够平安。
梁健挂断电话后,邓大为走了过来,看了一眼梁健,叹了一声,说:“这是突发情况,不是书记你的错。他们会没事的!”
梁健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问:“泥墙那边怎么样了?”
邓大为回答:“刚才塌下来的东西,正好把那个缺口堵了。其实,刚才那几个人已经很幸运了,塌下来的东西里,有一块大石头,跟我们来的时候,塌在路口那块石头差不多大,这要是砸在了他们身上,估计就算是十个人,也活不下来!”
或许应该值得庆幸,可这一切,本来是可以避免的,不是吗?梁健想,如果青龙潭的情况,能够早一点汇报,就能够有足够充分的时间做准备,就不用这样的狼狈,这样的仓促,最后造成这样的后果。再往前一点,如果一开始的时候,青龙潭就开始泄洪,那就不会发生今天这样的局面,就不需要这么多无辜的人,在这里为了某一些人的错误,而用生命拼搏。
梁健恨,梁健怒,可再恨再怒,已经于事无补。什么惩罚,补偿,都得要以熬过今天晚上,为前提。
泥墙那边太危险,虽然暂时已经堵住缺口,但另一边仍然存在随时会被冲垮的风险,可梁健已经不想再让这些人去拿生命冒险了。
梁健问沈连清:“现在几点了?”
沈连清回答:“十点刚过五分钟。”
离天亮,还有起码七个小时。七个小时,对于有些人只是一场梦而已,对于梁健和这里的这么多人来说,却是一场漫长的噩梦。
梁健问沈连清拿过手机,先翻出了钱江柳的号码,犹豫了一会,跳过了,然后找到了郎朋的电话,打了过去。
听郎朋的声音,显然还没睡。梁健开门见山:“我要你帮我一个忙。”
郎朋回答:“梁书记尽管说。”
梁健说:“我要你现在,发动你所有能发动的关系,务必给我找起码三十个消防队员,或者干警也行,我现在在长清区青龙潭这边。”
梁健说完,郎朋问:“情况很危急吗?”
“是的。已经有好几个人受伤送到医院去了。我需要专业的设备和人员,我不管你想什么办法,一定要帮我带过来,我这边快要顶不住了!”梁健的回答,让郎朋严肃起来。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回答:“好的,我现在就去想办法。给我十分钟时间。”
虽然梁健是市委书记,而郎朋只是永城区公安局的一个副局长,听从上级命令是本分。但,现在的局势,其实在之前梁健第一次打电话给郎朋的时候,郎朋就应该已经清楚了,但他依然能够这么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让梁健的感觉好了一些。
888 我来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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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8 我来晚了
郎朋的人,是在两个小时后后到的。这段时间里,另一边又塌了一次,不过,缺口不大。因为有之前的意外发生,所以梁健不敢再让人停留在那里,草草将缺口补上就迅速退到了远处。
两个小时后,郎朋带着一个车队过来了。他们一到,就迅速搭建起了相应设备,探照灯高高架起,瞬间就将周围如墨一般的漆黑驱赶了开去。
看到这周围亮了起来,梁健这心里总算放松了一丝。郎朋带了不少人过来,梁健不想去问,这些人他是怎么从钱江柳的嘴巴里抢出来的,但他记在了心里。
有了生力军的加入,现场的那些人身上的压力小了很多,梁健让村民都先回去休息,其余的人,一部分人先在帐篷里,或者车里休息。在他们休息的时候,郎朋带来的人就迅速加固那堵墙。梁健一个盹醒来,原来的泥墙外面的石堆已经变成一堵石墙,整整齐齐,都是些上白斤重的大石头,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弄来的,码得整整齐齐,瞬间让梁健觉得安心了不少。他们在石墙外,还有粗壮的原木,进行了巩固。平整的柏油马路上多了一排洞,洞里竖满了那些粗壮的原木,也不知道这些洞,是怎么弄出来的,梁健似乎都没听到什么响动。
原本和他一起在旁边休息的沈连清,这时也醒了,走到了他身边。梁健问他:“几点了?”他看了看手表,回答:“快五点了!”
梁健苦笑了一下,想,看来自己这一个盹打了有将近四个小时,够长的。他抬头看了看天,雨似乎小了些,但没有停的架势。五点的天空,依然漆黑一片。
梁健弄了点雨水,搓了把脸,说:“走,跟我到那边去看看。”
沈连清点头。两人批了雨衣,往石墙那边走去,郎朋带来的人还在忙碌着。郎朋也在那里。梁健走过去,找到郎朋,问:“怎么样了?”
郎朋回答:“差不多了。你们之前已经做了不少工作了,所以工作进度很快!大概再半个小时,已经就可以了。”
梁健点了点头,抬头就着探照灯的光,仔细地打量了一会那看似固若金汤的墙,然后又问郎朋:“跟里面有联系过吗?”
郎朋摇头,说:“两个小时前联系过,但没联系上,可能是哪里线路又出问题了。”听说联系不上里面,梁健这才放下一些的心,又揪了起来。这里的水,算是堵上了,可是梁健担心大坝出问题。上一次跟里面联系的时候,李站长还说,大坝里面已经开始有地方渗水了!这大坝要是出了问题,这里就算砌上十堵墙,恐怕也是于事无补的。
梁健转头问沈连清:“邓局长在哪里?”
沈连清回答:“可能还在休息。我去叫他。”
梁健点头。沈连清转身准备去找邓大为。才转身,他的动作就顿住了,伸手拉了拉梁健的衣服,喊了一声:“梁书记,你看,又来了不少人。”
梁健闻声不由诧异,他好像没叫其他人来。一边想着,一边和郎朋转过身,往远处看去,只见,探照灯光线范围外,有不少束光摇晃着往这边靠近。
梁健皱眉,想这会是谁?看那一束束的光,也不像是汽车或者摩托车的灯光,倒有点像是手电筒的光。
不等梁健吩咐,沈连清率先说道:“我过去看看。”说完,他就小跑着迎了过去。半响后,他带着一群身影,逐渐出现在梁健他们的视野中,有撑伞的,有穿雨衣的,但看着,应该大部分都是女人,男人也有,比较少。
一个个要么手里拎着篮子,要么肩上挑着担子。梁健看清后,立马就迎了过去,郎朋也跟了过来。
梁健一走近,沈连清就笑着迎了过来,说道:“书记,她们是附近村上的,来给我们送吃的喝的来了!”
梁健这心里,顿时就暖和起来了,就跟好像喝了一大杯热开水一样,整个人都有种暖洋洋的感觉,有种辛苦没有白费的感觉。
走在最前面的那个女人不高,最多一米五五,身材壮实,套着一件宽大的雨衣,显得笨拙,但她身上挑的担子里,放了不少东西。梁健慌忙接过,刚放下,听她说道:“我家男人一回家就跟我说了,让我呀叫些姐妹,煮点吃的喝的,给你们送来。他说你们这雨里忙活了一天,肯定又冷又饿的!所以呀,我一做好,也等不及天亮了,就赶紧给你们送来了。你们赶紧趁热吃,也好暖暖身子,不然回头准得感冒!”
梁健很感激,甚至有种眼泪要夺眶而出的冲动。提及农民,大部分人都会给他们冠上不少贬义的词,例如邋遢,缺乏素养,讲话不文明等等。但是此刻,梁健看到的淳朴和善良。梁健谢过之后,忙让沈连清去喊那些还在休息的人起来,他自己则领着这些农民往帐篷那边去。
所有的人,从她们手里接过那一碗热汤,一个热鸡蛋或者一个菜饭团子的时候,他们的脸上,都是感激,还有欣喜。
分完,吃完,她们又挑着担子,拿着篮子回去了。梁健亲自送了她们一段路。他想记住这群人,他觉得,这一天一夜里,这群农民给他的感触很大。而实际上,这群人今天的这番举动,也确实给梁健后来的仕途历程上带来了不少的影响。
每个人都有好有坏,没有人是完美的。或许他们不起眼,或许他们不是那么衣着得体谈吐不凡,但他们用一个善良的心证明了他们不比任何人差。
看着那一束束光渐渐隐去在黑暗中,梁健心里感触良多。回到基地,梁健看着那些都已经醒来的人,他们的状态,也似乎好了很多,不知道是因为吃了些东西有了能量的缘故,还是因为人心暖了人心,亦或者,两者都有。
正在发呆的时候,邓大为和郎朋一起跑了过来,邓大为说:“书记,跟里面联系上了。”梁健一听,忙问:“里面情况怎么样?大坝要紧吗?”
邓大为回答:“里面情况还行,虽然雨没有停,但四个闸口一起开闸泄洪,水位总算是低了一些,暂时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了。大坝里面的情况的话,李站长说他目前正在组织人手对整个大坝内部进行一个排查,看看到底有多少个地方是正在渗水,或者曾经渗水的。但依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大坝应该是不会出问题的。”
梁健听后,这心总算放了下来。他点点头,说:“既然情况已经暂时稳定,那我们也总算是可以稍微松松心了。”说着,梁健又问郎朋:“墙巩固地怎么样了?”郎朋回答:“已经完成了。不过,我刚才去查看了一下墙另外一边的水位,已经很高了,如果了里面还需要长时间的泄洪的话,恐怕这堵墙得加高。如果加高的话,又会多出许多问题来的。”
梁健皱眉,想了一会后,说:“这样,你先让他们做好准备,把需要的材料都备好,至于到底加不加高,我们根据里面的情况再定。”
郎朋点头,说:“那我现在就去安排。”
梁健拦住了他,说:“他们也忙了几个小时了,让他们歇会再忙吧。他们也辛苦了。”郎朋听后,点头。
过了半个小时后,郎朋带着人去准备材料。这时,天才开始方亮,时间已经是六点半左右了。天色依旧是灰蒙蒙的,但雨总算是小了一些。虽然绵绵不肯停的样子,但比起昨天的滂沱大雨,已经好了很多,总算也是有几分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了。
这样又过了半小时,正在邓大为他们劝梁健回长清区里洗个澡,换身衣服好好歇歇的时候,这路上又来了一拨人,不对,是一拨车。
沈连清猜是区里的人。但梁健直觉不是。车子一直开到近前,才停下。第一辆车是一辆卡车,上面下来了不少战士。梁健愣了一下,这时边上的郎朋轻轻喊了一声:“书记,是钱市长。”
梁健一愣,旋即笑了起来。至于这笑容中的含义,恐怕只有他自己清楚了。虽然已经知道了是钱江柳,但梁健脚下可是一步没动,依旧站在帐篷门口,远远地看着那个人,在秘书的雨伞下,小跑着往这边跑来。
快到跟前的时候,郎朋和邓大为迎了出去,郎朋跑过去接过了秘书的伞,邓大为则只是意思了一下,只出了半个身子就立马又缩了回来。而梁健,没上前,反而往后退了一步,算是让开了路。
钱江柳进了帐篷,郎朋收了伞,到一边去了。钱江柳一边掸着身上的水,一边说道:“不好意思啊,梁书记,我来晚了!”
这话是客气,可语气中梁健可没听出一丝一毫的不好意思。梁健看到他那一刻起,这心情就立马不好了。但虽然不发作,可不代表说话还能客气。梁健有一米八多,站在钱江柳面前,钱江柳比他矮了半个头左右。他淡淡地向下看了他一眼,说:“也不算晚,如果里面大坝撑不住的话,钱市长还能帮忙在这里指挥一下。”
钱江柳脸上抖了抖,呵呵讪笑了两声,说:“梁书记真会开玩笑,这青龙潭的大坝怎么会说塌就塌呢!”
891 又成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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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1 又成英雄
第二天,梁健到单位的时候,胡小英已经走了有两个多小时了。梁健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常建一起跟着过来了。
常建将一份文件放到了梁健的办公桌背后后,站在那里,问:“书记,你来之前长清区的区委书记闫国强打过电话来问我,您什么时候过来上班,他好像想见你。”
梁健一听,想,这闫国强速度倒是蛮快的。他今天才刚出院,他的电话就打来了。他想起了,昨天钱江柳在病房里说的那几句话。梁健想了一下,说:“如果他电话再打来问,就告诉他,青龙潭的事情没有彻底处理好之前,不用来向我汇报。”
不过,常建的话,提醒了梁健,这一次青龙潭的事情,不能就这么过去了。姑息只能养奸,这句话是有道理的。但,梁健也想到了,昨天钱江柳在病房里说的话,闫国强他们毕竟在整个抗洪过程中,表现尚可。
梁健考虑了一会,打电话让沈连清将纪中全叫了过来。纪中全一进来,门一关,人一坐,梁健就问道:“中全同志,你对闫国强这个人了解怎么样?”
纪中全愣了一下,问:“书记是问那个长清区区委书记闫国强?”
梁健点头。纪中全想了一会,回答:“书记是想听真话呢,还是想听官话。”
梁健笑了一下,想这个纪中全还有点冷幽默,他回答:“自然是真话。在我面前,官话用不到。”
纪中全点头,然后说道:“真话就是,我那边关于闫国强这个人的举报信很多,叠起来估计有一把尺那么厚。”
梁健一听,眉头一皱,问:“既然举报的人这么多,那纪委对这个人有过调查了吗?”纪中全点头,说:“有调查过,不过并没有深挖。”
梁健虽然不曾呆过纪委,但纪委那一套也知道一些,不深挖的原因不多,最有可能的就是,牵涉很大,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纪委是不会轻举妄动的,以免打草惊蛇。梁健看着纪中全,手指轻轻磕在沙发的皮扶手上,发出几不可闻的声音。半响,他问:“什么时候才能挖?”
纪中全想了一下,回答:“还得等。”
等,等多久?这是一个很不好掌控的时间长度。有可能下一秒就不用等了,也有可能等上一年两年,甚至或许梁健一个任期满的时候,都未必能等到。梁健觉得纪中全能等,他可不能就这么干等着。既然纪中全觉得还没有到深挖的时机,那他就给他创造这个时机。
梁健在心底琢磨了良久,才开口说道:“这一次我去长清区,了解到了一些情况。当初青龙潭大坝还在建设的时候,其中是有猫腻的。这件事情,你这段时间加紧去查一下,最好弄清楚,到底大坝哪些地方的工程是没有按照当初那个标准来的。青龙潭大坝干系甚大,不能马虎。”
纪中全回答:“我知道了。回去我就立刻安排。”
梁健点点头,然后又说道:“另外,在查这件事情的时候,顺带仔细查一下长清区整个班子,我觉得长清区的班子问题比较大。这一次青龙潭这么大的事情,竟然没有一个人往上汇报,要不是后来闫国强自己走漏的消息,后果不堪设想。”
纪中全点头表示记下了。两人又稍微聊了几句后,纪中全就回去了。他回去不久,就到了吃饭时间。梁健想了想,决定让沈连清带着他去看看那几个还在住院的伤病员。
没想到,两人到了医院,正巧碰到了也一起来看伤员的郎朋。正好梁健也没吃饭,郎朋也还没吃,两人便约了一起吃个饭。
吃饭的时候,两人先是聊着以前,都是感触良多。一会后,不知是谁先提到了如今永州的情况,忽然间,郎朋就说了一句:“梁书记,你这书记压力挺大吧。”
梁健愣了一下,旋即苦笑,说:“是的。位置越高,责任就越大,想得也比以前要多得多。”
郎朋耸了下肩,说:“你知道霍海霍叔,他是为什么不干的吗?”梁健一怔,之前碰到霍海的时候,也没听他说起什么,只是说自己累了,难道这其中还有其他缘故。他问郎朋:“为什么?”
郎朋回答:“我也是听来的,我随口说说,书记你随便听听就行,别当真。”梁健笑着点了点头。至于真的当真不当真,那要看郎朋说些什么了。
郎朋说,高成汉走了之后,钱江柳代理市长,老书记虽然还在位,但可能因为他年纪大了,顾不上那么多了,所以就管得也少了,那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里,钱江柳把他的人一个个都拨拉到了比较重要的岗位上。霍叔因为人比较耿直,有些看不惯钱江柳,又一次会议上两人吵了几句后,霍叔就到处遭到这个钱江柳的排挤,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钱江柳愣是给霍叔扣了个黑锅在头上,霍叔一气之下,就辞职了。
这些,梁健倒是从来也没听到过。不过梁健和霍海之间的关系,也没多少人知道。
“书记,你要小心钱江柳,这个人不简单!”郎朋忽然又补充了一句。梁健知道,郎朋虽然一口一个书记,但心底里还是将他当朋友的。否则,这话可能就不会说出口了。梁健回答:“好的,我会注意的。”
两人又聊了一会,吃饱喝足后,各自离开,各自奔赴属于自己的岗位。
回去没多久,陈玉婷来了。梁健正犯困,想眯一会,来了人,只好作罢。陈玉婷在对面坐下,开口问:“书记,你有没有上网?”
“怎么了?”梁健一边问,一边打开电脑,准备上网去看一下新闻。陈玉婷笑着回答,说:“书记你成大名人了!”
梁健愣了一下,问:“为什么?”
陈玉婷说,你在青龙潭那边亲自参与抗洪抢险的事情,被人放到了网上,还有几张照片呢。目前为止,评论里基本上都是正面的声音……
梁健听陈玉婷说着,虽然这种事情迟早会传到网上,但照片一说却是让梁健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那天雨那么大,情况又这么紧急,竟然还有人能顾得上拍照片。
梁健想着的时候,电脑已经开了。梁健正要上网去找相关信息,旁边的陈玉婷提醒到:“这个事情已经上了那几个大的门户网站了。随便点一个,就能找到。”梁健听她的,随便点开了一个门户网站,很快就在旁边的轮播图片新闻中看到了自己的身影。这一张侧脸图,就在那个山谷口拍的,背后就是那个巨大的石头,那时候泥墙还没搭建起来,天还比较亮,应该是他们刚去没多久的时候。
图片有不少,梁健一一看了一下,大部分都是白天的照片,还有几张晚上的,但是因为太黑,分辨不太清楚。但梁健还是能从一片昏暗中找到自己的那个身影。
梁健还看了一下下面的文章,写得很简单,也没多少夸张的东西,看文笔,不像是一个经常从事文字工作的人写得。梁健想,这个人会是谁?但是,当时现场不少人,现在几乎人人都有手机,一下子还真找不出来。
这时,对面的陈玉婷忽然笑道:“书记,这下你又成英雄了!”梁健回过神,将目光从电脑屏幕上收了回来,苦笑着说道:“哪里是什么英雄,职责所在而已。对了,知道这是谁发上去的吗?”
陈玉婷回答:“找是能找出来,但是我觉得不必去找这个人。这是一篇对我们政府形象有益无害的文章,同时也是内容完全属实的文章。既然他愿意发,我觉得还是随他吧。”
梁健听后,考虑一下,说:“那就听你的吧。不过,评论方面你还是得要稍微留点心,在尽量不干涉的情况下,掌控住大体方向,不要被有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人给利用了。”
陈玉婷点头。
说完这件事,陈玉婷又开始汇报关于前两天省委宣传部下来调研的事情。相关文件,早上常建已经交给梁健了,不过梁健还没有全部看完。陈玉婷汇报得比较详细,梁健听完后,也基本掌握了情况,嘱咐了几句后,陈玉婷就离开了。她走后,梁健忍不住好奇,又去看刚才那条新闻,翻到最下面的评论部分,细细看了起来。
评论里有好有坏,这不稀奇。不过让梁健欣慰的是,正面的声音比负面的要多很多。看着看着,梁健忽然想起这篇文章里,主角是他,其他人却是忽略了。想到这个,梁健立马就将沈连清叫了进来,让他尽快写一篇通稿出来,尽量真实的讲述一下整一个抗洪救灾的过程,重点突出那些自愿帮忙和冒雨送吃的老百姓,还有那些为了抗洪而坚持奋斗的同志们,尤其是那几个受伤的。
关于那几个受伤的人,相对应的嘉奖也应该发放下去,包括那三个农民。梁健想到这一点,又立即联系了常建,让他去负责督办。
沈连清的稿子写得蛮快,第二天一早就交到了梁健的桌上。梁健看他有些疲惫的神色,问他:“昨天熬得很晚?”
沈连清回答:“还好。不算晚。”
“接下去也没什么事情,你去办公室,把门锁上补个觉,一个半小时后我叫你。”梁健一边说,一边低头去看他写得那篇稿子。
沈连清有些惶恐,忙替自己辩解:“书记,我真的没事。不用补觉的。”
梁健没抬头,说道:“黑眼圈都快比得上熊猫的了。好了,我没怪你。去睡吧,记得把门锁好,免得有人进去看到对你不好。”
见梁健如此,沈连清也不再逞强,点头说了一句:“那我出去了。”然后,转身出去了。沈连清虽然话不多,偶尔还有些呆,但梁健最喜欢的一点是,他有坚持,但不会因为某些客套虚伪的东西和你坚持。
892 小人捅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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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2 小人捅刀
办公室里,梁健将沈连清的稿子细细看了一遍后,把几处需要改的地方,都一一用红笔圈了出来。做完这工作,梁健正考虑,这份稿子是直接给宣传部让他们负责修改然后发布到网上呢,还是先还给沈连清让他修改好了之后再给宣传部,忽然,手机响了。梁健回过神,拿过手机一看,是康丽的电话。看到康丽的名字,梁健立马就想起了东陵县的事情,顺带着也想起了阿强重工那块地的事情。这几天忙着水患的问题,都把这两件事情抛到了脑后。
梁健接起电话,两人寒暄了几句后,谈到正题。康丽问梁健:“最近那个欧阳,你们有联系吗?”
梁健听了这话,一怔,心想,莫非是出了什么问题。于是,忙问:“没有。怎么了?是有什么问题吗?”
康丽说:“最近这段时间,一直联系不上欧阳这个人,打电话过去,不是秘书接就是打不通。我有点担心,会有什么变故。”
梁健想了一下,说:“那这样,回头我帮你联系一下看,看能不能联系上。”
“好的。”康丽回答:“项目的事情基本就确定了,只要欧阳那边没什么问题的话,就可以进入程序了。”
梁健心里微喜,如果这个项目真的能落地,那么对于东陵县的发展来说,也是一件好事。挂断电话后,梁健找到欧阳的那张名片,正要拨电话过去,想了想却又犹豫了。他从手机里找出霍海的电话,然后打了过去。
过了好长一会,霍海才接起电话。霍海说:“不好意思,刚才在开会,怎么了?”梁健一听,忙说:“那你先开会,等你开完我们再说。”
霍海说道:“没事。该讲的都讲了,剩下的让秘书去弄就行了。对了,你这几天可是又红了呀!”
梁健笑了笑,说:“你也知道啦!”
霍海跟着笑道:“网上铺天盖地的都是你的照片,能不知道嘛!你可不知道,就山庄里面的员工,有几个就是那边附近的,把你说得不要太好!”
“其实,没他们说的那么夸张,我一个人成得了什么事,都是大家的功劳!”梁健说道。霍海则说:“其实你不用谦虚。你想想,这中国这么多当官的,像你这么拼命的,我估计没几个!我还听说,你为此还住了两天医院,人还好吧?”
“没事,就是累了点,加上淋了雨有点感冒!已经没问题了!”梁健笑着说道。
霍海说:“那就好。工作虽然重要,身体更加重要。”
“嗯。我知道。”梁健说:“对了,我有点事,想问问你。”“你问。”霍海说。梁健就将康丽说得情况跟霍海说了,霍海和他关系不错,梁健也不用拐弯抹角,直接问:“是不是欧阳有其他的想法了?”
霍海回答:“这个事情,上次我介绍你们认识之后,就没再过问了,所以不太清楚。要不,我待会去问问,正好他今天就在山庄。”
对于霍海的建议,梁健想了想,然后说:“你也别正面问,探探口风就行。”
霍海应了下来。说完这个事情,梁健又聊了一些别的,说着,说着,梁健忽然就想起了前一天和郎朋吃饭时,说起的那些事情。梁健犹豫着要不要问一问霍海。他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不问了。事情都已经过去了,霍海已经退出这个圈子了,又何必再提这些不开心的事情。
挂了电话后,梁健转头看到桌上那份稿子,想反正这也不急于这一两个小时,就等沈连清醒了再弄吧。现在比较要紧的,还是先问问阿强重工的事情怎么样了。从他去长清区,到今天,已经有好几天了,不知道有没有什么进展。
他给国土局的王局长打了电话,两人电话里沟通了一下,进展不大,阿强重工那边还是咬着那块地不放。不过,这几天的大雨,倒是给梁健帮了一个忙。阿强重工现在的厂房,因为已经比较老旧了,可能是维护修缮工作没有到位,前两天大雨的时候,厂房也跟着下雨。外面暴雨,里面小到中雨,不少机器都进水了,损失也比较大,有好几条线都停止生产了。所以,现在阿强重工里面的中高层压力都很大,包括那个杨经理。
至于关于为什么那个杨经理这么‘青睐’那块地的缘故,王局长至今也没弄清楚,只是隐隐约约觉得,应该跟阿强重工的内部矛盾有关系。
除此之外,王局长还说,前天的时候,钱市长找他谈过话,虽然没有明说,但字里行间透露的信息就是他想帮阿强重工,让王局长给点面子。王局长也是固执的人,虽然没有明言拒绝,不过话还是说得挺硬的,估计他钱市长气得不轻。
如今不比高市长走了但梁健还没来的那段青黄不接的日子,那时候他钱市长在永州市几乎是一手遮天的局面,是他权力最巅峰的时期。但如今,多了个梁健,钱市长不笨,自然也不敢太张狂。
梁健听完王局长的汇报后,靠在椅子里想了很久,他觉得,刚才王局长说的,这一次的暴雨让阿强重工有些焦头烂额,这一点,或许可以利用一下。既然杨经理不肯松口,那么其他的人呢。阿强集团,杨经理可不是最高掌权人,背后还有个首富呢。或许,换条路走走,就能走得通了。
梁健心里顿时有了打算,这个首富之前他在接触阿强集团这个企业的时候,也有过了解,虽然很少现身公共场合,极少现身,但梁健对他也不算是陌生。原来在江中省的时候,也曾见到过一次。
一个半小时没到,沈连清就醒了。他进来的时候,梁健将稿子给了他,跟他讲了几个需要注意的细节后,又把想办法联系上那个首富的任务也交给了他。
首富的名声在永州可是很大。沈连清虽然没见过,但名字可是如雷贯耳,听到过不少次。他听到梁健要找他,忍不住问了一句:“书记,你找他,是为了那块地的事吗?”
梁健点头。沈连清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我听说,他现在年纪大了,阿强集团的事情已经不插手了。”
这话倒是第一次听到。梁健皱了下眉,心里考虑了一会后,说:“先联系上再说。阿强集团这么一个大企业,我想他还没有洒脱到说不要就不要了程度。对了,联系上了,转给我,我来跟他谈。”
“好的。另外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沈连清问。
梁健摇头表示没有了。沈连清就出去了。他走后没多久,霍海的电话来了。梁健接了起来,霍海在电话那头说:“我刚才去探了探,他说,还在考虑中。”
梁健皱了下眉,这回答,似乎有些不太乐观啊。这件事,从最开始的沟通到现在,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这考虑的时间,似乎有点久了。梁健问霍海:“你知道大概还要考虑多久吗?”
霍海犹豫了一下,回答:“我认为,可能有些变故。我刚才看他的样子,似乎没怎么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梁健有种被欺骗了的感觉。当初的欧阳对于这个项目的事情,虽然称不上十分热切,但表现得还是很有兴趣的。可到了现在,一切具备就差他的东风起航了,他竟然是不准备放心上了。
梁健很是郁闷,跟霍海的电话挂了之后,他靠在那里想,该怎么跟康丽说。这个项目,当初可以说是他找的康丽,欧阳也是他牵线搭的桥,康丽一直在很认真的对待,如果这个时候,跟他说欧阳不靠谱,估计康丽心里也不会好受的。
毕竟如果欧阳不加入,康丽对这个项目的计划就需要发生很大的改动,首先资金,就是一个问题。
但这件事,总要告诉康丽,而且越早越好。梁健只好给康丽打了电话,将霍海的话,尽量委婉的说了一下。
康丽听后没说什么,只是说她那边会再尝试跟欧阳联系一下,如果还是联系不上,那么项目只好先暂时搁置一下,等她重新做好项目计划后再说。
梁健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两人沉默了下来。片刻后,康丽打破沉默,问他:“我听说,胡姐前两天的时候,去永州了。你们见面了吗?”
提及胡小英,梁健的心便跳了一下。正考虑着该怎么回答的时候,手机忽然提示有电话进来,梁健一看,是张强的电话,只好跟康丽说道:“我有电话进来,先不说了,回头再你联系。”
“好的。”康丽说完就挂了电话。梁健接通了张强的电话,开口说道:“首长,你好。”对话那头,张强笑了一下,说:“叫我首长,说明你心情不错。来跟我说说,为什么心情不错。”
梁健想了一下,回答:“身体健康,合家平安,所以心情不错。”
张强问:“就这些?没其他的了?”梁健一愣,似乎品出了点其他味道,但有点不敢确定,他犹豫了一下,回答:“还有的话,那就是长清水患有惊无险,虽然有人员受伤,但大家最终还是熬过来了,值得高兴。”
张强还是问:“还有其他的吗?”
刚才不敢确定的,这下确定了。梁健想了一下,水患的事情,他自觉自己做得没有什么问题,如果说有问题的话……梁健只想到了那些报道。他试探着问:“书记,是不是想问那些报道的事情?”
张强说:“今天一大早就有人跟省里反映,说你恃功而骄,得意忘形,宣扬个人英雄主义,抢占他人功劳,只往自己脸上贴金。”
895 项瑾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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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5 项瑾回京
沈连清将网址发过来后,梁健上去看了一下。就像陈玉婷说的,虽然骂声,质疑的声音比较多,但还是有一部分人,都选择了相信梁健。
梁健本想建个账号上去解释一下,但账号都建了,想了想,还是算了。既然有人唯恐天下不乱,逮着点机会就像抹黑他,那他解释,也很可能是越描越黑。这种事情,你不出声,顶多两天,就会慢慢沉淀下去。梁健相信,身正不怕影子斜,他和康丽之间,没什么怕议论的。不用多久,梁健就会用事实去证明这一点。
不过,他没出声,却是有人忍不住替他抱不平了。是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沈连清进来告诉梁健,说网上有人替她说话了,这人好像不仅认识他,还认识康丽。
梁健看了看内容,想或许是以前的一些故人。只是这一次的事情,目前还只是局限在永州市的网络范围内。所以,以前的故人能看到这个新闻的,应该不多吧。
梁健没去猜到底是谁,他往下看了看,这条评论出现后,引发了后面一连串的评论。有好也有坏。看的时候,一旁沈连清忽然指了其中一个ID告诉梁健:“书记,就是这个账号,之前说您有家室的。”
梁健看了眼那ID纯数字,他点进去看了一下个人页面,注册时间就是今天。看来是有人为了抹黑自己,特意注册的一个账号。沈连清问梁健:“要不要去查一下这个账号,看是谁注册的。”
其实,他能猜到是谁,这永州市里,这么喜欢抹黑他的,估计也没其他人了。但,这个账号不一定是他自己建的,内容也不一定是他自己发的。梁健想了想,说:“没事,你先出去吧。这件事,也不用再去管了,就随他去吧。”
沈连清犹豫了一下,说:“这不好吧,万一事情闹大了,对您会不会有影响。”
梁健说:“这不过是捕风捉影的事情,能闹多大。有些人就是想恶心我一下而已。”
下班回去的路上,梁健给姚松打了个电话,跟他说了一下相关的事情,让他帮忙查一下那个ID,看看是谁。
姚松说,这种网站账号,一般注册信息都不全的,只要一个邮箱就能注册,而且有些甚至邮箱都不用验证,也就是随便捏造一个邮箱就可以完成注册。这样的话,就很难找出具体的人,只能根据注册的时候,一个IP链接数据,找到大概的位置。
梁健听他说完,觉得既然只能找到大概位置,也没意思。这个人肯定是政府单位的人,如果不能知道具体是谁的话,那查也没意思。梁健就没让姚松查。挂了电话后,梁健想到了项瑾,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看到这个新闻。怀着点忧虑,回到了家里。进门,项瑾一如既往地温柔亲切。梁健心里的忧虑少了些。
一直到吃好晚饭,项瑾都没有提起这事,梁健终于放下了心。晚饭后,给霓裳洗了澡后,项瑾说想出去散步。上次大雨过后,这天气就凉了很多,现在晚上出门,都要披件外套了。不过也该到了凉爽的时候了,都快要十一月份了。
项瑾拿了衣服给梁健披上,自己也披了一件,然后两人走出门去。路灯下,稀稀两两的有居民也在散着步,有人牵着宠物,有人牵着孩子,也有人一个人,带着耳机,听着歌,满满踱步在这昏黄安谧的环境里。
项瑾挽着梁建的胳膊,两人慢慢地走着。谁也没开口说话,各自想着事情。梁健他们的小区蛮大的,走完一圈,要半个小时左右。走完一圈后,梁健本想回去了,项瑾拉住了他,说:“再走一圈吧。”至此,梁健忽然觉出项瑾今晚,或者说此刻的情绪有些不对。他迟疑了一下,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项瑾没回答,只是挽着他,继续往前走。梁健见他不说话,也不再追问,默默地跟着她往前走。
又走了十分钟左右,项瑾忽然开口:“这几天,我想带霓裳回一趟北京,看看爸爸。有段时间没去看他了,有些想他了。”
梁健愣了愣,他没想到项瑾会突然提出要回去。梁健脑子里瞬间想到,会不会是因为那张照片的事情?但,也不好确定。借着灯光,项瑾的神情看似很平静,只是目光并没有看着他。
梁健想了想,说:“今天已经星期三了,要不这样,我星期五下午陪你和霓裳一起去,正好我也有段时间没去了,也该去看看他。”
项瑾拒绝了,她说:“你工作忙,还是我自己去吧。爸爸会理解的。”
项瑾的目光依然没看着他的眼睛。梁健盯着她看了一会,问:“你是不是因为……”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项瑾打断。
“什么都不因为。我就是有些想他了。加上霓裳也很长时间没看到过她外公了,也该带她回去看看。”项瑾说。
梁健见项瑾如此,只好说:“行,那我让小五陪你回去。另外,让妈妈也陪你一起去,这样路上也有个照应,不然你一个人带着霓裳,我不放心。”
项瑾说:“小五就让他陪着你吧。让李妈妈陪我去吧,顺便她也能回家去看看。梁妈妈就让她在这里照顾你,或者让她回老家休息几天也行。这段时间,她也辛苦了。”
梁健点点头。他沉默着看着她,昏暗中的她脸庞的侧影,似乎有些陌生。和项瑾结婚也有两年时间了。此刻,他忽然有种抓不住她的感觉。明明她就在身边,可感觉上,却似乎隔了很远。他忽然发现,他根本读不懂此刻她心里在想什么。这个念头一出现在脑海里,梁健就是一顿,他似乎从来都没读懂过她心里在想什么。
梁健问她:“那你打算回北京住几天?”
项瑾犹豫了一下回答:“还不知道。到时候再说吧。”
梁健没再问了,两人沉默着往回走。回到家中,霓裳还没睡,吵着要梁健抱。梁健接了过来,正要跟项瑾说话,一转头,发现项瑾已经进了卫生间洗澡去了。
梁健收回目光,哄着霓裳:“乖,爸爸给你讲故事,讲完故事就睡觉了,好吗?”旁边,李园丽悄声问梁健:“怎么了?两个人吵架了?”
梁健摇头回答:“没有。”李园丽有些不相信地砍了他一眼,但也没再问什么。梁健抱着孩子进屋了。
项瑾是星期五一早走的。梁健送她们去的高铁站。回到单位没多久,隔了好多天都没有过动静的闫国强还有长清区的区长来了,说是来找梁健汇报工作。
这一次,梁健见了他们。汇报工作的过程,主要都是闫国强在说。青龙潭山谷里的水,经过这几天的努力,都已经排放得差不多了。山谷里面的那些农户虽然损失比较大,但也都还算平静,没有闹事。附近的水道,这两天也一直在清理和重建,顶多再有两天就能完工了,一切都还算是在正轨上。
梁健听完这些,问闫国强:“那青龙潭大坝的问题呢?你们打算怎么解决?”闫国强低了头,露出紧张的神色,迟疑着不敢开口。旁边的区长卫明同志接了过来,说:“重建是不太可能了,但基于这一次问题的出现,我们决定请一个专家团队过来,对青龙潭大坝进行一次完整的全面的检测,有问题的想办法修补,务必保证这一次出现的问题下一次不会再出现。”
梁健说:“那如果发现的问题修补不了呢?”
卫明愣住了。梁健看了他一眼,又问:“你们觉得,这一次的问题,仅仅只是在青龙潭大坝上吗?”
卫明马上回答:“当然不是,书记,最主要的问题,还是在我们身上。是我们疏于职守,没有及时拿出应对方案,也没有及时向上面汇报,是我们的抗洪防灾的灾难意识太落后了。”
这卫明倒是会说话,轻描淡写地将他们的那些问题用一句疏于职守,一句灾难意识落后给带过了。但,他带过了,不代表梁健也带过了。
梁健说:“不管是你们的意识不够,还是你们自身存在的其他问题,这件事,我近几天会召开常委讨论,对你们的具体处罚,就看常委怎么决定了。”
卫明面露一些忧色,闫国强的脸色也不好看起来。梁健当做没看到,从沙发里站了起来。他一站起来,卫明和闫国强也立马站了起来。梁健一边往办公桌走,一边说:“没其他事的话,你们就出去吧。”
卫明听了,准备出去,闫国强却还不太想走。卫明拉了他一把,才把他拉出去。等他们走后,梁健给常建打了个电话,将他想召开常委会,就闫国强等人如何处理的问题讨论一下的决定说了,让他去安排。常建去办了。
常委会安排在下星期一。星期五下午,康丽来了,还带着那个家常菜馆的老板娘。看到梁建坐在市委书记的办公室里,她神情如常。
倒是梁建看到康丽带着她过来,心里有些惊讶,但脸上没露出来。康丽很快说明了来意,她是为了东陵那个项目来的,不过合作人换成了家常菜老板娘。
康丽告诉梁健,她后来又联系了欧阳,但欧阳提了一些过分的要求,所以两个人算是谈崩了。但目前对于康丽来说,因为一些项目想法什么的,欧阳都知道一些,她怕欧阳先出手,所以她必须抓紧。
896 夜会首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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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6 夜会首富
梁健和康丽他们在办公室里聊了很久,康丽将她整个项目计划都简略地跟梁健说了一遍,一些细节问题,三人商讨了过后都做了初步的确定。到最后的时候,康丽说:“你这么尽心尽力地帮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
梁健还没说话,家常菜的老板娘俞美虹就笑着说道:“这还不简单,百分之十的干股。”梁健忙摇手:“这个不用。”康丽也跟着说道:“他才不会要这个。”康丽一边说,一边看了梁健一眼,正好梁健也看向了她。两人目光相遇,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当初向阳坡镇的时候,康丽也曾提出给梁健干股,但梁健同样拒绝了。
两人都笑了,俞美虹看着两人,目光中略过些许暧昧的神色。
等康丽走后,梁健看了看时间,已经近四点了。梁健想到了项瑾,或许,他该去一趟北京,正好双休也没什么要紧事。
梁健立马就给沈连清打了电话,准备让他买机票。可电话接通,还没来得及说这件事,沈连清就说道:“书记,我正好想找您呢。阿强集团的大老板许强我联系到了,我现在手机跟他的秘书在通电话,您有没有什么话需要我转达的?”
梁健一愣,让沈连清找许强有几天了,这几天一忙,他自己都有些忘了,此刻沈连清一提,他立马就想了起来。梁健稍微犹豫了一下,就说:“那你帮我问一下,看许强什么时候有空,一起吃个饭。”
沈连清立马就跟许强的秘书沟通去了,没多久,沈连清就来回复梁健,星期六晚上可以。梁健同意了。既然星期六晚上要和这许强吃饭,那北京就去不成了。梁健靠在椅子里一会后,拿起手机拨通了项瑾的电话。
电话接通,两人还没说上两句话,电话就被另一个人抢了过去,那个人自称是项瑾的哥哥。梁健记得他,他现在的妻子是他曾经的妻子。他不是在美国吗?怎么回来了?梁健想着,就问:“你回来了?”
电话那头原本隐隐约约的说话声没有了。项光磊似乎避开了她们。他回答:“嗯,回来有两三天了。”
梁健本想问一句,那余悦是不是也一起回来了。但一想起此人对余悦的感情,和他那极大的醋劲,这话又吞了回去。他还没说话,项光磊先开了口:“你怎么没陪项瑾一起回来?工作这么忙?”
梁健说:“是的。刚到地方上,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抽不开身。”
项光磊听了却是哼了一声,说:“看来工作比你老婆孩子还重要。”他的话里,透着不满。不过,他似乎也从来没对梁健满意过。因为余悦的关系,他一开始就对梁健是抱有敌意的。虽然后来,因为项瑾,他对他态度好了些,但也仅仅只是不再仇视而已,两人绝对是算不上友好的。
梁健明白这一点,所以也不在意他话中的讽刺,没说话。何况,对于这一次项瑾独自回京,他心里是有内疚的。因为,他知道项瑾这一次的回去,不仅仅只是因为她想家,想父亲了。
项光磊等了一会,不见梁健说话,就问:“怎么?心虚了?我才回来两天,可是听到了不少跟你有关的风言风语。你可别忘了,当初你和项瑾结婚的时候,我就警告过你,你要是敢对不起项瑾,别怪我饶不了你。”
“你放心,你这句话我一直记着。”梁健回答。项光磊的脾气还是和以前一样,有那么点急躁。只是,梁健觉得奇怪的是,这项光磊刚才话中的那句‘我才回来两天,可是听到不少跟你有关的风言风语’,在京城,竟然还有人跟项光磊去聊他的八卦?或者换句话说,京城还有不少人这么惦记着他?至于项瑾跟她哥哥说这些,梁健是没想过的。她不是这种女人。
梁健苦笑了一下,也没解释什么。两人聊到这里,算是聊完了。项光磊没将电话还给项瑾就挂了。梁健也没再打过去。晚上的时候,梁健正准备睡觉,项瑾发了短信过来:今天我哥要是说了什么,你别介意,他就是这么个人。
梁健回:我知道。我不会放心上的。
过了一会,项瑾又发来消息:再过两天,我就回来。霓裳很想你,一到睡觉的时间,就闹着要爸爸。
梁健看着短信,沉默了良久,然后问她:那你呢?想我吗?
我想不想你,重要吗?项瑾回。
当然重要。你是我的妻子。梁健回她。
项瑾没有再回复,梁健等了很久,终于放弃。很久不做梦的他,夜里有了梦。梦里,他也是在睡觉,睁开眼,身旁的项瑾侧对着他,睡颜安静。他静静地看着,心底很平静,平静地很幸福。
可这种平静被忽然一阵狂躁的敲门声给打断了。他还没从惊吓中回过神来,门被撞开了,进来的一个女子,带着满身怒气,暴躁不已。梁健一细看,那脸,却是项瑾的脸。顿时心中一惊,再一转头,旁边的女人变成了胡小英,他不敢相信,眨了眨眼,身旁女人的脸又换了,换成了康丽,然后又换成了王雪娉……一张张熟悉的脸,不断地出现在身旁女人的面部,她们都用同样的眼神,同样的笑容,看着他,看得他毛骨悚然。
然后,他醒了。一睁眼,天花板上映着的从窗帘缝隙里洒入的窗外的灯光映入眼帘,终于惊魂稍定。手在脖子里一抹,却是惊了一身的汗。
这一吓,睡意也没了。梁健看了看时间,还很早,才三点半多点。但,已经没了睡意。在床头靠了一会,他就起床了。
洗了个澡到了楼下,想去厨房找点东西吃,走到客厅的时候,看到小五房间里的灯亮着。他愣了一下,这么早,他是还没睡,还是也醒了?想着,走了过去,敲了敲门。
很快,小五过来开了门。他穿着一身背心短裤,看到门口站着的梁健,有些惊讶,问:“梁哥,你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梁健说:“做了个梦,睡不着了。你在干嘛呢?是还没睡还是一觉睡醒了?”
小五回答:“睡醒了,没事做,看看书。”
梁健哦了一声,然后问:“我去弄点吃的,你要不要?”
“我去弄吧。你等我一下。”小五说着就走了出来,往厨房走。梁健跟了过去。两人在厨房里小心翼翼地捣鼓了一会,一人捧着一碗面出来坐在餐厅的桌上,埋下头呲溜着就各自很快地将碗里的面都消灭完了。
吃完,梁健揉着有些饱的肚子,看着对面正要站起来收拾碗筷的小五,忽然心里生出了些好奇。他问:“小五,在我这里整天就帮我开开车,做做杂事什么的,是不是挺无聊的?”
小五动作顿了一下,然后回答:“没有。挺好的。”
梁健又问:“你们以前部队的生活是怎么样的?是不是有很多的训练?”
“刚开始的时候有,后来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外面,训练的时间就少了。”小五一边说着,一边拿了两人的碗筷进了厨房。
梁健看着他的背影,小五一直话不多。他才二十出头一点,到梁健身边,也有几个月时间了,可是,他一直都是如此,沉稳成熟。梁健也接触过不少部队里出来的,姚松褚良他们就是武警出身。可是,当初他们年轻的时候,虽然比一般人成熟些,但并不像小五这样。梁健很好奇,小五曾经受训的部队,到底是怎么样的。或者换句话说,他很好奇,老唐曾经对他说过,在他去北京之前会送他去部队锻炼半年,这半年他将会过怎样的生活。
项瑾和霓裳不在家,偌大的别墅里,就少了些生气。上班日子不觉得,星期六空了下来,这种感觉立马就出来了。梁母也时不时地在耳边念叨,说想霓裳,想项瑾。梁健无奈又愧疚。
到了傍晚四点的时候,沈连清来了电话。他们和许强约定的时间,是下午五点半。梁健把晚宴的位置,定在了俞美虹的那家家常菜馆。之所以定在那里,是因为那里很少人去,不会碰到什么熟人。安静,方便谈事情。
参与晚宴的人不多,就四个人。梁健和秘书沈连清,还有许强和秘书。当然,在定在那里之前,梁健还特意征求了一下康丽的意见。康丽没反对。
梁健的车和许强的车在一个路口汇合,然后一起到的那家隐藏得很好的家常菜馆。俞美虹没出现。服务员领着他们去的包厢。包厢也不是康丽和他曾经用的那个包厢。
但装修同样简单却奢华。
许强一坐下,就夸道:“这个地方真不错,梁书记有眼光。”
梁健笑了笑,说:“这也是一个朋友介绍我来的。徐总觉得好就好。”
许强笑了一下,旁边两个秘书各自给自己的领导倒了茶。沈连清轻声问梁健:“书记,是先喝会茶呢,还是让他们直接上菜?”
梁健看向许强,问:“许总是要先喝茶呢还是先吃饭?”
许强回答:“这个时间也不早了,要不先吃饭吧,吃好再慢慢品茶。”梁健点头,然后让沈连清去通知服务员先上菜。
菜早就已经让厨房准备,所以上得很快。这里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它的菜虽然是提前准备好的,但却一点也不失鲜味。
899 ‘妙人’余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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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9 ‘妙人’余数
余数坐了下来。梁健这才放下手中的文件,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开口问道:“余数同志今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余数回答:“梁书记,我今天来是有些事情想跟您汇报一下。”
梁健没追问是什么事,而是笑着说了一句:“小沈今天怎么茶都没给你泡,你等等,我让他进来给你泡杯茶。”
余数忙阻拦:“梁书记不用麻烦沈秘书了,我不渴。没事。”梁健作势要伸出去拿电话的手就收了回来。然后看着余数,慢悠悠地问:“刚才你说有事要跟我汇报,是什么事?”
余数有犹豫的神色一闪而过,梁健看在眼里,问:“怎么?余数同志是还没想好怎么说吗?要是没想好,没关系,可以等想好了再来找我说。”
余数忙说:“没有。我已经想好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情,我就是上次好像听人说起过,梁书记有个朋友想要在东陵开发一个项目,最近我们局里接到个项目申请,是走钱市长亲自点名的,也是在东陵那边的。所以我是想来问问,梁书记是不是知道这个项目。”
梁健问他:“那这个项目你那里程序走完了吗?”
余数回答:“这个项目主要是飞鸿同志负责的,程序已经走完了。”
梁健看着余数,他虽然胆小了点,但绝对不笨。梁健笑了一下,说:“待会我那个朋友的项目应该也会到你们局里去走下程序,手续上的事情,你帮忙上点心,多提点提点。”
余数微微愣了一下,然后立马点头答应下来。
“其他还有什么事情吗?”梁健问。余数站了起来,说:“没了。那我就不打扰梁书记工作了,先走了。梁书记朋友的事情,我回去就去安排。”
梁健笑道:“倒也不用搞什么特殊,就是时间上别拖太长就行。项目相关的信息,你待会出去问下小沈,他知道的。”
余数点着头,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看着门关上,梁健心里十分清楚,刚才他话虽这么说,但这余数回去,肯定会十分重视这件事情,康丽她们的那个项目在招商局的程序肯定会走得十分顺畅。至于那个飞鸿会不会横插几手,这就不是梁健关心的问题了。这余数虽然胆小了点,但人绝对不笨,否则也不会坐上招商局局长的位置。据说,他在这位置有几年了。这样的肥缺,他能坐上,还能坐几年,也是要点本事的。所以,梁健并不担心。倒是,这余数今天故意来他这里,跟他透露欧阳他们那个项目的事情,这意思倒是有点耐人寻味。上一次,梁健让余数来这里时,这余数还特意先去钱江柳那边转了一下,没想到这才没多久,这余数倒是主动跑他这边来跟他示好来了。这风向转得可谓不快啊!
梁健在心底感慨了一会后,就将心思收了回来。招商局那边,如果康丽动作快,余数又给力的话,最多两天就能走完所有程序了。梁健心里稍微松了松。
忙碌起来,时间就会很快。一上午过去后,中午稍微休息了一会,下午就是常委会了。会议主题是讨论上次长清区水灾事情中该由谁承担责任,又应该承担多大的责任。会议主持是梁健。
会议快开始的时候,梁健在去会议室的路上,远远地就看到闫国强和卫明两人走在一起,也朝着会议室走去。他们还没看到梁健。梁健愣了一下,眉头一皱,问跟在旁边的沈连清:“他们两个是谁叫来的?”
这次的常委会议,除了他们常委会中的那几个人之外,并没有其他人。也没有人跟他汇报过,问过要不要通知闫国强和卫明他们两个过来。
沈连清看到,也是被惊了一下。他摇了摇头回答:“我不知道。”梁健停了下来,看着闫国强他们两个走近会议室后,他对沈连清说:“你去把常建叫过来。”
沈连清走到一旁,打了个电话。很快,常建就从会议室中跑了出来,看到梁健在不远处站着,就立马跑了过来,问:“梁书记,您怎么不进去?人都已经到齐了,就等您了。”
梁健看着常建,问:“人齐了,可不代表人可以多出来。你来告诉我,闫国强和卫明他们两个是怎么回事?谁通知的他们来参加这次的会议?”
常建脸色变了变,然后回答:“这个我也不清楚。”
梁健冷冷地看着他,说:“这次的会议是我召集,安排工作都是你去做的,人员表也是你做好了,拿给我看过确认之后再通知下去的。那你告诉你,你现在说你不清楚的意思,是不是就代表了,你这个秘书长该做的本职工作没做好?”
常建脸色又是一变,低着头不敢说话。梁健哼了一声,继续说道:“行了,今天的会议我不会再参加了,你们要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梁健说完就转头看向一旁的沈连清,说:“你去通知一下纪中全同志,还有于建德同志,让他们到我办公室来见我。”
沈连清听后,点头就往会议室去了。梁健转身就准备回自己办公室。常建面色难看,犹豫了一会,追了上来,解释着:“梁书记,您听我解释。其实闫国强和卫明他们,是钱市长通知的。”
梁健没看他,口中问道:“那你不知道吗?”
常建迟疑了一下,回答:“我也是刚才才知道的。”
梁健盯着他看了一会,淡淡说道:“我是比你们年轻了几岁,可这并不代表我就好唬弄。”梁健说完,继续往前走。常建追着上来又要解释。这一次,梁健不等他开口,就冷冷挡住了他接下去的话:“行了,该说的,该提醒你的,我之前早就提醒过你。既然你已经做出了你自己的选择,那就站稳了。”
梁健说完就走,常建也没再追上来。
回到办公室没多久,沈连清就和于建德,纪中全进来了。泡了茶后,沈连清准备往外走,梁健叫住了他,问:“常建回办公室了吗?”
沈连清回答:“我过来的时候,他还在会议室那边。”
梁健点了下头,让沈连清出去了。等他走后,梁健看向于建德二人,说道:“今天叫你们过来,主要还是闫国强和卫明的事情。本来这些话是应该在会议上说的。”梁健说到这里,就止住了这个话题,转而问纪中全:“上次让你查闫国强的事情,有什么眉目了吗?”
纪中全斟酌了一下,才回答:“查是查到了一点,但都是些小事。关于青龙潭大坝的事情,因为时间有点久了,当初承建的那个公司,这几年里有过几次大的人事调动,有些人早就已经不再那个公司了。所以不是很好查。”
梁健听了皱眉,问:“照你这么说,事情并没有什么进展?”纪中全点头。梁健抿了抿嘴,又问纪中全:“那你知道上次水灾问题,闫国强为什么要瞒着不上报?”
纪中全回答:“据我目前得到的消息,好像是因为这青龙潭水库附近的那几条泄洪喝道当初在承建过程中,是有猫腻的。这一次之所以河道会损毁这么严重,跟河道的质量不过关是有关系的。但很奇怪的是,闫国强的个人账户明面上并没有什么问题。最关键的一点是河道最开始修建的时候,长清区的区委书记并不是闫国强。所以,他有可能只是因为知道河道质量不过关,想硬撑一下,瞒过这个问题。”
于建德接过话茬:“如果他真的没问题的话,他也用不着瞒啊,而是应该积极上报,及时抢修才对啊!”
梁健也觉得于建德说得有道理。他们看着纪中全,纪中全摇了摇头,说:“这也是我弄不懂的地方。”
梁健说:“不管怎么样,水灾的事情,总是要有个结论出来的。不然,对不住长清区的老百姓。这样,关于他们两个人如何处理的问题就不上常委会了,你们两个回头商议一下,拿出一个方案来,方案出来后,我们再放到常委会上讨论一下。”
纪中全听了问:“那长清区的班子问题,还查吗?”
梁健回答:“当然查。闫国强也要查。我总觉得这其中有问题的。不然说不通。”纪中全点头。
“那长清区那边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中全同志没什么事的话,就先回去忙吧。建德同志再留一下,我跟你聊几句。”梁健说。
纪中全点了点头,站了起来告辞出去了。等他走后,于建德问:“书记想跟我聊什么?”梁健回答:“我想跟你聊聊常建同志。”
于建德看了梁健一眼,然后问:“书记想换秘书长了?”
梁健笑了一下,说:“你看出来了?”
于建德说:“刚才你在会议室外面训常建同志,里面不少人应该都知道了。”梁健点了点头。于建德迟疑了一下,说:“书记你刚才冲动了一些。”
梁健笑了笑,说:“可能因为还年轻吧。”
于建德说:“年轻不是坏事。但这样一来,你跟钱市长之间,算是彻底的对立了。”梁健回答:“这是必然的结局。既然注定如此,又何必在乎早晚。反而,早些挑明了,还好做事些。你说呢?”
于建德愣了愣,然后笑道:“年轻果然是有冲劲的。”
900 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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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0 何去何从
梁健跟着笑了笑,然后问于建德:“你觉得我关于常建的事情我是直接跟省里提比较好,还是转几个弯?”
于建德回答:“我听说现在的代理省委书记,跟书记的关系匪浅。既然如此,书记就秉承一贯做事风格,直接提就行了。该利用的还是要利用的。”
梁健其实心里也是这么打算了只是有些犹豫,听了于建德后,就坚定了这个想法。梁健点了点头,沉默了片刻后,忽问于建德:“你觉得,闫国强跟钱江柳同志之间,关系怎么样?”
于建德想了一下,回答:“这个不好说。但我想关系可能不会很好。否则的话,青龙潭的事情,不可能瞒得住。钱市长如果知道,肯定不会任由闫国强胡闹。”
梁健听了,却说:“未必。钱江柳同志又不是没胡闹过。”
于建德笑了笑,说:“我知道你指的是什么,但那不一样。你已经去了那里,青龙潭水库要是还是没保住,他钱市长是没什么主要责任的。他是可以有话说的。但如果他知道,却瞒了下来,这出了事,他可就是主要责任,他就是来头再大,也很难扛得住这责任。”
于建德说得也有道理,梁健皱了眉,说道:“那你觉得,钱江柳今天把闫国强和卫明叫过来,到底是为了点什么?”
于建德斟酌了一会,回答:“不好猜。”
“你随便说。没关系。”梁健说。于建德这才说道:“如果硬要猜的话,可能钱江柳是不希望闫国强或者是闫国强和卫明两个人,换人吧。无论闫国强和钱江柳之间的关系怎么样,但起码现在闫国强算不上是你这边的人。但如果闫国强走了,那接棒的人,就不一定能跟他钱江柳站一边了。毕竟你才是一把手,他还是有点怵你三分的。”
果然姜是老的辣。于建德这么一分析,原本梁健心里想不通的地方,都想通了。钱江柳和闫国强并不一定是同一个阵营的,但钱江柳绝对不希望接棒长清区的那个人是梁健这边的。所以对于钱江柳来说,最稳妥的办法当然是,闫国强还能待在位子上。
这么一想通后,梁健忽然有种想跟他对着干的想法。他不想长清区区委书记换人,梁健就偏让他换了。但,这也只是梁健脑子里一瞬间闪过的想法,如果要换,他还得把一切想周全了。比如,谁来接班?这是个很重要的问题。就像钱江柳不希望闫国强的下一任是和梁健一条船的,梁健也不希望。对于永州市的整个班子,梁健还不够熟悉。所以,这是一个对双方都有风险的问题。
梁健正想着,于建德开口打断了他的沉思:“梁书记,我认为,闫国强暂时还是不要动为好。这一次的事情,稍作惩罚就可以。一来,可以给中全同志争取时间,让他深入调查。二来呢,也能卖闫国强一个人情。闫国强现在还不算是钱江柳的人,不是不能让他站过来。”
梁健点了点头,说:“你说得不错。行,那就按照你说的去办吧,中全那边你跟他去沟通吧。”
于建德点头。事情谈到这里也差不多了。于建德告辞出去了。他才出去,常建敲门进来。梁健抬头看了他一眼,人坐在沙发里没动,问他:“常秘书长有什么事吗?”
常建走近了几步,站着回答:“我来跟梁书记认个错。之前闫国强同志和卫明同志的事情,是我想得不够周全。我承认错误。”
梁健听完他的话,笑了一下,有些冷,说:“好像自从我上任到现在,常秘书长这种想得不够周全的情况,已经有好几次了吧。”
常建脸色变了变。梁健没继续说下去,常建站在那里也不说话。一会后,梁健抬头看他,说:“常秘书长还有事吗?”
常建有些颓丧地摇了摇头,说:“没有了。”
“那你出去吧。”梁健说。
常建走后,梁健坐在那里,拿着手机,有些犹豫。如果梁健打了这个电话,对于常建来说,他的仕途,今后很可能就不会再有大的起色了。但如果梁健不打这个电话,常建这种总是摇摆不定的做法,会让梁健的工作很没有安全感。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被卖了。
梁健狠了狠心,终究还是打了这个电话。就像于建德说得那样,该利用的还是要利用的。张强随时都有可能离开江中省,趁着他还在,将这件事给定了,也是件好事。
张强对于梁健提出的要求,也没有太多的意外。当初,周部长来送梁健上任走的时候,就曾提过,他当初应该也是看出了一些端倪,回去的时候应该是跟张强说过。张强没问什么,只是说,会尽快给梁健安排。
末了,张强忽然告诉梁健,新的省长人选消息已经有了,是从省里提拔。但是省委书记这个位置,到底花落谁家,还不确定。
梁健想了一下,说:“我相信,上面一定会让明珠蒙尘的。这迟迟没有消息,或许上面只是在想,是不是能有更大的舞台能给首长你发挥。”
这是梁健第二次给张强的暗示了。张强笑了笑,说:“我都这个年纪了,要是真能再上一步,那肯定是好的。如果不能,我也不强求。在这个位置上,这么多年,看得多了,也看开了。”
梁健笑着说:“这可不像首长您的风格。再说了,您这个年纪,正是大展拳脚的时候。”
“一段时间不见,你这恭维话倒是说得顺溜了不少。”张强笑着说道。梁健嘿嘿笑了两声,说:“这也就是在您面前。”
张强笑了一声,而后收起笑意,一改刚才的轻松,语气蓦然严肃了一些,说:“梁健啊,既然这省长一职的消息已经出来了,那省委书记的位置估计也快了。到底何去何从,想必也很快就会有结果了。你呢,也要做好心理准备。一旦我离开了江中省,我希望对你的影响不会很大。”
梁健恩了一声:“我知道了。我会做好准备的。”
“行了。那没其他事的话,就挂了吧。我也要准备一下,待会还有个会议。”张强说道。
电话挂断后,梁健坐在那里想:张强是走是留的问题,应该不会再拖很长时间了。如果张强能留在江中省做市委书记,那无疑对梁健的帮助是很大的。如果张强离开了江中省,那对梁健在永州的发展肯定是有一定的影响的。毕竟山高皇帝远。但,到底影响有多大,梁健把握不准,这是要看人心的。
看来,梁健还是得要抓紧时间,在永州站稳自己的脚跟才行。那就从秘书长的位置开始吧。希望张强能在任命下来前,让这件事尘埃落定。
但一个秘书长,换一换不是一两天就能敲定的事情。何况张强觉得自己可能要走,他给梁健选这个秘书长,肯定是要求很严格的。这样一来,时间肯定是短不了的。
常建自从那天开始,就每天神色都不是很好。梁健也刻意地将一些能安排给小沈做的事情就都安排小沈做了。常建心里应该已经有数了。所以这几天,梁健好几次听到他往钱江柳那边去,想必是心里着急了。但换秘书长的事情肯定是没有转圜了,常建能跑的,只能是自己的将来。
秘书长的消息还没来,项瑾先回来了。回来那天,梁健去火车站接的他。霓裳看到他,倒是没有一点生分,手舞足蹈的扑着过来要他抱,将他心里的那点惴惴都给压了下来,心里一瞬间充满了浓浓的喜悦。
他抱起孩子,项瑾站在边上看着他们,眼神中有些复杂。梁健走过去,伸手牵住了她的手,轻轻说:“我们回家。”
李园丽已经走到了前面,见他们还没过来,喊了一声:“走了,一会霓裳该饿了。”
梁健和项瑾两人同时笑了。相视一眼,梁健感觉两人间曾经有的那种默契又回来了,提着的心,也总算是落了地。
车上,项瑾很安静。倒是李园丽,话比往常多了一些。她对梁健说:“健儿,什么时候有空,你跟我们一起去北京的家里看看。现在,既然我们一家人又在一起了,家里也总应该去一去,就算是认个门也好。家里还有些老人,都应该去见个面。或许,再过个几年,他们就都不再了,到时候想见也未必能见到了。”
梁健在后面点头回答:“好的,妈。”俗话说,日久总能生情。何况,李园丽是梁健的亲生母亲。时间一长,这一声妈叫起来,就顺口多了。就好像叫了很多年一样。
李园丽回头看了她们一眼,又说:“到时候项瑾和孩子也一起去。都见见。”项瑾笑了,看了梁健一眼后,学着梁健的语气,回答:“好的,妈。”
李园丽说完,回过头去,目光看着前面,渐渐出神。
后面,项瑾收起笑意,悄声问梁健:“你有没有觉得妈有点怪怪的?”
梁健点头回答:“是有点。是不是在北京遇上什么事了?”项瑾眉头皱了皱,回答:“好像也没有啊。回北京后,妈就回自己家待了一天,其余时间都在我那。”
“那回头我问问她。”梁健说。
903 心怀愤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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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3 心怀愤恨
“威胁我没有用。倒是你,我绝对见过你,就是一下子想不起来了。对了,你叫什么?”带头的皱着眉头一直纠结着梁健是谁的问题。梁健看他的模样,倒是有些担心万一这个人想起来他是谁了,知道他是永州市委书记了,会不会反而变脸对他不利。梁健觉得这很有可能。他目光小心翼翼地瞥了眼巷口,小五还是没出现。手机还在带头的手里,无声地响着。梁健看了看手机,想不能再这么耗下去了。想到这里,梁健趁着那带头的还在苦思冥想他到底是谁的时候,突然伸手,一把抓住自己的手机,不等他们反映过来,一下就向了那个背对着巷口的壮汉。
壮汉措手不及之下,倒还真是让梁健撞得歪了身子,梁健趁机立马就窜了出去。才刚窜出去两步,背后的壮汉已经追了过来。
这时,手机又响了。梁健看也没看就接了起来,喊道:“小五,你在哪呢?”
“我到巷子口了。”小五的声音传来,梁健抬头一看,巷子口确实闪出了一个人影。梁健喊了一声:“有人追我。”
小五听到,立马就冲了过来。这时,背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二炮,回来,别追了。”
梁健听到了,却还是又往前跑了一段,和小五汇合在了一处,才停下来,往后一看,那几个人已经朝着巷子另一头去了。
小五问他:“梁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梁健喘匀了气回答:“遇上了几个痞子。对了,你怎么去了这么久?”小五说:“运气不好,碰到个碰瓷的。”
碰瓷的?这还真是巧。平日里都碰不到的事情,今个晚上让他们兄弟两个都砰齐全了。梁健问小五:“那现在呢?解决了?”
小五说:“叫了警察,有车载录像,不能怎么着。那我们现在回去吗?”
“嗯。回去吧。”梁健说。两人走出巷子,车子就停在旁边不远处。后面还听着一辆警车,亮着警灯,有个老人家正听着警察训话。
梁健看了一眼那老人家,佝偻着腰,身体单薄,似乎风一吹就倒的那种。他问小五:“就那个人吗?”
小五点头。梁健皱了皱眉,想就这身板也来碰瓷,这万一真出了什么事恐怕命都没了吧?想归想,但梁健也没再去插手这件事。刚才巷子里遇到的事情,梁健还得想想。虽然自己没什么事,但那几个人很显然是来找许强的。这就让梁健升起了那么点好奇心了。不过,好奇归好奇,梁健并没有打电话去试探一下的打算。许强是个老狐狸,试探也未必能试探出来,万一弄巧成拙,让许强对梁健多了戒备就不好了。
第二天,许强的阿强集团就来了消息,他们同意从国土局的三个方案中挑一个。梁健收到消息后,立马让沈连清通知王局长,务必将这件事情妥善办好。
王局长做事还是很靠谱的,就像他的为人一样。很快,这件事就算是尘埃落定了。土地选地,后面的竞拍等流程,以阿强集团的实力,想必也不会有人去捣乱,何况这件事在永州也早已是满城风雨,那些能和永州阿强重工平起平坐的企业老板也都对其中的情况清楚一二,自然也不会再在这个时候插一杠子,得罪了阿强集团不算还得罪政府,何必呢。所以,阿强集团的土地事情也算是圆满解决了。接下去,土地的征用,厂房建设搬迁,虽然都还会陆续有大大小小的问题产生,但对梁健来说,暂时是不用操心了,这也算是放下了心里的其中一块石头。还有的一块的,就是康丽东陵项目的事情了。
竞标的日子,就在眼前了。梁健想来想去,还是有些担心。欧阳和康丽两人的实力,在梁健看来,可能还是康丽稍逊一些。至于欧阳这边,暂且不提钱江柳,但还有个王大仁。这个王大仁多有钱,梁健也不清楚。虽然也让沈连清查过他的信息,但资产这一块,却还是比较模糊的。所以,目前来看,资金可能是康丽这边比较薄弱的一块。
梁健不放心,还是给康丽打了个电话,试探着问了问,资金方面是否充足,是否需要他的帮忙。但话是这么说,其实梁健自己清楚,资金上,他也帮不上什么忙。虽然市委书记工资比较高,但他一来上任不久,二来,他那点工资跟投资需要的资金比起来,九牛一毛而已。稍稍宽心的是,康丽告诉他,资金方面不用担心。她在海滨市的伙伴,帮她准备了不少。
很快,竞标的日子就到了。康丽在前一天就到了永州。梁健因为正好有事要忙,加上他也有心想避着点康丽,两人就没见面。
第二天一早,他刚进办公室,就听得跟进来的沈连清说:“书记,我听说,今天是东陵那块土地竞标的日子。”
梁健点头,一边坐下,一边说道:“是的。现在几点了?应该快开标了吧?”
沈连清看了下时间,回答:“大概还要一会。”
“哦。那你待会看着点时间,感觉差不多的时候,打个电话过去问问,看看结果怎么样?”梁健说道。
沈连清楞了一下,看着他,问:“书记不自己打电话去问吗?”梁健看了他一眼,说:“你不能打吗?”
沈连清忙说:“不是!我知道了。那我出去了。”
“嗯。”梁健没看他,低着头看着桌上今日的报纸。
不过,没等沈连清打电话去问,康丽就自己发来了短信,是在一个小时后。短信里只有三个字:他赢了。
梁健自然懂,他是谁,又赢了什么。他心里顿时就好像堵上了什么,闷得难受。“砰”地一声重响,手机被梁健砸在了桌上。正巧这时,沈连清进来,看到梁健脸色不妙,加上那砸手机的声音,立时被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地走进来,将快要掉下桌子的手机放好后,问:“书记,怎么了?出什么大事了吗?”
“竞标失败了。被欧阳抢走了。”梁健恨恨说道。沈连清怔了一下,回过神后,脸上也是浮现了几许怒色,忿忿说到:“这欧阳还真是够无耻的。”
梁健哼了一声,说:“恐怕最无耻的不止是他。”沈连清听了这话,看了他一眼,没接话。
梁健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火,抬头问他:“有什么事吗?”
被梁健一提,沈连清立马想起了正事,忙说:“哦,纪书记过来了,在我办公室等着呢。” 梁健一听纪中全来了,立马就想到闫国强,难道是那件事有什么眉目了?就忙让沈连清请他进来。
很快,纪中全就进来了。梁健跟他坐到了沙发上。梁健看着他,问:“中全同志今天过来找我,是想聊什么?”
纪中全回答:“是这样的,那天我和建德同志从您这回去后,关于就上次水患问题长清区领导班子该挑什么样的责任的问题商量了一下,我们两个这几天初步拟定了一个方案,今天来是想拿过来给书记您过过目,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说着,纪中全递过了一份文件。梁健本以为是从闫国强身上挖出了什么料来,原来是这件事。他这几天一忙,这件事都已经忘了。他接过文件,打开细细看了一下,纪中全和于建德商量出来的最后结果,在梁健看来较轻。但其中利害关系,那天他和于建德都已经讨论过了。如此来看,这样的结果,或许是最合适的。
梁健说:“行,那就这样吧。其他还有什么事吗?”纪中全摇头,说:“其他没有了。”
梁健有些失望,但也没办法。
等纪中全走后,梁健将常建叫了进来。常建走进来后,他才想起,这常建,他这有几日没见过了。平常有什么事,都是通过沈连清。这几日不见,看到常建,忽然发现,他憔悴了很多。整个人都感觉瘦了,也没那么精神了。梁健皱了下眉头,问:“你怎么了?人不舒服?”
常建摇头,回答:“没事。谢谢梁书记关心。”
梁健仔细看了他两眼,眼袋很重,眼圈黑黑的,整个人都看上去没精打采的,不像是没事的人。梁健本想交给他的文件,也放下了,说:“要是觉得身体不舒服,就先回家休息几天。这工作虽然重要,但身体还是第一位的。身体要是拖垮了,可是划不来的。”
梁健这话本是好意,但常建却似乎并不领情,话说出来有些冷,还有些生硬:“我没事。梁书记放心好啦,反正这个位子上也呆不长了,无论怎么样,这么几天我还是坚持得住的。”
这话,已经是**裸地闹情绪了。梁健见他不领情,自然也不高兴再拿自己的热脸去贴他的冷屁股了。梁健说:“那就随你吧。但你现在这么个状态,我这工作也不放心交给你做,算了,你出去吧。帮我把小沈叫进来。”
常建看了梁健一眼,眼神有些愤恨。梁健看到了,但就当没看到。自己要把他赶走,他对自己有些愤怒也是正常的。
沈连清进来后,梁健把原本准备让常建去安排的事情交给沈连清去安排了。沈连清听完梁健的工作安排后,忽然问:“书记,你有没有觉得常秘书长最近有点怪怪的?”
904 花园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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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4 花园谈心
梁健愣了一下,问:“为什么这么说?”
沈连清说:“我这两天听人说,他最近总是在办公室呆到很晚,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有时候,办公室里还有些很怪的声音发出来。这晚上巡逻的保安都听到过好几次了,刚开始以为是小偷,后来敲门开了,才发现是他,还被他骂了一顿。”
梁健皱了下眉头,问:“有这种事?”沈连清点头:“应该是真的。这几天,单位里传得沸沸扬扬的,应该不是假的。”
梁健想起刚才常建憔悴的样子,加上他从办公室离开的时候,那一个愤恨的眼神,心里忽然突突了起来,别该不会是要想不开吧?想到这,梁健顿时有些紧张了。他虽然不喜欢他工作当中的一些作风和方式,但毕竟他和他之间没什么私人恩怨,更没什么深仇大恨。如果因为他想换掉他,因此而想不开,做了什么傻事的话,那梁健心里可是一辈子都愧疚的。
梁健想着,立马就对沈连清说:“你这两天帮忙多留意一点。”
沈连清点点头。等他出去后,梁健坐在那里细细想了想,意识到自己有些方面,可能还是不够成熟,对于情绪的掌控并不是那么的熟练,心里有些什么想法,也是直接的说出来了。这一点,可能跟他一直以来的为人处事的方式有关系。梁健认为,唯有带人以真诚才能得到真诚。可是,他忘了,有些话委婉一点不代表就不是真诚了。梁健忽然想起,曾经看过一个视屏,视屏里曾提到过一句话,一句话也是能杀人的。
很多时候,大多人都会将自己那些锋利得仿佛要将人戳个千疮百孔的话当做是真诚。对方如果生气了,就说一句:我说话直,你别往心里去。如果对方还往心里去,那就是对方气量小。可是,为什么对方一定要原谅你的口无遮拦?
有些话,梁健明明可以委婉一点。比如之前那一句:“你现在这个工作状态,我的工作也不放心交给你来做”,明明可以委婉一点,有更多的人情味一点。放心不放心,自己心里清楚就好,何必说出来。虽然说,常建确实有些错,可自己毕竟是个领导。领导该有领导的风度和涵养。
或许,很多时候,那种瞬间的反应中,梁健可能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是个领导了。虽然不大,但也是一方父母官。看来,这还真是一场修炼啊。说话是一门艺术,这门艺术,梁健也得好好修炼修炼。
接下去的几天,用夜里巡逻的那几个保安的话来说,这常秘书长是越来越‘奇怪’了。机关单位里,有一点点八卦就会传得人尽皆知。梁健的秘书长现在变得神经兮兮外加神秘无比,这八卦可大了。梁健每次在楼里碰到个人,总觉得他们连看他的目光,都有些怪怪的。梁健觉得,或许是应该找常建好好谈一下。
会议室出来,梁健和沈连清正往回走。沈连清忽然说道:“书记,常秘书长在后面呢。他这脸色很差,整个人都感觉瘦了一圈了。”
听沈连清这么忧心忡忡地语气,梁健停了下来,转头看去,常建低着个头,身上穿了件深蓝色的西装和西裤。可能是因为最近瘦了的缘故,这一身西装穿在他身上,有些不太合身,显得狼狈和颓废。
梁健没动,想等他走近后,叫住他,趁着这机会,跟他聊两句。谁料,这常建走过来后,恍若没看到梁健一般,径直就往梁健他们身前走了过去。后面的几个人看到了这一幕,纷纷窃窃私语。梁健看了他们一眼,忙惊慌地收了声音,散了。
沈连清看不下去,上前一步,喊住了常建:“常秘书长,你等等。”常建停了下来,转头看向沈连清,脸上透出些厌恶,不耐地问:“有什么事?有事快说。”
不等沈连清回答,梁健走了上去,说道:“很忙吗?不忙的话,我们聊两句。”
常建看了梁健一眼,然后说道:“书记想跟我聊什么?”
梁健转头看了一眼走廊外面,阳光正好,微风徐徐。这段时间,温度已经下降了很多,这个天气,正是秋高气爽的好时候。梁健说:“去下面走走吧,天气这么好,也不能全浪费在办公室里,对不对。”
梁健说完,就一个人往前走去。沈连清忙跟了上去。常建盯着梁健的背影,在原地站了两三秒钟后,才一咬牙,跟了过去。
一出楼下的大门,风就迎面吹了过来。外面树上的树叶还没黄,但风中已经有了股秋天的味道了。
梁健深吸了一口气,那股味道从鼻腔灌入胸腔,微凉,一下子感觉整个人都清爽了 许多,心里的那些烦闷也少了一些。
常建跟在身后,一声不响。梁健往后看了他一眼,然后对另一边的沈连清说:“你先上去吧。万一有人过来,你就先让他们坐坐,我跟常秘书长聊一会再上来。”
“好的。那我先上去了。有事的话,我给您打电话。”沈连清说。梁健点点头。等沈连清走后,梁健看着常建,微微笑着说:“你平时喜欢出去玩吗?比如爬爬山什么的?”边说着,梁健就迈开腿往右边的公园里走了过去。
常建有些不太情愿地跟了上来,口中回答:“我不像书记,没那么好的身体,顶多就是去钓钓鱼。”
梁健说:“钓鱼不错,能够陶冶情操,修身养性。”
常建在后面没说话。梁健笑了笑也不在意,两人走了一段后,梁健问常建:“我听说,最近你每天晚上都留在单位加班加到很晚。最近工作很多吗?”
常建似乎是愣了一下,旋即回答:“没有。您不是都不把工作安排给我了吗?我哪来的工作可以忙!我只不过是家里没人,回去也冷清,就在办公室多留了一会。”
梁健点了点头,又问:“那你家里人呢?我记得你好像是已经结婚有小孩了吧?”常建回答:“老家有点事,老婆孩子都回去了。”
“我看你最近心神不宁的,是不是就是因为老家的事情闹得?”梁健问。其实,这也是明知故问。但,明知故问也要问。常建静默了两秒后,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地点了点头。梁健看在眼里,笑了一下,而后平静地说道:“常建啊,你心里是不是对我有很大的埋怨啊?”
常建有些意外地看了梁健一眼,然后低下头,藏起了自己眼睛里的情绪,语带讥讽地回答:“您是书记,我怎么敢对您有埋怨?”
梁健笑了笑,说:“其实,你对我有埋怨,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我呢,也不是个喜欢遮遮掩掩的人。确实,对你的有些工作方式我是不赞同的。我呢,也不瞒你。省里那边,已经在物色新的秘书长人选……”听到这里,常建的脸色已经是很难看,似乎马上就要跳起来,与梁健理论一番。梁健立马就转换话锋,说道:“不过,你放心。我呢只是跟上面说,你呢也在这个位置上做了好几年了,论资历也是该动一动了。我跟你呢,也没什么私人恩怨,说来说去,无非就是工作上那么点事。你说,对不对?”
常建的脸色好了一些。但,眼底还是有气愤的。梁健看在眼里,心里还是稍微松了松。有气愤是能够理解的。但只要不钻牛角尖,他要生他气就生吧。
“其实,我也知道梁书记,您是个好官。但有些时候,您也要体谅一下我们这些没背景的小喽喽。我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实在不容易。当年,钱市长也对我有过提携。所以,他偶尔有些不出格的要求,我也没办法拒绝。何况,您说,当初那个会议,这闫国强和卫明来了就来了吧,能有啥影响。就凭他们两个,根本就不能左右会议的结果的。”常建似乎是被梁健的那番话打开了心扉,一下子说了很多。
他提到那次会议,梁健心底不免又升起些怒气。但转眼就被梁健压了下去。确实,从常建的角度去看,或许真的没什么。就像他说得,闫国强和卫明来了又能怎么样?以他们的级别,根本不能左右什么?
但,规矩就是规矩。虽然,梁健并不是墨守成规的人,但这其中,不止是规矩这么简单。 梁健叹了一声,说道:“确实,你能走到今天不容易。这一点,我能理解。”
“不,你理解不了。”梁健还没说完就被常建打断,他情绪明显激动了起来,目光盯着梁健,脸上涨着红色,脖子里有青筋梗起:“像你这样,背后有省委书记撑腰,还有个中央纪委的老岳父,你怕什么呀!你们的人生,以后就是一条庄康大道。而我呢,每天都是忐忐忑忑,生怕得罪了你,又怕得罪了钱市长,过得无比得小心。可是到头来呢,我得到了什么。还不是被你给炒了。你说,你跟上面说我在这个位置上时间长了,该动动了。这话,谁听了会信,谁不知道,你还不是因为对我不满意所以才想把我给换了!你不满意,省里那些人为了讨好你,讨好那个张强,讨好你那个岳父大人,他们会给我一个好位置?不把我撸掉一级就很好了。”
907 不买情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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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7 不买情分
张强果然还是说到做到的。星期三的时候,秘书长一职的批文就出来了。批文还没到,梁健先接到了周部长的电话。
新的秘书长将会在一星期后到任。而至于常建,则是去了人大,人大那边一直有一个副主任的位置空着。
从级别上说,常建原本秘书长的身份是副市厅级,人大的副主任也是副市厅级,两者相当。但从权利上说,这两者就相差比较大。以常建这么个年纪,到了人大副主任的位置上,基本上已经算是判了‘死刑’了。梁健虽然有些心理准备,但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是有些意外,同时,心里也生出了一些担忧。不知道,常建能否接受。
梁健想了想,打电话将常建叫了进来。
两人在沙发上做了下来,梁健犹豫了一下,说:“上面对你的决定已经下来了。”常建霍地抬起头,盯着梁健。梁健想,总是要说的。便开口道:“人大的副主任位置。”
常建的脸色一下子黯淡了下去。他看着梁建,呵呵笑了起来。那笑声,笑得梁健有些毛骨悚然。
梁健在心底叹了一声,开口劝道:“我确实已经尽力了。人大副主任的位置也不差,努力一下,升为主任,也不是问题。”
常建没说话,突然霍地一下站了起来,转身就往外走。梁健被惊了一下,看着他三步就走到了门外,然后砰地一声重响,带上了门。
梁健回过神后,立马就走过去,打开了门。正好看到常建走进自己办公室,然后同样砰地一声将门给关上了。梁健也是没想到,这常建会忽然这么大反应。虽然说人大副主任这个位置确实有些边缘了。但常建这么点年纪了,工作上又出了问题,级别还能维持住,其实已经不容易。梁健觉得自己确实是已经尽了力,上面也是给他留了情的。可是,人家常建根本不买他这个情分。梁健心里也不免有些不悦起来。
但常建之前就有过一段不正常的表现,梁健不由有些担心,这一次常建会变本加厉。正巧这时,沈连清听到动静走出办公室,看到梁建在外面,便问:“书记,怎么了?”
梁健说:“没什么。你今天多注意点常建,如果有什么异常,立马就告诉我。”
沈连清虽然一头雾水,但还是答应了下来。梁健又看了一眼常建的房间,里面没什么动静传出来,梁健叹了一声,希望他能自己想通吧。
之后的一整天,常建都没什么动静,应该说一点动静都没有。中午都没有出来吃饭。沈连清去敲了门,想给他送个饭,他都没开门。打了电话,倒是接了。语气听着挺正常,也没什么异常。梁健不放心,临近下班的时候,给他办公室打了电话。
电话响了两下接了起来,梁健听到常建语气正常,甚至有点正常得让梁建意外地问:“梁书记,有什么事吗?”
梁健说:“哦,没什么事,我听小沈说,你中午没吃饭。你要是身体不舒服的话,就早点回去好了。”
常建回答:“哦,谢谢书记关心。我没事,挺好的。”
梁健只好不再多说,挂了电话。下班的时候,梁健走的时候,路过常建的办公室门口,他的门还是紧锁着。沈连清走在他身边,看了看他的门,犹豫了一下说道:“书记,要不我去敲敲门看看吧?”
梁健犹豫了一下,点头。沈连清走了过去,抬手敲了两下。等了一会没动静,转头和梁健相视了一眼后,又抬手敲了两下。这一次,有反应了。常建在里面喊:“谁?”
沈连清回答:“是我,小沈。”
“什么事?”常建没过来开门,反而喊着又问。梁健皱了皱眉头,没说话,继续任由着沈连清跟他喊话:“我有点事想问下您。”
门内沉寂了一会后,门忽然咔哒一声开了。沈连清脸上微喜,但这喜色才上嘴角,这门开了一条缝就停住了。常建的小半张脸在门后露了出来,一只眼睛骨碌碌转了一下后,看到了不远处站着的梁健,停了停,又将目光收回落在了沈连清身上,声音微冷地问:“什么事?”
沈连清故意说道:“常秘书长,您在里面干嘛呢?门关得这么严实。”
常建脸一冷,不悦地回答:“我做什么,要跟你汇报吗?就算我马上不是秘书长了,起码也还是个人大副主任,还轮不到你这个小秘书来质问我吧。”
这会儿的常建,气焰很凶。梁健在不远处看着听着,眉头皱得更紧了一些。心底的担忧也重了一些。
沈连清讪讪笑了两声,说:“您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随口问一句。您别往心里去。”
常建哼了一声,说:“你刚才不是说有事要问我吗?什么事?赶紧说。”
沈连清说:“哦,我就是想问一下,明天书记的行程安排您这里有吗?我的那一份被我搞丢了。”
沈连清当然不会搞丢了梁健的行程,不过是一个借口而已。常建狐疑地盯了沈连清一眼,然后转身准备去拿行程安排。沈连清想趁机跟进去,却差点被门板给撞扁了鼻子。听着耳边砰的声音,沈连清只能苦笑。
很快,门又开了,还是一条缝。递出了行程后,常建不耐地问沈连清:“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沈连清讪笑着回答:“没有了。”
常建一听,二话不说,又砰地一声将门给关上了。沈连清苦笑着回到梁健的近前,说道:“书记,这常秘书长火气很大啊。”
梁健没说话,转身往电梯那边走。沈连清跟在身后,走了几步后,忍不住问道:“书记,刚才常秘书长说,他要去做人大副主任了?”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很快批文就会下来。也没什么瞒的必要。梁健点头说道:“是的。常建同志很快就会去人大那边了。”
沈连清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嘴里嘀咕道:“怪不得常秘书长那么大脾气,原来是在闹情绪呢。”说完,停了停,沈连清又问:“那新的秘书长是谁?是省里下来吗?”
梁健看了一眼沈连清,今天的他,似乎特别活跃一些,话也不多,不太像平日的他。梁健的一眼,让沈连清意识到自己今天有些失态,忙住了嘴,不再说话。
梁健心里有些担心常建会闹出点什么幺蛾子来,故而心情并不好。回去的路上,小五见他一脸的心事重重,难得地关心了一句:“有心事?”
梁健点了点头,说:“人事调动,有人不满意,我怕他钻牛角尖。”
小五没说什么。车子里又安静下来,半响后,小五忽然说道:“钻牛角尖的意思是不是包含着,他有可能对你不利?”
梁健愣了一下,然后不是很确定地回答:“应该不会吧。毕竟也是有头有脸的人,不是什么亡命之徒,我想他不会做出这么过激的事情来的。”
梁健这话,更多的也许是安慰了自己。话说完,原本有些不宁的心神倒是平静了一些。他转头看向窗外,这才没多久,树上枝头的叶子已经开始泛黄了,风吹过,有半黄半绿的叶子飘摇着落下,随着车流有起有落,打着卷,不断往前。
家里,一如往常,进门就是扑鼻的香味。一家子人已经准备就绪,就等着他吃晚饭了。梁母听到声音,走过来,看到他和小五进来,笑道:“以前以为你当了这市委书记后,肯定回家吃饭的机会就少了,没想到,倒也还好,一周起码能回来三天。”
梁健笑了笑,说:“应酬这东西,是看自己的。想要应酬的话,天天都能有。”
梁母忙说:“别,这天天喝酒的,对身体没好处。还是多回家吃饭比较好,又卫生又健康。还能陪陪孩子,多好。”
说到孩子,开始学步的霓裳,在李园丽的帮助下,歪歪扭扭地从里屋跑了出来。看到梁建,激动不已,小手扑腾着就要往他这边来。梁建忙走过去,将她抱了起来。
“爸爸!爸爸!”霓裳奶声奶气地喊着,梁建逗了她一会后,没见项瑾,就问李园丽:“项瑾呢?”
李园丽回答:“她那个工作室今天有点事,下午出去了,这会估计也快回来了。”
工作室的事情,梁建也一直没有关注过。此刻听李园丽一说,边随口问道:“她那个工作室怎么样?还好吗?”
李园丽笑道:“听说生意很好。不少家长都求着要把孩子送到项瑾那里去呢。”
梁健有些意外,说:“是吗?那她忙得过来吗?”李园丽说:“是忙不过来,所以我听她说,最近正打算招人呢。对了,今天下午好像就是去面试了。”
说到这里,门就开了。梁健回过头去,项瑾穿着一件风衣,拎着包走进门来。一头黑色长发简单的披着,简单又不失女性魅力。
“你回来啦。”梁健抱着孩子走了过去。项瑾听到声音,看向他,对他笑了一下,然后目光落在霓裳身上,柔着声音问:“宝贝,想妈妈了没有?”
霓裳喊着妈妈,扑过去要她抱。项瑾接过。梁健看着她,不知为何,觉得她有些不一样。他不知道这些不一样是今天才有的,还是这段时间一来一点一滴的改变积累而来,总之,他忽然之间发现了这种不一样,然后有些无法适应。
“你愣在那里干嘛呢?过来吃晚饭了。”李园丽的声音将他拉回了现实。
908 家宴相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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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8 家宴相会
星期六一大早,梁健的车子就从家里出发了。因为节假日高速免费,高速上的车子特别多一些。小五车技很好,倒也从容不迫。梁健和项瑾坐在后面,霓裳因为有点感冒,并没有同行,留在了家里。
永州到宁州,也不是很远。眯了一觉醒来,已经过了一半路程。到了休息站的时候,梁健提出和小五换换,小五表示还能行,梁健也没坚持。休息了一会后继续上路。大约一个小时过后,就到了宁州城内。宁州,已经有段时间没回来了,街上的景色没什么多大的变化,离开时还在建的大楼依旧还在建。
看看时间,尽管出门得很早,但还是已经十点多了。与张强的约定是晚餐,倒也不急。梁健他们就先回了那个在东湖边不远的家里。很久不回去,家里恐怕灰尘都已经积得有几尺厚了吧。
可当梁健他们进门的时候,却是被惊得不浅。房间里,很干净整洁,就好像一直有人住一样。梁健看了看项瑾,项瑾也看了看他。忽然,梁健想到,这房子,莫菲菲是有钥匙的。可能她来过吧。
梁健想着,就跟项瑾说了。项瑾也觉得有可能。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尴尬,梁健特意给莫菲菲打了一个电话,求证了一下,顺便告诉她一声,他们今天到了宁州,晚上会留宿在这个房子里。
莫菲菲听到他们在宁州后,立即就说道:“正巧我待会也要到宁州,那我们晚上一起吃晚饭吧。你们来做。我回来吃。”
梁健笑了一下,说:“我们晚上有事,不在家里事。明天午饭吧,行不行?”
莫菲菲同意了。梁健又问了他一句:“那你今天晚上回这里住吗?”
莫菲菲笑着说:“你们要是觉得多个我放不开的话,我可以在外面住宾馆的。”梁健虽是个男的,也算是经历过不少,但被莫菲菲这么打趣着,还是有些害臊,笑骂道:“就会嘴贫。我们有什么好放不开的。要不要回来,你自己决定,不过我这里今天晚上会多个帅哥在这里住。”
莫菲菲一听,愣了一下,旋即立马笑着问道:“帅哥?有多帅?还单身吗?”
梁健看了小五一眼,说:“绝对单身,用现在网上的流行语说,绝对的小鲜肉一个。”旁边的小五似乎感觉到了梁健是在说他,看了他一眼,偏棕的脸上似乎泛起了些许羞涩。梁健笑了笑,对莫菲菲说:“你自己决定吧。我还得收拾一下,先不跟你说了。”
挂了电话后,梁健带着小五去客房,安排了一下。略微收拾过后,三人出去吃饭。吃过饭,在城里逛了逛,又去买了点礼物。
到了四点半左右,梁健和项瑾各自整了整仪容后,准备出门。小五跟了上来,准备送两人去省府大院,被梁健拦了下来。
梁健说:“今天你就好好休息吧。早上开了几个小时,又跟我们逛了一下午,也累了。钥匙在那边桌子上,待会要出去的话,带上。晚饭你自己安排一下。我们大概要**点钟才会回来。”
小五也没坚持,点了点头。出了门,梁健忽然想起莫菲菲可能要来的事情好像还没跟小五正式说过,便又停了下来,对小五说道:“待会可能有个女孩子会过来,叫莫菲菲。如果她过来的话,晚上应该会住在这里。我先跟你说一声,免得你们到时候闹出误会。”
小五听到有个姑娘晚上也会住到这里来,愣了愣,但也没说什么。
将近五点的时候,又是周末,宁州城内的路上正是车水马龙的时候。梁健开出小区没多远,就堵上了。一个红绿灯,堵了十来分钟,才勉强通过。梁健看了看时间,皱了皱眉,晚饭是五点半。要是一直都是这个速度,赶过去有点紧张了。项瑾在旁边,神色还算平静,转头的时候,看到梁建神色有些严峻,就说:“别着急,应该能赶得上的。”
梁建点了点头。
还算运气,大约五点十分的时候,梁建就看到了省府大院的门。正松了口气,准备转弯往门口的去的时候,忽然目光一顿。一辆有些熟悉的车从他们的前面开过,驶向了省府大院的门。梁建目光追着那辆车,看清了车牌后,心里有个地方忽然就痛了一下。
“怎么不走呢?”项瑾的声音忽然响起,梁健惊醒,听着后面咣咣不停地喇叭,忙转了弯。这时,那辆车已经进省府大院了。
梁健跟了过去,在门口的时候,车子停了下来。门卫过来问,梁健解释了一下后,已经得到过指示的门卫很快就把梁健的车子放了进去。
时间已经入秋,大院里的树,树叶都已经开始泛黄。原本路上总是干干净净看不到一片落叶,如今也稀稀拉拉有了一些,都是青中泛点黄的。
一路过去,没什么人。车子倒是遇到了一些。不过那辆熟悉的车子,却没看到,想来应该是已经到那了。
果然,张强住那幢屋子外的停车位上,停着的几辆车中就有那辆熟悉的车子。梁健的目光凝了凝,就收了回来。将车停好后,两人下车。梁健拿了礼品,走进了院子。
才进去,就看到一人从屋内走出来。故人一个。夏初荣一身休闲装,正步态随意地从房间里踱步出来,一出来,就看到了梁健,脸上顿时一喜,大声笑道:“你可算是到了。就等你了。”
梁健携着项瑾,迎了上去,不好意思地解释:“路上堵车,来晚了。”
两人握了握手,夏初荣抬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笑道:“在永州干得很不错嘛,我果然没看错啊!”
梁健不好意思地笑,说:“运气而已。”
夏初荣说:“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嘛!再说了,你这可也不是光靠运气。你也别谦虚,这要是换了我,估计也没你做得那么好。”
梁健忙说:“我哪里能跟夏厅比。”夏初荣一听这称呼,假怒道:“今天是私宴,别夏厅夏厅的。你要不嫌弃,叫一声夏大哥。”
梁健忙喊了一声夏大哥。喊完,又忙介绍项瑾。其实他们也都已经见过。但正式的,却是第一回。项瑾跟着夏初荣喊了一声夏大哥。夏初荣显得很开心。
这时,门口又走出来一人,却是周部长。看到他,梁健倒是有些惊讶。周部长以前跟张强之间似乎也并不是十分亲近,但张强今天这如同家宴一般的晚宴却叫了他。梁健心里存了点疑惑。
周部长对着他们喊:“老夏,在那站着干嘛,快带梁健他们进来呀。就等着你们开饭了。”
夏初荣一听,忙对梁健说:“那我们进去吧。”
进了屋,梁健一看,屋内还有几个人呢。纪委的赵书记,高成汉,还有姚健。但是,没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梁健愣了愣,他明明看到她的车就在外面,她人怎么会不在这里?
正想着,高成汉走了上来,说道:“好久不见!”
梁健回过神,与他寒暄起来。说了几句后,张强的夫人葛慧从厨房走了出来,看到梁建和项瑾,笑道:“梁健你们到了啊,那就开饭吧。”
话音落下,一个身影出现在葛慧身后,梁健目光一凝。她的目光越过葛慧,与他在空中交汇,各自眼中的神色从欣喜又成复杂。
胡小英一袭贴身的连衣裙站在葛慧身后,身材依然动人。她的目光从梁健的脸上,落到了站在他旁边的项瑾身上。
然后又移开。
梁健心里,某个地方,隐隐地痛,让他不敢看她。这时,项瑾的手忽然过来握住了梁健的手,入手的温凉,让梁建忽然一下子就从刚才那种有些朦胧,仿佛世界里只剩下他和她的状态中脱离了出来。他转头看向项瑾,正好项瑾也看向他。
项瑾微微一笑,说:“你还没给我介绍一下呢。”
梁健顿时醒悟过来,忙给项瑾一一介绍了一遍。介绍到胡小英的时候,梁健正要说话,胡小英却抢先开了口。她直视着项瑾,目光神色都很平静,伸出手,不卑不亢,语调也很平静地说道:“我们以前见过好几次了,这次正式介绍一下,胡小英。梁健以前在镜州的同事。”
项瑾点头,说:“项瑾,梁健的妻子。”
胡小英的神色没有任何的变化。两只一般纤长白皙的手,轻轻相触后,又松开,各自收回。
胡小英又问:“霓裳呢,怎么没带来?”
梁健想回答,却被项瑾抢了去:“感冒了,怕长时间坐车对她不好,就让她留在家里了。”胡小英接话:“秋天到了,天气凉了,确实容易感冒。你们大人也要注意。”
项瑾点头,说:“恩,谢谢胡姐关心。”
胡小英笑了笑。正在这时,张强从书房里出来了。看到梁建,说了一声:“你们到啦。那吃饭吧。”
张强的一句话,结束了这看似和谐,却让梁建紧张无比的对话,也等同于是拯救了梁健。入座的时候,不知为何,胡小英做在了梁健的上位。如此一来,梁健两边,一边一个女子。梁健不由得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他没料到,胡小英今天会来。胡小英和张强之间解除并不是很多。就算这几个月内,张强和胡小英之间的关系有进步,但张强清楚梁健和胡小英的事,为什么还会在提醒梁健带上项瑾的同时,却邀请了胡小英?
梁健看了看张强,他似乎对此刻梁健的煎熬,毫不知情。神态自若地坐在主位,看着葛慧和阿姨上菜,一边与夏初荣说着话。
911 鱼与熊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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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1 鱼与熊掌
胡小英和项瑾在外面到底聊了多久,梁健不知道。聊了些什么,梁健也不知道。当梁健从书房出来的时候,胡小英和项瑾在客厅与葛慧正在聊天,有说有笑的,似乎聊得很不错。看看时间,也已到了九点,该散了。
项瑾走到梁健身边,携了手,与张强葛慧告别,然后走出门。在院门口,高成汉正等着他,梁健让项瑾先回车上,他与高成汉走到了一边。
梁健笑问:“高大哥这段日子在宁州还好吧?刚才也不方便,都没能跟你好好说上几句话。”
高成汉回答:“华剑军下台之后,整个江中,尤其是宁州,都在张书记的掌控之下,风气倒是一时清明,工作坐起来也方便了很多。只不过,这样的局面,恐怕也长不了了。张书记这次一走,江中局势又要动荡一番了。”
高成汉声音中,忧心忡忡。梁健心情也跟着沉重了起来。据刚才张强所说,新来的省长和省委书记背后的势力,并不和睦。如此一来,他们二人到了江中,就算看似平静,底下也必定是一番龙争虎斗。到时候,苦的还是这批旧人。如何择人站队,这是一个棘手的问题。若是选择中立,一不小心便会受两面夹击,就算能勉强保身,滋味也是不好受的。
看了高成汉心思沉重的模样,梁健只好安慰到:“你现在也别太忧心,这以后到底怎么样,一切都还不好说。虽然说,很少有一二把手十分和睦的,但不是也有高大哥你那时候在永州时,和老书记‘琴瑟和谐’的局面吗?”梁健小小地开了一个玩笑,高成汉却只是苦笑了一下,说:“那也只是机缘巧合。你想想,中国这么大,这么多省市,那个省市的一二把手,是真正和谐的?”
梁健无法反驳,在这个浮躁的社会,确实很少。这时,高成汉忽然长叹了一声,说道:“不过,你也说得不错。毕竟也还是没发生的事情,我又何必杞人忧天。对了,我问你个事。”
梁健忙说:“高大哥,你问。”
高成汉说:“我听说,上次长清区水灾的时候,青龙潭的大坝发现有问题?”
梁健一愣,问高成汉:“高大哥怎么知道这件事?”
高成汉一笑,说:“我在永州少说也待了四五年,虽然如今不在永州了,但那里还是有几个朋友的。再说,这事情又是和你有关系,我总是会多关注一些。”
梁健明白,高成汉说这话并不是刻意讨好梁健。高成汉与他一直交好,他的事情,高成汉刻意关注一些,是很正常的。梁健回答:“确实是发现了一些问题,目前只是确认跟长清区的区委书记闫国强有关,其余的不太清楚,还在查证中。”
高成汉听了,略迟疑了一下,然后说:“其实,青龙潭大坝的问题,我在永州的时候,就已经有所耳闻,但因为时间已经过去比较久了,当初建坝时的那批人,都走的走,退的退,所以我也就没有重视起来。”
高成汉的话,倒是让梁健惊了一下。他忙问:“高大哥那时候就已经知道青龙潭的大坝在承建的时候是偷工减料的?”
高成汉一愣,惊呼:“偷工减料?这怎么回事?“
梁健一听,又是一怔,看高成汉的反应,难道他说得不是偷工减料的事情。他忙问高成汉:“那高大哥说的是什么问题?”
高成汉正要开口,这时院门口又走出来一人,正是胡小英。她一出门,就朝着一旁的梁健两人看了过来。然后迈开步子走了过来。梁健和高成汉只好收了话题。
胡小英走到近前,目光在高成汉身上一扫,然后落到了梁健身上,说:“一段日子不见,你看着精神不错。”
不等梁健说话,胡小英又转向高成汉,问:“高厅长怎么来的?方便载我一程吗?”
高成汉一愣,看了看梁健,回答:“没问题。”
“那你们聊得怎么样了?可以走了吗?”胡小英又问。高成汉看看梁健,梁健只好笑道:“时间也晚了,回吧。高大哥,我们回头再说。”
高成汉点点头,看着梁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那我们就先走了。”
梁健点头。胡小英从他身边走过,淡淡的香水味,是梁健陌生的味道。梁健的目光不自觉地跟着她摇曳的身姿,在昏暗的灯光下穿行。高成汉的车子就停在不远处,很快,两人就到了车边。在高成汉开车门的时候,胡小英忽然转过了头,朝着梁健看了过来。两人的目光在灯光撞在一起。
看不清,可梁健觉得痛。心里痛。
他站在那里,动不了。直到高成汉的车子开走。一回头,却发现项瑾站在不远处,看着他。脚下原本要迈出去的步子,不由沉了几分。
一直到上车,项瑾都没说话。直到车子开出了省府大院,开在霓虹灿烂的城市之中时,项瑾才忽然开口:“胡姐人不错。”
梁健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后,心里沉了沉。他没说话,是因为他不知道该说什么。电台中,正好在放一首梁健从未听过的歌曲,超快的节奏,和听不清的歌词,搅得梁健很是心烦。他抬手就给摁掉了。
项瑾的目光从窗外收回,落在了梁健的侧脸上。半响,她才开口说道:“她也很爱你。”梁健握在方向盘上的手,蓦然抓紧。指节在窗外透进来的昏暗灯光下,泛着惨白。
他从来都知道,项瑾知道一些事。可此刻听着她亲口说出来这句话,他心里,依然还是会有那么一丝紧张和不知所措。
梁健转过头想说话,可项瑾没给他这个机会,张口又是一句:“你也很爱她,对不对?”
梁健心里已然急了,他慌忙说道:“项瑾,你听我解释。我和她的事情,已经过去了。”项瑾苦笑了一下,说:“你和她在一起的事情,或许已经成了过去。但,你和她之间的情未必。其实,每个人都看得出来,你和她两个人的眼神,一看到彼此就不对。梁健,我不傻。”
梁健沉默。他也只能沉默。死不承认欺骗项瑾吗?他做不到。良心,和心底对项瑾有的那一份爱,都让他做不到这一点。
梁健目光盯着前面的道路,身体绷得僵硬。寂静得车厢里,项瑾笑了笑,说:“前面靠边停停,我想一个人走走。”
别看平日里,项瑾一直温婉懂事,但她的固执,梁健在初见她时,就已见识过。过了一个红绿灯后,车子靠边停了下来。
项瑾打开车门走了下去。梁健立马跟了下去。项瑾回头看了他一眼,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什么来。转过头时,她眼底掠过的那一丝痛苦的神色,让梁健忽然心疼,还有愧疚。
项瑾往前走,梁健跟在后面。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的走了大约有五百米路。转了几个弯,车子停在何处都不知道了。
风吹过时,项瑾双手抱住自己,缩了缩。梁健立马脱下外套,上前一步,披在了她身上。或许是他外套上带着的温度,给了她一个停下的理由。项瑾停了下来,抬头看向他满是愧疚的脸时,泪水潸然而下。
她素来美丽,此刻这昏黄的灯光下,凄苦的眼神,还有泪水,更让她有一种梨花带雨的美,娇怜得让人心疼。
梁健一把就将她用力地拥入了怀中。
“我知道,是我对不住你。这几年,我亏欠了你很多。但,请你相信我,我一直都在努力,努力做一个好丈夫,好爸爸。”梁健低声在她耳边呢喃。
她的泪水落在他的肩头,浸透了衬衫,贴在衣服上,感觉冰凉。梁健的心,就像这风中的落叶,飘飘摇摇,不知落向何处,无措加惶恐。
曾以为,他最爱的是胡小英。可如今,这日日的相处,还有霓裳的存在,他不知道,对于项瑾,他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情感。不爱吗,可为何,看着她落泪,他是那么害怕她会离开。爱吗?那胡小英呢?他又该将胡小英置于何处。一颗心,真的装得下两个人吗?
梁健忽然觉得很迷茫。项瑾,胡小英,她们都是不可多得的好女人。一个是他曾经挚爱,一个已经明显成为他生命的一部分,他孩子的母亲,如何割舍,如何选择。为什么,这世上,真的就不能鱼和熊掌兼得?
人总是贪心的,当面临痛苦的抉择时,人总会希望,抉择不存在。梁健也是如此。但他明白,或者说,项瑾的泪水,他肩头的冰凉让他明白,这不可能。
项瑾从他肩头离开,那一刻的脆弱,随着她抬手拭去的泪水,一同消失。灯光下,她看着梁健,显得十分冷静和理智。梁健感觉害怕。
项瑾说:“今天我和胡姐在外面说了很多,我知道了很多你以前的一些事情。我一直都认为你是一个优秀的男人,现在我也这样认为。这是我爱你的原因,我想也是胡姐爱你的原因。但,或许就是因为你足够优秀,所以才让人这么无法放手。胡姐是,我也是。我想过无数次,从我知道你和胡姐之间的事情后,或许我应该放手,将你还给胡姐。霓裳的出现是个意外,我知道,是她导致了你和胡姐不能在一起……”
听到这里,梁健忍不住打断,急急地解释:“你错了,不是的。就算没有霓裳,我和她应该也不会在一起。”
项瑾笑了笑,苦涩,却又很平静。
912 息事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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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2 息事宁人
周一。
关于常建的批文已经下来了,新任秘书长将会在星期三到任。梁健看到批文后,就给常建办公室打了电话,想跟他谈一谈。可电话打过去却没人接。梁健忽然想起,早上来的时候,常建的办公室门好像是关着的。他走了出去,想去一看究竟。路过沈连清门口的时候,他立马就走了出来,问:“书记,这是要去哪里吗?”
“我去看看常建,他办公室电话没人接。”梁健边说边往常建办公室走。到了门口,门果然关着。沈连清抢着上前敲了敲门,但里面没人应。他等了一会,拧了下门把手,果然,门是锁着的。
“书记,常秘书长可能出去了吧。”沈连清转头对梁健说道。但,梁健心里总觉得有点不安。他对沈连清说:“你给常建的手机打个电话,看看他在哪里?”
沈连清立马就拿出了手机,给常建打了过去。电话倒是通了,可是响了两三下就被摁掉了。沈连清立马又打了一个,还是摁掉了。他有些无奈地抬头对梁健说道:“书记,常秘书长他不接我电话。”
梁健想了一下,说:“那你留意下,要是再过会他还是没出现的话,就再给他打,打通为止。”
“好的。”沈连清点头。梁健回了办公室。但,坐在那里,总有些心神不宁,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一样。
梁健起来给自己泡了茶,希望茶可以帮他静心凝神。才刚喝了两口,沈连清进来说,郎朋找他。
梁健忙让请进来。郎朋进来后坐下,梁健问:“怎么样?那件事查出眉目了吗?”
郎朋点头,说:“查到了一些。”梁健没说话,看着郎朋,等他继续往下说。郎朋接着说:“和林冲那孩子一起砸车的那几个混混,平日都是在当地的一个网吧里混的。他们这几个,都是跟着一个叫雷哥的人混场子的。这个雷哥在东陵县上,还算是有点小势力。”
郎朋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梁健便开口问:“你的意思是说,这次砸车子的事情,是这个雷哥搞出来的?”
郎朋迟疑了一下,说:“这次的项目和这个雷哥根本没什么牵扯,更何况,这个雷哥虽然有点小势力,但和政府比起来,还只能算是个小虾,哪里敢和政府对着干。我觉得他背后另有其人。”
梁健看着他,沉了声音问:“你敢说背后有人,想必是查到了些什么吧?”
郎朋点头,说:“查是查到了一些,但没确切的证据,只是猜测。”
“说来听听。”梁健说。
郎朋回答:“最近这个雷哥,经常出没在市区的一些场子里,我查过,这些场子,都跟一个人多多少少有些关系。”
“谁?”梁健忙问。
“王大仁。”
梁健脑海里瞬间就浮现了那个瘦矮,微微有些佝偻的身影,还有脖子里那条指头粗的金项链和他那总是感觉有些猥琐的笑容。对于这个王大仁,梁健倒是一直了解不深。可能是因为觉得他没什么值得重视的地方吧。可此刻听到郎朋提到王大仁的名字,梁健倒是忽然警觉了起来,可能一直是自己忽视了他。
一直以来,对于王大仁有什么产业,梁健也未了解过。只是听钱江柳说他有点钱,说他不会投资,说他运气差……此刻想起来,梁健对王大仁所有的了解,大部分都是钱江柳灌输给他的。这一点,非常不好。想到这里,梁健问郎朋:“对这个王大仁,你了解多少?”
郎朋说:“因为这一次是一次暗中的调查,所以有些东西我没有敢深入查。但是,仅从我目前查到的一些事情上看,这个王大仁很有钱。”
梁健皱了下眉头,问:“多有钱?”
郎朋顿了一下,说:“永州唯一一个五星级酒店,王大仁在上面买了一层。”
梁健一听,有些被惊到了。这永州唯一一个五星级酒店,听说当时造价吓人,如今也已成了永州的一个地标性建筑,这里面的一层面积买下来,恐怕没有个几千万买不下来吧。不过,几千万若是放在一个大项目里,那也不算多。只是,王大仁的产业肯定不止这一处。如此可以推断出,这王大仁的资产很可能是过亿的。而且,这一次,他和欧阳投资的那个项目,他出资应该也不少。只是,这王大仁哪里来的这么多钱?看来,这王大仁,梁健还真得好好的了解了解。
梁健心里转了些心思后,又问郎朋:“可是,东陵县那个项目王大仁也有投资,他为什么要去搞破坏?”
郎朋回答:“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但,如果不是王大仁,这雷哥怎么会这么巧合,每次来市里去的地方,都是和王大仁有关系的?”
这确实也是存在让人生疑的地方。梁健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后,问郎朋:“除了这些,还有没有查到其他能把这雷哥和王大仁联系起来的地方。”
郎朋听后,脸上露出了些许犹豫之色。梁健说:“没事,有什么就说什么。”郎朋点点头,说:“我有个朋友在银行的,我托他查了一下这个雷哥的账户。就砸车事情发生的第二天早上,雷哥的账户里就多了十万块钱。”
十万?这也不算是个小数目了。梁健愣了愣,问郎朋:“能查到这笔钱是谁打给他的吗?”郎朋摇头回答:“这是现金直接存进去的。是他自己存的。所以,想知道这笔钱哪里来的,只能去问雷哥。”郎朋说完看着梁健,见梁健半响没说话,犹豫了一下,说:“要不这样,回头我找两个兄弟,去一趟东陵县,再打探打探。”
梁健没同意,而是问郎朋:“砸车这个事情,后来怎么处理了?”
郎朋说:“那几个小混混抓了两个,其余的逃了。至于林冲那孩子,因为有林县长,估计公安的人也不敢抓。我听说,项目方的车子,他们没要求赔偿,至于其他的那几辆车,林县长亲自掏了腰包赔了,也算是息事宁人。”
梁健听了,又问:“那几个混混,现在还在县里的公安局里?”郎朋回答:“没有,早就放了。因为没人起诉,所以没办法立案。”
梁健皱了下眉,心里愈发不解,这件事如果真是王大仁主导,那他搞这么件事情出来,想干什么。他沉默了一会,又问郎朋:“那林冲呢?现在怎么样?”
“不清楚,估计是被林县长关在家里吧。”郎朋回答。梁健想了下,说:“你回头去一趟东陵,想办法把林冲接上来,最好是别让人知道,包括那个林家勇。”
郎朋点头。
正在这时,沈连清敲门进来说,常建回来了。梁健点了点头,然后看向郎朋说:“那你先回去吧。林冲的事情,最好尽快。”
郎朋回答:“我一回去就办。”
梁健点头。沈连清送郎朋出去后又回来了,问梁健:“书记,要让常秘书长过来吗?”梁健本来是想找他有些话说,但此刻,也没了心情。就对沈连清说道:“也没什么事情,你跟他说一声吧。星期三新任秘书长就来上任了,你让他把要交接的工作准备一下,跟办公室那边尽快交接一下。人大那边,他也要尽快去上任才是。”
说完,梁健也就没再去在意常建的事情。下午的时候,常建忽然来了办公室,跟梁健汇报,说该交接的工作都已经跟办公室那边交接完毕。如果这边没什么事的话,他明天就想去人大那边上任了。梁健当然没异议。他看了看常建,说:“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气,但工作就是工作。我也没办法。”
常建表情平静,甚至说有些冷静,口中回答:“我理解。书记不必放在心里,人大副主任其实也不错了。我很满足。”
常建忽然说出这番话,倒是让梁健有些惊讶。梁健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忙笑道:“你能这么想,我很开心。”说着,梁健站了起来,想与他握下手,可梁健才站起来,手还没伸出去,常建就说道:“如果书记没其他事情的话,那我今天就先回去了。”
梁健准备伸出去的手,就又收了回来,说:“好的。那你早点回去吧,调整一下也好。”常建转身出去了。梁健坐在那里,细细想了想后,却觉得今日这常建反常得有些不寻常,让人心里总觉得有些怪挂的。但,想来想去,所谓的怪也只能归结为,常建前几日因为调动而闹得情绪平静得有些快,有些让梁健不适应。
梁健自我安慰,可能是常建忽然想通了吧。如此一想,梁健便不再去想常建。以后他去了人大以后,接触就会少了一些。
很快就到了下班。梁健正准备下楼的时候,忽然接到了小五电话。梁健有些诧异,小五几乎是不给他打电话的,一般这个时候都是开了车出来在门口。梁健一边奇怪,一边接起电话问:“怎么了?”
小五回答:“车子有两个轮胎被扎破了,今天开不了了。”
梁健一听不由一惊,问:“早上来的时候不都好好的吗,怎么会扎破了呢?”小五回答:“应该是人为的,可能是白天停在停车场的时候,被谁扎的吧。”
915 路遇跟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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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5 路遇跟踪
车上,司机问梁健:“去哪呀?”
“市政府。”梁健回答。司机一听,又问:“在那上班?”梁健点头。司机跟着感概到:“公务员好啊!工资高,福利好。”
梁健笑笑,没有接话。司机可能看出来梁健并不太想说话,便也住了口。过了一会儿,等红绿灯的时候,司机瞄了一眼后视镜,忽然皱了下眉头。
梁健没看到。很快,红灯转成了绿灯,车子再次往前开去。又过了没多会儿,梁健就已经看到了市政府的大门了。
梁健拿出钱包,准备付钱,却听得这时司机咦了一声,说道:“还真是巧,这后面的车子好像也是到市政府的。说不定,还和你认识呢。”梁健一听,心里不由得生出几分不安的感觉,他转头往后看去,后面的车子跟得不远,透过后面的车玻璃,看不到车里面的人,但能看到车牌,车牌是外地的,显然也是陌生的。
梁健愣了愣。这愣神的一会儿,车子已经停了。梁健付了钱,准备下车。伸手开车门那会,忽然心里一动,他又转头往后看了一眼,却发现那辆车子不见了。
梁健一怔,旋即自嘲,想:看来是自己这两天被那个电话弄得有些草木皆兵了。一边想着,一边推开车门,一边准备走出去。
一只脚刚落地,梁健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仿佛心里忽然出现了一个声音,告诉他,回头去看。他一回头,发现刚才消失的那辆车,此刻停在绿化带旁边的非机动车道上,引擎还在转着。
梁健忽然就做了一个决定,他缩回了出租车内,对司机说:“师傅,你帮我开到里面去吧。”
司机师傅起先有些不情愿,因为已经付了钱,他的计价器都已经清零了,这再送到里面,价格不好算。梁健明白他的顾虑,拿了十块钱给他后,师傅的不情愿就没了。
门口的保安认得他,很快就放了出租车进去。而那辆车并没有跟进来。走回办公室的路上,梁健给郎朋发了条短信。发完,一抬头,却险些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常建。看到他,梁健愣了愣,对面的常建也愣了愣。
梁健先回过神,说:“听说你身体不舒服,怎么又过来上班了?”
常建微低着头,回答:“不是什么大病,就是点感冒。早上去挂了个水,已经好多了。反正呆在家里也没事,就过来了。”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哦,我刚才过来收拾一下东西,现在去人大那边报到。”
他说收拾东西,可他手里没拿任何东西。常建似乎能猜到梁健的想法,又说:“秘书办的小张刚才已经帮我把东西搬过去了。”
梁健笑笑,说:“那祝你以后在那边一切顺利。”
“借您吉言,一定会的。”常建笑着接话。然后,两人点点头,擦肩而过。到了办公室,沈连清一进门,就对梁健说道:“书记,之前常秘书长,不对,该叫常副主任了,他来过了。”
“我知道,我刚才碰到他了。”梁健说道。沈连清却显得有些意外,问到:“您刚才在哪碰到他了?”
梁健诧异,问:“电梯出来的转角那里,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沈连清怔了怔,然后回答:“没什么,就是他走了一会儿了,我以为他早就去人大那边了。”
梁健皱了下眉,但也没多想,他也可能只是去别的办公室逛了逛。毕竟到了人大那边后,这边就来得机会少了,道个别总是要的。
沈连清见梁健没其他事情,就出去了。梁健揉了揉眉心,感觉有些累。正准备休息一下,电话忽然响了。听着那叮铃铃的声音,梁健心里一下子就紧张起来,还有愤怒。他一把接起,却听到一个声音说道:“梁书记吗?我是钱江柳。”
梁健愣了愣,钱江柳这个时候打电话来是干嘛?想归想,口中却笑道:“钱市长啊,有什么事吗?”
钱江柳说:“哦,也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你晚上有空吗?”
“钱市长有什么事吗?”梁健问。钱江柳说:“这不是东陵那边的项目已经落地了吗,欧阳那边要开个庆功会。想请你过去一道开心开心。”
这钱江柳是得了便宜又来梁健面前卖乖。王大仁和欧阳抢了康丽的项目,此刻竟然有脸来请梁健去参加庆功会。梁健心底里顿时涌起一股怒意,康丽那边,他一直都心存歉意,可此刻,钱江柳还说请他一道去开心开心,这不是打脸吗?
梁健想着就准备拒绝,可话到嘴边,却又停下了。不要脸的是他钱江柳一流的人,又不是他梁健。他们既然有脸来请他,他为什么不去?
想到此处,梁健立即就说道:“好的。几点,我一定准时到。”
钱江柳一听,便笑道:“六点半。我听说,梁书记的车子昨天出问题了,今天还在修理厂吧?”
梁健已经刻意将这件事压下,但没想到,钱江柳已经知道了。既然知道,梁健一不必隐瞒,于是回答道:“是的。”
钱江柳便说:“那待会梁书记要是不嫌弃的话,就坐我的车一起去吧。我大概六点钟左右从这里出发。”
“这样也好,那就辛苦钱市长跟我挤挤了。”梁健说道。钱市长忙笑着说道:“梁书记这是哪里话,你肯赏脸坐我的车,我的福气。说起来,东陵项目的事情还是多亏了你,要是没有你,我那个亲戚王大仁也不会认识欧阳,也促不成这桩合作。这可都是你牵的线。所以呀,我也要谢谢你啊,梁书记。要不这样,明天我和大仁请你吃饭,也算是表表我们的谢意。”
“心意我领了,饭就免了。我这个人有个臭毛病,对外面吃吃喝喝不感兴趣,就喜欢家里吃点清淡的。”梁健说道。钱市长呵呵一笑,说:“这哪里是臭毛病,这是好习惯。我应该向梁书记学习。……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六点,我在楼下等你。”
“好的。”梁健说道。
“那梁书记先忙。我就不打扰了。”钱江柳挂了电话。梁健放下电话后,脸上那一丝皮笑肉不笑的笑意收起,变得冷漠。
“哼,这钱江柳的脸皮还真够厚的。”梁健嘀咕了一声,目光扫到一旁的手机,不由停了下来。
和康丽也有段时间不联系了,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东陵项目的事情,肯定对她有一定损失。不过,梁健基于某些方面的考虑,至今也一直都没有正式地跟她道过歉,心里始终是过意不去。梁健叹了一声,拿过手机,给康丽打了过去。
可惜,电话里传来的只是冷漠的录音,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梁健无奈地笑了笑。
一转眼,就到了六点。
梁健带了沈连清,下了楼,钱江柳已经在门口了。看到梁健,上前了两步,然后等着梁健。梁健走过去后,钱江柳笑脸相迎,打过招呼后,他将目光落到沈连清身上,然后笑问:“小沈也一道去吗?”
梁健反问:“有什么问题吗?”
钱江柳忙说:“问题是没有,不过车子恐怕坐不下。”说着,他停了停,然后转身对自己的秘书说道:“那你去叫个车,待会和小沈秘书一起过来,我和梁书记就先过去了。”
梁健看着他吩咐完,什么都没说。
庆功宴自然就是在那个唯一的五星级酒店。只是,这庆功宴并非放在专门用来酒宴招待的一至五楼,而是放在了十三楼。在电梯里的时候,梁健忽然想起,郎平跟他说过的,关于王大仁资产的事情,曾提到王大仁在五星级酒店买下了一整层。想来,这十三楼就是王大仁的了吧。
梁健看了一眼旁边的钱江柳,并没有开口问他。到了十三楼,电梯门一开,便见一个偌大的大厅,装修金碧辉煌。中心一个硕大的水晶灯悬挂在离地不过一米的地方,灯光照射在上面的各色水晶之上,折射出绚烂多彩的光芒,让人炫目。
大厅内,四根一人合抱左右粗的柱子,通体金色,也不止是镀了金,还是只是做成了和金子一样的颜色。总之,装修很豪华,处处透着土豪的气息,和王大仁身上的那股味道一样。
但,让梁健意外的是,此刻大厅内,人并不多。梁健问钱江柳:“怎么就这么些人吗?”
钱江柳笑着回答:“今天这庆功宴是专门为了梁书记你设的,自然不是什么人都能来。”梁健一听,微微皱了眉。恐怕今天这不是庆功宴,而是鸿门宴吧。他看了一眼钱江柳,他带着微笑的脸,看着是那么的邪恶。梁健移开目光,看向大厅内,大厅内已有的七八个人都已经注意到了他们。欧阳和王大仁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朝着他们两人走来。
王大仁在前,欧阳略落后一步。还未到近前,王大仁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梁书记大驾光临,大仁有失远迎,该死!该死!”
这一句话,差点没将梁健的牙龈给酸倒了。他憋着不爽和鄙夷,淡淡地跟王大仁握手敷衍:“不敢当,王老板客气了。”说完,目光转向欧阳,欧阳微微一笑,说:“梁书记,好久不见。”
916 美女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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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倒是傲气不减。对于他,梁健实在是有些笑不出来,索性也就不笑了,稍微扯了下嘴角,算是意思一下,口中则是淡淡回道:“欧阳老板别来无恙啊!”
话音落下,旁边的钱江柳却忽然插嘴笑道:“我说你们今天怎么说话都这么文绉绉的,我可是个粗人,学不来你们这一套。”
王大仁跟着笑道:“其实,我也是个粗人。不过,我听说,我们梁书记以前没走政治这条路之前,可是个大才子,还喜欢写诗呢。所以,我也就拿电视里那一套,出来装装象,见笑见笑。”
梁健正疑惑这大仁是从哪里听来的他喜欢写诗,忽然一个声音从后面传来,打断了梁健几人的说话。
“梁书记喜欢写诗?”这是一道细细柔柔的声音,很年轻。
梁健闻声看过去,是一个身穿红色晚礼服的女子。虽然礼服色泽娇艳,但妆容却是清淡,这样一浓一淡在身上,倒是也不矛盾,反而有种别样的美。
欧阳转过身介绍:“其实,梁书记你见过的,小雪。”
梁健愣了愣,想起那次钱江柳出面请梁健帮忙介绍欧阳与王大仁认识的酒宴上,欧阳是带了一个名叫小雪的女子。只是,当初看到的小雪,因为并未太多留意,早就已经不记得容貌是怎么样了。但这气质上,梁健可以肯定,那小雪和眼前这女子相差很大。当初的那个,青涩有若刚出校园的女孩子,虽然美貌,却并无太多出彩的地方,甚至很多地方都透着些小家子气,显得有些礼数不足。用一个词形容,或许就是花瓶。但今日的小雪,美貌之中,除了更显一分成熟之外,还有一份自信之美。
俗话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用在这个小雪身上,倒是也算合适了。只不过,对于美女,尤其是和欧阳,钱江柳他们有关的美女,已经吃过几次亏的梁健,自然而然地在心底存了戒备。他微微一笑,说:“小雪姑娘变化很大,都认不出来了。”说完,就将目光收了回来,并不在她身上多停留。
这时,欧阳忽又说道:“其实,小雪是我的妹妹。”
梁健又愣了愣,当初欧阳和小雪在酒店门前下车时,那亲昵模样,可不像是兄妹关系。但疑惑归疑惑,梁健自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去反驳什么。何况,到底是真兄妹还是假兄妹,和他梁健又有什么干系。于是,他笑了笑,没说话。
可,欧阳似乎想让这个小雪与梁健有什么干系,看到梁健淡淡的表情后,目光转向小雪,说道:“小雪,你不是最喜欢诗歌吗,我们梁书记可是才子,你还不趁此机会好好讨教讨教?”
梁健心头微微一动,看来今天这晚宴是鸿门宴无疑了。但,脸上梁健并未表现出来,依然平静,看着欧阳说道:“这诗歌和诗并不一样。何况,我自己也不过是门外汉,哪里能教别人。欧阳老板就不要再捧我了。”说完,钱江柳似乎想要上来帮腔,梁健可不想让他们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忙抢先说道:“那边的几位是谁?王老板不打算给我介绍一下吗?”梁健看向王大仁。
刚才一直站在旁边笑眯眯不说话的王大仁听到这话,立马就回到道:“看我,一看到我们梁书记一激动,连正事都忘了,梁书记快请,他们几位今天可都是慕着梁书记的名而来的。”
梁健看了王大仁一眼,没问他那几位是慕了他的什么名而来。另外几位早就放下酒杯等着了,看到梁健他们聊完走过来,忙迎了过来。
王大仁一一介绍。第一个竟然是宁州人,也是位大老板,以前是搞金融投资的,现在想弄点实业做做。第二个也不是别人,说起来,梁健还见过一次,但可能当时人多,没记住脸。听到王大仁介绍他的名字时,梁健倒是想了起来。
梁健开口说道:“你是永州日报的副主编吧?”
覃咏一听,显得很是激动:“没想到,梁书记还记得我这么个小卒子。”
“永州日报的副主编可算不得小卒子。”梁健淡淡说道。覃咏还想说话,但梁健并不想与他多聊,覃咏能出现在这里,肯定是与钱江柳他们关系匪浅的。只是,梁健想不明白的是,以钱江柳的手段是实力,即使是永州日报的主编,要拉拢也不难吧。为什么反而是副主编呢?这问题只是在梁健里一闪而过,钱江柳想拉拢谁自有他的因由,梁健只要知道谁和他亲近就行了,其他的无所谓。他将目光转向了下一位。覃咏自然也不傻,看到梁健目光都移开了,自然是明白了,便收了口。王大仁继续往下介绍,这第三个人,倒是让梁健有些意外。他是阿强集团新上任的总经理。
钱江柳的动作够快呀!梁健忍不住在心底暗嘲了一句。
最后一个人,也是个女子。之前一直背对着梁健,就算王大仁在介绍的时候,也始终是背对着他们,自顾自地站在旁边桌子上吃着东西。直到轮到她时,她才转过身来。
这一转过来,倒是将梁健惊得忍不住出了声:“美女?”
眼前佳人微微一笑,说道:“梁书记没想到是我吧。”梁健打量着她,自从那次调研之后,两人就没再见过面,后来稿子的事情也是网络联系。这一段日子不见,杨美女的模样也有了很大的变化。当初那一头让梁健影响深刻的酒红短发已经不见,换成了棕黑,短发也长了,披肩的长度,微微蓬松着,衬着她娇小精致的脸颊,没了以前的俏皮,多了几许成熟。一身黑色的短款礼服,将她的身材勾勒得前凸后翘,竟也是十分有料。
王大仁在边上状似迷茫地问:“梁书记和我们杨记者以前就认识吗?”也不知这王大仁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但是,梁健真的很惊讶,杨美女怎么会出现在这个晚宴上。正在梁健疑惑时,钱江柳忽然伸手将杨美女拉过来,微微一笑说:“梁书记有所不知吧,这杨美女呀是我的外甥女。”
这下,梁健是真的愣住了。
呆呆地看着杨美女,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有些尴尬地笑道:“原来是钱市长的亲戚,美女从来都没跟我提起过。”
钱江柳转头看向杨美女佯怒道:“美女,这就是你不对了,怎么能瞒着我们梁书记呢?”杨美女看了梁健一眼,这一眼的目光有些复杂,然后转向钱江柳,说道:“我跟梁书记认识的时候,梁书记还没到永州市呢,我干嘛跟他说,您是我舅舅。再说了,我这不是不想靠您嘛!”
钱江柳对梁健笑笑说:“梁书记别介意,这孩子就一点不好,好逞强,什么事都喜欢靠自己。”
“这也未必是件坏事。美女还年轻,外面多闯闯也是好的。”梁健淡淡笑道。心底的波浪,已经被他抹平。
他看了杨美女一眼,杨美女也正灼灼地看着他。梁健立即就收回了目光。这时,王大仁上来招呼道:“时间也差不多了,要不我们坐下来边吃边聊?”
钱江柳忙接茬:“梁书记请上座。”
梁健让道:“今天我是客,哪有客人上座的道理。”
钱江柳说:“这里你最大。”
梁健又让:“现在已经下班了,哪里还有什么大小之分。要论大小,这里恐怕属你年纪最大,你应该上座才是。”
钱江柳见梁健执意不肯上座,便看向欧阳,说:“今天这庆功会你是主要发起者,那你就坐主座吧。”
欧阳说:“这里是大仁哥的底盘,我哪里敢上座。还是让大仁哥上座吧。”
“他就是个粗人,你让他上座,他既不会说话,又不会场面,岂不是要冷场?”钱江柳说道。话音落下,旁边王大仁也帮腔:“是啊!是啊!我就是个粗人,还是老弟你上座吧。”
“那好,那我今天就托大坐一回上座吧。”欧阳应下,然后站在了主座旁边,然后指着左边的位子说:“那梁书记坐这吧。”
梁健再让就显得矫情了,就走过去坐了下来。他刚坐下,欧阳就对着小雪说道:“小雪,今天梁书记可是贵客,你就坐梁书记旁边,帮我好好陪陪梁书记。”
小雪点头,微笑着走到梁健旁边。梁健一抬头,正好迎上她的目光,见她红唇轻启说道:“我坐边上,梁书记不介意吧?”
梁健自然不好说不介意。于是,点了点头,就收回了目光。小雪在旁边坐下,对面,是钱江柳,旁边是杨美女,然后再是王大仁,阿强集团新总经理,日报副主编,宁州大老板。
梁健扫了一眼后,就收回目光,不再看其他人。桌上,除了几样精致的冷菜外,只有一扎已经醒好的红酒。欧阳示意小雪给梁健倒酒的时候,王大仁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可以上菜了。”
很快,不超过一分钟时间,梁健他们上来的那个电梯就叮地一声开了。两个服务员推着两个餐车走了出来,餐车上,放满了一个个盖着不锈钢盖子的盘子。不难猜出,盖子下,就是珍馐美味。
只是,梁健没胃口。梁健至此,也没弄没明白,这些人安排今天这晚宴,到底是想图点什么。他绝不相信,钱江柳和欧阳,王大仁这三个人会无缘无故地请他吃饭。而且,杨美女竟然是钱江柳的外甥女。
919 错综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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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9 错综复杂
梁健心里正想着,电梯便到了一楼,叮地一声开了。一出电梯,转过弯,就能看到酒店大门。大门口,正好一辆黑色轿车开过来停下。司机下车开了车门,走出来一个手挽着件黑色大衣身穿白色衬衫的男人,长得高大健壮,但年纪应该也不小了,容貌虽不错,却已是地中海了。
钱江柳一看到他,立马脚下快了几分,迎了过去。梁健跟了过去。
“大哥,一路辛苦。”钱江柳一到近前就递过去双手,接过了那个人伸过来的一只手,重重握住,口中深情说道。
此人微微一笑,语气平静,说:“辛苦什么,不过是坐了几个小时的高铁而已。”说完,目光一动,就落在了梁健身上。钱江柳立时察觉到,开口介绍:“哦,这位是我们永州市的市委书记,梁健梁书记。”
梁健至此还是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听到钱江柳介绍完自己,不说话就显得高傲了,于是只好一边伸出手,一边说:“您好。”
两人手握到一起,梁健才听到钱江柳介绍:“梁书记,这位是桂西省的公安厅厅长白其安。”
“白厅长,您好。”梁健又说道。
白其安点点头,说:“早就听说过梁书记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青年才俊,所听非虚啊!”
“白厅长过奖了。”梁健说道。
“我们先上楼吧。”钱江柳说着,就领着白其安往里面走。梁健跟在一旁。进了电梯后,原本三人都不说话。可电梯才上到三楼的时候,白其安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问梁健:“我听说,梁书记与你们省公安厅的夏厅长私交甚好?”
梁健心中惊了一下,这白其安能知道这一点,恐怕来之前应该做过功课,刻意了解过。他想到了钱江柳,这白其安今天的永州之行,恐怕不简单。心里转着念头的同时,嘴上也没慢:“当初在省里的时候,确实蒙夏厅长多有照顾。”
白其安点点头,又说:“夏厅长这次调走,梁书记心里肯定很不舍吧?”这白其安的话,每一句都给人感觉带了某种目的。梁健听得小心,答得更小心。他说:“夏厅长任公安厅长也有些年头了,论资历也该动一动了。这是好事。”
梁健打了个哈哈,故意略过了舍不舍的问题,只说这是好事。听到钱江柳说白其安是桂西省的公安厅长的时候,梁健就已经明白,这白其安肯定是来接任夏厅长的位置的。当他问起夏厅长的时候,梁健心里就愈发确认了。
桂西省在南部偏西的地方,该省经济相对江中省来说,落后了不止一个等级。虽然面积与江中省相当,但人口却相差了很多。所以,对于白其安来说,这从桂西到江中,看似平调,但江中省是上面最重视的几大省之一,能够调入江中,无疑是离中央又进了一步。因此,实则已经是升了。
就是不知夏厅长接下去会去哪里?梁健心里微微有些担忧。虽然,当初张强说过,按照夏厅长这几年的政绩,上面应该不会亏待于他,但尘埃未定,这定锤之音还没落下来,心里总是会有那么一丝不安。梁健很好地收起了这一份担忧,这白其安一看就是精明之人,之前听到钱江柳喊他大哥,想必关系匪浅,如此一来,他必须小心才是。
电梯到十三楼只是一瞬间的时间,梁健心里已经转了许多心思。电梯停下,钱江柳先走了出去,然后是白其安,最后是梁健。
白其安的脚一落到房间地板上,原本坐着喝茶的那些人都一一站了起来,恭谨地等着他前去。就像是士兵等着领导过来检阅一般。其中态度最恭敬的,是王大仁,覃咏,还有阿强集团的总经理。那个宁州的大老板虽然也站得笔直,头微微低着,但,与王大仁他们相比,少了点恭顺的感觉。杨美女和小雪不知何时站在了一起,两个人躲在几个男人后面,倒也不显眼。至于欧阳,那一丝傲气,还是敛不住。可能是年轻气盛的缘故吧。他站在那里,眼睛直直地看着梁健这边,或者说看着白其安。欧阳本来就高,如此一来,就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白其安一眼就注意到了他。钱江柳察觉也快,立马就轻声说道:“大哥,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那个欧阳。”
白其安点点头,没说什么。走上了两步后,忽然问钱江柳:“美女呢?”
钱江柳微微一笑,说:“看到您来了,后面躲着呢。”
白其安哼了一声。落后了一步的梁健却从这两句话中听出了许多。白其安和杨美女之间的关系,似乎很亲近。那感觉,就像是父亲和女儿一样。
可是,梁健记得之前钱江柳介绍杨美女的时候,是说外甥女,而且杨美女姓杨,不姓白。梁健心里存着疑惑,跟着他们二人走到了近前。钱江柳一一给白其安做了介绍,除了欧阳和王大仁之外,白其安没有和任何人说话,都只是握个手点点头而已。那态势,倒是有几分像是省府首长,一方大员。不过,省公安厅厅长一职其实也不小了,比之省长也没低多少,有点架子也正常。可能是因为梁健之前在与夏厅长他们接触时,都未曾碰到过架子,所以才觉得此刻的白其安这架子端得有点高吧。
来了白其安,先前的位子就动了动。论地位,梁健和钱江柳应该是一人一边坐在白其安旁边的。但杨美女却被白其安点名,安排在了他左右边贴着坐下。梁健只好依次挨着杨美女坐下。
坐下后,白其安也不与人说话,自顾自喝了两杯茶后,忽然对杨美女开口说道:“这么久没见,你就一句话都不想对我说?”
话虽说得轻,但梁健坐得近,还是听见了。
杨美女没回答。白其安哼了一声,透出不快。钱江柳的声音适时响起:“大哥,你晚饭吃了没?要不要叫厨房做点东西吃?”
白其安没回答,反倒看着杨美女说道:“我大老远过来看你,你还不如你钱舅。”杨美女终于说话:“话说得好听,你哪里是过来看我的。我说怎么今天钱舅他非得让我来,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
“不识好歹。”白其安十分不悦地轻斥了一声。钱江柳立马打圆场:“大哥,美女就这个脾气,嘴上倔而已。你就别跟她较劲了。”
钱江柳说完,白其安从杨美女身上收回了目光,不再跟她说话。钱江柳暗暗瞪了杨美女一眼,杨美女恍若未见,自顾自低头拿出手机,玩弄起来。
白其安依旧不与其他人说话,顿时,这茶桌上的气氛就显得压抑起来。没多久,就有人陆续告辞离去。先是阿强集团总经理,然后是覃咏。再然后是宁州的那个大老板,今天他的出现,似乎只是来陪个场,之前饭桌上,他便没说什么话。此刻,白其安出现,他倒是想开口说话来着,只可惜两次试图与白其安说话,人家都没什么搭理的兴致。这老板也是识趣的,立马就起来拍拍屁股走人了。
这三人一走,场上剩下的就只有梁健一个“外人”了。梁健正准备也跟着告辞,钱江柳却忽然说道:“大哥,美女很快就要调到永州日报社了,这还是我们梁书记首肯的呢。这说起来,我们梁书记还是很器重美女的,当初梁书记初到永州,要下去调研的时候,特地还带了美女跟随报道。”
白其安一听这话,微微皱了下眉头,梁健对白其安和杨美女之间的关系已经有了一定的猜测,虽然不敢肯定,但也大概清楚。此刻钱江柳一说这话,梁健心里顿觉不好。一个市委书记,安排一个年轻貌美的女记者跟随报道,很难不让人不遐想。虽然当时,梁健并没有想太多,只是因为欣赏杨美女的报道务实风格。但,白其安和杨美女之间的关系,疑似父女,听到这些,岂会不多想?何况,梁健已婚多年,连孩子都有了。
梁健刚要想办法辩驳几句,不要让白其安误会,却听杨美女抢先说道:“你跟他说这些干什么。我跟谁来往,跟谁认识,跟他有什么关系,他又不是他女儿。”
话音落下,白其安突然猛地一掌拍在桌上,桌上的茶杯都震得离了桌面,杯里茶水撒了一半多。白其安怒声斥道:“你不是我女儿,难道还是石头蹦出来的吗?这么多年,因为你母亲,我一直都放任你在外面,没想到,我宽容你,倒反而成了纵容,倒是让你越发的无法无天,目中无人了!”
杨美女蹭地就站了起来,转身就走。钱江柳立马就跟着站了起来,准备去拦。白其安一声沉喝:“你敢走一步试试?”
杨美女转过头来看着他,一声冷笑,说:“怎么,你难道还想打断了我的腿不成?”
白其安没说话,却在这时,目光一转落在梁健身上,开口问道:“梁书记,我记得没错的话,你好像已经结婚了吧?”
梁健心里一沉,口中答道:“确实。”
白其安盯着梁健,说道:“那你跟我女儿之间,有没有那种关系?”
杨美女哪怕性子再倔强,也是个女孩子,听到父亲这样问一个男人与自己有没有发生关系,心里再怎样也是会受不住的。她一把扯住梁健,有些歇斯底里地朝着白其安吼道:“我跟谁好,跟谁有关系,都跟你没关系。以前没关系,现在没关系,将来更没关系。梁健,我们走。”
920 美女之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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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0 美女之殇
梁健知道,这个时候千万不能走。这一走,以后他和白其安之间的关系,就可以说是完蛋了。虽说,梁建不想也并不需要去巴结他,但莫须有的罪名梁健还是不想背负的。有钱江柳在,只要他一走,他就算是千张嘴,也恐怕是洗刷不清自己了。但若是不走,杨美女这边,恐怕也是难弄。梁健一时之间,陷入两难之境。但抉择的时间不多。
几秒后,梁健轻轻按住杨美女的抓在他胳膊上的手,拍了拍,以示安抚。然后,开口对白其安说道:“我和美女相识,其实早在我还没到永州的时候就认识了。凉州那时候的那件大事,您应该知道吧?当时,就是美女负责的新闻报道,我和美女也是那时候认识的。因为美女的文笔功底不错,报道也很务实,所以我到了永州后得知她也被单位调到了永州,就安排她跟随调研报道。如果说,这其中有什么让您误会的话,那我先在这里道个歉。”话音落下,杨美女拉了他一下,喊道:“你跟他解释什么!他要误会,就让他误会好了。反正,我在他眼里,也从来都是一文不值。”
白其安此时脸色已是难看至极,气得那手指点着杨美女,愣是好几秒钟都没说出话来。梁健见白其安这副模样,还真怕杨美女把她这个有些‘蹊跷’的父亲气出个好歹来。他刚想说些什么企图缓和一下,这时,欧阳插进话来。
“白先生,何必这么生气。所谓父女,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美女年纪轻,说话做事难免会冲动一些,又何必跟她这么较真?”欧阳说着就使了个眼色给小雪。小雪会意,走过来,忽然伸手挽住了梁健的胳膊。
“梁书记,我们到一旁坐坐聊聊?让白先生和美女父女二人好好叙叙旧。”小雪一边说着,一边欲引着梁健往一边走。
可,杨美女不让他走。
“我跟他没什么好叙旧的。梁健,你走不走?”杨美女盯着梁健。梁健还没来得及犹豫,杨美女便又气急败坏地说道:“你不走,我走。”说罢,转身就走。
梁健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
“混账东西,你走了就以后永远都不要来见我!”白其安对着杨美女怒喊。杨美女头也不回,无比决然地走向电梯。梁健见场面似乎已经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索性心一横,推开了小雪的手,对白其安说道:“我去看看。”说罢,转身追了上去。
梁健才走出去两步,钱江柳就对白其安说道:“大哥,你也别太生气了,你又不是不知道,美女一直就是这么个脾气。不过,她似乎对我们梁书记的话挺听得进去的,回头我跟他说说,让他好好劝劝她。”
白其安闻言又是眉头紧皱,沉声斥道:“哼,她连我这个父亲的话都不听,倒愿意听一个已婚男人的话。你说,她跟他到底什么关系?”
钱江柳状似惶恐,连忙回答:“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我想,美女应该是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的吧。”
“哼!”白其安一听,哼了一声,说道:“她一个小姑娘,涉世未深,被人家骗去卖了说不定还帮人数钱呢!”说罢,他转头看向王大仁,吩咐:“你赶紧追上去,别让美女跟着这个梁健走了。一个已婚的书记,还经常搞出些花边新闻,能是什么好鸟!”
王大仁唉了一声,追了过去。这时,梁健他们的电梯都已经下去了。王大仁跟着坐了电梯下去。可电梯门开,王大仁走出电梯外,看着梁健追着杨美女出酒店大门,却没动。
酒店门口,杨美女终于停住了愤怒的脚步,站在那里,胸脯上下起伏着,脸上怒容未消。梁健走到她身边,看着她,叹了一声,问:“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杨美女回答:“我不想回去。”
风吹过来,杨美女缩了缩。梁健看在眼里,说:“外面挺冷的,你穿这么少,还是回去吧。”
杨美女却很固执:“我就是不想回去。你要是冷,你就自己先回去。”梁健怎么可能把她一个人扔在这里。他只好脱了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她身上,然后问:“那你说,你要去哪里?”
“喝酒!我们去酒吧。”杨美女说完,转头看着梁健,说:“你的车呢?怎么还不去开车?”
“我的车坏了,在修理厂。”梁健回答。杨美女一听,拔腿就往外走。梁健只好跟了过去。
边走,边劝:“酒吧就别去了。你知道,我也不喝酒,陪不了你。你要是真的不想回去,那我就陪你散散步吧。正好,也吹吹风,你也冷静冷静。”
梁健说完,杨美女忽然停了下来,转头盯着他,问:“你觉得我需要冷静什么?”
梁健叹道:“我不清楚,你跟你父亲……”
“他不是我父亲。”梁健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杨美女愤怒的声音打断。梁健只好改口:“我不清楚你跟这个白先生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有过什么矛盾。但无论怎么样,他终究是长辈,你今天冲动了一些。”
这话才说完,杨美女眼中忽然就落下泪来。这可倒是让梁健有些措手不及,他想找张纸巾给她,却也是没找到。一时间,竟不知所措起来。
而杨美女此时,眼泪一流,情绪也意味着开始失控。她朝他歇斯底里地大喊:“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凭什么这么说我!我冲动?他不冲动?他不冲动,当年我母亲会死吗?”
梁健心内一震,杨美女说完,掉头就跑。梁健顿时回神,立马追了上去。杨美女一边跑一边哭。梁健一边追,一边心里跟着叹气。
没想到,今天这 一餐饭,还吃出这么多事来。
美女常年在外跑新闻,体力倒是跟男的不相上下。梁健费了好一番劲才追上她。
“对不起,我不知道……”梁健话说了一半只能停下,看着美女哭得一抽一抽的,心里还是生出些心疼来,但,经过以前的一桩桩事情后,梁健也已成长了许多。他轻轻叹了一声,走到路边,伸手拦了辆出租车,然后拉过杨美女,将她塞进了车里。她没反抗。
坐上了车,梁健却不知道杨美女住哪里。问她,她也不说话。梁健无奈,只好报了自己家的地址。
既然有些事,逃不掉,那起码要先保住后院的平静。车子快到家的时候,梁健忽然想起,沈连清不是也应该和钱江柳的秘书一起到饭局上的吗?怎么后来一直没有出现。想到这里,他拿出手机,准备给沈连清打电话。刚找到号码准备拨出去的时候,忽然想起来,杨美女还在后面,就改成了发短信,但迟迟不见回音。
到了家门口,杨美女一走出车门,就停住了。抽噎了一下后,问:“这是哪里?”
梁健说:“这是我家,我也不知道你住在哪里,只好先带你来这了。外面凉,进去吧。”进门,客厅里除了项瑾之外,一个人都不在。听到声响,正坐在沙发上看书的项瑾站了起来,一边回头一边说:“你回来了啊。”
话音落下,正好看到跟着梁健进来的杨美女,顿时一愣,问:“这位是?”
梁健说:“杨美女,我在凉州的时候认识的记者。今天发生了一点事,她也没地方去,我就让她先来家里坐坐。”
项瑾哦了一声,立马走过来,领着杨美女往里面走。
“你手怎么这么凉?我去泡杯热水给你。”项瑾进去厨房泡水,梁健跟了进来,看着她的背影,轻声解释:“她是我一个领导的女儿,今天饭局上,跟她父亲吵了几句,就跑了出来。毕竟是朋友,我不放心,她又不肯回家,我就带着她到家里来了。你,介意吗?”
项瑾没理他,泡了水后,她端着水杯,转过身,看着他,说:“我要是连这些都介意,那我现在就不会在这里了。其实,你不用解释的。”
“我怕你多想。”梁健说。
项瑾微微一笑,说:“该多想的我会多想,不该多想的我一分也不会多想。你说,这一次我该多想吗?”
“当然不该。”梁健回答。项瑾笑了一下,端着水杯出去了。梁健在饭桌上虽然吃了些东西,但吃得也不多,这一番折腾,忽然觉得有些饿了,便开了冰箱,准备弄点吃的。
项瑾在外面和杨美女坐着聊了一会,见他在厨房一直没出来,就返回来找他,看他正翻冰箱,就问:“晚饭没吃?”
梁健回答:“不太合胃口。”
“我来吧。”项瑾说。
梁健看着她,让了开去。看着她娴熟地从冰箱里拿出食材,然后洗净,放在砧板上,拿刀……一系列动作,都好像已经经过了上百遍的演练一样,不由觉得很吃惊,于是说:“我记得你好像是不进厨房的,怎么对这些这么熟练?”
项瑾没回头,声音平静地回答:“最近学的。”
“为什么学这个?”梁健问。
项瑾说:“妈妈她们不可能照顾我们一辈子,日子还长,我总要会点什么,不然以后怎么照顾你?”
923 夺命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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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3 夺命路口
决定后,梁健也没打电话跟项瑾商量,他怕项瑾不同意。立即就通知了沈连清,让他买好明天的火车票。
或许是打恐吓电话的人察觉到了什么,这连续好几天没断过的恐吓电话,这一天都没出现。梁健愈发的怀疑常建了。但苦于没证据,也不好对峙什么。
快下班的时候,梁健给郎朋发了条短信,将小雪的地址还有联系电话发了过去,告诉他不用来接他了,只管接了这美女先去市中心的美食坊,到时候他去那里找他们。
郎朋也没问为什么,收到后就去做了。话说,这小雪看到出现的是辆警车,起先还不信,愣是郎朋解释了半天,才跟他上了车。一路上,一句话都没说。
梁健下了班,磨蹭了好久,才从办公室出去。沈连清今天开了车,梁健上了他的车,出了市政府后,就往市中心开去。出大门的时候,一路上,梁健都有留意后面,一直没发现那辆跟踪车,不由安心了不少。
到了市中心,找到了那个美食坊一看,确实人不少,门外等着吃的人都排了长队。梁健打了电话给郎朋,很快他就出来接了梁健。郎朋他们坐在一个相对来说毕竟偏僻的角落里,已经点了不少东西,都是一些当地的小吃什么的,摆了一桌子。旁边几个桌的人时不时地就朝他们瞧瞧,看到又来了两人,才收起了脸上的惊讶之色。
梁健还未坐下,就对小雪说道:“不好意思,有点工作耽搁了,怕你等急了,所以就先让郎朋同志接了你过来这里。”
小雪虽然心里不爽,但梁健毕竟是市委书记,倒也不敢发作出来。只得闷闷地说了一句:“没事,你肯来就已经是我的荣幸了。”
因为多了郎朋和沈连清,这小雪显得兴致低落。梁健自然明白这是为何,却装着不知,与郎朋和沈连清说笑着吃饱喝足,然后带着也不知是真吃饱了还是气饱了的小雪匆匆离开了那里。走到外面,梁健对郎朋说:“我也没车。你送小雪姑娘回去吧。反正你也知道路了。”
郎朋自然不会拒绝。小雪却不太愿意,问梁健:“你的车呢?”
梁健笑答:“前几天坏了,一直还在修理厂呢。”
“那你刚才怎么来的?”小雪又问。梁健指了下沈连清,说:“坐他的车来的。这会儿还得麻烦他送我回去呢。这小子今天为了送我,估计回去又得被他媳妇罚了。”
沈连清偷偷看了一眼笑眯眯地梁健,眼神怪异。梁健看着欲言又止的小雪,催促道:“这晚上冷,你穿这么少,别冻感冒了,赶紧上车吧。”
另一边郎朋也跟着附和:“是啊。小雪姑娘,我们走吧。”
小雪只好跟着郎朋走了。梁健看着他们走远,转身和沈连清往另一个方向走去取车。路上,沈连清问梁健:“书记,你刚才为什么说我有媳妇了?”
梁健看了他一眼,笑答:“随口编的。我就是不想让她跟着我们一起走。”
“为什么?”沈连清又问。
梁健收起笑容,说:“红颜祸水啊。”
沈连清愣了愣,说:“我不觉得她漂亮。”梁健倒是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沈连清,这小子的审美观有点问题啊。出于好奇,梁健又问:“那你觉得怎么样的女子算漂亮?”
沈连清想了想,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梁健忽然好奇,问:“那你有女朋友了吗?”
沈连清摇头:“没有。”
“那你觉得你会找怎么样一个女子做你女朋友?”梁健又问。沈连清想了想,又说:“不知道。”
这倒是和一问三不知也差不多了。梁健没了问的兴致,也没了好奇。两人说着话,已经走到了车子边。开了车门上了车,开车往梁健家驶去。
时间正好8点左右。路上车很多,加上有些司机总是不太自觉,这城市里灯火通明的,这远光灯也总打着,生怕自己看不到,也不怕别人看不到,撞上来。一路上,梁健他们遇到了好几个打着远光灯在路灯下还开得飞快的司机,将两人惊了好几回。
终于过了最闹的街道,街上的车子少了些,梁健和沈连清都松了松神。梁健开了点窗,开始入冬的晚风吹在脸上有种浸骨的寒,但也是让他一下子精神不少。他靠在车椅上,目光望着车道边的绿化,开始想起了最近的一些事情。
车子慢慢开着,渐渐就到了梁健家附近,转个弯,就能看到那个小区了。前面那个转弯是个十字路口,梁健他们由南向北,小区就在东边。转弯角上,有一大片的绿化,郁郁葱葱,足有一人多高,将视线挡得严严实实。最近这里的路灯坏了,时灵时不灵的。这会就没亮。
沈连清开到这里,就慢了下来,准备转弯的时候,还鸣了鸣喇叭,生怕有行人或者什么车。
可,即使如此,正在沈连清打了方向盘,车子已经行到弯角的时候,由东向西过来的方向上,忽然亮起一道刺目的白光。梁健只觉得眼前猛地一亮,下意识地就抬手去遮这道白光,而这时,车子忽然一晃,往左偏去。梁健还未回过神来,忽然一阵猛烈的撞击,带着砰地一声巨响,带着他整个人都感觉飞了起来。
除了晕眩还是晕眩,或许还有疼痛,可是因为晕眩太厉害,所以感觉不到疼痛了。
尖锐地摩擦声,一直恍恍惚惚地响在耳侧,也不知是撞击他们的东西跟车子的摩擦,还是车子跟地面的摩擦,或者是他骨与肉的摩擦。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十分钟,半个小时,还是只是一分钟,却像是过了一年。
“书记!书记,你醒醒!书记——”声音有些熟悉,梁健努力睁开了眼,一张模糊地脸在眼前不断摇晃,许久,才终于渐渐清晰,只是,为什么那么红呢?奇怪。
“书记,你没事吧?”
梁健这才终于听清,这声音是沈连清。只是,为什么他整个人这么红?梁健想张嘴问他,可一张嘴,就察觉到了自己一嘴血腥味。
“书记,你能听到我说话吗?”沈连清的声音中满是焦急和无措。梁健感觉眼睛很难受,伸手一抹,触手都是滑腻的感觉。是血。
放在眼前一看,果然。但抹过之后,看沈连清却是正常了很多。他也受了伤,身上到处都有些血迹,有深有浅。
梁健咳了一声,又咳出了一些血,但感觉胸中的那股气顺畅了很多,似乎能说话了。便开了口:“我没事。”
沈连清原本快哭出来的表情,顿时一松,连忙想拖着他出驾驶室。可是他一动,梁健便觉得浑身都疼。他忙喝止:“停!别动我!”
沈连清又慌了:“书记,你怎么了?”
梁健抬了抬手,示意他别慌。然后仔细看了一下周围,原来车子翻了个身,因为撞击面在他这边,不过万幸的是并不是直接撞在他的副驾驶上的,而是撞在前面的车头侧面上。所以前面的车头侧面凹陷严重,他这边的安全气囊不知为何没有弹出,幸好他系了安全带。但总归受伤不轻,因为车头变形,他的下半身被挤在了下面,但梁健试图动了动,脚趾什么的都还能动,所以应该没有伤到骨头,只是压住了。
梁健稍微放了放心,抬头对沈连清说:“我没事,不过下面压住了,估计要等救援了。你报警了吗?”
沈连清点头。
梁健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小区,项瑾他们就在里面。忽然,脑海中闪现过出事前的那一幕。这个黑漆漆的转角,本来并无灯光,就在他们转弯的时候,这条路上忽然就亮起了一束白芒,闪得他和沈连清二人几乎都睁不开眼。这世上,哪有这么凑巧得事情?这绝对不是意外!
想到这里,梁健心里猛地一沉,他在家门口出了事,那项瑾他们呢?
梁健心中顿时大急,但这时,他又出不去。如此一来,更加着急,他只好对沈连清说:“你赶紧去我家一趟,看看她们都还好不好?如果都还好的话,你再回来。记住,不要让她们跟过来,特别是小五,就让他在家里陪着她们。”
沈连清不肯走:“我走了,你怎么办?”
“这里过去没多远,你还能跑吗?“梁健问。
沈连清点头。
“那就跑步去,快去快回。我没事的,警察应该很快就会到了。”梁健说道。
沈连清犹豫不决。梁健大喊:“快去!”
沈连清只好站了起来,说:“我尽量快!”说完,转身就奋力往不远处的小区跑去。那一瘸一拐地身姿,速度竟和百米冲刺有得一拼。
看着他跑远,梁健开始研究起自己的处境。这车子撞成这样,很难保证一定安全。他不能坐以待毙。这警察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但,车头变形导致副驾驶座下方凹进车内的部分丫的他严严实实,根本动弹不得,挣扎了半天后,只得放弃。倒是胸口处,刚开始的隐隐作疼的感觉,因为一番挣扎,倒是感觉有些严重了,位置像是在旧伤口处。
梁健只好停了下来,静候救援到来。黑暗中的等待,分外煎熬,何况在这种生死悬在那里的时候。
梁健在心底默数着时间,数到二十分钟的时候,沈连清先出现了。他不是一个人来,后面还跟着一个人。梁健心中一急,不会是小五跟着来了吧。走近了一看,却不是小五,而是项瑾。
梁健还没来得及和项瑾说上话,救护车的声音来了。很快一辆救援车,还有救护车,警车都到了。
车子来了不少,很快这个路口就被戒严,郎朋倒是第一个冲过来的。梁健一看到他,就知道,沈连清肯定还通知了他。
924 谁是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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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4 谁是凶手
一下子很多人拥了过来,梁健还没和郎朋说上话,就被救援队员团团围住,郎朋被挤了出去,和项瑾还有沈连清站在一起。
大约二十分钟后,梁健就被救援队员从车子里救了出来,抬上了救护车。沈连清和项瑾立马跟了上来。沈连清头上的伤口已经做了简单处理,包了绷带。
救护车呜啊呜啊地响着,梁健躺在床上,头还是晕晕地疼。可人已经感觉轻松了许多,项瑾在旁边目光看着他,也不说话,只是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一双手紧紧攥着他的手,指甲都快嵌进梁健的掌心肉里了,很疼。但梁健不介意,他知道,只是因为爱,所以很担心,担心得快疯了。
“我没事。”梁健轻声安慰。项瑾还是不说话,只是用力地点了点头。脑袋动的时候,眼泪落在梁健的手背上,感觉一阵冰凉。
好像到医院特别快,在这个正好是夜里车最多的时候,还能开得这么快,或许是因为司机知道车里载着的是谁。
车子到了医院,一切都很匆忙,却又十分有序。下了救护车,就直接进了CT室,各种检查,一轮下来,已经过去快两个小时了。等梁健到病房,只觉疲惫至极,就连身上的那些疼痛都不重要了。
项瑾,沈连清,还有郎朋都跟了进来。沈连清卷着袖子,披着外套,袖子空荡荡地随着他的步子晃荡,脑袋上绑着绷带,脸上不少青肿,显得狼狈至极。但梁健知道,自己恐怕比他更狼狈。
郎朋进来,没问什么,该问的他肯定已经问过沈连清了。略微说了几句话后,就各自散去,只剩下了项瑾一个人陪着他,在昏暗的灯光中,渐渐入睡。
一觉醒来,外面天光大亮。梁健眯着眼看外面,忽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项瑾的声音忽然轻轻传来:“醒了?”
梁健转过头看他,她穿着一件米黄色的宽松线衣,迎着温暖的阳光,就像一朵迎日开放的向日葵。梁健微微一笑,说:“你真好看。”
项瑾愣了一下,本来有些沉重的神色,忽然间云雾散尽,阳光归来。笑容从她嘴角绽放,止于眼底。
“都这样了,还贫嘴。”项瑾轻声嗔了他一句。
梁健笑了一会,问她:“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项瑾回答:“医生说,最好是多住几天观察一下。”
“就是点皮外伤,还是早点出院吧。”梁健一边说,一边从床上坐了起来,准备下床。项瑾却按住了他,说:“医生说你有点脑震荡,保险起见,还是再住两天吧。另外,你以前车祸的旧伤也有点影响,多观察一下总是好的。”
梁健不希望项瑾担心,只好说道:“那就多住一天,明天出院。”
“明天就是周末了,你多住两天吧。”项瑾却说。梁健愣了愣,这么快就周末了?他抬头问项瑾:“菲菲是不是明天来?”项瑾转过身,将一碗粥递到他面前,说:“不清楚,我还没跟她联系过。”
“要么让她不要过来了?这里事情这么多,恐怕顾不上她。”梁健说。项瑾回答:“随她吧。她也不是小孩子,哪里需要我们去顾她。对了,我听沈秘书说,你让他买了今天去北京的火车票。”
梁健听到这话,顿时想起了这一茬,忙说:“你看我都忘了。你赶紧回家收拾收拾,然后带着妈妈他们去火车站。我给郎朋打电话,让他送你们。”
梁健说完,就去找手机,但找了一圈没找到,便问项瑾:“我手机呢?”项瑾一边自顾自整理东西,一边说:“你不用给郎朋打电话,我不走。妈妈他们肯定也不会走的。”
这反应倒也没让梁健有太多意外,他劝道:“最近的事情,你也大概清楚,昨天的事情也绝对不会是意外。你们留在这里,我不放心。”
项瑾回答:“我以前说过,我是不会再留下你一个人的。”
“可是,我不希望宁州的事情再发生一遍。我……”梁健没有说下去。有些话,他不想说出口,怕成了真。
项瑾停下动作,回头看着他,说:“我不信佛,但我信命。福祸天注定,该来的总会来,逃也逃不掉。我这三十年也没做过什么坏事,我相信你也没有。那么凭什么,我们要去承受那些我们承受不住的?我相信,上天不会这么不公!同时,我也相信你,相信我自己。”
项瑾的性格梁健也清楚,她做了决定的事情,向来是没有商量的余地。梁健知道再劝也是无用,索性也就不再劝了。只是,静下来时,忽然想,其实自己应该是早就项瑾会这么做的。
下午的时候,来了不少人。都是永州政府的一些大大小小的领导,个个拎着礼物,登门慰问。梁健不想应付,就让沈连清一一拦了,除了个别几个,都没放进来。
据沈连清说,常建也来了,送了一堆东西。见不能进来,倒也没说什么,东西一放,说了几句客套话,就走了。
梁健听着沈连清跟他汇报完,赶了沈连清回去休息后,一个人坐在那里想,这常建到底是不是凶手?
若说不是,那么多的蹊跷又从何而来?难道这常建真就这么倒霉,每次都那么巧合?若说是,那这常建的心未免也太狠。秘书长一事,也是他常建有失在先,梁健自觉没有什么对不起他的地方,他若是真能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来,梁健只能说,人心叵测,太恐怖。
只是,如果不是常建,又会是谁?
钱江柳吗?梁健很快就否定了他,这个人虽然有些阴险,但越是阴险,就越不会做这种铤而走险的事情。他们的手段会更阴,更毒,但不到万不得以,绝对不会来害你性命。梁健自认为他和钱江柳之间还没到这种万不得以的时候。
那么,会是谁呢?
梁健想来想去,都想不出这么一个人来。他或许有仇家,但他才到永州不久,绝对没有这种非得要你死我活的仇家。
想不通,只好先等郎朋找线索了。这次的出祸一出,有些事就藏不住了。市公安局那边肯定已经插手,至于会不会尽全力,却是不好说。赵全德是钱江柳的人,钱江柳虽然自己不会做这种事,但若是有人替他做了,他也会乐享其成吧。
所以,能靠得住的,还是只有郎朋这边。
但,梁健那个小区边上,监控并不是很多,那天路灯又坏了,即使有监控,恐怕也照不到什么。
梁健没抱太多希望,果然,郎朋那边也确实没查出些什么。不过,奇怪的是,出了院后很长一段时间,之前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情都没有再发生,无论那个凶手是谁,好像都收了手,好像无论梁健是生是死,他都已经泄了愤,不在乎了,也不想再报仇了。
但,这只是一种猜测,或许人家只是在等待着梁健松懈,好再次下手。一眨眼,两个月,年关将近,单位里事情也渐渐多了起来,每天忙得飞起。梁健一直紧绷着的神经,在这不断地忙碌中,也渐渐开始淡忘那些事情。小五依然留在家中,他已经开始自己开车上下班。
这天,一早起来,窗外竟白花花一片,这个冬天一直不肯下来的雪,竟然在昨夜悄悄地铺了满地。
从未见过雪的霓裳,特别兴奋,吵闹着非得要出去玩雪。小五对她近乎宠溺,满屋子没人带她出去,他就抱着她出去了。
看着他俩出去,项瑾对梁健说道:“小五以后找个媳妇,肯定也能把媳妇宠到天上去。”被项瑾这么一说,梁健蓦然想起,小五跟在他们身边,也已经半年了。他说:“小五总在我们这边耗着时间也不是回事,要不回头跟爸说说,把他调回去吧。”
项瑾点头:“确实。那你回头给爸打电话吧。正好也快过年了,让爸回来过年吧。这都已经好几个月没回来了。”
梁健点头。吃过早饭,出门,等红灯的时候,梁健拿出手机给老唐打电话。只是,电话打过去,竟然是空号。这让梁健不由惊了惊。最近因为事情太多,梁健已经一个月没给他打过电话了。这怎么就成了空号呢?别是出了什么事情吧?
想着,就担心起来。这时,绿灯亮了。梁健赶紧松了刹车,往前开。才过了路口,手机忽然响了。
梁健一看,是沈连清的电话。不由有些惊讶,这个时候,他怎么会给他打电话?想着,就接通了电话,问:“怎么了?”
沈连清没先说什么事,而是问他:“书记,你现在在哪儿?”
“快到单位了。有要紧事?”梁健问。
沈连清回答:“嗯。等您到单位再说吧。路上注意安全。”
“好的。”梁健挂了电话后,脚下用了点力,车子的速度快了几分。
五分钟后,梁健车子进了政府大楼楼下的停车场,专用停车位。下了车,直奔电梯,到了楼上,沈连清已经在门口等着了,手里端着一杯茶。看到他过来,立马开了门,走到近前后,接过梁健的公文包,递过茶杯,跟在梁健身后进门。边走边说:“刚才郎朋给我打电话,说东陵那边出事了。”
梁健一震,转身就问:“出什么事了?”
927 来势汹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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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7 来势汹汹
林县长听到声音一愣,回头看着梁健,然后很快回过神来,讪讪一笑,说:“我内急,去解决一下。”
梁健笑笑,说:“那你赶紧去。待会估计会有很多人来,你不在场可不行。”林家勇又是一愣,问:“待会还有人过来吗?”
梁健反问:“你不是很急吗?赶紧去吧。”林家勇只好去了。
他一走,钱江柳就上来问:“梁书记,你刚才说待会会有很多人过来?什么人要过来?”
“你忘了我们去县政府之前先去了哪里吗?”梁健看着钱江柳问。钱江柳立即反应了过来,神色微变,说道:“梁书记,这恐怕不好吧。万一到时候再发生什么冲突怎么办?这已经有一个人进了医院了,可不能再闹大了。我看,我们还是赶紧回镇上比较好。”
“回去了,这些人难道就不会来了吗?”梁健问。钱江柳一怔,回过神后,马上说:“我们不在,他们和工地的人,也没什么好吵的。”
梁健笑了下,说:“他们要是没什么好吵,张荣顺就不会进医院了。算算时间,他们也快到了,钱市长就耐心等等吧。”
“我还是觉得太危险了!我看我们还是……”钱江柳的话还没说完,站在梁健后面的沈连清忽然插嘴:“书记,你看那边。”
梁健顺着声音看去,他们来的那条路上,有不少摩托车,电瓶车,其中还夹杂着几辆汽车,正浩浩荡荡地朝着这边“杀”过来。
“他们来了。”梁健收回目光看了钱江柳一眼,说道。钱江柳脸色微绷,竟显得似乎有几分紧张。
梁健笑了一下,回头嘱咐沈连清:“你和郎朋带上几个县政府的人,到那边去引导下,尽量让他们不要乱。我和钱市长说几句话就过来。”
等沈连清和郎朋带着人走开,梁健看向钱江柳,正要说话,忽然看到钱市长的秘书还在后面,就说:“你也去帮忙吧,我跟钱市长聊聊。”
秘书看相钱市长,等待他的发话。钱市长说:“既然梁书记让你去,你就去吧。”
秘书走远后,梁健对钱江柳说到:“钱市长,有些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钱市长深深看了一眼梁健,说:“梁书记有话尽管说就是,有什么好不当讲的。”
“行,那我也就不绕弯子,直说了。”梁健说。
钱江柳点头。梁健转身一指那工地,然后问钱江柳:“钱市长觉得,这个工地符合规定吗?”
钱江柳看了眼梁健,回答:“是有些欠缺的地方。”
梁健回过头来,问:“只是有些欠缺吗?”
“梁书记既然说了直说,那现在又何必绕来绕去。梁书记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吧。”钱江柳沉了声音,说。
“钱市长不必着急。我确实是想听听你的意见。这一次的事情,在钱市长看来,谁应该负主要责任?是东陵政府?还是青溪庄项目方?这征地工作才进展到一半,很多事情都还没处理好,工地却已经开始施工,这其中到底有没有猫腻呢?”梁健一边问,一边盯着钱江柳,注意着他脸上每一丝一毫的变化。
钱江柳皱了眉头,回答:“我觉得,这些事情现在做结论还早。既然梁书记认为我们应该跟当地的百姓接触一下,那不如我们就先去听听他们是怎么说的吧。”
梁健一笑,说:“这样也好。那我们就去听听。”
不远处,郎朋他们带着人已经将来势汹汹的第一波人拦停了下来,正在努力解释着什么。嘈嘈杂杂地声音中,偶尔能听到一两句郎朋的声音,已然有些声嘶力竭的态势。
梁健和钱江柳走过去后,那些已经下了车正跟郎朋他们掰扯的,见到梁健走过来,渐渐停了下来。
郎朋他们感觉到异常,转过身看到梁健他们,忙让开了一条路。小五原本离得有点远,看到梁健走过来,立马就挤到了梁健的身边,保持在半米的范围内。随时准备着为梁健“挡刀挡剑”。
他们两个才走到人前,就有人率先说道:“你们就是梁书记和钱市长吧?”说话的是个小伙子,看着年纪不过三十出头。身材发了福,腆着不算很大的啤酒肚,脖子里挂了跟粗金链子,左手上还带了两个老大的金戒指,颇有点暴发户的样子。应该是,当地的一些在外面做生意的年轻人。
梁健故意没有马上说话,他想看看钱江柳打算怎么对待这些当地百姓的。果然,钱江柳见梁健好一会儿没说话,只好开口说道:“我们正是。”话音落下,那胖子准备接话,却被钱江柳抢断:“我知道,你们今天来是为了什么。你们放心,我和梁书记今天既然来了这里,就肯定会想办法解决这件事情的。”说到这里,话锋一转:“但是,这件事情也不是我说句话就行的事情,今天呢,你们先回去,等我们消息怎么样?”
钱江柳这番话,并不陌生,或者更确切的说,是耳熟能详,梁健听得都快生老茧了。往往政府官方在遇到事,被百姓逼在眼前的时候,就会用这样的话,企图搪塞一时。很多时候,老百姓没办法,只能信了,放了他们回去,可往往都是等不到理想的结果。
梁健等待着这一次群众的反应。很快,梁健就看到了结果。说话的还是那个胖子,或许他也是听多了这些官话套话,钱江柳的话才刚刚说完,他当即就嘁了一声,一脸不屑地盯着钱江柳,说道:“你这些话,骗骗小孩子还差不多。想骗我们,还差了点。今天我们要是让你们走了,想再逮住你们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他话音落下,旁边的人被他的话这么一煽动,立即就跟着高声附和:“是啊!你们这些当官的就知道骗我们这些老百姓。别以为我们书没你们读得多就真的好欺负了!今天,你们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否则别想走。”
一时间,群声嘈嘈,没点定力的人,恐怕立马就会被闹得心情极度烦躁起来。梁健是早有预见,所以还好。他静静地看着钱江柳,看他如何回答。
而钱江柳就没那么好了,他本来就不想与这群老百姓碰上,只不过迫于梁健而没办法站在这里跟他们周旋。此刻被他们这么一闹,顿时沉下了脸色,皱着眉头,提高了声音喊道:“你们急什么!急什么!我骗你们干什么?你们不好,难道我就能好了?再说了,你们把我们这么困在这里,有什么用?难道,我现在跟你们说,要怎么怎么样,就一定管用了吗?”
“唉,你这话说得对。谢谢你提醒我了,今天不但不能让你们轻易走了,我还得把你们说的话都录下来,要是你们日后做不到,或者反悔,那我到时候就把录音发到网上,我要让全国人民来评评这个理,到底是谁的!”胖子的话一说完,就伸手到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最新款的苹果6plus,土豪色。
梁健依旧不说话,静看钱江柳怎么回答。钱江柳看着胖子低头开始摆弄手机,似乎真打算录音,脸色顿时阴沉如水。他哼了一声,转头看向梁健,冷冷地问:“梁书记,不打算说几句吗?”
梁健微微一笑,说:“我听钱市长说就行了,我觉得钱市长说得挺好的。”
“梁健,你别太过分了,今天这些人可都是你招来的。”钱江柳压低了声音,恨恨说道。他似乎急了,竟然直呼梁健的名字。梁健毫不介意,反倒是看着钱江柳此刻有些气急败坏的模样,反而觉得有些好玩。梁健是看烦了他平时总是笑眯眯却不知道背后藏着多少刀的模样。
他们两人嘀咕地时候,胖子已经弄好了手机,抬头看到梁健他们正在说话,往前走了一步,说:“你们两个谁是书记,谁是市长?”
钱江柳脸色很差,梁健也觉得差不多了,就开口说道:“我是梁健,他是钱江柳钱市长。”胖子看向梁健,目光在他身上上下一打量,然后说道:“之前听说我们永州市的市委书记是个年轻人,没想到还真是。梁书记看起来也跟我差不多岁数,竟然都已经当了市长了。”
梁健笑笑,没接话。胖子继续说道:“网上的人都说梁书记是为国为名的好官,那今天我代表着我们的乡亲,跟梁书记讨一句话。”
“你说。”梁健说道。
“这地的事情,今天是解决还是不解决?”胖子沉了声音问。
梁健看了他一眼后又将目光转向他后面的围着的这几十个人,然后认真回答道:“其实,刚才钱市长有一句话说得不错。今天我和钱市长在这里,即使给了什么承诺,也不一定就能够百分百的实现的。而且,我们现在对实际的情况也不是很了解,真的很难就给出一个结论来。”
“听梁书记这话的意思是,今天不打算解决问题了?”胖子说着,脸色就难看起来,后面那几十个人也躁动起来。
梁健慌忙说道:“你们别急。听我把话说完,问题是肯定要解决的。其实,你们今天之所以能在这里见到我们,是因为我和钱市长想见你们。我们想听听你们怎么说,而不是光听青溪庄项目方的人怎么说。”
胖子沉默了一下,说:“梁书记最后这话我认同。你们政府方面确实应该好好听听我们老百姓的声音。但,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这地的事情,也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说完的,要不这样,梁书记你们要是不嫌弃的话,就到我家里去坐坐。离这里不远,开车过去,五分钟就到。”
梁健转头问钱江柳:“那钱市长,我们去这位兄弟家里坐坐,听一听如何?”
钱江柳怎么可能会不同意。
一群人立即上车的上车,开电瓶车的电瓶车……再次浩浩荡荡地随着头一辆胖子的车开向他们家。和来时相比,这一次,少了些“杀气”。
928 憋屈市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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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8 憋屈市长
胖子家在一个小山坡的后面,和大门隔着一条马路就是一大片的水漾。可谓是依山傍水,风水不错。高高的围墙围了好大一片面积,里面是一幢三层两进的楼房,样式虽然比不上城里的那些别墅,但也挺新潮,挺好看的。院子里,虽然没有亭台楼榭,却也花木错落,自有一番别致味道。
一众人都将车子听到了院子外面一片空地上,然后跟着胖子进了院子。一进门,就有一个老大姐从楼房里走了出来,年纪不是很大,但腿脚似乎受了伤,不太方便,拄着拐杖,费力地从房间里出来,准备挪下门前那几阶高高的台阶。
“哎呦,妈,你出来干嘛?”胖子看到,一边喊一边就跑了过去,搀了老大姐走了下来。
“这些人是?”老大姐问胖子。胖子正要介绍,梁健抢先回答道:“您好,我是永州市的市委书记梁健,这位是永州市市长钱江柳,我们今天过来,是想商量一下征地的事情,打扰了。”
老大姐一听是市委书记和市长,显得有些激动,忙使唤胖子去给梁健他们泡茶。他才刚进去,老大姐又忙着领梁健他们进屋。梁健一看,他们后面跟着几十号人,胖子家的房子虽然看着挺大,但这么多人进去,就算挤得下,也是不好坐,还不如这院子里宽敞。正好今天的天气也不错,大伙一起晒晒太阳也挺好。于是,几番推脱之后,一众人在院子里,凳子上,廊阶上,满满坐了一院子。胖子忙着泡茶泡了好一会儿,才坐下来。
一坐下,梁健就说:“既然都已经坐下了,那我们就开始吧,谁先来说说?”
那些个当地百姓左右看来看去,最后都将目光落在了胖子身上。胖子见状,就说:“得,那还是我先说吧。”他清了下喉咙,说道:“这件事情呢,主要还是征地价格问题。我们呢都是些粗人,政策到底怎么样呢我们也是不清楚。但两万一亩地的价格是不是太低了一点。我也算是在外面混的人,先不说宁州那边的价格,就说我们隔壁市,那可是比我们永州要落后很多的,这价格也比我们这里要高出一倍了。梁书记,你说,这价格我们要是能接受的话,不就是被当猪被宰了吗?你说,我们谁愿意当这头猪啊!”
“对啊!这价格相差太多了!我们都是辛辛苦苦一辈子的农民,就靠这么点田,水塘过日子。你们现在价格压得这么低,这不是在断我们的活路吗?”胖子的话刚说完,立马就有人接了上来。
虽然此人的话有些夸大,但两万一亩的价格,再除去被乡政府扣除的百分之二十,那么能拿到手的就是一万六一亩。确实是有些低了。
因为康丽的关系,这件事,梁健后来也没有再多关注过。所以价格的事情,他也是第一次听说。他转头,看向坐在他旁边的钱江柳,问:“钱市长,价格的事情,你清楚吗?”
钱市长摇了摇头,说:“不清楚。这些事,都是东陵县和青溪庄项目方的人定的。”
梁健想说,青溪庄项目方的人不就是你的人吗?你会不知道?但他忍住了。这个时候,和钱江柳计较这些没意思。
梁健往后看了看沈连清,他已经拿出纸笔在记录了。梁健又看向林家勇和万雄他们,声音冷了一些:“你们两个谁来说说,这个价格是怎么定的?”
林家勇低着头,不敢说话。万雄叹了一声,开口说道:“梁书记,还有各位乡亲,这件事一直以来都是林县长主要负责的,所以我关注也不是很多。但,价格方面,我相信林县长也是根据了政策来跟项目方商量确定的。”
梁健听完,没回头,直接喊了一声沈连清的名字,问:“小沈,永州市的征地标准,最低价格是多少?”
沈连清想了一下回答:“书记,没有最低价格,一般征地是根据该地三年内的平均产值来定的,最低赔偿平均产值的四倍。”
梁健听完,就问万雄:“也就是说,这次要征的地,每亩的产值每年只有五千块钱?”
“放屁!我们哪户人家家里不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五千块钱够干嘛?还不够孩子念书的呢!其他人都喝西北风吗?”有人激动地喊了起来。
梁健看向他们,说:“你们先别急。急也急不来,我总要问清楚了,这件事,才能彻底的解决,对不对?”
这些原本开始激动的人又忍了下来,静静地看着梁健他们。梁健继续问万雄和林家勇:“刚才这位大哥的话你们两个也都听到了。你们解释一下吧。”
万雄不再回答,直接将目光投向了林家勇。但林家勇依旧低着头,似乎并不想回答。梁健沉了声音,说:“林县长,既然你是这个项目政府方面的主要负责人,那么你是最有发言权的,你来说说吧。”
林家勇见逃不过去,只好开了口,说道:“梁书记有所不知,之所以这个价格只有两万块钱,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梁健追问。
林家勇看了看周围围着的百姓,说道:“东陵多水漾,田地面积反而不是很多。水漾都是一片一片连在一起的,所以,当时分地的时候,就是没有分到户的。水漾的使用权都是归在各级乡政里面的。所以,这次征地,大头是给乡政的!”
林家勇的话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低,最后这句话几乎都听不到了。梁健皱了眉头又问了一遍:“最后一句没听清楚,再说一遍!”
林家勇只好又重复了一遍。
他话说完,周围的人顿时炸了。
“我说怎么这么少,原来都被你们政府的人给吞了。这可都是我们老百姓的血汗钱,你们难道就不怕被撑死吗!”
有些人更是大骂出口,什么天打五雷轰,什么下地狱,各式各样,五花八门。一时间,乱糟糟的,让人头疼。梁健喊了好几声,都不作用。钱江柳在旁边,冷嘲了一句:“再接下去,就该收拾不住局面了。梁书记要是不想弄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最好还是早点散了比较好。”
梁健没理会他,这时,忽然一个物体从空中飞来,啪地一下砸在了钱江柳的脑袋上。钱江柳当即哎呦一声喊了出来,手立马就捂住了额头。梁健也是一惊,也顾不得去看到底是谁扔的石头,忙问钱江柳:“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钱江柳一脸怒容,对梁健的询问毫不理睬,转过身让已经一脸慌张的秘书帮他看伤口。梁健知道,这钱江柳本来就不想和这些当地百姓多纠缠,现在又平白无故地被人砸了,当然心里不爽。而且这一下,可以算是白砸了。梁健根本没看到是谁砸的,钱江柳自然也不可能看到,难道还能把这些人都抓回去吗?就算看到了,只要钱江柳没什么大事,一般也就是不计较了。所以,钱江柳此刻肯定对梁健是恨得咬牙切齿。
梁健明白,秘书上前查看的时候,他也仔细看了。还好,没什么事,只是有些红肿。小五这时走了过来,看了看钱江柳的额头,又看了看梁健。然后转过身,对着已经被有些吓到的群众大喊一声:“刚才是谁扔的东西,站出来!”
平常时候看着小五,就只是一个冷漠的年轻小伙子,除了让人感觉刚硬一些之外,并无多大的异处,但他到底是经过沙场的人,此刻他往这里一站,顿时一股凶煞之气涌出,他也是生了气,今天已经第二次了,虽然没砸到梁健,但难保下一次不会砸到梁健。而且这两次都是在他眼皮子底下,他岂能不生气。所以,愤怒之下,眼神也是格外凌厉。
那些人一下子都被吓住了,每个人都往后缩了缩,没人敢应声。梁健拉了拉他,虽然没说话,但意思很明显。小五意会到了后,收敛了一些,但还是有些不放心,开口警告:“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再有下一次,别怪我不客气!”
小五说完,站到了梁健旁边,说什么也不肯再往后去了,梁健只好随了他。他抬头看了看周围的那些人,有个在后面贴着一个花圃的,畏畏缩缩地往别人身后躲,想来刚才扔石头的应该是他。
但,此刻计较是谁扔的,并不合适,也没意思。梁健再次问了一句钱江柳:“钱市长,要紧吗?”
钱市长已经冷静了一下,冷冷地回了一句:“没事。”
梁健放了心,一转头,胖子正探头探脑地想看看钱江柳,脸上透着忐忑。见梁健回头,忙道歉到:“不好意思梁书记,都是些穷老百姓,一时冲动,就没个轻重。你们大人有大量,要是钱市长没什么事的话就别跟他们计较了,行不?”
梁健看了眼钱江柳,他一副不想搭理的模样,显然气还没消。便做主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今天我们是来解决事情的。我也希望,大家能本着一个解决事情的态度,不要冲动。如果你们把我们打伤了,事情非但解决不了,你们自己还得承担刑事责任,何必呢?”
众人都不说话。梁健叹了口气,继续说:“我知道你们都是憋了一肚子气了,所以,刚才的事情钱市长也不计较了。但是,下不为例。好了,我们继续说刚才的事情。”梁健说着,看向林家勇,说:“你之前说,东陵县的水漾面积都是挂在乡镇的,而不是分产到户的。这个事情,是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吗?”
林家勇点头。可周围的人立马又有了不同说法:“胡说!以前这水漾面积都是分产到户的,也就这一次是这样的。”
林家勇一听,立马解释道:“田地什么都是三十年一分的,这最近一次的分产,也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我刚刚大学毕业,这其中的事情,我哪里清楚啊!”
931 人心贪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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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1 人心贪婪
后座上的钱江柳整个人歪倒在哪里,身上倒是没见血,只是神志似乎不清。小五几下就开了车门锁,将秘书和司机两个人先从安全气囊里扶了起来,梁健则和赶过来的沈连清,郎朋一起将钱江柳从后面车座上弄了出来。刚弄出来,钱江柳就睁开了眼睛,但还是很虚弱,一句话没说,就又闭了眼睛,晕了过去。
梁健问沈连清:“叫120了吗?”
沈连清:“打了,三十分钟后到。”
这时,小五喊道:“梁哥,司机恐怕危险了。”
梁健又是一惊,站起来,走过去一看,他的左胸处,有一块血迹。但看不清楚,是什么造成的。血液留得不多,但司机整个人看着似乎气息全无。
梁健的心像是绑了一块大石头,一直沉到了湖底。
“现在不能把他搬出来,只能等医生来了做了检查再说了。”小五沉着声音说道。梁健点了点头,压抑着心中翻涌的情绪,转头去看已经被搬出来平放在地上的秘书。他除了额头上有个小伤口外,其余没什么明显伤口。但,可能是因为头部受了撞击,所以昏迷了。
等待救护车来的过程中,钱江柳又醒了一次,喝了点水后,虽然没有再次昏迷过去,但状态昏沉。而秘书却是一直没醒,这也让梁健心里愈发的沉重。
救护车到了后,医生看了司机的情况后,说,可能是有什么东西穿透进了身体,他目前体征微弱,具体情况,要回医院做了检查才能清楚。至于秘书,应该是因为脑部撞击而引起的昏迷。钱江柳状况还好,可能是有点脑震荡。
梁健跟着钱江柳上了一辆救护车,沈连清陪着秘书,郎朋陪着司机。小五则是继续回去当他的司机了。除了林家勇和万雄之外,其余人都让梁健赶了回去。
到了医院,等检查做完消息出来,外面天都已经黑了。穿进司机身体的是一个小水泥块,司机身上还穿了件西装外套,也不知道这小水泥块是怎么穿透外套,然后再穿透进身体。不过,万幸的是,只差一毫米,那个小水泥块就会撞在心脉上。现在只是停在了旁边,有些压迫。至于,秘书和钱江柳,都没什么大事。
司机的手术很危险,当即就送往了永州市第一人民医院。梁健他们也跟着回到了市里,手术做完也近深夜,梁健得知手术成功后,才离开了医院,回家。
进门,一脸疲惫。项瑾看到,泡了杯水递给他,问他:“吃晚饭没有?”梁健摇了摇头。项瑾疑惑地看向后面跟进来的小五,小五轻声说:“路上发生了车祸,后来就一直在医院,没顾上吃饭。”
项瑾听到车祸二字,就变了颜色,将梁健全身上下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确认没伤着之后,才松了口气。也不怪她如此紧张,实在是梁健已经有过两次车祸,难免会让人闻声惊栗。
梁健叹了口气说:“出车祸的是钱市长。”
“情况怎么样?人还好吧?”项瑾问。梁健回答:“钱市长和秘书都没什么事,司机伤得有些严重,做了手术,手术成功,但目前还没脱离危险。”
项瑾劝慰:“你也别太忧虑了,他会没事的。”
梁健点点头。
“你们还没吃饭,我去做点东西,小五你们两个去洗洗手,休息一下,然后来吃。”项瑾说着往厨房走。
小五见梁健站在那里不动,神情沉重,轻声说了一句:“梁哥,他会没事的。”
梁健努力笑了一下。
第二天一早,梁健就去了医院。钱江柳休息了一夜后,精神恢复了很多,看着已是气色不错。他的秘书也已醒过来,除了有些头疼外,倒也没什么其他的不适。司机还在重症监护室,目前情况稳定,但也不能彻底放心。
梁健在重症监护室外站了一会,碰到了司机的家人。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带着一个十多岁的女孩子,女孩子红肿着眼睛,显然刚刚哭过。倒是女人,表情坚毅。女人过来的时候,看到梁健和沈连清站在重症监护室的玻璃外,便过来问:“你是?”
“我们是永州市政府的。”沈连清一边说,一边将带来的东西递了过去,“这次张全同志是工伤,你放心,所有医药费由政府承担。等伤好之后,他依然可以回到单位来上班。”
女人听后松了口气。
梁健没有告诉他自己是谁,安慰了几句后,就离开了那里。
到了单位,路过秘书长的办公室时,办公室门开着。秘书长和两个人坐在里面,正在聊天。听到脚步声,里面三个人都站了起来。两个月前新来的秘书长,李端同志,看到是梁健,立马就走了出来,对梁健说道:“梁书记,东陵县的林家勇县长和万雄书记,一早就过来了。”
梁健看了一眼后面的两人,心里不由多了些烦躁。要不是他们不尽心办事,也不会出这种幺蛾子。但,这也只是梁健心中抱怨一下发泄一下郁闷。所谓时也命也,这种意外是谁也不希望的,也不能因此而迁怒到他们两个人身上。
梁健压下情绪,说道:“到办公室去吧。”
两人亦步亦趋地跟在沈连清身侧,随着梁健,进了办公室。他们进去后,不敢擅坐,站在那里,尤其是林家勇,显得十分局促和紧张。
梁健看了他一眼,说:“到沙发上坐吧。”
沈连清给他们泡了茶后,准备出去,梁健喊住了他:“你也一起听听吧。”
“好的。”沈连清过来的时候,手里已经拿了纸笔。
梁健拿起沈连清泡的茶,喝了一口,让醇香的茶味净了净心后,说:“说吧。”
林家勇点点头,又喝了口茶,才开口接着昨天没说完的话题说了下去,原本征地工作,是由县政府带头,乡镇出面沟通处理的。征地用款,是从青溪庄当初招标合同中的购地款项中拨出的。但,这本来应该是政府和农户之间的事情,青溪庄项目方却横插了一杠子。
青溪庄项目,欧阳当初之所以能赢康丽,是因为在相差不多的项目基础上,欧阳的价格比康丽的高出了一大截。这一大截不是一点点,而是两百万。
康丽不像欧阳,欧阳背后是一个集团支持,所以在财力上,可以说是完胜康丽的。两百万的差价,政府方面若是顾及梁健的面子将项目批给了康丽,恐怕对于康丽和梁健两人,后面就是无尽的麻烦了。
所以,欧阳只能是赢家。但赢了就赢了,可欧阳这多出的两百万,他似乎并不甘心。所以,他想换个方式收回来。
如何收回来?
梁健听林家勇将这个办法说出来的时候,心里也是惊了一跳。先不说这个法子到底是欧阳的主意还是王大仁的主意,亦或者说,钱江柳也参与了其中,无论是谁的,梁健都很佩服这个人的脑子怎么可以这么精明?
但他的精明偏偏用错了地方。
东陵县大部分的水塘都是没有按照政策分到户的,这是不合规定的,但十几年一直这样,不合规定也没有人去说,就成了既定事实。
他们就是利用了这一点,原本该农户大头的征地款,变成了乡镇大头。但在上报的时候,是按照现行规定来的。
这倒来倒去的一倒,其中差价,可最少也是两百万。一下子,当初竞标多出来的两百万,青溪庄项目方就给又赚了回去。即使,其中要拿出一部分来收买封口,但他到底还是白赚了很多。
这么一来,青溪庄项目方,乡政府,可谓都是大丰收,但唯独苦了老百姓。明明拿得最少,却成了最多的。
征地价格市各地各个千秋,上下波动很大,很难比较。他们欺负老百姓不懂政策,真就敢这么胡作非为。梁健听得是一阵胆战心惊。要不是出了这件事,那那些老百姓,可不就是被坑惨了?
如果说,有一日,浙些老百姓听到了什么风声,反应了过来,闹起来,恐怕又得是一桩惊天动地的祸事。
而那些前几天忽然同意签字的几家农户,大多都是和乡镇里面的人有些关系的,在威逼利诱下,就同意了签字。
梁健听林家勇战战兢兢地说完,通篇,他都没有提及县政府和包括他自己在内的这些县政府领导,仿佛他们只是个局外人,旁观者。但梁健知道,这件事要是真的沉了,他林家勇恐怕拿得也不会少。
但此刻,梁健不想去细究在这整件事情中,东陵县政府到底承担了一个怎样的角色,他林家勇和万雄又在其中充当了什么角色。梁健只是觉得后怕,若是这件事没有林冲暗中通报,会不会就这么被他们瞒过去了?
或者说,这件事,若不是那个老人家突发事故住了院,生命垂危,会不会就这么默默地过去了?
梁健想想都觉得害怕,人心怎么可以这么贪婪。两百万,那么大一笔钱,不说欧阳他们,他们见多了大钱,几千万也不过是纸上一个数字,但县政府的人呢?乡镇的人呢?他们怎么就敢这么疯狂?难道就不怕东窗事发,一个个乌纱帽落地,然后铁链加身吗?
你若是拿个五六万,七八万的,他梁健都可以睁一只闭一只眼。素来这征迁工作都是猫腻最多的,要想真的清廉得犹如那青龙潭里的水一般透明见底是不可能的。但,万事都得有个度。可,这一次,他们明显就是忘了这个度,不仅忘了,还和项目方搅合在一起,差点就捅了一个大窟窿!
932 佳人再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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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2 佳人再约
梁健看向林家勇,说:“无论之前怎么样,既然昨天的价格已经定下来了,那么接下去的工作就按照昨天商定的来。至于青溪庄项目方方面,你和万雄负责去沟通,工地方面,今天立即停工,等所有征地工作全部完成,相应的工地设施全部到位后,才可开工。另外,那个张荣顺老人,你们今天回去就亲自去医院道歉。他的医药费也由你们县政府承担。还有,青溪庄项目方,也必须出面去跟张荣顺老人或者家人当面道歉!记住了吗?”
林家勇和万雄连忙点头。
梁健看着他们,心里不由一阵失望。当初,初到东陵县的时候,梁健对林家勇和万雄他们这个班子还是比较满意的。虽然未必真的就能够做到互帮互助,但是起码还是有一定的和谐度。可是,此刻看来,两人之间或许是真的比较和谐,但和当地百姓之间,却是不怎么和谐了。
梁健叹了一声,开口:“这次的事情,到目前为止,算是稳住了。张荣顺那边,你们要多留意,如果这个老人有些什么不测,恐怕还会有事端生出。说实话,这一次,我对你们两个很失望。不管当初青溪庄项目之中的曲折,这个项目对于你们东陵县都是一次发展的机会。你们应该好好把握这次机会才是,怎么就这么不争气,难道对你们来说,那些个红色人头像,真的要比东陵县的未来发展重要吗?”
林家勇深深地低下了头,一言不发。万雄也垂了头,却开口道了歉:“梁书记,对不起,是我们本职工作没做好,没坚守住,让您失望了。我希望您能给我们一个机会,我们一定痛改前非,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这件事情,我暂时不做任何处罚。看你们接下去的处理结果吧,如果处理得不好,再闹出什么事情来,到时候我们新帐旧账一起算!如果处理得好,那我们就此揭过,这一次里面的猫腻,我也不再追究了。”梁健说道。
万雄听了,忙说:“谢谢梁书记。我们一定处理好。”
林家勇还是不说话。梁健看了他一眼,更加失望。
之后,万雄提出告辞,林家勇跟着走出去的时候,梁健喊住了他:“万雄你到外面稍微等等,我和他还有几句话要说。”
万雄点头出去,带上了门。林家勇站在那里,也不敢过来坐。梁健看着他,忽然又没有了多说几句的兴致,就说:“算了,你出去吧。”
林家勇点头出去了。
他出去后不久,沈连清进来,说万雄和林家勇已经启程回东陵县了,另外又说,青溪庄项目的欧阳想请他吃饭。
征地的事情虽然暂时算是稳下了,但钱江柳的车子出了车祸,司机还在医院没有脱离生命危险,钱江柳心里对他肯定是抱有怨气的,这个时候,和欧阳吃饭,梁健还真是没这个心情。既然,该说的话他都已经跟东陵县那边交代过了,那这个欧阳,他也不想见了。
梁健让沈连清去回了欧阳吧。沈连清出去后没多久,梁健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不是欧阳,是他的妹妹小雪。
梁健看到这个电话,就知道所谓何来。他关了声音,放到了一边,不打算接。可打电话的人,明显很固执,响了一遍又一遍。第四遍响起的时候,梁健无奈,只好接了起来。
“就这么不想接我电话?”电话那头,小雪的声音带着点嗔怪,撒娇般的响起。梁健只好撒了个谎说:“刚才去洗手间了。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小雪说:“我下午到永州,晚上有空吗?一起吃个晚饭?”
“恐怕不行。晚上我有饭局。”梁健婉言拒绝,没有说穿。但小雪却语出惊人:“我知道你晚上肯定没有饭局,你只不过是不想赴我这个约而已,对不对?”
梁健讪讪地笑了一声,不知该怎么接话。小雪接着说道:“我知道你为什么不想来。他刚才确实给我打了个电话,但我跟你保证,我哥哥绝对不会出现。其实,他根本不知道我下午就回到永州。而且,我还约了一个人,你会想见的。”
梁健忍不住就问了一句:“谁?”
“美女。”小雪回答。梁健愣了愣,这个小雪和美女怎么又搅合在一起了,虽然以钱江柳和欧阳之间的关系,她们认识相交也不奇怪,但梁健总觉得有些怪。
不等梁健说话,小雪报了个时间,地点,就挂了个电话,梁健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上次与小雪的见面,是两个多月前了,最终,那一夜以车祸结束。两个多月过去,车祸的事情,已经渐渐淡忘。今天小雪忽然来电,不由得让他又想起了那件事情。他坐着发了一会呆后,忽然醒过神,拿出手机,打给了郎朋。
“上次我车祸的事情,还有在查吗?”梁健问。
郎朋回答:“一直有留意,但没有新线索,没有结果。”
回答倒也不意外,毕竟两个多月过去了,无论当初那个人是谁,这两个多月他一直就没有过其他动作,那时候抓不到他,现在就更加难抓了。
梁健问郎朋:“你今天下班后有空吗?”
“有,有事?”
“陪我去吃个饭。”梁健说。郎朋愣了一下,然后忽然问:“请你的是女的吧?”梁健一愣,旋即笑问:“你怎么猜到的?”
郎朋笑说:“我还能猜到,肯定不止一个。”
“看来以后要叫你朗半仙了!”梁健笑。
郎朋笑了两声,问:“那下班后,我是过来接你,还是我们分开过去?”
“你先过来这边,我们一起过去好了。”梁健说道。
忙忙碌碌中,时间就会走得飞快。吃过午饭,梁健似乎只是低了头一会,一抬头,就到了下班时间。
梁健看了看时间,想郎朋也差不多该到了。果然,不出一刻钟,沈连清就过来说,郎朋到了。
梁健看了走进来的郎朋一眼,说:“你坐会,我把这点东西弄完我们就出发。”沈连清给他泡了杯茶后就准备出去。梁健想起来晚饭的事情,叫住他,说:“你晚上家里有人等你吃饭吗?没有的话,晚上就跟我们两个一起去吃饭吧。”
沈连清点点头。
等他出去,郎朋笑着跟他开玩笑,说:“人家美女请你吃饭,你一拖拖两个,这做法,好像不太厚道啊!不怕伤了人家美女的心?”
梁健头也没抬,回答:“我都是做爸爸的人了,还要美女的心干什么?”
“这倒也是。对了,今天请你吃饭的美女是什么人?”郎朋。
梁健一边将手上最后的文件合上,一边回答:“你见过的。”
郎朋愣了愣,然后忽然叫道:“不会就是上次那个欧阳小雪吧?”
梁健看了他一眼,说:“你倒还记得人家的名字啊!看来,你对她印象挺深刻的嘛。”郎朋有点没心没肺地回答:“当然印象深刻,你就是那天晚上发生的车祸嘛!”说完,他顿时就意识到了自己这话有些欠妥。嘿嘿笑了两声,算是揭了过去。
梁健收拾了东西,就跟他出去,叫上了沈连清,一起往外走。走到秘书长办公室的时候,正好碰到秘书长李端同志出来,手里还拿着文件,像是正打算来找梁健。出门就遇上梁健,后面还跟着郎朋和沈连清,愣了愣,看到梁健他们手里拎着的包,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眼镜,说:“书记准备下班啦?”
梁健点头,看到他手里的文件,就问:“怎么了?你有事要找我?”
李端看了眼手里的文件,说:“也不是很着急的事情,没事,既然书记下班了,那明天我再拿给书记你看好了。”
梁健看了看时间,还不算晚,就说:“反正碰上了,你拿过来吧。”
说着,伸手去接。李端递了过来。梁健接过,一边打开,一边听李端汇报:“今年夏天的时候,因为几场大雨,永州各地均有不同程度的水患,受灾情况也轻重不一。但主要还是反应了一个问题,各个地方的排水系统和防汛工作管理实施方面还是存在问题的。所以,水利局那边今天提交了一个方案,打算在全市范围内开展一次防汛知识的培训活动,同时组织一批人员,对整个永州市范围进行一个排水评估。”
梁健一边听着他的汇报,一边简略翻看了一下资料,点头道:“这个想法不错,可以考虑。对了,洪副市长是分管水利的,他怎么说?”
李端迟疑了一下,回答:“水利局的邓局长直接把文件送到了这边,洪副市长那边,好像还不知道这件事。”
梁健一听,皱了下眉头,说:“这个邓大为看来还记着那次的事情呢。这样吧,你回头跟邓局长说一声,无论怎么样,洪副市长也是分管水利的,这些该他知道的事情,还是要让他知道的。不然,失职的就是他邓大为了。”
李端点头。
梁健合上文件,递还给李端,说:“文件先放你这里,我明天再细细看一遍。”
李端接过文件。梁健准备走,忽然又想起,李端来永州到现在,他都没有请过他吃饭。虽然,他是市委书记,用不着去请秘书长吃饭,但李端是张强帮他选的人,也是因为他,才会从宁州到了永州。梁健觉得还是应该感激一下的,而且,这两个月时间下来,李端的工作表现,确实不错。
想到了,梁健就对李端说道:“这几天,你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你吃饭。”
李端愣了愣,然后回过神,忙说道:“这哪里敢当!要请吃饭,也是我请书记吃饭。”梁健笑了笑,说:“你也是因为我才来的永州。虽然我也不是永州人,刚到这里也时间不长,但总比你久一点。是该请你吃顿饭。要不,就这个周末,星期六晚上,你看怎么样?”
李端有些犹豫,梁健看了出来,问:“怎么了?不方便?不方便的话,我们可以改时间。”
李端忙说道:“没有。就星期六晚上吧。我先谢谢梁书记了。”
“不用谢我,这是我应该的。”梁健话音落下,沈连清在背后轻声提醒:“书记,时间差不多了,待会路上可能会堵车。”
梁健点了下头,对李端说:“那我们先走了。你也早点下班回去休息。”
李端点头。
936 引咎辞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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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6 引咎辞职
梁健话音落下,除了李端和沈连清外,其余几人的脸色都瞬间白了。
梁健目光逡巡了一遍,没人敢说话,都低着头,各自心里揣着自己的小心思。他动了动嘴角,似笑非笑地问:“没人愿意说吗?”
又静了会,王大仁陪着笑,小心翼翼地回答:“不管怎么样,这次的事情,我们项目方这边是有责任的。我之前跟万雄同志还有林家勇同志都已经商讨了。丧葬费和医药费,都由我们项目方承担,另外,我个人再出十万,作为赔偿。其实,梁书记,我们谁都不希望这件事发生,这是个意外!”
梁健看向他,说:“这当然是个意外。否则,出事的那天你们就该急了,不会等到今天。”王大仁一听这话,脸色难看了一些。
梁健目光再次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沉声问:“你们真的没人愿意出来说说?”
万雄犹豫着开口:“梁书记,我觉得现在这个时候不是追究谁的责任的时候,首要的还是应该先把门口的事情解决掉,否则对我们政府的影响实在太不好了。”
“哼!”梁健怒哼一声,斥道:“现在知道影响不好了,那当初你们做出这些事情的时候,你们怎么不想想会不会有今天?”
“我们这也不是没料到么,谁知道这个老头会突然去世了?”忽然有人嘀咕了一句,梁健正盯着万雄看呢,这低低的一声,听倒是听见了,却没看到是谁说的。梁健顿时感觉怒火中烧,火都快从头顶冒了出来。
“刚才的话谁说的?”梁健怒目瞪着他们,问。一阵沉寂,没人敢接这个茬。梁健忽然看到有一个人的脑袋低得特别低一些,正是陈芃。
梁健哼了一声,盯着他,冷冷说道:“既然你们说到了怎么解决的问题,那陈芃先生来说说,这件事应该怎么解决?”
陈芃见梁健叫到了名字,只好抬起了头,可眼神里藏不住的怯意,根本不敢与梁健对视,闪烁着,回答:“他们这么闹,无非是想多弄点钱罢了。”
“是吗?那难道你们之前一直没人出去跟他们谈?”梁健反问。
“谈了。除了医药丧葬等费用,我们愿意另外再赔偿二十万。可是他们不同意。”这话是万雄说的。
梁健听后,看着陈芃说:“如果按照陈芃先生刚才的说法,那阁下觉得他们这心里面的价码是多少?”
陈芃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梁健的脸色,揣摩着,忐忑不安地回答:“我觉得,五十万应该够了吧?”
他话音落下,王大仁跟上一句:“六十万,我刚才说了,我私人再赔偿十万。”王大仁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看着梁健。梁健明白,他这是在讨好自己。但梁健只觉得厌烦,甚至是恶心。一条人命就因为他们背后的那些龌龊事情,这么没了。可他在这些人眼中,除了万雄之外,没有看到任何的歉意,痛悔。只有对即将会降临在他们身上那些还尚未可知的惩罚的恐惧。一条人命,都不足以让他们心生歉意,那还有什么可以让他们敬畏?
梁健觉得很寒心。是他们的问题,还是这个社会的问题?权与钱,这两者,真的已经超越了生命的价值了吗?
梁健不懂。他记得,曾经有个名人说过一句话。虽然已经不记得那个名人是谁了,但他还记得那句话。
如果一个社会,连生命都不再被敬畏,那么这个社会,或许也不再长久了。
梁健忽然有种深深的忧虑感。他忧虑这个社会,却又忽然间生出一种巴不得的感觉。巴不得它早点重新洗牌,重新唤醒那些人性中已经被丢失的东西,包括良知,敬畏,血性,正义……
可……梁健没有再想下去,这也不是目前的他该想的事情。梁健将心神重新放回到眼前的事情上,经过刚才这一出神,他原本愤然的情绪已经悄然间冷静下来。
他看了王大仁一眼,又看向陈芃,说:“既然陈芃先生认为五十万足够摆平这件事情了,又何必坐在这里看我脸色,听我训斥。何不,立马拿着你们的这些钱,去找他们,用你们的钱去摆平这件事情呢?”
陈芃愣了愣,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梁健不想再多看他一眼,那一副自认为有钱就可以摆平一切的态度,让梁健恶心。梁健转向旁边坐着记录的沈连清,说:“你带陈芃先生出去,务必让他一个小时之内,将五十万交到你手上。如果没有做到,那么青溪庄的项目,就先停一段时间吧。”
“梁书记,你这……”陈芃立即就站了起来。梁健没看向他,倒是王大仁看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多话,赶紧出去照办。陈芃一脸想怒不敢怒的表情,转身出去了。沈连清也跟着他出去了。
他们一走,李端就主动接过了记录的工作。梁健看了王大仁一眼,开口说道:“五十万是青溪庄项目负责人陈芃先生答应给张家的赔偿,现在已经去取了。王老板的十万,回头也别忘了交到沈秘书那里。”
王大仁忙回答:“梁书记放心,待会这里一结束,我就让人把十万送到沈秘书手上。”
梁健点头。
万雄在旁边欲言又止,犹豫了好一会儿,问:“六十万,张家的人肯吗?”
“当然不会肯。要是你,你肯吗?”梁健盯着他,问。
万雄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梁健也看出来了,这件事,万雄可能涉及并不深,最主要问题还是在林家勇身上。只不过,他现在心里火气很盛,而且万雄作为县委书记,却在他的辖区内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失职是很明显的。
梁健哼了哼,说:“横幅,我进来之前,已经让他们撤了。人也应该已经走了。但……”
“真的?”王大仁大喜,连忙拍马屁:“梁书记出马,果然非同寻常。我们忙活了大半天都没说服,梁书记一来就让他们服服帖帖地把东西都收了。梁书记年纪轻轻就能坐上市委书记的位置,果然是……”
“我话还没说完。”梁健打断了王大仁的连串赞美,冷冷地瞧了他一眼,又瞧了瞧这些脸上掩不住透出喜色的家伙,哼了一声,说:“但,事情没这么简单就结束了。这件事,我会查到底。是谁的责任,就是谁的责任。我一个人都不会姑息。我今天先在这里跟你们通个气,你们要是心里还有那么点良知的,就自己来找我,把事情说清楚,可以考虑从轻处理。”
这话一出,刚刚才露出点喜色的人,一个个顿时又吓白了脸色。梁健瞄了一眼林家勇,自始至终,他一句话都没说过。低着头,一副颓丧,破罐子破摔的样子。
梁健看着他这样子,心里就不舒服,气不打一处来。当初,第一次见面,梁健对他说不上很喜欢,却还是有些好感的。却不想,今日竟是这么一出戏。梁健越想越是生气,一时激动,就说道:“林县长,今天很沉默嘛?往日的好口才呢?”
林家勇像是没听到一样,一点声响都没有。万雄急了,轻喊了一声:“林县长!梁书记跟你说话呢?”
林家勇像是被惊到了一样,一下子就抬起了头,眼中还有些茫然。可目光触及到梁健的目光时,顿时又焉了下去。
“梁书记,这件事的主要责任在我,我会引咎辞职的。”他的声音很低,梁健没听清楚,可坐在他身边的王大仁却听了个清楚,脸色大变。他眉头一皱,低声斥道:“林县长,你在胡说些什么!事情还没到这一步,你现在走了,这烂摊子谁来管?”
林家勇却一下子站了起来,也不管王大仁一个劲朝他使的眼神,朝着梁健就深深鞠了一个躬,然后说道:“梁书记,我对不起你。更对不起,东陵县这么多的老百姓。这件事的责任,我一个人承担。关于这次事情的细节,我都已经写下来,发到您的邮箱了。”
王大仁一听,顿时急了。霍地一下就站了起来,大声喊道:“林家勇,你发什么疯!什么细节!有什么细节!你胡说些什么!”
林家勇没理会他,王大仁毕竟还顾忌到梁健在这里,当着梁健的面,他就是再着急,吼这一句已经是极限。
梁建看了看王大仁,后者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地坐了回去。梁健见林家勇这个样子,心里略微好受了一些。但他那一句‘这件事的责任我一个人承担’这话,梁健不喜欢。
他说:“该是谁承担的,就是谁承担。行了,会就到这里吧。你和万雄同志留一下,你们几个都散了吧。”
王大仁还想说几句,梁健朝他挥了挥手,一脸不想再听任何话的意思。王大仁无法,只好出去了。
李端走在最后,出去的时候,顺手把门带上了。
梁健看了看万雄,又看了看低着头站在那里的林家勇,心里失望至极,却也忽然见了没了怒气。他叹了一声,说:“你坐吧,别站着了。站着也没用。”
林家勇坐了下来。
梁健说:“没其他人了,我想听点真话。”
万雄看向林家勇,叹了一声,问:“你来说,还是我来说。”
“我来说吧。”林家勇低低说道。
937 摘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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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7 摘得干净
其实,事情也并不复杂。事情的起因,是因为王大仁带着陈芃找到了林家勇,表示,只要林家勇帮忙他们说服一部分签定征地合同,他就会给林家勇一笔钱。钱不多,也不少,二十万。但真正让林家勇松口的不是这二十万,是钱江柳。王大仁和钱江柳的关系,林家勇清楚。钱江柳给他打了一个电话,也没说什么。只是说,这个项目是市里很重视的项目,希望他能够尽快搞定这些事情。再加上,王大仁表示,只要他们愿意签合同,合同款项除外,每户人家还会补偿两万块钱。
林家勇虽然也清楚,这次的征地款实在是低得有些过分,但钱江柳的那番话也让他尝出了一些威胁意味。几条因素综合之下,林家勇终于松了口。
万雄的情况也是差不多,不同的是,他没收那二十万。但他也表示了,他不插手这件事情。
两万块钱并不能让所有的农户都闭上嘴,但起码有一部分人同意了。这部分人中,大多都是跟林家勇有些关系的。可见,林家勇在其中也出了不少力。
而农户和项目方打起来的那一天,其实那些农户刚到工地,林家勇这边就收到了消息。那天柯东正好到村里去了,所以他们才刚吵起来的时候,柯东就已经在那里了。
但,到底为什么会打起来,林家勇也只是从柯东那里听到了一些,说是农户情绪激动,率先动了手,项目方这边被迫反击。而那个老人并不是被他们项目方的人推倒的。
不过,这样的话,恐怕顶多也只是真假参半。或许真的连一半都没有。出了事,推脱是天性,大家都心知肚明。
林家勇说完,梁健没说话,其实这其中原本也就不复杂,无非就是钱与权的交换而已。梁健叹了一声,说:“且不说原则,就说你如今这身份,是二十万比得上的吗?”
林家勇不说话。
万雄似乎有些不忍,帮着说道:“梁书记,你有所不知,家勇同志最近比较艰难。他自己的孩子要出国,最近家里的老父亲又……不太好,处处都要花钱。他也是一时糊涂,希望您能看在他一直以来都……”
“老万你不用说了,是我的错,就该我来承担。其实,今天一听到张荣顺老人去世的时候我就已经写好了辞职信。我确实是一时糊涂,在这个位置上也呆了这么多年了,竟然最后还是没能坚守住!”说着,他抬头看着梁健,“梁书记,你放心。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我不请求组织上对我宽大处理。我只有一个请求。”
梁健说:“你说。”
“我孩子马上就要考试了,我希望组织上能暂时不要通报,我不想影响他的发挥。”林家勇说道。
林家勇眼中是急切的渴望,梁健不忍,点头答应。
离开县政府的时候,梁健的包里多了一个信封,信封里的是林家勇的引咎辞职报告。梁健拿着它,心情有些沉重。
回到市里后,梁健坐在办公室里,犹豫了一会儿后,才打电话给了纪委。就像林家勇说的,该处置的总是要处置的。虽然他事出有因,但总归是错了。既然错了,就该接受惩罚,他不是一般人,他是一县的县长。他该给那些人,尤其是张荣顺老人的家人一个交代。
在梁健特意的催促下,事情办的很快。不出一个月时间,该接受惩罚的人都接受了惩罚。林家勇主动坦白,那二十万原封不动的归还,加上以往的履历也还算干净,所以梁健在他的问题上还是留了情的,并没有通报,允许他自己辞职。
而青溪庄方面,令梁健感到意外的是,欧阳在这整件事情中,竟然摘得十分干净,没有一丝一毫的瓜葛。当时,梁健听到纪委书记的报告的时候,一阵惊讶。听到后来,梁健甚至有些不能肯定,这欧阳是真的干净,还是假的干净。
但无论欧阳的干净是真还是假,王大仁是逃不掉了。那段日子里,钱江柳到梁健这边,总共来了三次,话虽每次都没有明说,但意思还是比较清楚的。梁健只是装傻。三次之后,钱江柳也可能自知无趣,就不再来了。
但,很多事都是下面人做的,能牵连王大仁的地方并不多。所以他的处罚并不重。但青溪庄项目,他是无法再参与了。
据说,王大仁退出青溪庄项目,对于欧阳来说,还是有影响的,主要在资金方面。
事情结束大概半个月后,梁健忽然接到了康丽的电话。他和康丽已经许久未曾联系,忽然接到她的电话,梁健很惊讶。
他接起电话,有些不知如何开口,寒暄了几句后,康丽忽然说道:“欧阳昨天联系我了。”
梁健听到这话,脑子里立时就想到了青溪庄项目。他脱口就问:“是为了青溪庄项目的事情吧?”
“他想和我合作,你怎么看?”康丽问梁健。
当初欧阳已经背叛过一次,若是梁健,梁健肯定不会愿意的,但青溪庄当初是康丽的想法,对于康丽来说,这样一个项目的诞生,就好像是一个孩子,她是倾注了感情在其中的。现在眼前有这么一个机会,她肯定是无法做到像梁健这样决然的。
梁健犹豫了一下,说:“我知道青溪庄本来就是你的想法,你要是不甘心,那就再试一次。不过,这一次,最好做好充足的准备还有防备。”
电话那头,康丽沉默了很久,最后说道:“我知道了。那你先忙。”
说完,挂了电话。
康丽最终还是选择了同意。半个月后,欧阳邀请梁健参加晚宴,地点还是在上次梁健见到新省公安厅厅长的那个地方。不同的是,这个地方如今成了欧阳的了,里面的风格也换了,多了些典雅和低调,少了些金碧辉煌和奢华。
梁健到那边的时候,康丽已经在了,她站在落地窗前,穿着一袭黑色露背深V曳地礼服,身段凹凸诱人。光洁的背在灯光下,闪烁着迷人的光泽。一头黑色的发丝,松松地挽在后面,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犹如天鹅一般,曲线优雅。光是背影,就有足够的吸引力。梁健定定地看了一眼,心想,有些女人是越老越不中看,但她不同,她如今也已经四十出头了,却犹如三十左右,身段姣好。而岁月在她身上留下的,只有那种让人移不开目光的成熟风韵。想到成熟,梁健便想到了胡小英,仿佛时光特别的眷恋她们,仿佛岁月格外温柔。
他已经许久没有见她,当初在宁州时,曾说,会很快再相见,可这一等就是四个多月了,却依旧未见。只是,
不见也好。
梁健收起这忽然泛起的忧伤,调整好情绪后,朝着康丽走了过去。才刚靠近,她似乎正在出神想着什么,竟连他都快走到她背后了,都没发现。梁健正要喊她,忽然一个红色的身影走进了视线,红色的旗袍,勾勒着她前凸后翘的身材,盈盈一握的腰肢,每一步走来,都仿佛会断一样,梁健只看了一眼,脑袋里就冒出了一个成语:弱柳扶风。或许,说得这样的吧。
走过来的不是别人,是欧阳雪。
她目光盯着梁健,嘴角带着笑,一双眼睛,黑漆漆地,一瞬不瞬。梁健只好停了下来,笑着打招呼:“好久不见。”
“自然是好久不见,你都不想见我。”小雪嘴巴微微一嘟,嗔道。梁健讪讪笑了一下,说:“工作很忙。”
这是个借口,他和小雪都清楚。小雪也不笨,没有再在这个话题上深究下去,免得自己也尴尬。两人聊了几句后,康丽终于转过了头,看到了梁健。
小雪似乎看出他们两个认识,笑了笑,说:“我还有事,梁书记随意。”小雪看了一眼康丽,走开了。
梁健朝着康丽走近,康丽的目光在他身上上下打量了一下,说:“你最近瘦了。”
“有吗?”梁健笑道:“我还觉得自己最近胖了呢!”
康丽的目光定在他脸上,目光中流露出的那种神情,让梁健忽然有些心慌。正在他以为康丽会说些什么的时候,她的目光忽然移开了,落在了不远处正与人说话的欧阳雪身上,说:“看来,你还是这么招小姑娘喜欢。”
梁健不由讪讪,说道:“康姐就不要开我玩笑了。”
康姐这称呼,梁健似乎很久不曾用了。突然听到,康丽似乎愣了一下。目光移到梁健脸上,一笑,说:“说错了,你不止招小姑娘喜欢,你是招女人喜欢。”
梁健更加不知道该如何接这话了。
康丽忽然抿嘴笑了,笑了好一会儿后,才收住笑意,说道:“按理说,你也在政府里混了这么多年了,怎么还这么容易不好意思呢?”
梁健知道,这是说他脸皮薄呢。他说道:“这不好吗?”
康丽愣了愣,旋即笑道:“好。自然好。这个世界上,最难的就是,保持本心。我希望,你可以永远不变。”
梁健笑答:“不变是不可能的了。但我会努力少变一点的。”
两人相视一笑,这一笑间,刚才初见时,那种疏离隔阂,顿时消弭于无形中。正在这时,欧阳忽然出现在他们身后,笑着插进话来:“梁书记,我请你做个媒,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梁健怔了一下,说:“欧阳老板这么好的条件,哪里还用得着我做媒?”
欧阳一笑,说:“这可难说。”说着,他就将目光落在了康丽身上。
940 并购永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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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0 并购永成
李端招呼着正方坐在了沙发上,然后做起了平日里小沈做的事情。梁健的茶杯是小沈每天晚上下班前洗好的。李端拿了,又拿开水烫了一遍,才泡了茶,给梁健端过去放在了手边。弄好后,又去给正方泡茶。
梁健只顾着自己看报纸,也不说话。十分钟后,算是简略地将报纸内容过了一遍后,梁健才抬头,李端就站在办公桌边,低眉垂首,像是正在等候吩咐的大臣。梁健不由有些想笑,这么多年,说是改革开放了,一切都已经革新。但这政府系统,其实和以前的朝廷也多有相似。
梁健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入口茶的味道,和往日里小沈泡的相差很大。梁健仔细往杯中看了一眼,这茶叶也是放得要比小沈泡的茶多很多。看来,这两年多,一直喝惯了小沈的手艺,倒也不适应别人的人了。但这小沈总也不可能跟着自己一辈子,身旁的人,总是要换的。梁健心底里暗自叹了一声,放下茶杯,对李端说:“你站着干什么,去沙发上坐。”
说着,他就站了起来,也走到沙发边,坐了下去。等他坐下,李端才敢坐下。
坐定后,梁健看着正方,问:“正方同志今天来找我,是什么事情?”
正方斟酌着回答:“梁书记也知道,我是个生意人。这次来找梁书记,自然也是生意上的事情。梁书记工作忙,我就不绕弯子,开门见山地说了。”看到梁健点头后,他真的就开门见山了:“我想收购永州的一个本土企业。“
正方一提到永州本土企业,梁健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阿强集团,但阿强集团实力雄厚,这正方虽然是个生意人,但恐怕也拼不过阿强集团,所以他想收购的应该是另外的企业。梁健问正方:“正方同志想入驻永州,这件事我是绝对欢迎的。不知道,正方同志想收购的是哪个企业?“
正方看了一眼李端,李端立马就将一份文件放到了梁健面前,说:“梁书记,这份是正方同志的并购意向书,刚才您没来,他就先给我看了一下。您看看。”
梁健看了一眼李端,按说,这正方要想见他,肯定也不是来了就能见的。但,正方却这么突然出现在李端的办公室里,这之前梁健没有收到任何消息。这李端也是宁州来的,正方也是宁州的,恐怕这并不是巧合。
但此刻,并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若是这个正方真的是有意要在永州投资的,那也是件好事。这两年永州经济虽然一直比较稳定,但其他城市都在飞速发展,永州的这种稳定,就成了退步。所以,如果有新鲜血液的注入,说不定也能给永州经济注入一股新的力量,从而带动永州经济的发展。
梁健想着就翻开了并购意向书。才看了一个开头,梁健就停住了。意向书中,那个正方准备并购的企业名称,梁健认识,企业的老总梁健也认识,还一起吃过几次饭,他挺喜欢那个人的。
梁健皱了下眉头,正方立时就注意到了,有些忐忑的问:“梁书记,这份意向书,有什么问题吗?”
梁健看到永成钢业的名字时,心里就多了疑问。不问清楚,总是有些不踏实,索性就开口问道:“这永成钢业,也是我们永州排在前头的几个企业之一。它每年的经济产值也一直不错,虽然说这两年上升幅度不大,但这其中也跟生产模式转变,和大环境变化存在一定关系。据目前来看,这永成钢业绝对算是一个大骨头,你为什么挑这么大一个骨头啃呢?”
正方犹豫了一下,回答:“梁书记的话确实不错。但这是两个月前的事情。现在情况已经变了。”
梁健一听,不由一惊。他皱眉问正方:“情况变了?怎么变的?”
正方回答:“永成钢业的老总杨永成生病了,肺癌晚期,时间不多了。现在他家里面人,正准备带他去国外。“
这消息太过突然,梁健不由怔在了那里。半年前,他和杨永成还一起吃过一次饭,那时候他面色红润,状态还很好。怎么才半年时间,就物是人非了呢!
正方看出了点什么,小声问梁健:“梁书记,跟杨老板关系不错?“
梁健回过神,如实回答:“算不上。吃过几次饭,但是我一直挺欣赏他这个人的。“正方附和,也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我也跟他打过几次交道,杨老板人确实不错,为人诚恳,没什么架子,关键是心善,不像一般生意人,唯利是图。“
梁健收拾了一下心情,又问正方:“就算现在杨永成因为身体原因,不能继续再管理永成钢业,那他儿子呢?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他有个儿子的吧?”
“是有一个,还有个女儿。女儿还小,儿子已经二十七了。从高中开始一直在国外,目前在国外的一所名牌大学里面当老师,我打听过,他儿子对继承永成钢业没什么兴趣,他比较喜欢搞研究。”正方说道。
梁健听正方说完,明白这正方在把这个并购意向书拿给他看之前,肯定是做了充分的准备工作的。梁健没再多问,继续看手上那份并购意向书。
意向书中,条件优厚。正方甚至同意,保留所有原来永成钢业的员工,只要不出重大原则性问题,都不会在合同期内提前解雇。
就这一点,梁健就对正方起了些好感。他细细看完后,斟酌了一下,说:“你的诚意很足。但是,并购的事情,毕竟是你和永成钢业的事情,我不太好插手。”
正方一听,忙说道:“梁书记放心,我并不是想请你帮我做什么。永成钢业毕竟是永州的大企业,在永州本土从一家小企业到如今这么大的产值,也经历了几十年了。这样一家企业的变动,对永州的整个经济环境,是肯定会产生一定的影响的,所以我认为,我需要跟梁书记您先汇报一声,征询一下您的意见。”
正方这话倒是让梁健有些意外,对正方的好感也多了些。虽然,这些话难辨真假。梁健说:“对于并购的事情,我只有一个要求。”
“您说。只要做得到,我一定做到。“正方保证。
“一切手段,都要光明正大,还有这份意向书内,你说的每一点,都要做到。“梁健说。正方听完,忙点头说:”这个没问题。您放心,我一定做到。“
梁健点点头,又说:“这个意向书的最后,你还提到说,等你完成并购后,永成钢业的规模会再度扩大,这个的话,需要几年才能实现?“
正方回答:“这个目前还不太好说。我要根据永成钢业的实际内部情况进行安排,如果说永成钢业的生产设备等都符合我的标准的,那么应该在一年的整合期后,就会开始扩建工程。“
梁健点头。
对于永成钢业的并购意向就这么确定了。正方走了之后,李端收了东西也准备出去,梁健喊住了他,说:“你这泡茶的功夫以后多跟小沈学学。“
李端愣了一下,然后低头说是。
“出去吧。对了,帮我把小沈叫进来,让他重新给我泡一杯,我喝不惯。“梁健说道。
“好的。“李端走出去后,没多久,小沈就进来了,立马又给梁健换了一杯茶,梁健喝了一口,说:”这几年都喝惯你的茶了,别人泡的一下子还真有点不习惯了。“
小沈腼腆的笑笑,也不说话。
梁健放下杯子,忽然问他:“你对今后有什么打算没有?”
小沈愣了一下,脸上并没有像一般人一样,露出喜色。往往领导问你对今后的打算的时候,一般都是证明他已经将你的前途放在心里考虑了,这说明,你往上爬的日子快来了。可小沈此刻脸上却露出了一丝迷茫。
梁健微皱了一下眉头,问:“你没想过?”
小沈想了一下回答:“我一没什么背景,二也没什么多大的能力,嘴也比较笨。要不是蒙您不嫌弃,恐怕我今天还在秘书办那边,每天打扫打扫卫生,写写稿子。这两年多时间,一直跟在您的身边,说实话,我真的很满足,很开心。您不像一般的领导,没那么大架子,也不喜欢听些虚头巴脑的话,很实在。所以我不用担心不会说话,说错话。但是别的领导不一样,我去了其他地方,恐怕就没有这么好运气了。“
小沈的悲观,让梁健有些意外,也有些失望,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感觉。梁健叹了一声,说:“你之前是运气不好,不代表你以后也会运气不好。不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吧。你还年轻,难道一辈子就打算这么庸庸碌碌了?况且,我也不可能在这里做一辈子的市委书记,你也不可能在这里做一辈子的秘书。我总是要走的,你也总是要走的。俗话说,这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你我都是兵,这么悲观,畏头畏尾的有什么用?就算真没好运气,又怕什么。你比我还年轻好几岁,难道还担心没有好运气来的那一天?“
941 横插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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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1 横插一脚
沈连清似是有些触动,但脸上却没露出多少来。吭了一会,忽问:“梁书记,您是要打算走了吗?”
“没有,但总是要走的,不是吗?你有听说过有哪个市委书记能再一个地方待上十来年二十年的?”梁健说。
沈连清摇头。
梁健觉得他平日里做事,虽然话不多,但还是挺稳重的,可此刻在这个关于他前途的问题上,却好像一个害羞无措的孩子,这反差大得让人有些意外。
梁健又嘱咐了几句,等沈连清出去后,正准备把那份并购书再好好看一遍,才翻开,门就又响了。
李端走了进来,梁健看到他,问:“怎么了?有什么事情?”
李端将一份工作会议的报告放到了梁健的面前,梁健一看,眉头顿时皱了。李端在旁轻声汇报:“这份工作报告我也是刚拿到的,钱市长那边的工作会议已经结束了,钱市长想要将这个事情上常委讨论。”
梁健看着纸上“永成钢业”这四个字,眉头皱得很紧。为什么一夕之间,好像谁都知道了永成钢业的事情,倒反而是他,成了消息最闭塞的一个。坐在这个位子上,如果对任何事情的消息不能第一时间掌握的话,那就意味着陷入了被动,没有了主动权。这是一个很危险的信号。这一点,梁健也是经过这两年的磨练慢慢地体会出来的。
今天,他不过是早上迟到了不到一个小时,钱江柳不仅提前知道了这个事情,而且连工作会议都开了。他此次工作会议的内容主题也是并购方案。不过,不同的是,钱江柳那边提出并购的是阿强集团。
阿强集团是永州的本土企业,地位举足轻重。阿强集团虽然属于重工企业,但在钢材料这一块,却是相对薄弱的。而永成钢业虽然没有阿强集团那么大,那么多的副业,但是在钢材料的生产和研究上,一直是在江中省,乃至整个国家,都是比较有名的。
如今,永成钢业那根顶梁柱忽然倒了,自然有许多人虎视眈眈。而同和永成钢业在永州的阿强集团,实力雄厚,无疑是最具优势的。
但,这两年阿强集团里也发生了很多事。原来的首富,这两年因为年龄渐大,也开始有点心有余而力不足了,所以永州的阿强重工就逐渐开始放权,他自己本人,据说最近是出国去了,他女儿在国外拿了绿卡,他很可能就会留在那里养老了。
上面没了这个巨头压身,这阿强集团的总经理,便是霸王了。杨天翔走后,这个新总经理,一开始便与钱江柳关系不错。这一点上,梁健是承认自己是有不到之处的。虽然在官场已经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但身上那股子文人的高傲却始终摆脱不掉。作为一个市委书记,他始终认为,自己不应该跟这些企业家去走近,甚至有时候连吃餐饭,都觉得烦。虽然说,这并不是一个坏习惯。但如今这个官场,除了自己要行得正,还更需要八面玲珑。
与企业家之间的关系,虽然不一定要好得称兄道弟,但总也建立一些情分。可这两年中,梁健那总是不受控制的清高气质,却将始终没将这些情分建立起来。梁健也认识到了这一点,可要改掉这一点,却还需要些时间。
本来,要些时间,也无关紧要。但,永成钢业这事情一出,就很紧要了。两年前,当初阿强重工智造车间用地的事情,还闹得满城风雨。后来地的事情终于定了下来,可这两年过去,这智造车间,却始终没建起来,那块地虽然成了阿强重工的了,但钱却还没收到。政府虽然可以收回土地,但阿强重工毕竟是永州的龙头企业,有上万员工,政府总是要给他几分面子。但就因为给了他这几分面子,这智造车间,到如今都还建起来。梁健也曾让人催过几次,一直都是不了了之。这个项目一直不见实施,梁健自然心里对如今的阿强重工是产生了疑问的。他暗中让人查过阿强重工的帐,查账的人发现了几处可疑之处,但因为是暗查,并不能有太大动作,以防对方察觉,所以也仅处于怀疑。
但有怀疑已经够了,有些既然发现了端倪,那就足够证明,这阿强重工这两年的发展是有问题的。所以,此刻看到阿强集团也想到并购永成钢业,梁健下意识地就觉得不靠谱。
李端见梁健好长时间不说话,面上露出些忧色,小心翼翼地问:“这阿强集团实力雄厚,他要是也想并购永成钢业的话,机会应该会比较大吧?”
梁健放下工作报告,抬头看着李端,认真问他:“你我也相处两年了,你应该清楚,我这个人不喜欢别的人骗我,特别是身边的人。这两年我对你怎么样,你也清楚。所以,你能诚实回答我吗?”
李端眼神闪烁,微低了头不敢看梁健,轻声回答:“对不起,梁书记。今天来的正方,是我的朋友。我以前在宁州工作的时候,跟他有过一些交情。但,您放心,并购的事情,我不会再插手。今天我也是觉得正方如果能拿下永成钢业,重新注资,对永州来说,也是一件好事,所以我才敢带他来见您的。”
“并购的事情,你不能不插手。这样,你待会就去安排一下,派几个信得过的人,立马就去永成钢业,我会先跟那边打好招呼。既然阿强集团的并购案都已经到钱市长那边了,那我想永成钢业那边的人应该也有个心理准备了。你带队去永成钢业,去做一个资产评估。至于钱市长要开常委会的事情,先压一压,就说我这两天很忙,这件事先放一放,再观望一下。”梁健一下子说了很多。李端一一记了下来后,立马就出去安排去了。
李端的动作很快,下午两点的时候,他带的队伍,七个人,就到了永成钢业。那边早就准备好了一个会议室,还有全部的资料,派了十个人在会议室等着了。
而在他们去之前,梁健先给杨永成打了电话。电话是杨永成的夫人接的,然后又转到了杨永成的手里,他的声音不见了以前那种中气十足的阳光感,有点像落日沉尽,墨染晚霞时刻,那种忽然冷下来的苍凉感。
梁健心里一阵忍不住的悲伤。他略微调整了一下情绪,才开口说话:“什么时候去美国?”杨永成笑了一声,说:“看来这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的古话还是没说错的。我这一生病,才一个星期,所有人都知道了。”
梁健叹了一声,说:“你应该告诉我的。”
杨永成收起笑声,声音沉了一些,重了一些,说:“是想晚几天再告诉你的。可能还是不甘心,觉得肯定是误诊了。但,现在也不得不认清事实了!人这一辈子,还真是空。我忙忙碌碌一辈子,钱是挣了,家业也很大了,可家人却没陪几天。本来想再干几年,等我安排好接班人,就带着夫人孩子去环游世界,好好享受享受,没想到老天爷给我来了这么一出。”
“你也先别泄气,国外医疗技术先进,说不定就还有什么法子。”梁健劝慰道。
杨永成笑了一声,笑声悲凉:“国外不去了。哪也不去。与其浪费这个时间还不如好好留在国内,享受几天安生日子。俗话说落叶归根,我这根在这里,不能死在国外。”
杨永成的话里,充满了消极颓废的味道,梁健知道,这样的一件事,无论是放在谁身上,恐怕也都豁达不起来。杨永成已经是算好了。他在心底狠狠惋惜了一把,然后将打这个电话的真正目的提了起来:“今天有两家企业已经到我这边提出了并购的意向,我想听听你的想法,毕竟永成钢业是你一生的心血。“
杨永成对这个消息一点也不意外。他呵呵笑了一声,说:“其中一个是阿强重工吧?“
杨永成能猜到,梁健倒也不意外,阿强重工的并购案都给了钱江柳,钱江柳都开过工作会议了,杨永成肯定也能收到点消息。他说:“是的。另外一个是宁州那边的一个大老板,他今天专门到我这边来了,他的并购意向书我看了,条件很优厚。“
电话里,杨永成沉默了好一会。一段时间后,听到杨永成的夫人,忽然十分急切地问他:“永成,你咋了?“
梁健心忽然就提了起来,才刚提到一半,就听到杨永成有些虚弱的声音,这心就又放了回去。
他说:“我现在也是有心无力了。梁书记,我信得过你,永成钢业就拜托给你了。我儿子和女儿是对这个家业没什么兴趣,我也没其他条件,只要对得起我那些员工就行。他们很多都是跟了我很多年的,从刚开始那么一个小企业一直到如今了。不论怎么样,不能亏待了他们。“说完,他忽然咳嗽了起来。咳嗽声,从轻到重,直至撕心裂肺,然后就听到杨夫人惊慌的声音,还有警报声,杂乱的器械声,脚步声,然后电话就断了。
梁健心里一下子就吊了起来,他忙给沈连清打电话,让他去查清楚,杨永成目前在哪里,他要去看他。
944 暴雨在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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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4 暴雨在即
这赵全德也是个浑人,虽然说这两年因为钱江柳的低调退缩,他对梁健也多了些忌惮。但有时候情绪上来,依然还是会不管不顾地痛快一回。梁健对他,说不上十分讨厌。
此刻他说完,梁健微微一笑,符合了一句:“全德同志话糙理不糙。中全同志最近做事有点太谨慎了。“
梁健的话刚一出口,全部人脸上都露出了惊讶之色,赵全德自己也惊讶无比。他和梁健从刚开始便一直是不和的状态,此刻梁健忽然替他说了一句话,反而是将一直站在他这边的纪中全给批评了一句,虽然不重,但也是批评了。这怎么能不让人惊掉眼镜。
梁健看着赵全德惊讶过后脸上浮出的复杂,还有他小心翼翼去观察钱江柳神色的动作,十分满意。他笑了笑,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中全同志是管纪委的,谨慎一点也是应该的。”
纪中全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变化,倒是有几个人脸上表露出了一些耐人寻味的表情。
原本这只是一个钱江柳想替阿强重工并购永成钢业的事情铺路的常委会议,但梁健忽然抛出了一个江中正方,这就注定了这次的会议是不会有什么结果的。
这也是梁健想要的结果,他虽然可以一锤定音,彻底否决阿强重工。但他对江中正方也并非是十分信任,所以没有必要去冒这个险。而且就像会上说的,永成钢业毕竟是私企,政府的手伸得太长总是不好的。关是要把的,但尺度也是要有的。
会议结束后,钱江柳第一个走,步子迈得很大,走得很快。想必这心里是憋了不少气。赵全德跟在他后面,匆匆赶着,走出门口的时候,赵全德忽然回头看了一眼梁健,目光里多是复杂。
出了会议室往办公室走的时候,纪中全忽然从后面追了上来,看着梁健一笑。
“你笑什么!”梁健说,其实他能猜到他笑什么。纪中全压低了声音说道:“赵全德这家伙这次回去估计要好几天都睡不安稳了。“
梁健笑笑回答:“他不知道“
纪中全跟着笑笑,换了话题:“这个江中正方,你了解得多吗?”
正方的事情,梁健对纪中全也没什么好瞒的,他就如实告诉了他:“了解得不多,前天突然找来的。”
纪中全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梁健是市委书记,正方就算再有钱,毕竟也只是企业的老总,岂是想见市委书记就能见的,要是没点交情,恐怕连大门都很难进来。梁健看出了纪中全的疑惑,补了一句:“李端以前也是宁州的。“
“哦。“纪中全恍然大悟。而后又问:”那你真放心就这么把永成钢业交给这个忽然冒出来的江中正方?“
梁健轻叹一声,说:“自然是不放心。这不是小事。但如果没有这个江中正方,那阿强重工并购永成钢业就没有任何的阻拦了。阿强重工的野心不小,我不放心。“
纪中全听完若有所思,片刻后,跟着叹了一声,说:“也确实。两年前新来的那个经理,看着好像小心谨慎,唯唯诺诺,但背地里的心思不少,比当年的杨天翔还要狡猾。“
梁健点头。这时,周围的人也多了,两人便停了话头,又同行了一段后,就各自分开往各自的办公室去了。
钱江柳的办公室内,赵全德坐在钱江柳对面,有些忐忑不安。后者脸色难看,靠在他的老板椅中,沉着脸闷声不说话。赵全德时不时拿眼睛去瞟他的脸色,这嘴巴张了几次,都没敢说话。
忽然钱江柳拿起桌上自己那个景泰蓝的陶瓷杯,喝了一口。这茶水入口,却是冰凉。钱江柳心里那股憋着的火,一下子就被这茶水的冰冷给激了起来!
“王八蛋!“钱江柳怒吼一声,就啪地一声将手里地陶瓷杯给摔在了地上,那昂贵的景泰蓝碎了满地。
赵全德被这满地的碎片吓得脸上都失去了血色,这可是钱江柳最喜欢的杯子。这个杯子是钱江柳当年刚步入官场的时候,他那个老丈人送给他的,他可是一直都视如珍宝的,这么多年,无论到哪里,他这个杯子都是必不离身的。没想到,今天竟然自己给砸了。看来,他此刻心里这火确实很大。
赵全德平常似乎比较冲动,可也不傻,心里的小曲儿也不少。此刻钱江柳火气这么大,他自然也不高兴触这个眉头,立马就站了起来,小心翼翼地说:“哥,我去让秘书进来把这收拾一下,你先消消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说完,就转身想逃。可还没走两步,就听得钱江柳的声音子啊背后响起:“你现在混得不错么,连梁健都愿意帮你说话了。“
钱江柳这话让赵全德身体抖了抖,这步子再也迈不动,今天要是不解释几句,恐怕钱江柳心里这个疙瘩就会一直在那了。赵全德可不能让他心里有这个疙瘩。他忙回转身,端上满脸的委屈,说到:“哥,我就是混得再好,那也是因为有您在上面给我提点着。梁健那东西不厚道,他这是故意想挑拨我俩呢!哥,你想,我跟他从一开始就没看对眼的时候,我就不信他真有那么大的心胸,会这么好的帮我说话。”
钱江柳盯着他看了一会,脸上的阴冷之色稍微好了一些。他甩了甩手,说:“行了,你出去吧。“
“好的。哥,你也消消气。今天就让这梁健嚣张一下,我就不信,他这一个外来的书记,还真能在永州这块地界上翻了天。“赵全德恶狠狠地说了两句。不过,他知道,自己这话不过就是想哄哄钱江柳而已。说实话,这两年过去,他现在这心里还真有点怵那个梁健。别看他年纪轻轻,但要冲劲有冲劲,要脑子有脑子的,背后实力也不俗,还真不是一般人能轻易玩得过。
但他心里虽然这么想,钱江柳可不知道。这话还是让钱江柳的神色又缓了些,反而来劝他说:“我警告你,你可千万别乱来。这梁健可不是个软柿子!“
赵全德巴不得他这么说呢,忙点头:“哥,您放心,我一切听您指挥。“
钱江柳点头。目光不再看他,低头看着地上那一地的碎片,沉默了下来。赵全德等了一分钟左右,默默退了出去。
一出门就和钱江柳的秘书撞了个满怀,钱江柳眉头皱了皱,骂道:“慌慌张张干嘛呢!死人啦?“
秘书一脸的焦急之色,颤着声音,说:“还真是死人了!杨永成死了。“
赵全德一下子呆在了那里,虽然大家都有心里准备,但没想到这么快。杨永成如果没死,这公司的老总名义上还是杨永成,但他一死,很多东西立马就会变了。
赵全德没犹豫,转身又重新进了办公室。秘书见他进去,犹豫了一下也跟了进来。
“哥,坏事了,杨永成死了。“赵全德心里一急,都忘了在秘书面前应该换个称呼。钱江柳也被这消息惊住了,呆愣了两秒,才回过神来。而后面的秘书却看着那满地的碎片,惊得目瞪口呆。他记得有一次,他不小心把这个杯子在桌沿上磕了一下,就被钱江柳狠狠地骂了一顿。没想到,这宝贝今天却成了碎片。看来,这钱江柳在常委会上受的气很大啊!秘书心里想得出神,一时就没留意钱江柳他们说了什么,等他回过神来,就看到钱江柳一脸怒气得盯着他。
少不了一顿骂,秘书委屈得出了门。关了门,在自己办公室抱怨了几句后,又怕耽误时间,赶紧去做钱江柳刚才交代的事。
而钱江柳这边动起来的时候,梁健那边也动了起来。
来通知梁健杨永成的事情的是李端。梁健站了起来,在办公室里走了两圈后,沉声拜托李端:“你辛苦一下,立刻启程去找杨永成的家人,这两天你什么都不要管,努力帮忙料理好杨永成的后事就行。”
李端面现些许犹豫,问:“要不要派几个人到永成钢业去,稳定一下局面。我怕会乱。”梁健想了一下,说:“乱是必然的。就算永成钢业的人不想乱,恐怕阿强重工也会想办法。这边的事情你就别操心了,先帮我好好照顾杨永成的家人,等事情处理好了,你就回来。辛苦你了。”
李端忙说:“书记这哪里话。这么多年,杨永成对我们永州贡献很大,现在他走了,我去帮忙料理,也是应该的。那我去收拾一下,立马就启程。”
梁健点头。李端正准备走,梁健又想起一事,忙又喊住他,吩咐道:“你这一次去,一定要跟杨永成的家人好好沟通一下。“
梁健话没说穿,但李端已经明白,郑重地应下。
李端走了没多久,梁健坐在办公室中,总觉得心里有些烦躁。这种烦躁来得没有丝毫的由头,却又像是有着数不清的由头。转头看窗外,天不知何时黑了下来,天空中乌压压的一片,暴雨在即。
这天晴了好长一段日子了,看来这一次是真的要下雨了。梁健心想。
945 风云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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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5 风云渐起
而永成钢业那边,正如梁健所料,李端走了没多久,那边就有了动静,而且动静还不小。杨永成过世的消息在传到市政府和传到永成钢业中的某些人耳朵里的时间差不多,几乎不分前后。很快,一个个电话就打了出去,没多久,一辆辆豪车开进了永成钢业,一个个平常很少出现的大人物都神色严峻,步伐沉重地走进了那一幢颇为低调的办公大楼中。
组织股东大会的是副总毕望,不对,自从杨永成昏迷进入重症监护开始,他就已经是代理总经理毕望了。
不过,这次会议的组织,毕望是有些出于无奈的。会议当然要开,但毕望更希望这个时间可以晚一点,这样他就能准备得更充分一些,在那些个个个都是人精的面前,把握也能更大一些。
但,这只是毕望个人的意愿,他是这些股东里面股份最少的三个人之一。他根本无力反抗。
毕望站在窗户前,从窗户里看出去,就能看到厂区的大门。大门开着,看门的保安站在门柱边,那略显僵硬的身姿,隔着很远,毕望都能感觉出来。
这些个老不死!毕望恨恨地在心底骂了一声。
这时,“笃笃”地敲门声响了起来。是杨永成的秘书。毕望代理总经理后,本来想将杨永成的这个秘书撤换掉的。但出于某些原因,毕望忍住了。
“什么事?”毕望语气不太好。
秘书看了他一眼,回答:“人已经到得差不多了,我们可以过去了。“
去得自然是会议室。但毕望不太想去,这一去,说不定他这好不容易才等来的代理总经理就要飞了。但不去也不行。毕望有些烦躁得挥了挥手,说:“我知道了。你先出去等我。”
秘书没动。
毕望眉头一皱,语气更加不好:“干嘛?还等着我给你开门?”
“不敢。只是,刚才阿强集团的总经理秘书打电话过来问您今天晚上有没有空,他们的总经理想请你吃饭。”秘书回答得很平静。
毕望一愣,目光审视着秘书,心里却已经开始翻腾,这个电话来得很是时候啊。毕望立马就想答应下来,但话到嘴边,他又忍住了。他不想让秘书察觉到他好像很盼着跟阿强集团的人吃这餐饭。
他忍住心底的那些雀跃,假装不悦地抱怨:“这些人怎么就不能等一等!“说完,又问秘书:”知道是什么事吗?“
秘书摇头。
“那就开完会再说。“毕望说。
对于阿强集团的心思,毕望还是清楚的。毕望虽然是从底层爬上来的,也没什么背景,但毕竟也坐到了副总的位置,在政府里也多少打通了一两条消息渠道。梁健他们的常委会一结束,毕望就收到了阿强集团想收购永成钢业的消息。收到消息后,他就开始盘算着,是不是应该跟阿强集团那边先私下里沟通一下。
杨永成的过世,注定着永成钢业的高层肯定要经历一次洗牌,他虽然有百分之八的股份,但这股份是属于公司工作人员的参股,和那些原始股东的分量是不能比的。别看他现在顶了个代理总经理的名头,但这个名头肯定长久不了,等那些个老狐狸商量出一个结果之后,肯定会立马撤了他这个名头。永成钢业这么大的企业,那些人怎么放心交给他这么一个外来的。
毕望很清楚,所以他反而希望永成钢业真的能被收购。这样,只要他下手快,说不定还能弄出点机会。
毕望的心里原本灰蒙蒙的一片,此刻已然多了些阳光。忽然间,他连这个股东大会也不那么怕了。他拿起桌上的文件,就对还没走出去的秘书说:“走,去会议室。“
秘书又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走前头开门去了。
会议持续了一个半小时,但毕望从头至尾只说了三句话,还是三句毫无意义的话。不是他毕望不想说话,而是那群老狐狸根本就没给他这个机会。毕望坐在那里,浑身难受,好不容易捱到会议结束,还没走出会议室大门呢,这门外就有人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目光一扫这满屋子平日里都见不到的大佬,就更加惊慌了。等目光终于聚焦在毕望脸上时,话都已说不囫囵。
毕望觉得自己的面子都被这个人丢完了,一时恼羞,就吼道:“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
被他一吼,那人倒反而好了些,一开口就将他本来打算要说的话说了出来:“毕总,出事了。工人都围在大楼门口,说要我们给句话。“
毕望本来心里就烦着,更是憋着一股火,此刻听到这消息,这火就更旺了。这些人,怎么就只知道忙中添乱呢!怎么就不会替他省点心呢?
但当着这么多的大佬,毕望也不敢太失态,他还没问这些工人要句什么话,就有人先问了他:“毕望,这是怎么回事?永成才离开公司几天,你就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毕望一听,顿时觉得委屈无比。这跟他有什么关系。不过,这事,还真跟毕望没什么关系。他苦着脸,回答:“吴叔,这我也不知道啊!这几天,工人一直挺好的,怎么会……”毕望话还说完,就意识到空解释没什么用。他忙问上来报信的人:“他们要什么话?”
“我也不清楚,他们嚷嚷着说公司要被收购了……”报信的人没敢说下去,但在场的人都听到了收购二字,在场的股东有不少人脸上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但也有些,神色相对平静,显然也已经收到了消息。
“我们下去看看吧。”刚才说话的吴叔就是已经收到消息的其中一个。他率先走了出去,毕望立马就跟了过去。
到了楼下,果然门口已经拥了乌压压的一片人。如果梁健在这,他或许能认出来,为首的那几个就是当初他第一次来永成钢业时闹事的那几个人。
毕望没办法,只能站在前头。还没开口,就被下面七嘴八舌响起来的声音给淹没了。他喊了好几句,都没让他们冷静下来。后面的那些股东都皱起了眉头。
忽然,吴叔转头看了一眼那个秘书。秘书会意,走上前,站到了毕望身边。他一站过来,毕望就愣住了。还没回过神来,这秘书就抬手往下一压,示意工人们先不要吵。
说来也奇怪,刚才毕望声嘶力竭的喊都没用,他都没开口,这些人就真的静了下来。毕望惊讶的同时,这脸色也是瞬间沉了下来。
他一个副总,不,应该是代理总经理,竟然还没一个秘书有威信!这让他的面子往哪里搁!
毕望心里的火就快把他的头发给烧起来了,但他还得忍着。因为后面还站着那些人呢!毕望也不笨,他很快就想到了,这秘书这个时候站出来,恐怕是有那些人的授意吧。
毕望只能忍着。
秘书见大家逐渐冷静下来后,就开口问:“大家刚才说想要一句话,不知道大家想要什么话?”
话音落下,立马就有很多人争先恐后的开口,一顿嘈杂,哪里还听得清说了什么。秘书皱了下眉头,也不说话,也不示意,等他们说得差不多,自己也发现问题开始静下来后,才开口说道:“你们派个代表,这样乱哄哄的,怎么谈事情?”
不用人选,那个男人就站了出来。他说:“我们收到消息,说阿强重工要收购我们厂,我们想知道,这是不是真的?”
秘书眉头皱了一下,按理说,这个问题,他怎么也该征询下毕望或者后面那些人。但他谁也没看,就那么直接回答:“这消息是真是假我们还没验证过,但你们放心,无论怎么样,我们都不会亏待你们的。”
他话才出口,就有人急了。秘书立马抬手示意他先别说话,他继续说道:“你们大家都是我们永成的老员工了。杨总在的时候,他待你们一直不错,这你们也是有感受的。他现在不在了,但我还在,杨总的家人还在。无论怎么样,请大家看在杨总的面子上,先再等几天,等我们把杨总的后事处理好,等消息确定了之后,我们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的!”
众人交头接耳,有人疑惑,有人也露出了悲伤的神色。站在牵头的那个男人,一咬牙,说:“行!杨总的情,我们大家都是记着的。看在杨总的面子上,我们就等几天!但我也希望,你们要说话算话!”
“你们放心!如果我们说话不算话,我随便你们怎么样?”秘书说这话时,身上流露出来的那种魄力,有点像杨永成。后面吴叔看着他,目带欣赏。但边上毕望就不那么想了。他看着秘书,越看这心里就越发慌,难道这秘书还是个隐藏在公司里的大人物不成?
这个问题,自然没人回答他。事情解决,又送走了那些股东后,毕望在办公室的路上就下定了决心,他必须要跟阿强集团搭上线,而且要越快越好。
他很快就跟秘书要来了阿强集团那边的联系电话,对秘书的身份起了疑后,这种事,他就不敢再让秘书代劳了。
很快,他就联系上了阿强重工的总经理,两人才说了两句话,就已找到了那种不言自明的默契。
毕望心里的希望就更大了。
948 门前白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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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8 门前白幅
永成钢业的股权转让仪式之后,有些声音似乎就小了下去。江中正方和阿强重工也似乎是放弃了原本想要并购的想法。永成钢业内部,也是一派和睦,并没有因为这一串变故而生出动荡来。一切,似乎都很平静,都照着预期在发展。
可是,真的是这样吗?
梁健那时候并没有意识到,有些人一旦生出了某个念头后就会很难轻易抹去。不达目的不罢休是他们的生存准则。而等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永成钢业已经到了十分艰难的境地,除非有大企业愿意注资,否则就只剩被收购这一条路了。但这些都是后话。
目前的梁健被另外一件事给难住了。
之前郎朋查到的那个洛水街的旧案,还真让他查出了一点名堂。还是三更半夜,梁健都已经睡下。电话再一次将他从梦中惊醒,他带着歉意和懊恼走出卧室,有些不满地对郎朋说:“你最好有重要的事情。”
当然,除非是很重要的事情,郎朋也不会轻易打扰梁健。梁健也只是有些疲倦了郎朋这种经常半夜汇报工作的行为。
电话那头,郎朋满脸疲惫,可眼中却精光熠熠。“你还记得前段时间,我跟你提过的那个洛水街的旧案吗?“
那个案子很快就想起了那个案子,他皱了下眉头,问:“你还在查那个案子?“
郎朋显得有些得意,说:“我要是不查,有些事恐怕就真的被他们这么盖过去了。”郎朋的话让梁健精神了一些,他连忙问:“查到了什么?”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窸窣的声音,然后才是郎朋的声音,才张口,他又咳了起来。梁健关心道:“怎么回事?不舒服?”
郎朋咳了好一阵才平复下来,解释:“没事,老毛病。一到这个季节就发。我们还是说刚才的事。当时那个案子不是说老人是心脏病死的么,前几天我无意中得知,因为老人的家人怀疑老人的死跟被关在公安局那一个晚上有关系,所以当时老人去世后,他们找人验了尸。”
梁健一听,心里突了一下。郎朋则在电话那头卖起了关子:“你猜当时那个法医验出了什么?”
“别卖关子,赶紧说。”梁健骂了一句。
“老人身体里好几处内出血,在死前受人殴打过。“郎朋的声音随着他话中呈现的事实而沉了下来。梁健的心也跟着沉了下来。
梁健沉默了片刻后,沉声问郎朋:“你能确定老人是在公安局那个晚上被人殴打的吗?”电话里片刻安静后,传来郎朋颓丧的声音:“不能。”但很快他的声音又坚定起来:“但他一个老人,平时为人也不错,谁会无缘无故地跟他过不去。既然已经发现了线索,我相信我一定能够揪出那只幕后黑手。”
梁健原本并没有对这桩旧案生出重视,他觉得只是郎朋的职业毛病作祟,看什么都觉得有问题。但此刻,他却已经不能肯定了。他心里也起了嘀咕。毕竟,这个老人身上的事情,太巧合。梁健犹豫了一下后,对郎朋说:“案子可以查,但尽量低调一点。既然我们怀疑这件事当年是有人在背后下的手,那这个人很可能现在还在这个圈子中。最好还是小心一点,免得打草惊蛇。”
“好的。我会有数的。”郎朋挂了电话后,梁健的睡意也没了。他在书房窗边的沙发椅中坐了下来,看着窗外黑沉的夜色,脑子里不断地回放着郎朋说的那个洛水街上访案。
如果这件事真的如郎朋所怀疑的那样,是有人害死了那个老人,那就说明,当初因为拆迁款而处置的那几个人只是一部分,或者说只是小部分,还有大部分人都还隐藏在背后,没有被揪出来!但这件事,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还能找到当年的真相吗?
梁健的心情有些沉重。
“怎么了?”忽然一双手垂下抱住了他。温暖的感觉,让他回过了神。他抬头看向那个始终美丽的女子,仿佛岁月对她特别的眷顾,这些年竟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的痕迹。
“你怎么醒了?”梁健边说边站了起来,搂住她往卧室走。她将脑袋轻轻搁在他的肩头,轻声回答:“觉浅,你出去那会我就醒了。你不回来,我睡不着。”
梁健心里缓缓流淌过一丝丝的暖流,沁入骨髓。
郎朋一门心思地埋首那个洛水街上访案的时候,梁健这边也被一个案子给弄得有点烦躁。案子也不是什么奇案,难案。只是,事情的发生太过戏剧。
前几天永州市开展卫生检查,所以卫生局下令凡是市中心地带,在这检查的几天,一律不准摆地摊。虽然说这有点作秀的嫌疑,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不让老百姓摆摊,恐怕光是批判政府无情的口水就能把政府官员都给淹了。但若是同意摆摊,如果不加管理,卫生问题,交通问题,等等一系列问题就又会成为各个领导的心头之重。所以,管理是要的。但政策上,向来也是比较人性化,卫生局专门设定了三个时间点给小摊摆摊,只要他们在走的时候将卫生打扫干净,城管也都不会上前干预。所以,一直以来都比较和谐。这一次省里有领导下来检查卫生,市卫生局格外重视,所以特令这几天不准摆摊。大部分人是听了,可还有几个顽固的,却偷偷摸摸跑了出来。
城管发现后,赶走了,但其中有一个格外顽固,城管去了,他跑了。城管一走,没过一会他又拖着家伙出来了。这一来二去的,大家都有了火气,就吵上了。城管一怒之下,就叫人将他的家伙全部都没收了。这下可好了,这摆摊的老爷子,立马就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抱着城管的电动四轮车轮子躺在路中央不走了。
车上的三个城管也都是血气方刚的小伙子,看这老爷子这么一副泼皮无赖的架势,也是恨得咬牙切齿。当即就下了车拉扯起来。拉扯的过程中,一不小心,这老爷子就摔在了马路牙子上,脑袋一磕,鲜红的血就染红了这马路牙子。
这下子,城管有理也变无理了。
这三个小伙子见出了事,倒也还算冷静,先是立马就叫了救护车把老爷子送去了医院,然后又联系了上级做了汇报。当时这么多的群众围观,不少好事者,还拍了视频上传,顿时间,网上那些义愤填膺的声讨声几乎快将永州市政府的大楼都给震塌了。
当天,梁健就召了卫生局局长过来了解这件事情,敕令他,务必要妥善处理好这件事情。另外又联系了宣传部的陈婷婷,让她做好应对措施,做好网络舆论的疏导。
卫生局和陈婷婷的动作挺快,老爷子那边人倒是没多大事,就是稍微有点脑震荡。可这一家人闹着不肯出院,非要政府赔偿二十万,外加让那三个小伙子亲自去道歉。道歉也不是难事,只是这二十万,却是有点狮子大开口的意味。
执法中队那边协商了几回无果后,求助了卫生局。卫生局的一个办公室主任出面协商,可还没见到人,就被挡了回来。卫生局没办法,只好来征求梁健的意见。
二十万对于一个政府来说,并不多,但这个头不能开。梁健让卫生局再想办法,道歉赔款都行,但二十万不行。
最后,拖了一个星期后,老爷子那边终于同意五万将这件事了了。事情要是到这里结束了,梁健倒也不用烦了。
没过几天,这老爷子摆摊又跟城管吵起来了,这回的城管不是上回那三个。城管还没怎么样呢,这老爷子就一跤摔在了路中间,好死不死,一辆汽车过来,车子速度也快,等到老爷子和那几个城管发现已经来不及。
这下好了,老爷子命倒是保住了,可是瘫痪了,连话都说不了,这剩下的时间都要人伺候了。
肇事司机是个女人,当时就懵了。万幸,车子上了全险,又有行车记录仪,法官考虑实情,除了赔偿三十万外,并未女人承担刑事责任。
可老爷子的家人不甘心,直接将老爷子抬到了市政府门口放着,拉了横幅,要求市政府承担主要责任,赔偿八十万。
白底红字的横幅,影响太恶劣。才不过两个小时,‘政府门前横白幅,瘫痪老人理谁还’的新闻已经上了江中有名的几个论坛。甚至,已经开始有省城官员关注这边的事情。第一个给梁健打电话的是姚松。
两年过去,省城里的旧人早就走得差不多了,如今还留在那里的已经寥寥无几。姚建因为技术过硬,所以在省公安厅混得不错。但位置一直没动,可能因为省公安厅的那个大佬对梁健的印象不好吧。
姚松电话打来的时候,梁健正在听卫生局和公安局的人在汇报。可汇报来汇报去,他们除了喊冤就是喊冤。确实,这一次是真的很冤。可,事情到了这地步,这个哑巴亏,政府不想吃恐怕也得吃了。
电话里,姚松开口没有寒暄,直截了当地问:“梁哥,我刚才在网上看到了永州市的新闻,说是有人在市政府门前拉了白幅?“
梁健叹了一声,回答:“是的。“
“怎么回事?“姚松问。
“说来话长。“梁健说了一句,忽而又意识到刚才姚松说是在网上看到的,他忙说道:”对了,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什么忙,梁哥你尽管说。“姚松毫不犹豫地回答。
“帮我在网上想办法拦截一下这个消息,尽量不要让影响再扩大了。“梁健的要求,姚松没问事情的理到底在谁的那一边就答应了下来。或许,只是因为他相信梁健。
挂了电话后,梁健想了一下,对房间里的人说道:“事情不能再这么放任下去了,既然协商不成,那就强制手段。“
公安局的赵全德立马就苦了脸说:“这强制的手段不是没来过,可是无论谁上前,他们就把那老头往前面一推,谁敢强来,这要是再有个不小心,说不定就是一条人命。“
赵全德虽然是个浑人,但这话却是说得有些道理。梁健想了想,决定还是开个会讨论一下。总不能就这么放任不管了吧。
可这个时候,钱江柳却借口要下去视察,直接走了。将这一摊子,扔给了梁健。
梁健虽心里有气,但也不好说什么。
949 越闹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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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9 越闹越大
女人却不肯依,她哑着的嗓子,似乎说每一句话都需要用尽全力,潮红的脸上,满是悲愤的憎恶和不信任。
“谈?我们没给你们机会谈吗?那些人怎么谈的?五万块!区区五万块!我们家稀罕你们五万块钱吗?你们把自己当什么了?当上帝了吗?公道呢?公道在哪里?我说过,你们只要把公道还给我们,钱不给都没事!“
女人的话,让梁健心里翻起了大浪,他转头看向毛大伟和卫生局局长,最初的谈判,都是他们在操作的。卫生局局长先白了脸色,指着女人的鼻子就骂道:“你胡说!当初,不就是你狮子大开口,一定要一百万。没有一百万不肯私了!你爸,他是自己摔倒被车撞得,我们肯赔钱就已经是最大让步了,可你们得寸又进尺。”
女人怔在了那里,半响才回过神来。回过神来后,她像是发了疯一般,猛地冲了过来,伸长手想去挠卫生局局长的脸。局长吓得连连往后退,脚下一个不当心,就踩在了刚才砸中沈连清的那个石头上,然后砰地一声,就整个人往后倒去砸在了地上。
局长挺胖一人,梁健看到他脸上的肉抖了好久才停下来。
女人被缓过劲来的沈连清抱住了,梁健看到沈连清的脸,有点吓人。右侧的额头上几缕鲜红蜿蜒在脸颊上,像是几条狰狞可怖的大蜈蚣。
女人挣扎了一阵忽然整个人就软了下来,沈连清一下子没抱住,就坐倒在了地上。女人转回头看着被梁健西装盖住的自己父亲,泪水潸然而下。
周围的人已经从郎朋的枪声中回过神来,可是脸上的悸色还是没有退去。有些人已经开始退去,还有些胆大的,还留在那里,但也已经不敢再轻举妄动。郎朋收起了枪,退到了梁健身边,低声道歉:“对不起,一时情急,没忍住。”
开枪不是小事,还是在是政府门前,对着这么多百姓,梁健敢肯定,不用多久,用州政府将会再一次闻名互联网,而梁健也将会免不了受到省里的质问。但这都是后面的事情,此刻最要紧的还是要想办法先将眼前的事情解决好。
梁健走上前,在女人身边蹲了下来,说:“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再相信我这个市委书记,也很难再相信我们这个政府,但老人家已经给过世了,死者为大,总不能让他就这么一直躺在地上吧?”
女人萎顿在地上,听到梁健的话,也不做反应。倒是另一个一直在老人身边呆着的女人,忽然答道:“如果不能还我爸一个公道,他就算是入了土也是不瞑目的。”
女人说话时,目光盯着梁健,其中的恨,让梁健有种身体发凉的感觉。正在这时,两辆不知哪里来的面包车忽然带着尖锐的刹车声停在了外围人群的旁边,车门一开,车内立即冲出了不少人,都是男的,个个手上都抄着家伙,各式各样。
这些人一下来,就像疯了一样,冲了过来。
“砸!给我砸!狠狠地砸!这些狗官,既然不办人事,那要他们也没用!全给砸了!”喊话的是个削瘦的男人,人也不高,还带着副眼镜。要不是他手里拿着的棒球棍,还有他脸上狰狞的表情,很难相信这样一个充满着书生气的男人会主导出这样一幕。
他们来得太快,上来得太快,棍子挥得也快,梁健和郎朋他们根本来不及阻拦,就被棍棒赶得一步步往后退去,只能退进了政府大门内。
那些男人像是疯了一般,不顾铁门的阻拦,手脚并用的就爬上了铁门,翻了进来,对着梁健他们穷追不舍。
郎朋拿着枪,犹豫不决。卫生局的局长和毛大伟跑在最前面,那竭尽全力的样子,好像恨不得自己身上长上一百只脚。梁健越跑越慢,脑子里忍不住地不断问自己,为什么事情会到这样的地步,为什么自己会搞得这么狼狈。
他到底哪里错了?哪里错了?
梁健忽然停了下来,跑在他身边的沈连清一转头发现不见了梁健,也停了下来,见梁健傻呆呆地站在那里,只好又跑了回来,急声催促:“梁书记,他们追过来了。我们先到楼离去,再想办法。”
“我不跑了。“梁健看着他回答。沈连清一怔,他看了一眼后面已经给追了过来的那堆棍棒,再次劝道:”这些人现在都疯了,你跟他们讲道理讲不通的。“
梁健却铁了心,他不希望自己以后的履历上会被写上一笔:任职永州市委书记时,被一群老百姓拿着棍棒赶得只能躲进市政府大楼里不敢出来!这将会是他人生中永远也无法抹去的污点。梁健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梁健对沈连清说:“有些事躲是躲不掉的。这件事总要解决,如果我真的被他们打死了,我也认了。“
“可是要解决也不急在这一时啊,等这些人发泄完了,冷静下来,我们再想办法慢慢解决不行吗?“沈连清急得面红耳赤,右边脸上的血,不知什么时候摸了满脸。那模样,看着又几分可笑,还有可怜。
梁健看着他,问他:“你觉得,我们当官当得这个地步,还有意思吗?当官是为了什么?”
沈连清愣在了那里。梁健转过了身,迎着那些人走了过去。一直在后面准备善后的郎朋看到梁健不走反倒迎了过来,也是愣住了。
“你干嘛?赶紧回去。”郎朋冲梁健喊。
梁健没理他。这时,沈连清跟了过来,拉了拉郎朋,轻声说:“随他吧。“郎朋看了沈连清一眼,皱着眉头,满脸不悦,但不再说话,只是迈步走到了梁健身后。
那些冲过来的人,看到梁健不逃了而且还朝着他们走过来,反倒慢了下来,最后停了下来。那个瘦削的眼睛男跑得慢,在后面。看到人都停了下来,他挤了过来,一看到梁健,攥着棒球棍的手动了动,最终还是没砸过来。
他问梁健:“你怎么不逃?”
梁健问他:“你想不想解决问题?”
“当然想,我们闹了这么久,无非就是想要个公道。“眼镜男回答。
“好,我可以给你们公道,但是你们必须冷静下来坐着跟我好好谈。“梁健说。眼镜男犹豫了,旁边有人喊道:”不能听他,这些人嘴里就没一句实话,怕你的时候,说得比唱的还好听,等他不怕你了,什么都干得出来。“
“他说的,我不承认也不否认。但就算今天你把整个市政府都给砸了,你就能讨回公道了?“梁健盯着他,平静地说着:“不能!你们只会被警察抓起来,然后告你们聚众闹事,蓄意破坏,去蹲个几个月的大牢,这还是轻的,要是狠一点,给你们套上一个反动的名头,你们恐怕几代人都得受累。”
梁健的话,让眼前这些人心里都开始打鼓。梁健说得虽然有些夸大,但并非没有可能。群众闹事各地都有,但他们真是就这么冲进市政府里面,把市政府给砸了,那这可就是历史上头一桩了。政府为了维护自己的颜面,总是要想出些借口来的。到时候,这些人必然是会遭殃的。所以,梁健并不是在恐吓他们。
眼睛男子应该是感觉到了梁健的认真,犹豫了一会后,开口说道:“那你怎么保证,你一定会还给我们公道?“
梁健说道:“我不能保证,因为我不知道,今天的事情过后,我还能在市委书记这个位置上呆多久。但你放心,只要我还是市委书记,我一定会将这件事查清楚,然后根据事实,给你一个最公道的交代,怎么样?“
“查清楚?怎么查?你们的人都说我丈人是自己摔倒被车撞的,那个女司机也承认了,当时是她开得有点快,加上天色有点暗,没看清楚情况,才撞上的。你们的人,推得一点责任都没有!还怎么查!查个屁啊!”眼睛男情绪激动,唾沫横飞,梁健脸上都溅了一些。
梁健抬手抹了一把后,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个女司机的车是有行车记录仪的,而且周围也有人看到,老人家是自己摔倒的。”
“我丈人他不是自己摔倒的。是有人推的!“眼镜男忽然大声吼道。他脖子里,额头上一根根青筋暴起,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只为呐喊出这一句。
梁健怔了怔,问他:“你凭什么说是有人推的?“
“我丈人亲口说的。“眼镜男回答。
梁健皱了下眉,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老丈人被车撞了之后,就不能说话了。但此刻眼镜男情绪激动,梁健考虑他的情绪,并没有反驳他,只是问他:“那他有没有说是谁推的?”
眼镜男摸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回答:“他还没来得及告诉我,就被送进了手术室,出来之后就不能说话了,还瘫痪了!送进手术室之前,他根本没那么严重,出来之后,却变成了这样。他们说是,我丈人他年纪大了,打了麻醉就这样,还说,当时手术前签的什么协议里就有!我不信,年纪大了做手术的很多,为什么就我丈人就成了这样,他做了一辈子的老好人,没想到到老到老被你们这群黑了心的王八蛋给害了!“
951沧海桑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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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1沧海桑田
梁建的车子才下高速,就有电话打了进来,是一个很熟悉,却躺在手机通讯录里许久不曾联系过的号码。
胡小英如今已经是宣传部的部长。张强走的时候她是副部长,原本她有机会可以去北京,但不知为什么她留了下来。一年前,才终于转正。梁建经常会在一些省报上看到她的照片,每一次,都会在心底生出同样的痛。
他们已经很久不联系了。
梁建看着这个手机愣了好久,直到前面开车的郎朋忽然开口提醒:“你手机在响。”
梁建接起电话,喊了一声:“胡姐。”
“你现在在哪?”胡小英的声音从电话那头,透出些焦急。梁建心里猛地一暖,这么多年,她心里还是会关心他。这一暖,将他此行一路过来心里堆积的那些烦躁担忧都给一扫而空了,蓦然间,就觉得心情好了许多。
梁建回答:“刚下高速。”
“你还记得以前我们一起去过的那个咖啡店吗?”胡小英问他。
梁建当然记得。他和她去过的每一个地方都会记得,深深地藏在心底。他点了下头,又忽然意识到她看不到。正要说话,胡小英像是看到了他点头一样,突然说道:“我在那里等你,你先过来见我。”
梁建一怔,胡小英既然知道他来宁州,那肯定是知道他来宁州是干什么的。但她却说让他先去见她,在工作面前,她从来都不是一个以情感为先的人,所以她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梁建没有在电话里问她,挂了电话之后,就跟郎朋说了地址,两人直奔那里而去。
时光荏苒,几年后再重走那条路,看着两侧的景色都有了变化,隐隐有种沧海桑田的感觉。咖啡店还是那个咖啡店,只是原本咖啡店外的小广场上,多了树,多了人。
郎朋留在了车上,梁建在咖啡店中一个安静的角落中,找到了胡小英。她坐在那里,穿着一身米黄色的风衣,风衣里面是一件白色的衬衫,一头及肩的秀发随意披在肩头。阳光从窗外透进来,落在她的脸上,宁静得仿佛一个谪落天界的仙女。她的目光在窗外,根本没有注意到靠近的梁建。
梁建走到了桌边,她都没有回过头来,梁建顺着她的目光往外看去,窗外,两个小孩正在你追我逃的玩耍,脸上灿烂的笑容,连阳光都有失色。
梁建心里忽地就疼了起来。
“先生,要喝点什么?”服务员的声音将梁建的目光从她脸上拉了回来,也将她的目光从窗外拉了回来。
他转头向服务员,她的目光却落在他脸上,流露出一丝丝的眷恋。
他回过头的时候,她眼里已是一片平静。
梁建坐了下来,胡小英转身从包里掏出一样东西,放到了梁建面前。梁建一愣,问:“这是什么?”
“有关于你的几封举报信。”胡小英回答。
梁建一惊,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能让胡小英这么紧张,这信中的内容恐怕不简单。梁建立马就想把面前这个大信封给拆开,被胡小英一把按住了。
“待会车上看吧。我有话跟你说。”胡小英的声音有些低,尽管她很努力地克制,可还是有些控制不住地想要去关心他,拥抱他。
而男人这种生物或许生来要比女人理性得多。梁建的心情被那几封举报信搅得有些沉重,也就顾不上这些儿女情长了。他认真地回答:“你说。”
这时,服务员把梁建的咖啡送了上来。胡小英接了过去,亲手给他加了奶和糖,搅拌均匀后,才给他。
“你不喝一口?”胡小英看着他说。梁建依言喝了一口,皱了下眉头,脱口便说:“没有以前你煮的好喝。”
这句话完全是下意识的。梁建才说出口,就立即醒过神来。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这句话,他就是在咖啡入口的时候,忽然就想起了曾经两个人在一起时,她煮的咖啡的味道。分开的这几年里,他也喝过不少次咖啡,可从未像今天一样,想起过属于她的那个味道。梁建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他有些尴尬的看了一眼胡小英,却看到她眼里那种迷蒙的光,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就那么漏跳了一拍。梁建伸出手去,轻轻地覆在了她的手背上,许是他手心的灼热吓到了她,一瞬间,她眼底的迷蒙一扫而光,清明得让梁建的心也跟着冷静了下来。
她的手轻轻抽了出去,他也慢慢收了回来。
”这些信是复印件,原件在纪委那边,原来的纪委书记走了之后,现在的纪委书记虽然也是以前的旧人,但终归和我们不是很熟。我估计,这些信省委书记那边应该已经看过了。你这一次过去,要有一定的心理准备。“
这个心理准备梁建还真没有,他还不知道信的内容。
胡小英只停了一下,很快又继续说道:”你在永州已经呆了三年了,前几天,省里开过常委会专门研究了你接下去的去向问题了,省里似乎有意想将你调回来。“
梁建皱紧眉头,他明白,这个调回来绝对不会是重用,看来省里对他是很不满意的。只是,胡小英没有将话说穿。
只是,老唐曾经说过,等永州结束,是要让他去北京的。只是……他低头看了一眼身前的那个信封,现如今多了这几封信,要是省里不给他机会的话,很可能仕途就此结束了。当然这是最坏的结果,但梁建不能不做这样的心理准备,鉴于刚才胡小英郑重的样子。
胡小英见梁建不说话,有些不忍,出言关心道:“你今天有没有受伤?”
梁建摇头回答:“没有。”
胡小英松了口气,说:“那你走吧,耽搁久了,也不好。今天的事情影响很大,我听说省委书记发了很大的火,你好好解释一下,尽量放低姿态,不要冲动。”
梁建知道胡小英是担心他,点头应下。
分别时,胡小英送他到咖啡馆的门口,看着他心事重重的背影,眼底略过许多分辨不明的色彩。
上了车后,郎朋从后视镜中看到他脸色不太好,关心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梁建没跟郎朋说实话。他低头看着那个信封,忽然想起,他一直没问胡小英,这些信她是怎么拿到的。这肯定不容易。
梁建想打个电话给他,可手碰到手机又收了回来。从这里到省政府很快,他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
他不再想其他的,动手拆开了信封,里面倒出来七八张纸,纸上是打印的黑字,有些不太清楚,但大部分还是能看清的。
信上的内容,似乎大部分都是手写的,只有一封是打印字体。时间紧张,他不能细看,只能粗略地看了一下内容,发现上面都是些捕风捉影的小事情,但这些全部放在一起,就不是小事了,足以影响一个领导对你的看法。
“快到了。”郎朋忽然说了一声。梁建回神,将信件重新放回了信封里,然后仔细收好。
省委书记的办公室还在那一层,但换了一个房间,秘书也换了,几年下来,这里的熟面孔似乎少了很好。
省委书记的办公室外,梁建刚走到,旁边一间办公室虚掩着的门就开了,走出来一个跟梁建年纪差不多的男人,戴着副金丝眼镜,目光在眼睛背后,有些冷地从头到脚将梁建扫了一遍后,声音同样很冷地说:“你先等等吧,书记他现在没空。”
梁建只能等。说话的是省委书记乔任梁的秘书祁佑。梁建跟他见过几次,除了第一次来时,他给过他一个笑脸之后,就一直是这么一副冷脸。梁建也已经习惯了,何况,跟一个省委书记的秘书较真也不值当。
梁建跟了他进了办公室,祁佑自顾自地在办公桌后面坐了下来,他不招呼,梁建就管自己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过了一会,祁佑抬头看了他一眼,眼里略过些轻蔑的颜色,又低了下去。
过了一会,他忽然开口:“茶要吗?”
梁建被他这么忽然一问,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他淡淡一笑,说:“不用麻烦了。”
祁佑连客气都懒得,直接说:“那你渴了自己倒。”
梁建点头。他又重新埋头去弄自己的工作去了。
梁建在办公室里一直等了有一个小时,祁佑桌上的电话才响了起来。祁佑接了起来就说了两个字,好的。然后就挂了电话。
”书记现在有时间见你了。跟我来吧。“祁佑站了起来,梁建跟了他出去。省委书记的办公室内谁都没有,连一个茶杯都没有。梁建就知道,刚才肯定没有人在里面。可能他只是想让他在外面多等一些时候吧。
梁建走进去,省委书记乔任梁从文件中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淡淡说了一个坐字。梁建扫了一眼房间内,然后选择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里坐了下来。
他坐下后,祁佑连茶都没有泡就出去了。
办公桌后,乔任梁带着他那副只有在看文件时才会带的老花眼镜,专注无比地研究着面前的一份文件。梁健没有去瞟上一眼,看看文件时写得什么,让这个省委书记看得这么认真。乔任梁今年五十二,对于一个省委书记来说,这个年龄不算很大。可他已经戴上了老花眼镜,为什么呢?
952 路遇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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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2 路遇故人
梁健听说过很多版本,最‘伟大’的版本是说乔任梁曾经任市委书记的时候,太刻苦,总是熬夜看文件查资料,就把眼睛给看坏了。最‘直接’的版本说是乔任梁天生眼睛就不好,现在年纪大了就更不好了。
但哪一个版本都不重要,因为无论哪个版本,这副老花眼镜背后的目光在看他时,都总是会带着一种怀疑的审视,或者说,还带着点厌恶。
梁健不是十分确定,这种审视和厌恶来自何处,但他猜测,可能是因为他的岳父和张强还在江中时对他的各种照顾,还有这三年里,他在永州的平凡表现。
其实,梁健猜得不错。这三点中,最影响乔任梁对他的看法的是第二点,张强对他的照顾。或许因为张强在江中待得时间太久,他的一切都给整个江中烙下了深刻印记,而他这个新来的,花了两年多时间,却还未彻底磨平张强留下的烙印。无论是他做什么,总会有人有意无意地提醒他,曾经张强是怎么做得,所以即使张强已经离开了江中,但心底里,乔任梁还是将张强看做了一个对手,一个实力强劲的对手。
而梁健,就是这个对手曾经无比看重的一个棋子。有这样一个前提在,他又怎么能去欣赏他。更何况,这个棋子也没做什么值得他欣赏的事情,今天又是闹出了这样的事情,真不知道张强到底是看中了他什么!
乔任粱一边想着,一边抬眼从老花镜上边瞄了对面的粱健一眼,他低头坐在那里,一副俯首帖耳的模样,丝毫看不到传言中的那股子桀骜不驯。乔任粱是希望他听话好控制的,可此刻看到他这副模样,却又多生出了一些厌恶。
粱健并不知道,他这一走神,又让乔任粱对他多了几分不喜欢。他在想,之前胡小英对他说的话。她说,省里有意将他调回来。或许这一次就会是定音时刻,只是,如果这样离开永州,太狼狈,梁建不甘心。
“一个副局长在市政府门前,对着一群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开枪,你知道这件事的影响有多恶劣吗?”乔任粱忽然摘下了老花眼镜,靠进老板椅中,看着梁建说到。
梁建收回思绪,回答:“我知道。”
乔任粱盯着他问:“那你说这件事该怎么处理?”
梁建抬头迎着他的目光,回答:“当时事发突然,郎朋同志是考虑到了事态发展才这么做的。我认为这件事的关键不在于怎么处理郎朋开枪的事情而是在于怎么查清楚摆摊老人死亡事件背后的隐情,还所有人一个真相。等到真相出来,大家自然也会理解当时的情况。”
乔任粱的目光忽然冷厉了起来,不得不说,一个久居高位的人,目光中自带一种威势。以前张强也有这种威势,但略有不同,张强的威势更刚正一些,而乔任粱的威势更冷一些。
“真相?什么真相?你这个市委书记无能的真相?”乔任粱的话讲得很轻飘,仿佛就像是在跟你开个玩笑,可这话中无能两个字却像是一颗千斤巨石忽然砸在了梁建的心上,带着它迅速往下坠去,坠得梁建心里一阵冰寒。
但,他能坐以待毙吗?不能!梁健迅速调整了心情,毫不退缩地看着乔任粱,不卑不亢地回答:“在这件事情上,我确实是有失责的地方。我愿意接受组织上的任何处罚,但我希望组织上能够再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把这件事情查清楚,给那个老人的家人还有永州百姓一个交代。“
乔任粱忽然站了起来,拿着茶杯,走到一旁的柜子上,准备自己倒水。他将杯子放下来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梁建,梁建还坐在那里,眼里不由又多了些厌恶,连这么点颜眼色都没有,做什么市委书记。传言项部长的也眼光独特,没想到,还真是挺‘独特’的!
他想着这些,心里对梁建就愈发的不满意,这说出口的话也就更冷漠了一些。他问:“你想查出点什么?”
梁建一愣,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措辞。说他认为这件事另有隐情,那乔任粱肯定会问他另有什么隐情。什么隐情呢?很多事情,梁建目前也只是猜测,并没有真凭实据。正在梁建犹豫的时候,乔任粱忽然接着上面的话继续说道:“我不在乎你是怎么想的,我只在乎一件事。”
“您请说。“梁健边回答,边站了起来。他站了起来,乔任梁却又回着坐了下来,梁健不好再自己坐回去,乔任梁也不说让他坐,梁健只好站着。
这一站就一直站到了梁健离开办公室,其实也没有很久,乔任梁冷嘲热讽地批评了他几句又提了些要求后,就让他出去了。
走出乔任梁办公室,路过秘书祁佑的办公室,他的门虚掩着,以前梁健自己做秘书时,这门也总是这样的。他的脚步停了一停,但一想,祁佑对他态度一直很冷淡,自己又何必去贴他这个冷屁股,想着,就径直走了。
他走后不久,省纪委书记和组织部部长一前一后地来了,到了祁佑办公室门口,纪委书记先去敲了下门,祁佑马上迎了出来。
“书记在里面吧?”纪委书记问祁佑。祁佑端着笑脸,热情地回答:“在呢,正等你们呢。我去给两位领导开门。”言毕,步履飞快地上前去打开了乔任梁办公室的门。
祁佑泡了茶才退出来,关门之前忽然隐约听到乔任梁在那说:“永州市市委书记的位置该换换人了,这么重要的位置,一定要成熟稳重的人才行。“
祁佑立马记在了心中,快步回到办公室,锁了门后,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几秒后,电话接通,他笑着说道:“乔书记终于打算动他了,消息应该近期就会传出来,你准备准备。”
祁佑的话说完,电话那头似乎跟他保证了什么,祁佑笑得分外的开心。
走在楼道里的梁健忽然毫无预备的打了一个喷嚏,那动静,将对面走过来的一个女人给吓了一跳。梁健正尴尬地找纸巾准备擦一擦,忽然耳边传来一声不太肯定的呼声:“梁主任?”
梁健捂嘴,抬头一看,眼前的女子一件鲜红色的外套内,一件休闲白衬衫和一件修身长裤,显得十分休闲和青春。再看脸,皮肤白皙,五官分明,只是有几分熟悉,目光忽然落到她那一头披在肩上的乌黑秀发,梁健脑中突然就冒出了一个名字,小语。
梁健不太确定地叫了出来:“小语?”
对面的女子顿时无比开心地笑了起来,“你还记得我。”
梁健也笑了起来,仔细打量了她一眼,说:“你变化很大,差点就认不出来了。”
小语害羞的笑了笑,然后问:“梁主任,哦,不对,是梁书记。“小语吐了吐舌头,样子调皮可爱,”你来找乔书记吗?“
梁健点点头。又问她:“你现在还在妇联吗?“
小语摇头,说:“两年前就调出来了,现在在环保局那边。“
梁健记起小语似乎以前也是学环保学相关的,去了那边也算是学以致用。他笑着说:“那挺好。“
小语挺大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他,似乎对他的话没听到一般,并没什么反应。梁健不由觉得有些尴尬了,联想起以前小语对他总是有那么一丝隐隐约约的情愫,他正要借口离开时,小语却抢在他前头,说道:“你不急着回去吧?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算了吧。“梁健不太忍心地说道。
“我们已经很久没见了。“小语说道。目光还是那么看着他,像是一只受了委屈的猫咪在看着自己的主人,那眼神,柔顺乖巧到让人生不出任何的抗拒。
可永州还有一堆事等着他。梁健犹豫着,挣扎着。
小语忽然又说道:“我下个月要结婚了,我想让你见见我的未婚夫。“
梁健一愣,他不明白小语为什么想让他见见她的未婚夫,可小语的话都说到这里了,梁健若再一口回绝,就不好了。
他点头同意了,说:“那你待会下班了给我打电话。“
小语抬手看了一下时间,然后说道:“已经快五点了。我去送个文件就出来,你在门口等等我好吗?“
梁健点头。
转过身正准备走,小语忽然又说道:“我一直很感谢,在那段时间里,有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梁健怔住,而她莞尔一笑,步伐轻快地离开了,那红色的衣摆如一只蝴蝶一般翩翩起舞,仿佛她的心情,仿佛人生从此圆满,再无缺憾。
有人曾说,人一辈子,一定要有一个偷偷暗恋过的人,才算完美。
遇见他时,他仿佛落魄,可他的脸上看不出颓废。无论何时,他的眼神中,总是会透出一股力量,告诉着所有人,他不会屈服。
她喜欢他帅气的外表,也喜欢他身上那股气质,更爱他眼中那股不服输的劲头。
可他是个有妇之夫。她怪相逢太晚,却也无可奈何。小心翼翼地喜欢,控制不住的关心,最后,只剩祝福。
只是,刚才看到他,他似乎并不好。心事重重地模样,疲惫的神情,还有那一瞬间的狼狈。
她忽然停下了脚步,回过头去看他,他正走过转角,蓦然发现,三年不见,他老了一些了。心底某个地方,似乎疼了一下。
她要结婚了不是吗?嘴角扬了起来,可眼底却只是一片深邃。
956 危机四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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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6 危机四伏
听梁健这么问,他的眉头皱了一下,回答:“事情确实有几件,主要是一些人事调动,还有一些设备采购,生产线调整等等。其余就没有了。“
“你说具体一点。“梁健说道。
谷清源听了,问:“难道这些跟审计的事情有关系?”
“不好说,我只是猜测。你先说说吧。”梁健回答。
谷清源露出些羞愧之色,回答:“最近因为家里有点事情,这些事情,大部分都是毕望毕副总和我的秘书在负责,所以,我并不是十分清楚,这样吧,让我的秘书跟你们说吧。”
谷清源说完示意秘书详细的讲一下最近发生的事情,可梁健在听到毕望这个名字的时候,心里忽然就生出了一些不好的预感。他打断了刚开始的秘书,问谷清源:“你之前说人事调动,是指高层吗?”
谷清源点头,说:“是的,最近有几个高层管理辞职了,前几天毕望也提出了辞职,不过我还没批。一下子走得人太多,这个缺口很难短时间内填上。“
听到谷清源说毕望在前几天提出了辞职后,梁健心里那种不好的预感就更加强烈了。梁健脑子里忽然就想到了当初股权交接仪式上,谷清源和杨永成儿子握手时,所有人都在鼓掌,唯有毕望站在旁边,双手交叠在身前一动不动,他虽然在笑,可笑容去而是僵硬的。梁健那时候并没有觉得怎么样,任何人在看到到了嘴边的额肥肉飞走了时感觉都不会好。但此刻,梁健却觉得,或许这个毕望没这么简单。
梁健叫过沈连清,在他耳边嘱咐了几句,沈连清点头拿着手机走了出去。谷清源看着他走出去,神色紧张了起来,等门一关,他皱着眉头问梁健:“梁书记,你怀疑毕望有问题?”
梁健也只是猜测,没有真凭实据的事情,他不能随便说。他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是告诉谷清源:“这个时候审计团队进你们企业,这其中肯定是有原因的。你回去之后最好立刻自查一下,如果能赶在审计团队之前发现问题,那一切还好说。“
被梁健这么一说,谷源清就坐不住了。梁健也不留他,他出门的时候又多问了一句:“你来跟我见面的事情,除了你的秘书之外还有谁知道?”
谷源清愣了一下,然后似乎很快明白了梁健的意思,回答:“只有我和秘书两个人知道。”
梁健点点头。谷源清走后,梁健看着桌上才刚上来的菜,觉得有些可惜,便叫了沈连清坐下来吃了一点。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就跟沈连清两个人离开了那里。
审计团队进了永成钢业后,就一直没有消息传出,或者只是传了出来梁健不知道。钱江柳如今与他之间,已成水火不容之势。既然是处心之作,肯定不会轻易让梁健知道消息。
到了第二天下午的时候,梁健这边终于收到了谷清源的消息,那个毕望还真有问题。不过具体是什么问题谷清源还没查清楚,只是他这个人已经找不到了。
梁健得知后,立马就打电话问沈连清:“我昨天让你办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有消息了吗?“
沈连清回答:“还没有。郎局似乎很忙。“
梁健一听,就知郎朋肯定是一心扑在了那件事情上,虽然那件事情也很急,梁健也明白郎朋心里的那股子气,但永成钢业如果真出了事,那可真就是大事了。
“我给他打电话。“梁健说完就挂了电话,然后立马给郎朋打了过去。电话响了很久都没人接,他接着又打了一个,这一个响了很久终于被接了起来。
不等他开口说话,梁健就吩咐道:“你先把手里的事情都放放,立马就去找毕望这个人,找出来之后,想办法先把他稳住一段时间,等我消息。”
郎朋罕见的没有应下,回答道:“我这两天走不开,要不我让下面的人去找那个毕望吧。”
梁健一听,不由有些上火,说话的语调也就严厉了一些:“我明白你的决心,但你要知道,你这个副局长要管的不是一件事,是一整个永州的事情。我让你去找的那个人很重要,你必须要在明天之前找到他。否则的话,永州可能就要出大事了。”
梁健的话难免有些危言耸听的成分,但在梁健心底里,如果这一次钱江柳的审计团队真的查出了问题,那么永成钢业肯定会被钱江柳一棍子打到起不来,那时候就是阿强集团趁虚而入的时候。而且这两年,梁健虽然一直努力在和永成钢业保持距离,但一旦永成钢业出了事情,梁健恐怕就只能回避了。到那时候,永成钢业就成了阿强集团的囊中之物了。
所以,梁健必须得抢在钱江柳的前面,找出永成钢业里面的问题。这样,就算最后还是被钱江柳查出了问题,那最起码他也是有准备得。
可郎朋还是有些不甘心,梁健火了,呵斥道:“毕望的事情,你必须马上去办!你要清楚,什么是大局!”
郎朋不说话了,梁健略微冷静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但又觉得这一次郎朋确实有些不像话,也就没说两句缓和一下,就挂了电话。
电话断了之后,梁健坐在那里,脑子里不停地想着,最近接连发生的事情。他一遍一遍地想着当时在乔任梁的办公室中,乔任梁说的那句话。
你到底有没有这个能力管理好永州市!
梁健回答得是有,可乔任梁脸上的笑,却很轻蔑,明显地表示着不信任。梁健的脑海里又开始一遍一遍地响起白其安说得那句话,思想太年轻。
从宁州回来之后,梁健一停下来就会琢磨这句话,他琢磨来琢磨去,觉得白其安的想法或许和上面那两位并不是十分统一。
这个想法在梁健脑海里转了转,又被他抛到了脑后。如果乔任梁真的下定了决心想动他了,那么就算白其安能站在他这边也是没有抗衡的能力的。这两年多时间来,乔任梁和新省长一直都在给江中省的常委班子大换血,目的就是为了能够完全掌控常委班子。如今,省里,能出席常委并且和梁健关系不错的,就只有胡小英一个了。就算加上白其安,也只是杯水车薪,根本没什么用。与其在这动这些没用的脑筋,还不如踏踏实实地想办法将眼前的事情解决好。
只要事情做好了,就算离开了永州,也无所谓。梁健本来也就是要离开的,可要是没把这里的事情解决好就离开了,这尾可是结的太难看,梁健不甘心,他心里的责任感也不允许他就这样走了。
想起胡小英,梁健心底的某个地方就被扯了一下,有些疼,却疼得像是很享受一般。梁健不敢多想,慌忙将心思从她身上收了回来,整理了一下心情,正准备再仔细研究一下纪中全留下的资料,他早上看的时候,发现了一些疑点,但当时被一些事情打断了,没来得及细细琢磨。
可,梁健还没翻开那本资料,门忽然被敲响了。除了沈连清之外,就只有李端了。进来的,果然是李端。
李端神色不是很好。梁健看到,心里一沉,忙问:“怎么了?”
“还记得上次那个董大伟吗?”李端问梁健。梁健一愣,董大伟?这名字很陌生,梁健正要摇头,李端忽然补充了一句:“就上次摆摊老人那群人闹到市政府,那个带人冲进来的戴眼镜的男人。”
李端这么一说,梁健立即就将名字和人对上了。一听是这件事,梁健的心情就更加不好了。本来离开乔任梁那边的时候,梁健是跟乔任梁保证了的,他一定会将这件事情在半个月内解决好。可是,这都回来一个多星期了,梁健也没查出什么来。不是他不想查,是梁健越是想查,就越是查不到。
钱江柳派审计团队进驻永成钢业之前的那一天,梁健还去见过摆摊老人的小女儿,也就是当时差点将卫生局局长的脸给挠花了的刘全英。
刘全英告诉了梁健很多事情,但她说得,跟梁健以前从其他地方了解到的,完全是两个版本。梁健自然不会全信,但若说刘全英全部都是编的,有些地方又说不通,何况,对于这件事情,梁健心里已经起了疑,这一次,这疑心只会更重了。
但追查的过程很坎坷。赵全德推三阻四地不肯接这个活,总是以忙为理由,要么就是答应了下来却又拖着不做。那几天正好郎朋又不在,梁健也是在那时候发现,这么几年下来,他其实什么力量都没有培植起来,于是对自己又多了几分检讨。
后来,被永成钢业的事情一分心,就将这件事忘了。此刻李端一说,梁健立马就想了起来,忙问李端:“他出什么事了吗?“
李端说:“刚才来的消息,说是被人打了。“
梁健皱了下眉,问道:“确定和我们有关?会不会只是他个人的私怨?“
李端摇头,回答:“董大伟说,他认得那个打他的那两个男人之中的其中一个,当时他老丈人摔倒被车撞的时候,那个男人就在旁边看着。当时,那辆肇事车辆的行车记录仪中有拍出来。“
梁健一震,问:“他确定?“
957神色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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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7神色凝重
李端神色凝重地点头,让梁建的心情变得无比沉重。按理说,他应该高兴,可是他高兴不起来。这件事情代表了什么,代表了城管或者说政府在摆摊老人的事情中绝对是有不光彩的东西。
梁建原本只是疑心,现在已经能够肯定了。他问李端:“那董大伟现在人怎么样?”
”人没多大事情,但是他现在情绪很激动,闹着要去省里上访。他已经不愿意再相信我了。“李端说着,叹了一声。
那件事情后,李端一直负责着跟董大伟这一边人的联系。对于这件事情,他了解得要更透彻一些,对董大伟这些人为什么要这么做,也是有自己的一番见解。他想将这些见解告诉给梁建,但一抬眼,见他锁眉沉思的模样,就又将话吞了回去。
所谓说,祸不单行。永城钢业的事情还没弄个水落石出,董大伟这边又出了事。梁建不免有些焦头烂额的感觉。
他想了想,问李端:“那现在他人在哪里?”话说着,他就去拿手机,边往外走,边说:“我要跟他见上一面。”
李端忙跟了上去,说:“他目前已经回到家了。我给小五打电话,让他备车。”话音落下,李端正要掏手机给小五电话,被梁建拦下,说:“小五不去。我跟你两个人去,这件事恐怕不少人盯着,越少人知道我去见他越好。”
李端领悟。两人匆匆出了政府大门,看门的保安大刘看到梁建和李端往外走的背影,愣了一下,一脸迷茫地走回值班室。值班室内和他同班的小李见到,就问:“咋啦?“
大刘皱着眉头说:”我刚才看到市委书记和市委秘书长走出去了,你说奇怪不奇怪!”
小李没听仔细,随口答道:“这有什么奇怪的,难道他们要出去还得跟你打报告?”小李笑着看了他一眼,又劝道:“我说你呀,就别注意这么多了。在这里做事,少说话,少听少看,最好什么都不知道,都别记住。”
小李这么一说,不知为何大刘的脸色变了变,他有些不悦地瞪了一眼小李,然后骂道:“你放心,答应了你的事情,我会做到的。你别整天在那叨叨叨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勾当!”
大刘一说勾当这两个字,小李的脸色也变了,他腾地就从监控电脑面前站了起来,眼神恶狠狠地盯着大刘,喝道:“你啥意思!你这话啥意思!你说清楚!”
大刘见小李急了,脸上又露出了一些怯意,骂了一声神经病,转身就出去了。小李见他逃出去了,脸色又变了回来,得意地笑了起来,嘴里低声骂了一句:“孬种一个,就算你真知道又怎么样,老子还真不怕你知道!”
梁建和李端出了大门,一直往东走,走出了好一段,转了个弯,确定从政府大门出来的人都看不到他们之后,才停下来,拦了辆出租车。
上了车,李端就对师傅说:“你的车,我们包了。待会到了地方,先别急着走,等我们事情办完了,你再带我们回来。”
师傅不太愿意,李端就掏出钱包给了他两百块钱,说:“这先给你,待会除了计较器上的钱,我再多加你一百块钱。“
师傅看着这两张最近新出的‘土豪金’版人民币,立马乐呵起来,忙说:”好嘞,你们要去哪?“
李端报了个地址,师傅这脸又变了变,支吾着说:“这地方偏,路也不好走,你们在那不会要待很久吧?”
梁建心里装着事,又见这师傅磨磨唧唧,到现在车子还没动,顿时烦躁起来,沉下脸来,说道:“李端,把车牌号记下来,回头去公交公司投诉他拒载。”
这师傅一听梁建这话,脸色就跟专业变脸的,刷地又变了,忙谄媚笑着:“我开!我开!你们坐稳了。”说罢,档位一换,一脚油门,车子就窜了出去。
梁建当然是唬他的,但有效就行。
或许是被梁建吓到了,这师傅一路开得飞快,李端一路心惊胆颤,手一直抓着车顶上的把手,但转头看看梁建淡定的脸色,那句让师傅慢点的话就只能卡在喉咙里了。
原本四十分钟左右的路,师傅开了二十五分钟不到一点就到了。路上,李端给董大伟的手机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是关机状态。李端心里多了些担心,这董大伟也是个容易冲动的人,否则那天又怎么会带着一群人冲进政府大院。
下了车,梁建走了两步,又转回来,对车里的师傅说:“你的车牌我记下了,你可别跑了。”
师傅忙点头:“您放心,我保证不跑。”
梁建这才跟着李端走了。停车的地方,离董大伟的家还有段路。董大伟家在乡下,一个山坳坳里。这两年虽然村里修了路,但也只修了一半,还有一半路,还是泥路。这两天刚下过雨,路上都是雨水冲刷出来的沙泥混合的沟壑。没走几部,梁建那双被梁母刷得很干净的皮鞋就已经沾了不少泥。
走了三四分钟左右,转过一小片水杉林,终于看到了董大伟的家。不算新的一栋二层楼房,应该已经造了有几年了。屋顶的琉璃瓦都失了光泽。
院子的铁门紧锁着。李端喊了几声没人应。梁建则四处走走,看看有没有后门什么的。忽然,旁边那户人家的后门打开了,出来一个四五十岁的妇人,用狐疑地目光在梁建两人身上扫了扫,或许两人西装革履的模样给了她一丝信任感。她开口问到:“你们找大伟啊?”
梁建点头,问:“你知道他们人去哪了吗?”
大姐回答:“不清楚。我好几天没见他回来了。”
梁建一愣,转头看李端,用目光问着他,这是怎么回事?
李端也是一脸疑惑。董大伟还有个女儿在这乡里的小学读书呢,怎么可能不回来。他不相信,上前又问大姐:”他这几天都没回来过吗?“
大姐却摇了摇头,说:”我也不是很清楚。“
梁建谢过大姐,和李端又回到了车上。师傅这么快就回来了,有些惊讶,问了一句:”这就走了?“
李端点头,说:”回吧。“
师傅开心地应了一声,立马就启动了车子,刚准备动,忽然有突突地摩托车声音从后面逼近,梁建一看,这后面骑着摩托车的男的,不就是那个董大伟么,他脸上绑着不少绷带,手上也有,可依然一只手开着摩托车,后座上,他女儿紧紧地抱着他的腰,脸贴在他的背上。
梁建忙喝止出租车师傅:”等等!“喊完就下了车,李端还没看到董大伟,看到梁建下车正要问为什么,一抬眼就看到了董大伟的车已经到了近前。
董大伟也看到了梁建,脸上顿时布满了怒色。车子突突—突——突地停了下来。
”琳子,你先回家。“董大伟说了一声,他背后的小女孩就麻溜地下了摩托车,背着她的大书包,往家去了。等女儿走远,董大伟脸色一沉,喝问:”你们还来干什么?难道还嫌害得我们家不够惨吗!我告诉你们,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我不相信,这个世界,难道就没有公道了吗?“
董大伟的愤懑,让梁建感到愧疚。但,又无可奈何。他今天来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劝住他,让他冷静下来,不要再在这个时候,火上浇油,让事态演变得更加激烈了。
这其中,自然有为董大伟一家的安全考虑,也有他自己的私心。现在乔任梁已经对他不信任了,眼前又有这么多事,如果董大伟真得闹去了省里,恐怕他这市委书记是保不住了。梁建不是满眼权势的人,但他不甘心以这样的方式,留下这样一摊子离开!
而且,董大伟如果真得走上了去省里上访的这条路,有些人恐怕会比梁建更加坐不住。所以无论是出于哪方面的考虑,梁建都必须得劝住董大伟。
此刻,看着他的激动,梁建反倒是平静了下来。他转头看了一眼还能看到个背影的琳子,然后回过头来对着董大伟平静说到:”你女儿很懂事,也很漂亮。几岁了?“
听梁建问及女儿,董大伟就像是一只护犊的母鸡,立马就警惕了起来,隔着厚厚地镜片,梁建都感觉到了那浓浓的敌意和戒备。梁建笑了一下,说:”你放心,我不会对她怎么样。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件事,有些事不是冲动就能解决的。我既然答应你会做的事情,我一定会做到。但是我也希望你能多给我一些时间。“
董大伟却听不进梁建的劝解,哼了一声,接到:”我给你们的时间还不够多吗?从我老丈人第一次出事到现在,多久了?我也算是看清楚了,你们这些当官的,根本就是蛇鼠一窝,没一个好东西!“
”你怎么说话呢?我们要是不好,你还能这么闹?还能好好地站在这跟我们说话?”李端被他骂的有些挂不住脸,忍不住回了一句!
谁料,董大伟被这话给刺激到了,脖子一梗,就喊道:“怎么着?难不成你们还想把我抓起来,然后也像我老丈人一样,来个杀人灭口,是不是?啊?是不是!你说是不是!”
董大伟说一句是不是,就朝着李端和梁建逼近一步。说完三个是不是,都快贴上梁建的鼻头了。李端禁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960 要赢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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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0 要赢容易
当初承包青龙潭大坝的那个承包商有个很文气的名字,叫做陈文生。纪中全的人去找他的时候,他正在一个洗脚城中,搂着一个小姐睡得正香。他旁边的床上,一个男人也正躺着,闭着眼。
虽然梁建一直强调要保密,但陈文生没被带走多久,陈文生的妻子就闹到了市政府。陈文生妻子开着辆奔驰,横在了市政府门前,将门口的车道挡得严严实实。她也不下车,保安上去劝,她扔下一句“把我老公放了,我就立马走”,然后就关上车窗,在车子里看起了视屏。
保安没办法,只好将电话打到了保卫科,保卫科又将这事情往上反映,一级一级地,传到梁建耳朵里时政府里已经有不少人到门口去看过热闹了。
这政府里说忙也忙,说闲也闲。一些科员,或者边缘部门,平日里工作枯燥,忽然出现点不寻常的事情,心底的那只八卦小野兽就安分不住了,立马就会跳起来,兴奋地嘶吼。梁建知道的时候,不仅整个政府部门知道,不少外面的人都知道了有辆奔驰车将政府大门给堵住了。
梁建怀着怒气给纪中全打的电话,再三叮嘱了他要保密,可这人才控制,家属就闹到了市政府门口,他这保密工作怎么做的。
这些牢骚话,梁建也只是在电话没接通前在心底里咆哮了一遍。电话接通后,梁建只说了一句:“十分钟之内,必须把这个女人还有他那辆奔驰车从门口给我弄走。“
纪中全自知是自己工作失职,一句也没多解释就挂了电话。八分钟后,沈连清就过来告诉他,车子和人都已经被弄走了。
陈文生被纪中全的人带到了庆安县的一个小旅馆中,旅馆的老板是纪中全以前认识的一个朋友,交情不错,据说以前在公安部门当过差,后来因公受伤就退了下来。
陈文生的嘴巴很硬,对于问话是一问三不知,问急了,就不说话。他料想着,你们也不是公安,肯定不敢拿他怎么样,所以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
纪中全跟梁建说完这些,问梁建:”郎朋去干什么了?这件事,如果他接手会方便很多,也名正言顺一些。“
梁建知道,郎朋是最佳人选。可是,这个时候,他也联系不上他。昨天晚上,后来董大伟的妻子刘全英来带走了琳子知乎,梁建就给郎朋打了好几个电话,可是一直打不通。现在,他也很想找到他,吴越那边的专案组已经成立,可钱江柳风云不惊的模样,好像很有把握这个专案组肯定翻不了什么风浪,梁建心里已经是一片着急上火。李端那边,也是没有什么好消息。他们在省公安厅等了两个多小时,愣是没见到白其安,甚至连他秘书的面都没见到。梁建忽然想到了张强推荐的那个人,省政法委书记于何勤,或许他能帮上忙。
这个时候,时间是最紧要的。梁建也顾不得去担心更多,试一试总比干等着要好。
李端以前也在省里待过,省里还是有些关系的。他很快就联系上了于何勤的秘书。秘书是个女人,这在官场也是比较少见的。女秘书长有,女秘书却很少见,可能这跟领导大多是男的有关系,除了避嫌之外,男秘书确实再工作上要方便一些。
不过于何勤这女秘书却也不简单,据说她从于何勤上任到现在一直在于何勤身边当秘书,早几年也有人说闲话,但时间一长,众人也没见到什么真凭实据,渐渐的也就习惯了。
女秘书长得一般,但身材不错。四十岁左右的年纪,带着一副暗红色边框的眼镜,镜片背后的眼睛打量李端的时候,李端仿佛有种被看穿的感觉。她只是个秘书,却有一双很犀利的眼睛。
女秘书名叫倪金花。很俗气的一个名字。
李端客气地喊了一声:”倪秘书。“
倪金花一边转身关上了秘书办公室的门,一边说:”刚才于书记已经给我打过电话了,你们跟我过来吧。“
倪金花带着李端往办公室走,走了两步,又停下,回头看了一眼李端身后亦步亦趋跟着的董大伟,然后对李端说到:”先让他在外面等等,于书记有话要问你。“
李端忙回头嘱咐了董大伟几句。自从进了这省政府后,董大伟明显感觉有一股势压在他身上,让他的胆子都小了几分。他很想再撑起来,可就怎么也撑不起来。尤其是在这个叫倪金花的女人面前,她的眼睛望过来的时候,董大伟仿佛感觉自己身上的衣服都被剥光了一样,满是怯懦还有一些耻辱感。
李端跟着倪金花进了一个办公室门都比刚才那些办公室要大一些的房间,他还没来得及趁机往里面瞄上几眼,这门就砰地一声关上了。声音不响,却很干脆。就跟那个倪金花一样,人不凶,却很严肃。
门一关上,董大伟就松了口气,但还是有些缩手缩脚。这辈子估计也就这么一次来着省政府了,他想趁机看看,走了两步,却又担心待会人出来找不到,想了想,又回到原位去站着了,站了一会,觉得累,四下一瞧,也没椅子,就贴着墙,蹲了下来,双手往袖子里一收,加上他那身昨天来的时候没来得及换的工服,活脱脱一个农民工,要不是鼻梁上架着的那副眼镜给他带了点斯文气,估计来往的人会以为是哪个讨工钱的农民工溜进了这里。
李端进门后,在倪金花的指引下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倪金花给他泡了茶后,没走,站到了办公桌前开始给于何勤收拾桌面上摊着的报纸,材料等杂物。收拾了一会,于何勤将目光从电脑屏幕上移开,看了她一眼,说到:”随它去吧,你收拾了,一会还得是这样,还不是白忙活。“
倪金花头也不抬地回他:“白忙活就白忙活,我看到了不收拾心里不舒服。”
于何勤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李端看着他们,从他们这简单的两句对话中,咂摸出许多不同寻常的味道。
于何勤从办公桌后面站了起来,走到沙发上坐了下来,目光在李端脸上一扫,开口就问:”梁建自己怎么不来?“
李端忙解释:”梁书记事情很多,实在是走不开。“
于何勤对李端的回答不置可否,话锋一转又问:”你们昨天去找过白其安了?“
李端心里微惊了一下,虽然他们去找白其安不是什么秘密,但他来找于何勤是梁建临时起意的,难不成于何勤早就在关注了?
一边想,李端一边回答:”是的。白厅长没有见我们。“
于何勤笑笑说到:”他自然不会见你们的。“
李端顺口就问到:”为什么?“话一出口,李端就反映过来,这话问得不适合。于何勤似乎没在意,只说:”梁建太年轻。你也太年轻。“
李端低了头,不再说话。
于何勤接过倪金花递过来的茶杯,喝了一口后,说到:”事情我已经听说了,你回去告诉梁建,他要想赢很简单!“
李端心里一惊又是一喜,目光紧紧盯着于何勤,等待着他的下文,可是他却不说话了,笑眯眯地喝起了茶。
李端一阵气闷,心里忍不住抱怨:这个时候您老卖什么关子!
李端没忍住,追问道:”您觉得我们要怎么做才能赢?“
于何勤慢条斯理地放下手中的杯子,对着李端说了两个字。
李端怔在那里,弄不明白于何勤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于何勤却一个字都不肯多说了,拿起杯子站了起来,让倪金花送客。倪金花面无表情地站到他面前,手一伸,冷漠地蹦出一个字:”请!“
李端走出了办公室,风从走廊里吹过来,拂过他的面颊,将他拉了回来。他眼睛一扫,看到了墙根蹲着的‘农民工’董大伟,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正要说话,低着头的董大伟听到了声音,抬头看到他们出来,歘地就站了起来,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我可以去见于书记了吗?“
”事情于书记都已经了解了,你们先回去吧。回头如果于书记有什么指示,我会联系你们的。“倪金花声音冷漠,显得无情。董大伟茫然了一阵后,突然愤怒了起来,张嘴就准备嚷嚷几句,讨个说法。
李端抢先看出了苗头,忙拉住他,对倪金花说到:”行。辛苦倪秘书了,那我们先告辞了。“
说完,李端赶紧拉着董大伟往电梯那边走。进了电梯后,董大伟再也忍不住了,大着声音质问李端:”你刚才干嘛不让我说话?你不就是带我来上访的吗,你连话都不让我说,我连个领导的面都没见着,这算什么!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大老远的陪我过来,不过就是怕我告状,影响你们头上的帽子!哼,官官相护,你们果然还是一个鼻孔出气的。“
董大伟越说越理直气壮,越说越觉得委屈,越说看着李端的眼神就越充满正义的愤怒,仿佛李端就是那个卖国的汉奸。
李端忍着气,不说话,很快电梯就到了一层。门一开,电梯外不少人,目光齐刷刷地射进来落在两人身上,董大伟原本高昂的气势,顿时又焉了几分,悻悻地闭了嘴。
李端也不管他,径自出了电梯,就往外面走。董大伟只能跟上。
一直走到了外面,董大伟终于还是没忍住,一把拉住了李端,吼道:”你今天不把话给我说清楚,我就不走了!我倒要看看,这个世界到底还有没有王法,有没有公平!“
李端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底窜起来的那些火气,开口说到:“我就问你一句,这段时间,我对你,对你们家怎么样?”
董大伟脸上神色一滞,没了话。
李端看他这副模样,心底的火气消了一些,他叹了一声,说:”这样的事情出了,你不好受,我们也不好受!但是,这件事不是那么简单,不是梁书记一句话就能解决的事情。梁书记虽然是市委书记,但很多事情也不是他一个人能做主的。他的压力也很大。我希望,我们理解你的同时,你也能稍微理解一下我们的不容易。不要一出口,就抹掉我们所有的努力,人心都是肉长的。“
“可是……可是……“董大伟连着可是了两声,但一抬头看到李端眼中的失望,又将剩下的话吞了回去。
良久,他忽然说:”好,我给你们时间!我希望你们别骗我!“
李端心生出一些感激,认真地回答:”你要相信我,相信我们书记。只要我们在一天,一定会想办法把公道还给你们!“
961回去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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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1回去路上
李端在回去的路上,就将于何勤的那两个字告诉了梁健。梁健看着手机屏幕上的那两个字,坐在沙发里发呆。
很简单的两个字,胆大。
可字虽简单,但这其中含义却不简单。胆子大,怎么才算大?大到什么样的程度才叫合适,才不会出格?
有一个成语叫胆大心细。于何勤没说心细,只说了胆大,但不代表着梁健就可以不心细,就可以肆无忌惮,将永州搅个天翻地覆。真要到了这地步,恐怕于何勤只会翻脸不认他。所以,要掌握一个度。可是,在官场,最难把握的就是一个度字。
他正想着,被纪中全带走的陈文生的老婆又来闹了。沈连清拿着手机走进来,没顾得上打量梁健的神色,就说道:“书记,那个女人又来闹了。你看,还有人拍了视频发到了我们政府网上。“
说着,沈连清就将手机递到了梁健面前。梁健目光一转,突然就定住了。视频中,正在政府门前大放厥词,各种污言秽语毫不吝啬倾倒着的女人,竟然是梁健见过的。梁健恐怕要很久才会忘记这个人这张脸这副泼妇的样子。
“竟然会是她!“梁健情不自禁地呢喃了一声,沈连清一愣,下意识地问:”书记,你认识这个女人?“
梁健回过神,答:“不认识。“
说完,就吩咐沈连清:“你去通知纪中全,让他去处理。“
纪中全的效率一向不错,很快这政府大门口就又清净了下来,可是这也只是权宜之策。万一这女人天天来闹,这影响就太差了,必须得想一个办法。纪中全揣着几个念头,进了梁健的办公室。
“梁书记,这女人天天来闹也不是办法,得想些办法。“纪中全说道。
梁健还在想于何勤的那两个字,他看了他一眼,说:“你应该是已经有办法了吧?“
纪中全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说:“办法是有一个,就是有点损。“
梁健又看了他一眼,说:“管用就行。“
纪中全犹豫了一下,问梁健:“您不用听我说说是什么办法?“
“我相信你。”梁健没有丝毫犹豫的说出了这四个字。纪中全似乎有所震动。
梁健将思绪从于何勤的那两个字上收了回来,问他:“那个陈文生怎么样了?招了吗?”纪中全摇头:“嘴很硬。带走到现在,就最开始的时候喊了几句,后来就一句话都不肯说了。”
梁健闻言,皱起了眉头。这一个大活人不能就一直这么关押着,带走到现在,那个女人已经来闹了两次了,跟陈文生有关系的人肯定早就已经反应过来了。他们肯定不会坐视不理的。说不定,反击已经在酝酿了。
“就没有其他办法撬开他的嘴了吗?”梁健有些不甘心地问。
纪中全犹豫了一下,说:“可以试试其他的手段,但都是下策。万一要是撬不出什么来,那势必是要放了他的。到时候他倒打一耙,恐怕我们身上都要溅上不少血了!”
纪中全的话不是没道理。梁健心里也起了犹豫,可这犹豫刚泛出来,忽然脑子里就想到了于何勤的那两个字——胆大。梁健猛地恍然大悟。都这个时候了,他还瞻前顾后地干嘛!如果他撬不开陈文生的嘴,时间耗下去,他除了灰溜溜的离开这里之外,恐怕就没有第二条路了。
他已经没有退路,那么还要怕什么?
梁健心一狠,就对纪中全说道:“这一次,这个陈文生的嘴撬不开也要撬!必须要撬开!”梁健的决心通过这一句话已经明确清晰地告诉了纪中全,纪中全一震之后,神情中也透出一丝坚定,重重地点头:“我懂了,你放心,再硬的嘴,我都撬得开!”
纪中全是明白梁健的处境的,梁健没有选择,对于他来说,又何尝不是。这几年,他和组织部长一直坚定不移地站在梁健这边,如果梁健一走,恐怕他和于建德的处境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所以,他也明白,这个时候,除了狠就是狠了!
时间于他们,是最缺少的。
纪中全步伐很快地离开了。梁健忽然就想到了董大伟,昨天董大伟妻子来接琳子的时候,他不在。但是项瑾在家,项瑾告诉他,刘全英的状态不好,身上似乎也有伤,走路都不是很方便。
想起这些,梁健忽然想去刘全英父亲,那个已经死去的摆摊老头曾经摆摊的地方看看。那个地方,就在闹市区附近。这日子也不是周末,但车子和人依然很多。梁健和沈建清就仿佛两个午后出来散步的白领,慢悠悠地走在那条街上,目光漫无目的的逡巡着。
很快,梁健就看到了不下十个流动摊,三三两两地聚集着,散布在街道两旁。路人来来往往,停下来买的其实很少。但也有一两个摊子因为东西比较畅销而聚集了一些人。
梁健挑了个没人光顾的小摊凑了上去,小摊上放的是一些水果,看着都挺新鲜的。梁健刚走进,这摊子的主人就热情地招呼起来:“要买点什么?桃子要吗?这可是今天早上刚新鲜摘下来的,保证甜!”说着,拿起一个,放在手里几下搓就递到了梁健面前,招呼梁健尝尝。
梁健记得,他曾在读大学的时候在摊贩上买过水果,但那时候的小摊贩并不会像现在这样的如此热情,那时候的摊贩,甚至还有点高傲。那时候,但凡做点小生意都总是会不错的。但现在不同了,这些推着个车子,或者担个担子出来卖东西的大都是被生活所迫而已。
那颗桃子捏在一只因为常年劳作而皮肤黝黑精瘦的手上,指甲因为缺乏清理,底下积着黑黑的泥垢。桃子上,发白的绒毛还残留着大半。梁健慌忙摆摆手,笑道:“尝就不尝了。我买几个。“
一听他买几个,那摊主满是皱褶的脸上像是开了山茶花一般,灿烂得让梁健不忍去看。一把扯了一个塑料袋,唾沫往手指上一抹,就搓开了那个塑料袋,然后一股脑地往那塑料袋里装了十来个桃子,那白色塑料袋都快被他装满了。
旁边沈连清忙喊:“够了够了!少几个!吃不掉。”
摊主一边将塑料袋往称上放,一边嘿嘿憨笑着说:“吃的掉,这桃子好吃,保证你吃了还想吃。”
都说,这穷出来的人精明。这些人为了多赚点钱,也是练就了一身‘本领’。
“三十六块五,给三十六块吧,五毛算了。”摊主状似大方地说道。沈连清眉头一皱,问:“这桃子多少钱一斤啊?“
摊主咧嘴笑着回答:“这个是今年的早桃,六块一斤。”
沈连清还想说点什么,梁健打断了他:“我没带钱,你先付一下。”
等沈连清付了钱,梁健没马上走,假装随口问道:“师傅,你们这样摆摊摆一天能卖多少钱啊?”
摊主一边收拾车上的那些桃子,将那些好看的都一个个垒放到上面来,一边回答:“不好说。都要看运气的。运气好,能卖个四五百,运气不好,一两百都未必能卖得到。”
“那这是净赚的?”梁健又问。
摊主立马笑道:“哪能!要这样,早发财了!这车子里,除了这桃子是自己家的,其余的都是水果市场批来的,这成本扣掉,能赚个两百块钱,已经是很好的日子了!“
梁健哦了一声,可他的目的不是这个。他弯腰去捡了几个车子里的草莓,说道:“这草莓也挺新鲜的嘛!“
摊主立马就说:“要不也来点?这草莓也是今天早上刚摘的,我亲眼看着人家从大棚里刚摘出来的。”
梁健笑了一下将草莓放了回去,说:“我不太爱吃草莓。”说完,话锋忽地一转,问:“对了,你们这摆摊收钱吗?”
“收,怎么不收!”摊主嘴快,一下就答了出来。可一出口,他的脸色就有些变了。目光中带着点怯色,往周围瞧了瞧,似乎没看到某些人,才又放下心来,凑近了一点,压低声音说道:“哎,你们是不知道,这一片的那些个城管,都是只认钱的!你知道,我们背地里喊他们喊什么吗?”
“喊什么?”沈连清好奇地看着他。
梁健也等着他的下文。
他又压低了一些声音,生怕有人就在旁边听了去:“吸血鬼!我们都叫他们吸血鬼!这些人啊,不仅要钱还要拿东西。今天这里拿点,明天那里拿点。说是会给钱,可从来没人见他们付过钱!你要是不给,他就不让你好好摆摊,把你赶到那种没人的角落里,十天半个月都未必能做上一个生意。你说,我们就是些穷老百姓,没办法才来街上摆个摊,他们怎么就非得跟我们过不去呢!”
摊主说完,哎了一声,透尽无奈和心酸。沈连清嘴也快,忽然就问了一句:“我听说前段时间,这边有个摆摊的老头让人给打了,后来好像还死了,有这回事吧。”
沈连清这话一出,这摊主的脸色立马就变了,看着梁健两人眼神就警惕了起来,问:“你们是干嘛的?”
梁健忙说:“我们就是好奇,前段时间不是这个事情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的么,我听说,好像也是跟那些城管有关系,到底是真是假?”
摊主四处看了看,然后压低了声音,充满小心地回答:“我跟你们说,你们可别说出去。那老头也是个可怜人,家里穷没办法,赚点钱呢又被这些吸血鬼都给搜刮去了,他不愿意,就一次没交,就让他们给赶到了角落里。他没办法,后来市里不是搞卫生检查么,他想趁着那几天出来多赚几个钱,没想到这下可给那几个吸血鬼抓到把柄了,于是就往死里弄了!这不,后来不是死了么!”
梁健与沈连清相视一眼,眼里都有些震惊。只是,摊主的话里也不尽是事实。比如刘全英父亲的死,他是死在市政府门前的。可是,摊主的话已经足以证明,这件事,绝非是意外,也不是偶然。
梁健还想与他再多说几句,可是摊主忽然就紧张了起来,催促他们:“你们快走,这些吸血鬼又来了,我得挪位置了!”
说罢,他推起小推车就往后面的小巷子里去了。
梁健转过身,一辆巡逻车上坐着两个穿着深色武警服的城管,正往着这边过来。沈连清在旁边问:“书记,还要再走吗?”
梁健摇头:“不用了,回吧。”
964 急转直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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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4 急转直下(一)
毕望本是一副不耐烦的模样,目光在那堆文件上溜了溜后,神色顿时大变。梁健看在眼里,心中一喜,手不自觉地去调整了一下旁边的手机,将话筒对准了毕望,务必把他说的每一句话都能清楚地录下来。
可,半响过去,毕望愣是一个字也没从他的嘴巴里蹦出来。梁健觉出了不对,皱着眉头盯着他,问:“你是不打算招吗?”
毕望忽然收起了那些惊惧的情绪,抬头轻蔑地看着梁健,反问:“你想让我招什么?”
梁健心里一沉,看来是他想得太简单了。他指了指那堆文件,说:“我想你心里应该很清楚这些东西是怎么来的吧?”
毕望反驳:“这些东西上面写的都是谷清源那小子的名字,我为什么会清楚。我说,梁书记,你从一开始就看不惯我,现在还想把这屎盆子往我头上扣,你未免也太嚣张了吧。“
梁健不由得笑了出来,贼喊抓贼,还喊得如此理直气壮。他忽然意识到,要想让毕望开口,恐怕还真不是他的手段能够做到的。梁健站了起来,冷笑道:“既然你敬酒不吃,那就让其他人来问你吧。不过,其他人可没我这么好说话。“
梁健说完,拿起手机就准备走。毕望脸色变了变,看着梁健往外走的背影,恨恨喊道:“你别以为你当个市委书记就无法无天了,我告诉你,你现在这是在非法拘禁。很快就会有人来把我救出去的,到时候我不把你告得跪下来求我,我就不姓毕!“
“那我们就等着瞧。”梁健的步子都没停,径直走了出去。门一开,郎朋就站在外面。梁健朝他摇了摇头,郎朋会意,说:“交给我。两天。我保证让他连他祖宗十八辈是谁都吐出来!“
梁健又端详了一眼郎朋,发现此刻的他除了狼狈憔悴之外,竟还多了一分痞气。他反而放下心来,对付毕望这种人,恐怕还真需要一点痞气。
郎朋正要进去,沈连清来了。手里拎着两大包的快餐。郎朋看到吃的,眼都快绿了。也没让沈连清进屋,接过快餐,跟梁健说了一句“有消息了我通知你“,就转身进了屋子砰地一声将门关上了。
沈连清愣了愣,问梁健:“书记,这朗局长怎么回事,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他还不知道郎朋为了蹲毕望,好几天都没怎么合过眼了,这两天又为了避开眼目,连饭都没吃上一口囫囵的。梁健没说什么,带着沈连清离开了那里。
回去的路上,梁健想着郎朋一个人在那里也不方便,就嘱咐沈连清接下去几天,每天都按时间给郎朋送吃的,另外送几套衣服过去。
这边紧锣密鼓地审问着,另外纪中全那边的审问也终于有了起色。陈文生终于松口了,果然不如纪中全所料,当初那个工程就是闫国强牵的头,承包给的他,但据陈文生所说,他并没有偷工减料,一切都是按照闫国强的吩咐去做的。至于为什么青龙潭大坝的工程是不达标准的,这就要问闫国强了。
不过,这并不代表他就没有事了。纪中全查到,当初陈文生曾拿了二十万给闫国强。这二十万可不是如今的二十万,而是将近十年前的二十万,都可以买一套面积不错的房子了。
口供一旦确立之后,纪中全立马就通知了梁健,梁健毫不犹豫命令,立即对闫国强进行控制,立即开始审问,务必要查清楚青龙潭大坝的事情。
纪中全的人,很快就出发了。这一次,他们小心了很多,而且因为闫国强的身份,他们的行动也更加的名正言顺。所以,行动很顺利。闫国强很快就被带到了一个隐秘的地方,连夜开始了审问。
等钱江柳这边收到消息已经是第二天了。闫国强的老婆发现自己丈夫一个晚上都没回来,以为又去了那个小三那里,于是怒火冲天地杀上了门,可是到了那里却扑了空。两人打了一架,小三也没说清楚,闫国强到底去了哪里。
后来,她找到了闫国强的秘书。秘书说,昨天闫国强在吃晚饭的时候,说出去接个电话,然后就没回来。他以为他不胜酒力先回去了。
闫国强的手机早已经被纪委的人都收了上去,两人怎么打电话也打不通,怎么找也找不到,秘书先意识到了什么,立马就给市里的某个人打了一个电话。
市政府的某个办公室内,座机忽然想了起来。一下,两下,三下,四下……似乎没人接就不会停。忽然,办公室的门咔哒一声开了,一个戴眼镜的男子一把推开门快步走了进来,拿起电话,结束了这不知疲倦的铃声。
“是谁?”
“你好,杨处,我是闫国强的秘书小曹。”
眼镜男杨处眉头皱了一下,然后不耐地问:“有什么事?“
“我找不到我们书记了。”
眼镜男杨处一愣,随即问道:“找不到是什么意思?”
“他昨天吃晚饭的时候说去接了个电话,然后就失踪了,电话也打不通,一直关机。他家里人也一直在找他。”
眼镜男愣在那里,忽然手抖了一下,连话都没说,就径直挂了电话,然后打开办公室的门,大踏步从外面那些办公桌中间穿过,直奔走廊尽头的市长办公室。
办公室内,梁健坐着。相比较于之前的那几天,今天他的心情有好一些。很多事,都正在朝着他希望的方向发展。
只要再多给他一点点时间,他一定可以打出一场十分漂亮的仗来。可这世间,不是他说给就给的。
中午的时候,梁健吃过午饭,正准备休息一会,他已经好多天都中午没有休息了。可才闭上眼,调了静音的手机就开始在桌面上,嗡嗡地震动。梁健靠了一会,还是站了起来,走过去拿起了手机。一看号码,心某个地方就顿时像是被什么扯了一下一样,疼了一下。
“胡姐。“他接起电话,轻轻地喊了一声。声音中那一丝复杂的情感透过手机,一直传递到了百公里以外的人耳里。
轻轻的声音,像是一粒石子,落在她从拨出这个电话开始就一直未曾平静过的心湖之中,激起了更多的涟漪。一瞬间,她差点就脱口而出:“我想你,你知道吗?“
你知道吗?她在心里问了千万遍,却不敢出口一遍。那一夜过后,她很长一段时间都处在一种内疚的状态中,无法自拔。她忽然很后悔,后悔当初不应该去尝试熟悉他的家庭,他的妻子和孩子。以至于如今这种熟悉,成了阻挡她靠近他的大石。
她深吸了一口气,才平复下心底汹涌的冲动,平静地开口:“乔任梁已经把你调任的事情提上常委会了。我已经尽力了,对不起。”
胡小英的话,像是晴天里的一个霹雳,将梁健心中那些儿女情长全部灭得一干二净,只剩惊愕,还有愤怒,失望,颓丧……
好长一段时间,梁健没说话。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以为还有时间,可时间却如此吝啬,竟不肯多一丝一毫给他。
“你还好吗?“她的声音带着点急切从电话那头传过来,像是有点远。
“我不好。“有些失魂落魄的他,下意识地想耍一回小性子。
胡小英更急了,连声音都不自觉地大了几分:“这么一点事情就打倒你了吗?你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以前?梁健忽然想起曾经镜州的那段日子,虽算不得叱咤风云,可与她一起时,也总算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无往不胜。可如今到了永州,却似乎是因为顺利太久,最近却频频碰壁。他不想去求老唐帮忙。就像他说的,他不可能帮他一辈子,总是要靠他自己的。可,难道离了他们,他就真的做不成什么事了吗?
他的沉默,让胡小英更加激动了。
“以前你什么不怕,只要是你觉得对的,你总会坚持到底,哪怕你前面横着座大山,你也有信心把它搬走。现在呢?你的信心呢?勇气呢?他们去哪了?是不是安逸日子过太久了,是不是觉得路都已经有人给你铺好了,所以不用努力了?”胡小英的话,不可谓不犀利,像是一把刀,一下就插在了要害上。
梁健整个人都震了一下。
或许真的是太安逸了。这三年,没有风浪,加之又有当初老唐说的话,永州只是个过渡,他是要去上面的。虽然他表现得不甘不愿,可下意识里,却已经放松了自己。所以,才会走到如今的地步!
“你现在醒悟过来还不晚!”胡小英在电话那头很是严厉地说着:“但你要是现在还醒不过来,那我觉得你也不用去上面,因为谁给你铺路都没用,你爬得越高,也只会摔得越惨而已。”
她说得毫不留情,仿佛梁健不是梁健,而是她不听话的孩子。她曾经也有问过自己,为什么她就那么放不下梁健,除了男女之间的感情之外,或许还有那么一丝母子的错觉。她没有孩子,有些时候,他就像她的孩子。她知道,这并不是一种正确的心理,可是抵抗不了也控制不了。
她挂了电话,她怕再说下去会失控。她不喜欢如此没有斗志的他,甚至恨他刚才流露出来的颓丧。
办公室里,梁健缓缓在沙发中坐了下来。胡小英最后的话,在他的脑袋里不断的回旋着。一遍又一遍,像是留声机,不停地响着。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忽然办公室的门笃笃地响了起来。梁健回过神,整理了一下后,喊:“进来。“
965急转直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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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5急转直下(二)
沈连清后面跟着一个梁建此刻并不是十分想见到的人,政法委书记吴越。吴越的胳膊下夹着一份文件,走在沈连清后面,步伐随意,目光也很随意。
梁建从沙发里站了起来,开口问到:”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案子有进展了?“
吴越来,除了案子还能是为啥。梁建心里清楚,加之此刻心情很差,索性就开门见山。吴越点了下头,然后看着沈连清在那边忙碌着泡茶,并不开口说话。
梁建也没催他。等沈连清泡了茶出去后,吴越才慢条斯理地将文件往梁建面前推了推,说:“这是谷清源的审讯报告,您先看看。”
梁建没动,身子往后靠了靠,目光看着吴越,努力让自己看上去随意,问:”他招了?”
“没有。”吴越回答。说完,顿了顿,又跟了一句:”但这样拖下去也没意思,所以我考虑结案了。“
梁建眉头一皱,这话的味道不太对。忙问:”你打算怎么结?“
吴越神情依然平静,看不出任何喜恶。那只一看就没经历过任何风霜雨露的手,轻轻拿起了桌上的那杯茶,喝了一口,才缓缓开口:”审计那边查出来的证据,我已经全部核实过,确定都是真实的。凡是有谷清源亲笔签名的,我也专门找人核验过,确定是谷清源的亲笔亲名。既然物证齐全,也皆都属实,我认为就没有必要再查下去了。另外,这件事情是钱市长的人发现的,要是我们揪着不放,难免会给人一种我们是故意跟钱市长唱对台戏的感觉。“
吴越说的时候,目光忽然犀利了几分,盯着梁建的脸,企图捕捉梁建脸上的每一丝表情的变化。他到永州才一年时间,政法委书记这个位置不好呆,可以说,除了市委书记和市长,接下去就是他最大了。甚至有些时候,他手里的权力还能超过钱江柳。权力大并不就是好的,很多时候,权力越是大,就越是如履薄冰,特别是像他这样,后来者。永州政界的蛋糕已经被钱江柳和梁建分得差不多了,他想去抢一杯羹,何其难。但也不想投入他们中间任何一个阵营,一旦列了队,有些事做起来就会被束住手脚。吴越从来都是个高傲的人,他也有高傲的资本,他怎么甘心被束住手脚。而这一次的事情,似乎是上帝特意给他开了 一扇窗户,让他看到了机会。
梁建一直都不曾觉得吴越是个简单的人,此刻吴越的一番话,就更加肯定了这个看法。他果真是不简单啊。
他话中说的是我们,可话里却在暗示自己,不要再揪着不放了,否则就是和钱江柳撕破脸皮了。
可梁建和钱江柳之间还有脸皮可撕吗?又或者说,已经到了如今这地步了,他还会在乎是不是会撕破脸皮?
梁建又想到了胡小英的那番话,他的信心呢,他的勇气呢?是被安逸腐蚀了吗?难道他就甘心吗?
从他脑海里再一次回想起胡小英的话,到他忽然下定决心,恍惚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正仔细观察着他的吴越,忽然就觉得他有些不一样了。哪里不一样,也说不上,或许是眼神吧。他的眼神里多了点东西。
梁建伸手就将桌上的那份文件往吴越面前一推,“这份东西我不会看。你刚才说的话,我不赞成。”
吴越像是没料到梁建的话会说得这么直接,甚至还有点冲。他愣了一下,然后那两条相比较男人来说略微秀气了一点的眉毛,微微地皱了一下,目光在那被梁建推过来的文件上面转了转,开口时声音已有了变调:“那梁书记打算让我怎么做?”
说完,他调整了一下坐姿,刚才还算端正的话,现在就是放松了下来,整个人微微陷在椅子中,有种等着看戏的即视感。
梁建察觉到了他的变化,心里头冷笑一声,脸上却不露声色,平静回答:“既然这件事是吴书记你负责,那这个主意你就自己拿吧。但是,如果你还是想来问我的主意的话,我还是那句话,没有谷清源的口供,我不赞成结案移交检察院。“
吴越脸上似乎是抽了一下,梁建没看太清。他陷在椅子里陷了好一会,没说话。抿着嘴,透出些不悦。
梁建看着他,耐心等着。半响,他忽然霍地站了起来,一手抓过桌上的文件,生硬地说了一句:”行,我心里有数了。“说完,转身就走。
他走后不久,沈连清走进来收杯子,犹豫来犹豫去,没忍住,问了一句:”我刚才看吴政委走的时候,脸色不大好。”
“他可能觉得永成钢业的案子比较棘手吧。”梁建淡淡回了一句。
提到永成钢业,沈连清的手顿了顿,“郎局长那边还是没进展吗?”
梁建摇了下头。
沈连清有些泄气,拿了杯子准备走。走到门口的时候,梁建忽然想起一件事,喊住了他。他转过头,看着梁建,等着他发话。
梁建忽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的思绪一下子就飘到了三年前,第一次与沈连清见面,似乎也是在这个办公室中,他到的时候,他正好在打扫卫生。然后一段对话,让他就生出了要用他做秘书的想法。
所以说,命运是很奇怪的东西。有些人,本来注定不会交集,可却交集了。这三年来,沈连清的工作算不得十分出彩,可胜在他细致,懂得收与放。
可如今,说不定明天省里文件就会下来了。
梁建晃着神的功夫,沈连清也察觉出了一些不对,他皱了皱眉,却忍住了没出声打扰梁建。
回过神,他站在那里,神情正常,看不出什么。梁建笑了笑,说:“前段时间,我记得我问过你,有没有想过接下去要去哪里。你想过了吗?”
沈连清笑了一下,说:“还没。我这个人比较懒,习惯了东西,懒得去改变。”
“这个习惯不好。这官场上,没人能够一直留在一个位置上不动的。你这两天好好想想吧,想好了跟我说一声。”梁建说完,就低了头。
沈连清站在那里,看着他,眼里多了忧虑。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犹豫了一会,转身开了门出去了。
回到办公室中,心思怎么也宁不了。他想到之前的一些传言,再联想到梁建今天的话,忽然惊觉,难道是上面已经下了决定了?
沈连清心里顿时不安起来。就像他说得,他习惯了呆在梁建身边。他也不是没想过接下去要去哪里的问题,只是,他感觉迷茫。此刻,忽然接收到这样的讯息,他这心里忽然就愁了起来。这一愁起来,就有种收不住的感觉。
好不容易到了下班时间,却又要给郎朋去送饭,一路上都有些恍惚。到了永和宾馆,也没像前几次一样,查看一下,就径直走了过去,直奔307房间。
房间门开了,郎朋看着已经好了很多。接过他手里的饭盒,郎朋就准备关门。沈连清拦了一下,问:“怎么样?他招了吗?”
郎朋摇了下头,没说话。沈连清心里不有丧气,情绪低落地回去了。
永州的夜,跟其他地方的夜都差不多,不同的是,永州夜里的市民要格外活跃一些。此刻,眼前的广场上,大妈们无比欢快地跳着广场舞,歌曲月亮之上的调子高昂地在空中回旋着,梁建坐在广场边的长椅中,看着眼前这些扭动的身躯,心里满是复杂。忽然,一只手从旁边伸了过来,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白皙的皮肤,有些冷,可却带着某种力量,冲击入他的身体。
他转过头,那张魂牵梦萦的脸在朦胧的灯光下,带着温柔的笑,目光静静,就像一面平静无波的湖水,让他的心也跟着静了下来。
“不论怎么样,我都陪着你,没什么过不去!“音乐声很响,她的声音很轻,可他听得格外清楚,就好像是在耳边的呢喃。
他的心,一下就热了起来。
这一回,他不想克制。
四月底的夜里,风还是有点凉。轻舞的窗帘后,她白皙的脸上带着两抹红晕,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如果可以,他真想就这样一辈子将她锁在身边,再也不放开。
可,总有煞风景的时候。
手机铃声突兀地出现,惊扰了这一室的温情。梁建带着无奈起身,她也是匆忙起来。梁建拿出手机一看,是郎朋的电话,心里顿时微喜,立马就接了起来。
“他招了?”梁建迫不及待地问。
可电话那头传来的并非喜讯,只能算是噩耗。郎朋说:“他被人救走了。”
梁建猛地一震,下意识地反问:“你说什么?”
郎朋咳嗽了一声,才又重复了一遍。
梁建的手紧紧攥着手机,仿佛要将这手机给捏碎一样,“怎么会这样?”
郎朋又咳嗽了,好几声。梁建一心在毕望逃跑的事情上,没有在意。郎朋说:“不清楚,可能是什么时候暴露了行踪,让他们找到了这里。”
自从毕望住进永和宾馆后,郎朋就没出去过,要说暴露,除了梁建之外就只有沈连清。但这话郎朋没说出口。
他又咳嗽了起来,梁建脑子里一片乱麻,好久才反应过来,忙又关心了一句:“你怎么了?”
郎朋轻描淡写地回答:“他们人来的比较多,没打过。”
“你还在那里吗?我现在过来接你。”梁建一边说,一边就去拿衣服,胡小英适时将衣服拿了过来,又服侍他穿上。
出门的时候,他才忽然反应过来,停下脚步,一把拽过她,狠狠地在她唇上亲了一口。
968 豁出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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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8 豁出一回
梁建听完谷老爷子的陈述,得知他还没同意的时候,心里松了松。梁建想了下,对谷老爷子说:”你先不要急着答应他,先拖着。我目前还有些事没弄清楚,我需要一点时间。“
”那清源怎么办?老黑的手段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谷老爷子立即问到。梁建宽慰他:“你放心,清源是走程序收押的,现在由政法委那边收押审讯,只要清源自己抗住,不要一时糊涂,认了罪,那他老黑是不敢怎么样的。”
或许是老黑给谷老爷子的印象太深,梁建从谷老爷子的眼中看出了犹豫。但梁建现在也给不了什么保证,人在吴越手里,这政法委书记,可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还好,谷老爷子虽然犹豫,但还是答应下来了。这让梁建松了口气。只要给他时间,一切只要还未定论,那么就还有翻盘的余地。
想到时间,梁建的心就忍不住往下沉了沉。胡小英来永州,不仅仅是为了来看看他,同时也带来了一个消息。
常委会的决议已经在开始走程序了,乔任梁似乎很着急,应该不用一个星期,梁建可能就会收到正式文件。文件一旦下达,就没有了转圜的余地。
所以,对于梁建来时候,在文件下来之前这段日子,很重要。
梁建在半途下了车,上出租车之前,他又给小五的手机打了电话,还是打不通。他不放心,又打电话给了纪中全。纪中全告诉他,他们通过交通摄像头看到小五是跟着那几辆车走了,但不是被迫的,是他自己跟着走的。
梁建没明白,小五为什么要跟着这些人走。但此刻联系不上小五,问纪中全也是白搭。想到家里只有几个女人在,还有一个孕妇。梁建赶紧回了家。
刚到家,还没进家门呢,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是个陌生的座机号码。梁建接了起来。
”是我,小五。“电话那头,小五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怕被人听到一样。梁建一听是小五的声音,立即激动了起来,忙问:”你现在在哪里?人怎么样?“
小五的声音依旧很低,低得几乎听不到:”祥和苑,你知道吗?“
梁建一愣,祥和苑不就是附近的那个小区吗?也是个别墅区,不过开发得比梁建住得小区要晚。
”具体什么位置,我现在过来找你。“梁建说着就转身准备走。刚转过身,身后的门咔哒开了。
“梁建。”
熟悉的声音,让梁建脚下顿住,他回过头,胡小英站在门廊的灯光里,穿着一身休闲装,秀发披散着,这一瞬间,他忽然有种错觉,她身后的那个家,家里住着的人不是项瑾,二十她胡小英。此刻的她,站在那里,就像是一个等待丈夫归家的女子。
“你去哪里?”胡小英往前走了两步站到了他面前,问他。梁建回过神,答:“我去找小五。”
话说完,梁建忽然听到还没挂的电话里传来小五的声音:“不用过来,我现在回来了。回去了再说。“
话落,这电话也就断了。
梁建愣了一下,将手机塞到了口袋里,与胡小英相视一眼,各自藏起眼底的那些情绪,前后进了屋。
屋子里,梁母歪在沙发上打着瞌睡,项瑾和孩子都不在,估计都已经睡了。听到声音,梁母醒了过来,眯着眼睛,睡意朦胧地看了一眼梁建二人,而后嘶哑地喊了一声:”你回来了啊!“
梁建努力笑笑,说:”你去睡吧,很晚了。”
梁母却将目光往梁建身后一扫,眉头一皱,说:”小五呢,他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他在路上了,马上到。我刚才让他去拿了点东西。“
梁母似乎相信了梁建的话,醒了醒神后,从沙发里站了起来,忽而又说:“这么晚了,小胡也在这里睡吧,我去把客房整理一下。”
胡小英和梁建各自脸上泛出些尴尬,胡小英阻拦到:“阿姨,你去睡吧。我待会回酒店,没事。”
“这么晚了,出门不安全,就在这里住吧,又不是没房间。”梁母格外固执,说完,就拖着步子上楼收拾房间去了。
胡小英还想再说服一下,被梁建拦下:“算了,你听我妈的吧。再说了,你一个人回去,我也不放心。”
胡小英看他一眼,留了下来。
大约十分钟,小五就回来了。他身上的浅色外套上印满了各种污迹,还有血色。显得狼狈。嘴角眉眼处也都有些伤。梁建立马就去拿了医药箱出来,胡小英接了过来:“还是我来吧。”
小五跟胡小英接触不多,有些不适应,别扭地坐在那里,几次都想抢过来自己处理,被胡小英拦下了。梁建看出了小五的别扭,便开口问起祥和苑的事情,以分散他的注意力。
小五说,他是跟着那帮拦他们的人之中的一个去的祥和苑。他看到了一个人,梁建也见过。
“是谁?”梁建追问。
小五问他:“你还记得,陈文生的老婆吗?”
梁建一愣,他当然记得。这女子又泼又不讲理,他自然记得。忽而,又是一震,吃惊地看着小五,问:“那些人是她指使的?”
小五点头:“应该不会错。”
梁建皱着眉头,有些事想不通。要说这个女人,动机是有的。只不过,她是怎么找到他的。就算这个女人通过一些照片认出梁建就是当初因为车子而吵起来的人,那她又是怎么知道他的行踪的。
梁建将心理的疑问问了出来,小五说:“那些人应该是跟了有几天了,是我大意,一直没发觉。”
但梁建觉得,未必这么简单。但现在一下子也找不到证据,很难说。
小五问他:”接下去怎么办?我担心那些人会找到家里来。“
这也是梁建的担心。他想了一会,说:”现在人手不足,实在不行,就让项瑾先和霓裳他们回北京。“
一直没说话的胡小英忽然打断了他的话:”项瑾还有两个月就要生了,这么大个肚子长途旅行不合适。这样吧,让她和孩子还有阿姨,跟我一起去宁州吧。你不是宁州还有房子吗,那边空气也好,她去住一段时间也不错。“
梁建有些犹豫,让胡小英和项瑾单独一起,总是怪怪的。虽然他相信胡小英和项瑾都是克制而且聪慧的女人。
胡小英没有给他太多思考的时间,一锤定音:”就这么定了吧。等她们醒了我们就走。”梁建只好不再反驳,而实际上,这可能也是最好的方法了。
天一亮,项瑾很早就醒了,看到梁建,她松了口气。梁建一夜没睡,等她醒来,就跟她说了他和胡小英商量好的事情。
项瑾没说话。
梁建知道,她心里多半是不太愿意。梁建只好劝她:“你现在八个月了,你在这里,我实在是不放心。最近事情很多,我怕我一忙起来就顾不上你。”
项瑾看着他,手无意识地在凸起的肚子上轻轻抚摸着。
“我以前说过,这辈子,无论再遇到什么,我都不想跟你分开了。“
梁建伸手轻轻覆在她的手背上,隔着一只手掌的厚度,他依然能清晰感受到手掌下那个生命的神奇。
生命的孕育总是能让人感动。许久,两人都不曾说话,他们没看到,不远处,胡小英站在那里,看着这一幕,眼神中复杂而痛苦。
若是当年,她答应了梁建,会不会也有这样一个美满的画面,温暖她整一个孤独的人生。可是,她错过了。
后悔吗?自然会有。但,人生没有重来,不是吗?
她转身悄悄离开。
一个小时候,梁建将项瑾,霓裳,还有梁母送上了来接胡小英的车。胡小英一人单独坐在前面的车子里,项瑾一家坐在后面宽敞一点的保姆车内。梁建看着前车内,玻璃后那张寂落的脸,心疼得像是要撕裂。
他到底做了什么。
送走了胡小英他们,梁建许久才平静下来,重新投入到这场与时间争分夺秒的战斗中。他需要人帮他拦一拦那份文件。
想来想去,他找到了省政法委书记于何勤的电话号码。所谓以毒攻毒,这个时候,不来点猛药怎么能行。于何勤也说了,要胆大。
那他就豁出去一回。
没人知道,他到底和于何勤说了什么。梁建谁也没说。只是,很快,省政法委这边就忽然对永成钢业的案子起了兴趣,于何勤的秘书将电话直接打到了吴越的手机上,直接开口要求他将永成钢业的案子材料发一份给她。
吴越来找过一次梁建,还是那个意思,他想尽快结案,这样也好对上面有个交代。但,梁建还是那句话,没有谷清源的口供,他不同意。
中午时分,谷老爷子打来电话,说老黑催他了。老黑电话里的意思,要是谷老爷子不同意他的条件,那么接下去的几天里他每天都会收到谷清源的一部分。
这是典型的恐吓手段。但梁建还是坚信,吴越不会让老黑真的动他的,在案件结案之前。但谷老爷子关心则乱,未必能像梁建这么坚定。想来想去,或许如果能让谷清源见一面谷老爷子,情况就会好一些。
969 看看谁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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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9 看看谁狠(一)
梁建这边正筹划着,该怎么让谷老爷子与谷清源见一面,老黑那边却先有了动作。晚上大约六点左右,梁建正坐在回家的车上,包里的手机忽然间铃声大作,往日里还算温和的音乐声,此刻听着却格外的急促和刺耳。
梁建找出来一看,是谷老爷子的电话。他忙接了起来,电话那头谷老爷子声音慌乱:”梁书记,我恐怕不能遵守我们的约定了。“
梁建心中一惊,忙追问为什么。谷老爷子的声音忽然哽咽起来,”老黑这人心狠手辣,我赌不起!清源这孩子命苦,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受这种苦!永成钢业没了就没了,大不了重头再来!可是清源只有一个。“
梁建瞬间意识到了什么。
”老黑给你送了什么?”他问。
”指甲。十个指甲,一个不少。“谷老爷子说罢,竟啜泣出声。
梁建知道,这个时候若再说让谷老爷子坚持一下,恐怕也只会让谷老爷子对他更加不信任和反感而已。与其空口无凭,不如就带谷老爷子去亲眼见证一下。
”你在哪里,我过来接你。“梁建说到。
谷老爷子啜泣的声音戛然而止,讶异地问:”去哪?“
”带你去见清源。“
去接谷老爷子的路上,梁建给吴越打了电话,却没打通。梁建于是将电话打给了沈连清,让他立即联系吴越的秘书,他要知道谷清源关在哪里。还吩咐他,一定要快。
沈连清办事还是很靠谱的。不超过十分钟,他就给梁建回了电话。
”书记,要我过去吗?“沈连清在电话里问。梁建本想拒绝,但转念一想,他去也好,有些交涉,还是沈连清出面比较合适。
四个人,分两拨前后赶到了关押谷清源的地方,城郊的党校。这处党校,以前也经常会被用来收押双规的官员,但像谷清源这样身份的估计也是头一个。
到了门口,梁建的车就被拦了下来。小五探出头,将专属于市委书记的牌子晾了晾,门很快就开了。
沈连清已经在里面了。四人回合后,梁建开口就问:“人在哪?”
沈连清指了指后面,说:“在后面的楼里面。”
谷老爷子一听,一马当先,立即就朝着那栋楼赶了过去。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党校的围墙内,那些路灯都亮了起来,昏黄的灯光在水泥地上落下一个个斑驳的暗影,风一动,尽是扑朔迷离。
关着谷清源的那栋楼,是党校内最老旧的一栋楼,建成至今已有二十多年了。楼共四层,谷清源被关在第二层。梁建他们从一层的走廊路过,两边的房间,门窗破败,碎玻璃渣散乱在走廊两旁,偶尔踢到,就会发出叮当的清脆声响,回荡在这安静的楼里面,格外的清晰。
“我们过来,吴越他知道吗?”梁建忽然想到这个问题,就着黑暗轻轻问了一声沈连清。沈连清回答:“我没说,但应该会知道。”
”这地址问得不容易吧?“梁建又问。沈连清笑了下,说:“三顿饭,不算贵。“
梁建一听这话,倒是惊讶了一下。他看了一眼沈连清,问:”你跟吴越的秘书很熟?“
”以前还没到市里的时候,一起工作过。“
两人说这话,就上了楼梯。还没过转角,就听得上面忽然传来一声喊:”是谁?“
四人没人搭话,继续往上走。才走了两步,就有脚步声哒哒地急促地下来了。一到转弯处,两方就差点撞在了一起。
这楼梯上不知是早就坏了,还是最近坏了,反正是坏了。来人手里拿着个手电筒,强烈的白光肆无忌惮地往四人脸上扫了过来。
“往哪照呢?”小五喊了一声,这人被已吓,这手电筒的光就往下低了低,不敢再往脸上招呼。
“谷清源关在哪里?带我们过去。”沈连清接了上来。
来人还没弄清楚这忽然冒出来的四个人是谁呢,却也稀里糊涂地真的带着他们上去了。梁建跟在后面却皱了皱眉头,真要是这样松散的关押,那如果老黑能进来,想对谷清源做点什么,恐怕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一边想着,一边就走上了二楼。二楼和一楼相比,整洁了一点,玻璃都是完整的,但还是很旧。
他们四人一上去,就看到走廊尽头的房间门口,还坐着一个人,背靠着墙,耷拉着脑袋,像是睡着了。
“醒醒,别他妈睡了!每天就知道睡!“领着梁建他们过来的人,一边骂,一边拿起手里的手电筒,砸在了他的肩膀上。
”靠,小六你干嘛!找死啊!“靠墙睡着的小伙子一下子就跳了起来,破口大骂。才骂完,觉出些不对,一转头看到梁建他们四人,神情一愣,问:”他们是谁?“
小六回答:”来看屋里那小子的!“
他一听,眉头一皱,目光上下一打量梁建四人,粗着嗓子问到:“上面没通知我们有人来,你们是谁?”
“我们是市里的。赶紧开门,哪里来的这么多废话!”一向好脾气的沈连清,不知为何忽然来了火气。
”你说市里的还是市里的啊!那我还说我是省里的呢。你信不!“小伙子脖子一扬,目光挑衅地瞧着沈连清,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而梁建在后面,看着他们,眉头已经紧紧皱了起来,这谷清源是走程序关押进来的,按道理,这看守他的人,不是公安的起码也应该是体制内的人,怎么却像是两个混混一样的人呢。
梁建拉了一下沈连清,示意他先别跟他吵。梁建上前一步,问:”你们是干什么的?“
这时,小六子忽然拉了一下那起床气还没散的小伙子,附耳说了几句,梁建依稀听到了老黑两个字。
小伙子脸色变了变,而后转身打开了门。
门一开,梁建还没靠近,顿时一股臭味冲出,扑面而来。梁建四人除了小五还算把持得住外,其余三人都个个捂住了口鼻,偏过了脑袋。
梁建的眉头已经皱成川字,旁边沈连清的脸色也十分难看。谷老爷子是最受不住的一个人,他浑身都开始颤抖,忽然吼了一声清源,拔腿就冲了进去。
梁建和沈连清也忙跟了进去,小五则留在了外面,站在门口,和那两个混混模样的人面对面地站着,对峙着。
屋内,一片漆黑。梁建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开关。一开灯,就感觉到角落里的床上,那个曾经帅气阳光的男人立马蜷缩到了一起,脑袋埋到了双膝之间。
”清源!“谷老爷子几若疯狂,一个健步就窜了过去,在床边却又停了下来。他想伸手去拉那个衣衫凌乱,浑身都是狼狈得男人,可还没碰到,谷清源的身子就往里缩,谷老爷子就犹豫了。
梁建走过去,发现谷老爷子老泪众横,梁建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本想安慰他,没想到却引出了他的嚎啕哭声。
”我谷家这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啊!上天要这么折磨我们啊!“
梁建心里像是压了一块大石,难受得说不出话来。
示意沈连清将情绪激动的谷老爷子先扶出去冷静一下后,梁建在床边坐了下来,他仔细看了一下谷清源,虽然狼狈,但身上倒是没看到什么明显的外伤,两只手十个手指头也是完整的,指甲也都在。梁建心里一松,看来老黑的胆子还没大到没边的程度。
但,就算老黑没敢动手,这谷清源要是再在这样的环境里关着,迟早是要精神出问题的。到时候,就算梁建找到了证据,事情难度增加不说,意义也少了几分。
无论是看在杨永成的面子上,还是看在谷老爷子的面子上,梁建都觉得自己有这个义务保证谷清源的人身安全,起码要让他在沉冤昭雪的时候,能够身心都健康的回家。
梁建喊了他一声,谷清源的身子抖了抖,还回应。梁建叹了一声,起身走到了外面。谷老爷子和沈连清站在不远处,谷老爷子抽着烟,烟头的红光在黑暗中不停地抖。
梁建看了一眼,心里更加沉重难受。
“我再问你们一次,你们是谁派来这边的。”
小六和另外一个小伙子相视一眼,那小伙子还是那副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神情,回答:“你管这个干什么。我们在这,就有我们在这的理由!看完了没,看完就赶紧走,别再这瞎耽误工夫!”
梁建心里已是一肚子气,这小伙子要是态度好点,梁建或许今天也就不会难为他们。可偏偏,这小伙子就是眼睛不好使。
只用一个眼神,小五就明白了梁建的意思,小伙子和那小六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小五一手一个给摁在了地上。
那小伙子还有把子力气,死命地挣扎着,一边挣扎,一边口出不逊。小五也听出了火气,用脚将另外一只手换出来后,毫不留情地就是一巴掌打在了那小伙子的脸上。顿时,血就下来了。
小伙子顿时焉了。
梁建看了他一眼,继续问:”再问一遍,是谁安排你们到这来看着的。“
”我们是局里派来的。”小六抢先回答。
梁建看了那小六一眼,那双小眼睛里,闪着的光除了害怕之外,还有狡黠。
972 我要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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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2 我要时间
毕望眼神恍惚,口中呓语一般接着话:“是啊,杨总人还真是不错。要不是他,我也爬不到那么高的位置。”
狗子忽然看了他一眼,眼神奇怪。
毕望也从恍惚中回过神来,想起自己刚才的话,忽然脸就烧了起来,这么一个好的人,自己怎么就恩将仇报了呢?
毕望忽然觉得自己罪恶深重,恨不得立马就冲到耶稣教堂中,拜倒在神父脚下,好好地忏悔一番。但他转念一想,如今自己遭受的难和苦,或许也是一种赎罪吧。这么一想,心里就舒服了许多。
两人又聊到了其他地方,有人陪着说话,时间就是过得快。某个点的时候,狗子忽然惊叫了一声,说:“时间差不多了,卖饼的肯定在了。我出去给你买饼。”
说着,狗子笑眯眯地站起来,毕望还靠在门框那里。狗子愣了愣,略有些尴尬地说:”毕大哥,你先往里面坐坐,我得把门带上,不然回头有人过来看到,我会被罚的!“
毕望已经好多天都没跟人好好说过话了,今天难得找到一个肯跟他说话的人,哪里好意思为难他。忙站了起来,让开了位置。狗子一将门关上,这两日一直侵袭着他的孤独寂寞还有恐慌就铺天盖地而来。
他这心里那股悔恨的情绪又起来了。
狗子走开的时间并不长,最多十五分钟。可毕望却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一样,漫长地让他坐立难安,心中像是有千百只爪子挠一样难受。门开的时候,左边侧门斜照进来的阳光落在他的脸上,那种淡淡的温暖的感觉让他瞬间就在心底有了决定——他一秒钟都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了,他要出去!
可,狗子还看着他呢。毕望平生第一次耐下了性子,小心翼翼地思考起来。
“喏,吃吧。”狗子将一个还冒着腾腾热气的山东煎饼递到了毕望面前。金黄的面皮里裹着七八种细碎的食材,散着香气。毕望忍不住深吸了一口,熟悉的味道在鼻腔里回荡来回荡去,将思绪也荡了开去。
他十五岁就出来闯荡了。那时候运气不好,出来没两个月,身上的那点家财就都送给了小偷。没钱又没亲人的他,在那座冰冷的城市里,举目无亲。还好,命运还算是眷顾他,当他以为自己会饿死在某个小巷的垃圾桶后的时候,他遇见了杨永成。
他带他回了永州,还替他安排了学校读书。那个时候,总是会有一个大妈骑着个三轮车停在校门口的香樟树下,三轮车上放着一个炉子,炉子上安了一块铁板。有人过去的时候,她就会做一个煎饼。那时候没有山东煎饼这个概念,但东西是一样的,甚至更加美味。
毕望是那个每天光顾的人,不仅因为好吃,还因为便宜。杨永成对他不吝啬,但他并不喜欢用他的钱。或许是因为那点可笑的自尊吧。
那个饼一吃吃了三年。或许是因为吃腻了,所以后来再也没吃过。多年后,再回到永州,回到杨永成身边时,当他平静地告诉他,如果要进永成钢业,就得从底层做起。那一刻,他忘了曾经煎饼的味道,和校园里那段无忧的时光。
此刻,狗子的这个煎饼将这些已经被蒙尘在记忆深处的画面勾了起来。毕望忽然怔住,他究竟做了什么!天呐,他做了什么!
“你怎么不吃?不好吃吗?”狗子见他愣在那里没有反应,皱了眉头问了一句。毕望惊神,哂笑了一声,说:“没事。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我以前很喜欢吃这种饼。”
狗子咧嘴一笑,说:“我也喜欢吃。这东西不仅好吃还便宜。”
狗子的话又说到了他心坎里。毕望忍不住了,他靠近了狗子,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周围,确认没人后,才在狗子狐疑地眼神中,悄悄问出:“狗哥,我能不能求你帮我件事?”
狗子见他神神秘秘地模样,脸上揣上了点怀疑色彩,审视了一会儿后,也不知是恰好猜中了,还是真的看穿了毕望的想法。
“你不会是像让我放了你吧?”
毕望楞了一下,但狗子都已经帮他说出了口,即使不可能,毕望也要试一把。他有些急切地拉住狗子的衣袖。狗子着急忙慌地又甩开,皱着眉头低声斥了一句:“别动手动脚,万一被人看到了,我们两个都没好下场。”
毕望一听,只好收起手,但嘴里的话可收不起来。
“你放我走,我给你五万,这样你就不用再在这里做这个了,你可以随便找个城市,找份好一点的工作,过好一点的日子。”毕望因为着急,话都说得有点语无伦次。他可能没有意识到,五万块钱放在现在这个社会里,并不算什么。
但他没意识到,狗子可是意识到了。他脸一板,压低了声音喝道:“你话说八道些什么。我要是放了你,老黑肯定不会放过我,轻则残废,重则小命就没了。”
狗子这么一说,毕望心里那股火就有些冷了下去。可这时,狗子的目光在他脸上溜了一圈,嘴里又冒出一句:“而且现在五万块钱能干什么。”
毕望一听,顿知,这事情还有点戏。他忙说:”那你要多少?只要你放了我,价格随便你开。“
狗子审视着他,那一张看似老实的脸上,那双小眼睛里面的光是狡黠而冷静的。
几秒后,毕望快要沉不住气了,狗子才开了口:”如果我帮你,那就是把自己的脑袋别在了裤腰带上。你觉得我这一条命值多少钱?“
这话让毕望的心里开始忐忑了。他清楚,狗子如果帮了他的话,就注定不能在永州立足了。可是,狗子一下子将这报酬和他的命划了等号,这价格可就不好开了。
而且,他其实没有多少钱,加上在永州的房车可能也不会超过两百万,要论现金,大概也就二十来万。其中二十万,还是钱江柳那帮人给他的。
毕望犹豫来犹豫去,小声地报出了一个数字:”十五万。“说完,又怕狗子狮子大开口,立马又加了一句:”我就这么点钱。“
狗子在这社会里摸爬滚打了好几年了,加上他从小就机灵,毕望说得真话还是假话他一眼就看出来了。他摇了摇头,说到:”十五万买我的命,还少了点!“
毕望的脸一瞬间就灰了下去,抿紧了嘴唇不再说话。狗子也不急,他知道,眼前这个人一定会抬高价钱的,因为他从他眼里看得到那种想要逃出去的渴望,强烈得像是一团火,就快要将他烧的渣滓都不剩了。
果然,看到毕望脸上出现的挣扎神色,狗子心底不免生出了一些得意。他想,二十万。他只要二十万就够了。有了这二十万,他可以去另外一个城市,搞一个小店面,做点小生意。就不用再在这里,每天看着别人的脸色,低头哈腰,过着毫无尊严,提心吊胆的日子。而且,他也厌倦了这里的声色犬马,冷血无情。他想过有人情味,知冷暖的日子。
毕望果然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在一番挣扎之后,终于还是被心中的渴望所打败,咬牙切齿的说出三个字:”二十万。“
狗子眼里忍不住泛出一丝惊喜,这已经达到了他所期望的。他目光又打量了他一会。他觉得,如果自己再坚持一会,应该能从眼前这人身上榨出更多的来。但他转念又想起曾经某个人说的话,做事不能做绝,见好就收。
狗子同意了,当然不能同意得太不矜持。在毕望眼里,他做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心里挣扎,天人交战,才终于可怜他,同意帮他逃走。但他也有一个条件,他要和他一起走。两个人一逃出去,毕望就得把钱给他,否则,他就是拼着被老黑打死,也要拉着他一起死。
毕望自然是毫不犹豫地同意。
夜幕刚临,太阳城里的工作人员开始忙碌起来。夜色下,两个人影悄无声息地从侧门溜了出来,沿着墙角的垃圾桶,绿化,一路矮着腰快速奔逃。
毕望和狗子正在城中四处躲藏奔逃的时候,梁建正和胡小英通着电话。电话里,胡小英的声音透着焦急。
“你实话告诉我,永成钢业的案子跟你有没有关系?”
梁建拿着手机,听着这个朝丝暮想的声音,心里泛起浓浓的复杂。一边因为她的紧张而欣喜,一边又因为她的质问而失望。这么多年,她难道还没读懂他吗?
许是他的沉默让胡小英察觉到了自己刚才话中的不合适。她柔软了语气,说到:“对不起。我不是想怀疑你,我只是……不希望你出事。”
梁建不忍骗她,更不忍看她为自己伤心。何况,这件事,还有些地方需要她配合。他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胡小英听完之后,惊呼:“这样太危险了!我不同意。这简直就是在玩火。”
梁建笑笑,说:“这火已经点着了,已经由不得我们了。”
胡小英沉默了下来。
半响,她问:“那你需要我做什么?”
梁建眯起眼睛,看着窗外的夜色,回答:”我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时间。“
”我懂了。你放心,我会想办法的。“她答应得很果决,甚至都没有想过要怎么做,能不能做到。
只是,于她而言,在这个时候,她只能做到。因为,这关乎着他的安危,他的前途,他的人生。
她和他是绑在一起的,起码在她心里是这样想的。这条路上,如果没有了她,她又怎么走得下去。
973 小巷死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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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3 小巷死尸
乔任梁坐在办公室里,脸色很难看。秘书站在门口,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犹豫了一下,悄声提醒:“书记,已经七点多了。”
乔任梁没动,也没说话,像是没听到一样。秘书站在那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很是尴尬。
幸好,乔任梁并没有让这种尴尬持续很久。很快,他就回过了头,看着秘书,面无表情地吩咐:“去通知一下,马上召开会议。”
秘书有些不确定,又确认了一遍:“是常委会议吗?”
乔任梁点头。秘书又问:“议题是什么?”
乔任梁想了一下,说:“永州市的领导班子问题。”
秘书领命去了,转身关了门出去。乔任梁低头看着桌上那份文件,眉头渐渐皱了起来。这份文件是白其安给他的。白其安这是个老狐狸,文件给了他,却不告诉他这文件里的信息是哪里来的,可靠不可靠。这相当于是给他出了一个难题。为什么,因为主角是梁建。
白其安一定是知道自己十分迫切地想将梁建换掉。是他在对待梁建的问题上,表现得太明显了吗?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胡小英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好跟梁建通完电话没多久。她的消息是于何勤那边来的。她没想到乔任梁会这么快就有动作,但转念一想刚才梁建说的,这未必是件坏事。她关了灯,在房间里坐了一会。她总是喜欢在黑暗中思考事情,黑暗会让她的头脑格外的思路清晰。
九点半差三分钟,漆黑的永安巷内,毕望坐在一户锁着门的老房子门口台阶上,手里拿着手机犹豫不决。
逃出来之前,他唯一的念头就是逃出来之后去自首。可等到真的自由之后,他忽然就不那么想了。既然已经自由,为什么还要去自首?以后天高海阔随他往哪里去,虽然少了二十万,但他其实还是藏着点私房钱的。只不过想拿到有点麻烦。
毕望坐在那里,犹豫不决。
梁建接到郎朋的电话时候,快十点钟了。他正在跟王世根通电话,上次他借着扫黄的名头,给了王世根需要的一切,可事情进行了这好几天一直没什么大收获,但让他没想到的是,东边不亮西边亮了!王世根扫黄扫出了大事!
王世根这些年在刑警队一直坐冷板凳也算是磨砺了自己的性格,相比于当年的风风火火,如今的他沉稳了很多。问题发现,是他在审讯一个嫖客时无意中听来的消息。他没有告诉任何人,正好那天负责这件事的都是他的人,他就讲那个人的审讯录音都压了下来。王世根给梁建打电话,除了汇报一下进度之外,主要也是想请示一下梁建,这件事是点到即止,还是深入一下。
按照王世根的性格,他肯定是希望能够深入下去,哪怕这些年的冷板凳让他学会了冷静沉稳,但他骨子里还是一个嫉恶如仇的大龄愤青。
所以,他给梁建打这个电话的时候,心里是忐忑的。梁建听完他的汇报,并没有立即回答他。不是他不想查,而是现在局势本身就很紧张,若这个时候再揭开一口大锅,梁建怕自己的火不够,到时候煮个半生不熟,时间又来不及,恐怕不但还不了永州一个清明,还会将自己和支持自己的那些人全部拉下水。
梁建不得不犹豫。他的犹豫让王世根感到失望。梁建感觉到了他的失望,却也有些无力。正在这时,郎朋的电话进来了。梁建本想对王世根解释几句,看到郎朋的电话后,就放弃了。挂了王世根的电话,接起郎朋的电话,忙问:”怎么了?“
”毕望好像逃了。“
”什么?“梁建惊了一下,忙问:”你是说,毕望从老黑手里逃掉了?“
”是的。现在太阳城出动了不少人,正满城找毕望呢。“郎朋说。
原本毕望在老黑手里,梁建几乎没有机会,但毕望现在逃出来了,事情就不一样了。
”你现在手下有多少人?“梁建问郎朋。
”不多,大部分人都去参加扫黄了。“郎朋的话提醒了梁建,他忙说:”你有没有毕望的照片,发一张给我,我发给王世根,让他帮忙留意。“
郎朋有些顾虑,说:“王世根虽然可以信任,但他扫黄队里的那部分人并不是个个都靠得住的。现在不仅老黑在找毕望那小子,我估计钱江柳的人也在找。毕竟毕望在外面,对他们来说,也是一个威胁。”
可梁建也有梁建的考虑:“我清楚你的顾虑,但我们现在人手不够。就这么去做吧。无论怎么样,都要搏一把。如果我们能首先找到毕望,那最好不过。如果不行,也一定要想办法将毕望推到人前来。这样的话,即便他们想做什么,也总是会收敛一点。“
郎朋同意了。
这一夜,不少晚归的人神奇地发现整个永州市的公安像是吃了兴奋剂一般,不停地穿梭在各个大街小巷。更奇怪的是,往日里公安一动,那些混道上的总是会避开锋芒,今天却像是杠上了一样,哪里有公安哪里就有他们。以至于,一夜里,起了好几次冲动,但还好,双方都还算克制,并没有动手,酿成大场面。
接近黎明的时候,梁建睡不着正坐在书房的窗边抽烟。他本戒了烟了,最近事情多,心里烦,不知什么时候又抽上了。
一支烟到了尽头,他正想再点一支,手放到旁边的茶几上摸来摸去没摸到,转过头正准备找,忽然电话响了。
”出事了。“电话是王世根的。
梁建感觉心里咚地一声,忙问:“什么事?”
“你让我找的那个毕望,我找到了。”王世根说,梁建一听这话,一愣。找到了,不是好事吗?可王世根说的话味道不对。他感觉王世根还没说完,果然,几秒钟的沉默后,王世根又说了一句:“找到的是尸体。”
梁建心里又是咚地一声,整个人僵在了那里。好一会儿,梁建才回过神,问他:“在哪里?我现在就过来。”
“永安巷最里面的一处废弃民房里。”
郎朋比梁健先到那里。梁健到的时候,他站在那扇被风霜雨雪侵蚀得七零八落的木制大门外,靠着坑坑洼洼的围墙抽着烟。
这巷子里没路灯,早些年应该有,但后来这里住的人少了, 灯泡坏了也没人提出来要换,也就没了。梁健就着手机的光,一步高一步低地快走着,一抬头正好看到郎朋的那根烟,一亮一暗。走近了,看清是他,这烟也到了尽头。郎朋手一松,掉到了地上,狠狠地碾了两脚后,声音低沉地说了一句:“死得很惨。”
梁健想进去看一眼,被他拦了下来:“王世根带了两个人在验尸,你还是不要进去了,免得看到了回头饭都吃不下去。”
可不去看一眼,梁健总觉得心里不是那么的滋味,他还是走了进去。就想郎朋说的,他死得很惨,整个人身上不少刀伤,都深可见骨,血染红了半个院子,一进门就能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和死亡的味道。
他应该是死前遭受了一番虐待的。只是谁会这么对他呢?梁健第一个想到的是老黑,老黑有杀他的动机,可没必要如此虐杀。可除了老黑之外,还有谁呢?
梁健没在院子里多留,他不是没见过死人,也见过更惨的。当初在凉州,更惨的场面他都见过。只是,他心里依然不好受。毕望虽然有罪,却罪不至死。再如何,这也是一条生命。
梁健和郎朋一同站到了门外。你一根我一根地,接连抽了五六根烟,才各自心里好受了一些。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个钟,王世根走了出来,一出门,先伸手跟郎朋要了根烟。
梁健也不急了,事情到了这一地步,也不急这一分钟两分钟的。静静地等着王世根抽完了烟,听着他因为抽烟抽的猛咳得撕心裂肺,好半响才停下来。
王世根拿手背抹了下嘴,终于开口:“流血过多死的,死了最多不会超过两个小时。”说完,他的目光又朝着那条漆黑幽长的巷子扫了一眼,说:“这附近是老城区,没什么监控,应该是查不到什么。现场的话,也仔细勘察过了,没留下什么证据。想查出凶手,一个字,难。”
尽管不想听到这个答案,但实际上,梁健也没有太多的意外。他过来的时候,已经看过附近环境,这地方确实是杀人抛尸的好地方。他忽然想起一事,转头问王世根:“你们怎么发现他在这里的?”
王世根刚跟郎朋要了根烟,听到梁健的问话,也不急,先接过打火机点着了,才开口:“不是我们发现的,是几个小年轻发现的。”
梁健一愣,只听王世根接着说道:“小年轻喜欢刺激,大半夜到这里来找刺激,一进门看到这个,都吓傻了。我让人把他们送回局里了,等他们情绪稳定了,就录口供。”
梁健有些不死心,问:“真的一点线索也没有?”
王世根叹着气摇了摇头,说:“凶手应该是个老手,他在死者身上一共砍了四十九刀,但没有一刀是直接致命的。死者是真的慢慢流血流死的。这个过程起码有一个小时的时间。”
梁健听完,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这得要多冷酷的心,才能做下这么残酷的事情。
976 事有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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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6 事有转机
胡小英说的转机,是在陈文生的身上。那天,和梁健通短信的时候,她也正从项瑾那里回来。
这些天,她总会时不时地去看一看项瑾,陪一陪她。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两人其实并没有很多的话说,很多时候,都是项瑾静静坐在那里听歌看书,而她则拿着公文办着公事,各自沉浸在各自的世界里。偶尔抬头,胡小英会项瑾正看着她,眼神复杂。这样的复杂,让胡小英原本就复杂的心绪更加复杂。但又能说什么,两人各自心照不宣地笑一声,又各自收回目光,各自沉浸在自己的心思中。
有时候,她会同情项瑾,憎恨自己。可又有时候,她也会自私地同情自己,然后嫉妒项瑾。
为什么她就可以这样跟他在一起,而她只能这样偷偷摸摸地,小心翼翼地,连爱都不能爱得光明正大。
这是有答案的问题,早就已经有了,只是她自己不愿意接受。当年那件事情之后,她以为自己可以放下,也曾为此努力了很久。可最终发现,也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
有人曾说,这个世界上,总会有一个人是注定了要跟你纠缠一辈子,这种纠缠或许就是家人,夫妻,也许是情人,亦或者是朋友,甚至是仇人。
梁健是什么?情人?或许比情人更多一点,有点像家人。总之,是她摆脱不了的纠缠,也是她再也不想尝试去摆脱的纠缠。如今这样,也挺好。远远看着他,守护着他。她愿意做任何事情,只要他愿意接受。
那天回去的车上,她就是这样想的。梁健的短信忽然到来,让她略带伤感的心跳动出一丝喜悦,可这丝喜悦还没来得及扩散开来,梁健忽然就没了音讯。这不像他。
她有些放心不下,挣扎了片刻钟后,终于忍不住打了电话过去。电话没人接。没多久之后,甚至关了机。
胡小英的心里忽然就慌了。这种慌,来得毫无缘由。就好像是心灵感应一样,那一瞬间她就觉得他要出事,她能肯定她一定出事了。
她立即联系了郎朋,然后又联系了梁健的秘书沈连清。他们都没能联系上梁健,甚至连小五的电话也打不通。终于能肯定,事情不对了。
郎朋立即和沈连清两个人去查看了市政府大门口的监控,得知梁健离开市政府的时间后,又陆续去查看了市政府附近几个路口的监控,而后看到梁健的车跟着两辆suv往城外开去了。
然后,梁健就必须得感谢一下小五了。如果不是他的话,郎朋他们根本不可能那么快的找到梁健。或者说,那么及时的找到梁健。恐怕,最后就算找到,梁健这辈子也都会留下阴影了。
上一次的半夜拦截事情之后,小五曾联系了一次以前部队的同事,要了一套装备——微型GPS定位系统。可以说他是先见之明吧,当时他想得也只是保险一点,没想到还真顶了大用。
他当时装好之后,给郎朋留了一套启动程序和密码。郎朋原本已经忘了,毕竟这东西很少见,潜意识中也觉得这东西没多大用。谁想到,这一次,还真用上了。想起这个,是因为胡小英的一句话。她说:“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定位到梁健手机的位置?“
梁健的手机已经关机,自然不能定位,但车子可以。
找到梁健的时候,他已经晕过去,被小五背着,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潮红状态。送到医院之后,医院说,如果晚送来两个小时,梁健很可能就算救醒了,脑子也会不太好使了。
郎朋心有余悸,惊魂未定之下,对那伙贼人也就更加恨上了。通过小五得知是陈文生的老婆干的之后,郎朋根本没去管什么程序,直接就带着人将陈文生老婆可能会去的那几个地方都给盯住了。
不得不说,陈文生的老婆很聪明。她哪里都没去,甚至连有没有离开永州,郎朋都没办法肯定。梁健昏迷的那两天,他将整个永州市都翻遍了。但,他还是有所收获的。他从陈文生的那几处房产中,找到了不少的证据。有关陈文生老婆的很少,但是陈文生的东西就很多了。可谓是,收获甚丰。
找到这些证据之后,一直不肯松嘴的陈文生立马就扛不住了。纪中全那边很快就来了电话。那会儿梁健正在喝粥,胡小英关了病房的门,一勺一勺地喂着,这一刻,他们就是一对恩爱夫妻。
铃声的乍响将梁健二人从那种温馨的感觉中拉了出来。梁健接过她递过来的电话,看到是纪中全的电话后,立马接了起来。胡小英拿着快见底的粥碗走了出去。
“梁书记,陈文生都招了,但是,事情可能比我们想象得还要严重。你现在方便吗,我们最好是见一面。“
“好的。那我待会把地址发你手机上。”梁健说。
纪中全马上说:“不用,我知道你在哪。我就是怕打扰你休息。”
梁健意识到,自己昏迷两天,肯定有不少人都知道这件事了。纪中全自然也不会不知道。
他来得很快,在他到之前,胡小英离开回宁州了。照顾他的人换成了一个护工和沈连清。她走得时候,梁健本想问她,项瑾知不知道这件事。一转念,又忍住了。无论如何,项瑾总是她心中的那个永远也好不了的疤。
纪中全带来的文件很厚,梁健才看了一半,就满是心惊。陈文生吐出来的,不止是青龙潭。还有很多事情,有些事情,甚至不再至于永州这个地界。
这里面也牵涉到了很多人,永州市政府内就有不下十五位以上的政府官员牵涉其中,甚至还有几名省城官员。这些人里面,有一些已经调离原来岗位,或者退了下来,有一些则爬上了更高的位置。
总之,牵一发动全身,如果要动,恐怕就是一场大震动。只是,梁健有一点想不明白,既然陈文生掌握着这么多的线索,为什么他被抓起来之后,除了他的老婆之外,根本没人着急。按道理,有些人应该会很快坐不住。但实际上,他们却坐住了。这一点,让梁健难以理解。
纪中全看着眉头紧皱的梁健,神态凝重地问:“是查还是不查?”
“当然查。”梁健回答得毫不犹豫,无比果断。纪中全有些震惊地看着梁健,有些犹豫地开口:“可是,如果查下去的话,很可能会碰到有些不能碰的东西。”
梁健眉头一皱,说:“有什么是不能碰的!只有犯法犯罪的是不能碰的。”
纪中全盯着梁健,眼神中有犹豫。梁健清楚他在犹豫什么,陈文生吐出来的东西,太大,很可能再次给江中省带来一次震动。但,梁健觉得,有些事情既然发现了,就应该去查,却纠正,否则只会让那些人更加嚣张,更加不把法理放在眼里。
纪中全最终还是没辜负梁健的期望。他郑重地点头,开始认真地部署。既然是大动作,那自然需要一番细心的准备。牵一发动全身,自然要等到万事俱备的时候,才能够牵那一发。
梁健的意外,像是一个谷底,触底而反弹。陈文生那边有了突破口不久,王世根那边也有了些进展,虽然不大,但也是让人心中一喜。
是毕望的案子。王世根也是运气好,无头苍蝇一般乱撞了一通,竟然被他撞到了。永安巷位置偏远,因为旧,倒也出口不多。出口外面,就是一条大马路,新建不久,路上监控还没设置好。但这大马路有一点,除了一边是没什么人居住的永安巷,一边是一个新建的小区之外,并没有其他岔路。大马路两端各自是一个十字路口,都有监控录像。王世根花了好几天时间,把那天夜里的所有录像都看了一遍,在做了一遍又一遍的排查之后,最终发现有三辆车,在经过这段大马路的时候,时间超出了正常时间很多。
这超出的时间,完全足够用那种残忍的方式杀害一个人。这三辆车中,有两辆是外地牌照,只有一辆是本地牌照。
本地牌照的车是辆桑塔纳2000,很旧。车主是一个水电工。那天晚上刚从一个装修工地忙完回家,路过那里的时候,车子出了点小问题,停下来修了一下,然后才回的家。王世根去验证了,他确实是水电工,也确实是从装修工地忙完之后才经过的那里。只是,是不是真的是因为车坏了才停下来,就不得而知了。但,总体来说,还算是可信。
至于那两辆外地车,一辆是当天晚上就离开了永州。另外一辆,是一个女人的。至于为什么停留了那么久,那个女人怎么都不肯说。
王世根最终将目标定位在那辆已经离开永州的外地车。但目前,要查到他具体去了哪里,还需要一点时间。
尽管还不能确定凶手到底是谁,但有目标,总是比没有好。接二连三的好消息,让梁健感觉自己的状态一下子都恢复了很多。
隔壁老王
977 赶往宁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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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7 赶往宁州
好运似乎并没有在梁建身上停留太久,可能是幸运女神最近特别忙,忘了他。
胡小英走后,梁建听了那两个好消息后,就在医院里按捺不住了。强拖着浑身都痛的躯体,心急火燎地回到了单位,刚进了办公室,屁股还没在椅子上坐热,沈连清的那杯茶还没泡好,李端就进来了。
李端看了一眼沈连清,问:”怎么这么快就出院了,身体怎么样?”
“待着也无聊,再说最近事情也多,时间经不起耗!”梁建说着就准备给郎朋打电话,他醒来后还没见过郎朋,他有些事想问问他。
手机还没找到,李端却道:“昨天和今天早上,省里都来电话了,乔书记的秘书祁佑让我通知你,乔书记要见你,让你一出院就赶紧过去。“
梁建心里一沉,看来是那件事的副作用来了。
梁建坐在那里不说话,李端试探着说了一句:”要不再回医院躺两天?“
梁建瞪了他一眼,说:”既然已经出院了,哪有再回去的道理。乔书记也不是老虎,吃不掉我。“
李端还是有些犹豫,”可是这个时候,永州不能没有你坐镇。很多事情,现在已经到关键时刻了。我之前听说,郎朋那边的事情也有了些眉目。“
梁建一愣,问:”是董大伟的那件事吗?“
李端摇头:”董大伟的事情不是王世根在负责吗?我说的是,当时洛水街拆迁的事情。”梁建一听这事,心里就有些不大痛快。如今这个节骨眼上,郎朋怎么就非得揪着那件事不放,就不能先放放,先把眼前的坎给过去了。
但心里抱怨归抱怨,既然有了些眉目,梁建也想听听。可一问李端,李端又说:“具体我也不清楚,你还是等他来了,让他亲自跟你说吧。对了,那你现在就出发吗?“
梁建点头:“给我换个司机,小五受了伤,让他好好休息一下。”
“我马上去安排!”李端出去了。
李端安排的司机是个老师傅,五十多岁年纪了,总是笑呵呵的,话挺多。一路上,不停地跟沈连清搭着讪。沈连清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说了一路。
终于到了宁州,已是下午。到了书记办公室外,门关着。梁建敲了敲祁佑的办公室,半响,里面传来脚步声,祁佑揉着眼睛出来开了门。
一看是梁建,表情冷淡地回了一句:”你先等等吧,乔书记还在休息。“
他也没说让梁建进去坐坐。梁建已经领教过几次他这冷漠态度,倒也不意外,也没想着要进去坐一坐,场面话说了几句后,就跟沈连清走了。两人在外面简单吃了点后,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就又回到了祁佑的办公室外。这一次,他的办公室门开着。刚准备敲门,祁佑就抬了头,看到他,还没等他走进来,就开口说道:“你直接去找纪委书记吧,书记现在很忙,没空见你。”
梁建眉头一皱,心里有些不爽,同时也多了些不好的预感。找纪委书记,和找省委书记,那是不同的概念。后者,明显还多了些余地,前者,则是已经比较严重。
梁建一边往纪委那边走,一边脑子里想着:那件事只是他弄出来为了拖延乔任梁的一个烟雾弹,但有些人似乎当真了,又或者说他们巴不得是真的。这既是好事,也是坏事。好事就是,对于某些人说,这是一个更好的机会,可以让梁健彻底的一蹶不振甚至离开官场。在这样的一个好机会面前,将他调离永州的方案很大可能就会暂时搁置。而坏事就是,这件事很可能就会弄假成真,到时候他梁健就真的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梁健没有问自己值不值得,这个问题在他想出这个办法之前他就已经一再考虑过,并且已经得出答案。所以,他并不会在现在犹豫,后悔。他只是不确定,乔任梁打算怎么做。如果,乔任梁不顾程序,直接将他控制起来,严刑逼供,那梁健就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了。
到了纪委书记这边,还没见到正主,就先见到了小语的那个未婚夫,叫什么,梁健已经记不得了,只记得姓余。他先认出了梁健,看到他略有些惊讶,问:“梁哥来找我们书记吗?”
称呼得很亲近,梁健有些不适应,但并没有表现出来。他笑了一下点头:“是的。”
余秦很热情,立即就说:“我陪你过去吧。“
“没事的,你忙自己的好了。”梁健礼貌地拒绝,可余秦的热情就好像梁健是好久不见的老友。
“没事的,我也没什么事。”
梁健见推脱不掉,就只好随了他。纪委书记的办公室离这不远,但三个人走了似乎很久。快到纪委书记秘书办公室门口的时候,余秦有意无意地提了一句:“最近关于你的消息挺多的。”
他的话点到即止,但意思很明白。纪委是什么部门,一个人的消息在这个部门里多并不是什么好事。
梁健看了他一眼,他已经将目光转回去,欠身打开了纪委书记秘书的门。
“小吴,你在忙吗?”余秦和纪委书记秘书的关系似乎很不错。
屋里面的男人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听余秦叫他小吴,也不生气,咧嘴笑了一声,调侃道:“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的吗?你余大官人竟然有空到我这小庙里面来了!”
话音刚落,他的目光就瞟见了随着门打开逐渐显露出来的梁健和沈连清,刚才嬉笑的表情立即收了起来,动作飞快地从桌后站了起来,快步走了两步绕过办公桌,说道:“梁书记来了啊!“
他的态度显然比祁佑要热情得多,也比以前的相见要热情,或许是因为余秦的缘故。小吴依次和梁健沈连清握了手。梁健正要问他,纪委书记是否有时间的时候,余秦忽然插话:“书记现在在忙吗?”
这回梁健看出来了,小吴对余秦的热情除了关系好之外,似乎还多着一份奉承的意思。余秦的背景梁健不曾了解,也不曾想去了解过。此时看到小吴的态度,也只是多看了余秦一眼,并没有放在心上。
见纪委书记很顺利,不知是因为余秦的关系,还是真的就像小吴说的那样,纪委书记原本就等着他。
进门的时候,梁健忽然想起,自从这个新纪委书记上任后,这办公室他还是第一回走进来。他快速地打量了一眼,屋里的摆设没有多大的变化,只是屋角多了个大花瓶,花瓶里放着几幅画卷。
小吴给他倒了杯茶就退了出去。纪委书记从文件里抬起头,靠进老板椅内,目光在那厚厚金丝边眼镜后,打量着他。
忽然,他问:“梁健,我们这是第几回见面了?”
梁健一愣,这他哪里一下子就能记得清的。他不敢胡乱作答,万一这纪委书记还真记得几次,要是答错了,可不是好事。与其胡乱说个数字冒险一把,不如老老实实回答。梁健正要承认自己不记得了,纪委书记忽然说话了:“第七次。”
梁健有些惊讶,没想到他还真记得。
纪委书记一笑,说:“是不是很惊讶,为什么我会记得这么清楚?”
梁健如实点头。纪委书记却没回答,只是拉开抽屉将一摞信件拿出堆到了梁健的面前,说:“你猜猜这些都是什么?“
“举报我的信件。“梁健回答。这根本不用猜。
“看来你还有些自知之明。“纪委书记说着,从那一摞信件最上面拿起了一封,将里面的信纸抽了出来,扔到了梁健面前,说:”你看看。“
梁健没去接,“既然他们举报我,那就说明我肯定是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但这并不代表他们所举报的都是事实。我觉得我不用看,也不想看。“
纪委书记愣了一下,旋即又笑了起来,这一次的笑容多了些冷意:“刚来的时候就听人说,你是个刺头。果然是有些脾气。不过,在这个环境里面,最要不得的就是脾气。“
梁健分毫不让,他在进这扇门之前就在心底反复斟酌了很久,是忍气吞声,做足了低姿态,还是胆大一回。
梁健选择了后者,所以他说:“每个人之所以不一样,就是因为脾气。如果人都没了脾气,那还有什么意思。“
纪委书记眯了眼睛,眼缝之后,那目光像是利刃一般,锋利无比。
半响,他问:“你知道我今天找你来是为了什么吗?”
“我不清楚,还请书记明示。”梁健回答。其实,他心里清楚。纪委书记哼笑了一声,说:“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你装傻有什么用!要不是因为之前有人力保你,现在你就不会坐在这里跟我对话了。“
梁健知道他的潜台词,而他更关心的是,那个力保他的人是谁?胡小英?还是于何勤,亦或者是白其安。
除了这三个人之外,省城里已经没有其他人可能帮他了,而这三个人里面最可能帮他的,只有胡小英一个。
是她吗?如果是她,她想必又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吧。否则,乔任梁和眼前的这位纪委书记不会轻易退步的。
梁健一时走了神,都没注意到对面之人的神色变化。
隔壁老王
980有些惭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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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0有些惭愧
“我打过电话了,没用。”李端有些沮丧和无奈。梁健怒瞪着他:“你堂堂一个市委秘书长,竟然指挥不动一个局长秘书,这说得过去吗?”
梁健略带失望的目光,让李端有些惭愧。其实,他也清楚,为什么那个秘书敢如此嚣张不将他放在眼中,无非是觉得如今市委这边已经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了。只是,这话,怎么能跟梁健说。何况,梁健心里未必不明白。
话一出口,梁健就有些怪自己冲动了。如今的局面,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在他自己的身上,怪不了别人。只是他今天心里一直憋着一股气,李端正好撞在了枪口上了。
但现在也不是生气的时候,永安巷的那件事情是迫在眉睫的事情,不能由着赵全德他们胡来。梁健立即想到郎朋,他好像正在往那边去。于是,立刻就让李端去联系:“联系郎朋,让他到了之后,先想办法控制局面,我还有点东西要准备下,三十分钟后我们也过去看看。”
梁健要准备的是,之前王世根交给他的资料。王世根最近因为扫黄和毕望凶杀一案被牵扯住了精力,但多多少少还是查出了一点≡亩镣暾陆?%66%65%69%73%75%7A%77%2E%63%6F%6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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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1 他必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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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1 他必须死
齐威再嚣张,却还是少了点火候。梁健再年轻,也总是要比齐威要老练一些。这是位置和经历决定的。梁健所在的高度看到的世界不是齐威这个市局秘书所能企及的。
齐威还是没绷住,说出了那一道枪声是因何而起。梁健也明白了,提及那一道枪声,为何齐威吓白了脸。
这一道枪声是因为齐威而起的。当时,郎朋进去有五六分钟时间,齐威等在外面一直不见动静,就有些着急。他可是有任务在身的,可郎朋已经给他捣乱了好几次了。现在郎朋又跑去里面和那个倒霉鬼董大伟呆在一起,直接妨碍到了他的计划实施。他心里着急,就想着也跟进去瞧瞧,看看那郎朋到底在搞什么鬼。
齐威是一个很爱惜生命的人,这院子里呆着的可是个绑架了人质的恶犯,他怎么能一个人单独去冒险。两个武警陪着他一起过去的,走到门口,他躲在武警背后,听着那扇门嘎吱嘎吱开了。
没人来搭理他们。院子里也不见郎朋和董大伟他们的身影,地上那摊血迹还在那里,乌黑乌黑的,一下子就让齐威想起了那份档案里那几张血腥至极的照片,心里顿时一阵发怵!当时那现场他幸好没来,否则见到那场面,他可不敢肯定自己不会失态。不过,那凶手可真够狠的,那么多刀竟然没有一刀致命,活生生地让那个叫毕望的给流血流死了!这到底是什么深仇大恨啊!
齐威一边内心感慨着,一边小心翼翼地躲着那摊血迹,低头正躲得专心,忽然前面屋子里的门开了,郎朋走了出来,看到他们,就喊了一声:“你们怎么过来了?“
齐威正紧张着,一听声音,顿时被吓了一跳,差点就跳了起来。抬头看到是郎朋,就有些恼羞成怒,几言不和,就和他吵了起来。
这边一声比一声高,屋子里躲着的董大伟听着动静越来越大,那个齐威的话也越来越难听,终于听不下去,走了出来,站在郎朋旁边,为自己辩驳了几句,无非就是发誓自己不是凶手,没有杀毕望。
齐威或许是作威作福惯了,开始与郎朋之间言语还算有所分寸的话,那当对手换成董大伟之后,他这分寸就立马收了起来。董大伟是谁,用网络上的话说,就是个屁民,还需要他拿个分寸?他有资格吗?
董大伟从来不是一个冷静的人,否则就不会做出这么过激的事情来。而且,他也不是一个善于言辞的人,被齐威几句一刺激,顿时气红了眼,当时也就顾不得旁边还站着两个武警,都攥着枪呢,捏着拳头,撒腿就冲了上去。
之前就说过,齐威是个很爱惜自己生命的人,一见董大伟这一副要上来跟他拼命的样子,顿时就慌了。旁边的武警也紧张了起来,齐威手无寸铁,他们竟然第一时间抬起了手枪对转了董大伟。
郎朋也是没料到董大伟会这么冲动,这个时候他竟然还要惹出点事来。等他反应过来,追上去拉住董大伟的时候,齐威不知何时已经从其中一个武警手里抢过了一把手枪,攥在了自己手里,眼睛一闭,枪口一抬,手指一紧,然后……
砰——
郎朋闷哼一声和董大伟一起倒在了地上。
短暂的寂静之后,那两个武警立即就冲了上去,察看情况。幸好齐威并不是个训练有素地枪手,所以这一枪歪了,只是贴着郎朋的胳膊飞了过去,子弹烧焦了手臂上的衣服,在皮肤上留下一个焦黑的伤口,稍微一动就有血渗了出来,万幸,并不深。
两个武警松了口气。
而这个时候,齐威却大声喊道:“赶紧把董大伟给我抓起来!还愣着干什么!“
那两个武警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动作慢了一拍,董大伟先一步推开了郎朋,手脚并用逃进了房间中,砰地一声就将门给甩上,然后拿东西给堵上了。这回,连郎朋敲门都不肯开了。一句话,他要解决事情,不解决不放人。
齐威本想是趁机抓住那个董大伟,这样的话他刚才贸然抢了武警同志的枪还贸然开枪的事情,就可以一盖而过。但没想到,那两个武警办事不力,竟然让董大伟给跑了。齐威是个精明的人,怎么会给郎朋发火的机会。还没等郎朋将脸色摆出来,他就已经先涨红了脸,扯长了脖子,对着那两个武警大发雷霆,并撂下“豪言壮语“:穿得倒是武警的皮,连个人都抓不住,养你们有什么用!给我把皮脱了滚,国家的俸禄不养你们这些个废物!
郎朋站在门口,冷眼瞧着这一幕。那两个被骂得面红耳赤的年轻小伙子,转过头来看了看郎朋。
“带他出去,没事就别进来捣乱了!“郎朋厌恶地看了齐威一眼。
齐威脸上挂不住,也知这一次自己确实是捅了个篓子,这幸好没出事,要是出点事,恐怕赵全德也未必会愿意护着他。所以,心里虽然不太甘愿,到底还是出去了。但表面上的功夫,他怎么肯落下风。又扔了几句狠话之后,才施施然离去。
他一走,郎朋对着那扇紧闭的门,苦口婆心地劝了很久,但董大伟是个钻了牛角尖就不太容易能钻出来的人,愣是他磨破了嘴皮子也不肯开门。
郎朋正束手无策犯愁的时候,门外忽然有了些动静。顿时微喜,看来梁健他们是终于赶到了。正要出去于梁健汇合,忽然门开了,沈连清拎着个包进来了。
看到他,沈连清立即就问:“情况怎么样?”
“别提了。对了,梁书记呢?”郎朋迫不及待地问。事情的关键还在于梁健,只要梁健能解决了董大伟的事情,那一切都不是问题。
“书记要问齐威一些事情,他让我进来把这个给你,他说你看了这个就会知道怎么做的。”沈连清一边说一边将公文包里的那份文件拿了出来递给了郎朋。
郎朋接过,边翻开边问:“这是什么?”
“我不是很清楚,好像是董大伟那件案子的一些线索。”沈连清回答。
郎朋一听是线索,立即打起了精神。他匆匆扫了几眼之后,跑到那扇门边,对着里面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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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4 人生如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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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4 人生如戏
钱江柳的目光动了动,说:“这个董大伟虽然情有可原,但这次的事情性质恶劣,影响严重,而且已经引起省里的注意,我听说乔书记也挺关注这次的事情的,所以,我认为该他承担的责任还要是承担。至于情理上嘛,我们另外方面再补偿一下。”
钱江柳的话,倒是挑不出毛病。但梁健今天晚上想谈的不是董大伟如何处置的问题,而是赵全德的问题。但很明显,钱江柳之所以出现在这里,就是不想让梁健谈赵全德的问题。
这是一场藏在和气背后的较量。梁健不可能让赵全德就这么轻易得蒙混过关了。他瞄了赵一眼,后者低着头,看不清神情。
“全德同志对这件事怎么看?“梁健将话头抛给了他。
赵全德吓了一跳,猛地抬起头,啊了一声,才定了神,回答:“我的想法跟钱市长的一样,该处置的还是得处置,法治社会嘛,一切还是得要按照法律来。“
梁健点点头说:“确实,我们现在讲求法治,董大伟确实犯了错,既然犯了错就应该要承担相应责任,这是责无旁贷的事情。但是,在这件事情中,犯错的可不只是董大伟一个人,全德同志,你说是不是?“
赵全德眼神顿时虚了,晃来晃去找不到一个着落点,口中心虚地应着:“是!是!“
钱江柳见赵全德这副心虚的模样,眼里掠过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怒意,转瞬就藏起,不露丝毫痕迹,口中插进话来:“确实,在董大伟的问题上,我们很多人都有失职的地方,包括我自己。今天在这里,我跟梁书记自我检讨一下,平日里,我对这件事关注得太少了,以至于迟迟没有很好的解决,这才导致了董大伟同志作出了如此偏激的举动。这样吧,接下去的事情,就由我亲自负责处理,也算作是我将功补过吧。“
梁健看向钱江柳,他可够聪明的,这样一说,无疑是在告诉梁健,我都跟你检讨了,你要是再找茬,可就是有点不给面子了。可,凭什么,梁健就要给他面子。
梁健淡淡回答:“那就辛苦钱市长了。董大伟的事情,确实我们都有责任。但那只是诱因,我今天还是想和全德同志谈一谈今天现场的问题。齐威是全德同志的秘书吧。“
钱江柳脸色变了变。但,这个时候不好插话,否则就太明显了。只能听着赵全德回答:“是的。“
“我听说,是你下的命令要求当场击毙董大伟?“梁健问。
赵全德脸色立变,张了张嘴,一时没说出话来,可后面坐在沙发上的钱江柳可忍不住了,噌地一下就站了起来,走到赵全德身边,质问:“全德同志,你真下过这样的命令?“
赵全德会意,慌忙摇头辩驳道:“当然没有。董大伟虽然行为偏激恶劣,但罪不至死。而且,当场击毙这样的命令,也不合规矩,我怎么会下达这样的命令!”
赵全德的满口否认,梁健倒也不是很意外。他要是老实承认了,梁健才会觉得惊讶吧。只是钱江柳这护犊子的架势,实在让人讨厌。梁健抬头看他,懒得再与他假惺惺的虚与委蛇,直接说道:“钱市长还有什么事吗?如果没事的话,可否让我和全德同志单独聊聊?“
钱江柳的脸上顿时挂不住了,青了一阵白了一阵,终于还是脸皮不够厚,走了。梁健让沈连清关了门,然后问他:“齐威在哪里?“
赵全德毫不犹豫地回答:“我不知道。”
梁健可不信这答案,齐威是受了他的命令去做事的,结果闯下了这么大的祸,他肯定会想办法联系赵全德,寻求庇护。
梁健盯着他,说:“据我所知,今天还调动了一个狙击手到现场,如果我没弄错的话,齐威他一个秘书,好像没这么大的权力吧。”
赵全德的脸色变了变,但依旧强撑着说:“这件事我问过武警总队那边,他们说是齐威拿了我的签字同意书过去的。但是我确确实实是没有签那份同意书。梁书记,我虽然是个粗人,但做事情得按照规矩来,这道理我还是懂的。何况,这是一条人命,我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同意!”
“你的意思就是说是齐威伪造了那份签字同意书?”梁健问。
赵全德慌不迭地点头,同时嘴里还不忘忿忿地抱怨:“枉我平日里还对他多有照顾,没想到竟然是只白眼狼,给老子挖了这么大一个坑!梁书记,你可千万要相信我啊!“
梁健笑吟吟地看着他,也不说话。赵全德慌了,问:“梁书记,你笑什么?“
梁健说:“我笑你呀。“
赵全德立马低头看了看自己,那略显凌乱的衣衫,顿时局促起来,一边慌忙用手整理,一边尴尬解释:“来得匆忙,王世根那家伙说梁书记要召见我,我立马赶过来了,都没来得及拾掇自己。”
“人呢,该拾掇的时候还是得拾掇。古话说得好,人靠衣装马靠鞍嘛!有些人,就得要靠外在的东西去把自己拾掇得人模人样的!”梁健笑着说道。
赵全德起先还笑嘻嘻的,但是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脸色难看了起来。他也听出了梁健这话的味道不对,是拐个弯骂他呢。赵全德想发火,却又不敢发,憋得脸都红了。梁健调整了一下坐姿,浑然不顾他已经那张红得跟猴子屁股一样的脸,继续问道:“全德同志的手机是不是不太好了?“
赵全德正心里不痛快呢,梁健忽然这么一问,他愣了神,呆呆地看了梁健两秒钟,才回过神,瓮声瓮气地回答:“没有,挺好的,梁书记干嘛问这个?”
“哦,我就是好奇一下,因为今天我联系你联系了一天都没联系上,我还以为你的手机坏了呢,要不然怎么会那么大的事情,让一个秘书在那指挥,结果搭上了一条人命。“梁健的口气越是随意,赵全德的脸色就越是难看。
等梁健说完,好半响,他才憋出一句话:“今天恰好手机没电了,没找到充电器。“
“那你今天在哪呢?“梁健跟着就问。
赵全德噎住,眼珠转来转去,透着心虚,半响,回答:“在家。“
“我记得今天好像不是周末吧,你在家呆着干嘛呢?“梁健问。
“身体不太舒服。”赵全德低了头不敢与梁健的目光接触。
梁健笑了一下,说:“这件事情已经这样了,多的呢我也不想再问你了,你只要告诉我齐威在哪里,其余的我可以不追究你的责任。”
赵全德还嘴硬:“我怎么会知道齐威那白眼狼在哪里?我要知道,早就亲自去把他揪出来了,这白眼狼给我挖了多大的坑啊!”赵全德显得很激动,好像他真的是不知道齐威在哪。可梁健不相信,他觉得,齐威一定会联系赵全德。这是一种直觉。
而,事实证明梁健的直觉是正确的,在梁健不依不挠地盯着赵全德看了两分钟之后,赵全德终于松口:“他确实给我打过电话,但我真的不知道他在哪里,他没和我说。”
“那你能联系上他吗?“梁健心里一喜,忙追问。
赵全德坐在那里,耷拉着脑袋,像是一只斗败了的公鸡。
后半夜的风,带着露水的湿润,拂在脸上,吹散了不少倦意。梁健抽着烟,靠在椅子上,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光影,一声不发。
沈连清开着车,时不时地看他一眼,好几次之后,终于忍不住,开口问:“董大伟那边,您打算怎么处理?“
梁健将手里烧了一半的香烟塞回嘴里用力吸了一口,然后塞进了左手边的烟筒中,叹了一声,回答:“还能怎么处理。他自己不冷静,弄出这么大的事情来,现在还死了人,我就是想要留情也留不了了!而且,上次毕望的案子目前还没有决定性的证据,有些人希望董大伟把毕望的案子一起背了,恐怕他们不会轻易放弃的。”
“王队长不是已经查到线索了吗?”沈连清着急地说。
“线索不是证据。线索是需要时间去求证的。但现在我们最缺的就是时间。怕就怕,接下去不要出事才好。“梁健叹道。
“出事?出什么事?“沈连清一脸不解。
梁健没说话,半响,他给郎朋发了一条短信:“务必看好董大伟,千万不要再出事。“
梁健担心的,不仅仅是董大伟再闹事,他怕有些人不想再看到董大伟活着。只有他死了,毕望的案子才能更顺利地安到他头上。毕望的案子一结,那永成钢业的案子也该结了。
想起永成钢业,梁健就想到谷清源,也不知道他最近这几天怎么样。吴越那家伙,可不是个善茬。
十来分钟后,车子停在了太阳城门口。梁健看着后半夜依然灯火辉煌的太阳城,眯起了眼睛。
梁健带来的人不多,王世根外加两个刑警,都穿着便衣。梁健和沈连清没有下车,王世根带着两个刑警走进了太阳城的大门。
十五分钟后,齐威穿着一身浴袍被两个刑警押了出来,王世根跟在后面。
梁健坐在车里,看着那个穿着浴袍的男人,几个小时前,他还无比威风地在永安巷里嚣张地指挥着,享受着那种高高在上的快感。
人生还真是如戏啊!
985 如何破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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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5 如何破局
抓住齐威后,王世根说要连夜审讯,以免夜长梦多。但,齐威的事情其实没什么好审讯的,不用齐威说,梁健也清楚背后的那些沟沟道道。齐威一个秘书又怎么敢擅自做出这样的决定。只不过,这个时候,齐威是不是会咬出其他人却是难以定论。而且,就算咬出来了,也未必能怎么样。赵全德是钱江柳一手拉上来的,而且今日这场面,未必没有钱江柳的意思在里面。
梁建对王世根的积极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果然,一夜迷糊过去后,办公室桌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王世根疲惫的声音里满是不甘心。
“没想到这齐威的嘴这么紧,一口咬死那些都是他自己的主意,是他自己一心想出头,所以才一时冲动犯下的事情。“梁建听着他的声音,想着他说得时候应该是咬牙切齿的模样,没有多大的意外。他说:”齐威的事情,就到此为止吧。“
王世根一愣,几秒后惊问:“梁书记,你不是开玩笑吧?这件事,就算是个傻子估计也能看得出来,齐威这小子就算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做这样的决定,他背后一定是赵……”
“好了!”梁建打断了他的话,没有让那个名字说出口:“事情的真相,我们都清楚这没错,但是,你仔细想想,就算齐威一口咬定是赵全德指使的,你就真的能把赵全德怎么样了?”
“这毕竟是一条人命,难道上面还会……“王世根没说完,可能是连他自己都觉得这并非没有可能吧。王世根在市局待了这么多年,以他的能力,完全有资格坐上市局的位置,可是他却一直被雪藏在刑警大队大队长的位置上这么多年不动,完全是有原因的。四十多岁的年纪,竟然还如此看不穿。
其实,看穿并不一定是好事,就好像梁建自己,他也有很多地方看不穿,可是如今他已逐渐懂得进退。该看穿的还是要看穿,这并不代表放弃,或许只是一种迂回前进的策略。
梁建叹了一声,对王世根说道:“有些话不用我说,你其实自己心里也清楚。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齐威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如果有人求情,不用管,尽管推到我这边就行。但至于这件事背后的那些东西,就不要在抓着不放了。”
“我知道了。”王世根声音里还有些不情愿。
梁建知道,他只是一时过不去自己心里那个坎,给他点时间就好了。准备挂电话的时候,他忽然又想起一事,就问:“毕望的案子怎么样了?有进展吗?”
“没有,线索断了。那辆外地的车倒是找到了,是租车公司的,借车的人用的是假身份证,监控也调了,司机全程都带着鸭舌帽,看不到正脸。租车公司的业务员也对他的长相没什么印象,唯一一个线索就是这个男的脖子里有个疤,在耳朵下面的位置。从这些来讲,这个人是凶手的可能性最大,但是中国那么多人,事情也过去了很多天了,想要找一个脖子里有疤痕的男人,无异于大海捞针,不太可能找得到了。”
听王世根说完,梁建皱了眉头,问他:“那没有其他的线索了吗?”
王世根回答:“目前只有这一条线索。”
梁建心往下沉了沉,如果毕望的案子不能再短时间内有所突破,那么董大伟很可能会成为替罪羊。董大伟也是,好死不死,怎么就偏偏找到了那个地方。永州城那么大,他哪里不好找!
在犯罪心理学上,有一种说法,凡是存在心理变态而引起的连环凶杀案,都会对某一特征有种特殊的惯性,很多凶手,会选择在同一个地点或者相似地点抛尸,也有些会在同一地方实施犯罪。这一点是有论证的。梁建担心,有些人既然能在昨天决心想除掉董大伟,那么恐怕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他。
毕望是永成钢业那件案子的关键,他一死,如果找不到凶手,那么这件案子很难再翻出什么浪花来,梁建也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谷清源背上那么大的黑锅,含冤入狱。如果是这样,那么永成钢业也会保不住。梁建就是一输再输。输并不重要,可是董大伟和谷清源他们是无辜的,梁建心里清楚。
梁建不甘心,他沉默许久,问王世根:“我记得当时你跟我说,那天晚上经过永安巷外面可疑车辆一共有三辆对吗?”
王世根立马就说道:“您的意思是说,其他那两个也有可能?”
“只要有一丝可能,我们都要排查!现在既然外地的那辆车上面已经走入了死胡同,那就死马当活马医,试一试吧!“梁建说道。
“好吧。那就试一试。“王世根叹道,显然他并没有太多的信心。
王世根去试了,可有些人等不及了。钱江柳忽然打来电话,说想就永成钢业的案子讨论一下,与会人员并不多,政法委书记吴越,梁建,还有纪委书记和赵全德。
这样的人员比配,乍看上去,似乎势均力敌,吴越一直是谁都不靠的,梁建和钱江柳各一人。但,细一想,就会发现,梁建是在劣势的。在永成钢业的案子上,吴越和钱江柳是同一条战线的。
果然,一坐下,吴越就开门见山,将球从手里抛到了梁建面前。
“永成钢业的案子已经拖了这么长时间了,该核实的证据也都已经核实过了,既然没有新的证据出现,是不是该结案了?“
梁建来之前,就已经有心理准备,倒也不意外。他回:“永成钢业的案子虽然没有新证据出现,但还有疑点存在,现在结案,不太妥当。”
吴越笑了一下,说:“梁书记所说的疑点,是不是就是指毕望的案子?”
吴越还有下文,梁建示意他往下说。
“毕望离开永成钢业,之后没几天又离奇身亡,确实有些蹊跷。但我个人认为,毕望被杀并不一定和永成钢业的案子有关,很可能只是他的私事。据我所知,毕望因为个人性格关系,在外面是有些仇家的。“
吴越的话,让梁建有种心头一亮的感觉。如果说,毕望的案子,王世根和他一直陷在试图从现场找线索的思维圈子里没有走出来,他们怎么就没想到从其他方面去找线索,比如人际关系,资金流等方面。而且,毕望被杀,是在从太阳城消失之后的那天晚上的事情。就这一点,就足以可以肯定他的死绝不会是偶然,肯定和永成钢业的案子是有关系的。这是梁建的直觉。一直都说女人的直觉准,但男人的直觉大多时候也很准。
梁建忍着马上给王世根打电话的冲动,继续听吴越往下说:“而且这件案子,上面也一直在关注。单从永成钢业的案子来看,目前我们掌握的证据,已经足以对谷清源起诉并定罪的。这个情况,上面也是了解的,如果我们拖得久了,不仅对于我们永州市政法系统的形象会有一定影响的,而且会让上面对我们产生怀疑,会觉得是否是我们当中有人想要包庇永成钢业,包庇谷清源。“
吴越这话,摆明了是冲着梁建来的。梁建自然清楚,但他并不惧这一点。这并不是什么新鲜事,甚至,梁建还曾亲自将某些东西送到了上面那些人眼前,要的就是他们怀疑他和永成钢业的关系,以此来赢取他可以留在永州更长时间。
所以,当吴越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梁建心里可以说是很平静。或许是他的平静,让吴越感到有些心虚,立马又补充道:“当然,我这也只是一个担忧,并不是真的认为我们当中有人包庇永成钢业,包庇谷清源。“
等他说完,一直没说话的钱江柳终于开口了:“我觉得吴越同志的担忧,并非没有道理。这是很有可能的,毕竟证据都在那里,如果我们迟迟不结案,如果换我们是省里的领导,恐怕也会多想,甚至会怀疑,是不是因为永成钢业是永州的本土企业,所以我们永州整个班子都试图包庇永成钢业,企图捂住这个盖子。“
他说完,赵全德立马就出言附和:“我也觉得这么干拖着不是回事,既然证据确凿,该结案还是要结案。如果说以后有新的证据出现,证实谷清源确实有冤情存在的,再翻案也是可以的。“
赵全德话音落下,吴越和钱江柳都看向了梁建。从他们的眼里,梁建都看出了决心。但,梁建也有自己的决心,赵全德的话也只能听听,真要是让他们结了案,想再翻案,恐怕是比登山还难了。
梁建将目光落在纪委书记纪中全的身上,问:“中全同志对这件事情怎么看?”钱江柳他们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梁建若是一口否决,虽然他并不在乎他们三人的看法,但无疑会将吴越彻底地推向钱江柳那边。现在,谷清源还在吴越手上,更何况,如果吴越越过他,直接跟省里反应,那到时候,梁建将会更被动。所以,这个时候,他只能将希望寄予在纪中全身上,看看他是否能打破面前这个困局。
988 百花争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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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8 百花争艳
永州市区某处老小区里,一栋墙外爬满了爬山虎的老居民楼的四楼最靠东边的那户人家与别的不同,窗户与防盗窗的空间里,摆满了各种盆栽,此时正值百花争艳的时光,五颜六色的花朵开在绿油油的爬山虎中,特别的喜人。背后是开着的窗户,白色的纱帘随着风微微卷动,偶尔可以看到一个身影,走动在纱帘背后。
或许是纱帘的缘故,尽管屋外阳光灿烂,可屋内还是有些阴暗。房间内的摆设很简单,一张床,一个柜子,还有一个梳妆台。梳妆台上,放着一个首饰盒,还有一排假发,长短都有,颜色各异。
一个穿着很旧的男人,拿着拖把,弓着腰,仔细地清扫着房间内的每一寸地板。忽然,隔壁传来一声脆响,像是什么玻璃制品打碎了。男人像是受了惊吓一般,将手里的拖把一扔撒腿就冲着声音跑了过去。
如今虽还未入夏,可天气已经很暖,寻常穿一条长袖已不觉得冷。可坐在轮椅中的她,还裹着一件厚毛衣,头上还带着一个米色的线帽,帽檐下没有浓密的头发。她脸色很白,白得很虚弱,看不到任何血色。在她的身前脚下,是碎了一地的玻璃杯,水渍斑斑。
男子跑过去,焦急地拿起她的手,左看右看,见没受伤,放心了一些,又将她全身看了一遍,才完全放下心来。
“摔了就摔了,明天我去买个塑料杯子,就不怕摔了。“男人一边捡地上的玻璃碎片,一边抬头看她一眼,强颜欢笑。
女人因为瘦而凹陷的眼眶里,忽然涌出了很多泪水,像是决堤了一般,轰地就下来了。男人慌了手脚,刚捡了一半的玻璃碎片甩手又扔了,抬手想去给她擦脸,又怕手上有碎渣子,划了她的脸,于是就用力地往自己裤子上蹭了又蹭,才小心翼翼地捧住她的脸,拇指温柔地从她的眼睑下拭过,嘴里轻柔地呢喃:“傻瓜,怎么又哭了?不是说好,以后都不哭了吗?”
话出口,他却自己忍不住也红了眼眶。
女人的眼神很亮很有神,虽然她的脸上一片灰败,就好像是枯萎的梧桐树树干的灰色一般。她怔怔地看着他,眼泪愈加汹涌,半响,终于呜咽出声,而后嚎啕。
男人小心翼翼地将她拥入怀中,一闭眼,泪水也滚了下来。
“答应我,走吧,不要再陪着我了。”女人闭着眼,藏起眼中那撕心裂肺的痛苦,一咬牙,说出了口。
男人的身体颤了颤,拥着她的手,再也忍不住,紧紧地将她箍在了胸前。他本怕碰到她腋下透析的伤口,可他更怕他不用力抱紧的话,怀里的这个女人就会不见了。他不能没有她。没有她的日子,他过不下去,就好像风筝没了线,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
“我的时间不多了,我不想让你看我最狼狈的样子。”女人努力让自己的口吻听起来平静一点,可泪水却背叛了自己的意愿,愈发得汹涌。
男人摇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女人也跟着晃,晃得好像是要散架一般,帽子忽然掉了下来,露出她只剩下稀疏几根枯黄的头发,软绵绵地搭在头顶。
落下来的帽子滚落在那一摊水渍中,上面还有一根刚掉下来的枯黄头发。
女人看了一眼,又闭上,又一股泪水涌出眼眶。她也曾经是长发及腰,曾经她从他面前走过,那一头乌黑的秀发在臀腰处轻轻拨动,总是能勾得他的目光移都移不开。可是,曾经他最迷恋的东西,如今已经没了,就好像她的生命一样,仿佛是朝夕之间,就再也找不回了。
爱情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她曾经有很多人追,可她却一个都没爱上。直到那一天,她从他面前走过,他忽然追上来,拦住她,却羞臊地说不出一句话,支吾了半天,才终于说出一句话。他问她,你的头发是真的吗?
她笑了。于是,她爱上了他。在一起后,他总喜欢从背后抱住她,然后埋头在她那一头秀发中,深深陶醉,仿佛她的头发中有一种特殊的香气,能够让他如痴如醉。可她从来用得都是最便宜的洗发水,散发着一股劣质的香味,出了汗,还总是有一股汗酸味。可他,就是喜欢。
如今,那一头引得他痴醉的秀发,已经没了。那他还有什么理由,留下?
她想推开他,可长时间的透析早已让她变得弱不禁风,手脚乏力,连几分钟的站立都会觉得困难,又怎么挣扎得开他如此用力的拥抱。可是,她真的不想再拖累他了。发病的这半年,她看着自己从一个容颜美丽的女人慢慢变成这一副不人不鬼的样子,也看着他,从总是阳光笑嘻嘻的模样变得深沉憔悴,半年时间,他苍老了很多,才三十出头的他,如今看着就像四十多岁,这远远比从镜中看到自己的秀发渐渐枯黄,一把一把脱落还要痛苦。
她累了。
“你走吧,好吗?我求你了。”女人的话,声音轻得仿佛就像是羽毛落在地上,可落进男人耳朵里却像是刚才水杯摔碎在地上一样。
他惊惶不已,她从不说求字,她从来那么坚强。可如今,她却说求他离开。
心像是刀剜一样疼。
“为什么?我已经筹到钱了,明天就能到账,我们还有机会,再坚持一下好吗?”男人惶恐得就像是一个孩子。
“我累了,我真的累了,我不想再坚持了。“女人睁开眼,细细地打量着这张每天都看却总看不厌的脸。他真的老了,鬓角都有了白发。可他明明还那么年轻。
男人怔住,看着她,忽然意识到,她这次是真的决定放弃了。
“那我怎么办?“他问她,泪水滑进嘴里,满嘴苦涩。
女人抬手,轻轻抚上他的脸,手指从眉头画到嘴角,每一处都细细临摹了一遍,眼里的眷恋,让他心仿佛在一寸一寸地割裂。
“你还年轻,又那么好,我相信,还会有一个女人在等着你。你会幸福的。“
“不,我不会。”他反驳得无比坚决,他忽然站起来,低头看着她,那目光很固执,固执得让她害怕。
“我不会离开你,我也不会让你死!我的幸福,只能你给我,所以,你别想逃!”男人说完,转身蹲下来快速地收拾起碎玻璃,然后出去了。
女人坐在轮椅里,听着门关上的声音,闭上眼,忽然另一只手摊开,里面一块晶透的玻璃闪着光。
他回来的时候,她还坐在那里,不同的是,轮椅前的那摊水渍成了红色。
他愣在那里,连哭都忘了。
天黑的时候,风吹起屋子里的白纱帘,窗外的路灯光卷进来,他忽然站起来,走到另一个房间,找到了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是我。钱打过来了吗?”黑暗中,他的声音平静得让人心中发毛。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在推脱着,他失了耐心,说道:“明天早上八点前,我要看到那笔钱。如果没有收到,那就别怪我不客气。我听说,公安局的那个王队,一直在查那件凶杀案。“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记住,八点,一分都不能多。“男人挂了电话后,又走回了那间屋子,他开了灯,将女子从轮椅里抱了起来,走向了浴室。
今夜,似乎格外黑。王世根带着四个便衣,弓着腰,就着夜色,正偷偷摸摸地摸向不远处的三间平房。
狗子的父母就被关在那里。
五人很快就到了附近,找了一处隐蔽的地方,蹲了下来。王世根轻声问旁边的人:“在哪间?“
其中一个指了最左边的那间,说:“那间。“
“你确定只有三个人?“王世根不放心又问了一句。
“我确定。“刚才说话的人,无比自信地点头。
“那好,那就按照我们之前商量好的来,务必要保证目标的生命安全。”王世根嘱咐完,一伙人就动了。
可他们还没站直身体,忽然不远处传来汽车的引擎声。王世根忙压住他们,又重新蛰伏了下去。
很快,两辆汽车开到了屋子近前,车里下来的人中,有两个,王世根认得,是太阳城的保镖。
王世根眉头一皱,这些人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这些人一下车,就进了中间那间屋子,没多久,就带了两个老人出来,后面还跟着三个人,就像之前那个便衣说的,他们原本确实只有三个人。
可如今却有七个人。
“王队,怎么办?上还是不上?“身旁的便衣轻声问王世根。
王世根犹豫着,七个人,其中那两个保镖肯定是带枪的,他们这里才五个人,虽然王世根自信自己带来的人肯定能打得过他们,但他不能保证能够在冲突中保证那两个老人的安危。如果这两个人出了问题,不说自己的良心问题,狗子那边可能也会出现变故。谷清源的案子,已经不能再出现任何差池了。
但如果不上的话,一旦人被带走,他们再想去抢回来就很难了,除非是跟老黑摊牌,但这是下下之策,且未必能成功。
上还是不上?
王世根还在犹豫的时候,旁边的便衣忽然催他:“王队,快决定,他们要上车了。“
“上!“王世根一瞬间就下定了决心。这个时候,只能博一把了,”三子和小李,掩护好老人家。“
“好!”
989 真假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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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9 真假受伤
五个人影分成两队,像是趁夜出动的蝙蝠,就着黑暗,迅捷无比地冲了出去,直袭那几个围着两个老人的彪形大汉。
王世根他们出现得突然,那些人本该表现得措手不及,但另王世根心里一突的是,除了那两个老人显得惊慌之外,其余人只是一瞬间的慌乱后,立即就镇定了下来,应对得很是从容不迫,像是早有准备。
没人掏枪,双方像是约定好了一样,双方都手脚不凡,拳脚交互之间,竟有几分刀光剑影的感觉。王世根这边本身就人数不占优势,加上又想从对方这边安全得抢到那两位老人,这压力就更是大了。没多久,王世根这边就落入了下风。那两个老人像是不知道这些人是拿着他们威胁他们儿子一样,见到两边人打到一起,立即瑟瑟地躲到了汽车里,甚至还将车门给关上了。
王世根五人勉力支撑了一会后,其中的小李被忽然从后面窜上来的人一棍子打到了肩颈处,顿时身体就软了。王世根一见这情况,知道不能再跟他们耗下去了,今天这人是抢不到了,只能另外再想办法了。正准备撤,忽然车子动了,那辆坐着两个老人的车子动了。
王世根以为是他们的人先带着人跑路了,因为小李受伤,他也没打算追。可让他惊讶的是,对方的人似乎一个也没少,看着他们面面相觑的模样,王世根愣住了。
开车的是谁?
“妈的,那老小子好像以前开过面包车!“他们当中有人忽然骂了一声,王世根忽然有种想笑的感觉。
对方带头跟王世根认识,他恨恨地看了一眼王世根,招呼人就准备上车去追。王世根哪能让他们这么轻易走了,他们虽然没救下那两个老人,但他们自救了,这也算是换了一种方式完成了任务,只要保证这群人不会再次追上那辆车,那那两个老人暂时就是安全的。
王世根带着人拦到了他们面前:“这么急着走干嘛,我还有事想问你们呢。
“滚开!老子现在没心情跟你扯皮!”带头的毫不客气地骂道。王世根微微一笑,说:“几天不见当刮目相看啊!都敢在我面前称老子了!胆子不小啊!“
带头的盯着王世根,眉头紧皱,一脸的不耐烦,却也不敢真的去推开王世根,可嘴上依然丝毫不软:“怎么着?难道你还想把老子抓起来?那你抓呀,不过,得要有正当理由才行,否则,吃不了兜着走的可就是你王大队长了!“
说完,他忽然又笑了,道:“哎,我说,你这王大队长都叫了多少年了,怎么就一点长进都没有呢?我听说,我们那个市委书记好像还挺赏识你的,怎么就没给你提一提头上这顶帽子,都叫了这么多年的大队长了,你就没听烦啊?我叫着都叫烦了!“
“大队长怎么了?大队长也不是你这条看门狗能惹得起的!“站在王世根边上的一个小伙子忽然喊道,他比王世根还生气,红着脸,仿佛刚才被嘲讽的是他。
带头的壮汉似乎对看门狗三个字很忌讳,一听这话,脸色一黑,顿时就要动手。王世根可不想跟他动手,小李还在地上躺着,他们才四个人,对面有七个人,而且身手都不弱,王世根他们没有任何机会的。
王世根将手往枪套上一按,说:“你可想清楚了,再动手的话,我可以按照袭警的罪名抓你了!“
带头的心有顾忌,那两个老人跑了正头疼呢,这要是再被王世根给逮了起来,就真的没办法跟上头交代了。他忍了下来,哼了一声,再次准备走,王世根怎么可能让他这么轻易就走掉。
他拦住他,一指旁边躺着的小李,说道:“你把我的人打成这样,就想这么走了?“
“滚开,你再挡着老子的路,就别怪老子连这点面子都不给你了!你应该清楚,就你这么几个人,今天是打不过我们的。”带头的也狠了起来。
王世根没理他,偏了一下头,吩咐刚才说话的那个小伙:“你去看一下小李,伤得怎么样?”
他点头去了,一会儿后,小伙喊道:“头部有出血,没有意识,情况可能不太好!”
王世根听到后,冷冷瞧着带头的,说:“小李是我们刑警队正式在编的刑警,你应该清楚,他要是真出了什么问题的话,就算是老黑估计也不能保你平安无事。”
带头的到底还是有些发怵,偏头吩咐旁边的:“你去看一下。”
片刻后,得到的是同样的回答。王世根看着他变化的神色,道:“他现在的情况,要立马送医院。你们要是不想坐牢的话,把车钥匙给我们!”
“不可能!给了你们,这里走出去起码要四十分钟。你们自己的车呢?“
“我们的车没开进来,给还是不给,一句话。不给的话,要是我这个兄弟有点什么问题,我王世根用性命发誓,保证会让你这辈子把牢底坐穿!”
他到底还是怕了。车钥匙心不甘情不愿地交到了王世根手上。王世根带上人,立即就上了车,正准备开,那个带头的带了两个人过来,也要求上车。王世根看他一眼,说:“你觉得你一个打手跟我这个刑警队队长坐在一辆车合适吗?”
带头的脸瞬间就黑了。
“开车!”
车子轰鸣了一声,带着得意开了出去。开出去没多远,刚才还让人抬上车的小李忽然就睁开了眼,坐了起来,裂开嘴笑了起来,问王世根:“怎么样?王队,我装得像吧!”
王世根抽着烟,抿嘴一笑。倒是之前去检查他的那个小伙,瞪圆了眼睛,半响,才惊讶地问:“你装的啊?”
小李接过王世根递过来的烟,一边点,一边说:“你以为呢?一棍子要是都能把我给敲个人事不省,那我还混什么!”
“那你的血呢?”小伙子还是不敢相信。
小李摸了下后脑勺,就着灯光看了眼手上的血色,无所谓地往裤子上一抹,说道:“这个是真的,没想到那下黑手的王八蛋还挺狠的,照着脑袋就来!要不是我这铁头功练得好,今天还真有可能栽这王八蛋手上了!”
“待会到了市区,让三子陪你去医院先去做个检查,放心点。”王世根在前座说道。小李摆摆手,说:“就这么点小伤,做什么检查!小时候,这脑袋就没少磕过,不照样聪明!”
王世根将烟头往烟筒里一塞,回头瞪他一眼,下了命令:“让你去检查就检查,哪来那么多废话!“
小李见王世根似乎真生了气,立即乖乖闭了嘴。这时,开车的三子转头问王世根:“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要不要去找那狗子的家人?”
王世根又点了一根烟:“先去市区,其余的再说。“
说完,他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第一个电话,是打给梁健的。
那会,梁健正和郎朋坐在一起,为董大伟的事情发着愁。因为谷清源的案子被梁健暂时拦下了,钱江柳大概猜到了其中蹊跷,不甘心地他,开始对董大伟的事情给梁健施加压力了。
那个被齐威误杀的人质家属不知道怎么知道勒董大伟被关在哪里,带着人在那里闹了一下去,要求以命偿命。
董大伟是该承担责任,但人质不是他杀的。偿命的说法,未免夸大。但人质的家属情绪激动,讲理是讲不通的,梁健还在考虑如何应对的时候,忽然间,关于董大伟是否是毕望一案凶手的消息飞了漫天。
如果说,刚开始人质家属出现闹事的时候梁健还不能确定是不是钱江柳那边捣鬼的话,那董大伟杀毕望这一错误消息的散播就足以让梁健肯定,这背后必然是有钱江柳的手脚的。
钱江柳就想置董大伟于死地,用舆论来盖过事实,用流言来掩盖事实,强迫梁健不得不放弃董大伟。
但,无论是梁健,还是郎朋,甚至是李端,对于董大伟,心里都是存了一分愧疚的。他们怎么可能放弃董大伟。
正发着愁的时候,王世根的电话打来。
“事情怎么样?人救到了吗?“梁健迫不及待地问。
“人没救到,老黑的人来得很及时。不过,他们自己逃出去了。“王世根的回答让梁健有些愣,眉头一皱,问:”那你知道他们逃到哪里去了吗?确定安全吗?“
“不知道,不过安全应该没问题。老黑的人,暂时是不会找到他们的。我在想,既然那两个老人已经暂时安全了,狗子那边是不是也可以略微施加点压力,让他把证据交出来。“
梁健皱眉想了一会,说:“可以试试。“毕竟老院长不能总托病,这案子也不能总拖着。
梁健挂了电话后,郎朋立即就问:“出什么事了?”
梁健摇头:“不清楚,他们没救到人,不过据说,那两个人自己逃出去了,现在不知道在哪里,但暂时应该是安全的。老黑那边,好像是收到什么消息了,他的人去的很及时。”
“局里一半都是赵全德的人,王世根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眼里盯着,老黑的人知道消息,不稀奇。但,人现在自己逃走了,狗子那边肯交出证据吗?”郎朋有些忧心。
这也同样是梁健担心的问题,如果狗子不肯交出证据,那谷清源这边就真的是无路可走了。梁健眉头紧紧皱在一起,说:“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让王世根去试试吧!”
993 谁是凶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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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3 谁是凶手(一)
梁健没想到,郎朋和王世根也已经对狗子起了疑心。其实这种疑心,在王世根心里早就有了,只不过之前并不是很强烈。之前从宁州将狗子带回来的时候,除了想保证他的安全之外,王世根也是存了一定的心思的。但他没想到的是,狗子竟然跑了。
其实,再想想,对于王世根和郎朋对狗子早有怀疑,也并不是值得意外的事情。毕竟在破案方面,他们比梁健要专业得多。只是,怀疑归怀疑,却没有实实在在的证据。况且,现在狗子又失踪了。
梁健没有在抛尸现场多停留,谷老爷子出了事,他不能让谷清源再出了事。原本他是打算将谷清源先保释,但现在出了这样的事,谷清源出来未必会比在吴越手上安全。但以防万一,梁健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给吴越打个“预防针“。
回去的路上,梁健就亲自给吴越打了电话,吴越也是个聪明人。和聪明人说话,就有一点,简单。
梁健还没开口,吴越就说了:“梁市长打电话来是为了谷清源的事情吧?“
“是的。”
“说吧,你想让我做什么?“吴越这一次倒似乎态度好了许多。梁健觉出来了,有些惊讶,但也没想太多,开口说道:”不想让你做什么,谷清源的爷爷被杀了,刚发现的,初步判定,凶手应该就是毕望那件案子的凶手。我担心,这个人不会就此罢手。所以,在这段时间里,我希望你能保证谷清源的人生安全。当然,如果你觉得这有压力的话,也没关系,按照目前的情况,谷清源应该是可以保释的。到时候再让警局的同志辛苦一下。“
“不用这么麻烦。梁市长放心,既然人在我手上,我肯定是不会让他出问题的。当然如果谷清源自己想不开,精神上出什么问题了,那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这一点,也是梁健担心的一点。但如今情况复杂,谷家又出了这样的事情。谷清源留在吴越那里或许倒反而安全。梁健想了一下,说:“这样吧,既然你觉得保证谷清源人生安全没问题的,那谷清源就继续由你负责看管着。至于心理方面的话,回头我联系一个心理医生定期过去查看一下。“
“也行。“吴越答应得很爽快,和上一次两人的交流,不一样,顺利得让梁健觉得这吴越是不是换了个人。
事情谈完,梁健准备挂电话了,忽然,吴越问了梁健一句:“其实我一直想不明白,永成钢业的事情,你为什么就这么坚持?“
梁健愣了一下,为什么?梁健也不知道,可能是因为他觉得这样是正确的吧。
梁健没回答他,他也没坚持,只是,他又说了一句。
“省里有个调研组在永州,听说已经呆了一段时间了,这件事你知道吗?“
这两天连着一串事,梁健都将这件事给忘到了脑后。现在被吴越一提,顿时就想起来了。梁健先是心里惊了一下,这件事很保密,连胡小英起初都是不知道的,后来她说去摸摸情况,也一直没有消息传来,说明她没打听到什么。连她都打听不到的事情,吴越竟然知道了。但转念一想,吴越能到永州当政法委书记,就是因为他背后的势力,所以倒也不用太奇怪。而且,小组到永州也有段日子了,吴越这个时候收到消息也不算早了。
这么一想,梁健愈发觉得于何勤不简单了,当初就是他让他的秘书给他透露的消息。那个时候调研组还没出发,于何勤就已经知道动静。还有,那个余秦,还真是不可小觑啊!
回过神,吴越还等着。梁健斟酌了一下,回答:“之前收到过消息。但不清楚这个调研组到永州是来做什么的,上面没有通知下来,既然上面不想让我们知道,那我们装作不知道就行!”
吴越明显是不想装作不知道:“你不觉得这个调研小组来的时间很巧合吗?永州现在正是动荡的时候,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更能清楚地感受到。”
这不是废话么,梁健自己就是动荡的核心!梁健在心底暗语了一声。
“调研小组现在秘密下来,你不好奇?不着急?”吴越问他,那语气就像是一个在诱惑单纯小姑娘下水的猥琐皮条客。
梁健笑了一下,说:“我好奇,但我不着急,吴书记觉得我有什么好着急的吗?”
“自然,如果这个调研小组是冲着梁书记你来的话,那么你可得抓紧时间了。我想,按照你对永成钢业这件事的执着,你肯定不希望在这些事情都没有尘埃落定的时候离开永州吧。”
不得不说,吴越是一个十分聪明的人。
但,梁健也不是一个笨的人,吴越肯定是有所求。梁健犹豫了一下,问吴越:“你知道些什么?”
“关于这个调研小组,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我确实知道一些事情,而且保证你感兴趣。”吴越说道。
梁健皱了下眉头,他很想立马就追问他到底是什么事情。但与人谈判的时候,越是表现得急切就越容易让人抓住把柄,越容易被人操控。吴越必定是有所求的。
梁健沉默了好长一会,在心底权衡了许多,才问他:“你想要什么?”
吴越笑了一声:“很简单,我要你市委书记的位子。”
梁健愣了一下,旋即明白。吴越空降到永州当一个政法委书记,大部分也是为了镀金而来,如果按照正常程序,他可能还需要到另外一个市再去锻炼一届,然后再往上。但到一个新的市,一切都又要从头开始,难度无疑要大得多。对于吴越来说,他只是来镀金的,那么永州就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如果梁健能够把这一锅子乱粥给处理好了,那么他吴越来接盘,何尝不是捡了一个大便宜。
吴越这算盘打得很好,梁健离开永州是必然的事情,就算他把永州的这锅粥给炖好了,时间也是呆不长的。先不说,是不是能去上面,光乔任梁恐怕就容不了他。所以,市委书记的位子势必是要空下来的。但,吴越为什么就认为,他梁健能保证将这位子会是给他的?
梁健心底泛起一丝疑惑,正犹豫着,但吴越似乎有点着急了,追问道:“怎么样?这个交易应该不需要想很久吧?”
“市委书记的位子,好像不是我能说了算的吧。”梁健回答。
“自然不是你能说了算的,只要你肯走,这位子自然就会是我的,这一点梁书记不用担心。”吴越的话,自信满满。
梁健想到,看来他背后的势力,对于省里常委的影响应该是挺大,否则他哪来的自信。既然如此,如果吴越手里真的有对目前这个格局有帮助的消息,那听听又何妨。离开永州对自己来说,也是必行之事。
于是,就说:“我肯定会走,但要等我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完。你可以把你知道的告诉我了。”
“毕望的凶手是谁我知道。更确切的说,应该是我知道是谁雇了凶手杀了毕望。”吴越的话,让梁健惊得差点跳起来。
“你知道?”他按耐住心情,不敢置信地又问了一句。
“你还记得今天庭上你们提交的那些新证据吗?”吴越问。
“自然记得。”梁健回答。
“那你有没有仔细看过这些证据,里面的证据都指向一个人。”吴越说道。梁健眉头一皱,犹豫了一下,问:“你是说,那个人才是雇凶杀了毕望的人?”
吴越却在这个时候打起了马虎眼:“这个我不能确定,毕竟我不是专业破案的,但是你可以顺着这个线索去找一找,说不定就会有些意外收获呢。好了,我知道的也告诉你了,梁书记别忘了你答应我的,等你把目前这个烂摊子收拾完的时候,可别不舍得走!”
“你放心,只要你刚才告诉我的消息是有用的,我自然不会忘了我答应你的。”梁健说完就急忙挂了电话,然后给王世根拨了过去。
王世根一接起电话,还不等梁健说话就说道:“梁书记,我正想给你打电话呢,我们可能找到第一案发现场在哪了。”
梁健一愣,问:“在哪?”
“离永安巷不远的一片建筑工地里。回头我把地址发给你,你要过来看看吗?”王世根的声音里都透着兴奋,仿佛凶手已经在他眼前了。
梁健想起刚才准备问他的事情,就问:“你还记得上次毕望的案子,你当时查过经过永安巷外面那条路外面的车子,有几辆好像是外地的对吧?”
“是有这么回事。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王世根问。
“我记得,狗子交出来的证据里面显示,那个背锅的企业老总好像也是外省的吧。”梁健说。
电话那头,王世根立即沉默了下来,片刻后,忽然啊呀叫了一声,喊道:“我怎么就没想到,还真有一个是同一个地方的。我现在就去查!”
“你让手下人去查吧,你不是说找到第一现场了吗?”
“哦,对对!你看我,一激动,都乱套了。”王世根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两声。梁健本想一起去看看,但转念又想到,谷清源那边,他该去看一下。谷老爷子出了事,他还不知道,但总是要知道的。
994 谁是凶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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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4 谁是凶手(二)
另外,梁健想到了董大伟。谷老爷子的出事,在某种角度上其实也让有些人的阴谋破产了。但董大伟绑架人质的事情是逃不了的,最麻烦的是,人质最后死了,虽然不是董大伟杀的,但总是因董大伟而起。现在人质的家属,天天闹,也不是个办法。
梁健带着满腔的愁绪,先去看了谷清源。吴越似乎有意拉拢梁健,还亲自等着梁健,跟梁健一起去看了吴越。
吴越的精神状况比上一次要好了很多,但很沉默,也很憔悴。但也可以理解,饶是再好的人,被这样关在一个地方,心里又承受着莫大的委屈和压力,恐怕也都是要“脱胎换骨”一番。
看到梁健,他愣了愣,然后表情冷漠地站了起来,也不说话,低头往后退了一步。
对于他这态度,梁健心里有些难受。他看了一眼吴越,吴越看了看谷清源,说:“那你先跟他聊,我去外面打个电话。”
吴越出去了,梁健看着站在那里的谷清源,他周围的空气里都是满满的警惕的味道。梁健叹了一声,说:“坐吧,我就是来看看你,顺便跟你说点事情。”
谷清源没动。梁健知道,他心底里恐怕也是不信任自己的。梁健不好勉强,自己拉了个凳子过来坐了下来,抬头看着他。
好半响,他都没开口。谷清源终于忍不住了,抬头看向他,问:“你不是要跟我说点事情吗?说吧!”
梁健本想告诉他,让他无论如何再坚持一下,自己已经很努力在寻找能证明他清白的证据了。但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他做这些事,也不仅仅只是为了谷清源。而且,现在说这些,谷清源也未必信,或许还会觉得他虚伪。
梁健又叹了一声,说道:“杀毕望的凶手已经有眉目了,另外,我有还有件事想告诉你!”
梁健看着他,心底却还在犹豫着。他犹豫这个时候说这件事,是不是合适。谷老爷子的去世,对于他必然是个打击,以他现在的状态,未必能承受得住。
谷清源眉眼都没动,说:“就算你们抓到了杀毕望的人,难道就会放了我?”
“如果能抓到杀毕望的人,就能弄清楚,到底是谁在陷害你。我也希望可以尽快还你清白,但凡事都得讲证据。”
“证据今天在庭上不是已经有了吗!”谷清源忽然激动起来:“难道今天的录音还不足以证明,这整一件事就是毕望和别人合起伙来陷害我的。为什么还要关着我!其实,你们就是想把这些脏水都波到我身上,你们就是想看着永成钢业倒下,然后你们好来分好处!”
梁健眉头一皱,虽然说他心里对谷清源的反应早有一定准备,却还是觉得有些难过。毕竟,他是真的认真在帮他的。
梁健忽然不太想说什么了。以他现在的心态,如果跟他说谷老爷子去世了,恐怕真的是会承受不住。
梁健站起来想走,谷清源却喊住了他:“你刚才不是还说有事要跟我说吗?怎么不说了?”梁健停住,想了一下,回头笑了笑,说:“哦,是你爷爷让我给你带句话,他最近有些事要离开永州一段时间,所以暂时就不会来看你了。”
谷清源一听,愣了一下,眉头一皱,问:“他要离开永州?他去哪?”
“我不知道。他没说。”梁健的笑笑得很牵强,可谷清源应该是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根本没有聚焦在梁健脸上。
梁健走了出去。后面是谷清源低下来的脑袋,他或许会担心,谷老爷子是不是也放弃了他。
吴越等在转角的地方,正在抽烟。看到梁健出来,掏出烟盒子,问他:“抽不抽?”
梁健接了过来,抽出一根,又还给了他。吴越递了个火过来,梁健想接过,他躲开了,含着烟笑得特别的痞气:“没事,政法委书记给市委书记点个烟还是没问题的。”
听着他这自带嘲讽的语气,梁健也索性不躲了,大方地看着他给自己点了烟。
“怎么?没跟他说,古家那老头的事情?”吴越斜着眼睛,看着梁健,两人间,烟雾腾腾。
梁健没理他。他心里烦着,吴越也不是个可以交心的人。梁健的冷淡,吴越竟也没在意,自己扯了扯嘴角,笑了一下后,也不说话了,跟梁健两个人站在那里,像是两根柱子一样,沉默得抽完了整根烟。
抽完,吴越手指一弹,那烟屁股就飞了出去,不知道弹到哪个角落里去了。而梁健,则斯文得多,走到不远处的垃圾桶,摁灭在上面的沙盘中。吴越看着他,忽然就说道:“说实话,我还真挺不喜欢你这个人的!”
梁健抬头看他:“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也不用你喜欢我!”
吴越可能是没想到梁健回答得这么直接,愣了一下,旋即又笑了:“你不问问,为什么我不喜欢你吗?”
梁健没看他,一边往下走,一边回答:“我都不在乎你喜欢不喜欢我,我为什么要在乎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吴越在后面,笑得愈来愈愉快:“听着挺绕口,不过有那么点意思。就像你这个人,很多时候都挺没劲的,太较真,但有些时候,直接得挺让人喜欢的!”
梁健愣了一下,回头看了他一眼,他笑嘻嘻地,那模样,跟以前他给梁健的感觉不一样,倒有点像是街头二十来岁那种带着痞气的小伙子,表面看着挺坏,但实际上也并没有坏到哪里去。这可不像平日里的吴越。只是,梁健不喜欢此时吴越看他的目光,好像在看一样东西一样,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梁健皱了皱眉,说:“我说过,只要你给我的消息是真的,等我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完,就算省里不调我走,我自己也会走!”
吴越也愣了一下,旋即收起了笑容:“算了。”他摆摆手,越过梁健走了。留下梁健一个人云里雾里,搞不懂这吴越到底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正想着,梁健的手机响了,一看,是胡小英的,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难道是项瑾要生了吗?
梁健忙接了起来,问:“怎么了?”
“调研组的事情我打听过了,算是有点消息吧。”胡小英的话让梁健的心顿时就跳了一下。
“你说。”他按耐住迫不及待地好奇心和激动,问。
“这个小组其实和省里没多大关系,虽然大部分人都是省里纪委的人,但关键核心的几个人都不是省里的。”胡小英没说核心人物是哪的,但梁健已经猜出来的。
“你是说,核心的那几个人是中央派下来的?”
“我打听到的是这样的,我跟张强通过电话,他对这件事情不是很清楚。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些人不是中纪委的。”
上面的人来永州调研,却不是中纪委的人。如果是相关部门工作的调研的话,没有必要偷偷摸摸吧。
梁健心里顿时充满了疑惑,胡小英见他有好久不说话,说道:“要不你给项部长打个电话问问?”
项部长?梁健愣了一下。项瑾的父亲,很快就要退居二线了。这些事情,如果他知道,并且想跟他说,恐怕早就给他打电话了,既然没打,那就说明,要么是他不知情,要么就是他知道但不想说。
但这么一个调研队在永州,就像是一个定时炸弹一样,梁健心里总是不安心。他想来想去,决定给老唐打个电话。正好最近很久也没联系了,现在他和项瑾的第二个孩子快出生了,也该给他打个电话。
可是,当他拨出老唐的电话后,却发现电话里却提示,该号码是空号。这让梁健有点懵了,按道理,老唐换号码绝对不会不告诉他,而且之前李园丽跟他提及老唐的时候,也没说什么呀。
不对,她说,老唐有话要交代他。
忽然间,梁健心里就弥漫开一种不好的预感,一发而不可收拾。
梁健立即就想给李园丽打电话,问问清楚,可是电话一通,响了很久都没人接。连着打了两个之后,梁健的心情慢慢地冷静了下来。冷静下来后,刚才那种强烈的不好预感也就跟着消散了许多。他还记得,李园丽跟他说,老唐最近很忙。
他可能是因为忙吧。梁健这样宽慰自己,老唐的身份跟一般人不太一样,有些时候,电话不通也是正常。如果有什么事的话,李园丽肯定会告诉他的。
这样跟自己说了一番后,梁健也就将这件事放到了一边,想着晚上空下来的时候,再问问。
而他这边想着再问问的时候,另外一边,王世根和郎朋带着几个刑警,正好赶到那个他们猜测是第一凶杀现场的地方,离着永安巷不远的建筑工地,该工程是一个写字楼工程,可是工程老板早在好多年前就携款逃了,这个工程就一直这么放着,放了好多年了。王世根记得,当时高成汉在的时候,曾经想把这个工程给处理了,可是如果处理了,那就会牵扯出很多问题,比如这个工程的欠款,银行贷款等等,最关键的是,没人愿意接手这个烂摊子。没办法,就一直搁欠下来,梁健也曾试图把这块地给卖出去,还是同一个问题,没人接盘,所以就一直搁到了现在。
这回倒好,成了杀人犯的作案基地了。
997 凶手落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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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7 凶手落网
沈连清的话刚说完,这阿强集团的罗经理就立即解释到:“小沈秘书可能不知道,我们集团拍到这块地后,因为资金问题,所以搁置了两年,近段时间,资金到位了,想开始动工了,却发现这块地已经和之前不一样了。现在那块地上面,建了不少的养殖场,养鸡养鸭养猪的都有。梁书记要不信,可以去看看。对了,最近我还听说,因为那些养鸭的把鸭子都赶到了附近的河里,搞得下游的人都不能喝水了,不少人正在闹呢!”
梁健被罗经理的话惊到了,他抬头去看沈连清,沈连清会意,立即就出去了。
梁健重新将目光看向罗经理,问他:“地是你们的,这么多养殖户落户在那里,你们集团就没一个人知道?”
罗经理苦了脸,朝着梁健诉苦:“这块地离我们工厂比较远,那里又是什么都没有,平时就是空在那里,我哪里会想到还派个人去看着。主要是没想到会有这种情况嘛,想着既然政府将这块地卖给了我们,那就是我们集团的了,谁也抢不走。可是,哪里想到,这突然冒出来的一批人,不仅占了那块地,还非得说那些地本来就是他们的。这说,说不通,我总不能直接叫上推土机把那里推平了吧。如果真这样做,岂不是在给梁书记你找麻烦嘛!”
罗经理诉苦都不忘给自己脸上贴点金,企图拉近一下自己和梁健的关系。
梁健对这不感冒,但是罗经理话里提到的几点倒是引起了他的注意。第一点,罗经理提到那些养殖户说那些地本来就是他们的。第二点,这罗经理在来找他之前,肯定已经和那些养殖户爆发过冲突了。虽然没有直接让推土机推平了,估计也是有过这想法了。
罗经理见梁健不说话,眼珠子转了转,又说了一句:“梁书记,我们集团当初也是为了配合你们政府的政策方针,才最终选择了这块地。现在出现了这样的问题,你们可一定要给我们做主啊!”
这可不是随便就能做主的事情。梁健现在手里一堆的事情,这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嫌乱呢,实在是没有精力去管更多的事情。但罗经理说的这件事,还真不能一点都不管,起码得弄清楚这些养殖户是怎么回事,也好有个准备。
再从另一点上说,罗经理是阿强重工的总经理,虽然现在阿强重工已经开始独立于阿强集团,但依然是永州的龙头企业,不能娇惯,也不能太轻慢了。若是一口拒绝,不利于企业和政府之间的团结,万一罗经理心里记恨,再给他捣点乱,那就更加的得不偿失了。
梁健略一斟酌,就说:“事情我知道了,具体情况呢,我也不能光听你说,这样吧,你先回去,等我这边查清楚了,联系你怎么样?”
罗经理在这个位子上也几年了,听梁健这么一说,心里立即就明白了梁健这话是什么意思。但表面上,还是一副很感激的样子,千恩万谢地出去了。
他出去没多久,沈连清就进来了。
一进来,梁健就问:“那个罗经理说的情况是真的吗?”
沈连清点了下头,脸色有些凝重,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实际情况,可能还要严重一点。”
梁健皱眉:“你说详细一点。”
“我刚才给你QQ上发了一个链接,你自己看一下就清楚了。”
梁健听了,立即就登了QQ,点开了那个沈连清发给他的链接。链接上当地论坛的一个帖子。帖子里的标题是:喝完水才发现杯底沉了不少鸭屎,然后是一个吐的表情。
帖子的内容是十多张的图片,最开始是几张水的图片,有杯子里的,壶里的,然后是一条河里,游满了鸭子,岸上都是,那密密麻麻的程度,要是有密集恐惧症,看一眼估计就得抓狂了。这样的图片有七八张,鸭子的颜色也不太一样,有都是白色的,还有黑色的,还有混色的。
图片下面文字,大概意思是,上游的人养鸭子都养在河里,下游的人就天天喝着混了鸭屎的水,恶心的想吐。跟乡里反应,乡里说是去协调了好几次都没办法。跟镇里反应,一个个都打太极拳。区里的领导见不上,就只能到这论坛里来吐槽一下了,运气好,说不定还能遇上个领导。
他运气确实蛮好,遇上了梁健。
梁健看完,眉头皱成了川字,想了一会,他对沈连清说:“你去准备一下,跟李端两个人下去一趟,去看看情况是不是真的有这么严重。如果有可能,跟那些养殖户沟通一下,我之前听说,那些养殖户似乎觉得那些地本来就是他们的,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如果不是误会,那这件事就要好好查一下了。”
“要不我一个人去吧,让李秘书长留这,万一有事也方便一点。”沈连清说。
梁健想了一下,点头:“也行,那你联系一下郎朋,让他派个人跟你一起去。”
“好的。”
事情总是接二连三的来,这东边还没处理好,西边又开始像是要起火。正好项瑾的生产又提前了,事情都凑到了一起,梁健靠在那里,焦头烂额,感觉疲惫至极。
希望郎朋和王世根那边能有所突破吧。事情都已经拖了很久,如果再不能有所突破,梁健真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一边想着,他闭上了眼。
他要稍微歇一会。
最近总是失眠的他,这一次倒是很快睡着了。还做了梦,可是是个噩梦。很快,他就醒了。惊醒的,醒了之后,一点也想不起来刚才梦里经历了什么,只是满头的冷汗。
正准备起来去洗把脸,手机忽然响了。掏出来一看,是王世根的。
梁健忙接了起来:“怎么样?有进展吗?”
“有,大进展。我们抓到凶手了。”电话里,王世根的声音像是要飞起来一样,开心得不得了。
梁健一听,也是惊喜无比,甚至还有些不敢相信,追问了一句:“真的?”
“千真万确!凶手现在就在郎局长的车子里,我现在带人去外省,去带那个企业老总。我已经联系了当地的派出所,让他们帮忙先行控制。”王世根因为开心,说话的速度也快。
梁健没听太清,他就已经讲完了。但细节不重要,重要的是凶手已经抓到了。睡着前,他还在忐忑期待,一梦醒来,竟然天降大惊喜,实在是让他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梁健按捺住惊喜不已的心情,问他:“凶手是谁?”
他本想问是不是狗子,可话还没出口,就被王世根打断:“你还记得当初我查永安巷外面那条公路经过的车辆时,曾经查过一辆桑塔纳吗?是个电工开的,当时他说,他的车子在那条路上坏了,修了很久,所以才耽搁了时间。”
梁健还在想是不是有这回事,就听到王世根已经接着说了下去:“凶手就是他。挺瘦小一个人,看着也挺老实的,谁也没想到,竟然是凶手,还是一个心理变态的杀手!不过,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就是再厉害,最终还是得要……”
王世根说得有些忘形,梁健咳了一声,打断了他:“确定是他了?”
王世根意识到自己刚才有些失态,语调立即端正了很多:“确定了。他自己都已经承认了。”
梁健又问:“那谁指使的他,他说了吗?是外省那个企业老总吗?”
“他说,跟他接触的就是这个人。但具体是真是假,得等我见到了那个人才能确认。”王世根说到。
“好的。那你们路上注意安全。”梁健说完,就准备挂电话。可这手机才离开耳朵,他猛然想起一事,又立即将手机贴了回去,问:“有件事,我想问一下。”
“什么事?”
“谷老爷子是什么时候死的?”
“法医初步诊断是今天早上**点钟的时候,具体时间得等明天验尸报告出来才知道。”王世根回答。
梁健转头去看时间,发现电脑屏幕是黑的,一抬头忽然发现,窗外已经黑了。他这一睡,好像是睡了很久。他忙看了下时间,已经快七点了。他皱了眉,李端不是没和沈连清一起去吗,他怎么没叫自己。
心底埋怨了一声,然后对王世根说道:“从这里到那个企业老总所在的地方,要几个小时?”
“我们坐高铁去,算上路上所有时间,大概要五六个小时左右。有什么问题吗?”王世根也跟着谨慎起来。
“如果是那个人亲自跟杀手接触的,你觉得有没有可能他根本就没回去,而是一直在永州?”梁健说道。
电话那头的王世根沉默了一下,片刻后,忽听得他啊呀一声,喊道:“我怎么就没想到!”
喊完,又嘿嘿笑了起来,说:“还是我们梁书记厉害!要不然这一次恐怕就得白跑一趟了。梁书记,我先挂了,回头再跟你联系。”
说完就风风火火地挂了电话。梁健站了起来,正准备出门去看看李端是不是还在,门就被敲响了。
进门的是李端。
梁健看到他,就问:“你怎么不叫醒我?”
998 又见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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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8 又见尸体
李端微微一笑,说:“扰人清梦可是不道德的,我像是会干这种不道德的事情的人吗?”
梁健原本心情就不错,被他这么一逗,就笑了。
李端见他笑了,愣了一下,然后问:“有好消息?”
梁健诧异:“你怎么知道?”
“你不知道你自己最近多久没笑过了吗?”李端说道:“每天都是皱着眉头,满脸心事,人看着都好像老了好几岁。”
“本来也就不年轻了。”梁健笑道:“王世根刚才打电话来了。凶手抓到了。”
“真的啊?”李端一听,也激动地喊了起来。
梁健笑着点头:“千真万确。”
“走,去瞧瞧。”李端比梁健还急。梁健原本很急,急着想抓到凶手,可此刻,却不太着急了。凶手已经落网,有些事情已经不远了。至于,那几个背后的人,纪中全会等着他们的。
李端非得让梁健跟他一起去,两人走出去的时候,梁健看到沈连清的办公室门关着,忽然就想起,他去了阿强重工的那块地,都已经有三个小时了,怎么还没回来。想着,就问李端:“小沈没回来过?”
“没有。”李端回答:“他可能那边办完事时间晚了就直接回家了也不一定。”
“不会,他要是直接回去了,会给我打电话。”梁健一边说,一边拿出电话给沈连清打了过去。
电话响了好几下才被接起来,一接通,梁健就听到沈连清那边很嘈杂的声音。沈连清的声音隐约从电话里传过来,但梁健听不清楚。梁健问了几句,沈连清也听不清楚,鸡同鸭讲般说了一会后,梁健放弃,挂了电话。
电话刚挂没几分钟,梁健就收到了沈连清的短信:“在玲珑村的村委,养殖户和一些普通村民正在村委里吵架。”
梁健刚看完这条短信,沈连清的第二条短信又到了:“情况有些复杂,但目前场面还在控制之中。我看村委的反应,似乎这种场面也不是第一次了。我应该还要一会才能回去。”
“好的。你自己注意安全。”梁健给他回了个信息后,就将手机收了起来。李端问他:“我听小沈说,之前那个阿强重工的罗经理来找你了。”
“是的。又是桩麻烦事。”提及这个,梁健原本的好心情立即就散了几分,“对了,回头你跟小沈那边对接一下,了解一下情况,我估计那个罗经理肯定还会找上门来。”
“他不是跟钱江柳关系不错么,为什么不去找他?”李端问。
梁健笑笑:“正因为关系不错,所以这种麻烦事,他才不会去找钱江柳。好事是他的,坏事自然是我们的。”
“这地已经卖给阿强重工了,我们就是不管,也是说得过去的。”李端说。
梁健看了他一眼,叹声道:“但那些老百姓是我们的责任。这件事如果闹大了,最终还是要我们出面的,还落个坏名声,何苦。倒不如早做准备。”
李端听后,叹了一声说:“这罗经理估计也是吃准了这一点,才来找我们的。”
梁健没再接话,无论是不是吃准了这一点,这都已经是无法逃避的事了。而且,换个角度想,梁健觉得,他还得感谢这罗经理及早将这一事情反映了上来。否则,要是等到阿强重工将这件事闹大,梁健这边再反应过来,就来不及了。
到警察局的时候,郎朋正在审讯那个凶手。单透玻璃后,郎朋和凶手面对面隔着一张不锈钢桌子坐着。凶手的两只手铐在桌子上,低着脑袋,根本就不看郎朋一眼。
郎朋坐在对面的椅子里,姿势闲散,可神态疲惫,闭着眼,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梁健问旁边守着门的干警:“问出什么了吗?”
干警摇摇头回答:“嘴巴紧得跟焊上了一样,进来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过。”
“郎朋睡着了?”李端没忍住问了一句。
干警笑了,说:“有可能,我们局长好久都没好好睡过一觉了。不过睡着了也好,这也是一种心理战术。”
李端皱了皱眉,担忧道:“这会不会不太安全?”
“你放心,嫌犯手脚都铐住了,动不了。”干警回答。
说话间,里面的郎朋忽然坐了起来,然后站起来,转身走了出来。门一拉开,看到门外的梁健和李端,他愣了一下,刚叼到嘴里的烟忙又拿了下来:“你们来了一会儿了?”
“刚到。”梁健一边回答,一边打量了他一下,确实,神情憔悴疲惫,这段时间,辛苦的不止是他一个。
“不肯说吗?”梁健问他。
郎朋点点头,然后又将烟叼在了嘴里,啪地一声点着了,猛吸了一口,提了提神后,才回答梁健:“这种人跟他玩心理战术没什么用。”
“那你打算怎么办?”
郎朋又吸了一口,烟吐出来的时候回答:“还不知道。看吧。我让人去他住的地方查了,我听说他有个老婆,不知道他老婆知不知道这些事。”
“既然暂时还没什么头绪,你也别在这跟他耗着了,去好好休息一下。现在凶手已经抓到,但后续的事情还有很多,身体还是要注意,千万别拖垮了。”梁健嘱咐道。
郎朋没接话茬,又抽了口烟后,忽然问:“项瑾快生了吧?”
被他这么一提,梁健忽然想起,他答应了项瑾,这两天抽空过去一趟,现在倒是个好时机。旁边的李端听到,露出惊讶表情,问:“这么快?具体什么日子知道吗?”
“就这两天了吧。”梁健回答。
“在宁州还是在永州?”李端又问。
“宁州。”
李端张嘴想说什么,可忽然又闭上了。一旁的郎朋在这个时候说道:“现在这里估计也不会很快就有进展的,要不你去宁州吧?等这边有进展了,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他话音落下,李端立即就附和道:“对,你去吧。其余的事情我会帮你盯着的,有什么风吹草动,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放心吧。”
梁健犹豫了一下,说:“那这里就交给你们了。对了,小沈回来后,记得跟他对接好情况,尽早做准备。我尽量明天一早就回来。”
郎朋和李端送他出了警察局,看着小五开车来将他接走。
梁健刚走没多久,郎朋派去凶手家里面的干警就打电话来了。
“郎局,这里还有一具尸体,好像是他的妻子。”郎朋的脸立即就沉了下来。李端站在边上,一看这表情变化,心就提了起来,紧张地问:“怎么了?不会是又出什么事了吧?”
郎朋挂了电话后,回答:“又死了个人。”
李端立即回头去看被关在审讯室的凶手,紧张地问:“也是他杀的?”
“还不清楚,得去看了才知道。”郎朋虽是如此回答,可心里早就已经将这条人命归结在这个凶手身上。
郎朋要走的时候,李端提出跟着去。郎朋看了他一眼,说:“场面可能会比较血腥,你确定你没问题吗?”
前两次,李端都没有直击犯罪现场,所以听到郎朋这么说,他犹豫了一下,却还是点了头。
两人匆匆赶到犯罪现场的时候,警察已经将那边隔离了起来。两人撩起隔离带钻进去。立即就有干警过来,跟郎朋汇报:“已经证实是他的老婆了。不过,法医说可能不是他杀。”
他一边说,一边和郎朋两人往里面走。
尸体是在浴室的浴缸里,满满一浴缸的透明液体浸泡着,尸体都已经发了白,泛着青。空气里飘着一股很浓的福尔马林的味道,有法医正在做简单的尸检。
郎朋略微靠近了一点,目光仔细地在尸体身上巡视了一圈后,发现了致命伤。他眉头一皱,问旁边蹲着的法医:“怎么样?能确定是他杀还是自杀?”
法医放下手里的工具,站了起来,回答:“自杀的可能性比较大,具体的话要等回去做了详细检验之后才能确定。“
这时,有人从后面走过来,喊道:“老大,你看看这个。”
他手里拿的是厚厚的一个病历本,还有一些CT片子。郎朋接了过来,看了几眼,没看懂,递给了法医。法医接过,扫了两眼,就有了答案:“死者是癌症晚期,本来也没多少日子了。看来,自杀的可能性更大了。”
说着,法医又将资料递还给了郎朋。郎朋接过,皱起了眉头。半响,他忽然问后面的那个干警:“有没有死者的照片?”
“有。”
“去拿几张过来。”郎朋说道。
干警很快拿了照片过来,从照片上看女子的样子,长发飘飘,身材玲珑,虽然五官不是十分突出,但也绝对算得上是个美女。干警拿过来的每一张照片,女子都很漂亮,笑容灿烂。
郎朋将这几张照片收了起来,然后就往外走。李端忙跟了上去,问:“你去哪里?”
“回局里。”
“那这里怎么办?”
“这里没什么了,交给他们吧。”郎朋说着,已经出了屋子。李端犹豫了一下,跟了上去。
回去的路上,李端忍不住问郎朋:“你拿那个死者的照片干什么?”
郎朋却在这个时候卖起了关子:“待会你就知道了。”
1001 谁的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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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1 谁的孤单
天还未亮,项瑾忽然腹痛,要生了。梁健虽已有过一次经验,却依然一阵手忙脚乱。终于送进手术室后,梁健坐在手术室外等着的时候,一阵虚脱。
没多久,家里小五他们都来了,就连霓裳也来了。看到爸爸,霓裳格外开心,抱着梁健,怎么都不撒手,像是一只树袋熊一般,挂在了梁健身上。好半响,又小心翼翼地问:“妈妈什么时候能出来?”
“爸爸也不清楚,这得看妈妈肚子里的小家伙了。”梁健笑着回答。虽然已经是爸爸,但想到又有一个新生命马上就要诞生,并且在七八个月后就会和当初霓裳一样,模仿着喊出第一声像是爸爸的声音时,这心里立即就充满了一种愉悦的情绪。
胡小英也来了。她赶到的时候,项瑾已经在手术室里待了快一个小时了。看到梁健,她笑了笑,问:“进去多久了?”
“快一个小时了。”梁健回答。霓裳忽然从他怀里跳了下来,跑到胡小英的面前,脆生生地喊:“胡阿姨,你怎么才来?”
“路上堵车。”胡小英一边笑着回答,一边蹲下来将她抱了起来,脸蛋上亲了亲。那模样,眼神,亲昵得仿佛是自己的孩子。
梁健一阵心疼。
才一段时间,胡小英和霓裳的感情似乎就已经很好。梁健诧异地看着她们二人亲热,又诧异地看着霓裳转过头对他说:“爸爸,今天晚上可不可以让胡阿姨去家里陪我睡觉?”
梁健尴尬地抬头去看胡小英,胡小英的脸上有尴尬也有羞涩。旁边的李园丽忽然走了过来,从胡小英怀里接过霓裳,哄道:“胡阿姨很忙的,难道霓裳不喜欢奶奶,所以不要奶奶陪着睡吗?那奶奶可是要伤心的。”
“霓裳当然喜欢奶奶啊,但是胡阿姨每天晚上都是一个人睡,她会很孤单的。”霓裳清脆的声音里透出来的善良和单纯,让在场的人都是一愣。
李园丽看了胡小英一眼,脸上的笑容里也多了尴尬。胡小英略带忧伤的看了梁健一眼,转头去哄霓裳:“小傻瓜,阿姨不会孤单的。阿姨有你送的小白陪着呀。”
“可是,小白他不会说话呀。”霓裳一脸认真。
“谁说的,小白会说话的哦。”胡小英宠溺地哄着。
霓裳将信将疑,瞪着她那双单纯善良的眼睛,惊疑地问:“真的吗?那为什么我从来没听到过?”
“因为只有在睡着的时候,它才会说话。”胡小英笑着,脸上透出一种光,温柔似母。
梁健看着,心里很疼。我们总说,小孩不懂事。但,往往小孩他们单纯没有杂质的眼神,最能看透一个人的人心。
梁健从不曾想过,或者说,他潜意识去躲避了这些念头。夜深人静时,她应该会很孤单吧。他记得,她一个人在家时,她总不喜欢开灯,她说黑暗会让她保持清醒。或许,黑暗只是可以给她一种错觉,一种不那么孤单的错觉。越是看得清,就越是孤单。
梁健正出神地看着她,忽然,她转过了头,一眼看过来,那卷着一丝哀戚的眼神,撞进他的目光里,一下子就击中了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那一瞬间,他甚至都忘了,还在产房里的项瑾和将要出生的孩子。他好想立即上前去拥住她,去驱散她周身缭绕的孤单,告诉她,有他在,她可以不用这么坚强。
可这时,产房的门开了。护士站在门口喊:“项瑾的家属。”
梁健和胡小英同时回过了神。
“在这里。”梁健站起来,走了过去。
“男孩,七斤六两。产妇和孩子马上出来了,你们准备接一下。”护士说完,就又进去了。自动门缓缓关到一半的时候,项瑾和孩子就被推了出来。梁健赶紧就上去接了过来。项瑾还清醒着,虽满脸疲惫,但看到梁健,还笑了笑,状态似乎不错。
“辛苦了。”
项瑾回答:“儿女双全,此生无憾了。”说完,她的精力似乎就耗尽了一般,很快就沉沉睡了过去。
送回病房没多久,梁健就接到了永州来的电话。倒不是郎朋和王世根二人,而是李端,沈连清似乎也在电话那一头。
电话是用李端办公室的座机打的。
李端问:“怎么样?夫人生了吗?”
“生了,男孩,七斤八两。”说的时候,梁健不自觉地嘴角上翘。就像项瑾说的,儿女双全,此生无憾了。
李端一听,就笑了:“生得好!儿女双全,凑成一个好字!恭喜呀!”
他话音落下,就听得沈连清的声音也从电话里传了过来:“问问,小孩子名字想好了吗?”
提起名字,梁健才猛然惊觉,最近太忙,竟将这件事给忘了,还真是一个不称职的爸爸。梁健心底埋怨了自己一句后,问李端:“找我,有事要说?”
李端犹豫了一下,说:“没什么事,就是问问,你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许是喜悦让他疏忽了,梁健没听出李端的话有什么不对,他想了想说:“要是永州那边没什么急事的话,我明天早上再回去。这段时间,我也没好好陪过项瑾,她刚生产,我该陪陪她。”
“是该好好陪陪。行,那我就先不打扰你了。那这两天我们就不去看夫人了,免得打扰她休息。等她出院了,我和小沈再去看望。”
“没事的。等她们回永州了再说,总是要回去的。”梁健笑道。
挂了电话后,梁健转过头,李园丽走过来,轻声问他:“催你回永州了?”
“没有。项瑾和孩子怎么样?”
“项瑾还睡着,累坏了,估计要睡很久。孩子也睡着。医生说了,孩子很健康。”李园丽说到这里,顿住了,看着梁健,面露犹豫,问:“你……现在有时间吗?”
“有时间,怎么了?”梁健疑惑地看着李园丽。
“我们出去说几句话。”李园丽率先走了出去,梁健跟了过去。两人一直走到了无人的楼道里,才停下。
李园丽的脸色不是很好,严肃得有点不适合现在这个本该是大喜的境况。梁健觉出些不对,猛地想起,之前李园丽曾跟他提过,说有话要跟他说,当时梁健没多想,可此刻,梁健终于还是紧张起来了。
“妈,是不是有什么事?”
李园丽没点头也没摇头,半响,听得她叹了一声,幽幽说道:“你父亲,可能很长一段时间不能来看我们了。”
老唐刚出现时,梁健总觉得烦躁,总不想看到他,后来虽然心里勉强接受了他,但终归还是有点别扭在那里。可此刻,听李园丽这么含糊的一句话,一秒钟的时间,梁健的心底已经闪过了无数种的不好的可能,这颗心瞬间就提到了嗓子眼,脱口就问:“他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他现在在哪里?”
李园丽神色黯淡,摇着头:“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我也已经很久没联系上他了。最后一次跟他通话是一个月前的事情了。其实,三年前我们来找你的时候,唐家的情况就已经开始恶化了。恶化的原因,跟你有一部分关系。你也知道,老唐的身份不同一般,在唐家,也是举足轻重的地位。当初,我们之所以送你走,除了一些外部原因外,跟唐家也有一定的关系。这一次老唐卯足了劲想认你回来,可有些人见不得这些。当然,这一次老唐的失去联系,唐家并不是最主要的原因,有些事,我一个女人,也不是很清楚。总之,老唐让我跟你说句对不起,他作为一个父亲,却没有尽到一个父亲该有的责任。”
梁健心里五味杂陈,老唐背景的复杂,梁健是有所耳闻的。他只是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还有,李园丽最后说的那句对不起,其实,梁健该有怨,毕竟是他们抛弃了他。可是,扪心自问,如果换做是自己,在当初的境地里,或许他也会这么选择吧。虽然他并不清楚当初是怎么的情况,但他想,作为父母,恐怕没有一个是愿意和自己的孩子分开的。这一点,是梁健这三年作为一个父亲才深刻体会到的。
他心有惭愧。
“妈,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梁健的话一出口,李园丽就哭了。泪水顺着她憔悴而忧伤的脸颊滑下。
“好孩子。”李园丽伸手搂住了他,这似乎是第一次,他们的拥抱。
良久,等李园丽情绪平复了许多后,梁健问她:“妈,能跟我说说唐家吗?”
李园丽看了他一眼,有些犹豫,半响,又叹一声,说:“唐家,我还真希望,你可以一辈子都不知道这个家族。”
李园丽看着他,眼里满是心疼还有悲伤:“有些时候,我都在想,或许,我们一辈子不认你,对你是最好的。起码你可以平安喜乐的过一生,不用像你父亲,一辈子都活在勾心斗角,提心吊胆中。这样的日子很累,这么多年,除了跟你相认之后,我几乎没怎么见他笑过。很多时候,他都会等我睡着之后,半夜起来,一个人坐在书房里抽烟,一抽就抽上一两个小时,一动不动。”
1002 胆肥玲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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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2 胆肥玲珑
李园丽笑了笑:“他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都知道。我想那个时候,他一定在想你。你还记得,跟你相见的时候,他曾给你看过的那本相册吗?那里面的照片,有一些是你梁妈妈他们寄给我们的,大部分的都是他有时候会偷偷去看你,然后拍回来的。刚开始,他都不敢让我知道,他怕我伤心,太想你,以至于露了馅。后来,他知道了,我总是会在他出门的时候,偷偷把他藏起来的相册拿出来看,他也就不瞒着我了。这么多年,我们就是靠着那本相册过来的。我记得,有一次喝醉酒,他告诉我,要不是那本相册,他很可能早就坚持不下去了。如今,我和他,不仅和你相认了,又有了霓裳,现在又添了一个孙子,知足了。对了,他还不知道,项瑾已经生了呢,还生了个儿子。他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很高兴。”
看着李园丽忽然笑起来的样子,梁健心里难受极了。他忽然觉得,或许,亏欠得不止是他们,也是他。
“妈,我想让小的姓唐,你觉得怎么样?”
梁健的话,让李园丽怔在了那里,良久,才不敢置信地问:“真的吗?项瑾能同意吗?”
“项瑾会同意的。”梁健笑着宽慰她:“你帮我想想,该取个什么名字好,我最近忙,都忘了给这小家伙取名字了。”
“取名字的事情,还是你和项瑾决定吧。我取不好。”
梁健忽然脑中灵光一跳:“要不就叫唐力吧。”
“唐力?”李园丽呢喃着,“挺顺口的,不过,会不会简单了一点。项瑾会喜欢吗?”
“简单好,一下子就能让人记住。”
“你还是等项瑾醒了,问问项瑾吧。”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往回走。
不出梁健的意料,项瑾对于唐力这个名字并没有什么意见,她觉得,男孩子名字不用太花哨,简单好记就好。两人另外又给小子取了个小名,叫慢慢。因为这一次,没到预产期,他就急着出来了。梁健觉得这小子将来说不定就是个急性子,所以让他慢点也好。
下午时分,胡小英去了又来了。
在病房里寒暄了几句后,胡小英就对梁健示意了一下,走了出去。梁健跟项瑾说了一句,就跟了出来。
“怎么了?”梁健见胡小英神色有点严峻,立马问道。
胡小英问梁健:“永州那边,你是不是查出了什么?”
胡小英忽然这么一问,梁健立即就警惕起来,连忙问:“是不是省里有什么动静?”
“今天乔任梁那边接到了上面来的电话,特地提到了永州。”胡小英看着梁健,神情严肃。
梁健心里一沉,问:“具体提到了什么清楚吗?”
胡小英摇头:“电话是直接打给乔任梁的,具体的情况只有乔任梁一个人清楚,这个消息也是从秘书办那边传出来的,好像是有人去给他送文件时听到了那么一句,当时他的秘书不在。”
“那这消息能确定吗?”梁健又问。
胡小英犹豫了一下回答:“应该是能确定的。告诉我这个消息的,跟我关系一直不错,他不会骗我。”
听胡小英这么说,梁健心里又沉了沉。虽然,具体是什么事情不清楚,但这个时候,专门提到永州,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是冲着那些事来的。看来,就跟他之前担心的一样,有些人的背景确实够强大,直通“天庭”了。这就意味着,这条路,只怕接下去会越来越难走,至于最后到底鹿死谁手……梁健没再想下去,这种时候,他不想给自己泄气。
“也别太担心了,你只要做好你认为对的事情就可以了。其他的,有我!”胡小英轻声宽慰。
梁健勉强笑了笑,他明白胡小英,关键时刻,如果可以,她绝对会站在他面前,可是,问题是,政治如战场,却又不同于战场。子弹来的时候,你想挡,或许还能挡挡。可政治场上,这种无形的且自带追踪系统的子弹,还真不一定好挡呢!只是,就算能挡,他也不希望胡小英帮他挡,一他是男人,二她是他心爱的女人。
电话一事,终究还是让梁健一夜未曾好眠,加上唐力半夜哭了两次。一夜匆忙而过,六点多的时候,梁健吻别项瑾和两个孩子,就匆匆赶回了永州。
一到办公室,沈连清跟着李端就都进来了。
二人进门就恭喜梁健,梁健笑笑之后,三人进入工作模式。李端脸色有些凝重,再看沈连清,脸色也是有些沉重,梁健忙问:“怎么?那块地有什么问题吗?”
李端和沈连清相视一眼,道:“你说吧,情况你比我清楚。”
沈连清点头,然后把前天晚上,他去玲珑村了解到的情况说了一遍。
玲珑村在永城区的所有村中是人口排在前三的村庄,所占有的土地面积可以说是最广的。而且,由于玲珑村的地理位置得天独厚,平原较多,又有一条大河横穿而过,上游就是水库,要是风调雨顺,农作物产量相较其他地方就要高一些,所以几十年一来也一直算是一个比较富裕的村庄。但最近这七八年间,村里的年轻人大多都出去读书,然后留在外面工作,务农的人渐渐就少了。加上这几年农业上的收成赶不上外界物价的提升,村上的壮劳力也都开始出去打工,所以很多田地就荒废了。大概七八年前了,玲珑村所属的陇西镇为了引进投资,找了不少老板来龙溪镇的各个村上搞承包养殖。玲珑村呢就有不少人就把地租了出去。当时的合同呢,是三年一签。三年到期后,不少老板都不再投资,这地就空了下来。按理呢,是该归还给村民的,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地就成了无主的了,或者说是成了陇西镇的了。然后,陇西镇就将这些地当做空地给挂了上来,接下去的事情,是梁健他们都知道的事情了。
梁健听完沈连清的汇报,眉头紧紧皱到了一起:“竟然会有这么荒唐的事情!土地承包期限到期,这是很清楚明白的事情,竟然也能搞出花样来!关键是,这么多年,竟然没有人发现,直到今天才被捅出来!看来,陇西镇还有玲珑村的那些干部这工作做得很不错嘛!”
但沈连清的话还没说完:“梁书记,这还有呢。”
梁健一惊:“还有什么?”
“还记得那块空地上的那些养殖户吗?”沈连清问。
梁健点头。
“那些人其实也不是土地原本的主人,而是承包者。也就是说,那块地,被玲珑村的村委给承包了出去。承包期限是十年。我昨天看过合同了,合同上的名字都是那些土地的原有人。”沈连清说道。
梁健又被这事实给震了一下。这玲珑村的村干部胆子够大啊,如果说之前土地到期未归还给百姓,当做空地的事情还能勉强可以用疏忽来当借口的话,那这件事,可就是有点胆肥的意思了。
沈连清将一份文件递到了梁健面前:“这是我昨天从村委那边拿回来的一份原件,合同很简单,根本就不像是正式合同,最关键的是签名,我问过,确实是本人签的名,但具他们所说,他们在签合同的时候,并不知道这块地已经被拍卖给阿强重工了,也不知道村委将这些地承包出去是用来干嘛的。
合同才一页纸,拢共不超过两百个字,梁健瞄了一眼,就已经怒上心头。抬头问沈连清:“前天晚上听你电话里说,村民在村委闹?”
沈连清点头:“就是在闹这事,村民要求村委将那些养殖户都赶出去,要么就加钱。闹事的,基本上都是些四十岁以下的人,有不少是大学刚毕业的年轻人,有点知识,发现了问题,所以就闹了起来。”
“那闹出结果来了吗?”梁健又问。
沈连清撇着嘴,摇了摇头:“村委的那几个人,嘴紧的很,当时都差打起来了,他们愣是不松口,一口一个去找那些养殖户商量,就是死不拍板。”
梁健沉默下来,皱着眉头想了一会,抬头对李端说道:“你去把永城区区长赵立新找来,我找他谈谈。”
“好的。我现在就去打电话。”李端转身就要出去,梁健喊住了他:“算了,还是让小沈去打这个电话吧,如果他问什么事,你什么都不要说。”
沈连清点头。
梁健又想了一会,吩咐李端:“你找个借口,安排一次去陇西镇调研的行程,你带队,多带两个信得过的,时间可以长一点,争取今天就出发。好好就这一次的情况,对整个陇西镇进行一次摸底,看看到底有多少这样的事情,我觉得,这样的情况,肯定不是个例。”
“好的。那我现在就去安排。”李端说。
梁健点头:“人员安排表什么的不用再来给我看了,你自己决定,觉得差不多了,出发就行。”
“好的。”
赵立新上任永城区区长有一年时间了,但像这样被市委书记直接召见的,好像还是第一次。接到沈连清电话的时候,他心里是又激动又忐忑。出门前,整了三次仪容,让秘书再三确认没什么问题后,才匆匆赶来。
他到的时候,正好遇到李端出办公室,他和李端倒是见过好几次,忙匆匆停下,打招呼。李端看了他一眼,笑了笑,就快步走了。这一笑,笑得赵立新的心里是更没底了。
1005 路已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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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5 路已铺好
钱江柳连正眼都不敢瞧他一下,点头应道:“是啊。有三年多了。”
老头指了指旁边的竹椅,“坐。坐下说。小七,给小钱倒茶。”
“我自己来。我自己来。”钱江柳一边说着,一边忙坐了下来,老黑坐在那边也没动,看着钱江柳给自己倒了茶。
这茶刚端到嘴边,老头忽然冒出一句:“小钱,当年我没帮你坐上市委书记的位子,你不会怪我吧。”
钱江柳的手一僵,嘴里却道:“怎么会?我相信首长,肯定是有自己的考虑的。”
老头微微一笑,没接话,径自喝起了茶。钱江柳坐在哪里,浑身的谦卑和恭敬,半响,他瞄了一眼老黑,发现后者也正在看他,眼色玩味。
钱江柳心里蓦地起了一股气,这死瘸子神气什么,不就是运气好找了个好靠山,要是当年是他救得这老头子,现在他钱江柳也不会还只是个市长,还要被他这么一个混混头子掣肘。
但想归想,面子上,钱江柳还是显得很礼貌,甚至有些谦卑地跟他笑了笑。
老黑眼里多了些得意,放下茶杯,将目光转向了老头,开口:“老爷子,你可能有所不知,最近小钱的日子可不太好过。”
老爷子放下茶杯,看了一眼老黑,淡淡说道:“小钱也是你叫的吗?像什么样子,小钱好歹也是个一市之长,以后别这么没规矩!”
虽是训斥,可语调平和,就像是在管教自家的孩子。老黑脸上依旧那样,嬉皮笑脸地应了一声。钱江柳看在眼里,心里对老黑也是更加嫉妒。
“来,说说,这日子为什么不好过?”老头忽然问他。
钱江柳笑笑,说:“首长别听他胡说,这日子有啥不好过的。无非就是工作上的一些事情,但工作嘛,总有不如意的时候,对不对?”
“小钱觉悟不错,工作嘛,总有如意不如意的时候,这世上,哪有什么都遂人意的。不过嘛,既然都提到了,那就说说嘛!”老头说道。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和现任的市委书记梁健在有些事情上有些意见不合。”钱江柳的话刚说完,老黑就在旁边帮腔:“老爷子,就是我之前跟您提过的那个梁健。”
老头点头:“我知道,项部长的女婿。曾经在江中省的时候,没少出风头。”说着,他瞟了一眼钱江柳,问:“怎么,小钱跟他不对付?”
这官场,谁跟谁不对付,就算谁都能看得出来,但当人问起,总还是要贴点花的。这不老头一说,钱江柳立马就解释道:“也算不上不对付,就是在我看来梁书记做事有点冲动。可能还是年轻了一点,考虑事情不太周到。”
老头喝了口茶,慢悠悠地说道:“他嘛,是年轻了一点,也正常。”
此话一出,钱江柳心中顿时一喜。
这时,老头忽问:“小钱,今年几岁了?”
钱江柳一愣,虽不明白老头忽然问年龄是什么用意,但还是老实回答:“今年正好四十五。”
“那也不算年纪大。这个年纪,要是能再上一层,今后这发展的平台也大一点。”老头又慢悠悠地抛出了一句,钱江柳一听,顿时喜形于色。忙拿起茶杯,谢道:“谢谢首长抬爱。”
“先别急着谢我,成不成,还得看你们自己。”
“您说,要怎么做?”钱江柳立即就说道。
老头看了一眼老黑,老黑会意,开口道:“目前永州的局面,被那个梁健搅得一塌糊涂,钱市长再怎么做也是白搭,依我看,老爷子你就好人做到底,帮忙把梁健调走算了,再让他这么胡闹下去,永州可就真成了一锅糊粥了。”
老头哼了一声:“调走岂是那么容易的。梁健不算什么,关键是他那个岳父。”
老黑立即就说:“那要是抓住他点什么把柄呢?”
老头看向钱江柳,问:“依小钱看,这梁健平时作风如何?”
钱江柳想了一会,也没想出问题来,只能如实回答:“除了刚来永州的时候,在男女问题上闹过一点绯闻之外,并无什么明显的问题。”
老头沉吟了一下,道:“既然没问题,就先这样吧。你们也别总是去打他的心思,好好做好自己的事情。”说完,他忽然伸了个懒腰,道:“年纪大了,就是不中用了,你们聊吧,我去躺会。”
老黑立即就说:“那我陪您回房间。”
钱江柳见状就站了起来:“我单位里还有事,那我就先回去了,不打扰首长休息了。”
“行。既然你还有工作,那你就回去吧。”老头点头。
钱江柳准备告辞,老黑说:“那我送送你。”
两人并肩往外走,送出门,老黑叫住钱江柳,说:“老爷子这次可算是答应帮你了,不过,你答应我的,也别忘了。”
“你放心,只要你自己那边别出什么问题,我这边,我都已经打好招呼了。就算事发,也不会吐一个字出去的。”钱江柳信誓旦旦地说道。
他走后,老黑回身进了院子,老头还坐在那里。
他走过去,在原来的位置上坐下,说道:“老爷子,梁健现在已经查到我了,得尽快把他调走才行。”
“你怕什么!”老头瞪了他一眼,不屑地说道:“他就是一个市委书记,能翻起什么浪来!”
“我这不是……”
“不是什么?”老头冷声打断了他的话:“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沉不住。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做人要低调。你说你,在永州这么些年,弄出了多少事来!虽然都是些小事,但你别忘了,你不是我,要是没有我,这些小事,就够你坐一辈子牢底了!”
老黑低了头大气都不敢喘。
老头见他如此,声音又缓和下来:“行了,你也别在我面前装可怜,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梁健的事情,我已经跟省里打过招呼了,自然会有人想办法。至于你的那些事情,路我已经给你铺了,接下去怎么做,你自己想办法解决。捂不住,你就委屈一下,进去呆一段时间,等风头过了,再出来。最近上面也不太平,我没这个精力顾你这边。”
老黑心有不甘,却又不敢反反对。
“好了,我去睡会,一点的时候喊我。”
这边老黑把老头子送进房后,一个出来喝闷茶的时候,梁健坐在去宁州的车子上,正假寐,忽然沈连清喊他:“梁书记,你看这个。”
说完,将手机递了过来。梁健接过,一瞧,是西陵省太和市的市委书记被双规了,同时被双规的还有太和市的组织部长,公安局副局长,宣传部副部长等等大大小小总共十三个官员,一齐下马。这可是大消息,怪不得都上了新闻头条。这样一来,太和市的整个政府职能可以说已经瘫痪了一半,接下来好长一段时间,恐怕这日子都不太好过了。
梁健想着,就想到了自己的永州市,如果说那三件案子全部都抬到明面上,恐怕涉及到的大大小小的官员要不止十三个。
一边想着,一边去翻了翻新闻下面的留言,除了少部分是夸天朝的反腐反贪终于算得上是开始在线了,但大部分都在批判天朝政府的黑暗,更有不少人都提出,像太和市这样的情况,全国各地可能比比皆是,只不过太和市的盖子没捂住,被人掀了起来。
梁健看着这句话,心里其实也有些同感。天朝政府贪腐的毛病不是一日之寒,早已病入膏肓,但这两年,随着社会发展,政策的改进,一些领导已经开始重点重视这方面的问题,也开始采取措施,梁健相信,接下去,肯定会越来越好。
想着想着,就到了宁州。时间正好一点。穿过市区,还好没有堵车,在一点半的时候,到达了省政府。
祁佑看到梁健还是那么一副爱理不理的态度,梁健也习惯了。沈连清一如既往留在办公室外等候着。
办公室内,乔任梁似乎正在休息,梁健进去的时候,他正拿了桌子上的眼镜往鼻梁上带。看到梁健进来,他抬头看了一眼,没从椅子里站起来。梁健识趣地走到办公桌前的椅子里坐了下来,问:“乔书记这次急着叫我过来,是有什么工作上的指示吗?”
乔任梁没立即说话,等着祁佑端了茶过来,他喝了一口后,才缓缓开口:“最近你这个永州的风头很大啊!”
梁健不接话。这话没办法接。
乔任梁哼了一声,继续说:“三桩杀人案,还有一桩绑架案,后面还闹出了人命,我这在官场上混了这么多年,经历都比不上你丰富啊!”
梁健继续沉默。这话还是没办法接。
乔任梁见梁健一直不说话,又哼了一声,说:“怎么?不打算跟我解释一下?”
梁健这才开口:“虽然这些事并不是我能主导的,但是我还是得要向乔书记您承认错误,是我工作上的失职,没有保证永州的社会治安,才导致了这四桩命案的发生。我接受任何形式的处罚。”
“处罚你,能让这四个人活过来?”乔任梁冷笑了一声。
梁健不说话。
1006 二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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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6 二选一
“工作上的问题我也不想提了,但是,永州市这种情况,你是不适合再呆下去了,今天叫你过来,就是听听你的想法,你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回省里,一个呢是外调,到外省去。你可以考虑一下。”乔任梁说的时候,一直看着他。梁健没想到,平静了一段时间后,这决定会来得这么快。
梁健沉默了片刻后,问乔任梁:“还有多久?”
乔任梁愣了愣后,回答:“最多一个月时间。想好是回省里,还是外调了吗?”
“外调的是去哪里?”梁健问。
“西陵省。”乔任梁回答。梁健一听这熟悉的名字,就震了一下。西陵省,位于天朝西部偏北,临近塔克沙漠,省内沙化严重,常年飞沙严重,水源短缺,经济落后,环境污染严重,民风彪悍,总之好像找不出一个好的地方。但往往这样的地方,官场的问题也很多。就拿那个太和市来说,这一次大大小小总共十三个官员齐齐落马……等等,梁健心中猛地一惊,张嘴就问:“省里还是市里?”
“太和市。”乔任梁的回答正中梁健的猜测。梁健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不高兴。太和市如今的情况,他去,有好有坏。先不说太和市的各种客观情况,就指官场情况,十三个官员落马,就意味着整个太和市的政府起码有一半职能是瘫痪的。他去了之后,这锅乱粥可不是那么好收拾的。但也有好处,这一场风暴过后,梁健过去,想要立足,就相对来说轻松很多。
但抛开这些,项瑾刚刚生产,西陵省环境这么差,梁健不可能让项瑾他们跟着去,那就意味着他这一家子就要两地分隔。而且,西铃省和江中省隔着的距离可不是宁州和永州,见一面,也将会很困难。
“能不能让我回去考虑一下?”梁健问。
这一次,乔任梁倒是没那么冷漠了,他点点头:“三天内给我答复。如果超过三天,那就我帮你选了。”
梁健点头,又问:“另外还有什么事情吗?”
“你手头上的工作现在就可以开始跟钱江柳同志交接起来了。该结束的结束,一下子结束不了的,就让钱江柳同志接手吧。”
梁健看了乔任梁一眼,两句话内他一字都没提具体什么事情,但梁健觉得,他是有所指的,而且,他觉得他知道乔任梁指的是什么。
“我会在走之前把工作交接好的。”梁健说。
“行,你回去吧。”乔任梁下了逐客令。
梁健站起身往外走,正准备开门的时候,乔任梁忽然叫了他一声,他转过头,看着他说:“其实,你应该清楚,我是希望你选择哪个的,而且,你也应该明白,那个选择对你来说是最好的。”
梁健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走出门,沈连清等在走廊里。祁佑没出来送他,他也没在意。进了电梯后,沈连清瞧了他一次,又一次,终于忍不住问:“书记,出什么事了吗?”
梁健点点头,没说话。沈连清识趣地没再问。
上了车后,小五看了看后视镜中的他,忽然问:“回永州还是先去医院看看嫂子?”
梁健犹豫了一下,说:“去医院吧。”
看到他出现,项瑾显得很惊喜。
唐力躺在摇篮里睡得正香,梁健坐在旁边,一眨不眨地看了很久。直到,项瑾轻声喊他,他才回过神,转过头,项瑾盯着他的眼睛,问:“你有心事?”
梁健心里犹豫,这个时候跟项瑾说这件事,会不会不合适,但迟早总是要说的。
梁健点点头,说:“省里打算动我了,我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回省里,还有一个是去西陵省太和市。”
项瑾脸色微变,却还是稳住了,轻声问他:“那你选了哪个?”
梁健摇摇头:“还没选。”
项瑾沉默了一下,问他:“你想选哪个?”
梁健苦笑了一下,说:“我想留在这里陪着你们,但我又没得选择。省里的乔书记,希望我到西陵去。”
项瑾看着他,半响都没说话。梁健叹了一声,起身走到她的床边,俯身抱住了她:“对不起。”
项瑾笑笑,说:“嫁给你的那天,我就知道,我们之间总会有分隔两地的时候。我不怪你,我只怪自己,不能陪着你去。”
“西陵环境太差,我不希望你们过去受苦。”梁健说。
项瑾不再说话,脑袋轻轻靠在他的肩窝里,静静地。
正在这时,梁健的手机忽然响了。梁健拿出来一看,是胡小英,脸上露出些许尴尬,项瑾从他怀里挣了出去,说:“接吧。”
梁健愧疚地看她一眼,接通电话走了出去。
“你知道了?”电话那头,胡小英问。
梁健本以为胡小英不知道,没想到她已知道,有些意外她竟没有提前告诉她。忽然间,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胡小英似乎能猜到他在想什么,解释道:“这件事还没上常委,你也别太悲观了,我刚才去和于书记商量过了,他也认为,这件事应该还有余地。”
梁健却没有太乐观,上次乔任梁想弄走他没成功,这一次乔任梁肯定不会再失手。而且,他还认为,这件事,应该不止是乔任梁的主意。他想起胡小英跟他说的那个电话,或许老黑背后那个人也想着他快点离开永州呢,否则乔任梁就算想让他走,也没必要这么急着让他交接工作。
胡小英见梁健还是不说话,有些急了。声音略高了一些,问:“你是怎么想的?你倒是说句话呀。”
“我可能会去西陵。”
胡小英在那边惊了起来:“西陵太和?为什么选那里?就算这件事没有余地了,你也可以回省里,起码还有我和于书记。”
梁健笑道:“我还年轻,多出去看看总是好的。”
胡小英沉默了,半响后,她似乎已经恢复冷静。轻轻的声音透过电话,传过来:“你有没有想过,你去了西陵,项瑾和孩子怎么办?那里污染这么严重,他们不可能跟着你过去的。”
“我已经跟项瑾商量过了,她同意我去西陵。”梁健回答。
胡小英愣了一下,转而忽然笑了一下,略有些凄凉。
“看来,我还是有些地方比不上项瑾的。我没她那么有牺牲精神,你知道,我舍不得你,所以我总想着你能离我近一点。西陵太远。”
她忽然的示弱,让梁健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沉默良久,才憋出一句苍白的安慰:“现在飞机很快。”
话落,两人各自沉默。
好久,才重新传来胡小英的声音:“如果你已经做了决定,那我也支持你。但我不会放弃,如果可以,我还是希望你能留在永州直到任期满,这也是你的希望,不是吗?”
梁健沉默,片刻后说:“我不想你太为难。”
“我甘愿的。”
电话挂断,梁健站在那里,心里难受得不知如何是好。窗外,忽然下起了雨,豆大的雨滴砸在玻璃上,发出啪啪地声音,好似一个个巴掌打在他的脸上,在惩罚他曾经的不清醒,如今的懊悔莫及。
他希望,等到了太和,他可以重新开始。这一次,他不要再走永州这样的路。曾经犯过的错误,他不想再犯,曾经跌倒的地方,他不能再跌倒。
还有一个月,他要做的事情还很多。既然要走,那他也没必要再凡事都尽量谨慎;既然时间不多,那就索性在这最后的时间里,让这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一点吧。
回到永州后,他立即就将郎朋,纪中全,王世根,还有李端都叫到了办公室中,沈连清也留了下来。梁健没有瞒着他们,听到消息后,他们都很震惊。沈连清更是惊得失声喊了出来:“太和?就是刚才新闻上的那个?”
梁健点头。
纪中全眉头紧皱,问梁健:“决定已经通过常委了?”
梁健摇头:“还没上常委,但上不上常委区别不大。”
“那边环境很差,经济也很落后。你想好了?”李端跟着问。
“想好了。”
郎朋最直接:“那你什么时候走?”
“还有一个月。”
“那这边的事情?”王世根问。
梁健笑了一下,说:“我想搞场大的,你们玩不玩?”
郎朋第一个笑了起来,说:“我早就憋屈够了。”
“我也是。”王世根也附和。
李端皱着眉没说话。纪中全犹豫了一下,问梁健:“你先说说,你想怎么弄?”
梁健理了一下思路,开口:“这一次我调动的事情,我认为还是跟老黑的事情有关系。前几天,老黑不是离开了永州吗?我猜测是去了京城,见了某些人。然后乔任梁那边就接到了电话。所以才有了今天我调动的事情。既然,这老黑我们还没动,他们就开始着急了,要急着给我弄走了,那我要是走之前不动一下,岂不是很对不起他们。”
“你想怎么动?”纪中全又问。
梁健看向郎朋,郎朋皱着眉头沉吟了一会后,说道:“可以从那个枪杀案入手,先把他的太阳城封了再说。”
话音落下,王世根就就立马接了上来:“枪杀案封太阳城始终是有些牵强,但可以从涉黄入手。还记得上一次的扫黄行动吗,我手里有不少的证据。”
这事,王世根是跟梁健提过的,但后来事情一忙一多,就忘了。此刻听他提起,梁健也想了起来,顿时一喜,说:“那就从这个入手!”
纪中全跟着说道:“你把具体情况先跟我们说说。”
1009 利弊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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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9 利弊选择
李端走后,梁建坐在那里想了好一会,李端的建议不是不可以考虑。依照乔任梁迫切想要他走的心情,沈连清在他眼里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跟着一起去,问题应该不大。只是,这一去,几千公里,背井离乡的,况且又是一个无论政治环境还是生态环境,都称得上恶劣的地方。
梁健在犹豫的时候,另一个人心里也在犹豫。
“笃笃”
李端从电脑上移开目光,看向微掩的门,沈连清站在门口,犹豫不决。
“怎么不进来?”李端问。
沈连清迟疑了一两秒钟,推开门,走进来,站到办公桌前,迟疑不定。李端心中一动,笑了起来:“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坐吧。”
沈连清坐了下来。李端起身给他泡了杯茶,要是往常,沈连清早就去接过来了,可他今天没动,坐在那里,脸上满是心事重重。
李端将茶送到他面前,笑道:“你犹豫什么,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去跟他说,我们梁书记的为人你又不是不清楚。”
“但是……”沈连清开了口又停住了,还是不太好意思说出口。
“别但是了,你现在犹犹豫豫的,再过几天,等上头文件一发,可就来不及了。”李端劝他。
沈连清叹了一声:“我想跟梁书记一起去西陵,但是,书记现在的情况你也清楚,我不想他为难。”
李端看了他一眼,笑了起来:“你放心,你就是一个小秘书,别说你了,就算梁书记说要把我带去,我觉着问题都不大!”
沈连清一听,脱口就说:“那要不你也一起去吧?”
李端愣了愣,片刻后,无奈地笑了起来:“你以为搬家呢,拖一个不够还带两个。再说了,我和你不一样。”说着,李端抬手朝沈连清晃了晃他的左手。那一抹金色,让沈连清的目光闪了闪,“也对,你和我不一样。行了,我去找书记,不打扰你了。”
“茶都还没喝呢就走,我亲自给你泡的哎!”
“我带走。”沈连清笑着拿起茶杯就往外走。李端在后面喊:“记得把被子给我送回来,这可是我老婆给我买的。”
“行了,你有老婆我没有,不用提醒我。”沈连清头也不回,抬起拿着杯子的左手朝着李端晃了晃。
李端在后面笑着笑着,这笑容忽然就变得伤感起来。他低头看自己手上的杯子,这和刚才给沈连清泡的那一个,是一套里面的。
他还真想跟着一起去,梁健一走,他的日子并不会像他在梁健面前说得那么轻松,就算能回到省里,起码很长一段时间内,他是不会有什么进展了。
午后,两点不到的时候,忽然就下起了雨。靠在椅子里打盹的梁健,被这雨滴砸在窗户上的啪啪声给吵醒了,一睁眼,他立即去拿了手机,还是没有胡小英的消息。也不知道,这常委会开得如何了?
不过,胡小英的消息没有来,纪中全那边倒是有消息过来了。
昨天抓的那部分人,嘴巴统统都是很紧,审不出什么,但洛水街的案子,却是有些突破。洛水街拆迁的时候,梁健还没上任,具体情况他不清楚,但纪中全一直在永州,他是听说过一些的。只不过,一直以来,一没证据二可能他自己也未曾重视,所以一直没有关注过。今天从郎朋了解了相关情况后,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就采取了一定的行动。
洛水街的事情,已经过去很久,很多人暂时是找不到了,但参与这件事的政府方面相关人员大部分都还在永州市内。于是,大大小小的官员,又被带走了一批。
昨日一夜过后,整个永州市的官员都开始战战兢兢,没隔多久,纪中全这又带走一批,顿时,所有人都恐慌起来,有种风声鹤唳的感觉。
梁健刚挂断纪中全的电话,早上才见过的钱江柳就又来了。脚还没进门,他就张嘴怒声质问了起来:“梁健,你到底想干什么?大闹天宫吗?”
梁健看了他一眼,示意沈连清将门带上,然后站起来,绕过办公桌,走到沙发边,坐了下来,看着他,淡定地吐出一个字:“坐!”
“坐什么坐!”钱江柳显然是气极了:“梁健,我警告你,你别以为你要走了,就可以胡来了。”
“我这叫胡来吗?”梁健看着他:“有病治病,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难道,有病还不能治吗?”
“你有病,你去医院看啊!你折腾这些人干嘛?”钱江柳气急败坏地喊,平日里端在脸上的那些客气都被抛到了云霄之外。梁健倒是有些喜欢他这个样子,有什么说什么,平日里那个虚伪的样子,看着倒反而让人讨厌。
“钱市长,还是坐着说吧。正好,我也有话想跟你聊聊。”
钱江柳盯了梁健很久,终究还是坐了下来。
梁健亲自给他泡了一杯茶,送到他面前。
“钱市长何必生这么大气!其实,钱市长心里应该很清楚,永州市这口锅,就算我不揭,也还是会有人揭的,所谓风水轮流转,有些人在永州市的势头太盛了,也该给他压一压了。”梁健看着钱江柳,悠悠说道。
钱江柳准备去拿茶杯的手顿了顿,然后才握住杯把手,他一边低头,一边快速地回了一句:“我不知道梁书记这话是什么意思!”
梁健一笑:“钱市长当真不知道?我们不提其他,就说永成钢业的那个案子,毕望,谷丰,雇杀手杀他们的两个人,死在太阳城。这其中的关系,我想就算是个普通人也想得通吧。钱市长难道真的就心里一点想法也没有?”
钱江柳沉默不语。
梁健继续:“还有,前段时间陈文生的案子,我想钱市长应该也有印象吧。很多证据都证明,那个人就是幕后最关键的那个人。还有,董大伟老丈人的那件事情,收保护费的,可都是他的人啊!”梁健说到这里,停了一下,看着钱江柳沉凝的脸色,嘴角微微一勾,问:“钱市长,还要我继续说吗?”
钱江柳紧抿着嘴,目光盯着绿茶沉浮的水面,半响,忽然抬头,盯向梁健,问:“你想让我怎么做?”
梁健微微一笑:“惩恶扬善,保护永州百姓的利益,是我们的职责。钱市长作为一市之长,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不用我说吧。”
钱江柳忽然笑了:“这我自然清楚,不用梁书记教。只不过,有句话,或许我该提醒一下梁书记你。”
“你说。”
“做任何事情,都要考虑后果。有些人呢,该动;有些人,不该动。”钱江柳说完,就准备站起来走。
梁健看着他,问:“钱市长在劝我放弃吗?”
“放不放弃是梁书记你自己的事情。而且,我相信,以梁书记的性格,下定了决心要做的事情,劝是没有用的。只不过,梁书记,你有没有想过,你是马上要走了,但你走之前这么胡来一通,这个乱摊子谁来收拾?收拾多久?最终受累的又是哪些人?所以,该适可而止的时候就适可而止吧。”钱江柳说完,对着梁健笑了一下,转身就走。
梁健坐在那里,看着他往外走,没说话。忽然,到门口的时候,他停了下来,转过头看向梁健,笑道:“我听说,梁书记的岳父好像快要退休了,是吗?”
“是的。”梁健回答。
钱江柳笑着出去了。梁健一边品味着钱江柳最后的那个笑容,一边想着,钱江柳最后的那段话。他说得不是一点道理也没有。事情进展到现在,大大小小官员已经带走了将近二十个,这对于永州市来说,绝对是一个大震动,甚至,事情一旦传到省里,也绝对会引起震惊。梁健估计,不用多久,他应该就会接到乔任梁直接打给他的电话了。
责怪,批评都无所谓。这些梁健不在乎,但钱江柳说的一点,梁健在乎。这样一个局面,带来的影响,不是短时间内就可以消除的。而最终承受这些影响的,是谁?
梁健叹了一声,看来,也差不多该收网了。
忽然,手机冷声响起。梁健回过神,一看,是胡小英的电话,忙接了起来。
“定了,西陵。”胡小英从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很疲惫,很无力。梁健心里蓦然难受,闷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听着她在那一头,连着深呼吸了好几次。
他终于想到该说什么的时候,她抢先开了口:“永州市的市委书记人选也定了。”
“谁?”梁健几乎是下意识地反应,胡小英的话音刚落,他就已经追问出口。
“你认识,钱江柳。”胡小英回答。
梁健愣了愣,这样的结果,不算太意外,但他还是很失望。钱江柳一旦上任,永成钢业,他努力了很久企图保住的东西,不用说,很快就会更名易主。蓦然间,心底泛起浓浓的无力感。
原本以为,只要做了市委书记,起码这个市里的事情,他总能有些自主的权力。可是,到了这个位置上,他却发现,身不由己的事情只会更多。
我们总为了更多的自由,更多的自主,而努力往上爬,可往往等我们爬上去的时候,却又发现,想象总是美好的,现实总是骨感的。
梁健忽然想起,曾经有个人说过的一句话,是谁已经不记得了,具体的原话也记不清了,但意思大概是这样的:牵制是为了不让权利成为一个人贪婪的武器。
只是,任何事情都是两面性的,有利必有弊。希望,在这一点上,利能大于弊。
1010 弱肉强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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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0 弱肉强食
果然,正如梁健所料。没多久,乔任梁的电话就来了。
一接通,就听到乔任梁气急败坏地对着他吼:“梁健,你到底想干什么?”
“乔书记,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听不太懂啊!”梁健回答。他已然有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姿态。
“别跟我装傻!那天你从我这里走的时候,我怎么交代你的!我让你把工作跟钱江柳同志做好交接,你为什么不交接?”乔任梁质问。
“乔书记,这可就是您误会我了,该交接的工作我已经交接好了,不信我可以和钱江柳同志一起到宁州去见您,我们当面跟您汇报!”
乔任梁一听,哼了一声,怒气更盛:“那你跟我解释一下,这两天大大小小一共将近二十个同志被带走是怎么回事?”
“这是纪委的工作,我也不是很清楚,要不我让纪中全同志直接跟您汇报?”梁健一边说,一边在心底默念了一声sorry,这话可是说得有点不厚道。
乔任梁似乎被气得不轻,半响都没说话,片刻后,才开口,咬牙切齿:“梁健,你最好明白,让你去西陵,我已经是给足你岳父的面子了。你最好不要再给我惹出什么乱子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那我谢谢乔书记了。你放心,我会记住你这番话的。乔书记还有其他吩咐吗?”梁健脸上的笑容也收了起来。
话音落下,乔任梁啪地一声就挂了电话。梁健放下手机,半响,才从乔任梁那句“让你去西陵已经是给足你岳父的面子了”话中回过神来。自从,和项瑾在一起后,每个人在得知他的情况后,总会将他的岳父和他联系在一起。在这个环境中,背景往往比自身实力重要得多。梁健努力让自己习惯,但依然还是免不了会有些难受。更让他难受的是,他岳父项部长的面子,也只是让他去了西陵而已。如此说来,如果不是项部长,他如今的下场可能会更惨。
或许是这个电话刺激了乔任梁,省里的动作忽然一下子快了很多。第二天,梁健调动和钱江柳即将上任永州市市委书记的文件就已下达,并定在五日后,也就是下周一开始公示,时长一周。
消息刚传开没多久,沈连清就来告诉梁健,钱江柳那边,已经有不少人开始称呼他为钱书记了。还真是急不可耐呢。梁健笑了笑,没在意。于他而言,叫什么不重要,但有一件事很重要,就是他们目前在做的事情。还有十几天的时间,对于他们来说,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一切必须得抓紧。
纪中全那边,还是没什么大的突破,那些人的嘴巴很紧。不过,郎朋那边,却是有些进展。董大伟的案子里,那几个混混没撑住,松了口。这几件案子,一环扣一环,其中一环解了,其他的自然也就不会太远了。
得到这个消息,梁健紧绷的心松缓了不少。到如今,该做的也已经做得差不多了。考虑到目前永州政府的实际情况,昨天钱江柳的话不是一点道理也没有的。如果真的有太多的额官员牵涉落马,那永州政府很可能就会因此瘫痪,这不是梁健想看到的局面。
该收网了。
梁健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的景色,灰蒙蒙的天空下,整个城市都弥漫着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感觉不到一丝蓬勃的生机。
总说,阳光总在风雨后,希望这场风雨之后,迎接永州的是,灿烂的阳光。
“收网吧。”
一个小时后,老黑在那个小巷子里的院子里,被捕。听说,郎朋带着人冲进去的时候,还遭到了火力反抗。有两名警员轻伤,一个老黑的人重伤。于是,老黑的罪名又多了两条,拒捕和持枪袭警。
老黑被关进去后,钱江柳的反应有些出乎意外。梁健本以为,他或许会来说情。但事实是,他确实来了,却不是来说情的,而是……
“梁书记,没想到你还真的行动了。”钱江柳坐在梁健对面的沙发上,姿态放松,那架势俨然当自己已经是市委书记了。
梁健看着他,回答:“难道钱市长认为我之前是在跟你开玩笑吗?”
钱江柳笑笑,说:“梁书记好魄力。那接下去,梁书记打算怎么处理这个老黑的问题?”
梁健不答反问:“钱市长有什么建议吗?”
钱江柳动了动,脸上掠过一丝迟疑之色后,忽然眼底闪过几许狠戾之色:“老黑之所以能在永州盘踞剥削这么多年,就是因为没有人站出来好好地惩戒一下他,所以才导致他的气焰越来越嚣张,目无王法。既然这一次,证据确凿,依我看,应该重惩!”
梁健点点头:“钱市长这建议不错。既然如此,那接下去的事情就交给钱市长办了。你也知道,马上就公示期了,我也该准备准备,去宁州陪我妻子几天,这边的事情,也该移交给钱市长您了!”
钱江柳当即就愣住了。好一会,才回过神,刚要说话,梁健就抬手打断了他,说:“不好意思,钱市长,我有点急事,得要走了。钱市长要是还有什么事的话,我们回头再说。”
说完,梁健起身拿过桌子上放着的早已收拾好的公文包,就往外走。其实,他没有这么急,他只是不想给钱江柳推脱的机会。
他想将老黑的事情全部推到自己头上,梁健可不会让他这么轻松了。在这里三年多,钱江柳可给他使了不少绊子,梁健可没忘了。临走,当然也要给他添点堵。
不过,永州交到钱江柳手中,还真是不放心啊!
车上,小五问梁健:“去宁州看嫂子吗?”
“嗯,就快要去西陵了,该去好好陪陪她。先回家拿衣服。”梁健回答。
小五点头。
梁健看了一会窗外,忽然想起一事,转头问小五:“你和菲菲最近怎么样?”
“还好。”小五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梁健笑:“多久了?两年多了吧。好定下来了。”
小五却没回答,脸上露出的神色,有那种犹犹豫豫地担忧和顾虑。
梁健明白他在想什么,但这种事情,需要他自己去克服。别人劝是没有用的。
“这次去西陵,你就不要去了。在这里陪着项瑾他们吧,正好也跟菲菲近一点,方便联络感情。”
小五看了梁健一眼,然后摇了摇头。
梁健正打算再劝,忽然手机响了。
“有时间吗?”电话里吴越的声音有些低沉,显然心情不是很美丽。
梁建犹豫了一下,说:“有空,怎么说?”
“见个面吧,我在泰和路32号等你。”
梁建到的时候,吴越坐在落地窗边的沙发里,抽着烟。梁建走过去,他没动,随意地说了一声:“坐。”
梁建坐下来,他准备给梁建递烟,被梁建拒绝:“我不用。”
“怎么?戒烟了?”吴越看他一眼:“看来心情不错啊!”
梁建笑笑没有接话。吴越却抽了一口,继续用他那带着点嘲讽的语调继续说道:“但是,我心情不好呀,错信了不该信的人。”
梁建知道他想说什么,正好有服务员过来,两人停了下来。等服务员离开,梁建看了吴越一眼,笑道:“吴书记是在指我吗?”
吴越一下坐直了身体,身体略微前倾,两只眼睛盯着梁建的脸,上下左右打量了好一会,说:“看来,你还没忘了。”
梁建笑笑:“既然答应了你,我自然不会忘。”
吴越眉毛一挑:“既然没有忘,那你对今天下达的文件就没什么要跟我说的?”
“说什么?这不是还有时间吗?”梁建看着他,笑。
吴越愣了愣,眉头一皱,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时,服务员端了茶送过来,吴越又靠回了沙发中,整个人放松下来,姿态略痞。梁建拿起茶闻了闻,赞了一声:“茶不错。”说完,浅尝一口后,放下茶杯,缓缓而道:“马上就是公示期了,公示期最怕什么?”
吴越的眼睛顿时眯了起来:“你的意思是……”
他话未说完,但他心里已经清楚,脸上有惊骇之色一闪而过:“看来,你确实有点能力。那你想好怎么做了吗?”
梁健对着他摇了摇头。
吴越的眉头又皱了起来,问:“你摇头是什么意思?”
梁健笑答:“不是我怎么做,是你怎么做。”
吴越眉头皱得更紧,但没说话,等着下文。
梁健喝了一口茶:“证据中全同志那边有,回头我会让他交给你。接下去该怎么做,我想你应该很清楚。”
“为什么不是你亲自来?”吴越问他。
“我手上的证据,以我目前的处境,还不够分量。但你可以。”梁健看着他笑。
吴越看着梁健,问:“你怎么知道我可以?”
梁健反问他:“难道你不行?”
吴越脸色憋得有些红,半响忽然笑了起来,口中骂道:“没想到,你也挺狠的。”
“这个社会,本来就是弱肉强食。不过,我还有一个条件。”
吴越笑容一滞,旋即说道:“我就知道,你没这么容易把东西给我,说吧,什么条件,只要不过分,我就答应你。”
“永成钢业。”
1013 变数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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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3 变数重重
釜底抽薪吗?梁建心里笑笑,若不是被逼无奈,他又何苦费尽心思。不过,心里虽然这么想,嘴里却还是答道:“梁书记这话的意思,我不太明白。”
乔任梁看了他一眼,笑了一下,然后走回办公桌后边,坐进了那张宽松舒适的大椅子里,道:“在我面前,你就不用装傻了。这件事,除了你,没人会做。”
梁建直视着乔任梁,问:“为什么?”
乔任梁笑笑,没有回答梁建这个问题,而是说到:“可惜了,要不是你岳父项部长这个时候退休,可能你这一招釜底抽薪还有可能让你成功了!”
现在也未必就输了。虽然胡小英那边没什么成效,但还有吴越呢!梁建心想,嘴上却说:“乔书记今天找我过来,不会只是为了说这些吧?”
“今天找你过来,就是想提醒你一下,你马上就要去西陵了,永州市的事情,你就不要再插手了!”
这是警告。梁建听得出来,他笑笑,说:“乔书记放心,距离去太和市也没几天了。我正想这几天好好陪陪家里人呢!”
“我听说,你夫人的二胎是个儿子?”乔任梁忽然问道。梁建有些惊讶,没想到,乔任梁还关注着他的家事。他点头回答:“是的。”
“那就好好在宁州陪陪家里人吧,没什么特殊情况,就不用回永州了。”乔任梁这话,就相当于是要把梁建软禁在宁州了。
梁建没反驳,乔任梁不可能真的派人去软禁他,这也是警告。警告梁建不要再轻举妄动,太和市市委书记的位置,也不是百分百就是梁建你的了。
走出乔任梁家里后,梁建去了以前张强的别墅。葛慧看到梁建,很是惊喜,忙迎了进去。保姆还是原来的那个阿姨,看到梁建,愣了好一会才认出来,笑道:“这不是小梁嘛!好久没见了!”
葛慧在旁边提醒她:“现在可不能叫小梁了,梁建现在是市长了!”
保姆阿姨一听,有些惶恐,梁建忙说:“没事,还叫小梁好,听着亲切。”
寒暄了几句后,葛慧和梁建到了花园里坐着。葛慧问他:“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梁建如实回答:“刚才去了一趟乔书记的家里,就顺路过来看看您。您最近怎么样?”
葛慧笑笑:“我还不错,你呢?我听说,项瑾快生了?”
“已经生好了,就前几天的事。”梁建笑答。
葛慧一听,很开心,忙转头喊保姆阿姨,让她准备礼品。梁建拦也拦不住。葛慧说:“我待会还要上课,本来就跟你一起去看看项瑾和孩子。”
梁建说:“回头等出了月子,我让项瑾带着孩子来看您。”
葛慧笑笑,摆手说到:“孩子小,就别让她们折腾了。”梁建点点头,岔开话题,问:“首长常回来吗?”
葛慧摇头感慨:“他哪有时间,基本都是我去看他。哎,以前觉得他要能去京城,也是好事。现在想想,当初还不如让他就在江中待着,起码就在身边,能经常看到。”
梁建不知该怎么接话,有些尴尬。葛慧立即察觉到了,转移话题,问梁建:“你早饭吃过了吗?没吃的话,让阿姨给你做点。”
“我吃过了,不用麻烦。”梁建忙说。
葛慧看了看时间,说:“我得走了。”
“那我送您。”
葛慧没拒绝。两人上了车,一路上,也没说什么话。到了江中大学门口,放下葛慧后,梁建正准备掉头回家,忽然听到震动的声音,顿时想起,刚才因为要去乔任梁办公室,他把手机设置了静音放在包里了。梁建赶紧把手机从包里找出来,震动已经停了,一看,吴越已经打了三个电话了。
梁建赶紧给他回了过去。电话一通,就听吴越像是个小痞子一样,抱怨道:“我说大哥,想找你一回,还真是困难啊!”
梁建忙道歉:“不好意思,手机静音了没听到。”说完,又借着说到:“我刚才去见了乔任梁,可以明确肯定,他是站在钱江柳这边的。”
“这我知道。昨天晚上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我今天打电话给你,要说的也是这件事情。”吴越说到。
“你说吧。”
“我让专业人士来跟你说。”吴越说完,手机很快就到了另一个人手里:“你好。”
“你好,怎么称呼?”梁建问。
“你喊我王工好了。”对面王工的语气冷淡,让人听不出深浅。
“好的……”梁建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我听吴越说,他目前手里掌握的资料,是你给他的?”
听着王工称呼吴越的方式,这王工和吴越之间的关系应该不简单,而且那语气就像是长辈在称呼晚辈一样。看来,这王工的身份也应该不简单。梁建心里一边猜测着,一边回答:“是的。”
“能保证真实度吗?”王工问。
“百分八十左右是有真凭实据的,还有百分之二十是没有确认过真假的。”梁建回答。
王工沉默了一会,不知在考虑什么,而后说到:“百分之八十足够了。不过,目前时间不多,要想一举成功的话,我需要你这边的配合。”
“怎么配合,你尽管说。”梁健立即就说。
“昨天晚上的那件事情,是你的手笔吧?”王工问。梁健想了一下,回答:“是我摆脱朋友帮我做的。”
“那方便把联系方式给我吗,我直接跟他沟通会好一些。”王工说。
梁健犹豫了一下,说:“这样吧,我先跟她沟通一下,如果她觉得没问题的,我让她直接联系吴越,你看可以吗?”
“这样也行,那我等你的消息,要尽快!”
“好的。”梁健说完就挂了电话,直接给胡小英打了过去。第一个电话,胡小英没接。第二个,才被接了起来,却是秘书接的。
秘书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地说:“梁书记,胡部长在开会,这会恐怕不能接你的电话。”
梁健一听,尽管心里有些着急,却也只好先等着。可没等几分钟,胡小英的电话就打回来了,梁健接起,问:“秘书说你在开会,怎么这么快就结束了?”
“我出来上个洗手间,你有什么事?”胡小英问。
梁健将刚才王工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胡小英犹豫了一下,说:“行,你把他电话给我吧。对了,今天乔任梁有找你吗?”
早上,梁健去得是乔任梁家里,胡小英没收到消息也是正常。梁健回答:“找过了。”
“没事吧?”胡小英关切道。梁健笑笑:“当然没事,他又不能把我吃了。”
胡小英跟着也笑了一声,“行,那就这样,我给那个王工回个电话。”
梁健不知道胡小英跟那个王工到底聊了什么,只知道两个小时后,网络上再次产生了一次“大爆炸”。那会儿,梁健刚回到家里没多久,正陪着项瑾说话呢,忽然电话就响了,是纪中全的电话。
梁健走到书房,接起电话,还没说话,就听得纪中全急匆匆地问:“你有没有在上网?”
梁健心里一跳,忙问:“怎么了?”
纪中全说:“永州这次要红了。”
梁健一震,也顾不得去回纪中全的话,忙去开了电脑,点开了几家大的新闻网站看了起来,果然,头条都是永州市。看到这里,梁健就已经明白,这肯定是胡小英和那个王工合作之下的结果。他不需要去看内容,只听得纪中全在那边叹了一声,说:“钱江柳这下肯定是完了。我估计永州接下去还得要动荡一段时间了。这一次,玩大了。”
能上这几家新闻网站的头条,这就说明,吴越已经将上头的关系都已经打点好。乔任梁就算本事再大,能把这些新闻也给撤了,但按照这几个新闻网站的流量,这么一点时间,全国肯定有无数人已经看到了。如此一来,有些人就算想保钱江柳,为了避风头,这书委书记的位置他怎么也是坐不上去了,最好也不过是换个地方,让他先去低调一段日子。
梁健问纪中全:“钱江柳现在怎么样,你知道吗?”
“他已经去宁州了。估计是去找乔书记了。”纪中全回答。
这个时候,乔任梁还会保他吗?恐怕未必了。
事情到这个地步,钱江柳的事情,已经不需要他再插手做什么了,也不是他能插手的了。接下去,唯一还让梁健牵挂的,就是老黑的事情了。梁健嘱咐纪中全:“老黑的事情,你帮忙盯着点,尽快结案,无论如何,无比要在公示期结束前,将老黑的案子结案。这事情,拖得时间越长,变数就越多。”
纪中全却叹了一声,说:“省里下来的那几个人,虽说不接管案子,但要求审核所有的资料线索证据,现在时间就在他们那里耗着,他们不核查完,郎朋他们没办法结案。”
梁健听后,想了一下,说:“我这边再想想办法,你告诉郎朋,让他把相关资料都要保护好。”
“好的,我会提醒他的。”
两人挂了电话后,梁健犹豫着,是找白其安帮忙,还是找于何勤帮忙。按说,那几个在永州的是省厅的人,找白其安看着似乎更直接,但这几个人会去永州,就说明,白其安起码在客观上,是不愿意阻拦的,或者说没办法阻拦的。如果找于何勤,于何勤如今也面临退休,影响力已经不如从前,而且他是政法委书记,干涉省厅的工作,有些牵强。
梁健想来想去,忽然想到,这次网络上又出现这样的“大爆炸”乔任梁肯定是立即就会认定是他的手脚,但他到目前为止还没电话过来,就说明,乔任梁对他已经怀恨在心了。看来,他的西陵太和之行,也恐怕已是充满变数了。
1014 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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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4 尘埃落定
拨通项部长的电话,梁健做了无数的思想斗争,加上项瑾的鼓励,才下的决心。男人嘛,总是会有些在旁人看来比较可笑的自尊。梁健也不例外。如果不是,已经没有其他更好选择,梁健不会愿意打这个电话,让项部长出面帮忙。
项瑾先跟项部长说了一会体己话后,才将电话给了梁健。寒暄了几句后,项部长一如以往一贯作风,直截了当地问:“想让我做什么?”
梁健深吸了一口气,回答:“永州的动静,我想您应该也知道一些。永州市长钱江柳的事情,应该已经是转圜不了了。但我比较担心,我接下去的太和之行,江中省委书记乔任梁同志恐怕对我意见很大。”
项部长却在那头说道:“我听说,去太和,是你自己选的?”
太和离江中很远,离京城更远。梁健知道项部长语气里的不满是因为什么,他心疼自己的女儿。可梁健没有选择。只是,有些话,跟一个父亲说,他未必会愿意理解。梁健能说的是剩下一句对不起。
两人沉默。旁边的项瑾见气氛不对,将手机拿了过来,对着电话那头的项部长说道:“爸,你别怪梁健,他也是没办法。”
项部长不知说了什么,项瑾有些激动,声音都高了一些,质问:“那你当初为什么不想办法把他弄到京城去?”
梁健怕项瑾和项部长吵起来,忙将手机又拿了回来,劝慰道:“爸,项瑾这两天因为孩子休息得不好,所以有点情绪,你不要放在心上。”
“你放心,她是我女儿,我对谁生气也不会对她生气。不过,她对我有怨气也是正常的。我能理解。算了,你放心吧,你的事情,我会想办法的。不过,这几天,你就好好陪陪项瑾吧,其他的事情,就别再多管了。你要记住一句话,对于一个地方来说,稳定才是最好的发展。黑恶力量,不法之事是应该要打击,要肃清,但一定要懂得一个度。永州被你这一次这么一闹,接下去起码有两三年的发展是要停步的。你觉得这样值得吗?”
值得吗?梁健也回答不好。如今这样的地步,与他来说,大部分也是出于无奈。
项部长见他不说话,又叹了一声,说:“这个社会里面,有正就有邪,有善就有恶,有些东西是永远都没有办法根除的,我们要做的是,将他控制可控范围内。永州已经成为过去了,接下去到了太和,你作为书委书记,一把手,就一定要记住这一点。只有掌控住,才能做一个合格的掌舵人!”
项部长说的话,或许是正确的。但对于梁健来说,还是有些难以接受。在他的世界里,曾经是非黑即白,如今见多了灰,也能认可一些。但有些事,他还需要时间去克服。他深吸了一口气,回答:“爸,我记住了。”
“行,那就这样吧,项瑾还在旁边吗?”
梁健将手机递给了项瑾,项瑾已经平静下来,接过手机,开口时声调已经恢复寻常。
下午大概三点的时候,乔任梁坐在办公室里,脸色不太好看。其实,这一整天,他的脸色都不好看,已经发了好几次脾气了。就连之前白其安过来,跟他商量事情,他也是端了一张臭脸,没说上几句,白其安就走了。平常总时不时进来一下的祁佑,今天也不敢进来殷勤了。
忽然,办公桌上的座机响了起来,一般这个电话是很少响起的。乔任梁接了起来,对面问:“是乔任梁乔书记吗?”
“是的,你是?”乔任梁皱了眉头问。
“我是项部长的秘书,他有话跟您说,您稍微等等,我把电话给他。”
项部长的声音很快就传了过来。
尽管项部长很快退休,但项部长的名声还是在那里的,乔任梁还是不敢造次,毕恭毕敬地喊了一声:“项部长。”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项部长亲自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吗?”
“永州的事情闹得很大,上头让我关注一下。我有几点不太明白,所以想问问你。”项部长说。
乔任梁一愣,忙说:“您说。”
“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一般情况下,有干部提拔都是需要先进行调查,确认没有作风等一系列问题之后,才会进行提拔的吧?”
“是这样的程序。”乔任梁回答得有些艰难。
“那这个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的钱江柳同志是怎么回事,我想听听你的解释。”项部长语调平和,就像是在闲聊家常,可听在乔任梁耳朵里,却有种口干舌燥的感觉。而且,这话乔任梁不好接。
如果说做过调查,那现在爆出来的这些事就是打脸。如果说没有,那就更打脸。也就是说,无论乔任梁回答是与否都是打脸。
乔任梁沉默片刻,怀着一肚子的憋屈怒火,回答:“项部长,这件事的责任在我。我向您承认错误。您放心,我一定会把这件事处理好的。”
项部长说:“小乔啊,我跟老梁呢,也是多年的朋友了,要真论起辈分,你还得叫我一声叔。我呢,虽然快退休了,但说句话,还是会有人卖几分面子的,你别让难做!”
乔任梁脸色难看至极,却也只能憋着气,应下:“项叔,您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那就好。行,那就这样吧,回头回京城了,有空跟你老梁一起过来坐坐。”
“好的。”
乔任梁放下电话后,靠在那里,一动不动。正好祁佑进来,问:“乔书记,永州的钱市长过来了,请他进来吗?”
乔任梁抬头看他一眼,说:“不用见了,另外,你通知一下纪委书记,让他十五分钟过后来见我。”
祁佑愣了愣,一时没回过神来,站在那里没动。乔任梁刚才还看不出什么的脸上,忽然暴怒,吼道:“还站着干什么!”
祁佑回过神,忙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他拿出手机,看了半天,又放了回去。
有些事,没必要求证。因为,让人对你撒谎,也是需要资格的。
门外,钱江柳正急切地等在那里,看到祁佑过来,忙问:“乔书记有空吗?”
祁佑看了他一眼,之前还颇为热切的脸瞬间就冷了下来,说:“不好意思,乔书记现在没时间见你,你要是愿意等的话,就等着。不过,我觉得,乔书记今天是不会见你了。”
钱江柳一听这话,脸色立即灰了下来,他有些不甘心,拦住祁佑,又求道:“祁处长,您再帮帮忙,我真的有急事,要见乔书记。”
祁佑不耐地瞪他一眼,说道:“你求我也没用。乔书记见谁不见谁,是我能做决定的吗!我看,你还是回去吧,呆在这里干等着也没用。”
钱江柳怎么肯走,网络上爆出来的那些事情,大部分都是属实的,他心里能不急吗。今天要是乔书记不肯帮他,就没人能帮他了,那他的下场可想而知。
祁佑见他一直不走,站在那走廊里,万一被人看到,也不是回事,只好让他见到办公室里等着。几分钟后,纪委书记过来,钱江柳看到,这心里顿时更没底了。
过了大概二十来分钟,纪委书记离开。祁佑又进去问了一次,可没想到,乔任梁的火气竟比之前更大,话才说了一半,就被骂了出来。
这下,祁佑心情也不好了,脸色摆的更加难看,虽然不好直接赶,但也就差那一句话没说出口了。钱江柳脸皮再厚,也待不下去,只好走了。
还没走出政府大楼,钱江柳就被两个人带走了。
钱江柳被带走的消息,没人知道。梁健甚至都没收到消息,直到两天后,李端给他打电话说,钱江柳已经两天都没出现了。梁健才觉出些不对。
很快,新的文件就下来了,不出意外,吴越是下一任的市委书记,市长人选是个陌生名字,应该是从外市调任过来的。
虽然文件已经下来但距离真正上任还有一段时间,但永州市不能没人管,于是,梁健回去了,而他去西陵太和上任的日期也延期了。
他刚回来,那几个原本一直在这边呆着的省厅的人,立马就回去了。他们一走,郎朋立即将老黑的案子提交了。
到此,一切都该尘埃落定了。接下去,就等着人来接手他的位置和工作,然后梁健就该去太和了。
傍晚,梁健正通着电话,神情凝重,也有些挣扎。电话里,纪中全和他商量,之前带走的那部分人,该怎么处置。
梁健想,吴越上任的时候,他总不能交给他一个空架子吧。
从宁州回来后,梁健就一直在想项部长跟他说的那段话。或许,他还不能完全接受项部长的那个观点。但,对于每个犯了错误的人,只要不是罪不可赦,或许我们都应该给他们一个机会吧。
最终,梁健决定,对于那些情节不是很严重的,再给他们一次机会。让梁健略微有些意外的是,纪中全对他的决定,很是赞成。
001 卖的啥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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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 卖的啥药
八点,外面已是艳阳高照。楼下那葱郁郁绿油油的香樟树一丝不苟地站在那里,迎着阳光呼吸着。
门开了,小五进来,对着还站在客厅里的梁健说道:“梁哥,时间差不多了,该出发了。”
梁健回头看他一眼,点点头。转过头,项瑾已经走到近前,从他手里接过唐力。
“我走了。”
“嗯。”
本来还在饭桌上吃早饭的霓裳忽然从凳子上蹦了下来,快步跑到梁健身边,一把抱住他,仰起小脸,话还没出口,眼眶先红了。
“爸爸,我不想你走。”霓裳哽咽着。梁健心疼地抱起她,柔声安慰。霓裳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小脸埋在他的肩窝里,哭喊着怎么也不肯撒手,谁劝都没用。
终于出门,为了不让霓裳追出来,他前脚刚出门,身后的门就砰地一声关上了。门里面透出来的嚎啕哭声,将梁健的心撕成了一片片。小五站在旁边,一声不响。
楼下,省政府的车已经停在那里了。梁健看了眼车牌,有些熟。还没靠近,后面的车门忽然开了,胡小英穿着一身黑色裙装从里面走了出来。
梁健愣了愣,问:“你怎么来了?”
胡小英微微一笑,答:“我来接你。”
梁健看了她一眼,她笑着却不再多说。上了车,一路无话。到了省政府,下了车,梁健忽然想起一事,就问小五:“小沈到了吗?”
小五掏出手机看了看,说:“他还没电话来,可能还没到。”
梁健又问胡小英:“什么时候出发?”
胡小英看了看时间,说:“可能还要一个小时左右,乔书记有些话跟你说。”
梁健怔了一下,他找自己说什么?该说的,早就已经说了。正想着,手机忽然响了,一看是吴越的。
梁健接了起来,就听得吴越在那头有些没正形地笑着问:“怎么样?新征程马上就要开始了,紧张不?”
梁健示意胡小英他们等等,走开了两步,笑答:“不紧张,又不是新媳妇。你怎么样?”
“我么,自然是意气风发!哈哈”吴越笑了两声之后,收起笑声,认真说道:“说正事,我有件事想请你帮个忙。”
“你说。”梁健答。
“你的秘书沈连清同志,能不能借我用几天?之前玲珑村的那个事情你还记得吗?”吴越一提起玲珑村,梁健顿时就想了起来,当时这件事情,他是交给了永城区去负责了,后面也就没有再过问。这会吴越提起,梁健才想起来。他问:“我记得,这件事还没处理好吗?”
“处理个屁!”吴越这脾气说上来就上来,将梁健都吓了一跳。梁健也没问具体是怎么回事,他明白吴越想要沈连清留下的原因是什么。当初这件事,最先去接触的就是沈连清,对情况了解最清楚的也是沈连清。吴越让他留下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行的。那就让他先留在永州,把玲珑村的事情处理完了再来太和。”梁健说道。
吴越一听,立即就又笑了起来:“行,就喜欢你这么爽快。不过,这沈连清同志被我留下来了,你一个人去太和没问题吧?”
梁健说:“我还有小五在身边,没事。”
“行,那我就放心了。那就先这样,你一路顺风。”
挂了电话后,另一边小五也正好挂了电话,看到梁健走回来,就迎上来,说:“小沈说他赶不过来了,永州的吴书记让他留下来处理玲珑村的事情。”
梁健点头:“我知道了,刚才吴越已经给我打过电话了。你跟小沈说一声,让他安心留在那里把事情处理完了再过来,不用急。”
“嗯。”
两人说完话,胡小英过来:“走吧,乔书记在等着了。”
与乔任梁的这次见面并不在他的办公室,而是一个小型会议室。会议室里,还坐了几个人:副省长,省组织部部长和副部长,还有政法委书记于何勤,和省公安厅厅长白其安。
梁健进门,看到这一堆人都整齐地坐在那,愣了一下。他不过一个小小市委书记上任,哪里能劳动这么多人来给他践行,何况这些人里面除了白其安和于何勤之外,其余的人根本攀不上关系。
“好了,人也到了,我们开始吧。”梁健一进门,乔任梁抬头看了他一眼,就说道。梁健忙和胡小英坐了下来。
刚坐下,就听得省组织部副部长陈乾说道:“今天这个简会主要是有两个目的,一个呢是给我们的梁健同志践行,还有一个呢,就是跟梁健同志谈一下关于西铃省目前的一个状态,好让他有个准备,不至于太仓促。”
这可是前所未有的说法。梁健有些怔神。
陈乾说完,乔任梁就接了上来,他目光看着梁健,问:“对西铃省,你是怎么看的,说说看!”
梁健还在那里愣神。他不大不小也是市委书记,其他人给他践行,也不是一次两次,从来没有这样的事情。原省的领导,竟然让他说说,他从未去过的地方的情况。这岂不是有点越俎代庖的意思吗?
他抱着保留的心态。
乔任梁笑笑说:“梁健,你别见怪。今天我们的做法,可能让你觉得奇怪。但是,我们是真诚的。”
梁健看着乔任梁,乔任梁看着他。梁健心道,这到底是唱得哪出?
虽然梁健之前下过功夫好好研究了一下西陵,尤其是太和市。但是,眼前这一幕实在是太突然,毫无准备的梁健,沉吟了好一会,才开口:“在历史上,西陵省是重要的军事要塞,地理位置十分优越。在现在,西陵省是一个文化古城,有着悠久的历史文化底蕴。同时,西陵省也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工业大省,以煤矿业最为发达而出名。但,这两年,随着新能源的开发,旧有能源的价格下滑,西陵省的经济开始不如以前。加之一直以来在环境问题上缺乏一定意识,所以如今西陵省整体环境问题严重,尤其是与煤矿产业有着极大关系的空气问题,更是十分严重。在前段时间的全国空气测评中,西陵省位居全国空气污染最严重省排行第一位。所以,无论是目前的市场经济趋势还是长久可持续发展的角度来看,西陵省需要一次转型。另……”忽然,桌子底下有人踢了他一下,梁健止住了声音。会议桌上,他是级别最低的。他旁边坐着胡小英,踢他的肯定是她。
“怎么不说了?”乔任梁问。梁健看了一眼旁边的胡小英,她低着头像是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抬头,梁健微微一笑,答:“没有了,我说完了。”
乔任梁看了看他又看了一眼胡小英,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然后说:“嗯,你说的几点确实是西陵目前最大的问题。那你觉得,西陵如果现在转型,该怎么转?往哪个方向转比较合适?”
这个问题,不是好回答的问题。首先一个省的发展方向问题根本不是梁健这样的小人物能决定的,但乔任梁问了,他不能不说,也不能回答不知道,这样就会显得他不积极没想法。但,要说,怎么说,也是个很讲究的问题。他不能侃侃而谈,若说得都对还好一些,若说错了一点,就成了狂妄自大。何况,在座的人,没几个是跟他关系好的,更别说乔任梁了,更是已经结了梁子了。刚才胡小英那一脚估计也是想提醒他这一点。
梁健沉吟了一会,回答:“虽然一个省的发展方向问题不是我能够插手和评议的,但既然乔书记问了,那我就大胆说几句。前段时间,全国两会上曾提到,在接下去的经济发展方针上,我们要以可持续发展为目标,发展生态型经济。这一点不仅可以作为大方针,也可以作为西陵省的发展方针。西陵省外前些年因为经济的快速发展,在环境方面有所忽略,造成如今环境恶劣甚至已经达到影响经济的程度,从此看来,转型生态型经济发展模式,未必不是一条出路。”
梁健说完,乔任梁点点头,然后转向一旁的副省长,问:“经济问题,你比较拿手,你觉得小梁分析得对吗?”
这一声小梁叫得亲切,要不是前几天他们的交锋还在脑海里,梁健甚至都要以为这乔任梁是他的一个伯乐。副省长之前的目光一直在会议桌上,听到乔任梁的声音,他才抬头看向梁健,盯着他审视了一会,才开口:“道理不错,但缺少实际。生态型经济是我们将来要走的路,但不代表现在就能走。按照目前西陵的情况,如果强行进行经济转型,西陵省的经济必然会再跌入一个谷底。这对于目前的西陵来说,很可能会就此一蹶不振,也是一大损失。另外,从能源上看,西陵是煤矿能源提供的主要来源,如果进行转型,煤矿产业的发展必然就会受影响。这可是个蝴蝶效应,轻易不好动。”
他说完,乔任梁点点头,然后对梁健说:“常副省长的话,你应该听清楚了吧!”
梁健点头。只是此刻他心里已经是充满了疑惑,乔任梁如此大张旗鼓,不会只是为了告诉他,西陵目前不适合做经济转型吧?西陵到底转型不转型,并不是他能插手的事情。乔任梁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直到会议结束,梁健也一直没明白,到底这个乔任梁想达到一个什么目的。会议上扯了很多有关经济转型的事,但说来说去就一句话,西陵目前不适合转型,可是这跟梁健说有什么用,这不是他能决定的事情。梁健曾在心里腹诽:你们与其在这里侃侃而谈,怎么不直接去找西陵的省委书记谈呢?
002初到太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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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初到太和
会议结束后,又扯了会,梁健的太和之行就正式启程了。陪同上任的是组织部副部长陈乾,还有宣传部长胡小英。胡小英的陪同出行,让梁健意外。但,碍着陈乾,梁健也不能多问。
汽车转飞机,一路到西陵省城晋阳下飞机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机场外,竟然有一位副省长和组织部部长一起等在那里。
胡小英和陈乾分别坐上了副省长和组织部长的车,梁健和省委接待办主任坐同一辆车。一般来说,接待办主任多为女性,西陵省也不例外。一袭天蓝色套裙,清秀的五官上,淡淡扫着些淡妆,初看竟有几分惊艳的感觉,细看之下,也能看出眼角的一些细纹。
梁健打量人家的时候,人家也在打量他。美女微微一笑,说:“以前就听说江中有个年轻书记,不仅才华横溢,还是个仪表堂堂的帅哥。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有人夸总是件开心的事,何况夸人的还是个美女。梁健有些不好意思,说:“谬赞而已。何况,论起年轻有为,我哪里比得上倪主任。”
倪秀云却抿嘴一笑,反问:“你觉得我比你年轻?”
“难道不是吗?”梁健惊讶。
倪秀云笑容愈盛:“我可比你大好几岁呢。”
梁健又仔细看了看倪秀云,她那清秀的脸,在眼角额头,虽然也有了些细纹,但看着顶多也就三十多岁。可她却说比梁健还大好多岁,实在令人惊讶。
“真是看不出来!”梁健感慨了一句。
倪秀云笑得很开心:“梁书记这是在夸奖下属我啊。”
“倪主任叫我梁健就行。”梁健说。
倪秀云看了梁健一眼,轻飘飘地,竟有几分媚眼如丝的感觉。梁健心里忽地一凛,当初在江中的时候,他可是惹了不少情债,如今刚到此处,人生地不熟不说,境况也不同以往,还是与她保持些距离就好。
如此一想,接下去的一路,梁健在与这个倪秀云说话的过程中,也就谨慎了一些。
到了下榻的酒店,各自入住后,梁健本想去找胡小英说几句话,可还没出门,就被来找他的倪秀云给堵在了门口。
倪秀云拎着一个小礼袋子,站在门口,仰着那张清秀的脸,笑问:“有空吗?方便我进去坐坐吗?”
梁健还没回答,她一个脚已经迈了进来,梁健只好将她放了进来。
进门后,梁健将门大开,跟在后面,走了进去。倪秀云将手中的礼袋往桌子上一放,说:“这是我们西陵省政府给您准备的一点小礼物,也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
这倒是没遇到过的事情。梁健有些惊讶,愣了愣才说:“应该是我感谢省政府的领导给我这个机会让来我西陵发展,怎么还好意思让领导们给我准备礼物,实在是愧不敢当。”
“这是我们西陵省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凡是来上任的,都有一份见面礼。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你就收下吧。”倪秀云说。
梁健只好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倪秀云放了礼物,说了几句话,就告辞出去了。梁健拿过礼袋打开一看,是一小包茶叶。梁健是喜欢喝茶的,对绿茶尤其喜欢。这小包茶叶还没打开,就已闻到了那股隐约的香味,幽醇无比。光这香味,就可闻出,这茶叶估计不便宜。
政府里给先新上任官员送见面礼的,也是常见的事情。梁健也不太在意。静了下来,给胡小英发了条短信,问她是否有空?
胡小英过了好一会回:正跟西陵省这边的人在谈话。晚点。
这一晚,就到了晚饭时间。
倪秀云来叫梁健出去吃晚饭,刚出门,就看到胡小英跟在陈乾后面,从陈乾的房间里走出来,前面是西陵省副省长,组织部长,还有一个有些眼熟的男人。梁健又看了两眼,才认出,这男人是西陵的省委秘书长。在来西陵之前,梁健做过功课,西陵大大小小的领导,基本都能混个眼熟,叫出个名字。
几人汇到一起后,那个省委秘书长目光打量了一番梁健后,开口道:“这位就是梁健同志了吧?”
梁健忙伸出手,说:“你好,覃秘书长。”
“你好。”覃安与梁健握了握手,说:“欢迎来到西陵。这里比不得你们江中,你刚来可能适应不了,如果有什么问题,尽管跟我们秀云同志说。”
梁健忙点头:“好的。谢谢覃秘书长关心。”
“各位领导,,那边在等着,请到那边一起说话吧。。”倪秀云忽然笑着插进话来,几人一听,立马就笑着说道:“也对,我们走吧。”
饭局安排在下榻酒店的四楼,没有富丽堂皇的大厅,只有一个古色古香的包间。梁健他们到的时候,包间里已经坐着两个人了。一个是宣传部的何部长,还有一个梁健叫不出名字,也不觉得脸熟的人。
进来后,副省长做了介绍,除了宣传部的何有为部长之外,还有一个人,是太和市新上任不久的新市长娄江源。
娄江源上任至今不足一年,而且在到太和市之前,一直都很低调,没什么出彩的地方。梁健之所以没认出他,是因为太和市的相关信息更新不到位,并没有将娄江源的照片放上去。所以,他虽然知道太和的新市长是叫娄江源,却不知道他长什么样。没想到今天这个饭局,他也来了。
一一作了介绍后,各自坐下。梁健坐在了娄江源的右边,倪秀云坐在了梁健的右边。对面,坐着胡小英。
饭局上,无非是一些场面话。梁健觉得无聊,吃得快差不多的时候,找了个要与家人打电话的借口溜了出来。刚出来没多久,他就收到了胡小英的短信,问他在哪里。
胡小英也溜了出来。
两人在转角处,停了下来。梁健说先前,接待办给他送了高档茶叶的事情。将胡小英一听,说:“既然她说是西陵省政府准备的,那你就收下吧,一盒茶叶也不能算什么。这不是什么大问题。”
虽然胡小英这么说,但梁健心里总觉得有点不得劲。这一路过来,先是在宁州的时候,乔任梁他们一反常态,说了一些根本由不得他插手的事情。然后到这里,西陵省政府竟然给他准备了礼物。另外,胡小英竟然也陪同他一起上任,这也是一件不符合规矩的事情。
寻常的事情,到了他身上,好像都变得不寻常起来,梁健也不知道该觉得幸运呢还是该给自己提个醒。
正想着,忽然背后冒出来一个声音:“呀,你们怎么在这,吓我一跳!”
梁健和胡小英都被吓了一跳,倪秀云站在后面,一边轻拍着高耸的胸脯,一边目光在两人间逡巡,好奇中还带着点暧昧。
“不好意思啊。”胡小英笑道。
“没事没事,那你们聊,我去洗手间。”倪秀云说着就走。
“我也去,一起吧。”胡小英说。她看了一眼梁健,和倪秀云走了。梁健站了一会,又重新回到了饭局上。没多久,胡小英和倪秀云也回来了。回来后,倪秀云总时不时看梁健一眼,多是好奇的目光。
好不容易熬到饭局结束,胡小英和其他人去了其他地方,梁健则和倪秀云,娄江源留了下来。倪秀云问:“时间还早,要不出去走走?梁健第一次来晋阳吧。晋阳的夜景还是不错的。”
梁健还没说话,旁边的娄江源就说道:“不好意思,我可能陪不了两位了。我还得赶回太和,准备明天的事情。”
倪秀云一听就说:“那江源同志路上注意安全。”
娄江源走后,倪秀云坚持要带梁健去看夜景,梁健跟去了。晋阳的夜景还是不错的,尤其晋阳有许多的古建筑,历史悠久,在夜里,那些被灯光勾勒出来的形状,总是充满着一种只有时间才能沉淀出来的厚重感。
只是,晋阳这空气实在太差。逛了才一个小时左右,梁健回去酒店后就觉得喉咙有些不舒服。第二天起来,他的嗓子就哑了,还伴随着一丝疼痛感。启程去太和的时候,他一开口,差点吓坏了好几个人。胡小英关切地问他:“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喉咙哑成这个样子。”
梁健回答:“可能是昨天晚上有些着凉了。”他没说,昨天晚上,倪秀云带着他去逛晋阳城了。
胡小英一听,郑重其事地叮嘱:“多喝水,回头等安置好,要是不见好,就去医院看一下。”
梁健点头。
相比于昨天晚宴的隆重,今天去太和的阵容就显得很是低调。只有三辆车。梁健在最后,前面胡小英和省委宣传部的一个副部长一辆车,陈乾和省委组织部长在一辆车上。
晋阳和太和不远,高速只有四十来分钟的路程,梁健打了个盹,就被小五叫醒,说快下高速了。
这话音刚落,忽然司机一个急刹,梁健还没彻底清醒的脑袋就砰地一声撞在了椅背上,一阵嗡嗡作响。
“怎么回事?”梁健呲牙咧嘴的揉着脑袋,问。
司机咳嗽着,说不出话。小五状况最好,拉开车门就下去了。
还没等他回来,梁健一抬头就看到窗外不知何时多了许多身影,一下子就将他们的车子包围了。甚至有人,企图来打开梁健的车门,司机反应快,迅速将车门锁住了。
005 能不能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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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 能不能救
娄山煤矿所在的地方,就叫娄山。娄山位于娄江的北侧,在满是高原地貌的太和市中,曾是一片桃源。娄山是难得的丘陵地貌,有山有水,风景秀丽。所以,当时发现煤矿后,立即就有人提出要开采。但是当时的太和市市委书记考虑到环境和当地居民的意愿,就压了下来。只是后来,太和市经济下滑后,当时的市委书记又调走了,娄山煤矿集团就成立了。当时开采前,和娄山的村民签合同时,有不少村民是拒绝的。太和市的人都清楚,凡是在煤矿集团边上,那生活环境将会直线下降,同时因为常年受到粉尘的影响,身体健康也会受影响。所以当时在签合同时,还有不少村民联名上书反对过。但是娄山煤矿集团的背景比较强大,加上当时娄山煤矿集团允诺的条件十分优厚,渐渐的,村民就都同意了。集团成立,煤矿开始投入生产,可是集团和政府允诺下的条件却迟迟没有兑现。在这一次,娄山村民上高速拦截梁健之前,他们已经闹过很多次了。只不过,每次都是无功而返。所以梁健今天看到的那些村民,十分训练有素,他们也是有经验了。
据娄江源说,太和市政府的车已经搬走三辆了,省里的车也已经有两辆车被抬走了。这些车其实他们抬回去也没什么用,就算当二手车卖,也没人敢接手。娄江源上位后,曾花了十万块钱买回了一辆车,可是买回来的当下,娄江源就被省里叫了过去,批评了一顿。为什么?因为,一旦有了这个开头,事情就会很难控制。省里有这样的顾虑也可以理解,只是梁健不明白,为什么娄山煤矿的事情迟迟不能解决。
梁健问娄江源:“如果不能关闭娄山煤矿,那么为什么不尝试兑现承诺?就算一下子没办法完全兑现,起码可以一点一点来。总要给村民一个态度,先安抚他们的情绪。”
娄江源摆了摆手,说:“你今天刚上任不清楚太和市政府的情况。太和市的财政完全是一塌糊涂的状态,很多都是一笔糊涂账,根本算不清。总之就是两个字,没钱。娄山煤矿的事情,没有钱根本没办法解决。”
“不对啊,娄山煤矿的事情,为什么要政府出钱,不是应该娄山煤矿出钱吗?”梁健疑问。
娄江源苦笑了一下,说:“按照当初的合同,赔偿的钱娄山煤矿早就出了,只不过这部分钱早就没了。”
“没了?一共多少?”梁健惊问。
娄江源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说:“两千万,全没了。”
梁健惊在那里,娄江源苦笑着:“当时落马的那批人,没人能交代清楚这两千万具体去了哪里,或者说……哎,算了,不说这些了。你今天第一天上任,还是先好好休息一下,不用太着急。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慢慢来吧。对了,下午我要出去参加一个会议,如果你有事,可以直接打我电话。”
娄江源话说了一半忽然收住,梁健虽然好奇,却也不能逼着人家说,只能收起了自己那股强烈的好奇之心。
回到太和市市政府后,市委秘书长陈杰早就在等着了。梁健的办公室安排在十三楼,和永州市相比,办公室要大了很多,只是窗外的风景,却不能相提并论了。虽然如今环境污染到处都有,永州市的每天空气质量也大多只能维持在良,但和太和市相比却算得上是天堂了。
透过窗户望出去,那天空只能看到灰蒙蒙的一片,能见度很低。房间里本有股浓郁的空气清新剂的味道,梁健闻不惯,想去开下窗户,可还没打开,就被正在后面准备给他泡茶的陈杰喊住:“梁书记,这窗户还是别开了。外面空气差,灰尘多,开了不好。这房间里放了空气净化器,空气相对来说会好一点。”
梁健目光一扫,果然在另一个角落里看到了一抬正亮着绿灯的空气净化器。再转头看看窗外,雾蒙蒙的一片,透着一种令人压抑的灰黄色,才不到一天时间,梁健就开始怀念永州,怀念宁州。
忽然间,他有些怀疑自己的决定,当初决定来太和,真的是对的吗?
正想着,陈杰端了茶过来,说:“我刚来这里的时候,也不适应,不仅心理上不适应,身体上也不适应,我记得当时还因为水土不服去医院住了一个星期。不过,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这里其他其实都还好,就是这空气实在是太差了。出门必须得备口罩,家里,办公室里,车子里,都得备上空气净化器。不然,这呼吸道立马得出问题。”
梁健一边听他说,一边接过他的茶:“这里的空气确实很差。”
“你的声音嘶哑得很厉害,没事吧?”陈杰问。
梁健摸了摸有些干疼的嗓子,笑笑:“没事,可能是昨天晚上没休息好的缘故。”
“最好是去看看,我当初也是一开始嗓子疼,嘶哑,起初没注意,后来就严重了。”陈杰说话时,总是透着一股热情,熟稔,好像他和梁健认识了很久。这种感觉,之前在饭桌上就有。梁健仔细地看了看他,他神情自然,不像是刻意的,其他也看不出什么,只好暂时认为他可能是天性如此吧。
又寒暄了几句后,梁健就说:“我有点累了,想先休息一下。”
陈杰立即就说:“行,那我先出去了。您有事就打电话给我。通讯录我放在桌子上了,哦,对了,江源同志让我拿给你的文件我也给你放桌子上了。”
“好的。谢谢。”
陈杰出去后,梁健坐到办公桌后,将叠放在一起的通讯录和文件一起拿了过来。从通讯录里找出几个重要的人的电话存到了手机里后,梁健就将其放到了抽屉里收了起来,然后拿过文件打开认真开了起来。
不得不说,娄江源的这份文件做得很细致,应该是认真地下过一番功夫的。从这份文件上,可以看出,娄江源对娄山煤矿这件事,应该不是真的不想管。可是,他今天脸上露出的那种无可奈何的表情,可能是因为他在这件事情上已经遭受过挫折,很可能不止一次。否则以他这两次接触中表现出来的那种果敢决断,是不会轻易地放弃的。
梁健又细细品味了一下今天早上在闫部长车上,闫部长问他的那三个问题。再细细想一想,道听途说而来的娄山煤矿和省里的关系。这一番细想下来,好似娄山煤矿问题的关键,在于省里的想法。如果能说动省里对这件事进行处理,那么这件事未必就不能成行。或者,如果太和市政府能够抗住省里的压力,坚决对这件事进行处理,也未必不能成行。
但后者只能是个下下之策。一旦这样做,那么当初永州的局面很可能就会再次发生在太和。梁健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再发生,因为这样的境况,太被动,束缚太多,而且很有可能会不成功。
所以,最好的办法,是先跟省里进行沟通,努力说服省里,然后再进行处理。当然,想是这样想,梁健才刚到太和市,娄山煤矿的这件事,可是个烫手的山芋,还是不要急着接过来为妙。事情已经拖了这么久,也不急这一时。
如今最当务之急,还是要先给这太和市政府摸个底,明确一下关系,也好在自己心里打个草稿。只有弄清楚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今后做事才不至于会出错。这也是当初在永州的时候没有做好的事情,如今到了太和,当初犯的那些错误,梁健绝不能再重蹈覆辙。
略微休息了一会过后,梁健就将陈杰叫了进来。叫他进来,其一呢是想让他安排一下,常委会议,梁健初到任上,召开常委会议,也是流程。其二呢,也是想听听他对如今这个太和政府的一些看法。
谈起太和市市政府,陈杰先是撇了撇嘴,后又摇了摇头,最后是叹了一声。刚才还侃侃而谈,这会却又缄默了下来。梁健疑惑地看着他,问:“怎么?不方便说?”
陈杰回答:“这倒也不是,只是这太和市政府,你要问我怎么看,那我就只有三个字,没得救!”
梁健皱了下眉,问:“为何这么说?”
陈杰说:“虽然我们的娄市长为人不错,也挺正直的,是个好领导。但是,太和市的问题,不仅仅是在于政府,还在于太和市的那些煤矿。您想想,那些煤矿,哪一个后面没几个大官支撑着。太和市的主要经济来源是什么?是那些煤矿。所以说,太和市怎么走,该是个什么样,其实不在于太和市政府,而在于西陵省政府,甚至更上面。今天早上高速出口的那件事,江源同志为了这件事上任一年以来,就已经往省里跑了七八趟了,有用吗?没用。省里要的是什么?是经济,是稳定。所以,你要问我怎么看,那就是三个字,没得救!因为太和市政府就是个傀儡!”
陈杰说到后面,有些激动,声音都高了几分。梁健忙抬手往下压了压,示意他声音低一些。陈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见笑了,其实我平时已经看开了,只不过说起来,还是有些气愤不过!”
006 专职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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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 专职服务
陈杰这一番激动的言语,倒是让梁健相信这陈杰应该是个直性子,有点啥说点啥。梁健笑了笑,说:“没事。你会气愤说明你心里在这件事情上还是靠向娄山的那些百姓的。对了,你刚才说江源同志为了这件事已经往省里跑了七八趟了,那省里就没有给什么指示吗?”
陈杰嘁了一声,说:“他们就只会光打雷不下雨。每次去,都是同样的话。被烦得急了,就让我们按照合同进行赔偿,可是太和市的财政问题,省里又不是不清楚,哪里有钱赔。省里一分钱也不肯出,娄山煤矿那边仗着有人撑腰,说出来的话,句句能把人气死。所以,我们虽然有心想解决这件事,但实在是有心无力。江源同志起初也是信心满满,但经过这一年下来,我估计他现在也是心灰意冷了。”
话最后还是回到了太和市的财政上。太和市的财政问题,梁健今天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之前在娄江源的车上,也是听他提及,太和市的财政状况就是一笔糊涂账。看来,或许他到太和的首要任务要换一换了。
梁健沉吟了一下,问陈杰:“太和市的财政问题具体糟糕到了什么程度?”
听梁健问及财政,他看了梁健一眼,似乎有些犹豫。梁健:“没事,你尽管说。”
陈杰深吸了一口气,抿着嘴想了一下才开口:“具体糟糕到了什么样的程度,你要是让我给数字,我给不了。太和市的财政就是一笔糊涂账,为什么说是糊涂账呢。因为现在没有人敢去把这笔账算清,一旦算清,那太和市市政府就要破产了。”
什么是破产?通俗一点来讲,就是不仅没钱,还欠了钱,而且欠的还不是一点两点。梁健心中也是惊了一下,他想过太和的财政很穷,但没想过会是一个大负数。确实,如果真如陈杰所说,那太和财政的这笔账,还真不能算清。不过,也就是在国内这样的体制下。
梁健微皱了眉,想了好一会儿,决定:“这样吧,你先安排一下常委会议。另外,帮我问问江源同志,看他什么时候有空,我想跟他谈谈。”
“好的。另外还有什么事吗?”陈杰问。
梁健摇头:“暂时没事了。辛苦你了。”
“这有什么。”陈杰笑道。说完,刚站起来,准备走,忽又停下,转过来对梁健说:“梁书记,您的联络员没有跟你一起过来,
,您有什么事直接跟我说就可以了。”
梁健看他一眼,说:“没事,你从办公室那边找个人先顶几天就行。”
陈杰却说:“没事,还是我来吧。办公室那帮小子早就盯着这个机会了,还是不要给他们希望的好,免得以后你的联络员过来,不好相处。”
陈杰考虑得也对,梁健有些意外,本以为他是直肠子的人,应该不会在意这种细节。但他却恰恰想到了这种细节。
“行,那就辛苦你几天了。”梁健也不忸怩。
陈杰笑道:“我这个秘书长本来就是为你服务的,不存在什么辛苦不辛苦。行,那你先休息一下,等会等我把事情安排好了,我送你去住的地方。”
陈杰出去后,梁健脑子里转着那个财政问题,转来转去,也没转出个具体的头绪来,索性就放到了一边。拿出手机一看,时间已经是三点了。他忽然想起,今天还没跟家里联系过。想到这里,拿起手机,就准备给项瑾打电话,才翻到项瑾的号码,忽然手机就响了起来。一看,是胡小英。
梁健想起,中午吃过饭之后,胡小英就跟同是宣传部的几个人走了。他本以为胡小英纯粹是来送他上任的,可是如若是如此,那今天会议结束后,胡小英就应该和陈乾他们一起回晋阳,但她留了下来。之前他也没多想,现在想来,胡小英这次过来应该是有什么事的。
梁健一边想着,一边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胡小英问他:“怎么样?新的地方还适应吗?”
梁健笑了笑,说:“除了空气不太适应,其他都还好。”
“这边的空气问题确实比较严重。你办公室里应该有空气净化器吧?”胡小英关切地问。梁健看了一眼角落里那台正在无声运转着的空气净化器,回答:“有。”
“口罩有准备吗?”她又问。人在力所不能及的时候,总是会尝试用语言来弥补自己那点不能在身边关切的内疚。
梁健想起临出门前,项瑾特意吩咐小五跑出去买回来的一大包医用口罩,心里微微一暖,说:“有。”
胡小英忽然沉默了几秒,想来她应该是想到了这准备好的口罩是谁的功劳。只是,梁健并没发现她此刻突然的沉默。
“那你自己注意身体。我回晋阳了,已经在高速上了。”胡小英说道。
梁健惊了一下:“这么快就回去了?”
胡小英说:“嗯,西陵那边有个会议要参加,时间比较紧。回头等我晋阳这边忙完,如果有时间的话,再联系。”
“好的。那你自己也注意安全,保重身体。”
挂断电话后没多久,陈杰就来跟梁健确认,常委会的时间放在明天下午,是不是可行。另外,娄江源那边也有了回音,问梁健今天晚上行不行?
梁健回复陈杰后,又坐了一会,等陈杰忙完,就喊上了一直等在保安室的小五,往住的地方出发。
路上的时候,陈杰告诉梁健,他在太和宾馆的房间号码。
不过,太和宾馆是市委市政府第一招待所,倒也不是一般的酒店,看着外面有些旧,里面的设施和服务却称得上五星级。陈杰告诉梁健,这招待所以前住得最多的倒不是政府官员,而是那些煤矿集团的老板和客户。
太和宾馆也对外开放,但是最好的楼留给了市委市政府的领导。
机关事务管理局让太和宾馆还专门给梁健配了一个专职的服务员,一个叫小青的小姑娘,看她那青涩的容颜,顶多二十二三岁,姣好的脸蛋,肤若凝脂般的肌肤,乌黑长发也不像其他服务员一般在脑后扎个髻,而是拿了一根镶了蓝绿宝石的银簪松松地挽在那里,两旁的耳侧各垂了一缕,微卷着,温婉中透着几分俏皮。
陈杰带着梁健去的时候,她正在房间里收拾,弯着腰在里间的卧室收拾床铺,那条太过合身的职业装,往上缩起,露出了腰上一大片雪白的肌肤。听到开门关门的声音,她立即转过身来,看到梁健、陈杰还有小五愣了一下,那双明亮的大眼睛里,透出几许不知所措的无辜,转而又假作镇定地扯了扯自己身上那条太过合身的上衣,走出来,怯生生地问:“三位是?”
陈杰笑着上前介绍:“我是市政府的,这房间就是我定的。你去把你们经理叫过来,我有些话要交代一下他。”
听到陈杰说自己是市政府的。小青的目光在陈杰的脸上顿了顿后,忽又移到了梁健的脸上,看了几眼后,忽然脸颊一红,低头应了一声好的,快步走了。
小青一走,陈杰就说:“行李我之前已经让人先送过来了,应该都放在里面了。考虑到**问题,所以我没有让他们收拾。梁书记你的房间是这件,小五就在边上一间。”
梁健点了点头,看向小五,小五问陈杰说:“行李是已经放在卧室了吗?”
“应该是的。”陈杰回答。
“那我先去收拾行李。”小五说完,就走进卧室收拾行李去了。这时,笃笃地敲门声响起,陈杰去打开,是小青带着经理来了。
应该是梁健他们一到,就有人通知这经理了,所以他来得很快。
经理和陈杰是认识的,两人握手寒暄了一句后,经理的目光立即就落在了梁健身上,赶忙笑着道:“梁书记!”
梁健伸出手,与他轻握了一下,问:“你好。怎么称呼?”
“我姓俞,俞洪敏。”
俞洪敏做完自我介绍,又说了几句漂亮话后,被陈杰打断。陈杰问俞洪敏:“梁书记以后就住这里,务必要照顾好。”
“这是当然的。您放心,我一定照顾好。”俞洪敏信誓旦旦地保证,说完,转身将站在他后面的小青往前面一拉,对梁健介绍道:“梁书记,这是我特意给你安排的专职服务员许青,您叫她小青好了。接下去,您要是有什么要求,直接吩咐她就可以了。”
小青不可谓不是一个美女,这样的美女做一个客房服务员,不能不说是一种浪费。但在招待所这样的地方,这样的美貌之下,到底是什么,却又不好说了。
梁健只是看了小青一眼,没有任何其他的表示,对小五说:“我们先到房间吧。”
009 心里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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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9 心里的火
面刚吃完,陈杰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一看,对梁健说道:“是江源同志联络员的电话,估计是问时间。”
梁健说:“面也吃得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半个小时也够了。就半个小时后吧。”
“好的。”陈杰接起电话,果然是来跟陈杰确定时间的,于是就按照梁健说的跟他们定了时间。
临走,梁健叫住明德,说:“明德同志要是没什么事的话,也一起来吧,正好,我也有些事想跟你聊聊。”
明德点头。
四人两辆车先后到了太和宾馆,距离跟娄江源约定的时间,还有五分钟,正好。梁健一行人正准备进去,忽然有车来,陈杰一看,说:“是江源同志的车。”说着,他转头问梁健:“我们要不要等江源同志一起?”
说这话的时间,车子已经到了近前。娄江源下车看到梁健他们,愣了一下。明德似乎是担心娄江源误会,开口解释:“我们也是刚到这里,正好看到你的车过来,就顺道等你一起了。”
梁健问娄江源:“晚饭吃过了吗?”
娄江源点头:“吃过了。”
“那我们上去吧。”梁健说完,带头走在前面。到了楼上,一进门,陈杰就像是一个合格的秘书一般,拿了水壶就准备去泡茶。梁健叫住他:“让小五来吧,你过来坐着。”
小五上前接过了他手里的水壶,陈杰过来沙发上,坐到了明德旁边。
梁健没有一坐下就开口直接开门见山地谈,因为之前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有些话,原本想跟娄江源谈的话题,可能还得斟酌一下,看怎么个增减法。
小五很快泡了茶端了过来,一一放下后,就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等门关上,梁健才开口:“今天吃晚饭的时候,正好碰到了明德同志,就让他一起过来了。”这话是说给娄江源听的,他刚下车时看到明德的时候,明显是愣了一下,梁健看到了。
明德笑了一下,笑容尴尬。娄江源有些不解地看向陈杰,陈杰看了看梁健,对娄江源说:“今天主要是我不好,原本想着梁书记是第一次来太和,想带梁书记去尝尝地道的太和美食,没想到运气不好,碰上了闹事的。”
娄江源一听,脱口就问:“你带梁书记去郝乐乐面馆了?”
梁健听娄江源这么一说,顿时好奇起来,刚才陈杰可没说什么,娄江源却一下子猜到了是郝乐乐面馆。
娄江源似乎察觉到了梁健心中的惊讶,解释道:“您可能还不知道,陈杰同志有个习惯,就是喜欢拉着人去郝乐乐面馆吃面。”
梁健看了一眼陈杰,他笑得很不好意思。梁健心里腹诽,这算什么习惯。只是,娄江源那句脱口而出的话,应该并不像他解释的那么简单。郝乐乐和那伙子地痞也是公安局常客,娄江源应该也是有所耳闻的。只是,这样的情况,太和市政府上下皆知,却一直放任为之,实在是让梁健有些“意外”。
意外归意外,今天的重点还是在于另外的两件事情上。时间宝贵,闲话也就不再多叙。梁健喝了口茶,润了润今天疼得愈发严重的嗓子,开口说道:“今天约你们过来,主要是想从你们这里了解一些情况。”
娄江源应该是很清楚梁健想了解什么,只是明德似乎还有些不太明白,接了一句:“您说。”
梁健看向他,问:“明德同志应该也听说了我今天早上在高速上遇到的事情吧?”
明德自然知道,只是他脑子转得慢了一些,刚才没想到这件事,此刻听梁健提及,神色微滞,虽很快恢复正常,但梁健还是看了出来。
明德回答得有些生硬:“嗯,我听说了。”
“我听说,这些人闹这样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明德同志作为公安系统的一把手,应该对情况了解得比较清楚吧?”梁健看着他问。
“这事情,我也是最近上任之后才接手的,以前一直都是上一任的何局长亲自管的,他从来不让别人插手娄山的事情。”明德同志回答得时候,目光略略向下,梁健总觉得,那个模样,是心虚的模样。
如果是心虚,明德心虚什么?心虚他明明很了解却说不了解吗?
梁健笑了一下,说:“之前不了解没事,现在你已经是公安系统的一把手了,完全有机会也有时间去仔细了解一下这件事情。这样吧,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你觉得够吗?”
明德同志愣住,他没想到,梁健这套路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啊。但梁健既然说了出口,他总不能拒绝,只好准备应下。正当他打算点头的时候,一直没说话的娄江源却忽然开口了:“娄山煤矿的事情,我倒是认为不用这么急。明德同志也是刚上任不久,公安系统在之前的何局长手下也是弊病很多,他也需要时间好好整顿。梁书记这个时候给他压担子,是不是有些不太是时候?”
娄江源忽然替明德同志说话,梁健倒也不是很意外。今天午饭出来在车上的时候,娄江源就已表明了他的态度,他不希望梁健揪着娄山的事情不放。而且他后来也从陈杰那边了解到,娄江源在娄山的事情上已经碰壁过多次,那么他现在的拦阻,可能也是不希望梁健在这件事上重复他之前的经历。
只是,梁健素来不喜欢遇到问题,不碰上一碰就这么放过了。哪怕再难,他也要迎难而上试上一试。这世界上,是没有南墙不撞就会倒的,总要撞一撞才知道会不会倒,万一倒了呢?对不对?
娄江源或许还有别的意思,但梁健不想去体味太多。在梁健目前看来,娄山的问题说难其实也不难,关键在于一个字上。但如果娄山的问题不解决,那么太和市很难有改变。从白天在办公室陈杰跟他描述中,也从早上在闫部长的车上,梁健可以体会到,陈杰说的或许并不一定完全正确,但也未必不正确。娄山煤矿的问题肯定不是个例,它只是一个缩影。太和市那么多煤矿,每一座煤矿的背后,都缩着一个影子,连着省里。就像陈杰说的,某种意义上,太和市市政府就是一个傀儡。
梁健没有狂妄到自信可以完全改变这种局面,摆脱这种傀儡模式,但他希望,起码在他的任期里,他可以努力将太和市改造成一个有一定思想和行动自由的“傀儡”。
而突破这种现状的关键,或许就在于娄山煤矿的这件事情上。
明德见娄江源替他说话,神情松了松,可是又见梁健好半响没出声,这神情又有些紧张起来。而娄江源也微微皱了眉头。
这时,陈杰打破了沉默:“其实我也觉得,娄山的事情,不必太急,可以慢慢筹谋。这件事情积累已久,要想解决,肯定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成的。目前最重要的,还是要首先解决太和政府的财政问题。”
梁健看了陈杰一眼,笑了起来,说:“陈杰同志说到了重点。我今天找你们来,最主要的问题就是想跟你们谈一谈这个财政问题。这个社会,什么都是要钱的,没钱寸步难行,政府也是一样,江源同志,你说对不对?”
娄江源点头。
梁健接着说道:“说回刚才娄山的事情,这件事情实际上并不难,归根究底,还是在这个钱字上面。只要我们有钱,那么今天娄山百姓给我的两个选题,无论是哪一个,都没问题。”
娄江源看向梁健,神情严肃:“你说的,我也懂。但,关键就在于这个钱字。钱从哪里来呢?太和市的经济命脉就在那些煤矿上面,可是这些煤矿大多属于省里直接管辖,太和市根本没办法插手。而且由于环境问题,太和市这几年的旅游业也是直线下滑,经济收入已经是十分堪忧。加之上一届贪腐问题严重,如今的太和市市政府只是一个空架子,看着好看,听着好听而已。实际上,就是一个打肿了脸充的胖子。”
梁健看娄江源神情严肃,也端正了神色,回答道:“你说的,我都已经初步了解过。所以,今天叫你们过来,是想跟你们商量一下,钱怎么来的问题。这个问题,始终都是要解决的,难道你们就甘心接下去这几年一直都在这样的状态下混日子?”
娄江源神色有些难看,嘴唇动了一下,却没说出话来。梁健知道,一个为了娄山煤矿的事情在省里连着碰了七八次壁的人,自然是不会甘心的。但另一个嘛,梁健看向明德,明德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明德同志,你怎么想?”梁健可不想让他就这么低着头混过去。
明德同志抬头,叹了一声:“凡是在这个系统里的,谁不想自己的履历表上有些光辉的事迹,但太和市的问题,也不是这几年的事情,只不过这两年因为贪腐问题,所以就暴露出来了。太和市的问题,可以说是根深蒂固,除非你把那些煤矿集团一一都给当毒牙给拔了,否则,解决不了。”
明德的悲观和颓废,让梁健有些失望。他摇了摇头,又转向娄江源,说:“我之前听人说过,说江源同志是个心里有把火的人,现在,我想问,江源同志心理这把火,是不是已经灭了?”
010 羊毛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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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 羊毛出处
娄江源原本靠在沙发里,双手交叉放在腹上,听得梁健那句话,双手松开放在了两边,过了几秒,忽又坐直了身体,可他迟迟没有说出一个字。梁健也不急,他知道,娄江源心里的那把火岂是那么容易灭的。只不过,他的看似颓废背后是等。他在等一个机会,而此刻梁健能不能说动他,就在于梁健能不能让他觉得这个机会已经随着梁健而到来了。
等了大约有一分钟左右,娄江源才终于开口:“那梁书记觉得,这钱,该怎么来?”
娄江源没有直面回答梁健的问题反而是问了梁健一个,但这其实已经说明他已经被说动。梁健心中微喜,回答:“依我看,这钱的问题嘛,自然是羊毛出在羊身上。”
梁健这话一出,娄江源他们三人都将目光定格在了梁健身上。陈杰和明德一脸的惊讶,娄江源则是皱了下眉头,沉声问:“你打算对娄山煤矿下手?”
梁健笑着摇头:“不是娄山煤矿,而是所有煤矿集团。当然,娄山煤矿是个出头鸟,自然头一枪打得就是他了!”
娄江源听了这话眉头皱得更紧:“你知不知道这样做的话,会有什么后果?”
梁健却说:“你可以先听听我打算怎么做?”
怎么做的问题,其实是梁健在看着郝乐乐面馆门前那场斗殴的时候想到的。在来太和之前,梁健对太和的主要领导人做过一次私下的调查,其实也算不上是调查,只不过是借助了某人的权力,给自己开了个方便之门,了解了一下这些人的品性。而那就娄江源心中有把火的话,就是这某人告诉他的。至于明德,他是个比较中规中矩的人,没什么特别出彩的地方,但从以往的一些事迹来看,品性还是不错的。接下去梁健想做的事情,如果有公安系统力量的全力帮助,总是会方便很多。太和的百姓民风彪悍,这一点,梁健之前在郝乐乐面馆门前已经感受到了。如果有了明德这边的帮助,无疑首先在安全方面就会保障很多。
梁健想做的,说夸张一点,老虎头上拔毛,其实也差不多。只不过,这头老虎并不是野生的老虎,而是动物园里的老虎。
半个小时后,娄江源从梁健房间离开的时候,面色凝重,但眼睛里的神色已经有了些不一样。他虽然至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赞成的话,但梁健知道,他听进去了,而且心动了。至于明德嘛,还留在梁健的房间里,是梁健特意留他再坐一会。
趁着陈杰去送娄江源的功夫,梁健开门见山:“今天郝乐乐面馆门前的事情,从明天开始,我不希望有第二次再发生,起码在城六区的范围内不能再发生了。这类事件,性质恶劣,不仅严重危害到人身安全,而且也会给我们太和市的城市形象带来十分不好的影响。”
明德垂着脑袋点头。
他虽然点了头,可梁健对他却是有些不放心。从今天的接触中,可以看出明德的性子过于谨慎,说难听点就是有些懦弱,他能坐上公安局局长的位置,也实属让梁健觉得惊讶。但,如今他已坐上了这个位子,梁健就算对他再多不满意,只要品性没问题,也总是要用他的。
梁健想了想,虽然娄江源之前对梁健给他压担子的行为表示了不赞同,但看明德这性子,如果不给他压担子,恐怕还真不行。于是,他又将之前娄山煤矿的事情提了起来:“另外,娄山煤矿的事情,我还是那个要求,一个月时间,能行吗?”
明德犹豫不决。
梁健板了脸说:“你要是不行,就一句话,这事情我交给别人去做。别扭扭妮妮地像个女的!”
明德被梁健一激,一咬牙应道:“行!就一个月。”
梁健笑了起来,明德看着梁健笑,有些羞恼,但碍于梁健是市委书记,有也只能忍着。梁健自然能看出他心里忍着的那些恼意,便说:“我给你这一个月时间,是让你去了解娄山煤矿和娄山百姓之间的那些事情,并不是让你去解决这件事。当然你要是能解决,那也是好事,省得我和江源同志再苦费心机了!”
被梁健这么一说,明德又不好意思起来,说:“梁书记放心,既然你给了我这个任务,我一定尽全力完成。至于能不能解决……”
“娄山煤矿的事情,牵涉比较多,你只要了解清楚就好,其他的,等我和江源同志商量好了再行动。”梁健打断了他的话。刚才那么说,也只不过是激他一激,效果打到了就好。至于解决娄山煤矿的事情,梁健还真没指望他一个月内就能解决。如果真这么简单,江源同志何至于跑了一年都没跑成功。
而明德听梁健这么一说,明显松了口气。一个月时间,只是用来了解一件事情,无疑时间上是比较充足的。
明德走的时候,正好陈杰送完娄江源回来。梁健送明德到门口,开门正好看到陈杰,梁健就对陈杰说:“你和明德同志一起回去吧。”
陈杰点头:“那行,那我就跟明德同志一起走了,如果有事的话,您打我电话。哦,对了,明天早上我几点过来接您?”
梁健想了下,说:“七点半吧。”
“好的。那您早点休息。”
陈杰和明德走后,梁健回到房间休息,小五应该是听到了动静,也过来了。他正收拾的时候,笃笃地敲门声响了起来。
梁健和小五对视一眼,各自看到了各自眼中的困惑。这个时间,谁会来找他?莫非是刚才陈杰他们?
小五去开了门,门一开,却看到小青站在门外,手里拿着一个竹篮子,里面是些浴巾等东西。
小五没动,回头对里面的梁健喊道:“是服务员,要让她进来吗?”
小五话音刚落,梁健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得小青跟着喊道:“梁书记,我来给你们放洗澡的东西。”
“小五,让她进来吧。”
小五让开了门,小青走进来。梁健抬头一看,此刻的小青和下午见到的又不太一样。此刻的她换下了那一身有些死板的工作服,换上了一身T恤短裤,一头秀发简单扎了个高高扎了个马尾,愈发显得她青春靓丽。
小青走到梁健面前的时候,停了停,喊了一声梁书记,一低头就看到了梁健面前那个茶几上,小五刚才没收拾完的茶杯,立即放下了手里的竹篮子,准备过来收拾。梁健见状,喊住她:“这个放着让小五收拾好了,你去放东西吧。”
小青抬头对梁健一笑,说:“没事,很快的。”说完,就去拿杯子。
梁健也就随了她去,站了起来,进了里面的卧室。小五跟了进来。他一进来,梁健让他把门关上。关上后,梁健问小五:“今天给家里打过电话了吗?”
小五一边走到柜子边打开柜子,一边回答:“打过了。嫂子听说这里空气不好,很担心你。”
说起空气不好,梁健就抬手摸了摸喉咙。自从到了西陵后,这喉咙里始终觉得好像有口痰,不上不下的堵在那,咳又咳不出,难受得紧。尤其是到了太和之后,这喉咙更加不舒服了,下午还疼了起来,先前喝着茶还好一些,这会不喝了,立马就跟着了火一样,火燎火燎地疼。
“你待会帮我出去附近晃一圈,看看有没有药店,有的话,买点润喉的药回来,我这嗓子不太舒服。”梁健说道。
小五一听,回头看他,关切:“很难受?”
“有点痛。”梁健回答。
“会不会是空气缘故?我这两天嗓子也不是很舒服?”小五说道。梁健点点头:“有可能。”
小五转头将几件衣服拿了出来,说:“那你待会先洗澡休息。我出去买药。”
说着,就准备走。梁健拉住他,说:“等外面那小青走了你再出去。”
小五愣了一下,旋即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梁健疑惑地看着他。
“没什么。”话是这么说,可他还是在笑。
梁健忽然意识到他在笑什么了,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说:“吃一堑长一智。人不能总在同一件事上栽跟头。”
小五难得话多一回:“但这是不是有点太过于小心谨慎了?”
梁健耸耸肩,说:“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小五笑了笑,不再接话。两人从房里出去的时候,小青正好收拾完,看到梁健,她站在那里,问:“梁书记,另外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没有了,你先去休息好了。”梁健回答。
小青那双清澈透亮的眼睛,忽然就抬了起来,直视着梁健,虽然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但梁健还是觉得被震了一下。不得不说这小姑娘的眼睛确实很漂亮。
“行,那我先出去了。回头有需要换洗的衣服您放在浴室的竹篮里就可以,明天早上我会过来收的。”小青说完,转身出去了。
没一会儿,小五也出去买药了。梁健关了门,一个人坐在了沙发上。才坐下,手机响了,是家里的电话。
梁母打的,开口就问梁健:“在那边怎么样?项瑾说那边空气特别不好,你没什么不舒服吧?……”
梁母一连问了好多,李园丽的声音也在旁边不断地提醒着梁母问这个问那个。果然是儿在外母担忧,梁健一一回答,让她们宽了心后,问:“项瑾呢?”
013来点电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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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3来点电狠的
陈杰一直没说话,这时,忽然手掌一拍身下的皮沙发,那声音吓了两人一大跳。等两人惊诧地回过头,就听得陈杰脸上透出些兴奋地说道:“我刚才想到,其实还有一个来源。”
梁健愣了一下,问:“什么来源?”
“环境治理处罚款啊!”陈杰回答。
梁健皱了下眉,这个当初他也是考虑到的,但是市里这处罚,必然会引起企业的反感:“假如企业合起来反抗如何对付?”
陈杰说:“我们不对所有的企业处罚,当然大部分煤矿企业都到了该处罚的标准,但是大规范处罚容易出事。可以先少几家!”
梁健一听,微微点头,这倒是给了他灵感:“也不要一开始就几家,我们采取抽查的方式,一开始就搞一家最严重的,群众都公认有问题的,先占得道德制高点,其他企业看到只动一家,肯定不想牵涉其中,只会明哲保身,也就不敢反抗起来。等把这一家处罚了,再弄一家,一家一家的来!”
陈杰又一次拍了下椅背:“这就是方法论啊,这就是个个击破!好!”
梁健和娄江源相视一眼,几乎是同时在各自眼中看到了决心:“好,就这么定了,来点狠的!”
这最重要的一点商定之后,其他的就很快也一一商定了。娄江源主动承担了整理的任务,并对梁健说:“到时候这个方案由我提出来吧。”
陈杰愣了一下,梁健也愣了一下,但他很快明白了娄江源的意思。他是替他考虑,担心梁健刚来就提出这样的方案,会影响省里面对他的看法。而且,太和市,也需要一个人去和省里面搞好关系,起码是表面上的。娄江源在之前的一年中,因为娄山的事情,自然是已经在省领导面前没什么好印象了,所以,他这也算是破罐子破摔了。不过,如果这方案如果有娄江源提出来,一旦成了,这以后就会是他履历中的光辉一笔,而梁健就相对功劳少了。不过,对于功劳这种事,梁健从来也都不是很在乎。只要事情做成了就行。
如此一来,只要娄江源那边方案成稿出来,常委会就可排期召开,但还没等娄江源的方案出来,梁健却病倒了。
早上七点,小五走到梁健门口听了听,里面什么动静都没有。皱着眉头犹豫了一会儿后,正准备抬手敲门,小青推着餐车过来了。见到小五站在门外,小青脆声开口:“梁书记还没起吗?”
小五回头看了她一点,点了点头。
“那我等会再把早餐送过来。”小青说完,餐车转了个头,走了。小五也没在意,抬手敲门,可连着敲了好几下都没什么动静。小五看了看时间七点已经多五分了,于是就拿出手机给梁健打电话。可电话打了许久,也没动静。小五不由得慌了,一转头,小青还没走远,忙叫住了她。
“这门你能开吗?”小五问小青。小青愣了一下,看看小五,再看看门,有些犹豫。小五忙解释:“梁书记不接电话,我有点担心。你要是能开,就把门开一下,我进去看看。”
“行吧,那你让让。”小青松开餐车走过来,小五忙让到了一边。小青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纯白的门卡,刷了一下,门滴地一声就开了。小五进门直奔卧室,梁健躺在床上,睡得正香。再看他手机,放在床边的床头柜上。
小五皱着眉头站了一会,走到床头,轻轻推了推梁健,喊了一声梁书记。梁健没什么反应,小五又推了推,力度大了些,梁健这才翻过身,轻轻地嗯了一声,可是依然闭着眼睛。
小五见梁健双颊绯红,状况似乎不太对,探手在他额头上试了试,顿时一惊,转头就对门口站着的小青说道:“梁书记发烧了,赶紧打120.”
小青一听,愣了一下后,慌忙出去打电话去了。可,没想到,先来的却是俞洪敏。俞洪敏进门时那慌张的样子,像是天要塌了一般。那种慌张,还没进卧室,就已蔓延了整个套房。小五很是烦躁他这种夸张的关心。
陈杰是和120是差不多时间到的,前后脚。
“怎么回事?”看着梁健被医护人员抬出去,陈杰一边跟着走,一边焦急地问小五。小五摇头:“不清楚,我早上进去他都已经烧得神智模糊了。”
陈杰脸色白了白,没再说什么,快步跟着医护人员上了救护车,一同去了医院。
梁健醒来的时候,外面已是暮色沉沉。房间里也是一片昏沉,除了旁边机器的滴滴声,一点声音也没有。
想起身,一动一下,却是浑身酸痛。梁健吸了一口凉气,只得又躺了回去。正准备喊人的时候,房门开了,外面的光躲在一个身影背后悄悄地溜了进来。
“是小五吗?”梁健看着依稀像是小五的身形。
身影顿了一下,然后惊喜:“梁哥,你醒了!你等等,我去叫医生。”说罢,转身又走了。梁健无奈地嘟囔:“你可以给我倒杯水再去!这嗓子里渴的都能冒烟了。”
医生很快就来了,开了灯,例行了一些检查之后,说了几句已经没有大碍,观察两天没事的话,基本上可以出院了等等之类的话之后,就准备走。梁健叫住了他们,问:“医生,我这是怎么回事?”
医生回答:“你是水土不服和因为雾霾引起的呼吸道发炎。这本来也没什么大事,不过,你自己吃的药不对症,所以加重了病情。现在已经没事了,放心吧。”
“哦,好的。谢谢医生。”
“那你好好休息。”医生走后,小五在旁边满脸歉疚:“梁哥,对不起,是我买错了药,才害得你住院!”
“你不用自责,跟你没什么关系。药也是我让你去买的。再说了,我现在不是没事了吗?”梁健宽慰他,说完,忽然想起一事,问:“我这是睡了多久?”
小五回答:“一整天。”
听说只是一整天,梁健也就松了口气。不过,不知道娄江源那边现在进展得怎么样了?想起这个事,梁健就想给娄江源打电话,小五却说,他的手机在酒店,根本没带过来。
小五问:“饿了吗?想吃什么,我去买。”
小五不提还好,一提,梁健顿时觉得这饥饿感比洪水猛兽还要凶猛,一下子就感觉已经是前胸贴后背了,于是说:“清淡点的吧。对了,你先给我倒口水。”
小五忙去倒水。正在他倒水的当口,病房门被笃笃地敲响了。梁健问小五:“看看是谁?”
小五走过去开门,门外站着的是俞洪敏,还有小青,一人手里拎着个保温桶。今天的小青又不太一样,她一袭白色连衣裙,黑发披散着,青春而美丽,更有种像是电视里走出来的那种纯情女神,但小五素来坚定,何况如今心里已经有了人,只是瞄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
“梁书记醒了吗?”俞洪敏态度谦恭,连眼神都是小心翼翼的。
“让他们进来吧。”听到了声音的梁健,出声喊道。小五让开了门。
俞洪敏进来看到梁健后,先是道了个歉,说:“梁书记,对不起。是我的工作没有做好,没能照顾好您,实在是对不起。”说完,又带着站在他后面的小青鞠了个九十度的躬。梁健忙拦住,说:“这是我自己的问题,跟你们没关系,你们没必要自责。”
俞洪敏也没在这个话题上多逗留,往边上跨了一步让出了后面的小青,说道:“梁书记应该还没吃过东西吧?我让厨房准备了一些清淡点的菜和粥,您要不先尝一点,要是不合口味,我再回去换!”他说着,小青已经拿着保温桶到旁边一一摆开了。不得不说,这菜准备得确实不错,丰盛却又不油腻。
吃饱收拾好后,俞洪敏准备离开,可他却将小青留了下来。
病房里多了个不熟悉的女人,梁健有些不自在。但还好,小青虽然看着青涩,眼色却是不错,做事也挺周到。
一夜平安无事的过去,第二天很早梁健就醒了。小五还歪在沙发里睡着,小青倒是不见了。梁健舒展了一下四肢,感觉已经没什么大碍,就起床去洗漱。洗完出来,看到小青正弯着腰在摆菜,不由惊讶了一下,问:“你这么早就出去了?”
小青回头笑了一下,说:“我估摸着您今天应该会比较早醒,所以早点回酒店把早餐拿来了。您过来吃吧,待会凉了,我去叫五哥。”
“五哥?”这称呼倒是让梁健愣了一下。小青不好意思地低了头,解释:“你们都叫他小五,我要是跟着你们叫似乎不太合适,我又不知道他怎么称呼,只好自作主张叫他五哥了。”
看她微微羞红的脸,娇艳犹如晨曦下的粉红玫瑰,充满了诱惑。梁健心底里对她的警惕,不由自主的少了一些。
梁健笑道:“你可以直接问他叫什么。”
小青吐了吐舌头,说:“他看着似乎挺冷的,我不太敢跟他说话。”
这话不知真假,但她那吐舌的模样,俏皮可爱,让人根本生不出怀疑的心思。说话间,小五已经醒了,正好听到这话,就插进话来:“我就叫小五。”
小青怔了一下,脸颊倏地红了。
“去洗把脸过来吃早饭吧。”梁健看出了小青的尴尬,出言解了个围。小青轻轻地看了他一眼,又快速地收回了目光,收拾了保温桶准备出去。梁健叫住她,问:“你早饭吃过了吗?没有的话,就一起坐下来吃吧。”
桌上的早餐很丰盛,即使三人也未必能吃得完。
014 荆州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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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4 荆州事故
早餐过后,在梁健的坚持下,出了院。小青周到,早就将他的衣服从酒店拿到了医院,换好衣服出来,小青正巧在那收拾东西,梁健看了她一眼,心里又多了一些肯定。
离开医院,梁健直接到了单位。刚到单位没多久,娄江源就来了电话,说:“怎么不多休息一天?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梁健笑道:“又不是什么大事,没事的。对了,你的方案准备得怎么样了?”
“我已经让秘书发给陈杰了,他应该会拿给你。你再审阅一遍,要是没问题的话,可以把常委会提上议程了。”娄江源说。
梁健忽然想到了那位公安局局长明德,那天晚上这么一番交流之后,这两天一直没什么消息。他昨天进了医院,也没听陈杰说起明德有过来看望。礼节性的看望,梁健并不期待,甚至还有点厌烦,但当所有人都出现了,明德却没有出现的时候,不得不让人觉得有点奇怪。
想着,就问娄江源:“我们的明德同志这两天在干嘛?”
“他到荆州去了。”娄江源回答:“怎么了?”
“荆州?”梁健愣了一下,荆州市是太和市下面的一个县级市,面积几乎占据了半个太和市。但,荆州市是整个太和市经济最为落后的一个地方,太和市排名前十的贫困镇有一半以上都在荆州市。所谓凶山恶水易出刁民,这荆州市的民风,据说也是太和市内最为彪悍的一个地方。
听娄江源说明德去了荆州,梁健心里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会不会是荆州出了什么治安问题。一问之下,果不其然。昨天一早,市里就收到消息,荆州市那边的两个村发生暴动,打了起来,据说情况十分严重,有伤亡现象。
有伤亡现象是娄江源的措辞,梁健问他:“死亡人数多少?”
娄江源叹了一声,说:“两个。都是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年纪,一对老夫妻。女的是心脏病发,男的是摔倒的时候,脑袋撞在了石头上。死了人的村子抓了人当人质,非要另外那个村子拿出三十万来,才肯放人,否则就要一命偿一命。当地的镇上没办法,求到了荆州市里,荆州市里也是束手无策,又求到了市里。你不在,我就擅自做主,让刘韬和明德一起过去,先稳住情况。”
“那现在情况如何?”梁健神色凝重,没想到这只是睡了一觉,就睡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娄江源回答:“目前情况是暂时稳定了下来,但那个村子不肯放人质,刘韬同志还在跟他们谈判中。”
听娄江源两次提起刘韬,梁健回忆了一下,记起这是个女人,市政领导班子中唯一一个女同志。上任那天,他见过,容貌似乎平平,唯一印象比较深刻的是带着一副黑框眼镜,显得有些古板,和之前他看到的照片上的样子有些不一样。人与名对上号后,梁健沉吟了一下,问:“荆州的这件事,你有第二个方案吗?”
娄江源叹了一声,说:“有。明德同志就是第二个方案。但是,我不希望用第二个方案,这样的话,恐怕会让事情进一步激化,最少也会影响百姓和政府之间的关系。原本,太和市这官民的关系一直就不太好。”
既然娄江源准备了第二个方案,梁健暂时也不用太担心这件事。只是,就如同娄江源担心的一样,这第二个方案最好还是不要有机会实施比较好。那就要看刘韬同志能不能顺利完成任务了!
“你给刘韬同志的时间是多久?”梁健问娄江源。
“两天,到今天晚上。如果还是不行的话,今天夜里就让明德执行第二方案。”
“行,那我们就先等等吧。至于常委会,等明德同志回来再说。我们的方案实施,如果有他的协助,效果会更好。”梁健说道。
“好的。”娄江源应下。
梁健还是有些担心,忍不住又嘱咐了一句:“荆州那边你多关注一下,一有进展,就通知我。”
“好的,没问题。”
挂断电话,梁健将陈杰叫了进来。他是拿着文件进来的,正是娄江源那份方案。梁健接过来后,问陈杰:“荆州那边的事情,你清楚吗?”
陈杰回答:“了解了一些,但细节不是很清楚。”
“你关注一下。另外,我之前让你准备的那份人员调动的方案有了吗?”梁健问。
陈杰点头回答:“准备好了。在我电脑上,您现在要看吗?”
梁健点头:“你去打印出来吧。”
“好的。”陈杰说着忽然想起一事,对梁健说道:“对了,听说您生病住院,昨天下面几个区县的领导都打过电话来慰问,有好几个都明里暗里地跟我打听调研的事情。您觉得,调研的事情需要安排吗?”
新官上任,调研是必走流程。不过这一次,梁健想往后放一放,不用这么急。太和市现在整个局说乱挺乱,问题挺多,说不乱吧,也算得上,因为太和市的大问题都摆在明面上。这个时候下去调研,其实没什么意思,除了这些明面上的大问题,更深层次的东西,很难看到。既然如此,梁健又何必在这个时候浪费时间。
他想了想,对陈杰说:“调研的事情不用急,接下去要是还有人问,你推说不知道就行了。”
“好的。”陈杰回答。
“不过,你可以先研究一下调研的路线。”梁健看着陈杰笑道。陈杰愣了一下后,点头应下。
等他出去,梁健开始翻起桌面上的方案,看着那份十分详尽细致的方案,梁健心想,这份方案估计娄江源又加了夜班才搞出来的。他做得细致,梁健看得也细致。一沉浸,就忘了时间的流逝。中间,陈杰进来放下那份人员调动的方案又出去了。
忽然笃笃地敲门声响了起来,梁健头也没抬,喊了声请进。
片刻后,他依旧没抬头,就问:“怎么了?”
“小青送了饭过来,她进不来,给我打了电话。”听到小五的声音,梁健吓了一跳,抬头一看,果然是小五,他刚将两个保温桶放到了茶几上。
梁健看着保温桶,又怔了怔,忽然间有些不知所措的感觉。这么一个小姑娘,这样的照顾,已经超出她的职责范围。真的只是她的善良吗?梁健心知未必,这其中自然有着别的心思,或者目的。
梁健放下文件,起身走到茶几边的沙发上坐下,看着小五一样一样的摆好后,都是一些清淡的菜,或者说都是梁健喜欢的口味。似乎才只吃了三餐,小青已经掌握他的口味,这样的观察能力,不得不让人惊讶。菜准备得很多,差不多三人份。梁健,小五,还有陈杰,正好三人。
梁健不得不感慨:这个小姑娘,不简单呀。
是不简单,否则又怎么会安排给梁健做专职服务员呢!
既然准备了,那就不要浪费,梁健让小五将陈杰叫了进来。陈杰一看桌上的饭菜,惊了一下,看了看小五,又看了看桌上那两个保温桶,诧异地问:“宾馆那个小姑娘送来的?”
梁健点头。
陈杰立即左看右看,好像梁健这金屋里藏了娇。梁健失笑:“别看了,她没进来,打电话让小五出去拿的。”
“她倒是挺会做事的。”陈杰也感慨了一句。
梁健复杂地笑了一下:“确实挺会做事,连你这份都准备了。”
陈杰一听愣了一下,仔细看了看桌上的饭菜,也看了出来,正好是三人份。看出来后,他皱了下眉,看了眼梁健,没说话,坐下来闷头吃饭。
梁健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心里却多了些念头在转着。
这样一个聪慧的小姑娘,若是能简简单单在身边照顾,那自然是好的。毕竟,女人总是要比男人细致些。但,若是这小姑娘心思多了,在身边,就未必是好事了。不得不说,小青这样的小姑娘,有着让人难以割舍的魅力。哪怕是梁健已经在女人这两个字上尝多了教训,此刻心底里还是有些纠结的。
吃过饭,小五收拾好走的时候,忽然站住,回头嘱咐:“身体刚好,中午休息一下。另外,昨天嫂子打电话来了,我没跟她说你生病的事情,你待会抽空给她回个电话。”
一起生活三年多,小五如今已经像是一个家人。很多时候,他话都不多。梁健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点头回答:“好的。这两天辛苦你了。”
小五笑了一下,没说什么,关上门出去了。
梁健忙给项瑾回了电话,问起昨天的事情,梁健打了个哈哈就混过去了。很快,项瑾那边就响起了唐力的哭声,项瑾说了句,唐力醒了,就匆匆挂了电话。
梁健想,有两个孩子还有两位母亲,或许会让项瑾不那么孤单吧。
只是,他看不到。那一头,项瑾挂了电话后,却坐在那里,迟迟没有动,目光看着手机发了好一会的呆,才起身去抱房间另一头摇篮里正在嗷嗷哭泣的唐力。刚抱起,房门被推开,梁母急急地走了进来,看到项瑾已经将唐力抱在怀里,到了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妈,唐力估计饿了,你去帮忙泡点奶粉吧。”项瑾一边哄唐力,一边说道。
梁母听到奶粉二字,眉头皱了一下,犹豫了一下,问:“奶水又没了吗?”
“嗯,这一次的奶水比较少。”项瑾回答。
梁母叹了一声,转身出去泡奶粉了。
项瑾哄着唐力,眼眶忽然却红了。
她觉得很累,而梁健太远。太和不似当初的镜州,也不像后来的永州。
? 016 路有插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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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6 路有插曲
这本来也没什么,虽然和这中年男人刚才有过一面的不愉快,但三人都不是斤斤计较的人,当做没看到也就过了。只是,好死不死,交错而过的时候,落在后面的小五忽然被那小姑娘一把拽住了胳膊。
“救我!”
这一声喊出,听到的可不止小五一人,还有梁健陈杰,和那个中年男人。
梁健他们三人回头,和那中年男人一对视,都立即警惕了起来。
小五一边按住小姑娘抓着他胳膊的那只手,一边轻声问梁健:“怎么办?”
怎么办?路见不平自然是拔刀相助,虽然梁健的身份应当谨慎,但这一次他是悄悄出来,这里也没人知道他的身份。对方,也只是一个看着十分普通的中年男人,问一问总是无妨的。
想着,梁健瞄了一眼中年男人拽着小姑娘的那只手。手上的力气应该不小,因为可以明显看到,他拽着的地方,都已经通红。再看小姑娘,眼中的惊恐也不像是装出来的。
看到这些后,梁健不再犹豫,正要开口,却不料反而被那中年男人抢了先。
“放开!”他一边吼,一边就伸手去掰小姑娘那只拽着小五的手。手刚触及小五的手背,梁健心道一声不好,就听得那中年男人啊地一声惨叫了出来。他那只手以一个违反常理的姿态被小五捏在手里。
梁健无奈地叹了一声,对小五说:“先松了吧。”
小五松开手,那中年男人不仅没有退缩,反而更加气急败坏地吼:“你们想干什么!”
“你先松开这个小姑娘。”梁健说道。
中年男人看了看梁健,又看了看小五,不肯松手。小五忽然动了,一手过去,在中年男人胸口砰地一拍,男人顿时踉跄着退了开去,捂着胸口,面上一阵潮红。而那只拽着小姑娘的手也松了开来。
陈杰见状,立即将小姑娘拉到了身后护着。
梁健看了看中年男人,看他虽然脸色不太好,但并没什么状况,想来小五下手应该也有分寸,便放了心,转头去看那小姑娘,小姑娘脸色苍白,看着三人,眼中的惊恐却是一点没少。
陈杰问她:“你能跟我们说说,发生什么事了吗?”
小姑娘转头去看了一眼那中年男人,忽然间就落下泪来。令梁健想不到的是,陈杰一个大男人,看到这小姑娘落泪,却忽然间手足无措起来。
而在这个时候,小姑娘却嗫喏出一句让三个人都震惊的话:“他是我爸爸。”
三人都怔愣在那里,梁健最先反应过来。既然是父亲,可她又喊救命,肯定是有什么隐情。果然,小姑娘又接下去说了:“我考上了大学,但是家里没钱。我爸爸不想让我继续读书,家里还有个弟弟,他想让我嫁给镇上的一个有钱人,这样就可以有三万块钱的彩礼钱,可以供弟弟读书。但是……”
话到此处,小姑娘说不下去,哽咽得不行。梁健帮她说了下去:“但是,你不想嫁给那个有钱人,是吗?”
小姑娘点头:“是的,他年纪很大,而且,而且,我想读书。我想离开这里。”
梁健转头去看那中年男人,他站在那里,脸色阴沉,但眼神却闪烁着。再看看周围的环境,梁健忽然间有些恍惚,仿佛真的回到了**十年代。这种事情,在如今,还真的是很少了。
梁健叹了一声,问那中年男人:“她说得是真的吗?”
“是不是真的关你屁事。赶紧把她放开,你也听她说了,她是我女儿,我是她爸爸,你们别多管闲事。”中年男人这么一说,梁健就已肯定这小姑娘说得应该是真的了。
这事情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管吧,人家是父女,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不管吧,这小姑娘要真的就因此嫁了人,梁健心里也过不去。
正在梁健犹豫的时候,陈杰沉不住气了,转头开口就骂:“你这是当爸爸的吗?你女儿都考上大学了,你没钱不让她读,那是她运气不好,也无可奈何,但是你竟然为了三万块钱的彩礼让她嫁人,怎么?就儿子是儿子,女儿就不是女儿了?我看你这爸爸,有还不如没有呢!”
中年男人脸上一阵红一阵青,或许是心里心虚,又或者也有那么一丝内疚,竟没有还嘴。只是走过来,拉住小姑娘,就要走。
陈杰不让,小五动作更快,拦在了中年男人面前。
中年男人一见这情况,梗起脖子,红了脸,喊道:“滚开!她是我女儿,你们谁也管不着!”
“今天还真就管定了!”陈杰喊道,说完拽住那小姑娘就走:“走,跟我们走!”
陈杰这么一来,梁健倒是被懵住了。这陈杰搞什么鬼,这小姑娘有没有满十八周岁还不知道,真就这么把她带走了,回头这父亲去派出所告他们一个拐带未成年,虽然这是误会,但肯定又会是一场好戏。一般人也就算了,梁健和陈杰,一个是市委书记,一个是市委秘书长,摆平这件事情当然不成问题,但终归也是一场闹剧。
梁健想拦住陈杰已经来不及。只好转而求其次,拦住了想追过来的中年男人,好声说道:“你先别急。我朋友性子急,过会儿我就让他把你女儿送回来!”
“不行,你马上让他把我女儿送回来,不然我就到警察局告你们!告你们拐卖人口!”中年男人气急败坏地喊。
“是不是拐卖人口,你心里应该清楚。你应该先冷静下来,听我跟你说几句。”梁健说着,瞄了一眼四周,边上已经有不少人在看热闹了。于是,又补了一句:“是不是拐卖人口,这周围的人都可以给我作证。”
这话落了地,忽然就有人喊道:“我说老四,你就听听这小伙子怎么说,说不定你可以不用卖姑娘了!”
卖姑娘三个字像是根针,不仅扎了梁健,也扎了这个父亲。他的脸上一阵挣扎后,终于还是松了口。
“你想说什么?”
“为什么要卖女儿?”梁健本想说为什么要逼你女儿嫁人,但话到嘴边,又换了字眼。或许,卖字更容易刺激眼前这父亲内心深处那一丝为人父母的仁慈。
果然,中年男人脸上又是一阵挣扎后,忽然神情颓败下来。他突然嚎了起来:“是我没用啊!”
说着,就哭着蹲了下去。
梁健也没催他,等着他哭完,才听他将事情娓娓道来。
原来,三万块钱不是为了给儿子读书,而是为了给儿子救命。只是他没有将这件事告诉女儿,至于为什么不告诉,他没说。梁健猜,或许是这个父亲自认为对女儿最后的爱护吧。
这镇子之所以“古”,是因为穷。而李四在这镇上,估计是最穷的人了。十几年前,他也是一儿一女,生活美满幸福。可是后来,妻子生病去世,留下了一大笔债。这么多年,债是还清了,可是他这身体也渐渐不行了,本以为再撑几年,或许情况就会不一样了,没想到儿子又生病了。儿子是传宗接代的香火,他虽然也喜欢女儿,可是这种时候,他也只能牺牲一下女儿了。
听完他的叙述,梁健问他:“你儿子生的什么病?”
“白血病。”李四痛苦的抱住脑袋。
梁健愣住,这病可不是三万块钱就能救回来的。他不知道这父亲知不知道这一点,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病即使是梁健,也是无能为力,如果是一般的病,梁健或许可以救济一下。
梁健叹了一声,弯腰扶起那位父亲,他抬头的时候,梁健看他,似乎老了些许。仿佛这一场哭诉,用了很久的时间。但其实只是短短的几分钟。
“让你女儿去读书吧。她的学费我来想办法。”梁健说道。
中年男人低着头:“那我儿子怎么办?”
梁健犹豫了一下,问他:“你知道白血病是什么病吗?”
中年男人沉默了很久,哽咽着回答:“我知道。”
梁健叹道:“那又何必再牺牲你女儿的未来和幸福?”
中年男人沉默了。
话已至此,该做的都做了,怎么选择却不是梁健能左右的。他对小五说:“你去把陈杰和那小姑娘找回来。”
小五点头。很快,陈杰和小姑娘都被带了回来,明显,陈杰脸上有些不情愿。梁健看了他一眼,他低了头。
再看向小姑娘,小姑娘盯着他的父亲,眼里还有恨。梁健心底又叹了一声,转头对那父亲说:“该说的,还是要告诉她。怎么做,应该让她自己选择。虽然,我认为,她应该去读书。三万块钱,真的帮不了什么。”
说完,他又对陈杰说:“你把你的联系方式留给他们。”
陈杰愣了一下后,忙翻起自己的口袋来,翻了半天,也没翻出纸笔,又飞快地跑回车子去拿了纸笔过来,将电话号码写给了那小姑娘。
“如果你决定要读书,那就打这个电话,学费我们赞助,但是生活费你要自己挣。”梁健说道。
小姑娘一听,顿时惊喜:“真的吗?我真的可以去上学吗?”
梁健勉力笑笑:“如果你想去,就可以去。当然,我希望你先听听你父亲说的。”
小姑娘转头去看她父亲。而梁健,则悄悄招呼上了陈杰和小五走了。回到省道上后,梁健忽然想起,他甚至都没问那小姑娘叫什么。也不知陈杰问了没有,想着就问陈杰:“那小姑娘叫什么?”
陈杰也愣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说:“光顾着生气,忘了问了。”
梁健看了他一眼,说:“以后做事不要这么冲动。”
“嗯,我会改。”陈杰说完,两人都不再说话,各自沉默。实际上,这一则插曲,让三人原本就不太好的心情,更加的低沉了。
017 五星晚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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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7 五星晚宴
三人继续沿着娄江往北,从地图上看,再往北大概二十多公里以后,娄江将会转向往西,而那个水电站就建在转角往西大约三公里的地方。
那里也是梁健此次行程的第一段终点。这一路过去,大约开了半个小时。一路上,娄江里的状况比之之前荆州境内要好了不少,虽然水不多,但起码还是有些水的,只不过这些水都被一条条低矮的河堤给拦了起来。这二十多公里路,这样的河堤有不下十处,大坝拦大水,小堤拦小水,如此一来,哪里还能有水流到荆州去。
梁健看着这些一路往上,这心里的火,也是在一路堆积。这陵阳市还真是不管荆州的死活。不过,他也明白,这大坝是陵阳政府的问题,这些小河堤,却应该是出自当地村民的手。只不过,无论如何,最终的问题还是在那座大坝上,若是没有那座大坝,又何至于好好一条娄江,却有半条都是干枯的。
转过一个山脚,便是那座横亘在两座山之间的大坝。灰色的水泥大坝,像是一头庞然巨兽盘踞在那里,浑身洋溢着冷酷意味,岿然不动。
“那里就是陵阳水电站了。”陈杰轻声提醒。梁健眯了眯眼睛,对小五说:“能开上去吗?”
小五探头望了望,说:“应该可以。”
说着,车子就在前面不远处,右转进入了一条略小一些的水泥路,笔直朝着陵阳水电站开去。
陵阳水电站自然不能随意进,但大坝后面的场景却是能看清。碧绿的江水在烈日下,平静无波,折射着璀璨夺目的光芒。
梁健眯着眼睛,神色冷得像是冬日的冰雪。
“我有陵阳市市委秘书长的联系方式,需要我联系他吗?”一旁,陈杰试探着问。这是他们原本的计划,在确认陵阳水电站后的水量后,再决定是否直接联系陵阳市领导,商讨开闸防水的事情。
有风吹江上吹过,带来一丝水气。梁健迎着风深吸了一口气,湿气入鼻,仿佛这个人都清凉了一些。他胸下的怒火,也小了许多。
梁健问陈杰:“让你拍的那些照片,都拍好了吗?”
陈杰点头:“都拍好了。”
“好,那就给他们的秘书长打电话,让他直接接陵阳市市委书记,我要跟他直接通话。”梁健说道。
“好。”陈杰说着,拿着手机走到一边准备打电话。他这边电话刚拨出去,梁健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来一看,是娄江源的,忙接了起来。
电话一通,娄江源就开门见山:“梁书记,你在哪里?”
梁健看着不远处那被风吹皱的水面,粼粼的波光投进眼底,让他的眼睛迷得更小:“我在陵阳水电站。”
娄江源一听,愣了一下后,惊呼:“陵阳水电站?你怎么去那里了?”
“我在想,荆州的问题,要想彻底解决,根源还是在一个字上面。”梁健说道。
“水,是吗?”娄江源说着苦笑了起来:“你想到的,我也想到过。也尝试跟陵阳市沟通过,但水电站的管理权在他们手里,不是我们说了算的。”
“我知道。但我们说不通,省里出面,总应该有几分用吧。”梁健说。
娄江源一惊,追问:“省里已经同意了?”
“我还没有跟省里汇报过,但我想他们会同意的。”梁健这话说完,娄江源发了一个音,但梁健还没听清楚,就结束了。
梁健想,或许他是想问凭什么这么肯定,省里会同意。但他既然没有再问,梁健也就当做没听到。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还是直接就去省里了?”娄江源问。
梁健看向走回来的陈杰,陈杰无声地动了动嘴,梁健会意,对娄江源说:“陵阳市的市委书记邀请我去坐坐,你要不一起来?”
娄江源犹豫了一会,说:“也好,那我现在就出发。”
“你把良和村事情的资料带一部分过来。”梁健嘱咐娄江源。
“你是想……”娄江源话没说完,但梁健已经明白他的意思:“如果可以直接说服他是最好,就可以不用惊动省里了。”
从陵阳水电站到位于陵阳市区的市政府,用了两个多小时。进入市区后,陵阳市的经济明显要比太和市发达,城内的发展规划相比于太和市,要好很多。整个城市给人的感觉也好多。作为西陵省的第二大城市,竟然比不过一个排在中游的陵阳市,梁健作为太和市的市委书记,虽然才只上任了没几天,却依然有种浓浓的挫败感,和强烈的奋斗意志。
到市政府的时候,已经过下班时间了。梁健他们到的时候,陵阳市的市委秘书长于振超同志已经等在市政府门口了。
陈杰下了车跟他寒暄了几句后,又上了车跟梁健说:“于振超同志说,他们市委书记安排了晚饭,已经饭店等了。”
既然是晚饭,那么肯定不止市委书记一人。这样的场面,即使要谈开闸放水的问题,梁健准备的东西,也不好直接拿出来作为跟陵阳市谈判的筹码。看来,陵阳市市委书记应该是清楚梁健此次所为何来,是有所准备的。
前面,于振超的车慢慢开着,小五紧跟其后。梁健拿出手机给娄江源打了过去:“你到哪了?”
“快下高速了。”娄江源回答。
“改地方了,我待会让陈杰把地址发给你。你直接到那吧,陵阳市这边安排了晚饭。”梁健说道。
娄江源在电话那头一听,笑了一声说:“这老张还真是个老狐狸。”
陵阳市市委书记,张恒,今年五十四岁,在陵阳市市委书记任上,已经是第六年。上任以来,陵阳市市委书记经济发展相比以前提速不少,在陵阳市的风评不错,很受拥戴。据说,跟省里的关系也不错。
但就像是娄江源说的,这张恒就是个老狐狸。
饭局安排在陵阳市的五星级酒店,水晶殿堂,富丽堂皇。梁健下车的时候,张恒亲自开的门,后面还跟着一大批人,梁健扫了一眼,估计陵阳市常委会的人都在这儿了。一一寒暄过后,梁健和张恒被簇拥着,往里面走去。一边走,一边各自心怀心思的对话。
“梁书记今日突然到访,仓促之下,招待不周,还望海涵啊!”张恒的客气,将梁健放到了很高的地方,仿佛梁健不是跟他同级的市委书记,而是省里来的领导。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张恒给足了梁健面子,梁健也就不好给张恒难堪。这是张恒的策略。梁健自然懂,虽然不喜欢这样被人架到高处,但现在这么多人,加上水电站毕竟是陵阳市的,就算有省里发话,也得陵阳市这边充分配合才行。否则,随便给你使点小绊子,也足够让效果大打折扣,到时候这亏,可是哑巴的,不吞也得吞。所以,即使架得再高,梁健也只能先受着。
“张书记说哪里话,五星级酒店的待遇,已经很好了,哪里是什么招待不周!”梁健也客气得回着话。走近包房的时候,梁健扫了一眼那房间,然后转头对张恒说到,像是刚才忽然想起一样:“哎呦,你看我,正事都忘了。”说着,转头问后面的陈杰:“你问下,江源同志到哪了?大概还有多久到这里?”
之前,陈杰跟陵阳市市委秘书长沟通的时候,并没有提及娄江源也会来。之前的沟通中,梁健也故意没有提及。至于为什么吗?梁健任性。
张恒一听娄江源也要来,而且听口气,似乎快要到了,不由得一惊。虽然问题不到,这这真的是有点突然。而且,市委书记和市长同时出现,看来他们的决心很大啊!
张恒想着看了一眼梁健,想:这小伙子看着年轻,这心思倒是不浅。
一边想着,一边忙吩咐人加座椅碗筷,调整。一番有条不紊的忙碌下来后,终于一一落座。刚坐下,陈杰就过来告诉梁健:“梁书记,娄市长到门口了。”
“你去接一下。”梁健说完,转头对张恒说:“江源同志已经到了。”
张恒一听就说:“是吗?那我得去迎迎。”
梁健去拉住他,说:“不用,我让陈杰同志去迎了。再说了,这也不是什么正式会面,张书记,不用这么客气。”
说话间,刚出去的陈杰就已经带着娄江源又进来了。他一进门,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又是一顿寒暄客气。
再次落座后,梁健和娄江源相视一眼,各自看到各自的眼神后,心里都有了数。晚宴开始,大家都很默契,谈笑风生,人生理想,唯独谁都没有提及任何有关水的事情,连今年夏天西陵省普遍的干旱问题,也边都没擦过。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梁健他们二人突然袭击是为了什么。
梁健和娄江源也清楚,这个时候提,并不是最合适的。
终于,饭饱之后,气氛也到了差不多的程度,坐在陵阳市市长下首的纪委书记,一个挺着大肚腩的胖子,站了起来,举着酒杯,对向了梁健。
“梁书记,这杯酒,我敬你。你可能不知道,你可是我的偶像。”这纪委书记明显已经喝了不少酒,双颊红润,目光迷离,春光满面。但醉没醉,却是不清楚。
020刘韬傲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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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0刘韬傲气
刘韬的傲气,梁健也是有所耳闻的。所以,梁健倒也没往心里去,只要她把接下去的事情办好了,其他都不是问题。梁健把想法跟她说了,她一听,犹豫了一会后,却是一口就给否定了。
“不行!”梁健和娄江源都是听得一愣,梁健这想法是跟娄江源沟通过得,都觉得可行,才会跟她刘韬说,希望她去执行。她倒好,一口就给否决了。刚才没起来的火气,这下倒是给撩拨了起来。但,毕竟是个女人。梁健压了下来,问她:“为什么不行?”
刘韬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回答时语气中透出些稀奇,只不过还带着点鄙夷。
“你不知道?难道你没考虑过你这样做会带来什么影响?”
梁健自然考虑过,而且认为和这个可能出现的影响相比,这么做可能带来的成效是非常值得的。只不过,刘韬这语气让梁健听得十分不爽,刚才压下得火气窜了上来,他也不打算跟她解释了,冷了声音说:“既然我和娄市长都已经商量过了,那你就照办吧。我会让明德同志去配合你。明天一早,我们会过去。”
梁健说完就挂了电话,旁边娄江源惊讶的看着他问:“明天一早我们,我和你去良和?”
“不过是绕了点远路,去看看,放心点。这件事情得要速战速决,明德同志和刘韬不能总把时间耗在那里。”梁健说道。
娄江源看了看梁健,看出他脸色不好,知是因为刘韬,就笑了一下说:“刘韬呀,什么都好,就这脾气不是很讨喜。你以后跟她接触多了就清楚了。”
梁健却摆摆手,说:“先把这件事处理了再说。”倒不是梁健想对娄江源摆脸色,实在是被刘韬气得不轻。但,气话一句就够了,娄江源虽然在权利上比梁健低一点,但到底也是政府一把手,也有傲气。梁健也清楚,所以立即调整了心态,两人又交流了一下明天的行程,和到良和那边要走的流程和要做的事,一一敲定后,就各自散去,准备休息。
第二天一早,刚起床的陈杰就接到了陵阳市市委秘书长的电话,打听梁健他们是否已经起床。两人你来我往了几句后,在硝烟弥漫前挂了电话,陈杰先给小五打了电话,然后收拾了一下,就去敲开了梁健的门。
进门,就说:“张书记他们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梁健听了,怔了一下后笑到:“他倒是来得早。”
陈杰撇了撇嘴接茬:“我看是,赶着我们马上走呢!”陈杰对陵阳市的领导班子,尤其是这张恒,心里怨念不少,主要起由还是因为陵阳不肯开闸放水的事情。
梁健清楚,所以也不接他的话,只是吩咐他让他去看看娄江源起床了没有。
等到梁健收拾好到楼下,张恒的车已经到了。看到梁健他们出来,他的车门就开了。张恒带着热情的笑容走出来,跨了两步过来与梁健和娄江源依次握手,一边开口解释:“伟超同志有个会议,时间上安排不过来,我就代表下他了,梁书记娄市长应该不介意吧?”
“当然不介意。张书记能来送,我们就已经是受宠若惊了。”娄江源笑着接过话。梁健倒是惊讶地看了他一眼,这话不太像是娄江源会说出来的风格。心里疑惑只是一闪而逝,梁健还有些昨天留到今天的话要跟张恒说呢。
梁健的车和娄江源的车先后开过来,陈杰和娄江源秘书去开门的时候,梁健对张恒说到:“谢谢张书记这次得盛情款待,那昨天说的事情就要拜托张书记了,务必要帮忙开口说句话,荆州能不能摆脱这些年一直以来的干旱问题,就指望您了。”
论职位,梁健和张恒是一样的。但张恒资历和年纪在那,梁健称呼一声您,也不算什么。张恒明显比较享受梁健这种谦恭。而且,对于梁健昨天提出来得调水工程,他似乎已经确认过了,脸上神情显得比昨天郑重多了。梁健清楚,这张恒心里恐怕也在打这次调水工程的主意了。
因为是娄江沿线城市,按照娄江历年的水量,就算是大旱也能支撑,所以考虑到庞大的投入问题,调水工程只纳入了那些境内水资源短缺,水源问题确实严重的城市。而娄江沿线城市都不包括在内,包括太和和陵阳。
但是关于娄江历年流量的数据是基于陵阳水电站没建的前提下,或者再退一步。是基于陵阳水电站能按照当年开建之前所约定的那样预期开闸放水的话,调水工程确实可以不考虑娄江沿岸城市。但,问题就出在这陵阳水电站上。水电站建成至今只有第一年是按约定放水的,之后再未履行过,当初的约定,据说又是只是口头约定。如此一来陵阳这边对于违反约定更是肆无忌惮了。而,陵阳的这种做法,受影响最严重的就是与其接壤的太和市。太和市因为煤矿资源的开采过度,造成地下水源的破坏,导致水资源愈来愈缺乏,各种因素综合下,地面沙化也变得严重。这个时候,娄江的水就变得至关重要起来,可偏偏这个时候,娄江的水被陵阳砍断了。太和恨,却也没办法,陵阳水电站的开建是得到了省里的支持的。
看出张恒心思后的梁健,心道,就怕你不动心思,只要你动了心,这事还就好办了。想着,就道:“我听说,目前调水工程纳入城市目录还没完全确定,如今要争取还是有机会的。张书记,荆州就难为你替他说句话了。”
张恒正在出神,听到梁健的话,回过神就爽快应下:“你放心,既然梁书记开了口,我就算再为难也会帮忙。何况,也就只是句话而已,你放心,我回头就给省里打电话。”
“好的。那就太感谢张书记了。”梁健说着,一把抓住张恒的手,显得激动无比,差点就感激涕零了。
张恒笑得和蔼可亲,梁健笑得谦恭感动,娄江源站在旁边陪笑,笑得很辛苦。
终于上了车,梁健揉了揉笑得有些僵硬的脸颊,忽然手机震动,一看,是娄江源的短信,他说:“网上有句话说,人生如戏全靠演技。佩服!”
梁健又笑了起来,但这次明显是真心自然的笑,没想到娄江源这么一个严肃认真的人,也会开玩笑。
梁健没回他短信,而是靠了下来,开始思考接下去的事情。张恒那边的种子已经埋下了,但要让它发芽,梁健还有好多事要做。比如,他得先让省里知道荆州也有这个意愿要求加入调水工程,并且这种意愿十分强烈。但,这件事不能梁健去做,他一个刚到的市委书记不适合出这个头。毕竟他现在的地位也很微妙,省里对他的态度也很是耐人寻味。所以,该在幕后还得在幕后。
既然梁健不能做,那么谁做比较合适?娄江源?娄江源确实合适,但娄山的事情已经严重影响了省里对娄江源的看法,如果由他出面,只怕他自身的负面分会影响省里对这件事的。所以,娄江源也不是最合适选手。那么剩下来的选择并不多了。分管水利的副市长加上荆州市市长,应该就是最佳选择了。梁健想到此处,睁眼叫了一声前面的陈杰,问:“昨天让你联系的人联系了吗?”
陈杰正用手机不知在和谁发短信,突然听到梁健的声音,竟是吓了一跳,手机都差点从手里掉了。梁健诧异地看着他,他尴尬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地问梁健:“梁书记,您刚才说了什么?”
“我问,昨天让你联系的人都联系了吗?”梁健重复了一遍。
陈杰忙说:“都联系好了。”
“嗯。需要注意的地方都提醒了吗?”梁健又问。
陈杰点头。
梁健见状就说:“通知下他们,可以出发了。我想张恒应该也快出发了。”
陈杰听后,立即点头,似乎是为了弥补自己刚才得失态,动作格外迅速。打完电话后,他转过头来,看了看梁健后,开口问:“梁书记,您为什么这么肯定张恒一定会去省里,他打个电话不是更方便吗?”
梁健看了他一眼,问他:“你知道,调水工程对一个市委书记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陈杰眨了下眼睛回答:“机会,上升的机会。”
梁健笑了,说:“既然你知道,难道还猜不出我为什么这么肯定吗?张恒年纪也差不多了,要是没什么突出政绩,接下去就该退居二线了。但,要是调水工程这事情成了,那再上一个台阶,也是很有可能的。”梁健说完,陈杰就说到:“我这脑子转的慢,一下子没转过来。”
梁健看他一眼说:“你不是脑子转不过来,你是心不在焉。怎么了?有什么事?”
梁健本不想问,但陈杰表现出来的那种心虚让梁健好奇起来。只是没想到,梁健这么一问,这陈杰竟支吾了好一会才回答:“其实也没什么,就是那个差点被自己爸爸卖掉的小女孩,您还记得吗?”
“她怎么了?”梁健问。
“也没怎么,就是决定要继续读书了,然后给我打了个电话,刚才她问了我一些关于大学专业的问题,她想学医。”陈杰说到。
梁健略微诧异地看向陈杰,问:“是因为她弟弟吗?”
“应该是的。说来那男的也挺可怜的。”原本最是忿忿不已的陈杰此刻却是替那父亲说起话来。
梁健看了他一眼,没接话。陈杰有些讪讪地转了回去。
021 高粱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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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1 高粱议事
小青的电话打到小五手机上的时候,是梁健他们的车子快出陵阳城区的时候。那会,梁健正在后座闭目养神,而陈杰则是低头在玩手机,只不过有些心神不宁,时不时地偷偷往后瞄一眼,担心太入神,又发生之前的事情。
小五的手机铃声还是将陈杰吓了一跳。小五开着车,瞄了眼手机屏幕,就递给了陈杰,说:“宾馆的那个小青打来的,你接吧。”
陈杰微怔,一边问:“她打电话过来干什么?”一边接过手机。
小五没答话,陈杰接了起来,道:“我是陈杰,小五他在开车,你有什么事?”
电话那头,小青愣了愣后,说道:“我看五哥昨天没回酒店,不太放心,所以问一问。”
陈杰看了一眼小五,说:“他有点事,在外面。”
小青哦了一声后,顿了顿,忽然问:“那要是我们经理问起来,我怎么回答比较好?”
陈杰愣了一下,忽然意识到,小青的这个电话,应该并不像她说得那么简单。他回头看了一眼梁健,他还闭着眼,仿佛没听到这个电话一样。
陈杰回过头,对小青说道:“没事,你就照实回答好了。”
挂了电话后,陈杰将手机还给小五后,回头对梁健笑道:“宾馆那小姑娘,心思好像挺细的。”
梁健睁了眼,看了眼窗外,对小五说道:“待会直接上高速。”说完,才接陈杰的话:“聪明是挺聪明的。”
陈杰看着梁健,对这话品出些了不一样的味道,顿时明白,梁健心里对这小姑娘是不太放心。确实,小青这姑娘心思着实很细,刚才那个电话,明显是想在梁健面前讨个好。这样的心思,放在别人身上或许还好,小青是那个俞洪敏安排在梁健身边的。梁健或许不清楚,但陈杰清楚,这俞洪敏跟组织部的那个老狐狸可是关系匪浅的。
陈杰正想得入神,后面梁健忽然睁开了眼,开口问到:“那个小青是什么背景你清楚吗?”梁健的声音又将陈杰惊了一下,他定了定神,摇头:“不是很清楚。”
梁健沉吟了一下,心里觉得还是稳妥为好,就吩咐陈杰:“等回了太和之后,你查一下。”
陈杰点头。
梁健又补充了一句:“别让人知道。”
“好。”陈杰应下。
陵阳到荆州,一路高速,时间倒是不久。良和村所在的高粱镇,离高速出口不远,转了几个弯就到了。
高粱镇在一片黄土坡上,镇外梯田里都干成了一块块的面包干,裂缝都能塞下一只脚了。早就知道他们要过来的刘韬和明德早早就等在镇政府门口了。高粱镇的镇委书记何耀明站在明德后面,黝黑的皮肤,浑浊的眼,就像是一个已到了天命之年的老头子。
梁健看了他一眼,又转过身去看远处那些干裂的梯田,和风刮过时扬起的风沙,脸色不由凝重下来。
片刻,收回目光,一扫四周,不见昨晚电话中提到的那些围了镇政府的村民,就问:“那些村民呢?”
刘韬自见到梁健的那一刻起,脸上神情就有些别扭,此刻梁健问,她本是最有发言权的,可却没说话,反而头一偏,看其他地方去了。明德是知道她心里在别扭什么的,笑了一下,接过话回答:“昨天夜里,接到您的指示后,我和刘韬同志就立即照着您的指示去做了,那些人看到钱之后,果然好说话多了,我已经把他们都安排到镇上的一个礼堂去休息了,待会九点钟,再谈一次。”
梁健看了眼刘韬,她还别扭着。看她那样,心里昨天的那些气,忽然也就没了。这脾气虽然不好,但毕竟事情还是不折不扣地做了,既然事情都做了,梁健也没什么好去追究的。于是就说:“行,那就先进去吧。”
一行人进了那栋三层楼的旧楼房,在一个和梁健小时候读书教室差不多的会议室中坐了下来。坐定后,梁健转头问娄江源:“要不,还是你来说?”
“也行。”娄江源笑道。
稿子是两人早就商量的,不长,几个点一列后,就结束了。梁健和娄江源一齐看着镇委书记何耀明。那一张被风沙锻炼得满是沧桑的脸,被两个人这么一盯,顿时苦了下来。
“梁书记,娄市长,我知道二位都是心系百姓的好人,好领导。但这件事的根源其实不在那三十万上面啊!这次,拿了三十万摆平了,那下次呢?只要这根源的问题解决不掉,这样的事情肯定还会有!只要这老天不心软,不下雨,这里没有水,早晚有一天,就算是三百万也救不回这场面啊!”何耀明无奈凄苦的神态,让梁健他们几人的心里都不舒服。
娄江源看向梁健,梁健叹了一声,说:“我知道,根源还是因为缺水!我们已经在想办法了,但一时半会,我也没办法给你什么保证。”
何耀明苦笑了一下,说:“自从这陵阳水电站一建,我这心里呀,就没一天舒坦过。这么多年了,现在也都习惯了。两位领导要是想得办法是想让陵阳那边放水,我看呀,也别想了。没用,要有用,这么多年,也不会一次都没成果。我们这里的人,说实话,这么些年过下来,也认命了!这日子呀,过不下去也得过。”
“何耀明,你这叫什么话!我们……”陈杰听完何耀明的话,立即就想反驳,被梁健打断:“总之,我保证,这水的问题,我一定想办法给你解决。但,你也得跟我保证一件事,这次的事情,务必在两天内,给我解决了,你做得到吗?”
何耀明盯着梁健,脸上的皱纹微微地抖着,半响,他问:“水的问题,你真的能解决?”
梁健认真而又自信地点头。何耀明一咬牙,一拍桌子,就喊道:“好!两天!”
梁健笑了:“行。那我等你好消息。”
“我也等梁书记您的好消息。”何耀明看着梁健,目光灼灼。
梁健感觉肩上沉了沉。他笑了笑,转头看向了明德,说:“那你们再在这里辛苦两天。”
话音落下,一直没说话的刘韬,忽然开口:“那三十万怎么办?不会真打算拿我的钱去堵这口子吧?”
梁健看向她,笑着问:“怎么?心疼了?”
刘韬脖子一梗,就说:“当然心疼。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梁书记逗你的。你放心,钱的事情,待会儿我会具体跟你说的,不用你的钱。”旁边何耀明也笑着搭腔:“这是我们镇上的事情,说什么也不会让刘副市长掏腰包替我这个镇长买单!”
被这两人一说,刘韬也反应过来刚才梁健是故意激她,不由闹了个大红脸,心里一阵羞怒,但又不好对梁健和娄江源发火,只好瞪了一眼何耀明,说道:“那昨晚,你怎么不掏钱呢?”
何耀明尴尬了一下,说:“昨晚太突然,我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钱。”
刘韬哼了一声,没再说话。梁健摇了摇头,看向娄江源,他也是有些无奈。这刘韬的脾气,还真是……任性!难道她这些年一直是这样的脾气?那她是怎么一步一步爬上来的?
疑惑归疑惑,但刘韬的办事能力确实可以。娄江源将钱的事情具体怎么操作的事情跟她说了之后,她和明德还有何耀明很快就去了礼堂。结果,不超过半个小时,刘韬就回来见梁健了,表情冷淡地看着梁健,说:“已经谈妥了。良和村的人同意了,只要赵前村能拿出十万块钱来,他们就不再纠缠这件事了。”
梁健抬眼问她:“那赵前村呢?”
刘韬抿了抿嘴,回答:“我跟赵前村的人商量过了,事发时,凡是参与斗殴的人,平摊这十万块钱的责任。大部分都没问题,就只有两个人有问题。他们拿不出这笔钱。”
刘韬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梁健看着她,没接话,等着她的下文。两人对视着看了好一会儿,刘韬终于熬不住,一咬牙,说到:“行了,少的这笔钱我来出。”
梁健笑着摇摇头,说:“你出什么。这笔钱让镇上出。高粱镇虽然没钱,但这么点钱,应该还是有的。行了,既然事情已经都商量好了,接下去的扫尾工作就交给何耀明吧。你和明德收拾一下,跟我们一起回去吧。”
“你们先回,我还得在这里待一天。”刘韬说到。梁健愣了一下,问:“还有什么事没处理完吗?”
“不是,我有点私事。”说到私事两个字的时候,刘韬的脸色更冷,几乎是恨不得在自己脸上写上一行字,千万别问我是什么私事,不然我恨你一辈子。
梁健本就不是八卦的人,虽然工作时间处理私事,但良和村的事情,刘韬也辛苦了好几天了,她要多留一天就多留一天吧。
“行。那你自己注意安全。”
“好的。谢谢。”刘韬说完,转身就出去了。
梁健没跟任何人打听刘韬所谓的私事是什么事,等明德将遗留的事情处理好之后,就立即启程出发太和。
常委会已经拖了好几天了,也该开始了。
024 就是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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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4 就是要快
陈杰提到大金牙,梁健忽然想到了曾经某本小说中写到的那个大金牙,猥琐的奸商形象顿时跃然于脑海之中。这一想,他倒是对这个娄山煤矿的老板,多了几分好奇。娄山的事情闹了这么久,每次都是沸沸扬扬,甚至上一次都上高速抬走了一辆省里的车,这么多天了也没见省里有什么动作,娄山煤矿依然是不声不响地在运作赚钱,看来这大金牙不可低估呀!
正想着,陈杰问:“既然已经定下来了,我要不要先跟其他人通知一声?”
梁健摆摆手,说:“他们心里都清楚着,这些数据又不是什么机要文件,这会儿估计娄山煤矿那边已经收到消息了。”
“也是。”陈杰点头,说完忽地惊起:“那个大金牙会不会直接找省里啊?”
“应该不会。”梁健说道。
陈杰不解:“为什么?”
梁健看了他一眼,没解释,而是说道:“就算找了也没事,对了,定了娄山煤矿的事情,你先不要透露出去。”
陈杰脸上闪过些不解,既然这事情已经是明摆着了,那透露不透露出去,又有什么区别呢。只是他没问。
陈杰出去后,梁健想了想,给娄江源打电话。
娄江源接到电话,有些惊讶,问:“梁书记,有什么事吗?”
梁健开口:“刚才会上定的三天时间,我想了想,觉得不太合适。”
娄江源愣了愣,问:“那你觉得几天比较合适?”
梁健想了下问他:“这次方案细节最快什么时候能够确定下来?”
最快两个字,一下子就让娄江源明白了。他仔细斟酌过后,回答梁健:“最快的话,明天早上就能出来。”
“好,那就明天早上,你那边负责给娄山煤矿下通知,让他们根据方案缴纳罚款。另外,我想安排一次调研,你有没有时间,到时候陪我走一趟。”梁健说完,娄江源那边就惊了一下,只是他张嘴想问为什么这么急的时候,脑子里忽然就飘过了娄山煤矿老板那张脸,娄山煤矿的胡老板,他是见过的。一张胖得连眼睛都快找不到的脸上,永远是笑容满面,露着他那颗光芒熠熠的大金牙,脖子上一条粗得吓死人的大金链子,完全一个暴发户的模样。可,就是这样一个人,据说省里不少领导都跟他关系很铁,称兄道弟。然后,娄江源想到了娄山那边的老百姓的脸,那些个瘦削的脸,一张张的,都是褶皱。那些褶子里,似乎永远都是洗不干净的煤垢,整个人看上去都是黑乎乎的,家里面,风一刮就像是被小型“沙尘暴”席卷了一般,到处都是灰尘。
一瞬间的事情,娄江源脑子里闪过了很多。到了嘴边的话,他换了:“大概什么时候,地点定了吗?”
“就三大煤矿吧,时间嘛,就定在三天后吧。”梁健说道。
娄江源沉吟了一下,回答:“好的。没问题。”
“行。那方案的事情,就辛苦你了。”梁健说完,忽然又有些不放心,忍不住嘱咐了一句:“改时间的事情,先不用告诉其他人。”
“好。”娄江源应下。
挂了电话后,梁健靠在椅子里,手搭在桌面上,手指下意识地在那弹起了“贝多芬交响乐”,哒哒哒地声音,轻轻地回荡在房间里。
他在回想,刚才陈杰的那句话:大金牙会不会找省里。
虽然可以肯定,大金牙不太可能会去找省里。但,难免夜长梦多。娄山煤矿背景之深,都被开了刀,另外那些企业难保不会有兔死狐悲的危机感,这样的情绪多了,必然会影响到省里。到时候,省里插手干涉,这个方案胎死腹中也不是没可能。所以想来想去,梁健还是决定要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想完这个,梁健又回想起了会议上的场面。
十一个常委里面,对梁健来说,威胁最大的,目前来看,毋庸置疑就是余有为了。五十多岁的余有为,再往上的可能性已经不大,但这并不代表他就人畜无害了。相反,作为一个老太和,他在这里的关系盘根错节,让人不容小觑。而且,很明显,他的野心跟他的年龄是成反比的。
而余有为之下,黄建斌也是个不定性因素。他和余有为未必是一条战线上的,但这次方案的事情,再综合黄建斌目前这尴尬的形势,显然两个人很容易就会一拍即合。
这两个之外,其余的人,在今天这方案的事情上,倒是还好。除了一个人。
梁健脑子里浮现了那张四十多岁却依然精致的脸,他还记得她表完态后,看向余有为的那一眼。那一眼的味道,有些意味深长,梁健一时也分辨不清。但,可以肯定,这朱琪和余有为之间的关系,恐怕不仅仅只是同事那么简单。两人之间,肯定是有些故事的。至于是什么故事,就有待梁健去慢慢挖掘了。
快下班的时候,陈杰将早上的会议纪要送了进来。梁健看也没看,就放在了一边。陈杰看了他一眼,试探着问:“您不看一下吗?”
梁健回答:“明天再看吧。时间也差不多了,准备准备下班吧。”
陈杰有些诧异地看了看梁健,犹豫了一下问:“您待会下班有活动吗?”
“没有啊,怎么了?”这下轮到梁健诧异了。
陈杰忙摆手回答:“没事!没事!我就是随口问一下。行,那我给小五打电话,让他准备车。”
梁健点头。
陈杰出去后,梁健收拾了东西,准备离开。还没出门,手机忽然响起,拿出一看,竟然是沈连清的电话,立时愣了一下。这几天一忙,他都把沈连清给忘了。而且,说实话,陈杰的工作挺到位,除了刚来时有些地方配合不太好之外,这么几天竟也没觉得什么不便。但,虽然如此,既然之前已经安排了沈连清过来,现在再变卦就不妥当了。何况,沈连清到底是跟了自己三年多的老人了,有他在身边,有些事总归能方便一点。想着,就接起了电话。
寒暄了两句后,沈连清说:“梁书记,我这边的事情已经忙得差不多了。”
梁健接过话:“那你忙完就过来吧。大概几号,我让人给你订机票。”
“哦,不用。吴书记已经说了,机票的事情他负责。”沈连清忙说道。
梁健笑,这吴越倒在这事情上客气起来。一边想着,一边说:“那订好机票,你通知我一声,到时候我安排人去机场接你。”
“好。”沈连清应道。应完,沉默了下来。梁健觉出他似乎有没说完的话,就问:“怎么了?”
“没什么。”沈连清回答。
“行。那就这样吧。到时候你过来的时候,早点通知我。”梁健说道。
“嗯。”
挂了电话,梁健也没多想,就出了门。他之所以今天这么准时着下班,是有原因的。他要去见一个人。
到了楼下,车子已经等在那里。陈杰跟在后面,见他上了车,和往常一样,也准备上车,送他回宾馆。可他的手还没碰到车门,就被梁健拦住了:“今天你不用陪我回酒店了。”
陈杰一愣,然后收回了手,回答:“好的。那您路上注意安全。”
梁健点点头,摇上车窗,给小五报了一个地址。
第二天一早,梁健还没出门,娄江源的电话就打过来了。梁健接起电话,刚说了声早上好,娄江源就说道:“今早上可一点都不好。”
梁健心里跳了一下,忙问:“怎么了?”
娄江源冷笑了一声,说:“这一大清早的,黄鼠狼就来了,刚打发走。”
梁健愣了一下后,就明白了。笑问:“娄山煤矿的老板找上门去了?”
“要是他,倒好了。我还愁抓不到他的把柄呢!”娄江源说道。
不是他?梁健心里也泛起了疑惑,问:“那是谁?”
娄江源说:“同里煤矿和几个小煤矿的老板。一大清早的就堵在了市政府门口。”
梁健一下子就明白了,这是担心火烧到自己身上,先来摸情况了。梁健笑了一下,没再就这个话题说下去,他知道,这么点事,娄江源还是能应付得来的,而且娄江源打电话来肯定也不是为了跟他说这个事。他问:“方案怎么样了?”
娄江源道:“正想跟你说这个事,方案已经准备好了。我跟你商量一下,这通知,是让人走一趟,还是发传真。”
梁健回答:“让人走一趟吧,负责环境保护的是哪个副市长?”
“魏爱国同志。”娄江源回答。
“那就让他辛苦一下,跑一趟吧。”梁健说道。
“好。”娄江源应下。
娄江源一向动作很快,梁健到办公室没多久,陈杰就来告诉他,说魏爱国已经带着环保局的人出发了。
梁健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
大约下午两点钟左右,梁健刚午休结束,这脑袋还没从刚才的昏沉中清醒过来,陈杰敲门进来,见他神情还不是十分轻松,就给他泡了杯茶。
他泡的茶和沈连清泡的不太一样。梁健还是习惯喝沈连清泡的茶。喝了一口放下,闭了眼,靠在椅子上等着清醒。陈杰站在桌子对面,轻声开口:“魏爱国同志回来了,酒喝多了。据说,在大楼门口下车的时候,还吐了。”
梁健皱了下眉头,问:“他平时很爱喝酒吗?”
陈杰想了下回答:“我跟他接触不是很多。不过他酒量不好,这里的人都知道。”
“酒量不好,喝什么酒。”梁健淡淡说道。
陈杰站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梁健依旧闭着眼,半响,忽然睁眼,打破安静,问:“环保局的局长叫什么来着?”
“叶海。”陈杰忙回答。
“让他来一趟。”梁健说完,又闭了眼睛。
“好。我现在就去打电话。”陈杰说完,就往外走。走到门外,背手关上门后,他忽然站住了,眉头微皱,眼里若有所思。
片刻,才离开了那里。
025 企业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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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5 企业形象
叶海人挺瘦,高高长长的,一身衬衫西装裤,十分得体,而且好看。走进门的时候,梁健正在研究陈杰前两天给他的那份名单。
见他进来,他将名单收了起来。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椅子,笑说:“坐。”
叶海微微躬了躬身,坐了下来。
坐下后,梁健打量了一下他的神色,说道:“看来叶海同志酒量不错,魏副市长都喝吐了,你还是面不改色。”
叶海一听,眼神里露出些慌色,开口就急着给自己撇清:“梁书记误会了,我胆不太好,不敢喝酒。”
梁健笑了笑,带过了这个话题,说:“今天叫你过来,是想问你点事情。”
“您说。”
梁健又仔细地审视了他一会,才开口:“太和市那么多煤矿,有多少煤矿企业在开采和生产的过程中,是达到环保标准的?”
叶海面露犹豫之色,目光闪烁了一会后,才下了决心,问梁健:“梁书记,您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梁健笑着看他:“你说呢?”
叶海愣了一下后,微微苦笑,然后回答:“要真严格一点,恐怕达标的一个都没有。”
梁健听完,沉默了一会,问他:“那我们放宽一点,哪几个企业是超标最高的。”
叶海也沉默了一下才开的口:“排在首位的,就是娄山煤矿。另外两大煤矿超标差不多,那些中小型煤矿反而要好一些,他们没什么靠山,在这方面,担心政府找他们麻烦,所以还算注意。”
梁健点了点头,然后不再说话。
叶海坐在对面,渐渐的,就开始紧张起来。
在他差不多快冒汗的时候,梁健终于开口。他倒不是想熬一熬叶海,他只是在考虑一些事情。而现在,已经考虑好了。
他看着叶海,问他:“我有个任务,想交给你,你能保证完成吗?”
叶海怔住。
梁健冷笑:“怎么?怕了?”
叶海忙说:“不是。您说,我尽量。”
“在我这里没有尽量。”梁健盯着他。
叶海额头上刚才没滋出来的汗一下子就出来了,挣扎了有半分钟时间后,终于一咬牙,下了决心:“您说,我一定完成。”
梁健笑了:“接下去三个月里,我要你每个礼拜都给每家煤矿企业做一次环保测评,凡是不达标的,都罚款处置。罚款多少,就按照他们超标多少来。”
叶海震住了,或者说惊住了。
梁健看他惊呆的模样,笑了笑,说:“当然,这个标准嘛,要放宽一点。至于放宽多少,你比我专业,你拿主意。”
这主意,可不是好拿的。叶海不知该高兴好,还是不高兴好。但刚才这豪言壮志已经下了,此刻回头也来不及。再难,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叶海准备走的时候,忽然想起一事,站住了,转头问梁健:“梁书记,如果他们不交罚款怎么办?”
梁健头也没抬:“不交就记账,先记着。”
叶海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见梁健头也不肯抬,知道自己不该再多问了,就识趣地出去了。
走到外面,路过陈杰的办公室门口的时候,他停了脚步,敲了敲那扇虚掩的门,探进头去,笑问:“陈秘书长,在忙啊!”
陈杰抬头看到他,笑应:“叶局长啊,快进来。”说着,就站起来,去泡茶。叶海忙客气:“不用忙,不用忙。我坐一会就走。”
陈杰一听,还真的停了下来,说:“那我就不泡了,正好水也没了。”
叶海像是早就清楚陈杰的性格,也没觉得尴尬,转身坐在了一个椅子上,看着陈杰坐下后,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陈秘书长,有件事,我想听听您的意见。”
陈杰看了他一眼,说:“你说。”
“刚才梁书记给了我一个任务,我接了。但是现在仔细想想,这个任务不好做啊。”叶海说着,就将梁健交给他的任务简单说了一下。陈杰听完,也是惊了一下,同时心里也泛起了层层疑惑。
梁书记他在做什么?
叶海没有参加昨天的常委会,他不清楚。可是他参加了,他清楚。梁健布置给叶海的这个任务,是很容易让这些煤矿企业抱成团,然后通过省里给太和政府施加压力的,到时候,很可能连那个方案也会实施不了。这怎么好好的,又弄这么一出呢!
陈杰想着想着眉头就皱了起来。
“陈秘书长,您说,梁书记是不是真的想对这些煤矿企业下重手啊?”
陈杰回过神,看了他一眼,说:“既然梁书记这么说了,你照着去做就行了,别想这么多,也别问这么多。”
叶海面露愁色,点了点头。
他走后,陈杰坐在那里,神色凝重。梁健是肯定要对煤矿企业下手的,这是他可以肯定的。可是,他是不是急了点?
陈杰在心里犹豫着,要不要去劝劝梁健。可是,这件事,梁健在叶海说之前,完全没跟自己提过一个字。
忽然,陈杰想起,叫叶海来之前正好是他告诉梁健,魏爱国从娄山煤矿回来的时候喝吐了。他之所以忽然搞这么一出,会不会跟这件事有关系?
陈杰想来想去,觉得还是应该先把这件事跟娄江源通个气。娄江源接到陈杰的电话,听他说了这件事之后,也是惊了一下。但他反应,却让陈杰有些意外。
娄江源对陈杰说:“既然梁书记已经安排叶海去办了,那我们就不要多过问了。”
“但这样做肯定会出事的。”陈杰急了。
娄江源忽然笑了,问陈杰:“以前你不是最激进的吗?怎么现在倒反而做事情谨慎起来了?”
被娄江源这么一说,陈杰有些尴尬,讪讪地笑了一声后,说:“我也只是担心我们之前那个方案,会因此而付诸东流!”
娄江源沉吟了一下,说:“既然梁书记已经安排下去了,这个时候我们去拆他的台,已经不合适了。这样吧,叶海那边,你多帮忙盯着点。”
见娄江源也这么说,陈杰也只好是‘认命’了。
这边,魏爱国带队去过娄山煤矿,醉酒回来之后,就没了动静。魏爱国因为醉酒太厉害,当天下午,叶海还在梁健办公室的时候,就请了病假去了医院,第二天也没来上班。而娄山煤矿,也是一点反应也没有,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除了魏爱国请了病假。
陈杰先急了。敲了门进了梁健办公室,站在办公桌面前,犹豫了好一会,终于开口问道:“梁书记,这娄山煤矿那边,你打算怎么办?”
梁健抬头问他:“什么打算怎么办?”
陈杰说:“罚款的事情啊!”
梁健哦了一声后,没了动静。陈杰见梁健这种反应,更急了:“难道就这么算了?”
这回,梁健头也没抬,就是问他:“娄山煤矿的罚款是多少来着?”
陈杰愣了一下后,回答:“按照方案中的算法的话,是二十三万!”
梁健听了,又问:“我们欠娄山那边的老百姓多少钱?”
陈杰又是一愣,回答:“如果安置房那块不算的,大概有两三百万吧。”
“那相差很远嘛!”梁健说道。
陈杰还想再说什么,被梁健拦住:“他们不交就让他们拖着吧。给他们的通知中,应该有说明,滞纳金是怎么算的吧?”
陈杰点头。
“另外还有什么事吗?”梁健抬头问他。
陈杰摇了摇头,然后云里雾里地出去了。出了门,站了好一会,才明白过来。但又不太明白,要是想靠滞纳金去堵那个窟窿,那得等多久啊!
三十万的滞纳金当然没多少,可不是还有个按星期来的环保测评嘛!这一笔一笔的,加在一起可也不能小觑啊!
不过,这法子也不是长久之计。迟早,省里的电话要打到他这边来。看来,自己还是得早做打算啊!梁健抬起头,靠进椅子中,叹了口气。
一天后,三大煤矿的调研之旅开始。
队伍很浩荡。除了梁健和娄江源之外,还有大大小小的领导十来个。这还不算主任副主任通讯员这一类,如果全部加上,有二三十个。
调研的路线,梁健是交给了陈杰去做的。他拿来给他过目的时候,他之扫了一眼,就签了字。
第一站,是娄山煤矿。
娄山的位置离太和市区并不是很远,开车过去,大概五十分钟左右。这一路上,刚开始,交通还算便利。出了城区后,大概二十公里左右,这柏油马路先开始便窄,然后坑洼,再最后,连柏油马路也没了,只剩下了黑乎乎铺满了煤灰的泥路。一路过去,煤灰四扬,几乎看不清前面。
梁健坐在车里,一手抓着车上的把手,一手扶着坐垫,努力维持平衡。好不容易到了娄山煤矿集团的门口,下车的时候,梁健的脸都有些白了。再看其他人,都差不多,没比梁健好到哪里去。
前面有人过来准备握手,梁健瞄了一眼,就将目光赚到了娄江源身上,说:“这么大一个企业,门前的路却这么不像样,这和企业形象有点不符啊!”
这话不轻不重,不高不低,正正好就落进了刚靠近的那个胖子耳朵里,他咧开的嘴里,一颗大金牙,在努力穿透厚重雾霾洒下的微弱阳光里,闪着金光。
028 暗流隐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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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8 暗流隐隐
哨兵初听得梁健问他该坐几路公交车时怔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像是不太相信一般又跟梁健确认了一遍才说:“您等等,我去帮你问问。”哨兵下了站台,跑去值班室问了一圈才又跑回来告诉梁健:“3路和801路都可以。801路方便点,3路要过个马路。”
“好的。谢谢你。”梁健说完准备走,却听得哨兵在身后叫住他:“您身上有零钱吗?”
梁健摸了摸口袋,还真没有。他已经好多年不坐公交车,都忘了这个。这个哨兵倒是想得周到,跑上来,塞了四个硬币给他。梁健看了眼手里的硬币,问哨兵:“你认得我?”
哨兵立正给梁健敬了个极标准的军礼,回答:“报告,认得,您是梁书记。”
看他线条坚毅的脸庞,梁健忽然觉得心情不错。不去想,这哨兵追上来问他有没有零钱是不是存了其他心思,梁健就是觉得心情不错,便问他:“怎么称呼。”
“报告首长,我叫周铁军。”哨兵周铁军声音喊得震天响。不远处值班室的人都将目光看了过来。
梁健忽然就想起了远在江中的那几个朋友,他们也是军队出身,身上总是有种让人又爱又恨的认真,这种认真在这个名叫周铁军的年轻小伙子身上也有。蓦然,就觉得很亲切。梁健朝他点了点头,说:“我记住了,忙去吧。谢谢你的硬币,明天还你。”
周铁军羞赧的摆手:“才四块钱,不用还。”
梁健没有与他争辩,笑了笑,离开了那里。穿过马路,走到对面的公交站台,像站台上大多数人一样现在那里,安静的等候。只是,他身上过于正式得穿着,还有刚才市政府大门口的那一幕还是引得了一部分人的注意。但也只是一些好奇狐疑的目光,倒也没人真的认出他。上了车,除了被挤得慌和中途堵车堵了很久之外,倒也顺畅。只可惜,下了车,那一身原本挺括的衣服,都皱得像是在哪个角落里藏了一年刚拿出来一样。
刚到太和宾馆门口,手机就响了。陈杰打来的,告诉梁健,已经接到了沈连清,现在正往太和宾馆过来。
梁健一边接电话,一边往里面走。刚挂电话,一抬头,迎面就差点撞上一个人。仔细一看,是小青。那鼓胀的胸前,起伏不定。
“不好意思。”梁健歉然地笑笑。小青微红着脸,刚要说话,目光忽然落在了梁健身上,顿时眉头微皱了一下,问:“梁书记,您这是怎么了?”
梁健感受到她的目光,笑了一下,答:“没事。”
说完,准备走,忽又想起一事,就又停住,对她说:“待会晚饭帮忙安排一个包厢,我要请人吃个饭。”
小青应下,问了人数和规格之后,就去安排去了。
原本梁健想叫娄江源一起吃饭,但转念又想到,毕竟是给沈连清接风,娄江源虽说这几天跟自己很配合,但毕竟还没熟到这个程度,于是就作罢了。
沈连清到的时候,梁健刚洗了澡换了身衣服,小青像是在房间里装了监控一般,他才换上衣服,就敲了门,将他换下的衣服给拿走了。出门的时候,正好和过来的沈连清一行撞见。跟陈杰和小五打过招呼后,那双水灵灵的眸子在沈连清身上转了转。
“这位是梁书记的通讯员,住小五旁边得房间。”陈杰开口介绍,“小青,酒店的服务员,专门给梁书记服务的。”
两人点过头后,错身而过。沈连清跟着陈杰进了梁健的房间。看到他,梁健还没来得及说话,沈连清却忙从小五手里接过了一个行李箱,边打开边说:“梁书记,这是嫂子让我带来的东西。”梁健探身一看,都是一些江中才有的东西,还有梁健的一些衣服。
看着这些,梁健心里暖了一下。简单收拾了一下过后,小青就来通知包厢已经安排好了,可以过去就座了。陈杰提出要走,梁健留了他。到了包厢,刚坐下,陈杰就问沈连清:“会喝酒不?”
梁健倒是没见沈连清喝醉过,不过这其中跟在梁健身边,很少有机会喝酒也有一定关系。所以,对于沈连清具体酒量如何倒也不清楚,只是恍惚挤得好像听他自己说过,并不好。沈连清听得陈杰问,忙摆手道:“我不太会喝酒。”
陈杰却像是有意要见识一他的酒量一般,说:“作为梁书记的秘书,不会喝酒可不行。我们这边可能跟你们江中不太一样,这酒呀,不能多喝,却也是少不得。”
沈连清拿眼睛去看梁健,梁健看了一眼陈杰,他倒是一门心思盯着沈连清。梁健心里动了动,对沈连清笑道:“既然陈秘书长想喝,那你就陪他喝几杯,别喝多了就行,不能影响明天的入职。”
梁健也这么说了,沈连清也就拿起了杯子。陈杰拿了瓶高度的白酒就打开了,沈连清给吓得一个劲在那劝“少点!少点!”
梁健看着他和陈杰,眉头微微皱了下。
最终,陈杰醉了。沈连清倒是很清醒。还好,陈杰倒也没醉到人事不省,还算留了些理智。梁健让小五把陈杰送回去,顺便把账结了。
回来的时候,小五告诉梁健,前台说账已经统一算到政府账上。梁健想想,觉得有些不妥。如果没有酒还好,那顿饭毕竟也不是什么奢豪大餐,但是那瓶酒却不是一般的酒,少说估计也要上千。价格还是其次,关键如今公款吃喝已是明令禁止,若是有人举报,终归不是件光彩的事。而且,梁健并不想贪这么点便宜。只是,毕竟也不是件什么大事,梁健也懒得亲自去和宾馆当年强调,于是就吩咐小五明日告诉陈杰一声,让陈杰跟宾馆当年沟通。
可谁料,第二天小五告诉陈杰后,陈杰一忙就给忘了。忙什么?自然是那个名单的事情。
娄江源和陈杰两人商榷出来得名单发给余有为后,除了两个岗位得人选有点不同意见之外,并没有什么大问题。余有为很快就来找梁健,迫不及待地想要将这份名单尽快提上常委会上确定下来。这一次,梁健没有故意拖延,爽快答应下来,让陈杰去排时间。
余有为是心满意足的走了,梁健倒是被另外另外一件事给难住了。余有为来之前不久,环保局的叶海刚把一份文件交到他这边。文件里的内容是上次梁健交给他的那个任务详细。叶海很细心,将之前的审核标准和这次放宽后的标准都写了出来,两个数据一对比,确实证明标准已经放宽了很多,可即便如此,还是有大部分煤矿企业不达标。尤其是那三家领头的,最是严峻。法还不责众,梁健当初想出这么个办法,也只是想一步步地先给一小部分企业敲个警钟。但没想到,这方案出来,会是这么个结果。
这下,梁健为难了。但他从来不是犹豫不定的人。没用多久,梁健心里就有了决断。他将陈杰叫了进来。
“你联系下娄山煤矿那边,要是没问题,我想明天跟他们的胡董见一面。”
陈杰记下后,准备走。梁健叫住他,问:“小沈的入职办的怎么样了?”
陈杰站住回答:“入职已经办好了,就是办公室的安排还有点麻烦。我暂时给他安排在了楼下市委办那边,这样没问题吧?”
梁健点点头:“这种事你看着办就行。”
陈杰嗯了一声出去了。
娄山煤矿那边的反应倒是也爽快,不知道是不是有上次梁健打脸的缘故,回复陈杰的话是,明天随时都可以,时间地点都由梁健定。梁健也不客气,定了中午,地点则是一个小会客室。所谓会客室,其实就是小型会议室而已。
大金牙是吃过饭来的,估计也是知道梁健不会给他安排午饭。但,见面的时候,梁健还是客套地问了一句饭吃过没。
坐下后,沈连清去泡茶,结果和也准备过来泡茶的陈杰撞到了一起,两人相视一眼,陈杰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习惯了。”
沈连清笑:“陈秘书长快去坐着。”
陈杰回到位子上坐下,拿出本子,摆好笔。沈连清泡了茶也没有,梁健让他留了下来旁听。他本身来得晚,多听些,才能及早掌握情况。
相比于梁健这边的三个人,大金牙那边就带了一个女秘书,则显得势弱一些。不过,他那副大身板拉回了一些“气势”。
都坐定后,大金牙先开口问:“梁书记今天找胡某来,还这么正式,应该是有重要事情要谈吧?”
梁健笑:“也算不上什么重要的事情,就是上次胡董说过的修路的事情,我想问问,这修路大概什么时候开始?”
大金牙是做足了准备来的,却没想到梁健谈的是这个事。在他看来,最可能得是那个罚款的事情。他甚至已经在脑海里想好了好多种搪塞梁健的借口。可梁健一开口,他就知道,梁健是真的想谈修路得事情,顿时有种拳头打空的感觉,一阵难受。但心底难受是心底难受,表面上还是风平浪静的。大金牙一笑,说:“上次被梁书记批评之后,我也是深刻反省了一下。我堂堂一个企业,实力虽说排不上全国前十,百强总还是应该能算得上得,这么一条路确实难看。所以这两天我已经安排人将这个工程放出去了。就这两天应该就有人接手了。”
029 非奸即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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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9 非奸即盗
梁健听完,微微一笑,说:“既然胡董动作这么快,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不过,我有个事情,想请胡董帮个忙。”
听得梁健这么一说,大金牙立即就警惕起来,可脸上依然是不动声色,嘿嘿一笑,答:“梁书记亲自开口,我胡某就算帮不上也是要帮的。您尽管说。”
“放心,不是什么为难事。胡董绝对帮得上忙!”梁健笑着说道。
“您说。”大金牙心里已是警铃大作,别看对面这年轻书记笑得似乎人畜无害,可那天厂里那件事,足以让他颠覆以往听来的那些有关这个年轻书记的看法。他绝对不只有冲动和狂妄,还有胆识和手段。这会儿笑得这么亲切和善,背地里恐怕正挖了个大坑给他跳。可对于大金牙来说,最要命的就在于,即使明知前面是个坑,他似乎也只能是硬着头皮往下跳。不过,怎么个跳法,什么时候跳,也是有讲究的。
梁健挖的坑不算大。他说:“反正也是修路,我想请胡董帮忙把娄山区域的路一起给修了,怎么样?”
这坑确实不大,对于一个煤矿集团来说,修条路,不是件难事。而且说实在话,这娄山区域的路,早几年,也曾有人提过让他出资,帮忙修了这条路。可他大金牙是谁,外面谁不知道,他是出了名的铁公鸡,这该省能省的钱,他是绝对不会多花一分的。所以,听得梁健说完这话,大金牙原本准备咬咬牙尝试着跳跳看的心思,立即就缩了回来。这钱的事情,可是天大的事。
看他脸上露出的那丝犹豫,梁健笑了笑,他不怕他不答应,就怕他答应得太快。如果这大金牙一口就应了下来,梁健还担心其中会有猫腻呢。这下子他犹豫了,倒是符合梁健听来的关于他的评价。不过,梁健也是有备而来的。
“胡董放心,这修路的钱,我们出。”梁健这话一出口,大金牙就愣了一下。看着梁健,有些不敢置信。梁健笑问:“怎么?莫非胡董不同意?”
大金牙忙摆手,笑容真切得很不得在脸上写上六个字:真得不能再真。“当然不是,梁书记都开口了,我胡某自然是惟命是从了!”
“胡董没意见就最好。”梁健说:“那么,依胡董看,大概需要多少钱。”
大金牙好似还沉浸在梁健那句修路钱政府出的话中,张口就回答:“那就要看要修什么规格的路了。”
梁健答:“既然是和你们娄山集团的路一块修,那肯定是修一样规格的。”
“这样的话……”大金牙沉吟了一下,说:“最少也要百来万吧。”
梁健一听,皱了眉头。大金牙见梁健皱眉头,眼珠一转,就说:“不过,我觉得,除了几条大路之外,其余的路只要修成水泥路就行。毕竟没有大卡车,损耗相对来说就会少一些。水泥路足够了。如果是这样的话,估计费用可以减少三分之一不止。”
梁健还是皱着眉头。大金牙脸上的肥肉抖了抖,沉吟了一下,低了声音试探着问:“梁书记,这有什么问题吗?”
梁健抬眼看向大金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不瞒胡董,最近我们财政上面也是比较紧张,这钱虽然不多,但一下子要拿出来,也有些困难。要不这样,我这边出四十万,这剩下的,胡董帮忙垫上如何?”
大金牙这脸上的肥肉顿时就抖了起来,呵呵笑得十分艰难,刚要说话,就立即被梁健打断:“娄山集团可是百强企业,这么点小钱,胡董应该不会拒绝吧?”
大金牙笑着摆手:“当然不会。”话是如此,可眼里都是肉疼。
梁健猛地一拍桌子,朝着大金牙伸出手,笑容灿烂:“那就这么说定了,给娄山区域修路的事情,就全权交给胡董了。当然,为了感谢胡董和娄山集团愿意帮这个忙,我已经跟宣传部那边打过招呼了,这份修路的功劳就都记在胡董的头上,也算是帮胡董和娄山那边的老百姓做做和事佬。毕竟这总是闹,也不是个事嘛!对不对?”
大金牙肉疼极了,疼得都说不出话,只能勉强跟着梁健笑。一时间,也没去思量,这修路的功劳落到他大金牙的头上,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送走大金牙后,往回走的路上,陈杰有些不明白地问梁健:“为什么要把这功劳让给这大金牙?如果是以我们的名义,无疑可以改善娄山百姓对我们政府的印象。”
梁健却笑着摇摇头,说:“这就证明,你还不是十分了解底层百姓的想法。”
陈杰疑惑地看着梁健,不明究竟。梁健转头问另一边跟着的沈连清:“你知道吗?”
沈连清抬手扶了扶鼻梁上明明很端正的眼镜,回答:“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完,不确定地看了看梁健。
梁健笑着转向了陈杰,陈杰还是皱着眉,不甚明了。梁健见状,就对沈连清说:“你跟他解释一下。”
说完,径自先走了。沈连清则和陈杰落后了几步,低语起来。
其实,归根究底,还是在于信任二字上。这太和的百姓,对于太和市政府,早就没了信任,尤其是娄山的百姓。这补偿问题,一拖拖了这么多年,娄山集团都成百强企业了,可一开始就答应给他们的补偿却始终迟迟未能到位。这些百姓心中对于政府的失望是可想而知的。在这样的情况下,政府出面给娄山修条路,在娄山百姓的眼里心里,恐怕唯一的感受就是:这些人肯定是不想给钱,不想履行承诺,所以想用一条路来堵我们的口了。
既然一条路买不到什么好处,梁健何不做个大方,送给娄山企业。像这样的百强企业,最稀罕的就是公益形象。梁健现在送上门一个机会,也是为了堵一堵这大金牙的嘴。因为,梁健这一次挖的坑,可比他大金牙想得还要大一些。
得了沈连清解释的陈杰,算是勉强想通了。可他还有些疑问,只是梁健已经回了办公室,他再去问,就不好了。想了想,还是藏在了心底,这些疑问,总是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且说大金牙,这趟市政府之行,可是吃瘪得很。出了那会议室的门,他的脸色就拉了下来,一路上碰到几个与他有过几面之缘的人,也都是视而不见,黑着脸就径直过去了。这可不像他以往的风格。只有他身后跟着的那个女秘书才知道,这一趟,生生被那个不仅年轻还长得俊俏的书记给坑去了起码三十万,大金牙这会儿肯定心都在滴血。她心底暗自告诫了自己一声,接下去这几天她可得小心小心再小心一点,千万别触了这眉头。
可她不触这眉头,却是有人触这眉头。才上了车,还没开出太和市政府的大门呢,大金牙的手机就响了。大金牙的手机就握在女秘书的手里,一看,她犹豫了一下,才出声:“胡董,是副市长魏爱国的电话。”
大金牙一听魏爱国的名字,脸色更黑了:“他打电话来干嘛,不接!”
“好的。”女秘书按了静音,又将手机放了起来。刚放好,大金牙却忽然转了念头:“等等,把手机给我。”
这魏爱国倒是有耐心,手机还震着。大金牙接了起来,还没等那头魏爱国开口,就听得他阴阳怪气地说道:“魏副市长,你这一吐,可是至少把我的钱吐掉了三十万。”
也不知魏爱国说了什么,大金牙忽然牙一咬,说:“您魏副市长有钱,那这三十万您来出。”
许是魏爱国低了头,大金牙的脸色又缓和了下来,问:“找我啥事?要是喝酒就算了,我可陪不起!”
魏爱国不知说了什么,大金牙眉头一皱,脸上的肥肉抖了又抖,不知在掂量着什么,半响才回答:“你要信我,就听我的,先老实一段日子。”
魏爱国似乎是不肯听,大金牙又怒了:“魏爱国,我可警告你,你要是嫌自己这位子做得太无趣了,你尽管去,就是别拉上我。”
这话说完,魏爱国的回答倒是让女秘书听到了,那是很大一声,穿透出手机,在安静的车厢里,十分清晰:“胡东来,你他妈就是个缩头乌龟!”
女秘书耳观鼻鼻观心,充耳不闻。
胡东来反而笑了,说:“我要不缩头,我能有今天这地位,娄山煤矿能有今天。行了,魏爱国,我是看在我姐的份上才劝你,要不然,我才懒得管你死活。那天这酒,是我逼你喝的吗?我都警告你了,让你稍微收敛点。是你自己太狂妄,以为这新来的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就好欺负了。我可告诉你,当初江中省的省委书记也没弄垮的家伙,可不是你一个副市长就能像欺负就欺负的。别人说他年轻狂妄,我倒是觉得他是有些真本事的。”
“胡东来,你是被打傻了吧?”这话,女秘书也听到了。她搁在膝盖上交错在一起的纤长手指微微动了动。
胡东来瞧了她一眼,微微一笑,说:“是我傻还是你傻,早晚有一天你会明白。行了,就这样吧。”
“那你这电话是打还是不打?”魏爱国的声音真的很高。
032太和宾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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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2太和宾馆
到太和宾馆的时候,已经七点多。小青推着餐车过来的时候,看到房间里多了个青春靓丽的女孩子,愣了一下。但她毕竟也是久经历练的聪明女子,很快就藏起了眼底的那一抹情绪,微低着头将餐车推进来,动作麻利地一一摆放好。正准备走,蒙蒙忽然叫住了她。
“等等。”
小青转过身,看向她。
蒙蒙目光在她脸上扫了扫,又在她身上逡巡了一遍,才开口:“你们这里有酒吗?”
小青不适她的目光,又听到她这话,不由诧异,下意识地将目光看向了一旁的梁健。梁健也是有些意外,看向那个年纪不过二十出头的女子,看似毫无心机,只是招招又都彰显着她那并不老道的谋算。只不过,梁健还一时摸不清这小姑娘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酒。而此刻,这忽然嚷着要喝酒,又是什么鬼?
梁健心底嘀咕了一声,问:“你想喝什么酒?”
女子像是一个无酒不欢的酒鬼一般,熟稔地问:“波旁酒有吗?加一片柠檬,三个冰块,别多放了啊!”
梁健看向小青,小青摇了摇头,答:“我们这里没有她说的波旁酒。”
“那你们这里有什么酒?”蒙蒙皱了眉,问。不等小青回答,她突然摆了摆手,不耐地说道:“算了,算了!你这里有什么酒就给我拿什么酒吧,别是红酒就行,记得放三块冰,一片柠檬。”
小姑娘独特的要求和酒鬼似的大口气,让房间里的其余人面面相觑,各自都看到了各自的惊讶。
梁健也没阻止,等小青拿了瓶洋酒过来,又带了一桶冰和一碟已经切好的柠檬片放下后,蒙蒙拿起酒杯倒了一杯,没放冰块,就往梁健身前一放,像是古时客栈里大碗喝酒的侠客一般,豪爽说道:“来,走一个!”
梁健早已不是在美女面前就抹不下面子的年轻人,当然如今也不算老,但经过这些年的磨练,心境早已不是当年。当下,手轻轻将杯子往旁边一推,淡淡笑道:“我不喝酒。”
蒙蒙拿眼看了他一眼,似乎是看出梁健不是说笑,也不是推脱,不由惊讶地问:“你真不喝?”
梁健笑着点头。
蒙蒙忽然瘪了瘪嘴,手里拿着准备给自己倒酒的酒瓶砰地一声往桌子上一放,说道:“那我也不喝了。一个人喝没劲。”
今日的晚饭,不止是小五和她,还有陈杰和沈连清。梁健指了指这两人,说:“你要是真想喝,他们可以陪你喝。不过,点到为止。明天他们都还要上班,不能喝多了。”
蒙蒙却似乎没了兴致,摆着手,兴致缺缺。
梁健见状,倒也算是省了麻烦。
到太和宾馆的时候,已经七点多。小青推着餐车过来的时候,看到房间里多了个青春靓丽的女孩子,愣了一下。但她毕竟也是久经历练的聪明女子,很快就藏起了眼底的那一抹情绪,微低着头将餐车推进来,动作麻利地一一摆放好。正准备走,蒙蒙忽然叫住了她。
“等等。”
小青转过身,看向她。
蒙蒙目光在她脸上扫了扫,又在她身上逡巡了一遍,才开口:“你们这里有酒吗?”
小青不适她的目光,又听到她这话,不由诧异,下意识地将目光看向了一旁的梁健。梁健也是有些意外,看向那个年纪不过二十出头的女子,看似毫无心机,只是招招又都彰显着她那并不老道的谋算。只不过,梁健还一时摸不清这小姑娘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酒。而此刻,这忽然嚷着要喝酒,又是什么鬼?
梁健心底嘀咕了一声,问:“你想喝什么酒?”
女子像是一个无酒不欢的酒鬼一般,熟稔地问:“波旁酒有吗?加一片柠檬,三个冰块,别多放了啊!”
梁健看向小青,小青摇了摇头,答:“我们这里没有她说的波旁酒。”
“那你们这里有什么酒?”蒙蒙皱了眉,问。不等小青回答,她突然摆了摆手,不耐地说道:“算了,算了!你这里有什么酒就给我拿什么酒吧,别是红酒就行,记得放三块冰,一片柠檬。”
小姑娘独特的要求和酒鬼似的大口气,让房间里的其余人面面相觑,各自都看到了各自的惊讶。
梁健也没阻止,等小青拿了瓶洋酒过来,又带了一桶冰和一碟已经切好的柠檬片放下后,蒙蒙拿起酒杯倒了一杯,没放冰块,就往梁健身前一放,像是古时客栈里大碗喝酒的侠客一般,豪爽说道:“来,走一个!”
梁健早已不是在美女面前就抹不下面子的年轻人,当然如今也不算老,但经过这些年的磨练,心境早已不是当年。当下,手轻轻将杯子往旁边一推,淡淡笑道:“我不喝酒。”
蒙蒙拿眼看了他一眼,似乎是看出梁健不是说笑,也不是推脱,不由惊讶地问:“你真不喝?”
梁健笑着点头。
蒙蒙忽然瘪了瘪嘴,手里拿着准备给自己倒酒的酒瓶砰地一声往桌子上一放,说道:“那我也不喝了。一个人喝没劲。”
今日的晚饭,不止是小五和她,还有陈杰和沈连清。梁健指了指这两人,说:“你要是真想喝,他们可以陪你喝。不过,点到为止。明天他们都还要上班,不能喝多了。”
蒙蒙却似乎没了兴致,摆着手,兴致缺缺。
这倒也算是省了麻烦。
没了酒的蒙蒙,却也没安静下来。除了应酬之外,梁健一般在餐桌上不太爱说话,小五和沈连清都是熟知这情况,陈杰吃过几次饭,也是有意识到。所以,开始吃饭后,就出现了一个怪异现象,一个容貌俏丽的小姑娘像是一本十万个为什么,时不时地袭击一下其余四个人。而其余四个人,除了偶尔陈杰会回答上两句,基本都是笑一笑,然后忽略。
一个小时后,晚饭终于告一段落。梁健看了看几乎全部空盘的盘子,再看看放松靠进沙发里,心满意足地揉着她那终于填饱的肚子,不由得笑了。
“干嘛?没见过女孩子吃这么多?”蒙蒙瞥他一眼,懒懒说道。
梁健笑答:“我只是好奇,为什么你吃这么多,还能这么瘦,这可是很多女孩子羡慕不来的天赋。”
女孩子被人夸瘦,总是欢喜的。蒙蒙得意地笑了,骄傲地扬了杨她那光洁圆润的下巴,说了声:“那是。”
话音刚落,梁健正准备转身走,蒙蒙忽然坐了起来,一扫刚才慵懒姿态,颇为兴奋地喊:“我们待会去泡吧!太和市的酒吧一条街可是很有名的。”
梁健倒是没听说过这里得酒吧一条街,只是奇怪,这小女孩怎么那么喜欢喝酒呢?
“我就不去了,晚上还有工作。你要是想去,让小五陪你去。”梁健说完,准备往里走。可才迈开腿,就被拖住了。蒙蒙双手拽住他的胳膊,仰着她那张清纯的脸,睁着水灵灵的眼睛,装着无辜撒娇:“不嘛!我就要你陪我去!”
梁健正哭笑不得,忽然手臂上传来一阵柔软,顿时震住,低头一看,蒙蒙却像是毫无感觉,继续睁着她那双水灵的眼睛,传达着她的无辜。
“你先松手。”梁健一边说着,一边往回抽回手。可越是往外抽,这蒙蒙姑娘就越是抓得紧,梁健的手臂深深陷进了胸前的圆润中,两面夹击的柔软,饶是梁健早已不是当初的毛头小子,也依然忍不住一阵心旌神摇。
似乎是梁健一瞬间得晃神被她察觉到了,那一双水灵眸子里,忽然掠过一丝狡黠。
梁健回过神时,她还是那般无辜的模样。
“松手吧。我可以陪你去,但得晚点,而且你得答应我三个条件。”梁健无奈松了口。
蒙蒙像是得了天大的喜讯一般,高兴得又叫又跳。梁健苦笑了一下,让陈杰先带她去房间休息。
许是因为梁健答应陪她去酒吧,所以这回她倒是乖乖听话了一回。
终于有了自己独处的空间,梁健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坐进沙发里,休息了一会,想来想去总是觉得这雯雯姑娘身上疑点太多。犹豫再三,梁健拿出手机,给倪秀云拨了过去。
“喂,梁书记呀,有什么事吗?”倪秀云的声音里透着一丝不方便。梁健一下就听出来了,问:“不方便吗?”
“嗯。”倪秀云轻轻应了一声。
梁健就说:“那你先忙。”准备挂电话的时候,恍惚听得电话对面传来:“梁书记?太和市的那个新书记?”
“是的。”
“倪处长这路子可真够广,这梁健来了才一个月吧。您这电话号码都留了呀。”说话的是个胖得像是一个球一般的大胖子,一双眼睛只剩了一条缝,可盯着倪秀云时,眼睛里那股子**,都快流出来了。
倪秀云心底早已恶心透了,可表面上却还是欲拒还迎的笑着,眼角的媚意丝丝缕缕,勾得那胖子神魂颠倒。
这胖子在西陵省也是个放的上台面的大人物,与倪秀云也认识了好几年了。初见倪秀云时。这胖子就毫不遮掩的露出了“爱慕”之心。倪秀云虽然表面看着放浪,但骨子里却也并不随便,这么些年,这胖子软硬兼施,也硬是没给弄到手,眼见着这倪秀云尽管保养得当,但终归挡不住岁月侵袭,渐渐如花般开始褪色,终于决定,不再忍,不再等。今天,他可是有备而来。
想着,那胖子忽然一伸手,就搂住倪秀云的肩膀,将她往怀里一带,这样得情况也不是第一次了。倪秀云虽惊不乱,也没立即就挣扎,放松了身体微微倚靠着,任由那只肥腻得让人恶心的手再她的腰臀处轻轻揉捏。
两人对面,还有两人,都是胖子的心腹。见到这一幕都是眼观鼻鼻观心,恍若未见。
倪秀云也未指望他们,静静等待着,终于等到那腰间的手力道松了几分后,借口要上洗手间,摆脱了那只魔掌,偷偷拿了手机出来。包是拿不出来的,胖子不达目的,是不会轻易让她遛了的。倪秀云清楚,也不做无谓挣扎。仓促进了洗手间后,倪秀云也不知是巧合还是鬼使神差,将电话打到了梁健这里。
梁健正闭眼休息,忽听得手机响,睁眼一看是倪秀云,忙接了起来,还没等他开口说话,就听得倪秀云问:“能不能帮我个忙?”
梁健一愣,怎么又是帮忙,想着,便调侃道:“不会是还有个妹妹要来太和吧?”
倪秀云忙说:“您误会了。我是想请你十分钟后给我打个电话。我好溜个局。”
这种事,梁健也曾让人做过,自然一点就透。不过就是随手的事情,梁健自然不会回绝。
十分钟后,梁健就给倪秀云打了过去,两人牛头不对马嘴的说了几句后,就挂了电话。
又大约十分钟后,梁健接到了倪秀云得电话,梁健笑问:“逃出来了?”
倪秀云透了口气,笑答:“是的,多谢梁书记仗义相助。”
“举手之劳。”梁健笑道。
寒暄了两句后,倪秀云问他:“梁书记刚才找我,有什么事吗?”经她一提,梁健才又想起,略一措辞,才开口:“关于蒙蒙姑娘,我想问一问。”
倪秀云一听,有些紧张地问:“她不会是闯什么祸了吧?”
“这倒没有。”梁健忙解释:“可能有些冒昧,我就是想问一下倪处长,蒙蒙姑娘是你的亲妹妹吗?”
倪秀云一听,却是笑了:“怎么?梁书记瞧出些不一样了?”
“看来,不是亲妹妹了。”梁健道。
倪秀云答:“我可没那好福气。不过,你也别问我,这蒙蒙是什么来头,我答应了不说的。”
倪秀云得话堵死了梁健得嘴,刚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他沉思了一会,原本的那句话在肚子里转了又转,又吐了出来,不过换了身衣服:“那能不能告诉我,是不是跟省里某个领导有关系?”
“梁书记,你也别套我话,不是我不想配合,实在是不能说。”倪秀云笑了一下。
梁健只好作罢。
033 不作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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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3 不作不死
倪秀云态度坚定,梁健也不好强人所难。但仅是那寥寥几句,已能读出许多信息。看来这蒙蒙姑娘,应该是来头不小。只是不知,这来头不小的蒙蒙姑娘,为什么就会找上他?挂电话前,梁健还抱着侥幸心态问了一句:“这蒙蒙姑娘姓什么?”
倪秀云在电话那头咯咯地笑,笑得梁健的脸都感觉有些烫了,没等她说话,就自己说道:“好吧,不套你话了。”
挂了电话后没多久,蒙蒙姑娘就又出现了。梁健看了看时间,九点多。开了门,梁健就被吓了一跳。门外站着的哪里还是先前那个起码看着清纯靓丽的姑娘,兼职就是一个小太妹。一头秀发不知怎么折腾的,完美地呈现了美国电影里那种特立独行的朋克风。身上一条紧身的小皮裙,将她那不算十分饱满的身躯勾勒得前凸后翘,曲线毕露。尤其是那条裙子,不仅短,只刚刚遮住了臀,而且竟然是一条拉链在身前的,小姑娘像是故意要去惹人犯错一般,将那拉链开口开得特别低,一双白兔子一半都在外面,白晃晃的晃得人眼晕。
梁健回过神后,忙将目光从她胸前移开了,问:“你就穿成这样去?”
蒙蒙听了这话,反倒是原地转了一圈,问:“怎么?不好看?”
“不适合你。”梁健回答。
蒙蒙调皮一笑,问:“那梁书记觉得怎么样的适合我?”
“之前那身吧。”梁健没多想,就回答道。蒙蒙长长地哦了一声,带着玩味的笑容,调侃:“原来梁书记喜欢那样的啊!”
梁健无奈苦笑了一下,问她:“现在就要去吗?”
“当然啊!我还想早点回来睡觉呢!你以为我坐一天飞机不累的啊!”蒙蒙瞪了他一眼。梁健再次苦笑。
“那我们走吧。我拿下东西,你去叫下小五和小沈他们。”梁健说着准备回屋去拿东西,刚转身就被蒙蒙拉住,转过头,就看到她嫌弃地看着他:“你就打算穿这身去?”
梁健看了看自己,衬衫西裤,虽然有点正式,但也未必不可以。于是,便问:“怎么?有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问题大了!赶紧换一身去,换身休闲的。”
休闲的?梁健在衣柜里翻了半天,终于找出了一条POLO衫,但裤子却是只有西裤了。他换了衣服后,朝着正等他的蒙蒙说道:“只能这样了。”
蒙蒙打量了之后,又连着嫌弃了他好久,才勉强接受了他这身装扮。倒是后来看到小五和沈连清之后,梁健才意识到,看来自己确实需要一两身休闲的衣服。
一路从太和宾馆出去,有不少服务员看到他们一行人,目光在蒙蒙身上打量之后,都纷纷窃窃私语。梁健看了看蒙蒙,无可奈何。
上了车,蒙蒙立即就指定了一个酒吧名字。三个对这里不熟的人,只能靠着导航寻路。走错了两次路后,才终于找到了那家门面装修和蒙蒙那身打扮十分相符的酒吧。
一下车,梁健一行人,就吸引了不少目光。不过,大多数都是盯着蒙蒙看。那一双大长腿,和浑身透着青春活力的美好身材,自然是会让蹲守在这里的广大狼兄趋之若鹜。有胆大的,没走两步,就上来搭讪,拦在了走在前面的蒙蒙面前,轻佻地问:“美女,来这里玩呀?”
蒙蒙看了一眼旁边皱了下眉头的梁健,像是故意要给梁健心中添堵一般,忽地嫣然一笑,蒙蒙本就长得好看,这一笑,差点就将上来搭讪地男人给勾了魂。
梁健看那男人脸上更加灿烂的笑容,伸手拉着蒙蒙就走。男人一见,伸手也要抓蒙蒙的胳膊,后面早就提了神的小五一见,手一伸,就捏住了那只手。不动声色间,男人的脸就白了。
沈连清见状,拉了拉小五,轻声说:“算了,我们走吧。”
小五收了手,跟着梁健他们进了酒吧。进了门转了个弯,顿时像是走进了另外一个世界,喧嚣的音乐,五颜六色的灯光,还有那些各自陶醉的脸庞,这是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梁健有一瞬间的怔神,脑海里忽然涌出了许多回忆,青春的回忆。
曾经在大学时期,还有刚毕业的时候,他也去过酒吧,那时候,身边的那个人还是陆媛。这个名字已经很久很久不曾出现,忽然想起,莫名有些感伤。时间很快,一眨这么多年过去。曾经年少轻狂,哪里知晓社会现实,人心更现实;曾经抑郁不得志,却未曾料到,阳光就在那风雨之后;曾经忐忑而行,却不曾想,一朝之间,天地云泥之别;曾经……
再多的曾经,也是过去。如今来说,梁健已很满足。曾经的愿望,也算是实现了一大半,唯一还剩下的那一小部分,或许是要用一辈子才能奋斗出一个结果。
“想什么呢?”蒙蒙的喊叫声,混着嘈杂的音乐,将他从回忆中拉了回来。转头看向她,那些五颜六色的光映在她年轻光滑的脸庞上,有种特殊的魅惑。
梁健笑了一下,说:“没什么。坐哪?”
“喏,就坐那。”蒙蒙一指舞台边的唯一的一个空位,答道。梁健看过去,那里是整个酒吧里最热闹的地方,旁边就是舞池,里面不少疯狂的年轻男女,扭动着他们或妖娆或并不妖娆得身体,四处飘荡的眼神,或许都在想着来一次难忘的艳遇。
梁健皱了下眉,还没等他反对,蒙蒙已经拽着他往那边走了。酒吧里,寸土便是寸金。这桌子与桌子间的距离很小,走过的时候,总是会碰到旁边的人,身体接触让梁健感觉心里很不适。
终于到了后,立即就有服务员拿着酒单过来,蒙蒙看也没看,就拉过服务员在他耳旁耳语了几句,见服务员点头后,蒙蒙转头就朝梁健伸出了手。梁健愣了一下,倒是沈连清反应快,立即掏出了钱包,问服务员:“多少?”
价格自然又是让梁健吃了一惊。他看了一眼蒙蒙,蒙蒙的目光已经黏在了DJ台上那个颜值不错,可是很瘦的DJ身上。梁健只好朝沈连清点了点头。
酒很快就上来了,看着那四瓶,梁健从来没见过的酒,以前觉得自己也算是见过世面,忽然有种井底之蛙的感觉。
酒是国外的烈酒,后来偶然一次听人说起,这个法文名的洋酒在太和市,只有这家名为火鸟的酒吧才有。梁健拿着服务员送的冰红茶,准备往酒里掺的时候,蒙蒙忽然转过了头,一把夺过了他手里的冰红茶,往边上一放,说道:“掺这个干什么!就这么喝!”说罢,拿起桌上那个才倒满的小杯子,就着冰块,一饮而尽。
梁健和沈连清都有些傻眼的感觉。这姑娘,跟这酒一样,够烈呀!
许是,梁健这桌,一个穿得暴露又性感的年轻姑娘和三个都显老成的男人,无疑这个组合比较奇怪。很快,就有人过来搭讪。来的是一个微胖的男人,带着一副黑边的眼睛,看着倒是挺面善,只是目光总在蒙蒙身上扫来扫去,重点照顾在胸和腿上。可,蒙蒙却像是没有察觉一般,跟他有说有笑,一点也不生疏。
聊了一会,蒙蒙忽然转头就告诉梁健:“我去跳会舞。”
梁健眉头一皱,她这身衣服去跳舞,说不得就要被人揩油。正要拦住她,没想到她已经起了身,挽着刚才那男人的胳膊走了。
梁健见状,也不急着去拦了。旁边沈连清凑过来,喊:“梁书记,蒙蒙穿成这样去跳舞,不安全吧。”
许是这嘈杂的音乐和这里流淌的**,让梁健心里起了烦躁。原本打算尽量迁就的他,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她不是想折腾嘛,吃了苦头之后,自然就会懂得收敛了。
梁健没说话,沈连清他们也不敢擅自做主。三个男人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蒙蒙一个人在舞池里,扭动着她那青春美好的身体。舞池里不少女人,但像蒙蒙这样的,既年轻又漂亮,身材又好,穿得又如此性感,却是唯一一个。很快,身边就围了不少男人。
梁健看在眼里,依然没动。沈连清沉不住气了,再次问梁健:“梁书记,要不要过去把蒙蒙叫回来啊?”
“不用。她想玩就让她玩!”梁健说道。
沈连清只好让自己坐着。
梁健虽然面无表情,但其实心里也提着。虽然说,有意让蒙蒙碰个壁,但也不能真的让她出点什么事,否则,倪秀云那边不好交代,再怎么说,也是受了人家的嘱托的。
正想着,忽然几个身影挡住了梁健他们的视线。眯眼一看,带头的似乎有点眼熟。略一想,不正是之前门口上来搭讪的那个男人吗?
梁健心中一凛,直觉肯定没好事。果然,男人一扫三人,开口就问:“刚才那妞呢?”
梁健没说话,沈连清站起来,问他们:“你们有什么事吗?”
男人一笑,说:“没什么事。就是想让刚才那个妞,陪老子喝几杯!人呢?”
梁健侧过身,在沈连清身边耳语了一句:“去把蒙蒙叫回来,我们走。”沈连清听后,转过桌子就准备去找蒙蒙。
036 祖宗轻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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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6 祖宗轻点
“梁书记,你怎么突然来了?”娄江源一边惊讶地问,一边站起来,见着梁建把门关上,就自己走到茶柜那边,准备给梁建倒茶。
梁建拦了拦:“不用泡茶,我不喝。”
娄江源回头问他:“真不喝?不用跟我客气。”
“客气什么,真不喝。”梁建笑道。
娄江源听了,就将拿到手里的茶叶又放了回去,转身坐到了梁建旁边的单人沙发里,问梁建:“突然过来,有事?”
“也没什么事,就是随便走走,走到这了,就进来跟你打个招呼,顺便聊几句。”梁建笑着:“还记得高粱镇那个何耀明吗?”
娄江源先是愣了一下,而后点头,问:“他怎么了?找你来了?”
梁建摇摇头:“他倒是没找我。我只不过刚才忽然想起来了,当初我可是答应了他要把水的问题解决的。回来之后一忙就忘了。”
“也是,荆州那边水的问题始终是个大问题,一日不解决,一日就是个隐患。”娄江源脸上浮现愁容,问:“陵阳那边一直没有消息吗?”
梁建笑道:“张恒可是个老狐狸,我不打电话给他,他是不会主动给我打电话的。”
“按说,他应该比你我更在意是不是能把陵阳市挤到调水工程的名单里,他就这么沉得住气?”娄江源皱着眉头问。
“那是因为他自信。”梁建回答:“他自信,陵阳市即使没有我们的帮忙,也能凭着他自己的一己之力,挤入调水工程的名单中!”
娄江源一听,微微惊讶:“不见得吧!这调水工程的名单,即便是省里,也没有百分百的话语权的!”
“这就看他的本事了!”梁建说到。
“那我们怎么办?这两天,荆州那边似乎又不太平了。”提到荆州二字,娄江源就是满脸的愁意。
也难怪他愁,这老天爷始终不肯下一滴雨,荆州那边大部分面积都已经断了水。所谓兔子急了还要跳墙,何况人!这水要是一直没有,治安问题就会严重。前段时间出了高粱镇的事,死了两个人,虽然最终事情是解决了,但终究成了人心里的一个梗。娄江源心里有,梁建心里其实也有。
听得娄江源说荆州那边又不太平,梁建的脸色也沉重了起来。他顿了顿,说:“看来,得去一趟省里。”
娄江源抬头看他,问:“打算什么时候去?”
“就这两天吧。”梁建说。
“好,那我跟你一起去。”娄江源说道。梁建本想说好,但转念一想,因为娄山的事情,娄江源在省里那些领导的眼里可没什么好印象,他去未必好。于是,便说:“这里也离不了人呢,还是我一个人去吧,有你在这里,万一要是有点急事,我也放心些。”
听梁建这么说,娄江源只好作罢。
还没从娄江源办公室出去,梁建的电话就响了。梁建一看,是自己办公室打过来的,愣了一下后,皱了皱眉,该不会是那个祖宗吧!
接起一听,果然是蒙蒙。
“你去哪了?”蒙蒙一副质问的口气,仿佛是“家风严厉”的悍妻。梁建没理会,只问她:“有事?”
“我有点饿了,你陪我出去吃东西。”蒙蒙说到。
“你找陈秘书长。”梁建说完,不等蒙蒙说话,就挂了电话。娄江源看着他将手机塞进口袋,迟疑了一下,问:“是那个姑娘?”
梁建点头。
“梁书记的亲戚?”娄江源又问。
梁建摇了摇头,说:“省里接待处倪秀云同志的妹妹,国外刚回来,想要到这里玩,让我帮忙照顾两天。”
“倪秀云?”娄江源颇为惊讶,他与倪秀云也是认识的。只是,梁建初到西陵,就能让倪秀云将妹妹给托付,这实在是让人觉得意外。不过,也难说,说不定梁建和倪秀云之前就认识呢!心里想归想,娄江源却也没去刨根问底,这毕竟是私事。只是,这两天,大楼里已经开始有些风言风语出现,这世上,最不缺就是无聊的人。
梁建起身告辞,娄江源送到门口。刚出门,梁建的手机又响了,这回是陈杰打来的,压低了声音:“梁书记,您什么时候回来?”
“怎么了?”梁建皱眉问。
“您快回来就是。”陈杰那声音,都快哭了。梁建只好加快了脚步,赶到自己那边的时候,就看到陈杰站在自己办公室门外,哭丧着脸正求着屋里的人:“我说祖宗,求你了,把那壶还我,行不行?”
“你告诉我梁建去哪了,我就还你!”屋里那任性娇蛮的声音,不是蒙蒙又是谁。梁建顿时怒向胆边生,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陈杰身边,看向屋里那个正盛气凌人的娇少女,喝道:“闹够了没?”
梁建的忽然出现,让陈杰和蒙蒙都愣了一下。陈杰顾不得跟梁建打招呼,抬腿就进了屋,小心翼翼地从蒙蒙手里接过了那个茶壶,长舒了一口气。
蒙蒙看着他不说话。梁建移开目光,喊陈杰:“你去市委办把那个女大学生叫过来,让她带蒙蒙去城里逛逛,七点前送回太和宾馆。”
梁建说完转身就走,蒙蒙拔腿就追,追上了,两手一楼,就将梁建的胳膊给塞到了自己胸前的两团肉里。
可惜,此刻天时地利人和三样一样都没占。梁建毫不客气地一甩手,将蒙蒙甩得一个踉跄,差点就摔地上了。刚才还不当回事的她,此刻终于有些怯了。
梁建板着脸,声音也不重,只是也不轻:“蒙蒙,我不管你是谁的女人,什么背景。但是,这里是政府大楼,是办公的地方,不是你玩的地方。之前,我觉得你还年轻,不懂事,纵容你三分,但你要是因此而觉得可以肆意妄为,那你就错了。你要是还想在太和呆着,待会就乖乖跟人出去,七点前回太和宾馆。要不然的话,我就让司机送你回晋阳市。”
“你不会的!而且,如果我不想走,谁都别想让我走!”蒙蒙仰着脸,十分笃定而自信十足地回答。
梁建忽然笑了笑,说:“那我们就试试!”
说完,他就伸手往口袋里,准备掏手机。许是梁建笑得太冷,还是个小姑娘的蒙蒙,有些慌了,气势弱了几分,问:“你要干嘛?”
梁建没理他,拿出手机,径直给小五打了电话:“你把车子停到门口,然后……”话还未说完,蒙蒙忽然窜到了身前,伸手就要去抢他手里的手机,梁建手一伸,将她挡开,继续说:“然后上来一下。”
说完,挂了电话。蒙蒙见电话已经打完,转身就往梁建的办公室跑。梁建还没反应过来,办公室门就砰地一声关上了,不用试,也知道,肯定是锁上了。
蒙蒙倒是没有在里面喊几声,给自己壮胆。梁建看着紧闭的门,笑了笑,这丫头,也只是看着精明而已。他喊了一声陈杰:“我办公室的钥匙,你那里应该有一把备用的吧?”
陈杰点头:“有。”
“拿来给我。”
陈杰看了一眼关着的门,迟疑着没动,问:“真要把这祖宗给送回去?”
“怎么?你舍不得?”梁建淡淡道。
陈杰慌忙摆手,苦笑着说:“要是像今天这样的多来几回,我没心脏病也要被她给折腾出个心脏病来!”
“那还不赶紧去拿钥匙!”
陈杰忙进了屋,拿了钥匙出来。
“我去开吧。”陈杰说。梁建拦住了他,拿过钥匙:“我来。”
钥匙插进孔里的时候,梁建停了下来,对着门里说了一句话:“你现在还有一次机会,自己开门,就留在太和。等我开门,就回晋阳。我数到三!一……二……三……”
正当梁建讶异着,这小姑娘的倔脾气的时候,这门忽然开了。让梁建意外地是,蒙蒙倒也没什么委屈的表情,只是白了梁建一眼,就擦着梁建的身体,走出了屋子,问后面的陈杰:“那姐姐呢?来了吗?”
“哦,她马上上来!”陈杰愣了愣后,朝梁建抛了一个到底还是书记牛的表情。梁建没理会他,朝着背对着他的蒙蒙说到:“待会做小五的车出去。”
蒙蒙顿了顿,转过了身看他,问:“你是算准了我肯定会开门的,对吗?”
“没有,我原本以为你不会开门的,这样我就可以把你送回晋阳去!”梁建淡淡说到。蒙蒙气得不轻,瞪了他一眼,拉着陈杰就进了他的办公室。
片刻后又听得陈杰在那哀求:“祖宗,你轻点!”
“你才祖宗呢,我都被你叫老了!”
“那你不要动来动去,我就不叫你祖宗,叫你美女,怎么样?”
“不稀罕!”
“祖宗!”
……
梁建站在办公室门口,听着声音,笑了笑,转身进了屋,关了门。
事情总是一桩桩一件件的堆在那里,等着梁建去做,去处理。这一件还没处理完,另一件就来了。所以,要速度。
反正也打算去一趟省里,正好可以把这祖宗送回去。还真个祖宗!
也不知道,这丫头到底是谁的女儿。不知道,以后霓裳长大了会是什么样?应该不会也像蒙蒙这般闹腾吧!
想起霓裳,梁建心头忍不住一阵柔软,也不知最近怎样?还有唐力,他没有姐姐那么幸运,一出生,爸爸就跑了这么远的地方,连见一面,都成了奢侈。
037 和你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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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7 和你很像
两天后,出发晋阳。
蒙蒙坐在后座,跟梁建赌气,闭着眼,噘着嘴,侧背对着他,从出发到上高速,一路一言未发。梁建也落得个清净,自己想着自己的事情。
出发前,梁建给倪秀云打了电话,跟她说了一声。这会儿,梁建正想着娄山煤矿修路的事情,倪秀云的电话就来了。
电话一响,一路生着闷气的蒙蒙终于有了动静,悄悄地探过身来,瞄梁建的手机。瞄见手机屏幕闪烁地倪秀云三个字后,轻轻哼了一声,又转回头去了。她这小动作,梁健都瞧在眼里,没理会她,接通电话后,喊了一声倪主任。
电话那头,倪秀云娇笑一声,调侃:“我们都这么熟了,您还叫我倪主任,多伤人家心!”
最近因为蒙蒙,跟倪秀云的解除也多了一些,对她这个人的了解也多了一些,本质如何梁建不敢肯定,但表面上,绝对是不怕你调戏就怕你不调戏。其实也不难理解,所谓接待处,就是接待各地来的领导,形形色色,物欲横流,诱惑与陷阱交织,尤其她又是个女人,若要是一脸清高和冷淡,又哪里能混得风生水起,恐怕早就被踢到别处去了吧。这社会就是这么残酷,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要想站住脚,唯有让自己强大。
梁建跟着笑:“那叫美女?”
“都老了,还美女。蒙蒙才是美女!”倪秀云笑道。
梁建看了一眼旁边还在赌气的蒙蒙,笑答:“年轻有年轻的好,成熟有成熟的味道,对不对?”
倪秀云咯咯咯地笑得格外开心。
两人又来往了几句后,提到正事。其实也不算是什么正事,倪秀云就是想打探一下梁建的来意。
梁建本不想告诉她,但转念想起那天初到晋阳的时候,倪秀云在副省长面前的姿态,一点也不拘谨,挺随意的。想来,她不仅在外面吃得开,在这省政府里估计也有些能量。梁建此次去,是想去见省委书记的,但能不能见得到,却不是十分有把握。如果倪秀云能帮他一把,也是好的。
想着,梁建就对倪秀云说到:“蒙蒙一个人回晋阳我也不放心,正好我有点事想见省委书记,索性就一起来了。”
倪秀云听梁建说准备去见省委书记,就问:“约好时间了?”
“没有。来之前,给马秘书打了个电话,没接通。”梁建说到。
倪秀云一听,就说:“都没约好你就来,万一跑空了怎么办?”
“没事,跑空就跑空了呗,至少把蒙蒙安全送到了不是!”梁建笑道。
倪秀云笑道:“看来我把蒙蒙托付给你是没有错的。这样吧,我帮你联系下马秘书看,等会儿给你消息。”
梁建心中一喜,忙谢过。
“光说谢谢可不成,回头得请我吃饭。”倪秀云笑说。
梁建一口应下:“没问题,地点时间你挑。”
“爽快!姐姐喜欢。哈哈!”倪秀云清亮透快的笑声从手机那头传过来,莫名地梁建就想起了倪秀云那身段,她那胸前的规模可是不小,此刻是否正在小兔乱颤。
脑中这么一旖旎,就没听清倪秀云的话,忙问:“什么?我没听清。”
倪秀云又重复了一遍:“待会你先带蒙蒙到卿棠居。”
“位置在哪里?晋阳我不熟。”梁建说到。
“我待会把位置发你微信上。”
“好。”
才挂电话,梁建还没来得及放下手机,就听得蒙蒙在旁边冷嘲热讽:“不错嘛,撩妹技能很高级么!”
撩妹技能?梁建愣了愣,这四个字在脑袋里转了两圈才反应过来,看着她依然不肯转过来正眼瞧他的侧脸,忽然起了调侃心思,便说:“怎么,你也想感受下?”
蒙蒙身子一僵,回过头来瞪他,眼神气势十足,只是,这脸上没争气,一片通红。梁建开心地笑了,蒙蒙则是更加恼怒。
梁建本还想再调侃几句,手机响了,是倪秀云的微信。梁建看了一眼,将这个位置转发给了坐在前排的沈连清,让他帮忙导航。这一次去省里,梁建没带陈杰,带了沈连清。一是为了让沈连清加紧熟悉工作,二是为了帮沈连清在那座市政府大楼里确立身份地位。
被梁建这么调侃了一句后,蒙蒙这一路都没说话,直到下车。卿堂居在晋阳市区的一个森林公园里面。偌大的森林公园建在环城的护城河两边,此刻盛夏,公园内树木郁郁葱葱,花草繁盛,碟虫飞舞,幽香阵阵。倒是难得的一个清凉清净之地。
所谓卿堂居,是一片坐落在一个湖上的木屋,屋下是游鱼娓娓的清澈湖水,屋上是苍翠遒劲的古树枝桠,炎热的阳光透过树叶,成了星星点点,只剩柔和,不见炙热。回廊盘旋,凉风拂过,白纱翩翩而舞,竟有几分恍如入了古装剧的感觉。
车子停在公园门口处的停车场,四个人步行至此,只觉得心情宁静。刚走上卿堂居大门口的那条回廊,蒙蒙眼尖,一眼就瞧见了坐在门口旁边廊檐下圆桌边正品茶的倪秀云,立时开心地喊了起来:“姐!”
倪秀云回过头,看到四人,站了起来。她一袭宽松白色纱裙,风一吹,那层叠的纱就贴在了身上,尽显凹凸身段,十分诱人。
梁建看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她已经笑着迎过来,人未靠近,身上那股子淡淡的香味就已经先飘了过来,引人犯罪。
梁健心底里暗念了一句还真是尤物,她就到了身前。先是拉着蒙蒙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圈,然后又埋怨了这丫头几句,例如没良心回国不先来看她倒是先跑去找别人了等等。蒙蒙在她面前,也显得格外乖巧,前一句姐后一句姐的,小嘴甜的人都快腻了。梁建暗想,她要是在自己面前也是这般乖巧……
梁健没往下想,一是事实已经存在,二是若真这般乖巧,依他吃软不吃硬的性格,有些事很难说。
跟蒙蒙寒暄过后,蒙蒙就让倪秀云打发去了卿堂居里面,也奇怪,这平常跟个刺猬一样,稍微一碰就得炸毛的她,在倪秀云面前却是难得的听话。倪秀云只说了一句话,她就乖乖进了卿堂居,小五拖着她的行李,走到门口,就被门里面站着的服务员接了过去。小五见状,索性就退了回来。
倪秀云朝着梁建笑道:“省委书记我已经帮你约到了,不过时间有点晚,你想好怎么谢我了吗?”
梁建不由惊喜,本以为顶多就是帮他联系到马秘书。没想到,这一步直接登天了。梁建忙说:“你说要怎么谢,就怎么谢!”
倪秀云眼睛一亮:“真的?”
梁建点头。
倪秀云那双媚意天成的眼睛,将梁建从头到脚地打量了一遍后,含笑说到:“可惜,已经名草有主,要不然就让你以身相许了!”
梁建饶是脸皮厚,也被弄得有些臊。笑了笑,接过话:“像姐这么漂亮的,哪里轮得到我。”
“我说我还没结婚,你信吗?”倪秀云下巴微扬,眼角含笑。枝桠间落下来的阳光,落在她脸上,可以看到那细小的绒毛,浅浅的黄色,绒绒软软。脸上也有了细纹,不深却也不浅,到底时光还是在她身上留下了痕迹。
“不信!”其实梁建信。
倪秀云笑了笑,没反驳,也没承认。低头时,眼底忽然掠过的那一抹沧桑,却正好落进了梁建眼里。心里,忽然就莫名生出了一些怜惜。
她和一个人很像。
许是想去抹平她眼底的那一抹感伤,梁建转移话题:“时间是什么时候?”
倪秀云回过神,笑容依旧:“晚上八点半。在省委书记的家里。你好好把握,省委书记家里,可是很少有人能去的。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帮你争取到这个机会的!”
确实,一般市委书记去见省委书记,大多都是在办公室,很少有能去他家里,除非是平常关系比较近的。
这一次梁建的谢谢,更加真诚了一些。
倪秀云爽快地笑:“回头姐要是碰到难事了,你记得伸把手就行!”
“那是肯定的!”梁建承诺她。
倪秀云看了一眼梁建,笑得很开心。
卿堂居里面是怎样,梁建四人终究还是没能瞧上一眼,喝茶也只是坐在外面的廊下。倪秀云没请他们去里面,他也没想着进去。蒙蒙进去了之后就一直没出来,也不知在里面见了什么人。
晚饭时间的时候,倪秀云领着他们去酒店,安顿好之后,吃了饭,小五和沈连清都在倪秀云的建议下,留在了酒店里。梁建跟着倪秀云,去了省委书记的家里。
省府大院,倪秀云的车停下来后,摇下车窗露了个脸,就进去了。七绕八绕后在最深处,找到了省委书记的那栋别墅。倪秀云没下车,说:“我在外面等你,你自己进去吧。记住,除非书记让你留下多说一会,不然的话,九点前要出来。九点是他休息的时间。”
九点,对于大部分人来说,是一个夜生活刚开始的时间。但是对于有一部分人来说,却是雷打不动的休息时间。比如,西陵省省委书记刁一民。
041 冲你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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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1 冲你来的
梁建回到太和的时候,信访局那边的局面已经控制住了,大部分上访群众都已经被劝送回去,只剩下几个固执的,还留在信访局这边不肯走,闹着一定要见领导。梁建本想先去信访局,但听到明德说场面已经稳定后,就不急着在上访群众面前现身了,转道先去了医院,看娄江源。
娄江源也不知是运气不好,还是闹事的人冲着他去。今年是他头一回去信访局,却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头破血流的他,裹着白纱布躺在病床上,正在打电话,看着虽然脸色有些苍白,但整体精神还好。
梁建走进去,他三言两语匆匆结束了电话后,朝梁建苦笑了一下,说:“早知道就跟你一起去陵阳了,就没这事了!”
“医生怎么说?”梁建拉了凳子坐到了床边,问他。
娄江源回答:“没什么事,就是破了点皮。只不过他们不放心,担心我脑震荡,非要让我住院观察一下。”
梁建笑着安慰他:“观察一下,放心些。”
娄江源点头后,端肃了神色,问梁建:“我觉得,今天的事情,是冲着我去的。”梁建看了看娄江源脑袋上的纱布,伤口应该是在额头靠左的发际处,外面那层白纱布处还隐隐渗出血色
“怎么受的伤?”梁健问他。
娄江源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地回答:“当时场面混乱,我也弄不清楚,回过神来的时候,头上已经破了。不过据当时我身边的人说,要不是小江他动作快,帮我挡了挡,今天我恐怕就没这么幸运了。就是苦了小江,右手轻微粉碎性骨折,估计得好好养一段时间了。”
梁建听完,隐约感觉到了当时的凶险。手臂轻微粉碎性骨折的力量若是砸在脑袋上,恐怕娄江源真的不会有现在这么好。如此看来,真的有很大可能,这事情就是冲着娄江源去的。可是,娄江源得罪了什么人吗?想到这里,梁建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问一下:“你觉得,会是谁这么针对你?”
娄江源摇摇头,说:“出事到现在,我一直在想,可也没想出这么个人,这简直就是想置我于死地的打算,我到太和这一年多时间,虽然有些事做得可能比较激进,但自问从来无愧于心,也没有什么将人得罪到要杀我而后快的地步,实在是想不出!”
梁建沉吟了一会,说:“想不出就算了,先养好身体。我去看看其余的人。对了,待会我让明德安排两个人到这边来守着。”
“这就算了吧。我想那些人还没大胆到要到医院里来杀我吧!”娄江源苦笑到。梁建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保险一点安心。”
娄江源没再反对,梁建走出病房,就给明德打了电话,让他安排人过来守着。其余受伤的人,也都在这座医院,就在下面几层。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梁建也没有一一去探视,只在服务台询问了一下,得知大概情况后,就带着沈连清还有小五离去。
回到办公室,已是下午近三点。奔波了大半天,午饭还没吃上,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陈杰似乎早就料到,早早已经准备好了午饭,他一到,就让食堂的人送了过来。
梁建叫了沈连清和小五一起吃,陈杰在旁边坐着。梁建对陈杰说:“信访局的局长叫什么名字?”
“周新亮!”陈杰回答。
“今天他在现场?”梁建边吃饭,边问。陈杰点头,说:“当时他和娄市长站在一起。不过运气好,被人推开了,没受伤。”
梁建点了点头:“你把他叫来吧。”
“好,我现在去打电话。”陈杰出去之后没多久,市信访局局长周新亮同志竟然就到了。中等身高,略壮,国字脸,看着倒是挺稳重的样子。
他进来的时候,梁建还没吃完,就随手指了旁边的沙发让他先坐。坐下后,同样还没吃好的沈连清放下碗筷准备去泡茶,他忙站了起来,说:“不用忙,先吃饭,我自己来。”
“你自己去泡吧,茶叶,红茶和绿茶都有,爱喝什么泡什么。”梁建这般说了,沈连清就没再动了,拿起碗筷快速扒饭。等周新亮茶泡好,沈连清已经开始收拾,梁建也放下了碗筷。等沈连清收拾好,小五端了出去,沈连清被梁建留了下来。
梁建接过沈连清泡好的茶,吹了吹气,抿了一口后,道:“说说今天的事情吧。”
周新亮放下茶杯,调整了坐姿后,认真回答:“我正想跟梁书记来汇报今天的事情。今天的事情,主要是我的工作没有做好,安保措施没有到位,所以才让有心人有了可趁之机。我已经和明局长看过监控了,虽然事发后的监控都没有了,但事发前的还在。当时有两个人是没有经过登记,翻墙进来的,其中一个人因为翻墙进来的时候把帽子弄掉了所以拍到了脸,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找到这个人。事情的主要起因是因为,有人先动手,打伤了一个信访群众,然后嫁祸给了当时在旁边维稳的武警同志,武警同志反应过激,然后导致局面恶化,以至于发生了更加严重的群体性暴力事件,还连累娄市长受了伤。”
梁建听完,说:“现在不是讨论是谁的责任的时候。安保方面确实是有待增强。信访工作一直以来都是属于问题尖锐的工作,所以万万不能掉以轻心。我今天找你过来,主要是想听听你的看法,这件事接下去,你打算怎么做?”
周新亮略一沉吟后,回答:“首先,今天在现场的群众,该安抚的安抚,该赔偿的赔偿,该道歉的道歉。无论这次的事情罪魁祸首是谁,我觉得我们政府方面的态度,还是要给的。”
梁建点头:“还有吗?”
周新亮有些犹豫,看着梁建,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就说,我这里,没什么不好说的。”梁建道。
周新亮听了后,便道:“我想请梁书记和娄市长一起出面,公开给信访群众道个歉,以示我们的诚意。”说完,他似乎觉得有些不妥,又补充道:“当然,我待会就会去医院,给受伤的群众一个个道歉。”
梁建看着周新亮,赞赏了一句:“其他的不说,你这种先以诚对人的态度还是可以的。行,那就按你的想法去做。”
梁建如此容易的应下,让周新亮有些惊讶,当下很是欣喜,忙说:“行,那我现在就去安排。”说着,就站起来准备告辞。梁健拦住他,说:“不用这么急,你先坐着,我还有点事要跟你说。”
周新亮又坐了下来。
“今天娄市长去信访局视察工作这件事,之前有做过大肆宣传吗?”梁健问。周新亮愣了愣后,忽然明白了梁健想问什么,当即就说道:“今天娄市长到信访局视察是早就定下的,虽然没有做宣传,但知道的人应该是不少的。”
梁健点点头,又问他:“今天上访的群众,主要反应的是什么问题?”
“大部分都是和几大煤矿有关系,也有一部分是从荆州那边过来的,主要是反应水资源的问题。对了,我听说,陵阳市那边已经同意开闸放水了,这是真的吗,梁书记?”
梁健意外消息传播的速度,回答:“这件事还在商榷当中。今天的事情,目前看情况像是针对娄市长去的,但也不排除其他可能。你这几天辛苦下,配合一下明德同志,最好是能尽快查清事情的真相!”
“好。”周新亮应下。
“另外没什么事了,你先去忙吧。”梁健说完,周新亮立即起身告辞。他走后,梁健看看时间,已经临近下班时间了,再看看手机,陵阳市那边一直没电话打过来,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梁健放心不下,拿起电话找到吴清学的手机打了过去。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起来,吴清学咳了一声后,才出声:“梁书记。”
“吴教授,事情谈得怎么样了?”梁健开门见山。
吴清学又咳了一声,说:“我现在正在回来的路上,到了跟你说吧!”
他这么说,梁健也只好不再追问,便说:“好的,那我在办公室等你。”
“哦,不用。我等会到了,再跟你联络。”吴清学说完很快就挂了电话,梁健只好苦笑,这吴教授,专业方面是全国有名的,但这脾气也是有些古怪的。不过,今天早上那会议桌上,他可是古怪得十分可爱。梁健想起早上张恒吃瘪的模样,就忍不住在嘴角泛起了笑意。
吴清学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了。梁健还在办公室,刚吃了晚饭。让沈连清泡了茶之后,就先出去将门带上。房间里只剩下了吴清学和梁健二人。
梁健问吴清学:“吴教授晚饭吃过了没?”
吴清学推了下眼镜架,回答:“路上随便吃了点。”一边说,他一边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掏出了那份合约,放在了两人面前的茶几上。
梁健看了合约一眼,问:“张恒没签字?”
吴清学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说道:“你先自己看看吧。”
梁健疑惑地从茶几上拿起那份合约,翻了开来。打开后,发现原本的合约被涂改得不成了样子,不由惊讶地看向吴清学,问:“这是怎么回事?”
吴清学苍老的脸上布满怒意,冷声骂道:“张恒这家伙就是个无赖!你一走,他就开始摆官架子,胡搅蛮缠!我按照你的吩咐,该让的都让了,可这张恒就是不满足,得寸进尺!这样的人,我没法跟他谈!”
梁健心里叹了一声,果然吴清学虽然当时给了张恒一个难堪,但真要论手段,这搞学术的,很难有弄得过玩权术的。
042 找我梁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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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2 找我梁健
吴清学的愤懑,整整持续了整个谈话。看来,张恒确实是让他气得不轻。梁健宽慰了几句后,让沈连清送他离开。自己回到办公室后,想了想,找出张恒的电话,打了过去。
电话响了很久都没人接。梁健笑了下,猜这张恒是不方便接,还是不想接。在梁健看来,后者多一些。估计是知道,自己这电话过去,多半是兴师问罪,所以并不想接。
这一次,因为娄江源出事,梁健不得不提前离开,他虽然料到剩下吴清学跟张恒斗智斗勇,无疑是将大绵羊送到了大灰狼的嘴边,所以他在离开前还特意叮嘱了吴清学,能让的地方,让他三分也无妨。可没料到这张恒倒是挺会趁机,除了这一次的开闸放水,因为有刁一民的电话在那,他没办法拒绝之外,其他竟然是一点都不松口。
梁健看着茶几上那份吴清学没带走的合约,笑了起来。既然你张恒这么点面子不给,那他梁健也没必要给他留面子。他梁健可以拿着合约去找他一次,那他就可以去找他两次,甚至三次。他还就不信了,不过是建了个水电站,这娄江难不成还真就成了他陵阳市的了!
张恒的电话,是第二天早上才回过来的。那会梁健正和周新亮在商量事情。昨天受伤的那些信访群众,一部分的家属今天都等在了信访局,要求给个说法。其中,情绪最激动的是那个眼眶破裂的家属,昨天晚上便已经来闹过一次,当时被周新亮亲自出面好说歹说给劝了回去,今天一大早又来了,还带了不少人来。周新亮一时没法子劝散这批人,担心再出事,犹豫再三,还是找到了梁健。
张恒的电话是直接打到梁健手机上的。梁健看了看手机,按了静音放在了一边,对停了下来周新亮说:“你继续说。”
周新亮看了眼被梁健放到一边的手机,继续:“我来之前问过娄市长,他已经没什么大碍了,要不就把公开道歉的事情挪到今天吧。媒体方面我昨天就已经联系好了,改个时间问题应该不大。”
“行,那你先去准备,我联系下娄市长。”梁健说道。周新亮点头,起身准备离开,梁健又喊住他,说:“安保方面的工作要做到位,像昨天的事情,不能再发生了。”
周新亮神色一肃,立下保证:“您放心,这一次,绝对连只苍蝇也飞不进来!”
“外面的苍蝇飞不进来,不代表里面就没苍蝇,总之,不能大意就是。”梁健提醒他。周新亮点点头,转身出去了。
办公室里又剩下梁健一个人了。他拿起桌上的手机,给张恒回了过去。电话响了四下才接通。一通,梁健就说道:“张书记,不好意思啊,刚才手机静音了,没听到。”
电话那头,张恒配合着笑着说没事没事,然后说道:“我昨天手机落在单位里了,梁书记找我有什么事吗?”
梁健笑道:“不就是开闸放水这么点事么,昨天吴教授回来跟我说了,您别介意,吴教授是个做学问的,和我们不一样,脾气大一点,也是正常, 您多多海涵!”
梁健在张恒面前放了台阶,以他的圆滑,自然会顺阶下。忙说:“梁书记你太客气了!老教授是国内知名的水利方面专家,有点脾气那是正常的,我理解!”
“理解就好!”梁健接过话:“这样吧,既然昨天没有谈成,那回头我们再约个时间,再谈一次。”
“行。”张恒答应得爽快,可立即又接上一句:“不过,最近有点忙,恐怕没时间。”
梁健一点也不意外,说:“没事。我等你。”
“好。那我回头让办公室那边去排下时间,到时候让他们跟你这边的办公室联系怎么样?”
“没问题。”梁健应下,紧跟着又说:“那这一次的开闸放水,还请张书记尽快安排。荆州这边的缺水问题已经十分严重了。”
“你放心,我待会就给水电站打电话,让他们尽快出一个开闸的方案,方案出来,我就通知你。”张恒说道。
尽快是多快?一天?还是两天?或者三天,四天,一个月也是有可能的。梁健可不想被这样一句模糊的话给打发了。他问:“那三天行吗?三天后开闸放水。”
“三天?”张恒沉吟着。
“张书记,荆州的几十万百姓都在等着这娄江的水呢!”梁健幽幽说道。话音落下,张恒立即就拍了板:“好,就三天。”
梁健笑了:“行,那我就等张书记的好消息了。”
三天……这可只是个开始。
梁健笑了笑,将陈杰叫了进来。
“你想个办法,把陵阳市要在三天内开闸放水的消息放出去,最好是不要让人知道是我们这里放出去的消息。”梁健叮嘱陈杰。
陈杰听后,惊喜地问:“陵阳市已经答应三天内放水了?不是昨天没谈成吗?”
“是没谈成,所以我们需要来点猛药。”梁健笑道。
陈杰不太明白,还想再问,梁健阻止了他:“你赶紧去办,待会在信访局会有媒体采访,如果那个时候,有记者提出相关开闸放水的问题,我们就省力很多了。”
梁健已经点得够明显,陈杰也不笨,当即就领悟了,立即就着手去办了。
大概十点半左右,梁健和娄江源一前一后到了信访局这边。娄江源头上还包裹着层层叠叠的白纱布,醒目得很,而且似乎比昨天梁健看他时,还多裹了几层,套在娄江源那并不是很大的脑袋上,连带着他整个人原本严肃正派的风格都走偏向了滑稽风。
梁健忍着笑,走到他身前,目光扫了他头上那像是蒙古人的头包一样的纱布,调侃道:“护士就没跟你多收点纱布费?”
娄江源苦笑了一下,说:“还不是周新亮出的馊主意,非说这样看着可怜点,能多博取一点同情分。”
“那他应该拿点猪血抹在上面才对嘛!”梁健笑道。话音落下,上来迎接他们的周新亮正好走到后面,听到了这话,脸上一红,讪讪笑道:“我这也是用心良苦,两位领导就不要挖苦我了!”
梁健转头看他,说:“没挖苦你,就开个玩笑。做事情嘛,小聪明有一点也是好的,只要别只剩小聪明就行了!”
周新亮忙点头,目光扫过娄江源的脑袋,嘴角泛起一丝笑意。娄江源瞪了他一眼,笑骂道:“要笑就笑,不用憋着!”
周新亮忍着笑,忙说不敢!
又聊了几句后,周新亮就说:“记者都已经在里面准备好了。家属的情绪也还好,我们是现在就进去还是再等等?”他看向梁健。
梁健转头问娄江源:“进去?”
娄江源点头。
周新亮在前引路,家属都已经被安排在会议室,是信访局最大的会议室,梁健他们靠近后,隔着门都能听到里面的喧嚣,感受到那些家属心中的愤怒不满。
梁健和娄江源相视一眼,周新亮伸手推开了门。门一开,里面忽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终于打开的门吸引了过来。梁健故意落后了一步,让娄江源走在了前面。果然,他这一头的纱布一进去,就引起了里面一阵惊讶过后的窃窃私语。
聚光灯的光芒照得梁健有些睁不开眼,挡了挡,走上了主席台。台上放了椅子,梁健没坐,其余几个人自然也不会坐下来,下面的人,有人坐着,有些则也是站着。梁健拿过话筒,咳了一声后,开口:“大家都坐下吧。”
一阵椅子摩擦过地砖的声音后,所有人都坐了下来。梁健还站着,娄江源站着,周新亮也站着。
“今天,把大家都聚在这里,我们首先想做的事情,是想给大家道个歉。昨天的事情,无论到底是有人存心捣乱,还是我们之间产生了什么误会,归根究底,最根本的原因是我们没有做好相关工作,没有保护好大家的人身安全,所以,我梁健代表我们太和市人民政府给大家道个歉。”梁健说完,弯下了腰,娄江源和周新亮也跟着弯下了腰,后面其余的相关工作人员也都弯下了腰。
下面一阵安静后,先是咔嚓的照相声。许是这声音唤醒了一些人心底里的那些阴暗,开始有人嘲讽:“这做戏给谁看!鞠个躬就没事了?让我们白挨一顿打不成?要真想道歉,给个说法呀!”
梁健直起腰,目光扫过全场,却找不到那个说话的人。许是心虚,已经躲了起来。梁健微微笑了一下,说:“我知道,大家对我的话都不太相信。没事,接下去,我们会做给大家看的。”梁健说完,将话筒递给了周新亮,说:“你来给大家说一下,关于昨天的事情,我们的处理方案。”
周新亮接过话筒,将之前商定好的方案说了一遍,该赔的赔,该道歉的道歉。说完,大家都有些不敢相信,梁健再次接过话筒,然后指了指旁边的娄江源,说道:“这位是我们的娄市长,我相信大家应该不陌生。说起来,他也是昨天那件事的受害者。如果大家觉得是我们挑起的这次事情,那我想我们也没必要把娄市长也拉下水,受这痛苦,对不对?我呢,也不奢望大家原谅我们,只希望大家能给我们一点时间,让我们查清楚事情的真相,给大家一个答复。至于其他的补偿问题,刚才周新亮同志已经都说明了,回头会有工作人员跟一一对接。如果有对接不好的,大家可以直接到市政府大楼找我梁健,我亲自给你解决!”
045 百万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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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5 百万石头
陈杰拦不住梁健,出去后和明德在电话里商量了十来分钟后,弄出了一个浩大阵势。那严阵以待的架势,仿佛梁健不是去走访,而是去和什么暴力团伙对抗。得到消息的娄江源给梁健打来了电话,开口就问:“听说你要去娄山?”
梁健笑了笑,说:“消息传得还真是快。”
娄江源跟着笑道:“陈杰那小子紧张得不行,跟明德两个人动静弄得很大,我想不知道都难。”
“他过于紧张了,娄山的百姓虽然说对政府态度不友好,但又不是洪水猛兽,用不着这样。”梁健说道。
“以防万一嘛,还是保险一点好,毕竟娄山那些人闹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以前我也去过,虽然人没事,车子不是被押在那了嘛!”娄江源劝道,随口还说出了往昔的那件“糗事”,说来也是至今印象深刻。这可是他从政历史上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当时,那么多人围上来的时候,他的心里一点没有紧张,没有心虚害怕,那是假的。只不过,他的身份地位,还有尊严都不容许他在那样的场合下露怯。还好,当时他们只是将车子给抬走了,并没有将他怎么样,要不然他很可能是新中国成立以来,第一个下去调研被百姓围殴的领导。
娄江源回忆着往事,情不自禁地在嘴角泛起一丝苦笑。这娄山的百姓跟那娄山煤矿一样,都不是好易与的,也不知道梁健这次下去,会不会比他境况好一点?上任以来,他一直表现不错,希望这一次也有惊喜。
明德带了两辆车,加上梁健的两辆车,一共四辆车。梁健站在大门口,看着这阵势,皱了皱眉,要是这阵势下去,估计原本没事可能都要惹出点事来,但是看陈杰和明德那紧张的样子,梁健这到了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要去娄山,势必要经过娄山煤矿。漫天的灰尘,一路的颠簸,梁健的车子在第二辆,前面是明德安排的干警,后面是陈杰和明德的车,末尾还是干警。梁健坐在车内,看着窗外这条与上次来相比,更加差了几分的路,神情平静,看不出什么。沈连清在前头,皱着眉,手拽着一旁的把手,忍着不适,回头问梁健:“梁书记,我记得娄山煤矿似乎已经承诺了会修这条路,怎么一直没有动工?”
梁健将目光从窗外收回来,说:“那你回头催催。”
沈连清愣了愣,然后点头说好。
快到娄山煤矿的时候,有一个岔口。往右是娄山煤矿,往左是娄山。交通局在这里设了红绿灯,但每年这个岔口出的意外还是挺多的。梁健他们的车队到这里的时候,正好是红灯,前车停了下来,梁健的车子也跟着停了下来。这时,梁健的手机响了。沈连清从包里拿出手机,看了一眼,递了过来:“是陈秘书长。”
梁健接过手机,刚好红灯转为绿灯,前面的车动了,小五也跟着松了刹车,开始提速。突然,咣——,刺耳的喇叭声,穿透过闭合好的窗户,涌入车内三人的耳朵。小五一个急刹,梁健刚贴到耳朵上的手机差点就飞出去。
“怎么了?”他抬头问。
“有辆运输车闯了红灯。”小五回答,说话间,前车已经重新动了。小五也跟了上去。路过那路口的时候,梁健转头看了一眼通往娄山煤矿的那条路。
或许该让明德好好查一查历年来这个路口的那些交通事故。
过了路口后,陈杰的电话重新打了进来。梁健接起,陈杰先问了一句:“梁书记,没事吧?”
“没事。”梁健回答后又问:“怎么了?”
“没事,前面就快到娄山了,我提醒一声。”陈杰说话的时候,声音都透出紧张。许是刚才那辆运输车坏了梁健的心情,让梁健忽然有些恼怒陈杰的这种还未临阵就先自乱阵脚的紧张,冷着声音说道:“你要是担心出事的话,可以先回去,不用陪着我。”
陈杰再笨也能听出梁健那溢于言表的不满意,悻悻地挂了电话。很快,梁健就看到了楼山村的那三个大字。
进村的路还挺大,黑黑的一条路,笔直通向里面。只可惜这路面上的黑色不是柏油,而是煤渣。只要车子开过,必然是煤灰飞扬,让人睁不开眼,张不开嘴。
村口,一颗黑色的石头竖在那里,上面刻着三个大字,娄山村,用红色漆涂了,显得十分醒目。
接近那块黑色大石头的时候,头车停了下来后,其余几辆车也跟着停了下来。陈杰和明德走了下来,梁健看到,也打开车门走了下来。
“怎么不走了?”梁健问走近来的明和陈杰。
陈杰之前被梁健训了一句后,此刻似乎还没缓过情绪来,微垂着脑袋不说话,明德接了上来:“我考虑,我们是不是少两辆车进去,不然太引人注目了。另外两辆车的人就在这外面留着待命,如果有点事,也好接应。”
梁健看向明德,他的方案确实比较稳妥,但也说明,明德对这娄山村也是十分警惕的。他犹豫了一下,说:“行,那人员你安排。我车上三个人肯定是跟着去的。”说着,梁健目光扫到了陈杰,停顿了一下,说:“那陈杰你辛苦下,带着人在这里待命吧。”
陈杰听到,立即抬了头,看向梁健,有些意外。旁边明德似乎察觉出了什么,忙笑道:“这样也好,陈秘书长在这里,到时候万一有点什么事,还能有个人坐镇指挥,我也放心些。”
陈杰笑得很是勉强。梁健没理会他,对明德说:“你安排下人,我在车上等你。”
上了车后,梁健从后视镜中看到,明德对陈杰叹了一声,摇了摇头。看着陈杰微微耷拉了脑袋,他收回了目光。陈杰有好的地方,可是在娄山这件事情了,若是连他们都怕了,都退缩了,懦弱了,那还要怎么去拔这根已经扎在太和市政府所有人心中好几年的刺!
梁健承认对于陈杰,是有些严厉了,可能是由于之前那辆运输车闯红灯的事情,让梁健心里起了火气,但这不过是最后一根稻草,对陈杰的态度,心里终归是有些意见的。
两辆车,先后进了村。远远地,就瞧见,那一排排低矮的平房,裸露的红砖,和破旧的围墙。还没靠近,这路就开始变得狭小,一辆车开在上面,旁边过辆自行车都紧张。
明德坐在梁健边上,忽然出声问梁健:“梁书记,你知道刚才村口那大石头是什么材质的吗?”
“什么材质?”梁健正想着其他事情,听到这问题,便随口接到。
明德轻声回答:“煤晶。”
煤晶这东西,有好也有坏。梁健办公室的抽屉里还放着一个蒙蒙姑娘送的煤晶领夹,晶透的程度应该是价值不便宜,看刚才那石头,除了黑之外,跟其他的石头没多大区别,想来应该不过是最最寻常的。
梁健想到蒙蒙送的那个领夹,就问了一句:“这东西现在价格贵吗?”
明德误以为梁健是问村口那石头,回答:“这东西具体价格不知道,一年前曾有个专门做煤晶生意的老板相中了这块石头,想要出五百万买这块石头。”
梁健原本还是心不在焉,听到五百万三个字,立时就回过神来,惊讶地盯着明德,不敢确定地重复了一遍:“五百万?”
明德点头。
“真的假的?那块石头看着并不出奇。”梁健说道。
明德笑笑,说:“真的。这石头大,外面看着不出奇,里面却是不一定。那个老板做煤晶生意坐了几十年了,应该不至于做什么亏本买卖。他肯出五百万买这个石头,估计这个石头到了他手里之后,价格能翻一番。”
梁健震惊地同时,又问:“那后来怎么了?那老板又不要了?”他根本没想过,娄山的人是不是不愿意卖。五百万不是小数目,娄山村虽然人多,但平均下来,一户人家也能分好些钱,以娄山村村民的生活水平,如果真有这样的机会,应该是会举双手双脚赞成的。
可世事总是会有些意外。这石头并不是因为老板不肯要,而是因为娄山村不肯卖。至于其中的原因,在梁健看来,总有些说不上来的好笑。据说,原本娄山村的人也打算卖了,可这个时候来了一个道士,非说这个石头所在位置是一块风水穴位,这块煤晶放在这个位置,是为了镇压风水的,如果动了这块石头,娄山村的村名首当其冲就要受影响,到时候生个病死个一两个人都是小事,搞得不好就要举村迁移。而说服娄山村村民保留下这个石头最关键的一句话是,当时不知是谁传出了这样一句话:那个要买石头的老板其实是和政府还有娄山煤矿一伙的,等娄山村签了合同同意卖这个石头了,他们将石头一挖,到时候风水被破坏,娄山村的人就不得不迁走。到时候娄山村的村民钱拿不到,家也回不去,这个地方就成了娄山煤矿的了,他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再也不用担心有人跟他们对抗。
046 下访娄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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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6 下访娄山
听明德说完这其中的梗,不要说当时的村民,就连梁健都有些相信这最后的那个说法。因为实在是那个石头太不起眼。可最后的说法是基于那个风水理论的。梁健是不太相信这些风水学说的,但当时的事情政府主事的不是他,娄山煤矿主事的也不是他。梁健犹豫了一下,还是问明德:“你觉得,你刚才最后的那个说法,有多少可能性?”
明德诧异地看了一眼梁健,见他不似玩笑,才认真地考虑了这个问题,片刻后,回答:“如果说五百万的事情真的只是场戏,那么太和市政府肯定不会参与其中的,最有可能是娄山煤矿联合那个老板演了这么场戏!但,如果这是场戏,那那个风水大师的出现可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梁健沉默着,脑子里不停转着这些信息,直觉告诉他,门口那块石头绝对不值五百万,虽然这世上明珠蒙尘的事情不少,但这样一块大石头矗在这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要真是值五百万,怎么可能等到今天。所以,那个说要出五百万买这块石头的肯定有问题。至于,这风水一说,很可能就是有些人弄出来的迷雾。
但不管如何,这件事,梁健一时是理不清楚想不通透的。而且,也没那么多时间给他想通透。
车子又停了下来。
梁健问前面的小五:“怎么回事?”
坐在前座的沈连清见前车的车门打开,他也打开车门走了下去。与前车的人对话了几句后,沈连清告诉梁健:“路太小了,进不去了。”
梁健皱了下眉头,明德则说:“不可能啊,前段时间局里还有人来过,明明可以开进去的。”说着,他下了车,往前走去。梁健跟了下去,一同往前走去。
一到前头一看,顿时明白为什么车子开不进去了。
这原本才一辆车宽度左右的煤灰路两边被挖了两条水渠,许是煤灰太松,这水渠又挖得深了些,于是不够紧实的煤灰路面就塌了。
梁健抬头顺着路往里面看了看,这水渠似乎一直是从村里面挖出来的,一眼看过去,沿路不少地方都塌了。这里过去不远,路两边就都是那种低矮的平房。一间连着一间,院子的大门都朝着路开着。
梁健不解,问:“他们挖这么一个渠干什么?完全用不到啊!”
明德也摇头表示不知。
“接下去怎么办?”他问。
梁健看了看路,说:“既然开不进去,就走进去吧。留两个人在这里看车。”
明德听了,忙说:“留人就算了吧,我打个电话给陈秘书长让他派两个人进来看车就行。”
“也行,那你通知他一声。”梁健点头。
明德打完电话后,留了一个人在这里等着陈杰派人进来,等汇合后,再让他追上来。其余人则往里面走去。
走了不多远,就迎面遇上一个村民从自家的院子里走出来,肩上挑着一副木桶,木桶里还传出来阵阵恶臭味。不用说,大家都明白了这木桶里的是啥。
双方见面,都是愣了一下。梁健身后跟着的几个干警,有两个都抬了手轻轻捂住了口鼻,偏过了脑袋,虽然动作幅度不大,但脸上显露出来的那丝嫌恶,还是很明显的。
村民则是打量了一番梁健一行人,开了口:“你们哪里来的?”话刚说完,还没等梁健这边人回答,他忽然目光在明德身上一凝,眉头一皱,说:“我认得你,你是那个……那个……”
名字已经到了嘴边,可一下子就是想不起来。村民皱着眉头,连着说了好几个那个都没说出来明德的名字。正当明德打算说话的时候,他却大声说道:“明德!太和市公安局局长,对不对?”
明德可能也没想到这村民竟然真的认出了他,愣了愣后,正要说话,没想到村民竟然瞬间变脸,一脸的冷厉,喝问:“你们来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们!”
说罢,将肩上的担子一放,扁担一抽就抓在手里,摆出了一副随时准备将梁健他们赶出村的姿态。
明德身后带的几个干警一见这情形,早就有心理准备的他们,速度飞快地走上前来,将梁健和明德还有沈连清护在了身后。他们这一动,那村民的敌意就更加浓了,梁健看到他原本一只手拿着的扁担,变成了两个手攥着,便知如果不让这些干警退下,今天可能休想走进这村子一步。正要说话,谁料一个干警没沉住气,张口就喝道:“快把手里的扁担放下,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这下可好,村民张嘴就朝院子里喊:“婆娘,把村里人都叫来!”
院子里的婆娘,早就注意到了这边状况。一听自家男人喊她,立即就掏了手机打电话。前头的干警更加紧张了。梁健见状,瞪了一眼明德,明德也是意识到自己手下处理这状况有些过激了,被梁健瞪了一眼后,立即就动了起来。他拨开最前面的两个干警,对着这皮肤黝黑,身材精瘦的半百村民和声劝道:“大哥,别误会,我们今天来,不是来给各位找麻烦的!”
村名警惕地目光盯着明德,也不说话,抿着嘴,一步不退,也不肯松了手里的扁担。很快,就有人从各个院子里出来,陆续赶到村民身边。
明德说干了口水,也没让村民放松警惕,见人越来越多,就退回来问梁健:“看这情况,今天是进不了村了!要不还是先回去吧?”
梁健抿着嘴,不说话。明德见状,也不敢擅作主张,只好紧张地警惕着对面。片刻过去,对面已经聚了有十来人了,有男有女,大都手里都拿着东西,扫帚,耙子,还有拿着鱼叉的。
梁健叹了一声,对明德说:“你先让这几个干警回去吧。”
明德惊住,难得坚决地拒绝:“不行,这样我没办法保证您的安全。”
梁健朝他笑了一下,说:“难不成你还想跟这些人动手不成?”明德抿着嘴沉默。梁健摇了摇头,又叹了一声,然后自己开口对周围围着的这五个干警,说:“你们先回去,到车子旁边等着。”
干警惊讶地看向梁健,再看向明德,明德只好点头说:“回去吧。”他们这才撤去。少了这些穿着便衣的干警,只剩下梁健明德等四个人后,对面的村民许是觉得少了些压力,对他们的警惕也少了些,抓着各式各样工具的手也松了些。
梁健往前走了一步,站到了最前,目光扫过这些人,开口说道:“我想你们当中肯定有人认得我,对不对?”
对面的村民沉默了少顷后,一个站在后面的年轻人站了出来,说道:“你是市委书记梁健。”
梁健笑了,说:“我记得你,那天在告诉公路上,你也在,我见过你。”
梁健这话一出口,这年轻人倒是愣住了。片刻后,脸忽然红了,讪讪地说道:“梁书记记性很好。”
其实,梁健之所以能记住他,是因为那天他的车被拦下后,有人上来拉车门,梁健只看到了这个年轻人的脸,所以记得格外深刻一些。
“你们今天是来要车的吗?”年轻人问。
话音刚落下,梁健看到有人掉头就往村子里跑去,想来是去通知什么人去了。梁健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是问这年轻人:“车子还在吗?”
年轻人倒是也老实,回答:“就在村委会停着。停了这么久,估计已经没电了。你今天就是想开走也开不走。”
梁健又问他:“那天出主意拦我车,又把我的车抬头的人,今天在村里吗?”
这么一问,这些人顿时紧张起来,年轻人警惕地看着梁健,问:“你问这个干什么?你要抓他?”
梁健笑了:“你觉得我们就四个人,你们这么多人,能抓谁?”
这么一说,对面的人又放松了一些。梁健跟着说道:“我只是想跟他聊聊。他应该在村里吧?”
年轻人狐疑不定地看着他,半响后,应该是掉头准备叫人去喊那个带头的,可没想到,才转过头,那人就已经来了。
拨开人群,站到梁健面前的是一个身材单薄的年轻人,一条白色体恤,洗白的牛仔裤,平头,带着一副黑框眼镜,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书卷气。这形象和梁健想象中,还是有些出入,所以,看到他的第一眼还是惊讶了一下。
梁健官不大,却也是个市委书记,一般百姓,就算再讨厌他,不喜欢他,看到他,总是会有些紧张,但这个年轻人不同,倒是落落大方地伸出手,微笑着说:“梁书记你好,我叫许单。”
这份气度让梁健对他多了一分赞赏。梁健伸出手与他握在一起。
“你好。”
两只手轻轻一摇,就松开了,各自松回。许单站在那里,梁健笑道:“我第一次来,难道不打算请我到村子里坐坐?”
许单微微一笑,说:“也好,那就到村委会吧。正好,你的那辆车也在那里。”
梁健笑着跟上许单的步子,接过话:“那辆车可不是我的,只不过那天我正好坐在上面。”
许单听了,看了梁健一眼,说:“那倒是可惜了。原本我还打算还给你的,既然不是你的,那就等正主来的时候再还吧。”
梁健接话:“也好。”
049 送与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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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9 送与不送
女秘书小茜从陈杰手里拿到那罚款明细之后,透着几分英气的双眉皱了一下,然后松了开来。站起身,拿着这张纸,走进了胡东来的办公室。
办公室内,胡东来那大身板正靠在老板椅中,闭目养神。听到声音,眼睛也没睁开,就问:“问过了?”
小茜将那张纸往他身前的办公桌山一放,开口:“你自己看吧。”
胡东来睁开眼,坐起身,看了她面无表情的脸一眼,然后才将目光落向那张纸。纸上字不多,但一笔一笔很清楚,总共四十多万,都是环保方面的罚款。扣除这修路的四十万,娄山煤矿还倒欠太和市政府好几万。
胡东来越看脸色越难看,看完后,手掌砰地一声就拍在了桌上,对面的小茜波澜不惊。胡东来怒骂:“妈的,老子怎么没想到,他梁健竟然在这里等着!”
小茜看着他,问:“认还是不认?”
胡东来脸色难看,抿嘴不说话。小茜也不急,静静等着。半响,胡东来看向小茜,问:“你说认还是不认?”
小茜看了他一眼,回答:“认。”
胡东来眼里掠过一丝肉疼,又问:“为什么?”
“四十万,不够他们出面给我们说话的。”小茜回答。
胡东来挥手将桌上那张纸拂落到地上,仿佛眼不见为净,看不到便不会心疼,身子往后一倒,重新靠进那张天价定制的老板椅中,眯起眼睛打量着对面那张精致的脸,小茜站在那里,低眉敛目,表情冷漠。
很久,胡东来终于开口说话,声音懒懒:“先不用理他们,我倒要看看这梁健到底有几分本事!他要是真把我胡东来当做软柿子的话,那他可就看错人了!”
作为秘书的小茜却是没一口应下,柳眉轻轻一皱,问:“四十万一个人情并不贵,冒这个险值得吗?”
胡东来轻轻一笑,说:“你不是一直不干涉我的决定吗?怎么,今天有兴趣来关心这件事了?”
小茜脸色一冷,不再说话,弯腰捡起那张躺在脚边的纸,往外走。老板椅中的胡东来微微侧头,视线顺着她纤瘦的背往下滑,落在她仅盈一握的腰上,然后又滑到那条素色短裙下,丰满圆润的臀。她每走一步,那两瓣臀就颤一颤。胡东来看着,眼里流转过几分火热,可转瞬,又消失了,目光也收了回来,头一转,闭了眼,不再看。
小茜握住门把手,拉开门,转过身,关上门的瞬间,忽然抬眼看向那个躺在椅子中的胖子,一直平静无波的眼中,忽然泛起些许波动,但又转瞬即逝,看不清晰。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娄山煤矿的毫无动静,让不少人的心都揪了起来。
办公室内,梁健站在窗边,看着窗外的太和市,今天一如既往地雾霾很重。因为久旱未雨,这空气是愈来愈差。最近他已经很久没开过窗户了,可他每天早上到办公室的时候,都会习惯性地在这窗前站一站,看看这窗外的世界。风大时,蓝天偶现。风小或者没风时,那些雾霾就好像儿时冬天厨房里涌动的雾气,笼罩着这个城市,有如云里雾里。
忽然,笃笃地敲门声响起。
“进来。”梁健一边说,一边转过身。陈杰探进头来,说:“叶海来了,让他进来吗?”
梁健点头。叶海进来后,梁健也没让他坐,就问:“都准备好了?”
叶海点头,神情迟疑,问:“真的要这么做?”
梁健看他一眼,说:“准备好了,就出发吧。有什么情况,随时汇报。”
叶海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梁健已经不再看他,等门砰地一声关上,他才低头看向桌上的那一份文件,这是昨天他托一个朋友弄来的一份有关于煤矿企业的预改革方案。这份方案,梁健还没看过。而现在,他打算看。
叶海的队伍刚从市政府出发,消息就已经传到了娄山煤矿,然后传到了所有太和市的煤矿企业。娄山煤矿隐隐已是太和市煤矿企业的龙头,叶海的队伍一出发,那个消息就被证实,其余几大煤矿,不由心里开始嘀咕,下一个会不会就是他们。而娄山煤矿这边,胡东来别看他看着胖,他其实一点都不懒。每日很早就会到公司,收到消息的时候,他正在和企业里的高层开会,小茜拿着电话走进来,凑到他耳旁告诉他这个消息的时候,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能成为高层的,都是人精。一见胡东来脸色不好,当即就有人问:“董事长,出什么事了吗?”
胡东来一摆手,说:“今天先到这里,散会,刘副董和杨经理留一下。”
等人走完,小茜走过去将会议室的门一锁,胡东来往椅子里一靠,问重新走回来的小茜:“带了多少人?”
“具体不清楚,总共四辆警车,还有两辆政府车。”小茜回答。
旁边的刘副总和杨经理一头雾水,看看小茜,又看看胡东来,有些摸不着头脑。刘副总问:“胡董,这是出了什么事吗?”
胡东来哼了一声,说道:“梁健那小子,要封我的矿!”
“什么?”刘副总和杨经理同时惊呼出声。胡东来瞪了他们一眼,训道:“喊这么大声干什么!”
两人讪讪,刘副总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地问:“那现在打算怎么办?”
胡东来瞪着他们,问:“你们觉得应该怎么办?”
刘副总犹豫着不敢擅言,杨经理看了看胡东来,试探着说道:“要不就让工人们都出来,吓吓他们,我估计那梁健也顶多就是摆个样子,他不敢真封我们的矿!”
胡东来一笑,说:“这倒也不是不可以,要比人多,他梁健肯定是比不过我胡某人的!”刚说完,刘副总慌忙出声阻止:“不行!胡董,这梁健怎么说也是市委书记,别看现在省里好像站在我们这边,要是那梁健是来真的,到时候我们真和太和市政府斗起来,这省里的那些个老狐狸,会站在哪一边,可就不好说了。”
胡东来看了刘副总一眼后,转向杨经理,淡淡说道:“你呀,还得跟刘副总好好学学,想事情就是比你周到。”
杨经理低了头,眼底满是不服。刘副总却没有喜色,只有些无奈地苦笑。这杨经理也算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原本关系不错,可自从他当了这个经理之后,在胡东来的有意无意地挑拨之下,两人的关系却是越来越差了。
其实这也不难理解,就跟古时帝王的权衡之术一样,这大企业里何尝不是一个小朝堂。刘副总早就看透彻了这一些,所以对于企业内的那些拉帮结派的事情,向来都是不参与的,一直保持中立。杨经理算是一个意外,当初也是欣赏他的才华,才将他一手提拔起来,没想到却是自己给自己上了眼药。
就在刘副总暗自苦笑不得的时候,胡东来忽然问他:“那刘副总觉得,接下去我们怎么应对比较好?”
刘副总回过神,还未完全清楚事情来龙去脉的他,哪敢轻易出主意,只好问:“这市政府的人突然要来封我们娄山煤矿,总是要有个原因的吧?”
胡东来笑了笑,说:“原因很简单,政府缺钱,想让我们给他们送点钱。你说,这钱我是送还是不送?不送的话,今天他们就要来封我们的矿!”
刘副总看着胡东来,犹豫了一下后,又问:“这送钱,总得有个名头吧?”
胡东来又笑:“一个名头而已,对他们来说,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吗?古话怎么说来着,什么罪,什么没有名头……”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小茜在旁边提醒。胡东来一拍桌子,道:“对,就是这句话,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若要是换个人问刘副总这个问题,他必定是毫不犹豫就说送。可眼前的人是什么人,他很清楚。胡东来对于金钱的吝啬,与他共事这么些年,他绝对是印象深刻的。所以,送与不送,不是一个简简单单就能权衡出利弊的问题。
他犹豫的时候,杨经理却抢先回答了:“不送!这送了一次就有第二次,然后就有第三次。太和市现在的财政,就是一只饿极了的豺狼,一旦让他们尝到了肉的滋味,以后可就甩不掉了!”
“有道理。”胡东来点头说道。
刘副总微急,忙说:“但是,要是我们不送的话,可就是跟太和市政府结下了梁子。虽然说太和市政府对于我们企业来说,约束力不是很大,要是想给我们找点不痛快,还是可以的。而且,我看那个梁健也是个豁得出去的人,我的意见是这一次送他个人情,以后也好进退有据。”
“也有些道理。”胡东来笑了笑,然后转头看向小茜,问:“你怎么看?”对于胡东来问小茜的意见,刘副总和杨经理没有丝毫的惊讶,他们早就习惯了这位女秘书和他们在这个董事长之间这种不一样的关系,在他们眼里,这位女秘书身上充满了神秘,平日里来往,也一直都是给足了面子。
小茜冷着脸,回答:“我的意见还是那句话。四十万一个人情,不贵。”
胡东来对她的冷脸丝毫不以为意,笑笑后,转向杨经理,说:“既然小茜都说四十万不贵,那就送他梁健四十万。交涉的事情,交给你去做。处理好了,上次你的那件事,我亲自帮你去办。”
050 顿时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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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0 顿时惊喜
杨经理一愣之后,顿时惊喜,忙说:“谢谢胡董。那我现在就去跟他们的人交涉。”
“急什么,等他们到了再去也不急。”胡东来说道。
“嗯。”杨经理刚想走的步子,又停了下来。胡东来看向刘副总,说:“刘副总,你上次不是说想休息一段日子吗?正好这段时间,矿里要整顿,就放你十天假,去度个假吧,德国还是英国,你自己选,机票我买单。”
刘副总惊讶得看着胡东来,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勉强笑道:“那谢谢胡董了。出国就算了,正好这辈子还没去过藏区,这次就去那里走走吧。”
“也行,那你自己定。车马费等你回来找我报销。”胡东来似乎很大方,可刘副总知道,他忽然放他的假,这其中恐怕有着不少名堂。可已经五十六岁的刘副总,也已经开始厌倦这种商场的尔虞我诈,有就有吧,他已经不想再去深究了,趁着还能享受,多享受一些吧。
出去的时候,杨经理走在刘副总后面,满脸都是笑。两人走到会议室右边的转角的时候,准备分道扬镳。杨经理停了脚步,喊住准备走的刘副总,笑道:“那就先预祝刘副总一路顺分过了,记得回来的时候给我们大家带点土特产!”
刘副总回头看他,笑答:“这是自然的。那接下去这十天,就辛苦你了。”
“副总放心。”杨经理看似热切的笑脸背后,却是充满了阴谋诡计的眼神。胡东来这次将刘副总安排出去,是为了什么,他可是知道一点的。
这刘副总为人是不错,对他也算是有知遇之恩,可坏就坏在这个人太懦弱,明明心里什么都想要,却总是缩手缩脚什么都不敢做。但就是这样的人,竟然也能在这里混到副总的位置,这估计也算是奇葩了。不过,他很快就不会是副总了……
娄山煤矿集团的大门口,一行六辆车卷着漫天的尘土浩荡而来,停下后,立即涌出一行穿戴整齐的警察。
叶海和明德各自捂着口鼻,从车子里走下来,刚准备吩咐后面的人开工,这关着的娄山煤矿集团大门忽然开了,一行人涌了出来,人数比叶海这边的人只多不少。
叶海和明德都停了下来,相视一眼,神情凝重。总经理杨天排众而出,看着对面那些人,不屑地笑了笑,朗声喊道:“呦,叶局长和明局长可是大忙人,怎么今天约好了到我们娄山集团来了?”
他说这话,却也不上前。
明德看向叶海,叶海犹豫了一下,走上前一步,问:“杨天,你们胡董呢?”
“胡董不在公司,两位有事,跟我说就行。”杨天笑得胸有成竹,肆无忌惮。叶海与杨天不算陌生,他一贯不喜这个人身上那股子张狂和阴狠。听了他这话后,皱了皱眉,道:“行。那我想杨经理应该也知道我们是为什么来的。那就请让让吧,不要妨碍我们工作。”
“叶局长这么急干什么。所谓和气生财,不就是四十万吗?好说,只要你们的梁书记亲自到这里来,开个金口,我们娄山集团立马双手奉上,怎么样?”杨天放开了喉咙喊,生怕别人听不清。背后那些不明就里,被莫名叫到此处的工人,听到这话,面面相觑后,交头接耳,一会儿工夫,不少个版本已经出炉,但无论哪个版本,太和市政府,还有梁建都扮演着不太光彩的角色。
叶海脸色泛红,是气的。杨天的恶毒用心,他怎么可能听不出,却又说不出话去反驳,明知这钱就算没有其他由头,也是收得理直气壮,可这些委屈,又是三言两语就能够与人说得清的。
明德走上来,问他:“别跟他废话,一句话,封还是不封。封,就动手。不封,就坐下来谈。”
叶海似乎有意要打击下这杨天的嚣张气焰,一咬牙,喝道:“封!为什么不封!动手!”
他一声喊,后面的警察都犹豫起来。来的时候,可不是这么传的。明德转过头去瞪他们:“干什么?动手!”
到底也是受过训练的,比起杨天后面那群工人,虽然人数不占优势,但到底还是有些压迫力的。杨天一看叶海这边似乎来真的,原本存了轻视之心的他,到底还是有些慌了。脚下步子下意识地往后一退,就要退入后面的人群中,可没料,慌得不只是他一个,还有后面那些工人。他又被挤了回来。
杨天见状,硬着头皮,喊:“你们躲什么躲,要是被他们封了,你们三个月的工资都不用要了!”
三个月工资不是小数,煤矿工人的工资在太和市不算低,却也不高,都是血汗钱,是提着脑袋别裤腰带上挣出来的。这些工人里,一半家里就这么一个劳力,一家子老小就指望那点工资养活,此刻一听一下三个月工资就要没了,顿时恶向胆边生,也不知谁嚎了一嗓子,一溜人乌拉拉全冲了上去。
站在后面的叶海和明德也是没料到这场面,主要是叶海对着杨天估算错误,没料到这王八蛋竟然真的敢怂恿工人和警察干上。叶海看向明德,明德责怪地看了他一眼,语速极快地说道:“你给梁书记打电话,我想办法控制场面。”
叶海慌忙往后跑,给梁建打电话。
电话通的时候,梁建正在看一份交通事故报告,事故地点就是娄山煤矿出来那个岔路口。那天去娄山村,那惊魂一幕,他当时就记在了心里。这一次,他铁了心要摸一摸娄山煤矿这只老虎的屁股,自然是方方面面都不能放过,有缝就要插针。
突然电话响起,梁建将目光从那些个惊心的数字上移开目光,拿过手机一看,是叶海的号码,便皱了下眉头。
这个时候打电话来,看来是进展不顺利。接通后,就问:“怎么了?”
叶海愧疚地低着头:“梁书记,打起来了。”
梁建心里一沉,凝声问:“谁先动的手?”
叶海迟疑了一下,据实回答:“我们的人先上去的。”
梁建心里又沉了沉,又听他说了些情况后,挂了电话后,梁建靠坐在椅子里,眉头紧锁。一会后,他将陈杰叫了进来,吩咐:“准备下,马上去一趟省里。”
这件事情一出,省里十有**是要惊动的。梁建不能坐以待毙。从陵阳市水电站开闸放水的事情上,可以明显看出:其他人怎么样他梁建不知道,但刁一民这个省委书记还是可以争取一下的。所以,梁建要赶在省里行动之前,先找到刁一民。
车子一出发,梁建就给倪秀云打了电话。虽然老是找女人帮忙,不太光彩,但这个时候,梁建也顾不得许多了,他可不希望自己这手还没碰到这老虎屁股,就被打了回去。
倪秀云接到他的电话,很讶异,娇笑着问他:“你打电话来肯定不是为了叙旧吧?”
被他这么一笑,梁建多了些不好意思,说:“有件事想请姐姐帮个忙,我想见刁书记一面,有急事想找他汇报。”
梁建不问倪秀云肯不肯就将自己的事情说了。倪秀云沉默了少许后,笑了一声,说:“你可真是会给姐姐找麻烦,还一次比一次麻烦。我先试试吧,成不成不一定。”
“以姐姐的能力,肯定是没问题的。等你的好消息。”梁建假作轻松地调侃。倪秀云笑骂:“就会嘴甜。得,骗死我得了!”
说罢,嘟地一声挂了电话。前头沈连清颇有些忧虑地问:“梁书记,这个倪主任能行吗?”
梁建看着窗外,抿嘴不语。其实成不成,他也没把握,只是死马当活马医了。这省里,他就这么一个能算得上熟的人,要是成了自然好,要是不成,那他就算是蹲守在刁一民的办公室门口,也是要等的。
倪秀云又一次让梁建有些惊讶,尽管时间很短,只有十分钟。但对梁建来说,已经足够了。
小五将车子开得飞快,下了高速,一路闯着红灯,到了省政府后,梁建直奔省委书记办公室。秘书看到他气喘吁吁,形象有些凌乱,愣了一下后,皱了皱眉,说:“这个样子怎么能行,你先收拾一下。”
时间宝贵,梁建恨不得立即飞进办公室,但也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既然秘书让他拾掇一下,那就拾掇一下,也耽搁不了多久。终于喘气匀了,秘书才开了门,问过后,将他引了进去。
与那天在他家里看到的刁一民不太一样,他坐在那里,身上的衬衫穿得一丝不苟,就连最上面的扣子都扣得严严实实,低着头,戴着副金边眼镜,正在看文件。听得声音,也不抬头,就吝啬得说了一个坐字。
梁建坐下后,原本的那些心急反倒没了,而是多了些忐忑。是该先开口呢?还是等他问?正当他犹豫的时候,刁一民抬头看了他一眼,道:“怎么不说话?不是说有急事要跟我说吗?”
他语气随意,梁建顿时松了一口气,身子一正,开口说道:“是有急事要跟刁书记汇报。今天早上,太和市环保局的局长叶海同志在我的同意之下,带着人去封娄山煤矿,然后起了冲突。目前冲突已经制止,只有数人轻伤,但影响比较恶劣,我来跟刁书记请罪。”
053 风雨交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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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3 风雨交加
陈杰拉着叶海在办公室说了好一会,可问来问去,在陈杰听来总缺那么点的味道。在他看来,这一次跟娄山煤矿的“战役”不说惊天动地么,但硝烟总是要有的。可上次对峙过后,这三天却是一点动静也没有,叶海就悄无声息地将这件事给办成了。一直以来,在陈杰的印象中,叶海都是一个不太擅长言辞的老实人,虽说也有些血气,但向来是以忍为主。像这回这样,却是陈杰头一回见,除了惊讶之外,也有些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的感觉。可,问了半天,叶海回答陈杰的,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话,说是硬来,却也没什么可以称道的硬气行为,无非就是带着人在娄山煤矿门口站了近乎一天一夜的时间。对于这行为,陈杰也不知道到底是应该去感慨叶海的坚韧呢还是该说他傻人只有傻办法。但,总归事情是办成了,陈杰还是要跟他贺一声喜。送走叶海,他想起刚才梁建吩咐的事情,一边寻人去查,一边自己也动手在网上查起了资料。
再说回梁建。之所以不见叶海,是因为娄山煤矿的事情梁建已经大概清楚,之前两人已经通过电话。既如此,见面也无非就是类似的话重复一遍,另外,也是不希望他因为这件事的成功而心生出自傲。不过,这倒是梁健多虑了。
叶海从陈杰办公室离开的时候,心里还是没想明白,怎么那个向来都不将他们放在眼里的胡东来忽然就亲自出来握手言和了。当初,叶海虽然在梁健面前立下了军令状,却也是有一时冲动的缘故。那会出了梁健办公室门他就有些后悔了,但话都已经出口,收回来是不可能了。想不到好办法的他,只能用了最笨的办法,既然封不了你的娄山煤矿,那我就堵。他在娄山煤矿前学起了上访人员的绝招也是无奈之招,本是死马当活马医,没想到竟有了奇效。兴奋之余,大多都是不可思议。此刻对于梁健不见他,他倒是也没多想,出了陈杰的门,就开始想梁健那句目光放广一点不用再光盯着娄山煤矿,那到底娄山煤矿是继续盯,还是不盯了?刚才胡东来从梁健办公室出来,他也是看到的。
盯还是不盯?叶海坐上车的时候,还在纠结这个问题。忽然手机响,拿出一看,是新闻推送。叶海扫了一眼后,刚才还在纠结的问题,忽然有了答案。
自从胡东来来过一趟梁健办公室后,这娄山煤矿就变得配合了很多,像是一下子变了性。修路的事情,也一下子就落实了。不超过三天,工程队的人已经开工,而且似乎是为了讨好梁健一般,最先动工的是娄山村村口那段路。但,对外的宣传,一如梁健当初答应娄山煤矿的,明面上修路的事情,都是娄山煤矿的。但,那些成了精的企业老总都能猜得出来,这背后要是没政府的影子,以大金牙的吝啬是绝对不可能去修这条路的,否则娄山煤矿门前那条路又何至于破落成这个样子。
而大金牙这一改性,娄山煤矿破天荒地配合,让一些人的心里开始没了底,尤其是一些小煤矿。今年来,上头已经陆续有消息传出,可能会尝试再次关闭一批中小型煤矿。所以,这些原本心中忐忑的中小煤矿老板,看到娄山煤矿的这异常举动,心里是更加没了底。一些想去市政府那里探探底的,却被前段时间的那场反贪腐运动震慑着,还没缓过劲来,一时间也不敢轻举妄动。
于是,一时间,这太和市的煤矿界,除了那大金牙外,竟人人都有种山雨欲来的危机感。而梁健坐镇市府,却根本没察觉到这些变化,他一心只在娄山村的事情上。娄山村的事情,是他的一桩心病,不解决,总是难以舒坦,何况,如今又有了三月之约。
让陈杰去查的娄山村地的事情,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或者说,并没有查到梁健想看到的。陈杰汇报上来的情况,和大金牙所说的差不多,只是如果是仅此而已的话,以大金牙那吝啬的性格,决然不会这么容易松口。出于直觉,梁健觉得娄山村的地肯定是有名堂的。
陈杰那边基本是不抱希望了,梁健将脑子动到了其他地方。下午时分,许久不曾下雨的天,忽然就阴了下来。一大块不知从哪里飘来的乌云,遮住了整个太和城区,不一会的功夫,便电闪雷鸣,一阵狂轰滥炸后,豆大的雨滴哗地一声就下来了,雨水砸在窗户上,发出啪啪啪急促的响声。这久违的声音,让人心生愉悦。梁健站到窗边,不经意地往下看去,忽然瞧见,有不少人竟跑到了外面,手舞足蹈。
梁健笑了笑,这场雨终于还是来了。想起荆州那边,拿出手机看了看天气预报,看到这场雨是大范围强降雨,可能会持续一到两天后,心里松了松。之前有开闸放水,现在又来了一场雨,这剩余的夏,应该能过了。但水的问题,是个持久问题。这场雨加上一次开闸放水,能解决的也只是眼前的问题,终究还是要在根源上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梁健晃了晃脑袋,将这烦心的事情暂时赶出脑袋。事情总要一件一件来做。目前最要紧还是要先将娄山村地的事情摸清楚,梁健直觉,或许这就是解决娄山村矛盾的根源所在。
正想着,忽然陈杰敲门进来,说:“纪委书记禾常青同志过来了,要见您。”
梁健愣了愣,忽然想起,他上任至今,好像一直没有跟这位纪委书记单独谈过话。略一晃神后,他立即回神,说:“让他进来吧。”
陈杰迎进禾常青后,泡了茶,刚放下,梁健问禾常青:“常青同志,好像是第一次来我这里吧?”
禾常青笑了笑答:“好像是。”
“喝茶。”梁健招呼了一声,问:“今天过来找我,有事?”
禾常青忽然看了一眼还没出去的陈杰,梁健瞧见,心里动了动,便催促见水没了打算烧水的陈杰:“你去忙吧,这种事情回头让小沈来做就行了。”
陈杰看了看梁健,又扫了一眼禾常青,说:“好,你们聊。”
等他关上门,梁健看向禾常青,道:“常青同志想说什么,现在可以说了。”
禾常青从身上掏出了几张照片放在了梁健面前,梁健看了他一眼,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示意梁健先看照片。梁健拿过照片,一看,顿时皱了眉。照片上,有一人很熟悉,朝夕相处,正是刚才出去的那位陈杰同志。而与他一同站在宾馆房门前的另一人……梁健皱了皱眉,其中一张转过身来的照片,正好拍到了正脸,那张青春稚嫩的脸,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岁,最关键的是,梁健莫名有种脸熟的感觉,似乎在哪见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梁健想了会也没想起这小女孩是谁后,就先放到了一边,抬头看向禾常青,问:“这照片是怎么回事?”
禾常青脸色严肃,沉声说道:“有人举报陈杰同志嫖宿未成年。匿名举报者将照片中这名女孩子的身份都调查出来了,陵阳市人,目前还不满十七周岁。如果举报信上说的是事实,那么陈杰同志这性质就严重了。”
陵阳市人?梁健脑海中忽然闪过一道亮光,他记起照片中这女孩是谁了。但手里这照片的事情,却是得好好调查一下。如果……梁健没敢想下去,以他对陈杰的了解,是不会做这种事情的。只是,凡事皆有万一,万一是他看错了人呢?
梁健想起那个女孩子,再万一,是那个女孩子为了想上学,一时冲动,做了某些错误的决定呢?
梁健犹豫了半响,问禾常青:“你既然把照片拿过来给我看,想必是已经调查过了。调查出什么了吗?”
禾常青抿着嘴,目光盯着照片,沉声回答:“调查的结果,可以说有也可以说没有,就看我们怎么看了。陈杰和这个女孩子的来往,不止一次。从宾馆的入住登记和摄像可以证明,陈杰起码有三次单独和这个女孩子进入宾馆房间。但每次陈杰都未在房间里过夜,可在房间停留的时间,绝对够做一些事情,所以很难说。”
梁健沉默。片刻,禾常青问梁健:“梁书记,这件事,你看,怎么处理?”
梁健收回目光,问他:“如果依你的风格,你会怎么做?”
禾常青的目光又在那几张照片上面来回扫了扫后,回答:“我个人的看法,是要查。但这件事,也有蹊跷的地方。从这些照片的拍摄角度和手法上看,明显,拍摄的人应该不是无意中撞见的。”
禾常青说的这一点,梁健也有所察觉。因为这些照片中,是分别在两个地方拍的。如果是无意中撞见,这未免太巧,连续两次都被同一个人撞见,那陈杰这运气未免实在太差了点。若照片中的另一人只是个女人,成年女子,倒也还好。女人和未成年这性质相差太大,如果纪委那边不对陈杰采取一些行动,万一这举报的人,一冲动将这些东西放到了网上,依如今网络传播的速度和网络舆论的威力,这难免不是一场大风波,到时候对于陈杰来说,无论真相与否,只怕下场都不会好到哪里去。
既如此,倒不如让禾常青先着手调查,尽早掌握真相,也好在这件事情的后续发展上,掌握主动。
送走禾常青后,梁健看向窗外的雨,听着风将雨滴砸在窗户上的啪啪响声,不由感慨:还真是风雨交加啊!
054 煤与生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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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4 煤与生态
这突如其来的意外,让梁健只好将手头的事情搁一搁。窗外的雨愈发大了,楼下原本欢腾的男男女女也都躲到了里面。
梁健叹了一声,转身走出办公室,敲开了陈杰办公室的门。
“在忙?”梁健站在门口问。陈杰看到梁健,愣了一下,然后忙站起来,一边迎过来,一边说:“还好。您怎么过来了?有事打个电话就行了。”
梁健走进去:“过来跟你聊点事。你坐着吧。”
“我给您泡杯茶。”陈杰说着准备转身去泡茶。梁健拦住:“不用了,你坐着吧。”
陈杰回过头看梁健,见他神色不似轻松,心里不由忐忑了一分,有些不安地坐了下来。梁健看着他,心底还是不愿意将那件事想到最坏的那种结果,叹了一声,开口问道:“最近,陵阳市那个小姑娘有没有联系过?”
时隔月余时间,梁健已经不记得那女孩子的名字。陈杰听得梁健忽然提及那个女孩子,惊了一下,面对梁健的目光,有些闪烁。梁健看在眼里,心里凉了一凉,忍不住心底低呼:陈杰啊陈杰,你可千万别犯傻啊!
正想着,听得陈杰回答:“见过两次。”
这下梁健愣了一下,从图片上看,确实是两次。陈杰倒也算是诚实。梁健假装不知照片的事情,继续问:“那她打算继续读书吗?”
“嗯。”陈杰点头。梁健就说:“那学费呢?如果不够,差多少,我来补。”陈杰支吾了一下,说:“学费我已经给她了。”
梁健看着他,他微低着头,目光根本不敢看梁健。叹了一声,没了继续试探他的心思,问他:“你就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陈杰沉默,梁健也不催他。半响,听得他低声说道:“我挺喜欢那小姑娘的。”
梁健这心,一下子像是沉到了海底。陈杰啊陈杰,你怎么说也是四十左右的人了,怎么就……虽说现在恋爱自由,可是人家到底还是一个未成年啊!
这话梁健并未说出口,只是在心底咆哮了一番,可脸上表情还是露出了一些怒其不争的感慨,陈杰看到,似乎终于明白梁健有些误会了,忙开口解释:“梁书记,你别误会,我虽然喜欢她,但我们没做什么!我还不至于这么禽兽,对这么一个小姑娘下手!”
听到他说没做什么,梁健心里松了口气。他相信陈杰。他吐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决定跟陈杰说穿,便道:“刚才纪委禾常青同志过来找我,就是为了你的事情。”
陈杰皱眉惊声:“我怎么了?”
“你和那个小姑娘在酒店被人拍了。”梁健直接说道。陈杰先是愣住,然后急声辩解:“我跟她真的什么都没发生,她一个人呆在房间里怕,我陪了他一会。”
梁健看着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说:“我愿意相信你,我也真的相信你跟那个小姑娘之间没什么事情,但光相信有用吗?你作为一个政府人员,应该要有一定的觉悟,带着一个小姑娘去酒店,怎么就不知道避嫌呢?”
陈杰本还想辩解几句,被梁健一瞪眼之后,颓了下来,片刻后,有些无助地问:“那常青同志怎么说?”
“你别管他怎么说。你先想想自己应该怎么做!”梁健说道。
陈杰犹豫了一会,一咬牙,说:“我去找常青同志坦白。”
梁健瞪了他一眼,说:“什么坦白。你要是跟常青同志说你喜欢那个小姑娘,那这件事,没什么也有什么了!”
“那我……”陈杰有些无措地看着梁健,梁健摇了摇头,说:“该说的说清楚就行了,你就说这个小姑娘是我让你帮忙资助的一个贫困生。不过你在酒店房间里和她共处时间太长,始终是个问题。你自己想个好点的理由吧。”
陈杰感激地看了一眼梁健,道:“谢谢梁书记。”
梁健看他,问:“你最近状态不对,是不是跟这小姑娘有关系?”
陈杰点头,脸色尴尬。“有什么问题吗?”梁健问他。
陈杰犹豫了一下,回答:“小丹想去读医,但是她的高考分数不够上西陵大学的医科。西陵大学我有个熟人,我在想,能不能想想……”
不等陈杰话说完,梁健就打断了他:“有多少本事就办多大的事。考多少分就上多少分的学校,要是不满意,可以复读一年重新考,钱不够,我来出,这都没问题。但是你要是想给她走后门,按照目前的状况,你恐怕刚给她塞进去,就有人给你抖出来,到时候只怕你浑身是嘴,也是解释不清楚的。而且对于小姑娘来说,你这样帮她,并不是件好事。人都是一样的,只有自己努力得来的,才会珍惜!”
陈杰低了头,满脸愧色:“是我考虑得不周到。”
“行了,你先去常青同志那边,把该交代的交代一下吧。”梁健说着站了起来,陈杰跟着站起来,送了梁健出门,自己拿了东西,也出门去找禾常青了。
梁健站在自己办公室门口,看着陈杰匆忙消失在转角,叹了一声。希望,那个人到此收手。
但真的会收手吗?
梁健转身回到办公室,将这件事暂时放到脑后,开始忙那总是忙不完的工作。最近上头又有文件下来,说要打造生态型经济,可是省里也有意思传下来,要生态没关系,煤矿是一块不能动的肉,尽管这块腻得爬喉咙,省里有些人也是舍不得吐出来。
梁健想到刁一民,想到那天在办公室中,他说的那番话。其中,他说,无论是一个人还是一个国家,总是要进步的。十年前的经济模式,就算再好,到十年后,总是会显得落后一些。有些东西,用久了,该修的修,该换的换,不然吃苦的是自己。
他虽没有明言,但意思已经足够明显。当时梁健有些贪心,想得到他的一句明言,只要他说句话,挑明态度,就算有人反对,对于梁健来说,那也无异于是神助。只是,刁一民看了他一眼后,却下了逐客令。
当时走出那扇办公室门后,梁健就后悔自己那一时的贪心了。第一次接触的时候,梁健就有所感觉,这刁一民应该是有心要改变目前西陵省整体的一个状况的,但他应该也是被各方势力所掣肘,难以有所行动。而梁健,就是他尝试用来投石问路的一颗棋子。既已明知自己的身份,就应该要有作为一颗棋子的觉悟。棋子只有表现出一定的价值后,才能让下棋的人愿意耗费更多的资源去为这颗棋子铺路,保护这颗棋子。所以说,梁健得要表现出更多的价值。
那么,这份文件,就是他体现价值的时刻吗?
梁健转头看向窗外的雨,苦笑了一下。生态,和经济,难道真的不能两者兼得吗?
生态型经济的方针,不是刚刚提出来,在东部许多城市都已经在实践,当初的永州就是走得这条路,是有所成就的。但在生态型经济的初始,肯定是会让一个城市的经济有所下滑的,但只要坚持度过这个下滑期,进入稳定期后,那么生态型经济的好处就会逐渐显露出来的。可是这个下滑期,对于太和市这样一个以煤矿这类高污染型企业为经济支柱的城市,必然是影响十分巨大的。这样的结果,梁健不仅要考虑自己是否能够承受来自的上面的压力,还要考虑太和市是否会能够承受。
这几年因为官商之间的贪腐问题,太和市的经济问题一直不容乐观,经济转型带来的后果,太和市万一没承受住,后果是十分严峻的。虽然说这种可能性比较小,但梁健不得不考虑进去。
除了经济问题,还有生态转型,要往哪个方向转,这也是一个需要经过深思熟虑的问题。太和市的环境问题,是一大严峻问题,日益严重的沙化,还有这几年一年严重过一年的缺水问题,等等一系列问题,都是有待解决的。
一瞬间,肩上的担子重了很多。
他看着桌上那份文件,生态转型,煤矿,这是必然要碰撞的两个词,那么什么时候碰合适?还有,怎么碰?
梁健坐了一会,伸手拿过电话,给沈连清打了个电话:“你看看时间表,这几天什么时候有空,排个会议,会议名单我待会发给你。”
沈连清哦了一声。梁健挂了电话后,想了想,给娄江源打了电话。电话接起,梁健笑问:“怎么样?头上拆线了没有?”
娄江源笑答:“估计还得当几天印度人。有事?”
“嗯,你什么时候有空?我有几个问题,想跟你探讨下。”梁健说道。
“我看看,你等等。”娄江源说完,似乎去翻时间表了。梁健安静等着。一会儿后,听得娄江源说:“白天是没空了,要不晚上?”
梁健想了一下,他晚上似乎也没事情,便同意了。
挂了电话后,他将会议名单确定了之后,发给了沈连清,让他去做安排。发出去后,忽然想起一个人,当时在江中的时候,他曾见过两个环保方面的教授,太和市的环境要想改善,势必要有专业人士参与,才能事半功倍。看来,得什么时候想办法联系一下,看能不能获得帮助。
057 网已张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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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7 网已张开
对于罗贯中的心思,梁健心里自然门清,只是这个时候,和他闹将起来,对梁健自己并没什么好处,反而是平白给自己找麻烦。这一路走来,梁健早已学会隐忍二字,冲动谁都会,但懂得什么时候该忍,却不是谁都会的事情。
不过,梁健也不想应承他,于是忍着不爽,装傻问道:“其他手段?不知罗副省长指的是?”
对方明显有些不悦,皱了下眉头,放了杯子,抬眼盯着梁健,道:“梁健啊,在我面前就不用耍这些心眼了。我相信你从江中过来的时候,你们乔书记肯定有交代过你吧?”
罗贯中这一句话,顿时让梁健整个人都警醒了起来,像是嗅到了危险的藏獒,一下子就将颈毛全部乍了起来。梁健绷紧了身体,但还清醒地记得保持脸上神情的平静,不至于在罗贯中面前失了方寸。
当时那个会议室中的一切对话,一下子就无比清楚地回荡在梁健的脑海中。当时他还诧异为什么乔任梁他们要跟他说那些话,现在看来,或许根源就在对面这个人身上。
而一个副省长,能让江中省委书记还有其他几位领导一同好声劝诫一个即将要去任职的市委书记,这似乎不仅仅只是一般交情就能做到的。
梁健对罗贯中的身份是愈发好奇,也愈发警惕了。梁健按耐下不平静的心情,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不出波动,回答:“乔书记是有交代,让我在处理相关煤矿经济方面的事情上,要谨慎再谨慎。所以,我认为在娄山村的事情上,谨慎一点是应该的。毕竟如果出了什么事情,我倒是无所谓,万一连累了太和市的其他同志,甚至省里的领导,就不好了。”
梁健说这话时,微微低头,态度十分恭谨。罗贯中吃了个软钉子,眯了眯眼睛,盯着梁健看了一会,忽然哂然一笑,道:“来,喝茶。”
这一次,宋美婷没有给梁健送茶。
走出山庄的时候,罗贯中和宋美婷留在了山庄里。梁健的车子先走,开到山庄外的一个岔口处,停了下来。十分钟后,大金牙的车子开了过来,见到等在车边的梁健,停了下来。车窗摇下,露出那张肥腻的脸,咧嘴一笑,大金牙在微弱的光芒中,依然熠熠。
“梁书记这是等我吗?”
梁健看他一眼,笑道:“胡董今天这鸿门宴摆得不错啊!”
大金牙嘿嘿笑着:“什么鸿门宴,梁书记这可是冤枉我了,我好心好意想请您吃顿饭,怎么就成了鸿门宴了。”
梁健也不愿与他争辩这个,收起笑意,冷冷说道:“我就是想告诉你一句话,这娄山村的事情,要想成,除了我,没人能帮你。你自己看着办,别到时候弄得我不痛快,大家一拍两散。”
这话算是翻了脸了。对于罗贯中,梁健还需隐忍着点,可他胡东来,梁健早前已经给了他三分薄面了,若是不知足,那就别怪自己“不识好歹”了。
见梁健说了狠话,这大金牙也是知晓进退的人,当即就推开车门下了车,腆着脸笑:“梁书记生这么大气干什么。罗副省长关心经济,急了点是正常。我们之间的事情,我们再商量不就是了。这就叫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是不是?”
梁健没理他,转身上了车,车门一碰,就对小五说道:“走。”
车子的尾灯在夜幕中,分外亮眼。大金牙站在车边,冷笑了一声,道:“还摆起了脸子!我看你能狂多久。”
小茜从车子里走了下来,站在他身后,冷冷道:“梁健能有今天,也并不是全靠他那个岳父!”
大金牙回过头看她一眼,忽然邪笑:“我发现你最近总是替这梁健说话,怎么?看上人家了?以你的身份,要是真看上人家了,未必没有机会。”
小茜对他的调侃仿佛没有听到,一丝波动也没有,只是淡淡回答:“该说的我已经说了,回头你要是栽在他手里,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大金牙咧嘴笑:“放心,这梁健虽然不是阴沟,但顶多也就是条小溪,栽不了!”
小茜瞥了他一眼,转身弯腰上了车。大金牙随后跟了上去。
回到市区,梁健看着车窗外的灯火辉煌,心里不停想着刚才罗贯中的话。看来之前对他的传言,应该有几分真。他一个副省长,却能掌控整个西陵省的经济格局和发展走向,梁健刚开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觉得匪夷所思。能做到省部级别的,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岂会任人揉捏,摆布。可今日罗贯中那句话,却提醒了梁健,他或许该重新审视一下省里目前的局面。
梁健看了眼时间,已经九点多了,这个时候找娄江源时间已经晚了。到了太和宾馆,梁健让小五将陈杰送回去,自己一人往宾馆里面走。到房间门口的时候,刚想开门,门却从里面开了,服务员小青从里面走了出来,神色还有些慌张。一抬头看到梁健,更是吓了一跳。本不是什么大事,可小青神色的不对却让梁健起了疑心。他站住脚步,问她:“你怎么在这?”
小青低了头,不敢看梁健,回答:“我以为你在了,想来收换下来的衣服。”
这倒也是个正当理由,平常日子若无特殊情况,梁健一般八点前都会回来,九点半左右会洗澡,小青每次都将时间掐得比较准,在他洗澡的时候,进来将衣服收走。今天将近十点了,这个时间倒是和往常也吻合。只是,她刚才出门时候的慌张可不是梁健眼花了。
不过,一时没什么证据,也不好难为人家。梁健让开了一步,说:“衣服明天早上再来拿吧。”
小青哦了一声,快速走了。这也和往常不太一样。聪明的她,虽然话不多,却也会恰到好处的说上一两句,比如早点休息类似等等。可这回什么都没有。
梁健看着小青迈着紧张急促的步子离开,转过一个转角后消失不见后,推门,往屋里看去。屋子里的摆设,一切都看着和平常没什么两样,书桌上还是和他早上离开前一样。其余的地方,都收拾得一丝不苟。
梁健迈步走了进去,又仔细看了一遍,确认没什么问题后,才略微放松,开始洗漱。刚洗好,就听得房门敲响。
梁健问:“谁?”
“小沈,梁书记,你睡了吗?”
“准备睡了,有什么事吗?”梁健还裹着浴巾,就隔着房门喊。
门外沈连清回答:“没事。我就是确认一下,那明天还是老时间出发吗?”
“是的。”
“好,那不打扰您休息了。”
听得他走后,梁健转身进了屋子,今夜的他,需要好好理一理思绪。
咄咄逼人的罗贯中,坐等渔利的大金牙,还有刚才慌慌张张的小青,仿佛一瞬间的功夫,就有一张网在张开,时刻准备着要朝梁健扑下。
梁健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知道睡着前,他忽然想到了一个人,娄山村的那位许单。
或许,该找他再谈一次。
中午时分,梁健让沈连清去食堂打包了几个菜,约了娄江源在办公室里,边吃边聊。梁健没有跟他提及昨晚晚宴的事情,只是按照原想法,跟他谈了谈有关于经济转型的事情。
提到经济转型,娄江源说道:“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情了,早几年上面就已经号召要转型,走生态可持续发展路线。但喊归喊,做归做。政策一直被悬在那里,得不到落实,今年我想肯定也是空喊喊。”
对于娄江源的经验之谈,梁健微微一笑,说:“还真被你猜着了,相关文件下来的时候,省里也有话传达,明确说了,转型归转型,煤矿不能动。”
娄江源哼了一声,说:“省里面有些人这几年吃肉吃习惯了,已经舍不得换口味了。”
梁健看了一眼娄江源,心里知道他所指的应该是罗贯中那批人。想起昨天罗贯中那副姿态,忽然间觉得娄江源这形容还真是形容得不错。想到此处,他没忍住,笑了出来。娄江源诧异地看向他,不明所以。梁健忙收住笑意,说:“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形容得很贴切。”
娄江源不好意思地笑笑:“随口胡说的。对了,省里话传了,那你呢?打算怎么做?”
问这话时,娄江源看着梁健的目光有期待,赫赫让人有些不敢直视。梁健微微偏了脸,回答:“我一直觉得,当初陈杰说得那句话很好。”
“什么话?”娄江源顺着他的话问。
“总要试试,万一成功了呢?”梁健看着他笑。娄江源愣了一下后,也笑了起来。两人相视着,笑得像两个白痴。
笑过之后,娄江源问梁健:“打算怎么动?”
梁健想了想,回答:“具体还没想好,想跟你商量一下。目前太和市环境问题十分严峻,主要是两个方面,一个是空气问题,一个是水资源。我想过,这两个问题,都不是短时间就能解决的事情,是需要长久计划的。所以,我们是不是应该找几个相关方面的专家,好好就这两个问题研究一下,看能不能出个相对专业的方案,对症下药。当然,空气问题上,煤矿产业绝对是罪魁祸首之一。如果要往生态可持续方向转型,煤矿产业的升级是必然的。所以,这方面的事情,可能还要靠叶海同志那边去抓了。”
058 秘密会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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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8 秘密会议
梁健一下子说了很多,都是昨晚整理了思路之后确定下来的。娄江源听他说完,沉吟了一会后接过话:“其实,在我看来,无论是空气问题,还是水资源问题,最根本的两个原因,一个就是早些年的大肆砍伐,还有一个就是,毫无节制的开采煤矿资源,导致地质层断裂。如今太和市范围内,沙化严重,缺水严重,而这两者是会相互影响的,越影响,越严重。如今的局面,就需要双管齐下,一边拟定专业方案,大力整治;一边定下政策,该改革的改革,该升级的升级,甚至,如果有必然需要,就算要改变整个太和市的经济产业模式,也不是不可以尝试。”
娄江源态度摆的很明确,也很坚决。这是让梁健欣慰的一点。但他也有担忧的地方。煤矿产业这个老虎屁股是必须要摸的,可摸到怎么样一个程度,却是很有技巧的。如果按照娄江源刚才说的,关键时刻,改变整个太和市的经济产业模式,言下之意就是要摈弃如今以煤矿产业为主力的经济模式,甚至说要割掉这块大肥肉。要是这样,就不是摸老虎屁股了,而是要上演一场武松打虎了。当初,武松是借酒壮了胆,梁健可没酒,但这胆是壮还是不壮呢?
而且,更关键的一件事情,太和市的财政问题。以如今完全赤字的财政,完全是没办法支撑这一系列的计划的。
梁健有些犹豫,娄江源看了出来,点到:“梁书记,我也不是给你出难题。这俗话说得好,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按照现在整个大环境的发展趋势,煤矿产业的逐渐落幕是必然的。当然,也不是说就要一刀切,除了那三大集团,其他的小矿,在我看来都可以关了。一来,这些矿,安全标准和维护上都是不达标的。这几年,多多少少都出过事,只不过被有些人刻意压了下来。这些事,你想必也听到一些,我就不说了。另外,要说污染,三大集团在环保上肯定是不达标的,可这些小矿因为小门小户,资金受限,肯定也是不达标的。因为矿小,单独看,或许要比那些大集团要好,可是合在一起看,就会发现,这影响绝对要比大集团要大。”
娄江源一下子又说了很多。无疑,对于太和市的煤矿产业情况,他是十分清楚,也是下过功夫去了解的。梁健听他说完,沉吟了一下,答:“我倒也不是不舍得关掉这些小矿,你说得都对,只不过这一动之下涉及到的问题也是方方面面的,只要有一个方面处理不好,就会带来一连串的影响。我们必须得想周全了。”
娄江源点头:“确实得想周全了。对了,煤矿的事情,单靠一个叶海,我估计不行。”
梁健沉默。之前娄山煤矿的事情上,梁健也已经看出,叶海此人态度是可以的,但在办事能力上,缺少点手段和圆滑技巧。如果只是摸摸老虎屁股,他或许还行。但要是想打虎,就他一个人,确实很难挑起这个担子。但一时间,梁健手里也没有什么可用的人才。之前岗位空缺填补的事情上,为了要安抚余有为那只老狐狸,梁健退一步海阔天空。这一步退了,海确实阔了,天也空了,可到用人的时候,就有些束手束脚的感觉。打虎之事,一来敏感,二来也需要一个立场坚定的人来执行,否则很容易功亏一篑,影响大局。陈杰倒是可以信任,在这件事情上,也可以肯定他的立场坚定,但问题是他性格冲动,加上前几天的那件举报的事情,他现在也不适宜抛头露面,冲锋陷阵。
梁健想了好一会也没想出个好的人选,便问娄江源:“那你觉得,还有谁比较合适?”
娄江源毫不犹豫地回答:“刘韬啊,我觉得她就挺合适的。”
梁健愣了一下,那个女人,自从上次荆州的那件事情过后,就没怎么接触过。那次的事情,梁健对这个女人算不上多好的印象。工作能力上应该可以,但这性格实在是有太多的刺。梁健看向娄江源,问:“她合适吗?”
娄江源笑:“她绝对合适。太和市的那些煤矿老板都是男的,对付男人最合适的是什么人,自然就是女人。”
梁健看着娄江源有些愣神,没想到娄江源也会有这样俏皮的时候。
娄江源的理由说服了梁健,虽然从分管工作内容上来说,让她参与似乎并不合适。但合适不合适,在国内这种体制模式中,向来都是领导一句话的事情。梁健以前一直很不喜欢这种模式,但此刻却也不得不承认这种模式在有些地方,还是挺好用的。
于是,刘韬就这么被推到了煤矿产业改革大计的领头军当中,而就在梁健和娄江源商定此事的时候,她正在市妇联开会。
会议室坐满了人,都是女同志。一些人低着头,一些人正全神贯注听着讲话,刘韬坐在主席台上,旁边的一位女同志正在发言。忽然,一股冲动涌上鼻尖,她忙转过头,抬手轻轻捂住嘴。
“阿嚏~”尽管捂了嘴,声音还是有些大,旁边的女同志停了停。另一边的女同志贴心,递了纸巾给她,轻声问:“感冒了?”
刘韬接过纸巾,摇头。
复归沉默。
人选已定,接下去就是政策和计划制定了。梁健也不耽搁,和娄江源二人,说干就干。既然没酒,那就趁热打铁。两人的计划,并没有立即就去通知刘韬和叶海二人,还有一系列的问题需要一一敲定。该找人的找人,该计划的计划,一切紧锣密鼓却又悄无声息的进行。
一个星期后的周末,有朋自远方来,飞机在太和机场平稳落地后,梁健将回家的计划推迟,带着小五和秘书,亲自等在了出口处。
没多久,人流中出现了一对老夫妻,男的带着帽子,推着手推车,女的一头披肩长发花白,挽着男的胳膊,优雅而缓慢地走在旁边。
梁健举手朝他们挥了挥,两人看了过来,笑了起来。
会面后,梁健笑道:“沈教授,沈夫人,一路辛苦了。”
沈教授摘下了帽子和墨镜,笑道:“不过几个小时的飞机,辛苦什么。”叶夫人在旁边温婉笑着。
“外面热,我们到车上聊。”梁健说道。小五和沈连清主动接过行李,一行五人上了车。为了接这二人,梁健特意让陈杰安排了一辆宽敞的七座车。
上车后,梁健刚坐好,就听得沈教授说:“说说,你怎么让陵阳市同意开闸放水的。”
沈教授是国内首屈一指的环保方面的专家,尤其是治沙和绿化方面,更是执牛耳着。梁健能找到他,也是托了许多关系介绍。还好,这沈教授不像是国内一些名气很大架子也很大的专家,听了梁健的求助后,国外会议刚结束,就飞回了国内,在京城经过了一天的整顿,带着夫人就飞到了太和,准备常驻。
只是,梁健怎么也没想到沈教授会问到关于开闸放水的事情,当即愣了愣,才回答:“其实我也没做什么,是省里的刁书记下的指示。”
沈教授听了微微一笑,说:“刁一民啊……”梁健以为他会评价几句,可念叨了一个名字后,就没了下文。梁健心里有些痒痒,却也不好意思去追着让他多说几句。
一路上,拉了些家常,大概介绍了一些太和这边的情况之后,就到了酒店。为了保密,梁健没有将他们安排到太和宾馆。太和宾馆内眼线太多,梁健不放心。
送到房间安置好后,梁健准备和小五二人离开,沈教授和其夫人都已经是快七十岁的人了,虽然看着面色红润,走路还有虎虎生风的感觉,但年纪在那,到底也是爷爷辈的人了。梁健本意是想让两位先休息一天,却被沈教授拦了下来,说:“时间宝贵,你把人都叫过来,今天先在这里开个简会,我了解下具体的情况。”
梁健劝道:“这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不用急这一天时间。”
沈教授瞪他一眼,说:“你不急我急。行了,赶紧把人都叫过来吧。”
梁健只好随了他,旁边沈夫人朝梁健无奈地笑了笑。
老人家行事果断,却也严谨。会议上,到的人并不多。目前这件事,还处在保密阶段,梁健不希望太多人知道。而其中,刘韬是唯一一个一头雾水到的此处。进门前,她还在心底嘲讽:这梁健不知道又在搞什么鬼,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在酒店房间开会。要是被人拍了照片……
她在心底腹诽了一大篇,可门一开,看到屋子里的六七个人,却是愣了愣。娄江源先她一步到的此处,看到她,就笑着招呼:“你终于来了,就等你了,快过来坐。”
刘韬勉强笑了笑,进门落座后,没忍住,开口问:“谁能告诉我一下,这个会议是什么主题?”
梁健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娄江源回答:“你仔细听就行。”
“都到齐了吗?”沈教授转头问梁健。梁健点头:“都到齐了,开始吧。”
061 箭已上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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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1 箭已上弦
梁健虽然在刘韬和其他人面前,表现得淡然自信,但其实心底也是倍感压力。这件事,先不提即将会遇到的来自省里的压力,光是太和市本身就存在许多阻力。首先,最大也是最迫切的问题,财政问题。要想改善环境,没有钱,怎么弄?
其次,关闭中小型煤矿,那么必将带来的就是许多人的下岗,这批人怎么安排?
最后,刚开始,靠那天会议室中的几个人,还勉强能支撑一下,但随着方案计划的展开,势必需要很多人的参与和共同努力,可目前太和市的人员当中,能信之人,很少。
这三个问题,第一个是迫在眉睫的问题。梁健思来想去,要想在段时间内,得到大笔资金的话,只能跑一趟省里了。
可他这个想法还没来得及实施,梁健就被拖住了脚步。
事情是出在修路的事情上。娄山煤矿的施工队,和娄山村的人干起来了。梁健一听这消息,就顿觉头大。娄山煤矿和娄山村,都不是省油的灯。
梁健没有直奔现场,根据上次娄山村村民对他的态度,他去了,让事态严重的机率会更大一些。梁健考虑了之后,一边让明德亲自去现场处理,一边让沈连清联系了大金牙和娄山村的那位许单。
许单来得挺快,据说沈连清打电话给他的时候,他正在医院。有几个村民被打伤了,其中一个十分严重,许单从医院离开的时候,刚推进抢救室。
关上门,梁健看着满脸沉重的许单,叹了一声,忍不住责怪:“你怎么这么糊涂?和他们的人打起来,你们能占到便宜?”
许单深吸了一口气,回答:“我今天在市里,也是刚收到消息不久。具体怎么打起来的,我到现在还没弄清楚。不过,胡东来的人基本上不会去我们娄山村那边,这次怎么会突然出现?”
已经摸清了大概情况的梁健,无奈回答:“他们是去修路的施工队。”
“修路?”许单愣住。
“这是我和娄山煤矿的一个约定。”梁健这话一说,许单看他的眼神中,就多了些审视的味道,仿佛梁健就是一个叛徒。
梁健苦笑,正要说话。沈连清来敲门了。
“娄山煤矿来人了。”沈连清说道。
梁健问:“来的是谁?”
“一个女的,说是胡东来的秘书。”沈连清回答。梁健皱了眉头,想了一下,说:“先让她在办公室等等。”
等沈连清关上门,梁健又看向许单,苦笑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既然我答应了你们会给你们一个交代,就一定会说到做到。本来这条路呢,也算作是我的一个表态,想告诉你们,我是真心想把你们村的事情解决好的。但没想到,弄巧成拙,竟然出了这样的事情。还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许单眼里的怀疑少了些,但估计也未全信。他抿着嘴唇,沉吟了片刻后,说道:“现在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谁对谁错我也说不好。这样吧,我先回去了解下情况,到时候我们再联系。不过,有一点,既然他们娄山煤矿那边打伤了人,那么该赔偿的就要赔偿!”
梁健点头:“这点,我待会会跟他们表明的。那你先回去。”
许单走后,叶小茜走进办公室,在许单刚才坐的位置坐了下来。梁健看着她,问:“你们胡董呢?”
叶小茜看了他一眼,回答:“如果我说他不在太和,你信吗?”
梁健笑了笑,没有回答。其实,梁健回答信与不信都不重要,胡东来肯定在太和,但他不想见梁健,所以让叶小茜来。
上次那个山庄的见面,梁健和胡东来之间,已经各自都摆出了态度,就差没最后撕破脸了。或许因为胡东来的关系,梁健对着这位小茜美女,也没能心情好起来,脸色有些冷。他道:“说说吧,这件事,他打算怎么处理?”
叶小茜犹豫了一下,回答:“这件事的责任不在我们。”
梁健眉毛一挑,问:“你的意思就是,你们不打算承担责任了?”
“既然错不在我们,为什么要我们承担责任?”叶小茜也挺冷,气势丝毫不弱。梁健冷笑了一下,说:“俗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你们娄山煤矿和娄山村之间的矛盾,我也不是不清楚。今天这事,娄山村已经好几个人进了医院,还有人在抢救,你们娄山煤矿无论怎么样,责任都是要承担的。”
叶小茜一双杏眼冷冷盯着梁健,抿着那唇妆化得十分精致的双唇,沉默了几秒后,终于有了退步:“医疗费我们可以承担,但其他的,免谈。”
梁健看着她,读出她眼中的坚定,知道再谈下去,也谈不出什么花样。不过能承担医疗费,也已不错。这件事情,就梁健所大概了解到的,可能就过错而言,或许还是娄山村这边要更大一些。不过,目前毕竟是娄山村的人进了医院,若是娄山煤矿没有表示,恐怕很难平息这件事情。但,既然他们已经答应赔偿医疗费,况且眼前的女人是不会再松口了,梁健也就不再废话,就说:“行,那暂时就先这样。医疗费的问题,回头我会安排人联系你们跟娄山村沟通的。”
叶小茜点点头,站起来就走。她倒是连客套一两句都懒。梁健想,还真是高冷的美女。一边想着,一边站起来,忽然,一只手啪地一声就重重地拍在了他的胳膊上。梁健惊呆了,抬头怔愣地看着眼前这个美女,只见她还是那副波澜不惊地冰冷表情,淡淡开口:“我只是想证明给你看,一个巴掌也是拍得响的。”
说罢,她掉头就走。
梁健站在原地,哭笑不得。最近怎么竟遇上些有意思的女人!
叶小茜走后,明德也从现场回来了,到他这边来做汇报。听他将了解到的事情始末汇报了一遍后,梁健才清楚,看来这件事,还真是娄山村那些人硬是要一个巴掌拍响的事啊!梁健不由得又想起不久前叶小茜那一掌,又是一阵哭笑不得。
明德对梁健说:“现在关键的问题是,娄山村有个人伤得比较严重,他们村里面的人现在闹着非要娄山煤矿赔钱道歉,我已经把那几个闹得最厉害的都带回来了,暂时安排在总局这边。”
梁健问明德:“那娄山煤矿那边,伤情怎么样?”
“一点轻伤,问题不大。这件事情,明显是娄山村的问题,娄山煤矿那边未必肯赔钱。”明德一脸愁容。
梁健对他说:“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你先把娄山村的人都送回去吧,让他们待在总局,回头再出点事,又是一身臊。”对于娄山村的人,清楚了来龙去脉的梁健,还真是有些怕到时候这些人疯狂起来,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可,明德当即就苦了脸:“他们不肯走。当时是他们拦着我们非不让我们走,才没办法带他们回总局的。”
梁健听了,不由无奈。见明德也是一脸疲惫,不忍再出言责备,便说:“你先回去吧。我想想办法。”
等他走后,梁健联系了许单。许单还在医院,梁健问了问伤员情况后,对许单说道:“娄山煤矿那边,我已经在沟通了,医疗费的问题不大,但想要更多的话,就比较困难了。今天这件事情,我已经了解过了,你们占主要责任,现在还有几个村民在总局闹,你去劝劝,把他们带回去吧。”
许单到底也是个明白事理的人,听了梁健的话,沉默了片刻后,表态:“等我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好,我就去总局。”
梁健有些不放心,便又告诫道:“你回去之后,好好跟村里的人沟通一下。这样闹,除了劳命伤财,对大家都没好处,甚至会把事情闹得更僵。难道这么些年,你们还没看明白?”
“我知道了,我会劝他们的。”许单匆匆挂了电话。梁健心里却不是那么放心。
被这件事这么一闹,去省里的计划就泡汤了,接下去两天都有比较重要的事情,只好暂时搁置。
夜里,梁健在外面吃过晚饭,原本打算回太和宾馆,走到半路后,心血来潮,便让小五改道,去了娄山煤矿不到的那个三岔路口。
路口没有路灯,因为修路的关系,这里的乱石成堆,一半高一半低,比以前更不成样子。梁健站在黑暗中,站了有一个小时。
小五站在后面,一声不响地陪着他。
梁健在想,这条‘路’,到底该不该‘修’?
第一天他来上任,娄山村的名字就烙印在他的脑海里。如今他到太和也有两个月了,这个夏季都快过去了。
而太和市的问题,从娄山村和娄山煤矿的问题,升级到,整个煤矿产业的问题。梁健不是知难而退的人,他决心‘修’这条‘路’,便是做好了被打击,被拦阻的准备,甚至做好了,随时被摘帽子的准备。
可他没想到,这条‘路’第一步才迈出去,就出了事情,实在有些出师不利。
娄山村的这条路,他当时想修,是想缓解政府和娄山村之间的关系,最不济,也要疏散一下娄山村村民心里的那股子怨气,让他们重新对政府燃起一些信心。虽然当时,按照梁健和胡东来之间的约定,明面上路是由娄山煤矿百分百出资的。而实际上,也是如此。但只要路修好了,有了这第一步,这第二步,第三步,第四五六步,就总是会简单一些。
梁健想了好多,那会坐在车上看着窗外阑珊灯火时忽然涌现出的那一丝犹豫,终于在这黑暗中,逐渐磨去,只剩坚定。
既然箭已上弦,那为何不发?
就像陈杰说的,不试试,不到最后,怎么就知道不会成功呢?
063 羊头狗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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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3 羊头狗肉
梁健没想到是这么一件事,那天与那位老人家也没说上话,倒也没注意老人家的状态。听了刘韬的话,梁健有些于心不忍。但就目前来看,梁健手头能用的人就这么几个,而刘韬无疑是最适合去做这件事的。梁健心一狠,道:“你放心,这个没问题。那家养老院叫什么名字?老人家大概什么时候过去?”
刘韬说:“养老院名字一下子记不起来了,已经联系好了,下个月十号送她过去入院。”梁健便道:“那你回头把养老院的名字告诉我,到时候,我让人提前安排一下。”
“那倒不用。我已经都跟院方都沟通好了。”刘韬道。
梁健看着她,认真说了声谢谢。刘韬愣了一下,原本沉重严肃的神色松缓了一下,她微微偏过了脸,回答:“这是职责,你不用谢我。”
梁健也没矫情地非要跟她在该不该谢的问题上多纠结一些。静静地看着她,这张只能算是五官端正的脸,或许是因为坚强,所以有那么几分不一样的美丽。这种美,和胡小英,和倪秀云,和梁健认识的那些女人身上的美都不太一样。
忽然间,梁健心里又泛起了那个疑问,是那天去她家埋下的种子。他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那天我看你的家里,似乎就你一个人住?你丈夫呢?”
刘韬回答得很坦然:“很早就离了。”
梁健哦了一声,识趣地不再多问。两人沉默了下来,这一沉默,梁健心里倒还好,刘韬心里,却是别扭了起来。没多久,她就有些受不住心里那股别扭,准备起身告辞。梁健却在这时,忽然开口:“其实,你***这件事,不需要你用这个事情来作为条件交换。我们是同事,什么条件都没有,关照一下也是应该的。”
刘韬僵了一下,看了梁健一眼,略微垂眼,回答:“我不喜欢欠人人情。”
梁健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刘韬放在腿上的手,微微动了动,然后站了起来:“如果没其他的事的话,那我先走了。”
梁健点头。
刘韬走后,梁健在沙发上坐了好一会儿,才站起来,看了一眼窗外的太和市,心里暗道:你可别让我失望,别对不起为了你我所做的这些决定,和他们所做的这些牺牲。
那份文件里,是太和市政府人员和太和市煤矿企业之间的一些联系,并不十分详细,但也足以看出很多端倪。尤其是一些人员,那份文件里,特地做了一个大概的财产估算,财产之巨大,明显不是他包括他的整个家庭所能赚取的。梁健当初看到这些资料的时候,唯一有些疑惑的是,刚经历过一场反腐地震的太和市官场,怎么还会有这么多的问题存在。只是,这个疑惑,稍一细想,梁健便也明白个大概了。
素来扫黑反腐,到最后都会为了两个字,而草草收场,又有几次是真的挖根掘底的,将所有的阴暗面都挖出来,摊开来晒一晒。虽然梁健也很希望这么做,但有些时候却不得不承认,有些时候,懂得适可而止,虽然是不得已而为之,却也是一种智慧。
按照太和目前的状况,其实这个锅,梁健不应该去揭。可如果要动煤矿这块肉,这个锅即使不揭,也要先瞄上一眼,看清楚里面到底放了些什么菜,梁健才有这个资格去动煤矿这块肉。
再说,刘韬和叶海拿到文件之后,一个已是视死如归,一个则是忐忐忑忑,愁容满面。各回各‘家’后,刘韬立即开始做计划,而叶海却是愁眉不展地坐在自己办公室中,看着那份文件发呆。
笃笃——
门敲了好几下,叶海都没回过神来。门外的人有些等不及,轻轻打开,探进脑袋来,瞄了两眼,发现叶海在位子上坐着,又重重敲了一下。这下,叶海回过了神,像吓了一跳一样,差点没从椅子上跳起来,见是办公室的人,立即调整了神色,问:“什么事?”
门口站着的年轻男人推开门走进来,回答:“刚才又有人来投诉西台山那边的那两个矿,现在人在大厅闹着不肯走。怎么办?”
叶海一听,本来就皱着的眉头,顿时皱得像打了结一般,问他:“西台山的那两个矿,不是上个星期才让小河他们去过吗,怎么又有人来投诉了?”
门口站着的年轻男人苦着脸,说:“我也不知道啊。”
“行,你先出去吧。我待会下来。”叶海烦躁地赶走了门口的年轻人,等门一关,他看向桌上的那份文件,挣扎了半响过后,牙一咬,狠声说道:“妈的,豁出去了!要不然,迟早也是要被这些投诉给烦死!”
砰地一声,叶海拍案而起。下了决定的他,身上忽然多了种大义凛然的光芒,一脚踢开身后的椅子,绕过办公桌,大踏步往外走去。
门口那个年轻男人还没走,正在不远处站着,低头玩着手机。叶海看到他,喊道:“小李,你去把小河他们几个叫过来到小会议室,开个会。”
小李听到声音,吓了一跳,忙把手机藏到了裤兜里,应了一声后刚要走,想起大厅里那个赖着撒泼的妇人,又转过头来,问叶海:“局长,那那个投诉的怎么办?”
“叫小张他们处理,局里养着他们,难道就是让他们每天喝茶上网的?”叶海瞪了一眼小李。小李有些愣神,觉得今天的叶海有些不一样,这种不一样,说不上好,也说不出坏。稍一咂摸,似乎还有些威严的味道,这种味道可是以前的叶局长很少有的。
小李一边想着到底是什么让叶局长有了这样的变化,一边忙着通知人去了。遇到关系好的,还不忘提醒一声:局长似乎心情不是很好,你小心点。
到了叶海提到的小张那边办公室,推开那扇虚掩的门,果然那位叫小张的男人正面带笑容地和人在网上聊天,同办公室的另一个女人,则是正在给某云创收。小李眼珠一转,站在了门口,抬手在门上敲了敲,吸引了办公室两人的注意力。
“呦,‘大秘书’怎么有空到我们这‘穷乡僻壤’来了。”阴阳怪气地是小张。女人则笑眯眯地看了小李一眼,又将目光转回屏幕上,等小张话音落下,才笑嘻嘻地说道:“小李,别听他瞎说,有什么事吗?”
小李朝女人笑了一笑,然后转向小张时,立即收起了笑容,冷声道:“大厅有人在闹,局长让你去处理下。”
小张摆摆手,不耐地回答:“不去,这种事,打个电话让保安处理就行了。”
“局长点名让你去,他可是说了,局里养着你,可不是为了让你每天喝茶上网的。”小李话出口,小张的脸色顿时难看了下来,女人也惊讶地重新将目光转向了小李,不敢置信。小李似乎和这小张本身就有些过节,不仅将叶海的话少了几个字,还怕刺激得小张不够,特意加了一句:“你要是不信,可以亲自去问局长。好了,话传到了,去不去是你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
小李说完就走,十分潇洒和掩不住的解气得意。想起以前那些憋气日子,他更加喜欢今天这个出乎意料威严的局长了。
希望这种威严不是暂时的才好呢!
叶海和刘韬各有动作的时候,梁健这边也没就此停下。这两个多月,梁健明面上看着似乎没做多少事情,但暗地里早就已经在观察整个太和市的关系网,还有省里面的权力派系。两个多月过去,梁健对此的了解,已经有了一个基础的雏形。虽还未完全丰满,但也已经清楚,煤矿企业在省这个层面上,最大的幕后力量BOSS,应该就是副省长罗贯中无疑。至于为什么他一个副省长,却能掌控整个西陵省的经济局面,这一点,还需要更深层的挖掘。而这个时候,不宜打草惊蛇,所以梁健暂时停了下来,上次山庄那次会面,却让梁健有了新的想法,或许侧面突破也是不错。宋美婷此人的出现,对梁健来说,应该是一件好事,起码有一点可以肯定,这宋美婷和罗贯中之间是肯定有关系的,而且匪浅。那天回来之后,梁健就有了要查一查的想法,而且付诸了实践。因为怕惊动当事人,所以不能深入,但即使这样,查到的信息,也已经让梁健十分惊讶。
宋美婷的资料是在梁健给叶海和刘韬的那两份资料之前发到梁健的邮箱里的,但梁健一直没看,直到现在才打开来。
宋美婷的身份,说是显赫也不过分。她是西南军区一位已退休首长的女儿,这份资料在这位首长在位是都是属于绝密资料,直到他退休后才有部分公开。而她本身,是一个上市公司的幕后老板,这个公司在五年前已在米国纳斯达克上市。在她父亲退休前,她在这个公司的所有资产都分别持有在另外四个人手中,在她父亲退休后一年内,这些资产陆续转到她的名下,一瞬间,她就成了国内最富有排行榜上前十名之一,当然这只是明面上的。至于梁健说的那个山庄,却并不在宋美婷的名下,而是属于一个叫富力置业的企业名下。这个富力置业在房地产行业,只能算是中游企业。按照梁健的估计,以那个山庄的规模,这个所谓的富力置业,很可能就是个挂羊头卖狗肉的把戏。
066 十条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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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6 十条烟罢
听到梁健又要和女儿去对质,又要去查监控,梁父心里更加虚。但,转念又想起那个人千叮咛万嘱咐他的那句话:无论如何,你只要咬准了,那个人对你女儿动手动脚,别松口,就没关系。如果他们不肯承认,你就说他们官官相护。反正,你只管往大了闹,到最后赢得肯定是你。
想着这些话,顿时,梁父的胆气就壮了些,朝着梁健喊:“你去求证好了,反正你们是一伙的,到时候是黑是白还不是你们说了算。我也不跟你们辨,我回头就去打小张热线,把这件事曝曝光,我要让所有人都听听这件事,叫他们帮忙评评,到底这个陈杰是不是个畜生。我女儿还未成年呢,他也下得了手,整个就一衣冠禽兽!”
梁健虽然没听说过小张热线,但也能大概猜出这个小张热线是干嘛的。以前镜州,宁州,永州,都是有这样的热线的,专门曝光一些不公平之事,但也有些到最后发现是个大乌龙的事情。听梁父嚷着要去小张热线曝光,梁健伸手就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道:“喏,手机借给你,你现在就打。”
梁父见梁健这么硬气,一点也没有投鼠忌器的忌惮神色,不由愣了愣,目光瞟了瞟手机,犹豫了下,嘴硬道:“打就打!难道我还怕你不成!”说罢,就去拿手机。
梁健真的就这么让他把手机拿走了。还没走的明德见到这一幕,有些着急。梁健瞪他一眼,说:“你怎么还在这?”
明德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转身出去了。这边,梁父的电话还没打。梁健转回头,讽刺道:“怎么还不打?心虚了?”
“我心虚什么!”梁父喊。梁健冷笑,说:“你女儿还未成年,你就要把她送给一个跟你差不多年纪的男人做小老婆,你就真的一点不心虚?”
梁父眼神闪了闪,却依然强撑着替自己辩解:“我这也是没办法,她弟弟得了这种病,我养了她这么多年,现在要用到她了,她报答一下怎么了?”
“报答就要把她送给一个五六十岁的男人做小老婆?你就是这么做爸爸的?”梁健冷笑。梁父终于有些撑不住,涨红的脸,变白又变青,拿着手机的手,怎么也摁不出那号码。梁健见状,伸手一把夺过手机,口里说道:“你不打,我来帮你打。我也想让所有人评评,到底是陈杰衣冠禽兽,还是你这个父亲禽兽不如!虎毒还不食子,你真的连个畜生都比不上!”
梁健说着,就作势要去拨电话。而实际上,他根本不知道这所谓的小张热线的号码是多少,但梁父不知道他不知道,见他似乎真的要打,顿时急了,一步上来,一掌拍在梁健的手上,啪地一声,手机就砸在了地上,屏幕碎了。
梁健的手机是去年刚换的水果牌,这一摔,几千块没了。梁父也认得,见手机摔碎,顿时傻了眼。他这还为了几万块钱要卖女儿,这会儿一时心急,几千块钱就给砸了,心里仅存的那点勇气,瞬间烟消云散,再也硬气不起来,一边连声说着“是你逼我的,不能怪我”,一边往后退,好似退远一点,这手机的事就跟他没了关系。
梁健看了一眼地上的手机,就不再理会。手机摔了便摔了,要是能因此而将这件事平息下来,一个手机还是值得的。他看向梁父,道:“这个房间里的一切,都有监控和录音。你女儿的事情,涉及到我的干部的声誉,你要是想波脏水,我绝对奉陪到底。现在手机摔了,但外面电话很多,陈杰也有手机,你想打,随时欢迎。”梁健说着,朝陈杰伸手要来了手机,往审讯桌上一放,道:“手机就在这里,打不打你自己决定。我梁健不敢自称是个好人,但也从来不仗势压人!”
梁父已经退到了角落中,梁健身上那股无所畏惧,奉陪到底的气势,让已经破了功的他,更加的害怕。
梁健看了他一眼,拉过椅子,坐了下来,道:“你可以慢慢想,我等你。”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陈杰低着头坐在那里,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自我忏悔着。梁健看他一眼,心里便有气不打一处来,便索性不看他。
许久,梁父在墙角蹲了下来,拿出烟开始吧嗒吧嗒的抽。梁健被烟一熏,也来了烟瘾,伸脚踢了陈杰的凳子一下,问:“有烟吗?”
陈杰回过神,有些木然地摇了摇头。梁健转向梁父,喊道:“烟,扔一根过来。”
梁父抬头看梁健,眼神中透着些许弱势一方的怯懦,不知为何,伸手掏烟时,手有些抖。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没估算好,烟落在了梁健的脚边。梁健也不介意,弯腰捡起,叼在了嘴上,又对梁父喊道:“火机呢?”
梁父又将火机扔了过来,这一次梁健接住了。啪地一声,深吸两口,梁父的烟是三块钱一包的大前门,这种烟梁健小时候见养父抽过,后来这么多年,已经没见过了。烟味很冲,呛得梁健咳嗽了两声。
梁父偷偷瞧了一眼被烟呛到的梁健,酸道:“像你们这种大官,哪里抽得惯我们这种烟。”
梁健也不搭话,只顾自己一口一口地抽烟,很快一根烟见底,梁健又问梁父要烟。三块钱一包,一根烟只有一毛五。梁父却有些不舍得,看了看烟盒里没剩几根的烟,犹豫了一下,才扔了一根过来。梁健刚接过,又开口要一根。梁父有些恼,喊:“怎么,你长两张嘴啊!”
梁健不耐:“就一根烟,那么多废话!”
梁父似乎又没了刚才的心虚,顶道:“你是有钱人,一根烟不在乎。我们穷人家,活都快活不下去了,烟可是宝贝东西!”
梁健瞪眼:“一根烟换一条,换不换,一句话。”
梁父愣了愣,忙说:“换,当然换,不换是戆头。”
戆头是太和的方言,意思就是傻瓜的意思。梁健到太和两个月,一些常用的方言,也能听懂一些。听梁父这么说,一边接过他扔过来的烟,一边说:“你不是戆头,你是精明过头!”
被梁健这么一说,梁父的脸上又是一红一白,不再说话,又缩了回去。
梁健踢了一脚陈杰,将另一根烟递了过去,陈杰犹豫了一下接过。梁健看他那模样,怒气上头,忍不住又是一脚踢过去,口里骂道:“你才是那个戆头!”
陈杰也不说话,也不反抗,拿了烟塞在嘴里,梁健给自己点了后,将火机扔了过去,陈杰接过,点着后,吧嗒吧嗒一连猛抽了好几口,一根烟,一下子没了三分之一。
有了梁健那句一根换一包的承诺,梁父也不心疼了。大约二十分钟时间,三个人将梁父的那半包大前门抽得一根不剩。明德进来的时候,屋子里已是烟雾弥漫,仿佛是到了可以腾云驾雾的仙境之中。
“我靠,赶紧出来,小张,把审讯室的换气扇开起来,回头火警响了,就好玩了!”明德一边喊,一边示意梁健他们往外走。
梁健将陈杰推在前面,推出了审讯室,然后自己走出来,梁父跟在后面。
站在走廊里,梁健看着梁父,问:“烟也抽完了,想好了吗?电话是打还是不打?”
梁父手摸着嘴巴,挣扎着。
梁健也不催他,转头问明德:“怎么样?小姑娘怎么说?”
明德看了看梁父,又看了看陈杰,道:“跟陈杰说得差不多。”
“餐厅那边呢?”梁健又问。
“去餐厅看监控的还没电话过来,可能还要等一会。”明德回答。梁健点头,转向梁父,想起刚才审讯室的话,便又对明德说道:“你叫个人出去买十条大前门回来,没有的话,就云烟买十条回来。”
明德一愣,问:“大前门是什么烟?要这么多干什么?“
“你去买就是了,钱我给你。”梁健准备掏钱包,却想起来,自己出来急,没带钱包。沈连清在其他的办公室坐着。梁健便将目光看向了陈杰,见他低头,仿佛所有事情都跟他没关系的样子,又是一阵生气,于是又抬脚踹了过去,吼道:“钱包拿出来!”
陈杰掏出钱包,梁健接过,扔给了明德:“十条,不是十包,别买错了!”
梁父在旁边,弱弱地喊:“刚才总共抽了十七根。”梁健瞪他:“你自己没抽?”
梁父低头,喏喏:“这么大的官,还这么计较!”
“老子的钱也是辛苦赚来的!你以为是大风刮来的。忙得要死,还要来处理你们这点烂事,亏你还有脸跟我说计较两个字!”梁健有些气急败坏地模样,哪里有什么领导风范,瞪眼训梁父的样子,痞气十足,像是老大在训小弟。
走廊里站了不少人,都在看这边的热闹,见梁健这番模样,心里多多少少都对这个新来不久的市委书记充满了好奇。
明德站在梁健的旁边,感受最深,感慨也最深。
去买烟的小伙子,动作比较迅速。六条云烟,四条大前门,塞到梁父手里的时候,梁父心底那最后一丝不甘心,也没了。看了看已经平静下来,脸去还肿着的女儿,又看了看陈杰,叹了一声,转身走了。
门口的干警想拦,被梁健眼神制止了。梁健对明德说:“你派个车,送送他。”
明德点头,让门口的干警去安排去了。
梁健又看向陈杰,和那梁丹小姑娘,张嘴想骂,可小姑娘还在旁边,话到了嘴边,又收了回来,最终化作无奈,叹着气,摇着头,作罢。
总算,梁父是劝回去了。可是,幕后的那个人是谁,却还未知。
梁父或许与他见过,又或许没见过。但,今天问梁父这个,总是不合适的。梁健想起禾常青那边,上次让他查举报信的来源,也不知查得怎么样了。
067 蠢蠢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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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7 蠢蠢欲动
虽然梁父是被梁健用十条烟给劝了回去,而整个争吵的过程中,梁健一直能对梁父保持一丝怜悯同情之心也要归功于,梁父至始至终都没提一句要钱的话。梁健肯定,他心底是有这个想法的,但他没说出口。这也是梁健为什么后来会让人买十条烟给他的两个原因之一,另一个是他有言在先。
但,这件事到这里远远还没有结束。从总局出来,小姑娘梁丹,梁健让沈连清帮忙去安排了,陈杰本想请假回家避避风头,毕竟这件事已经在政府大楼,甚至网上,都有可能是闹得沸沸扬扬,此时他去政府大楼里抛头露面,必然会有不少风言风语落入耳朵,少不了憋屈难受。但梁健却没准,瞪了他一眼,骂道:“有脸做,没脸面对?”
从见到他起,他就一直低着头。梁健看烦了他这副犯错小孩的乖巧模样,恨声道:“抬起头来!既然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低着头干嘛!”
陈杰有些错愕,抬头看着梁健,眼神负责。
“看我干什么!要想别人瞧得起你,你就得先瞧得起自己。你要喜欢梁丹,我不拦着,毕竟婚姻自由,恋爱自由。但目前她还是未成年,尺度你自己把控着点,今天这事,你算是幸运,梁丹的父亲虽然做父亲做得不称职,但在这件事情上,其实倒也没过分到哪里去。要真碰上厉害的,你今天扒层皮都不够!还有,有件事,我先告诉你一声,你有个心理准备。”
被梁健这么一骂,陈杰似乎振奋了一些,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梁健,点头回答:“您说。”语气里,俨然比往日更加恭敬。
梁健也懒得去体会他这变化,他也不是为了他这些许恭敬而在这件事情上帮他。就像他跟梁丹父亲说的,陈杰是他手下的干部,只要他有理,没错,他该护还是要护的。
梁健想起网上那个视频,再想到之前的那几张照片,如果是同一个人,很可能会将照片一同传到网上。照片一旦出现,所造成的影响,肯定是要比视屏更加激烈的。想着这些,梁健心里就有些沉重,他叹了一声,说:“你在餐厅和梁丹父亲打起来的视频,已经传到了网上,我虽然已经通知了朱琪处理,但具体能有什么样的效果,不好说。最担心的是,当初你被拍的那些照片,到时候如果也一起出现在网上的话,恐怕对你会十分不利。你最好先有个心理准备。”
陈杰点头:“梁书记,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为难的。”
梁健哼笑一声,道:“要是真不想让我为难,以后做事情,动点脑子,别记吃不记打!”陈杰认真地点头。
“上车,走了。”
陈杰忙伸手替梁健拉开了车门。梁健也不客气,弯腰上车,陈杰随后关上门,自己去开自己的车,跟在梁健后面,往政府大楼赶去。
在回去的路上,梁健担心一忙就忘了,就先跟禾常青联系了一下,问了问举报信的事情,他有些为难的告诉梁健,没有线索。陈杰的事情,在大楼里已是人尽皆知,他作为纪委书记,这种新闻,肯定是不会落下的。犹豫了一下,问梁健:“陈杰同志这件事情影响非常不好,现在不少人都会他有意见,刚才余有为同志已经给我打过电话了。”
余有为的名字,梁健有段时间没听到了。没想到,才有些风吹草动,他就立即冒了出来,开始蠢蠢欲动,还真是迫不及待。梁健问禾常青:“他是个什么意思?”
禾常青回答:“他的意思是,陈杰同志这次事情影响十分恶劣,如果我们没有什么作为的话,恐怕太和市百姓对我们政府的意见会很大,也不利于我们政府的形象。”
这言下之意,最好是把陈杰撤职了。先不说陈杰是秘书长,人事权在省里,单就这点事,目前的流言也没什么实质性的内容,就凭这些要撤职陈杰,看来,余有为对陈杰的成见比较大。
梁健又问他:“那你的意思呢?”
电话那头,禾常青斟酌着,在心里猜测着梁健的想法,几秒后,回答:“这件事情的真相怎么样,我还不是十分清楚,不太好说。”
“不是十分清楚,七八分总有了。说说吧。”梁健道。
禾常青无奈地笑了一下,这梁书记还真是固执。他只好将自己的内心想法说出了个七八分:“我的意见是,如果这件事情是真,那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如果有误会,那么还是得要照顾一下陈杰同志的情绪的。但,不处理是不行的,毕竟影响太差,总是要有个交代嘛!”
梁健听后,抿着嘴,半响没说话。禾常青等着。
渐渐的,梁健看到了政府大楼的大门,开口说道:“先这样吧,这件事背后是有人策划的,跟上次举报信,应该是同一个人。你加把劲,查一查。希望下次,能给我个不一样的答案。我们作为政府领导,百姓要对得起,我们下面的干部同志也要对得起!”
这句话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语气也少了些客气,多了些严厉。禾常青沉默了一下,答:“好的,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前座的沈连清回头问梁健:“梁书记,陈秘书长还是单身?”
梁健看向窗外朝着车子敬礼的士兵,答非所问:“回头把站岗的士兵撤了吧,一个市政府搞得跟军区大门一样,不像样。”
沈连清看了看,确实他第一次见到市政府门口站着两个站岗士兵,还拿着枪,也很惊讶。毕竟在沿海一带,只有省政府门前和军区门前,才能看到站岗的士兵。
陈杰的车跟在梁健后面,在停车场停好后,跟着梁健一起坐电梯上去。到了一楼,电梯停下,门开了,有一男一女站在门外,先看到站在最前的梁健,喊了声梁书记后,目光又飘到后面的陈杰身上,顿时眼神就不一样了。他们站在那没动。
梁健冷着脸问:“进来吗?”
两人忙摇头。沈连清就松了开门键,门关上的刹那,三人都清晰听到那女的说:“还真是看不出来!”
站在梁健后面的陈杰,脸色变了变,要低下头去。梁健却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喝道:“把头抬着。再低头,你就给我回家呆着去,别再来了!”
陈杰刚要低下去的头,又抬了起来。
回到楼上,走到陈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梁健停住脚步,对陈杰说:“小沈的办公室抓紧准备出来,别拖着了。要是没有,你就搬楼下去,这个办公室给小沈。你一个秘书长,整天给我干小沈的事情,也不像样子。”
“好的。我待会就去安排。”陈杰应下。沈连清有些犹豫,看看梁健,看看陈杰,这两人面色都不好。一个是恨铁不成钢的余怒未消,一个是还未从这件事情彻底缓过来的消沉和后怕。到了嘴边的话,他想了想,还是吞了回去。
或许女人,天生就是消息灵通的。梁健的屁股刚放到凳子上,沈连清还没走,朱琪就来了。陈杰引着进来,在朱琪带有侵略性的目光面前,陈杰的耳朵根子都红着,可没让梁健太失望的是,他还记着抬头。
“你也坐下吧,一起听听,反正也是你这点破事。”梁健对陈杰说道。陈杰点头,梁健又转向沈连清:“你先下去吧,把东西整理整理,这里让陈杰来吧。”
沈连清一走,泡茶的事情,就轮到了陈杰。泡好茶水,一一递到各人面前,然后坐下。梁健看了眼他,才转向朱琪,问:“怎么样?”
听到梁健的声音,朱琪将落在陈杰身上玩味的目光收了回来,道:“不是很好。你也知道,舆论这种东西,向来都是容易往负面在走。”
梁健想了下,问:“除了视屏,还有其他的东西吗?”
照片的事情,朱琪是不知道的。朱琪有些疑惑地看了眼陈杰,问:“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吗?”
梁健看了眼陈杰,没说话。陈杰张了张嘴,但还是没说。既然他自己不说,梁健也就不想替他去做这个主。
朱琪见两人明明有事瞒着却不说,有些不悦,但只是藏在了眼底,问梁健:“接下去怎么做?”
梁健道:“先就这样吧,不用坐什么。视频也没什么实质的内容,任何负面的骂声,都不过是无凭无据的猜测,你只要把事实摆上去,至于他们信不信,就随他们去吧。”
朱琪有些不满地看了梁健一眼,在她想来,一个市委书记,怎么可以这么护短。虽然她跟陈杰的私交不错,但这件事情,影响恶劣,如果不好好处理,那太和市政府可真的要被百姓唾弃了。但她做到宣传部长这个位置,自然也懂得顺着领导的心思。梁健既然明显要护陈杰,她又何必去跟他唱反调,惹他反感。但她是个聪明的女人,也不会明显去打顺板,带着点保留的回答:“这样什么都不做,会不会显得我们态度不积极,做事不够正面?”
梁健便问她:“那依你,我们要做些什么?”
朱琪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珠子转了转,灵动的眸子里,掠过一些隐晦的念头,建议道:“要不让那个小姑娘出个面,澄清一下,这样总比我们空口白牙地说要好一些。”
她这话还没落地呢,陈杰就立即厉声反对道:“不行!”
070 顺藤摸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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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0 顺藤摸瓜
余有为和胡东来一行人在五星级酒店秘密会晤的时候,梁健在办公室愁着陈杰的事情,连晚饭都愁得胃口不太佳。门外,沈连清和陈杰正在忙着搬办公室,小五也特地跑上来帮忙。
陈杰搬到了楼下,综合办旁边的一个略小的办公室中,沈连清搬到了陈杰的办公室。虽然有些不太合理‘理’,但陈杰也没意见,自然不会有人说什么。只不过,看到陈杰将办公室让给沈连清的人,一走开,立马就开始议论了。不多久,就有传开:陈杰看来这秘书长的位置做不久了,这不办公室都给那个从永州就跟着我们市委书记来的秘书腾出来了!
也有人开始对沈连清感兴趣,一般调动带秘书的事情很少,甚至可以说是凤毛麟角。但一来沈连清不是跟着梁健一起来的,后来才到,来的时候也很低调,所以关注他的目光不太多。可陈杰这事一出,紧接着又立即将办公室让给了沈连清。于是,沈连清就乘着陈杰这条最热新闻船,一下子就也跟着一起冲到了风口浪尖,成了楼里众人口中的话题人物。
一时间,各种道听途说的八卦都传了开来。流言的速度总是很快的,这办公室还没搬完,沈连清就已经听到了好一些关于自己的八卦,有一些甚至连他自己都从来不知道,也不知是从哪里捕风捉影而来的。他朝着跟他一同在收拾办公室的小五苦笑了一下,道:“这下好了,我也成名人了。”
小五秉承一贯言简意赅地原则,淡淡答道:“无聊!”
沈连清点头:“是挺无聊的。”
然后,两人无话。
陈杰也在收拾办公室,他听到的八卦,和沈连清不同,都是在说他如何猥亵小姑娘,甚至有个女同志说曾经又一次陈杰看她的目光不太对,当时就觉得有问题,没想到还真有问题,现在还觉得后怕呢。陈杰又气又好笑,说这话的女同志都快四十岁了,一米五多一点的身高,却有一百五六十斤,从旁边走过,那脚步,感觉楼板都是震的。最关键是那女的,一脸的痘坑,至今还是单身,是不是处女陈杰就不知道了,他颇有些邪恶地想,像她这样,估计也很难找到男朋友。倒也不是陈杰歧视胖子,胖纸也能幸福这句话早就已经被无数人证实过,但一个这样的胖子,能有自信散布出这样的谣言,就凭这样的奇葩心理,陈杰真的很怀疑,她是否能在有生之年找到属于她自己的真命天子。
看过某人转发给他的内容之后,陈杰苦笑过后,在窗边坐了下来,目光在窗外的景色上停留了一会后,转向屋内,一一扫过这些刚刚搬过来还未整理好的东西,最后停在那个市委秘书长的铜牌上。
这个位置,他还能坐多久呢?
在他看来,梁健虽然现在看着一直在护他,但这件事肯定有人会捅到省里去,到时候省里压下来,恐怕梁健也未必会为了他得罪省里。而且,梁健对他心里肯定也是不满意的,否则为何就挑在这个时间,勒令他和沈连清换办公室。一个秘书长给秘书腾办公室,这可是从未听到过的。沈连清到了也有段日子了,办公室的事情虽然他也提过,但一直未正经催过,可今天却提了,而且表示让他跟沈连清换办公室,这其中的意味,陈杰不得不琢磨。
可,很多事情都是经不得琢磨的,特别是人与人之间的这点事。
陈杰越琢磨,越觉得,若是这件事捅到了省里,梁健必然是不会保他的。既然如此,他觉得他自己应该早做准备。捅到省里,是必然的。有些人肯定不会坐视这么好的机会白白溜掉。
随着渐渐入秋的步伐,这窗外的天也黑得一天比一天早了。往常八点才黑的天空,今天七点刚过就全黑了。陈杰站起来,看了窗外那点点的灯火,迈腿走出了办公室。他要去为自己做打算,不能将自己的未来压在被人的身上。
他出门的时候,梁健从沙发里站了起来,走到桌子边,拿起了电话机。
“你好,我是梁健,刁书记现在有时间吗?我有点事情想跟他汇报一下。”电话那头的人说了句等等,就将电话搁下了。梁健耐心等着。
就和陈杰认为的一样,这件事迟早要传到省里。与其让刁一民从别人口里听到这件事,不如他去做这个传话之人,掌握主动。
梁健等了很久,才终于等到电话那头的人说:“你过个十分钟再打过来。”
梁健微喜。他怕过了时间,也不走开,拿过手机,设了个闹钟,等闹钟一响,立即就又将电话拨了过去。电话那头的人一句话都没说,就将电话转到了刁一民的手里。
“梁健,有事吗?”刁一民开口就问。梁健答:“我这边今天出了件事情,我想先跟刁书记您做个汇报。”
刁一民道:“长话短说,我时间比较紧。”
“好。”梁健应下,然后拣了些重点将陈杰的事情跟刁一民汇报了一遍。刁一民听完后,只问了一句:“这个陈杰同志到底有没有对那个小姑娘做什么?”
梁健回答:“这件事其实我也有责任。小姑娘是我私下资助的学生,只不过我比较忙,就将这件事托付给了陈杰同志去办。他可能也是同情这小姑娘,所以就跟她走得近了些……”
“你不用急着给他求情,你只要告诉我,到底这个陈杰有没有做什么?”刁一民有了些不耐。梁健心中一紧,忙收起了想要在刁一民面前给陈杰说说好话的心思,道:“这个我可以用我的人格做担保,他绝对没有。”
梁健的信誓旦旦,并没有让刁一民有什么波动,只是淡淡说了句:“行了,我知道了。另外还有事吗?”
梁健倒也不灰心,答了句:“太和市的整改计划已经出来了,需要发一份到您的邮箱吗?”
在梁健的猜测中,对太和市的整改计划,也是刁一民所看重的,尤其是其中最为关键的煤矿企业的改革计划。但是刁一民的反应却是让梁健有些失望。
“不用了。那就先这样吧。”刁一民话刚说完,电话就嘟地一声断了。听着那嘟嘟声在耳边一声一声地响,梁健心里有疑惑也有失望,但很快这些情绪都被一扫而光。既然已经决定做了,那无论如何也要做到底,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又怎么样?他梁健不正是这么一步步走过来的?
而刁一民那边,其实仔细想一想,他这样的态度也不算是十分意外。毕竟现在梁健于他还只是在试探期。既如此,那这次的整改,就当做是一分投名状吧!梁健如此想到。
回太和宾馆的路上,梁健记挂着陈杰的事情,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却都没打通。不免,又想到之前给刁一民打电话,他那态度。满心忧愁的他,下意识地将刁一民前前后后就那么两句话,来来回回地咀嚼了好多遍,就在车子快要开进太和宾馆前的那个花园时,他忽然意识到,其实那一句看似冷淡的‘行了,我知道了’,其实就已经代表着,刁一民相信了梁健的话,也就是相信了陈杰。
如此一想通,梁健蓦然欣喜,这心里也是松了一松。当即,陈杰这联系不上的异常状况,他也没在意,只是简单的认为他突然遭遇这种打击,可能也需要静一静。
许是操心了一天,心思松了松的他,难得十点不到就困了。也不强求,立即洗了澡,就倒床上昏沉睡了过去。睡到正香的时候,恍惚听得电话响,也不知道是几时,只睁开了一半的眼睛里只看到屋子里一片漆黑。
“喂,是谁?”睡意像是洪水猛兽,竟是无比汹涌,他连睁开眼看一看是谁的电话的动力都被吞噬了。
“梁书记,是我,明德。”
梁健意识模糊,只是潜意识地问:“有什么事吗?”
“我们找到那个发视屏的人了。”明德声音中透着几许兴奋。发视屏的人,显然对网络这一块比较精通,朱琪给他的那个IP地址,是经过伪装的,还好网监部门里,有一个新进的研究生,技术十分硬气,愣是将那个IP给剥去了层层伪装,然后找到了最终的地址。难掩兴奋地他,没忍住,哪怕时间已经是快一点了,他还是给梁健打了个电话,汇报了这一喜讯。哪料到,他的兴致勃勃却只是换来了梁健的一句有气无力的哦。
还没等他说上第三句话。电话就断了。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明德心里满是沮丧。
梁健挂了电话后,随手就将手机扔到了一旁,翻了个身继续昏沉睡去。可似乎是刚睡着,就猛然惊醒。刚才明德说了什么?
梁健皱眉想了一下,没想起来,但总觉得很重要。他又立即找出手机,给明德打了过去。
电话响得时候,明德正让那个研究生下班回去。听到声音,掏出来一看,是梁健,一愣之后,当即就示意那研究生先等等,然后接起了电话。
“你刚才打电话来说什么?”梁健问。
明德重复了一遍。梁健愣了愣神之后,顿喜:“真的?地址是哪里?”
明德刚要说话。欣喜无比的梁健一边翻身下床,一边说道:“我现在过来,你准备一下,我们去找那个人!”
“现在?”明德愣住,和那研究生大眼瞪小眼瞪了一会后,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忙音后,无奈挂了电话。
071总局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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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1总局的路
在去总局的路上,梁健忽然想到曾经有人跟他说过的一句话:越是往上,就越要懂得如何运筹帷幄,而不是时刻准备冲锋陷阵。
这算是一句提醒,梁健记在了心里,可有时候就是有些控制不住。
研究生找到的IP位置在太和市小店区的一片老房子中。四个人跟着导航,找到了那片老房子后,四人在小巷子里穿来穿去穿了好一阵,才找到那座二楼亮着灯的房子。可是,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应门。
明德问梁健:“是进还是不进?”
梁健想了下,转头问小五:“有没有什么问题?”
小五摇摇头,回答:“没问题。”
“那你小心点。”梁健嘱咐。小五在四处看了看,然后在侧面找到了一扇木制的窗户,也不知道他怎么弄了一下,这窗户就开了。一个跃身,他就融进了屋内的黑暗中。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那网监的研究生,看着小五刚进跃进窗户的动作,只觉得动作潇洒,心底里认为只要自己稍微练练手臂力量,也是不成问题的。但当过兵的明德看着那个动作,那感受可就不一样了。他藏起心底的震惊,问梁健:“梁书记,您这司机是练武术的?”
梁健身边小五的身份,是没有公开过的。甚至,就是梁健,也一直都没弄清楚过小五的来头,只知道他原本是老唐的人,是特种部队的出身。但具体是哪个部队,以前有着怎样的军衔,却是不清楚。小五不说,梁健也没打听过。
而在明德看来,一个市委书记的司机,顶多也就是个退伍军人。可是刚才那一手,一般的退伍军人可没这身手。而且小五看着年纪也不大,这几点因素综合一下,自然也就往习武的方向去靠了。
小五的身份和老唐有关,梁健自然不会透露,明德问他的时候,已经给小五想好了名头,梁健也就懒得多解释,顺着就承认了。
明德也没多想,见梁健承认就当真了,末了还不忘赞一句:“身手不错。”
梁健笑了笑,没接话。过了一会,小五就出来了,朝着梁健摇摇头,道:“里面没人,不过,房间里电脑还开着,桌上的水还热着,应该是刚走不久。”
梁健一听,皱眉:“看样子,他似乎是知道我们要来。”说完,他看向明德,明德忙替自己解释:“我敢保证,这个地址,除了我们四个人之外,没有第五个人知道。”这时,站在明德后面的研究生有些怯懦的插进话来:“我可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三人一齐看向了他。微弱的灯光下,目光的聚焦让他有些脸红紧张。
“我在破解的时候,可能触动了什么,让他有所察觉,所以他提前先撤了。”
原本的兴奋高兴,此刻被一盆冷水浇灭,梁健心里固然是不好受,可却也没办法去责怪这个研究生,只好自认倒霉。
见研究生满脸自责,梁健宽慰了一句后,嘱咐明德,让他立刻安排人过来盯着,既然里面东西都还在,说明那个人很可能还会回来。只要他回来,那就不能再让他逃了,无论怎样,梁健总还是想见一见此人的真面目,问一问,到底是为什么,要去陷害陈杰。
等明德安排的人到了之后,四人各自散去。梁健和小五回太和宾馆,明德送那研究生回总局的员工宿舍。
经过这么一折腾之后,梁健已经没了睡意。回到房间之后,翻来覆去,始终难以入眠,索性起床,找出那份沈教授那边送过来的整改计划初稿。
沈教授不愧是国内著名的专家,整个整改计划初稿,思路清晰,细节到位,甚至连整一个计划实施下来,所需的资金投入都给梁健列了出来。
沈教授大概是清楚太和市的财政情况,也不知是他原本就清楚,还是到这后打听得来的,总之在那张所需资金列表上,梁健可以看出,沈教授是花了心思尽量节省的。但尽管如此,看着这个数字,梁健还是一阵头疼。
钱……
梁健更加睡不着了。
逐渐,天亮。微白的天光从窗外顺着窗帘的缝隙偷偷溜进来,梁健睁开闭着的眼睛,伸了伸懒腰,从沙发里坐了起来,一夜没睡的他,抬手拍了拍透着疲惫的脸,走到窗边,哗啦一声将窗帘全部拉了开来。天光扑面而来,带着点微红的朝霞,让人措手不及。梁健眯了眼睛,将窗户也推开了一点点,今天窗外的空气似乎还行,起码没有见到那肉眼可见的浓重雾霾,天空之上,湛蓝之色也很醉人。
难得,有个好天气。希望,有个好心情。
许是好天气让人愉悦的缘故,一夜没睡的疲倦也在洗了把脸后悄然散去,变得神清气爽了很多。七点,小青准时送来早饭,与小五他们简单用过后,梁健正准备出门,忽然走在后面的沈连清手机响了。他停下脚步,拿出来看了一眼,愣了愣,然后叫住前面的梁健:“梁书记,是纪委禾书记的电话。”
梁健也是愣了一下,这么早,他就打电话过来,会有什么事情。情不自禁地,心里就沉了一分。他接过沈连清递过来的电话,放到耳边,说了声早上好,然后问:“这么早,常青同志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禾常青问梁健:“陈杰同志有没有跟你在一起?”
提起陈杰,梁健的心就沉了一分,而禾常青语气严肃,分明不是什么好事,于是,心里又沉一分。
梁健回答:“没有,怎么了?”
禾常青语气中,多了些抱怨:“他上次的那些照片都被人放到了网上,一大早就有十几个电话打到我的手机上,要求撤陈杰同志的职。我想找他谈谈,结果,电话也打不通。”
梁健想起,昨晚自己找他,也是没打通电话,那时没放在心上,觉得他可能需要自己好好想想,可此刻却觉出了一些不对。更让人烦躁的是,那个人果然还是把那些照片放到了网上。这对于陈杰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如果说只是之前的视频,一句误会,或许还能勉强含糊过去,毕竟没有任何真凭实据。可这些照片,内容暧昧,再加上之前视屏的铺垫,陈杰恐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梁健一下子就想到了很多,甚至还想到了昨天他给刁一民打的那个电话。当时,他信誓旦旦地跟刁一民保证,陈杰是绝对没问题的。要是这些照片被刁一民看到,也不知是作何想法。
梁健正要说话,却又听得禾常青对他说:“梁书记,有件事,我想问问您。”
禾常青说得郑重,甚至沉重。梁健便收了心思,道:“你问。”
“之前在陈杰的这件事情上,您说过,那个叫梁丹的小姑娘是您拜托给陈杰资助的一个对象,您能不能告诉我,这话到底是真还是假?”
梁健愣了愣,他想不明白,禾常青为何忽然要去追究这个事情。这句话,不能说完全真,也不能说完全假。但这个时候,如果梁健说假,无疑是在禾常青面前坐实了陈杰对未成年少女动情的一个事实。并且还坐实了,梁健企图包庇他的意图。所以,梁健只能说真。
禾常青又问梁健:“那您知不知道,陈杰跟着小女孩,有一次是一起睡在了宾馆,第二天才离开的。”
梁健震惊,这一点,他还真不知道。陈杰也从未提到过。梁健有些不死心,问禾常青:“这一点,你是怎么知道的?”
禾常青回答:“有人把证据都寄到我家里了。应该就是上次那个人,看来,你我都被陈杰骗了。”
禾常青说着叹了一声。梁健却想得更多一些,昨天他们去找那个人,那个人先一步跑了,然后他就把东西送到了禾常青家里,这似乎是在给梁健传递一个信号。
梁健问禾常青:“除了这些所谓的证据之外,还有什么吗?”
“还有一封信。”禾常青回答。
梁健一听,忙问:“信里写了什么。”
电话那头,禾常青站在自家的书房里,看着手里的这封信,紧抿着嘴,神情严肃,沉默了半响后,却还是没将内容读出来,而是问梁健:“梁书记,接下去这话可能有些唐突,但我还是想知道一下,您保陈杰的心,到底有多坚定?”
梁健意识到了一些东西,问:“很严重?”
禾常青回答:“仅凭网上的这些东西,其实已经足够将陈杰撤职了。就算组织上留情,不撤他职,但他如果还想继续留在市委秘书长的位置上,是不太可能了。所以,我觉得,您差不多也可以放手了,精力留着应对接下去的事情会比较好。”
禾常青这话也是心里话,冒着可能让梁健心里不喜的风险,也还是说了。其实,他说的,梁健也是清楚。可是,市委秘书长一旦换人,接手的人,必然不会是他的人,这对他接下去的计划,必然是会有影响的。至于影响有多大,就看这接受的人是省里哪一边的。如果是罗贯中那一边的,那么对于梁健来说,恐怕是最坏的结果了。
但这些担忧,梁健不能跟禾常青说。太和市整改计划的参与人员中,并没有禾常青。这其中原因复杂,其中两点,一是禾常青的身份,二是禾常青一直以来,在太和市的官场也是中立居多。说简单点,就是梁健还不够信任禾常青。
禾常青打破了梁健的沉默:“这样吧,我待会把信的内容拍个照发到您的手机上,您看完之后,早做决定。”
“好。”梁健应下。
禾常青又道:“另外,您帮忙联系一下陈杰同志,一旦联系上,请务必让他联系我。”
“好的。”梁健也应下。
074 都是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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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4 都是书记
难得,梁健在刁一民办公室里留了四十多分钟。期间,马秘书进来提醒了一次时间,两点十分的会议,刁一民延时了。马秘书走的时候,诧异地看了梁健一眼。
从刁一民办公室出来,路过马秘书办公室,忽听得里面喊他:“梁书记,请留步。”
梁健停下脚步,马秘书从里面快步走出来,站到梁健面前,道:“倪姐让我跟你说一声,待会你在楼下等等她,她有东西拿给你。”
梁健愣了愣,回过神后,忙说道:“好的。谢谢马秘书。”
马秘书回笑了一下,梁健又愣了一下。这马秘书也接触过几次了,可今天却是头一回给他露了个笑脸。再一细品味,似乎刚才从刁一民办公室出来后,这马秘书对他的态度就不一样了一些。深知其味的梁健,一边心底感慨了一句这马秘书的现实,一边告别了马秘书。刚进电梯,手机就震了震,倪秀云的短信来了。
梁健直接给她回了电话:“姐,马秘书说你有东西要给我?”
倪秀云回答:“嗯,你不是喜欢喝茶吗?刚才农庄那边送了我一些云雾茶,我看你好像还挺喜欢喝这个的,分你一半。”
梁健也不客气,就问:“那我在哪里等你?”
“你现在在电梯里吗?直接到地下停车场吧,我在那里等你。”约定了地点后,就挂了电话。梁健出电梯的时候,倪秀云已经在等着了。许是因为是上班时间,地下停车场里,很安静。
倪秀云将一个牛皮袋递了过来,梁健一边接过,一边笑道:“谢谢倪姐这么想着我。”
倪秀云笑了起来,眼睛微眯,目光温婉:“你整天姐姐的叫,我能不想着你吗!怎么样?”
她问的自然是梁健找刁一民的事情。梁健脑海里将刁一民说的那几句话回味了一遍,回答:“态度不明确!”
倪秀云神情却松了松,说:“刁书记说话做事素来都很谨慎。既然没有明言拒绝,这就说明,这件事还有很大的余地。你不妨再争取一下。”
梁健点头:“嗯,我会再想想办法。”
倪秀云抬手看了下时间,道:“行了,你回吧。路上注意安全。”
离开省政府大楼,梁健坐在汽车副驾上,望着窗外飞逝的人和物,思绪却一直在刁一民的那几句话上。
梁健在刁一民的办公室中坐了四十分钟左右,这个时间长度,在不知整个过程的马秘书眼中,已经足以他改变对梁健的态度。可身在其中的梁健,却知道,这个时间长度从某种程度上,代表了什么,也代表不了什么。
四十分钟中,有一半多的时间,刁一民都在看那份计划。剩下的一半时间,又有一半是在沉默。梁健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余下的时间,有一多半是梁健的说话,最后剩下的那不到五分钟的时间,才是刁一民说话的时间。五分钟里,刁一民说的话,一共十二句。梁健记得他说的每一句话。
当时,刁一民问过梁健沈教授是否就是那个沈教授之后,接下去有整整将近二十分钟时间都没有说话,直到他放下那份计划,才语调平淡地开口:“沈教授能力还是不错的,这份计划除了一些细节上,可能不够切合整个西陵省的实情,但整体还行。不过,这件事,是你这个市委书记的事情,怎么做,做什么决定,不必拿来给我看。”
刁一民这句话其实有些……怎么说呢,用虚伪有些过,用官话呢,又好些又有些不太贴切。梁健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不过,他知道,刁一民并不像他所说的,那么不在意这份计划,否则他完全可以不过目这份计划,更加不用看得如此仔细。这二十分钟的时间,足以证明,刁一民对太和市的转型整改计划是十分在意的。
既然在意,那就好办。梁健对接下去的谈话有了更多的把握。当即就接上话:“我刚到太和市还没满半年,对太和市的整体情况虽然有所了解,但也不敢说了解得十分透彻。这次的转型整改计划,会涉及到煤矿产业。太和市的煤矿产业不仅对太和市影响甚大,对整个西陵省来说,也是影响较大的。所以,我也不敢擅做主张,想来听听刁书记的意见。”
梁健看着刁一民,等待他的回答。他喝着茶水,不慌不忙,表情也是古井无波,看不出任何端倪。
他不说话,梁健也不急,耐心等着。刚才那二十分钟,梁健已经基本可以确定,刁一民肯定是重视这件事情的。之前刁一民话中的一句还行,就可以看出,刁一民对这份计划是满意的。重视加满意,就足以让梁健心定。刁一民肯定会说什么。
果然,刁一民还是说话了。
“煤矿这个东西,是好东西。不过,好东西,也得看怎么用!现在都讲生态环保,我们西陵省也不能拖了全国的后腿。”
刁一民的话虽隐晦了一些,但意思已经足够清晰。梁健心中顿喜,立马就顺藤而上,道:“但目前来看,太和市班子中,有大部分人都是不支持对煤矿产业进行改革的,他们主要也是考虑到,改革后会带来的影响。但我认为,这种影响是短期的,而且只要改革的步子走得好,这种影响是可控在一定程度内的。”
刁一民看了梁健一眼,道:“既然你已经考虑周详,你还犹豫什么?”
梁建终于要抛出重点,刁一民似乎能看穿梁健心中的想法,他刚要张口的时候,就被刁一民忽然打断:“如果你要替陈杰求情,那就不必开口了。这件事,没有余地。”
梁健心惊了一下,看向刁一民的目光中,不由带了些讶色。略微定了定心神后,梁健才开口:“我并不是想替陈杰求情,我是想请刁书记能看在这份计划的面子上,在市委秘书长的人选上,能帮我一个忙。我刚到这里才三个月左右,在太和市班子中根基太薄,如果秘书长的位置落入到一些有心人的手中,这份计划仅靠我一个人,恐怕夭折的可能性会大一些。”
刁一民听梁健说完,看着梁健的目光意味深长,盯着他盯了好几秒钟后,忽然笑了笑,道:“梁健,你挺聪明。”
梁健心里刚要升起一丝得意和欣喜,忽然又听到他接着刚才那句话说道:“但是,还没学好藏拙二字。”
刁一民是笑着说的,梁健心里的那丝得意和欣喜悄然碎灭的同时,却也松了松。看来,刁一民是同意了。
梁健已经达到目的,便起身告辞。准备要走的时候,刁一民忽然叫住他,脸上已经不见了刚才的笑意,显得很严肃认真:“既然你知道这省里也有有心人,那你应该也清楚,有些事,不见得就能尽如人意。”
梁健点头:“我明白的,刁书记。”
“明白就好。”刁一民看着他:“出去的时候把门带上。”
这就是全部的过程。最后的那一句尽如人意,是在告诉梁健,如果在刁一民事不可为,那他是会放弃争取这个位置的。这也是在告诉梁健,不要高兴太早,要做好最坏的打算。所以,倪秀云问的时候,梁健回答她,态度不明确。
其实,是梁健要求高了一些。一个领导,能说出这样的话,其实已经相当不错。梁健其实明白这个道理,只是或许他太希望这次的改革能够功成,可是太和市目前的状况,让他有种隐隐无力的感觉,他太需要有一个后盾给他支持。这个后盾,并不需要十分强大,只需要在他需要的时候,能够出一把力。而西陵省内,能够当他后盾的人,目前来看,除了刁一民之外,没有其他人。所以,下意识地,梁健对刁一民的要求就高了一些。
而,在刁一民那边,他对梁健的要求也高。
其实,若有一个局外人,在看着梁健和刁一民,就会发现,他们两人的状况十分相似。刁一民是西陵省省委书记,也是上任不久。省长霍家驹,在位已经三年,任期的一半多都过了。这三年时间,因为副省长罗贯中的关系,他的权力一直被架空,无力的感觉伴随着他这省长的帽子,一直缠绕着他。他不甘心灰溜溜地离开西陵省,却又拿罗贯中无能为力。而刁一民上任后,他一直在试探着跟刁一民接触,一次次的接触下来,两人都找到了各自合作的理由,便逐渐靠拢,有站成一线的趋势。但他两人即使站成了一线,想要段时间内对罗贯中的力量有所撼动,也是属于痴心妄想。罗贯中在西陵省多年,权力的植入,可以说是根深蒂固,两人手下能用之人也是少之又少,所以行事一直谨慎,只能徐徐图之。在这样的局面下,梁健的出现,对刁一民和霍家驹来说,是一个惊喜的意外。说不定,这就是神来一笔,是他们突破目前困局的关键。
但刁一民和霍家驹谨慎惯了,在对梁健的能力和性格没有一定的了解和掌控时,他们也不敢明目张胆,大张旗鼓地重用,所以之前刁一民跟梁健之间的接触,一部分是抛出橄榄枝,一部分也是为了试探。
075 你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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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5 你还好吗?
这一次的谈话中,刁一民还提到梁健不会藏拙。回去的车上,梁健回想到这句话,有些不以为然。这个时候,他若是再藏拙,又如何能让刁一民放心出手,帮他争取这秘书长的位置。
只是,陈杰……
想到这个人,梁健心底就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不得不说,这将近三个月的接触,梁健对陈杰还是算喜欢的。在他看来,陈杰性格直接,说话虽然有些时候有些‘不合适’,但大多都是些实话。在这官场里面,身边有个说实话的人,是种不错的感觉。可没想到,陈杰却给他上了一课。
梁健叹了一声。
陈杰就像是消失了一样。明德在跟梁健通完电话后,就立即让人查看了酒店那边的监控,但只看到小姑娘在那位女警员走后不久,就偷偷摸摸一个人出了酒店,穿过了酒店外面的大街,往东走了大约一公里左右,往左转了个弯后,就不见了。而这个过程,陈杰至始至终没有出现。但明德相信,小姑娘的消失肯定和明德有关系。
明德又让人查了小姑娘的手机通讯记录,却发现那天晚上,除了一个来自陵阳市的座机之外,并没有其他电话打入。那个座机号码也查过了,是梁丹家里的电话。明德也让人去了梁丹家里,并没有发现梁丹和陈杰的踪迹。
明德不死心,又查了酒店座机的记录。才发现,在晚上九点多左右,有个号码打到了梁丹房间的座机上。九点多的时间,和梁丹出走的时间相吻合,如果没猜错,这个电话应该就是陈杰打的。
梁丹安排在哪里,陈杰原本是不知道,他肯定是在局里打听了。明德没有去追究到底是谁告诉了陈杰这个消息,毕竟这样的事情谁也料不到,陈杰目前还是秘书长,打听个事还是容易的。
打到梁丹房间的号码,经过查证后,是个公用电话。陈杰似乎对整个城市的监控布置十分熟悉,他所挑选的公用电话,也是个周围没有监控的地方。
到此,又陷入了困局。明德想到梁健的态度,无奈只好一次一次地将搜索范围放大,终于在距离公用电话大约两公里远的地方,看到了一个身材形似陈杰的身影。他没有开车,一个人穿着身休闲服,带着个鸭舌帽,走在人烟稀少的大街上。
发现他的,是个那个研究生。明德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嘉奖,一边又叮嘱:“盯紧他,看他去了哪里!”
可是,喜悦没有持续多久,很快,研究生又失去了他的踪迹。这一次,研究生看花了眼,还是没能再找到他。
而,梁丹也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没了任何踪迹。
明德站在监控室里,满脸愁容,他可是亲口跟梁健说过,会找到他们的。现在这样的结果,他可怎么去跟梁健交代。
正在他犯愁的时候,一个女警员敲开监控室的门,探进头来,小心翼翼地看了一圈,看到明德的时候,推门走进来,喊道:“明局,酒店房间里,有新发现。”
明德回过神,忙道:“什么发现?”
“不清楚,刚才李副队打电话来,让你过去看一下。”女警员低着头,不知为何不敢看明德。明德听了立即就走,走出几步,发现女警员还站在那里,便停下来,板起脸,喝道:“还站着干什么?等我找个轿子来抬你吗?”
女警员的脸倏地通红,忙迈开步子跟了上去。
明德哼了一声,往外走,走到门口又停住,转头叮嘱那研究生:“你再把视屏都看一遍,看看是不是有什么遗漏的。”
没有进展,明德也不敢去向梁健汇报,只能寄希望于这个李副队在酒店那边的发现。匆匆赶到那边,李副队带着一个助手,站在房间门口正在询问一个酒店服务生。
见到明德过来,李副队停下询问,等明德走近,道:“明局,这个服务生说他在昨天十点多的时候,见到过陈杰。”
明德一愣,十点多,陈杰来酒店?这个时间,梁丹已经不在酒店,陈杰来酒店干什么?他看向那服务生,问:“你具体说说当时的情况。”
陈杰是从酒店后门进来的,拦住了当时正准备溜到后面去抽根烟休息一下的他,问了他消防楼梯的门怎么锁了。他当时以为是酒店的客户来找茬的,心里还挺紧张,想着打听下这客户住哪个房间,回头跟经理好汇报。但当陈杰得知这个锁开不了的时候,就又从后门出去了。
明德又问了当时陈杰的衣着。服务生说得跟监控视屏上看到的一样,休闲装,鸭舌帽。之所以记得,是因为当时他觉得很奇怪,大晚上的竟然还带个鸭舌帽。看多了美国大片,心里就自然而然脑补了很多场景,就难免多看了几眼,记住了他的样子。
明德听完服务生的话,心里困惑就多了起来。十点多,梁丹已经离开酒店,这个时候,陈杰还来酒店干什么?来拿东西?
明德问负责现场的李副队:“房间里有什么东西吗?”
李副队摇头回答:“没有,那小姑娘走的时候,应该都拿走了,还带走了酒店的一些洗浴用品,和放在橱柜里的干粮。”李副队说这些的时候,旁边的助手苦笑着补充了一句:“回头还得我们赔钱!”
旁边的服务生也是个会识趣的人,立即就接上话:“我们经理说了,这些东西就算了。”
明德看向他:“那你先去忙吧,这里没你事了。”
“好的。如果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跟前台说一声找我就行了。”服务员说完,一步三回头,带着满肚子的好奇就走了。
明德看向李副队:“要是这边查不到什么,就撤了吧,你去前台把帐结了,该赔的赔。”
李副队点头。
明德满脸愁容地走了。本以为,会有点进展,却不料,是多了些困惑。
梁健回到太和的时候,明德还没找到陈杰和梁丹两人。梁健得知,这两人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之后,震怒的同时,也深感失望。陈杰让他失望,明德也让他有些失望。女警员做事不谨慎,看似好像是情有可原,却也从侧面反映了,工作流程的不完善。只不过,现在找到陈杰要紧。梁健担心,陈杰肯定是猜到自己这秘书长的位置坐不稳了,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现在梁丹也消失,万一陈杰做出点什么有失理智的事情……
梁健收住了念头,没有再往下想。
陈杰消失的事情,梁健嘱咐明德,先封锁消息,不要传出去。一边加紧寻找那个幕后之人,一边加紧寻找陈杰和梁丹。而在大楼里,梁健只说给陈杰放了假,让他先在家好好反省一下,等待组织上的处理。
陈杰停职在家的消息一传出去,喧嚣了一天后,第二天这纷纷议论的声音就少了很多。而倪秀云也传来消息,市委秘书长换人的事情,已经提上了议程。倪秀云告诉梁健,市委秘书长的人选不多不少,正好三个人,代表着省里面的三个势力。一个是罗贯中一方,也是西陵省最是根深蒂固的一股势力,他推荐的人,是一个年轻人,比梁健还年轻,今年才三十四岁,之前一直名声不显,这一次忽然就提到了台面上。一个是由统战部部长徐京华推荐的,四十多岁,人倒还算稳妥,在省里也已经好几年了,无功无过。按资历,此人要是担任这市委秘书长也是可以的。最后一个,是由省长霍家驹推荐的,不是别人,是他的秘书。
对于霍家驹这次的动作,不少人都表示很惊讶。习惯了他素来在会上沉默的表现,这一次他忽然毫不避嫌地将自己的秘书放到了台面上,与罗贯中和徐京华两方人做竞争,确实让很多人都大跌眼镜,十分不适应。不过,等他们回过神,一个个都是人精的他们,立即就意识到了一些东西,已经开始发生改变,看来这西陵省的天,也要变了。
而这些人都没有意识到,这西陵省的天,之所以会变得如此突然,却是因为一个不起眼的市委书记。只有倪秀云隐约清楚,梁健这颗看似不起眼的棋子,在刁一民的那盘大棋上一招掀起的即将是怎样的风雨。
收到倪秀云的消息后,梁健问倪秀云:“那你觉得,这三个人,哪一个的胜算更大一些。”
倪秀云给梁健的回答是:“你要问我的看法,那我就不说谁的胜算更大,就说说,这三个人谁最适合你的那盘局。”
梁健道:“那你说说。”
倪秀云笑了一下,道:“我随便说,你随便听。你要不认同,也别笑我。”
“姐这是哪里话,我哪有什么本事来笑你。你说吧。”梁健道。
倪秀云收起笑声,认真说道:“从这三个人的自身情况来看,我觉得,统战部徐部长推荐的那位广豫元同志是最适合你的。罗贯中推荐的那位年轻人,我不清楚,没接触过。霍省长的那位杨秘书倒是接触过几回,人倒还算是不错,不过做事有些浮躁,而且也年轻,缺少点经验。我认为,你现在需要的是一个能办事的人,这个广豫元虽然没什么出彩的地方,但做事稳妥。这样的人,其实做适合做事。而且从政治立场上,徐部长徐京华同志一直是中立的态度,今后不清楚,但起码目前是这样的。”
梁健听完倪秀云说的,沉思了一会后,忽然笑了起来。
倪秀云误会,不由羞恼:“你刚还答应我说不笑的,算了,不跟你说了。”说罢,就要挂电话。
梁健忙喊住她:“姐,你别误会,我不是笑你,我是在笑我们两个人。”
“什么意思?”倪秀云不解。
梁健解释:“其实秘书长这个位置到底谁来坐,我和你都做不了主,在这里瞎操心又有什么用!”
倪秀云愣了愣后,也笑了起来,道:“你说得对!行吧,那就听天由命吧!就看你的运气怎么样了!”
梁健点头,又道:“总之还是谢谢姐。”
“以后别说谢,我乐意。”倪秀云说完,娇笑了一声,挂了电话。梁健被她最后这一声娇笑,撩得有些心猿意马,不由就想到了另外一个人。
许久不曾联系,你还好吗?
078三方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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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8三方势力
其实,在罗贯中他们三方势力为了一个小小的市委秘书长的位置而争的面红耳赤的时候,省里面有些看不透的人,心里都充满着疑惑,疑惑的同时,也对太和市这个去年垫了底的地级市多了些关注,然后,一些人物的名字就逐渐开始在省政府内传开来,例如,陈杰,梁健……
一些聪明人,在略略琢磨过后,都能大概猜到,为什么一个小小的市委秘书长的位置能引来这么大的动静。
而一些有心人,则能看到更深一点的东西。
例如,覃安。
覃安是省委秘书长,对于刁一民办公室的举动,他素来是十分关注的,一部分是出于工作职责,一部分是基于立场需要。
马秘书的嘴很严,覃安旁敲侧击了好几次,也没能套出些什么来。不过,这也是更加证明了他自己的想法。
覃安坐在办公室内,犹豫不决。今天,副省长罗贯中在霍家驹的办公室受了不少气,现在还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撒气。他这个时候过去找他,无疑是往枪口上撞,覃安才不愿意去触这眉头。但这事情,他得找个人商量商量,讨论讨论,这刁一民一直都喜欢玩深沉,有些时候还喜欢玩一些出其不意。这一次,所有人都在为了一个市委书记的位置争破头,哪怕是一直最不争的统战部徐京华都开口将自己的一个亲信给推到了台前,可见这个位置在当下这个关口,对整个西陵省的经济格局有多重要。但,明明如此重要,这刁一民却竟然连会议都不出席,直接来一句不参与意见。
覃安觉得,自己要真是把他这句‘不参与意见’当真了,那这么多年,真当是白混了。他觉得,刁一民肯定憋着什么坏呢!只不过,他这么觉得,可罗贯中却似乎对刁一民的那句‘不参与意见’当真了,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和霍家驹吵架上。
在覃安看来,这霍家驹就算现在声势再大,那也是关老爷卖豆腐,人硬货不硬。霍家驹在西陵省三年多,一直被罗贯中的势力压得死死的,权力完全被架空。这几年,他顶着个省长的帽子,看着光鲜,实际上手里面根本就没什么权力。身边能用的人,除了他自己那个喝点酒就会吹牛的秘书之外,一个可以完全信任的人都没有。这样的情形,他霍家驹今天喊得再大声又怎么样?
覃安实在是看不懂罗贯中,或者说,这两年,这种感觉一直萦绕在覃安心头。覃安低头看向桌上摆着的一个楠木摆件,是一只象,象身上刻满了泰文。
或许他真的是老了。覃安想,既然他不清醒,那自己可不能跟着糊涂了。
下定了决心的覃安,站了起来,往门外走去。他要去会一会徐京华。两次讨论会,徐京华太镇定了,镇定得让覃安心里有些慌。
覃安去找徐京华的时候,徐京华却没在办公室,而是离开了省政府大楼,去了郊区的一处农家院子。
西陵省少见绿色,哪怕现在才刚入秋,暑意还未完全消退。可这晋阳市内,却很少能找到一处绿意苍翠欲滴的地方。一是因为地域气候原因,西陵省靠北,多灌木,少乔木等大型绿植。二是,近几年环境恶化,水土流失严重,这绿色是越来越少了。
但,徐京华进的这处农家院子,一进门,就仿佛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小桥流水,绿树成荫,泥土树木还有果香的味道混合在一起,飘荡在空中,让人心旷神怡,陶醉不已。
徐京华的秘书跟着徐京华进门,脚才刚进来,就转身将那扇高大的木门给轻轻合上了。一条大约一米宽的石径笔直向前,末端是三间连在一起的平房。虽是平房,却造的很有特色,不似西陵这边的平顶房子,倒有些像江南那边的大宅院,不过古今结合,用一整面的落地窗,代替了那些繁复的木材工艺。
小径两边是葡萄架子,葡萄藤爬满了整个架子,这个季节,正好有累累的果实坠在顶上。站在下面,甚至还能闻到香甜的葡萄味。
徐京华的秘书似乎对这里很熟,伸手就掐了一串葡萄下来,转身就跑到旁边墙脚一个水龙头下洗去了。
徐京华则是往前走了两步,向左一转,转到了一条更小一些的石径上,石径两边,种着的都是一些西陵少见的树木。徐京华目不斜视,顺着小径,绕过那三间特色平房,走到了后面。
一个玻璃房内,木架子上放满了一个个的花盆,花盆里,一株株或珍奇或普通的植物。一个男人,正蹲在玻璃房的门口,穿着一身洗得发了白的工装,一手拿着一个小铁耙子,一手拿着一株手指头长短的多肉,正往地上的一个装满了泥土的陶盆里种呢。
“问你秘书说你出去了,我就知道,你肯定又躲在这里。”徐京华笑着走过来,也和这个男人一样,蹲了下来。一边说话,一边就要伸手去拿旁边地上还摆放整齐的几株植物。还没碰到呢,就听到这工装男人无比紧张地叫到:“你别碰,这几株可是我好不容易培植活的,你要是不小心给我弄坏了,我可跟你没完!”那模样,就好像是有个猥琐男人,正要对自己细心呵护了二十多年的女儿下手一样。
“得,我不碰行了吧。”徐京华无奈地缩回手,显然对这男子的爱好十分了解。工装男子这才松了神色,又小心翼翼地去摆弄自己手上的植物了。
徐京华也不说话,就静静地看着。许久,等工装男人一株一株地将所有植物都种到了陶盆中后,他一边将陶盆往玻璃房中搬,一边问徐京华:“你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说吧,有什么事!”
“不急,待会坐下说。我带了点茶叶来,小许去泡了,待会我们坐下边喝茶边聊。”徐京华一边帮着递陶盆,一边回答。
工装男人停了一下,看着徐京华笑:“你说不急,那就不急。反正我有得是时间。”
徐京华听着这话,嘴唇张了张,似乎想说点什么,但却还是没说出口。工装男人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不以为然地笑了笑,道:“你那话,不说出来,我也知道是什么。放心,她翻不了天!”
徐京华摇了摇头,无奈地笑了笑,似乎对他的话,不太认同。
两人没在这个话题上多纠缠,搬完陶盆,工装男人去换衣服,徐京华往前院走。平房的落地玻璃窗前,已经放好了一个圆桌,三个木椅子。秘书小许正坐在其中一张椅子上,动作柔顺地泡着茶,桌上还方这一盘刚摘下洗好的葡萄,上面水珠晶透。
听到声音,小许抬头,看到徐京华,笑道:“时间正好。”
徐京华笑着坐了下来,接过小许递过来的茶杯,抿了一口,笑道:“这技术是越来越好了。”
小许谦逊:“是茶好。”
徐京华笑了笑。这时,刚才的工装男人,换了一身白色的唐服,从玻璃窗后走了出来,听到两人对话,取笑道:“你们两个最没意思了,要我说,应该是茶好手艺更好。”
小许跟这男人,似乎也很熟。听到声音,抬头迎向他,笑道:“您可是晚了一步,刚才最好喝的第一杯茶,可是已经让我大哥喝了。”
“什么大哥,哪里学来的称呼,听着像黑社会头子。”徐京华笑着瞪了小许一眼。这工装换了唐服的男人,一边坐下,一边接过话:“要我说,挺好。听着亲切。”说着,接过小许递过去的第二杯茶,又道:“我就喜欢喝这第二杯的,味道淡一点,但回味更好。”
徐京华无奈地笑:“你也就喜欢跟我抬杠。”
小许在旁边笑。
“现在可以说什么事了吧?”唐服男人不似徐京华,喝茶慢条斯理。他小抿了一口略品了品味道后,就仰头将一杯茶一饮而尽,那豪爽,好似手里的不是一个掌心大小的茶盏,而是一个水浒传中的大陶碗,里面的装的不是茶,而是酒,还得是烈酒。
徐京华笑他,他不屑地白他一眼,道:“谁说喝茶非得跟你这样,我就不喜欢,太文气。”徐京华也不恼他,开口说起正事:“我想把豫元放到太和去,你觉得怎么样?”
唐服男人好似没听到徐京华的话,伸手拿了几颗葡萄,一颗一颗地塞到嘴巴里,慢慢嚼巴完了,才转头看向徐京华,后者耐心十足,正等着。
“刁一民说动你了?”这唐服男人,直呼省委书记刁一民的名字,而且那语气,似乎刁一民也并不在他的眼中。是什么样的身份,能够将一个列席中央政治局的省委书记不放在眼中?
旁边的小许毫不惊讶,显然应该是清楚此人的身份。
徐京华对男人的一针见血,也不惊讶,笑了笑,回答:“他说得很有诱惑力,或许,西陵省的天是该变一变了。”
唐服男人瞥了一眼徐京华,又转头抓了几个葡萄塞到嘴里,然后含混不清地问徐京华:“就凭那个梁健?这小子,你真觉得有这么大能耐?”
徐京华想了一会才回答他:“梁健或许不够,加上刁一民呢?”
079 黑心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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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9 黑心老板
唐服男人却道:“刁一民也是个狠角色,不然就凭他这一残疾人,能坐上省委书记的位置,还列席中央政治局。”
徐京华笑了笑,对唐服男人的刻薄毫不在意,轻声说道:“西陵,就是要一个够狠的人。不然,上面怎么会把他放到西陵来!”
“这倒也是。”唐服男人又塞了几颗葡萄到嘴里。那一盘子的葡萄,几句话的功夫就没了一半。
徐京华看着他,问:“那你觉得,我要不要做点什么?”
唐服男人终于停下了那葡萄的手,喝了口茶,清了清口后,看着徐京华,道:“这就要看你打算做到一个什么样的程度。”
“怎么说?”徐京华问。
唐服男人笑了一下:“你要只是想让西陵省换个天,就豫元一个就够了,剩下的,刁一民会搞定。当然,你要是想要更多,那你要做得得更多一点。”
徐京华沉默了下来,显然是在考虑唐服男人的话。
徐京华在统战部部长的位置也坐了很长一段时间了。他之所以能在这西陵省站稳脚跟,多亏了眼前这个男人。要不是他,他如今的状况估计跟霍家驹差不多,即使能好一些,也好不到哪里去。
想起这几天两次讨论会上的场面,徐京华不由苦笑了出来,霍家驹这三年被罗贯中打压得根本抬不起头,省长的这称号也就是叫的好听,实际上,有些地方,连罗贯中的秘书都不如。可想而知,这三年,霍家驹过得有多憋屈。不过,这一回,他是骂爽了,但接下去估计得要好长一段时间,他的日子得要难过了。以罗贯中记仇的本性,肯定是不会轻易就这么算了的。
徐京华出神想着这些的时候,唐服男人站了起来,走去了里面。
等他回过神时,那唐服男人已经从屋里又走了出来,不过,手里多了文件袋。徐京华疑惑地看着他将文件袋扔到怀里,仓促接过后,问唐服男人:“这是什么?”
唐服男人神态懒散地坐舒适后,才回答徐京华:“一个环保节能项目,太和市是候选城市之一,不用我多说了吧?”
徐京华明白过来,立即说道:“不用。”
“决定权在你。”唐服男人靠在椅子中,看着徐京华。徐京华掂了掂手里的文件袋,笑:“挺重的。”
唐服男人看着他,道:“得想好了!”
徐京华收起脸上笑意,郑重地点了点头。这时,有手机铃声响起。唐服男人不知从哪摸出个市面上很少见的老版手机,看了一眼,按掉了,抬头对徐京华说:“不留你了,有点事。”
徐京华点头,转头吩咐小许:“你去把车上的那盒子拿下来。”
唐服男人皱了下眉头,神情颇为嫌弃地道:“又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可丑话说在前面,要还是上次那东西,你还是别拿出来了,不然我还得给它扔垃圾桶了!”
徐京华笑:“放心,不是。家里那个自己做的云糕,你上次不是说好吃吗?她可是记住了,前几天别人送了点饴糖来,她立即就做了一大盒,非让我给你送来,她对我都没这么上心过!”
唐服男人手里的手机又响了起来,他又给按掉了。徐京华瞥了一眼,道:“是她打来的?”
唐服男人没回答这个问题,有些烦躁地摆摆手,催促:“我的事,你别多管,赶紧走!”
“行,我走了。对了,莱莱下个星期回来,你有空就过来家里一起吃个饭。”徐京华说完,见唐服男人点了头,转身走了。门外小许从车后座抱了个大盒子下来,小跑着抱到那特色平房内,跟唐服男人打了个招呼,又小跑着出去了。
上了车,小许在前座犹豫了一会,转头问徐京华:“大哥,你真打算让豫元同志去太和市?”
徐京华抬眼看他:“有什么问题吗?”
小许迟疑了一下,回答:“问题倒是没有,只不过,您本来不是跟豫元同志说过,考虑将他放到晋阳市历练两年,然后再转回省里吗?现在这样一来,他心里会不会有意见?”
徐京华笑了:“这个倒不用担心,他不会有什么意见的。而且,到哪里不是历练。”
“但是,太和市现在的情况……”小许话说到一半,就被徐京华打断:“好了,这些事你就不要操心了。对了,我听说今天罗贯中去找霍省长了?”
小许跟在徐京华身边也很长一段时间了,很清楚徐京华那一句你就不要操心了代表着什么意思,立即就不再提广豫元的事情,认真回答了徐京华的问题:“听说是大吵了一架,罗副省长离开霍省长的办公室的时候,脸都是白的。”
徐京华没接话。小许也就不再说话。一路沉默着回到办公室,还没进去,就听到有人喊他。徐京华站住,办公室那边站着一个年级不大的女人。
“什么事?”徐京华问。
“刚才省委的覃秘书长来找过您。我说您出去了,他就走了,也不知道什么事情。”女人回答。
“好的。谢谢。你忙吧。”徐京华说完,转身回办公室。小许跟在后面,进屋后一边换茶,一边问:“要我跟覃秘书长联系一下吗?”
徐京华考虑了一下才回答小许:“不用了。”
泡完茶,准备走的小许被徐京华叫住:“你去把豫元叫来。”
小许点头出去。
打给广豫元前,小许拿着电话发了会呆。他在想,看来西陵省要乱了,也不知道这一乱,谁才是最后的“英雄”。
希望是自己的徐部长吧,这样自己也能沾沾光!小许窃窃想着。
他这边给广豫元打电话的时候,覃安却正和广豫元坐在一起。没碰上徐京华的覃安,本想直接回去,但想到罗贯中最近的表现,总是不放心的他,思来想去,一转道,去见了广豫元。
广豫元是规划局的副局,如果调任太和市市委秘书长,从级别上,这两个位置相差不多,从前途上,市委秘书长的位置无疑会更好。
覃安看着广豫元不惊不喜的面容,心里有些烦闷。怎么跟着徐京华的,都是要么十拳头打不出一个屁来,要么就是你自杀他面前都不见得动容的。
“按照目前来看,豫元同志你调任市委秘书长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目前三个候选人当中,属你资历最老,经验最丰富。我先提前恭喜豫元同志了。”覃安笑着看他。
广豫元宠辱不惊,淡淡回答:“什么恭喜不恭喜,还都是没影的事情。覃秘书长就不要逗我了。”
类似的这两句话,两人已经说过多遍。各种角度,各种方式,也套不出什么话来的覃安,终于放弃,又寒暄了两句后,只好拍拍屁股走人。他一走,广豫元松了口气,看着眼前的那个没喝一口茶的茶杯,苦笑了一下。看来这盘乱棋,自己到底还是要走进去了。徐大哥,你可是给了我好大一个惊喜!
远在太和的梁健,虽有倪秀云的实时播报,但到底不是亲历其中,终究没办法深刻体会此刻省委正在酝酿这场风云。
覃安和广豫元打太极的时候,他正和刘韬面对面坐着,大眼瞪小眼。刘韬是来讨钱的,或者生动一点说,是来讨债的。
整改计划已经开始预启动,但是资金却没有到位。太和市的赤字财政,让梁健愁得拧断了眉头,也没愁出一毛钱。可这整改计划,不能拖着。越拖,就越容易出事情,到时夭折在襁褓中,梁健对自己都对不住。
可,一毛钱难倒英雄汉。
刘韬像是以前某星星主演的电影里面那个包租婆,坐在梁健的办公室中,盯着梁健,三句话不离一个钱字。
“怎么办?”刘韬颇有些无赖地看着梁健。梁健也无赖起来,手一摊,道:“我也想知道怎么办!”
刘韬顿时生气,眼一瞪,拔高了声音,道:“当初你拉我进来让我替你做这件事情的时候,你可没提这钱的事情也要让我想办法!”
梁健看着她,道:“你说你的脾气这么爆,怎么会有男人敢要你?”话音落地,梁健就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忙想补救,却见刘韬板着脸,抬手制止:“我给你三天时间,一百万没有,五十万也行。你要是弄不到,这事我就退出了!”说罢,起身就走。
梁健苦笑了一下,这刘韬的臭脾气什么时候要是改了,就完美了。
钱啊!你在哪里!
梁健倒进老板椅中,往后仰头盯着白色的天花板,无语凝噎。
许久,他才豁然直起身子,拿起电话,将沈连清叫了进来。
“你安排一下,把规划局,国土局,财政局,发改委,经信委,科技局这些部门的领导都叫过来,临时开个会。”梁健吩咐道。
沈连清记下后,就要出去。梁健又叫住:“还有个旅游局。”
出去后,他想了想,又拿出手机给叶海打了个电话。
“有没有办法先弄个五十万?”梁健问叶海。
叶海愣住,问:“梁书记,这五十万要干什么?”
“刘韬那边急需要钱,你想想办法。先给弄个五十万。对了,要走正常程序,别回头让人抓住话柄。”这一刻,梁健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贪婪无度的黑心老板,在拼命压榨下面那些代理商。
082 隐藏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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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2 隐藏交易
梁健本想请陈杰吃餐饭,毕竟两人同事一场,初到太和的时候,也是多亏了他,才让他在这个适应的过程中比较顺利。可陈杰走得很迅速,留下了一封辞职信,就走了。
陈杰的离开,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惋惜,许多不明真相的人,甚至叫着好。那两天,沈连清去食堂打了饭回来,总是会忍不住在梁健耳朵旁边嘀咕两句,抱怨一下政府里人情的冷漠。梁健笑了笑,从不接话。这社会,本就是这样残酷的。而且,归根究底,陈杰也还是有错的。
至于梁丹,真的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明德的人,在她家里蹲了半个月了,一直都没有收到她的任何消息。倒是她那个患了急性白血病的弟弟,让那位蹲守的值班人员生了恻隐之心,还发动了局里的同事给他捐了款。但,大家都清楚,这样的病,这样的人家,想要恢复可以说是天方夜谭。梁健虽有心,却也无力。
陈杰走了没几天,广豫元同志就来了。就像当初梁健跟娄江源说的,这个流程走得很快。上任当天,广豫元同志坐着省委组织部的车,由省委组织部的部长亲自陪同。一同来的,还有统战部部长,徐克华。
他们是八点从省政府出发,走高速,不堵的话,大约十点半左右能到太和市政府。梁健和娄江源合计了一下,约定在十点十分左右,下楼去等,至于高速路口迎接这种虚伪的逢迎就省了,劳师动众不说,万一引起一些有心人的注意,闹出点幺蛾子,就更不好了。
可他二人不喜这套,有人却喜欢这套。大概九点三十分左右,沈连清敲开梁健的门,皱着眉头告诉梁健:“书记,余部长带着人,已经在高速路口了。刚才明局长反馈信息过来说,余部长的人把高速出口给拦了起来,连出口出来的国道都有一百米全部封锁了,有不少人已经投诉了,电台也有播报。”
梁健一听,立即皱起了眉头,这余有为怎么回事!连个招呼都不打,就私自搞出这么大的动静。自己被搞得很被动不说,现在这样的情况,对政府形象也会造成比较大的负面影响,而且,太和市的政民关系一直很紧张,万一有人趁机闹事,那就更是要雪上加霜了!
梁健刚要给余有为打电话,手机先响了。一看,是娄江源的。梁健想,很可能他也是知道了余有为的事情。果然,一接通,就听到娄江源问:“梁书记,余有为带着人把高速路口给封了的事情,你知道吗?”
梁健回答:“刚知道。正想给他打电话。”
娄江源说道:“负责封道的是交通局和城管局的人,我刚才已经给城管局的局长打过电话了,他应该会很快把人撤回来。交通局的翟明同志,暂时联系不上。我让秘书去联系副局长徐伟同志了,让他立即恢复交通。”
这时,沈连清在旁边提醒:“已经快九点四十分了,如果他们形成顺利的话,车队应该会很快到达高速出口了。”
梁健立即意识到,这个时候如果放开交通管制,那么在段时间内,肯定会产生一定的交通拥堵,如果运气不好出一两个事故,那拥堵的时间只会更长。到时候,省里的车队过来,正好撞上拥堵,接下去就可想而知了。
徐克华这次来,是带着项目来的。梁健清楚,虽然项目具体的情况怎么样还不知道,但是梁健不希望初次见面,就让太和市给徐克华留下不好的印象。
想到这里,梁健立即就对娄江源说:“省里的车队应该快到高速出口了,现在一下子放开交通管制,肯定会造成交通拥堵,到时候情况会更乱。这样,你联系一下徐伟同志,我联系一下明德同志,让他们多派点人过去,先一部分一部分地疏散,慢慢放开管制。争取做到有条不紊,不要出什么事故。”
“好的。”娄江源应下后,又问:“要不要让朱琪那边发一篇通告解释一下,安抚一下民众情绪?”
“这件事,让交通局去做吧。”梁健回答,“毕竟道路管理是他们的职责范围。”
“也好。”娄江源挂了电话之后,梁健抬头对沈连清说:“你去联系一下明德,跟他说一下。”
沈连清点头,准备往外走。梁健叫住他:“你就在这打电话吧,我等会还有事要你帮忙。”
沈连清就走到了一旁窗边。梁健又立即给余有为打电话,第一遍,没人接。梁健继续打,终于第三遍的时候,接了起来。
不等余有为说话,梁健就沉声问道:“余部长,你现在在哪里?”
“梁书记啊,我这边有点吵,听不太清楚你说什么。”余有为是装的,还是真的听不清楚,梁健不知道,但他知道,余有为肯定知道这个电话是为了什么。
梁健按耐住心底的愤怒,道:“你现在马上回市政府,关于待会儿的会议,有点问题,你再来确认一下。”
“什么问题?”这次余有为听得清楚了。
梁健回答:“电话里说不清楚,等你来了,再说吧。”说完,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梁健就啪地将电话挂了。
电话那头,余有为脸色沉了下来,旁边的秘书见他脸色不佳,试探着问:“出什么问题了吗?”
余有为抬手看了下时间,又问秘书:“省里的车大概还有多久到?”
秘书回答:“大概还要一刻钟时间。”
余有为眯起眼睛,神情阴沉,沉默了许久后,怒哼一声,转身就往车子那边走。秘书快步跟在后面,不解地问:“部长,我们去哪?”
“回市政府。”余有为已是满腔的不爽。
秘书愣了愣,一时反应不过来的他,问:“那这里怎么办?”
余有为没理他,慢了一拍的秘书终于反应过来,顿时自觉地闭了嘴,小跑着上前拉开了车门,等余有为上了车后,又赶紧自己坐上了车。
他的车一走,其余跟着余有为一起来的几个领导,各自看了看之后,带着一脸的迷茫,也都上了车,追着余有为的车一起走了。
他们一走,现场维持交通秩序的交警和城管都松了口气,正好娄江源的指令也传达到了此处。大家立即开始忙碌起来。
余有为到市政府大楼的时候,省里的车队,一共三辆车,终于到了高速出口。原本被拦在出口处的大批车辆,此时已经疏散了一大半,剩下的,也在陆续离开。
徐克华的车在中间,身旁坐着长着一张国字脸,剃着平头的广豫元。徐克华看向窗外,见到不少交警和几个穿着城管服的男人在指挥着车辆离开,目光又在周围扫了一圈,并没有见到政府车辆后,笑了笑,对广豫元说道:“太和市倒是难得,竟然没有兴师动众地搞路迎那一套。”
广豫元也在看窗外,听了徐克华的话,没有马上回答,沉吟了一下,才开口:“很可能,他只是了解过您,知道您不喜欢这一套,所以才投其所好。”
徐克华转头看了一眼广豫元,笑道:“你好像对梁健这个人意见很大。”
“我跟他都没接触过,说不上什么意见不意见,只不过是就事论事而已。”广豫元面无表情地回答。
徐克华笑了笑,道:“我知道,你对我把你调来太和市,有意见。”
“我怎么敢对您有意见。”广豫元回答。徐克华看着他,笑:“你看你,还说没意见,这脸都挂到地上了!”说着,徐克华又收齐了笑意,表露出一丝歉意,道:“我也知道,这件事,我对不住你。你现在家里这么个情况,确实不适合外调。但是,除了你之外,我谁都不放心。”
广豫元抿着嘴,闷了好一会,才憋出三个字:“我知道。”
徐克华松了口气,道:“你知道就好。你放心,你家里,我会照顾好的。而且,太和市也不是很远,开车也就两个小时。”
广豫元点头。
徐克华盯着他看了好久,最终叹了一声,道:“这次,算我欠你的。”
广豫元有所动容,终于抬眼正视他,脸上讪讪:“要欠,也是我欠您的。您放心,既然我来了,肯定会尽我所能做好的。”
徐克华笑了起来:“这一点,我从来不担心的。”
广豫元也终于跟着笑了。徐克华看着他笑的样子,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想起他家里的状况,暗暗想,接下去一定要替他照顾好家里,不然还真对不起这老朋友了!
正想着,广豫元忽然说道:“您说,用一个环保局局长换一个市委秘书长,在梁健看来,这买卖是划算还是不划算?”
徐克华的眼神立即就深邃起来,转头看向窗外,没说话。广豫元却没停下,接着说道:“我这几天了解了一下叶海这个人,我认为倒是可以用用。”
徐克华接过话:“不够果断,先磨一磨再说。倒是你,环保局在其他地方不怎么样,但在太和市,尤其是现在这样的局势下,一个局长的作用还是很大的。罗贯中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所有其他位置都不挑,就挑了这个环保局局长。你要防着点。”
“嗯。”广豫元点头。
而两人说的有关于叶海的这一切,梁健却丝毫不知。他还在想着,那五十万的任务叶海完成得不错,要给叶海一点什么奖励比较好。毕竟梁健只是嘴皮子碰碰,这扮黑脸的事情都是叶海做了,总要给点安慰奖安抚一下。
083 任职会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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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3 任职会议
变故总是来得太快。
余有为被梁健叫回来,一肚子气得敲开了梁健的门。梁健见他进来,也没从椅子里起身,只看了他一眼,就重新低了头。余有为更加生气,但脸上却还是保持着该有的客套,道:“梁书记,你刚才电话里说会议程序有点问题,我刚才来的路上仔细又过了一遍,没发现什么问题啊!”
梁健指了指桌前的凳子,道:“先坐。”
余有为忍着气,坐下。刚坐下,沈连清从门口探进头来,提醒梁健:“书记,时间差不多了,该下去了。”
梁健听了,抬头朝余有为笑了一下,道:“那余部长,我们一起下去吧,闫部长和徐部长快到了。”
余有为心里更加不快,可脸上还得客套着。到这里,他要是还不清楚,之前那个所谓的会议程序有问题不过是梁健召他回来的借口的话,那他这组织部长也是白混了。
梁健走在前面,余有为落后了半步跟着,走了两步,憋不住心里那股气,想刁难一下梁健,起码也要他下不来台,便就着之前那个问题追问:“这两位部长说话就要到了,梁书记之前说会议程序有问题,到底是什么问题?得尽快解决才是。”
若余有为和梁健的位置调一下,这一问或许还真能让梁健下不来台,但余有为忘了,这太和市的一把手毕竟是梁健,虽说根基不稳,手里也没什么可用之人,但到底级别在那。梁健淡淡回答:“哦,是我弄错了,会议程序没问题。”
余有为憋得脸都黑了,最终也只能干巴巴地呵呵笑两声。
到了楼下,娄江源已经在那了。看到余有为跟在梁健后面,脸色不是很佳,便知这老狐狸肯定在梁健这吃了瘪了。心里有些暗爽的同时,也坏坏地想要‘落进下石’,跟梁健打过招呼后,便将矛头对准了他,说:“余部长,听说你早上去高速路口迎接去了,怎么这会在这呢?”
余有为有苦说不出,只得回答:“临时有点事就回来了。”
“那可真是浪费了余部长那一番苦心了,我听说余部长这回弄得阵仗还挺大,连高速出口都封了。”娄江源话一出口,他后面跟着站那的一票人,脸上都各有神色,有不遮不掩偷笑的,也有憋着笑假装严肃的……
余有为脸色愈发难看,但娄江源是市长,跟他翻脸,还那么多人,余有为这老狐狸决计是做不出来的,所以只得忍着,憋出内伤也得忍着。
梁健看了娄江源一眼,笑得很隐秘。娄江源眼里的神色,也是很痛快。
这时,政府大门悄悄开了,有人跑过来,对梁健他们一行人喊:“车到了。”
一行人赶紧端正了姿态神色,梁健和娄江源走下了门前的台阶,站到了车道边上等着。很快,三辆黑色的轿车开进政府大院,沿着车道,缓缓停在他们身前。梁健上前拉开了第二辆车的车门,娄江源走向了第三辆车。
先下车的是广豫元,然后才是徐克华。广豫元下了车,跟梁健握了手,道:“市委书记亲自给我开车门,受宠若惊。”
梁健没见过广豫元,但看到过徐京华的照片,他一下车,梁健就认出来他不是徐京华,原以为是秘书,但转念一想,很少有秘书会和领导并排坐一起,再想到,广豫元是徐京华的人,据说两人关系很不错,便意识到,此人应该就是广豫元。
猜到此人身份后,梁健就笑道:“你到太和上任,我作为主人,欢迎一下是应该的。”说着,又看向后下车的徐京华,道:“徐部长,一路辛苦了。”
两人伸手握住,徐克华笑得很是和善。
梁健又去和闫部长握手,两人之前就见过。闫部长看着梁健,眼神意味深长,问:“到这里也有三个月时间了吧?”
梁健回答:“三个月零六天。”
闫部长点点头,抿着嘴,说不出是心情好还是坏,半响,蹦出一句:“你做得不错。”
这一句不错,其中意味,在场的人都听得出来。梁健自然不会听不出来。他微微一笑,道:“谢闫部长夸奖,我觉得我做得还不够,还得努力。”
闫部长,闫立国,眼睛眯了眯,而后笑了起来,连着说了三个好字。这时,余有为上来,插进话来:“闫部长,许久不见。”
闫立国偏过目光,再也不看梁健,跟余有为寒暄起来。
娄江源悄悄站到了他的身边,轻声问:“看来这个闫部长,应该是和罗贯中是一路的了。”
梁健笑了笑,道:“未必是一路的,但肯定不会是支持我们的。”
娄江源点头。
说话时,广豫元忽然走过来,梁健和娄江源忙住了声,看向广豫元。
“徐部长有话跟你说。”广豫元跟娄江源打了个招呼后,对梁健说道。梁健抬眼看向不远处的徐克华,见他正瞧着自己,忙走了过去。
“徐部长,您找我?”
徐克华笑着点头,问:“在任职会议正式开始之前,我先给你打个预防针。”
一听到这话,梁健心里忽然突了一下。难道这一次,之所以徐克华也来,不仅仅是为了项目的事情,还有其他的变故?
“您说。”梁健忍着心底的一点震动,道。
“这一次闫部长过来,不仅仅只是为了豫元的任命,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对叶海同志进行一次谈话,组织上考虑到叶海同志近两年的表现出色,加上他资历也差不多了,有意将他调到省里去。我先知会你一声,让你有些准备!”徐克华的话还没说完的时候,梁健就怔在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可心底里的震惊,却久久不平。这件事实在太突然,叶海突然要调到省里,说是表现出色,资历够了,但实际上,略微清楚一点当前局势的,都能想明白,这应该就是一次交易,而梁健不用问,也知道,接任叶海位置的,肯定是罗贯中的人。
果然,徐克华接下去就说道:“目前,接任叶海同志的人选,已经初步拟定了,是省办公厅的章天宇同志。”
梁健已经回过神,调整好心情,点头说道:“知道了,谢谢徐部长提醒。”
徐克华笑了笑,道:“你懂我的意思就好。”
梁健点头。
会议上,闫部长宣读了广豫元的任命之后,没等接下去的讲话开始,就离席出去了。叶海被单独叫到了一个小会议室中,一刻钟后,叶海走出来,一脸的震惊和迷茫。
任职会议结束后,紧接着就是一个小的工作会议,与会的,只有少数几人,梁健,娄江源,新上任的广豫元同志,和市统战部部长徐磊同志。
秘书除了沈连清和徐克华的秘书小许之外,都被留在了会议室外面。
徐克华先说话。
“这次把你们叫到一起,是有一件事情,要通知一下。省里面有个项目,准备落户太和市,小许,你把文件发给大家一下。”徐克华转头吩咐小许。小许立即站起来,拿着早就准备好的文件,一份一份都发到了几人手里。
梁健是几人当中最早知道这个项目的,却也是最急切想要知道项目具体情况的。一拿到手,他就有些迫不及待地翻了开来,然后仔细看了起来。
只看到项目名称后,梁健就起了兴趣。项目名称为《氧气广场》。再往下看,文件中,关于项目的介绍十分详细,可以说,这是一分十分成熟的项目计划。
许是梁健看得太仔细,没等梁健看完,就听得徐克华的声音。
“时间宝贵,大家先粗略地过一遍,然后各自说说意见。”
梁健只好忍着被这项目勾起来的兴趣,粗略地过了一遍后,放下文件,抬头才发现,就等他了。旁边徐克华笑道:“梁书记,这么多人里,就你看得最仔细。要不,你先来说说,你对这个项目,有什么意见没有?”
梁健沉吟了一下,回答:“我也只是粗略看了一遍,具体的不好说。但第一感觉还是不错的,首先这个项目名称我就觉得十分适合我们太和市。”
徐克华笑着点了点头,又问其他人。娄江源等人都各自说了几句后,徐克华问:“既然大家都觉得这个项目十分适合太和市的话,那对这个项目落户太和的事情,应该是没什么意见的吧?”
徐克华说着就看向了梁健。在场这几人,最有发言权和决定权的自然是梁健。梁健在心底做着权衡,他深信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这个项目,粗略看来,无疑是一个十分好的项目,这样的项目,凭什么要落户太和。
但在这样的好项目面前,梁健若是迟疑太久,对徐克华来说,也是一种冒犯。梁健只好速下决定:“我当然没什么意见,只不过,徐部长,我有一件事,想不太明白。”
“你说。”徐克华说道。
梁健低头看了看那份文件,然后抬头对徐克华说道:“这个项目确实是个好项目,但这样的项目,肯定很多城市都想争取。就西陵省来说,比太和市更适合这个项目,更有实力支撑这个项目的城市有好几个,为什么徐部长唯独选择了我们太和市?这一点,是我想不明白的。”
梁健看着徐克华,徐克华也在看着梁健。这话其实已经有了冒犯,但徐克华不在意。相反,他很欣赏梁健的这种冒犯。
天下从来没有白费的午餐。梁健相信这句话,徐克华也相信这句话。
086 意外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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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6 意外频生
梁健之所以这么问明德,倒也不是怀疑他,只不过自他听到徐克华出车祸开始,就一直有股气憋在心里,而明德确实没派车,这气就自然出到了明德头上。
但这话听在明德耳中,却是一种不信任的体现。明德心中顿时感觉委屈,想自从梁健到这里,他一直尽忠尽责地在给他办事,没想到真心却换不来真心。明德愈想愈委屈。
等着他回答的梁健,见他不说话,愈发生气,哼声责问:“怎么不回答?”
明德低着头,闷声接话:“车我派了,但徐部长不让跟着,就只好回来了。”
其实这个情况不难想到,但是梁健一惊之下,就只顾着生气,根本没往这里想。听完明德的话,梁健略微冷静之后,当即就意识到,刚才自己的问题多少有些伤人心,想解释一句,可想了想,还是没说出口,摆摆手,让明德走了。
往徐克华那边走的时候,梁健边走边想,真相要不要告诉徐克华。
梁健还没想好,广豫元忽然走上来,站在了梁健的面前。
“我觉得这件事有蹊跷,最好让明局长好好查一查!”广豫元压低了声音说的,徐克华一心惦记着抢救室的动静,应该是没听到。
梁健看了他一眼,心里下定了决心。没接广豫元的话,越过他,走到了徐克华身边,低头道歉:“徐部长,对不起,今天这场意外,都怪我!”
跟过来的广豫元听到这话,面色猛地沉了下来。徐克华皱起眉头,抿着嘴,面色变了又变,最终道:“你把话说清楚。”
梁健将那几个人的身份,和他们猜测那几个人为什么要去拦徐克华的车的原因简单说了一遍,然后沉默,等着徐克华发话。
徐克华却对娄山村三个字起了兴趣,问梁健:“这娄山村是不是就是上次你来太和上任的时候,把你的车抬走了的那个娄山村。
梁健点头。
“你头低成这样干嘛!抬起头来!”徐克华忽然提高了声音喝道。梁健忙抬起头来,徐克华继续说道:“事情已经出了,怪谁都已经改变不了这个事实。现在最主要的是,弄清楚,这些人怎么就能这么准备的拦下我的车。还有上一次你到太和市上任,像那样的场面,可不是临时起意就能做出来的!”
徐克华的话,一下子就点到了关键。梁健回答:“这次的事情,我已经让明德同志去查了。”
徐克华还想说话,这时,抢救室的灯灭了,门开了。徐克华到了嘴边的话顿时收了回去,忙往抢救室门口跑了过去。
“医生,人怎么样?”徐克华脸上的担心很真切。
医生摘下口罩,吐了口气,带着疲惫回答:“手术很成功,只要他能在24个小时内醒过来,就没什么大碍了。”
大家都松了口气。梁健和徐克华他们将满头纱布的小许推回病房。刚到病房,娄江源还有其他人都来了。
娄江源和其余几个常委依次走进了病房,其余一些小领导都被留在了病房外面。
没超过五分钟,除了广豫元,其他人都被赶出了病房,包括梁健。一出病房,余有为和另外几个常委,都匆匆走了。梁健和娄江源二人,并排着,一边走,一边说话。
梁健问娄江源:“你们怎么来得这么慢?”
娄江源道:“我正要跟你说这个事。”
梁健疑惑地看向娄江源,只听他说:“之前那五十万出问题了。”
五十万?梁健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顿时,心微微一沉,问:“出什么问题?”
“有人跟省里举报了,说是叶海利用职务之便,以莫须有的名义向企业收取不合法的款项,并且……”娄江源说到这里,欲言又止。
梁健心里已有些明悟,但还是问到:“并且什么?”
娄江源看了他一眼,目光里透出些为难。梁健更加确定心中的猜测,苦笑了一下,道:“是不是有人举报说是我指使叶海这么做的?”
娄江源有些艰难地点了点头,紧接着又立即说道:“我们都清楚,叶海和你都是清白的,但是省里面有些人好不容易抓到这么个把柄,是不会轻易放手的。叶海已经被带走了。”
梁健顿时惊住。愣愣地看着娄江源,这才多大会功夫,就出了这么多事。
“你最好做好准备,我觉得省里可能也会把你叫去问话。”娄江源说道。梁健却想得不是自己,如果叶海被带走,那么刘韬估计也得危险。想到此处,梁健立即就掏出手机准备给刘韬打电话。
“你打给谁?”娄江源问。
梁健一边回答,一边找到了刘韬的手机号码,拨了出去。听着传来的关机提示声,梁健的心一截一截地凉下去。
梁健转头问娄江源:“叶海是省里的人直接来带走的,还是禾常青的人?”
娄江源苦笑一下:“要是禾常青,肯定不会不知会一声直接带人的。要不是当时我的秘书正好看到那辆车,我恐怕也不会这么快知道这件事情。”
梁健的心已经凉到极点,“刘韬的电话关机了,很可能也被带走了。你想办法,确认一下。我想办法去打听一下消息,看能不能打听到叶海他们被带到哪里去了。”
娄江源点头。
两人分头行动,娄江源去找刘韬,确认她是安全还是已经被带走。而梁健,他在门口给倪秀云打了个电话后,来回走了三分钟后,一咬牙,返身上楼,回到了秘书小许的病房门外。正要敲门,门开了,广豫元走了出来。一看到他,吓了一跳,问:“梁书记,你怎么还在这?”
梁健答:“我有件事想请徐部长帮忙。”
里面听到声音的徐克华走了出来,看了梁健一眼,道:“到外面说吧。”说完,又吩咐广豫元:“你回去吧,晚上就不用过来了,这里有我和老张就够了。”
广豫元答:“晚上再说。那我先走了。”
跟梁健点头示意后,广豫元离开。梁健和徐克华出门右转走了一段,转进昏暗的楼梯间,站到窗边。
徐克华开口:“什么事?”
“叶海同志刚才被省里的人来带走了。副市长刘韬同志目前也联系不上,暂时下落不明,被带走的可能性很大。”梁健说到这里,看着徐克华,停了下来。后者皱了皱眉头,问梁健:“叶海同志不是马上要调到省里了吗,怎么又突然被带走了?什么原因知道吗?”
梁健将五十万的事情说了一遍,看着徐克华的眉头皱得愈来愈紧,心也跟着往下沉。
“糊涂!”徐克华低声训道。
梁健低头承认:“我承认这办法想得糊涂,我也不想替自己解释。但是,他们都是无辜的。要是真的因为这五十万,而连累他们,我这心里一辈子都是没办法连累自己。而且,这五十万在程序上是没问题的,我想不通,省里凭什么抓人!”
徐克华笑了起来,他笑梁健的天真:“官大一级压死人!别说是叶海,就算是你,要抓你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可是……”梁健的话才出口就被徐克华打断:“行了。这件事情,你不能跟他们较真,没好处。你能保证叶海还有那个刘韬真的干净得一尘不染?要是不能,就听我的。我估计,他们也只是想敲山震虎,不会真的对他们怎么样的!”
梁健点头。徐克华叹了一声,道:“看来有些人对太和市的这块肥肉还是不甘心松口。”梁健没接话,也不能接话。
徐克华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落在梁健身上,打量了一下后,叮嘱到:“记住,如果这件事,必须要做些牺牲才能停的话,你得稳住,不能冲动。”
梁健皱眉,心里下意识涌起的是不甘心。可话到了嘴边,又停住了。他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点头。
徐克华看着他,笑了一下,道:“行了,你回去吧。省里那边,我会帮你打听,凡是有可能,我都会尽力保他们两个平安无事。”
梁健谢过他后,往回走。越走,这心里就越是不甘心。
凭什么!
刘韬没被带走,而是被叫去谈话了。梁健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正被带到了一个隐秘而偏僻的地方,和一个陌生男人面对面坐到了一起。刚坐下,就是劈头盖脸的问题,逼得刘韬透不过气来。问话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总共十一个问题,却翻来覆去问了十来遍。整个过程,刘韬连口水都没喝到。而对面的男人,却从咖啡换到了茶。
终于从那边出来,刘韬的手机也重新回到了自己手中,一开机,就看到无数条来电提醒,粗略看了一眼后,刘韬先拨通了梁健的电话。
不是因为跟他关系最好,而是因为心里憋着的那股子气,需要有个发泄的地方。
终于接到刘韬的电话,梁健心里的那颗悬着的大石头,总算是往下落了一些。电话一接通,梁健就急切地问:“你没事吧?”
刘韬不冷不热地答了一句:“还活着。”
梁健清楚在这件事上,若一定要找出一个罪魁祸首,那么自己必然是那头一个。所以,面对刘韬的坏口气,梁健也没在意,只是说道:“你没事就好。”
“叶海是不是被带走了?”刘韬还未收到相关叶海的猜测。这只是她自己根据那个陌生男人逼问的问题中猜测出来的。
“是的。”梁健回答。
刘韬沉默下来,良久后,忽然问梁健:“他要是有什么事,你心里过得去吗?”
梁健沉默。
他不想回答,不是因为很难回答。而是因为,他已经过不去,还要如何回答!
087 他要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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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7 他要老了
原本是双喜临门,却从徐克华告诉梁健叶海要被调走开始,意外频频发生。广豫元和那个氧气广场的项目带来的喜悦,终于荡然无存。
夜里,梁健去医院看过徐克华之后,回到太和宾馆,坐在房间里,看着窗外,一言不发。小青进来了又出去,过了一会,又进来了,放了一壶茶,和一份甜点在桌上,悄悄地又走了。
梁健坐到了茶凉了,才转过身,看了一眼桌上,走过了又回头,没动那杯茶,将甜点端了起来,喝了两口,又放了回去。
徐克华说,叶海应该没什么事,但太和市基本上是回不来了,原本即将要去上任的职位也肯定是飞了,等待他的,只会是一个冷板凳。
不过徐克华安慰他,只要梁健能把太和市发展好,刁一民和他能在省里占据主动,那么叶海重新被重用,也不是不可能。
对于这样的一个不像承诺的承诺,梁健又怎么好意思当真。就连他自己这样的市委书记,也未必在徐克华的眼中,又何况一个叶海。
梁健从来不是天真的人。
没了叶海,原本打算让叶海加快动作的关闭中小型煤企的事情只能暂时搁置。经过某些人的这么一闹,梁健只能将原本的步伐暂时停下,以免激怒了省里的某些人。
对于梁健的停止动作,有些人满意,有些人不满意。
满意的自然是不希望梁健做改革的人,不满意的,自然是希望梁健赶紧改革的人。
梁健和娄江源一起坐在办公室内,在一个问题上,争执不下的两人,大眼瞪小眼,互不相让。忽然,门敲响。沈连清探进头来,说:“广秘书长在外面。”
梁健看了娄江源一眼,道:“让他进来吧。”
广豫元进来,看到娄江源也在,愣了愣,然后打过招呼后,对梁健说道:“梁书记,氧气广场项目的负责人刚才到太和了,晚上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氧气广场的项目,虽说口头上已经通过,但具体的流程,还一步没走。这个时候,项目负责人却已经出现在太和,并要一起吃饭,似乎他们比梁健还急。梁健明白,这急得,可能不是项目方,而是项目方背后的人。
也正好,他们急,太和也急。主要是,太和市的钱袋子急。如今没了叶海,刘韬也被束了手脚,要是钱再不来,恐怕就真的是寸步难行。
梁健看向娄江源,道:“要不你也一起吧,正好大家都熟悉一下。这个项目,可能是太和市近几年来第一个落户的项目。”
娄江源看向广豫元,笑问:“广秘书长,我去会不会不太合适?”
“怎么会不合适,娄市长愿意赏光,项目方高兴还来不及。”广豫元笑道。
项目方是不是真的高兴,梁健不知道,起码表面上,还是笑得挺开心的。晚饭安排在那家五星级酒店。
广豫元先到,梁健和娄江源后到。为了不引人注意一点,娄江源和梁健没坐政府车,打了车来的。
到了酒店门口下车,广豫元和一个带着眼镜的年轻男人已经站在门口候着的。看到梁健和娄江源,还有小五走下车,广豫元带着年轻男人迎上来,各自握手寒暄过后,走往包间。梁健他们一行人刚从大厅走过,就有门童,走到一侧,悄悄打起了电话。
晚饭吃到一半的时候,包厢的门忽然被推开。包厢里的五个人一同惊讶地看向门口,进来的是一张略有些熟悉的脸。
梁健皱了皱眉,才想起来,这个人是谁。
“梁书记,娄市长,你们怎么来了都不通知一声?”走进来的是该酒店的总经理,张裕民。
梁健第一次来该酒店吃饭的时候,见过。
梁健和娄江源各自心里是一万头羊驼飞奔而过,想着两人都已是尽量低调地来了,却没想到这张经理也是个‘神通广大’的主。
梁健没动,他不是很喜欢这个张经理。娄江源对这个张经理的背景了解得更多一些,出于客气,站了起来,迈了一步,伸手握住了张裕民递过来的手,笑道:“张经理是大忙人,不过就是来吃餐饭,哪里好意思麻烦你!”
“这哪里是麻烦,这是荣幸。”张经理说着,目光一扫,就落到了广豫元身上,当即微微一笑,道:“这位想必就是广秘书长了吧?”
广豫元脸上没什么表情,但还是站了起来,跟他握了个手。刚松手,张裕民的目光就移到了坐在广豫元边上的那位年轻男人,也就是氧气广场项目负责人,华夫。他略一打量,就笑着问:“这位是?”
华夫站起来,握了个手,笑答:“你好,华夫。”
“姓华?”张裕民脸上的笑容滞了滞:“华姓可不多见,能和梁书记娄市长还有广秘书长一桌吃饭的,就更不多了。你跟华晨集团的华董关系不浅吧?”
其实,梁健也有这样的困惑,只是没问出来。此刻张裕民问了出来,他也就顺便听着了。只见华夫还是那样的笑容,没变,口中平静回答:“华晨集团的华董那可是传奇人物,我怎么高攀得起。”
这时,旁边的广豫元插进话来:“张经理吃过了吗?没吃过的话,要不一起坐下来吃一点吧?”
广豫元本是一句客套话,是不想他刨根问底,却没料这张裕民是个脸皮厚的主,当即就呵呵一笑,拉开凳子坐了下来,嘴里还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不怕你们笑话,我今天就吃了个早饭,午饭都忙得来不及吃。”
梁健原本略好的心情,被他这一坐破坏得一干二净。或者应该说,这屋子里所有人的好心情,都被他这一坐给破坏了。
原本是打算深入沟通一下的晚宴,只好仓促结束。张裕民笑呵呵地送着梁健他们离开,等他们一走,转身进酒店的同时,已经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了。
坐在张裕民安排的车内,梁健和娄江源也不敢多说话。先到的太和宾馆,梁健下了车后,对车里坐着的娄江源说道:“要不上去坐坐?”
娄江源会意,立即点头下了车。
看着车子开走,梁健问旁边的娄江源:“你觉得张裕民这是什么意思?”
娄江源答非所问:“张裕民和余有为走得挺近的,和那几个煤老板的来往也挺多的。”
“你有没有觉得,他对那个华夫好像很感兴趣?”梁健又问。
娄江源笑:“要是换做我,我也感兴趣。”
梁健也笑了一下,又问:“你说,这个华夫和华晨集团的华董什么关系?”
娄江源想了一下,回答:“华晨集团的华董,听说是只有一个女儿,叫华晨。这个华夫,不好说。”
梁健沉默。
过了一会,两人还是站在门口没动。娄江源收回望着远处的目光,转向梁健,问:“还上去吗?”
梁健也收回目光,看向他,沉吟了一下,反问:“你还要上去吗?”
娄江源愣了愣,忽然笑了起来,无奈说道:“得,回头你给我报销打车费!”
“别,我让小五送你。”梁健回头朝站在不远处的小五招手,等他过来,吩咐他把娄江源送回去。
小五送娄江源,梁健上楼。
而另外一边,张裕民打了电话没多久,氧气广场项目的大概情况,就已被他了解得差不多了。
大约一个小时后,大金牙颤着他那身肥肉,带着他的那个冷俏秘书,走进了酒店电梯,直奔顶楼。
“这么急叫我过来,干什么?”大金牙一进门,就懒懒喊道。宽阔的办公室内,张裕民站在落地窗边,端着红酒杯,看着窗外太和市独一份的风景,也没回头,只是招手让大金牙过来。
秘书小叶将手里的东西放下后,转身就出去了。大金牙走到张裕民旁边,张裕民指着窗外的大半个太和市,问:“如果你有一个项目要落户在太和,你会选择哪块地?”
大金牙皱了皱眉,因为胖而变得狭长的眼睛里透出精明的光,慢慢地扫过窗外那大半个太和市,片刻后,回答:“那要看什么项目。”
张裕民抬手抿了一口杯中那晶莹剔透,犹如红宝石一般的液体后,道:“氧气广场这四个字,听说过吗?”
大金牙摇了摇头,道:“什么破名字!”
张裕民笑着转身去给大金牙倒了一杯酒,一边递给他,一边笑道:“胡胖子,你不会是温柔乡里待久了,这省里的消息一点都不关心啊!”
大金牙没理会张裕民话语里的那一点暧昧意思,只道:“最近忙着对付梁健,再说省里那边有罗副省长,不需要**什么心。”
张裕民却微微眯眼,道:“罗副省长老了。”
大金牙盯了张裕民一眼,沉声道:“这话以后少说。”
“怕什么,这里除了我和你,没第三个人!”张裕民肆无忌惮地笑。大金牙叹了一声,道:“不过,罗贯中确实老了。”
“看来,你也感觉到了。这几年,他是一年不如一年了,要不,刁一民怎么会有机会和徐克华联手!”张裕民说着,一口将杯里那价值不菲的红酒,一饮而尽。
“我们得早做准备,罗贯中,要靠不住了!”
090 群民围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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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0 群民围府
正如娄江源所担忧的,文件下发的第二天,也就是星期五,一大早,就有百来人,将市政府给堵了。
梁健的车也给堵在了外面。车子刚停下,梁健正准备让沈连清下去看看情况,就听到电话响。先是广豫元的电话,问梁健到哪了。说了没几句,明德的电话也来了。梁健简单结束了广豫元的通话,接通了明德的电话。电话一通,明德就急声问:“梁书记,你现在到哪了?”
还没等梁健回答,就听明德接着说道:“政府大楼门前被人围了,你最好是暂时不要出现,免得引起更大的骚动。”
梁健目光盯着前面那些正在嚷着要解释,要公道的百姓,神情并没有广豫元和明德担心的那么紧张或者愤怒,反而比较平静。他回答明德:“我已经在门口了,就在人群后面。”
明德一听,顿时急了,立马就说:“您千万别下车,我现在就带人过来接您。”
梁健没拒绝明德,而且,他这个时候如果下车,确实不是个一个明智的做法。车前面的百姓,情绪激动,看他们手里举着写着‘还我们公道’五个大字的横幅,这样的场面,绝对不会是自发的,应该是有人组织的。但这幕后的手,是那些中小煤企的人还是其余人,梁健一下子也无法确定。
这时,车前面的人群外围,忽然有人转过脸来,朝他们的车看。梁健觉得不妙,而小五比他动作更快,手一拉档位,车子就卯足了劲往后退去。
“梁健在这里,他在这个车里。”这人一下子就认出了梁健的车。这让梁健更加确定,这桩事,必然是有只手在后面推动着,否则,一般人怎么知道梁健的车牌号。要知道,梁健身下坐的这车,可不是那辆瞩目的一号车。
小五车技很好,奈何此时正好是上班高峰期,路上都是车。没退多少米,后面的汽车鸣笛声就响成了一片,甚至盖过了政府门前的喧闹声。梁健的车也无奈停了下来。
鸣笛声让更多的人朝这边看过来。用了几秒发现梁健就坐在这车内时,顿时都蜂拥了过来,甚至不顾路上不喜看热闹而只想加速离开这里的车子,一瞬间,政府门前,包括周围方圆百米以内的大马路都乱成了一锅粥,甚至不少车因为急刹,避让而发生了不少刮擦,追尾相撞等事故。
沈连清一脸严肃,甚至紧张,回过头来问梁健:“书记,我们被围住了,怎么办?”
透过汽车的前挡风玻璃,可以清晰看到,已经靠近的那些人脸上那种仇恨的表情,仿佛梁健跟他们之间,有不共戴天的杀父杀母之仇。忽然间,一个词就蹦到了梁健脑海中。
众生皆愚。
众生未必皆愚,一百个人中,或者一千个人中,总有那么一个是聪明的,亦或者用清醒一词来形容。可,大部分人,却是‘愚’的。
此愚非彼愚。而是指,很多人都容易被一些片面的说辞所说服,说动,然后相信,深信,从而对某个人,某样东西,产生某种极端的额情绪,或喜欢,或厌恶。
而眼前这些人包括他自己,路旁远远站着看热闹的,还有唯恐避之不及,掉头就逃开的,就好比是天下芸芸众生的一个缩影。这些人当中,大部分人都容易被煽动,就如车外这些被肾上腺素所充昏了头脑的人。
梁健冷静地瞧着这一切。有人上来敲他的车窗,敲得咚咚响。沈连清的脸色有些发白,小五紧皱着眉头,严阵以待。
“要不,我给明局长打电话,让他带人过来控制下场面吧?”沈连清很担心,担心车窗会被车外这些像是发疯了一样的人给砸破,然后把他们拖出去,打一顿。他受点伤是小,关键是梁健,一个市委书记在政府大楼门前被砸了车窗拖出车揍一顿,这样的新闻爆出去,绝对是头条,到时候,梁健还如何继续在这里待下去。
“他应该快到了。”梁健回答,目光盯着右边车窗上那只不停砸着的手。那只手很黑,黑里透着肉色。那些黑,都是煤染上去的。
梁健在想,即然是被煽动,那么肯定是需要有一定的刺激。是什么刺激,让他们这么疯狂。
大部分人的人生,从头到尾,无非就是为了一个钱字奋斗。有钱人想更多的钱,没钱的人,想吃饱穿暖。
他们今天这么疯狂,是因为梁健关掉了他们赖以生存的手段。可是,煤矿不是从他们出生才有的,他们之前又是如何生存下来的?
人很少会去自省。
明德终于赶在车窗被砸碎前来了,带着一队全副武装的防暴警察,将梁健的车和那些‘暴民’隔离了开来。车子慢慢地跟着防暴警察的脚步,缓缓向市政府移动。
短短几百米的路,走了有二十分钟左右。这大概是梁健坐过速度最慢的一次汽车。也是梁健坐过最‘刺激’一次汽车。几百米,被冲击了五次。车窗被砸了八次,四次矿泉水关头,两次路边的石头,幸好都不大,又被旁边的警察挡了一挡,所以只在窗玻璃上留下了两个白点,并没有碎,一次大馒头,估计是省下来的早餐,肉馅都粘在了车窗上,汁水四溅,还有一次鸡蛋,生鸡蛋。梁健想,这估计是专门为了他准备的,可能是想等着他出来时,砸他脑袋上的,只可惜,这个人没忍住,先砸了,失了机会。不过,也难保,说不定他有两个鸡蛋,或者更多呢。梁健想,等会自己可得小心点,被人砸鸡蛋,总不是光彩的事情,自己也没必要去扮这种悲情角色,以换取这些人的原谅。
市政府门口,已经被一个个严阵以待的防暴警察很好的保护起来了,梁健的车子一到,他们就放开了一条缝,让梁健的车开了进去。而后,里面的电动移拉门也开了。车子正准备开进去,梁健喊了停。
车子刚停下,已是一身狼狈的明德就匆匆跑了过来,在窗外不停地示意小五把车子开进去,别停在这里,危险。
梁健直接下了车。明德听着外面瞬间沸腾的声音,顿时慌了起来,跑过来,就准备护着梁健往里面走。梁健拦住了他,道:“躲是没用的。你去帮我找个话筒来。”
这几个月跟梁健接触下来,明德也已经大概摸清楚梁健的脾气,听得梁健的话,略微冷静下来后,就不再坚持让梁健躲进去。虽然心里是一百个不赞成梁健站在这里,可还是立马就吩咐门口站着的保安进去找话筒。
这时,娄江源和广豫元出来了。看到梁健站在那里,立即就走了过来。娄江源苦笑一下,道:“我就猜到你会在这里。”
梁健笑了一下,没接话。广豫元则是看了一眼被防暴警察拦在外面的‘暴民’,皱了皱眉,沉声道:“太和市的人果然是要比晋阳市的要厉害,昨天下的文件,今天就把市政府给围了。”
梁健看了他一眼,道:“那是因为有人看不得我们太顺利。”
话音落下,有物体从人群中,划过一个漂亮的抛物线,朝着梁健三人这边飞过来。梁健推了一把广豫元,物体啪地一声碎在两人中间,又是一个鸡蛋。
梁健苦笑了一下,看来还真不只是一个。而广豫元脸色却是不太好,刚要不是梁健推他那一把,那这鸡蛋就是糊他脑袋上了。
“你们还是往后站站吧,这事是我下的命令,我来解释,比较合适。”梁健对娄江源和广豫元说道。
广豫元毫不犹豫地就往后站了,娄江源犹豫了几秒后,也果断‘抛弃’了梁健,但两人都没站远。
三人都明白,三个人站着无非是让靶子的面积更大一点。
话筒和音响都来,保安拉着音响,不敢走过来,梁健走过去,亲自接了过来,然后把音响拖到了刚才的位置,放好后,一屁股坐在了音响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拿起话筒,试了试音。
试好音,外面那些人也都被梁健这架势给弄得有些懵了,或者说是他的淡定,让他们有些心里没底。
梁健看着他们,笑了笑,道:“挺好,你们已经安静下来了,那我就不废话了。我们开门见山地聊一聊!我知道你们今天这么大的阵仗,把这门口都给围了,是因为什么。那我呢,也先在这里,明确地告诉你们一声,煤矿呢,是必须要关的!”
这话音一落,原本安静下来的人群一下子又沸腾下来。嗖嗖两声,又有两颗鸡蛋,朝着梁健飞过来,一颗歪了,砸在了旁边的地上,一颗,被站在梁健身后的小五,一步上前,给抓在了手里,而且,蛋还没碎。这一手,当即震住了一些人。
扔鸡蛋地似乎有些不服气,接二连三地扔出好几个,小五接住了一半,碎了一个,两个好的,加上原先的那一个,轻轻地放在了一边。
这一场一分多钟的扔鸡蛋接鸡蛋的好戏,让原本沸腾的人群又再次安静下来。
梁健看了一眼小五脚边的鸡蛋,抬头对着人群笑道:“我谢谢刚才送鸡蛋给我的那位兄弟,三个鸡蛋,可以炒一盆炒鸡蛋了,我午饭可以不用买菜了!”
有人笑了起来。刚出声,就立即捂了嘴,许是觉得以自己的立场不应该笑。
梁健抬头看了看今天的天空,灰蒙蒙的,看不到天空,呼吸时,甚至连呼吸道都能感觉到空气中灰尘的粗糙感,磨得生疼。
091 舌灿莲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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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1 舌灿莲花
梁健收起笑意,指了指天,问眼前这些人:“你们觉得今天天气好吗?”
有人沉默,有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有人不忍心就这样被梁健掌控了主动,想要夺回来,于是躲在后面,大声喊:“你把煤矿关了,我们吃什么,喝什么,拿什么养一家老小,拿什么供孩子读书。”
梁健招手,沈连清立即走上前来,梁健问他要过一份他昨天下发的文件,找到其中有关员工遣散相关的内容读了起来:“凡是需关闭的煤矿,其企业内所有员工,无论工作年限多长,一律发放三个月的工资作为遣散费。”梁健读完,看向眼前这些人,接着说道:“现在这里大多数人,应该都是最基层的挖煤工人。我了解过,一个挖煤工人,一个月不休息的话,最低有五六千左右。那三个月的遣散费,就有一万五左右。一万五可以维持一个三口之家的起码三个月的基本开支。也就是你们有三个月的时间,可以找一份新工作。”
在场有很多人,都被一万五这个数字给弄懵了。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这个消息,他们只是被煽动来的,他们只被灌输了一个观念,一旦煤矿关闭,那么他们不仅没了工作,就连之前煤老板欠着他们的钱都要拿不到了。他们岂能不急。
可是,梁健说得却不一样。到底谁说的是真的?
有人在下面喊:“你现在当然说得好听,可回过头就不是这样了。大家不要信他的。这些当官的,什么都不会,就会一张嘴!”
梁健听得出,这声音就是之前那个声音。
有人又听了这声音,立即附和起来。梁健回答:“无论你们相不相信我,我还是那句话,煤矿肯定是要关的。”
“打他!他这是要逼死我们啊!”有人就是想要天下大乱。有人被他煽动着,想要冲上前来,被警察死死拦住。
梁健坐在音响上,纹丝不动,面不改色。
“你们多久没抬头看过天了?”
梁健问。
没人回答,只有喧闹和一张张凶狠的脸。
梁健又问:“你们知道,现在太和市的医院里,每天有多少小孩子,因为哮喘,肺病而住院吗?”
有人的动作慢了下来……
“你们知道,有多少婴儿,甚至都没机会来到这个世界,看一眼这个世界,就不得不被放弃吗?”
“你们知道,现在每天医院里,有多少人是因为呼吸道疾病而排队等医生吗?”
梁健停了停,看着有一般人已经停下动作的人群,笑了一下,又问:“你们知道这些都是为什么吗?”
没人回答。
梁健也没指望他们回答。梁健又随手指了一个站在最前面,刚才也是他冲得最猛,现在还整个人压在警察的防暴盾牌上的男人,问他:“你的肺肯定不好吧?”
“我的肺好不好,关你屁事!”男人回得毫不客气。
梁健笑了一下,回答:“跟我的屁肯定是没关系的。”
大家哄笑了起来。男人的脸红了起来,扯着脖子,朝梁健发狠:“你别耍嘴皮子,你今天要是敢关煤矿,老子就跟你拼命!”
梁健又道:“你的命就这么不值钱?我的命可是很值钱的,起码在我老婆孩子眼里,那是什么都不愿意换的。我可舍不得跟你拼!”
男子被噎住,梁健抓着这一空隙,立即说道:“其实刚才我的几个问题,你们大家都知道答案。现在,到处都在说霾,都在说保护环境。你们知道去年太和市的环境质量,在全国排在第几吗?”
有人问了一句:“第几?”
“差一点就做了第一。”梁健回答。
有人的神色严峻起来。
手里的话筒要比寻常的重一点,才拿了一会,手腕就有些酸,梁健换了个手,继续说:“说实话,要是能不关煤矿,我也不想关。你们知道GDP这个词吗?”
有人回答:“知道。”
梁健看向那个人,笑着说道:“看来这位兄弟,应该是经常看新闻。”
说话的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气氛,似乎在慢慢缓和下来。后面某些人看着这局势,渐渐着急起来。
“我就不解释GDP是什么了,简单点来说,这些煤矿开着,太和市的GDP就高。太和市的GDP高了,我这市委书记的面子上也好看,回头去省里跟领导汇报,也有底气。领导一高兴,说不定就给我升职加薪了。你们说,我为什么要跟升职加薪过不去?”梁健说道。
有人立即就搭上腔:“那你现在要关煤矿,肯定也是有好处的喽!不然,没好处,你干嘛要做!”
梁健笑答:“我当然是想要有好处!”说着,梁健抬手指了指自己,道:“我想对我自己好一点,我到这里这么久,什么鼻炎,咽炎,就没停过,药也没停过。我觉得,我要是再不做点什么,挺对不起我自己的,也对不起我的家人,我的爸妈!有一句古话,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过,叫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赚钱的方式有很多种,但为什么我们就一定要选择这样一种虐待自己的方式呢?”
“那是因为你不缺钱,你一个吃皇粮的,哪里知道我们这些只能卖体力的苦处!”有人喊。
梁健回答:“我是没干过重体力活,确实也不太清楚卖体力的苦楚。但我知道一件事,如果再这样下去,我们的下一代,恐怕连卖体力的机会都没有!你想想,一个有哮喘的人,能奢望他去做体力活?一个肺不好的人,能干体力活?”
众人沉默。
梁健看着他们,忽然觉得这一幕就好像古时僧人之间的辩经。想着,他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这头上前段时间剃的头发,似乎没长,还是挺短的。
再看向这些人,梁健心里,更平和了一些。
他咳了一声,在外面待了这么点时间,喉咙里就已经不太舒服,像是有痰糊住了一样。可见,这空气质量是有多差。
连着吞了两口口水,等喉咙舒服一点,梁健才又开口说道:“我知道,煤矿一下子关了,你们心里挺慌。担心老板不给钱,担心找不到下一份工作,担心下一份工作收入没这一份好。但是,煤矿就算今天我不关,下一个人来坐这市委书记的位置,也还是要关的。你们总还是要面对这些问题的。大道理呢,我今天也不跟你们讲,虚的呢,我也不说,多的,我也不给你们保证。我就保证两件事,第一件,工资和遣散费我一定让企业给你们。第二件,现在政府没钱,只要有钱,我一定会想办法给你们一些补偿,具体多少,到时候看情况,你们看行不行?”
大家面面相觑,已有松动,窃窃私语间,都有认可。眼见着,这事情,说不定就要被梁健这么舌灿莲花的一顿说之后给化解了。可,就在这时,最左边,忽然一个人撞在了一个防暴警察的身上,然后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有鲜红色从他捂着的指缝间渗出来。
梁健一看,心里顿知不好。刚要喊话,控制场面,有人抢了先。
“不好了,警察打人啦!”
那个被装的警察,一脸的懵逼,等他反应过来,一个个充满了仇恨的拳头已经到了眼前。只是几秒时间,场面就失去了控制,乱成了一锅粥。梁健被小五带到了后面,避开了扭打在一起的众人。
明德在一边急得满头大汗,梁健走过去,拉住他,吩咐:“外面还有人吗?立即叫他们把这些人都包围起来,一个都不准放走。”
明德愣住。
“愣着干什么?赶紧去布置!”
明德回过神,忙去安排。梁健冷眼瞧着这些防暴警察,都还算好,一个个都克制着,连警棍都没掏出来。
等明德回来,告诉梁健已经布置好了的时候,已经有警察开始忍不住准备要掏警棍了,梁健瞅准了时机,让明德掏了枪,鸣枪示警。枪声一响,所有人都停了下来。
“刚才谁是第一个被警察打的?站出来!”梁健看着他们,拿着话筒问。
没人站出来。
跟娄山村的村民打了数次交道后,梁健早就得出一个道理,对付这些人,太软弱,是没用的。
这个世上,是有真冤屈,可也有不明真相的跟风闹事,更有心怀鬼胎的煽风点火,唯恐天下太平。
“不敢站出来?怎么,怕我拆穿你?”梁健冷笑着。不明真相的他们,面面相觑。
忽然,人群中有个地方动了起来,梁健身高的优势,看到了那个人正试图往后挤,准备逃走。
你能逃得掉?
梁健冷冷瞧着,等着。
不多时,这个人就被一个便衣扭着手上了手铐,送到了前面。有人被抓了,顿时这里又乱了起来,大家都想跑。
梁健喊:“你们慌什么,放心,我不抓你们!”
大家将信将疑,盯着梁健。
梁健示意便衣将这个人转过身来,朝着大家。然后说道:“你们仔细看看他,看看他有没有受伤。”
大家都将目光投向了他。这个人脸上,除了一些不太像是血的粘稠液体之外,似乎并没有伤口。
梁健上前去抹了一把,嗅了嗅,又往前走了几步,将手指递到了这个人的面前,道:“你闻闻。”
这人迟疑了一下,低头闻了闻,道:“不像是血。”
“是番茄酱!”梁健说道。
094 缘何委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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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4 缘何委身
“您昨天通知我们让我们不要听市里的,我们听了您的,可谁想到这梁健是个狠角色,竟然直接把我们这几个矿区的电都给停了。我跟电力局那边打听过了,那个俞局长都已经被停职放假了,看来这次梁健是铁了心要关我们的矿了,您说,我们该怎么办?”吴胖子记得脑袋上都冒了汗。这矿要是真关了,他损失的可不止一点两点。而且他听说了,那个梁健可是公开承诺,凡是矿里的员工遣散费都是三个月的发,这得发掉多少钱!吴胖子一想到这个问题,就感觉到自己身上的肉疼,疼得钻心。
大金牙听完胖子吴的话,眯起了眼睛,挥手让技师出去后,才懒散地在竹椅里躺了下来,语气无赖地说道:“吴胖子,你刚才的话说得可有些不对,什么叫我让你们不要听市里的,我胡某人何德何能呀,对不对?”
胖子吴听到这话,差点没一口气憋过去气死。深吸了一口气,忍住那满肚子的怒火后,咬牙切齿地认错讨好:“对!对!对!您说得对,是我不会说话。那您给指点一下,我现在该怎么办呀?不会是真听市里的安排,把矿关了吧?”
大金牙依旧是那副懒懒的姿态:“你舍得关吗?舍得关就关呗!”
“我当然是不舍得,要不然还来求您胡老板干嘛?您说对不对?”胖子吴脸色铁青,语气却依然是那副恭敬的可怜兮兮。
“不舍得,那就扛着啊!怕什么,梁健自然会有人收拾!”大金牙说道。
“可是……”胖子吴刚要说话,才开头就被大金牙毫不耐烦地打断:“可是什么呀?你这点胆子都没有,还想吃肉,做什么梦呢!”
胖子吴噤了声。
大金牙又不耐烦地说了几句:“我告诉你,你要是怕就趁早关矿,该割肉割肉,该放血放血。这后面分肉的事情,你也别想了,肯定没你的份了。你要是胆子够大,先扛着,这梁健蹦跶不了多久的!”
胖子吴咬着牙,沉默了一会,道:“行,我知道了。那您先忙,我不打扰您了!”
挂了电话,大金牙却收起了刚才懒懒的神情,手里拿着手机盘旋了几个圈后,拨了个电话出去。
“小叶啊,在忙吗?”电话那头是大金牙的那个俏秘书,听得大金牙这一反常态的语气,当即明白大金牙要说什么,立即就说道:“你知道我跟她的关系,你有事不用来找我,没用。”
大金牙继续笑着:“这么凶干什么?我难得关心你一下,还不行?”
小叶冷着脸:“有事说事,没事我就挂了。”
“我说你这性子,什么时候也可以改改了。得,有件事,你帮我去安排一下。”大金牙说道。
“你说。”小叶拿出笔和本准备记。
“帮我联系一下宋姐,我想跟她吃个晚饭,你跟她定一下时间。”大金牙说完,脸上有得意的笑容。
小叶脸上怒气一闪而过后,又变得冷静。冰冷的声音,跟刚才没什么区别:“好,我知道了!”
她的平静,让大金牙没有一种计划得逞的快感,不由有些无趣,也就没了再逗逗他的心思,立即就挂了电话。
房间里就剩他一人,旁边的温泉池里,咕嘟嘟地冒着泡,熏香淡淡的味道从旁边的香炉里冒出来,盘旋着消散。
大金牙随手将电话甩到了一旁的沙发凳上,起身,甩着他那身**的肥肉,下了温泉池,舒舒服服地闭上眼享受。
而,政府大楼市委书记办公室外。
沈连清正拼命拦着这位突然被停职休假的电力局局长俞建民同志。
“俞局长,你现在不能进去,梁书记没空见您。”可沈连清的劝诫,俞建民根本听不进去。他不服气,他一定要来找梁健要个说法,凭什么停他职。
办公室内,梁健听着屋外的动静,冷笑了起来。这俞建民,要么是过于狂妄,要么就是太不聪明。
凡是长了心的人应该都能看出来,梁健为什么要停他职。可他却还有脸来梁健办公室外闹,这要么就是太不把梁健放在眼里,要么就是脑子被门挤了。除此之外,梁健想不到第三种可能。至于到底是前者还是后者,梁健没这个心情也没这个时间去验证。他拿起电话,联系了保安科,很快,这俞建民的声音就从门外消失了。
没多久,沈连清就敲门进来,梁健看了他一眼,他喘着气,衣衫略有凌乱,浑身上下透着些许狼狈。便问:“人走了?”
“没有,在门口赖着不肯走。”沈连清喘匀了气后,立即回答。
梁健起身走到窗边,从窗户里望出去,正好可以在偏左边的地方看到政府大院的大门。大门后,一个黑影坐在那里,旁边站着两个保安守着。
梁健眯了眯眼睛,还真是个顽固不化的人。也好,正好可以让其他人看看他梁健要关煤矿的决心!
梁健转身问沈连清:“时间也差不多了,食堂的午饭准备得怎么样了?”
“已经准备好了。办公室那边去了两个人帮忙安排去了。对了,食堂让我问您一声,午饭您是打算去二楼吃,还是在办公室吃?”沈连清看着梁健问。
梁健回答:“既然是我请人吃饭,那作为主人不出席,未免就不太礼貌了。”
“好。那我去通知一声食堂。”沈连清说着就准备出去安排。梁健叫住他:“这市政府的主人也不是我一个人,今天凡是正处级以上干部,只要在大楼里,都安排到会议室吃饭。你去通知一下。另外,你通知一下朱琪同志,让她马上过来一趟。”
沈连清点头,然后出去安排去了。
这座政府大楼里的正处级干部,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这些人,随便拎一个出去,在太和市,也都算得上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了。沈连清的通知下去后,这些人里不少人的脸都乌了,养尊处优了多年的他们,突然要和一群农民工同一个房间,甚至同桌吃饭,听着他们那不甚标准的普通话,还要躲避他们开口说话时,那胡乱喷溅的口水,听着他们嚼咬食物时那不雅的吧唧声,最关键,肯定还要听他们的牢骚!但,市委书记下的命令,他们又怎么敢抗拒。他们可不想做那市政府门口坐着的身影。
朱琪接到通知,没立即出发,他走到了窗口,看了看那市政府门口坐着的黑影,才动身。俞建民,她也认识,甚至很熟。这人,说他灵光也灵光,说他不灵光也不灵光,否则这个时候,又何必来触梁健的这个眉头,害得自己还要因为他被梁健叫过去。
朱琪还没去见梁健,就已大概猜到,突然把她叫去,应该是跟着俞建民有关,就是不知,要吩咐什么事情。
朱琪也没敢耽搁太久,看了两眼就收回目光,匆匆往梁健办公室赶。转过弯才看到市委书记办公室的门,就看到沈连清从办公室出来,看向她,像是料到了她这个时候会到一样。
“朱部长,书记等你有一会了。”沈连清一句话,在提醒朱琪来得有些慢了。朱琪朝他笑了一下,没说话。跟着沈连清进了办公室,沈连清茶也没倒就出去了。梁健也没留住沈连清让他泡杯茶,只是抬头看了一眼朱琪,指了指办公桌前的椅子,道:“坐吧。”
朱琪坐了下来,刚要开口,梁健就抢了先:“门口俞建民的事情,你应该知道了吧?”
朱琪斟酌了一下,回答:“不是很清楚。”
梁健看了她一眼,笑道:“在我面前,你就不用谦虚了。你作为一个宣传部长,还是一个女人,这政府大楼里,有点什么风吹草动是你不知道的?”
朱琪尴尬地笑着说:“梁书记这是在夸我吗?”
梁健放下手里的笔,抬头盯着她,道:“是不是夸你,就看你是怎么想怎么做了。俞建民这么往门口一坐的事情,是好是坏,也就看你怎么想怎么做了!”
朱琪脸色微微变了变,眼睑微垂,不太敢与梁健对视,抱着一丝不想蹚这浑水的侥幸,回答:“我不太明白梁书记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梁健看着她,没立即说话。目光将她从脸到脖子,再到肩膀,又沿着锁骨往下,到那微露了一丝深沟的胸口,那傲人的弧线,不得不说,很有诱惑力。可梁健也是见多了美女了,若只是一条沟就没了定力,也枉他曾经情场的那一场游历。目光继续向下,细腰,肥臀。浑圆的臀部在裁剪得体的套裙下,显得更加饱满,梁健的目光在上面转了几个圈,又豁然上抬,盯向朱琪的脸,她的眼里有些许惊惶,许是没料到,平日里看着正人君子般的梁健也有如此目光放肆的时刻吧。
梁健笑了笑,嘴里轻声吐出一句话,让朱琪蓦然失了颜色。
“我其实挺想不明白的,以朱部长这样的姿色,怎么就看上了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
朱琪眼中的惊慌终于掩饰不住,她的手猛地攥紧了腿上妥帖的套裙,苍白的皮肤下,青筋都惊得乍了起来。
她勉强还能保持点理智,强力压住那止不住想要颤抖的身体,撇开自己控制不住恍惚的眼神,嘴里装傻道:“我不懂梁书记说得什么意思!”
095 脏与不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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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5 脏与不脏
女人,要是一下子剥光了衣服就不好玩了。梁健看着眼前这个朱琪,年轻时,应该也是美人。可如今,成熟中多了一丝风尘的韵味,到底不是梁健欣赏的类型。他笑了笑,没再继续拆穿她,有些话点到即止就可以了。他相信,这一句话,足够震住眼前这个女人了。
于是,跳过这个话题,转回到门口的俞建民身上:“俞建民的事情,我要在会议室里那些人走之前看到效果,行不行?”
朱琪只能点头。
走出办公室后,门一关上,她就站住了,手扶着墙,脚下一阵阵的发软,竟是站都站不住了。
沈连清走上前来关切:“朱部长,您这是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白?不舒服吗?”
沈连清说着就要上来扶她,朱琪有些厌恶地躲开,摆手拒绝了沈连清的好意,扶着墙,努力往前走去。一直走出去好远,直到背后的沈连清看不到她,她才重新停下,背靠着墙,传来一阵冰凉,也不是是墙凉还是因为汗湿了衣服所以凉。总之很凉,凉到了心底里,骨髓里,凉得她甚至想现在就冲到那个人的办公室里,告诉她,她要结束跟他之间那段不堪启齿的关系。凭什么,这么多年了,他还不肯放过她!
许久,她才重新镇定冷静下来,压下心底里对那个人的那种复杂情感,想起刚才办公室中的另一个男人——梁健。
今天的梁健,有些不同,和当初来太和时不同,甚至和上一次见面都不太相同。今天的他,锋利得都让她不敢直视,那种压迫感,她只在省里某些领导身上感受到过。最关键是,之前梁健看她的那种眼神,太有侵略性了,除了让她胆战心惊之余,而她竟然还有一丝羞涩感。怕不要命,羞涩才要命!
朱琪狠狠地在心底骂了自己两声,等自己彻底镇定下来后,理了理衣衫,捋了捋头发,恢复了若无其事的神态,开始往自己那里赶。她得在那批人走之前,把梁健交代的事情做完。既然梁健能把俞建民给弄成这样,那么对付她,想必也有足够的手段,更何况,他手里,还抓着自己的把柄。她不敢去赌,梁健对这件事知道多少。因为,她赌不起。
因为要安排午饭,会议室中原本的会议桌被拆了开来,搬了出去,搬了很多大圆桌进来,紧紧凑凑地放了十来个。这百来人的用餐,尤其是市委书记发的话,食堂的人不敢轻视,几乎发动了所有员工,紧赶慢赶地准备了酒店千元标准的席面,然后在办公室的人帮助下,终于是赶在梁健来之前,妥妥当当地放到了桌面上。
大约十二点十分左右,那些心里十分不情愿但挡不住是市委书记亲自下的命令的正处级干部,一个个都来到了这会议室中,在办公室的安排下,两三个一队地分别坐到了一张张桌子上,和他们最不想坐到一起的人坐到了一起。
一部分人已经落座的时候,有人和综合办的一个小姑娘吵起来了。吵起来的,也是个女的,看着三十多岁,和那综合办的小姑娘站在门口进来的地方,神情激动地低声争着什么。小姑娘一脸为难,看着那女人,不住地说:“鞠主任,您就不要为难我了,梁书记这么吩咐的,我也没办法啊!”
“什么叫不行,那边不是还空着两桌吗?我坐那两桌行不行?”小姑娘口中的鞠主任遥指了一下会议室最北面空着的两桌。
小姑娘为难起来:“鞠主任,那两桌是留给领导的。”
这鞠主任想来应该也是从小就娇生惯养,家里也有点背景的,否则一个女人,哪能三十多岁就成了正处级干部。听得小姑娘这么一说,立即激动了一下,声音也拔高了几分:“凭什么?难道领导是人?我们就是不是人了?凭什么我就要跟那些脏了吧唧的农民工坐一起,领导就能单独坐一桌,不用跟他们挤!”
鞠主任的声音,说高也不是十分高,可有些时候就是这么寸,偏偏她说这话的时候,她们两人的动静已经引得满屋子人的注意,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安静下来,想听一听她们这边的动静。小姑娘和鞠主任也是没想到,她这话一出口,就被房间里的这种安静给惊到了。两人一回头,看到满屋子都望着她们,脸色都不太妙,心中顿时一沉,完了,闯祸了。
农民工里也有心气高的人。当即,就有人不乐意了。起身就指着那鞠主任喊道:“那个娘们,你把话说说清楚!我们是身上脏了一点,比不得你们这些坐办公室的,但是我们脏怎么了?我们衣服脏,心不脏,不像你们,除了衣服漂亮,这心里比那臭水沟还要脏!”
鞠主任原本心里还有点慌,一听这话,顿时也炸了,脸一沉,眼一吊就要冲过去,与这人理论一下。旁边的姑娘也是个会识脸色的,见势不妙,当即就伸手拉住了这鞠主任。
正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梁健和娄江源,还有广豫元,各自带着秘书,边说话边走到了这边。一听到动静,梁健皱起了眉头,和娄江源相视了一眼,脚下步子就快了一分。
“怎么回事?”走到门口,三人一看被小姑娘抱着的鞠主任,广豫元就率先沉声喝问。
小姑娘看了看三人,有些怯生生地不敢说话,广豫元就将目光落到了那个鞠主任身上。鞠主任见市委书记,市长还有市委秘书长都来了,当即这股气也焉了一些,可让她说,这事情怎么好说!她也只好偏过脸不说话。
她不说话,可不代表那些她口中的‘农民工’也不开口了。当即,刚才最先沉不住气的那位兄台一眼瞧见梁健,就立即忍不住了,迈步走了出来,他一动,跟他关系好的那几位担心他受欺负,也跟着一起走了过来。
见他们都过来,而且气势汹汹的模样,政府方面的人就紧张起来。广豫元皱了皱眉头,转头看梁健,见梁健神情镇定,心里头那个天平又倾斜了一分。
梁健看了一眼那鞠主任,然后迈腿往前走了两步,等那‘农民工’到近前,就先开口问道:“是不是我这边的这位美女说了什么不恰当的话,让大家不舒服了?如果是这样,那我先代这位美女跟大家道个歉!女人嘛,自古以来就比男人要任性一些,有时候撒个娇耍个脾气很正常,我们就不要跟她们计较了!男人嘛,大方一点!”
梁健这么一说,本来打算来找梁健理论一下的几人,顿时也就不好意思再气势汹汹,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梁健作为一个市委书记,都已经放低姿态了,他们几个也都是活了一把年纪的人了,这最基本的为人处事道理还是懂得的。当即,这脸色就缓和了一些,但似乎为了表示自己是有理的一方,又出声提醒梁健:“梁书记,我们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就不跟这女人计较了!不过,在这里,我也要说明一点。”
“你说。”梁健笑着。
“刚才这女人叫我们农民工,说我们脏!我们衣服脏,我们承认,我们是农民工,也不否认。但,我们不比你们低一等,刚才这女人说什么是人不是人的话,听着就让人不舒服。我们每天冒着生命危险下井作业,我们赚的每一分钱都是血汗钱,我们问心无愧!”说话的人,就是刚才与鞠主任呛起来的那位大哥,他看着梁健,说的话,字字清晰,不像是个目不识丁的文盲,应该是读过几年书,难得是他看着梁健时那股子不卑不亢的态度,让梁健对他多出了几分欣赏。不过,也有些想不明白,像这么个人,怎么就被鼓动着来市政府门口闹事了呢。
梁健一边想着,一边又跟他道了一次歉,最后又邀请他同坐一张桌。原本办公室安排了两桌给梁健他们这些个领导单独坐,被梁健否认了,又重新动了动位置,所有人都和‘农民工’坐到了一起,至于那个鞠主任,不仅没能如愿,梁健对她所鄙夷的‘农民工’的态度,更是让她感觉羞怒不堪,坐在那里,看着其余人,在刚开始的不自在后,没多久就和这些‘农民工’聊到了一起后,更加的不甘心,甚至愤怒,没多久,就怒而离席。
她的忽然离席,没改变什么,甚至让整个会议室显得更融洽了一些,起码表面上是这样的。
会议室的屋顶上,有摄像头,亮着红灯。
和梁健坐在一张桌上的大哥,聊到酣处,拿着酒杯就要与梁健敬酒。梁健抬手拦住,道:“张大哥,不好意思了,我不喝酒。”
这张大哥酒意微醺,看着梁健,眼神里已是一片和善,听到梁健的话,笑道:“大男人怎么能不喝酒!来,走一个!”
梁健还是拦着他:“张大哥,真不喝酒!第一,我下午还得工作,喝酒容易误事。第二,我答应了我媳妇,在外面,绝对不沾酒!”
梁健这么一说,这张大哥就笑了起来:“没想到,梁书记还是个气管炎呢!”
张大哥这话一出口,桌上的人都变了颜色,他身边的同伴,立即拉他的胳膊:“老张,你说什么呢?猫尿喝多了吧!”
098 眨眼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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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8 眨眼风情
梁健看得懂她的目光,不过这个时候,也顾不上去照顾她的情绪,何况还有明德和强旭阳在场。他道:“你别管这两百万怎么来的,现在有钱了,也相当于是减少了你的工作压力。你只管把工作做好就行!”
刘韬下巴一仰,硬声道:“时间太短,我办不到。”
梁健眯起眼睛,重复了一遍:“你办不到?”
刘韬脸色红了又白。
“梁书记,我也觉得这时间……”明德出声想帮刘韬解围,话还未说完,就被梁健抬手制止。
梁健盯着刘韬,眼神犀利,刘韬脸上红了白白了红,眼神里满满的倔强!梁健在心底里叹了一声,终归还是于心不忍,软了下来。他转头看向了强旭阳:“你配合一下明局长,今天下午把关矿的事情给办了。”
强旭阳眼神瞄了一眼还在跟梁健赌气的刘韬,在他看来刘韬这种强硬就是在梁健面前撒娇赌气,又瞄了一眼为难的明德,犹豫着回答:“梁书记,这件事,要是太强硬,会闹大的,到时候……”说到此处时,梁健一个眼神,就让他戛然而止。
那眼神让他心悸。
“你先回去准备吧。”梁健对明德说道。明德点头。他起身的时候,刘韬也跟着起身,梁健转向她:“你别急着走。”
刘韬偏着脸,生硬地问:“还有什么事吗?”
“你先坐着。”刘韬挣扎犹豫,最终却还是坐了下来。明德看了她一眼,转身出去了。他走后,梁健看向强旭阳,没理会正在心里闹别扭的刘韬,对强旭阳说道:“我听说你妻子出国了,多久啦?”
从梁健口里听到妻子二字,强旭阳的脸色立即就变了,变得煞白。朝着梁健的目光也变得闪烁起来,里面有惊惧,慌张,还有一丝疑惑。
梁健笑了笑,又将话题转回到了刚才的事情上:“这次的事情,不仅要快,还要尽量做到最好。下星期一新任的环保局局长章天宇同志就会来上任,他是谁的人,你心里也清楚。但,还有一件事,你也要清楚。有些人的手再长,但只要我还在位一天,这市里的人事关系,决策权还是在我手里的。”
梁健话已说得十分明白,强旭阳要听不明白,就白混了这么多年。他惨白着脸色,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如果你想清楚了,你出去吧。怎么做,你跟明德商量,下班前我要看到结果。”梁健说道。
强旭阳愣了有好一会,才起身,复杂而惊惧地看了梁健一眼,然后迈步离开。他一走,房间里只剩下刘韬和梁健两人。
梁健倒不急了。这女人,虽说不漂亮,可她身上那股子坚强却又倔强的性子,却让梁健有几分心喜,看她一瞪眼跟他急,梁健总会有种想逗逗她的念头。
见茶杯里没了茶,便起身去拿水。刘韬的目光自他起身就跟着他,见他动作慢条斯理的,一边说着要下班前见到接过,一边却又这么慢腾腾地,不由更加恼火,忍不住,开口呛到:“不是有事吗?什么事?”
她都忘了,他是市委书记,他是个副市长。他们之间,不应该是这样的对话语气和方式。
而梁健,并不介意。
梁健没说话,依旧慢腾腾地,拿着水往回走。刘韬愈发生气,起身就要走。
梁健笑着喊住她:“你这脾气,什么时候能改?坐下!”
刘韬想走,可身体却不听使唤,带着一肚子的别扭,和还有一脸的不服气,坐下了。
梁健问她:“你姥姥的事情安排得怎么样了?”
刘韬回答:“已经入院了。”
“挺快的么!那回头我让人过去看看。”梁健说道。刘韬一听,立即拒绝:“不用。那里服务很好,不用你的人过去。”
梁健笑了一下,也不计较。拿起水壶,给她的茶杯倒了水,又给自己倒了水。
刘韬是个急性子。见他这样,又忍不住,不爽地追问:“你不是有事吗?怎么不说?”
梁健道:“我等你冷静下来再说。你现在这样的情绪,不适合谈公事。”
刘韬蓦然一震,看着梁健,眼中的嫌恶愤怒,渐渐平定下来。片刻后,她深吸一口气,端起梁健倒的那杯水,想喝一口,看了看,却又犹豫了。梁健在旁边看着,笑了起来,道:“放心,我没下药。”
刘韬瞬间红了脸,瞪了梁健一眼,抬手抿了一口。
等她放下杯子,梁健收起脸上的调侃,笑容,一本正经地问她:“还有三个小时,两百万给你,事情能给我办好吗?”
冷静了许多后刘韬,终于开始认真地考虑这件事情。一会儿后,她同样认真地回答梁健:“可以试试,但我不保证结果一定会如你所愿。”
梁健笑答:“人生要有意外才精彩嘛!没事,你尽情发挥!”
刘韬的脸又有些红了。
这时,梁健霍地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行了,我也不留你喝茶了,钱应该已经到账了,你赶紧去安排吧。”
刘韬有些复杂地看了梁健一眼,站起身来,准备扭身走的时候,犹豫了一下,停住了,扭头问梁健:“这笔钱,是徐部长拨的?”
梁健摇头。
“那是刁书记?”刘韬又猜。
梁健还是摇头。
刘韬皱眉想了一会,忽说:“不会是霍省长吧?”
梁健含笑看着她,道:“如果我说不是,你是不是还要把省里那些个领导一个个猜一遍。”
刘韬有些不好意思,却又不甘就这么回去了,下意识地,便带了些娇嗔逼问梁健:“你就说是不是霍省长?”
虽然她不漂亮,可她的娇嗔还是有那么些味道的。梁健心里有那么一瞬间的荡漾,但立即就收了回来,看着她,笑答:“就你聪明!”
刘韬眼里划过些许小女人的得意,但嘴上却道:“霍省长之前一直被罗副省长压得那么狠,他有这个权利一下子拨五百万到太和市?”
“他有没有这个权利,我不知道,也不是我们该操心的。我们只要知道,钱既然已经到太和市的账上,那你就尽管放心地用就行了,其他的,管他呢!”梁健看着她笑。
刘韬被梁健笑得有些不好意思,扭头就走。等她走出门,门一带上,她就停下脚步,抬手摸了摸自己有些烫的脸颊,在心底里狠狠地骂了自己几句。可等她重新迈开步子,这嘴角却又不由自主地翘了起来。
有钱的感觉,真是好啊!
可,仅仅是因为有钱吗?
梁健坐在办公室内,嘴角也带着笑,仰头看着头顶那雪白的天花板,喃喃感慨:有钱的感觉就是好啊!
大概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娄江论坛的各大板块,都被一条新闻给轰炸了。新闻内容:太和市人民政府副市长刘韬,煤企门前广撒人民币,只求还太和市人民一个蔚蓝天空。
标题风格一看,便知是官媒出手。但新闻里,有图有证,不少人的态度从起先的怀疑作秀的态度,变成开始考查真假,最后演变成一阵赞成表扬声。
当然,不和谐的声音,总是时时刻刻都会有。但大部分还是在表扬太和市人民政府的这一次为了环境而关闭煤企的行动。只是,有不少人都提出来,为啥不连其余三大煤企也一起关了,彻底还太和市一个干净清透的天空。
沈连清端着他的平板,在梁健办公室里不停地翻给梁健看,末了,还不忘感慨一句:“刘副市长这发钱的姿势可真够潇洒的,看得我都想去跟她换一换,这辈子还没摸过这么多钱呢!”
梁健抬头笑他:“你要想摸一摸还不简单,还有三百万,下次一起提出来,让你摸个够!”
沈连清不好意思地笑了:“您就别开刷我了。不过,我估计这两百万,刘副市长肯定是跟银行那边打了不少嘴仗才弄出来的。”
“这是肯定的。要是这么简单就能弄两百万出来,我也就不用费尽心思,一定让她去了。”梁健说道。
沈连清看了梁健一眼,接道:“那接下去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梁健问。
“这五家煤企的员工发了钱,其他那几家早关的没发钱,肯定不乐意,回头估计还得来闹。”沈连清说道。
“梁健看了一眼平板上刘韬的身影,道:“她肯定早就想好这个问题了,不用我们操心。对了,这两天娄山煤矿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沈连清皱眉想了一下,摇了摇头。
“那其他两大煤矿呢?”梁健又问。
沈连清还是摇了摇头。
“行了,你出去吧。待会等时间差不多了,你给明德打个电话,告诉他,凡是接下去的两天里,有人蓄意闹事的,都一律抓起来,不用顾虑什么。”梁健说道。
沈连清犹豫了一下,问:“那要是是煤企员工呢?也抓吗?”
“只要闹事,都抓。”梁健毫不犹豫地回答,他的决心,依然跟早上在政府大楼门前跟那些围了政府大门的员工说的一样。这些煤企,他关定了,天皇老子拦着都没用!除非,他不当这个市委书记。
而就在明德和强旭阳的人还有刘韬,将这五家煤企搅得鸡飞狗跳,有人欢喜有人愁的时候,得知消息的罗贯中,脸色铁青,刚送过来的一只价值不菲的青花瓷茶杯又被砸了个稀碎。
进门来收拾残渣的秘书苦着脸,满心惋惜,这已经是今天第三个杯子了。
099 世事易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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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9 世事易变
还没等秘书收拾完,罗贯中就黑着脸喝声道:“滚出去!”
秘书只好灰溜溜的出去。等他一走,罗贯中快步走到桌边,拿过手机,就给人打电话。“查梁健!有什么查什么!不能再让他呆在太和市了!”电话一通,梁健就对着电话里怒吼。
电话那头,是省纪委的副书记舒忠。电话一通,就听到老狮子般的咆哮声传出,眉头皱了皱,脸上染上了一些不悦。但对面的人,再老,毕竟目前还是西陵省的一头狮子,总还是要卖他几分面子,便笑着问他:“老罗啊,怎么这么大火气?气大伤身,年纪大了,要平和一点。”
“别废话,你查还是不查?”罗贯中咄咄逼问。
舒忠脸上的不开心更盛,言语里也带上了一些:“我说老罗,不就几个小煤矿吗?你犯得着动这么大气?你就当让给他徐京华了,又怎么样?那些小煤矿,本来就可有可无,你现在这样,让我们很被动啊!”
舒忠的话让罗贯中很不爽,但他的话,却也让他在盛怒的同时,也冷静了下来。他听出了舒忠话里话外对他这次表现的不满意,眼神一冷,就道:“舒忠啊,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我什么时候害过你们?这次的事情,不只是几个小煤矿的事情,这一步要是让了,今后在西陵省,我们就要不停地让,不停地割肉。你以为,徐京华是一个人?刁一民,霍家驹,那可都是在一旁虎视眈眈地盯着呢!你想得太简单了!”
舒忠在电话那头,无声冷笑。在他看来,罗贯中最近这段时间,这一系列的表现,都在证明,他怕了!
这要是放在十年前,不,哪怕是五年前,罗贯中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大失方寸。就拿之前市委书记的事情,不只是他,当时常委会上,不少人都看出来,霍家驹推荐的那个小杨,不过就是个幌子,偏就他罗贯中看不出来,霍家驹三言两语就把他的火气够勾起来,两个人在会议桌上就吵得差点打起来。说起来,舒忠还有些佩服这霍家驹。霍家驹这三年,忍气吞声,虽然比不得勾践的卧薪尝胆,但这三年受得气,也亏得他能忍得下!可能正因为忍得下,所以豁得出去,当时跟罗贯中吵架,简直跟大街上的那些泼妇没什么两样,那样子,让在场所有人都掉了一地的眼镜。
舒忠这一想,就走了神。电话那头的罗贯中见他没了声音,眼里的目光就不善起来,冷着声音,问:“怎么?不服气?”
舒忠回过神,忙道:“不是。我就是觉得,这场局才刚开始,现在就跟徐京华他们这么光明正大地对着干,对我们没好处。毕竟,刁一民是省委书记,我们再怎么架空,在常委会上,他还是拥有先天优势的。”
“那以你的看法,太和市的这块肉,我们得让?”罗贯中冷着脸,反问。
舒忠回答:“让,为什么不让!西陵省不仅仅只是一个太和市,而且根据现在上面的政策,煤矿迟早是要被淘汰的,我们得把目光放远一点!”
“那你说说,我们得把目光放在什么上面?”罗贯中继续问,可眼底里的神色已经是越来越冷。而舒忠,却说得有些头头是道,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罗贯中对他的不满已经越来越多。
舒忠提出,让罗贯中将目光放到晋阳和陵阳这两个市。如今上面倡导绿色发展,生态发展,舒忠认为只有跟上上面的脚步,才能够昌荣不衰。可他忘了,太和市对于罗贯中来说,可不是一个随手就可以放弃的地方。
终于电话挂断,大说特说了一顿的舒忠,还在想,看来这罗贯中也不是完全老糊涂了,而罗贯中,却在心底,将舒忠划到了另一边。
不过,经过舒忠这么一说,他的怒气倒是沉淀了下来。看着地上还没收拾完的青花瓷碎片,他忽然想到一个人,一个让他着迷了很多年,并依然在着迷着的女人。
他走到桌边,从一个锁着的抽屉里拿出了另一部手机,手机里只有一个电话。
拨通。
“是我,晚上九点,到湖墅等我。”罗贯中说完,就准备挂电话,可他没想到,平常从来不拒绝他的这个女人这一次却拒绝了他:“今天晚上恐怕不行,胡东来那胖子约了我吃晚饭,我也很长一段时间没见我女儿了,想跟她好好聊聊。”
罗贯中刚才压下的那股子怒气又涌了上来,当即就骂道:“这死胖子凑什么热闹!不行,你明天再去见女儿!”
“我已经在太和市了。”电话那头,宋美婷坐在一辆黑色的奥迪车内,看着窗外的逐渐亮起的路灯,淡淡说道。
罗贯中皱了眉头,又松开,然后又皱起。最后,声音软了下来:“我今天想见你。”
宋美婷脸上表情没什么波动,沉默了片刻后,道:“我待会看,来得及我就赶回去。”
“还是,我过来找你吧。正好,我也有事要找胡东来!”
罗贯中说完,就收拾了东西准备出发,这一次,他连秘书都没带,只带了司机。一路从省政府出发,直奔高速。
他走后没多久,徐京华的秘书小许来政府办办点事,正好碰到罗贯中的秘书一个人下班,有些诧异,便多了一句嘴,道:“今天不用陪你家罗副省长啊!”
秘书抬头看到是小许,清楚徐京华和罗贯中之间的猫腻的秘书,对小许敷衍地笑了笑,道:“嗯,今天放个假。”
说完,就快步走了,好似生怕小许多问一些。
看着他的背影,小许心里多了个心眼。进了政府办之后,就拉住一个平日里跟自己关系还不错的女人问:“今天罗副省长去哪了知道吗?”
这世上,女人永远是最八卦的。许多人不知道的消息,问女人,或许就能问出一点端倪。女人瞧了一眼小许,笑道:“干嘛打听这个?”
小许答:“刚才看到那谁一个人走,有些好奇?”
“仅仅只是好奇?”女人揶揄地看着他。
小许笑而不语,只问她知不知道。
女人看着小许,道:“请我吃饭,我就告诉你。”
“没问题。”小许爽快应下。
女人便凑到小许耳边,悄声说道:“这老头子,走哪都带着那谁,只有一件事,是只带司机,不带秘书的。”
小许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女人推他一下,嗔道:“哎呀,你笨死了!”说罢,又压低了声音,补充道:“这老头子不是有个相好吗?你忘啦?”
被女人这么一提,小许立即反应了过来。但是,想到老头子这个相好,小许立即就想到了另外一个人,心里顿时用出些感慨,这年头,奇葩的事情还真多!最奇葩的,还要属这女人的眼光,怎么就会看上这罗贯中?
“你在想什么呢?”女人见他出神,又推了他一下。小许回过神,忙笑答:“没什么。在想,请你吃什么。”
女人一听笑了起来,道:“这么积极,可不像你!”
小许刚要反驳,女人立即说道:“行啦,知道你是大忙人,赶紧陪你家的徐大领导去吧,我也得回家陪我的大领导去了!”
小许笑道:“怎么?领导不是你吗怎么换成你家男人啦?”
女人摆摆手,道:“没办法,他厉害,斗不过他!”可脸上,却透着幸福的光芒。
“看你脸上,都跟开了花一样。”小许笑了她一句,就告辞了。回到自己那边,正好碰到徐京华准备走。他收拾了东西,跟在徐京华后面,亦步亦趋,心底犹豫来犹豫去,也没想好,要不要说刚才听到的事情。
准备上车的时候,徐京华看出了他心里有事,就问:“有心事啊?”
小许看了他一眼,想,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说就说了!便,将刚才听到的事情跟徐京华说了。徐京华听到,这罗贯中又去见情人了,眉头皱了一下,从来不说脏话的他,沉着脸,骂了一句:“不要脸!”
小许有些惊讶地看了徐京华一眼。这样的消息,也不是头一回听到,可这一次,徐京华的反应似乎比以前更激烈一些。
小许没接话,因为不好接。
徐京华也不再说话,坐在后面,闭目养神,可是神情一直比较严峻。车厢里的气氛,变得很严肃,很压抑。
快到终点的时候,徐京华忽然开口问小许:“华晨他女儿,是不是在太和?”
“据说是的,具体也没有查证过,不能确定。”小许回答。
徐京华忽然睁开了眼,目光看着窗外,忽然叹了一声:“华晨他也有十几年没见自己女儿了吧?”
小许没接话,他知道,徐京华这话是在自言自语呢,不是在问他。而,他和那个男人认识才不过四五年,那些事他听说过一些,却也不清楚,也不敢问清楚。
徐京华忽然说了这么一句后,就沉默了下来,又是很久没说话,直到车子停下。徐京华下车后,忽然转身吩咐小许:“你晚上有空,多去豫元家里转转,看看有什么帮忙的。”
小许点头。
徐京华又问:“我听说,豫元的妻子好像就在宋美婷那个公司里,是吗?”
“好像是。”小许回答。
徐京华忽然间,眼神就深邃幽长了起来,好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当初,还是宋美婷给豫元他们两个做的媒呢!没想到……”徐京华没再说下去,叹了一声,摇摇头,走了。
小许看着他走远,才坐上司机的车,离开。
102 两情难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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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 两情难见
跟华晨说了几句后,梁健已经猜到,说话的人就是徐部长侄女,也就是叶华婷的父亲。但此人到底是谁,他没说,梁健也没问。
等他说完,梁健想到罗贯中的事情,也不知徐京华是否已经知道,但不管知道不知道,梁健觉得总是要说一声。便问:“徐部长在旁边吗?方便接电话吗?”
“你等等。”电话那头回答,然后隐约听得他说:“梁健要跟你说话。”
几秒后,梁健听到徐京华的声音:“什么事?”
“罗副省长也在酒店里。”梁健说完后,对面沉默了有一两秒钟后,听得徐京华依然镇定的声音:“我知道了,你尽力抢救火势,尽量保证所有人员安全撤离,我现在来太和的路上,大概再二十来分钟就能到,我们到时候再说。”
梁健愣了愣,二十来分钟就能到太和。如果是开车过来,从晋阳到太和,即便是高速,汽车开到150码,也要一个半小时左右。那么徐京华是一个小时前就已经出发了吗?一个小时前,梁健估算了一下时间,那会火势应该是刚刚起来,徐京华难道比消防还要早得知火情?还是说,他原本就打算来太和?罗贯中也在太和,而且他刚才听到罗贯中在酒店的消息,似乎并不是十分惊讶。
梁健越想,这心里的疑惑就越多。
不过,没多久,梁健心里的疑惑就被解答了。大约二十六七分钟左右,一阵嗡鸣声忽然出现在上空,现场凡是在外面的人,都抬头往上看去,只见一架直升机,正朝着这边飞过来。也正在这时,一声巨响,忽然惊破了苍穹。
“小心!”有人大喊着扑过来,将梁健和娄江源扑倒在地,有东西从头顶接二连三的尖啸而过。
撑了二十多分钟的三楼,终于还是没坚持住,爆炸了。现象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梁健脑袋嗡嗡作响,一切的声音,都好像离得好遥远,他扑在地上,脑海里,忽然想起了多年前在江中省的那一场火灾。
仿佛,又回到了那里。
“哥,你怎么样?”有人在耳边焦急地问着,声音很熟悉,但梁健一下子就是想不起来,抬眼去看,眼前有些模糊,可轮廓很熟悉。
“哥,你怎么了?”这个他应该认识的人见他神情呆滞,目光也呆滞,更加着急了,伸手拉起他,就往背上背。
梁健手脚发软无力,想抗拒也抗拒不了,只好趴在了他背上。被他跑着颠簸了一会儿后,终于眼前也清晰了一些,混沌的脑子也清醒了一些,眼前的人也认识了。
他喊了一声:“小五,我没事,放我下来。”
急得满头大汗的小五根本没听见,依然快步在慌乱的人当中穿梭着去找救护车。梁健又大喊了他一声,他才听到,停下来。又问了几句,确认梁健没事后,才放下心来。
梁健问他:“娄市长和小沈呢?他们怎么样?”刚才他们两个是离他最近的。
小五说:“娄市长没事,小沈没看到。”
“你去找一下,我没事。”梁健说道。小五有些不放心,正好明德找过来,这才放心的去了。
“梁书记,你没事吧?”明德也是灰头土脸,要不是那身衣服,梁健差点没认出来。互相确认都没事后,梁健问:“现在什么情况?”
明德回答:“进去的三个小队,有两个小队失联,还有,一个受了重伤,其余人不同程度的轻伤,但暂时还安全。至于围困人员,目前已经失联,失联前,有两名消防队员是跟他们在一起的,目前只能期望,没有什么伤亡。”
梁健心情沉重无比,看了眼那火都已经烧上七楼的月亮酒店后,想起刚才的直升机,就问:“刚才的那架直升机是怎么回事?”
明德回答:“不清楚,不是我们的。太和市内没有直升机基地,最近的基地,也在晋阳市。不过,我看刚才那架直升机,不像是军方的,倒是有点像是死人的!”
梁健仰头看了看天空,已经没了直升机的影子,爆炸到现在,已经有十来分钟。梁健说道:“如果有直升机的话,能不能尽快把里面的人救出来?”
明德回答:“很难,月亮酒店上没有停机的地方,而且……”说到这里,明德显得有些犹豫,但还是接着说道:“还有一件事情,我没有告诉你。”
一听这话,梁健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心一沉,就问:“什么事情?”
“因为月亮酒店火警警报系统故障的缘故,在火势触发了火警之后,十楼和九楼之间的隔火门就已经自动锁死,确认无法打开,只能强行破拆。”明德低着头,不敢看梁健。
“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之前不说!”梁健大怒。
明德支吾了一下后,回答:“这个事情,我也是才知道不久,本来当时就想跟您汇报,但没想到发生了爆炸。”
梁健转头看向那月亮酒店,火势已经烧到了七楼,既然隔火门在火警警报刚刚触发时就已经自动锁死,那么大部门人都应该还被困在十楼以下。也就是说,如果这场火烧到了九楼,那么这些人就逃无可逃,只能等死了。
一股寒气从梁健的脚底冲上来,顺着脊梁骨,一直往上。
“被困在十楼以下的,有多少人?”梁健不死心,问了一句,希望明德有些不一样的回答。
“大概有三百多人。”明德回答。
梁健盯着月亮酒店那座极有标识性的建筑,如今火光四射,那些消防队员拿着水枪,四处忙碌,有些在地上,有些站在云梯上……
云梯!梁健立即转过头问明德:“云梯最高不是有一百米以上的吗?为什么一直没有云梯上九楼?”
明德脸上挂满了羞愧,还有悲哀。
“太和市太穷。”五个字里满是无奈,悲伤,甚至还有屈辱。太和市这么穷,是谁之过?如今这么多人被困火海,上天入地无门,又是谁之过?
梁健愣在那里,半响都说不出话来。
这时,第二声爆炸声响起,相比于第一声,这一次动作小了一点,但七楼破碎的窗户里,忽然有一个黑影在漫天的火光中,飞坠而下,犹如扑火的飞蛾,那么的决绝,一往无前。
梁健僵硬在那里,有那么一瞬间,动弹不得。
这时,梁健的手机响了起来,一看,是徐京华的电话。便想起,他原本说二十几分钟就能到太和市,算算时间,已经四十来分钟了,应该已经到了。便迅速整理好心情,接起电话。
“你在哪里?”徐京华的声音透过电话,严肃无比。
梁健四处看了看,没看到徐京华,便回答:“我在现场,最东边的一个雕塑边上。您已经到了吗?”
“那你站在那里不要动,我过来找你。”徐京华说完就挂了电话。梁健抬眼看到明德眼中的疑惑,解释道:“省委统战部的徐部长到了,他的侄女也在里面。待会,如果他询问相关情况,你据实汇报。”
梁健的话说完没多久,徐京华就和华晨站到了梁健面前。四个人都心系火情,也没人想着要介绍一下华晨,梁健也没问。
明德跟徐京华汇报完情况过后,神色变得很差,眉头紧皱,看了梁健一眼,就和华晨走到了一边,低声宽慰:“现在心急也没用,你先在边上等着,别冲动。我想办法,联系一下里这里最近的雀阳军区。”
“前两年那场大火,你也给雀阳军区打电话了,他没出兵,这一次,也未必。”华晨目光紧盯着月亮酒店,口里说道。
徐京华接话:“这一次不一样,里面有罗贯中。他不会袖手旁观的!”
徐京华说完就走到一旁去打电话。
华晨站在那里,目光盯着酒店大楼,一瞬不瞬,仿佛,一眨眼,他的女儿便再也见不到了。
正如徐京华所料,雀阳军区的那位一听到罗贯中也被困住了,当即就拍了板。半个多小时后,连着三架军用直升机一起到达现场,训练有素的特警队员,从天而降,顶着高温和浓烟,破开九楼的窗户,进入里面。
而这半个多小时内,一直被努力控制在七楼的火焰,也终于慢慢的小了下去。
四十来分钟后,火势被控制到三楼。地面的消防队员,终于找到了可以进入大楼的通道,而被困在九楼的人员,在三架直升机和特警队员的配合下,已有一大半获救。
又经过了半个小时左右,火势终于熄灭,十楼以下被困人员,除了有十人左右失踪,其余都已找到,并救出火场。十楼以上的,因为隔火门的关系,目前还被困。但因大火已经基本熄灭,所以救援工作也能方便迅速开展,用不了多久,这些人都能被救出。
华晨先被救出来的三百多人中,找了一圈没找到叶华婷,却找到了宋美婷,还有正准备坐直升机离去的罗贯中。这个时候,他出现在这里,并不合适,虽然他被困火场的消息,因为司机的慌张,已经不再是秘密。
宋美婷从没见过这样的华晨。红着眼睛,像是一头发了疯的牛,盯了他一眼,忽然就冲向了已经转过身去,准备离开的罗贯中。
护着罗贯中的那两个特警都没反应过来,一下就被华晨冲破了保护,一把揪住罗贯中,拽过来后,一拳就揍在了罗贯中的脸上,当即那张白白净净的脸上就鲜血横流。
103 狠辣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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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 狠辣手段
见惯了大场面的宋美婷,却没见过这样的华晨,当即尖叫了一声。这时,那两个特警也反应过来了,立即扭住了华晨,将他摁在了地上。宋美婷跑过去,一边查看罗贯中的伤势,一边看向被摁在地上的华晨,泪水溢出眼眶,喊:“你这是干什么!”
华晨盯向她:“如果我女儿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要让你们两个都后悔活着。”
宋美婷震住了,这样狠毒的华晨,她真的从未见到过。哪怕是那一次,他看到那样的场面,也只是厌恶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冷静地转过身去离开。
他从未这样失控。
宋美婷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底泛起的那些说不清的复杂情绪。那些情绪,不单单是羞愧那么简单,似乎还有那么一丝嫉妒,嫉妒叶华婷能让他如此失控。
“叶子也是我女儿。”宋美婷看着他,说道。
华晨挣脱了旁边特警的禁锢,站起来,掸了掸身上的灰尘,盯着宋美婷冷笑:“是吗?你当她是你女儿吗?”
宋美婷刚要辩驳,却被华晨接下去的话,给噎在了喉咙里,涨红了脸。
“你要是当她是你女儿,你怎么舍得这么羞辱她!”华晨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盯着罗贯中。
罗贯中一直没说过话,一手按着鼻子,一手扶着宋美婷,站起来,听到华晨的这句话的时候,冷笑了一下,嘶哑着声音回答:“羞辱叶子的人,不是美婷,是你自己。”
说完,他拉着宋美婷,就走。
华晨没有再去拦他。
可不远处,有人悄悄地将这一幕,拍了下来。
梁健在另一边,也将这一幕看在了眼里。
大火熄灭之后,徐京华没有多留,就走了。华晨也消失了,不知是跟着徐京华回去了,还是留在了这里。
正如梁健之前的猜测,金胖子也在这酒店里面,他和他那位俏秘书叶小茜,都在顶楼。他们出来的时候,毫发无损。
梁健没有和他碰面,等现场工作差不多的时候,他就匆匆离开了。强旭阳那边打来电话,吴金海那边,又出现了新状况。电话里一时说不清,梁健只好亲自过去看看。
赶到吴金海的三金煤矿时,已是半夜十二点多了。还没下车,就看到厂区里,有不少的电筒光芒,在四处乱照着。
厂区外面,也是围了不少人,放着几个大的探照灯,很亮。
梁健的车子刚停下,强旭阳就过来了。下了车,梁健看了一圈,没看到刘韬,就问他:“刘韬呢?”
强旭阳迟疑了一下,回答:“刘副市长在里面。”
梁健皱了下眉头,领悟了强旭阳话里的意思,问:“在里面多久了?”
“已经一个多小时了。当时吴金海说愿意谈,但一定要让刘副市长进去跟他谈,刘副市长就进去了,但一进去之后,就联系不上,电话也是关机。我担心出事。”强旭阳说这番话的时候,有些战战兢兢。
梁健知道他除了担心刘韬之外还担心什么。他看着对面紧闭的厂区大门,紧抿着嘴没说话,一会儿后,问强旭阳:“里面还有多少人清楚吗?”
“大概还有**十个人左右。”强旭阳回答。
梁健听后,对强旭阳说:“给吴金海打电话,我要跟他通话。”
强旭阳立即让下面的人联系吴金海,几分钟后,他将手机递到梁健手里。梁健接过,开口说道:“我是梁健,你是吴金海吗?”
“是我。梁书记……”电话那头,吴金海正在高兴,想正主终于出现了,终于轮到他来主宰今天晚上这局势了。可话才开了个头,就被梁健打断:“下面的话,我只说一遍,你听好了。”
吴金海有些懵,梁健这架势,可是完全不像是一个处在弱势的人该有的态度。
没等他回过神,梁健就说道:“我给你十分钟的时间,把刘韬同志送出来,并且打开大门,放里面的员工回家,根据政府指示,即刻停止一切生产工作,等待相关部门来验收。”
梁健的话说完,吴金海笑了起来,不屑地问:“如果我不照做呢?你打算怎么对付我?”
梁健也跟着笑了起来,道:“你手里有这么多挡箭牌,我当然不能怎么你,不过……”
说到这里,梁健故意停了停,对话那头,吴金海心里突然警惕了起来,追问:“不过什么?”
梁健回答:“也没什么,就是出于安全考虑,我已经让明德同志去你的家里,把你妻子,还有一儿一女,接到局里去保护起来了,以免一些员工家属情绪过激,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
吴金海有很多缺点,但却有一个大优点,那就是对老婆子女很好。一听梁健这么说,吴金海顿时就跳了起来,大声骂道:“梁健,你丫畜生,你竟然敢动我老婆孩子,老子……老子……”
吴金海连着说了两声老子,却也没说出个一二三来,梁健拿着手机,含着一丝笑,也不急,等了一会,除了吴金海急促的呼吸声之外,没再等到他的什么狠话后,才开口:“吴老板,我也是为了你家人的安全考虑。你想,你现在变相绑架了这么多人,万一这些人里的家人有个一两个思想偏激的,找你找不着,去找你的家人算账,你想想,你家里就两个女人,两个孩子,这万一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别说你心里不好过,我这市委书记的心里也不好过,对不对?”
吴金海呼吸愈发急促,可脑子里最初的激动愤怒却有些平静下来。梁健的话,一开始他信了,此时却有了些怀疑。梁健是市委书记,是政府人员,在他看来,梁健现在说的这种手段,那是混社会的人用的手段,政府里的人,喜欢面子,不该用也不会用这种手段。一边想着,他一边慌忙走到一旁的桌上,拿起座机往家里打电话。嘟嘟地声音响了很久,却没人接。吴金海这刚自我安慰落了些的心,一下子又提到了嗓子眼!他又忙给自己老婆的手机打电话,嘟嘟地响了半天后,还是没人接。
这些,吴金海不信也得信了。他站在那里,心里翻涌过很多的思绪念头,最终还是不敢拿自己的老婆孩子冒险,于是重新拿起手机,对着那头还在等的梁健恨恨地骂到:“梁健,算你狠!”
梁健笑道:“狠不狠这种事,都是见仁见智的。在我看来,你就比我狠多了。厂区里这么多员工,每个人家里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你就这么把他们关在里面,想过他们的家里人吗?”
吴金海没说话,梁健知道,跟他说这些,无非是对牛弹琴。但这些话,也不是白说的。梁健是想提醒吴金海,如果妻儿不够分量,你还有个老母亲呢!
吴金海不笨,梁健的用意当然听得出来。他站在办公室里,气得脸色红了白,白了青,抓着手机的手,那么胖,依然青筋都爆了出来。
他后面沙发上,坐着刘韬。刘韬身边站着一个头发染成了五颜六色的年轻人,这都已经快深秋了,还穿着一件短袖,露着那满胳膊的纹身。脸上,左边眼角处有个疤,将那只眼睛的眼尾往上吊,乍一看,挺有几分凶相。腰上别着一根黑色的警棍模样的东西,一手搭在上面,随时准备抽出来。另一只手,已经抓在了刘韬的肩膀上。刘韬一脸的厌恶,那一双普通的眼睛里,惊人的只有倔强,没有丝毫恐惧。
“吴哥,要不把这个女人的手指头砍下两个人,给那个梁健送过去,保证他立马老实了!”年轻人狠声说道。
刘韬面不改色,盯着吴金海。吴金海一把将手机砸在了墙上,砰地一声,手机铛地一声又落到地上,碎成了好几瓣。吴金海回过头,朝那年轻人怒吼:“切!切你妈了个逼!老子的老婆孩子都在他手上!”
年轻人不太服气,再次说道:“吴哥,这梁健,不过就是个嘴硬的货色!见点血,立马就听话了。你相信我,两根手指,保证那个梁健乖乖把嫂子和孩子都送回来!”
吴金海怒目瞪着他,吼道:“滚!”说罢,抓起旁边桌上的一个烟灰缸,就朝那年轻人砸去。年轻人躲得及时,烟灰缸砸在了沙发后面的墙上,砰地一声,很响。不巧的是,弹回来的时候,正好砸在了弯腰躲烟灰缸的刘韬背上,顿时龇牙咧嘴,疼得刘韬差点哭出来。但她还是忍住了,没吭声。
见吴金海发这么大的火,年轻人骇然后,立即灰溜溜地滚了。刘韬坐在沙发上,忍着背上钻心的疼,想说点什么,可又疼得根本没办法组织思绪。半响,吴金海朝刘韬吼:“还不走干什么?难不成还想让老子送你出去?”
刘韬一听,勉强站起来,迈步往外走。刚走了没几步,就疼出了一身汗,眼前一阵黑,脚下也虚晃了起来。刘韬慌忙,弯腰伸手扶住了一旁的沙发,喘着粗气,好一会,才缓过劲来。
这时,刘韬听得吴金海满是愤恨地说道:“刘副市长,太和市终于弄了个不得了的市委书记!”
刘韬没看他,咬着牙重新直起身子,往外走。
从办公楼到门口,平时要走五分钟左右。刘韬感觉自己走了很久,却依旧没有看到大门。疼痛带走的力量,让她连精神都虚弱了很多。
106 农庄聚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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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 农庄聚谈
这两天生活中频频有变故,不得已耽搁了更新,实在抱歉。
对于胡东来的俏秘书,梁健还是印象深刻的。其中有漂亮高冷的因素,也有几次接触中她所表现出来的那种聪慧的气质和坚定的气场。但,对于华晨的这句话,梁健忽然间就不知道该怎么接。梁健年纪比叶华婷大一些,但还没大到能以一个长辈的角度去看她,因此,在她父亲面前夸叶华婷什么,显然都不是十分合适的。再者,梁健和胡东来之间的关系,在场的人也都清楚。
梁健只能笑了笑,道:“看来我是有眼无珠,金玉在前而不识啊!”
华晨道:“她是刻意隐藏自己,也难怪你认不出。只是,我也是没想到,她回国后竟然一直在胡东来的那个娄山煤矿里做事。”
华晨和宋美婷还有他们的女儿叶华婷之间,显然有着很多的故事。这些姑娘,徐克华应该是清楚的,坐他旁边的广豫元应该也是清楚一些的,而他是唯一一个一无所知,并且还不好随意打听的。毕竟这是私事。
这时,徐克华应该是看出了梁健面对这个话题的尴尬,开口解围:“今天把你和豫元叫过来,其中一个主要的目的,是想跟你们聊聊那个项目的事情。”
梁健看向徐克华,徐克华看向了华晨,华晨说道:“之前跟你接触的华夫是我儿子。”
华晨的直白,让梁健愣了愣。如果他没记错,之前梁健所听到的,包括外界对于华晨的认知,华晨只有一个女儿,也就是胡东来的俏秘书叶华婷。
梁健的愣神,让华晨笑了起来,道:“华夫是我收养的孩子,之前一直在国外,所以国内的人不太清楚情况。这次的这个项目是华夫提出来的,所以就由他负责。”华晨说到这里,话锋一转,道:“上次接触过后,华夫回来跟我提过,好像梁书记对这个项目不是很感兴趣?”
梁健一怔,这是哪里的话。太和目前这种状况,能有这样的项目进来,梁健那是很不得去烧香拜佛的。梁健忙说道:“怎么会?这个项目对于太和市来说,就是一股清泉,我欢迎还来不及呢!”
华晨说:“但是上次接触过后,有人联系了华夫,对于项目规划提出了很多的质疑和更改要求,这你怎么解释?”
说到此处,华晨的神情比较严肃。梁健又是一怔,这又是什么时候的事。他看了一眼广豫元,广豫元轻轻摇摇头,表示他也不清楚这件事。
“华董,如果您说的是确有其事的话,那我只能推断,可能是有人从中捣乱,不想让这个项目进入太和市。”梁健说道。
华晨眯了眯眼睛,道:“你的意思是有些人看不过去,想搅黄这件事?”
梁健点头。
这时,广豫元插进话来,帮梁健说了几句:“华哥,太和市的情况,我们都清楚。这个时候,梁书记怎么可能会把项目往外推。我估计是有人看不得我们太顺利,从中做了什么手脚。”
华晨看了广豫元一眼,又转向梁健,抿着嘴沉默了一会后,道:“我的意思是,尽快让这个项目上马,以免夜长梦多。”
广豫元看向梁健,在这里他虽然和华晨和徐克华的关系要比梁健亲密得多,但毕竟梁健才是太和市的第一人,话还是得梁健说了算。
梁健沉吟了一下,道:“我这边不是问题,但……”
梁健话还未说完,就被徐克华打断:“太和市经济转型的事情,你要想成功,就得要快刀转乱麻。这个项目是一个很好的开端,但你要是在这里犹豫了,给了某些人可趁之机,那这之后,你这段时间刚刚争取来的一丝主动,就没了!梁健,要把握好啊!”
徐克华的话已经很明显,梁健只能点头。
但是,在心底,对于这个项目,梁健虽然欢迎,但并不喜欢这种仓促的方式。这个项目不小,牵涉的事情也是方方面面的,一个环节没做好,那很可能就会影响整个项目。但徐克华和华晨将他架到了火上,逼得他不得不转起来,看来,也只能暂时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华晨真的很急,立即就提出,让梁健留下吃个晚饭,跟华夫再接触一次,谈一谈项目的事情,然后下个星期就可以走程序了。
梁健好不容易才推掉,华晨有事先离开了农庄。只剩下梁健,广豫元和徐克华三人。梁健一边品味着华晨的迫不及待,一边跟徐克华打探昨天晚上大火的事情。
梁健问徐克华:“罗副省长昨天晚上没受伤吧?”
徐克华看了一眼梁健,意味深长地问:“你是指什么伤?”
梁健想起华晨打的那一拳,笑了笑,犹豫了一下,又问:“那关于昨天的火灾,罗副省长是个什么态度?”
徐克华道:“你现在只管做好眼前的事情,至于罗副省长这边,你不用去担心。”
这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是在给梁健打定心剂,梁健赶忙谢过。徐克华又坐了一会,也走了。临走,问梁健:“真的不跟华董一起去吃个便饭?”
“不了,市里还有一堆事情等着处理,放心不下。”梁健苦笑道。
徐克华听了,便道:“也好。”随即转向广豫元,道:“豫元,那你就留下来吧,也顺便回家去过个周末。”
广豫元的家人就在晋阳市,徐克华都这么说了,梁健也乐得顺水推舟,在广豫元面前送个好,便道:“对啊,正好也是周末了,豫元同志就好好在家呆一天,星期一再回来上班好了。”
广豫元点头。他家里有老有小,老婆又是时常在外面,他自从到了太和,每天这心都是挂在丝瓜上两头长的。这一次,他原本就想着既然来了晋阳市,就顺道回去看看,歇一晚。但太和市刚又是火灾又是吴金海的事情,这善后的工作很多,他正愁着不知如何开口的时候,徐克华倒是解了他这个烦恼。
梁健虽然也希望广豫元能跟他一起回太和,趁着这个周末将有些事情在新任环保局局长来之前弄停当,但既然徐克华提出来,梁健若还要让广豫元回去,就有点不识趣了。
广豫元坐徐克华的车一起走了。梁健则坐上了自己的车,回太和。他坐上车,想着今天这一趟晋阳,到底是徐克华的主意还是刁一民的主意,还是华晨托徐克华的主意,若说是刁一民的主意,可梁健到这里,刁一民走,这中间不超过二十分钟时间,刁一民根本没和梁健说几句话,只是轻描淡写的问了几句……正琢磨着,手机响了。梁健一看,是倪秀云打来的。
她这个时候打电话来,是知道了他来晋阳了吗?梁健一边想着,一边接起电话。电话一通,倪秀云就问:“在哪呢?”
梁健看了看四周,问开车的小五:“现在到哪了?”
小五回答:“前面不远就是绕城高架了。”
梁健将话转述了一遍,倪秀云听后,立即说道:“先别急着回太和,我有点事,帮个忙。”
倪秀云帮他不少忙,梁健虽归心似箭,却也不好意思拒绝,只好说道:“行。怎么帮?”
“卿堂居还记得吗?就上次你送蒙蒙来的那次来过的。”倪秀云说到。梁健想了起来,道:“记得是记得,但路不一定记得。”
倪秀云道:“我发个定位给你,你照着导航过来。对了,是你开车,还是你那个帅哥司机在开车?”
梁健见她这话问得突兀,倪秀云跟小五也没怎么正式接触过,怎么今天忽然想起小五了。觉得有些蹊跷的梁健,便道:“小五在开车,姐,是不是有什么事?”
倪秀云道:“让你帮忙,自然是有事。待会下车,记得把小五一起带上。”
虽然倪秀云说话时,声音如常,但梁健还是察觉出了一丝不对。他刚想问问清楚,倪秀云说了句你到了打我电话,就挂了。
梁健只得吩咐小五尽快赶到卿堂居。
还没到门口,梁健就开始给倪秀云打电话。电话通了,却没人接。梁健不由有些着急起来。车子停稳,梁健就带着小五,一边打倪秀云电话,一边准备往里面走。
可刚到门口,就被人拦下。
“你好,请您出示您的会员卡!”门口身着一身深蓝色唐服的门童拦下了两人,并朝梁健伸出了手。
梁健愣了一下后,忙道:“我是来找人的。”
“请问您找谁?”门童态度谦恭,但那横在梁健身前的手却是丝毫不让。
“我找倪秀云。”梁健回答。
门童看了梁健一眼,眼里有抹神色飞快掠过,梁健没抓住。
“不好意思,倪小姐今天不在这里。麻烦您再联系一下她,好吗?”门童说道。
梁健怔了一下,倪秀云不在这里?她要是不在这里,怎么会约他来这里,难道是她还 没到?
这也是一种可能。事情还不明朗之前,梁健也不想跟人家门童起冲突。便到一旁的游廊里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继续给倪秀云打电话。
连着打了三个之后,终于第四个接通了。
刚一通,就听得倪秀云问:“你到了吗?”
梁健回答:“在门口,门童不让进去。”
“你在门口等我,我马上过来。”倪秀云急匆匆地挂了电话,梁健只好等着。
107 卿堂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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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 卿堂救女
几分钟后,倪秀云从卿堂居的后面转了出来。看到梁健,倪秀云拉着他就往后面走。
梁健一边跟着,一边问:“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倪秀云忽然站住,抬头盯着他,道:“待会进去之后,不管发生什么,你只要负责把里面那个长头发的小姑娘救出来就可以了。救出来后,就带她离开这里,去太和也行,不用等我。”
倪秀云说话时,眼里的那种义无反顾地坚决,和背后深沉得能让人窒息的悲伤,让梁健心里震撼和难受。他想问问清楚,可是倪秀云没给他机会,才张嘴,就被打断:“等把人救出来后,我保证会跟你解释清楚。但现在,不要问我。”说完,就又拉着他快步走。
卿堂居的后面有个小门,倪秀云轻轻一推就开了。门后是一条昏暗的走廊,尽头转过弯是楼梯。倪秀云带着他直奔三楼。三楼有好几个包厢,倪秀云走到一个名为天巧的房间门口站定,转头朝梁健说道:“你先在这里等一下,待会我进去会把小姑娘叫到门口。”说着,还把梁健往旁边推了推,确定开门的时候,里面的人看不到梁健和小五。
然后,她伸手去推门。门推开,里面立即有声音传出来,调笑声,还有小女孩的尖叫声。声音不小,可刚才门关着,梁健他们愣是一点声音都没听到。梁健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里面的声音停了一下,然后有个男人的声音响起:“秀云,你这趟厕所去得时间有点长啊!快点过来,陪哥哥喝一个。”
倪秀云站在门口没动,梁健从站得位置看过去,能看到她半张脸,她脸上已经堆起了笑容。
“张哥你急什么!”倪秀云嗔了一声,娇滴滴的声音,让梁健一阵心猿意马。不得不说,倪秀云是一个很有魅力的女人。但此时,可不是遐想的时候。梁健忙收束心神,只听得倪秀云朝着屋内的某个人说道:“绿萼,你过来,你刚才问我借的东西,我你借到了。”
绿萼?梁健愣了愣,他记得,金庸小说里,也有个同名的姑娘,善良温婉,奈何红颜薄命,最终凄凉离世。没想到,这里竟然也有个绿萼。这绿萼应该就是倪秀云所说的那个让梁健带走的姑娘。
梁健听得倪秀云的声音时,就立即做好了准备,只待绿萼过来,就抢人。只是,变故就在这个时候发生。
“你们两个怎么在这里?”刚才门口的门童不知何时站在了不远处,盯着两人充满警惕地说道。
倪秀云听到声音,转头看过来,看到了门童,刚要说话,屋里有人就问了:“秀云,外面的是谁?”
倪秀云刚要搪塞,谁料之前还看着还算和善的门童,此刻却快步走过来,大声呵斥:“请你们立即出去!不然我就叫保安了!”
倪秀云自然不能让梁健他们就这么被门童赶出去,只好说道:“他们是我的朋友。”
门童看到倪秀云,对之前骗了梁健他们没有丝毫尴尬,面不改色地看着倪秀云道:“原来是倪小姐的朋友,不好意思,我不知道,实在是抱歉。”
门童话虽这么说,但人却是没动,没有准备走的意思,仿佛是在等着什么号令。
这时,里面有人走了出来,梁健看到,是个头发都白了一半的老头,不胖,精神矍铄,朝梁健看过来的时候,那种目光,让梁健很不舒服。
“你是……梁健?”老头竟叫出了梁健的名字。梁健和倪秀云都震住了。两人相视一眼,梁健看着老头,问:“我是梁健,您是?”
老头看了一眼倪秀云,笑了起来,略为轻蔑地问:“你都站在我的底盘上了都不知道我是谁?”
倪秀云忙给梁健解围:“这位是卿堂居的老板,也是……”
老头打断了倪秀云的话,似乎并不想让倪秀云把他的身份全部说出来,便抢断道:“我叫张天。”
梁健便伸出手,道:“张老好。今天有所冒犯,还请见谅。”
张天笑道:“别叫什么张老,我可不老。你是秀云的朋友,你就跟着秀云叫我张哥好了。不知今天梁书记到我这卿堂居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张天这话一出口,倪秀云就想插话,张哥却一抬手,示意她闭嘴。目光盯着梁健,一副梁健不说,不能走的模样。
梁健待人,向来是你敬我一分我还你三分。但如果你不敬在先,哪怕你再牛,那也不好意思。
张天话面上虽客气,可语气神态里,那股子高高在上的不屑感,却是十分明显。见他如此,梁健看了倪秀云一眼,沉吟了一下,就道:“哦,是这样,我是来接绿萼的。”
“绿萼?”张天一愣,目光里泛起疑惑,盯着梁健看了一会后,又将目光转向倪秀云。倪秀云微垂着目光,根本不跟他对视。张天又看向了梁健,微微眯了眼睛,问:“不知梁书记跟这绿萼是什么关系?”
梁健看了眼倪秀云,她朝着梁健微微摇头。梁健猜不透她这摇头是什么意思,也不知这绿萼到底是什么人物,更不知这绿萼和倪秀云是什么关系,一时间,这话却是也不知道怎么接了。
这时,小五忽然插进话来:“她是我女朋友。”
小五的话虽然突兀,但却也算是给梁健解了围。梁健没回头,倪秀云却是惊讶地看了一眼小五。
张天笑了起来,笑得有些前仰后合,笑得梁健和小五云里雾里,莫名其妙。终于,他停下来,喘着粗气,道:“你说绿萼是你女朋友?你知道她几岁吗?”
梁健看向倪秀云,倪秀云偏过脸,不敢迎视。
张天回头朝包厢里喊了一声:“绿萼,出来!”
几秒后,一张小脸怯生生地从门后转了出来,小眼睛骨碌碌地转着,打量了一番众人后,站在了张天后面。
绿萼穿着一身绿色的缎面旗袍,旗袍很短,下摆只到大腿根,露着一双雪白的腿,旗袍无袖,一双藕臂白嫩圆润。面容姣好,五官清秀,一头黑色秀发一直垂到腰记,更加衬得那一身绿色旗袍下的小蛮腰是细得怎样的惊心动魄,仿佛一掐就断了。只是,
她最多不超过十四岁的年纪。娇小的身材,还未发育完全,躲在张天身后看着梁健时,那眼里的怯意就像是一头受惊的小兽,让人心疼。
梁健震惊住了。他没想到,绿萼竟是一个小女孩。小五更没想到,总是面无表情的脸上难得露出了惊色。
倪秀云难过地偏过了脸。
“绿萼,那位小伙子说你是他女朋友,你什么时候交男朋友了?张叔怎么不知道?”张天满脸地揶揄。
梁健脸上讪讪,他们谁都没想到,绿萼竟然会这么小。
绿萼躲在张天身后,目光怯怯地在小五身上转了转,刚要说话,忽然,刚才一直在旁边没说话的倪秀云忽然一把抓住绿萼的胳膊将她从张天身后拖了出来,往梁健怀里一推,大声喊道:“带她走!”
梁健一个激灵后,立即反应过来,一把抱起绿萼单薄的身体,扛在肩上拔腿就跑。旁边的门童看到,立即上来就要拦,小五立即挡住了他。
“抓住他们!”张天喊了一声,这空荡荡的三楼,忽然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一个个像是铁塔山一样,将梁健包围了起来。
瞬间,原本宽敞的三楼都变得拥挤起来了。
“把人放下,我不难为你们。”张天在后面淡淡说道。那种自信,仿佛笃定了梁健带不走这个小姑娘。梁健看了看周围的这几个铁塔山,将绿萼从肩上放了出来,然后仔细打量了那张精致的小脸,忽然发现,这绿萼的眉眼间竟有几分熟悉。梁健看了一会,忽然惊愕地转头看向倪秀云。
倪秀云看到梁健看向她,知道他已经察觉到了。苦笑了一下,朝梁健点头承认:“她是我妹妹。”话音落下,泪水也順颊而下。
梁健怔住了。
倪秀云的个人情况,他是不清楚的,也没去打听过。但,倪秀云如今少说也应该三十多了,可这绿萼最多不超过十四岁,这岁数相差了,二十岁左右。不过,虽然这种岁数差距比较少,但在梁健这一代,父母有些结婚早的,也不是没可能。只是,让人想不通的是,倪秀云的妹妹怎么会在这里,还是这样的打扮?
这其中的曲折,恐怕又是一桩桩让人唏嘘的故事。但此时,不是讲故事的时候。
倪秀云站在那里,梨花带雨,楚楚可怜。那种柔弱,凡是男人,恐怕都会心动。梁健也不例外,一股血性在骨子里冲动着,吼叫着,可他经历过这么多,除了当初的她之外,这点心动也已不足以让他豁出去疯一场。
梁健蹲下来,绿萼看着倪秀云,目光陌生,里面的情绪不多,只有迷茫。她应该是不知道自己是倪秀云的妹妹吧。
“你跟这张叔是什么关系?”梁健问绿萼,说话时,手机已捏在了手里。
绿萼将目光从倪秀云身上收回来,看看梁健,又飘到张天处,那眼神里荡漾的怯弱真的让人心碎。
梁健见她不说话,又问:“那你愿意跟我走吗?”
绿萼还是不说话,目光盯着张天,分不清到底是求助还是其他的什么。
“嫣儿,跟梁叔叔走,好吗?”倪秀云扶着墙,哀声近乎恳求。
110 书房艳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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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 书房艳情
倪秀云还沉浸在刚才那突然一触的震惊当中,就已被拉起来,狂奔而走。她回过神时,也来不及朝后面看,只顾着跟梁健跑。
梁健他们的车子停得不远,三人马不停蹄地跑到车边,迅速上了车,然后快速离开了那里。开了一段后,小五一直关注着后面,确定没有车子跟来后,三人才松了口气。倪秀云看了看梁健,刚才那一瞬间的旖旎,已经被刚才的紧张所盖过,此刻再想回味,却已经回味不及。
梁健问小五:“刚才的人确定是来追我们的吗?”
小五犹豫了一下,回答:“不能十分肯定。但小心总是没错。”
梁健点点头,稍微歇了会,转头问旁边的倪秀云:“现在去哪?”
倪秀云回过神,道:“去我家吧要不?”
梁健点头:“也好。”
倪秀云家在靠近省政府的地方,一个很不错的小区,绿化,地段……各方面都很好,这样的小区,应该价值不菲。进到倪秀云家里,面积很大,装修也很不错。梁健不由诧异,一个接待处主任,再有钱,恐怕也没这个实力,买下这套房子。只不过,有些事不好多问,也不便多说。
进门后,倪秀云就忙着去泡茶,梁健随意看了几眼,忽然发现,她这家里,竟和太和的刘韬一样,竟也是一个人住。梁健忍不住问:“姐,你一个人住啊?”
倪秀云端着茶过来,笑答:“要不然呢?”
梁健本想搭上一句,可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太合适,便又吞了回去。接过茶杯,刚要说话,手机响了。
此时,窗外已是华灯初上了。
梁健看了一眼,是沈连清打来的。梁健走到了一边,才接起来。
“怎么了?”电话一通,梁健就问。
沈连清先问:“书记,你今天回来吗?”
梁健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倪秀云,犹豫了一下,道:“今天可能不回来,这边还有点事没处理完,有什么事?”
沈连清听完,也犹豫了一下才回答:“娄山煤矿的胡东来把吴金海弄回去了。”
梁健听了当即一怔,他立即想到了强旭阳。如果吴金海是在明德那边,那么只要明德在,吴金海绝对不会就这么轻易被弄回去,但强旭阳,就不一定了。
只不过,昨天强旭阳带走吴金海之后,不是应该送明德那边吗?
梁健一边想着,一边就问:“吴金海是从哪里被带走的?”
“环保局那边。”沈连清的话证实了梁健的猜想。梁健心生些许失望,对强旭阳,这次的事情,也算是个考验。本来,吴金海那边的事情进行到那个地步,梁健对他的表现还算是满意的,本想着,今后,或许可以重点培养一下。但没想到,这个时候,这强旭阳竟然出了这么一个幺蛾子。
放走吴金海这件事,说很关键也不至于。吴金海这个人身上应该有不少料,但目前未必挖得出来。只不过,这么一放走,在梁健和胡东来这几人中间的这场博弈,那梁健算是失了一筹了。
梁健沉吟了一会,问沈连清:“强旭阳今天在干嘛?”
沈连清回答:“他今天好像不在太和。我之前联系过他,没联系上。”
梁健无声地冷笑了一下,这好一个不在场啊。
“这件事就这样吧,不用去管。对了,月亮酒店那边目前怎么样?”梁健问。
沈连清回答:“局势不是很好。大火的时候,有几个酒店员工不幸遇难,目前有家属天天在闹。酒店方面相关管理人员早就躲了出去,只能靠明局长在那里盯着,生怕出事。”
听到这里,梁健忽然想起,这月亮酒店的老板,好像也是个姓张的。不知此张和张天的张,会不会是同一个张。
又简单问了一些情况后,梁健挂了电话。太和那边虽然事情很多,但倒也不是非他回去不可。梁健便安下心来,待在了倪秀云这里。绿萼的事情,梁健还是想试一试。倒也不全是为了帮倪秀云,还有一部分是,这件事,非同小可,其一是道德上,其二,这张天背后可能牵扯着好多人。
夜逐渐深。梁健和小五随意洗漱了一下后,在客房准备睡下。忽然倪秀云来敲门。梁健去开门,门外,她穿着一件白色的睡衣,简单的圆领加长T恤款式,下摆在大腿中部的位置,下面一双瓷白匀称的腿,在昏黄的灯光下,散发着炫目的光芒。
梁健瞄了一眼,就赶紧收回了目光,问:“怎么了?”
倪秀云有些为难地瞧了他一眼,道:“你之前说明天打算路上抢人,你想好怎么做了吗?”
梁健如实回答:“还没想好。你知道大概什么时间吗?”
倪秀云看了一眼门里,小五不知坐在哪个角落,并没瞧见。
“我们去书房谈吧?”倪秀云问梁健。梁健点头。
进了书房,倪秀云关了门。两人坐下后,倪秀云看了梁健一眼,有些犹豫,道:“这张天是个心狠手辣的人,这一次要是真被我们把绿萼抢走了,恐怕他不会放过我们。”
梁健道:“船到桥头自然直。现在能不能抢到人还不知道,就去考虑这些,有些不利于士气!”说着,梁健朝倪秀云笑了笑。似乎是他的笑,给了倪秀云一些勇气,竟心里也没那么多的犹豫担忧了。
她低了头,道:“时间的话不是很肯定,只能估计是在下午两点左右出发。但应该不会从卿堂居出发,可能会从草甸园出发。草甸园东面大约两公里,就是高速入口。他们要送绿萼去上面,肯定会走高速。一旦车子上了高速,就不好动手了。所以,如果我们要去抢人,得在他们上高速之前。也就是从草甸园到高速入口之间的两公里这段路程。”
两公里走走需要一点时间,但开车却是很快。梁健看着倪秀云,没想到,她已经想到了这么多。看来,她虽然犹豫,但内心深处那种希望抢绿萼的渴望还是稳占上风的。
梁健问她:“这草甸园是什么地方?离这里远吗?”
倪秀云点头:“挺远的,有三十多公里。这草甸园是张天培养幼女的其中一个点,那里有好几个像绿萼这样的小姑娘。”
“其中一个点?这样的点很多?”梁健诧然。
倪秀云点头:“具体有多少个我也不清楚,但就我所知道的点就有三个,两个在西陵省内,一个在沿海的西江省。”
“每个点大概有几个小姑娘?”梁健又问,神色已然凝重。
倪秀云想了一下,回答:“应该不少于六个,但也不会很多。张天很注重品质的培养,所以,每个点的姑娘都不会很多。有些小姑娘在被买来之后,培训一段时间后,发现各方面不合格之后就会被送走。”
“送去哪里?”梁健下意识追问。
倪秀云摇了摇头,叹了一声道:“总不会是很好的地方。”
梁健心里沉了沉。
可能话题过于沉重,两人都需要一些时间来消化这忽然涌出来的某些情绪。沉默了好一会后,梁健才开口,问她:“这草甸园,你去过吗?”
倪秀云摇头:“我在张天那里,根本算不得核心人物,顶多就是个棋子。这种核心秘密,他是不会让我知道的。”
“那你这些信息是怎么知道的?”梁健随口就问到,他没想很多,就这么问了。倪秀云看了他一眼,自嘲般地笑了笑,道:“你也是男人,你应该知道,男人酒一喝多,不仅裤腰带松,这嘴也松。”
梁健一听这话,便意识到刚才自己的问题问得有失水平。略为尴尬地笑了笑,梁健便带过这个话题,奔下下一个重点:“明天如果要行动的话,人手方面,你有没有人可以带上的?”
倪秀云看他一眼,道:“我要是还有能信得过的,今天就不会找你了。”
梁健也有些尴尬,倪秀云的这话,让他不知是该荣幸,还是该怜惜她。
他匆忙问下一句,好掩饰这时的尴尬:“既然就我们三个人,我要和小五先去商量一下,对了,你把草甸园的位置,发一个给我,我和小五研究一下。”
倪秀云点头。
“你先早点休息,计划出来,我再叫你。”梁健说完,起身准备走。倪秀云却忽然伸手,牵住了他的手。
入手,冰凉。梁健的心口不由颤了颤。
他惊诧地低头,正好看到她略大的领口内,那一抹毫无遮掩的嫩白,还有顶尖的一点嫣红。瞬间,便觉得口干舌燥。
项羽久不在身边,梁健已经做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和尚了。此时出现这种诱惑,还真是要命,下身的反应,无比的诚实。梁健臊得赶紧微微侧身,希望倪秀云并没有看到。
谁料,倪秀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目光娇媚地从他下身一扫而过,梁健仿佛感受到了一股灼热,瞬间,更加的血脉贲张。
梁健心里直呼要命,想马上就走,可倪秀云不松手,他那心底最深处那最邪恶的一面,嚣张的尖叫着,让他根本挪不动脚步。
“梁健,谢谢你。”倪秀云似是有意勾引梁健,竟起了身,贴近来,那一张吐气如兰的嘴,在耳边轻轻张合。梁健已经什么都听不到,只感觉那股气,像一条灵滑的舌头,轻巧地在他的耳背,脖颈间游动着,让他酥麻陶醉。
111 破茧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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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 破茧重生
倪秀云是个美丽有韵味的女人,尤其是她身上那股从里到外而散发出来的成熟味道,更是诱人无比。推开这样一个送上门的女人,是需要很大的毅力的。
梁健自认不是有这样非凡毅力的男人,但他不得不推开他,门外小五笃笃地敲门声,打破了两人间这种旖旎羞涩的氛围,倪秀云往后退了一步,神态自如,倒是梁健,下身的帐篷微微鼓着,难免尴尬。他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底的那股子邪火后,才过去打开了书房的门,刚要说话,小五已经将手机递到了梁健手里。
“刚才家里打电话过来了,你给回一个吧。”说着,小五还看了梁健一眼。梁健有些心虚,竟不敢与小五对视,忙低头去看手机,确实有电话,便转头对倪秀云说到:“我去回个电话,你可以先跟小五讨论一下明天的事情。”
说罢,一边走出书房往客厅走,一边给家里回电话。这两天事情太忙,他都忘了给项瑾打电话。电话回过去想了好一会才有人接起,刚要说话,就听得对面说:“你先等会。”说罢,就将电话啪地一声放到了一旁。
梁健只得等着。大约等了有五分钟,电话才重新被人拿起。
李圆丽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一如既往的轻柔温和,问梁健:“这两天很忙?”
“嗯。出了点事情。”梁健回答,又问:“你们怎么样?刚才怎么了?”
“哦,没事。唐力这小家伙比较闹腾。”李园丽笑道。说起唐力,梁健便心生愧疚。这小家伙出生到现在,他陪伴在身边的日子,总共都不超过一个月。相比起来,霓裳那时候虽然自己也忙,但陪伴的时间,还是比唐力要多很多。
想到这些,梁健便道:“等我把手边的事情忙完,我回来住两天。”
“这是最好了。”李园丽说道:“不过,还是以工作为主。”
梁健嗯了一声,又问:“今天这么晚了,怎么都还没休息?”
李圆丽回答:“唐力刚才尿床了,所以都醒了在收拾。对了,前段时间项瑾身体不舒服,前两天去做了检查后回来一直情绪不是很好,我们问她只说没事,你要不问问?”
梁健听到这话,心里沉了沉,该不会是有什么不好吧,便忙说:“那我现在给她打电话问一下。”
“别,明天吧。”李园丽拦住他:“这会儿他们三个刚睡下,她一个人弄两个孩子,还得操心那个工作室的事情,也很辛苦,就别去吵她了。”
“好的。”梁健应下,心里愧疚又多了一分。挂断电话后,想起刚才与倪秀云在书房中的那一幕‘交锋’,不由更加羞愧。再想起,书房门口,小五那一眼,脸颊都有些烫了。
看来小五拿着手机来找他,是料准了一些事,特意来‘解围’的。
回到书房,小五和倪秀云坐着,相对沉默,见他进来,倪秀云松了口气,问:“家里没什么事吧?”
梁健回答:“没事。”说着,正好在倪秀云对面坐下来,眼光不经意掠过她身上,发现那些春光,早已不见。
有了小五在场,之后的一切就变得公式化,偶尔一个眼神飘过,却还免不了带着些许若有似无的情愫。梁健只装作不知,可心底里,却总是忍不住的痒,直入骨髓的痒。
但,到底这公路抢人一事也不是儿戏,从目前来看,梁健能用的,也就这房间里的包括自身在内的三个人,但这对手是张天,并非等闲之辈。三人聊了几句后,便都收起了其余的心思,认真起来。
关于抢人计划的细节,三人聊完,各自心里没底。尤其是倪秀云,看着梁健,心里充满了矛盾。一边是对计划的不自信,一边却又是走投无路的孤注一掷。
梁健见小五坐在那里,没打算动,便知,他应该是有话要说,便对倪秀云说道:“你先去休息吧,我和小五再敲定一下细节。”
倪秀云是个聪明人,立即识趣地离开。
她走后,梁健关了房门,看着坐在沙发上没动的小五,问:“怎么了?”
小五转头看他,道:“这事情的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二十。如果她说得情况都属实,那么明天那辆车上,必然不会只有一两个人,甚至可能不只一辆车。以我们两个人的实力,想抢人,很难,搞不好,连自己都得搭进去。毕竟,在这里,这张天才是地头蛇。”
小五说得,梁健不是不知道。他点点头,走回原位坐下后,回答:“你说的,我清楚。我之所以想抢人,并不仅仅只是为了帮她。绿萼小姑娘的事情,背后牵涉很大,如果我们能把绿萼小姑娘救下,或许西陵省这盘棋,我就能翻身做主人了,相比于现在总是处处受制于人,搏一把,还是值得的。”
小五看着梁健,微微皱着眉头,沉吟了一会后,问:“我们可以找人帮忙,如果就凭我们两个人,成功率太低,我认为不值得搏。”
倪秀云这件事之所以找梁健帮忙,除了两人之间的那层关系之外,更重要的是,在倪秀云看来,这件事上,唯一可信任的,只有梁健一人。在倪秀云看来,张天手段奇多,这西陵省,到底有哪些人跟他有关系,她只知晓一二。张天所做的,都不是小事,倪秀云不敢冒险,那么营救绿萼的事情,梁健又岂能冒险。若是运气不好,没找对人,那可就是自动送上门了。梁健想着,便道:“在这里,我们没有根基,找谁都不合适。”
小五看了梁健一眼,他本想问那个徐部长也不合适吗?但转念一想,这政治上的事情,他虽看了这么几年,却也没这个自信说自己已经能看得一清二白了,所以,想了想,这话还是吞了回去。他沉默了一下,转了话题:“我听菲菲说,嫂子最近好像身体不是很好?”
提起项瑾,梁健便多了些担心,道:“现在还不清楚,等这边忙完,抽空回去一趟。”
小五点头。
梁健又将话题转回明天的抢人计划上,道:“细节上,你再研究下,这方面,你内行。”小五点头,正准备说话,忽听得啊地一声尖叫,刺破夜空。
梁健和小五相视一眼,立即就起身往书房外跑。
“倪姐!”梁健边喊,边冲向倪秀云的房间。房间门关着,他刚跑了两步,房间门就开了出来,倪秀云踉跄着跑出来,发丝凌乱,神情惊惧,狼狈至极。看到梁健,她猛跑了过来,喊:“梁健,有人要杀我!”
小五已经冲上前,快步冲到了房间里,几秒后,就有兵乓的声响。梁健搂住簌簌发抖的倪秀云,等在外面。
很快,里面就没了动静。小五走出来,揉着手,神情严峻。
“跑了。”他一边说,一边看了一眼倪秀云。倪秀云躲在梁健怀里,已经镇定了许多,但手脚依然在抖。她的脖子上,胳膊上,都有鲜红的痕迹。
“你怎么样?还好吗?”梁健关怀道。倪秀云颤着手,给自己捋了捋头发后,回答:“没事了。”说完,转头去看小五,道:“谢谢你。”
“不用谢。”小五回答得很机械。
倪秀云又将目光转向梁健,道:“这个人是冲着我来的。是我太天真了,今天我在那里,威胁了张天,他肯定是想杀人灭口。”
“这个人这次失手,今晚应该不会再来第二次了。”梁健说道:“这样吧,我们还是得做两手准备。”
“怎么两手准备?”倪秀云问。
梁健看着倪秀云,道:“关于张天的事情,你把你所知道的,都说出来,录音录下来。你要是相信我,录音交给我处理。明天如果能成功抢回绿萼,那么我们再从长计议,如果不能,或者我们有什么不测,那么这份录音,或许还能帮我们一把。”
倪秀云有些犹豫。如果要让她将她所知道的说出来,那就代表着,她将需要在梁健面前,毫无保留的将自己展现出来,包括那些不好的,她不想让梁健知道的。
倪秀云对于梁健,不见得有很喜欢。只是,这么多年,见惯了这个圈子里人那些唯利是图的嘴脸,难得有梁健这么一个‘奇葩’,自然就多些不一样的关注。来往多了,便有了一些除工作交情之外的感情。加上这次的事情,更让她多了份被保护的感觉。就是这份被保护的感觉,让她对梁健的感觉,产生了异样,所以才有了之前那一幕主动的诱惑。她知道那样做不合适,可是,那一刻,在氛围的推动之下,竟是那样的不受控制。
女人嘛,都想在男人面前保持一份完美,尤其是自己在意的男人面前。此刻要倪秀云剥去平日里层层包裹的完美外衣,露出里面千疮百孔的真相,真的很难。
可,残酷现实就放在眼前。张天摆明了是不会轻易放过她,放过他们,既如此,如果倪秀云不做点什么,那就只能是坐以待毙。这么多年,她一直在张天手下,小心翼翼,忍辱负重,如今虽然状况危险,但说不定也正好是她破茧重生的机会。
114改道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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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改道北京
那两辆车将所有上国道的路口,全部封锁,假如是硬碰硬撞上去,不出车祸恐怕是不可能的。一旦出了车祸,车子动不了,就麻烦了。尽管他和小五都不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然而想要对付这些个北方汉子肯定颇为吃力,关键还有一个倪秀云,很容易被他们拿住。
电光火石之间,梁健当机立断地喊道:“小五,上高速!”
但是,小五的脑海之中,还存在上高速有危险的想法,说道:“不能上高速,否则更容易被他们制造车祸。”
的确,一旦到了高速上面,那些恶人的车子横冲直撞,要把他们撞上再容易不过了。到时候,害得梁健这个书记有什么不测小五不知该如何向项瑾交代。
“小五,上高速!”梁健却斩钉截铁地道,声音不响,但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听到这一声音,小五顿时就想起了梁健才是领导,立马就不再坚持:“好的,书记,我们上高速。”
倪秀云坐在梁健的身旁,也猛然感觉到了梁健的气场。平时日,梁健和小五之间,就如有着血缘关系的亲兄弟一般,但真到了做决策时候,梁健还是有着身居高位者的决绝。这让倪秀云也猛然认识到了自己与这个男人之间不可弥补的落差。
小五手中方向盘提溜转动,车子就冲入了高速的卡口。车子是安装了ETC卡的,直接就上了高速。
后面几辆车,却是在废了些时间缴费。这几秒钟的差距,使得梁健他们的车子,在前面跑出去好几公里。然而,后面那几辆车,也是够拼命,估计车速也达到了极致,很快又已经冲回视线之中。
小五一看,就猛踩油门,速度已经飙上了180码,车子有点飘飘然的感觉。小五是专业驾驶员,也不是后面那几辆车随便能够追上的。
这时候,前方出现了指示牌,一个方向是往内蒙古而去,另外一个方向,则是上西京线。这西京线,就是西陵到北京的高速。
西陵省到首都北京本就不远,三四百公里的路程,假如一直保持150左右的车速,两三个小时也就到了。
这时候,梁健脑海之中猛然冒出了一个念头,这个念头在脑中也只停留了半秒的时间,就被梁健说了出来:“上西京线,到北京。”
去北京?
小五和倪秀云都是一愣。这个时候,怎么去北京啊?这不是临阵逃跑吗?另外,还有绿萼呢?不是说要去救绿萼吗,这怎么办?
梁健像是洞悉了他们的疑问,说道:“现在,我们手上有东西,我晾他们也不敢动绿萼。如今,我们关键是保全我们自己,后面那几辆车一旦离开了西陵境,肯定不敢再轻举妄动。”
听梁健这么一分析,倪秀云也放心了许多,当务之急是摆脱后面那几条疯狗的追咬,只有保存了自己,才有可能去解救别人。
小五,也是一个头脑非常清醒的人,立场也非常坚定。他明白在这种紧要时刻,必须服从梁健的命令。当即速度一提,方向微微一调,在高速的道口向着西京线滑了上去。
后面紧追不舍的车子上,那两个满脸横肉的家伙,看到梁健的车向北京方向而去,都不由得皱了皱眉,拿起电话,开始向自己的老板报告。
梁健在车上说道:“小五,你要保持好车速,他们快,你就快。他们慢,你就慢。我现在先休息一下。”
小五立刻道:“书记,你放心吧。我一定按照你的指示办。”在开车方面,小五还是很有自信的。
看到小五车子已经很是稳定,梁健也不管边上的倪秀云,自顾自闭上了眼睛。
倪秀云看到梁健开始闭目打瞌睡,心头十分的纳闷,在这种生死悠关的时刻,梁健竟然还睡得着觉。她不由侧过脸来,瞧了瞧梁健。
此时,闭目休息的梁健,沉稳的神色之下,脸孔透出一个掩饰不住的俊逸,不由地让倪秀云心头为之一愣。她竟然有一种冲动,想要把自己的唇印到梁健那饱满的唇上。这在倪秀云的一生中,也很少有这样的冲动。这种冲动的起因,是因为梁健身居高位而散发的魅力,还是因为他本身的潇洒呢?倪秀云就说不清、道不明了。
最终,她还是不敢去打扰梁健。只是在看似睡去的梁健身边端坐着,什么也没干。
此时的梁健,却哪里是在睡觉。他闭上眼睛,是想要让自己能更加集中注意力,思考这个问题该如何解决。
到了西陵之后,几乎是事事不顺。这到底是水土不服,还是自己的工作存在问题?作为一名市委书记,自己到西陵的这一系列动作是不是合适呢?
梁健刚才之所以灵机一动转道北京,似乎就跟自己想要寻找这些问题的答案,有着直接的关系。或许,此趟的北京之行,真的会对自己有帮助。尽管自己此刻,还是一团乱麻。
那就不急,先去见了自己的岳父项部长再说。昨天晚上,梁健就已经将倪秀云的录音全部发给了项部长。如今项部长,肯定也已经听过了。
行程已定,梁健就放松了下来,在车轮碾压高速路面的“沙沙”声之中,梁健真的沉沉睡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
“书记,我们快到北京了。”小五的声音在耳边唤醒了梁健。
梁健这才睁开了眼睛。
首先就听到车子电脑之中在播放一首这段时间非常流行的歌曲《五环之歌》,“啊、啊、
啊,五环,你比四环多一环/啊、啊、啊,五环,你比六环少一环/终于有一天呐/你会修到七环/修完七环再修八环/修完八环修九环/你北面是天通苑/你南面是大兴县/东边往西是高碑店/西边往东是八宝山……”
这首诙谐搞笑的《五环之歌》,使得梁健听来,仿佛是在到北京旅行的途中。
梁健微微摇了摇头,问道:“我们现在哪里了?”
“五环。”小五回答道。
小五的回答让梁健听起来很有幽默感,于是梁健就笑了起来。小五听了也笑了起来。倪秀云尽管不是很清楚梁健缘何而笑,但也跟着笑了起来。
这段时间以来,大家都是太缺少笑了。
笑过之后,小五就道:“书记,原本跟在后面的两辆车,一到我们离开了西陵省境,他们真就慢下来了。最后就没有跟上来了。”
梁健淡然地道:“情理之中。待会进入京城,就直接去项部长家吧。”
小五一听,马上答应:“是。”
小五跟着梁健这么长时间了,已经知道了项部长家的位置。
时至中午,首都又呈现出了一副“首堵”的尊容,车速很慢。但是,梁健却并不着急,也没有催促倪秀云。
倪秀云虽然以前也多次来到京城,但是没有想这次一样毫无准备而来,也不知要去哪里,这份神秘感使得她看这座政治中心的城市时,就多了一份新鲜感。她更不知,梁健口中所说的项部长到底是何许人,说不定是哪位大首长。心头不由激动了起来。
经过了两个多小时的车程,终于来到了一处由警卫把手的围墙前。
此时已经中午十二点半左右了。梁健对小五说:“我自己走进去了。你带着倪女士去吃个饭,然后等我电话。”
小五马上应道:“是。”
倪秀云却有一点小小的失望。本来她还期待着能见到哪位大首长,没想到梁健是一个人去见。但是回头一想,她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又凭什么能让梁健带她去见大首长呢?梁健能够帮助她,就是对她最大的恩惠了。这么一想,心下也就平了,不再多想,与小五去吃饭了。
梁健通过警卫与项部长的别墅之中通了话,然后被允许进入。
这个地方,梁健也已经来过了数次。这不同的几次,他的职位都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走在通往项部长别墅的林荫道上,梁健回想这几年的从政历程,从一个小小的乡镇干部、到区里、市里、再到省里,然后又回到地方主政,如今调任省会城市担任一把手,其中尽管有很多酸甜苦辣,但也该感恩了吧?
这么想着,梁健就已经达到了项部长的别墅之前。
梁健收起了思绪,上前摁下了门铃。
“叮咚”之声只响了两下,门就被打开了。
开门的不是项部长家的阿姨,而是项部长自己。
这倒是出乎梁健的意料之外。
更出乎梁健意料之外的是,项部长并没有邀请梁健进去,而是对他说:“走吧,跟我去见一位首长。”
“见一位首长?”梁健心头一愣,会是去见谁呢?项部长肯定不会带他随便去见什么人的。
尽管心下也是充满了好奇,但是梁健一句话都没有问,就紧紧地跟随着项部长往前走去。
项部长并没有专车在等候,不知是项部长退居二线之后没有了专车驾驶员,还是他不愿意让驾驶员知道今天的事情。
项部长似乎看出了梁健疑问,说道:“年纪大了,要多走点路。前几天,项瑾给我寄了个跑步手环过来,可以测量一天走路的步数。这个玩意好,我设定的目标是一万步,今天还少三千零九步。”
说话之间,就如见到女儿一般,脸上出现了笑容。这让梁健不由一怔。这项部长对于女儿的疼爱是在心底里的。
115 神秘大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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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 神秘大首
一路上,项部长一直未曾透露要带梁健去见的是谁,梁健也一直忍着没有问起。项部长走在前面,背着手,走着方步,虽然悠闲,却依然抬头挺胸,姿态十足,这么多年了,他身上依然隐隐透着股军人的作风。两人走在这略为僻静的大街上,闲话家常,说说笑笑,字句虽不多,可也轻松,这竟有些不像是在北京的感觉,而身边的人也像只是个普通老人。可终究,这段路有尽头,项部长终究还是项部长,梁健终究还是梁健。
门口照样有警卫守着,不过梁健是需要通报的,项部长是刷脸的。顺利进门之后,项部长带着梁健径直穿过幽静的天井,前堂,直奔古朴的后院。
后院里,一位光着头,穿着合身服帖中山装的老人正在练字。见到他,或者说,见到那个光头之后,此人的身份便在梁健心里呼之欲出。这上面的大人物,除了一人之外,哪个是敢光着头出现在荧幕之上。猜出其身份之后,梁健便看了一眼走在他前面的项部长,此时,他带他来见这位首长的心思,也能猜出个几分了。
梁健略微低了头,跟着项部长走上前。差不多离着他大概有两三米远的地方,这大人物才抬头,看向项部长二人,将笔一放,绕过桌子,笑着迎过来:“老项,你来了,快过来,看看我这字写得怎么样?”
项部长快了两步走过去,一边看,一边笑道:“这字不错,比之前的有进步,不过,跟我的比,还是有差距。”
大人物哈哈笑了起来,道:“看你那得意的样子,上次让你占了赢了一次,你还真一直以为我比不过你了。”
项部长也笑了起来,两人哈哈了几声,然后转向了梁健。项部长介绍:“老赵啊,我跟你介绍一下,梁健,西陵省太和市的市委书记,早上我给你的那份资料,就是他给我的。”
“什么太和市市委书记,你就直说是你女婿不就是了。”大人物老赵瞪了项部长一眼,然后上前跟梁健握手。梁健有些受宠若惊,说实话,这上面的大人物,除了项部长之外,这老赵还是梁健头一个接触。
握过手之后,老赵将二人请到了屋中。刚开始,梁健还有些拘谨,但当开始说起正事的时候,许是因为精神的集中,顾不上拘谨了。
老赵问了一些关于那份录音资料的问题,第一个必然是问梁健这份资料的真实性。梁健虽然对倪秀云很信任,但在这件事情上,倪秀云本身就有一些难言之隐,这一点梁健是清楚的。再加上,面前的人,不是一般人,话说太满,万一不符实,这可不是他梁健一个人的事情,还会牵扯到项部长,所以梁健回答尽量保持了客观。但,录音中所暴露的事情,梁健个人角度,是认为起码有百分之八十是真的,否则也不会惊动项部长。对此,梁健也委婉的表述了一下自己的看法,并表示,此事牵涉甚大,自己不敢轻举妄动。
至于爆料人是谁,老赵也问了,梁健看了眼项部长,项部长靠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心的,似乎对于两人的谈话,一点也不关心。梁健心里转了转,摇头回答:“不知道,这份录音是匿名寄到我这边的,目前还没查到是谁寄出来的。”
老赵看了梁健一眼,显然不是很相信梁健的这个回答,但梁健知道,看在项部长的面子上,老赵肯定是不会再追问他的。
问完这些问题后,老赵似乎就不想再提有关录音的这件事了,他的话题直接从录音的事情跳到了梁健的工作上,道:“西陵现在局势似乎不太好,太和市作为西陵省一个重要经济城市,你这市委书记应该当得不轻松吧?”
梁健苦笑了一下,道:“刚到那边,确实有点。”
项部长这时插进话来,道:“不轻松是应该的,太轻松还有什么意义!”
老赵看了眼项部长,笑着对梁健说道:“你岳父的话说得其实也没错,俗话说,玉不雕不成器,这年轻人嘛就应该多磨练磨练,这样以后才好当大任嘛!”
这当大任三个字,让梁健的心里忽然动了动。他仔细看了眼老赵,他的目光朝项部长瞟了一眼,项部长当做没看到,直接转向了梁健,目光平静中,却似又有深意。梁健不敢确定,但这心却又不可控制般的火热起来。
这时,老赵看了看时间,道:“我有个电话要打,这样,老项你们两个先坐一会,我先去把这个电话打了。”
老项却坐直了身体,道:“别,该说的也说了,我们也该走了,就不耽误你了。”
梁健一听这话,刚才的火热也顾不上了,心里顿时有些急了,想这才擦了个边,怎么就该说的也说了。当即,梁健就看向了项部长,想要说上 一句,但项部长一个眼神过来,就掐灭了梁健心里的那点念头。梁健只好重新按捺下来,老赵似乎注意到了两人间这点小动作,笑了笑,也不多言,只对项部长说道:“那我就不送你了,反正你也不算是客人。”
老项笑着摆摆手:“忙你的就行,我知道出去的路。”
说着,就带着梁健往外走。一直走到了外面,他才看了梁健一眼,道:“到底还是年轻,这老赵的话都说在那了,你就应该知道,这件事该你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
“但是……”梁健还是有些不甘心,既然项部长带着他来见了这个大人物,难道仅仅是问了那么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项部长打断了梁健的话,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只问你一个问题。”
梁健沉下气来,问:“您问。”
项部长笔直地看着梁健,问:“你认为,作为一个市委书记,最应该做的是什么?”
梁健皱了下眉头,这个问题,说简单很简单,梁健做市委书记,已经坐了三年多将近四年了,要说不懂怎么做,也不算,可要说很懂吧,那项部长为什么还要问?既然问,那就说明对他的工作,还是有不满意的地方。梁健没有立即回答。项部长也不急,一边走,一边等着答案。
大约有两分钟时间,梁健才开口回答:“我认为,作为一个市委书记,最应该做的,自然应该为民谋福利。”
走在前面的项部长摇了摇头,道:“太虚。”
梁健的眉头又皱了一些,沉吟了一下又道:“贯彻上级会议精神,发展地方经济,维持地方稳定,最大程度上为民谋福利。”
听他说完,项部长停了下来,看了他一眼,又继续往前走。梁健琢磨不透这刚才的一眼是什么含义,正想着,听得项部长说道:“既然你都懂,为什么有些事,还做得这么不成熟呢?”
梁健没接话,他知道这问句不是问他,而是表示一种质疑,一种疑惑。静了几秒后,项部长又接着说道:“你要知道,对于一个地方发展来说,经济和稳定才是第一位的。你作为地方上的一把手,这两点才是你工作上的重中之重。之前你在永州市,不能说你的工作不出色,确实,有些方面你很出色,你把永州那些隐患几乎能掀得都掀了,甚至江中省都被搅了个天翻地覆。但,我问你,被你这么一搅,这永州市,甚至江中省的经济和工作会受多大的影响,你想过没有?尤其是永州市,他的经济会退后多少你又想过没有?”
项部长这连着两个想过没有,问住了梁健。他想过吗?当然是想过的,在政治上,很多人都追求稳定,这一点,梁健从来都是深知的,但他在主观上,是有些不赞同的这种为了追求稳定,而不得不退而求其次默认有些违法的存在。但项部长此时这么严肃的两个想过没有,却不得不让他重新审视这个问题。
他在思考的时候,项部长一直没说话,继续走着他的方步。良久,项部长才开口打断了梁健的思绪,梁健抬头时才发现,不知不觉间,这路又快走到了尽头。
项部长说:“年轻人,心高气傲是正常的。但是,这条路,这么多年,这么多人这么走下来,难道每个人都是错的?自古以来就有一句老话,叫做家和万事兴。这国家虽大,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家。”
“可是……”梁健还是有些无法说服自己内心的那点执拗。项部长看了他一眼,制止了他往下说的**,道:“这反腐的事情,不是逞一时之快。你作为一个市委书记,管得是一方百姓,想事情,要大局化。这一次的事情,你不用再管了,既然我今天带你去见了那个人,那就是在告诉你,这件事会有人管,至于怎么管,什么时候管,那就不是你要操心的事情了。”
梁健看着项部长,想说点什么,可又不知该说点什么。他想起他答应倪秀云的事情,那个叫绿萼的姑娘,心头便一阵烦躁。若是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那绿萼怎么办?项部长是不知道绿萼的事情的。梁健皱着眉头,犹豫不决。
正好这时,两人也走到了大门口,项部长停了下来,对梁健说道:“你也不用送我进去了,回去吧,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自己掂量。刚才那个人的话你也听到了,你这今后到底能不能当大任,就看你这太和市市委书记这一位置坐得稳不稳了!”
项部长这话,分量很重。梁健到了嘴边的话,不由往下吞了几分。他站在门口没动,眼见着项部长就要进去,梁健还是没忍住,拔腿追了过去。门口的警卫见梁健突然动起来,差点就要拔枪,梁健见机快,喊了一声爸,这两人才收了动作。项部长停了下来,转过身看着梁健,梁健走上前,咬了咬牙,将绿萼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说完后,梁健又道:“我知道,这件事求您可能有些不合适。但是,绿萼只是个还未满十六岁的小姑娘,不管怎么说,既然我遇到了,我觉得我就有责任,我不能就这么放任不管。”
项部长看了梁健一会,道:“行,我有数了。你回去吧。”
梁健有些感激又有些愧疚地看了看项部长,点点头,道:“那您保重身体,我回去了。”
项部长点头。梁健转身,这一回项部长站在那,看着梁健走。
走了两步,听得项部长在后面喊:“等有空,带着项瑾一起来看看我。”
梁健忙转身,点头应是。
他这一句话,梁健原本沉重的心,一下子又轻松了许多。到底,这项部长还是将他当做家人看的。
背后,项部长也在想,或许当初项瑾看上这小子,就是看中他身上那股子怎么也磨不去的血性吧。
118 来意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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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 来意不明
饭局。
叶华婷是被胡东来以送东西的借口骗来这里的。一进门,就看到六七个人已经坐在那里,正在说说笑笑,那两个年轻姑娘坐在他们中间,含蓄却又撩人的笑着。
叶华婷快速扫了一眼,就认出了其中的吴万博,这个中年男人,她可不陌生,甚至很熟悉,而正因为熟悉,所以厌恶。她讨厌他每次看她的眼神,太**。
房间里的人都注意到了她。胡东来笑着朝她招了招手,她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时,吴万博也朝她招了招手,然后指了指他旁边空着的一个位子,道:“小叶,来坐这里。”
叶华婷看了他一眼,没笑,也没说话,然后将目光转向了胡东来,道:“东西我给你放在这里,我先走了。”说罢,将手里拿着的那个袋子,往门边的立柜上一放,就准备转身走。
胡东来可是熟知她的脾气的,连忙说道:“急什么急!吴局都给你留好位置了,你就坐下一块吃个饭。”
姚庆国也在看着她,差不多的年纪,同样青春靓丽的脸庞,让他想起了另外一个身影,心底里不由痛了一下。
“行了,既然人家姑娘不愿意,就不要勉强人家。”姚庆国忽然开口,房间里的人都愣了一下,包括门口的叶华婷。
既然姚庆国开了口,其他人也不好说什么,叶华婷趁机立即走了。
叶华婷这么一走,这房间里的气氛就有些不一样了。吴万博朝着姚庆国的方向,看了又看,终究还是没敢对这个老师说什么。
胡东来则看看吴万博,又看看姚庆国,最后又扫到章天宇身上,心底里的小算盘哗啦哗啦的响。
饭局结束,按照行程,姚庆国一行人还要去下一个地方。章天宇却忽然说有事不去了,姚庆国就和吴万博两人走了。两人走后,章天宇看向胡东来,笑了起来:“胡董,有时间吗?我们聊聊?”
胡东来一听,也笑了起来,道:“当然有时间。”
两人坐下来后,那个女秘书也被胡东来赶了出去,房间里就剩下了章天宇和胡东来两个人。
胡东来看着章天宇坐在那,端着茶杯吹气,似乎不打算开门见山,有些拿腔作势的姿态,心底里笑了一下后,道:“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章局这第一把火,不会是打算对我下手吧?”
章天宇慢条斯理地放下茶杯,接过话:“怎么可能!胡董是什么人,我就是对自己下手也不会对胡董下手啊!”
胡东来呵呵笑了一下,道:“那章局这第一把火打算烧哪呢?”
章天宇看了他一眼,呵呵笑了起来,也不说,只笑。笑了一会后,终于道出来意:“胡董,有一桩好事,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胡东来向后靠近椅子里,章天宇那种在他面前隐隐透露出来的那一丝优越感让他十分的不爽。他胡东来是什么人物,哪怕是罗贯中给他摆脸色是心里都要先考虑一下的人,章天宇不过是一个环保局局长,竟然也在他面前摆起了谱子。要不是因为清楚这章天宇是罗贯中的人,胡东来还真想将那杯茶呼他脸上。不过,不爽归不爽,胡东来这脸上可是丝毫不露。
他嘴角微微一翘,扯出些许不明显的嘲讽,问:“什么好事,章局先说来听听。”
章天宇得意地笑了一下,道:“最近太和市关停了这么多的煤矿,可是关的是企业,矿到底还在,胡董不动心?”
胡东来原以为章天宇会说什么,没想到却是说这个。这些矿,他早就瞄上了,哪里用得着他提醒,操作也就是这几天的事了。不过,既然章天宇说起来了,他倒是想起一些事,正好可以麻烦他。
于是,就附和道:“当然动心,不过,这好处也不是这么容易就能到手的,有些麻烦,还得章局帮忙啊!”
章天宇一口应下:“这个胡董放心,只要胡董有诚意,我保证这些矿都是胡董一个人的。”
诚意?胡东来眼睛眯了一下,看着对面笑靥如花的章天宇,心里不由冷哼了一声,看来这回罗贯中送过来的还是个大胃口的!
胡东来笑了起来:“没问题,只要章局帮我把路铺好了,这诚意嘛,我老胡当然是有的。”
章天宇一听,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当即,茶喝完,胡东来就让秘书送了一张卡给章天宇。章天宇装模作样的推辞了几下后,就‘勉为其难’地收下了,胸口那颗心扑通扑通地狂跳不止。
送他走后,胡东来站在那里,问身后跟过来的女秘书:“记下来了吗?”
女秘书在背后点头:“嗯,记好了。”
胡东来扯了扯嘴角,笑意森然。他胡东来的钱,哪里是这么好拿的!
“给叶小茜打电话,让她到别墅等我。”胡东来忽然收起笑意,吩咐女秘书。女秘书点头,立即就去打电话。胡东来则径直走了。
章天宇回去后不久,强旭阳就敲门进了他的办公室。章天宇看到他,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问:“有事?”
他态度冷傲,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强旭阳心中不爽,但到底低了半级,只好忍气吞声,说道:“您没来之前,这局里的事情大多都是我在负责。现在既然您已经到任了,那这些工作,也该交到您手里了。”
章天宇一听,道:“这个,你跟秘书交接一下就可以了。”
“有些工作秘书怕是弄不清楚。”强旭阳忍着气继续说道。
章天宇有些烦,皱眉看了看这个强旭阳,语气不耐地说道:“我现在有点事,交接的事情,明天早上再说。”
强旭阳一口气差点就没忍住骂出来,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那股躁意,转身出去了。
一出门,就忍不住开口低声骂道:“什么东西!”
刚骂完,一抬头,正好看到迎面走来一个人,是局里的一个干事。此人看到强旭阳,叫了声副局长后,就径直往章天宇办公室去了。
强旭阳不由有些担心,刚才自己这骂得声音不小,这人不知有没有听到了,万一传到了章天宇耳朵里……担忧了一会后,忽又想到之前沈连清跟他说的那句话,一阵晃神后,牙一咬,就将这点担忧抛到了脑后。
怕个卵!
一晃,就到了下班时间。
梁健将手头的事情一放,转头看了看窗外的隐隐的夕阳,伸了伸懒腰,放松了疲倦的身体。他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六点了。忽然间,想到这一天,倪秀云都没来一个电话,不由有些担心。想了一下,还是拨了一个过去,不曾想,竟还是关机。
梁健放心不下,将沈连清叫了进来,问他:“我早上让你到省接待办打听一下的事情打听得怎么样了?”
“据说是请假了。”沈连清回答。
梁健皱了眉头,请假?关机?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他忙又问:“是她本人请的假还是别人代请的,你知道吗?”
沈连清摇头:“这个不清楚。”他见梁健一脸忧色,心里转了转,道:“要不我跟接待办的人说一声,回头她来了,让他们通知我一声?”
梁健摆摆手:“不用了。行了,你去收拾一下,我们回去了。”
沈连清点头。
等他出去后,梁健看着手机,忍不住喃喃:“倪秀云,你到底去了哪里!”
倪秀云像是消失了一样,一连好几天都联系不上,接待办那边也没打听到什么消息。梁健心里是越来越着急,甚至都有种冲动,去卿堂居问一问。只不过,他的身份不允许,也走不开。
姚庆国在太和市待了三天。
第三天下午,终于走了。梁健送到了楼下,送走他后,他和娄江源一起往回走。电梯里的时候,娄江源问他:“你说,姚庆国这次来到底是什么目的?”
梁健摇摇头:“不清楚。”
娄江源皱着眉头,有些愁。梁健看了他一眼,道:“管他是什么目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与其担心这个,不如想想接下去该怎么做。”
娄江源便问他:“该关的矿都已经关了,你接下去打算怎么做?”
梁健道:“关的都是些企业,矿还在,这后续的工作还是得盯着。不过……”话说到一半,电梯门开了,梁健看了一眼,对娄江源说道:“到我办公室说吧,叫上豫元。”
娄江源点头。沈连清立即联系广豫元。
广豫元到后,梁健道:“这矿已经关了,接下去,我们的目光就要放到资金上来了。这社会,没有钱,寸步难行。”
对于梁健的这话,娄江源和广豫元是深表赞成。
娄江源道:“这个问题,我这几天也一直在考虑,正好前几天有个人给我提了个醒,让我想到了一个办法。”
梁健看向他,道:“说说。”
娄江源点头:“太和市城区的建设,也已经停滞了好多年了。除了东边的一块之外,其他的地方都很旧了。索性,就将城区建设也纳入改革范围里,对太和市的城区做一次整体规划,然后分区将工程承包出去,这样一来二去的,资金就有了!”
梁健沉吟起来,娄江源这点子倒也是个点子,但是这旧城区改建的事情,涉及到的问题很多,不是说想改就能改的。如果真要做,又是一个大工程。
119 梯中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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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 梯中挑衅
这时,广豫元插进话来:“我觉得娄市长这主意倒是可以考虑。太和市的整体规划本身就存在问题,如果能趁这次的改革重新规整,倒是也好,顺便还能解决资金的问题。”
梁健比两人考虑得更多,皱着眉头说道:“主意是不错,但是如果真要做,问题也很多。以我们现在的人力,这件事如果想要很好的完成,难度很大。”
广豫元接过话:“但是太和市的财政问题是个硬伤,如果我们不能自身消耗这个问题,想靠省里给我们解决,难度很大。霍省长虽然给了五百万,但不能保证他还能再给个五百万。而且,五百万对于太和市的问题来说,只是杯水车薪。照目前的形势,只要罗贯中在,想要让省里全力支持太和市,难度恐怕比城区改建更大。”
梁健皱眉沉默,广豫元的话说得不错,只要罗贯中在,想要完全依靠省里面,那是不现实的。梁健不由想起了那天项部长带他去见的那个光头大人物,也不知道那件事,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有点反应,接着,梁健又立即想到了倪秀云,也不知她到底怎样!
想了一会,他回过神,对娄江源和广豫元说道:“这样,回头我们把相关人员叫到一起大家开个会讨论一下。”
“行的。”娄江源和广豫元都点头。
三人又聊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后,娄江源和广豫元先后离开。房间里剩下梁健一人后,梁健忍不住又拿出手机,给倪秀云拨了过去。
短暂的沉默之后,他本以为又会是那阵熟悉的机械回答,可没想到,电话竟然痛了。梁健这颗一直悬着的心,不由往下落了落。
电话响了好长一段时间,才被接起,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倪秀云熟悉的声音,梁健心里这颗大石总算是落了地。
“你怎么样?还好吗?”梁健问她。
电话那头倪秀云的声音有些冷淡:“还好,你有事吗?”
梁健被她这冷淡的态度弄得愣了愣,但转念想到绿萼,或许她是因为绿萼的事情在怪他吧。梁健心底叹了一声,绿萼的事情,他确实有愧,答应了她却没做到,虽然他已经尽力。梁健道:“没事。你没事就行。”
“没事的话,那就这样吧。”倪秀云说着就要挂电话,冷淡得仿佛是另外一个人。梁健心里满满地都是不适应,但也无可奈何。
正在他忍不住感伤的时候,手机忽然收到短信:“刚才不方便,回头给你回电话。”
梁健一看这短信,心里的那点感伤顿时就散了。
一个小时后,倪秀云电话回过来,梁健接起后,就听得她在那头道歉:“不好意思,刚才不方便,对了,我忘了跟你说了,绿萼暂时没事,不过还在张天那边。谢谢你。”
听到绿萼没事,梁健从北京回来后心里一直都有的那点歉疚也就散了,他笑了笑,道:“我也没帮到什么,不用谢我。”
“不,要谢你,要不是你,绿萼现在肯定已经……”倪秀云没有再说下去,但意思大家都明白。梁健虽然不清楚,这两天具体发生了些什么,但绿萼没事,想来跟自己和项部长提了这件事或许有些联系,不过对倪秀云他也不好细说,见倪秀云语气坚定,他也就没在这个话题上纠结,问:“你还在北京?”
倪秀云回答:“没有,我当天就回晋阳了。”
梁健听到这话,心底疑惑更多,比如既然你回了晋阳,为什么这几天一直没去上班,但想到,这其中,说不定就是很多**,梁健就没有多问。
两人闲聊了几句后,倪秀云忽然提醒梁健:“你最近自己注意一点,我担心张天会对你不利。”
“好的。我会注意的。”话虽这么说,但梁健却没太放在心上。第一自己除了上下班路上的时间,不是政府大楼就是宾馆,这张天就算想下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如果是从其他途径,那梁健更不怕了,已经有个罗贯中了,就算多个张天,又如何!
倪秀云察觉到了梁健的不以为意,她想告诫几句,但话到了嘴边,还是停住了。她如今自身难保,有什么资格去说梁健。更何况,相比于自己来说,梁健的情况要比她好太多。这么一想,心里忽然涌起许多感伤,想她大学毕业就进了机关,如今也在这条路上挣扎了十多年,可她得到了什么?除了这颗千疮百孔的心和狼藉声名之外,又剩下些什么?房子?车子?票子?
倪秀云无声地笑了笑,颇为凄凉。
“怎么了?”梁健见她一直不说话,关心道。倪秀云回过神,忙答:“没事,那你先忙,我不打扰你了,回头有机会见面再聊。”
“好的。对了,你自己也注意安全。有什么事,不嫌弃的话就给我打电话。”梁健想到张天,便嘱咐了一句。倪秀云听了,心里不由一暖,嘴角勾了起来,分外愉悦,道:“好的。谢谢。”
“我们之间,这么客气干什么!”梁健笑道。
倪秀云娇笑了两声,挂断了电话。
日子,似乎风平浪静起来。月亮酒店的大火,原本传着,说罗贯中可能要迁怒于他,可梁健北京回来之后,这件事似乎就这样偃旗息鼓了,一点消息都没有再传来。而,关矿的事情,当时闹得沸沸扬扬,罗贯中摔了多少杯子,可当这件事成了既定事实后,罗贯中似乎认命了一般,也没了声息。他仿佛是认输了一般,对太和市放了手,任由梁健折腾了。
可,真的是这样吗?还是说,这只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
到底是真宁静还是假宁静,梁健其实根本无心分别。上一次和娄江源和广豫元三人在办公室中提出了城区改建的意见后,这日子一下子就变得更加忙了。
先是会议。凡是跟城区改建相关的部门人员,都被梁健叫到了一起,开了三天会,研究了这个想法的可行性到底有多大。最终结果,困难很多,但在目前这样的情况下,也不妨试一试,说不定便是一个突破点。
既然可以试,那就试。目标定下之后,便是实行。梁健想到自己到太和之后,一直都没有过一次真正的考察,正好这次要改建,索性就来一次大考察,就能顺带系统地考察一下太和市城区和周边的环境,为接下去的规划做个准备。
主意定下之后,梁健想起以前的几次考察,记忆比较深刻的一次是和张强一起去考察的那一次。那时候,他还只是个秘书。一晃,这么多年过去,张强也已经许久不曾联系,也不知道他如今在北京怎么样。想到自己前段时间去北京,匆匆忙忙,也未能拜访一下他,不由有些可惜。
想到张强,不由又想起了一连串的人,最是深刻的,自然是胡小英。那时,在宁州,发生了那么多事。他和她之间关系的一个最大转折点,也是在那里。想起那些事,梁健心里某个地方,就有些疼。那些事,这一辈子都忘不掉,她也是。
你好吗?梁健转向窗外,些许无奈和伤感。命运弄人,本是要豁出一切,可几经辗转,到如今,却是天各一方,只能遥想思念。
到底,还是少了些缘分!
忽然,又想到倪秀云。想起那天晚上,自己身体里忽然涌动起的那些火热,梁健突然发现,倪秀云身上有些气质和胡小英相像。或许,这也是为什么自己能和倪秀云这么快走近的原因吧!
又是新的一周。
周一一早,车队和随行人员都已经做好准备等在大楼楼下了。梁健收拾了一下东西,从楼上下去,电梯下到六楼的时候,忽然停住。门开,走进来的,竟然是余有为。
有些惊讶,余有为的办公室可不在六楼,而且时间还早,还没到上班时间。余有为看到梁健也有些惊讶,打了招呼后,就往后面站。
对于他,梁健是不喜欢的。不过,大家都是聪明人,表面上的功夫总是有的。
电梯往下走的时候,余有为先开口:“梁书记,这次调研走这么多地方,可是要辛苦了。”
梁健笑笑回答:“工作,应该的。”
余有为又道:“我听说,梁书记的第一站好像是万和区的一家新能源企业?”
“是的。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梁健转头看向余有为。他今天说话的方式和语气,都让梁健觉得有些不喜欢。
余有为许是察觉到了梁健心里的些许不悦,忙笑道:“没事没事,我就瞎问问。”
梁健刚转过头去,忽又听得他语气一边,话锋一转,道:“不过,我上次听说,这家企业的老板欠了银行几千万,都快破产了。前段时间,好像还有员工在闹,说是好几个月没发工资了。”
负债的情况,梁健是知道的。不过,其中是有内情的。梁健要去做考察,自然也会先做了解。但员工闹,工资拖欠的情况,倒是头一回听说。梁健再次转向余有为,道:“是吗?余部长这是哪里听来的消息?”
余有为刚要回答,电梯门叮地一声开了。梁健收回目光,迈步出去,余有为也就收了话头。
梁健径直往前走去,余有为走出电梯口,盯着梁健的背影看了一会,转头往另外一个方向去了。
后来,坐在车里,梁健想着电梯里的那一幕,不由想,余有为这是在挑衅吗?
122 大小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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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 大小聪明
掀开盖子的时候,桌上的人都伸长了脖子看,梁健也忍不住好奇看了一眼。盘子里的东西,黑乎乎的,像是一张饼一样盖满了整个盘子,只不过这饼特别厚,从表面上看不出到底是什么东西。不过却有一股香味飘出来,让人垂涎欲滴。
梁健仔细闻了闻,有股鱼肉的腥味。
东方输了。唐朝咧着嘴揭晓谜底,原来是一种海鱼,从美国那边空运过来的。具体叫什么名字,唐朝也说不上来,据说名字太长,太拗口。
许是被那诱人的香味勾引了,梁健也伸出了筷子。低头刚含住那块雪白鱼肉的时候,忽听得唐朝在旁边说道:“梁书记,听说城东那片老房子要拆迁了啊?”
唐朝假装随意的口气,可在座的人听到这话,一个个都将耳朵竖了起来。唐朝口中城东的那片老房子,是六七十年前留下来的老房子,一个个都已经是危房了。而且因为是老房子,周围的水电系统和排水系统都不是很好。夏天的时候,就曾经因为电线老化加上天气过热,着火过几次,有一次还有一位老人遇难。到了下雨天,只要连着下两天大雨,这老房子的巷子里就都可以养鱼里,有些甚至家里一楼都是水,根本排不出去。
那片危房面积挺大,但居住的人已经不多,原主人大多已搬出去,还留在那里的大部分都是老人,一些是舍不得离开,一些是各种原因的不能离开。现在那边很多房子都在出租,租给外地过来务工的人。所以,那片地方,治安也不是很好,一年到头,总要出几件事。
所以,当城区改建的想法出来后,当时会议上首先提出来的一批要拆迁改建的地方中就有这片危房,这也是当时唯一一个全员赞成的一个地方。只不过,这个消息,目前还只是在讨论阶段,还没有落实到具体的政策上,并且当时会议结束后,梁健明言所有相关会议内容,都需要保密,没想到这才没几天,这消息已经传到了这里。
顿时间,这口里的鱼肉都不美味了。咽下后,梁健喝了口水,抬头先扫了一眼桌上的那些人,这桌上的人,有一半是参加过当时的讨论会议的。在场的人,有些人是惊讶,有一些是意味深长。梁健转向唐朝,问:“这消息,你从哪里听来的?”
唐朝眼珠子转了下,道:“难道这消息是假的?”
梁健没立即接话。唐朝在心底小心翼翼地揣摩着梁健的意思,静了几秒后,见梁健没有说话的意思,有些讪讪笑了笑,道:“那一片的房子好像也都是危房了吧,要说也该拆了。这到时候要是准备拆,梁书记一句话,我唐朝肯定赴汤蹈火。”
他也是个会爬杆的人,这梁健还没给杆呢,他就自己把杆支上开始爬了。梁健笑了笑,道:“拆不拆,也不是你我就能说了算的。行了,这还都是没影的事,今天就不聊了。既然这压轴的菜都上来了,大家也都吃得差不多了,那我们是不是该撤了?”
唐朝朝外面看了一眼,道:“这外面雨还没停呢,要不再坐坐?”
梁健道:“下回吧,今天也差不多了。”
说着,他便站了起来。他这一站,其他人也不好意思再坐着,立即也都跟着站起来。东方是最后一个站起来的,懒懒散散的模样。梁健朝他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唐朝见大家都已经站了起来,便也没再留。
外面还在下雨,不过雨势小了很多。一行人匆匆上车,然后离开了那里。车上,广豫元提起了刚才餐桌上唐朝提到的危房拆迁的事情:“这唐朝信息挺灵的。”
梁健道:“是个聪明人,不过,小聪明太多。”
广豫元朝他看看,笑道:“这年头,会些小聪明的容易成功。”
梁健也朝他看看,道:“真正的成功,靠小聪明是成就不了的。”广豫元笑了起来,道:“大家都为了那五斗米在奋斗,哪里还有什么真正的成功?”
梁健想反驳一下,可话到了嘴边,还是停住了。现实风气如此,广豫元说得也不算错。想到刚才唐朝那句话的暗示,不由笑了,不说其他,这唐朝也是脸皮厚的人。记得曾经看到过一句话:要想成功,先练就厚脸皮。
是不是可以说,唐朝已经成功了一半?
“想到什么了?”广豫元见梁健笑得开心,便问。
梁健摇摇头,道:“没什么。对了,回头你详细了解一下这个唐朝工程,还有唐朝这个人。”
广豫元意外地看着梁健,问:“你不是看不上他吗?怎么?还打算用他?”
“先看看。”梁健道。
广豫元点头,过了一会又问:“那片危房和鑫新能源那边,先动哪边?”
“地产商接触得怎么样?老倪那边有消息吗?”梁健问。
广豫元拿出手机翻了一下后回答:“有两个地产商对那片危房的地比较感兴趣,但都表示,如果要全拿下的可能有困难,他们不需要这么大。”
梁健想了下,问:“这样,你回头跟着两个地产商接触下,看看他们具体是怎么个想法。暂时也不用急。另外,新鑫能源那边,你也稍微上点心,他那个项目,我觉得不错,如果有资金注入的话,或许会有好的发展。”
广豫元耸耸肩:“我们现在是自身难保。”
梁健点头:“我知道。”心里,梁健在想,或许有个人对这个项目会感兴趣,不过,他并不想通过广豫元去联系他。
车子直接到了太和宾馆,下车的时候,雨已经几乎停了,空气里洋溢着一种潮湿的泥土味,闻着不算讨厌。梁健站在车旁,深吸了几口气,看到广豫元也打算下车,拦住了他:“你直接回去吧。”
广豫元也不客套,就将伸出去的腿又缩了回来,道:“行,那明天早上我来接你。”
“不用,楼下汇合吧。”梁健说道。
广豫元点头。他离开后,梁健和沈连清还有小五一起往上走。刚到电梯门口,忽然撞见了从电梯里出来的小青。见到她,梁健愣了一下。上次北京回来后,就一直没见过她。想起当时,小青似乎找他有事,本想问她一句,但小青似乎有急事,喊了一声梁书记,就匆匆走了。
回到房间刚坐下没多久,刚离开没五分钟的沈连清又转了回来,梁健意外地看着他,问:“有事?”
沈连清将一个信封放在了梁健眼前。梁健诧异地问:“这是什么?”
“刚才包里翻到的,应该是唐朝工程的人放的。一张银行卡,里面有多少钱不知道,应该不少。”沈连清说的话,让梁健皱了皱眉。他虽不是很喜欢唐朝这个人,可是刚才在车上他确实也是动了要用他的念头。但,眼前这东西,却让梁健对唐朝这个人瞬间反感起来。若要是送些礼物什么的倒也算了,这年头,要想彻底杜绝这种风气,是不可能的。但,在他眼皮子底下,就这么堂而皇之,明目张胆,真的是在挑战他的底线。
梁健沉着脸色,盯着那个信封,不说话。沈连清等了一会,问梁健:“怎么处理这张卡?”
梁健抬头看他,道:“这张卡肯定不止你一个人收到。你回头去查一下,这卡里有多少钱,一万以下,就算了。一万以上,你就好好查一下,看看今天有几个人收到了这张卡。退回来的,就当没发生过这件事,不肯吐的,先记着。”
“那唐朝那边呢?”沈连清又问。
梁健道:“回头找个时间,我跟他好好聊聊。”
沈连清看了一眼梁健,有些诧异。按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若要论梁健以前的脾气,就算不追究法律责任,以后肯定是将此人从此打入‘冷宫’了,但今天却只是一句聊聊,实在是不太像是梁健一贯的风格。但诧异归诧异,沈连清也只是放在了心底。
沈连清回去后,拿着信封里的那张卡反复看来看去,心里总是想着梁健那句跟他好好聊聊,他想不明白,这样投机取巧,想靠着这些龌龊的手段做生意的人,到底有什么好聊的。这个问题,沈连清想了一夜,得出来的结果,让自己心理上有些无法接受。自从到了这太和市,梁健感觉上和在永州相比,变化挺大。曾经在他心里,那个形象上的光辉,也因为这些变化,黯淡了许多。他不由有些彷徨,如果有一天,梁健变得和其他那些当官的一样,他又该何去何从?
梁健早上见到他的时候,他盯着两个大眼袋,还打着哈欠。梁健一边拿着毛巾擦脸,一边道:“怎么了?昨天晚上没睡好?”
沈连清尴尬地笑了下,道:“可能是昨天晚上吃太多了,胃有点不舒服。”
“我这里好像有胃药,你自己找找。”梁健说道。沈连清哦了一声,但没动。梁健也没在意,早饭是小青送进来的,摆放好后,她低着头,迅速退了出去。而梁健,昨天想起来的事情,今天却没想起来。
用过早饭,临出门的时候,梁健想起昨天银行卡的事情,便嘱咐沈连清:“银行卡的事情,你今天别忘了,抓紧时间查清楚。”
沈连清点头,见梁建这么放在心上,他心里那点彷徨似乎又少了些。
123 屁的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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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 屁的面子
中午抽了空,沈连清就去了银行,卡里钱说多也不多,五万。但对于月薪只有五千左右的沈连清来说,五万也不少了。他想起梁建说过的,超过一万,就需要严肃地对待这件事情了。昨天,既然他收到了卡,肯定也有其他人收到了这种卡。
会是哪些人呢?
肯定没有人会傻傻地承认自己拿了这种卡。沈连清也不可能傻傻地真的一个人一个人去问。那么如何旁敲侧击地提醒那些人,就是一件很有艺术性的事情了。
沈连清跟在梁健身边这么些年,虽然话不多,总是埋头做事,但实际上,他的身上也是有智慧的色彩的。
下午的时候,梁健他们刚从一个地方视察回来的路上,沈连清忽然告诉梁健:“书记,昨天唐朝送的卡里有五万块钱,我探了一下昨天去的那些人的口风,初步推断,大概有七个人收到了卡。不过,这个数字是我推断出来的,不一定准确。”
梁健点头,问:“有人把卡吐出来吗?”
沈连清回答:“目前还没有。”
“明天抽个时间,帮我约一下唐朝,我跟他聊聊。”梁健说道。
沈连清看了梁健一眼,心里虽然有些不赞成梁健的做法,但这么些年,他已经习惯信任他,压下心底里的那点彷徨,自我安慰,或许梁健有自己的考虑呢!
城区改建的想法,自从确定可行后,一系列的准备工作,都在紧张进行。这一次为期一个星期的考察工作,也是为了这次的城区改建而开展的。城区改建涉及到的事情方方面面,若想要将这一次的城区改建做出点样子来,那梁健考虑得必须要全面周到。
所以,这两天除了到处奔波之外,他也一路在看,一路在思考。
目前,太和市,除了已经确定会入驻的氧气广场项目之外,并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项目。所以,除了要慎重规划之外,这个招商工作,也是十分的重要和紧迫的。
昨天,广豫元有提到,目前关于那片老城区,有两个地产商表达了意向,但意向不是很强烈。今天,梁健一静下来,就会想这个事情。城区改建的计划,如果没有项目跟进,那么按照太和市目前这样的财政状况,是没有办法一力开展的,否则就是把自己架在火上烤。想到这里,昨天心底还有的犹豫,顿时就没有了。太和市这样的状况,太需要一个有钱的企业来拯救了。
而目前,就有这样一个企业摆在眼前,梁健要是不好好利用,还真有些对不起。更何况,他们之间,本就是彼此利用的关系,梁健也不用觉得不好意思。再说,这本来也就是双赢的事情。
说服了自己,没了犹豫之后,梁健立即就联系了华晨。当时,那天下午徐克华为他正式引见了华晨之后,两人是互留了号码的。
不过,梁健没想到的是,华晨留给他的,竟然不是他的私人号码。刚知道这个事实的时候,梁健心里有些气愤。但随即想到华晨的身份,作为全国百强企业董事长,其经济实力足以可以让他哪怕在省委书记面前都丝毫不落下风,这样的人物,又凭什么与他一个小小的市委书记,平起平坐?如此一想,这气也就平了。
梁健老老实实地将自己的身份报给了秘书,然后表达了自己想要跟华晨通话的意思后,秘书一句冷冷的五分钟后给你答复,就打发了。
想通之后,对这冷漠的态度,也没什么好恼的。五分钟后,梁健接到的是华晨的电话,是用座机打的,也不知是办公室的电话,还是其他地方的电话,梁健也没打听。
简单寒暄了两句后,梁健直接开门见山:“华董,有个项目,我想请你合作。”
“梁书记能想到我,十分荣幸,不过,目前我手头上有两个大项目,可能没有太多的精力再来做其他的事情。”华晨的话委婉却也没怎么给梁健面子,甚至都没有想了解一下到底是什么项目的想法,就直接拒绝了梁健。
梁健不算太意外,笑了笑,道:“我想当初华董将氧气广场的项目落户到太和市,应该不仅仅只是那些表面上的原因吧?”
华晨没想到梁健会说出这样的一句话,怔了怔后,笑了起来,道:“那梁书记说说看,我还有什么原因?”
罗贯中和华晨之间的关系,梁健不是十分清楚,但那天月亮酒店火灾现场的那个场面,他看在眼里,自然也能猜到一些。另外,华晨的女儿叶华婷竟然一直在娄山煤矿,给胡东来当秘书,这对于华晨的身份来说,也是一件十分不可思议的事情,这背后必然是有许多故事的。
这些事情,都是和太和市有关,梁健不相信,这些都只是巧合。
所以,他这句话,虽然是基于猜测,但心里是有把握的。听完华晨的话后,梁健斟酌了一下,若要是直接将心里的那些猜测说出来,必然是不合适的,不过,大家都是聪明人,话点到就行了。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这点好。
梁健答:“中国那么大,西陵省也有不少地级市。适合氧气广场这个项目的城市,肯定不止太和市这么一个。而且,华董你的女儿也在太和市,我想,华董对于太和市,总是要比对其他地级市多些照顾的吧!”
华晨哈哈笑了起来,梁健知道,他这是赌对了。
等华晨笑完,梁健不等华晨问,就将老城区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华晨听完后,道:“梁书记,这种民房拆迁是最麻烦的,你现在的工作也不轻松,何必要给自己找麻烦?”
梁健回答:“要是怕麻烦我就不来太和了。既然来了,我总是想把太和变得好一点。”
华晨笑道:“没想到梁书记还能有这么高风亮节的想法。”
梁健答:“这也没什么高风亮节的,说到底,这事情做好了,对我自己也有好处。到时候,任期到了,履历好看,说不定就能有更好的发展。”
“说话实诚,对我胃口。”华晨笑道。
梁健道:“既然对胃口,那华董给个面子,这件事就这么敲定了?”
华晨又哈哈笑了几声,然后道:“梁书记,你这可就有些不厚道了。这对不对胃口是一回事,生意是另外一回事。不过,你确实说得不错,太和市嘛,我总会照顾些。这样,回头我派个团队过去考察一下你说的那个项目,如果考察结果不错,那我们再谈合作的事情。”
虽然华晨没有一口应下,但能有这么个回答,梁健已经很满意。当即就说好的。
梁健和华晨通完电话不久,广豫元就接到了华晨的电话。华晨显然并不像他在梁健表现得那样,对这个项目那么毫不关心。再询问了广豫元之后,他立即就部署了相关的安排。
而梁健这边,因为有了华晨的那句话,心头的焦虑也少了一些。
接着就是,一边考察,一边等华晨的团队了。
华晨的团队来得很快,第二天午饭前就到了。梁健本想亲自接待一下,以示自己的诚意。但团队里有一人似乎跟广豫元的关系不错,既然如此,梁健也就顺水推舟,让广豫元代替了自己。
而他,也有另外的事情做。
唐朝一路上,心情都是有些战战兢兢的。他和奇佳工程的老总可不同,人家有个好舅子,他什么都没有,只能靠自己。从一个包工头走到如今的唐朝工程,他低过多少次头,弯过多少次腰,只有他自己知道。可他深信一句话,这句话是他那个已经去世的父亲告诉他的。
他说,人的面子,不是靠一口气争来的。人只有站得高了,那个时候哪怕就是放个屁,也是有面子的屁。
唐朝不知道,这世界上是不是真有有面子的屁,但这么些年过来,他已经证实了一点,钱和权只有有了一样,这个人才能站直了说话,否则,你哪怕站得再直,说得再响,也是没人搭理你的。
所以,那天,明知有些事会不讨喜,他还是做了。不做,他没信心。可是,做了之后,他这心里还是没多少信心。
本以为,先会来找他的,会是那个东方。他的包里,他是塞得最多的,三张卡,十五万。可没想到,最先找他的,竟然是他一张卡也没塞的梁健。
他有些捉摸不透,这梁健找他,是好还是坏。所以,忐忑。
幸好,他也算是修炼有成,进了这市政府大楼,哪怕心里就是坐上了过山车,这脸上还是不动声色的谦恭地笑着。
沈连清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了,看到他过来,立即就带了他往梁健办公室走。唐朝想到,这个秘书的包里,他似乎也是塞了卡的,便抱着试一试的心思,轻声问到:“沈秘书,这梁书记突然找我来,不知是有什么事情?”
沈连清表情冷淡:“不清楚。”
沈连清走得快,说着,就到了梁健办公室门口。沈连清一句话都不想跟他多说,抬手就敲开了门,将唐朝送进去后,就径直出来关了门。
梁健见连杯茶都没泡的沈连清直接就走了,有些诧异,但很快就想明白了。笑了笑,也没将沈连清这些情绪放在心里。梁健自己站起身来,给唐朝泡了杯茶,放到了他身前。
唐朝看着那杯飘着热气的茶,受宠若惊。
126 暗渡陈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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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 暗渡陈仓
下班时间,梁健忙完手头的工作,便准备离开。刚走出去,沈连清提醒他:“书记,你不是约了副市长东方吗?不等他了吗?”
梁健这才想起,自己之前让沈连清约了东方。便又转回去,坐着等。
大约等了有十几分钟,东方终于姗姗来迟。一进门,东方就笑着赔罪:“梁书记,不好意思,刚才有点事被拖住了。”
梁健摆摆手表示没事,然后示意他坐在对面的椅子上。
东方坐下后,就问:“梁书记找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梁健看着他,打量了一会,才开口:“上次在唐朝工程吃的那顿晚饭怎么样?还好吧?”
东方愣了愣,显然没料到梁健会问这样一个问题。愣神只是一瞬间,东方很快就礼貌地笑着回答:“挺好的。”
梁健又问:“最后上的那道鱼叫什么?”
东方奇怪地看了一眼梁健,回答:“我也记不清了。梁书记想知道了,我回头问一问唐朝工程的老总。”
“不用。”梁健说道:“我就是随口一问。”
东方心头有些不舒服,或者说有些不安,总觉得梁健有话。他犹豫了一下,问:“梁书记找我来,不会只是为了问这道鱼叫什么吧?”
梁健道:“当然,我叫你来,是想问问,那天晚上回去,你的包里有没有多点什么东西?”东方放在桌下的手墓地抖了一下,他的目光盯向梁健,很锋利。脸上的笑容也没了,道:“我不明白梁书记这话是什么意思?”
梁健依然笑着,道:“之前唐朝工程的老总来过,说是上次之后,他那里丢了些东西。我虽然相信我们的队伍里肯定不会有问题,但还是应该走个流程,问一问,对不对?图个放心!”
东方扯了扯嘴角,道:“那梁书记问了几个人了?问出什么来了没有?”
梁健答:“问倒是没问出什么,不过倒是有人主动交了一些东西出来。”说完,梁健就这么笑眯眯地看着东方。
东方的脸上血色一点点的下去。目光也一点点地往下低。
等了一会,东方一直沉默。梁健笑了笑,道:“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也不是较真的人,这件事只要唐朝那边的东西找回来了,我也就不追究了!”
说完,梁健就看着东方,等着他的表态。一会儿后,东方一咬牙,道:“梁书记说得没错,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不过,唐朝工程那边丢了东西,我确实是不知情的。梁书记要不要再问问其他人。”
“好。既然你不知道,那就没事了,回去吧。”梁健说道。
东方点点头,站起来就往外走,步子飞快。
梁健看着他出去,笑了起来。
话都说到这程度了,你不识相就不能怪他无情了。不过,现在还不是收拾这些人的时候。看东方今天这表现,估计以往这些东西也没少收。
梁健敛起脸上的笑容,收回目光,看向窗外,窗外没有夕阳。
东方回去后,一夜都没睡好。梁健在办公室说的话,东方拿不准,梁健到底知道了多少。他翻来覆去,想来想去,最终决定,去唐朝那边探探口风。
东方相信,只要唐朝不松口,就算有人把卡交了出去,至于他的那部分还是不会有人知道的。
就在东方提心吊胆的时候,梁健却已经将这件事暂时抛到了脑后。当时那么多人,有七八个人都收到了卡,可除了沈连清之外,梁健独独将东方叫到了办公室中。一部分原因,也是想试一试东方的人品。市政府内,‘清白’又有一定权力的人不多,东方立场不明,若是人品尚可,对于梁健来说,或许可以一用。只可惜,东方让梁健失望了。
失望归失望,其他的事情还是要继续。梁健将全部的心思都放到了城东项目上。而就在这个时候,有一个人却趁着梁健此刻心思都在城东项目的事情上时,做起了另外的手脚。
之前,那些中小型煤企一一关闭之后,虽然企业都关闭了,但那些企业的采矿权因为梁健一时的疏忽加上某些人和某些部门的存心动作,并未及时收回。而就在梁健忙着城区改建的事情的时候,有些人就将这些采矿权都一一转让到了一个公司的名下。于是,原本停产的矿区竟又悄无声息的开始生产作业了。
梁健得知消息的时候,是一个多月后了,还是因为有人将此事发到了网上了,冷嘲热讽,说之前那么大声势的关矿活动,只不过是为了打压小企业,扶持大企业,并暗示背后肯定有猫腻行为。而当初梁健在市政府门前说的那番话也被录了视屏放到了这篇文章下面,上下一对比,梁健的那些话就变得可笑起来,一时间,梁健的形象也一落千丈。本是为了改善太和市环境的用意,被这么一弄,也成了暗度陈仓的龌龊行为。
梁健本是怒火冲冠,恨不得将相关人员都叫到办公室里来,从头到尾的好好骂一顿,要问一问,这件事,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可沈连清还没走到门口,就又被梁健叫了回来,道:“算了。你先出去吧。”
沈连清看他一眼,犹豫了一下,道:“我上次听到过一些消息,据说新来的那个环保局局长这段时间似乎很活跃。”
梁健抬头看他,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沈连清出去了。梁健坐在那里,喝了几口茶后,冷静了许多。这件事,背后有谁的影子,梁健用脚趾头想想也能想出来。要是没那个人,就凭章天宇,吴万博那几个人,没这个胆子,敢做出这样的事情。
更荒唐的是,目前拥有这些采矿权的公司是一个新注册的公司,公司法人是个之前完全没听过的名字,基本上肯定是个背锅的人。
那些人的动作十分快,这家公司的资料都已经拿到省里备案完毕,也就是木已成舟,生米已经煮成熟饭。
这一手不可谓不漂亮不狠,梁健一个小差,就直接将事情办成了板上钉钉的事情,但梁健真的就没办法了吗?
既然豁得出去一次,为什么就不能豁出去第二次呢?
梁健想了一会,本着顺便出去散散心底火气的心思,跑去找了娄江源。
得知他要过来,娄江源有些意外。早早泡了茶等着他。两人见了面寒暄了两句坐下后,娄江源看着梁健脸色不佳,问:“项目上出什么问题了?”
梁健反问他:“上次关掉的那批矿出问题了,你知道吗?”
啊?娄江源怔了一下,忙问:“出什么事情了?”
梁健答:“有人给我上了一课。看来做事情,一定要彻底,否则就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什么意思?”娄江源迷糊地看着梁健。
梁健看他表情不似作假,应该是真不知道这个消息,便道:“有人把之前关掉的那几个矿的采矿权都转让到了一个新公司名下,而且动作很快,都已经备案好了。”
娄江源愣在了那里,半响才回过神,道:“这什么时候的事情?”
梁健道:“应该有一个月了吧。有些人胆子大,这些事捂得很好,要不是这几天有人看到那些地方又在作业,拍了照片传到了网上,我们恐怕还得被蒙在鼓里蒙一段时间!”
啪!娄江源一掌拍在桌面上,喝到:“简直无法无天,他们是把人都当死人吗?”
“就算不是也差不多了!”梁健冷笑了一下:“看来上次,我还是太客气了!”
娄江源攥着拳头,脸都涨红了,气呼呼地说道:“不行,这件事必须得严查!”梁健看着他问:“查什么?谁做的,心里都清楚。再说查出来,能怎么样?顶多就是一个渎职,降个级。还能怎么着,冷板凳坐个一年,某些人再使使力,还不是照样生龙活虎!”
被梁健这么一说,娄江源冷静了一些,皱着眉头问梁健:“那总不能就这么算了?”
“当然不能这么算了。”梁健说道:“不过,现在环保局的局长换了人,之前用的法子现在也不能用了,得想想其他的办法。其实这件事,主要还是我疏忽了,当初那些企业关闭之后,我就应该下文那些矿不得再启用。这样也就不会被钻了空子!”
娄江源宽慰:“你关了这些矿,就是让有些人割肉。他这心里不舒坦,总是能找到法子的。要我看,源头还是在那个人身上。这西陵省,只要一天那个人不倒,就休想有清净的日子!”
被娄江源这么一说,梁健又想起了当时发给自己岳父的那份录音文件,那里面和罗贯中有关的不多,但要是上面真心想查,那些东西也足够了。可是目前来说,一直没什么动静,想来上面应该也是有所考虑的。
看来,也不能指望上面。要想跟罗贯中斗,梁健还得自己想办法。
跟娄江源这么说了一通之后,梁健这心里总算是好受了一些。和当初在永州相比,这太和市有一点是永州市比不过的。那就是他和娄江源之间这种和谐的政治关系。
127 好事突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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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 好事突临
由于环保局换成了章天宇,煤工局的吴万博,本身就不是梁健这边的人,矿的事情,发生这样的变故,梁健一时也想不到好的对策。加上,目前城东项目的事情,正在紧锣密鼓的准备当中,也分不出那么多的心思,索性就将矿的事情放一放,正好,也让那些人放松警惕。
就在梁健一心准备城东项目的事情,两耳不闻其他事时,上面突然传来一个好消息——车改。
其实,车改也不是新提出来的,这几年,中央一直在号召减少公车,但到了下面,实施起来总是有些困难。这边刚卖了,那边立马又买进了,除了浪费人力物力财力之外,倒是满足了不少人的虚荣心,车是越买越好的。
但这个时候,上面下文号召车改,对于梁健来说,却是一个好消息。太和市虽然穷,但车子不少,大大小小的领导,只要是个领导几乎都有配车。梁健看着那份文件,笑了起来。
不过,虽是好事,但这种碗里抢肉的行为,注定是不讨喜的。但梁健这个恶人也不是头一回做了,倒也不介意再多做一回。
车改也不是小事,梁健决定还是先跟娄江源商量一下,通个气。不过,没等他去找娄江源,娄江源倒是先找过来了。他进门的时候,嘴咧得很大,显然心情很不错。
梁健问他:“什么事这么开心?”
娄江源道:“还能什么事,车改呗!”
梁健也笑了起来,道:“我本来还担心你不同意呢,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娄江源道:“这么好的事情,我干嘛不同意。那些人就是好日子过太久了,一个个都只顾着往自己碗里扒拉,从来都不想着点太和市的实际情况。”
梁健没接他的话,这话题要说下去,又得是一箩筐。梁健略过,道:“本来你不过来,我也正想去找你,既然你也对车改没什么意见的话,那就直接讨论该怎么实行就行了。”
娄江源听到这话,沉吟了一下,眼里多了些顾虑,道:“就怕有些同志到时候会闹意见。”
梁健笑道:“闹就闹吧,这今后不顺他们心的事情多着,要是他们一闹我们就停下,这工作也不用做了!”
娄江源一听,跟着笑了,道:“也是。那要我说,也不用讨论了,统计一下一共多少辆车,按照一个部门一辆到两辆车的标准改革,直接通告下去就行了。”
“形式也不走了?”梁健问。
娄江源道:“走不走,我们总是落不到好的。那还走个屁。”
娄江源言语忽然的粗放,让梁健有些意外,但挺喜欢。他笑道:“那行,那这样,前面那些统计的活,你负责安排一下,到时候我来下通知。”
“行。”娄江源一口应下。
娄江源不仅应得爽快,事情做得也利索。第二天,数据就统计出来了,数字自然是个惊人数字,但据娄江源说,就这个数字,还不包括一些挂在私人名下的车辆。前几年,太和市贪腐严重,用公款买私车的行为不再少数,市政府大楼里就有几个人,不用说那些下属部门了,不在眼皮子底下就更加行事无忌惮了。
统计数据一出来,梁健粗略算了算,这批公车全部拍卖之后,起码能有三百万的收入,三百万对一个市来说,只能说是九牛一毛,但对于太和市来说,这苍蝇腿再小也是肉。
公务用车改革的消息一出来,顿时不少人都炸了。特别是得知,除了按照国家规定,县处级以上领导才可配车外,另外增加一条,除少数情况外,同一个部门内,公务用车最多不可超过两辆。并且规定,今后凡是有合理情况需要增加车辆的,一律都需填写申请,递交相关部门。
公车减少,就预示着,不少司机也要下岗。大多政府司机,都是关系户。这一下,这些人也都慌了,一边打听消息,一边又要开始踅摸着找门路,走关系。
消息放出去的第二天,就有人来跟梁健诉苦了。
梁健知道,肯定会有人来,甚至都能猜到他们想说什么,索性就避了出去,跟沈连清还有小五,带着广豫元,去城东那片危房看现场去了。
同行的,还有悄悄前来的华晨。
一行五个人,沈连清和小五远远地缀在后面,梁健,华晨还有广豫元三人并排走在前面,危房区的巷子有些地方偏窄,这走着走着,广豫元就主动落后了两步,剩下梁健和华晨并排走在前面。
这一片危房,面积很大,再加边上还有一个老的公园,公园不大,里面的设施也已经很陈旧,这次危房拆迁,这个公园也是划归到里面的。危房后面,是一条河,河不是很宽,河对面就是也建成了很多年的常青大厦,大厦在二十年前也是个地标建筑,但如今,因为建筑老旧,加上周围发展太慢,这大厦内很多层都已基本空置,就剩一二楼开着一个平价商场,卖一些杂牌的衣服鞋子,住在这片的年纪大的偏多,经常会去里面逛。虽然人流可以,但消费能力很低,冬夏两季,里面几乎挤满了人,但基本上都是来蹭空调的,所以,生意一直都不好,最近已经有考虑关闭商场的消息传出。
这个商场一退出,那么这个常青大厦就基本是空了,常青大厦周围的房子也都已经很老旧,虽然比对面的危房要好一些,但也有开始逐渐空置。
一行人在危房区里走了一圈后,顺着巷子绕到了河边,一靠近,便有一股隐隐的臭味传过来,梁健皱了皱眉,华晨也皱了眉头,两人往河里看去,河里的水都快成黑色了,靠着危房的这边,沿着河岸都是垃圾,各种垃圾,现在虽然天气已经比较冷了,但依然有蚊虫嗡嗡的,场面不堪入目。
华晨道:“这片位置倒是不错,很适合开发商住一体的休闲化居住区。但,这条河的卫生情况令人堪忧,梁书记,要想治理这条河,可不是一个小工程啊!”
梁健之前来过一次城东,但并没有到这河边来,没想到这河边的卫生情况是这样的。这篇危房沿着这条河,有大概一公里多的长度,不知道出了这个一公里之外,其余的河段状况如何。
华晨的话,意思很明显,就是他对这块地敢兴趣,但是要想他掏钱买下这块地,这条河,你政府得要想办法。
可是,这条河这么个样子,也不是一天两天就是能变好的。而且,治理河道,花费可不会少。凡是涉及到钱的事情,对于太和市来说,都是天大的难事。
梁健皱紧了眉头,华晨这可是给他出了一个难题。
这时,一直在后面没说过话的广豫元忽然走上来,抬手指向对面的常青大厦,道:“你们说,如果把对面那块和这一块整合到一起,怎么样?”
梁健还没反应过来,在房地产行业摸爬滚打了多年的华晨立即就听懂了广豫元的意思,仔细看了看对面,沉吟着道:“想法倒是不错,不过如果这样的话,工程量就更大了,有压力啊!”
广豫元笑道:“华哥,你这话可就谦虚了。”
华晨看了他一眼,笑道:“豫元,你这可不对,这么快就向着梁书记了!”
“华哥这什么话,我这是向着工作。再说了,这一次你要是能和我们达成合作,那也是双赢的局面,对不对?”
华晨笑着点了点广豫元,然后转向梁健,问:“豫元的想法不错,就是不知道,这对面那块地,有没有问题?”
梁健看着对面的常青大厦,对面这块地方,跟这片危房不一样。一个是私人,一个是企业。交易谈起来,前者总是要好谈一些。
梁健犹豫了一下,看着华晨,问:“要是两块地都拿下,这条河,华董有问题吗?”
“梁书记,这算得有些精明啊!”华晨笑着说道。梁健苦笑一下,道:“太和市什么情况我不说你也清楚,我这也是没办法。你就看在豫元的份上,就当是做好事帮个忙!”
华晨听了这话,看向广豫元,道:“豫元,今天你这面子可有些大了。”
广豫元道:“华哥,难道我的面子就值一条河?”
“你可别小看这条河,要按照现在太和市的房价,那可也是天价了!”华晨笑道。
广豫元直接回:“谈钱伤感情!”
“谈感情伤钱!”华晨也道。
说完,两人相视一眼,同时笑了起来。梁健笑着看着他们,等他们笑完,对华晨说道:“那就这么定了?”
华晨道:“我可是有条件的。”
梁健道:“只要不谈钱,都好说。”
华晨笑了笑,道:“我最不缺的就是钱。”
梁健笑了起来,伸出手与他握在一起,一笔交易就这么定了。
就在这时,忽然有个老头从不远处的巷子口走了出来,看到梁健他们在这里,朝这边看了一会后,径直走了过来。
靠近的时候,小五拦在了他前面。老头看看小五,又看向梁健几人,用带着浓重太和口音的标准话,问:“你们什么人?”
沈连清抢着回答:“大爷,我们市里的,来这里看看。”
大爷皱了皱眉,念叨了两声市里的,目光一直在梁健脸上,忽然间,他抬手指着梁健就道:“我认得你,市委书记梁健。”
131 泼妇难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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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 泼妇难缠
回到单位,走在大楼里,交会而过的人,看他的眼神有些不一样。
到了办公室,刚坐下没多久,广豫元来了。一进门,广豫元就说:“怎么不多休息两天?”
梁健苦笑了一下,道:“劳碌命,放不下。”说着,又想起之前那些人怪异的目光,就问:“昨天发生什么事了吗?”
广豫元看了他一眼,问:“小沈跟你说了?”
“跟我说什么?”梁健愣了下。
广豫元看了他一会儿,道:“昨天,张启生的那个亲家的人闹到大楼里来了,在楼下又哭又闹的,说我们颠倒黑白,说你这手根本不是那个老头砸的,是你自己摔的!反正,就是闹!”
梁健皱了皱眉头,他没想到这事情都过了两天了,那天张启生也跟他保证了会处理好,竟然还闹出这样的后续来!他问广豫元:“那后来怎么处理的?”
“还能怎么处理,找保安轰出去了。我估计他们今天还得来!”广豫元说道。
梁健问:“张启生呢?”
广豫元摇摇头:“昨天就没来,说是病了。也不知道是真病,还是躲着。”
“既然是病了,那也应该派个代表去看下。这样,你辛苦一下,跑一趟。”梁健看着广豫元说。
广豫元点头:“行。那我待会把事情交代一下就去一趟。对了,华董那边问我,城东那个项目什么时候可以开始?”
梁健想了一下,道:“既然已经达成意向,那肯定是越快越好。这样,河对面那块地,原本是不在规划内的,现在要动,你先跟其他相关部门沟通一下,让他们跟相关居民和企业做好沟通协商工作,如果有问题的,尽早汇报,尽早解决。”
广豫元一一应下。
他走后,梁健又想到了之前车改的事情,这两天因为受伤,都将这件事情忘掉了,也不知道娄江源进行到什么程度了。想到这里,梁健就问了问沈连清,但据沈连清回答,这件事情阻力挺大,不少部门都在抗议,说本来就人多车少,再减,肯定会影响工作。
影响工作是肯定不会的,只不过这些人排场惯了,一下子没了专车司机,觉得没面子没排场才是真。
这话,梁健也只是在心里转了转,并没说给沈连清听。他想了会,决定召开一次会议,就这个车改的事情,摊开来好好说一说。
会议的事情,就交给了沈连清去安排。
正如广豫元所预料的,大概九点半左右,李春发的小女儿带着另外两个亲戚来了。不过这一次,她那句我是张启生媳妇的妹妹这句话,没让保安给她打开方便之门。她见这身份不管用了,连门都进不去了,眼珠子一转,就在保安室门口往地上一坐就开始撒泼。市政府门口路过的人还是有的,听见动静,没多久,就聚了十来个人,指指点点,窃窃私语。跟她一起来的两个亲戚也都是女人,见人多了,许是觉得有些丢脸,仿佛是要跟她划清界限一样,站开了一些。
梁健听到这消息后,站到窗口看了一眼,然后打了个电话给明德。没多久,警车就来了,警笛一拉,围观的人都呼啦啦散了,却也不肯走远,就那么远远地观望着。警察下车就把坐地上还在撒泼的她给拖了起来,上了手铐,就要往车里拖。那两个同来的亲戚一见这情形都慌了,忙上去说好话,拖拖拽拽的,也没能从警察手里抢下那女人,只好任由警察带走了。
人刚抓走没多久吧,明德那边就接到了张启生的电话,绕来绕去,大概意思就是希望明德放了人。
明德说:“人是梁书记让我抓的,你要说情得找梁书记。”
张启生沉默了,良久,说了声谢谢,挂了电话。
找梁健,他有这个脸吗?
张启生叹了一声,看了眼在他前面不停抹眼泪的媳妇,心里一片无奈。谁让他全家都亏欠这女人呢!
张启生终究还是硬着头皮来找梁健了。
来的时候,梁健正好不在,他在办公室外面等了大概有半个小时。梁健回来的时候,看到他站在垃圾桶旁边站着抽烟,低着头,原本挺拔的身材微微佝偻着,还意外发现,头发似乎也白了不少,也不知这几日一下子愁白的,还是原本就白的只是梁健没注意。
听到脚步声,张启生抬头看到是梁健,立即就将才抽了一半的烟摁灭在垃圾桶上面的石米中,然后迎上来,陪着笑,说道:“梁书记,我想跟您说点事,不知道方不方便?”
梁健原本对他印象还不错,可昨天今天这两出闹剧,让他对他的印象急速下降。梁健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脚步都没停,冷冷说道:“你要是想来给你那个亲家求情,那就没必要浪费口舌了,我已经给过你们机会了。”
张启生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其实他心里也是有苦难言,摊上这样的亲家是他的运气太烂,可已经摊上了,能怎么办?
他缓了缓,又追了上去:“梁书记,那个李春发,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我没有怨言。但是,他那个小女儿,毕竟也没犯什么大错,恳请梁书记大人有大量,放了她,行吗?”
梁健停下来,看向他,道:“那你倒是说说什么样的才叫大错?一定要是把人打进医院了才叫大错?”
张启生语噎。
梁健扭头就走。张启生苍白着脸色,几乎站不稳,但还是咬咬牙,追了上去。
梁健进门的时候,沈连清本想拦住张启生,但扭头看到他鬓角花白的头发,和那惨白的脸色,忽然觉得他挺可怜的,下意识地就退了一步,将张启生放了进去。
梁健也没说什么,自顾自地在办公桌后面坐了下来。张启生站在办公桌前面,也不敢坐,此刻在他身上,已经看不到一个副市长会有的傲气,只剩下一个老人低声下气的可怜。
梁健不是铁石心肠的人,看着他这副样子,终究还是狠不下心来。他叹了一声,口气松动了一些:“人,我原本也没打算拿她怎么样,不过,她这样闹下去也不是个事情。关她几天,让她长点教训也不是什么坏事。至于李春发,现在等医院的报告,如果确实精神有问题的,该治疗治疗,该怎样怎样。一切都按照规矩走。”
张启生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梁健看到,烦躁地打断:“行了,你也不用多说。走吧,我还有事要忙。”
张启生看了梁健一会,脸上的颜色从红又到白,良久,他低头朝着梁健鞠了一躬:“梁书记,实在是对不起。”
梁健没想到他又鞠躬,想拦也来不及,只好受了。可心里受得不是那么舒坦。从这两天张启生的表现来看,他似乎并不是那么差。但知人知面难知心,有些人也许演技就是那么好。
梁健没说话,看着他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张启生伸手去开门,手还没碰到门把手,忽然间就一个踉跄,差点就摔倒在地,幸好一把扶住了门框。
梁健也是被惊了一跳,立即站了起来,边朝他快步走过去,边问:“你怎么样?”
张启生没回头,朝梁健摆摆手,说:“没事,老毛病了。”说着话,扶着门框喘了两口气,就开门出去了。梁健本想上去检查一下他的情况,见他走得还算稳当,也就是没怎么在意。
他走后没多久,广豫元回来了。
广豫元似乎没和张启生碰到,进门就跟梁健汇报:“这张启生也不知道跑哪去了,家里说他到单位来了,办公室的人又都说没见到他。”
梁健接话:“他刚才来过我这里。”
广豫元愣了一下,然后问:“他来这里了?来求情?”
梁健犹豫了一下,道:“算是吧。”
广豫元嘲讽地笑了笑,没说话。但那意思已经很明显。
梁健也没说什么。广豫元准备走,梁健忽然想起之前张启生出门前踉跄的那一下,便叫住他,问:“张启生的身体状况怎么样?”
广豫元回答:“你问到这个,我想起来,之前他家里人说他有心脏病,前天晚上心脏病发,还进了急诊,不过没什么事,挂了个盐水就回来了。”
“心脏病?”梁健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如果是心脏病,那张启生刚才那一下,就不可忽视了。再联想到他进门时那惨白的脸色。
梁健忙对广豫元说:“走,跟我去找张启生。”
广豫元怔住,刚想问,梁健已经快步走出去了,他只好跟了过去。梁健出去还叫上了沈连清。
在路上,梁健解释了一下。得知缘由的三人兵分三路,最终在一刻钟后,在安全出口的门后找到了张启生,他靠着门坐在地上,正闭目养神,脸色不是很好。
沈连清先找到的他,找到后,立即给梁健打了电话。梁健上来后,询问了一下情况后,担心出事,立即又给小五打了电话,让他准备车,送张启生去医院,沈连清跟了过去。
一直到沈连清打电话回来,说张启生问题不大时,这提着的心,才算是放下去了。
且不说这张启生如果真出了问题,他家里人会怎么个闹法,舆情又会出现怎样的风浪,就是梁健自己,这心理上,都会过不去。
132 车改会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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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 车改会议
许是感念梁健送他去医院的这一举动,之后,这李春发一家的闹剧,总算是停止了。李春发医院的检查报告出来,证实确实精神有问题,但老年痴呆的症状并不明显。报告出来后,李春发就被送到了第三人民医院,进行治疗。而他的小女儿关了三天后,被放了出来。小女儿被放出来后的第二天晚上,张启生带着他那个媳妇,也就是李春发的大女儿,来给梁健道歉,梁健也没为难他们,但是李春发那一家子人的性格,梁健实在不喜欢。这个大女儿虽然没有小女儿那么泼辣,但骨子里的性格其实相差不多,不过因为多读了一些书,和后来的一些经历,让她学会了技巧和隐藏。
梁健没留他们喝茶,没讲几句,就请他们离开了。他们走后,梁健才看到,门口进来的立柜上放着一个黄色的棉布袋子,大概两个巴掌那么点大小。梁健确信不是自己的东西。他还问了项瑾和李母,都说没见过这个。
梁健拿过来打开袋子看了一眼,里面是一块茶饼,袋子一打开,就有香味飘了出来,很浓郁。
项瑾在旁边说道:“会不会是刚才来的人送的?”
梁健没说话,将袋子又给系上了。这普洱茶饼一闻味道,就知道,肯定是不便宜。李春发这件事,梁健确实是给张启生留了面子的,但这人情,梁健可不想让张启生就用一个茶饼就想抹平了。
梁健将茶饼还是放到了那个立柜上。第二天沈连清来陪他上班的时候,梁健将这茶饼交给了他,让他送回去。
据沈连清后来回来汇报,张启生拿到这茶饼的时候,脸上神色是比较惊讶的。
李春发的事情,到此算是结束了。但是有一点,梁健心里始终是没想太明白。那就是,李春发到底为什么要砸他那一石头。要说他那会儿精神病发作,或许有可能。但很明显,这李春发当时确实叫出了梁健,然后才将石头砸到了他身上。有人说,这精神病人,做事情有时候不能以常理度之,但梁健认为,这背后,肯定有些什么原因,让这李春发对他心生怨恨,所以才会有一见面就砸石头的举动。但这个原因,梁健问过李春发的大女儿,也让明德问过李春发,都未得到明确的回答。
娄江源的猜测是,可能跟城东拆迁有关系,再加上之前煤矿的事情,导致李春发对他印象不好,才引发了这件事情。
可,真的是这么简单吗?
按照常理,普通百姓,对于市委书记这样的身份,总是会有一份天然的畏惧感。不是恨极,又怎么会动手。这其中,应该是还有些其他他们所不知道的隐情,但谁都不肯说。
李春发的事情,网上也热闹了一阵,有颠倒黑白的,也有站出来为梁健说话的,更多的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事情既然已经都结束了,梁健也不想去关注网上这些评论了。周末的婚宴,架不住李母每天的追问,梁健终究还是答应了,顺便送项瑾和孩子去北京老丈人那。
梁健甚至在考虑,现在老丈人已经退休了,自己以后肯定也是不会回永州了,项瑾他们待在永州还是不如回北京好,起码有项部长陪在项瑾和孩子身边,项瑾不会那么孤单。对于李母来说,也算是回家了。至于梁母,在永州,和在北京,与他区别不大,都是背井离乡。
但这个念头,目前还仅止于自己的脑海,并未告诉项瑾,他打算等到了北京和老丈人见了面后,三个人坐到一起后再聊这件事情。
在去北京之前,这手头上的两件大事,一件车改,一件城东项目的启动,都是需要梁健部署好的。
车改的会议已经安排下去了,无论是不是有人不同意,这个计划是必须进行到底的。至于城东项目的启动,就等广豫元那边的消息了。
车改会议,由娄江源主持,整个太和市凡是配车的所有大小领导,都参与了这次的会议。会议上,娄江源宣读了上级下发的关于车改的文件。宣读完毕后,由梁健讲话。办公室准备了讲话稿,梁健读了几句后,看到下面一个个低着头,不甚上心的模样,有些生气,甩手将稿子一扔,抬手轻轻拍了下桌子。啪地声音通过话筒传到了整个会议室。所有人都抬起来看向了梁健。
梁健笑了笑,道:“看你们大家都快睡着了,我给大家醒醒神。”
有人不好意思地移开了目光,不敢看梁健的目光。梁健又道:“我知道这次的车改,很多人心里有意见,但是……”他顿了顿:“有意见也没有用。首先,这个事情是上级下的命令;其次,现在都推行生态环保,我们作为领导,就应该以身作则,减少公车使用,给环境减压,也给交通减压,一举二得;最后,太和市的财政你们也是清楚的,你们作为领导,率先做出点榜样来,给政府财政减减压,也是应该的。”
梁健这三点一说,下面的人原本想好的很多反对意见,都不好意思再说出口。会议室内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忽然,远处,有个人举了手。
因为今天人多,会议室用的是礼堂。此人职务应该是镇长一类的,所以位置在比较靠后,梁健看到后,道:“那位举手的,你想说什么?”
那人立即站了起来,先做了自我介绍,青阳县的一个镇长。他站起来,看了看四周,偌大的一个礼堂,那么多人,就他一个站起来,而且论级别,论地位,在这些人里,他都排到了末位。于是,又有了些犹豫。
“你想说什么?”梁健见他不说话,催促了一声。
他深吸了一口气,鼓了鼓勇气,道:“梁书记,对于这一次的车改方案,我有些异议。”
梁健看着他,平静说道:“你说。”
他又看了看四周,有人正用一种怜悯的目光看着他,他心里颤了颤,却又立即狠了心,都已经站了起来了,那些领导,哪个不是眼睛跟火眼金睛一样,自己心里想点什么,都跟明镜似的。他今天这话就算不说出口,梁健也肯定是得罪了。既然都已经得罪了,说与不说还有什么关系呢?
想到这,他这胆气倒是壮了很多,腰杆都一下子挺直了。隔着远远的距离,看着梁健那张并不是十分清晰的脸,说道:“按照之前定下的车改标准,那么像我们镇上,就只能剩下三辆车。可是,镇上跟市里不一样,第一交通不方便,第二工作需要到处跑的比较多,车辆需求度高。所以,如果就剩下三辆车,必然是会影响工作效率。”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说了一句:“我相信,其他的镇上应该也会有跟我一样的顾虑。”
梁健听完,笑了笑,然后问:“其他的镇上也说一说,是不是都是一样的顾虑?”
话说出去,有好一阵的沉默,他站在那里,显得孤立无援,竟有几分可怜。脸色也难看了起来,刚才那股一往无前的气势也弱了下去。
终于在他快要扛不住,身体都矮了两三分的时候,有人吭了声:“王镇长的顾虑,确实存在。一辆车,太少了,工作效率肯定是会有所影响的。”
梁健听完他说的,又问:“还有没有人也是这么觉得的?”
有人开了个头后,想跟风的人就变得不那么困难了。没多久,就又有五六个镇长都发了声,甚至还有个县长也开了口,先是对王镇长说的表示了赞同,另外也对自己县上缩水了百分之八十的车辆表示了‘忧虑’。
梁健听完这些人的话后,也没说什么,转头对旁边坐着的广豫元说道:“你把那份数据拿出来,给大家念一念。”
广豫元点点头,他抬头看向大家的时候,明显看到刚才说话的那几个人,眼里都有一种不安掠过。
广豫元念的是,对所有公务员买车记录的一个大概统计数据。根据数据中显示,凡是工作两三年左右的公务员,百分之九十都有车,有些个人名下没有车,但配偶或者父母名下有车,并且可由他使用。只有极少数人,因为家庭实在困难等原因而没有买车。也就是说,就算没有这些公车,这些公务员,包括在场的领导,基本上百分九十以上都有车。
广豫元像是机械一般将这些数据,毫无感情地一一读出来之后,梁健看着这些人,道:“我知道,这一次的公车改革,标准相对来说,有些严苛。但是,非常时期非常办法。我也粗略地统计过,我们太和市的公务员队伍里,家庭条件特别差的很少,半数以上,家庭条件都还算可以,也就是说买辆车,用辆车都没问题。但是,你们的小家庭条件好了,我们这个大家庭的条件可是还在贫困线以下挣扎。难道各位,就一点也不替我们这个大家担心一下?还是说大家觉得只要自己的小家好了,这大家好不好都无所谓?”
这个话,谁敢接?下面静得,连根针落在地上都听得见。
135 中央公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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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 中央公园
吃过晚饭,又聊了一会,大家也都累了。本来家里已经安排好了房间,但李园丽坚持要回自己家那边住,梁健也不好坚持,只好亲自送了回去。李园丽和老唐在北京的家,梁健还从未去过。不过,到了门口,李园丽却率先说道:“时间已经比较晚了,你回去吧。”
梁健愣了愣,道:“好的,那我把东西给你拎进去。”
李园丽却说:“你放在门口就好了,待会让保姆拿好了。”
梁健再傻也明白李园丽的意思了,便也不坚持,将东西放到门口后,就启动车子走了。开了一段,梁健回了个头,看到门开了,里面走出来一个人影,人还挺高的,应该是个男人,迎着李园丽进门了。
这男人是谁?梁健心里忽然有些说不出的滋味。李园丽的情人?不太可能,李园丽就算找情人,肯定也不会往家里带,李园丽和老唐这住的地方,可不是一般地方,这一点,从门口站着的那两个虽然穿着一般保安服但浑身上下那股子遮掩不住的军人气质,就可以看出来。
如果不是情人,那会是谁呢?
梁健一路都在想这个问题,快到项部长家这边的时候,梁健忽然想到,曾经李园丽跟他说过,他有一个名义上的“弟弟”。莫非,是他?
只是,就算是,为何李园丽连个门都不让他进?
梁健想了一路,这心里的那点说不出的不舒服,一分没少,反而还多了一些。
回到家,项瑾他们都已经睡了。梁健正准备也上楼洗洗睡了的时候,忽然项部长不知道从哪里走了出来,从背后叫住了他:“梁健,你等等。”
梁健回过头,项部长站在书房门口,对他招了招手:“过来,我们聊几句。”
“好的。”梁健一边应下,一边下楼,跟着项部长进书房。在梁健看来,项部长找他聊得,要么是工作的事情,要么是项瑾的事情。
可坐下后,项部长看着他,却是问了一个梁健怎么也想不到的问题:“你父亲做什么的,你知道吗?”
说完,又补了一句:“我说的是你的亲生父亲,唐宁国。”
梁健怔了怔,然后回答:“不是很清楚。他没怎么跟我说过。”
项部长沉默了下来,目光盯着梁健,似乎在分辨梁健这句话的真假。梁健看出了项部长目光中那丝毫不遮掩的审视,心里忽然突了起来,莫非老唐有什么问题?为什么自己这老丈人似乎对老唐很是警惕的样子。
对于老唐做什么,老唐曾经跟梁健说过一些,但并没有详细的说,只是提了提。梁健对项部长这么回答,一部分除了他不希望跟项部长说太多关于老唐的事情之外,另外一部分,也是确实不清楚。此刻看着项部长的反应,梁健忽然意识到,项部长作为顶端人物,未必不认识老唐。
想到这里,梁健心中不免诧然,脱口就问:“爸,你认识老唐?”
“老唐?”项部长惊讶地跟着念了一声,然后问:“你叫他老唐?”
梁健点点头:“有时候叫叫。”
“道上很多人也都叫他老唐。”项部长忽然说道。梁健愣了一下,道上?一般黑社会,才会被称为道上。
难道老唐是某个黑社会老大?梁健皱了皱眉头,可是之前他还在江中省的时候,看到的那些并不像啊。那些军人,都是真的军人。这一点,梁健可以肯定。
正在梁健诧异这道上二字的时候,项部长忽然说道:“我不清楚你对你父亲到底了解多少,不过我希望你今后能和你这个父亲保持距离,必要的话,和你那位母亲也保持距离。”
梁健一下子就怔住了。他皱着眉头,抿着嘴沉默了好一会,出声问项部长:“您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项部长摇头:“不行。你只需要保持距离就可以了,否则的话,我会让项瑾和你保持距离。”
梁健这下是彻底的懵住了,他抬头看项部长,他神情严肃,不似玩笑。
梁健不知道该怎么说,答应项部长吗?可李园丽怎么办?老唐怎么办?若要是没相认之前,还好说,可如今,他和老唐李园丽之间已有感情,尤其是李园丽,这种血浓于水的亲情又怎么能让他轻松地开口答应项部长。可要是不答应,按照项部长的性格,他肯定会说到做到。唐力还这么小,霓裳又是那么的乖巧可爱,项瑾如此贤惠体贴,他如何舍得?他还亏欠了他们那么多,又怎么能放开他们。
一瞬间,梁健就似乎站在了一根独木桥的中央,桥下是万丈深渊,他前进也不是,后退也不是。
正在梁健纠结的时候,项部长忽然又开口说道:“我听项瑾说,你后天打算去参加你父亲那边的一个亲戚的婚礼?”
婚礼的事情,梁健并未跟项瑾提过,因为不希望她跟着烦心。既然项瑾知道,那么应该是李园丽跟他说了。梁健点头:“是的。”
项部长一听就道:“我的建议是不用去了。你父亲那边的人,我都不建议你跟他们有过多的接触。接触多了,对你的仕途,没什么好处。而且,你的大伯,也就是你父亲的哥哥,跟你父亲矛盾很多,现在唐家的老爷子快不行了,你这个时候出现,对他来说是一种威胁,这个人手段狠辣,你应该懂我的意思。”
项部长的话已经说得很直白,梁健自然懂。可是,李园丽是他的亲生母亲,既然她希望他去,肯定也是考虑到了这些情况的。
梁健已经答应了李园丽,这个时候变卦,不合适。
梁健想了想,答:“谢谢爸的关系。但是这件事我已经答应了我母亲,这个时候再变卦,不太合适。但是,您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我自己,到时候我会让小五跟我一起去。”
听到小五的名字,项部长忽问:“这个小五是你父亲那边的人吧?”
梁健看了项部长一眼,点头:“是的。”项部长对老唐的忌惮,甚至可以说是敌意,很浓。梁健听到项部长这么问,担心项部长接下去会说,这个人不安全,不要用了这样的话,但还好,项部长并未说什么,只是说:“我以前听说过,据说身手很不错。唐宁国肯把他给你,说明他对你的关心是真的,不过我还是那句话,要么你跟唐宁国还有他的家人保持距离,要么你跟项瑾保持距离。”
项部长再次将这个进退两难的选择题放在了梁健面前。
“真的不能 告诉我为什么吗?”梁健很是痛苦地问项部长。项部长看着梁健,好一会儿,松了口:“多的我也不能说,一你知道得多对你没好处,二,有些东西我也知道得并不是很清楚。不过,我之所以这么做,是不希望唐宁国连累你连累项瑾还有孩子。你应该明白,项瑾是我唯一的女儿。唐宁国现在在做的事情,很危险。”
老唐已经失踪很久,偶尔有断断续续的联系,但也不多。梁健一直想知道他到底在做什么,听到项部长这么说,立即问:“他现在在做什么?”
项部长看了他一眼,道:“好了,时间也晚了。你上去睡吧。”
梁健忽然间,觉得好累。
这一路走来,总是有很多事,他不能知道,不能掌控。他不喜欢这种只能由着人牵来牵去的感觉,他想看清事情的全局,想自己来判断到底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什么是好什么是坏。但这个想法,似乎很不现实。
梁健失眠了。
第二天快到中午的时候,梁健正和项瑾带着孩子从附近公园散步回来,刚到门口,接到了李园丽的电话。
李园丽问:“你现在有空吗?”
梁健看了眼项瑾,脑子里瞬间就想起了昨晚书房内项部长说的那些话,下意识地就犹豫了一下,才开口:“怎么了,妈?”
李园丽说:“我现在在中央公园这边,你能过来接我一下吗?”
李园丽让他过去接她。若要是平时,梁健肯定不会想多,可是从昨天梁健送李园丽回去李园丽不让他进门到后来项部长跟他说的那一番话之后,梁健听这句话,就多了一些心思。李园丽出门,肯定会有车。他这个时候,让梁健去接她,肯定是有什么事。但李园丽却在电话里不明说……
“你现在不方便吗?不方便的话就算了。”李园丽的声音打断了梁健的思绪。梁健回过神,道:“方便的,那我现在过来,你等我一会。”
挂了电话,梁健跟项瑾说了一声,正准备叫上小五,李园丽的电话又来了:“你一个人来,别带小五。”
梁健怔了怔,同意了。
所谓中央公园,顾名思义,就是在城市中央的一个公园。这个公园是古代就遗留下来的一个私人园林,具体户主是谁已经追究不清,早些年,曾有开发商想把这个园林给推了,建成房子,后来被北京人游行反抗放弃了。后来中央不知为何忽然就开了窍,就将这个园林给扩建了,弄成了一个中央公园,里面绿化设计很好,十分受北京人的欢迎,渐渐的这个地方倒成了像旅游景点一样了。
因为是周末,这中央公园里到处都是人,附近三个地下停车场都满位。梁健没办法只好找了一个路边稍微偏僻一点的位置停了车,然后给李园丽打电话。
136 联想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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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6 联想之前
电话倒是通了,可是一直没人接。梁健连着打了三个都是这样,再联想之前的异常,心里不由有些担心。就下了车,边在周边搜寻着李园丽的身影,边继续给她打电话。
还好,打到第五个电话的时候,终于接通了。
李园丽的声音略微有些喘,梁健说:“我到了,妈,你在哪呢?”
“我在公园里面,你在哪个位置,我出来找你。”李园丽说话时,声音里有种不太明显的焦躁,似乎是迫不及待地想逃离某些东西。
梁健看了看周围,报了一个位置给她。李园丽听完就匆匆挂了电话。梁健心里的担心更多了一分。
中央公园很大,周围都是出口,李园丽也没说她在哪,梁健也只好在车子旁边等着,免得两个人错过了。等了大约十分钟,李园丽还没出来。梁健更加着急了,一边拿出手机准备给李园丽打电话,一边准备进去找她。电话刚摸出来,梁健就听到有人喊他。
“梁健。”
梁健抬头,看到李园丽脚步匆忙地从公园里面出来。梁健忙迎了上去,走近一看,李园丽每天梳的一丝不苟的头发都有些散乱,额头上还有汗。
他忙伸手接过她手里的包,然后问:“妈,你跑出来的啊?”
“先上车。”李园丽没回答梁健的问题,而是匆匆地说了这么一句。
上了车后,梁健启动车子,问李园丽:“送您回去吗?”
李园丽没回答。梁健从后视镜中看她。她望着窗外在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
直觉告诉梁健,李园丽肯定有事。但李园丽似乎不肯说,梁健也不好勉强。
过了大约七八分钟,李园丽的目光才从窗外收回来,看向前座的梁健,说道:“梁健,如果我告诉你,我和老唐所有的财产你都不能继承,你会怪我们吗?”
梁健诧异地看向后视镜中的李园丽,她目光中有许多悲伤。
“那是你们的东西,怎么处置是你们的自由,我不会怪你们的。”梁健回答。
李园丽看着梁健,笑得很勉强:“谢谢。”
车厢里又沉默了下来。
一直到,车子开到李园丽家门口。别墅的门开着,李园丽看了一眼,转头又看向前座的梁健,忽然说道:“明天,要不你还是不要去了吧!”
梁健惊诧地转头看向李园丽,问:“妈,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又叫我不要去了?”
李园丽看着他,好一会,勉强笑了笑,道:“没什么,我就是担心你累。你明天下午又得赶回太和,如果明天去参加婚宴的话,时间会比较紧张。”
李园丽的解释,梁健并不太相信。李园丽今天有太多的反常,都在处处向梁健证明,李园丽有事瞒着梁健。
或者说,从李园丽回到北京后,她身上就开始呈现出一些反常的现象。
梁健没有拆穿她,顺着她的话回答:“我没事的。既然已经答应了人家,那就去吧。失信于人不太好。”
李园丽听了这话,又深深地看了梁健一眼,然后回答:“行。那明天早上九点,我过去接你,到时候见。”
梁健没下车送她,就坐在车里,看着她一步步往那个家里走。按说,那个也是他的家啊,可是,她作为母亲却绝口不提让他回家坐坐看看,梁健就算再不计较,终究还是有些失落。这一次,他没急着走,看着李园丽走进院子,走到门口,换鞋的时候,有个年轻女孩子走了出来,一边接过李园丽手里的包,一边朝着梁健这边看了过来。
女孩子很年轻,也很漂亮。
梁健收回了目光,启动车子,离开。
李园丽有事情瞒着他,那个本应该是他的‘家’的地方,住着其他的一些人,李园丽也从不曾有半句解释。梁健心里充斥着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安慰自己,他和李园丽之间虽然相认,但到底三十年的时间都未生活在一起,他们有他们的生活,他有他的生活,本就已经是两个独立的家庭了。可尽管如此,心里还是会抑制不住的翻涌出一些像是难受的情绪。
回到家,进门,项瑾他们已经吃过饭,看到梁健回来,项瑾就问他:“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饭吃了吗?”
“还没。”梁健回答。
项瑾转头就吩咐保姆阿姨去给梁健做点吃的。梁健坐在沙发上,开始出神。昨天晚上项部长说的那些话,还有回到北京后,李园丽的这些反常,让梁健对老唐的一切包括老唐背后的唐家都好奇起来。
梁健想,或许,明天这个婚宴他确实该去。
“你在想什么?”项瑾走过来,坐到了他身边,见他出神,出声问到。梁健回过神,朝她笑了笑,道:“没什么,就发发呆。”
项瑾看了看他,道:“你最近有心事。”
梁健笑了起来,道:“总是什么都瞒不住你。”
项瑾嗔他一眼,道:“你想瞒我什么!”
梁健笑了会,犹豫着要不要把这两天的事情告诉她。
项瑾看着他,忽然问:“是不是我爸昨天晚上跟你说什么了?”
梁健诧异了一下,昨天他回来时,她们都已经睡了。他和项部长的谈话,她应该不知道才是。项瑾看出了梁健的疑惑,解释道:“昨晚你回来的时候我还没睡着,你跟爸爸进书房,我看到了。”
梁健想了下,道:“爸爸的意思是,让我以后跟老唐他们保持距离,必要的话,连我母亲也最好少接触。”
项瑾皱了眉头,问:“爸爸为什么提出这样的要求?”
梁健摇摇头回答:“爸爸没说,不过我想他肯定有他的理由,他总是为了我们好的。”
项瑾沉默了一下,问:“那他有没有说,如果你做不到,会怎么样?”
项瑾作为项部长的女儿,对父亲的脾性是很了解的。梁健看了她一眼,回答:“他说,如果我做不到,就让你和孩子们跟我保持距离。”
项瑾有些生气,抿着嘴沉默了好一会儿,对梁健说道:“你不用理他。他就是当官当太久了,对什么事都是警惕心十足。现在退休了,这毛病都改不过来!”
梁健点点头。然后伸手搂住她,道:“你放心,我会跟爸爸好好说说的。”
项瑾没说话,可眉头微微皱着,显然她心里也并不像她说得那般轻松。她也清楚,项部长或许确实因为经历的关系对很多事总是习惯性保持警惕,可是他忽然提出这样的要求,必然也是有一定的原因的。
这一点,他们两人都清楚,只不过,涉及到的是梁健的亲生父母,有些话梁健不好说,项瑾更不好说。
第二天一早,李园丽的车八点四十分就到了大院外面。门口站岗的士兵没有放行。项瑾本想打电话给门岗,被梁健拦住了,道:“没事,时间也差不多了,就不要麻烦人家了。”
梁健收拾了东西,准备走。刚到门口,项瑾拉住了他。她转头叫阿姨拿了个包装精美的礼盒过来,递到梁健手里。
梁健诧异地看向她,项瑾解释:“之前在太和的时候就买好了,你拿去送给你那个爷爷。”
梁健有些复杂地看了她一眼,那个所谓的爷爷,也不过是血缘上的这么点关系,梁健对他也谈不上什么感情,再加上,之前李园丽和老唐跟他说的那些事情,对这‘爷爷’的印象只能是负面的。可项瑾准备了,梁健也不好拂了她的好意,让她伤心。便接了过来,两人轻轻抱了一下,然后分开。
大院外,李园丽站在一辆黑色的奔驰轿车外面,看到梁健,就迎了过来,看到手里那个包装精美的盒子,眼神动了动。
一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或许是心里都有事的缘故。一直到了地方,开门前,李园丽忽然对梁健说道:“如果待会有些人说话不中听,请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忍一忍,好吗?”
梁健点头。
李园丽又说了声谢谢,然后下车。
这是个很大的庄园,不是欧美那种西式庄园,而是古代中国的那种庄园,梁健只在电视剧里看到过这么大的。白墙黑瓦,红门高墙,一种历史沉淀下来的浓浓庄重感扑面而来。门口,四个人前后站着。前面一男一女,男的西装笔挺,女的红色礼服裙端庄得体。他们的后面是两个年轻男人,身上那股子浓郁的军人味道,哪怕是最绅士的西装都掩盖不住。
李园丽和梁健一下车,那一男一女就迎了过来。女的笑得很热情,跟李园丽拉着手,像是妯娌一般,显得很亲密。而那男的,目光则一直盯着梁健。
等女人和李园丽说完话,男的问:“嫂子,这位就是您和二哥的儿子吧?”
李园丽的脸上僵了一下,然后笑着拉过梁健:“跟你们介绍一下,梁健,我和老唐的儿子。”
男人听后,眼睛眯了眯,然后道:“既然都已经认回来了,那干嘛不把姓也改回来。我们唐家的子孙姓别人的姓,这不太好吧?”
李园丽笑容尴尬:“这个我们倒是也没想过,主要看孩子愿不愿意。”
男人立马接过话:“他愿不愿意是其次,主要还得看唐家愿不愿意认他这个……”
话说到这里,站他旁边的女人忽然撞了一下他,打断了他的话。
“唐家肯定是愿意的啊。好好的一个孩子,流落在外面这么多年,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现在好不容易找回来了,自然得要认祖归宗,嫂子,你说对不对?”女人朝着李园丽笑道。
李园丽笑得很尴尬,很勉强。
139 午夜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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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 午夜尸体
如果拍卖会一直都能这么顺利进行,梁健或许睡着都能笑了。只可惜,往往事情太顺利的时候,总会出点问题。
第二场拍卖会临近结束的时候,沈连清来告诉梁健,有企业将车子拍了回去后,直接就开到了某些单位里去停着了。
梁健听到后,没说什么,只让沈连清留意,看看到底有多少辆车是这样的,把相关的企业和单位都记下来。
拍卖会依旧照常举行,依旧热闹。到第三场,拍卖的都是一些中档车,价格偏高,大部分普通民众都不考虑,相对来说,会场就冷清了不少。第三场结束,流拍的车比较多。车子退回统一停放后,就开始有人奔着这些车来了。隔三差五地就有人来说,车子不够用,想借用一下。看管这些车辆的人,不过是个最底层的保安,听那些人将什么部长局长搬出来,心里虽然知道不合规矩,却也不敢得罪。这车子一旦借出去,就没见还回来过。所以,才一个月,这里的车子就少了一半。
这些事情,梁健和娄江源都看在眼里。梁健按兵不动,娄江源有些沉不住气了,在一天下班后,也不知是凑巧还是有意地,两人在楼下碰上了。
娄江源看了一眼梁健的车,问:“搭个车?”
梁健点头。
两人坐进车后,梁健问:“想说什么?”
娄江源笑了笑,道:“还能是什么,自然是说说这个车的问题了。你不会就打算这么算了?”
梁健道:“当然不会。”
“那……”娄江源看了看他,沉吟了一下,问:“是不是该有所动作了?”
梁健沉吟了一下,点头:“那就动一动吧。”说完,他喊前面的沈连清,问:“上次让你查的那些企业给单位送车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沈连清转过头来回答:“资料都已经整理好了。另外,除了这旧车拍回去的,还有送新车的。不过,这个查起来比较费力。”
梁健道:“这个先不管。先把这次公务用车拍卖的事情处理好。资料现在在手上吗?”
沈连清摇头:“纸质版的在办公室,不过我手机上有电子版的。”
梁健听了,就道:“那你发给禾书记,让他今天晚上就行动。”
沈连清听后立即就去联系纪委书记禾常青了。旁边,娄江源惊讶地看着梁健,他没想到,梁健看似好像对这个事不闻不问,实际上,早就已经做好准备,就等时机了。
娄江源暗自佩服了一声后,又问梁健:“那停车场停着的那些车怎么办?我今天让秘书去看过,听说已经少了一半了。”
梁健道:“没事,明天他们就都送回来了。”
娄江源诧异地看了一眼梁健,问:“那要是不送回来呢?”
梁健笑了笑,道:“那让他送钱来,原价的三倍。下班前我已经让小沈通知下去了。 如果他们一定要给我送钱,我也是不介意的。”
娄江源怔了好一会儿,佩服地朝梁健竖起了大拇指:“你厉害!”
梁健笑了笑,道:“这些人就是以前懒散惯了,多让吃几次亏,就长记性了。”
“那另外那些人,你打算怎么处理?”娄江源问。
梁健想了下,道:“车子退回来,企业多少钱拍的还回去,另外,该处分的处分,该罚款的罚款!”
娄江源看着梁健,笑了起来:“我发现,你不去干经济亏了,这小算盘打的,厉害!”
梁健朝他苦笑了一下,道:“这不也是没办法嘛!小算盘不打,这钱从哪里来?我们接下去的工作怎么做?”
娄江源哈哈笑了两声,然后抬手拍了拍梁健的肩膀,笑道:“这要是放在古代,你这就是典型的会精打细算过日子的小媳妇,保证受人欢迎!”
前头的沈连清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梁健瞪了一眼娄江源,道:“我要是小媳妇,你娶我?”
娄江源一怔。
看他愕然的表情,梁健笑了起来。
晚上,大约九点四十分的样子,梁健正靠在沙发里看书。忽然电话响起,梁健一看,是禾常青的电话,忙接了起来。
“梁书记,除了煤工局的吴万博同志没找到之外,人都已经齐了,你要过来吗?”
梁健听完,回答:“我不过来了。你也回去休息吧。他们这些人就让他们在那里好好的反省一下。”
禾常青听完沉默了一下后,回答:“好的。”
梁健又嘱咐了一句:“记得手机等通讯工具都没收了,门锁了,门口留两个人,有什么情况,及时汇报。”
禾常青一一应下。
挂断电话后,梁健就放下书,开始洗漱。
洗澡出来,那些换下来的衣服,都已经被收走,看来是小青来过了。
梁健给项瑾打了个电话后,就关灯休息了。到了凌晨的时候,梁健的手机忽然响了,梁健迷迷糊糊中拿过手机一看,是禾常青的电话,人立即清醒了一些。坐起身来,半个身子靠着,醒了会儿,接起电话:“怎么了?”
电话那头,禾常青声音有些沉:“找到吴万博了。”
梁健顺口就问:“他在哪里?”
禾常青忽然沉默了下来。梁健皱了皱眉,觉出些不对,问:“出什么事了?”
“我的人在他家后面的河里找到了他。”禾常青声音沉重。梁健一下怔住了,几秒钟后缓过神,沉声问:“怎么回事?”
一边说着,他一边从床上下来,走向窗边。
禾常青回答:“目前还不清楚,我的人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开始僵硬了。估计已经死了好一会了。”
梁健沉默了一会,问:“通知明德了吗?”
“还没有。吴万博的死,我觉得有些蹊跷。而且,我的人之所以会找到那里,也是接了一个陌生电话,才去的。我担心,是有人想嫁祸给我们。”禾常青说道。梁健心里跳了跳,问:“你说,是有人给你们打了电话,你们才找到那里,发现吴万博的尸体的?”
“是的。”禾常青应道。
一种不好的感觉顿时涌上心头,梁健想了一下,道:“不管怎样,你先通知明德。另外,他家里人那边,先不要通知。我们局里见。”
“好的。”禾常青说完,两人就挂了电话。梁健一边叫醒了小五和沈连清,一边穿衣洗漱。十分钟后,三人从太和宾馆匆匆出发,赶向公安局。
梁健到的时候,明德和禾常青已经到了。吴万博的尸体还在路上。
三人关进明德的办公室,神色各自凝重。梁健看着禾常青,他坐在沙发上,闭着眼睛,捏着鼻梁,满脸疲惫。梁健问:“你一晚没睡?”
禾常青摇摇头:“睡了一会,后来下面的人接到电话,说有人提供了吴万博的地址。”
“今天的行动,除了我的人和你的人之外,只有娄市长一个人知道,这个提供吴万博地址的人,他怎么知道我们在找吴万博?”
梁健没来之前,先到的禾常青已经跟明德简单的说过一遍事情的来龙去脉了。听到梁健这话,他插进话来:“会不会是另外被带走的那些人走漏的消息?”
禾常青摇头:“不太可能。第一,带走他们的第一时间就没收了他们身上的通讯工具;第二,那些人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被带走,怎么会知道我们具体要带走谁呢?”
明德一听这些话,将目光看向了梁健。梁健看着禾常青,道:“那照这么说,泄露消息的,只可能是我们这边的人。”
禾常青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我这边的人可能性比较大。毕竟这次目标多,所以动用的人比较多。我不敢保证,这其中就没有那么一两个有问题的。”
梁健听完,没说什么,沉默了一会儿后,跳过这个话题,直奔下一个关键:“这个陌生人是谁?号码能查到些什么吗?”
禾常青摇头:“发现吴万博的尸体后,我就让人打过那个电话了,是个空号了。刚才明德同志也已经查过,这个号码是个不记名的手机卡。也就是说,我们没有任何线索。”
梁健听完,沉吟了一下,道:“第三个问题,吴万博为什么会死?”
梁健说完,看着禾常青,明德也看着他。
禾常青原本靠在沙发里,听完梁健这话,坐了起来,手在脸上抹了一把,道:“两个原因,要么就是分赃不均,被人害了;要么就是被哪个仇家下了手!”
“他仇家很多?”梁健问。
禾常青冷冷笑了一下,道:“这个吴万博当上煤工局局长后,没少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梁健一听,问:“你调查过他?”
禾常青点头:“吴万博一直是重点关注对象。他的问题很多,但因为一直都缺乏关键证据,所以一直没有动手。没想到,人倒是先没了!”
梁健听完,点点头。刚想问第四个问题,也是最重要的一个问题,忽然明德的手机响了。明德一看,摁掉了,然后抬头跟梁健他们说:“尸体已送去解剖了,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梁健看了看禾常青,然后点了点头。出门的时候,梁健忽然想起一事,就问禾常青:“发现尸体的,是谁?”
140 暂不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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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 暂不通知
禾常青愣了一下,回答:“一个科员和两个便衣。”
梁健点点头:“他们现在在这边吗?给他们安排一个会议室,待会我想跟他们聊聊。”
明德立马就说:“好的。”
安排好后,明德就带着梁健和禾常青去解剖室。法医打着哈欠正在整理工具,看到梁健他们过来,一下子精神了很多,打了招呼后,做了一个简单的解剖检查后,汇报了一个大概情况。
吴万博应该是醉酒后溺水身亡,死亡时间大概五六个小时左右。这些都是初步判定,精确的报告要等进一步的解剖后才能得知。梁健他们没在那里停留多久,就出来了。路上,禾常青神色凝重,不说话。明德走在梁健旁边,犹豫了好一会儿,忽然开口问:“家属那边怎么办?”
梁健想了一下,回答:“暂时不要通知吧?”
明德看了看禾常青,说:“我觉得,如果我们不及时通知的话,可能会在接下来的舆论中,对我们造成不利。刚才听禾书记说,这件事很可能是有些人故意针对我们的,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瞒着不通知家属,很可能会成为一些人的把柄,用来抹黑我们。”
明德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梁健想了一下,问明德:“详细的尸体解剖报告大概要多久才会出来?”
明德想了一下,不太肯定的回答:“最早也要等到今天中午吧。”
梁健听后,转向禾常青:“常青同志,你怎么看?”
禾常青似乎在想些什么,听到梁健叫他,惊了一下,回过神,道:“我认为明德同志担心的也不是没有可能。”
“那就通知家属吧。不过,这件事的消息尽量要封锁好,不要传出去。”梁健嘱咐道。明德和禾常青都点头。
从明德那里出来,外面的天空已经泛白。这离冬天越近,这早上便亮得越晚。梁健深吸了一口凛冽的空气,冰冷的气体从鼻腔穿过胸腔,一下子整个人都清醒了许多。梁健钻进车里,对小五说道:“回单位。”
清晨的街道很冷清,除了一些一早开工的出租车,还有打扫卫生的环卫车之外,很少有私家车这么早出门。
梁健靠在后座,看着窗外,脑子里想着吴万博的事情。先是莫名死在家后面的河里面,然后是陌生人打电话给禾常青的人,最后禾常青的人找到吴万博。关键就在于这个陌生人,如果能找到这个陌生人,吴万博为什么会死,到底怎么死的,就能一清二楚了。可这个陌生人,除了一个打不通的电话号码之外,根本没有任何的线索。
梁健揉了揉眉头,这时沈连清从前座递过来两个包子,还冒着热气。梁健不由诧异,问:“哪来的?”
沈连清道:“小五刚才去买的。”
梁健看了小五一眼,道了声谢谢,接过沈连清手里的包子,心不在焉地咬了几口。
包子刚吃完,车子也到了市政府大楼。看门的保安正在值班室里打盹,小五摁了摁喇叭,他才慌慌张张地起来打开了大门。
梁健下了车之后,就直奔位于顶楼的那个会议室。会议室门口坐着两个人,正靠着墙在打盹,听到脚步声,一个人先醒了过来,看到梁健和沈连清,立马叫醒了另一个。两人都站了起来,等到梁健走近后,喊了一声:“梁书记。”
梁健点点头,道:“把门开了吧。”
一个有些为难,看向另一个,另一个倒是识趣,伸手就掏钥匙。为难的看了,也立即掏出钥匙,和那个人一起打开了那扇门。
门一开,里面那些七倒八歪睡着的人,立即醒了不少,本要囔囔的嘴巴刚张开,就看到梁健走了进来,这到了嘴边的又吞了回去。
梁健走进去后,就吩咐沈连清将门关上。有人见刚打开的门又关上了,被关了一晚上的他们,情绪已经急躁到了顶点,一见这动作,立即就暴躁起来,张口就喊道:“梁书记,你凭什么把我们关在这里关一晚上?”
说话的是文体局的一个局长,梁健抬眼看了他一眼,冷冷问:“你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
话音落地,都沉默了下来。在这里的这些人,多多少少都有些问题,梁健这么一说,他们这心里都打起了鼓。
梁健走到最前面,拉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扫了一眼全场,有些人这瞌睡还没醒呢。梁健冷笑了一下,道:“今天呆在这里的人,你们有些什么问题,你们心里都清楚。不过,今天,我其他的事情不追究,就谈一个问题。”
下面的人沉默着,都在心里揣摩着梁健这句话,猜测着,他们的问题梁健到底知道多少。梁健看着他们,他们心里的那些小九九,他何尝不清楚。他哼了一声,道:“前段时间的公务用车拍卖,大家应该都清楚吧?”
在场的人心里都立即清楚了起来,相互看来看去,都从各自目光中看到了答案。梁健道:“谁都有犯个错的时候,我呢,也不想一棒子就打死你们。这样,我给你们一个机会,车子呢还回来,谁帮你们出的钱去还给他们。怎么样?”
下面没人说话。这么多人呢,谁先说话,就等于在所有人面前承认自己拿了别人的好处。谁都丢不起这个面子,虽然大家心里都跟明镜似的。
梁健见没有人说话,冷笑了一下,道:“看来你们是没人想从这里出去了。既然这样,那你们就继续在这里好好反省一下。”说着,梁健站起来就往门口走。
这下,这些人开始慌了。
梁健走到门口,沈连清准备去开门的时候,那个之前说话的文体局局长最先撑不住,道:“梁书记,我同意。”
梁健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然后又扫了一眼其他人,笑了笑,对这文体局局长说道:“你过来吧。”
文体局局长忙往梁健这边走。他这一走,其他人也绷不住了,一个个开始争先恐后地表示同意。一阵嘈乱后,梁健道:“既然大家都同意,那我们可以说说接下去的事情了。小沈,把东西发给他们。”
这些人一听这话,一脸茫然的表情。沈连清从包里拿出一沓纸,递给了站在梁健旁边的文体局局长,道:“文局长,你帮忙发一下吧。”
文局长哪敢说不。
一张张发给在场的人后,梁健道:“虽然我可以不追究这件事情,但该有的惩罚还是得有。一人一份深刻检查,另外,按照车子的原车价两倍,交罚款。”
这话一出口,在场的人脸色都白了起来,有些人拿的车都是三四十万的好车,这两倍的价格,那就是七八十万啊。这可不是一笔小钱。
“梁书记……”有人想说些什么,被梁健抬手制止:“我知道你们这些部门的小金库里库存都不小,别在我跟前装可怜。你们有几斤几两,我清楚得很。”
这些人的脸一下子都苦了下来。
梁健看着他们,又说:“这笔罚款,会以你们部门捐赠的名义出现在太和市的财政帐上,具体用途,主要用于教育事业。所以,你们也不用觉得太委屈,你们一个个都身家几百上千万,为太和市的教育事业做点贡献也不冤,再说,这用得也不是你们个人的钱!”
梁健说完,点了点他们手里的纸,道:“想通的,都在上面签字吧。”
这些人尽管万分不情愿,但也只能签字,否则他们很担心,按照梁健的疯狂,他们今天恐怕真的走不出这个门。
签好字,沈连清将这些纸都收上来后,梁健道:“这笔钱,我希望在七个工作日内到账。如果到时候逾期没到账的,那我就只好请你们再来这里坐一坐了。”
这些人的脸色又难看了一点。
梁健笑了笑,抬手看了看时间,道:“时间还早,你们可以再坐会儿,我让人买点早饭给你们送过来,你们吃了,也差不多到上班的时间,就不用回家了!”
“这个就不用了,我们自己去吃好了。”立即就有人苦笑着拒绝。梁健看了他一眼,道:“连这个面子也不给我?”
“不是!不是!”那人立即摇头。
梁健道:“那就这么定了,你们再坐会。”
说完,梁健掉头就走,人一出来,就关了门。梁健站在门外,听到里面,砸桌子扔椅子还有骂娘的声音,脸色冷静。倒是旁边看门的两个人,悄悄看着梁健的脸色,很是尴尬。
“不到八点之前,不能把他们放出来。待会儿,会有人给他们送早饭。”梁健吩咐完就走了。沈连清则去安排早饭的事情了。
八点,那个会议室的门终于打开了,被关了一晚上的人,一个个偷偷摸摸地摸回办公室,生怕路上碰到个人,被看出什么来。
处理完这里的事情,刚回去办公室没多久,梁健就接到了明德的电话,说吴万博的家属现在在公安局闹。明德告诉梁健,似乎吴万博的家属早就收到了什么消息,闹的时候,话语间都针对纪委,甚至有话直接说,是纪委的人害死了吴万博。
陌生人的电话,溺死家后面河里,家人的控诉……这一切,都像是一个陷阱,正等着梁健他们踩进去。
143 门口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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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 门口挑衅
最近几天,梁健总想起梁丹,甚至隐隐觉得梁丹和这次吴万博的事情也有关系。这个想法,连他自己都觉得很疯狂,所以他也没跟明德提起过,直到他看到这张照片。
照片中,已经死了的吴万博搂着一个穿着贴身短裙,带着宽檐帽的女子,姿态亲密地走出餐厅后门。
监控中,女子侧着脸跟吴万博说话,吴万博低着头,脸都贴到了女子的唇上。照片上,看不到女子的全脸,只能看到鼻子的一半以下的部分,可梁健一看到这张照片就认出来这个女子是谁。
梁健震惊无比,僵坐在椅子里好一会,才缓过来。虽然他一直有那么一种感觉,可真当事实摆在面前时,他却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照片上的女子没有正脸,梁健之所以认出来,一是因为她手上的那串手链,二是因为梁健自身的一种感觉。
梁丹是个连十八周岁都还未满的姑娘,梁健真的很难相信,这一切真的都是她所做的,从陈杰,再到这吴万博……
好一会儿,梁健将照片放下,拿起电话将照片的事情,告诉了明德。明德得知后,也是吃惊无比。
梁健对明德说:“梁丹肯定还在太和市,而且很可能,从陈杰出事到现在她就一直没离开过太和市。你务必要想办法找到梁丹。从陈杰到吴万博,这个背后的人,不简单呐!”
梁丹将陈杰和吴万博这两件本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事情,联系到了一起,也将这原本相对简单的事情变得更加复杂了。而且更让梁健他们担心的是,已经有了陈杰,吴万博,那么会不会还有第三个……甚至第四个……
所以,无论如何,这一次都要查清楚。而想要查清楚的关键,目前就在与这个梁丹身上!梁健甚至都怀疑,这个梁丹是不是从一开始他们的相遇认识都设计好的?
这个念头只在梁健脑海闪了一下,没来得及深想,省里就传来消息,让梁健就吴万博意外死亡事件,做一次汇报。
梁健只得放下手里工作,匆匆赶往晋中市。在高速上的时候,梁健忽然想到倪秀云,上次联系过后,已经很久都没有联系过了,也不知道最近怎么样。
梁健犹豫了一下,联系了倪秀云,可电话打过去,却提示已经是空号了。梁健愣了愣,只好放弃。
到了省政府,梁健直接奔向刁一民的办公室。祁秘书看到他,给了个笑脸,叫了声梁书记,已经算是十分客气了。
打过招呼后,走进刁一民办公室,他在批公文。听到声音,也没抬头,就说了一声,坐。梁健自觉地走到他办公桌对面坐了下面。
祁秘书在后面站着,也不走。
过了好一会儿,刁一民才放下笔,先对梁健笑了笑,然后看向祁秘书,道:“怎么还不泡茶?”
祁秘书立即去泡了茶,然后退了出去。
门一关,刁一民脸上的笑容就收了一些,看着梁健,问:“吴万博的事情有眉目了吗?”
梁健想了一下,回答:“有些进展了,但不大。”
刁一民接话:“既然不大,那就算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你出面跟死者家属道个歉,然后再赔点钱,这件事就这么过了。”
梁健一听这话,就愣了一下,虽然他来之前也有预感这次的汇报可能就是一次施压,但刁一民如此直接还是让梁健有些意外。梁健愣了愣后,反抗道:“可是,吴万博的事情,已经基本可以证实是他杀的了!”
“那又如何呢?”刁一民说话时就那么直直地看着他,眼睛里的目光像在看一个正闹情绪的小孩子。这种目光,让梁健在心里上很有些受挫。
梁健刚想说话,就被刁一民抬手拦住。他说:“除非你现在就能把凶手抓住,否则,这件事暂时就先这样吧。”
梁健不甘心,这件事,眼看有了突破点,只要找到梁丹,或许一切就能真相大白。如果现在就放弃,那这一切很可能永远都只能就这么被埋在鼓里了。最关键的是,如果这一次不能揪出这个幕后之人,说不定,还会有第三次的事情……
梁健还想再争取一下,才张口,祁秘书忽然敲门进来,对刁一民说道:“书记,罗副省长来了。”
听到罗副省长四个字,梁健愣了一下。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刁一民,他表情很自然,很可能这罗贯中这个时候来,是跟刁一民有关系的。突然,有一则信息跃入脑海。上次,倪秀云交给梁健的那个录音笔中曾提到,刁一民和张天一之间有过一次的接触……
而张天一和罗贯中之间的关系……
梁健没敢再想下去。他听到刁一民对他手:“那你先回去吧,吴万博的事情尽快结束,不要再拖下去了。”
梁健只好站起来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正好罗贯中也走进来。看到他,罗贯中轻蔑地笑了一下,开口说道:“呦,这不是太和市的市委书记梁健吗?”
“罗副省长好!”梁健表情僵硬地喊了一句。
罗贯中打量了梁健一眼,忽然凑到他耳边低声说道:“你是不是特别想知道吴万博怎么死的?”
梁健震惊无比地转头看他,他却微微一笑,转身进去了。
梁健呆愣在门口,动弹不得。
“梁书记,你还有事吗?”祁秘书的话将他唤回了神。梁健醒过神,忙跟祁秘书道歉,然后快步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脑子里全部都是罗贯中那句话。
他是什么意思?难道吴万博的死跟他有关系?
可是,他为什么要弄死吴万博?吴万博不是他的人吗?弄死了吴万博,煤工局局长位置就空了出来,这对于他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梁健想破了脑袋都没想明白这个问题,他甚至都忘了跟祁秘书打声招呼。
梁健到了楼下,没直接上车。罗贯中的话,让他心里刮起了飓风,他需要坐下来,好好想一想。楼下的花园挺大,沈连清跟着他,远远地缀在后面,不敢打扰他。走了一会儿,他在一处木椅上坐了下来。坐下来没多久,忽然前面不远处的一丛丁香树后,转出一个身姿姣好的美女子。沈连清定睛看了一下,还挺眼熟,再一看,不是倪秀云吗?
只是,她愁容满面,低着头,步子很快,似乎根本没看到已经近在眼前的梁健。快要走到沈连清身旁时,已经犹豫了好一会的沈连清张口喊了一声:“倪处长。”
倪秀云像是被惊到了,整个身子都绷了起来,眼睛盯着沈连清,有好几秒中,里面都是一种惊惧的情绪。
沈连清也是没想到,倪秀云会这么大的反应,正尴尬,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倪秀云终于认出了眼前的人。她忙调整了情绪,掩藏起了那些惊惧,问:“怎么是你?”
沈连清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梁健,道:“我陪我们梁书记来的。”
倪秀云回过头去看梁健,看了一眼又问:“他怎么了?”
沈连清摇头,道:“我不知道,他从刁书记办公室出来就这样了。”
倪秀云皱了皱眉,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才迈开脚步向梁健走去。走到一半的时候,梁健像是突然从神游中回过神来了,站了起来,一转头看到倪秀云,惊讶住了。半响,笑问:“好巧,你怎么在这?”
倪秀云也笑了:“我还想问你,你怎么在这?来晋中了,都不给我打个电话。”
梁健回答:“我倒是想给你电话,只不过某些人电话号码换了都不说一声。”
倪秀云愣了一下,脸上浮现出许多尴尬,讪讪解释:“前段时间手机掉了,原号码也补不回来,以前朋友的手机号码都没了。你把手机号码报一下,我再重新存一下。”说着,忙拿出手机,准备存梁健的号码。
梁健也没多想,就报了自己的手机号码给她。
两人闲聊了没几句,倪秀云就说自己有事,梁健也不好打扰她,两人就分开了。梁健和沈连清往停车场走,倪秀云则回大楼。走没多远,倪秀云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倪秀云一接起来,不知道听到了什么,脸色一白,手一松,手机就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她浑身抖着,僵在原地,好半响才缓过神。她回头想去找梁健,可哪里还有梁健的影子。
躺在地上的手机,还在通话中。
回到太和,梁健去找了娄江源。罗贯中的那句话,梁健需要一个人商量一下。娄江源听到后,也是僵在了那里。
“他说那句话什么意思?”娄江源问。梁健摇头。
娄江源皱着眉头,神情凝重,沉思了半响,像是自言自语般地喃喃:“吴万博是他的人,他没道理对他下手啊?难道,吴万博手里捏了他什么把柄,他要杀人灭口?”
这说法不是没可能,但如果是这样,罗贯中为何要在梁健耳边说这么一句话,难道真的是太过于自恋自大,觉得梁健肯定找不到证据?
梁健想来想去,还是觉得,罗贯中虽然仗着权势甚是嚣张,但能在这个位置上,如此嚣张还能呆这么多年,必然也不是空有运气没有脑子的人。
所以,梁健更倾向于,罗贯中很可能知道一些有关于吴万博死因的线索。同时他也知道,梁健肯定很想找出吴万博的具体死因,所以才会有那一幕的挑衅。
正想着,娄江源忽然问:“你这一次去省里,是不是因为吴万博的事情?”
144恐怕不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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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恐怕不简
梁健将刁一民的意思简单说了一下,娄江源听后,皱着眉头,表示这件事背后恐怕不简单,应该是有人给刁一民施了压。
但刁一民已经是省委书记了,要给他施压,除非是上面。只是,吴万博是个什么角色?能惊动上面给刁一民施压?
总之,想来想去,总是有那么些想不通的地方。索性,两人也就不再去多想了。娄江源问梁健:“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梁健说:“还能怎么办?能拖就先拖着,等不能拖了再说吧。”
“也就只能这样了。”娄江源说道。
这边两人正说着能拖则拖,那边就有人想借此机会煽风点火,想伸手在梁健背后推上一把。当初那么多人被关在那个会议室里整整一个晚上,冷倒是不冷,可心里的煎熬一个个都记得清楚。最后,还心不甘情不愿地送出去几十万。虽说,不见得个个都有这个胆子敢报仇,但也不见得个个都甘愿这么认了。
这些人一出来之后,就收到了吴万博的死讯。梁健虽然极力封锁消息,但这些人本身就在这个圈子里,想打听总还是能打听到一些,几个人东一打听西一打听,再碰到一起拼凑拼凑,这事情大概的情况也就出来了。
吴万博的事情,本身就可大可小。当天晚上纪委的行动,若真要查,是掩盖不了的。如果真有人存心要将这事情往梁健和纪委书记禾常青身上泼,那梁健恐怕也是要惹上一身的臊味,好不到哪去。
这些人也是抓住了这个点,感觉到报仇的机会来了。对于他们来说,自从梁健上位,他们就一直有种憋屈的感觉,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可以将梁健给撬掉,又怎么能轻易放过。
于是,有人打着慰问的名号,去看了吴万博的家属。当时,吴万博的家属被明德又是告知可能是他杀又是苦口婆心的好言相劝,最终才答应先回家等消息。等了几天,一直没什么消息传来,心中已然开始着急。这个时候,有人出现,挑上几句,结果可想而知。
吴万博家属再次出现的时候,是带着媒体一起出现的。一辆印着‘做百姓口舌’五个字的白色面包车横在了政府大门口,吴万博的妻子,还有妻子的弟弟,吴万博的老父母,先后下了车,然后跟下来的是媒体的摄像师,记者等。
保安一看到摄像机,就知道事情不对,有些慌了。门也不敢开,忙躲到了值班室,跟办公室打电话汇报。
办公室问清了大概情况后,立即又向上面汇报。消息一层层递到梁健这边,已经五六分钟过去。门口已然围了不少人。
梁健站在窗口,看着大门处,忽然有些愤怒地感慨,从他上任到如今,才半年时间左右,这政府大门口都已经被人围了几次了?现在这些人,为什么总喜欢用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的诉求?
可稍一冷静,却又对这些人产生了一丝理解,当然并不是认同。或许是他们的工作机制出了问题,所以导致现在百姓一有问题都喜欢上访闹事,喜欢将小事搞大,大事搞得更大。
沈连清走进门,梁健转过头吩咐他:“你去通知值班室,让他们把人带进来,带到三楼会议室安排好,另外通知一下禾常青同志,让他带上那天晚上去带吴万博的那三位同志一起到会议室来。”
沈连清立即出去安排。
二十几分钟后,梁健和沈连清到达会议室。吴万博的那些家属都已经等得不耐烦,正在里面哭闹。见到梁健进去,记者一下就迎了上来,被沈连清挡了回去。梁健走到位子上去坐好,刚坐下没多久,禾常青也带着人来了。
梁健朝他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等他坐好后,梁健看着下面低着头抹眼泪的吴万博妻子,还有被吴万博父亲扶着的脸色苍白的吴万博母亲,心里忍不住有些恻隐。不管吴万博做过些什么,总归是一条人命,这剩下的孤儿寡母,还有两位老人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
梁健在心里叹了一声,开口:“既然你们今天都来了,那么想说什么都说了吧。能回答的我肯定回答。”
吴万博的妻子啜泣着不说话,母亲闭着眼睛,气息微弱,像是随时要晕过去,得靠父亲扶着自然也不说话。倒是吴万博妻子的那位弟弟,也就是小舅子开了口:“我姐夫意外发生到现在也有个把星期了,你们不管怎么样,总得要给个说法。总不能让我姐夫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待在太平间里,连入土都不行吧!”
小舅子开口倒也没有胡搅蛮缠,梁健心里微微松了口气,道:“你们放心,说法我们肯定会给你们的。我们和你们一样,也想尽快查清楚这件事,还吴万博同志一个公道。公安局的同志已经好几天都没休息了,一直都在查这件事,我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这时,吴万博妻子忽然抬头,哽咽着问:“公安局那边之前说,吴万博是他杀的,是真的吗?”
梁健犹豫了一下,这一刻,刁一民的话忽然浮现在脑海里。他这一丝犹豫,让下面的人本就摇摆不定的心,忽然彻底倒向了另一面。
媒体记者抓住了这个可趁之机,立即插进话来:“梁书记,我听说,吴万博同志出事的那天晚上,你们纪委有个行动,正好要带走吴万博同志问话对吗?”
梁健有些意外,那天晚上纪委行动的事情,除了那天晚上的当事人清楚之外,另外知晓的人并不多。虽然已经确定肯定有人走漏了消息,不然吴万博也就不会死,但梁健没想到,就连媒体都已经知晓了这件事。
梁健看了眼禾常青,禾常青神情严峻,微微摇头表示不知情况。
梁健的沉默,或许让记者有种胜利感,开始乘胜追击:“梁书记不说话,就表示默认了对吗?那么请问,吴万博同志的尸体,是不是纪委的同志第一时间发现的?”
这些事情,本应该都是属于机密的。
梁健心里有股怒火窜了起来,但当着记者和摄像头,得忍着。他点点头,道:“是的。”
记者立即又问:“那么,请问你们现在有确凿的证据可以证明吴万博同志是他杀的吗?”
梁健看着记者,他看到他眼睛里有一种得意的神采,仿佛在为梁健即将到来的全盘皆输而提前喝彩。梁健的心底里一下子就警惕起来,正好这时,禾常青插进话来,道:“目前有关于吴万博同志意外死亡的事情都由公安局那边全权负责,具体情况我们也不是很清楚。如果你有什么疑问,可以去询问公安局。”
禾常青的话虽然有推托的嫌疑,但这个时候,无疑也是解了梁健的围。可这个记者,明显是有备而来,听到禾常青的回答,仿佛是没听到一半,只盯着梁健问:“如果你们没有什么确凿证据,凭什么就能这么肯定地认为吴万博同志是他杀的呢?”
话到此刻,梁健已经能够肯定,眼前的这些人今天不仅仅是来者不善,更是带着某种目的来的。
想着,梁健微微偏头时忽然瞄到坐在一旁的摄像师架着摄像机,摄像机上镜头上方有红光在闪。梁健转头叫过沈连清:“不是先前说了,进来要把摄像机关掉吗?”
沈连清转头看了眼那摄像师,没说话。梁健继续说道:“广豫元那边有消息了吗?这个记者是哪个媒体的?”
沈连清摇头:“还没消息。”
“等会结束的时候,别急着让他们走,问清楚了再放行。”梁健低声说道。沈连清皱了皱眉,道:“这样会不会不太好?万一这个记者出去乱说?”
梁健看了他一眼,道:“我们是请他坐一坐,又不是扣留他,他说什么?”
沈连清明白过来,点了点头,退了下去。梁健跟沈连清说话的这当口,记者忽然将目标转向了坐在禾常青旁边的那三位最先发现吴万博尸体的同志。记者似乎很清楚,这三个人是什么人。
“请问,你们三位是当时最先发现吴万博尸体的人,对吗?”记者的问题一出口,梁健就意识到,他让禾常青将这三人带到这里,将他们暴露在镜头之下,是一个十分不明智的决定。但事已至此,若是此时梁健将这三人从镜头面前带走,恐怕更是成了欲盖弥彰的证据。
三人看向梁健和禾常青。禾常青也看向梁健,梁健微微点头。禾常青开口回答:“是的。”
记者又问:“那请问,当时你们发现尸体的时候,旁边有其他人吗?或者有监控等录像设备吗?”
记者的目的已经很明显。
梁健和禾常青相视一眼,禾常青牛头就对记者说道:“不好意思,这些暂时还都属于保密资料,不能透露。”
等禾常青话说完,梁健站了起来,道:“我还有个会议要开,现在这个案子已经移交给公安局,如果还有什么疑问,可以去公安局那边询问。当然我也希望媒体朋友能够帮忙尽快把这件事情查清楚,而不是胡乱报道,带来一些不必要的影响。”
梁健说完就走,那个记者拔腿就要跟上去。
147 问题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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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 问题不轻
话音落下没半分钟,李园丽就从后面走了出来。梁健不知道,她有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许是听到了吧。
东西递过来的时候,她低着头不敢看梁健的眼睛。梁健也没多说什么,接过东西,转身就抱着霓裳往外走。
李园丽在后面跟上来。
梁健没转头,道:“不用送我。”
李园丽还是跟着,到了门口,李园丽忽然喊了一声梁健。梁健停下来,背后传来李园丽的叹息:“梁健,对不起。我也有我的难处。”
梁健心里有许多的难受,他自己都数不清道不明。可听得她说她有她的难处时,不知为何,便有一股火气从心底深处汹涌而出。
梁健头也没回地回答她:“我知道。其实我觉得,你们当初不来认我可能更好,起码你就不用为难了!”
梁健说罢,拔腿就走。李园丽是什么表情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说完这句话,心情并没有好一点,只有更多的难受和悲凉。
他忽然有点想念梁母和梁父。或许他们不是亲生,可是,从始至终,他们给他的爱,永远都是那么完整和纯粹。
或许,就像他刚才说的。如果当时他狠狠心,一直不认他们,也许也就没有此刻这样的时刻了。
周末两天时间,霓裳快乐像是一只小孔雀,一直在梁健耳边叽叽喳喳个不停。很温馨,梁健多希望,这样的时光可以停滞住。只可惜,时间从来不会为了任何一个人停留。周一早上,梁健一大早就要走。五点多,梁健一起床,霓裳就醒了。搂着他的脖子,无论梁健做什么,都不肯从他脖子上下来。
直到时间到了,再不走梁健就赶不上飞机了,才不情不愿地松开手。她拉着赵阿姨,非要送到大门口。到大门口,李园丽的车已经在那了。
看到梁健,李园丽走下来,迎过来,道:“怎么回去?”
梁健道:“飞机。”
“让司机送你吧。”
梁健正要拒绝,李园丽又说:“正好霓裳也可以跟你多待会。你这一回去,又得好久才能见她。”
梁健回头看看霓裳,小丫头瘪着嘴不出声,可是眼泪珠子啪嗒啪嗒地往下掉。梁健这心跟揉碎了一样,疼得撕心裂肺。他真想什么都不要了,就陪着她。
“爸爸,让***司机送你去吧,好不好?”小姑娘聪明,刚才听到了李园丽的话,就知道帮着说话了。
梁健点头。她顿时又开心了,立马扑到梁健怀里。
机场送别,又是一场心疼。飞机飞上云霄的时候,梁健闭上眼,将有关于李园丽的那些情绪都压到了最心底。
不去想,不去难受。
到太和落地,沈连清和小五已经等着了。坐上车,直奔政府大楼。
接下去,城东项目正式上马,新鑫能源的那块地,还有煤工局局长的位置到底花落谁家……梁健又有得忙了。
上次公务用车拍卖的那笔钱,已经逐一到账,有了这笔钱,处理起城东项目的一些问题时,梁健也就掌握了更多的主动权。
城东项目,虽然私下里梁健已经和华晨那边达成了合作意向,但终归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该做的面子工程还是要做。
星期二,梁健召开了一次工作会议,就城东项目的目前进展和规划目标说了一说,然后将华晨集团的合作意向表达了出来。
梁健刚将华晨集团抛出来,桌面上,立即就有几个人坐不住了。华晨集团在国内是个什么样的实力,在坐的人都十分清楚。城东项目要是有华晨集团和梁健联手合作,那么其他人想从这其中分块肉吃吃,就是很困难的事情了。在座有些人心里的小九九当即就被打乱了。
梁健看了一眼在右侧的东方和魏爱国,前者目光盯着自己身前的一份文件,后者略垂着脑袋,微闭着眼睛,像是在闭目打盹,也不知道有没有仔细听。梁健看了一眼,就转过目光,道:“大家有什么看法吗?”
梁健这话说完,没人做声,过了一会,魏爱国忽然睁了眼睛,轻轻咳了一声。一下子,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他身上。
梁健看向他,问:“魏副市长有什么要说的吗?”
魏爱国撇了下嘴,道:“华晨集团的实力肯定是没问题的,但是城东项目的面积这么大,我们把宝全部压在一个人身上,是不是太冒险了?”
魏爱国说完,还问了坐在他对面的东方一句:“东方同志,你说是不是?”
东方皱了眉头,似是深思熟虑了一番后回答:“确实有些冒险。这俗话说得好,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万一项目进行到一半,华晨集团那边出现了什么问题,项目搁浅,那对我们来说,那损失可是致命的。”
梁健看向他,有些好奇,东方的口气似乎很笃信,华晨集团会出现什么问题,于是便问:“华晨集团会出现什么问题?”
东方看了梁健一眼,貌似惊讶地回答:“梁书记还没听说吗?最近华晨集团高层出现了一些问题,华晨集团有一部分股份外流,华晨集团名下的股票近期已经跌了近百分之二十了。而且,外面有传言,如果华晨集团的董事会主席华晨同志不能顺利解决目前高层出现的问题的话,华晨集团很有可能遭遇成立至今最大的一次危难,甚至因此集团易主,也不是没可能!”
东方爆出来的信息让梁健惊了一下,虽说东方说的未必全是真,但也未必全是空穴来风,肯定也是有所依据。梁健转头看了眼广豫元,广豫元的脸上也有惊讶之色,不似作假。
“你说的这件事,我确实是第一次听说。那这样,这件事的程序先走起来,同时呢,华晨集团的事情,也去打听下。如果真的有问题,再叫停也是来得及的!”梁健想了下后,说道。
东方和魏爱国显然对这答案并不满意。东方说:“梁书记,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万一等合同签了才发现问题,那我们反悔都来不及了!”
“离签合同还早。不用太紧张。”梁健道。
东方不再说话。沉默了一小会,魏爱国打破了沉默,道:“无论华晨集团是不是有问题,我都觉得,把太和市想翻身最重要的一步棋全部押在华晨一个人身上不妥当。毕竟我们比不得其他城市,我们的财政情况梁书记你也是清楚的,这样的豪赌对我们来说不适合!”
梁健笑着反驳:“爱国同志,你这话说的就不妥当了!我们这可不是赌!”
魏爱国深深地看了梁健一眼,道:“在我看来,性质是一样的。”
梁健笑了笑,没去接他的话。扫眼看了一圈所有人,问:“还有人有什么问题吗?没有的话,今天就先到这里了。”
没人再说话。会议就到此结束了。
走出会议室,梁健叫住了快步准备离开的广豫元。
“刚才东方说的,有多少是真的?”
广豫元摇了摇头,诚恳说道:“梁书记,华晨那边的情况我真的不清楚。我正准备打电话去问。”
梁健看了他一眼,道:“你现在去问,你觉得他会告诉你吗?”
广豫元沉默了一下,不太肯定的回答:“凭我跟他的交情,应该能说个五六分。”
梁健没再为广豫元,道:“那你先去问吧。不论什么情况,及时告诉我一声。”
广豫元应下后,匆匆离开。相比较于梁健,广豫元心里可能更加复杂一分。毕竟华晨和广豫元的关系和他和梁健的关系不一样。
广豫元这一去,一早上都没有给梁健回馈什么信息过来。吃过午饭,梁健等得有些不耐烦了,让沈连清去问一问情况。沈连清去问了之后回来告诉梁健,广豫元中午的时候跟办公室说了一声就去晋中了。
梁健一听,心里忽然有些不详的预感,广豫元匆匆离开,甚至连个招呼都没打,看来华晨的事情,不轻!
梁健坐在办公室里想了好久,觉得,这件事得早做准备,如果等广豫元确定了之后再做应对,就太被动了。想着,他就站起来,准备给娄江源打电话。
早上的会议,他因为有事没有参加,所以情况还不清楚。接到梁健的电话后,梁健跟他大概说了一下后,梁健问:“你觉得,我们是再等等还是及早地拿个B方案出来比较好!”
娄江源想了一会后,不答反问:“对于B方案,你有什么想法吗?”
梁健犹豫了一下,道:“暂时还没什么想法,当时可能自己也大意了,觉得华晨集团作为国内数一数二的大集团,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就没多去考虑。不过,前段时间,副市长东方同志倒是给我推荐过一个外省的商人,他想把常青大厦买下来,价格给的很优惠。如果华晨集团真有什么问题,我们一时又找不到靠谱的投资商的话,或许可以考虑一下这个外省投资商。”
娄江源听后,问:“东方推荐的?有查过背景吗?”
“让明德查过,背景还算清白,在外省也有两个房地产的项目,都还算不错。”梁健回答。
娄江源听后,沉默了片刻后,说到:“主要是东方这个人,不太让人放心。我觉得,你还是先观望一下比较好。城东项目的事情,反正也已经等了这么久了,再等几天,我觉得问题也不大。”
梁健听后,犹豫了一下,道:“行,那我再看看。”
挂了电话后,梁健想着娄江源那句话。对于东方这个人,娄江源的接触肯定要比他多,娄江源对他的评价,梁健还是比较相信的。
只是这个项目对于太和市来说,算是一个转折点。如果这个项目成功上马,那么梁健也算是正式在太和市这个棋盘上落了第一颗棋子了。
但这件事一拖再拖,没有这个项目,就没有钱,对于梁健来说,很多事情都束住了手脚。这种感觉很难受。
梁健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
148 夜会浅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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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8 夜会浅浅
广豫元一去晋中,就去了好几天。这几天内,梁健尽管十分迫切地想知道华晨集团的真实情况,却也只能耐着性子等着。
不过,他也没闲着。
吴万博的案子已经算是正式结束,据明德说,这两天吴万博的妻子将吴万博名下的所有房产都挂了出去,她已经带着孩子离开了太和,至于吴万博的那对老父母,也回了老家。
关于吴万博的一切看似都结束了,不过吴万博走后留下来的空缺,却是要立即有人填上去的。
这个人选,厅里已经传过话来,由他们决定。省煤工厅,那几乎是罗贯中的天下,这么一来的话,这个位置几乎已经是罗贯中的囊中之物了。
如此一来,梁健以后要想再动煤矿这一块,可就不像当初叶海在的时候那么简单了。
正在梁健有些灰心的时候,徐京华倒是意外地联系了他。
梁健接起他的电话的时候,还有些惊讶,问:“徐部长,有什么吩咐?”
徐京华笑了一声,道:“吩咐倒是没有,就是跟你随便聊聊。”
作为统战部部长,哪有那么多闲时间陪人闲聊,而且还是一个级别比他低的。梁健自然清楚,这所谓的‘闲聊’肯定是有目的的。
梁健等着他揭晓答案。
果然,第一句话就是问梁健:“吴万博的案子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吧?”
梁健回答:“嗯,已经基本没问题了。”
徐京华立马跟上:“那煤工局局长的位置就空下来了,你没什么想法吗?”
目的来了!梁健心里动了一下,道:“之前省煤工厅那边已经表示过了,这个位置由谁填,由他们决定。我就是有想法,也没人听啊!”
徐京华道:“那不一定。你先说说,你有什么想法?”
梁健一听这话,顿觉这件事或许还有转机。脑子一转,立即就将之前娄江源跟他提过他也考察过的那位同志的信息简单报了一下。
徐京华听后道:“如果你说的都属实,那这位同志确实挺符合的。而且本身也是从基层一步步走上来的,在太和市也很多年了,对太和市的情况肯定也十分清楚。不错!”
“可是,他的级别上不太合适。目前,还只是个正科级!”梁健试探道。
徐京华笑了一下,道:“正科级和一个正处级,也不过就相差了一个副处,问题不大,人家相差了三四级的都在跳,这才跳一级,算什么问题!”
梁健一听这话,心里不由得高兴起来,徐京华信心满满地样子,难道他有十成十的把握。正当他想探探徐京华的口风时,徐京华忽然又道:“这个人不错,各方面情况也都适合。这样的人才如果不能得到正确地任用,那就可惜了。梁健啊,你要想想办法,把这个位置争取下来才行啊!”
梁健听完这话,刚才心里的那丝高兴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搞了半天,他并不打算出力,只是来侧面的敲击一下梁健,让梁健把这位置拿在手里。
虽然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太和市对罗贯中他们这么重要,这里有关于煤矿的一点点小事,都能惊动省里那些大人物。但徐京华这一次只见呐喊不见出力的行为,却让梁健对徐京华印象有些不太好。
正当梁健心里一万个不开心的时候,徐京华忽然打断了他的思绪:“这件事,不是我不想帮你,是我不好插手。不过,刁书记如果愿意说句话,还是很好解决的。”
提到刁一民,梁健心里的一万个不开心,一下子又翻了倍。他极力控制情绪,却还是没完全忍住,声音有些沉地说道:“这样的小事,刁书记这么大的领导肯定是不会放在眼里的。我还是不要去麻烦他了比较好。”
徐京华应该是听出了什么,笑了笑,顺着他的话说到:“刁书记确实比较忙,那这样,你明天抽个时间来趟晋中,我介绍一个人给你认识。对了,是个女孩子,别忘了带份礼物来!”
没等梁健反应过来,徐京华就匆匆挂了电话。梁健拿着手机,有些愣。女孩子?带礼物?这是什么情况,怎么倒是有点像是要给他做介绍牵红线一样的感觉。但他已经结婚了这一点,徐京华是知道的。那他这是什么套路。
虽然疑惑,但徐京华说了,梁健还是得照做。
梁健让沈连清去准备了礼物,第二天下午三点多的时候,开车赶往晋中。沈连清没有同行,就小五去了。
到晋中的时候,正好华灯初上。晋中作为省会城市,这亮化工程还是做得不错的。不过,梁健记得,以前上学的时候,曾学到过,这灯光对于大自然来说,也是一种污染。现在,一边提倡生态发展,创建生态城市,却又不停地搞亮化工程,这算不算也是一种矛盾。其实,在梁健看来,城市作为一个地区的中心,基本都是属于商业最繁华的地段,有一定的亮化,不仅起到了美化作用,同时也能提供一定的安全感。但,有些城市仿佛巴不得把整个城市搞得只有白天没有晚上一样,这种过犹不及的姿态就不太好了。人类的发展,必然是会在一定程度上对大自然产生一定的伤害,但如果能掌握其中一个平衡的度,也是可以的。
想着想着,梁健忽然笑了起来,人类与自然这种命题,太过宏大,他不过就是个市委书记,要是能管好自己那一亩三分地,他也就知足了。
想着,车子已经到了约定的地点。
梁健下了车后,给徐京华打了个电话,徐京华说,姑娘已经到了,他就不来了。
原本说好的三人,变成了两人。梁健拿了礼物,进门,问了服务员后,服务员领着他往里面走。位置在一个僻静的角落,不是包厢,但桌子前面有两盆高高的绿植挡着,倒是也有了些私密感。
梁健绕过绿植,看到一个穿着一条白色毛衣的女子坐在那里,秀丽的黑色长发从左边的肩上柔滑的散着,一直散到胸前。梁健过去的时候,她低着头,正在看书,看不到脸,不过毛衣的领子很低,那一抹雪白色的隆起倒是让梁健饱了一下眼福。
男人嘛,都是同样的动物,虽然梁健不承认自己好色,但这样美好的风景总还是会忍不住瞧上一眼的。不过,也只看了一眼,就立即收回了目光,轻轻咳了一声,问:“你好,请问……”
梁健的话还没说完,姑娘已经抬起了脑袋,目光从书缓缓地移到他的脸上,一两秒的呆愣后,忽然微微一笑,道:“你来了啊,快坐。”她声音轻柔,语调轻缓,仿佛两人不是初次见面,而是相识了好久的老友。
梁健有些不适应这种感觉,竟有些尴尬。忙拉开椅子坐下来后,女子将书收了起来,然后又提了水壶给他倒了水。梁健反应过来想接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倒好水放回去了。
梁健不好意思地说了声谢谢,然后说:“来的时候,徐部长也没跟我说你的名字,不知道姑娘怎么称呼?”
姑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你叫我浅浅好了。”
梁健听错了,道:“倩倩,你好,我叫梁健。”
浅浅纠正他:“是浅,第三声,不是第四声。深浅的浅。”
梁健这下明白了,忙道了声对不起,然后道:“很别致。”
浅浅略微垂了脑袋,含蓄地笑了笑,灯光下,脸颊有些红,也不知是本身就有些红,还是因为这一句很别致。
梁健又一次被她那算不上雄伟,但绝对很白的胸脯给吸引了视线。正好,服务员拿着菜单过来,梁健忙移开了目光。
梁健将菜单递给浅浅,道:“这里我没来过,也不知道什么好吃,你来点吧。”
浅浅抬头看他,她的眸色就好像她的名字,一样很浅。看人时,目光很温柔,像是一捧水,轻轻地触在身上。
“我也没来过。”她说。
梁健将菜单轻轻放在了她面前,道:“没事,随便点。”
说完,自己又笑了。这句话,总有种暴发户在女朋友面前表现的那种感觉。浅浅看着他笑,也轻轻地笑。
菜点了,等上菜。上了菜,慢慢吃。这个过程,不慢却也不快,两人却没聊什么话。徐京华肯定不会无缘无故地将这个浅浅介绍给他认识,肯定是与那个煤工局局长的位置有什么关系,但对着这样一个姑娘,梁健愣是找不到一个开口的理由。
终于,饭吃完。两人坐着,相顾无言了一会后,浅浅开口:“要不,出去走走?”
“好。”梁健站了起来,去拿包的时候,忽然想起来,今天自己带了礼物的。便将礼物拿了出来,递给了浅浅。
浅浅似乎很惊喜。看了看梁健,脸颊好似红了一些。
两人走出去,梁健往之前小五停车的地方看了一眼,车子还在那。小五在不在车里,却是看不清楚。他想了想,拿出手机给小五发了条短信,说了一声。
两人走在路上,梁健总有种别扭的感觉。好像是两个第一次约会的小青年,来来往往的人,总有些人会看上他们几眼。
走了一会,梁健转头看到,浅浅还是那么一件单薄的白色毛衣,便问:“你不冷吗?”如今已入冬,在太和市,晚上的温度起码也要零下了。
浅浅似乎在想什么,听到梁健的声音啊了一声后,才反应过来,回答:“还好。”
梁健看她,鼻子都冻红了,便将自己的外套拖了下来,披在了她肩上。浅浅没拒绝,抬头看看他,眼里有东西一闪而过,又低了头。
又走了一会,梁健实在是没好意思跟这么一个连看人都担心会把人看重了的温柔姑娘开口说那些政治上的事情,加上天气实在冷,自己的外套给了她,自己冷,她也还是红着鼻头。梁健便道:“你住哪,我送你回去吧。”
浅浅一听这话,忽然抬头看着他,问:“徐叔叔跟我说,你有事要跟我说,你还没说呢。”
梁健愣了一下,徐叔叔?
还真是一个听着格外怪异的称呼,有种怪蜀漆和小萝莉的感觉。
梁健一边笑了笑,一边心里盘算着,该怎么开这个头。
既然她都提了,梁健要是不说,就矫情了。
151 死因存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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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 死因存疑
之前看到读者评论说,在前面,将老唐家里的那些人物关系弄错了。我会在查证过后,予以改正。谢谢这位读者,今后继续欢迎指出文中的一些错误。保证愉快接受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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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家里很整洁,很干净。干净得几乎一尘不染。这是,梁健进门的第一感觉。
进去后,他在客厅看了一圈,走向卧室。据说,她是在那里吃的安眠药。卧室里很黑,他伸手开了灯。灯光亮起的时候,恍惚看到她躺在床上,闭着眼,安详而美丽的样子。
梁健愣了一下,回过神,扭头看了一眼卧室。窗帘开着,窗外可以看到对面那栋楼亮着灯的房间里,一个女子正在房间里跳操。
梁健看了一眼,又将目光落回屋里,床头柜上,什么都没有。再看梳妆台头,有些化妆品的瓶瓶罐罐放在那里,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多余的东西。
梁健又看了一圈,忽然觉得奇怪,这种奇怪说不出理由。就是很怪,却不清楚怪在什么地方。
这时,跟着他的那个的人电话响了,他嘱咐了梁健一句不要乱动东西后,就走到客厅去打电话。梁健趁机去看了看床头柜的抽屉,还有梳妆台的抽屉,干净得就好像倪秀云从来就没有用过这些东西一样。
梁健终于意识到了,从他进门这一刻开始,就隐隐感觉到的那种怪异是为什么了。因为这个房间里,除了一些生活必须的物品之外,似乎连一样‘多余’的东西都没有。
梁健来过倪秀云的房子,虽然没有熟到每个细节都清楚,但他看到过一个大概,虽然倪秀云的房子也很干净整洁,但她还是会有许多小摆设,精致而又不失生活的味道。不像现在这个房子,干净得空空荡荡,没有生活的气息。
跟着他的人打完电话走了回来,梁健没再在这个房间里多停留,走了出去。那个人问他:“梁书记,刚才局里来电话了,有事要立即回去。您看完了吗?看完了的话,我们就走吧。”
梁健点头。
坐上车,梁健想着刚才屋子里感觉到的那种奇怪,坐在椅子上发呆。小五在前面等了七八分钟也没等到他说去哪里,便问:“哥,我们现在是回太和还是在这住一晚?”
梁健回过神,看着后视镜中的小五,忽然想到小五是部队出身,而且还不是普通部队,肯定有些特殊经验。他便将自己的思路整理了一下,把刚才感受到的一些怪异之处,和心底的一些疑问跟小五说了出来。
小五听完之后,沉默了几秒钟时间,忽问梁健:“哥,你是觉得,她不是自杀的?”
其实,梁健根本就不敢往这个方向想,但他心底里有这种隐隐的不敢说出口的感觉。很奇妙,梁健就是觉得,倪秀云不会自杀,至少不会这么默默无闻地就自杀了。虽然她留下了遗嘱,给他留了信,甚至在昨天跟他分开的时候还说了那样的话,看似好像真的是在诀别。梁健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想着昨天的那句话,他也差点相信倪秀云真的会自杀。可去过她家之后,梁健的这种念头忽然就动摇了。他心底的那点感觉开始蠢蠢欲动。
梁健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但小五跟了梁健这么久,怎么会猜不到他的想法。小五抿着嘴,想了一会,开口说道:“这样,我们先走,等晚一点,我们再过来一趟。”
梁健愣了一下,问:“你打算去房子里看看?我们没钥匙,要不我打电话叫刚才的那个小伙子把钥匙再送回来?”
小五摇头:“有人跟着不方便。没钥匙没关系。”
“那为什么不现在去?”梁健又问。
小五说:“刚才的那个小伙子还没走,我们前脚刚上去,他估计后脚就跟上来了。”说着,他就启动了车子往小区外走。车子开出小区门口的时候,梁健注意到路边停着他刚才坐着来的那辆警用车,那个小伙子站在车子边上抽烟,看到他们的车开过去,立即扔了烟头就上了车。
梁健从后面看着他的车子往另外一个方向开走之后,才收回目光,神色阴沉。
车子开了一段,小五忽然问他:“哥,要是真的找到什么,证明她不是自杀的,你打算怎么办?”
梁健从窗外收回目光,看了他一眼,道:“怎么办?当然是找出凶手,绳之以法,还她一个公道!”
小五迟疑了一下,又说了一句:“那万一凶手很强大呢?”
梁健没在说话。小五也识趣地不再问。其实,他们心里都清楚,倪秀云的死背后要么没猫腻,要有就是大猫腻。
只是,吴万博的事情梁健可以迫着压力不追究,但倪秀云的死不可以!
他和她,对他来说,不一样。
夜深,小五带着梁健将车子开到了小区后面的一个停车场。停车场有些年月了,那里的监控早就坏了。看门的大爷因为夜深也早就去睡了。小五将车子停在了靠近门口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然后准备翻墙进去。梁健也准备跟进去,被小五拦住了。
“你在车里等我,我一个人进去,万一被发现,也好脱身。”这是小五的说辞。梁健没有坚持,毕竟自己身份不适合,万一被当小偷抓了,那可就好玩了。
小五进去了有四十分钟左右。出来时,空着手。梁健看到他空着手出来,有些失望,却还是不甘心地问:“什么都没发现?”
小五摇头:“没有。就像你之前说的,里面太干净了。我想,应该是有人专门清理过,把所有可能是证据的东西都清理掉了。”
梁健不由气馁:“那也就是说,我们什么线索都没有。”
小五却摆摆手说:“没有线索有些时候也是一种线索。房间太干净,说明他们肯定派人专门清理过。如果是正常自杀,他们为什么要清理现场?没必要。就算是他杀,一般在案子没有结案之前,也会保留现场直到案件结束。他们这么着急,只能证明,倪秀云的死背后肯定有问题。”
“直到又有什么用。现在我们找不到证据,遗体也在公安局,我们手里什么都没有,又不能光凭着一张嘴,就去指控!”梁健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心里是对自己满满的埋怨,他埋怨自己没用。市委书记,多好听的名头。一方父母官,管一方水土一方人。可到头来呢,自己能做什么?下属死了,连个死因都不能查。现在,自己的朋友很可能就是含冤而死,可他连替她找回真相的能力都没有。
小五看着梁健悲伤失落的样子,沉默了一下,道:“其实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梁健听到这话,不由心里一亮,忙追问:“什么办法?”
小五道:“得要找老首长。”
梁健皱了皱眉头,道:“老唐现在失踪,我根本联系不上,你也不是不知道。”
小五欲言又止。
“你……是不是知道怎么联系老唐?”梁健带着怒意,不敢置信地质问。
小五犹豫了好长一会,才承认:“有一个紧急联系方式,但是首长说了,除非是遇到生死攸关的大问题,否则我不能联系他。”
梁健知道,小五肯定也有小五的难处。可最近有太多让他觉得压抑的事情,心里那股火,已经压抑得太久,他好不容易才忍住没对小五发火,哑着声音低声道:“倪秀云不能白死了。我不管老唐说够什么,她的死,我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小五看着梁健,犹豫了两秒,道:“明天我会联系首长。
梁健看了看他,没说什么。
两人当夜就离开了晋中,回到了太和。梁健不知道小五是怎么联系老唐的,也没问。第二天晚上的时候,小五就来告诉梁健,老唐已经知道这件事了,他让他等一个星期。他最近不方便。
一个星期……梁健想说太久,可除了老唐之外,这件事,他能找谁。
找徐京华?梁健不相信,倪秀云的事情,徐京华不知道,更不相信,倪秀云的那封遗嘱和信,徐京华不知道。可昨天到现在,徐京华那边没有丝毫动静,那就证明,他已经默认了这个结果。
省里的那些人之间的关系太复杂,在一件事上他们可能是敌人,在另外一件事情上,有可能会是朋友。
就像曾经有人说了,在官场,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所以,梁健不会去找徐京华,更不会去找刁一民。
不过,省里那些人没动静,倒是有人有了动静。
梁健正准备睡觉。忽然电话响,拿过来一看,是自己老丈人项部长的电话。梁健愣了愣,老丈人给他打电话的次数可不多。忙接了起来,梁健寒暄了几句,老丈人的态度有些冷。
寒暄完后,梁健正要问老丈人这电话有什么吩咐的时候,老丈人忽然就说道:“我听说那个叫倪秀云的女人死了。”
听到倪秀云的名字,梁健心里某个地方,就微微的抽痛了一下。他沉了声音,回答:“是的。”
老丈人那边安静了一会后,突然说道:“不管你怀疑什么,发现什么,这件事,你都不能插手。记住,她是自杀,而且已经结案了。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
梁健震住了。他半响都没说话。
好久,深吸了一口气,问:“为什么?”
老丈人说:“你不需要知道为什么?”
这句话,让梁健有些崩溃。有太多的事情,总是这样。他不想像一个傻瓜一样,被蒙在鼓里。他想要看清全局。
梁健说:“我不接受这个答案。”第一次,他在老丈人面前用这样坚决反对的口气。
老丈人沉默了少许后,哼了一声,道:“如果你想要跟她一个下场,那你就去查。不过,你去查之前,先和项瑾离婚,我不会允许你拉着她一起往坑里跳!”
梁健再次被老丈人的严肃和决绝震住。他肯定不会和项瑾离婚,但老丈人这样的答案他也同样接受不了。梁健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了一下自己激动的心情,尽量以平稳的口气说道:“爸,我可以答应你,不去插手这件事。但我希望知道原因,知道这件事背后的全部。她是我的朋友,我不能就这么看着她死得不明不白的。”
“梁健,你要明白一个道理。这世上,没有人喜欢被蒙在鼓里,谁都想站在顶端看清全局。但是前提是,你得先站在顶端。你得有这个实力。否则,即使你看清了全局,等待你的,也绝对不会是一个好结局!”老丈人说完就挂了电话。
梁健站在窗前,心情难以平复。
周末的时候,钱江明通知他参加倪秀云同志的葬礼。梁健拒绝了。钱江明也没有勉强,只是告诉梁健,有关于倪秀云遗嘱中提到要赠与梁健的那部分遗产,可能还要接受审查之后,才能转移到梁健的名下。
梁健没有提出异议。
152 再去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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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 再去山庄
下午的时候,下了一阵雨。冬雨很凉,雨过后,整个太和市的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凛冽的寒意,风吹到身上,让人直打哆嗦。
梁健走在宾馆楼下的花园里,让冷风清醒清醒自己。小五跟在后面,被梁健赶了两回,都没走。
这个周末,项瑾还是不在北京,这一回霓裳也跟着去了,梁健还是不知道他们在哪。只能等在太和。
过了一会,这天空竟然渐渐放晴了。
梁健抬头一看,远处的天边,一丝乌云中间有个缝隙,一抹金黄露了出来。
梁健迎着这一丝微弱的阳光闭上眼,可惜,阳光没有丝毫的暖意,和风一样的冰寒。
忽然,沈连清从宾馆里面跑了出来,拿着手机跑到梁健身边,有点气喘地说道:“书记,华晨集团华董事长的电话。”
梁健接过,客套地笑着问好。
华晨问他:“梁书记,晚上有空吗?一起吃个晚饭?”
梁健看了看那个没有丝毫暖意的太阳,道:“这个时间,赶到晋中恐怕很晚了吧?”
华晨笑道:“不用,我已经在太和了。怎么样,赏脸吗?”
梁健惊讶了一下,但反应没慢,立即说道:“这是我的荣幸。”
“行,那待会四点半的时候让豫元来接你。”华晨说道。
“好的。那就待会见。”
挂断电话,梁健想了一下,对沈连清说道:“你去一趟市政府,把我办公室抽屉里的那份华晨集团的合同去拿来。”
沈连清立即就去了。
四点半,广豫元的车停到了太和宾馆的门口。梁健没带小五,只带着沈连清一起去了。华晨安排的地方很隐秘,在一处山里,具体什么位置,华晨没说,广豫元没说,梁健也没问。只知道,一路沿着一条河道挺宽但没什么溪水的河往山里开。越到里面,这空气就越冷,渐渐的,梁健看到河道里已经结了冰,雪白的颜色,很厚的样子。
许是这河里的冰,又许是这路两旁的山上稀稀拉拉的树,忽然间,就让梁健想到了一个人,宋美婷。
梁健再次看了看窗外有些熟悉的景色,皱了皱眉头,然后转头问坐在旁边的广豫元:“我们要去的那个地方叫什么名字?”
广豫元正在想事情,听到梁健的声音,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道:“是个山庄,名字好像还没定。”
听广豫元这么一说,再看看窗外似曾相识的景色,梁健心里已经确定了,这要去的地方,肯定就是宋美婷的那个山庄了。
只是,宋美婷和华晨之间,似乎关系应该是水火不容的局面,可为什么今天华晨却在晚宴设在了那里。
梁健心里有疑问,但也没多问。凭广豫元和华晨的关系,梁健未必能让他吐出真相来。与其费力去分辨他说的话是真是假,不如回头自己亲眼看看。
又过了大约十来分钟,梁健再次看到了那个没有任何装饰的简陋大门。这一次,车子一到门口,这大门就开了。门房里走出来的不再是那个头发希拉油腻的老头,而是一个穿着一身保安服的年轻人。
梁健看了一眼,有些诧异。
再往里,这里还是没有多大的变化,处于一副半完工的状态,唯一的不同,酒店前面的空地上多了一些修建的大型建筑工具。
梁健瞄了一眼,没见到什么工人,要么是还没开工,要么是人暂时被安排到其他地方去了。
车子刚停下,华晨就带着他的秘书,从酒店里面走了出来,但他站到了酒店门口的台阶前,并没有下来。
梁健下车,走过去跟他握了手。三人客套寒暄了几句,就往酒店里面走去。边走,梁健边在心里思索着一件事,这山庄到底是华晨的还是宋美婷的?亦或者是,宋美婷和华晨之间的关系有了新的变化?那罗贯中呢?
关于他们三人之间的关系,虽然没有任何人提起过,但这么点男欢女爱的事情,也不难猜。当然,像他们这样的人,情爱之间不可能没有利益。
梁健一边想着,一边跟着华晨走。走着走着,就出了酒店的后门。梁健有些诧异,但也没问。华晨带着他穿过酒店后面的一个还未完全成型的花园,又绕过一个小山坡,小山坡上种满了树,光秃秃的枝桠在渐暗的天色里,有点像是张牙舞爪的小怪物耸满了整个山坡。
绕过山坡,就是别墅。梁健曾远远看过一眼,但这次走近了看,才发现这片别墅群比他想象的大。山谷狭长,别墅群就顺着山谷一路往里,这昏暗的天色里,竟像是看不到尽头。梁健顺口感叹了一句:“没想到这后面还有这么大的空间。这里别墅不少吧?”
华晨笑了笑,道:“是不少,不过再多也没什么用。”
梁健朝他看了眼,问:“怎么会没用。我看这些别墅都不错,这里环境也幽静,有山有水,还有树,应该价格不低吧。”
华晨笑了笑,没回答。梁健也没再问。
华晨带着梁健走进了靠左边的第三栋别墅。别墅门口挂着两个红灯笼,暗红的光芒洒下来,在这安静的只有风声的山谷里,哪怕身边有着不少人,依然有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阴森感。梁健不由自主地就想起了国产的那些古装恐怖电影,那些鬼宅门前总是喜欢在晚上的时候亮着两个红灯笼。一片黑暗中,朦胧的红色光芒就好像是两只血红的铜铃大眼,此刻看这里,还真有几分探险古宅的感觉。
但,别墅门一开,里面敞亮的白炽灯光洒出来,这种感觉就顿时没了。梁健进门的时候,就问华晨:“这门口怎么挂两个红灯笼?”
华晨回头看了眼,笑道:“是不是看着挺渗人的?”
梁健点头:“是有点。”
“我也这么觉得。”华晨说完,立即转头吩咐后面跟着的秘书:“明天就让人把这里所有的红灯笼都撤了,一律都用节能灯。”
秘书记下后,华晨又引着梁健往别墅里面走。一穿过玄关,走到客厅,梁健就闻到了香味。
“真香。”梁健赞了一声。
华晨神秘地笑:“你猜是谁做的?”
梁健愣了一下,道:“这我怎么猜得着。”
华晨再次朝梁健神秘地笑了笑,正在这时,有声音从餐厅传出来:“饭菜都好了,赶紧过来吃吧。不然待会就凉了。”
走过去一看,梁健便是一惊。
餐厅里,徐京华已经坐着了,主位旁边的位置。旁边厨房里,一个保养得不错的中年女人正带着围裙忙碌。
听到脚步声,她转过身来,朝这边看来,看到梁健,笑了笑,然后道:“快坐,还有一个汤,我盛起来。”
“这是我夫人。”已经坐在位子上的徐京华站了起来,跟梁健介绍。华晨则是扫了一眼桌上的菜,对徐京华笑道:“嫂子的手艺还是这么好。”
徐京华瞪了他一眼,道:“你也好意思,竟然把她拉来给你当厨师。”
“这不是就我们几个人,叫个外人多不方便。”华晨厚着脸皮笑。
徐京华瞪了他一眼。
梁健看着他们的表情,听着他们说话,感觉到这华晨和徐京华之间的感觉应该很好。论身份,两人都比梁健要高上一些。梁健不好插嘴。
两人说完话,徐京华看向梁健,道:“坐吧,站着干什么。”
梁健坐下来。
徐京华的出现,是梁健没有预料到的。华晨将徐京华请来,又特地请来徐京华的妻子做这顿饭,其中的分量,梁健要是感觉不到,那这市委书记也是白当了。这既是枣子也是棒槌。
梁健看了一眼华晨,想,真是好手段啊!
随着徐京华妻子将最后一道汤放上桌子,这顿饭就开始了。一开始,就好像是家常便饭一样,大家都默契地谁都不聊起其余之外的话题。可,有些话总得说,是不是?即便,华晨和徐京华不说,梁健也得说,因为在这里,除了各自的秘书之外,他是最‘小’的那个。
正在梁健思考着该怎么开这个头的时候,没想到,徐京华倒是先开了口。
“小梁啊,你们市煤工局的那个位置已经定了。”徐京华颇为平淡地开口,甚至都没看一眼梁健,正专注地给自己妻子剥虾,仿佛他说的只是刚才他们聊的家常当中的随便一句。
梁健怔了怔后,吃惊地看向徐京华,忍了忍心底里忽然紧张的情绪,等着徐京华的后半句。
“人嘛,就上次你跟我说的那位。”徐京华语调平淡,可梁健的心却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梁健没来得及去思虑这忽然而来的大变化到底背后隐藏了怎样的交易或者是谁的努力,他忙谢过徐京华。
徐京华摆摆手,朝华晨点了点,道:“要谢你就谢他。要不是他,这位置怎么也轮不到你的人!”
梁健忙又准备谢过华晨,华晨拦住,道:“谢我就不必了,梁书记只要肯帮我个忙就行。”
梁健心里有数,不等华晨话说完,就让沈连清将那份合同拿了出来,轻轻放在了华晨面前,道:“合同已经准备好了,华董收好。”
华晨看了眼合同,微微一笑,道:“什么华董不华董,太见外。你要是不嫌弃,叫我一声华哥,我就随徐部长叫你一声小梁,怎么样?”
梁健不着痕迹地看了徐京华一眼。他低着头一边剥虾,一边微微笑着。
“华哥,来,我敬你一杯。”梁健举杯与华晨相碰。
155 准备拆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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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5 准备拆迁
梁健的不给面子,让城西科技产业区党工委书记黄建斌的脸白了又红,心里有气却又不能发泄,只能咬着牙死命把不痛快往肚子里咽。
这时,余有为开口帮他说了一句:“梁书记,目前城东项目还没正式开始,这笔钱先给城西用,问题也不大嘛!何况,这次公务用车拍卖的钱也不是小数目,城西应该不用这么大数目。”说着,他转头就朝管委会主任问到:“是不是啊?”
黄建斌忙点头。
梁健看了一眼余有为,还是那句话,钱不能动。余有为的老脸有点挂不住。沉默了少顷,沉声问梁健:“梁书记是不是对开发区的工作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梁健看了眼他,就将目光转向了黄建斌,问:“我问你,城西被划为开发区多久了?”
黄建默默算了一下,回答:“七八年了。”
“那你在这个位置上几年了?”梁健又问。
黄建斌抬了脸看梁健,有些迷茫,不明白梁健为什么要问这些。一边疑惑着,一边回答:“近三年了。怎么了?”
梁健笑了一下,缓缓说道:“你怎么没觉出有什么问题吗?”
黄建斌愣了一下,问:“什么问题?”
梁健没立即回答,而是看向余有为,问:“余部长,你知道是什么问题吗?”
余有为脸色不是很好,看了眼黄建斌又很快收回目光,微微摇头,道:“我不太明白梁书记的意思。”
这老狐狸!梁健心底暗骂了一声。梁健的意思,余有为不可能不明白。但要是余有为亲口说出来,那和梁健说出来,意义是不一样的。余有为如今在常委会上已经没什么优势,他可不想再和这个盟友之间产生什么间隙。
“余部长既然不知道,那就算了,我来说吧。”梁健笑了一下,然后问黄建斌:“城西科技产业区在你上任之前,就已经成规模了。虽然入驻企业都不是什么超大型企业,但这些企业,以优质企业为多。这样的优势情况放到了你手里,为什么到了今天,你却来告诉我,城西产业区开始走下坡路了?这其中有什么问题,你真的不知道?”
梁健的话已经很明显,黄建斌就是再笨也总能听得出来了。他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目光盯着梁健,身体都在抖,忽然,他哗啦一声踢开椅子,站起来,扭身就往外走。
没人拦他。梁健看着他走出去,又反手将门狠狠地砸上,冷冷笑了一声,目光扫了一眼在座剩下的那些人,除了广豫元之外,其余的人脸色都不太好。尤其是余有为,脸色沉得跟家里死了姥姥一样。
“还有人有什么问题吗?”梁健问。
没人说话。
梁健等了一会,还是没人说话,便起身散会。余有为脚下跟生了风一样,很快就离开了会议室。其余几人也三三两两地走了。倒是朱琪,似乎有什么话想跟梁健说,在位子上磨蹭着,等梁健准备走的时候,才站起来,靠了过来。
“有事?”梁健问她。
朱琪先是道:“您刚才这样,黄建斌心里恐怕要不舒服。”
“不舒服就不舒服吧!反正,现在无论谁跟我谈钱,都不会舒服。”梁健一边说一边往外走。
朱琪听到这话,先是看了梁健一眼,而后犹豫了一下,又替梁健说了一句:“太和市这种情况,也难怪梁书记您把钱看这么牢!黄建斌这几年在城西待着,确实也太没作为了一点!”
梁健没搭话。朱琪在边上跟了一段后,问:“梁书记,您还记得之前那个吴万博家属来闹要跳楼的那次吗?”
朱琪忽然提到吴万博,梁健愣了一下,转头看了她一眼,问:“记得,怎么了?又出什么事情了?”
朱琪忙解释:“没出什么事情。不过,上次你不是交代我,让我整理一篇新闻稿出来,对这个事情进行解释一下吗?”
“对啊!是有这个事情!”梁健看着她:“不会是新闻稿一直没发吧?”
朱琪忙摇头:“新闻稿早就发了,按照你的吩咐,让那个记者发的。不过,最近这篇新闻稿又被人翻出来作文章。”
梁健一听,停下脚步,问她:“你刚才不是说没出什么事情吗?”
朱琪神色僵了僵。
梁健也没在这一点上纠缠,接着问:“作什么文章?”
“可能是我在处理那篇新闻稿的时候想得不够周全,现在有人把这篇稿子翻出来,说是稿子一看就知是政府通稿,所以有人怀疑事实真相。现在不少人吵着要一个真相!”朱琪说完,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梁健。
当时的真相,其实很多人都明白。梁健的做法,有些不合规矩,但在当时的情况下,也确实有效。如今这件事又被提出来,朱琪心里清楚,肯定是有人不甘心,存心要兴风作浪!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要拿已经过去一段时间的事情翻出来作妖!
梁健有一会儿没说话,就一直往电梯那边走。直到走近电梯,才看着紧闭的电梯门回答:“既然他们这么想知道真相,那就让他们自己去查,我十分欢迎!”
朱琪跟在旁边,悄悄地看着梁健,他棱角分明地脸上没什么表情,显得有些冷酷。忽然间,朱琪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有些不一样了。当初他刚到太和市时,说实话,做事说话,都有种青涩的感觉。这种‘青涩’不是年轻,而是生涩,不老练!
可如今再看他,从最近的一些事情,到今天会议室上的这一场表现,眼前的男人明显变得更加得果断,也更加得冷酷。
俗话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朱琪当然不会爱上他,但这样的改变发生在梁健身上,或许和官场有些格格不入,但对于朱琪个人来说,却是有些欣赏的。
“叮”地一声,电梯门就开了。
朱琪从遐想中回过神来,看到梁健已经一步迈出去,忙跟了上去,在旁边轻声问:“那这件事是任其发展吗?”
梁健想了一下,回答:“有些事,越抹越黑,就随他们去吧。最近,你就重点抓一下这次有关于我们和华晨集团合作的事情,做一个完整的宣传。既然已经达成合作,那该我们做的也要做到位,对不对?”
朱琪忙应下。
说话间,已经走到梁健的办公室门口。梁健看着沈连清打开门,停下问朱琪:“要不要到里面去坐坐喝杯茶?”
朱琪忙摆手:“不用了。那您先忙,我回去计划下城东项目的宣传工作,争取两天内就做一个完整的宣传计划出来!”
梁健点头:“好的。辛苦你了。”
朱琪走后,梁健坐在办公室里,接过沈连清泡的茶水,想着刚才会议室里,与黄建斌的那番对峙。其实,也算不上对峙。只不过是,一场权力的倾轧。但,梁健心里没什么负担。相反,他有种爽快感。
以前,他总顾忌这个顾忌那个,所以,总在做事情的时候,感觉处处受制。但最近,他想通了一些事情,当自己放开心中自己对自己的那些禁锢后,忽然发现,有些事情其实没自己想象得那么难。既然自己是市委书记,在常委会上拥有着至高的权力,那么就应该要好好利用这所拥有的权力。只要做的事情都是对百姓好的,不违法的,那么就没什么好有顾忌的。
城东项目既已通过常委会,那么一切就可以正大光明地进行。华晨虽然没在梁健面前表现出很急的样子,但梁健明白,商场就和官场一样,有如战场,瞬息风云,那是常见的事情。梁健不想让华晨觉得自己这个盟友不够给力,稍作休息后,梁健立即将城东项目和华晨集团合作的事情安排了下去,并让沈连清盯着。安排好后,又立即给华晨打了个电话,跟他说了一下这边的进程,同时将朱琪那边的联系方式也给了华晨,以方便他们在宣传上可以配合好。
很快,城东项目的相关信息都开始面世,在政府和华晨集团双方的共同努力下,华晨集团和太和市这次的合作成了家喻户晓的事情。
而华晨集团也很给力,宣传刚开始的时候,华晨集团就将城东项目的规划设计和效果图拿了出来,经过和梁健这边的商量,以一种惊艳的姿态面向了世人。没多久,华晨集团的股价就止住了下跌趋势,开始缓慢爬升。
而项目一旦确定下来后,就是拆迁工作的开始。
关于拆迁工作安排给哪个公司,梁健早就物色好了。唐朝也已经联系过梁健,他本打算直接来办公室找梁健,但被梁健拦住了。梁健让他直接去找拆迁办。
只是,唐朝去过拆迁办之后,事情却有些出乎意料。
这次的拆迁范围十分广。所以,大凡有市政工程资格的工程公司都跑去了拆迁办,企图拿到这次的工程。而这些公司里,目前为止,最有竞争力的,无疑就是唐朝的老对头,奇佳工程。
奇佳工程的老总王佳楠,是组织部长余有为的侄子。这层关系,整个太和市,没一半人知道,也最起码有三分之一的人都知道。唐朝去的时候,他大摇大摆地坐在拆迁办主任的办公室里,抽着烟,一副大爷模样,有一搭没一搭地在跟拆迁办主任聊天。
(上一章中,关于城西产业区的一把手职位名称弄错了,已改正。另外,最近有看到评论里提到关于老唐家族中的关系弄错了,确实有两个细节出现了差错,写的时候可能太自信自己的记忆能力,就没有去翻资料,一直也没意识到自己可能弄错了。在这里跟大家道个歉,这几天在外面,有些资料没带,等回去后会及时改正。同时,也谢谢那几位提出错误的朋友,感谢你们的细心慢读。谢谢!最后,如果今后有发现什么问题,欢迎大家随时提出,不用客气!)
156 谁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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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6 谁的信任
唐朝走到门口想进去,忽然从边上窜出来一个人,拦住了唐朝,斜着眼打量了他两眼,问:“你找谁呀?”
唐朝回答:“我来找你们主任。”
这会,唐朝还没看到主任办公室里坐着睡,他说完,又准备往里面走。那人拉住了他,语气不善地喊:“哎,我说你这个人怎么回事?我们主任现在没空,你要找他,先在外面等等。“
说话的人态度倨傲,唐朝虽然心中不舒服,但到底是人家地盘,何况之后还有合作要谈,闹得不愉快也不好,便只好忍了,在边上的一个空着的办公桌边拉了把木头椅子坐了下来。刚坐下来没多久,主任办公室的门忽然开了,里面走出来一人,穿金戴银的,正扭着头跟后面走出来的主任说话,脸上笑容跟开花了一样。
唐朝看到他,就皱起了眉头,这王佳楠怎么也在这里?
在唐朝看来,这拆迁的活,既然梁健让他过来,想来应该是已经板上钉钉敲定了的事情。此刻看到王佳楠,唐朝愣了愣后,就瞬间明白,恐怕这活,是没那么痛快就能吃下来了。
正在唐朝想着这些的时候,王佳楠一转头就看到了坐着的唐朝,眉头一挑,就朝着唐朝喊道:“呦,老唐怎么也来了?”说着,他便走了过来。
后面的拆迁办主任也跟着走了过来。唐朝先跟主任打了个招呼,然后才看向王佳楠,皮笑肉不笑地回答:“王老板也在这啊!还真是巧!”
王佳楠嘿了一声,道:“巧什么巧!不都是为了同一块肉来的吗!”
王佳楠将话挑破,唐朝也不想再遮遮掩掩,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只能各凭本事,公平竞争了,还希望王老板手下留情啊!”
王佳楠自信地瞧着唐朝,故作大方地摆手:“放心!我们是兄弟,我吃肉少不得你喝汤的!这项目工程不小,到时候还得老唐你多帮衬帮衬呢!”
“没问题。”唐朝笑着回答。
王佳楠又说了几句豪气冲天的话,然后跟主任摆摆手,走了。他走后,唐朝跟着拆迁办主任进办公室。还没坐下,就听得拆迁办主任说道:“唐朝工程是吗?”
唐朝点头。
拆迁办主任翻着面前的几张纸,上面是有关于唐朝工程的一些资料,看了几眼后,抬手扶了下鼻梁上的镜架,缓缓说道:“我看了一下,你的公司之前几个工程都完成得不错。但是,这一次的拆迁工程跟以往你做的工程不太一样,这其中涉及到的问题比较多,你公司在这方面的经验几乎没有。”
唐朝站在那里,静静地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主任抬头看他,问他:“你懂我的意思吗?”
唐朝犹豫了一下,道:“主任,你放心,我明白你的意思。”
主任一听,笑了,道:“明白就好。那,另外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唐朝站起来,道:“刚才过来的时候,我给梁书记打过一个电话,他知道我来找你,让我给你带句话。”
主任一听这话,脸色一下就变了。看着唐朝,目光都变得不一样了。片刻安静后,主任压下心底的震惊和忐忑,假装随意地问:“梁书记让你给我带什么话?”
唐朝咧嘴一笑,道:“梁书记说,这次的拆迁工作不容有误,不然的话,他肯定会追究到底。”
主任的脸色很精彩。唐朝说完,也不忙着走,就站在那里,看着他。不得不说,这一刻,他心底里有种莫名的快感。从前,都是他陪着笑脸,拍这些人的马屁。没想到,今天还有这机会可以让这些人心里也惊上一惊!
过了一会,主任神情恢复正常,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听到一般,甚至对着唐朝微笑了起来:“请梁书记放心好了,这次的拆迁工作,我一定会时刻紧盯着,保证不会出问题。对了,这次的拆迁工程,就在这两天会有一个投标,你要是想参加就回去准备一下,具体时间,定下后我让人通知你。”
“好的。那就谢谢王主任了。”唐朝笑道:“那我先走了,您忙。”
唐朝一走,这个王主任坐在办公室里,脸色阴沉不定。过了一会儿,他拿起电话,决定给余有为打个电话。
梁健和余有为,他两方都不想得罪,但一定要在两个人之间选一个人的话……他还真是有些不好选。
电话一通,王主任就立即笑着问好,然后说:“余部长啊,刚刚您那个侄子佳楠来过了。”
余有为一听,顿了顿,问:“他找你,跟你说什么了?”
“他的意思是,是想把这次城东项目的拆迁工程拿下来。”王主任说道。
余有为又顿了顿,问:“那你给我打这个电话是什么意思?”
王主任抬手擦了下脑门,其实上面并没有汗水。但余有为这平静得有些冷淡的语气,让他紧张。他可是清楚这余有为是个什么为人的。但,梁健到底是市委书记!
王主任咽了口口水,艰难地回答:“梁书记让唐朝公司的总经理唐朝到我这里来了。刚刚走。”
余有为沉默。半响后,道:“行了,我知道了。”
王主任还是不放心,小心翼翼地问:“那这次的这个工程……”
“你自己看着办。”余有为说完就挂了电话。王主任却犯了难,余有为让他看着办,他怎么看着办?给王佳楠,势必得罪梁健;给唐朝,肯定得罪余有为。
这道题,无论怎么做,都是要得罪一方的。
王主任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万全之策。他站起来,想去外面抽根烟。走到外面,跟旁边办公桌的人拿了根烟,就往外走。不料,那个人也跟了出来。点了烟后,那人小心翼翼地跟他打听这王佳楠和唐朝的事情。
王主任正为这事情烦心,听他问,就跟他简单地说了一说。那人一拍脑袋,就道:“主任,要我说,你就放话出去,这次工程竞标,公平竞争,谁有本事谁拿走。至于背后的事情嘛,还不是你说了算?”那人一副小人奸臣的嘴脸。王主任却被他这话给点亮了。当即就瞅了一眼他,笑骂道:“这么些人里,就你这小子的脑子最好使!”
“嘿嘿……”
王主任将烟往烟灰缸里一摁,朝他说到:“晚上那个王佳楠请吃饭,你跟我一起去吧。”
“这不合适吧?”话是这么说,可那人眼睛里早就冒出了希冀的光芒。谁都明白,这一顿饭,少不了能拿些好处,可能还不少。
这王主任显然也清楚他的德性,没理他,拍了拍手,扭头就进办公室了。那人站在那里,嘿嘿笑了两声,也赶忙掐了烟,跟了进去。
再说,唐朝离开拆迁办之后,却在门口的车里坐了很长一段时间。他在纠结,到底要不要再打一个电话给梁健,跟他说一说这边的情况。但,如果打了这个电话,会不会让他觉得,他唐朝很没有本事,机会都给了,都抓不住。
唐朝还记得当初那个卡的事情,那天在梁健的办公室,梁健给他的那个下马威,他可是记忆犹新。他就想证明给梁健看一下,哪怕是不用这些小手段,他唐朝照样也有本事!
唐朝一咬牙将刚才拿到手里的手机又放了回去。车子轰地一声启动,离开了拆迁办。
入夜,太和市街上的灯一盏盏地亮起,原本有些生机黯然地城市,到了夜晚,在灯光的衬托下,倒反而多了几分生气。
梁健走在一条小街上,街道两旁都是些小店,以面店居多。太和市的人,或许应该说整个西陵省的人,都喜爱面食。和梁健生活长大的江中省不同。
小五和沈连清远远地跟在后面。走了一会,梁健的手机响了。梁健看了一眼,接起来,道:“快到了。再走过来!”
电话里有些诧异,问:“你的车呢?你在哪,我让司机过来接你。”
“不用,就是想走走。没事,就在附近了,最多五分钟。”梁健说道。
“好吧,要是走累了,就给我打电话,我让司机去接你。”
“行!”
电话里的是华晨。华晨集团的股价近期开始攀升,华晨为了感谢梁健,特地从晋中市赶到太和市,来请梁健吃饭。
这次的晚饭,没有其他人,只有他和梁健。
刚坐下,华晨就给梁健倒了酒,不等梁健拒绝,华晨就说道:“这杯酒,你得喝!”
梁健笑了笑,道:“那就这一杯!”
“没问题。”华晨说着,又给自己满了一杯。然后端起酒杯,十分认真地朝着梁健说道:“今天这顿饭,唯一的目的就是想谢谢你。谢谢你肯帮我这个忙!”
梁健有些不好意思,说是帮忙,其实背后不过是一场交易。华晨这诚恳的姿态,倒是让梁健心中多了些愧疚。他端起酒杯,道:“你不用谢我,我们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华晨摇摇头,道:“不,当时这个情况,你能相信我,对我来说就是一种莫大的帮助了!”
梁健怔了怔,尔后笑答:“那接下去,华总可不要辜负我的信任!”说完,举杯。
“叮”地一声,酒杯轻轻相碰,声音清脆。
159 凌晨惊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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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 凌晨惊魂
梁健严肃,广豫元也严肃起来。听梁健这么说,他立即就说道:“您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保证项目的顺利施工的。”
梁健点头,然后又问:“城东那边,现在征地工作做得怎么样了?民众反映如何?”
广豫元回答:“还行。大部分人都还是十分乐意接受这次的拆迁,但是还有有少数一部分人,还僵持着。一部分可能是想多从我们这争取点好处,一部分可能也是真的一辈子生活在这,不想搬。尤其是几户没有子女的孤寡老人,态度十分坚决。”
梁健听后,想了一会,道:“这次的项目无论如何都是势在必行的。这样吧,回头你安排一个时间,带队去慰问一下这几户孤寡老人,把政府的态度告诉他们。拆迁后,他们的生活问题,统一由政府负责。愿意住养老院的,政府负责承担养老院的费用,另外会给他们一笔赔偿;不愿意住养老院的,由政府统一租房安置,并且每人安排一个看护,但赔偿就没有了。”
广豫元一一记了下来。
梁健看着他记完后,又说道:“征地赔偿的事情,可以适当放宽,具体放宽多少,你自己把握。凡是目前已经同意征地拆迁的,只要在一个星期内签订合同的,可以适当奖励。奖励金额,同样你决定。”
广豫元再次一一记了下来。
两人又说了一些,正好有人敲门,就结束了这次谈话。广豫元出门,门外小青往里面走。梁健想到之前沈连清说的那句,楼下房间里并没有什么漏水的痕迹,就多了个心思,看着小青收拾东西,就假装随口问道:“之前我房间里的东西,都是你帮忙收拾上来的吗?”
小青停下手上动作,站直了回答:“我只负责收拾您的衣服,其余东西是赵经理收拾的。”她说话时,低着头。
梁健有些诧异她的姿态,想了想,似乎从那一次莫名不见了几天后,小青在他面前的姿态就变了,变得拘谨,小心翼翼,甚至连看他一眼都不太敢。但这念头也只是在他脑海里转了一转,就抛到了脑后,然后琢磨起小青刚才的话。
梁健的房间里,除了衣服之外,就是一些工作文件,还有一些书。太私人化的东西倒是不多。
等小青收拾完,她站在那没动,扭捏着,似乎想说些什么。梁健正在整理那些被赵经理放在书桌上的东西,一是查看有没有少些东西,二是查看有没有多些东西。一通查看下来,也没少也没多。刚松了口气,一转头,看到小青站在那里,左手捏着右手,都给捏红了。
“怎么了?”梁健问。
小青犹犹豫豫了好一会儿,才将话说出来。
她想跟梁健借四千块钱。
梁健愣了一下。四千块钱也不多,是小事,只是比较奇怪,小青怎么会忽然开口跟她借钱。毕竟两人的关系,也不过是客户和服务员的关系。这一岔神的时间,小青却又忽然说道:“您要是不方便,就算了。打扰您了,您早点休息。”说着,她扭身准备走。
梁健这人,就是容易心软,尤其是面对女人。见她这样,楚楚可怜又一副有着难言之隐的样子,当即就松口叫住她:“你等等。”
小青停住。
梁健问她:“你要四千块钱干嘛?”其实,梁健也不过是随口一问,他问的时候,已经准备去拿手机给沈连清打电话了。他身上没这么多现金,要借钱,也得让沈连清去准备。
刚拿到手机,听得小青在那边嗡嗡地说话,声音很小,跟蚊子一样。梁健就道:“你说什么?听不清。”
小青抬头看了他一眼,两颊很红,都红到了脖子根。她深吸了一口气,左手的指甲都快掐进右手手臂的肉里了。
“我怀孕了,但是孩子不能生下来。”
梁健惊了一下,电话也不打了,抬头看她。其实,每个人都会有八卦的心思,又或许,梁健只是可怜小青肚子里还未成型的孩子。他问:“为什么不能生下来?”
小青咬着嘴唇,艰难地回答:“我不知道孩子爸爸是谁。”
梁健皱了皱眉头,看着小青,心里要说没点愤怒厌恶是不可能的。但终归是人家的生活,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这钱,梁健说实话,刚开始还想借,此刻却不太想借了。但小青这肚子里的孩子要是生下来,对这个孩子来说,也未必是件好事。
梁健有些烦躁地朝她摆摆手,道:“钱的事情,你去找小沈。我会跟他打招呼的。不过,就这一次。”
小青低着头,连着说了好几声谢谢,然后逃一样的走了。
她走后,梁健给沈连清打了个电话,也没说什么事,就让他准备四千块钱,回头给小青。放下电话,梁健忽然很想念小唐力,霓裳,还有项瑾。想想,自己又有两天没打电话了,心里不由又是一阵愧疚。看了看时间,还不算太晚,便忙给项瑾打了个电话过去。
但没想到,电话响了两下就被摁掉了。梁健皱了皱眉头,又打了一个,这次响了一下就被挂了。梁健在想,要么有什么事。便将电话放在了桌上,准备等等再打。他就坐在椅子里,看着那个手机,数着时间,大约过了十分钟,梁健再次拨出了项瑾的号码,可是电话已经关机了。
这下,梁健心里有些慌了。又立即找到项部长的电话拨了出去,电话响了很久,终于接通。梁健松了口气,跟老丈人问候了一声后,问:“爸,项瑾现在有空吗?”
项部长回答:“项瑾已经睡了。你找她有事吗?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就明天再给她打电话吧。”
项部长这么说,梁健只好作罢,有些悻悻地挂了电话,坐在椅子里,半天都不得劲,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好像这一次送项瑾去了北京之后,他跟项瑾之间,有些东西就悄然地发生变化了。
梁健知道自己不称职,无论是丈夫还是父亲,但工作如此,也是无可奈何。若是舍了这份工作,他又凭什么去保障项瑾和孩子的生活。所以说,鱼和熊掌难以兼得,梁健只能更努力,争取早日能寻找到两全其美的办法。
又胡思乱想了一些之后,梁健就收拾收拾上床睡觉了。早上天还没亮,梁健忽然被噩梦惊醒,梦中到底梦见了什么,已经记不得了,只是惊醒的时候,眼角竟然还有泪水。梁健抹了一把,也没了睡意,索性起来,准备去洗把脸,然后去楼下散散步,呼吸下新鲜空气。洗漱好,打开卧室门走出去,目光往沙发上一瞟,吓了一跳。一个人,正坐在沙发上醒神。不是小五又是谁!
梁健定了定神,问他:“不是让你在楼下睡,你怎么又上来了?”
小五揉着眼睛,看了他一眼,不答反问:“您这准备出去?”梁健点头:“下楼去走走。”
小五立即站起来就往洗手间走,边走边说:“我去洗把脸跟您一起去。您稍等我两三分钟。”
等小五进了洗手间,梁健才猛地响起,他睡觉的时候是锁了门的,小五又是怎么进来的?梁健有些不淡定了,要是锁了门都能进来,那这锁还能有意义?当即,就走到卫生间门外,扯着嗓子问小五:“我记得我是锁了门的,你怎么进来的?”
小五口齿不清地回答:“窗户没锁,我爬窗户进来。”
这太和宾馆虽然没有二十几楼,但也有十几楼。梁健被小五的话,吓了一跳,跑到窗户边一看,窗户确实是开着一扇在透气。打开纱窗,梁健伸出头往下看去,以前不晕高的他,竟看着几十米以下的地面有些晕。
“回头让人准备一个行军床放在这里,沙发太软,对身体不好。”梁健回头对着正从洗手间走出来的小五说道。这也算是一种妥协了。
小五边去拿外套边说好的。梁健没叫醒沈连清,和小五两人穿过没人的大堂,走向花园。门一开,外面凌寒的空气就扑面而来,刺在脸上,有些疼。梁健深吸了一口气,缩了缩脖子,往外走去。小五跟在旁边。
走了一会,小五在旁边建议:“要不跑几步?会热乎一点。”
梁健点头,撒腿跑起来。这么多年仕途走下来,原本还算好的身材,如今也疏于锻炼,变得有些累赘了。没跑多久,就有些气喘吁吁了,再看看小五,倒是神清气爽,一点也感觉不出累。
梁健羡慕地笑了一下,感叹道:“看来我这是老了!”
小五没接话。梁健抬眼看到不远处有木椅,就走过去坐了下来。刚坐下,忽然听得砰地一声巨响,就在附近的地方响起。梁健惊了一下,问小五:“什么情况?你过去看看。”
小五犹豫了一下,嘱咐了一声那您自己小心,才朝着刚才声音传过来的地方跑过去,没多久,他就跑回来了,脸色难看。
梁健见他神色不好,觉出应该是出事了,就问:“怎么回事?”
小五回答:“有人跳楼了。”
梁健愣了愣,回过神后,就让小五赶紧报警。趁着小五报警的功夫,梁健快步往酒店大堂走,到了大堂,就将正趴在柜台后面睡觉的值班人员给叫了起来。值班人员原本还朦胧的眼睛,一听有人跳楼,立即就清醒了,脸色惨白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知道梁健吼了一声,才反应过来,忙去打电话给他们经理。
160 连串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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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 连串变故
警察比赵经理到得要快一点。因为身份敏感,警察来的时候,梁健并没有出面,一直坐在大堂,等着小五结束。这时,沈连清也已经被警笛声惊醒,上去看了梁健没在,打了电话得知在楼下后,也下来了。
赵经理到了后,得知梁健和小五是第一个发现的之后,就皱着眉头,焦头烂额地去旁边打电话了。
梁健大约等了二十来分钟,小五从外面走进来。梁健站起来准备上楼,却听得小五轻轻说道:“死者是那个小青。”
梁健愣住,震惊地看着小五,连话一时都说不出来。沈连清也震惊地站在那里,呆呆地看着小五,半响都回不过神。
过了好一会儿,两人才回过神,梁健说了一句:“先上楼!”就快步往电梯走去。
回了房间后,梁健站在房间里,好长一段时间都没说话。沈连清和小五站在那里,也都不敢说话。房间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来气。
小青的跳楼,让梁健想起了倪秀云的死。倪秀云的去世,有好长一段时间,梁健心里都始终有个地方,碰一碰都会觉得难受。好不容易,最近终于平静一些,没想到,又在眼皮子底下除了这种事情。小青和他关系并不密切,两人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一个客户和服务员的关系。可是,昨天晚上,她还那么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说要跟他借钱去打胎。他承认,打胎的事情,让他心里方案厌恶,可毕竟是一条生命,不对是两条生命,就这么没了,梁健终究还是没办法太过冷静地去对待。尤其是,最近倪秀云才刚刚过世不久。
想起倪秀云,梁健就会想起,上次老唐保证的一个星期过后给梁健答复。当时一个星期后,老唐确实联系了梁健,但却没带来多少有用的信息。老唐说,倪秀云是不是自杀很难说,也不能保证肯定是他杀。但倪秀云背后的事情太多,牵扯到的人很多,老唐不愿意轻举妄动。梁健想让老唐说一说这背后的人和事,可老唐的回答和项部长的没有多大的区别,大概意思都是让梁健不要再关注这件事,暂时放手是个不错的选择。
梁健满心的不甘愿,不情愿,愤怒,懊恼,自责……再多的负面情绪,最终也不得不面对现实,承认自己如今的实力不够,最终还是只能暂时放手,将精力全部投放到工作上面来。但他一直在心底里坚信,早晚有一天,他要将真相揭露出来,还倪秀云一个公道,也给自己一个赎罪的机会。
如今,小青也忽然间死了。那么一个鲜活的人,怎么就忽然就死了呢?突然间,梁健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窒息得慌。他脸色在一瞬间苍白,旁边的沈连清注意到了他的不对,立马过来扶住他,扶着他到沙发上坐下,小五倒了水过来。喝了水,缓了好久,才缓过来。
梁健看向沈连清,道:“回头你关注一下这件事,如果是自杀的话,等她家人来了,能帮的帮一把。如果是他杀的话,跟派出所打个招呼,让他们务必要找出凶手!”
沈连清点头,过了一会,他忽问:“昨天您让我给她准备四千块钱,这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梁健倒是一下子没想到这个点,沈连清一提,他也想了想,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毕竟只是借钱,能有什么。只不过,想到小青肚子里那个孩子,梁健这心里便不是滋味,像是被人掐住了一样难受。
小青突然出事,宾馆方面也乱了套。到了七点多,也没人给梁健送早餐,梁健也就不再等,带着小五他们准备出发去政府大楼。刚走到楼下,小五就被一个穿着警服的人拦住了。
拦住小五的同时,也认出了梁健。神情一慌,忙笑着称呼梁书记,然后又解释了几句,最后又请求梁健将小五借给他们去做一下笔录。
这是正常程序,梁健也没必要为难。小五跟着他们走了,沈连清就只能当司机了。路上的时候,梁健又给项瑾打了个电话,还是关机,想着可能还没起床,便打算晚点再打。然后,他又给梁母梁父打了个电话,项瑾回北京后不久,梁母想念待在老家的梁父就回去了。梁健也有几天没跟他们联系了。接到他的电话,梁母梁父很开心,两人轮流着跟梁健聊了很久,最后又连番地叮嘱梁健要多去看看项瑾。末了,快挂电话的时候,梁母忽然问了一句:“项瑾最近身体好些了没有?”梁健怔了一下,问:“她什么时候身体不舒服了吗?”梁母惊讶,问:“你不知道?她没跟你说?”
梁健迷茫:“说什么?”
梁母沉默了一下,道:“之前在永州的时候,她就时常胸口痛,去医院看,说是**有肿块,医生当时说要让她多休息,保持心情愉快。可能她觉得不是什么大事,就没跟你说!”
梁健听完,本来就不好的心情就更加的低落了,他没说什么,听着梁母在电话那头嘱咐:“项瑾很辛苦,一个人要照顾两个孩子,你又常年不在身边,你要多关心她一点。有时间,就去看看她。太和市离北京也不是很远,争取每个周末回去陪陪她还有那两个孩子!不要让人家项瑾寒了心!”
梁母说完这些又不忘叮嘱梁健注意身体等,终于挂了电话后,梁健坐在那里,很长一段时间,跟傻了一样。
他从来都不曾注意过项瑾有什么不对,或者说,即使自己注意到了,也没太过在意。今天被梁母这么一点醒,他回头去看之前,之前项瑾他们还在永州的时候,有一次其实就有苗头显示出项瑾不太舒服,可是他没太在意。后来项瑾他们来这里,有一次晚上,项瑾睡着睡着被胸口的痛给疼醒,当时他也醒了,可是项瑾说没事,他也就信了。如今,项瑾突然接连好几次离开北京,也不说去哪里,昨天到现在电话也打不通……
想到这里,梁健真想给自己一巴掌。这个时候,他也不想再工作了,哪怕是天大的事情,他也不想再就这样坐在这里。他要去北京,去看看项瑾,却真真切切地确认一下她到底好不好!
项瑾于他生命的意义到底有多重要,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只知道这一刻,他恨自己,恨得牙痒痒。恨自己对项瑾的忽视,恨自己对项瑾的不够体贴,恨自己从结婚到现在都未曾完完整整地陪伴过,更恨自己当初结婚前,那些不能道与外人听的事情!
梁健只跟广豫元还有沈连清说了一声,就出发了。小五还在派出所没回来,他等不及了,自己借了广豫元的车,就直奔北京。
一路,他都没休息。到了北京,直奔项部长的家。到了大院外,照例被拦下来。门岗询问了项部长后,才放他进去。进门,阿姨已经准备了拖鞋和茶水。梁健换了鞋,进门就问:“阿姨,项瑾呢?”
阿姨回答:“项瑾出去了。你先坐着休息会吧!她们刚才打电话回来说会回来吃饭的,应该也快了!”
梁健只能耐着性子等。他上楼,走进项瑾的房间,回忆着曾经两个人在那个房间里发生过的点点滴滴,心里头对项瑾的愧疚就愈发的深刻。
大约四十分钟左右,梁健等得度日如年。她进门的时候,他听到声音,就飞快地往楼下跑,在楼梯上看到她,他忽然就站住了,不敢往下走。
才多久没见?他忘了,记不得具体的日子,总之不长,很短,可是她很瘦!瘦得很吓人。颧骨高高耸着,脸上似乎都没了肉,脸色也很差,蜡黄蜡黄。身上那件米色的风衣,他曾看她穿过。他第一次来北京找她的时候,她就穿得这件风衣。当时,她穿着这件风衣,微微高起的肚子,脸上那种幸福的妈妈光晕,美丽得就像是一个天上下凡的仙子。可如今,这件曾经像是为她量身打造的风衣,却松松垮垮,像是大了一号一样,没了形状。
唐力趴在她的胸前,头靠着肩膀,似乎睡着了。她很吃力,一手扶着柜子,整个人就像是会被唐力随时压垮一样。
看到他,项瑾没有多大的开心,只是淡淡地来了一句:“你怎么回来了?”
梁健有些难以接受这突然的变化和冷落。他走过去,想接过唐力,手还没伸出去,就被项瑾将孩子递到了项部长的怀里。梁健看了一眼,刚要说话,却又被项部长打断:“先吃饭吧。”
梁健只好看着项瑾走过他身边,冷漠得像是一个陌生人。
梁健站在那里,一瞬间,不知所措。
还好,霓裳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看到梁健,惊喜得不能自已,尖叫着,冲过来抱住梁健,开心得眼泪都出来了,调皮地往梁健衣服上蹭。可她还没开心完,就被项瑾皱着眉头,严厉打断:“霓裳,不准大喊大叫!”
这回,霓裳瘪了瘪嘴巴,真哭了。梁健虽然心里不满意项瑾对孩子的严厉,但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轻声哄着。
一餐饭,本该是开开心心的团圆饭,却吃得索然无味。梁健的目光一直在项瑾身上,他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到底怎么了?
可她却一直是一副漠然的表情。饭也没吃什么,喝了一碗阿姨单独给她准备的深褐色汤药,就起身接过阿姨手里的唐力上楼了。
梁健也没了心思吃饭,放下筷子就准备跟上去,却被项部长叫住:“梁健,你坐着。我有话跟你说。”
梁健刚刚离开凳子的屁股只好又坐了回去。
不等项部长说话,梁健就率先开口问到:“爸,项瑾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
项部长看着梁健,神情里隐忍着很多愤怒还有悲痛。
“项瑾得了乳腺癌。已经确诊。”
这仿佛是一个晴天霹雳,梁健坐在那里,浑身僵硬,动都动不了。
163 家国难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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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 家国难择
项瑾忽然抬眼看着他,眼睛里是掩不住的惊讶,而后是愤怒,她的声音都有些抖:“什么叫你可以接受我的任何决定?你什么意思?你想跟我离婚?”
这两个字,忽然冒出来,就像是一道雷在耳边炸响,震耳欲聋。梁健看着她,一时说不出话。半响,才避开她凌厉得像是要将他剖开看个透彻的眼神,道:“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你应该知道的。”
“是吗?你从一开始就不是心甘情愿和我结婚,不过是因为当时我怀了霓裳而已。是我拆散了你和胡姐,你不是应该恨我吗?巴不得我快点跟你离婚,你好和胡姐重修旧好,双宿双飞!”项瑾满脸嘲讽地看着他。这些话从她的嘴里说出来,让梁健震惊无比。
他愣愣地坐在那里,好半响才从震惊中回过神,道:“我知道我一直都不称职,我也承认或许一开始确实有霓裳的缘故才跟你结婚,但跟胡姐之间,已经过去了。你是我的合法妻子,我也爱你,这才是现在的事实。至于恨你,又从何谈起!”
或许是那句我也爱你,又或许是那句你是我的合法妻子,让项瑾的状态略微放松了下来。梁健看着她,犹豫着站起身,蹲到了她面前,轻轻拉过她的手,贴在脸上。手心的微凉,让他从未如此清醒的认识到,眼前这个女人,于他的生命而言,是多么的重要。
“你记住,这一辈子,除非你不要我,否则我永远都不会跟你提离婚。你是我的妻子,是我两个孩子的妈妈,是我这辈子最想要保护疼爱的女人,我又怎么舍得放你走!”
有泪水滴落在他的手背上。温热到凉,湿湿润润。梁健抬头看她,她偏过脸,抽回手,抹干了泪水,嘶哑着说:“你先去睡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梁健虽然不放心她一个人在这里,但这个时候,死缠烂打,只会让项瑾的状态更不好,更不利于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感情。项瑾和他之间,需要他的努力,也需要项瑾自己的开解。
走出书房,梁健也睡不着,索性到客厅去坐了下来。坐下没多久,他忽然想起之前记下的那个车牌号码,想了想,将车牌号发给了小五,顺便问了一句他在哪里。
小五回复,在离大院不远的一处小宾馆里住着。
至于车牌号,小五表示,明天早上再回复梁健。
项瑾什么时候回的房间梁健没发现。一觉醒来,手机上已经有小五发来的关于那个车牌号的信息。车子是登记在一个名叫周明伟的男人名下。三十八岁,海归人士,单身,目前是一家上市公司的CEO。资产总数不明,但预估计不低于一个亿,其身份,可能和南苏省的周家有关系,如果要查得更细,可能会惊动一些人。
梁健没让小五再查下去,暂时只要知道这些就够了。
梁健刚收起手机,霓裳就过来敲门,告诉梁健:“爸爸,妈妈让我来喊你起来吃早饭。”
梁健忙洗漱好,跟着霓裳去吃早饭。楼下,还是不见项部长。梁健便问项瑾:“爸呢?”
项瑾回答:“有点事,出去了。”
梁健没再问细节。饭桌上,霓裳很活跃。时不时地就要看梁健一眼,然后笑一笑。那模样,让人又幸福又心疼。
吃过早饭,难得项瑾主动跟他说话:“待会我要出去一趟。”
“你去哪?我跟你一起去。”梁健立即说道。
项瑾看了他一眼,拒绝了:“不用,你帮我陪着霓裳和唐力就行了,我不方便带她们一起去。”
梁健只好作罢。
项瑾说完,收拾了一下就出门了。梁健本想送她出去,却被她以外面风大唐力不好出去为由给拒绝了。
梁健站在门口看着她走远。不知为何,忽然有种感觉,仿佛她这一去就不再回来了。这种感觉一涌上心头,就让梁健心慌。慌得六神无主。他想追上去,刚拔腿,就听到手机响,一看,是广豫元的电话。因为是昨天的那个电话,梁健担心有事,只好接了起来,问:“有什么事?”
广豫元说:“基本上是要讯问小沈了,你要不抓紧先回来吧。我担心,到时候我拦不住。”梁健听完,犹豫了好一会,道:“今天还不行。我家里有点事。这样吧,明天看情况,如果他们真的要讯问小沈,我就回来!”
“好!”
挂了电话后,项瑾早已没有踪影。
梁健在门口站了一会,抱着唐力牵着霓裳回了屋里。项瑾中午也没能回来,草草吃过午饭后,梁健刚将两个孩子分别哄睡后,广豫元电话又响了。
电话里广豫元的声音很急:“梁书记,你赶紧回来,小沈已经被带走了。”
梁健一听,心一下就沉了下来,问:“哪里的人?”
“区公安局的。”广豫元回答。
“不是让你拦着吗?”梁健口气不太好。
“中午都在食堂吃饭,他们直接去的食堂。他们有批文,说请小沈去做个笔录,我有什么理由拦着?”广豫元声音里也有了些火气。
大家都是急得。
梁健沉默,半响后,道:“我争取晚上回来。”
“你最好尽快!我担心他们不按规矩来!”广豫元说道。
“我知道了。”梁健挂了电话。心里不由得挣扎起来,是回还是不回。回了,项瑾这边昨晚才说了会陪着她,这才昨天刚来,今天就走……要是不回,那小沈怎么办?那些人目前是摆明了不安好心。小沈被他们带走,如果不能及时把他弄出来,估计要吃一番苦头。
梁健进退两难。
正在他不知道怎么办好的时候,娄江源打电话来了。显然,小沈被带走,惊动了他。娄江源问了一些,也说了一些,然后提醒梁健:“你最好是尽快回来,这次那个小姑娘的死,恐怕不是那么简单,有些人是想找替身!”
娄江源这一句话,让梁健心里惊了一下。他立即追问娄江源:“你的意思是说,小姑娘的死可能是我们圈子里的人?”
娄江源回答:“太和宾馆里住的基本都不会是平头百姓。里面的服务员被姓赵的送去给人暖床,然后搞大肚子的,也不是一回两回了。虽然我也不能肯定,但这次的事情,估计也就是这么点事。唯一不同的是,这次人死了。这背后,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清楚,但现在的事实就是有人想找个背锅的结案。”
梁健听完后,道:“我知道了,我会尽快回来的。”
娄江源道:“小沈那边,我会留意的。有什么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好的。那麻烦你了!”梁健谢过后,挂了电话。
正好,从昨晚消失到现在的项部长,回来了。
梁健看到他,犹豫了一会,道:“爸,太和那边有点急事,我要回去处理一下。你帮我跟项瑾说一声,我尽量一处理完就赶回来。”
项部长朝他招了招手,道:“你先别忙着走,先坐下,我跟你说几句。”
梁健走过去坐下,等着项部长说话。
项部长靠在沙发里,双手搭在身前,许久,才开口:“梁健啊,你有没有考虑过,如果换个工作,会不会生活会更好?”
梁健震惊地看着项部长。这个想法,他不是没有过,但这个话从项部长嘴里说出来,梁健觉得不可思议。他也是在政府部门呆了一辈子的人。
项部长忽然苦笑了一下,道:“我呢,这一辈子唯一对不起的就两个人,一个是项瑾的母亲,一个就是项瑾。年轻的时候,在部队,没时间陪项瑾的母亲。后来终于转业到了地方上,又因为工作太忙,时常变动工作地点,也始终都没好好陪过项瑾和她母亲。项瑾的母亲也是乳腺癌过世的,在生了项瑾后没多久。是我对她照顾得太少,一直到她病发我才得知这个消息。这一辈子,我这心里的内疚就一直没有减轻过。以前我总觉得,国比家更重要。可这次项瑾病了,和她母亲一样的病,这个念头在我脑海里,开始动摇了!我不希望项瑾跟她母亲一样,也不希望霓裳和唐力跟项瑾一样,你可以认为这是我一个作为父亲的自私,也可以看作是一个过来人的忠告。有些事,等到后悔,就来不及了!”
梁健沉默着,不知该说什么。他从未问过项瑾母亲是怎么死的,今天听到这个消息,除了震惊之外,还有心疼。心疼项瑾,也心疼眼前这个最近忽然苍老了很多的老人。
“我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下。项瑾的病还没到晚期,还来得及。我希望你能比我幸运。”项部长说完这话,站起来走了。梁健坐在沙发里,坐了良久。
家与国,亲人与工作……
项部长说,我希望你能比我幸运……
项瑾的病还没到晚期,还来得及……
这些话反反复复地梁健脑海里回响。然后是项瑾瘦削的身子,最后是那辆黑色的轿车。其实,做出这个决定,并不难。
梁健站起身的时候,心里已经有了决定。等太和走上正轨,他就辞职。从此任凭天高海阔,他就守着他的娇妻和孩子,陪着他们悲欢喜乐,就足够了!
164 阴差阳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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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 阴差阳错
昨天写完上面那一章的时候,有些感慨,想到了很多。在这里废话几句。
有人说,有家才有国。也有人说,有国才有家。
古人云,家国天下,大家说呢?
——————
梁健出门前,给项瑾留了一个字条,放在了卧室的床头柜上。字条上,写着他的决定,写着他的承诺,写着的内疚还有爱。
小五已经等在大院外,梁健把车子开出去后,就将驾驶座交给了小五,一路往回赶。路上的时候,梁健给明德打电话,让他把这件案子转到市局来。明德却表现出了为难,迎江区的区委书记和区公安局局长联合到了一起,态度很坚定。
梁健听后,也不想为难明德,估算了一下自己到太和的时间,让明德到办公室等着。
北京,项家大院外。
还是那辆车,还是那个男人,绅士地拉开车门。项瑾走下来,他张开双臂,想拥抱一下,这一回,项瑾退后一步躲开了。男人神色僵硬了一下,而后笑笑,道:“那你进去吧,外面风大。明天我再来接你。”
项瑾看着他,目光的焦距有些涣散,不知在想些什么。男人也不急,就那么站着,让她看。好一会儿,项瑾的目光中才重新有了聚焦,她道:“明天我自己去好了。”
男人眼睛里划过一抹暗色,嘴上笑道:“没事,明天再说好了。”
男人上车,项瑾转身走向大院。
进门,看到霓裳被阿姨抱着,正在哭。皱了皱眉头,问:“这是怎么了?”
阿姨看到项瑾回来,松了口气,一边抱着霓裳往项瑾这边走,一边说道:“梁健有事回太和了,这孩子醒来看不到爸爸,就一直哭,哭了都二十分钟了,哭得人心都碎了!你说,梁健也是,再着急,就不能等孩子醒了,跟孩子说一声再走吗?”
阿姨只顾着自己宣泄心中刚才被霓裳的哭声弄得心烦意乱的心情,却没有注意到,她这番话说出来的时候,项瑾忽然变色的神情。
项瑾接过霓裳,没说话,抱着孩子就往楼上走。阿姨在后面喊:“药已经煎好了,我待会给你拿上来,还是你下来喝?”
项瑾没说话,径直就上了楼。到了楼上,洗手间的门关着,卧室里,唐力已经醒了,坐在地上手里不知道拿着什么,正往嘴里塞。仔细一看,是纸。项瑾忙走过去将他手里的纸夺下来,也没看什么纸就随手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唐力没了玩具,再抬头看到平日里总是和蔼可亲的母亲今天却黑着一张脸,特别的凶,顿时嘴一瘪,就哭了起来。
大孩子也哭,小孩子也哭。项瑾原本强撑着的心,一下子就崩溃了。她努力了这么久从跟梁健结婚到现在,所有告诉自己会好的一切,到如今,病魔的侵袭,丈夫的忽视,孩子的哭声,终于,项瑾还是撑不住了。她摊坐在床上,泪水像是决堤的洪水一般,汹涌而出。
项部长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场面就是,项瑾如两个孩子一般,靠着床沿摊坐在地上,捂着脸,嚎啕大哭。
这一刻,他的心,疼得犹如刀绞。
人总是自私的。虽然,在某些方面,他能理解梁健,他曾经也是这样,对家人多有忽视。可是,此刻,在女儿的泪水面前,他只是一个父亲,也只能是一个父亲。他说不出任何替梁健辩解的话。
此刻,西京线上。
梁健坐在车内,忽然左胸处,隐隐的抽疼。他捂了捂胸,皱着眉头。小五从后视镜中看到他的不适,慢了点速度,担忧地问:“怎么了?不舒服吗?”
梁健摆摆手,道:“没事,你开你的。”
话刚说完没多久。手机上,忽然有短信进来。梁健打开一看,整个人就僵在了那里。
短信是项瑾发来的,很简单的,简单而粗暴。她说:“离婚吧!”
梁健坐在那里,不能自已。许久,他才回过神,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口吻平静柔和,回:“太和有点急事我回去处理一下就回来,最多三天,你好好照顾自己。”
他想假装项瑾的那条短信没有出现。卧室里,项瑾蜷缩在床边,哭得不能自已。手机在一旁地上,屏幕亮了亮又暗了。
梁健坐在车内,拿着手机,看着项瑾的手机号码,始终没能拨出去。终究,心里还是太疼。很多事情,他没办法解释,也解释不了。感情是没有办法用解释来维系的。他唯一希望的就是,项瑾能给他一点时间,给他一次机会,让他证明给她看,他是可以成为一个合格的丈夫和父亲的。
到太和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明德和广豫元已经等在梁健办公室了,娄江源也到了。梁健进去的时候,脸色很差。三人都看了出来,广豫元和明德不好问什么,娄江源却是随意一些,问:“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梁健摇摇头,道:“没事。说说吧,怎么样了?小沈现在在哪里?”
广豫元看向明德,道:“明局,还是你来说吧。”
明德点头:“小沈不在区公安局,具体被带去哪里,暂时还不知道。”梁健一听这话,立即就皱起了眉头,沉了脸色,质问:“什么叫暂时还不知道?你解释一下!”
梁健几乎从未在他们面前,如此的严厉过。而且,此刻房间内,除了明德和他之外,还有娄江源和广豫元。娄江源和广豫元都诧异地看着梁健,不明白他为何忽然间这么大的脾气,不像往日性格。
明德脸色红了又白,低着头解释:“区公安局的人把小沈带到外面去审讯了!”
“带到外面?他们有这个权利吗?除了那四千块钱之外,他们有其他证据证明小青的死跟小沈有关吗?”梁健气势咄咄,明德的脸白了又红,只能唯唯诺诺地回答:“目前没有。”
“既然没有,他们凭什么关着小沈?你这个市局局长是干什么吃的?啊?”梁健厉声责问。旁边的广豫元和娄江源都看傻了眼,明德坐在那里,无地自容。娄江源看着形势不对,忙出声打岔,替明德说话:“这件事也不能全怪明德,这样吧,我们现在在这里说再多也没用,还是先想办法把小沈弄回来再说,不然的话,回头他们弄个屈打成招,可就不好了。”
娄江源的话,给了梁健冷静的时间。心情稍微平静后,他也明白自己刚才情绪过于激动,明德虽然在权利地位上比自己要低一些,但到底也是市公安局局长,常委委员,被自己像训小学生一样训,而且还当着广豫元和娄江源的面,终究还是驳了他的面子,让他难堪了。梁健深吸了一口气,又平静了一些后,放缓了口气,跟明德道了个歉:“不好意思,今天情绪不好,刚才一下子没控制住,你不要往心里去!”
明德低着头,道:“您发火也是应该的,确实是我没做好。”
梁健没再说话,开始想怎么解决小沈这件事,把小沈给弄回来。就像刚才娄江源说的,这些人明摆着就是不安好心,万一小沈给屈打成招了,那这件事就不好弄了。
梁健想了一会,道:“要不这样,我们两方面着手。一方面,豫元你和明德一起,去迎江区要人。另一方面,我让常青同志想想办法,要是他们不交人,那就只能非常时候非常行事了。”
娄江源一听,皱了下眉头,道:“你是想让常青同志……”他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梁健看着他,道:“一个迎江区的区委书记,一个区公安局局长,我想常青同志那边,肯定是有点料的。如果他们要跟我对着干,那我也就只能不好意思了!”
娄江源皱着眉头,似乎对这方法有些担心,但他什么都没说。梁健等了一会,见没人反对,就让广豫元和明德抓紧时间去办。
梁健则准备给禾常青打电话。忽然,娄江源说道:“如果回头有人再问起那四千块钱的事情,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别说是死者跟你借的。这个锅,既然现在小沈已经背了,就让小沈背到底,这样,对你对他都好。”
梁健听到这话,看向他,问:“为什么?”
娄江源道:“这些人之所以揪着小沈不肯放,目的难道还不明确吗?”这一点,梁健心里清楚,但让小沈帮他背锅,他做不到。他说:“我知道。但是身正不怕影子斜,小沈也不容易,我不能让他帮我担这个风险!”
娄江源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叹了一声:“你呀,这固执有些时候让人喜欢,有些时候还真是让人讨厌!你要想想,小沈是你从永州带过来的人,要是你出事了,他在这里能好到哪里去?但,只要你好好的,那些人就算想动他,也总得掂量掂量。所谓打狗还得看主人,这话糙理可不糙,你说是不是?”
梁健道:“那这回,他们怎么没看主人?”
娄江源道:“只要小沈撑住,他们终归还是会放人的,就是要吃点苦头。”
“那如果撑不住呢?”梁健反问。
娄江源沉默了一下,道:“按他的性格,他没问题的。”
梁健看了他一眼,道:“你也知道小沈是跟着我从永州过来的,我不能让他寒了心!”说着,他就要翻出禾常青的电话,拨了过去。
这时,娄江源叹了一声。
梁健看向他,他摇摇头,道:“这件事,背后除了余有为在煽风点火之外,还有省里的人。”
梁健一听这话,就皱了眉头。他就想不明白了,怎么太和随随便便一件事,都能扯到省里的人。原本就不好的心情,顿时就烦躁起来。
他问:“又是罗贯中?”
娄江源却摇头:“这次倒不是。”
“那是谁?”梁健问。
167 狐假虎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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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 狐假虎威
梁健扭头进洗手间,顺便提高了声音问小五:“小沈呢?怎么打电话没人接?”
“刚才楼下有人闹着要找他,他下楼去了。”小五回答。
梁健皱了皱眉头,忽然就想到了昨天凌晨的哭声,还有那些人的话。不由得快步走出洗手间,急声吩咐小五:“你下去看看,别待会出什么事!”
小五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却也没问什么,听话地出去了。
梁健匆匆洗漱好,正准备自己也下去看一看,小五倒是和沈连清一起回来了。不过,沈连清有些狼狈,一侧的脸上有些红肿,还划开了一道口子,不深,就是挺长,渗出些许血迹,看着还挺吓人的。
梁健忙让小五帮他处理一下,也没问怎么回事,基本也能猜到。沈连清坐在沙发上,神情有些郁郁。
梁健看着,心里也是难受。本是他答应小青的事情,现在却让沈连清背着锅。梁健想了想,跟他说了声抱歉。
沈连清勉强地笑了笑,道:“没事。只要查清楚真相就行!”
说到真相,梁健想起,昨天他有交代明德,让他彻查这件事,也不知道他那边怎么样。
三人收拾妥当,下楼的时候。有几个穿着普通的中年人坐在大厅的沙发里,其中一个女人穿着一件破旧的黑色外套,头上披着白色的麻布,正在啜泣。
梁健脚下的步子顿了顿,终究还是没有走过去。担心这一过去,惹出更多的是非。可是他不过去,不代表那些人不过来。
快要走出旋转门的时候,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王八蛋!畜生不如的东西!老子打死你!”
声音中饱含愤怒,悲痛,更有着要同归于尽的勇气。梁健扭头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一个瘦削的中年男人,举着一个烟灰缸就朝着梁健这边砸了过来,也不知是想打梁健还是想打沈连清。
酒店方面的保安和服务员都没动,不知道是一时反应不过来,还是故意的。不过小五动作快。他应该也是考虑到中年男人是小青的家属,就只是上前抱住了他,不让他胡来。
这时,另外两位家属也过来了。一个哭得喘不过气的女人,应该是小青的妈妈,还有一个是个年轻小伙子,看着不超过二十岁。刚才背对着梁健坐着,佝偻着腰,梁健还以为是个中年人。
小伙子上来就朝小五喊:“你放开我爸!”
不过,倒也没冲上来动手,还算是冷静。梁健见他还冷静,便对他说到:“小青的死,我表示很抱歉。但小青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也不是我的秘书的。这件事,我会让人查清楚,还你们一个公道。不过,要等几天!”
小伙子咬了咬嘴唇,盯着梁健,似乎在想他说得话到底可不可信。半响,问:“你给个具体的时间!”
这个很难说,但如果梁健这么说了,明显会激怒对方,他想了想只好说道:“这样吧,一个星期行不行?”
小伙子看向母亲,母亲低着头只顾抹眼泪。他又看向被小五抱着的父亲,动弹不得的状态让他冷静了不少。他哼了一声,道:“三天!就三天!”
“我尽量!”梁健回答。
“那这三天,我们就住在这里!”小伙子说道。
梁健毫不犹豫地应下:“可以,房费算我的。”说完,他朝一旁看热闹的服务员招招手,吩咐他们给这一家三口安排入住。
吩咐完之后,梁健又对小伙子说道:“这几天在这里,如果你们有什么需要,尽管找这边的服务员,如果服务员不能满足的,可以来找我。只要要求合理,我都会尽量满足你们。至于小青的事情,我再次表示抱歉。我会尽快找出真相,还你们一个公道。”
小伙子看着梁健,清澈的目光中,难得是一片冷静。虽然到底年轻生涩,但能在这样的情形下,保持冷静,是一种难能可贵的品质。
“很多人都说,我姐是你害死的。不过我愿意相信你,给你一次机会,希望你不会让我们失望。”小伙子说到这里顿了顿,忽然又告诉了梁健一句话,而这句话,也让梁健的心里有了很大的震动。
他说:“我姐生前总跟我提起你,她说你是一个好领导!”
他说完,扶着她母亲,准备去前天。小五在确认小青父亲不会再冲动的时候,也松了手。他没看梁健一眼,扭头就走了。梁健知道,对于这位父亲来说,刚才举着烟灰缸砸过来,更多的可能是因为心中那无处宣泄的伤痛和仇恨,而不是真的认为是梁健他们害死了他的女儿。
因为有了承诺,梁健对这件事也格外的上了心。除了让明德彻查之外,梁健还让禾常青也介入了这件事,不过是私下。因为有之前娄江源跟他说过,这件事,很可能跟姚庆国有关系,所以在让明德和禾常青查的时候,也嘱咐了他们要分外小心,有什么发现,也切忌打草惊蛇,一定要商量好之后再行动。
至于,那两位被禾常青关了一夜的区委书记和迎江区公安分局局长。凌晨禾常青的那两句话,让梁健心里有了些想法。可这些想法,一冒头,梁健就又想到了他给项瑾的那个承诺。他在那张纸上写过,等太和走上正轨,他就辞职。既然已经准备走,那么何苦再去折腾这些。只要把眼前的这个烂摊子处理好,那么他也就算是可以功成身退了。
这么一想,刚刚萌动的念头便又歇了下去。梁健一到办公室,就打电话给禾常青,让他把人放回去吧。
禾常青有些遗憾,但梁健这么说了,他也不好说什么,只好照做。
不过,虽然没借机做些什么。但关了这一夜,还是有些收获的。区委书记相比于迎江区公安分局局长要好震慑一些。才被禾常青放出来没多久,就立即过来梁健这边报到了,说是汇报近期工作,但实际意思,梁健很明白。梁健既然不想动这个班子,这个时候他来投诚,梁健自然不会拒绝。给一棍子,再给一甜枣,这种手段,梁健也很熟悉。
区委书记得了甜枣之后,就放心地走了。至于分局那边,昨夜没有了他们分局局长的坐镇,明德已经顺利从那边将小青案子的所有资料都搬了回来。据说,等这位分局局长回去后,看到已经被搬空的办公室,差点没背过气去。
不过,话说回来,明德做得也够绝。他担心资料遗漏,连那边的电脑都是直接搬回来了。对于这种局面,分局局长心里有气,却也只好忍气吞声。昨天的那一夜,已经是一种警告。他不傻,自然明白。
但这件案子转到了明德手中,对于有些人来说,就存在了不安全性,虽然有些证据已经在分局局长手里毁了,但所谓做贼心虚,这心里有鬼的人,自然就没那么的理直气壮心安理得。
所以,不到中午,余有为就过来找梁健了。沈连清进来汇报的时候,梁健一听,直接拒绝了。
余有为在门外气得脸色煞白,却也没办法,官大一级压死人。
他走后不久,梁健桌上的电话机就响了。梁健接起来一听,竟是刁书记身旁的祁秘书。梁健问:“祁秘书忽然找我,是不是刁书记有什么指示?”
祁秘书说道:“是这样的,最近那个小青的案子,动静挺大的。省里的意思是希望尽快结案。小姑娘突然怀孕,男人又不肯负责任,突然想不开也是很正常的。不用搞得那么复杂。”
梁健听完,笑了笑,道:“没想到这件事连祁秘书都知道了。既然祁秘书说了,我会考虑的。”
祁秘书道:“这也是省里的意思,不是我的意思。既然意思已经传达到了,那我就不打扰梁书记了。下回梁书记过来,我请梁书记喝茶!”
“应该是我请祁秘书喝茶!”梁健客套了一句。
挂断电话,梁健却皱起了眉头。祁秘书这番话说得很有技术含量。他问祁秘书是不是刁书记有指示,可祁秘书回答得确实省里的意思,从始至终他都没提到刁书记,一直在用省里的意思这五个字企图混淆概念。
梁健猜,这一次祁秘书的电话恐怕不是刁书记的意思,而是某些担心他查出小青案子真相的人让祁秘书打的这个电话,假借刁书记的名头给梁健施压。但会是谁,有这么大的能量,能让祁秘书冒这个风险。
要知道每个领导都不喜欢自己的秘书假借自己的名头给下面的人施压。更不喜欢自己的秘书听别人的指挥假借自己的名头。
梁健一边在心里揣测着这个人到底是谁,姚庆国吗?梁健对于姚庆国此人的了解比较有限,他和祁秘书之间的关系是更加的不清楚了。
所以,也很难判断。
对于省里的情况,目前也就只有广豫元比他更了解一些。梁健想了想,将广豫元叫了过来,他也没说祁秘书打电话来的事情,就问广豫元,姚庆国和祁秘书的关系怎么样?
广豫元皱着眉头想了一会,道:“姚庆国这个人原本在省里的时候比较低调,很少听到他的事情。至于祁秘书嘛,他比较高傲,很少卖人面子的。这两个人,好像没什么交集。”
听广豫元这么一说,梁健皱起了眉头。如果广豫元说得是真的,那么能让祁秘书冒这个风险的,会是谁呢?
广豫元见梁健沉思,问:“怎么忽然想起问这个?”
梁健回过神,不答反问:“那省里面,谁跟祁秘书的关系是最密切的,当然刁书记除外!”
广豫元想了半天,道:“好像听到过他跟谁关系很好,一定要选一个的话,可能跟徐部长的秘书小许关系还可以。两人有时候会一起喝个茶!”
这倒是让梁健有些意外。
168 城东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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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8 城东老人
广豫元的回答,让这件事的思绪又回到了原点。
那到底会是谁让祁秘书甘愿冒这么大的风险来帮他呢?
梁健想了许久,也没想出些什么头绪来,只好将祁秘书的这个疑点暂时放到了一边。小青的案子资料已经全部转移到明德手上,虽然当时的现场证据已经不完整,似是被认为损坏了,但案子在明德手中总比在区分局那边要让梁健放心得多,最起码不用担心忽然出现两个人把沈连清带走,非要将杀人凶手的名头按在他身上。
这一放松,梁健的疲倦就涌了上来,身体往后一靠,眼一闭,一会就熟睡了过去。许是太累,倒也没做梦,一觉醒来就已经是日落西山的时候。醒来的时候,人是躺在沙发里的,身上还盖着条毯子。应该是沈连清进来过,帮他盖的。
梁健坐起来,拍了拍脸醒了醒神,一抬眼看到茶几上放着张纸条,应该是沈连清写的。上面写着:“我和广秘书长去一趟城东,您醒了给我打电话。”
去城东,应该就是去城东的那个项目上了。也不知是什么事情,竟要沈连清和广豫元一起去。梁健先去洗了把脸,然后拿手机给沈连清打了电话过去。电话里沈连清没说什么,只说在回来的路上了,回来再跟梁健汇报。
梁健也就不问了。没多久,沈连清他们就回来了,还给梁健带了份饭。梁健一边吃,一边听沈连清汇报。广豫元坐在一旁喝茶,两人灰头土脸的,有些狼狈。
沈连清说,他们是去看望一户没有子女的孤寡老人的。在梁健去北京之前,曾交代过广豫元,让他多去慰问下这些孤寡老人,争取攻克下这个关卡,好早点把征迁的事情办好。后来因为小青出事,加上项瑾生病闹着要离婚一连串的事情,梁健也就暂时将这件事给忘了。今天听沈连清说去城东,这件事就又想了起来。
这次,沈连清之所以和广豫元一起去看望这户孤寡老人,是这个孤寡老人比较特殊。老人是单身,也就是方言中的光棍。一辈子没有结婚,也一辈子没有子女,曾经有个妹妹,也是一辈子没有结婚,但是前几年去世了。老人在那片地方开了个小卖部,前几年生意一直不错,自从妹妹去世后,自己的身体也一年不如一年的,小卖部疏于经营,生意也不怎么好了。前段时间,因为糖尿病住了一次院之后,就把小卖部给关了。老人前些年存了不少钱,所以也不缺钱。老人之所以特殊,是因为他是个军人,而且还是个有着勋章无数的军人。相比较于住在那里的其他人,这位老人明显有着比其他人更加强烈的爱国之心,爱党之心。虽然他对征迁的这件事,也存在一定的反抗心理,但态度不似其他人那么强烈,而且反对的理由也比较纯粹,纯粹是因为在那里生活了一辈子,到老实在不想再去适应一个新的地方。相比较而言,在这位老人身上,还是存在比较大的突破可能的。完全可以作为一个突破点,加速这次征迁的工作的完成。
原本广豫元是想跟梁健商量,让梁健跟他一起去看望这位老人,体现一下政府的关怀,看看能不能说动他。
但他来的时候,梁健刚睡着没多久,沈连清知道梁健昨夜几乎一夜没睡,就没让广豫元叫醒他。广豫元于是就带着沈连清一起去了。沈连清作为市委书记秘书,在看望老人的事上,已经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代表梁健。
等沈连清和广豫元到了那边之后,原本事情进行得不错。和老人的沟通,也十分愉快。可就在老人口风松动的时候,来了几个人。这几个人年纪都不大,两男两女,看他们跟老人之间的交谈,应该平日里来往也比较多。而且,广豫元留意到,其中一位女孩子,和老人关系很亲密,老人也很喜欢她。
这几个人到了老人这边看到沈连清和广豫元之后,老人跟他们介绍了两人身份。得知两人身份后,那个女孩子和另外一个男孩子就拉着老人到了另外一个屋子,也不知说了些什么,回来后老人的态度就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板着脸就要赶沈连清他们走。广豫元在征迁这件事上已经花了好几天的心思,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个突破点,自然是不愿意这么轻易放弃。老人忽然这么大的转变,他就想弄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于是,就想再争取一下,沟通一下。这一争取一沟通,就出问题了。老人一怒之下,不知从什么地方,翻出了一把土枪,土枪虽旧,但擦得油光发亮,显然平日里呵护得不错。沈连清和广豫元两人一看到枪,也有点慌,担心出事,只好就先顺从地退了出来。谁知道刚一出来,就听到里面在喊打120,老人晕过去了。
虽然广豫元和沈连清也是一头雾水,不知事情为何会这样。但到底老人是在他们在的时候晕倒了,两人要是不管不顾,第一心理上也有负担,第二对政府形象也有所影响。所以,主动联系了医院,把人送了过去。梁健给他们打电话的时候,他们刚从医院出来。老人倒也没什么大问题,休息休息就好了。
梁健听完他们说的,问:“那后来有问清楚,到底为什么老人家态度突然这么大的转变吗?”
沈连清摇头。广豫元一脸愤懑地将杯子往茶几上一放,道:“也真是倒霉透了,好不容易找到个突破点,眼看着就成了,没想到成了这么一出闹剧!还好现在人没事,要有点什么三长两短,又是一场风波。”
梁健也是庆幸,要是那位老人真出点什么事,恐怕又是一场不小的风雨。他想了想,对广豫元说道:“听你们刚才说,老人家态度转变,是在那几个年轻人来了之后。你们有没有找那几个年轻人谈过,知不知道他们到底跟老人家说了什么?”
广豫元有些心灰意冷,叹了一声,道:“在医院的时候问过,年轻人似乎对我们有些成见,不太爱搭理。所以,也就没问出什么。”
“有他们的联系方式吗?”梁健问。
广豫元摇头。沈连清插进话来:“我有那个女孩子的联系方式。”
广豫元诧异地看向他。沈连清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走的时候,我趁女孩子去打水跟人要的,想着老人家什么时候再过去看看,毕竟老人家这次住院多少都跟我们有些关系。”
沈连清一边解释一边掏出手机,将女孩子的手机号码翻了出来,放到了梁健面前。
梁健看了一眼,道:“你回头把手机号码给明德,让他查一查这个小姑娘的背景。”
沈连清和广豫元都有些不明所以,梁健笑了笑,也没解释。
广豫元又问起小青案子的事情,沈连清因为自己也牵涉其中,不太好意思开口,但广豫元一问,他的神情就严肃起来。
梁健将明德已经全权接管此案的事情告诉了他们,但没说,案件现场的一些主要线索都已经不复存在。之所以没说,是不希望沈连清心里有压力。
沈连清听说明德已经全权接管,神情就放松了不少。
梁健又宽慰了他几句,他整个人的状态好了不少。看来小青案子对他造成的心理压力其实很大。也难怪,本是好心,而且是受了梁健的吩咐给小青汇的这笔钱,他连这笔钱是做什么用的都不知道,却没想到受了无妄之灾。
小青有孕的事情沈连清也是被区分局的人带走之后才知道的。当时被区分局的人带走后发生的一些事情,沈连清连梁健都没告诉。他不想提,区分局的人自然也不会说出来。在被区分局的人关在那个小黑屋里面的时候,他的心里也不是没有一丝责怪过梁健,他怪梁健为什么不告诉他,那四千块钱是给小青打胎的。不过,最终他还是没将四千块钱是梁健让他给小青打过去的事情说出来,虽然当时询问他的人,有过无数次的诱导。
从梁健办公室出来,沈连清走在广豫元的身边,有些神思恍惚。到他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广豫元忽然抬手拍了拍沈连清的肩膀。沈连清有些迷茫地转头看他,见广豫元咧嘴一笑,道:“别那么大压力,是直的歪不了。不会有事的。”
沈连清笑了笑,道:“谢谢。我没事。”
广豫元也跟着笑了笑。而后,忽然皱起眉头,声音放低,问:“梁书记是不是有点什么事?我怎么觉得他北京回来后就和平常有点不一样?”
沈连清想了一下,回答:“我不清楚。可能是因为最近事情太多吧。”
广豫元没再问。
两人分开后,广豫元倒是将刚才问的问题抛到了脑后,可沈连清却上了心思。他想到昨天晚上吃夜宵时,梁健连着灌下的两杯酒。要知道,自从他跟着梁健开始到现在,梁健很少喝酒,而且从来没有像昨天晚上那样喝过酒。可能广豫元只是感觉到了一点什么,随口问的这一句,但沈连清却是越想越觉得梁健身上必定发生了一些。想着他那天突然抛下工作直奔北京,而后回来后,就发生了这些反常的事情,这心里就更加的笃定必定是发生了什么。一旦肯定之后,沈连清不由得就担心起来。
但担心归担心,两人之间有时像朋友,但到底还是上下级关系,沈连清也不好去打听领导的私事。所以,担心也只能藏着。
171 神秘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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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 神秘背后
陈青案子的突然大转折,让许多人都一下子没回过神来。午后阴沉沉的,乌云很低压得整个太和都感觉沉甸甸的,很压抑。风在窗外呜呜地响,像是在哭泣。
早上明德来询问梁健的意见后,此时陈青之案已经宣告结束。梁健站在窗边,看着乌云压低的太和,心中情绪仿佛这风中的落叶,始终在卷动着,无法落地。
哪怕他不断地告诉自己,是陈青的家人自动放弃的,是明德也同意以自杀结案的,是这案子本身就有许多的证据都指向自杀的……他终究还是跨不过心中的那个坎。
这是一场交易。他用陈青的真相去换倪秀云的真相,终究还是因为他自己的自私。
那个人的电话还没来。梁健在等。
忽然,沈连清敲门进来,告诉梁健,广豫元在外面,有事找他。梁健转身走到沙发边坐下,等着广豫元。
广豫元是为了城东的事情来的。昨天那位进医院的老人家今天已经出院,广豫元带了一个办公室科员一同又去看望了这位老人家,这回连人都没见着就吃了个闭门羹。不过,广豫元也不是没收获。之前给沈连清留了电话号码的那位小姑娘,许是不好意思,又追了出来。小姑娘跟广豫元表示了抱歉,广豫元趁机就打听了这姑娘跟老人家的关系。原来小姑娘的爷爷跟这位老人家是战友的关系,一直以来都关系不错,来往也很密切。不过,早几年小姑娘的爷爷已经去世了,小姑娘就将这老人家当成了自家亲爷爷一样。
梁健看着广豫元,问他:“你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
广豫元尴尬一笑,道:“当然不是。我是想跟你说说,城东征迁的事情。这两天,通过摸底,我发现似乎有人刻意在干扰我们征迁的工作。前段时间有几个已经同意的住户,今天去走访的时候,都不同意了。问理由,都支支吾吾地不肯说。我觉得,这其中有问题,背后有人搞鬼。”
梁健因为陈青案子的事情,心烦意乱,广豫元的话,梁健也没多想,随口就答道:“拆迁一直以来就是个难题,要是这么容易就办成了,那就不叫难题了。”
广豫元被梁健话这么一说,原本准备说出口的话只好又吞了回去。心中郁闷的他,也没了再跟梁健探讨征迁这件事的心情,坐了一会,话锋一转,问起了陈青那个案子:“听说陈青那个案子结案了?”
梁健回过神,点了点头。广豫元又道:“听说是陈青的父母主动放弃的?”
“是的。”提及这一点,梁健就想到今天早上陈青弟弟站在房间里跟他说他们准备放弃的样子,梁健的心里复杂至极。
广豫元看出梁健的情绪不对,好奇地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下,道:“其实,关于这个案子,我有个地方想不明白?”
“什么地方想不明白?”梁健顺着问。
“这个案子一开始是区分局的人负责的。当时那个场面,定为自杀,我相信没有人会怀疑。何况,陈青只是太和宾馆的一个服务员。如果没有后面的那些事情,这个案子很快就被遗忘,根本不会像现在这样,弄得家喻户晓。我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那些人当初会把案子当成他杀来查?”广豫元说道。
广豫元说的这一点,梁健倒是没想过。如今被广豫元一提,梁健也觉得有些奇怪。区分局是最先接触这个案子的,当时所有的证据线索都在他们手里,如果他们想让这个案子以自杀结案很容易。可他们没有,反而是当成了他杀来查。可查到最后,又有人费尽心思想把这件案子以自杀的结果结案。梁健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唯一得出的结论是,可能在区分局刚开始接手陈青的案子时,发现了沈连清在陈青死前的那天晚上转了四千块钱,于是有些人的心思就动了,想趁着梁健不在,将这个案子办成铁案,最好能将火烧到梁健身上,要是不行,能弄掉一个沈连清,对梁健来说也是一种打击。可没想到沈连清口严始终没松口,加上梁健及时回来,雷霆手段将沈连清从他们手里给弄了回来,还把案子从区分局转到了总局。这些人失去了主动权,就开始怕了。陈青到底是他杀还是自杀,现在还不好说。但从昨天晚上那些事情来看,陈青的死肯定是有问题的。就算陈青真的是自杀,她肚子里的孩子恐怕来历也不简单。
梁健将这些想法的一部分告诉了广豫元,关于昨天晚上的事情,他只说了一部分,有人给他递纸条和电话里的交易,梁健只字未提。
广豫元听后,叹了一声:“可怜这小姑娘,年纪轻轻一尸两命。”感慨完,他忽地抬头看着梁健,问:“那这个案子真就这么结束了?不查了?”
梁健心里瞬间泛起浓浓的负罪感。他假装无奈地扯了扯嘴角,道:“明德接管的时候,有些证据已经遗失。而且从那天晚上的监控视频看,陈青跳楼的时候,天台上并没有人。”
广豫元听后,眉头皱了皱,道:“我总觉得这案子有问题。”
梁健没接他的话。广豫元叹了一声,也没再继续。他站了起来,道:“那您先忙,我先走了。”
梁健点头。等他走出去,梁健坐在沙发里发呆。忽然,手机铃声响起,打破了这屋中的寂静。梁健被吓了一跳,拿过手机一看,是个陌生号码。梁健一下子就紧张激动起来。目光紧盯着这个号码,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平静下来。
“喂,你好!”梁健努力装作平静地开口。
“今天晚上七点,我会把你想要的东西放在太和宾馆的前台。”那个人的声音很熟悉,哪怕梁健只听过一次。他的话音刚落,就传来了嘟嘟地声音。梁健都没来得及说一个字。
梁健放下电话,看了看时间,距离下班还有一个半小时。可他才开始等,就已经等得没了耐心。
往常,到了下班时间,梁健还总是要把手头的事情做完才下班,冬天五点下班,他总要到六点左右才离开办公室。可今天,五点一到,他就出了门。沈连清和小五都有些诧异。沈连清跟在梁健后面,不解地问:“书记,待会有安排?”
梁健回答:“没有。”
沈连清听到梁健的声音,看了看他的脸色,那句‘那为什么这么早就回去’的话又吞了回去。
到了宾馆,梁健径直回了房间,时间才五点半多一点。他在房间里来回不停地走,几乎没十秒钟就要看一次时间。小五坐在旁边的沙发里,看着梁健的不安和焦急,十分不解。
“梁哥,是不是有什么事?”小五有些不放心,问。
梁健回过神,努力笑了笑,道:“没事。”说完,走了两步,忽又停下,扭头对小五说道:“你先回房间,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小五觉出梁健的反常,有些犹豫。梁健见小五没动,声音提高了一些:“我说,我要一个人待会儿。”
他面无表情,眼睛里是掩藏不住的烦躁。小五尽管不放心,但也知道,这个时候跟梁健对峙除了惹火他没其他用,于是,就出去了。
他一走,梁健在房间里来来回回,终究还是没办法静下心。一再地看时间,再看时间,终于到了六点多,梁健再也等不及,跑下楼,坐在大堂的沙发里,让人泡了杯茶,却心不在焉,拿着茶杯,一口不喝,目光始终盯着大堂的那个大门。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对梁健来说,度日如年。好不容易,到了大约六点五十分左右,还算安静的大堂里,忽然有电话铃声响起,是前台的电话。一个服务员接了起来后说了几句,然后放下电话,跟另外一个人说了几句,走出柜台往门外走去。梁健没有注意她,他始终盯着从门外进来的人。可门口进来的人,有直接上楼的,有到大堂茶室坐下的,有穿过大堂往后面澡堂去的,却独独没有去前台的。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七点……七点零一分……七点零二分……七点零五分……七点十分……
除了之前出去的那个服务员之外,没有人到大堂去。梁健再也没有耐心等下去,将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拔腿就直奔前台。到前台刚要开口,就有服务员对他说道:“梁书记,这里有您的一个信封。”
梁健心中一惊,看着服务员递过来的信封,一把拿过,当即就打开了。信封里除了一个U盘之外,没有其他东西。梁健又将信封翻来覆去的检查了一遍。信封是一个最最普通的信封,上面没有任何信息。
梁健回想着刚才进来的所有人,没有人到过前台。他便问服务员:“这个信封是谁留在这里的?”
服务员却道:“这个是刚才有人打电话去取的。”
这话一出,梁健顿时就想起来刚才是有个服务员走出去然后在七点左右回来的。他忙问这个服务员:“给你东西的人是谁?”
服务员回答:“我没有看到人,我出去拿的时候,东西就放在旁边垃圾桶上。”
此人小心谨慎,梁健没有再让服务员指给他看是哪个垃圾桶,按照这个人之前的做事方式,他肯定不会留下什么线索,垃圾桶附近肯定也是找不到什么监控的。梁健暂时放弃了去找出这个人的念头,拿着U盘回了房间。
172 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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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2 别无选择
回到房间,梁健没有迫不及待地去看U盘里的内容。梁健也不知道为什么当真相似乎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时,他却在心底有了迟疑。
他去了一个澡,又抽了一根烟。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烟成了他房间里一样必不可少的东西,虽然不常抽,但总在那放着。
终于在电脑面前坐下来,梁健看着U盘许多,才接上电脑。
U盘里很干净,除了一份视频文件外,什么都没有。梁健深吸了一口气,打开了这个视频文件。画面是黑的,音响里传出来一些细小的杂音,窸窸窣窣地,像是什么东西轻微摩擦的声音。这样的杂音和黑暗持续了很久,有两三分钟的时间,然后忽然就有说话的声音传了出来。
“罗省长,我不是这个意思!”
这声音一响起,梁健就僵在了那里。这是倪秀云的声音,梁健听得出来,也不会忘记。接着,是一个略沉的男人的声音响起。梁健猜应该是罗贯中。
“那你是什么意思?你觉得你手里有我的把柄,就可以威胁我了?”声音里有不可一世的高傲和自负,还有冷血和阴冷。
“不是的。罗省长,您误会了!我没有这个……”倪秀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然后就没了声音。
梁健的心都揪在了一起,漆黑的画面,让他的脑海里想象出了无数倪秀云受迫害的画面。他的心,像是一寸寸在被刀割,可却又无可奈何。
他看了一眼视频的时间条,到这里,才一半。还有一半。
这样的安静,持续了很久。一直到时间条快要读完,还剩下半分钟的时候,视频里忽然传来啊地一声尖叫,是倪秀云的声音,声音有惊恐还有痛苦。
梁健的拳头一下攥紧,心也跟着紧了起来。
然后是一个陌生的声音。
“好了,差不多行了。把她弄出去吧。”
梁健不知道这个声音是谁,但到这个时候,倪秀云应该还活着。梁健关掉视频,坐在椅子里,脑子里只有一个名字:罗贯中。
不管倪秀云最终是怎么死的,肯定跟罗贯中脱不了干系。而且,视频中罗贯中说的那句话,倪秀云的手里,是捏着罗贯中的把柄的。
这让梁健想起了曾经倪秀云给他的那份录音。那里面提到了很多梁健不知道的黑幕,有一部分就是和罗贯中有关,甚至,连刁一民都牵涉其中。那份录音,梁健给了项部长,项部长带着他去见了一位首长,可最终,却也是石落泥潭,哑然无声。
罗贯中……梁健轻轻地念着这个名字,心底里的仇恨怒火如洪水一般在身体里咆哮,可他脸上却在此刻出奇地平静。
西陵省副省长罗贯中,名为副省长,实际对西陵省的掌控力,却和刁一民不相上下。这样的实力,梁健就算了有了手中这个没有画面的视频,想要光明正大地为倪秀云声讨一个正义,也是不可能的。
梁健的手指轻轻地敲着桌面,想为倪秀云报仇,只有两条路。一条路,从这个视频和上次倪秀云给他的那个录音着手,查清楚,罗贯中,张天一这些人背后到底藏了多少的罪恶。但是,这些人都不是简单人物,梁健想靠自己的力量去查,结果是可以预见的。只怕还没查到什么,就已经打草惊蛇,到时候不但没帮倪秀云报仇,反而容易把自己搭进去。要是求人?人早已求过,当初不行,现在相比也不会行。那么就剩下另外一条路。
罗贯中在西陵省,确实是权势滔天。要梁健是单枪匹马地想和他硬来,注定是鸡蛋碰石头,不自量力。但,在西陵省,想将罗贯中拉下马来,可不是只有梁健一个。首先,从上任就一直被罗贯中压制着的霍家驹肯定是一个。其次,是徐京华。徐京华未必会明目张胆地和罗贯中开战,但他肯定也乐意看着罗贯中被拉下台,暗中帮上一两把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最后,关于刁一民,梁健却不太肯定。徐京华和刁一民的位置不一样,两个人对于罗贯中存在的态度肯定也有分别。从最近的一些事情来看,刁一民肯定不乐意看到罗贯中气焰嚣张,一手遮天的现状,但未必就希望罗贯中倒台。刁一民到西陵省时间不长,想要全盘掌控,还需要时间。如果这个时候,罗贯中倒台,接手西陵省代替罗贯中的未必是刁一民自己。所以,梁健猜测,刁一民可能更希望看到的局面是罗贯中被打压,但却又顽固存在着,用来牵制其他人,比如徐京华。
虽然这是梁健的猜测,但梁健自信,起码有八分是对的。所以,梁健如果要想扳倒罗贯中,要联合的不是刁一民,也不是徐京华,而是霍家驹。对于霍家驹这个人,梁健了解的不多,不过,霍家驹那五百万梁健可是记着。
想到此处,梁健眼睛一眯。诗经中有言:投之以桃,报之以李。霍家驹的五百万,梁健还没好好谢过人家呢。
梁健将U盘仔细地收了起来。刚收好,梁健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梁健拿过一看,是之前那个陌生手机号。梁健忙接了起来,还没开口,就听到对面平静地声音:“东西拿到了吧?”
“这东西你从哪里来的?”梁健立即问到。
对方反问梁健:“重要吗?”
梁健沉默。
这时,对面又说道:“东西你现在已经拿到了,我希望你能尊重我们之间的交易。”
梁健阴沉着脸色,他不喜欢对方这种威胁的语气。他说:“我可以尊重我们之间的这个交易,但你要告诉我,陈青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你的?”
对方忽然笑了起来,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笑过之后,问梁健:“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梁健抿着嘴,没说话。但意思很明显。对方从鼻子里哼出两个声音,充满了不屑和轻蔑:“你觉得我在把东西给你之前难道会没想过这个问题?”
梁健猛地怔住。是啊,此人如此小心翼翼,几次接触都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又怎么会在这个事情上留下空子。梁健心有不甘,却也不得不承认,在这个事情的主动权上,梁健终究是输了一筹。
对方笑了一声,道:“我手里有很多视频,你要不要看一看,内容绝对劲爆!”
梁健眉头一皱,内容劲爆?他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听得对方跟着说道:“倪秀云已经死了,你总不希望她死了还被人说吧?”
梁健心里一震,顿时明白了对方口中所谓内容劲爆的视频是什么。倪秀云曾经给梁健的录音中,虽未曾明言,但言语之外总是不免会透露一些。梁健知道,她曾经历的。只是未曾想到,竟还有视频。
“你想怎么样?”梁健咬牙问到。
对方说道:“你放心,人都已经死了,只要你遵守我们的约定,我保证这些东西不会有第二个人看到。”
“好!”梁健一口应下。他知道,他别无选择。
电话刚挂断,门铃响了,吕萍送晚饭来了。梁健将小五和沈连清都叫了上来,三人用过晚饭,梁健叫住准备离开的沈连清,对他说到:“你帮我去查一查,看看霍省长喜欢什么东西,我准备请他吃个晚饭。”
沈连清愣了一下,看了看梁健,觉得他今天有些不一样,可到底哪里不一样却又说不上来。
梁健见他没出声,问:“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沈连清忙摇头,道:“没问题,我这就去查。”
梁健点头。沈连清走后,小五却将一样东西忽然放到了梁健的面前。梁健看了一眼,不明所以,问小五:“你给我这个扣子干嘛?”
小五回答:“这个是在天台找到的。”
梁健皱了下眉头,小五去天台找到这样一个扣子然后交给了他,这其中的含义很明显。梁健将扣子放到了桌面,沉声说道:“陈青的案子已经结案了。”
小五看着桌上那个扣子,像是没听到梁健的话,说道:“这个是袖扣,一般人不会戴这种东西。而且,这袖扣上有刻字。”
梁健心里一惊,抬头看了小五一眼,又忙去拿那个袖扣,拿到眼前仔细一查看,果然在袖扣的背面,刻着三个字母。但因为有磨损,看不太清楚。
梁健拿着袖扣,原本已经坚定的心又开始动摇。太和宾馆的天台,除了太和宾馆的工作人员,一般没有人会上去。小五发现的这个袖扣,很有可能跟陈青的死有关。
可是,如果这个时候梁健食言,那么等待梁健的则是倪秀云死后都不得安宁,要被人嘲笑唾骂。他没能在她活着的时候帮她一把,如今她已经死了,他要是连最后的一点声誉都不能帮她保住,他……
梁健一咬牙,将袖扣重新放到了桌上,没去看小五,开口说道:“天台虽然不开放,但去的人也不少。你怎么就能肯定一定和陈青的死有关?”
小五正要开口说话,梁健烦躁地打断了他:“好了,既然已经结案,那这个案子就到此为止吧。”
小五看了他一眼,迟疑了一下,什么都没说,扭身往外走。梁健看着桌上的袖扣,心底里只有一个声音,对不起!
175 周五之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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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5 周五之约
回到车内,小五看到他这么快回来,不由惊讶,问:“怎么了?”梁健没说话,盯着那个文件袋许久才勉强冷静下来,抬头对小五说道:“开车,回太和。”
小五又是一惊,但后视镜中看梁健脸色不对,便又瞄了一眼放在梁健膝盖上的文件袋。然后默默地启动了车子,离开了这里。
回去的时候,速度慢了许多。回到太和,已是深夜。梁健拿着那个文件袋,始终都是没有勇气打开,最后将它放进了抽屉里。
刚将东西放好,忽然听到楼下有人在喊着火了,快来灭火。梁健心里惊了一下,冲到窗户边朝下看去,楼下的花园里,某处地方,有明亮的火光正在风中摇曳,有火星子不断地被吹上天空,然后湮灭在黑暗之中。
虽然那人喊得起劲,不过,火其实不大。花园里大多植物都是常青的,又经常有人打扫,可燃物比较少。梁健看着火很快就被灭了。过了一会,去楼下洗完澡的小五上来了,梁健也就是随口问了一句:“刚才楼下起火,你看到了吗?”
小五回答:“刚才上来的时候,听到服务员在说,好像是有人在那边烧纸,风把火星子吹了开去,正好吹到了旁边的垃圾堆上,就烧起来了!不过,东西少,火势不大,没出什么问题。”
梁健听完小五的话,皱了皱眉头,问:“你刚才说起火的原因是什么?”
小五看了他一眼,道:“有人在下面烧纸。”说着,顿了顿,才继续:“好像今天是陈青的头七。”
所谓头七,就是人死后的第七天。以前的人迷信,相信人在死后的第七天,魂是会回来的。所以,以前的人对头七这个日子很重视,有钱的都会大肆操办,请些和尚道士念经什么的,希望让死者魂灵早些投胎,投生个好人家,来世安安稳稳,富富贵贵。没钱的,也会在这个日子里,多烧些纸钱,只求他在下面的日子不要太难过。现在虽然经济好了,人的思想也比以前要进步了,但这些东西,还是有人记着的。
梁健想到了卧室里保险柜中锁着的那个袖扣,还有那个U盘,心情瞬间就变得很差。他看了眼小五,总觉得他刚才说的话,似乎是在暗示他什么。
梁健知道小五对于他放弃追查陈青的案子心里肯定有些意见。但有些事,梁健没办法跟小五解释。他烦躁地扭身进了卧室。
夜,从未这般的漫长。梁健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一闭上眼,脑海里就会反复的浮现一些人,一些事,搅得他心烦意乱。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梁健拖着疲惫的身子,起床走到洗手间前的镜子上看了看自己,镜子中的自己,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好几岁。凌乱的头发,布满了血丝的眼睛,浓重的眼袋,还有满脸的烦恼。
梁健讨厌这样的自己,可却又没办法将自己心中烦扰了多日的心魔给驱除掉。冷水扑在脸上,彻骨地寒冷像是刀割一样,毫不留情地凌迟着他的皮肤,刺痛瞬间让他清醒了不少。
洗手间外,吕萍推开了门走进来,将早餐一样一样地放在桌上,整理好后,站在餐车旁,脸上忽然浮现出一些犹豫神色。
梁健出来的时候,她还站在那。梁健有些诧异地看了看她,之前她都是送了早餐过来摆好后就会离开,等梁健他们走了,她再来收拾的。梁健问:“有事?”
吕萍低着头,双手绞在身前,喻示着她的不安紧张和犹豫。
“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没关系。”梁健鼓励了她一句,她才支支吾吾地开口:“梁书记,她们都说小青肚子里的孩子是您的,是真的吗?”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她忽然抬头看着梁健,那双眼睛里的光,竟让梁健有那么一瞬间不敢直视。
梁健怔了一下才回过神,忽然对这吕萍有了些好奇,问她:“你为什么要这么问我?”
吕萍重新低下了头,声音细小地回答:“小青活着的时候,跟我关系还不错。她跟我说过,说您是个好人。”
这是第二回梁健听到别人告诉他,说陈青说他是个好人。第一次是陈青的弟弟。吕萍是第二次。梁健有些愣神,他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好一会儿,梁健缓过神,苦笑了一下,道:“陈青死之前,跟我借过钱,当时我没想到她会自杀,如果我猜到了,肯定会想办法劝她。”
吕萍却在这时,忽地抬起头,神情激动地喊道:“她是不会自杀的!”
梁健惊住了。他问吕萍:“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吕萍说:陈青死之前的晚上还找过她,说让她第二天陪她一起去趟医院,把孩子打了。她都已经跟赵经理请好假了!
梁健又问了问吕萍,陈青死的那天晚上,有没有见什么人,或者接什么电话。吕萍表示不知。她唯一能肯定的就是,陈青不会自杀。但他杀的证据,她一个也没有。
她出去前,又恳请了梁健为陈青讨个公道。梁健忽然想到了昨天晚上的火,便问她:“昨天晚上楼下的火是不是你引起的?”
吕萍却摇头,道:“是前台的小金。其实,小青死后,酒店里就有人想给小青烧点纸钱,不过赵经理不允许。本来大家约好,今天晚上去外面烧的,谁也不知道小金为什么先去小青跳下来的地方烧了。而且,平时小金和小青的关系并不是很好。”
吕萍的话是无意的。梁健听在耳中,心中起了疑。可一想到他和那个神秘男人之间的约定,这些东西也只得咽了下去。
吕萍刚出去,沈连清和小五都上来了。吃早饭的时候,沈连清就将之前女研究生告诉他的那个青阳县的野钓湖告诉了梁健。
梁健一听,就觉得不错,随口问他,这地方是怎么找到的。
沈连清回答:“是办公室的小叶。”
梁健想了一下,在脑子里将名字和人对上了号,有些惊讶地说道:“就是那个研究生?她一个女孩子竟然也知道这些。”
沈连清笑道:“当时我也就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她还真知道。不过,我在网上查了,那个地方风景不错,空气也挺好,人也少,就是一点不好。”
梁健问:“什么不好?”
“路不好走。车子不能开到湖那,得步行一个多小时才能到那边。”沈连清回答。梁健脑子里浮现霍家驹的身形,他不像罗贯中,大腹便便。身材虽然不高,但看着还挺壮实。一个多小时的教程,对他来说,应该不算负累。而且,霍家驹既然喜欢野钓,想必这种进山的情况,多多少少也遇到过。
梁健想到此处,就不再犹豫,对沈连清说道:“就那里吧。你这两天抓紧准备一下钓鱼的东西。”
沈连清点头。
梁健忽然心思一动,又对沈连清说道:“你让那个小叶也准备准备,到时候一起过去。”
沈连清愣了一下,而后点头应下。
小叶这个女孩子,梁健虽然了解得不多。但一个研究生,在办公厅呆了好几年了,却一直没什么往上的迹象,说明她背后没人,也说明她不是一个精于手段的人。
霍家驹好不好女色梁健不知道,就算霍家驹真的好女色,梁健也不可能真的送一个女孩子给**害。但两个男人未免枯燥,梁健自己又对钓鱼不在行,有个懂这些的女孩子在旁边帮忙缓和下气氛,相信会很多话也会好说许多。
地点一定,剩下的就是跟霍家驹确认时间了。梁健联系了霍家驹的秘书小许,表达了意思之后,电话立即就转到了霍家驹的手中。听到梁健说,发现了一个很不错的野钓位置后,霍家驹二话不说,立即就同意了。并且提出,这个周五下了班就出发,晚上在那边过夜,第二天回来。
梁健虽然心里有把握霍家驹不会拒绝,但如此顺利还是让他有些惊讶。挂了电话后,考虑到时间紧急,梁健立即让沈连清去准备所需要的东西,因为要在那边露营,安全上也需要考虑。但这次和霍家驹的会面,梁健不想让很多人知道。想来想去,最终决定,梁健这边就去四个人,沈连清,小五,小叶,还有他自己。相信有小五在,一般的事情,基本也能解决。至于霍家驹那边,就不用梁健考虑了。霍家驹再不济,也是一个省长,梁健忽然请他野钓,其中含义,想必他不会不清楚。
周五之行,就在眼前。除了沈连清要准备,梁健也要准备。说服霍家驹,不能光靠嘴,梁健也要证明自己有足够的砝码,最起码能在对付罗贯中这件事情上和霍家驹平起平坐。
至于砝码……
梁健相信,倪秀云的那份录音和后来神秘人提供给他的那个视频,足以打动霍家驹,让他做最后一搏。
霍家驹如今还年轻,仕途还长,如果他在西陵省的这一任期就这么默默无闻地结束了,在他的履历上,绝对是不光彩的一笔。所以,梁健可以肯定,只要给霍家驹一个契机,他绝对不会放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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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翻了翻大家的评论,有很多批评。看了之后,有些感慨。首先,感谢大家愿意批评我。批评说明大家认真看了。其次,感谢大家从迷局开篇一直到如今的支持。最后,我想对大家在评论提出的一些问题,做一些解释。
1,关于文中有时候会出现名字混乱的事情。这一点,我跟大家承认错误。码字的过程中,手指的速度跟不上思维的速度,有时候会手误,出现错误。偶尔会疏于检查。以后我会在检查上多用一分心,争取减少这种错误的出现。
2,关于最近的陈青一案。陈青一案是为以后的一些事情做伏笔的。有网友提出,可以做DNA比对,这一点我也有考虑到。但小说虽说超脱现实,也基于现实。我们不能够怀疑一个人就去取他的DNA进行比对,首先得要有一定的证据证明他和这件事有关才行,对不对?当然,如果大家还是有不认同,欢迎探讨。
3,有网友在评论中提到,梁健应该争取更多的主动。可能因为身不在这个层次,所以写起来总觉得有些吃力。就好像梁健在面对一些来自上层的压力时一样,总有种隐隐无力的感觉。但,我会努力,就好像文中的梁健一样,努力去对抗那些压迫,为自己,为所爱的人。
4,也有人在评论中骂梁健,忠义廉耻一样都没占。对此,首先道个歉,抱歉没有将梁健描述得更完美。其次我想说,人无完人。自古忠义难两全,人生在世,哪里真能有个十全十美的时候。最后我想问,梁健真的有这么差?
176深山夜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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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6深山夜钓
周五下午五点。
梁健带着沈连清坐进车里,从市政府离开。离开前,奔波在城东项目上的广豫元给梁健打来电话,说华夫在太和,想请他吃晚饭。梁健婉拒了。广豫元不理解梁健为何拒绝,但梁健也不好解释,推脱了一句有事就挂了电话。
车子开出城后,在城郊的一个公交车站停了下来,没多久,一辆201B公交车开过来停下,走下来几个男男女女,其中一个,穿着一身运动服,背上背了一个书包,扎着马尾的女孩子,东张西望地看了一会后,瞧见了停在不远处的梁健的车,立马就走了过来。
沈连清看到她过来,下车帮她拉开了后座的车门。女孩子有些犹豫,看向沈连清,有些羞涩地笑了一下,压低了声音道:“要不我还是坐前面吧?”
沈连清笑道:“从这里过去时间不短,后面宽敞,坐着舒服。快点进去吧,别让书记等着。”
女孩子只好坐了进去,还没做好,就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梁书记。梁健扭头打量了他一下,笑问:“小叶几岁了?”
小叶回答:“今年三十一了。”
梁健惊讶地说道:“看不出来!对了,你这次出来,跟家里说过了吗?不会有什么不方便吧?”
小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我一个人,没人好说。”
梁健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三十一岁的女研究生,工作长相学历都还可以,为什么会到如今还是单身。不过这是人家的私事,梁健也只是心里好奇了一下,并没问出口。
车子启动,直奔青阳县的那个名叫青山的地方。
路上,梁健问小叶:“你一个女孩子,对钓鱼怎么也这么感兴趣?”
小叶似乎因为身边的男人是市委书记的缘故,一直很拘谨,坐也坐得很拘束,整个人一直都绷着,丝毫不敢放松。听到梁健的话,她努力笑了笑,道:“我爸爸很喜欢钓鱼,从小就看,看得多了,就自己也会一点。后来有些烦心事的时候,就会自己去钓鱼。”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我不夜钓。”
梁健愣了愣,笑:“女孩子夜钓不安全。”
小叶低着头,不说话。
梁健见她这么紧张,也就不再跟她说话,闭目养神。
车子开了大约两个多小时,才到青山附近。梁健睁开眼,让沈连清拿自己的手机发个短信给霍家驹的秘书,问一问他们到哪里了。
很快,沈连清就告诉梁健,他们大概还有半个小时就能到青山了。
小五跟着说:“我们大概还要二十分钟。”
只相差十分钟,不太保险。梁健让小五加快一些速度。十五分钟后,梁健他们到青山山脉外的一处平地上。
这青山山脉和太和市许多其他的山不太相同,山上树林茂密,且多是四季常青的,不像其他的山,到了冬天,就只剩零星几颗营养不良的柏树,其他的灌木丛都成了枯黄的颜色,看起来萧条无比。所以,平日里经常会有人到这青山山脉里来走走看看,呼吸一下这边的新鲜空气。渐渐的,这青山山脉里也就多了些农家类之类。但好在到底还没有重点开发,所以人不多,到了晚上就更加没人了。
梁健在平地上没见到其他的车,就先下车活动下,等等霍家驹他们。没多久,就有车灯灯光从远处亮了起来,然后也开上了平地。
小杨从车子里跑下来,跟梁健打了个招呼,梁健走到车旁,又跟霍家驹问了个好。然后各自上车,继续往山里开去。
这里只是山脉入口,进去还有好长一段路。
又开了大约四十来分钟,车子能开的路总算都开完了。一众人下了车,拿好东西,小五还有沈连清打头阵,走在最前,小叶紧跟着,然后是梁健和霍家驹,最后是霍家驹的秘书小杨还有司机。
山路不好走,又是晚上,大家都没怎么说话,精神全在脚下。一路上,偶尔有山风带来几声鸟的叫声,怪异的声音在黑暗寒冷的山里,总会让人觉得有几分恐怖。
大约两个小时后,梁健他们穿过一片树林,然后瞬间眼前豁然开朗,皎洁的月光从天上落下,落在那一汪湖面上,就好像是落在了一面深色的铜镜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让人炫目。气喘吁吁地众人都愣在了那里,被这美丽的景色都惊住了。
周围青山环绕,在黑暗中,就像是一个个甲士,正在守护着这藏在深山的宝藏,他们威严而沉默。而梁健他们就像是闯入者,竟连说话都不自觉地放低了声音。好半响,众人才反应过来,放开了声音。霍家驹显然很满意这个地方,问梁健:“这地方你是怎么找到的啊?”
小叶就在旁边,梁健也不想占这功劳,便抬手指了指小叶,道:“不是我找到的,是小叶找到的。”
霍家驹看了眼小叶,有些诧异,对小叶说道:“现在喜欢往山里跑的小姑娘不多了。”
小叶紧张又害羞,心里还有些惊喜。
沈连清和小五还有小杨他们四人忙着去搭帐篷生火了,小叶本打算去帮忙,被梁健叫了过来。三人摆开了夜钓的装备,坐在了湖边。
钩子一下,便是沉默的等待。梁健也不急着跟霍家驹开口,时间还长,不急。这一等,便等了二十来分钟。梁健没钓过几次鱼,以前总学不会这静坐的功夫,可今天夜里,却有些不一样。这一坐,还真的静下心来,眼睛望着眼前的平静无波的湖面,任由着思绪蔓延开去。这种感觉,很好。
忽然,听到霍家驹喊旁边的小叶:“你那个动了!”
小叶低呼了一声,忙去收鱼线,收了一半,竟收不动了。梁健本想去帮忙,霍家驹先动了,他便又坐了回去。
两人费了一番力气将鱼线收上来,鱼不小,估计有七八斤重,被钩子钓着,身子剧烈的扭动着。霍家驹担心线断了,上去一把抱紧,赶紧让小杨将水箱拿了过来,放进去后抬到上面,才慢慢地去取那钩子。
梁健没跟过去,依旧静静地盯着自己那钩子。
一会儿后,霍家驹走回来,小叶没跟过来。霍家驹说:“时间不早了,我让小叶先休息了。”
这话潜台词很明显。
梁健笑了笑,没接话。
霍家驹在旁边坐了下来,盯着那个钩子,也不再说话。没多久,霍家驹的钩子动了,鱼线轻松一收就收了上来,鱼不大。霍家驹将它放到了旁边的水箱里后,又将鱼钩甩进了湖里。
鱼钩入水,在平静的湖面上,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忽然,霍家驹开口像是自言自语般说道:“这钓鱼就跟做事一样,不仅要沉得住气,还要懂得看准时机。”
梁健转头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霍家驹,月光中,他的侧脸看着有种胸有成竹的平静。梁健眯了眯眼睛,然后接上话:“那您觉得现在时机到了吗?”
霍家驹猛地转头盯着梁健,昏暗中,他的目光炯炯有神,就像是两盏灯一样。梁健心里忽然惊了一下,涌出些许疑惑。
不过没等他将这些疑惑理清楚,就听霍家驹说道:“就看东风什么时候来了!”
梁健一听这话,便知霍家驹应该是已经大概摸清楚梁健找他来夜钓的原因了。而且听霍家驹这话,其中意思很明显。只要东风来,那么他必然会抓住机会。
梁健按耐住心底涌起的那一丝丝喜悦,沉着气平静说道:“如今时代发展迅速,政策也在改变,有些人固守陈规,不肯变通,对我们的工作进展已经产生了严重影响。我觉得,既然年龄也差不多了,就该退位让贤,把位置让给其他人,也给其他人一个发挥的平台!”梁健说到这里,转头看霍家驹,缓缓问道:“您说对不对?”
月光下,霍家驹的嘴角慢慢地翘了起来,道:“你说的是太和市的有些人,还是省里的有些人?”
梁健愣了一下,忽然意识到,他刚才说的人,在太和市也有一个。梁健顿时明白,不能再跟霍家驹打哑谜了。便开门见山直接说道:“我认为罗贯中罗副省长已经不适合目前的位置了,而且,据我了解,罗副省长有多次违法违纪的行为。这样的人,作为西陵省的副省长,而且主管西陵省的经济,实在太不安全了!”
霍家驹对于梁健所说,并没有露出些许激动的神情,依然平静,目光甚至都没看梁健一眼,道:“你刚才说他有违法违纪的行为,有证据吗?”
梁健有些犹豫。霍家驹此刻的平静,让他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但转念想到,霍家驹可以说是自己唯一的选择,现在不搏一把,恐怕就没机会了。
想着,便将自己有录音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霍家驹终于有些动容,他皱着眉头盯着梁健,问:“你手上真的有录音?”
梁健点头,然后问霍家驹:“前段时间意外死亡的接待办主任倪秀云同志,你知道吗?”
提到倪秀云,霍家驹看着梁健的目光有些奇怪。梁健猜他可能听到一些什么,倪秀云将自己的财产一半都留给了梁健,这件事,应该不是什么秘密。霍家驹知道也不奇怪。
“跟她有关?”霍家驹问。
梁健点头:“我怀疑倪秀云的死跟他有关?”
霍家驹盯着他看了一会后,忽问:“你是想为她报仇吧?”
梁健迟疑了一下回答:“有这个原因,但也不是全部。”
霍家驹沉默了一会,问他:“你说他跟倪秀云的死有关,有证据吗?”
梁健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179大雨哗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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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9大雨哗啦
大雨还是哗啦啦的下,老天像是疯了一样,不停地往着人间泼着水,有着不全淹了不罢休的态度。不少状态还算好的居民,坐在雨棚下,连连感慨:“冬天下这么大的雨还是头回见到!”
“是啊!天热的时候,都很少有这么大的雨!”
太和位处西北,加上近几年环境破坏严重,土地大面积沙化,雨水逐年减少,如今就算是夏天,也很少会有这么大的降雨量。所以,这一次,虽说不是什么百年一遇,但起码也有好几年没下过这么大的雨了。
梁健扫了一眼雨棚下躲着的近百号居民,有些人衣服都是湿的。这些人全都滞留在这里也不是回事。现在比不得夏天,天气寒冷,等会天一黑,就更加冷。这些人若是不能尽快妥善地安排好,回头再冻出个好歹来!
想着,梁健叫过沈连清,问他:“附近有什么地方,可以安置这些人吗?”
沈连清皱眉想了一会,回答:“这边过去大概一公里路左右,有个初中。要不我去跟初中的人联系一下,看能不能将这些人先安排到那边去。”
“这里有近百号人,看这天气,今天晚上,这些人肯定都是不能回来这里的,那边有那么大的空间安置这些人吗?“梁健问。
“应该没问题。”沈连清道:“那边有个室内篮球场,晚上可能会冷一点。我待会安排人多送点棉被物资过去,应该不成问题。”
梁健听后,觉得可行,便点头道:“那你赶紧去安排。”
“好。”沈连清说着就准备走开去打电话。梁健忽然看到那几个衣服湿透的在那缩着身子跺脚取暖,心思一动,扭头叫住正要走开的沈连清,道:“这边居委会的工作人员都在哪里?让他们先送些热的姜茶过来,给他们暖暖身子,别回头冻出病来!”
沈连清忙先去找居委会的人。梁健走过去宽慰其中几个惊魂未定的居民,还没说上两句话,就被人围上了。一群狼狈的人,争先恐后地在梁健耳边哭诉抱怨。梁健听得有些头大和烦躁,但面对这些受了惊的群众,很明显烦躁并不能解决问题,只能忍着,好言相劝。
幸好,广豫元带了人及时赶了过来,将梁健从人堆里解救了出来。两人走到人少的地方,梁健问他:“现在里面的居民都撤离出来了吗?”
广豫元摇头:“还有一些,怎么劝都不肯走!你说这些人是怎么想的?难道那些身外之物真的比性命都要重要?”
梁健皱着眉头,抿着嘴,沉默了一会,问:“大概还有多少人没撤出来?”
广豫元回答:“按照居委会的人口数据来看的时候,大概还有三四十人。但是,这一片向来流动人口多,具体数字肯定还要往上。”
“明德人呢?”梁健看了一圈四周都没看到明德,便问他。广豫元回答:“他在里面,正指挥安排居民往外撤离。”
看了眼不远处的那片老房子。雨幕下,它们像是一个个垂暮的老人,弓着身子,颤抖着,随时都会倒塌。狭窄低洼的弄堂里,已经有了很深的积水。这片老房子,建成年代久远,里面的排水系统后来虽有修改,但依旧不理想。这雨一大,这排水系统就彻底瘫痪了。加上,后面又是一条河。雨一大,河面上涨,河水倒灌。这下臭味就不仅仅是沿河了,这片老房子一大半面积都被这臭味给侵袭了,哪怕雨水再大,都冲刷不掉这股熏人的味道。
梁健站在公园里,只要风一刮来,就能闻到这股令人窒息的臭味。
梁健又看了眼另一边在雨棚下瑟瑟发抖的居民,想了一下,问广豫元:“气象局那边怎么说?”
“预估计,这雨会下上两天。”广豫元声音沉重。
下两天?!梁健皱紧了眉头,抬眼看那密集的雨幕,要是都是这样的雨量,不用两天,一天时间,不仅这城东要沉了,恐怕太和城都得沉了。梁健一边想着,一边问广豫元:“气象局的局长人呢?”
“不清楚,之前还在这里。”广豫元此处看了看没看到人后回答。
“给他打电话,我有话问他。”梁健道。
广豫元立即就找出气象局局长的电话,拨了过去。电话响了一会接通后,他先说了一句‘梁书记有话问你’后才将电话递给梁健。
梁健接过,开口就问:“雨大概什么时候会停?”
气象局局长此刻正在自己局里,抱着一杯热茶。电话响的时候,一位妙龄的女子正拿着吹风机给他在吹头发。一看是广豫元的电话,他先让妙龄女子收了吹风机走出去关上门后,才接起电话。等广豫元说完后,就听到梁健问了这么一句。
他嘴一撇,回答:“这个老天爷的事情,我怎么说得准。”
梁健一听,心里顿时就起了火,诘问道:“既然你说不准,那要你这个气象局干什么?”
电话另一头的气象局局长对梁健的怒火毫不在意,依旧一副懒懒地状态,回答:“气象局也只能预测个大概,你要让我说出个具体时间,我怎么说得准。”
梁健气得不轻。但此时形势比较严峻,梁健也不想和此人打嘴皮子上的战争,甩手就将手机扔给了广豫元,对他说到:“让他把接下去每个时辰的降雨量等数据准备一份拿过来。拿不过来的话,他这位子就让给有本事的人去坐吧!”
广豫元看了一眼梁健,走到一旁去和这位态度不是一般嚣张的局长沟通去了。
一会儿后,广豫元回来,对梁健说道:“气象局那边大概要四十分钟左右才能把数据送过来。我们是在这里等,还是您先回去?”
梁健看他,反问:“回哪里?”
广豫元愣了一下,然后问:“那您的意思是?”
梁健看着雨幕,想了一下,道:“你安排几个人在这里维持下秩序。小沈已经去安排地方了,等地方定好,就让车子来把这些人都接过去。你和我先去里面找明德,无论如何天黑之前,得想办法把里面的人撤离出来。如果这雨真的要下两天,这些人在里面太危险。我们不能冒险!”
广豫元听后就道:“好的。那您稍微等一下,我先去安排一下。”广豫元刚走开,沈连清就过来了。
“书记,初中那边已经联系好了,那边表示没问题。物资问题也已经解决了。那是不是现在就把这些人送过去?”沈连清问。
梁健点头:“你辛苦下,务必把这些人都安全送过去。我待会会和豫元同志去一趟里面。如果有什么问题,你就给我电话。”
沈连清一听梁健要去里面,有些着急,道:“里面现在都已经漫水了,刚才听到有几个居民在说,里面有几个地方的下水道盖子都被顶开了,你现在进去不安全。”
梁健摆手示意他不用再说了。沈连清不放心,只好去嘱咐小五,让他多注意梁健的安全。
等广豫元安排好,梁健一行人总共七个人就出发了,除了他和广豫元之外,还有小五,办公厅的一个小伙子陈凯,一个居委会的小伙子小周,和一个医生,一个护士。
居委会的小伙子对这一片熟悉,有他在,他们不至于像是苍蝇一样乱转找不到地方。巷子里的水,已经积到脚踝以上,梁健本想将鞋子拖了,这皮鞋进了水,不好走。没想,那居委会的小伙子提醒梁健,这巷子里路玻璃渣子等锋利物比较多,穿着鞋子比较安全。梁健只好拖着那双好几斤重的鞋子,跋涉在水中。
明德他们在这片老房子的中间位置。明德正在劝那户一家五口的人家撤离那里。家中三代同堂,户主是一个叫王启德的男人。王启德在外务工,平时也都不在家里。儿子女儿一个十七一个十八,今天也都在学校还没回来。家里就剩下一个女人,和一个老妇人。老妇人腿脚不便,拄着拐杖。明德已经在他们家劝了已经有近二十分钟了。他们家屋子有前后四间,早些年还在上面加盖了两层。但当时加盖的时候,只是单纯的往上面加盖,并没有把下面加固。这以前的老房子是泥混结构,和后面的水泥钢筋不一样。这一加盖,本身就存在了隐患。如今,这场雨一下,这楼下的一层安全隐患就更大了。明德他们来的时候,已经注意到房子中已经有多处裂缝,随时可能会出现问题。所以,一直在坚持说服这户人家。女人也注意到了自家房子的问题,加上之前也听说了已经有人家的房子塌了,倒也不反对撤离。问题就出在这老妇人身上。老妇人应该是精神有点问题,说什么也不肯离开这里,说担心老伴回来找不到人,又说担心走了,这房子就被别人抢走了,所以无论明德他们怎么劝都不肯走。
梁健他们到的时候,明德正在跟女人商量,看是不是能够由他们强制老妇人撤离。女人有些犹豫,担心老妇人出事。
180 流离失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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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0 流离失所
看到梁健他们走进来,明德愣了愣后,叫了一声梁书记。女人有些紧张无措,梁健问了几句了解情况后,正好进去查看房子情况的小五从里面出来了。小五先走过来,对梁健低声说道:“房子状况不容乐观,右侧的承重位置,已经出现很大一条裂缝,随时可能会塌,得尽快撤离!”
梁健听完,看向女人。女人愁容满面,无可奈何地说道:“我妈她固执了一辈子,她要是不肯走,我也劝不动啊!”
这时,去查看老妇人身体状况的医生也出来了,看了看女人,神情严肃地说道:“老人家的血压很高,已经200了。这样的情况,很危险,再加上她这岁数,如果不尽快送医院的话,很有可能会发生大面积脑出血,或者心肌梗死,你们得尽快做决定!”
女人脸色顿时白了几分,显然被医生的话吓到了。梁健看向女人,道:“既然你劝不动,你丈夫应该能劝得动吧?”
女人犹豫了一会,道:“我打个电话问问。”
女人走到一旁去打电话,梁健示意医生往另一边走远了一些,问:“老人家状况怎么样?”
医生摆摆头:“不是很好。血压虽然没有200,但也有180了,如果再待在这样的环境里,很容易出事。”
梁健抿紧了嘴唇,心情沉重。正在这时,原本在后面屋子里床上靠着的老人家走到了前面,看到了梁健他们一行人。这九十个人全部站在前面的屋子里,几乎都将这本来就不太宽敞的屋子给挤满了。老人家见乌泱泱的一屋子人,顿时就急了,拿着拐杖的手都抖了起来,扯着嗓子,声音发着颤,厉声喊道:“你们都给我滚!滚!滚!”老妇人连着说了三个滚,屋子里的人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老妇人见人不动,更加急了,举着拐杖就朝着他们甩了过来。
明德首当其冲,他手下的一个便衣帮他抬手挡了一下。还好老人家没什么力气,这拐杖也只是轻轻一挡就掉在了地上。但老人家可没打算就这么罢休了。她不知道从哪里又冲出来一根棍子,颤着步子大迈了两步就迫不及待地抬起棍子就朝着梁健他们这群人打过来。哪知道,老人家步子迈得太猛,脚下一个不稳,就往前扑去。
正四处散开躲她棍子的人,一时反应不及,等反应过来,老太太已经啪地一声摔在地上了。地上是粗糙的水泥地,此时都已经漫了水。老太太一摔下去,就站不起来了,一动不动地面朝下躺在水里呻吟。
小五和梁健动作最快,连忙伸手去扶。正好这时,先前走到外面廊檐下打电话的女人进来了,正好看到这一幕,不明就里的她,不等解释,就一个箭步冲过来,从梁健他们手里抢过老人家,沉着脸骂道:“你们还是人吗?这么一个老太太都敢动手!我妈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告诉你们,我绝对不放过你们……”
“王家嫂子,你听我们解释……”梁健想插话,话才讲到一半,就被女子点到了面门前的手指给打断了:“就是你,最不要脸!亏得我先前还相信了你!我就应该听那些人的,你梁健就是个没人性的畜生!像你这种人怎么会当上市委书记的,国家真是瞎了眼了!”女人骂人的语速超快,上下翻动的嘴皮子间喷出的唾沫星子,让梁健有种浑身是嘴都说不清的郁闷和愤怒感。同时,他也确定了,这城东的居民,之所以迟迟不肯签字同意,是有人在捣鬼。他想起之前广豫元跟他提过这事,但当时他心里因为项瑾还有陈青和倪秀云案子的事情,根本就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你就别顾着骂了,快点看看你母亲,她好像流血了!”随队的医生忽然插进话来。可能是医生身上那条白大褂对于普通百姓来说,还是有点威慑力的。女子停止了机关枪似的谩骂,怔了怔后,立即转头去看自己的婆婆,只见婆婆低着头,身子大半的重量都倚在女人身上,有鲜血一滴一滴地掉在脚下的水里。
女人顿时慌了,连叫了两声妈都没反应后,也不记得要找梁健算账了,竟慌得哭了起来。梁健见老妇人状况确实不对,忙让医生去查看。医生稍一检查,就抬头对梁健说道:“老人晕过去了,必须得马上送医院,不然很危险。”
梁健立即让小五将人背上,就往外走。女子慌慌张张地跟在后面。梁健吩咐沈连清打电话给120,让车子在公园那里等着,等他们一出去,就把人送医院。
梁健他们没有跟出去,只让小五和一个护士将老人家送了出去。他们刚出去,梁健正准备让人将房子门锁上离开,忽听得哗啦砰地一声巨响。
“不好了,后面的屋子已经塌了。”一人吼道,梁健他们也顾不得什么锁门不锁门了,拔腿就往外面跑。
刚跑到外面,这前面屋子左侧的一间屋子也哗啦啦地倒了一半。梁健看着这在大雨下,顷刻间就塌了下去的屋子,心里不由有些后怕。他们要是刚才动作不够怕,此刻就被埋在了这废墟里。
小五他们还没走远,听到巨响,这跟着小五跑的王家嫂子顿时站住了,回头正好看到自己家的房子那里忽然就陷了下去,顿时就懵住了。等回过神来后,拔腿就往回跑,那跟着他们走的护士喊都喊不住。
梁健他们听到声音往后一看,正好看到这王家嫂子拼命往这边跑过来。梁健觉得不对,忙喊:“快拦住她。”
便衣立即上前,一把抱住了冲过来的王家嫂子。
“你放开我!放开我!”王家嫂子声嘶力竭地喊着。便衣哪敢松手,这还有半边屋子没塌,这个时候要是王家嫂子冲进去,万一正巧这半边屋子也塌了,埋在了里面可咋办!
王家嫂子挣了半天没挣脱,整个人像是虚脱了一般,身子立时软了下去直往下溜,便衣一时没抱住,竟被她带着坐进了地上的积水里。水花四溅的瞬间,王家嫂子的嚎啕哭声也响了起来:“这下完了啊!我的家没了!钱也没了!这可咋办啊——这老天不长眼啊——我们都这么苦了,为什么还要跟我们这么过不去啊——这可咋办啊——房子没了,家没了,这日子还怎么过啊——”
声嘶力竭的哭声,在铺天盖地的大雨里,显得格外的凄惨几分。梁健他们看着她,心有戚戚焉,竟不知如何劝她。好一会都没人动。直到梁健走过去,将仅剩的两把伞之中的其中一把伞撑在了她头上,蹲下来,对她说道:“房子没了,人还在,怕什么!再说了,这不是还有我们吗?”
王家嫂子满脸的水,有泪水也有雨水,抬头有些晃神地看着他,忽然,手一伸就抓住了梁健的衣服,埋头就朝梁健怀里栽过来,旁边的便衣见情势不对,正要来拦,手刚伸过来,就听得王家嫂子的哭声又响了起来,只不过相比刚才多了分无助,和女人的柔弱。
梁健朝便衣示意没事,然后伸手轻轻拍了拍王家嫂子的后背,然后轻声劝她:“没事,房子塌了就塌了,等这雨停了,政府给你们出钱,去租个新房子,肯定比这里舒适!只要人在,就没什么好怕的!好了,不哭了!”
王家嫂子埋在梁健的胸前,哽咽着说不出话。这时,那个一直在那边站着的医生忽然拿出手机朝着这边咔嚓一声拍了一张照。雨声掩盖了照相的声音,没人发现他的动作。
“好了,我们起来吧。这天气冷,水里坐久了感冒就不好了。”梁健扶着王家嫂子站起来后,又宽慰了几句,然后让便衣带着她先出去。
将王家嫂子送走后,梁健站着深深吸了一口气,心情十分沉重。这里的房子虽然旧,但对于住在这边的人来说,再破再烂,那也是家。好好的一个家在顷刻间就没了的那种感觉,梁健有感受过,未必全部相同,但肯定同样的深刻。
“下一家是哪里?”梁健转头去问明德。明德拿了一张地图出来看了两眼又忙藏到了雨衣里面,然后回答梁健:“就在前面不远。”说完,又看了看梁健已经大半都湿了的衣服,道:“梁书记,要不你还是先回去吧,这雨太大,你又没穿雨衣。身体要紧!”
梁健摆摆手,道:“这里的人没全部撤走,我回去也不安心。还是赶紧去下一个地方吧!”
明德知道劝不动梁健,便朝另一个便衣喊道:“小张,把你的雨衣脱下来给梁书记。”
梁健一听忙拦住他,斥责明德:“脱什么脱!放心好了,我还没这么脆弱,大不了也就是感冒!好了,别浪费时间,带路!”
梁健这话一出,本来也打算劝梁健穿上雨衣的广豫元也把话吞了回去。他们都明白梁健,决定了事情,不会改。
一行人继续冒着雨,沉默着往前出发。走不多远,领头的那位便衣就差点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大家抬头一看,只见一个人穿着一件黑色的雨衣,肩上还扛着一个大箱子,后面还跟着两个人。一个女人一手撑着伞,一手拎着一个大塑料袋,塑料袋里装满了类似衣物的东西,还有一个小孩子,穿着一件拖地的雨衣,踉踉跄跄地跟在后面。
183 大雨不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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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3 大雨不歇
但无论出于哪一点,梁健都不可能在这个条件上答应他,首先,华晨集团在那一片地方的规划上,住宅只是一小部分,而且从商业价值出发,梁健几乎不用去问就知道,华晨方面肯定是不会同意将这数量不多的住宅作为安置房的,这对于华晨集团来说,也是一个极大的利益流失。华晨虽然跟广豫元的关系不错,跟徐京华的关系更不错,在之前的华晨危机事件上梁健也帮了忙,但商人就是商人,到口的肉岂会愿意分给别人。而从梁健的角度讲,华晨集团是条大船,这次的合作是两人之间的第一次试探合作,如果这个项目能成功地给华晨集团带来利益,那么十分利于今后梁健或者说太和跟华晨集团之间的再次合作。
基于这两点,那位大姐提出的要在原地安置的想法基本是不可能的。梁健也不想骗他们,有些话先说清楚总比后面扯皮要好。
梁健看了眼那位大姐难看的脸色,继续说道:“虽然拆迁安置远处这一点我不能保证之外,但提高拆迁补偿标准这一点,是可以商量的。我相信,这一点也是大家最为关注的一点,对不对?”
众人窃窃私语,有人提高了声音喊:“既然可以商量,那你也就实诚点,说个实心价,别玩虚的。”
梁健又看了看说话的大哥,转头将广豫元叫了过来,对他说到:“价格的事情,你来跟大家说。”
广豫元皱了眉头,压低了声音在梁健耳边愁道:“这太突然了,我这价格没法说啊!”
梁健也皱了眉头:“之前小沈不是就在跟你算了吗?怎么回事?”
广豫元犹犹豫豫说不出个所以然,梁健知道肯定是有些什么问题,但他话已经说在外面,今天要是不给这些人一个答复,这场面就有些难看了。回头再想跟他们这些人商量,难度也会更大。梁健想着,便对广豫元说道:“你先告诉我一个差不多的价格。”
广豫元想了一下,道:“房屋补偿最多2500一个平方,至于土地补偿款的话,城里的土地你也明白,就算要补偿,也得换个名头,不然开了这个头,以后麻烦会很多的!”
对于城东拆迁的事情,梁健虽然一直在交给广豫元负责,但相关政策他也是关注了解过。房屋补偿2500是按照预制结构的房子来算,对于城东那片危房来说,已经算是很好了。关于土地补偿款,广豫元说的话也没错。城里的土地,基本都是城市用地,不像农村。城东项目的那个地方,虽然一直没有开发过,几十年一直都如此,但早已规划为城区,从土地概念上来说,确实只能算是城市用地了。但,那片地方,几十年没动,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到时候真捣鼓出一个土地所有证来,如果真捣鼓出一个来,这问题也麻烦。
梁健皱了皱眉头,现在这个场合,也不便和广豫元仔细讨论这个问题,只好先压下来。他扭头问众人:“之前跟你们谈的价格是多少?”
众人争先恐后的回答,梁健听了半天也没听清楚,便点了一人,让他作为代表说话。这人就是先前让梁健说个实心话,别玩需的大哥。
大哥讲话时,声音嗡嗡地:“之前合同上的价格是1800元每平米,土地补偿不是很清楚,另外就是搬迁安置的补偿费是一次性的搬迁费一户人家两千元和租房补偿费800到3500不等,具体按照人口来。”
梁健听完,想了下,道:“这样,房屋补偿款的价格,我可以做主给你们提到2300一个平方,至于土地补偿款的话,这个在政策上,是没有的。”梁健话到这里,周围顿时又有人急了,张嘴就要说话,梁健连忙抬手制止,道:“你们先别急,听我说完。你们住的那片地方,虽然这么些年一直没动过,但这片地方早已规划为城区,土地也就成了城市用地。按照政策,城市用地的征迁是没有土地补偿款的。但考虑到你们情况跟其他的城市用地拆迁不太一样……”梁健说到这里,顿了顿,所有人都紧张地盯着梁健,期待着他能说出一个他们理想中的回答。梁健扫了他们一眼,继续说道:“这样,这个问题呢,我们回去再讨论一下再答复你们。”梁健看着有人要急,立即跟着说道:“虽然土地补偿款的问题我没办法给你们一个答案,但是搬迁安置的补偿费,我可以做主,给你们往上提一提。”刚才准备要跟梁健理论的几个人又安静了下来。
梁健心底里暗暗松了口气,要是这些人真咬着这土地补偿款的事情不放,还真有些麻烦。梁健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有人猛地摸出一张土地所有证拍在他面前,那这事情就真的不好办了。
“怎么个提法,你说!”刚才胖子粗着声音催促梁健。
梁健点头:“搬迁安置的补偿费用分为两块,一块是搬迁费,一块是安置费。这样,搬迁费呢,由之前的一次性补偿两千块,提到四千块。另外安置费的话,由每月800—3500提到1000—4000,你们看怎么样?”
话说完,顿时所有人都交头接耳讨论这个问题去了。梁健静静地等着他们,忽然,沈连清凑到耳边轻声说道:“那位在医院的老军人,刚才过世了。”
梁健听到,怔了怔。而后低声回答沈连清:“让办公室去个人,帮忙处理下老人家的后事。”
沈连清点头,退出圈子,走到角落去打电话安排这个事情。
梁健扭头重新等着周围的人讨论出一个结果来。
很快,之前那个胖子就站了起来,朝着梁健说道:“搬迁安置的费用这样勉强可以,不过其他两个,不行!如果你们能将房子的补偿款每平米提到3000,土地补偿款的事情,我们可以不要!”
他话音落下,立即有人反对道:“吴胖子,你凭什么替我们做决定!”
说话的是个女人,显然这些人彼此之间,应该也比较熟悉。吴胖子看了那女人一眼,恶声恶气地喊道:“你男人都没说话,你一个女人插什么嘴,赶紧带你那个短命的孙子去!”
吴胖子这话可是得罪忍了。那女人脱了鞋隔着好几个人就朝着吴胖子扔了过来,吴胖子头一歪倒是躲过去了,可是站他旁边的一个大爷可就没那么好运气了。大爷哎呦一声就蹲了下去。同时,边上有人喊道:“不好,好像砸到眼睛了。”
女人有点慌。吴胖子见状,更加得理直气壮,指着女人骂个不停,却又不去看看这大爷有什么事。梁健连忙让人挤进人群将那位大爷带了出来,查看了一下后,还好没什么大问题。就是眉骨的地方,有点擦破了皮,可能是那个棉鞋上有什么金属的东西撞到了。
女人被吴胖子骂急了,也开始回嘴。梁健听得心烦,拿起话筒吼了一声:“你们还想不想谈?”
女人和吴胖子被这一吼,都震住了。两人悻悻地住了嘴。梁健看了眼那女人,心里其实倒也没多大的怪罪,无论是谁,这吴胖子那一句,恐怕都得急。倒是这吴胖子,长得高大结实,这嘴怎么就比个女人还损。梁健一边想着,一边瞪了吴胖子一眼,道:“一个大男人,跟一个女人过不去算什么本事。”
吴胖子想反驳,梁健没等他开口就用话堵了上去:“你要是不想谈,就给我回去躺着,该睡觉睡觉,该干嘛干嘛,别在这里给我糟心!这时间也不早了,你们一个个都吃饱了,我们这几个人都还饿着呢!这雨一下,你们遭了罪,我们也没好哪里去,从下午忙到现在,为了什么?还不就是为了你们能安安全全的?我们晚饭也不吃陪着你们在这里跟你们聊,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能让你们心里能安心些,让你们知道,这房子虽然没了,但起码还有我们,不是吗?”
在场的人都沉默了下来,吴胖子低着头,神情讪讪,不敢看梁健。
梁健深吸了口气,刚才这一番话说出口,心里那股子压抑了半天的烦躁情绪也好了许多。他调整了一下情绪,语气柔和了一些,继续说道:“这样,今天呢先到此为止。我呢,回去跟其他人讨论讨论,你们呢,也相互之间讨论讨论。这事情,也拖了有段日子了,不差这一天两天。有什么想法,要是怕忘了,也可以今天晚上先写在纸上,交给工作人员,由他们汇总,明天我再来陪你们聊,怎么样?行不行?”
众人面面相觑后,倒是之前拿起鞋砸吴胖子的大婶先开口说的好。她许是感激梁健帮她骂的吴胖子这一顿,看向梁健的目光要柔善许多。
众人散去,梁健也没了胃口吃饭,随便扒了几口后,就和广豫元他们一同离开了这个中学,直奔市政府大楼。
外面这雨还没停,还有许多事要处理。除了这片危房,太和城已经有许多地方都已经成了海。这一路过去,司机专挑地势高的地方走,即便这样,还是离市政府大约有一公里不到的地方被一片汪洋给拦了下来。
去查看路况的人跑回来跟梁健汇报:“书记,积水已经到小腿了,车子估计是开不过去了,要不还是下来走过去吧?”
梁健点头,一边下车一边问沈连清:“人都已经到了吗?”
“娄市长和张启胜副市长已经赶回来了,其他人暂时赶不回来。”沈连清回答。梁健听后没说什么,将黑色雨衣一套,就走进了雨中。雨点打在身上,隔着厚厚的羽绒服,依然有种沉重感。
梁健抬头看了眼昏黄灯光下漫天的雨幕,心情也如这雨点一样沉重。今夜这雨要是一直不能小,那不仅太和城要沉,恐怕很多地方都要出事了!
现在只希望,上天保佑吧!
184 难说好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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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4 难说好坏
到了会议室,娄江源和张启胜已经等着了。梁健捧着一杯热茶走过去坐下,问:“现在情况怎么样?”
娄江源放下手里的东西,回答:“目前城里情况还算好,除了城东的那片危房之外,就是道路情况和一些地下设施的情况比较严重。但是城外的一些地方,就形势比较严峻了。山口区那边,已知的山体滑坡已经发生了三次,不过暂时还没有人员伤亡出现,希望之后也不要出现。另外就是青阳县。”
梁健眉头一皱,问娄江源:“青阳县怎么了?”
“青阳县的一个小矿因为安全工作没有做到位,在二十分钟前被雨水冲塌了,目前已知被困人数是三个人,人员身体情况不清楚。”娄江源说的时候神情严峻。
梁健听到后,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过了一会,他问娄江源:“娄山煤矿那边现在情况怎么样?”娄江源回答:“目前情况还行,娄山煤矿毕竟是大矿,各方面的安全措施也都还算到位,应该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梁健想了一下,对娄江源说道:“娄山煤矿的问题应该不大,现在就担心上次关闭之后又被启用的那些小矿。太和市像这么大的雨近几年来也是头一回,平日里肯定也是疏于防范,尤其是那些小矿,这雨要是再下下去,恐怕出问题的就不止一家了。”说到这里,他停了停,娄江源和张启胜都没有插话。梁健停了会,继续说道:“煤工局那边现在群龙无首,就一个副局长在主事,这样的情况,恐怕是顾不过来。魏爱国和东方现在在哪里?”
“魏爱国联系不上,东方同志已经出发去青阳县了。”张启胜代替娄江源回答。煤炭这一块本是属于他分管的范围。这一次矿区出事,他这个分管领导,也有着不可推脱的责任。
梁健皱了下眉头,问:“魏爱国联系不上?怎么会联系不上?手机打不通,打他家里的电话!”
张启胜苦着脸:“都打过了,都没人接。”
梁健沉着脸,忍不住骂了一声:“这个魏爱国搞什么名堂!”但只骂了一句,他就收了声。魏爱国在这种时候联系不上,他作为副市长,肯定是不合格的。但此刻,去追究他合不合格也没意义。
梁健直接跳过了魏爱国这个人,扭头问娄江源:“防汛办的人都在岗位上了吧?”娄江源点头。
梁健沉默了一下,对张启胜说:“你先去忙吧,矿区的情况多注意一下。另外,雨没停之前,所有的矿井一律停止工作,不能有人下井,这一点,你去落实一下。如果有什么事情,第一时间通知我!”
张启胜点头应下。等他走后,梁健对娄江源说道:“城东那边有个老人不久前在医院过世了。”
娄江源愣了一下,然后条件反射般地问:“家属来闹了?”
梁健摇头:“他没家属,除了一个战友的孙女之外,没什么亲近的人。”娄江源有些不解的看着梁健,既然老人没有家属,就不存在闹不闹的问题,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梁健忽然跟他说这个。梁健苦笑了一下,道:“我来之前跟城东的那些居民谈了一下,他们对拆迁的事情,有些要求,主要是在补偿款的方面,跟我们之前拟定的,出入比较大,我想跟你商量一下,听听你的意见!”
娄江源道:“你说。”
梁健将那些人提的价格和他自己的想法分别说了一下,娄江源想了一下,回答:“土地补偿款是肯定不能够出的,不然以后要再有什么地方拆迁,麻烦肯定会很多。不过,可以在房屋补偿款上松松口,3000固然有些高,但这次的这场雨一下,那些房子应该大部分都是不能再住人了,好好商量一下,应该还是有余地的,谈妥的可能性很高。”
梁健点头,然后苦笑道:“怎么都有种趁火打劫的感觉!”娄江源听了,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老百姓对我们不理解,总是想着能够自身利益最大化,恶人总是需要我们来做的。”
梁健叹了一声,扭头看向会议室的窗外,黑漆漆的窗户上倒影着屋内的景象,根本看不到屋外的雨幕。
“这场雨还真是有好有坏啊!”梁健感慨道。
娄江源也跟着感慨:“是啊!这场雨一下,城东的事情基本是没问题了。煤矿的事情,说不定也可以动一动了!”梁健眼睛一眯,道:“现在就差煤工局那边了!”
娄江源一听,问:“省厅那边到底怎么说?”
“消息是说很大可能会考虑我们这边的意见,但文件一直不下来,这心就落不了地!这种事情,只要没白纸黑字的定下来,随时都可能变!”梁健道。说话时,心里也是格外的沉重。煤矿的事情,一直是他心头的一块心病。当初,费了好大的心思和精力,不惜得罪罗贯中,才将那批中小型企业关闭,却不料,就因为一个疏忽,反被对方偷了个车,将了一军,一下就回到了解放前!叶海被调走,章天宇继任后,梁健就失去了先机,只能等着。后来,吴万博意外死亡,煤工局局长位置空悬,隐隐有了一丝机会。求爷爷告***,才求得省厅的松口,却迟迟等不来尘埃落定。
如今这一场雨下来,若只是从政治角度上讲,确实帮了梁健不少。只不过,从情理上讲,梁健倒希望不曾与这场雨。意外的频发,所带来的损失和伤痛,是没有办法挽回的。而政治上的事情,这个门关着说不定还有个窗。
梁健叹了一声,道:“不管怎样,先把眼前这个难关过去再说。对了,刘韬也出去了?”梁健也是忽然想到了这个固执得有些可爱的女人,不知道为什么。
娄江源微愣,看了他一眼,道:“嗯,她去迎江区那边了。”
梁健点头,道:“今天晚上只能辛苦他们了,希望这雨能快点停,不要再出事了。”
许是梁健的祈祷,真的被上天听了去。大约一个多小时后,雨终于慢慢小了下来,到清晨五点多的时候,雨基本已经停了。沈连清兴奋地冲进来的时候,梁健正靠在沙发里睡着了。被开门的声音一惊,立即坐了起来,眼睛还没睁开就问沈连清:“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沈连清难掩兴奋,道:“雨停了!书记,雨停了!”
梁健连忙站起来,去看窗外,果然虽然天还没放亮,但天空中已经没有雨水落下来。梁健原本的睡意一激动全都跑了,整个人清醒了不少。梁健打开窗,窗棂上的积水哗啦啦的下来,湿了一手。风卷着湿漉漉的味道迎面吹来,凛冽却又让人欣喜。梁健站了一会,将窗户关上,回头对沈连清说道:“趁着现在雨停,通知下去,加紧作业。另外,通知气象局和水利局的领导过来开会,娄市长有空的话也让他参加一下吧。”
沈连清立即去通知。没多久,水利局的局长蒋中尉就到了。他到了许久,气象局的局长卫海才姗姗来迟。
娄江源和卫海前后脚的时间。卫海到的时候,蒋中尉已经将这次水患的情况大概跟梁健汇报得差不多了。等卫海一到,蒋中尉就结束了汇报,梁健让卫海坐下后,问他:“这次的降雨量大概多少,数据出来了吗?”
卫海回答:“这个时间工作人员还在休息,哪来的数据!”
梁健不由得瞪圆了眼睛,怒声道:“昨天夜里这么大的雨,所有的部门都在各自的岗位上奋斗,不敢有一丝松懈,气象局作为重要检测部门,你这个局长竟然告诉我,工作人员在休息?”
卫海道:“这雨下不下不是我决定的,也不是我下面的人决定。雨量监测也不需要人为,都是机器,与其傻呆呆地守着,还不如回去休息,养足精神,更好地完成接下去的工作,这样有什么问题吗?”
蒋中尉的理直气壮和无所谓,不仅惹怒了梁健,还急了蒋中尉。蒋中尉忙低声劝他:“卫局长你怎么这么说话呢!”
卫海却丝毫不给蒋中尉面子,横他一眼,道:“我怎么说话难道还要你来说!”
蒋中尉好心劝诫,却被抢白,心里生气也就不高兴再说话。梁健跟这卫海也没怎么接触过,要不是这次大雨,恐怕很少会有这样直接接触的时候。之前与他通电话时,这卫海便是这样的态度,如今又是这样的态度,梁健也没了听他汇报的心思,直接对他说到:“我不管你下面的人是在休息还是在干什么。半个小时内我要看到数据。”卫海刚要说话,梁健直接打断:“好了,你可以出去了。我跟中尉同志还有话要说。”
卫海出去后,梁健问蒋中尉:“你跟这卫海熟吗?”
蒋中尉回答:“不太熟。不过,他脾气差是差,事情还是靠谱的。刚才他话虽是这样说,估计这数据早就已经有了。”
梁健有些惊讶地看了蒋中尉一眼,道:“你不是说跟他不太熟吗?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蒋中尉忙解释:“私交不多,但好歹也一起在太和市带了几年了,再说他是气象局我是水利局,多多少少在工作上总是有些接触,一些基本的习惯还是清楚的。”
梁健倒也没有质问他的意思,听了他的解释后,也没说什么。撇开了卫海这个人,又谈了谈这次大雨过后的一些工作安排。等谈话结束,这半个小时也差不多了。梁健看了眼手表,等着卫海的数据报告。
187 人面多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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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7 人面多样
女人的老公也是这个矿的,除了挖矿之外,平时还会做点检修的工作,这样能多挣点钱,好让孩子上个好点的学校。女人老公在事故后发现,矿井里的不少横梁都松动了,而且之前发生事故的地方,洞壁上有裂缝出现,虽然很小,但总是让人人心惶惶。女人老公就跟矿老板反应了,希望他能将安全工事加强一下。但是矿老板为了省钱,不但不加强安全工事,甚至还让旷工加快挖矿进度。这之后,女人好几次听到自己丈夫工作回来后跟女人提起,这矿道中的那些裂缝似乎又扩大了之类的话。女人还劝过自己丈夫,让他不要来这里上班了,钱虽然重要,但是要是人没了,要钱还有什么用。可是丈夫考虑到,自己女人明年马上就要高考,女儿成绩一直不拔尖,丈夫担心女儿考不上,所以想多备点钱,万一考不上,也好买个学校读读。他们夫妻二人在一起这么多年,就这一个女儿,男人一直将女儿当做掌上明珠一样,要星星就不摘月亮。没想到,他一坚持,而她一松动,这就出了这么大事情,现在男人生死未卜,女人心里越想,越觉得这次事故虽然有大雨的一部分原因,但最主要原因还是在矿老板不肯加强安全工事上面。所以,她希望梁健能帮她讨回个公道。
梁健听女人说完,问了问女人老公的名字,又问了女人的名字,记下后,对女人说道:“大姐,你放心,这家矿的老板,我已经让派出所的人去找了,等找到,他该怎么承担责任,就怎么承担责任,一定替你丈夫替这次意外被压在下面的所有人,讨回一个公道!”
女人听完,站起来又要给梁健跪下。这次梁健有了准备,她刚要跪,就伸手拦住了。梁健劝道:“我看您脸色也不好,您就在这里坐着等。我相信,吉人自有天相,你丈夫他会没事的!”
女人点头,泪水随着点头的动作,一滴一滴地砸下。
梁健不忍心看她如此难受,便说话分散她的心思。他随口问了一句:“刚才您跟我说的这件事,您跟其他人说过吗?”
女人抬手粗糙的手指抹过脸颊,颤着声音回答:“出事前我就跟村里的干部说过,村干部说是帮我去找矿老板,我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去找。出事后,我跟之前就在这里的那位领导也说过,不过他不相信我说的,我才说了一半,他就把我赶走了!”女人说完,又低头抹眼泪。
梁健忽然想到他刚来时,张启胜那一句“又来闹了”,或许指的就是这位大姐。再一细想,张启胜的态度似乎就有些问题。大姐话没说完,但未必没有来得及在他面前提及这个矿的问题,但张启胜却马上把人给赶走了。更关键的是,张启胜之前在遇难人数上,也没有尽快地跟梁健汇报真实情况。要不是梁健问了东方,可能到现在还蒙在鼓里!梁健越想越觉得张启胜有些可疑,起码在这件事情上,他的态度有些想息事宁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样子。但在梁健这里,出了任何事情,除非有不可抗力,否则必然是要追究到底,哪怕事实再残酷!
正想着,矿井那边 又有人被送了出来。梁健还没回过神,女人就将杯子一放,瘸着腿就跑了出去。
送上来的是两个抱在一起的男人。尸体都已经僵硬。据送上来的救援人员说,这两个人是被埋在石头下面的,挖出来的时候,就是这样一个把另一个抱在怀里的男人,分都分不开。
梁健刚听他说完,就听到一个人冲了过来,扑在了这两个男人身上,凄厉的哭声,撕心裂肺,让人闻者落泪,听者伤心。
女人站在旁边,也低着头抹眼泪。梁健听到她说:“这是父子两个,抱着人的那个是父亲,被抱着的是儿子!儿子今年刚高中毕业,没考上,又找不到工作,就也到这矿里来上班了!真是作孽啊!老天不长眼啊!”
梁健看着那个扑在遗体上面,已经哭晕过去的妇女,胸口就像是压了一块大石一般,难以透气。
有人去将晕过去的妇女扶了起来,扶到了救护车里,输液抢救。剩下的那些家属,站在那里,望着那个被救援人员守着不能靠近的矿井口子,一脸的恐慌,他们捂着嘴,泪如雨下,却不敢哭出声。哭声不吉利,他们担心害了自己的男人。
梁健再也看不下去,这样的场面太让人难受。
正好这时,沈连清拿着电话过来,说广豫元找他。梁健接过,听到广豫元在电话里说:“梁书记,您现在在哪里?”
“我还在青阳县这边。怎么了?”梁健皱着眉头回答。广豫元语气中的焦急和烦躁,让他心里一下子就沉重起来。从昨天到现在,已经很多事了,他真的不希望再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可是,天不如人愿。
广豫元说:“这边出了点事,您要不先回来一趟吧。”
“什么事?电话里不能说吗?”梁健问。
“一句话两句话也说不清楚,您回来一看就明白了。”广豫元说道。
梁健想着这边既然已经打通,只要不再下大雨,这里应该问题不大了。而且,他在这里也不能提供实际的帮助,便准备回去。
临走的时候,那位大姐又找到他。那双交织着希望和绝望的眼睛看着他,让梁健感到了千斤的压力:“梁书记,您可一定要为我们找回公道啊!”
这一刻,梁健忽然有些害怕。他害怕自己会让眼前的人失望,害怕会让这里这些沉浸在巨大悲痛中的人失望……
回到太和市,刚进城,广豫元的电话就来了。梁健接起后,他问:“梁书记,您到哪了?”
“刚进城。”梁健回答。
“那您先到正一初中来一趟吧,我也在这边。”广豫元说。
正一初中,便是昨天安置那些灾民的地方。梁健没问什么事,直接让小五将车子往正一初中开。
因为昨天的大雨,正一初中内教学楼和办公楼的顶楼都有不同程度的渗水漏水,所以今天已经停课了。学生都在宿舍内,宿舍楼的部分宿舍也有漏水情况,学校已经将学生安排到了教师宿舍楼去了。
梁健到正一初中门口,初中的校长和广豫元都等在那里了。梁健下车,看到正一初中的校长,有些诧异,道:“黄校长,您怎么也在这?”
校长苦笑了一下,还没说话,广豫元接了过去:“您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梁健揣着疑问跟着两人走。刚走到篮球馆附近,就听到了一些异样的动静,似乎有人在哭,尖锐难听。梁健皱眉看向广豫元,广豫元道:“还记得昨天我们在巷子里碰到的那户户主叫徐大伟的人家吗?”
梁健想了一下,才想起来,昨天劝走王启德家属后,确实是碰到过一家三口,当时明德还跟人确认了身份,那个男的好像是叫徐大伟。
梁健想起来后,问:“记得,怎么了?”
广豫元脸上流露出一些愤怒,道:“徐大伟的父亲死了,他现在闹着说是我们的责任,直接把尸体拖到了这里!现在就摆在里面!”广豫元越说怒火越旺盛,说着说着就骂了起来:“我活了半辈子,还从来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自己扔下自己的老父亲不管,现在人出了事,竟然还有脸把责任推到我们头上。”
梁健皱着眉头,广豫元说得事情确实令人生气,可是……“我没记错的话,我们昨天后来还去了他家里查看,当时并没有人在啊!”梁健疑惑道。
广豫元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了一些后,回答:“听当时在场的人说,徐大伟家的主屋旁边还有一个小屋子,当时我们雨太大,我们又急急忙忙地可能没注意到。他们今天过去的时候,那间随随便便搭出来的小屋子已经塌了。徐大伟的父亲……都已经……都已经……”广豫元有些说不下去,又深吸了一口气,才接着说道:“人都已经被水泡肿了!”
梁健抿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样的事情,简直骇人听闻。昨天他们遇到徐大伟的时候,他们大包小包,一家三口明显是知道危险所以躲了出去,可是这样的情况,他们竟然把老父亲留在了那里。而且,当时梁健记得明德还问了他们家里还有没有人的,徐大伟当时并没有说。哪怕说上一句,也就不会有这样的惨剧发生了!
梁健没继续往里走,沉默了片刻后,问广豫元:“你找我回来,就是这件事?”
广豫元苦笑了一下,道:“不是,是另外一件事,娄……”他话还未说完,就被梁健抬手打断,那个篮球场里传出的那让人恶心的造作哭声实在是吵得人心烦。他扭头问黄校长:“你们的保安今天还在学校吗?”黄校长忙回答:“在的。都还在的。今天虽然停课,但学生都还在学校里,所……”
梁健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麻烦你让保安过来一下,将闹事的人都捆起来,回头我会让派出所的人来接手。”
广豫元有些愣:“里面那些居民都在看着,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梁健反问他:“没什么不好的!公道自在人心,我想那些人应该也都清楚这徐大伟到底是个什么人!”说完,他又吩咐沈连清去打电话叫殡仪馆的人来将老人家的遗体拉走,后事该怎么安排怎么安排,费用政府承担!
188 安排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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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8 安排一切
梁健安排完这一切,本想扭头就走,今天这一天,悲伤的事情已经经历太多,梁健实在不想再去理会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他甚至有点不满意广豫元,这种事情,他又何必找他过来,难道他自己处理不了?
梁健想着,就看了广豫元一眼,眼神里透着不愉快。广豫元感觉到了,刚要解释,忽然篮球场里有人走了出来。看到门口不远处站着的这几人,顿时就走了过来。
广豫元见有人过来,要说的话,只好吞了回去。
过来的是两个脸生的居民,还没走近,就开口说道:“梁书记,您可终于来了。”
梁健压下心底的烦躁,努力让自己显得温和一点,点头打过招呼后,道:“昨天晚上大家在这里休息还好吗?晚上冷不冷?”
略微年长些的大哥赶忙笑道:“不冷不冷!居委会那些小姑娘小伙子怕我们冷,特意还拿了好些取暖器来,我们还担心用电量太大,回头把这里的保险丝烧了,都没敢用!不过,杯子拿得多,大家挤挤,倒也不觉得冷!这次要多谢梁书记了,要不是你们给我们安排到这里,我们昨天晚上还不知道怎么过呢!”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梁健说道。
大哥笑了两声后,话锋一转,问梁健:“那梁书记,我们接下去这一个月住哪啊?”
梁健微微一愣后,想起昨天自己曾提到过,会给这些村民安排一个月的住宿问题,但这件事他安排下去后,今天还没关注过,此时这位大哥问起,他也回答不了,只好反问道:“居委会的工作人员还没通知你们吗?”
大哥摇头:“还没有。之前倒是问过一个小姑娘,小姑娘也没说到底有没有安排好!”
说到这时,两人脸上浮现出来的那抹忧虑,梁健看在眼里,心里那丝烦躁也就消散了。即使今天雨停了,城东的那片危房,就算房子还好的,估计也没人敢回去住了。那场大雨过后,不少房子的结构都已经松动,存在很大的隐患。而且昨天房子塌了好几处,这些人也犯不着拿一家人的生命安全去冒险。家回不去,城里有亲戚,而且亲戚家地方大的还好一些,勉强能先借住一下度过这个难关,要是城里没什么亲戚,或者亲戚家里也是挤挤攮攮的,一家子三口五口的要想一下子去找个房子,还真不容易。所以,心里愁,着急也是情有可原。但这城东人口不少,这里的人就算一部分都自行解决,但住房问题没着落的依然不少,少说也有百来号人,就按平均一家四口算,估计也有二三十户人家,最少也需要二三十个套间。梁健也不能都安排到酒店去,一家两家或许还能行,这二三十户就不行了!第一,要考虑成本,第二,要考虑一个安全隐患问题。这些人常年在这里住惯了,有些生活习惯肯定与酒店的管理模式有冲突。梁健虽然可以强行要求一个酒店接纳这些人,但这样对双方都不好,对政府形象和梁健自身形象也不好。出力不讨好的活,梁健不想干!
除了酒店之外,想要找这样大批量的住房,就有点困难了。梁健在脑子里快速过了一遍,没想到合适的地方,但眼前的大哥还一副期待的表情盯着他。梁健有些不好意思,道:“这样,待会而我去帮你们问问情况,你们也不用急。总之我们一定会帮你们安排好,不过,第一人数也多,一下子找这么多住的地方不一定好找。第二,你们应该也清楚,这场雨一下,大家都很忙。”
大哥倒也好说话,一听梁健的话,就忙点头:“我们理解!理解!你们也辛苦,里面有个小伙子,昨天晚上一晚上都没休息,光顾着照顾我们了!其实我们心里也挺过意不去的。”
“你们理解就好。你放心,住的问题,我们肯定会尽快解决好的。”梁健说道。
大哥点头。
梁健以为谈话就到此结束了,正要走,刚才一直站在大哥旁边没说话的那个女人,许是大哥的妻子,忽然开口说道:“梁书记,那这拆迁的事情怎么说?您昨天可答应了,今天会给我们一个答复的!”她话刚说完,旁边的大哥轻轻撞了她一下,她扭头瞪他:“你撞我干什么?”
大哥不好意思地朝梁健笑。
梁健扯了扯嘴角,回答:“拆迁的事情这样,土地赔偿款呢肯定是没有的。这一点,我也没有办法。但是房屋赔偿款,我们可以再商量,不过3000太高,最多2800,这是我的底线了。至于其他的搬迁安置费,就按照昨天我说的。”
梁健如实地将他昨天和娄江源商量的结果说了出来,他昨天后来也算过,没有土地赔偿款的话,房屋赔偿款增加到2800,或许对于太和市的财政来说,这个价格有点压力,但也不是不能接受。而且这个项目,对于太和市来说,有着非凡的意义,只要能成,利益上稍微损失一点,也问题不大。
梁健说完,看着对面相顾的两人,又说道:“我能争取的,都已经帮大家争取了,再多,也没有了。如果你们觉得还行,那就回头帮我去跟其他的人说一说,愿意签的,我回头就让人把合同拿来,回头在安排住房的时候,就顺手按照安置房的标准就安置了,也省得一个月后,你们再去找房子搬家了。你们看怎么样?”
大姐似乎还有些不满意,大哥却朝着大姐拧了拧眉头,然后朝梁健笑道:“梁书记,不管别人同不同意,我们同意了!”他说的时候,大姐还在拧他。他咬着牙,笑得呲牙咧嘴,可虽然有些难看,却还是让梁健感受到了一丝温暖。这是昨天以来,这颗疲累的心,第一次放松下来。
梁健说了声谢谢。这声谢谢倒是让旁边本来正在闹情绪的大姐别扭起来,脸颊都有些红。大哥笑得憨厚,不停地摆着手说:“都是您在帮我们,该是我们谢谢您!”说完,又跟梁健保证:“梁书记,您放心,待会我就给其他人去说,我相信他们肯定也都会同意的!”
梁健笑着点点头。
旁边,广豫元看着梁健和这对夫妻,听着他们的谈话,脸上有些怪异的表情。他或许有些想不明白,为何自己努力了这么久的事情,怎么就被梁健三言两语的就解决了。昨天不是还一堆人非得闹着要涨价,哪怕自己的房子都被水淹了,都已经无家可归了,却依然底气十足。
说这会话的功夫,黄校长叫来的保安也来了。看着这些保安拎着警棍过来,大哥和大姐有些紧张,梁健忙宽慰了一句:“放心,跟你们没关系。”
大哥说道:“我知道,是来抓那个徐大伟的吧?”
梁健点头。大哥忽然恶狠狠地说道:“就该抓!这种连自己老父亲死活都不管的人,简直畜生不如!您是不知道,没出事之前,这徐大伟就经常在家里打骂他那个老父亲。说来也可怜,这老徐头辛苦了一辈子,老伴在徐大伟出生没多久就过世了,他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地将这徐大伟给拉扯大,这辈子没少吃苦。没想到,到了到了,竟是这么个收场,真是作孽啊!”
梁健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朝黄校长看了一眼,黄校长会意,带着人就朝着篮球馆去了。没多久,里面那假得让人恶心的哭声就变成了惊惧的尖叫和怒骂。
梁健没等保安将人带出来,就离开了那里。小五带着车,还在原地等着。走过去的路上,梁健让沈连清打电话给昨天负责安排这些城东居民住宿这件事的人,打听下进度。
趁着沈连清打电话的时候,广豫元终于逮到了机会跟梁健说正事。
“梁书记,这次着急找您回来,是因为娄山那边的事情。”广豫元说道。
梁健愣了一下,皱眉问:“娄山?娄山什么事?难道是娄山煤矿也出问题了?”
广豫元忙道:“这倒没有。娄山煤矿的老板胡东来虽然不怎么上道,但这矿井的安全工作做得还是不错的。昨天大雨,他那边连个漏水的问题都没有。”
“那是什么事情?”梁健问。
广豫元犹豫了一下,道:“您是不是和娄山村一个叫许单的人认识?”
梁健怔了一下,这个名字确实不陌生。他点点头,道:“见过几次,他怎么了?”
广豫元道:“怎么也没怎么,就是到市政府门口来找你了!”
梁健惊讶地看向广豫元,问:“来找我?那现在人呢?”
“现在人在市政府大楼里,我当时也不在那边,具体情况也不清楚。不过听门口保安说,他当时说有人命关天的事情必须要见你,而且要尽快。门口保安见他说得煞有介事,担心真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万一给耽搁了他承担不起,就联系了办公室那边,然后办公室又联系了我。”广豫元简要地说了一遍。
梁健看着他,皱紧眉头,道:“那你问过是什么事情了吗?”
广豫元点头:“问过,但是他不肯说,一定要等你回去了再说。”
“那你为什么让我到这里来?这徐大伟的事情,难道你堂堂一个市委秘书长还处理不了?”梁健的心里,从昨天以来一直闷着一股气,此刻终于没忍住,说话时不自觉地带上了怒气和责问。
191 行动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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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 行动开始
明德进门刚坐下,就问梁健:“梁书记,什么事这么急?”
梁健没有直接告诉他什么事,而是问他:“现在在不影响其他工作的情况下,最多能调动多少警力?”
明德想了一下,回答:“最多的话,三四十个吧!大部分警员都被外派去下面了,昨天的大雨,很多地方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水患,今早都把人派出去了,就算要召回,恐怕也得需要一到两个小时。”
梁健听后,皱了下眉头。三四十个人,这样的警力拉到娄山村,恐怕对胡东来的人造成不了什么震慑。
他想了一下,问:“没有其他预备人员了吗?”
明德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回答:“要么,把警校的一部分学员安排进去?”
梁健考虑了一下,问:“纪律有没有问题?能不能听指挥?”
“这个肯定是没问题的,您放心好了。”明德回答。
梁健听到这肯定回答,立即就说道:“那你现在就去安排一下,最少要一百个人,你集合好后,给我打电话,我这边准备好之后,我们统一出发!”
明德到此都还不知为梁健这么兴师动众是为了什么事,他迟疑了一下,问:“梁书记,到底是什么事,要这么多人?”
梁健没说话,直接将那张之前广豫元发给他看的照片推到了他面前。明德一看,惊问:“这是哪里?”
“娄山村!”梁健看着他回答。
明德惊呼:“娄山村?!”梁健点头。
明德神情震惊,不敢相信地说道:“怎么出了出这么大的事情,我们连一点消息都没收到!”
梁健苦笑一下,道:“这就是我让你找那位研究生的原因。对了,那个研究生他到位了吗?”
明德点头:“已经候着了!”
“好!我需要娄山煤矿和胡东来个人这半年内的所有财政收入支出明细,比如这笔钱花出去是做什么用,买东西,买了什么东西,都要清楚!另外,娄山村每个村民的底细都查一查,尤其是经济方面,尤其要仔细。”梁健看着明德,严肃说道。
明德皱着眉头,听梁健说完后,犹豫了一下,说道:“这查经济账,不是应该是审计的工作吗?我们查,没有什么正当理由的话,不太合适吧?”
梁健看着他,手指点了点手机屏幕,道:“这难道不是正当理由吗?”
明德一脸的迷茫,问:“但是这个跟胡东来和他的娄山煤矿有什么关系?”
“这个,你到时候过去看了就知道了。”梁健说道。
明德见梁健不肯说,尽管心里一百个问号,也只好忍着。但梁健让他查的东西,可不是简单的资料。查娄山村村民的还好说,查胡东来和娄山煤矿的,尤其是娄山煤矿,可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明德坐在那里,有些为难。
梁健看了出来,想了一下,道:“你在这里浪费的每一分时间,对于娄山村的村民来说,都是离危险进一步。现在娄山村下面大面积被挖空,像照片中这样的塌陷,随时可能发生,我们要是不快点赶到那里,尽快疏散群众,下一次发生塌陷,很可能就会有什么人员伤亡了!”
梁健的话,对明德起了作用。他尽管为难,还是站起来,准备去安排梁健刚才说的事情。梁健见他神情间露出的为难,叫住了他,对他说到:“这件事对我,对我们来说都很重要。所以,无论如何,一定要让那位研究生尽快查出那些明细。越详细越好。另外,一定要保密。查账的事情,暂时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也要告诉那位研究生,千万不要惊动娄山煤矿那边的人!”
明德神情沉重地点了点头。
梁健也清楚,事情做起来不简单。但这个时候如果让审计大张旗鼓地去查娄山煤矿的帐,第一肯定会遭到阻拦,毕竟师出无名。第二,若是等到娄山村那边出结果,再去查账,恐怕到时候证据都已经没了。所以梁健只能走不寻常路,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大约半个小时后,姚松那边通知他,机构已经找好,随时可以进行检测。姚松发来消息没多久,明德也传来了消息,说人员都已经准备好,随时可以出发。现在就等沈连清负责安排的记者了。
没多久,沈连清就进来汇报,说记者都已经在楼下了。
梁健眼睛一眯,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这场雨,带来了很多悲伤,却也给梁健带来了很多机会。
梁健何曾想过,竟是一场雨,带来了能不能一改西陵省天空的机会。
下楼的时候,梁健心情感慨。走到楼下,就有闪光灯亮起。还没等梁健说话,就有记者冲上来问:“梁书记,听说昨天大雨,您亲自去城东的老井巷那边帮助灾民,网上有人发了张照片,这照片中的是您吗?”
那人说着就举了手机递到梁健眼前。梁健心系娄山村的事情,而且外面马上天就要黑了,天一黑,工作起来就会不方便,也会增加危险系数。这争分夺秒的时刻,梁健也顾不得去看这照片是什么照片,抬手挡开他,然后说道:“我今天找你们来不是为了我自己的事情,而是希望你们能帮忙报道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我的事情,可以放到之后再说。现在时间紧急,请大家先上车吧!”
刚才那个记者还有些念念不忘那张照片到底是真是假,梁健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冷下脸,道:“现在时间真的非常紧张,我希望大家都顾及大局。我保证,等这件事情结束,我会给大家采访我的机会,到时候,你们想问什么都可以!”
这话说完,这些记者才都平静下来,一个个上了车。车子刚从市政府出发,梁健就通知明德,也出发。
目标,娄山村。
可,梁健这里刚出发没多久,还没出城,就接到许单的电话,许单在电话里说,娄山煤矿的人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什么风声,已经开始有动作了。
梁健听后,心里不由一沉。他挂了电话后,想了想,给明德打电话,让他们尽快赶到娄山村,凡是在现场的所有人,都先控制住,不允许任何人,任何东西离开那里。
明德虽然还不是很清楚具体什么情况,但是之前梁健已经给他提过事情的重要性,加上此次梁健语气的严肃,也没再追问什么事情,就应下了。
这边安排好,梁健也让小五加速。
匆匆赶到娄山村,到的时候,天已经黑下来了。娄山村内却灯火通明,不少的探照灯已经竖起,应该是明德带来的装备。
娄山村的外围已经被警车和路障全部围了起来,梁健带着记者的车子,到了入口处,检查了证件,才进去。刚进村,车子就没办法开了。第一路比较狭小,第二,路上有不少的裂缝,有大有小。大的有一只脚那么宽,小的也有指头那么宽,看着让人有种心惊胆颤的感觉,好像这里刚刚发生过地震一样。
一同来的记者下了车看到这场面,都惊住了,纷纷问是不是发生过地震,为什么他们都没感觉到。
塌陷的大坑还在村里面,在村口的位置是看不到的。梁健带着人直奔里面,刚没走多远,就听到了嘈杂的声音,是吵架的声音。
梁健加快脚步赶过去,发现曾经他到过的那个以前是学校后来变成村委办公室的院子,如今里面沾满了人,院子的大铁门锁着,门口守着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
梁健看了他们一眼,稚嫩的脸,一看就知应该是警校的学生。他们站在门口,看着院子里的争吵,有些好奇,也有些不安。
梁健走过去,沈连清亮了亮证件,他们放行了。他们刚走进去,就有人看到了他们,一会儿,明德就从人群里挤出来,站到了梁健面前。
“情况怎么样?”梁健问。
明德神情严峻地回答:“我们来的时候,已经有一部分人撤走了,现在这里的,大部分都是对情况不是很清楚的。另外,这娄山村的村民太不懂事了,要不是他们一个劲的搅合,情况会好一点!”
梁健倒是明白为什么这娄山村的村民要搅合,如果娄山煤矿这事情真被梁健给查实了,那娄山村村民那两百万,估计得吐出来。
当然,如果娄山村的村民愿意配合,从梁健个人出发,是可以不考虑将这两百万收回来的,但是这件事一旦查实,估计梁健能说上话的地方就不是很多了。所以,听到明德说娄山村的村民搅合,梁健也没说什么。只是问他有没有看到许单。
明德摇头:“没看到。”
梁健皱了下眉头,这里这么大的动静,许单竟然没出现,不合他的性格。梁健本想立即给许单打电话,但想到事情的关键,在于能否找到娄山煤矿在这里开采出来的东西。便暂时压下心底的疑惑,问明德:“坑在哪里找到了吗?”
明德点头:“就在这旁边,我带你过去!”
跟着梁健来的记者,都一脸迷茫却又无比兴奋地在那边对着被明德人围起来闹腾的那批人咔嚓咔嚓地照个不停,也有人拉住某个警察,想问个究竟,可没人能说出些什么。
梁健看了他们一眼,让沈连清去将他们叫过来。
有些人不情愿,梁健看着他们,道:“你们不是很好奇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吗?待会就知道了!”
192 步步引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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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 步步引诱
一群人跟着明德,往那个大坑出发。除了大院的铁门,顺着围墙往后走,这学校后面原本是个小山坡,小山坡旁原本有条小路,可如今这小山坡矮了一半,不少泥石滚下来将那条小路给埋了。一群人一脚高一脚低的,慢慢走着,那些扛着摄像机的大哥一个个脸都垮了下来。
一会儿后,排头的警察忽然停了下来,后面没准备的几个摄像和记者,没反应过来,撞成了一堆。明德一挥手,啪啪啪地声音连串响起,然后强烈的白光将这里照成了白昼。那些记者和摄像走到前面一看,都傻眼了!
一个直径有近三四十米的大坑出现在面前,坑内,泥石狼藉,坑底很深,距地面估计有十来米深。
有记者问:“这是怎么造成的?”
没人回答他。梁健也被眼前这一幕给震惊了,亲眼看到,和在手机屏幕上看是两种感觉。梁健转头问旁边的明德:“开采的地方是不是就在这个下面?”
明德有些犹豫地摇头:“我找人下去看过,下面没什么东西,不像是开采过的样子!”
梁健听后,愣了愣。如果这里不是开采所造成底下的空洞,那么这个空洞是怎么造成的,真正的开采点又在哪里?
梁健一边想着,一边问:“那开采的入口在哪里找到了吗?”
明德却出乎梁健意料地摇头:“没找到。村里没人肯带路,那些工作人员也都不肯带路。”梁健皱了眉头,这是他没想到的。他问:“既然你没找到入口,那那些工作人员你是在哪里找到的!”
“我来的时候,他们都在刚才那个大院里,一部分人已经提前走掉了!”明德回答。
梁健忽然想到许单那个电话,看来许单打电话来的时候,他们应该就已经在准备撤离了!梁健的心情一下子就沉重起来,如果找不到入口,找不到他们开采的地方,那么就拿不到他们所开采的东西去做检测,那就没办法证明他们是在开采某种稀有物质。如果村里没人肯作证,梁健甚至没办法证明,娄山煤矿在这里进行非法开采。至于这大坑,可以有无数种说法,只要有人撑腰,再离谱的说法,都能成立。
梁健不由得有些烦躁,他已经在霍家驹那边做了保证,如果这一次失败,那么他以后再想获得霍家驹的帮助,和霍家驹达成合作基本上就是不可能了!所以,梁健的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梁健一咬牙,对明德说道:“既然这里会塌,就说明他肯定在这个下面做过些什么,导致下面空了,所以才会塌。娄山村不大,既然许单说,娄山煤矿是在娄山村开采,那么入口应该不会很远。你带人围绕这里四处找找,我带人到下面再去看看!”
明德听到这话,立即拉住了他,道:“下面空洞面积比较大,塌陷的只是一部分,现在上层不稳定,很有可能会发生二次塌陷,下去太危险了,我看,还是打电话让消防总队派人过来,先做稳固工程,再进行检查。反正现在这里也被我们控制了,如果有什么东西在里面,也逃不了,没必要冒这个风险!”
梁健想了想,也对,就没坚持要下去。趁着明德带人去周围寻找入口的时候,梁健准备去那个大院里看看,看能不能从那些工作人员或者村民身上找到点什么线索。他往回走的时候,有两个记者并没有跟其他记者一样留在那里,而是悄悄地跟了过来。梁健走出一段距离后,他们才追上来,其中一个,凑上前来,小心翼翼地问:“梁书记,您能不能跟我们说一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您把我们叫来让我们报道这件事,总得跟我们稍微提点一下吧!”
梁健看了他一眼,离那个大坑有段距离后,这光线就弱了下来,昏暗中,梁健也看不清他的面容,便问他:“你是哪个报社的?”
记者回答:“回梁书记,我是新青年报的!”
梁健愣了一下,他倒是听说过青年时报,新青年报倒是没听说过。不过,此时也不是好奇这新青年报和这青年时报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关系的时候,他一边快步往大院走,一边随口回答:“待会到了大院里面,你们自然会就清楚的。”
记者还想问,沈连清拦住了他。他只好闭了口。到了大院,进去后,刚刚才稍微安静一些的村民和工作人员,一看到人进来,立即又喧哗起来,有不少人往前冲,都被一一地拦了下来。
梁健让沈连清找来了一个扩音器,试了试音后,看着那群神情焦躁地人,开口问:“大家也不用急,待会我会让人把大家都统一送到安全的地方去,等这里排除风险之后,才能让大家再回来!”
话音落下,立即有人叫了起来:“你凭什么把我们送走!排除什么风险,你把话说清楚,你凭什么把我们都关在这里!”
梁健仔细看了看这群情绪躁动的人,发现大多躁动的都是村民,那些穿着统一服装的工作人员,倒是相对比较冷静,也有面露紧张的,但基本都能保持沉默。发现这一点后,梁健将沈连清叫了过来,轻声对他吩咐:“你先去安排两辆大巴车,待会把这些村民和工作人员分批送走。”
沈连清点头,正要走,梁健又叫住他:“你给许单打个电话看,看能不能联系上!”
沈连清走远了一些去打电话,梁健又拿起扩音器对这些人说道:“你们当中,谁是村里的干部,举起手来我看看!”
一阵左看右顾之后,有人被推到了前面,慢慢地举起了手,有些不敢看梁健的眼睛,声音透着怯懦:“我是这里的村干部,你想说什么!”
梁健示意拦着他们的警察将这个人放出来,他小心翼翼又迷茫地走出来,看着梁健,试探着上前了两步。
“既然你站出来,想必是这些人里面职位最高的了。”梁健看着他说。
他犹豫着,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梁健道:“也没什么,就想跟你聊聊。既然你是这里职位最高的了,那我也只能跟你谈了。”说着,他招呼他:“走,我们到外面,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说。”
梁健说完,扭头走,他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紧张而又有些害怕。
往外走的时候,梁健没让那两个记者跟过来,他要跟这个村干部说的话,不适合让这些记者听着。
到了外面,梁健在路边找了个还算干净的石头,就一屁股坐了下来。男子在离着他一米远的地方站着。梁健拍了拍自己旁边的石头,道:“你也坐!”
他踌躇不前!梁健笑了笑,道:“放心,我不吃人。”
他挪过来,慢慢坐下。梁健看着他,问:“你叫什么?”
“朱大勇!”男人回答。梁健笑了下:“看来你父母希望你做一个勇敢的人!”
朱大勇沉默了一下,嗡声回答:“我父母农民不识字,这名字是以前村里的一个庙祝取的!”
梁健没在意他话语里透露出来的那一点不和善,笑了笑,问:“你父母现在还健在吗?”
“母亲还在,父亲前两年已经过世了!”朱大勇说完,忽然抬头烦躁地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不用问,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是吗?”梁健笑了笑:“你知道我想问什么?那你说说看,我想问什么。”
朱大勇语塞。
梁健继续笑着:“你母亲现在搬到城里去了吧?”
朱大勇有些惊讶,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那你还算孝顺,有了两百万,能在城里买个房子把老母亲接过去住,也不算忘本!”梁健的话出口,这朱大勇就变了颜色。
朱大勇惊惧地看着梁健,结结巴巴地问:“你……你都知道了啊!”
梁健看着他:“不然我怎么会来这里!”
朱大勇这一路过来一直强撑着的那点侥幸,此刻终于绷不住了。他目光闪烁,不敢与梁健对视,支支吾吾地为自己辩解:“我……我也是没办法,大家都同意了……我要是不同意……这今后都没办法回村里了!”
梁健笑了笑,他很清楚,所谓的没办法不过是借口而已,最根本原因无非是因为两百万的诱惑太大,他们这些人,干一辈子或许都存不到两百万,现在忽然天降两百万,不动摇是不可能的。说实话,梁健并不怪他们,所以他也没有拆穿这个朱大勇。
他说:“我呢,今天也明确地跟你说一下,这件事肯定是不合法的,如果他们挖的是什么稀有金属,那么很可能就是重罪,命能不能保得住都未必。”梁健说到这里的时候,停了一停,他看了看朱大勇的脸色,已经白了。梁健心里微微一松,就怕这朱大勇是个愣头青什么都不怕,还好他还是怕的。梁健继续往下说:“不过,我知道你们生活也都不容易。这件事,也不能完全怪你们,所以,只要你们接下去配合我们的工作,那么我会跟上面求情,争取不追究你们的责任!”
梁健刚说到这里,朱大勇就赶忙接过话:“梁书记,您放心,我一定配合!”
梁健看着他,他脸上那种急切紧张不像是假的。梁健等了等,问他:“那你能告诉我们,他们平时都是从哪里到地下去的,也就是入口,在哪里?”
朱大勇一听这话,看了梁健一眼,忽然,犹豫了起来。
梁健皱了皱眉头,刚才还满口配合,怎么一眨眼就变卦了。忽然他脑子里一亮,对于这些村民来说,他们最关心也只关心的两件事,一是自己会不会因此坐牢,二是那两百万!梁健这一想通,立即就说道:“只要你们肯配合,我可以跟上面帮你们求情,争取那两百万少还,或者不还!”
朱大勇猛地眼睛一亮,道:“真的?可以不还?”
“这个我可以帮你们跟上面争取,但前提是,你们得配合我们的工作!”梁健说道。
195 黑暗摸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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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 黑暗摸索
窸窣的声音还在传出来,小五已经将匕首拔了出来,随时准备出击。忽然,一个黑影突地从棺材上面跳了下来,朝这七人快速地靠近,小五灯光一照,它就停了下来。它一停,这窸窣地声音也就停了。
七人看过去,灯光下,一只像小猫一样大的老鼠正瞪着它那两只黑黝黝的小眼睛,盯着梁健他们。
七人猛地松了口气。
小五跺了两脚将老鼠赶走后,扭头对梁健说道:“现在基本已经确定,这肯定是个墓室了,要不我们还是先回上面吧,等天亮之后,再派人进来。”
梁健知道,虽然刚才是只老鼠,但小五对这墓室和周围黑暗的警惕,依然存在。
经过刚才这一段,梁健也无心在这里多留。一行人准备回去,可在旁边找了一圈,却是没有发现任何可以爬上去的地方。而上面,电筒照上去,根本看不到顶!只有很厚重的黑暗。一行人都懵了,包括梁健。大家震惊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的恐惧不断地滋生。
小五是七人中相对来说最为镇定的,他嘱咐梁健他们几人暂时不要动不要走散之后,自己又拿着强光电筒在周围的墙上摸来摸去摸了一遍,可墙上光溜溜的根本什么都没有。
“还是没有?”梁健看到他一声不响地回来,勉强抱着希望问了一句。小五摇摇头,沉声道:“恐怕只能往前走了。如果这里已经有人进来过的话,那么应该还有其他的出口。”
他的话出口,那五个跟着一起来的警察,有一个立即往后退了退,后面已经是墙,却也无处可退。他紧紧贴着墙,小着声音战战兢兢地问:“真的要往前走吗?我们可以在这里等待救援!等时间一长,上面的人没我们消息,肯定会来找我们的。”
说完,他一脸期待地看着梁健,其余几人也都是这样的目光。其实也不怪他们,梁健也能理解,这样的环境里,难免会让人心生恐惧。他看向小五征求他的意见。自己这七个人当中,也就小五是战斗力最好的,要有点什么事,主力还得靠小五,至于那五个警察,按照他们现在的精神状态,尤其是刚才说话的那位,能不能自保都难说。这样的局面,梁健也没遇到过,而小五自从到这里后,表现出来的镇静,似乎他对这样的环境并不是十分陌生,很可能从前到过类似的环境里。所以,梁健将决定权交给了小五。
小五看了看刚才说话的那位警察,然后对梁健说道:“现在很难说这里没有危险。而且,上面现在什么情况也不清楚,我们跟上面也联系不上,到底要等多久才能等来救援,谁都没把握!我们没有任何储备,这样的情况下,我觉得干等着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小五说得都是十分实际的情况,这里周围始终透着一股诡异,让人心中不安,留在这里干等还不如往前走!起码一定程度上掌握了一定的主动权。
梁健转头看着那五位警察,道:“刚才他说的很有道理,大家打起精神,我们往前走,应该能找到出口。”
刚才说话的那个,满脸的不情愿,但见大家都动了,他也只能跟着动。
要往前走,必然要经过那只棺材,小五在前面探路,梁健跟着他,后面是那五个警察。路过那只棺材的时候,梁健忍不住扭头朝它看去,那只面具竟然正了过来,黑洞般的眼眶盯着梁健,正朝着梁健在笑,笑得梁健毛骨悚然。
梁健慌忙用手去拉小五,对他喊道:“你快看那个面具!”
小五回过头,看向那个面具,皱了下眉头,问:“面具怎么了?”梁健一愣,再看去,那个面具依然倒挂在那里,虽然诡异别扭,可跟刚才没什么区别。梁健一怔,难道自己看花眼了,他在看其他几个警察,都是一脸迷茫的表情。
“你刚才看到什么了吗?”小五问。梁健摇摇头,苦笑道:“可能是太紧张,看花眼了,走吧。”
小五看了看他,没说什么,转身继续往前走去。梁健跟着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一眼,面具依然倒挂在哪里,纹丝都没有动。
棺材的后头,有一条长长的甬道,小五拿电筒照了照,发现甬道两边的墙壁上,都装着不少的灯,是现代的灯,而不是古代的灯。
“这应该是之前下来的人装的。”梁健说道。小五点点头,抬手用电筒在墙壁上照了照,找到了一个白色的开关,就那么挂在一人高左右的地方。小五伸手去摁了一下,这墙壁上的灯就噌噌噌地一对一对地亮了一排,梁健数了数,有九对。再往里,却还是黑的。这灯光也奇怪,黄中还带一点点的红,在这甬道里,显得有些阴森。
梁健问小五:“刚才进来也没看到有电线拉下来,他们这电灯是哪来的电?”
小五将手电筒朝上面照去,梁健顺着他的灯光抬头看去,一面色彩绚烂的壁画扑面而来,而让人觉得碍眼的是,壁画上挂着一个大约三四十厘米见方的铁盒子,一根根细细的黑电线从铁盒子的一头接出来,通向墙上的一对对壁灯。
“这个应该是锂电池。按照这个大小,蓄电量应该能供这些灯开上好长一段时间。没电了,他只要把里面的电池换了就行。相比于排线下来,要方便简单许多。”小五说道。
梁健看了看灯光后面那依然幽深的黑暗,道:“就希望后面的电池都还能有电!”
说完,一行人继续往前,甬道像是没有尽头一样,而梁健之前所担心的,并没有出现,许是运气好,这一路过去,灯都能打开,也就省了他们强光手电的电。这下一个出口还不知道在哪里,这里虽然有电灯,但后面是什么情况,却还是未知的,所以能省还是得省。
一路往里,越往里,这空气似乎越冷,这种冷,不是湿冷,而是阴冷。梁健素来不是很怕冷,但今天裹着件棉服,依然冷到了骨头里,感觉要是牙齿不咬紧,都能打颤。
不知什么时候,小五开始走得很慢。跟在后面的人也慢了下来。大约差不多了走了近半个小时,这长得有些过分的甬道总算是走完了。
梁健见小五停下来,便上前一步,走到他身边,朝前看去,前面是一个更大的墓室,与之前不同的是,墓室里空空荡荡,而且很明亮。
光来自哪里?梁健四处看了看,最后在墓室顶上看到了一个很大的光源散发着这种柔和的白光。梁健想看清,那个光源到底是什么,但才盯了几秒钟,便眼睛生疼,想要流泪,只好低头避开了。
而白光下,墓室里空无一物,是真真正正的空无一物。
“这里怎么会什么都没有?”梁健皱着眉头说道,眼前的空旷,让他有种怪异的感觉。总觉得这里应该有些什么东西,但具体有什么东西,梁健也说不上来。
后面有人接过话:“会不会是已经被之前进来的人搬走了啊?”
这时,小五却开口说道:“这里本来就没东西!”
梁健有些诧异地看向小五,他语气中的那种肯定,仿佛他知道一些什么似的。梁健问他:“为什么?”
“如果有东西被搬走了的话,这里的地面上会有痕迹的。但现在地面上,什么都没有!所以,这里应该一直就没有东西。”小五一边回答,一边微微探身朝两边看,可他脚下的步子一丝也没动,就站在这墓室的入口处的青砖上,不多也不少,正好在墓室那些方砖的外面。
梁健没注意到这一点,他再次打量了一下这墓室,地板是灰黑色的方砖,看不出是什么材质,应该是某种石块凿出来的,一块一块紧密地排在一起,竟然十分贴合,完全没有误差。这墓应该也有些年代了,那时候的工艺都是手工,能弄得这么丝毫不差,应该是花了无数功夫的。
梁健一边在心里感慨,一边就准备抬脚往里面走。脚才刚跨出去,还没落地,忽然小五一把叫拽住他,往后一拉,他一个踉跄往后摔去,幸好后面的警察扶住了他,才没摔倒。他惊讶地看向小五,小五神情凝重,道:“这房间可能有问题。先别忙着踩进去。”
小五没说踩进去会怎么样,梁健也没问踩进去会怎么样。小五的神情已经说明了情况。梁健问:“那现在怎么办?不过去了?”
小五沉默了一下,道:“应该是还有其他的路,之前进来的人肯定不是从这里过的。”
梁健看他:“为什么你这么肯定?”小五自从进来到现在,尤其是现在,所表现出来的对镇定和对情况的把握,都让梁健觉得,小五肯定之前到过这样的地方。
小五却回答:“直觉!”
梁健不好追问,毕竟这是小五以前的事情,只能当他是直觉了。但他相信小五,其他几个人却未必。他这话刚说完,立即就有人反驳道:“可是我们刚才过来,哪里有什么岔路,你就不要在这里危言耸听了,赶紧过去,赶紧出去才是真的!”说话的是之前那位不愿意往前走的警察,此刻他满脸的烦躁,和眉宇间遮掩不住的害怕!
196 情绪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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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 情绪考验
梁健正想说他,小五先开了口:“你要是不相信,你可以先去试试。”小五站到了一旁,将路让了出来。他冷眼瞧着那个警察,警察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这脚却是怎么都迈不出去。这时,跟他站一起的那位,拉了拉他,劝了他一声,给了他一个台阶,他也就顺坡下了。
梁健没再说什么,一行人又往回走,可这甬道走到了头,还是没发现什么岔口。那个警察刚要开口嘲讽几句,梁健一眼瞪了过去,悻悻地住了嘴。梁健看向小五,道:“再找一遍,如果还是找不到的话,就想办法往前走!”
小五点头。一行人又往回走。路程大约走了三分之一的时候,小五忽然停了下来。小五看了看左边墙壁上的灯,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又转身往回走。梁健准备跟过去,小五喊道:“你们先别动。站那等我!”
小五没走多远,走到了这一排灯的开关处,抬头数着墙上的灯,重新慢慢走了回来。看他动作奇怪,梁健也注意起了这墙上的灯,跟着一数,才发现,这灯似乎比之前的要多一个。最开始还没进这甬道之前,梁健数过墙上的灯,一边九个,但这一排,却有十个。多了一个。梁健皱了皱眉头,扭身往前面走了走,将前面那一排灯数了一遍,还是九个。梁健走回原地,与小五相视一眼,然后一起看向这一排的最后一盏灯。
小五朝梁健说道:“你们退后一点!”
“你小心点!”梁健带着人往后退了退,小五上前琢磨起最后一个灯,琢磨了半天,却没发现什么问题。皱着眉头,又转向另一边。
梁健紧张地看着他的动作,生怕没什么结果,那他们很可能就要去闯那个奇怪的墓室了。墓室中到底有什么危险谁都不知道,会不会有危险也不知道,但不光是小五,就连梁健自己都觉得那个墓室有点奇怪。
就在这时,小五的手拽着那个灯后面的灯座轻轻往下一拉,然后便听得咔地一声。小五慌忙往后退到梁健他们身旁,又快速拉着梁健往后退了几步。一阵静默过后,是咔咔的声音,然后梁健就看到,刚才他们走过的甬道忽然有一个地方忽然往两边移开,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梁健看向小五,小五走上前,拿着手电筒往里面照了照,而后回过头来对梁健说道:“有台阶,上面还有些垃圾,他们之前的人应该都是走这条路的。”
梁健听到,便带着人跟了过去。这条往下的台阶,比刚才的甬道就要难走许多,一是没灯。因为不知道后面情况,为了省电,七个人只打两个手电,小五排头打一个,最后一个人打一个。二是,这洞比较窄,不超过八十公分,不过窄也有好处,这台阶比较陡,正好可以两手撑着两边的墙壁慢慢往下走。墙上湿腻腻的,手摸着很难受。
还好石阶不是很长,大约一百来阶,就到底了。
这一到底,周围的空间一下子就宽敞了很多。小五用手电大略地扫了一下,没看到边界,只看到凹凸不平的地面上,堆着许多的东西。因为只是随意地扫了一下,并没有看清是什么东西。梁健问了问其他几个人,确认大家都还好后,拿了个手电,跟小五一起往前准备去查看一下,这周围堆着的都是什么东西。
还没上前,忽然有人啊地一声尖叫了起来。声音中的恐惧,仿佛都要窒息了一般。梁健吓了一跳,忙打着手电筒转身照去,只见依然是之前那个总是许多意见的警察一脸的惨白站在那里,两只手拼命地往后抓,仿佛后面有什么东西。
站他旁边的人也是被他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后,忙打了个手电帮他去看后面是什么。一照之下,笑了起来。
这一笑,梁健的心也放松了下来。那人听到笑声,也冷静了一些,喘了口气,尴尬无比地喊:“是什么东西?快帮我弄下来呀!”
那人拿着手电在他背后轻轻挑了一下,一只半个拳头大小的蜘蛛掉到了他的脚下。他又是啊地一声尖叫,忙跳到了一旁。
“你这么怕干什么?不过就是只蜘蛛!”帮他挑蜘蛛的人喊道。
这警察余悸未平,瞪着他喊道:“你见过这么大的蜘蛛吗?”
梁健仔细看了看那蜘蛛,确实个头有点大得不寻常,但这么大的蜘蛛世界上不是没有。只不过,在这里的地下出现这么大的一只蜘蛛确实有些奇怪。这么大一只蜘蛛闷声不响地掉在人身上,别说在这样的环境下,就是正常环境,也难免人心中会害怕。只不过,这好歹也是一个警察,如此的不够镇定,实在也是让人意外。
这一会功夫,那掉在地上的蜘蛛回过了神,飞快地逃走,隐入了旁边的黑暗之中。这时,小五的声音忽然想起:“梁书记,你过来一下!”
梁健听到声音,回过头,小五已经没在这里。他忙顺着刚才的声音往前走,走了几步,一扭头看到小五正站在一面墙前面。梁健走了过去。
墙上许多文字,都是一种梁健不认识的文字,文字磨损得已经很严重,许多都已经看不清了。
梁健听到小五略低的声音:“这种文字,我以前见过。”
梁健诧异地看向小五,他似乎还没说完。
果然,小五接着说道:“也是在一个墓中。据我所知道的,这种文字是很久以前的一个文明,如今早已经失落了。这个墓中既然出现这种文字,很可能跟那个文明有关系。而如果真的有关系的话,那这个墓就非同小可。”小五说完,神色凝重地转头看向梁健,紧接着道:“哥,这件事,很可能会很大!”
小五那种严肃的表情,让梁健的心猛地沉了一下。他相信小五说的,也明白,这件事到了现在,一旦捅出去,恐怕是会惊动很多人!
但事已至此,若是梁健悄悄收回,对于梁健自己来收,损失太大。而且,他相信,胡东来百分之九十以上是没有正儿八经地资格来动这个墓的!
梁健抿着嘴,看着前面的文字,半响后,对小五说道:“你的手机还有电吗?有电的话,把这些拍下来。弄好后,我们尽快找到出口出去。现在已经过去很久了,再不出去,天就要亮了。”
小五点头,立即照着梁健吩咐的,拿出手机,把周围拍了些照片,重点照顾了下这些文字。弄好后,一行人穿过这空旷的地底,继续往前。
这一次,似乎顺利了很多,一路无惊无险地走到了底。可走到底,又犯难了。到底是个空间不大的溶洞,有些小小的钟乳石垂在顶上,仿佛随时都会掉下来,看得人心慌慌的。
溶洞里,没有任何的出口。也就是说,这是个死路。小五皱着眉头,不说话。梁健也心里有些烦躁。
他们在这地底也有好几个小时了,疲惫加上空间上带给人的不舒服,让梁健心底的情绪渐渐的堆积到了一个极点。
不仅梁健的情绪到了极点,其他的几位也是。好不容易走到了这里,以为会是出口,没想到是一个死路,这样的落差,让人有些受不了,尤其是那位一直都情绪不太对,此刻终于忍不住,大声喊了起来:“现在好了吧,累死累活走这么半天,结果是条死路!要早听我的,说不定老早就走出去了!”
小五猛地回头,看向他,冷冷说道:“早听你的,估计你这会人都已经冷了!”
那位一听这话,顿时就不肯了,冲上来就准备打小五。幸好,被旁边的人拉住了。但嘴巴上却还是不肯就这么算了,骂骂咧咧地吵个不停。梁健本就心情烦躁,被他这一闹,本还努力压制着的脾气顿时也爆了,沉着脸大喝一声:“吵什么吵!”
那位被一惊,闭了嘴。梁健正要训上几句,这时,忽然小五嘘地一声。梁健一怔之后,看向他,小五忽然几步跑到洞壁上,把耳朵贴了上去。
梁健皱着眉头,问他:“怎么了?”
小五小声回答:“好像有声音,你们先别说话!”梁健忙噤声,其余几位也都屏住了呼吸,就连刚才闹的那位也识趣地闭上了嘴,不在出生。
过了一会,小五抬头对梁健说道:“有人在那边说话,这边肯定有地方可以过去,我们再找找!”
说完,他就拿着手电筒,找了起来。梁健也忙跟着找起来。
半响后,忽然有人不小心将靠着洞壁的一块石头给弄倒了,一丝亮光忽然从那里透了出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小五刚才听到的说话的声音。
“这里,这里有个洞可以通到外面!”他大声地喊道,所有人一怔之后,立即都疯狂地跑了过去。
原来这里有个洞用很多石头堆起来堵上了,最底下的一块正好被他走过的时候,不小心给碰倒了,露出了一条缝。
因为这里黑,没有灯光,这个洞也就没有被第一时间发现。
众人一起将最上面的石头搬掉几块后,外面的人似乎发现了这里的动静,内外合作之下,很快,就将洞口的石头全部都清除掉了,梁健走出去一看,外面竟是那个坍塌的大坑。
梁健站在洞口,往回看,来时的路,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而他的身后,探照灯的灯光却如同白昼!
199 孰真孰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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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 孰真孰假
“书记,你怎么了?”沈连清的声音忽然响起,将梁健从自己的世界中一下子拉了回来。梁健回过神,却发现他们还在洞里,似乎并未动过。手里电筒的灯光照着洞壁下面的一处地方,一动不动。那里没有什么石头,只有平整的地面。
梁健震惊地转头,看到的是警员们和沈连清迷惑不解的神情。
“书记,你没事吧?”沈连清又担心地问。
梁健重新扭回头看向沈连清,他脸上的担忧的表情真实无比,但刚才他所经历发生的那些,也同样真实无比。梁健忽然有些弄不清楚,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如果刚才的是他的幻觉?那此刻呢?
此刻会不会也是幻觉?或者,甚至,连他们之前从大院后面的深坑走出来,也是幻觉!这个念头刚从心底泛起,梁健立即有种毛骨悚然地感觉,如果连那些都是幻觉,那他们在哪里?梁健再次看看眼前沈连清他们这些人,小五又在哪里?
“书记,你怎么了?”沈连清见梁健一直直愣愣地盯着他们瞧,也不说话,脸上神情奇怪,心里不由更加担心,忍不住伸手拽住了他的胳膊,轻轻推了两下。
梁健被他这么一推,脑海中这仿佛没底的推理倒是立马就停下了。
“书记,要不我们还是出去吧?”沈连清焦急的声音,终于让梁健回过了神。他轻轻晃了晃脑袋,将那些天方夜谭般的思绪都赶出了脑袋,而后勉强笑道:“我没事,就是有些累,出了会神。”
沈连清认真地打量了一下他的神色,迟疑着问:“那我们还往前走吗?”
梁健心底里生出些犹豫,刚才那诡异的幻觉,让他依然心有余悸。再往下走,会不会只是将更多人带向这诡异的深坑当中,梁健想起刚才幻觉中,当他发现他们已经走不出去的时候,萌生出的那种无力绝望的感觉。梁健忽然没有勇气再往下走。他不是担心自己走不出来,他是害怕,自己还连累身边这些人。
除了沈连清之外,其余的四个警察,都只有二十刚出头的年纪,正是青春大好年华。梁健忽然担心自己背负不起这样的责任。
沈连清见梁健再次不说话,站在那里发呆,顿时比之前更加着急了,对着四个警察一招手,道:“不往前走了,我们现在就出去!”
四个警察都已察觉出梁健的异样,且他们自从走进这左边的洞里,也都纷纷都有种说不出的难受,这洞中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轻易不好察觉的味道,闻久了,人的胸口有点闷,眼前还有点迷糊。四人心中都已萌生出了一些退意,只不过领导在这,任务在身,不好退。此刻,沈连清一提,他们自然不会反对,当即就有一个人上来准备和沈连清一起扶梁健,一个人打头阵,其余两个人殿后,准备返回。
“等等!”梁健却在这个时候,回过了神。他的耳边听到了一个细微的声音,声音很细小,但仿佛就在身边。五个人都安静下来,迷茫地看着梁健。
梁健侧耳听着,想分辨出这个声音出现的方向,可那声音似乎一直就在耳边,可却找不到来源。
几分钟过后,沈连清忽然上来扶住梁健,道:“书记,我们还是先出去吧。”梁健看向沈连清,他的脸忽然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有一种陌生感。梁健心中一惊,眼睛连眨了几下,眼前的人,重新成了沈连清。可梁健的心中,那种不好的感觉,却是愈来愈强烈。
梁健心里越来越没有把握,此刻到底是真实还是幻觉,甚至,眼前的人到底是不是真的沈连清,他都没办法肯定。
沈连清扶着他,就要往回走。梁健没动,盯着沈连清问:“你说你当初为什么要跟我一起到太和来?”
沈连清一怔,他迷茫地看着梁健,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就想到了这件事。
梁健盯着他,心中愈来愈紧张,他害怕眼前的人回答不出这个问题,却又害怕他回答出这个问题。
半响,就在梁健心中那根弦紧绷到了极致的时候,沈连清终于回答了他。
他说:“我也说不清楚,可能是因为我还没想好我自己想做什么吧!”说完,沈连清朝梁健笑了笑,有些说不出道不明的味道。
梁健看着他的笑,感觉脑子里猛地一震。当即,就说道:“我们回去!”
一行人,马不停蹄地的回到地面,刚上去,就看到小五迎上前来,关切地问:“你怎么样?没事吧?”
梁健惊诧地盯着眼前的小五,说不出话来。他问:“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在他的印象中,他才进去没多少时间,最多半个小时。没想到,小五他竟然已经出来了。小五回答:“我出来大概有一个多小时了。本来想下去找你们,但是他们死活不让我下去,说是你亲自交代的!”
“你刚才说多久了?”梁健皱着眉头,情绪有些控制不住,伸手抓住了小五的胳膊。小五对面梁健此时的情绪失控,竟十分平静,他似乎清楚梁健情绪失控的原因,他淡定地看了看时间,回答:“我出来大概有七十分钟了,你进去到出来,大概有一百分钟左右!”
一百分钟,就是一个小时四十分钟。
梁健呆呆地看着小五,震惊无比。他呆了好半响,才回过神,这才发现,下去时,似乎太阳才刚跃出地平线,而此刻,太阳都快到头顶了。他半眯着被太阳光照得睁不开眼的眼睛,又愣了许久,才将目光从太阳上移开。他还是有些不死心,便叫过在旁边喝水的沈连清,问:“我们下去到现在有多久了?”
沈连清看了看时间,道:“快两个小时了吧!”
梁健再次被震住。看来对时间失去概念的,只有他一个人。他难以置信地问沈连清:“怎么会这么久?我记得我们好像没走多远!”
沈连清诧异地看了一眼梁健,道:“您忘了?我们最开始走近左边那条甬道的时候,没走多远,您忽然要求回到那个三岔路口再去看一眼。我们又回到了三岔路口,您又往右走,这样来回走了有五六遍吧。”沈连清说着,再次有些不敢相信地问:“这些您都不记得了吗?”
梁健没摇头,也没点头。但是他脸上那种震惊的神色,早已告诉了沈连清答案。沈连清神情逐渐凝重。小五在旁边,神色也变得凝重,他将沈连清悄悄拉到了一边,轻声问:“你仔细说一下,之前在下面的情况。”
沈连清就将在下面的情况说了一遍,主要是梁健总是在两个甬道中反复,其中最奇怪的一次行为,便是他蹲到了甬道边,拼命地想把地给挖开,嘴巴里还不停地重复一句话。
小五听到这里立即追问:“什么话?”
沈连清皱着眉头仔细想了一下,回答:“他好像是在说,怎么没了,明明在这的!”
小五脸上猛地变色。沈连清见他神情忽变,顿时也紧张起来,忙问:“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不对?”
小五摇摇头,道:“没事,现在已经在外面了,就没什么关系了!对了,书记他累了,你劝他去休息一下吧。待会应该会有增援的部队过来接管这里,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沈连清没多想,准备过去劝梁健,刚扭过身,忽然小五又叫住他,道:“之前你们在地下发生的事情,不要跟书记说,尤其是刚才你跟我说他在泥里找东西的事情!”
沈连清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小五要这么交代。他也清楚小五跟梁健之间的关系,明白小五这么说,肯定也是为了梁健好,便也没多问,点头应下后,就去劝梁健休息。
梁健已经稍微缓过神,他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了看之前跟他一起出来的那几个警察,一个个虽然神情疲惫,但似乎对时间并没有什么质疑。看来,真的只有他一个人。他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底翻涌的震惊还有恐惧,叫过旁边的小五,问:“那明德呢?你找到他们了吗?”
提到明德,小五神情便沉重了起来,梁健皱起眉头,一种不好的感觉涌上心头。
小五说:“人是已经找到了,但他们都昏过去了,已经送去医院了,昏迷原因还不清楚。不过,除此之外,没什么外伤。”
梁健心里一沉,小五凝重的神色,让他觉得他肯定有话没说完,于是追问:“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
小五犹豫了一下,道:“从目前我所掌握的线索来看,下面这个墓,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跟我之前曾遇到过的那个墓是有关联的。如果是这样的,我建议,从现在开始,不要派任何人下去了。另外……”
说到这里,小五忽然迟疑了。
梁健眉头一皱,凝声追问:“另外什么?”
小五微微低头避开了他的目光,道:“我已经通知了唐家,唐家的部队应该会在一个小时内,过来接管这里。”
梁健不敢置信地盯着小五,他通知了唐家?还有,唐家的部队?一个小时内接管这里?
小五这一句话里,有着太多的信息,梁健一下子竟有些无法消化。他愣愣地看着小五,半响,问他:“你到底是老唐的人,还是唐家的人!”
小五沉默了半天,回答:“我是您的人!”
梁健呵呵笑了一声,道:“我看你是唐家的人吧!”
小五抿着嘴,站在那里,身姿笔挺就好像一把刀。他什么都没说。
梁健也什么都没再问,包括唐家怎么会有部队,还有唐家为什么能接管这里。因为他明白,这些只要有权有钱就行了。
200 层层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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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 层层震动
离开那里的时候,正好碰到那个身高一米九几的高格,一只手拎了一箱水从外面往这里走。遇到梁健,他忙放下水,站正了跟梁健行礼。
梁健勉强笑了下,道:“回头帮我跟兄弟们说一声辛苦了,早餐时间已经过了,就改成午饭吧,地点还是你们挑,挑好了,给小沈打电话。到时候,这里会有人来接管,你们也正好可以好好休息一下!”梁健说完,又对小沈说道:“你把手机号码给他。”
高格惊喜不已,一边记沈连清的电话号码,一边又对梁健说道:“梁书记,您那个保镖是不是特种部队出来的啊?”
他说这话时,眼里有很明显的崇拜。
听他提到小五,梁健就想到小五通知唐家这件事,心里气不打一处来,但当着高格的面,他也不好发泄,只是冷淡地回答了一句:“我不清楚!”
高格却没发现梁健情绪的不对,他低着头,依然沉浸在梁健请吃饭的欣喜中,口中继续说道:“他可真是厉害,我们兄弟七八个都打不过他一个人!要不是他手下留情,我估计我们这会都得躺在医院里养伤了!”
梁健还没反应过来,沈连清倒是先反应过来了,惊讶地问:“你们和小五他打起来了?”
高格挠挠头,苦笑着说道:“不是我们想跟他打,是他出来后,非要下去找梁书记。梁书记下去前不是交代了,如果他一个小时内没出来,就不能允许再有人下去,直到等到上面派专业人士过来解救吗,我就不敢让他下去,怕他再出事。可他太着急了,当时我看他,都跟要疯了一样,谁拦他,他就打算跟谁拼命一样的打算。要不是后来,你们的对讲机有了信号,我估计要是我们再拦他,他真的有可能下狠手!”
话虽然是说给沈连清听的,可梁健听在耳朵里,神情复杂。沈连清有些尴尬地跟高格表示抱歉。两人各自客套了几句后,高格离开,沈连清悄悄地看了看梁健,低声说道:“小五可能也是担心你,所以才……”
沈连清话没说完。关于梁健和唐家的关系,虽然梁健在他们面前,从来都是绝口不提唐家的,但他跟在梁健身边这么些年,多少也总能知道一些。他不清楚唐家是什么背景,什么样的实力,但他清楚小五。这么些年,看着小五跟在梁健身边,他明白,这个小伙子心里,对梁健是种什么样的情感。可是,他同样也清楚,眼前的梁健,对小五是种什么样的情感,他们彼此都当彼此是家人,只可惜,有时候,就是因为感情太近,所以反而看不清。
在他看来,或许小五通知唐家不合适,但当时梁健被困底下,小五情急之下做出的这个选择,其实没多大问题。
但此时,梁健在火头上。沈连清要是多劝,必然是反效果。所以他只说了一句,便住了口,不再说。
梁健没说什么,拔腿继续往外走。
还没回到市里,沈连清那边就收到了小五的短信,唐家的部队已经到达,正式接管了那个地方。至于手续方面……沈连清回头看了一眼在车子后面坐着的梁健,给小五回了一句,知道了。
唐家的部队是分两部分到达的,小五跟沈连清说的,是先遣队,由两架直升机,直接就送到了那边山谷里。
人下来之后,因为梁健走前并没有明确地吩咐下去,所以一些人还不是很明确,加上唐家部队的人工作有些粗鲁,还未从警校毕业的年轻人,大都还没经历过世俗这个大染缸的洗礼,还都有着一些难能可贵的血性,所以,起了些冲突。好在梁健跟高格提过,经过小五和高格的双方劝解,双方也算是有惊无险地交接了。
高格带着他的警校同学还有几个在籍警察全部退出了那个山谷。小五留在了那里,说明情况。
高格出来后,倒也没立即跟沈连清联系,倒是沈连清到了市里,见高格还没有联系他,先给他发了信息,让他定好饭店后,通知他。
车子到了市里,司机就问沈连清:“去哪里?”
沈连清正要说回酒店,忽听得一路没说过话的梁健突然说道:“先去医院。”
明德他们还在医院。沈连清顿时想到。
车子直奔医院。
明德几人目前都还在监护室里,他们虽然没有什么外伤,心跳血压等也都一律正常,但却不知原因的沉睡,院方也不敢掉以轻心,所以都暂时安排在监护室观察24个小时,如果24个小时内还是这样的状态的话,可能只能转院了。
梁健他们没有进去,只在监护室外面看了看,听完医生的汇报后,梁健也没说什么,只是叮嘱院方务必要时刻留心,有什么情况及时跟他联系。
走出医院的时候,梁健在想,小五对于那个墓地的所知,肯定要比他们都多。明德他们现在这样的情况,医院查不出原因,小五或许知道一些。只是,梁健想起刚才的事情,虽然他心里也明白,小五联系唐家,其中最大的原因可能是因为担心他,可他心里还是跨不过去那道坎。他想到那一次他跟李园丽回唐家时,那个带着他们进唐家大院的男人,叫唐十一。后面,还有唐一。那是不是还有唐二,唐三,唐四呢?
梁健苦笑了一下,这与唐家的联系,恐怕从他与老唐相认开始,就已经斩不断了吧!
他扭头对沈连清说:“回头你联系一下小五,问一问明德现在这种情况,是怎么一回事,他应该知道一些。”
沈连清点头。他看了看梁健,看来,他心里终究还是有个梗!
出了医院,梁健又去了市局,他到的时候,娄江源正焦头烂额。看到梁健进来,立即站起来,对梁健苦着脸说道:“你可总算来了!”
梁健问:“怎么了?”
娄江源叹了一声,道:“我这电话都快被打爆了,上面不少领导给你打电话打不通,都打到我这,要我和你立即停止对这件事情的调查。就连北京那边都有领导电话直接打到我这了!”
梁健其实也不算太意外,自从他知道娄山村下面是个古墓的时候,他就意识到,这件事,恐怕影响会很大。胡东来借着罗贯中的大旗,或许有胆子私自开采矿质资源,这是因为他本身就是煤矿界的大鳄,但他绝对不会有胆子,敢这么大动静地的去偷盗一个这样的古墓。梁健虽然未曾看到古墓的全貌,但仅从他所看到的两个墓室,虽然简朴,但里面地砖的铺设,就能让人看出,这绝对不会是普通人的墓室。胡东来绝对不会有胆子,去动这样的一个大墓,罗贯中也未必有这个胆子,那么只有一个可能,有北京那边的人给他撑腰。
只是,什么样的人,要偷偷去挖掘这样的一个墓?他又是为了什么,甘愿去冒这样大的风险!
梁健的心里,充满了许多疑惑。而他身边唯一对这个墓知道一些的人,是小五。
梁健正出神,忽然娄江源问:“你知道北京那边的领导是哪位吗?我打赌你绝对想不到!”
梁健回过神,问:“哪位?”
娄江源一脸的神秘,朝梁健一笑,道:“你不猜一下?”
梁健苦笑一下,道:“这个时候,哪还有这个心情。”
娄江源微怔,尔后笑道:“也是。是人大的委员长,胥清流!”
梁健一愣,这名字并不陌生,反而很熟悉。除了经常能在一些新闻报道,或者一些公文中看到这个名字,对与在政界奋斗的很多人来说,胥清流就是他们的目标。
胥清流算得上是政界的一个传奇。他从小出生在偏远的川省边界,十分穷苦,他真真正正在学校完成的学业只有小学部分,小学结束他就辍学了,然后就是四处流浪奔波,那时候国家动荡,也正是这种动荡,给了他很多机会。他卖过报,做过服务员,还做过乞丐,可命运有时候就是会青睐这种为了生活而艰苦挣扎的人,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因为与人同名同姓,而被误认是那个人从而进入了当时最出名的大学,然后因为他一些与当时学者格格不入,充满了底层生活气息的言论,从而被当时的出名学者给赏识,在学者的提携下,他从一名挣扎在底层的人员,慢慢地进入到一个以前他从来想都不敢想的世界。他开始疯狂的自学,充实自己,试图让自己跟上身边人的生活。或许是上天眷顾努力的人,他与一个世家女子相爱,从此再添助益。70年代末的时候,他进入政界,许是因为他在社会底层摸爬滚打过多年,所以他比其他那些人更加懂得如何把握机会,珍惜机会。二十年,他从一个办公室的小文员,一路走到了国家副总理的位置,这是多少人想都不敢想的经历。贵人是一部分因素,他自身的努力也有一部分因素,最大的,恐怕还是幸运吧。
在他成为国家副总理后,他曾做过几件大事,从而让人熟知了他的名字。而后,他退居二线,退到了人大常委委员长的位置。他在这个位置上一坐就是九年,马上第十年了。很多人都在传,或许这胥清流在这委员长的位置上,还会在坐一届。
虽然这是个二线位置,但建国以来,只有一个人连坐了三届。如果他也能坐上三届,那可就媲美那个人了!
203 就是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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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 就是钱多
唐一走后,梁健站在那里想了许久。直到沈连清过来,叫了他一声,他才回过神。沈连清是过来告诉他,胡东来找到了,不过,遇到了点麻烦。顺便将充好电重新开机的手机拿给他。
梁健一边接过手机,一边追问沈连清:“什么麻烦?”
沈连清看了看边上,凑到了梁健耳朵边回答:“他目前和罗副省长在一起。局里过去的人,都被拦了下来。”
梁健皱了眉头,问:“罗副省长?他在哪里?”
“在九号公馆。”沈连清回答。梁健一愣,问:“是哪里的?”
沈连清立即解释:“就在太和。”
梁健一听,心就沉了下来。罗贯中这个时候出现在太和,这就说明,霍家驹那边应该是出了什么问题,他们本说好是四十八个小时,两天时间,可如今一天都还没完整!梁健皱着眉头,沉吟了一下,问沈连清:“去带胡东来的人回来了吗?”
沈连清摇头:“他们还在九号公馆外面,等待指示。”
梁健想了一下,说道:“那你让他们在那里继续等着,把胡东来看牢了。有什么风吹草动,立马通知我。另外,那些村民还在市政府大楼吧,派几个警员过去,给他们录口供,务必要坐实胡东来未经组织许可,私自买卖开采的罪名。”
“可是,这地下是墓,这一点要写进去吗?”沈连清问。
梁健脑子里闪过唐一说的那些话,虽然他并不喜欢唐家,但很明显,现在这样的局势,唐一的那个法子,对于梁健来说,是最方便也是最能达到利益最大化的一个法子。梁健稍作沉吟后,对沈连清说道:“现在那个地方已经被接管,地底下到底是什么,跟我们已经没关系了。我们只需要抓住一点就可以了!”
沈连清立即明了,点点头,立即去安排去了。
等他走开,梁健找了个安静的办公室,关上门,准备给霍家驹打电话。一是为了探探霍家驹那边的情况,罗贯中此刻出现太和,他那边肯定是有什么问题。二是想跟他说一下这边的情况,虽然霍家驹作为省长,估计早已收到这边的消息,但两人作为一个联盟,梁健应该汇报一下。
想着,便拨通了霍家驹秘书小杨的电话。电话响了一下就被接了起来,然后传来小杨焦急还带着点责怪的声音:“梁书记,您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这电话关机关了这么久,省长都让我打了好多电话了!”
梁健已经预料到这个情况,听他说完,忙先道了歉,略微解释了一下情况,然后问小杨:“那现在省长有空吗?有空的话,我想跟他汇报一下最新的情况!”
小杨却道:“省长现在正在跟刁书记他们开会。不过,他进去开会前,交代过我,如果你打电话来的话,他让我跟你说两件事。”
“你说。”梁健忙道。
小杨说:“第一件事,他让我告诉你,罗副省长已经去太和了。”小杨说到这里顿了顿,梁健便接了一句:“这个我已经知道了。他目前和娄山煤矿的胡东来在一起。”
小杨对此没说什么,接着说第二件事:“第二件事,省长让我告诉你,刁书记似乎对这一次的事情也很感兴趣。这次的会议,就是为了这件事。”
对于小杨说的这第二件事,梁健也没有太多的意外。这次娄山弄出个古墓,而且是被人私自偷挖出来的,这样的事情,就算震动中央也不足为奇。刁一民作为省委书记,如果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都没什么动作,那这书记估计也当不出什么名堂了。只不过,霍家驹特意让小杨告诉他刁一民对这件事有兴趣,应该不简简单单只是表层的意思。他所说的兴趣,或许有着更深层次的意思。
梁健将这句话在脑海里转了几个圈,也没琢磨出个什么,但跟他通话的是小杨,问他也未必能问出什么。梁健只好作罢。稍微客套了两句后,梁健挂断了电话。手机刚放下,唐一让人送文件过来了。
送文件来的,是个穿着特警,不过他身上的特警服,和一般的特警服有些不一样,没有臂章简章,只有在胸前一个编号。他身上的编号是021.
梁健接过文件后,随手放到了一边,然后问他:“为什么是你送来?小五呢?”
021回答:“回首长,五哥跟老大他们下地了!”
下地?这用语显然更‘专业性’,梁健问他:“你们经常会碰到这样的事情吗?”
021回答:“回首长,这是第二回!”
梁健之前听小五曾说过,他曾经遇到过一次。此刻听这021也说这是第二回。那第一回,他们应该是一起的,说不定便是一次唐家的行动。
梁健想到唐家,心里便觉得有些烦躁。他忙岔开心思,问021:“那你能跟我说说这第一回的事情吗?”
021沉默了一下,道:“报告首长,老大有命令,任何人都不能未经批准提起有关第一次行动的任何内容!请首长谅解!”
梁健愣了一下后,笑了笑,他倒是忘了,像这样的事情,必然会是什么秘密行动,这021又怎么会说。是他想得太简单了。
梁健也没为难这021,挥了挥手让他离开了。他走后,梁健粗略看了一下唐一送来的文件,一份是接管娄山古墓的,一份是唐一准备的口供。口供上,倒是写得很清楚,唐一似乎很明白梁健的心思,虽然梁健什么都没跟他说。但口供里,不仅将矛头直接无误地指向了胡东来,还隐隐提到了罗贯中,虽然没有明言,但足够成为一个导火索。
有了这两样东西,梁健的行事无疑方便很多,同时也将他从古墓这摊深水中拎了出来,梁健明白,唐一帮他,是想向他示好。梁健不能确定的是,这是他个人的意思还是唐家那个老爷子的意思,但无论是谁的意思,唐家在他心里的形象,终究还是改变不了什么。
梁健一边想着这些,一边看了看这两样东西上的签字,都只有一个印章,印章的图案和普通印章不一样,没有文字,只有一只不知是什么品种的四脚动物,有点像狼之类的动物,还有一串数字,总共七个,其中六个是632784,最后一个数字,却是模糊成了一片,看不清了。两张纸上都一样。
梁健不知道这串数字代表着什么,一般的印章上有数字,但都不会是七个。梁健好奇这个印章所代表的身份,或者说地位,便用手机拍了下来,先自己在网上查了一下,但什么都没找到。他犹豫了一下,将照片发到了江中的姚松那边,让他帮忙查一下。
等他做完这一切,正好沈连清也安排好他之前所交代的事情,过来找他了。梁健将文件拿给他,让他复印一份后,将原件保存好。
沈连清复印好后,梁健便吩咐一直守在九号公馆外面的警员开始行动,不管谁阻拦,都要把胡东来带回来。
大约四十来分钟后,便有警车呜啊呜啊的开进局里,胡东来倒是带回来了,但同时带来的还有一个信息,罗贯中在市政府等着他。
梁健听到这个后,心里倒反而不紧张,还有些雀跃。他就怕自己这一动胡东来,罗贯中就急着将自己摘干净。没想到,罗贯中反而自己往里面钻。看来,他是在这西陵省当霸王当习惯了,已经不将任何事任何人放在眼里了。
沈连清问梁健:“那我们现在就回去吗?”
梁健道:“不急,先跟这胡东来聊聊再说!”
梁健说完,就让人带他去找胡东来。胡东来坐在一间审讯室里,神态悠闲,完全没有一丝紧张感,仿佛是来喝茶聊天的。
他手上的手铐还没解,也不知是送他进来的人忘记了还是故意的。梁健站在门外看了一会,才走进去。
一进去,胡东来就抬眼看向他,笑道:“呦,梁书记,好久不见啊!”
梁健笑了笑,在他对面坐了下来。目光像是没看到他手上的手铐一样,淡淡说道:“确实好久不见,胡老板又胖了,俗话说心宽体胖,看来胡老板心挺宽啊!”
胡东来咧嘴笑着,露着他那颗大金牙,道:“这不愁吃不愁穿的,心当然宽啊!倒是梁书记,一段时间不见,好像瘦了呀!虽然说为人民服务是大事,不过这身体可是本钱,弄亏本了,可没这么容易补回来!”
“是吗?”梁健微微笑着:“瘦一点好,不会得什么高血压高血脂什么的,安心!胡老板这么胖,可得仔细点!”
胡东来咧着的嘴微微抽动了一下,他身边的人都清楚,他不仅有高血压高血脂,还有糖尿病的初期症状。梁健这话,可算是戳到了他的痛点。
梁健见他忽然不接话了,倒是有些意外。他顿了顿,切入正题,问:“胡老板,就没什么要说的?”
胡东来已经从刚才那点不愉快中恢复过来,听到这话,眉毛略微一挑,反问:“梁书记想听什么?”
梁健手指在桌上轻轻一敲,道:“我想听一听,关于娄山村村民每户两百万的事情!”
梁健话音一落,本以为起码能将胡东来将上一将,没想到他脱口就朝梁健答道:“我钱多,不行吗?要不,我也送梁书记两百万?不过,就怕梁书记不敢收!这要是有人举报,市委书记的宝座可就保不住了!”
204 会场交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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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4 会场交锋
这两天有书友在抱怨更新太少,一天一章看得不爽。我只能说,我会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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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东来嚣张的神态和充满了挑衅的回答,让梁健都气笑了。他看着胡东来,道:“胡老板财大气粗,我很佩服!既然胡老板这么说,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那胡老板现在这里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了!”
梁健站起来就准备往外走。
胡东来见梁健真的说走就走,皱了下眉头,刚才的嚣张神色有所收敛,沉声问到:“梁书记这么大动静把我带到这里,难道就是为了让我来这里休息?”
梁健笑着回头,道:“我们两个许久不见,我对胡老板甚是想念啊!胡老板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我就只好用这种方式了!胡老板这么大方的人,肯定不会介意的对吗!”
胡东来眯起了眼睛,他那肥胖的脸上,本来眼睛就成了一条缝,现在一眯,就跟闭上了眼睛一样,只剩一丝精明的反光,熠熠闪着。
梁健笑了笑,抬腿走了出去。到门外,交代门口的警员,把胡东来守好了,谁来说都不能放,就算省里要求都不能放!
警员一听后面这话,有点慌。看着梁健,支吾道:“梁书记,要是真省里来人要求放人,恐怕就不能随我们了吧?”
梁健看着他,道:“这地方是你们的地方,就算中央的人来了,也得要跟你们拿钥匙才能放人,不是吗?”
警员不笨,立即明白了梁健让他拿好钥匙的意思,只是脸上还是有点慌张,梁健想了下,道:“你放心,如果真有省里来要人,你就让人来找我。不会为难你们的。”
警员点头。
梁健说完这些,回头看向那面单透玻璃,里面胡东来坐在那里,依然是那副嚣张的姿态,可是梁健看来,他脸上已经没了刚才的那种胸有成竹。
正在这时,刚才没见到的沈连清不知从何处跑了出来,跑到梁健跟前,小声道:“书记,刚才娄市长的秘书给我来电话,说罗副省长已经把所有领导都召到会议室去准备开会,目前在大楼里的领导都已经就位,就差几个在外面的还没回来。我们是现在就回去,还是?”
这罗贯中还真是不嫌事大,就怕事小。这娄山村的事情,市政府里那些人肯定也都各自收到了一些消息,但知道内幕的,肯定不多。
可,罗贯中现在将人都集中在一起是想干什么?是想发动众人对梁健进行谴责?
梁健觉得,只要罗贯中拿不出确凿的手续和证据证明胡东来那两百万和他发掘娄山地底下的古墓是合法的,那么无论他做什么都是没有用的,最终还是会自打嘴巴子。但,既如此,那他为什么还是要将人全部聚集到一起?难道真的只是因为太过于自大?
想到此处,梁健心里就没那么轻松了。罗贯中或许年纪大了,或许因这些年缺少钳制,所以行事有些肆无忌惮,但娄山地底下是个古墓,这绝对不是件小事,他不可能不清楚这其中的利害,那么他这个时候如此大张旗鼓,摆出这种不将此事闹大不罢休的态度,又是为了什么?
“回市政府!”梁健拔腿就走。胡东来仗着有罗贯中,轻易是不会开口的。那么梁健在这里守着他也没什么用。与其如此,不如回去守着罗贯中,瞧一瞧他这葫芦里卖得到底是什么药!
距离大雨,已经过了一天一夜多了,街上的水退了不少。虽然有些之前积水深的路段还有积水,但车子已经能通行。原本清闲的街道一下子就变得繁忙和拥挤起来。似乎被大雨困了一天后,大家都急着往外奔了。
车子在离市政府大约还有个几分钟车程的地方堵住了。一辆车不知是进水熄火了还是出了什么故障,停在那里不动了。这路上车子不少,大家你不让我不让的,时间一长就堵上了。司机下车去看了看,回来对梁健说道:“梁书记,你赶时间吗?前面都吵起来了,估计一时半会是动不了了!”
梁健看向沈连清,道:“那我们下车走过去吧,也没多少路了。”
沈连清点头。
两人下了车,这天虽然已经放晴,但这路面还是有积水,两人踩着水,穿过车流,走上人行道,然后往市政府赶。
车程几分钟的路,走走也挺远。门口保安似乎是个新来的,看到梁健和沈连清走路往里面走,便走过来拦下,询问:“你们是来干嘛的?”
沈连清上前表情了身份,这保安有些执拗,竟一定要让沈连清证明身份,还要让里面的人给保安室打电话,不然不放人。
沈连清劝了几句,没劝动,没办法,只好给办公室打电话。但电话打过去,却一直没人接。又打他知道的几个人的手机,也都个个没人接。心里不由有些烦躁,眉头也皱了起来。梁健叫他:“你别打了,估计全去会议室准备了。”
沈连清这才想到,这罗贯中要开会,估计大家都忙着准备去了。
保安还是执着地抓着铁门,不肯开门。他见沈连清神情烦躁,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您也别怪我,我这也是没办法。今天大领导来了,上面刚才吩咐了,没有通行证的,一律都不准进。我这要是放你们进去了,万一出了点什么事,我这小保安一个,可担不起这个责任!所以,你们也体谅体谅我!”
梁健没理他,扭身走到了一旁,给娄江源打电话。电话接通后,梁健将被门卫拦下的事情说了一下,娄江源笑了起来,道:“这门卫倒也是挺敬业的!你等等,我让秘书给他们保安室打电话。”
保安室接到电话,立即就哗啦啦跑出来好几个人,除了这门口拦着梁健两人的保安之外,其余几个人都认得梁健,保安队长一边训斥这年轻人,一边又给梁健道歉。梁健也没为难这年轻保安,反而将刚才娄江源的话说了一遍。保安队长诚惶诚恐地笑。那年轻保安站在那里,低着头,这大冬天的,梁健看到他,额头上都是汗。
梁健没多做停留,立即就进了里面。进电梯的时候,梁健从镜子里看到自己,身上衣服还是前一天晚上去娄山村的时候那件棉衣,现在上面泥渍斑斑,裤子也是,刚才又一路踩着水,鞋子也是湿漉漉的。看起来,哪里像是个市委书记,倒是挺像个流浪汉的。梁健苦笑了一下,倒也难怪那门口保安拦下他们。
罗贯中已经在会议室了。梁健来不及换衣服,将棉服一拖,换了双办公室备着的拖鞋就去了。
刚进门,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他的身上。有几个平日就跟他不是一条战线的,已经毫不避讳地在那边偏着头不出声地笑。梁健装作没看到,径直走到了最里面,站在了那个好整以暇坐在主位上的罗贯中面前,道:“罗副省长怎么来之前都不提前打个招呼,这匆匆忙忙的,都没能好好接待你,实在是不好意思!”
罗贯中打量了一下他,目光里毫不避讳地露出鄙夷神色,道:“我知道你梁健向来是个做事情不拘小节的人,但是你到底也是个市委书记。你就算是不顾及自己形象,怎么也要顾及一下太和市市政府和党委的形象,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裤子脏兮兮不说,还穿着一双拖鞋,哪里有一个市委书记应该有的形象!你这样子要是传了出去,太和市市政府和党委还不是要被人当成笑柄笑上一年?”
梁健扫了下周围,微微笑道:“现在这里没什么外人,我这形象要是传了出去,那就说明有人存心想破坏我们太和市市政府和党委的形象。但我相信,在座的各位,都是对太和市政府和党委十分忠诚的人,所以他们绝对不会这么做的。所以,罗副省长请放心,今天我这个样子,是绝对不会影响太和市市政府和党委的形象的!”
梁健这话一出口,坐在罗贯中后面的娄江源就对梁健悄悄地竖了一个大拇指。梁健瞟了他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继续看着罗贯中。罗贯中冷笑了一下,道:“梁书记这嘴皮子功夫倒是不错,我年纪大了说不过你。不过,你这个样子参加会议,我是不赞成的。我觉得,你这样的行为是对我的不尊重,也是对在场所有人的不尊重,更是是对组织的不尊重,所以,请你先去把自己的形象整理好了,不然的话,这次会议,就请你不要参加了!”
罗贯中话音落下,有人就迫不及待地准备落进下石,亦或者是拍马屁了。
“梁书记,您这个样子确实有些不合适。虽然这里没什么外人,但到底是工作场合,这穿着拖鞋终归有些不尊重。您还是去换一下吧!”说话的,是余有为。罗贯中当着众人的面训斥梁健,他心里肯定乐开了花,不然怎么连嘴角都忍不住翘了起来。说话时,眼睛里那股幸灾乐祸的味道,浓郁得让人一眼就能瞧出来。
梁健看了他一眼,正要说话。跟在梁健后面的沈连清忍不住替梁健抱不平:“罗副省长,我们梁书记为了赶回来参加您的回忆,刚才是涉水走路赶回来的,鞋子湿了,这才没办法换的拖鞋。而且,我们书记已经三天都没怎么合眼了!”
梁健眼睑下的黑眼圈和脸上的疲惫谁都看得见。可人就是这样,当他们不想看到的时候,就会看不到。沈连清话音刚落,罗贯中就冷脸训道:“你是谁?有资格在这里说话吗?”
207 义无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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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7 义无反顾
娄江源看一眼梁健,然后朗声回答:“我觉得您没有权力命令梁书记停职。您一个人不能代表整个省委常委。”
罗贯中听后,笑了起来,道:“是吗?那要不这样,我现在当着你们面给刁书记打个电话,征求下他的意见,看他是怎么决定的。他应该能代表省委常委了吧?”
罗贯中说完,他的秘书立即就将手机拿了上来。罗贯中按了一个号码拨了出去,很快电话就被接通,是刁一民的秘书祁秘书。
“罗省长啊,书记在开会,您有什么事吗?”祁秘书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那一句罗省长,让梁健心里忽然间咯噔了一下。
谁都不喜欢这个副字,更何况罗贯中。他将霍家驹压在下面这么些年,却迟迟没能将他挤掉。他是在西陵省几乎到了一手遮天的地步,可也许正是他的气焰太张扬,让他这省长面前的这个副字一直迟迟未能摘掉,而他在副省长的位置上也连着呆了许多年。他心里面,对这个副字有多耿耿于怀,是可想而知的。
而祁秘书作为刁一民的秘书,职位所需求的严谨,表明了他不可能在这个称呼上犯这样的错误,除非两人间的关系不一般,或者说祁秘书有求于罗贯中,所以刻意地讨好。
而无论是这两种之中的哪一种,对于梁健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
刁一民可不是徐京华。他对梁健的态度,一直模棱两可,有时看似支持,有时又看似嫌弃。在这样的状态下,祁秘书在他和罗贯中两人之间的站队上有着很重要的影响。
而,一句罗省长,已经在预告梁健,祁秘书很可能已经站在了罗贯中那一边。
不知为何,梁健忽然就想到了前段时间太和宾馆的陈青一案。他记得,当时祁秘书打过一个电话。想到这个电话,梁健又忽然想到了后来出现的那个神秘年轻男子,脑海中忽然一亮,就在有些东西将要呼之欲出的时候,电话那头响起了刁一民的声音。
“贯中啊,你有什么事吗?”刁一民要比罗贯中年轻,可他在喊罗贯中‘贯中’时,那种自然的感觉,毫无违和感。
罗贯中微微笑着说道:“不好意思啊刁书记,打扰您开会了。是这样的,我现在不是在太和嘛,这个市委书记梁健在娄山村这件事情上态度十分固执,我本意呢是想让他先回去冷静几天,将这边的事情先交给市长娄江源同志负责,但是,他们觉得我没有这个权利命令梁健同志回家休息,所以我只好向您求助了。”
刁一民立即接过话:“既然你觉得梁健应该回去冷静一下,那就让他回去冷静一下吧。”
“好的。那就不打扰刁书记了,您忙!”罗贯中说着就准备挂电话。
刁一民忽然问:“你现在开着扩音吗?”
罗贯中停住正要按挂断的手指,回答:“是的。刁书记还有什么指示吗?”
刁一民又问:“梁健就在边上?”
罗贯中看了梁健一眼,所有人都看了梁健一眼。
“他在。”罗贯中回答。说话时,他微笑的嘴角,含着无尽的嘲讽和胜利之后的得意。
梁健依然冷静。他自走进这会场开始,便是孤注一掷的一盘棋,这样的结局,也在那胜负两个结果之中。
刁一民的声音继续从电话里传来:“既然在旁边,那我就借这个机会,跟他说几句,省得我再让秘书联系他了。”
“嗯,您说好了,他就在旁边听着。”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三秒钟后,刁一民的声音重新响起:“梁健啊,我知道你对工作有着十二分的热情,但工作是工作,不可以和私人感情放在一起。这一次娄山的事情,你就不要插手了。等娄山的事情结束,组织上会考虑你的去留问题。这段时间,你也好好想一想,调整一下自己。另外,我听说你的妻子得了癌症,正好你也趁着这段时间,好好陪陪你的家人。毕竟,工作虽然重要,家也同样重要。我们不能因为工作而亏待了家人,对不对?如果有什么困难的话,你可以随时跟组织上提,能帮的我们尽量帮!”
刁一民的这番话充满了官腔的味道。梁健对刁一民曾经的那种感觉,也在此刻荡然无存,只觉得他和眼前这个罗贯中的嘴脸,几乎无差。唯一的区别就是,一个已经忘记了谨慎,而一个还记得保持着吃相。
梁健眯了眯眼睛,道:“多谢刁书记关心。我知道了。”
“好的。那就先这样吧,我还要开会。”电话很快就被挂断,罗贯中将手机递回秘书手中后,看着梁健的目光中,不像下面人看向他的那种混合着同情的嘲讽,他是**裸毫不掩饰的嘲讽。
“我说梁健,你妻子都得了癌症了,你竟然还有心思在这里跟我抬杠!我还真替你那个老丈人原来的项部长不值,怎么就瞎了眼把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了你这么一个不负责任的人!”罗贯中淡淡地说着。
梁健放在身侧的拳头慢慢握紧。他不知道,刁一民是怎么知道项瑾得了癌症的事情。这件事他从未跟任何人说过。他相信项部长也绝对不会将此事大肆宣传。那么刁一民究竟是怎么知道的。但无论是怎么知道的,可刁一民明知道电话是公放,却毫无顾忌地提到这件事,其中居心……
梁健心底里暗暗冷笑一声,看来这些人的嘴脸还真是差不多啊!刁一民对他态度如此大的转变,说不定和项部长的退休也有关系。在他们看来,他梁健没了靠山,在官场,也不过就是个简单的市委书记。如此的话,既然梁健不听话,那还留着干嘛!
梁健深吸一口气,慢慢压下心底的愤怒,对罗贯中说道:“刚才刁书记也说了,公归公私归私。我妻子的事情,是我的家事,怎么样都不用罗副省长来评价,我谢谢罗副省长的关心。另外,刚才刁书记既然已经同意将我停职,那么我就等组织上的文件下来。等文件下来,我即刻离开这里,遵从组织决定,好好回家休息。但在这之前,就请恕我暂时没办法将此事交给其他人。好了,今天我该说的都说完了,那我就不打扰罗副省长开会了。先告辞!”
梁健说完,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在旁人看来,或许是狼狈地逃离,但他自己内心知道,这不过是在义无反顾地继续走向那条不能回头的路。
这十几二十分钟时间内所发生的一切,都是梁健在这条不能回头的路上,果断而又决绝地奔跑着。这是他和罗贯中的战争,在此刻彻底搬上了战场,扬起了硝烟。只是不知,是否会很快落幕。
刁一民的这一个电话,看似结局已定,但真的已经定了吗?
梁健走出会议室后,脚下的步子就慢慢慢了下来,最后站定在电梯面前。有某个科室的科员从旁路过,看到梁健,叫了一声梁书记。
梁健恍若未闻,沈连清勉强笑着跟其打了个招呼,等人走远后,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梁健的神色,良久后,忍不住担忧地询问:“书记,您没事吧?”
梁健回过神,朝他微微一笑,道:“我没事。”
沈连清惊讶于他此刻还能如此自然地笑,但内心却也因为他这一笑,而忽然间平静了下来,没有了刚才忐忑。他忽然明白,为何两人岁数相差无几,而梁健能做市委书记,他却只能是一个秘书。机会和境遇是一部分,自身实力也是一部分。
电梯叮地一身打开,梁健却没进去。沈连清刚要提醒,梁健忽然转身,边朝着安全出口走,边说道:“打电话给小五,让他现在就回来。”
沈连清一边匆忙地掏手机,一边问梁健:“书记,我们这是去哪?”
梁健健步如飞一般,沈连清话音刚落,他已经转身进了安全出口内,沈连清忙跟了过去。梁健一口气直接到了一楼,他需要这样的运动,来让自己刚才脑海灵光一现出现的想法思路变得更加清晰。
后面沈连清又要打电话通知小五,又要跟上梁健的步子,追得气喘吁吁。
好不容易梁健在门口停下,沈连清又问:“书记,我们这是去哪?”
梁健眯起眼睛,看着透过门口玻璃射进来的无力阳光,道:“去北京!”
沈连清啊了一下,诧异地看着梁健,又问:“现在去?合适吗?”
“没什么不合适的。小五联系上了吗?他什么时候到?”梁健问。
沈连清回答:“他估计得要一会,电话不是他接的。他在地下。那边已经安排人去叫他了!”
梁健皱了下眉头,但很快又舒展了开来。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一地步,也不急在这一时。梁健站在这没有温度的阳光里,想了一会,问沈连清:“娄山村的村民在哪个房间?”
“他们就在二楼。”沈连清回答。
“走,我们去看看。”梁健道。
沈连清点头。走去二楼的路上,梁健忽然想到一件事,他这一去北京,胡东来估计是没办法再留在手里了,所以他得先做准备才行。
想了想,他问沈连清:“之前那个高格的手机号码,你是不是存着?”
沈连清点头:“是存着。怎么了?”
208 出发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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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8 出发北京
“你给他打电话,让他带上几个同学,要能打的那种,现在就去公安总局把胡东来从那里接出来,然后把车子开到城里随便某个地方,先等着。”梁健想了想,说道:“另外,你跟公安总局那边知会一声,别到时候产生什么误会。现在总局那边应该还没收到消息。”
沈连清尽管诧异,但大概也猜到了梁健想做什么。虽然他不太明白梁健为何这次要这样不顾一切,但他还是毫不犹豫地遵照梁健的吩咐一一做了。
高格倒是个老实的人,竟什么都没问,沈连清吩咐之后,他立马就挑了四个同学,开了两辆车,直奔总局。
这边安排好,梁健也走到了那间关着那些村民的会议室门口。门口守着的两个人正在说话。听到脚步声,一抬头看到梁健,慌忙站起来喊梁书记。
打开门,门里的村民看到门开了,变得很激动。看到梁健,就更加激动。
梁健站在门口,没走进去。看着他们从激动瞬间又变得愤怒的脸庞,梁健忽然有些怀念许单。娄山村的村民当中,他接触最多的只有许单。许单和这些村民不一样,他的眼中有这些村民所看不到或者不想看到的东西。与这些村民说话,梁健难免会有种秀才遇到兵的无奈感,就好比之前那个朱大勇。但许单不一样,许单是个聪明人,跟他说话,省心省力。可惜,许单昨天之后就失去了音讯。
梁健心中这一感慨,那些村民就已经全部涌到了门口。里面和外面守着他们的工作人员担心这些村民有个什么过激举动,都十分紧张地护在了梁健周围,拦着门口,不让他们靠近。
“放我们出去!你凭什么把我们关在这里!”不少人七嘴八舌地喊着,只为了表达这样一个意思。
梁健似乎能感受到口水喷到脸上的感觉,他皱了下眉头,然后开口说道:“你们不用急,我待会就让人放你们出去,不过,你们想过没有,出去之后你们去哪里?”
“什么去哪里,当然是回家啊!”梁健的话刚说完,立即就有人接过了话。
但是他这一说,其他人倒是安静了下来,目光盯着梁健,眼睛里都有些忽然涌现的不安。他们应该也明白一些的。
梁健道:“目前你们娄山村周围都已经被封锁起来了,任何人禁止出入。所以说,你们暂时是回不去了。”
梁健的话像是一滴水进了油锅,顿时噼里啪啦的声音一阵响个不停。梁健微微皱眉,等他们略微冷静下来后,道:“你们心里应该清楚,整个娄山村下面基本上都已经是空了的。你们如果回去住在那里,随时可能发生危险。我们这么做也是出于对你们的安全考虑……”
“放屁!什么为了我们的安全,都是放屁!”一个年纪略大的村民爆了粗口,打断了梁健的话。他精瘦的脸颊上,两只眼睛用力瞪着,格外的凸出。
梁健看向他,听到他翻动的那两片薄且干裂的嘴唇里继续喷出义愤填膺的粗鄙之言:“你们这些人,说得好听是叫当官的,说得不好听那就是强盗!什么为了我们的安全,还不就是想趁机把我们的地给占了去,吃人不吐骨头的畜生!以为自己手里有点权力,还真把自己当土皇帝了!我告诉你,要么你就一直关着我,要么我一出去就到北京去上访,我还不信了,这天底下,难道就没有王法了!”
梁健看着这位六十岁上下的大叔,心中实在有些不喜他的这种不识好歹的愤怒和责骂。但对于百姓,你又能如何?
梁健无奈地将心中的怒气咽下,而后尽量平静地回到:“这天底下当然有王法,所以我现在来跟你们谈一谈,关于你们收胡东来那两百万的事情!按照法律规定,你们是没有权力私自买卖国家土地的!”
“什么国家土地!那是我们自己的地,我们想卖给谁就卖给谁!”这大叔恨不得都将眼睛瞪出来了。
忽然间,那种秀才遇到兵的无奈感再次涌上梁健的心头。看着那位大叔,梁健知道自己费再多的口舌,恐怕也扭转不了这位大叔心中对他的看法。他们喊叫,怒骂,其实都不过是在掩饰他们内心的心虚,他们害怕他们拿到手里才焐热的那两百万会因此而没了。明白这点后,梁健也就不再多言,转身和沈连清退到了一个那些村民看不到的角落。
梁健这一走开,这些村民又急了,在门口又喊又叫又跳脚的。那几个守着他们的工作人员,一个个脸拉得跟马脸一样长,眉头皱得可以夹死一个苍蝇,心里恐怕也将梁健骂了一万遍。
而梁健和沈连清走到一旁角落里后,梁健交代沈连:“你待会让办公室的小叶来给这些村民录个口供,不用其他的,就证实一点就行了,就是那两百万!务必要让这些村民亲口承认!如果他们愿意拿出当初他们签的那份合同,那就更好了!”
沈连清记下后,问:“那这些人呢?怎么办?”
梁健想了下,道:“要是就这么放他们走了,估计他们肯定都会想办法回娄山村。现在那里不安全,万一出点什么事,也不好。但一直关在这里也不是回事!”梁健说到这里,顿了顿,然后接着道:“这样吧,我待会给娄市长打电话,这件事就让他处理吧。你先去联系小叶吧!”
沈连清联系小叶的时候,小五来电话了。
小五说他已经在来市政府的路上了。最多半个小时,他就能到。
梁健在原地等了会,看到小叶匆匆地跑下来,气喘吁吁地站到面前。
“梁书记,除了刚才沈秘书说的,还有什么其他需要的吗?”小叶问。梁健摇头:“没了,你只要跟他们确认这一点就行了。记住,录音和纸面材料都要有。弄好之后,谁都不要给,录音即刻发到我的邮箱,纸面材料放好。我待会要出去一趟,如果广秘书长回来了,你让他立即联系我!”
小叶寻常接触梁健并不多,只不过因为那次青山湖钓鱼的事情,而与梁健算是熟识了一些。许是因为这样,平常在领导面前基本不问话的她,今日看见梁健神情凝重的样子,竟也小心翼翼地开口问到:“梁书记,是不是出什么大事了?”说完,她略微犹豫了一下,不等梁健回答,就又接着问道:“是不是就是那个娄山村的事情啊?”说着,还扭头朝那边已经被工作人员把门关上的房间看了一眼。
梁健没点头也没摇头,看着这小叶姑娘,忽然觉得她有点陌生,似乎和那天去青山的路上,梁健所认识的那个有点不一样。梁健仔细看了她一眼,一时也说不清到底哪里有什么不一样,便也没深想,道:“你只要把我刚才交代你的事情做好就行了!”
“好的。”小叶识趣地没有再多问。
梁健看着她,忽然脑海里想到一事,再联想到她身上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改变,不由眉头一皱,问:“小叶,你这两天跟霍省长有联系吗?”
梁健看到小叶脸上有一丝慌乱一闪而没。她很快恢复镇定,看着梁健的眼睛回答:“没有啊,怎么了?”
梁健笑了笑,道:“也没什么,就是我有点事想请霍省长帮忙,但是他好像很忙。”
小叶犹豫了一会,迟疑着问:“我能问问是什么事吗?”
梁健道:“现在不重要了,对了,我马上要出去,估计没那么快回来,要是霍省长找我的话,你就帮我跟他说一声,我去北京了。”
小叶点头。梁健看着她,眼里有些不忍。
他说完这些,就将这里交给了小叶,然后往楼下走。一边走,一边给娄江源发短信,让他帮忙把这些村民安置一下,同时也要看好他们,尽量别让他们回娄山村,免得闹出什么事情来!
他们下去后没多久,高格就发来了信息,他们已经准备就绪,在外环路等着了。
沈连清将这个事告诉梁健后,小五就来了。比之前说好的最多三十分钟,还快了五分钟。小五下车看了看梁健,刚要开口说话,就被梁健抢了先:“先去外环路,赶紧的!”
小五到了嘴边的话,只好又吞了回去。
三人上车,迅速驶离了市政府,一路直奔外环路高格所在的位置。
外环路中段的一个十字路口旁边这大冬天的,竟然还摆了不少水果摊和几辆大卡车,上面装着一车车的绿植。两辆深蓝色的七座SUV停在那几辆大卡车的后面,闪着双闪。梁健让小五将车子靠了过去。
车子刚停下,高格已经下了车,奔着车过来了。梁健没下车,只打开了车门,看着高格,问:“人带来了吗?”
高格点头:“在车里呢。”
梁健朝着那两辆车子看了一眼,然后收回目光看向高格,嘱咐道:“这个人对我很重要,所以你必须得帮我看牢了。我要去一趟外地,在我回来之前,这个人只能在你们手里,懂我的意思吗?”
高格连忙点头应道:“懂!您的意思就是,除了我们几个,谁都不能知道他在哪里,对吗?”
梁健赞赏地点了点头,道:“是的。而且为了你们的安全起见,我建议,在我来把他接走之前,你们的所有通讯工具最好都受到管制,并且尽量不要跟外界联系。”
“梁书记,你放心。我保证,等你回来把这个人完好无损地交到你手里!”高格拍着胸脯跟梁健保证。
“好!时间紧,我也就不多说了。那就拜托你和你的同学了!”梁健说道。高格像是受到了什么崇高的任务一般,眼神里充斥着一种神圣的使命光芒。
211 谁来填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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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1 谁来填补
从老赵那里出来,已经是深夜了。冬夜的北京大街上,有种孤冷的清寂感。梁健走到车旁,听到沈连清问:“梁书记,回家吗?”
回家两个字,混在风中,吹入梁健的耳朵里,顿时勾起无限的痛苦。他哪里还有家?
梁健略低了头,钻进车里。
“回太和!”
离开赵府前,梁健将发现古墓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他轻描淡写地讲了几句有关于罗贯中赶到太和市的事情,但并未提罗贯中在会议上竟当众让他停职的事情。梁健虽未重墨渲染罗贯中如何的擅权与嚣张,但老赵心里又岂会不明白。他虽看似酒意熏染,但目光清明,心中就跟明镜一样,十分清楚。
老赵明言,胥清流不可能打这个电话,他让梁健不要再去打扰这位垂危的老人。梁健虽还是想再去求证一下,但胥清流这样的身体状态再加上老赵的保证,梁健若要再坚持就显得有些不识趣了。而老赵似乎为了表扬梁健的识趣,在梁健临走前,开口向梁健保证,他会关注一下这件事,特别是胥清流的那位秘书。
有了这样的保证,梁健虽然此行没有见到胥清流,但也还算是圆满。而至于胥清流背后到底有着怎样的黑幕,梁健暂时也无能为力,只能交给老赵,期待他会真的去关注。
三人连夜赶回太和。到太和的时候,天空已经渐渐开始放亮。车子直接开到了太和宾馆,回到房间,梁健倒头就睡。已经连续有三天没怎么休息的他,躺下来后,感觉浑身都有种酸胀的痛楚,柔软的床铺紧紧地包裹他,困倦如潮水般涌上来,瞬间就昏睡了过去。
再醒来,是被强劲而连续的敲门声吵醒的。梁健一起身便牵扯出身上浑身各处每块骨头的酸痛感,呲牙咧嘴的起来胡乱抹了把脸,然后去打开了门。
门一开,就看到沈连清和小五一脸紧张地站在门外。梁健皱眉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沈连清舒了口气,刚才满脸的紧张也松缓了下来,道:“我们联系不上你,门又从里面反锁了,有点担心。”
梁健这才想起,凌晨的时候回来他一顺手就将门给锁上了。他一边让沈连清他们进来,一边问:“现在几点了?”
沈连清道:“十点差几分。”
沈连清进门后,就给梁健倒水,梁健进洗手间洗漱。洗漱的时候,听到沈连清说:“刚才娄市长打电话过来说,跟明局长一起送进医院的其中一个人已经醒了。不过,精神状态好像不是很好,似乎是受了什么刺激。”
梁健匆匆洗漱好后,一边接过沈连清递过来的温水,一边问:“那明德同志呢?他还没醒吗?”
沈连清摇摇头:“还没有苏醒的迹象。”
梁健将目光看向小五:“你对那个古墓比我们都要了解得多,你来说说,明德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一直昏睡?还有,我一直都没问你,那天你找到他们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昏迷了。我不……”小五的话讲到一半,就被梁健打断:“我希望听实话。你跟唐家的关系我可以不管不问,但是我希望你对我讲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小五略垂着目光,抿嘴沉默了片刻后,道:“其实,他们是我弄昏迷的!”
“你说什么?”梁健目瞪口呆得看着小五,他再怎么猜想都是没猜到会是这样一个答案。沈连清在一旁也是惊得张大了嘴,看着小五,像是看一个陌生人一般。
小五抬眼看向梁健,目光中带着一丝恳求:“当时的事情很复杂,有些事我解释不了。我只能说,我这样做也是为他们好!如果当时我不弄昏他们,事情可能会更加糟糕。”
梁健沉下了脸,眼前的小五真的让他感觉到陌生。或者说,他或许从来没有真正的了解过小五。许是因为是老唐将他安排在身边的缘故,梁健从未对小五生出过任何不信任或者是想要查一查他的来历底细的想法,可这两天,如果说联系唐家,梁健还能用他当时也是无奈之下的情急之策的理由来说服自己,可他将明德他们弄昏这件事,如果没有一个十分合情合理的理由,梁健真的没办法再去谅解他。
梁健深吸了一口气,问:“那你告诉我,既然是你弄昏了他们,那为什么他们到现在还没醒?还有,你为什么当时不告诉我?而且一直到刚才,你还企图隐瞒我这件事!”
小五沉默了一下,道:“按照惯例的话,他们几个人三天内都会醒。”
小五避过了梁健后面的那个问题。梁健深深看了他一眼,失望的感觉在心底控制不住的蔓延。他转头看向沈连清,问:“你刚才说苏醒的那位,精神状态不太好?”
沈连清点头:“娄市长说,那位苏醒之后一直胡言乱语,神情惊恐,应该是受到了什么刺激。”
梁健又将目光落到了小五身上,寒声问:“你还有什么没告诉我的吗?”
小五沉默了许久,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开口:“这应该致幻药物的后遗症,过一段时间,等他分清现实和幻觉之后,就会恢复的。”
“致幻药物?”梁健皱眉,立即追问:“这是什么东西?”
“我也不是很清楚。”小五回答。
梁健忍着怒气,道:“你不要再骗我!”
小五看着他,目光中带了点恳求,道:“哥,我没有骗你!这个致幻药物是墓中存在的,但到底是什么物质,我真的不清楚。”
梁健看着他,小五目光中的诚恳,让梁健心中的怒气一下子消解了很多。这么几年下来,当时在永州的时候,小五与他一家子同吃同住,梁健早已将他当做亲人。人都是有感情的动物,梁健虽然愤怒这次的作为,但心中终究还是不能够真的狠下心来怪他。
梁健没再去逼问小五。他刚才露出来的为难,已经很明显。梁健不笨,这其中必然是有着什么原因,或许是什么保密条例。
梁健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然后对沈连清说:“你去准备点东西,我们去医院看看那位醒过来的兄弟。”
沈连清转身出去,小五在原地站了一会,欲言又止,几秒后,带着点落寞出去了。
他们都出去后,梁健想了一会,拿过手机给娄江源打电话。
他昨夜回来太晚不好意思打扰他,关于胥清流秘书那个电话的事情,还没跟他提过。电话响了几下,就被接了起来,但传过来的声音是娄江源的秘书。梁健问:“娄市长呢?”
“娄市长正在陪罗副省长说话。”秘书压低了声音说着:“梁书记,您有急事吗?需要我现在把电话给娄市长吗?”
梁健想了下,还是算了。胥清流秘书的事情也不急这十几二十分钟的时间,便对秘书说:“不用,等他有空了,你跟他说一声,让他给我回个电话。”
“好的。”
梁健不知道,这一等,便等了一天。而这一天时间,有许多事都在悄然间发生了变化。梁健和沈连清他们去看过那位苏醒过来的警员后回来,梁健接到了广豫元的电话。
这两天,广豫元像是消失了一样。昨天罗贯中的那个会议,广豫元也没有到场。电话一通,梁健就问他:“你这两天去哪了?”
广豫元道:“我去了一趟省里。”
梁健皱眉,问:“你这个时候去省里干什么?城东的事情处理好了?”
“居民都已经找到地方安置,另外搬迁的事情,我根据你定的搬迁补偿政策又跟他们在细节上谈了一下,基本已经谈妥,签合同的事情,就交给下面的人去做了。唯一有些麻烦的,是那个徐大伟,你还记得吗?就那个把自己老父亲扔在老房子里的那个!”广豫元说道。
梁健自然记得这个名字,这样不止忘恩负义简直畜生的行为,太让人印象深刻。梁健听到广豫元说他有些麻烦,便皱了眉头,道:“不是让人抓起来了吗?他又怎么了?”
“也不知道是他自己的想法,还是谁给他出了个馊主意,他请了个律师,准备和我们打官司。说是我们的疏漏,没有保证全部居民的撤离就放弃了搜救!”广豫元说着说着便气愤起来:“这人还真的是我活到现在见过的最不知廉耻的人!”
梁健道:“他既然想打官司,就打官司吧!政府形象虽然重要,但我们也不能助长这种不知礼义廉耻不懂忠孝二字的畜生的气焰!”
“我也是这么想的。”广豫元说完,话题一转就转到了娄山村的事情上。广豫元问:“对了,昨天罗贯中到太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广豫元应该是已经听到了什么,但他没有直接说出来,应该也是顾及梁健的面子。梁健倒也没觉得不好意思,他早已豁出去,何况他并没有错,又有什么好不好意思。只不过,事已至此,罗贯中此次一副势要将梁健赶出太和市,赶出西陵省的姿态。梁健虽然已经基本肯定胥清流秘书的那个电话肯定有问题,但他还是没有太大的把握,能凭着自己的力量能在与罗贯中的斗智斗勇中胜出,将罗贯中拉下马。在老赵那边给罗贯中上的眼药,到底什么时候能生效,也还不清楚。
事情到现在为止,与他最初的预想相差的太多,霍家驹关键时刻掉了链子,虽然他并未明确表示,但梁健明白,霍家驹已然是靠不住了。梁健不能完全肯定,霍家驹这临阵变卦的背后是不是刁一民在其中起了什么作用,但,应该是有点关系的。
而没了霍家驹外,梁健原本那盘棋中,最重要的一个地方,已经空了。那么这盘棋,是否还能下活?又由谁来重新填补霍家驹空出来的地方呢?
212轻微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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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轻微呼吸
梁健听着广豫元在电话那头轻微的呼吸声,忽然就想到了他背后的那位徐京华部长。当初在刁一民,霍家驹还有徐京华这三人中间,梁健选择了霍家驹。是因为在他看来,霍家驹有着一切在他看来十分符合他的选择的因素,比如没有退路,比如他和罗贯中之间蔓延了整个任期的对峙,但没想到,这一切在他看来都是十分有利的客观条件,最终还是没有帮他赢来霍家驹的合作。
而没有了霍家驹,梁健失去了这个强大助力,那么在这场和罗贯中的你死我活当中,他几乎就成了是孤身作战。而他所要对抗的,不仅仅只是罗贯中,还有可能有刁一民,还有他们所掌控的一切。
这样的局面,梁健几乎没有赢的可能。但他想赢。所以,退而求其次,没了霍家驹,还有一个徐京华!
徐京华虽然没有不像霍家驹,但可以明确一点,他和罗贯中之间,可以说是没有同盟的可能。再加上,梁健和徐京华之间,本身就还算和谐的关系。
或许,真的可以试一试。
想到此处,梁健不再犹豫,对广豫元说道:“这次罗贯中来太和,主要是为了两件事,一件事是娄山村的事情,还有一件,恐怕就是想把我弄走!”
广豫元一直都是个聪明人,梁健的话还未点出,他就已经说出了梁健想说的:“我已经跟徐部长说过这件事,他的意见是,让你先静观其变。娄山村的事情不是小事,既然罗贯中背后的人感兴趣,肯定也有其他人感兴趣。而且,我听说,现在娄山村那边已经被一个北京来的势力给接管了。这帮人是什么来历,你清楚吗?”
梁健撒了个谎:“不清楚。”
他跟唐家的关系,目前除了他的家人,还有沈连清知道一些之外,并无其他人知晓。当然,唐家那边应该也不会大肆却宣扬他和唐家之间的这种关系。而跟唐家之间的那些不愉快,更是让他不想让这种关系被外人知道。
广豫元似乎是不太信,问了句:“他们接管的时候,没有任何文件吗?”
梁健道:“有是有,不过上面除了一个标识之外,并无任何机构名称。对了,我把那个标识拍下来发给你,你帮我问问徐部长,看他认不认识!”
“好。”广豫元说完,忽然就沉默了下来。
梁健犹豫了一下,问他:“你既然去了省里,关于娄山村的事情,省里现在形势怎么样?”
“形势还不算十分明朗,这次的事情,胡东来的背后似乎有北京那边的势力!”广豫元回答:“徐部长那边,他还打算再观望一下。不过,我打听到,从娄山村的事情事发之后,刁书记和霍省长已经连着开了好几次碰头会了,虽然他们具体讲了什么我不知道,但是事情不会都这么凑巧!”
广豫元的话证实了梁健对霍家驹临阵变卦的猜想。梁健苦笑了一下,看来他对霍家驹的了解还不够。他作为正职,却在上任三年多来一直被副职压在下面,就算罗贯中在西陵省根深蒂固,其实也是反映了,霍家驹自身的不足之处。而梁健,则在之前的考虑中,太多的看到了之前霍家驹豪气送出的五百万。可他却忘了,对于一个省长来说,五百万根本不算什么。而且,那个根本不是什么正面的斗争。
霍家驹就好像是偶然看到了,一条狗正和自己的敌人对峙,于是他就一时兴起扔了一块肉给这条狗,对他说:“去,咬他去!”可如今,这条狗却希望他冲上前帮忙抓住这个敌人,然后一起合作将敌人咬死,他立即就缩了。
这比喻或许粗俗了一些,但梁健觉得很贴切。或许,不仅是在霍家驹眼中,在很多人眼中,梁健正是一条狗。而在罗贯中眼中,恐怕更是一条紧追不放的疯狗!
梁健没有再和广豫元多聊,对于他去省里做什么,广豫元故意避过了。梁健也就不再追问。
电话挂断后,梁健倒是想起了胡东来。昨天让高格带人将他带走后,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不过,此时形势还不算明朗,胡东来就让他先在高格手上磨练几天吧!也磨一磨他那总是一副有钱就是爷的脾气。
梁健坐了下来,细细地将最近几天发生的事情都捋了一捋。他刻意避过了个人的事情,只专注在工作方面。
城东的事情,也算是圆满解决了。梁健相信,这次大雨之后,就算有居民心里还是不满意拆迁价格,但应该也不会怎么样了。毕竟,大部分人都是有感情的,梁健自认为,在这次大雨中,他和他的人都尽量做到了很好。
青阳县那边的矿难事故,伤亡惨重,后续的赔偿和追究责任方面的事情肯定很多。梁健一想到,那位大姐,心里就有一股忍不住的怒火窜上来,也更加坚定了他要将罗贯中这只大老虎扳倒的决心。
除去城东和青阳县的事情,最最烦心的,自然是娄山村的事情。想到娄山村的事情,梁健就想到了许单。
许单此人身上肯定有秘密。梁健再次拨通了姚松的电话。明德还没醒,昨天罗贯中会议上宣布让他停职的事情肯定早已传遍整个太和市政府机构。此时找警察总局的人去查许单,就算他们接受了他的工作安排,结果也很难保证,甚至会因为消息的泄露而导致更多的问题。所以,找姚松是最安全的。
电话接通的时候,姚松声音中似乎还没睡醒,含糊问道:“你找谁?”
“是我。”梁健一开口说话,姚松就清醒了过来,他犹豫着问:“哥,你昨天让我找的那个图标,是哪里来的?”
“怎么了?”梁健听出些不对,皱了眉头问。
姚松道:“昨天我查这个图标查了好几个小时都没找到什么头绪,后来好不容易找到了一点,结果,来了两个神秘的人,直接就把我的电脑什么的都搬走了。”
梁健听完,一惊,忙问:“他们没对你怎么样吧?”
姚松说:“那倒没有,就问了些话。”
梁健松了口气,只是他没想到只是查个图标,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唐家再次刷新了他的认知。看来,唐家的势力要比他所认为的更加强大。
梁健问姚松:“你刚才说,电脑被搬走前,你找到过一点信息?”
姚松说:“是找到过一点,不过刚找到电脑就被搬走了,我没来得及备份!”
梁健不由失望,看来如果他想知道那到底是个什么组织,看来只能另寻他法了。问小五?这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梁健否决了,姚松只是在网上查了查就引来了神秘人将电脑都搬走了,可见这个组织的神秘性,问小五,小五估计也不会跟他说。既然如此,又何必自讨无趣。
姚松问他:“哥,你找我,还有其他的事吗?”
梁健道:“有,我想让你帮我找个人的资料!”
“不会又跟之前你发我的那个图标有关吧?”姚松立即问。
梁健笑道:“你放心,一点关系也没有。不过,我需要你帮我深度挖掘一下这个人,什么意思,你应该懂的!”
姚松道:“懂!你放心。我明天早上之前,肯定把资料发给你!”
“好的。那就辛苦你了,等有机会,请你和婷婷吃饭!”梁健笑道。
姚松跟着笑:“婷婷前几天还提到你呢。说是好久不见你了,有点想你和嫂子!对了,唐力都快会走了吧?”
听到嫂子,唐力这两个名字,梁健感觉胸口像是一下子就被石头猛砸了一下,疼得喘不过气,他勉强撑着回答:“嗯,会走两步了!”
“还真快!”姚松笑道:“等有机会,我和婷婷去看你和嫂子!”
“好!”梁健努力不让自己的情绪变化被姚松感知,可依旧还是没办法做到若无其事的谈笑风生。
姚松误认为他有事在忙,很快就挂了电话。
电话一挂,梁健整个人像是放了气的皮球,一下子疲软了下来,陷阱沙发里,神情愣愣地发呆。
你,你们都还好吗?
梁健看着手机,心里像是有着无数的声音正在声嘶力竭的争吵。
终于,思念还是战胜了心底里那点微不足道的所谓的面子,拿过手机,打了又删,删了又打,纠结了无数遍之后,终于发出了一条只有四个字的短信:你还好吗?
梁健已经习惯了杳无音讯,可今天不一样。短信发出去大约五六分钟后,竟然有短信回复过来。
梁健激动得打开:“什么时候有空,我们见一面吧。”
梁健更加激动,道:“随时都可以。我现在就出发!”
“不用,那就明天吧。明天中午,你过来吃饭吧。”
梁健感觉自己激动得连手指都在抖了。只一个好字,他输错了三次。
他还想多聊几句,可项瑾那边再没了声音。梁健本想打个电话过去,可是电话都已经找到,却还是犹豫了。
不知是谁说过,感情有些时候适合乘胜追击,有些时候却也适合缓一缓。或许,这一次他们之间,更加需要缓一缓。
梁健坐在沙发上,有种坐立难安的兴奋感。他已经太多天没有见到她,还有霓裳和唐力。明天就要见面,他是不是该准备点什么?
215 再打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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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5 再打主意
“不开玩笑,你接下去什么打算?罗副省长这次来,明显是信心十足,看刁书记的反应,应该也是站在他这一面的!”娄江源收起笑容,忽然变得有些忧心忡忡。
禾常青也皱了眉头,跟着说道:“刁书记竟然会站在罗副省长这一边,倒真的是挺让人意外的。”
梁健笑了笑,道:“其实也没什么意外的。他刚到西陵省,根基不稳,如果这个罗贯中倒台了,那么省里的局势必然会乱,到时候浑水摸鱼的局面,他能不能占优势,可不一定。对他来说,目前看似稳定的局面是最好的。罗贯中有人牵制,他正好可以悄悄发展自己的势力。至于我,在刁书记眼里,不过是个炮灰,牺牲了也就牺牲了。”
“但这次的事情,随便一个什么人一看,都能看出其中的问题,我不信刁书记看不出来!但他还是站在了罗贯中这一边,很难保证这背后没有什么利益交易!”禾常青沉声说道。
话一出口,娄江源和梁健都有些惊讶的看了禾常青一眼。刁一民和罗贯中之间有没有交易这一点,梁健老早就在猜测。最开始怀疑刁一民,是倪秀云那份录音中出现过刁一民的名字,虽然没有实质的内容,但已经足以让梁健起疑了。再加上后来刁一民在所有和罗贯中相关的事情上模棱两可的态度,尤其是这次的事情上,梁健心里对刁一民的怀疑就更加确定几分了。但禾常青素来是个谨慎的人,这样的话说出口,只有一种可能,他应该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梁健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问他:“常青同志,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禾常青略垂着目光,看着茶几上那个飘着几片绿茶叶的茶杯,沉默了有好几秒钟,才忽然开口回答:“那倒是没有。就是这次的事情上,让人觉得想不通。罗贯中的问题很明显,但刁书记却是这样的做法,实在是让人有些寒心!”
禾常青这话应该不全是真话。但他不想说,梁健也不好强迫。他的脑海里忽然浮现了刁一民的影子,他那不利索的腿脚,和他那双犀利的目光。他身体残疾,却能坐在省委书记的位置上,这样的成就,除了他自身出色的实力之外,肯定还有其他的因素,包括他的运气,和他背后支持他的势力。
刁一民不像罗贯中,嚣张跋扈。罗贯中在西陵省当土皇帝这么些年,早已经忘记了收敛二字,但刁一民没有。他是一个精明的人,这一点从他看人的眼神就可以看出来。所以,梁健猜测,刁一民就算有把柄流落在外,也不会是什么致命的问题。
许是有关于刁一民的话题过于沉重严肃还有那么点危险,娄江源喝了口茶润了润喉后,岔开了话题:“梁书记,你接下去什么打算?”
梁健从沉思中回过神,道:“还没想好。走一步看一步吧。现在娄山村那边已经被北京来的组织给接管了,之前从那边带回来的工作人员,应该也都已经被他们接走了。娄山村这件事已经完全跟我脱离关系了!”
“那胡东来呢?”娄江源忽然问。
梁健怔了一下,苦笑了一下,道:“我真不知道他在哪?那天我从市政府离开后,我就直接去北京了,这一点你是知道的!”
娄江源皱了眉头,道:“那就奇怪了。总局那边的人汇报说:有三个警员接了你的命令把胡东来接走了。说是你安排的转移!”
梁健也跟着皱了下眉头,道:“有这样的事情?”
“真的不是你?”娄江源又问。
梁健摇头:“真不是我!”
娄江源似乎是信了,眉头皱得更紧,喃喃道:“那这胡东来是被什么人给接走了?”
梁健沉默了一下后,说:“会不会是被那个接管娄山村的组织给接走了?”
娄江源一愣后,说道:“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不过他们为什么要假借你的名义把人弄走呢?”
梁健假装想了一下,道:“也许是因为用我的名义方便他们办事吧!”
娄江源点了点头,说了句有这可能。梁健不知道他是信了,还是没信。梁健和娄江源在说这话的时候,禾常青一直看着梁健。
梁健看了他一眼,他笑了笑,道:“那个从北京来的组织是什么来头,梁书记知道吗?”
梁健摇了摇头,道:“不知道。他们给我的一份接管文件上也没有任何组织名称,只有一个图标,我让人查了,不过什么都没查到,还差点让人给抓起来!好像是一个很神秘的组织!”
禾常青犹豫了一下,道:“我之前听说过,北京那边一直有三大神秘组织。这三大组织一直替国家领导人处理一些正规手段无法处理的事情。不过,因为大多数事情都见不得光,所以这三大组织的存在一直都是秘而不宣的,其中成员的身份更是保密,只有少数人知道!”
梁健有些诧异禾常青对这些秘密事情的听闻,问他:“这是哪里听来的?”
禾常青答:“以前一次饭局上,听一个领导酒后胡言说的!”
梁健没问这个领导是谁,禾常青要是想说,刚才就会将这领导名字说出来了。娄江源接过禾常青的话:“这倒也不奇怪,每个政府都会有些这样的势力。毕竟每个政府的成长,都不会太干净!**说得好,这枪杆子里出政权!政权之下,哪里就能全都是光明!”
娄江源说完,又拿起茶喝了一口,放下的时候,道:“有件事,我觉得你应该知道一下。”
他忽然的凝重和认真,让梁健一下子就紧张起来。梁健问:“什么事?”
娄江源道:“你今天早上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不是没接吗?那会,我正陪罗副省长在城东。”
听到城东,梁健心里就突然咯噔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
梁健问:“去城东干什么?”其实,答案已经在梁健心里了。只不过,梁健还想再确认一下。
果然,如梁健所料。
娄江源说:“罗副省长对我们城东的项目很感兴趣。他的想法是,城东这么大的面积,要是全部押在华晨集团身上,太冒险。华晨集团现在自身形势就不稳定,内部争斗的问题一直没解决,加上之前有神秘势力在调控华晨集团的股价想要收购华晨集团。这样的局势,这样赌博式的押宝太危险。所以,他的建议是,华晨集团可以拥有一部分城东的开发权,但是只能是一部分。其他的,可以引进其他实力同样强劲的公司!”
听完娄江源的话,梁健忽然就想到了之前城东项目刚提出来的时候,胡东来似乎跟他提过他对城东项目感兴趣的事情,但这事情有些日子了,梁健一下子也记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了。他问娄江源:“那他有没有提到具体哪个公司?”
娄江源摇头:“这倒没有。”
这也不奇怪。罗贯中虽然年纪大了做事不似从前,但到底也还是老狐狸。如果这个时候他提了某个公司,那目的就太明确了。
梁健道:“但是华晨集团已经和我们签过合同了,这事情,你有跟他提吗?”
“提了。但是华晨集团到目前为止,资金还没到账。按照罗副省长的意思,我们政府做事应该多为政府利益和百姓利益考虑。华晨集团目前情况不稳定,要是到时候资金不足,导致项目搁置甚至烂尾,那就不光光是损失的问题了!”娄江源说道。梁健看着他说这些的表情,似乎有被说动的迹象。
梁健心里微微沉了沉,不动声色地问他:“那你的意思是?”
娄江源犹豫了一下,回答:“我是这么想的,华晨集团那边我们暂且不用去惊动,不过罗副省长的话,也有一定道理,我们可先接洽一下其他的公司,看看他们对于这个项目是怎么个态度,顺便也考察一下这些公司的实力。要是他们的情况确实要比华晨集团好,那么也不是不可以考虑!毕竟,政府利益,太和的利益,太和市百姓的利益,才是我们首要考虑的!”
娄江源虽然没有直接的赞同罗贯中的意见,但从他一直以罗副省长去称呼罗贯中,加上他言语中表露出来的动摇,让梁健的心情不可控制地沉了下去。
娄江源曾经对罗贯中也是十分痛恨,为何会有今天这样的变化,梁健不清楚,也不想去猜测其中的原因。他在太和市这半年,他和娄江源之间的相处,无论是工作中还是私下,都是十分的和谐和愉快的。他不想用一些邪恶的想法去揣测这个曾经能被他承认是朋友的工作伙伴,可今天娄江源的回答,确实是让他有些失望的。
确实,作为政府领导,在一些决策上,是应该以政府利益,城市利益,和百姓利益为首要前提。可是,他们已经和华晨集团签好合同,作为一个政府,如果连诚信都没了,又怎么能有自信去说服众人说服自己,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大家的利益而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更何况,华晨集团虽然目前局势不是十分平稳,但也并没有罗贯中所说的那么不稳定。
216 知己知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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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6 知己知彼
梁健忍住心底的失望,不让这些表现在脸上。朝娄江源看过去的时候,微微笑了笑,道:“现在我已经被停职了,这事情你做主就好。不过,我个人意见是不建议我们毁约。毕竟,这做人做事都是同一个道理,利益固然重要,但诚信也是重要的!”
梁健虽然脸上没表现出失望,但话中却已有意思表露。娄江源点头的时候,笑容游戏尴尬。他说:“我已经跟豫元同志提过这件事了,具体怎么样,我再听听他的意见!”
“这样也好!”梁健说道:“毕竟,当时我们太和市能引进华晨集团这样的企业,大部分都是豫元同志的功劳!”
娄江源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又多了些不自然。广豫元、徐京华,还有华晨之间的那层关系,梁健虽然比较清楚,但娄江源和他们接触少,知道得应该不多。
许是尴尬,又或许是其他的因素,娄江源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坐了一会后,就站起来提出离开。梁健也没留他。倒是禾常青似乎还有话跟他说,并没有跟着娄江源一起走,他和梁健一起将娄江源送到房间门口后,又跟着梁健一起回到房间内。
梁健将娄江源的杯子收走后,又给他的杯子里续了水,坐下后,看着他,问:“常青同志还有事要跟我说?”
禾常青点了点头,他抬头直视梁健的眼睛,问:“现在这样的局面,梁书记有什么想法?”
这个问题和娄江源之前的问题没什么差别,但他却故意又问了一遍,想来他应该是有什么想法。梁健笑了笑,反问他:“常青同志觉得我应该有什么想法?”
禾常青沉默了片刻后,道:“在一般人看来,您现在似乎已经落入下风,但我看来,您还有很大的优势!”
“哦?”梁健饶有兴趣地看着他,问:“你觉得我有什么优势?”
禾常青忽然笑了,道:“胡东来就在您手里,不是吗?”
梁健也跟着笑了,道:“看来我这撒谎的技巧还没到家啊!”
禾常青接过话:“那是因为您不是一个会骗人的人!”
梁健惊讶地看了一眼禾常青,他可不是一个会奉承人的人。梁健笑道:“我就把这句话当做是你在夸我了!”
“我说的是实话。”禾常青和说道。
梁健笑了笑,道:“胡东来虽然重要,但也不能完全靠他决定大局。像胡东来这种人,不是会轻易松口的人!”虽然,胡东来的重要性梁健已经明白,但他口中却依然如此说道。他想看看禾常青看明白了多少。
而禾常青听完梁健的话后,笃定地回答:“只要他在您手里,我相信,罗贯中迟早有一天会自乱阵脚。胡东来手里有着罗贯中太多的秘密!”说到这里,禾常青停了停,声音忽然凝重了一分,说出了一句让梁健再次惊讶的话:“而且他手里不止有罗贯中一个人的秘密!”
禾常青似乎对于胡东来手里到底掌握着什么,比梁健有着更多的了解。梁健诧异地看着他,忍不住问:“你知道些什么?”
禾常青说:“您应该清楚,没有把握的事情,我不会说。胡东来的事情,我暂时还没有拿得出手的证据,但我可以肯定,他的手里秘密不少!只要您把他掌握在手里,握牢了,罗贯中就不敢怎么样!”
禾常青看着梁健,眼睛里的光是梁健从没见过的。他的眼里没有仇恨,但却有着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决绝!
梁健诧异于他此刻的坚定,不明白他为何似乎比他自己更希望罗贯中下台。不过,这时梁健倒是忽然想到了另外一件事,那就是许单所说的那两千万。
这许单一直没打电话来,难道他最初的料想是错的吗?那可就是偷鸡不着蚀把米了!梁健皱了皱眉头,然后回神看向禾常青,问他:“之前娄山村和娄山煤矿之间的矛盾,那个两千万的事情,你清楚吗?”
禾常青眉头一皱,道:“这事情倒是听说过,不过您来之前的反贪腐运动中,关于这两千万已经查过了,当时没有查出个什么头绪来,这事情也就相当于是糊涂账烂掉了,您怎么突然想起这件事来了?难道娄山村那边又有人为了这事情闹意见?”
梁健摇摇头,道:“现在娄山村的人因为发现古墓的事情已经自顾不暇,你应该也听说了,娄山村的百姓在胡东来的人发掘古墓之前,曾每户人家收了胡东来两百万。虽然我不知道胡东来是怎么堵他们的口的,但是我查过,这两百万应该是确有其事。而这两千万的事情,确实是娄山村的人告诉我的,不过倒不是来跟我闹,而是告诉我,他清楚这两千万的去向,并且手里有证据!”
禾常青一惊,道:“真有其事?这两千万的事情,当时反贪腐运动时,省里好几组人花了将近一个月时间都没查明白,这个人竟然知道?他是什么来头?”
什么来头?梁健脑子里回想了许单的形象,戴着副黑框眼镜,穿着普通,身材略消瘦,整个就一刚毕业的大学生模样,哪里看得出像是有什么来头的人。可就是这样一个普普通通十分不起眼的人,却让梁健感觉他身上充满了神秘感。梁健苦笑了一下,道:“什么来头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他叫许单,据说是娄山村的人,但具体是不是也不能十分确定!不过,你刚才说当时运动时,省里好几组人都没查明白,那可能是不想查明白吧!据这个许单所说,这两千万里,有接近三分之一是进了某个人的口袋。”
梁健没有直接挑明罗贯中的名字,是因为这个事情毕竟敏感,加上证据也只是道听途说,并没有确切的证据。
禾常青听得懂,他将这句话在心底里反复琢磨了一遍后,答:“有这个可能。不过,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只要将证据拿到手,罗贯中必然没得好戏唱了!”
梁健却没有这么乐观,当初的反贪腐运动,市里不少下马的领导,却没一个供出这两千万的事情,说明两点,第一罗贯中肯定有着手段让这些人不敢松口,第二,这件事必然很隐秘,不然的话,罗贯中就算有再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将此事遮得这么严实。
他说到:“未必这么简单。罗贯中之所以能在西陵省猖狂这么多年,背后的势力,必然不小。刁书记这一次和他能联手,未必不是他们各自背后势力的一场交易。不过,不管怎么样,还是得先把证据拿到手再说!”
禾常青问:“这个人有什么条件吗?”
梁健摇头:“还没提。”
“这样的证据,不可能轻易被一个普通人掌握,看来这许单不简单!您有他更详细一点的信息吗?比如照片什么的?”禾常青问,看来他是想去查一查这许单的底细。
梁健摇头:“除了他的名字和手机号之外,其他的并没有!”
禾常青沉默了一下,道:“我先去想办法查查。查到了告诉你!”
“好。”梁健道。
话到这里,好像一下子就说完了。禾常青喝了口茶,站起来告辞。梁健送他出去。刚送出去,没想到姚松的电话就来了。
应该是许单的事情有结果了。梁健连忙接起电话,姚松在电话那头说:“哥,你让我找的资料,我发你邮箱了。大概附和你所说条件的,有三个人,我都发过去了。你有空了看看有没有你想找的!”
“好,我现在就去看。”梁健回答。
挂断电话后,梁健连忙打开电脑去查看邮箱。邮箱里果然有姚松发过来的邮件,总共三个压缩包,他都下载了下来。
下载下来后,解压缩打开后,梁健先一一打开,粗略地浏览了一遍,三人中,其中一个确实和许单的情况有些相像,而且这一份当中有的照片和许单也很相像,只不过这张照片里的许单没有戴眼镜。
梁健将这一份细细阅读了一遍,快读完的时候,却发现有一个地方,有一句话,却很奇怪。
这句话是这样的:国有三部,其一为晋,理暗事,不示于人。
这句话像是从某篇文言文中摘抄下来一样,和前后文都不连贯,好像并不属于这份资料一样。难道是姚松弄错了?梁健想。
可姚松做事向来仔细,不应该会出错啊。他又将这句话仔细读了两遍,忽然他脑袋中亮光一闪,想到了之前禾常青所提到的,说北京那边一直有三大神秘组织。这也是三,那也是三,倒是对上了。这一对上,心思就下意识地会往那个方面靠。梁健又将这句话念了一遍,他忽然想到曾经读书时学到过的,晋是唐的古名。国有三部,其一为晋。这是不是就是在说,国家有三个神秘部门,其中一个是晋门,也就是唐门。
梁健虽然没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他的猜测就是真的,但世间哪里就有那么多的巧合!在此刻他无比的肯定,他的猜测肯定是正确的。这种感觉虽然没有具体的事实依据,但他很坚定。
唐门!梁健将这两个字轻轻念了一遍,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好像在哪里听到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梁健想了一会,只好先暂时将这件事放在脑后。毕竟现在唐一带来的那些人到底属于什么组织,并不是这场战争的关键。甚至,可以说是毫无关系。
他面前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许单到现在为止还没打电话来,他心里已然没了百分百的把握。但许单手里的证据是不能放弃的,就算梁健要自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他也认了。不过在砸之前,他必须弄清楚这许单是什么来头。
这古人说得好: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