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袭水浒传》 第一章 仁宗镶星紫宸殿 王进避祸延安府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中华大地,盘古开辟,三皇治世,五帝定伦,夏商更迭,周朝以继,春秋战国,秦风汉月,三国两晋,南北九朝,隋唐五代。四时轮回,朝代交替,至此时继配大宋立国,太祖赵氏一杆枪棒打下大五十军州,建号大宋,定都汴梁,定国俞百年。 时有大宋仁宗天子在位,嘉祐三年三月受百官朝贺,宰相赵哲、参政文彦博出班奏曰:“目今京师瘟疫盛行,伤损军民甚多。伏望陛下释罪宽恩,省刑薄税,祈禳天灾,救济万民。” 天子听奏,急敕翰林院随即草诏,一面降赦天下罪囚,应有民间税赋,悉皆赦免;一面命钦差内外提殿前太尉洪信为天使,前往江西信州龙虎山,宣请嗣汉天师张真人星夜来朝,祈禳瘟疫。 洪信领了圣敕,辞别天子,背了诏书,盛了御香,带了数十人,上了铺马,一行部队,离了东京,取路径投信州贵溪县而去。 不足旬月之后,那洪太尉果然寻得嗣汉天师张真人来朝,在东京禁院做了七昼夜好事,普施符籙,禳救灾病,瘟疫尽消,军民安泰。天子大悦,及至数日之后,洪太尉方才回朝交旨,只道天师乘鹤驾云,先到京师,臣等驿站而来,才得到此。仁宗准奏,赏赐洪信,复还旧职,亦不在话下。 复又数日之后,仁宗一日偶感有恙,于禁宫内院憩。忽见一仙风道骨道家人近前奏曰:“官家,那洪信在龙虎山放走了一百单八个魔君,大宋祸劫将至矣。” 仁宗心惊急问道:“仙长可有破解之法?” 那道长道:“此乃天数,万难更改,若官家能以帝王之气镶星解厄,或能破解。只是此法折损官家帝气,只得在位四十二载,且无子嗣承位。” 仁宗默然片刻后道:“在位四十二载已然绰余,虽无子嗣承位,亦另有赵氏子孙承袭,太祖打下这片江山不易,若大宋社稷因朕之私念断送,朕之过也。速请仙长教授镶解之法。” 那道长道:“此一百单八个魔君上应天罡星三十六、地煞星七十二之数,自成一体,其他星位万难镶解,唯有官家以帝气镶解其中之一,令其自乱,从中自破,方可解厄。” 仁宗又问:“共一百单八个星位,不知该镶解哪一位。” 那道长在仁宗袍角划一慧字道:“地彗星,此星命门契合官家帝气,最好镶解。”当下那道长便将镶解之法口授了。 须臾传毕,仁宗还待再问之时,只见一阵迷云雾气扑面而来,仁宗啊呀一声惊醒过来,原来却是南柯一梦。低头看时,只见袍角那慧字果然还在。 事关大宋国运,仁宗自是不敢怠慢,便择良辰吉日,召文武百官、贤臣良将,并九九八十一名道士,当夜便在紫宸殿聚坛设法,依着那道长梦中教授的法子,镶解那地彗星。 须臾镶解毕,只见天上帝星骤亮,一股紫薇之气侵润一旁星,少时那星亦大亮起来。东京城内外皆见天上一星独亮,经久不息,军民百姓争相观看,引为奇观。 仁宗见那星正是地彗星,见那地彗星被紫气侵润,戾气消散,知晓镶解之法凑效,便放下心来。次日早朝,仁宗当朝喝命锁拿那洪信,议其欺君罔上之罪,又有走了一百单魔君之罪,教三司审定后,秋后问斩,家流放三千里之外不提。 后来仁宗天子果然只在位共四十二年,晏驾殡天,也无有太子,传位濮安懿王允让之子,太宗皇帝之孙,立帝号曰英宗。在位四年,传位与太子神宗。神宗在位一十八年,传位与太子哲宗。那时天下尽皆太平,四方无事。 且东京开封府汴梁宣武军,一个浮浪破落户子弟,此人游手好闲惯了,在东京城吹弹歌舞、相扑玩耍,这日结识了城中王员外之子,高俅便引着王公子整日三瓦两舍、风花雪月,惹恼了王员外,上告到开封府,上下使钱将高俅脊杖二十,发配出界,不许回京城。 高俅无奈只得至淮西投奔一个开赌坊的柳大郎。这柳大郎名唤柳世权,平生喜好蓄养庄客,高俅投到庄上,一住便是三年。 这年哲宗天子因拜南郊,得感风调雨顺,放恩典,大赦天下。高俅之罪得赦后,便寻思着想要回老家京城。 柳世权倒也仗义,便修书给京城他开药铺的亲戚董将仕,命高俅持书投奔。 高俅回到京城投到董家,董将仕素知高俅为人乃是泼皮无赖出生,亦不愿久留,想起自己与苏学士有旧,便修书一封,打发高俅到苏学士府上谋出路。 这苏学士便是唐宋八大家之一的苏辙,看了董将仕之书后,暗想这人如何留得?只想起驸马王晋清乃是个风流人物,这高俅吹弹歌舞、相扑玩耍乃是个妙人,不如荐到门下做个亲随,也对胃口。当即又修书一封,命高俅到驸马府投奔。 高俅持书又到了王府,那王晋清见是高俅这样八面玲珑的人物,便喜留了,自此这高俅总算有个落脚之地。 在王府住了寻月,这一日,王府排宴招待端王,这端王乃是宋神宗第十一子,当今天子哲宗御弟,也是个喜好诗词风月、吹弹歌舞之人,尤擅蹴鞠。高俅投其所好,端王于席间见到后,便从王府要来,高俅便在端王身边做了亲随。 过了数月,哲宗驾崩,膝下无子承嗣,太后百官商议后,册立端王为天子,这便是宋徽宗,玉清教主微妙道君皇帝。 徽宗继位后,便想抬举高俅,但高俅非是文榜出身,便想着立些军功以塞众口,徽宗便命高俅投到西北,在西宁都护刘仲武军中出任监军一职。 后高俅从内廷宦臣童贯征讨西北,积石军一役,宋军大破西羌,威震契丹西夏,徽宗便以战功升赏各路将官,独独高俅拔擢甚高,转为京城殿帅府太尉一职。 这殿帅府太尉一职,虽不及童贯出将入相风光,但也是掌管禁军的要害去处,想是徽宗皇帝继位后想让亲信掌军而已。 政和元年,高俅得掌太尉一职,正月里择良辰吉日到任后,便命府中一应公吏、衙将、掌事、都将、监军前来参拜。 高殿帅身着大红官服于官司阶上一一亲览各人呈上之名册,开报花名,好不威风。 府内各人都有前来,却独独缺了一名八十万禁军教头王进,举检事称其大病未愈而缺。 新官上任,此人居然不来,当下高俅大怒,喝命左右至王进家取人前来参拜。 不多时,王进来到,高俅一见此人更是火冒三丈。原来早年高俅混迹京城之时,被王进之父教训过,一顿棍棒让高俅三、四个月不得下床,新仇旧恨翻将起来,高俅愈恨王进,不顾左右求告,打了王进三十棒子。 王进也认出高俅来,心中叫苦不已,受了棍责之后方才被放回。 回到家中,王进长吁短叹,将白日之事与老母了。 王母大惊:“这泼皮如今富贵了,岂会放过我等?儿啊,你在他手下当差,早晚害了性命,这却如何是好?” 王进寻思良久,一咬牙道:“延安府老种经略相公镇守边廷,为人仗义任事,不惧京中权贵,料想这高俅再有能耐,也不及上到边关,儿便与母亲投奔他处,好歹保住性命。” 王母转忧为喜:“一切便依儿所言。” 母子俩便即收拾细软,装了两个料袋绑于马上,待到五更,趁天色微明,趁势出了西华门,取路望延安府而去。 到得天明,王进府中牌军不见王进踪影,等到天黑也不见人,两名牌军恐吃累官司,到得次日便到殿帅府首告。 殿帅府左右差人寻找不获,报至高俅案前,高俅冷笑道:“这贼配军定是弃军在逃,与我发出海捕文书缉拿归案!”左右便命文吏发了公文,造了画影图形缉拿王进不提。 却王进母子离了东京,晓行夜宿,行了一月有余,天色渐暖起来,尚没有人追捕。这一日天色将晚,王进担着担子跟在母亲马后道:“母亲,如今已经远离东京,料想高俅这厮是追赶不上了,总算天可怜见,让我们母子逃出生天。” 王母尚未答话,一旁松林内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笑道:“高俅的海捕文书便在两位身后追赶,早晚便到了延安府,就算老种经略相公肯收留二位,但二位戴罪之身早晚也连累了老种经略相公。” 王进闻言吓得三魂不见了七魄,丢了担子擎出马上朴刀,拦在母亲马前冲着林中喝道:“何方贼人,敢在此胡言乱语?” 又是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传来,只见夕阳余晖之下,落落溶溶的松林之内行出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来,此人一身青衫短装打扮,头上带了毡笠,腰间悬了口宝剑,那宝剑上面镶了不少金珠,在余晖之下耀耀夺目。 那少年略略抬起头上毡笠,露出一副面容来,王进细看时微微吃了一惊,暗想世间却有如此貌美的少年。 (新书上传,求推荐收藏) 第四章 一丈青斗酒豪饮 九纹龙半载习武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回到宴席上,五人一同坐定,一面把盏,太公一边劝酒道:“师傅武艺如此高强,必是个教头,非是一般做买卖的,儿有眼不识泰山。” 王进见人家已经瞧破,便不好再瞒,坦然笑道:“既然太公和官人抬爱,人也不好欺瞒,我并不姓张,也不是做药材生意的,人姓王名进……”当下王进便将如何恶了高太尉之事了。 那后生听了这话,拍桌怒道:“高俅这厮如此可恨,等俺学成武艺,定巡他晦气,好歹替师傅出口鸟气。” 太公斥道:“师傅这般高强的手段也只得避让那厮三分,你有几斤几两?还是先拜好师傅,学好武艺才是。” 一旁扈三娘吃着酒菜也笑道:“这倒是,想那高俅能从一介地痞做上这太尉,身后定然是有人撑腰,听闻当今道君皇帝还是端王的时候,此人便跟随左近,想必照护高俅的必是当今官家,咱们平民百姓能和官家争竞么?” 那后生大怒道:“官家也不能不讲道理,俺学成武艺后,定上京替师傅讲理去。” 扈三娘见他执着,噗哧一声笑出声来:“也好,到那时师哥我和你一道去。” 太公爱惜儿子急忙唬道:“你们年轻后生切勿胡言乱语,都是身家清白之人,切莫惹上官司。”跟着对王进道:“师傅宽心在此处安住,左右村坊都是我史家庄人,不会走露风声。老汉这儿子名唤史进,只因身上刺了九条龙绣,左右都唤他九纹龙,只喜爱使枪弄棒,前番多找师傅拨,但今日才遇得名师,只请师傅好好拨于他。” 王进见太公不提那话,头道:“这个自然,人一发教令郎方去。” 太公大喜,便又开始劝师徒俩吃酒。那史进眼见扈三娘瘦,不及自己壮实,适才被她只一合便夺了棒子,脸面上有些挂不住,但想看她这般瘦,酒量必定不高,不若与她比比酒量,好歹找回些脸面来。 当下计议已定,史进站起身来举盏对扈三娘道:“扈师哥武艺高强,弟佩服,请师哥多吃几碗酒,日后还请师哥多加拨。” 扈三娘笑了笑,看他眼眉闪烁,心想这伙沉不住气,心里藏不住事,定是想和自己斗酒,争回些面子,当下也不客气,一撸袖子露出白藕般的臂,一只脚踏着椅凳,举盏大声道:“好,今日师傅收得良徒,我也高兴,咱们哥俩就在痛痛快快吃一回酒,这碗盏了,不如换大碗来,吃得尽兴。” 王进吃了一惊,暗想自己收的这个女徒与一般女子大不一样,就算绿林中的一些女中豪杰似乎也及不上她这般豪气的,真是怪哉。 史进不知扈三娘已经看出自家盘算,还道言语挤兑得手,当下命庄客换了两个大海碗来,提起酒坛子将大碗斟满。扈三娘冷眼看着史进暗喜的模样,心中暗笑道,老子上辈子五岁便开始喝酒,这辈子虽是女儿身,但也是七岁便在酒缸子里泡大的,这宋朝的酒多比从前常喝的啤酒醇厚些许,老子会怕你? 酒斟满后,史进和扈三娘各取一碗,史进大笑道:“师哥,俺们干了!”当下两人各自喝干了碗里酒,接着又倒上再喝。这碗足有脸盆大,两人连喝十碗之后,众人都是目瞪口呆的望着两人。 史进这是已经有些酒意,却见扈三娘脸上还是一般的淡红色,一双眸子还是一般的清澈,毫无惺忪之意,心中暗道不好,这厮是个惯会吃酒的。 喝道第十八碗时,史进再也支持不住,软到在椅子上,口角流涎,眼睛直勾勾的望着扈三娘,眼中满是不敢相信的眼色。 扈三娘笑嘻嘻的放下酒碗,也微有些醉意道:“我是泡在酒缸里长大的,别看我身材瘦就以为能喝得过我!” 这话若是换做男儿汉来那是极有气势的,可扈三娘来,王进却总觉得不是味,肚里还在寻思,这丫头到底要干什么呢? 自当日为始,史进拜了师傅,王进、扈三娘、王母三人便在史家庄住下,史进每日请教十八般武艺,王进一一从头拨教授。 每日教武之时,史进倒是极为勤奋,只是扈三娘到让王进觉得奇怪,这丫头都只是在一旁看着,并不演练。王进问起为何不一同学演时,扈三娘只是笑着道:“我不明白的自会问你。” 王进心中纳闷,这学武不比划只看就能看明白么?但想扈三娘本身武艺不弱于自己,也随即释然,由得她去。 光阴似箭,半年时光如同白驹过隙,已然是到了夏末时节,史家庄的柳树依旧郁郁葱葱,挂在枝头绿得正好。 这半年来史进十八般武艺一一学得精熟,弓马、步战也得悉心教授,多得王进仔细教导,样样拨得通透。扈三娘半年中到有三个月不再庄上,只道回家探望老父,夏末上头又回到庄上来,倒是带回一大车猪羊果品、绸缎布匹来,一发交给史太公,发付给村坊邻里共享。 史进三月不见扈三娘,眼见自己武艺精熟,便寻思着想要再和扈三娘比试一下,须知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史进武艺大成自然想再讨回半年前落下的脸面,听闻她回庄,便从后院疾奔入堂上来。 才一进堂,史进便大声吵嚷道:“俺家师哥哩?师哥,快些同俺比试枪棒去。” 只见堂上一个书生打扮的人回过头来笑道:“你师哥我才到步,茶都没吃上一口,你就让我和你比试去?” 此人面白唇红,月眉星目,笑得甚是秀雅,却不是男装打扮的扈三娘是谁? 史太公上前斥道:“三郎才到步,有你这么闹腾的么?” 王进笑而不语,坐在一旁品茶,扈三娘挨过去低声道:“师傅,您老也不句话?” 王进笑着低声道:“憋了几个月的劲没处使,你便与他演上一回,也好教为师看看指得如何。” 扈三娘哦了一声,又低声笑道:“既然您都这般了,那我也就不客气。这次我可不留手,砸了您老的招牌,可别怪我。”王进瞪大眼睛不出话来。 当下扈三娘走上前去道:“也好,既然师弟要比试那咱们就比比。” 史进大喜,便拉着扈三娘径投后院而去,史太公和王进急忙跟去。 到了后院,史进取了两条棒子,扔了一条过去,那棒子舞了个棒花,立个一柱擎天架势大声道:“师哥请了!” 扈三娘单手接过棒子,只觉得这一掷劲力蛮大,笑了笑道:“果然有些力道了啊。”当下单手绰棒,横在胸前道:“让我试试你的武艺,打不过我算不得出师!” 史进虎吼一声,举棒便打将过来,这一棒力道大得异乎寻常,呼呼作响声势骇人,扈三娘不慌不忙抢上数步,身形快如鬼魅,竟让直抢入史进中庭,躲过棒子后,一拳打向史进面门。史进从未见过如此出招的,吓了一跳,侧身躲开后,横棒扫来,便依着王进所教的棒法使了出来。 两人斗了十余合,史进越斗越是胆寒,扈三娘身法迅若闪电,那条棒子也如同诡异的毒蛇一般,总能从自己想不到的方位打来,令人防不胜防。 再拆几招,终于史进手上吃了一棒,拿捏不住棒子,扈三娘抓住棒尾轻轻巧巧的又将棒子夺了过去。 史进面色涨得通红,捂着手臂怔怔的不出话来,扈三娘笑道:“果然大有长进,能和我拆解这许多回合真是不易。” 王进心中骇然,自己悉心调教史进半载,心想虽未必就能胜过三娘,但走上三五十合还是应有把握,但没想到十余合便败了。再看扈三娘出手,似乎比半年前和自己动手之时更加厉害,在史家庄上极少看她练武,难道她别有际遇不成? 扈三娘上前将棒子交回史进手中,笑道:“自古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武学一道本就没有止境,就算你今日斗得过我又如何?师哥出去行走江湖绿林也不敢就没有敌手的,多加苦练吧。” 史太公呵呵笑道:“有三郎教训他,免得他以为没有敌手出去惹是生非的。”当下太公命庄客杀翻一腔羊,安排蔬菜瓜果备宴席,替扈三娘接风。 史进自以为半年苦练能斗得过扈三娘了,就算斗不过也是个平手,想不到还是十余回合便即落败,当下闷闷不乐起来。王进见了上前低声道:“三郎带艺投师的,她的手段为师也没全见过,你要想有所精进,不妨向你师哥请教。”史进心头一喜,头应下。 用过酒饭,各人挥舞安睡,到了晚间,史进想着王进的话,怎么也睡不着,当下便起身穿衣径直往扈三娘居所而来。 穿过廊院,却见一道黑影从扈三娘房中越窗而出,史进心中一惊暗想,庶末是贼人不成?当下蹑手蹑脚的跟了上去,只见那黑影身形瘦,背影很是熟悉,却见那人到了院墙边,轻轻一跃,在墙角的老磨盘石上一,轻轻巧巧的翻出院墙而去。 史进倒抽一口凉气,暗想这身法自己可不会,当下开了后院门跟了上去。 只见那黑影不疾不徐的往北面少华山而去,史进心中狐疑,快步跟上去,便想看个究竟,这人却会是谁呢? (新书求支持,收藏,推荐,谢谢) 第五章 史进夜探少华山 周侗传艺云龙寺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却史进追那黑衣人往少华山而去,夜黑风高,远近高低也望不清朗,只得摸黑行了一回,盘坡转径,揽葛攀藤。那黑衣人行走轻灵,史进紧赶疾走,勉强方能跟上,约莫走过了数个山头,十余里山路,看看脚酸腿软,正走不动时,却见那黑衣人已然定住身形。 史进住脚借着月光看时,却见来到一处破庙之前,只见那破庙匾额上书“云龙寺”三字,只是庙宇残破,看来已然许久不曾有香火了。 史进藏于一株松柏之后,偷眼看去,只见那黑衣人转过脸来,竟然便是自己的扈师哥。史进心下纳闷,师哥夜半三更独自来此作甚?正想时,却听扈三娘冲着破庙里头叫声:“师尊,我来了!” 庙中传来一个洪亮之声,倒把史进吓了一跳:“来便来了,怎的还引了人来?” 话间只见一名约莫五旬老人缓步而出,须发花白,精神矍铄,头戴青色逍遥巾,身着大绸紫袍衫,腰悬一口青钢剑,目光犀利的便盯着史进藏身之处的松柏不放。 三娘上前打个拱手礼后,挽住老人臂膀笑道:“师尊,这般盯着看,也不嫌累得慌。” 老人莞尔道:“且休笑打诨,既然是你引来的,便教出来相见。” 三娘便回头喊道:“大郎出来相见。”史进面皮微觉尴尬,原来自己早已被人发现,只得整整衣冠出来。 前面听得扈师哥唤这老者师尊,难道便是扈师哥另一位授艺师傅?史进也不敢怠慢,上前便唱个肥喏,却不知如何称呼,只得唤声老师父有礼。 那老者捻着胡须笑道:“这后生看着倒是不错,只是榆木了些,配不得你。” 三娘不羞不恼只是笑道:“师尊不是还想替大师兄做媒的么?怎么这会儿又改主意了?” 史进不懂二人话中之意,只是瞪大了眼睛,三娘过去拉着史进道:“这位是我授业师尊,江湖人称铁臂膀,姓周,名讳我可不敢提起。师尊,这位便是我与你提过的九纹龙史进,眼下是拜了王进为师的。” 那老者晒然一笑道:“名讳二字倒是不打紧,老夫名唤周侗,后生无需生怕。”跟着又打量了史进几眼后道:“那王进绰号锦教头,你跟他学本事倒也恰当,只消学到他一身本领,这江湖上倒也足以扬名立万。” 史进听了周侗的名号,心头大惊,这周侗便是本地华州人士,江湖上极是有名,武艺号称无出其右者。此前自家寻访名师教授武艺,倒也去周侗家中求拜,但周侗常年在外,也就缘悭一面。原来这扈师哥是他的高徒,难怪自己屡败其手。 三娘却又过去挽着周侗的手臂道:“师尊,这黑天半夜的,赶这许多山路引人前来,可不是听师尊品评几句便了的。” 周侗嘿了一声道:“真是劣徒难驯,也罢,后生听闻你极是好武,你且使些手段来我看。” 这时候史进也懵然懂了些,扈师哥半夜引自己来此,便是想求自家师尊指自己,当下咧嘴一笑,又唱个喏,随后退开两步,丢个架子便使出一套拳路来。 史进这一套拳打得果然是虎虎生威,出拳力道十足,步履沉稳,看来王进这半载时光倒是悉心教导了的。 片刻后打完一套拳,史进收住拳路,面不红、声不喘,立于当场,躬身准备聆听教诲。 周侗看了之后微微颔首道:“也还使得,只是刚猛有余,巧变不足。”沉吟片刻后,三娘又拉了拉他的袍角,周侗瞪了三娘一眼后才道:“后生你如今年岁已长,若要学老夫门道,已然是不成了。也罢,老夫便教你一套运劲的法门,补你的短处,免得这劣徒老是在我耳边聒噪。” 史进闻言大喜,便要磕头拜师,却被周侗拦住道:“后生先起,你已经拜了王进为师,他的本事要是能学得十成,也足以受用一生。老夫只是看在你我同乡,又是劣徒引见份上,是以拨你一套运劲法门,也算不得真的师傅,不必行此大礼。” 三娘听了之后眨眨眼便道:“大郎,我师尊的意思,武艺切磋份属平常,大家不必拘礼。” 史进也听出话中之意来,当下躬身道:“老师父肯指一二,就是人莫大的福分,人省得。” 周侗咦了一声笑道:“也不算太过榆木嘛。”当下周侗便在云龙寺前传授史进一套运劲的法门,以补足他武艺中刚猛有余、柔劲不足的缺陷。 一套法门先囫囵的教授完口诀之后,已经是四更天时分,周侗嘱咐道:“老夫回乡探亲,本还要接着赶路,但既然要指于你,那便在此处待上三晚,明晚你再来,想来三晚的功夫也能拨你端正了。” 史进拜谢之后,定要请周侗回庄上,好生招待一番,周侗却笑道:“你师傅王进还在庄上,我这里拨于你也就罢了,若还去到庄上与他相见,面皮上不好看。” 扈三娘也笑道:“师尊他无拘无束惯了,你将他请到庄上去,早晚请安的,他还觉得闷烦。大郎,我们先回去吧,稍后我自会来照料师傅。”史进只得依言,两人拜别周侗回到庄上。 叨扰一夜,史进也累了,回庄后便进屋大睡。休息半日后,王进见史进一早没来练功,便前去相探。史进在屋内兀自蒙头大睡,王进唤了两声,史进急忙起身披衣迎了王进入内。 王进问起为何没起身练功时,史进也不敢欺瞒师傅,当下便将三娘引他夜上少华山,遇周侗传艺之事了。 王进闻言后大喜道:“那铁臂膀周侗当年乃是京城御拳馆天字教师,可是与先父齐名的人物,你能得他拨何等幸事,为何不请回庄上来?” 史进将三娘言语了,王进道:“既是恁的,徒儿也不可轻慢,少时多备酒食前去相请。”史进领了言语自去,王进自语道:“原来三娘的授业恩师乃是周老教师,难怪如此身手,只是周老教师收一女子为徒,倒是出人意表。” 史进得了王进提,当下便命庄客杀翻一腔羊,鸡鸭蔬菜美酒若干,用几个大食盒盛了,命两个庄客担了,来后院唤三娘同去。 扈三娘正与王大娘话,见史进到来相唤,便笑道:“我自准备了吃食准备送上去,既然你也备了,那便一同前去,也是你一番心意。” 当下两人别了王大娘,并两个庄客担了酒食送上少华山云龙寺来。 周侗却不在庙中,等了半晌之后,才见周侗归来。史进命人在庙里收拾酒食出来,便在庙中大殿上用供桌摆了酒食,筛了三大碗酒,请周侗入座。 周侗也不客气,自坐了首位,三娘下首相陪,史进坐了对席。史进只顾劝酒,周侗倒也来者不拒,席间起些江湖中事来。原来周侗收了四名弟子,大弟子便是威震河北的玉麒麟卢俊义,二弟子便是与王进齐名的八十万禁军教头豹子头林冲,三弟子唤作史文恭,四弟子便是扈三娘。 席间周侗微醉,听他话中似乎对四弟子扈三娘最是疼爱,而对三弟子史文恭却的极少。又听周侗起收三娘为徒的经过,史进才知道原来扈三娘早在七岁之时便已经拜在周侗门下了,跟他学了九年的武艺。 酒足饭饱之后,周侗又趁着酒兴,便在大殿上使了一套玉环步出来。只见那步伐奥妙,转折之间,形如鬼魅,但周侗似乎有意走慢,一步一转皆交代得极为清楚。 扈三娘看了低声对史进道:“休要话,只管记熟。”史进马上头,心头暗想,这扈师哥费尽心思引得名师指自己,对自己一番恩情十分真切,今后只消师哥一句话,便是要自己火里来水里去,也是没有半分二话的。 便是如此,每日史进和扈三娘都带了酒食上山伺候,周侗便在山里待足了三日,与先前的只教三晚,多教出许多时辰来,有扈三娘在旁提,周侗也尽心拨于史进,让史进学得运劲法门和玉环步法,自此史进武艺更是大进。 三日已过,这天清早,周侗教授完毕后便道:“为师便要回乡,休要再留。”史进苦留不住,扈三娘却笑道:“大郎,师尊此趟为了留下拨于你,已然误了行程,将来有缘自会再见。” 当下史进只得依言,随后托出一盘金银、十锭绸缎布匹相谢,周侗坚辞不授,只道:“老夫业艺非是金银布匹可比。”三娘却笑道:“师尊,此非是旁物,却是大郎的一心意,要是师尊嫌物事累赘,劣徒我便替你拿上,跟您回一趟老家。师尊在外多年,也不能回乡一趟,也没个见面礼给乡亲们的吧。” 周侗拗不过扈三娘,当下扈三娘便将金银打个包背了,只是布匹不受,对史进道:“我送师尊回乡一趟,少时便回。”史进本待也要一同跟去,三娘却笑道:“师尊与我都知你心意,休做女儿态,回去好生习练武艺,待我回来与你再比试。” 当下扈三娘辞别史进,跟随周侗回乡,史进一直送出三十里外方才留步,师徒二人一路往华州潼关而来。 第八章 扈岚道破苦肉计 史进义释跳涧虎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众人散去后,史进自与三娘在厅上把盏叙话。原来自从三娘跟随师傅周侗回乡后,前后得十余日之上,王进母子也相辞要上延安府去。史进并太公苦留不住,只得安排一个筵席送行。 自从王进走后,史进每日只是打熬气力,亦且壮年,又没老,半夜三更起来演习武艺,白日里只在庄后射弓走马。不到半载之间,史进父亲太公,染病患症,数日不起。史进使人远近请医士看治,不能痊可,呜呼哀哉,太公殁了。史进一面备棺椁盛殓,请僧修设好事,追斋理七,荐拔太公。又请道士建立斋醮,超度生天,整做了十数坛好事功果道场,选了吉日良时,出丧安葬。满村中三四百史家庄户,都来送丧挂孝,埋殡在村西山上祖坟内了。史进家自此无人管业。史进又不肯务农,只要寻人使家生,较量枪棒。 后来少华山出了贼寇强人,史进只怕这伙人早晚便来薅恼村坊,便召集村里三四百史家庄户,准备器械,修整门户墙垣,安排庄院,各处设立梆子,拴束衣甲,整顿刀马,提防贼寇。 今日那贼寇跳涧虎陈达果然前来,先前只言借道去打华阴县,史进英雄了得,不肯弱了名头,哪里会放?一言不合,便厮杀起来,不数合那陈达便被史进擒回庄上来,余众皆逃回山上去了。 听了史进言语,三娘又特意问了与陈达交手几合才擒了陈达,史进道:“约有七、八个回合。”三娘颔首笑道:“大郎数月不见,武艺更有精进了,想不想再与师哥比比?” 史进早就按耐不住道:“师哥,你不知晓,自从师傅走后,左近无人敢与俺比试,今日那陈达不过数合便败了,也不济事,不如与师哥叉一叉,也好解解手痒。” 三娘笑道:“还是恁的性急,这便去比来看。” 两人正要起身去后院比试,却有庄客火急来报:“山寨里朱武、杨春自来了。”史进大怒道:“这厮合休,敢来搅扰俺与师哥比试,师哥你且安坐,待俺去擒了来,教他两个一发解官。快牵马过来。” 三娘却笑着止住道:“何须大郎动手?你师哥与你做个赌约,不必敲响梆子,惊扰众人,你师哥这般赤手空拳,独自一人出去,片刻也将那两名贼首拿将回来,大郎可敢赌赛?” 史进瞪大了眼睛道:“师哥的本事弟也是知晓的,只是这般一人独往,又是赤手空拳,能拿回两人来,大郎却是不信。” 三娘眨眨眼笑道:“那好,师哥这便出去,若是哪方输了,便要答允一件事来。” 史进道:“这个容易,弟应下便是,师哥心。” 当下扈三娘负手独自一人来到庄前,只见两名贼首朱武、杨春步行,已到庄前,两个双双跪下,噙着两眼泪,一副凄惨之相。 扈三娘暗笑,果是苦肉计,上前喝道:“你两个跪下如何?” 原来朱武、杨春两个拦不住陈达去打华阴县,正在寨里猜疑,捉摸不定,不到半天功夫,只见同去的人牵着空马,奔到山前。朱武便知不妙,问其缘故,喽罗备交锋一节,怎当史进英雄。朱武道:“我的言语不听,果有此祸。”杨春道:“我们尽数都去,与他死拚如何?”朱武道:“亦是不可。他尚自输了,你如何拚得他过?我有一条苦肉计,若救他不得,我和你都休。”杨春问道:“如何苦肉计?”朱武附耳低言道:“只除恁地。”杨春道:“好计!我和你便去,事不宜迟。” 于是两人计议已定,便来到庄前见史进,却不想出来的却是一个看似文弱秀气的少年。 朱武也没见过史进,微感诧异时心问道:“官人是庄上什么人?” 扈三娘笑道:“我乃史进的师哥。” 朱武闻言心头一惊,却来少华山落草之时,他便曾使人打听过左右的英雄豪杰,都言史家庄上除了史进外,此前尚有史进的师哥扈官人,更加英雄了得,但今日一看却是个如此秀弱之人。 狐疑不定之下,朱武再问道:“可是史进师哥扈官人?” 扈三娘道:“我的名声,左近皆熟,谁敢冒认?” 朱武不再存疑,当下拉了拉杨春,二人便一起哭将起来,只听朱武道:“人等三个,累被官司逼迫,不得已上山落草,当初发愿道:‘不求同日生,只愿同日死。’虽不及关、张、刘备的义气,其心则同。今日弟陈达不听好言,误犯虎威,已被英雄擒捉在贵庄,无计恳求,今来一径就死,望英雄将我三人,一发解官请赏,誓不皱眉。我等就英雄手内请死,并无怨心。” 扈三娘听了冷笑一回后,扔去两条绳索道:“既是如此,你两个且自缚了,跟我进来见大郎。”朱武、杨春并无惧怯,取绳索自缚,随了扈三娘,直到厅前跪下,又哭喊起来。 史进在厅内听得动静,出来看时,登时目瞪口呆,不想扈三娘独自一人前去,不一刻真把两人绑回。史进狐疑不定,上前对扈三娘道:“师哥使得什么手段?片刻间便将两人绑回?” 扈三娘微微一笑,对着兀自哭号不止的朱武道:“这位神机军师算的好计谋,看敌你不过,便使出这苦肉计来,好教你着了他的道,放了他们三人,这边是置之死地而后生,果然厉害。” 闻言朱武、杨春两人皆是暗暗叫苦起来,却不想这苦肉计却被这扈官人看穿了来。 史进不解,扈三娘耐心释疑一遍后,史进大怒道:“尽然敢如此算计于俺,来人,一同绑在后院,少时解上县里请功。” 三娘却止住道:“虽然是计,但三个情义却真。大郎,自古道:‘大虫不吃伏肉。’这三个直恁义气,我师兄弟两个若拿去解官请赏时,反教天下好汉们耻笑我俩不英雄。” 史进颔首道:“师哥的是,俺但凭师哥吩咐。” 朱武、杨春二人听了这才都松了口气,心下具是感激三娘不已。朱武更是想道,这扈官人能看出这苦肉计,足见聪明才智甚高,到不似一般好汉那样,只懂厮杀。 史进道:“既然俺家师哥了,你们又如此义气深重,俺若送了你们,不是好汉,我放陈达还你如何?”朱武道:“休得连累了两位英雄,不当稳便,宁可把我们去解官请赏。”史进道:“如何使得?——你肯吃我酒食么?”朱武道:“一死尚然不惧,何况酒肉乎?”有诗为证:姓名各异死生同,慷慨偏多计较空。只为衣冠无义侠,遂令草泽见奇雄。 当时史进大喜,解放陈达,就后厅上座,置酒设席,管待三人。朱武、杨春、陈达拜谢大恩。五人入席来,三娘自坐了首位,史进坐了第二位,三人下首相陪。 酒至数杯,少添春色,史进想起与三娘比试来,按耐不住便道:“师哥,已有三分醉意,先去比试一场如何?” 三娘笑道:“走吧,咱们后院接着比试去。” 朱武三人听闻两人比试,也想看看这师兄弟的手段,便都喝起彩来。 当下五人来到后院,朱武等三人立在一旁观看。见两人各取一条棒子,招呼一声之后,便开始比试厮杀起来。朱武等三人仔细看去,只见两人势若猛虎,那两条棒子使得如同两条青龙一般,上下翻滚,飞沙走石,棒子带起的劲风刮在脸上都是生疼。 三人均是暗想,这师兄弟两人都是如此武艺,便是山寨全伙在此,只怕也是抵敌不过啊。朱武更是惊叹不已,这扈官人果然是名不虚传,武艺如此之高,又有智计,更难得的是也讲义气,真个儿是个英雄人物。 朱武再细看时,心中陡然一突,眉头一皱暗道,这人怎会如此? 史进竭尽全力拼斗三十余合,手脚渐软,但师哥那条棒子还是一棍重过一棍的打将过来,再咬牙斗了数合,已然手脚酸麻发软。 扈三娘似乎也看出史进力怯,重重打了一棍,将他迫退几步后,收了棒子笑道:“果然大有长进了啊,只是为何后面你的玉环步乱了起来,还有那运劲的法门到了后来也都接续不上了?” 史进喘着粗气道:“师哥棍子一棍比一棍沉重,到后面步伐散乱,运劲也不及了。” 扈三娘微微颔首道:“唔,看来须得多加与你拆招,实打实的与你喂招,这般才能更让你武艺再进一步。” 史进大喜道:“能有师哥喂招,便是再好不过了。” 两人歇了棒子,朱武、陈达、杨春三个连珠阶的叫好声喝起彩来,陈达道:“人乃大郎手下数合败将,想不到扈官人更加了得。” 史进也不着恼,只道:“俺家师哥自然是比俺要强来,你们几个懂个甚?” 三娘笑道:“武学一道,不进则退,大郎只要肯下苦功,终有一日自然能超过师哥。” 史进笑道:“这倒是,一年半之前,俺和师哥比试时,只一合便被师哥夺了棒子去,现下已经能和师哥拆这许多合,可是下了苦功的。” 闻言三娘莞尔笑了,当下招呼众人重新入席,接着饮酒。 酒至七八分时,三娘起身净手,少时转回后院时,只见朱武在那里站着,似乎便是再等自己,当下上前笑问道:“朱头领可是有话?” 朱武道:“什个都瞒不过扈官人,官人借一步话。” 第九章 三娘后院道明路 朱武山寨迎新主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听了朱武的话后,扈三娘笑道:“此间后院无人,便可来。”跟着不等朱武答话,又问道:“你可是瞧出来了?” 朱武一脸惊讶道:“难道官人真是女子?” 扈三娘微微颔首笑了起来,和聪明之人话就是不累,道:“怎么有何不妥么?”朱武道:“官人,呃,该称呼姐吗?” 扈三娘摇头道:“还是称呼官人好了。”朱武头道:“不瞒官人,适才见识了官人的才智与武艺,人便想,若是官人愿上山寨时,愿以山寨奉送,人三个便以官人马首是瞻,早晚牵马坠蹬,甘愿效死力,以报官人活命全义之恩。”道这里朱武面露难色,不知该如何接下去。 扈三娘笑道:“可现在知道我是女子之身,奉一女子为首,只怕丢了男儿汉的脸面是吗?” 朱武咬牙道:“正是。”跟着朱武又道:“但若官人与大郎亲厚时,我等三人原奉大郎为山寨之主,官人坐第二把交椅,也是好的。” 扈三娘噗嗤一声笑道:“朱武啊朱武,你还是打的好算盘。你那少华山兵微将寡,难抵官军清剿。你便想赚我两个上山,让山寨添两个能人,早晚帮扶山寨抵挡官军,可是如此?” 朱武脸上微红道:“人什么心思都是瞒不过官人的。”扈三娘道:“趋吉避凶、联强抗横,此乃人之常情,也不难猜。” 跟着扈三娘正色道:“你且安心,大郎与我皆是江湖义气儿女,既然已经与你们结交,便是以义气为先,如若山寨有难处时,自当全力以助。” 朱武大喜深深一拜道:“官人真奇女子也。”又叹道:“当真是可惜了官人,一身好本事却是女儿身来。” 扈三娘笑道:“瞧你也不是食古不化之人,又怎知女子不能做出一番事业来。”朱武老实道:“这却是难如登天啊。” 三娘也不气馁,只是笑道:“我且问你,如今朝廷昏庸,奸臣当道,官府横征暴敛,贪官污吏横行,你们三个落草是想着躲避官司、安身立命呢,还是想着杀人放火受招安来?” 朱武摇头道:“起初落草只为保住性命,哪里想得招安这般长远。现下官人一,朱某才想到得为山寨一众兄弟打算将来。我们三个并山寨众兄弟大多都是被官绅富户勾结,逼得无路方才落草,这口恶气兀自难消,这招安是万万不愿的。但若一辈子就这般落草为寇,也不是条明路啊。” 扈三娘微微一笑暗道:“这朱武权谋机变了得,但远略却不足。”跟着道:“落草为寇又如何?若是能雄踞一方、替天行道、劫富济贫,也不失为一条好汉。” 朱武苦笑道:“谈何容易,近日过往旅客稀少,寨中粮草不足,不得已才想往华阴县去借粮,去华阴县必过史家庄,因此才与大郎争竞起来。” 扈三娘沉吟片刻后眨眨眼问道:“朱头领可曾听过海外倭国?”朱武道:“一些杂记上有记载,略有耳闻。” 扈三娘道:“海外倭国如今正是藤原氏当国,虽然藤原氏强盛,但倭国各地却是混乱不堪,治安不靖,盗贼丛生。倭国盗贼均自称武士,他们连成一体,势力强横,便是当国的藤原氏也不敢觑。当中最大的名唤‘雅库扎’,他们虽名为盗贼,但行事却甚为奇特。” 朱武对倭国不甚了解,听闻倭国贼寇居然另当国国主不敢觑,顿时来了兴趣,道:“愿闻其详。” 扈三娘续道:“雅库扎行事特立独行,不同一般贼寇,从不做抢劫过往商旅之事,更不会劫掠村坊、州县。” 朱武大奇道:“那这些倭国贼寇如何将养自身?”扈三娘道:“他们向过往商旅收通行厘金,每千文货物纳数文厘金,充作通行之资,受了厘金之后,保证商旅货物在境内安然通过,也不许其他贼寇在其境内劫掠交了厘金的商贾。” 朱武皱眉道:“千文货物只收数文,也太便宜了些。”但随即一拍大腿道:“果然好计,过境厘金便宜,缴纳少许便能通行无阻,且千文收数文,对于商贾来看便似九牛一毛。如此一来,过往商旅必定便云集此处,岂有不富之理?” 扈三娘颔首道:“正是如此,商贾云集之后,便会出现集市、镇,倭国唤之为町,雅库扎便又会在此处开办酒肆、茶楼、赌坊、艺妓院等店面赚取钱财。” 朱武叹道:“如是恁的,日进斗金也是等闲之事。”扈三娘又道:“其他平民百姓在雅库扎地盘之上开设店面也是允可的,但开了之后,每月须得缴纳一笔安宅费,缴纳之后便能得雅库扎的保护,不虞有事。在雅库扎地盘之内,也有倭国公人,但每有滋扰之事,都是雅库扎武士去排难解纷,倭国公人、官府都是最后方至,多半已经被雅库扎武士处置了。更甚者很多倭国官府、公人无法处理之事,也都是雅库扎武士出面处置。是以每个有雅库扎的倭国州县,倭国平民百姓都是缴纳两份税银,一份给倭国官府,一份便是给雅库扎的。” 朱武听得痴呆,半晌才道:“当真是大开眼界。”扈三娘道:“朱头领,你们少华山占了山头,劫掠过往商旅,便连猎户都不敢上山去了,这乃是杀鸡取卵之事。长久之后,商旅都不过少华山,你们自然无人可劫。随后只能甘冒奇险劫掠村坊、州县,每打下一处村坊、州县,按你们的行事,定然便是劫掠一空,然后当地人口逃散,百业凋敝,不再富有钱粮。接着你们只能去劫掠更远更大的州府,如此一来,不但百姓容不得尔等,更会引来朝廷官军大队清剿,就算山上好汉再多,失了百姓臂助,终究还是敌不过朝廷源源不绝而来的官军,最后也只有兵败身死或是被其他大山寨吞并的结局。” 三娘的也非虚言,少华山日后便是被梁山吞并,而梁山之所以受招安,也并非全是宋江一人的主意,但凡山寨贼寇,不事生产,四处劫掠,后来被梁山劫掠的州县都是抢个干净,便日渐凋敝起来,百业不兴,人口逃散,梁山只能去攻打更大的州县,于是便惹来更多更强的官军围剿,宋江等人也是看出此等下去,也只是饮鸩止渴,终有败亡一途,是以才出了招安的主意,也是逼不得已。 三娘了之后,暗自寻思道:“要是我是男儿身时,纠集人手,早晚反了大宋,也能开创个新朝。可偏偏穿个女儿身来,这般算来,成事万难,也只能退而求其次,先学日本**那样,从市井根基渗透进去,将势力坐大,将来方才有所作为,这少华山和史家庄本少爷是取定了的,这朱武是聪明人,知道该如何选。” 果然,那朱武听得冷汗涔涔而下,当即下拜道:“扈官人虽是女儿身,但见多识广,人不及,现下甘愿尊请扈官人为山寨之主,如此少华山一众兄弟方才有出路。” 扈三娘扶起朱武笑道:“这会儿便不计较我是女儿之身了?” 朱武咬牙道:“便是男儿汉又如何?武艺、才智、见识,我们三个均不如官人,不提也罢。”跟着又道:“只是官人若能以男装示人,行事会方便许多。陈达、杨春皆是粗鲁汉子,便与大郎一般是看不出来的。” 扈三娘笑了起来,暗想:“这朱武果然是明白人,知道只有我能给山寨一条明路,马上也不计较我女儿身份,当真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好汉。”当下三娘头后又问道:“那朱头领是如何看出端倪的?” 朱武道:“官人脸面白净,太过俊俏,这还罢了,世上俊俏郎君也不少。只是腰肢太过纤细,若是精细人看久了便能知道。”扈三娘嗯了一声道:“回头我会缠粗了束腰。” 跟着扈三娘郑重道:“我也不做惺惺之态,少华山之主,我可做得,除我他人也救不得少华山!”跟着扈三娘续道:“只是眼下我还要行走江湖,为山寨聚拢更多的好汉,若是久坐山寨落草了,穿州过府行走不便。” 朱武颔首道:“正是,官人思虑周到。”扈三娘道:“眼下少华山还不算太过扎眼,也只是县里官府有所提备,我会留在史家庄数月,先助山寨解了粮草缺乏的燃眉之急,随后让山寨按倭国雅库扎的格局,让少华山在左近之间站稳脚跟。你们将身家性命托付于我,我必将少华山发扬光大,早晚教官府朝廷也不敢觑。今后少华山也便不再是落草的贼寇,我要将大宋治下都变为我等地盘,天下不再复有山贼,因为处处都已是山贼!” 朱武喜道:“官人志向远大,我等之幸。如此最好,但听官人吩咐。”扈三娘道:“明日我会上一趟少华山,再详细与你们计议。”当下朱武拜谢了,两人复归宴席。 酒罢,三人谢了扈三娘、史进,回山去了。扈三娘、史进送出庄门,自回庄上。 回到庄上,三娘与史进在月下纳凉,扈三娘道:“大郎,适才你赌赛输了,须得答应我一件事。”史进从藤椅上翻身坐起道:“师哥吩咐便是。” 扈三娘道:“我要你暗地里帮扶少华山朱武他们。” 史进眉头微皱,但马上道:“师哥只管要如何帮扶,要钱要粮,俺明日便安排了送上山去。” 闻言扈三娘心头大慰,笑道:“教你与落草山贼暗地里来往,大郎不怕污了清白之躯吗?” 史进摇头道:“师哥哪里话来?便是没有赌赛,师哥待俺情恩义重,便如亲手足一般,师哥什么,俺便做什么,绝无二话的。” 扈三娘心下暗喜,跟着拍拍手道:“好吧,咱们趁着月色还好,来练练夜战,明日跟我上少华山去。”史进应了,当下两人月下又切磋武艺至半夜,少时各自安歇。 次日清早,两人起个大早,吃些酒肉后,便各自骑了马匹,三娘依旧是身穿新纳青色绸祆,戴着个白范阳毡笠儿,脚上缠了绑腿双耳麻鞋,只是束腰内加了腰裹,看起来腰圆膀粗了许多。 史进头戴白范阳毡大帽,上撒一撮红缨,帽儿下裹一浑青抓角软头巾,项上明黄缕带,身穿一领白紵丝两上领袍子,腰系一条揸五指梅红攒线搭膊,青白间道行缠绞脚,衬着踏山透土多耳麻鞋两人结束停当,各跨一口腰刀,提了朴刀上马,往少华山而去。 不多时到了少华山朱武寨前,朱武三人并三五百喽啰早早在山寨门前相迎。见礼之时,朱武三个便是以寨主之礼相见,看来昨夜朱武定是将陈达、杨春二人已经服。 当下众人将两人迎入山寨大堂之上,到了山寨大堂之外,三娘看着这草草建起的山寨大堂道:“今后有了钱粮,这山寨大堂定要建个三进三出的大屋方才足够,这少华山大堂今后也要改作聚贤堂。”朱武三人听了都是暗自欢喜。 进入大堂,三人扶三娘坐了主位,史进坐了第二位,朱武三人坐了三到五位,随后朱武道:“我等三人愿奉扈官人、史官人共为山寨之主,牵马坠蹬、甘效死力!”罢带着堂上陈达、杨春并一众校、头目拜倒在地。 (新一周开始了,冲新人榜,求各位推荐、收藏啊) 第十二章 史大郎千里寻师 扈三娘白水濯足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却那石知县送走扈三娘后,自在衙内料理公务。不过半日时光,又有两人前来报人命官司。知县听得有人命官司,慌忙出来升厅。众做公的把出首两人簇拥在厅前。知县问道:“甚么人命公事?” 那两人自称是山中樵子,担柴入城卖时,在往少华山道边撞见一具尸首,早已毙命多时,两人恐受官司,便先来出首。知县随即命人取了两人口词,叠了一宗案,又便唤当地方仵作、行人,并地厢、里正、邻佑一干人等,来到少华山道边,取尸首登场检验了。众人看那尸首时,便认出乃是猎户李吉,再三看验得,系是吃熬不过刑棍,引发旧患身死。众人登场了当,尸首把一方草席裹了,寄放寺院里,一干人先回县里复命。 知县看了验文后,便唤人去取李吉家人前来。那李吉单身一人,父母早亡,也未成家,左近只有一务农的长兄李贵相亲。公人将李贵取来公堂,知县命押司将樵子口词、仵作验文并诬告案词一并讲与李贵听来。 听罢李贵便在堂上骂道:“李吉这厮自刁滑无状,今趟竟有干出这诬告史官人之事,当真是猪油蒙心、不识好歹,官长一顿刑棍下来,他自吃熬不住,与旁人不怨。”知县看他深明大义,让他画押之后,赏了几贯钱去收敛,当下李贵自领了李吉尸首回去安葬不提。 经此一事之后,左近村坊、猎户樵子,都安分守己,待要上山时,自去史进庄上取令箭,各自相安无事。这天一位商贩取道前来史进庄上求问令箭,原来此人常年行商,几遭都要过这少华山,但闻少华山出了强人,几次都绕路而行,这次行商来,闻有庄上令箭可保通行,便来求取。 史进倒也见了这商贩,只是不与令箭,只道他这令箭只方便左近人等。商贩无奈,第二日备下牛羊果酒等礼品,将来庄上复求,史进还是不允,将礼物退还那商贩。 那商贩无可奈何,带了礼品正要离去时,庄前转出一名庄客来,将那商贩拉到一边道:“客官不知,我家庄主做这令箭之事已然堪忧吃累官司,是以不许令箭。客官但要过这山时,我来前面引路,只需如此这般。” 那商贩闻言大喜,当下那庄客前面引路,商贩并几个脚夫带了货物随后。几人大着胆子行过山道时,早有守在山口的强人拦住。那庄客自上前道:“我等只是过路商贩,求一条路。” 那伙强人倒也讲理,只道:“带着些甚货物?要过山时,每质价千文货物,须得纳二十文买路钱。” 那商贩早已备好文钱,打开货物,自有山上牙人验看了货物,按质价纳了货物买路钱后,交予一方令旗,那商贩插了令旗自过了少华山。 不一日那商贩卖完货物,又置办了其他货物回程,还是往少华山过,一般的纳了几贯买路钱。回到家中后,那商贩暗自寻思,这少华山强人不害人命、不劫财货,千文货物只收二十文买路钱,倒是比绕路行脚费省上许多,下趟便还是打他那过。 前后一月间,来往少华山几趟,都平安无事,左右同行来问路时,那商贩也据实相告,自此往来少华上的行商人也渐多了起来,少华山也都按厘金之费收纳,寨中钱粮渐渐多了起来。朱武等在少华山四面扎下酒肆,往来之人不绝,渐渐热闹起来,箍成市集镇后,又开设客店、赌坊、茶寮,早晚迎来送往,钱粮更广。又有赛伯当王四引寨中精细人,四处收买拉拢胥吏公人,威逼利诱,拉人入伙,华州一府上下渐入扈三娘彀中不提。 却已经是中秋日头上,史进在庄上宰了一腔大羊,杀了百十个鸡鹅,准备下酒食筵宴,请扈三娘、朱武、陈达、杨春下山饮宴。 且少华山上扈三娘、朱武、陈达、杨春四个头领得了史大郎消息,分付校看守寨栅,只带三五个做伴,将了朴刀,各跨口腰刀,不骑鞍马,步行下山,径来到史家庄上。 史进接着,各叙礼罢,请入后园,庄内已安排下筵宴。史进请扈三娘上坐,史进对席相陪,朱武三个分坐两边,便叫庄客把前后庄门拴了。一面饮酒,庄内庄客,轮流把盏,一边割羊劝酒。酒至数杯,却早东边推起那轮明月,但见: 桂花离海暗影疏,云叶散天东南枝。万里如银彩霞照,千山似水素魂泱。影横旷野天低树,独惊宿鸦闹晚时。光射平湖栖鸿雁,冰轮玉兔耀百州。 五人看了那轮明月光华,都是喝了一声彩,赏玩中秋,叙旧话新言。 酒得七八分时,扈三娘忽道:“自与王进师傅分别已有多时,心下甚念,如今山寨各处事都已经交待清楚,左右无事,明日我便想去探望王进师傅去。” 史进听了大喜道:“师哥但要去时,弟相伴。”扈三娘笑道:“这几月大郎做这厘金算账之事看来是厌烦了。”史进挠头道:“有赛伯当王四在庄上看顾,尚有朱兄弟坐镇,料也无事。”扈三娘便即笑着应允了。 朱武却道:“哥哥如今是山寨之主,岂可轻离?”扈三娘道:“无妨,寨中各事俱都理顺,军师只管按着规矩行事便可,如今山寨又不劫掠客商,也不滋扰村坊,更不攻打州县,也不会引来官军围剿,你们只需维持好,便可无虞。我与大郎这趟出门,也为山寨再寻几位好汉前来入伙。”当下计议已定,五人当夜便在庄上歇宿。 第二日天明,三娘、史进收拾了些银两,打拴两个包裹,三娘的青花甲、金雕弓一并包了,亦取了两个大包带去。三娘换了身新纳大红色绸祆,戴着个白范阳毡笠儿,脚上缠了绑腿双耳麻鞋,加了一领青色披风。史进头戴白范阳毡大帽,上撒一撮红缨,帽儿下裹一浑青抓角软头巾,项上明黄缕带,身穿一领白紵丝两上领袍子,腰系一条揸五指梅红攒线搭膊,青白间道行缠绞脚,衬着踏山透土多耳麻鞋。 两人结束停当,各跨一口腰刀,提了朴刀,辞别朱武等三人。众多庄客、校都送出庄来,朱武、陈达、杨春等洒泪而别,自回山寨去了。 只扈三娘、史进两个提了朴刀,离了华阴县,取路投关西五路,望延安府路上来。 这一路上却是:八陉崎岖山奇险,寥落古村伶仃人。黄天厚土飞沙满,胡杨青葱绿古道。鸡鸣晓行促早行,犬吠日迟赶暮归。 扈三娘与史进在路上,免不得饥食渴饮,夜住晓行。两人年纪相仿、志趣相投,倒是免了独自上路的孤寂,一路上讲枪棒之法、江湖上轶事,倒也其乐融融。 一次接连两天都是大风天气,行走其间,地上黄土沙尘倒卷着往脸上扑来,两人虽然都是蒙了粗布在脸上,但仍是不免弄得灰头土脸的。 第三日上风息日出,秋老虎发威,却又热了起来,史进走得焦躁时,忽闻一阵潺潺水声传来,转过一处山陉,只见此处夹着两边独高的厚土黄崖,其土崖下却是一条蜿蜒曲折的青葱流水。 史进大喜对三娘道:“师哥,端的好活水,俺们下去洗一回来。”当下欢天喜地的提着朴刀,顺着土崖边慢慢遛了下去,三娘见他如此心性,也是忍不住莞尔一笑,暗想若不是能来此世一遭,何曾能想到鼎鼎大名的九纹龙也有这般的一面。 史进到了黄崖底,便扔了朴刀,一边解了毡帽一边道:“师哥,快些下来。”扈三娘笑道:“好,这便来了。”她却不像史进那般遛下去,而是看准几处落脚之处,纵身而下,随后在崖上落脚处轻轻一,复又纵身而下,如此两三下便下到了崖底。 扈三娘露了这手功夫,倒是把史进看得瞪大眼睛道:“师哥,这手段还不曾教俺。”扈三娘笑道:“你绑十几斤沙袋在腿上,然后使那玉环步,勤练个七、八年,也便有这般身手了。” 史进叹道:“原来是恁的。”言罢史进便在河边脱得赤条条的,三娘看了微微蹙眉道:“大郎,能将下裤留着吗?”史进却奇道:“左右又无他人,你我皆是男儿汉,有何碍?” 扈三娘暗啐一口,暗想倒不是没见过那话儿,以前自身便还有来,只是前世独身惯了,甚少如此见他人精赤的,此生多了两团赘肉,更不能有何碍的。 还在想时,史进早已下水洗去,三娘到水边一块石上坐了,解开麻耳鞋,放了粗布绑腿,便将那一双晶莹玉润的腿放到水中侵润起来,又将出一块布帕来洗脸。只看史进赤条条的在水里欢洗时,那一身九条纹龙的上身甚是健硕,看得三娘直是发愣。 史进自洗了一回,却不见三娘下水,正纳闷时,只见三娘却在水边濯足濯缨,但见:唇红齿白秀娇容,云鬓雪肌映俏颜。白皙玉润嫩藕足,波光隐时红晕生。 史进忍不住道:“师哥,你这双脚却恁的好看。” 扈三娘笑道:“你师哥自修习道家练气功夫,那道家练气却是有补虚驻颜,断谷益气,延年益寿功效的,因此肤白。” 史进哦了一声道:“原是如此,难怪大宋官家也喜道术。”扈三娘忍住笑道:“大郎,快些洗来,赶路要紧。”史进应了一声,草草洗了后边上岸穿衣,两人便沿着河水复行。 便这般行了半月之上,两人相伴来到渭州。略一打听,这里也有一个经略府。“莫非师父王教头在这里?”扈三娘与史进商议后,便入城来看时,此处虽是边廷州县,但却依然有六街三市,往来人也不少。扈三娘道:“且在此处寻上一回,但没有时,便在此处休息一两日再走。”史进应了,当下两人便往街上行去。 (新书求收藏、推荐,谢谢) 第十三章 鲁提辖州桥比武 金老汉酒楼诉屈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两人入得城来,便见六街三市,商贾云集,州官府衙,管辖有序,以及四处遍布茶坊酒肆。街头巷陌,耍拳弄棒,卖膏药,摆地摊;烟花酒楼,弹琴卖唱,聚豪赌,狎新欢。有州桥名叫状元,状元桥下颇有名气的潘家酒楼,门前挑出望竿,挂着酒旆,漾在空中飘荡。 两人走了一回儿,扈三娘赞道:“这般的边城,俨然锦绣繁华之地,与洛阳,京城汴梁几无二致,哪里像是种族羼杂,荒凉偏远的边陲邑?” 史进却揉着肚子道:“师哥,饿得紧了,先寻个落脚之地吃些酒肉可好?” 扈三娘笑道:“也好,适才路过的那潘家酒楼看来不错,便去这家可好?”史进应了,两人便往回走来。 往回上街行得三五十步,只见一簇众人围住白地上。扈三娘道:“大郎,我们看一看。”分开人众看时,中间裹一个人,仗着十来条棍棒,地上摊着十数个膏药,一盘子盛着,插把纸标儿在上面,却原来是江湖上使枪棒卖药的。 史进看了,却认得他,原来是教史进开手的师父,叫做打虎将李忠。史进就人丛中叫道:“师父,多时不见。”李忠道:“贤弟,如何到这里?”扈三娘笑了笑上前道:“既是史大郎的师父,同去吃三杯。” 李忠道:“待人卖了膏药,讨了回钱,一同去。”扈三娘笑道:“等一回原也无妨,只是大郎腹饥难忍,怕是等不及了”李忠道:“人的衣饭,无计奈何。官人先行,人便寻将来。贤弟,你和这位官人先行一步。” 话音才落,边上大汉道:“兀那汉子,看你使了一回枪棒,到有几分力道,且与洒家较量一回如何?” 三人回头看时,那大汉却是个军官模样,头裹芝麻罗万字头巾,脑后两个太原府纽丝金环,上穿一领鹦哥绿纻丝战袍,腰系一条文武双股鸦青绦,足穿一双鹰爪皮四缝干黄靴。生得面圆耳大,鼻直口方,腮边一部貉腮胡须,身长八尺,腰阔十围。 这人李忠却是认得,当下拱手道:“提辖英雄了得,人怎敢造次?” 那提辖道:“闲时陪洒家耍一回何妨?但耍得好时,多与你些钱。”李忠只道不敢,那提辖焦躁起来,正待发作时,扈三娘却笑道:“这位提辖,我来陪你耍一回如何?” 那提辖斜眼看了一眼道:“你这般弱弱瘦一个人儿,只怕禁不住洒家一棒。” 扈三娘笑了笑,从怀中取出一锭十两银子道:“你我各出十两银子来,做个彩头如何?我便是伤在你手上,也不怨你来。” 那提辖道:“好,是你自己讨打,须怪不得人来。”当下两人在李忠枪棒架子上各取一条棒子,丢个架子,两条棒子便如锁链一般交在一起,棍影万幻,嘭嘭有声。 众人看时,只见两人使棒,一个如下山猛虎,虎虎生威,一个如盈天娇龙,龙吟娇叱,那两道棍影翻翻滚滚,时而如同水银泻地,时而如同风过山岗,端的是棋逢敌手,将遇良才。 那提辖见斗了二十余合不分胜败,那棍子上力道犹自一棍紧似一棍,彷如波涛袭岸般,一浪更比一浪强,心头惊疑不定起来,暗想道:“这官人看似柔弱一人,却不想如此好手段,这棍上绵密劲道似是哪里见过。”想到这里,啊吔一声,跳到一边,收住棒子,三娘见他住手,也不追赶,只是站在那里微微含笑。 那提辖戳棍而立道立问道:“官人,敢问这棍法何人所授?” 扈三娘戳棒拱手笑道:“提辖钧鉴,我这棒法乃是学自一位高人,那高人绰号铁臂膀。” 那提辖哎呀一声,丢了棒子,上前回了一礼道:“原来是周老教师的高足,难怪如此身手。洒家乃经略府提辖,姓鲁名达,敢问哥高姓大名?” 扈三娘笑道:“我叫扈岚。”鲁提辖道:“莫不是华州降服少华山贼人的扈岚扈官人?”三娘道:“正是。”完又施了一礼,鲁提辖还了一礼。 扈三娘拉过史进来道:“这位是我师弟,华州华阴县人氏,姓史,名进。”鲁提辖看史进时,长大魁伟,像条好汉,听得名头道:“这位阿哥,你莫不是史家村甚么九纹龙史大郎?”史进拜道:“人便是。”鲁提辖连忙还礼,道:“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 三娘又将史进的开手师傅李忠姓名来历了,鲁提辖见一会儿工夫便结识三条好汉,心头喜不自禁道:“久仰扈官人、史大郎大名,三位且和我上街去吃杯酒。”扈三娘笑道:“求之不得。” 当下李忠不敢再要三人等,收拾了行头药囊,寄顿了枪棒,四个人转弯抹角,来到州桥之下一个潘家有名的酒店。门前挑出望竿,挂着酒旆,漾在空中飘荡。 三人上到潘家酒楼上,拣个济楚阁儿里坐下。鲁提辖本让扈三娘坐主位,三娘再三谦让,最后扶鲁提辖坐了主位,自坐了对席,史进、李忠下首坐了。 酒保唱了喏,认得是鲁提辖,便道:“提辖官人,打多少酒?”鲁达道:“先打四角酒来。”一面铺下菜蔬、果品按酒,又问道:“官人,吃甚下饭?”鲁达道:“问甚么?但有,只顾卖来,一发算钱还你。这厮只顾来聒噪。”酒保下去,随即烫酒上来,但是下口肉食,只顾将来,摆一桌子。 四个酒至数杯,史进道:“请问提辖,俺与师哥同拜过一个师父,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姓王名进,不知在此经略府中有也无?” 鲁提辖道:“大郎,你要寻那王教头,莫不是在东京恶了高太尉的王进?”史进道:“正是那人。”鲁达道:“俺也闻他名字,那个阿哥不在这里。洒家听得,他在延安府老种经略相公处勾当。俺这渭州,却是种经略相公镇守,那人不在这里。” 史进闻言有些闷闷不乐起来,三娘却道:“师傅曾去延安府,那定是去投了那里,此处乃是渭州,自然不在此处,过上两日再往延安府去寻也就是了。”史进头称是。 鲁提辖得见好汉,心下自喜,只顾大碗酒筛来,三娘来者不拒,片刻间与鲁提辖对饮了数碗。鲁提辖又惊疑不定道:“扈官人,你虽武艺了得,但形容俊弱,却不想酒量也是如此豪迈。” 史进笑道:“提辖不知,俺这个师哥,惯是会吃酒的。”扈三娘也笑道:“起武艺来,我自不敢没有敌手,但起吃酒来,我倒也不谦让,自号千杯不醉的便是。” 鲁提辖撸起袖子道:“好,今日定要与扈官人酒量上分个高低来。” 当下史进、李忠便看两人斗酒,正些闲话,较量些枪法,得入港,只听得隔壁阁子里有人哽哽咽咽啼哭。鲁达已有五六分酒,便是焦躁起来,便把碟儿、盏儿,都丢在楼板上。 酒保听得,慌忙上来看时,见鲁提辖气愤愤地。酒保抄手道:“官人要甚东西,分付买来。”鲁达道:“洒家要甚么?你也须认的洒家,却恁地教甚么人在间壁吱吱的哭,搅俺弟兄们吃酒。洒家须不曾少了你酒钱!” 酒保道:“官人息怒,人怎敢教人啼哭,打搅官人吃酒。这个哭的,是绰酒座儿唱的父子两人。不知官人们在此吃酒,一时间自苦了啼哭。”鲁提辖道:“可是作怪!你与我唤的他来。” 酒保去叫,不多时,只见两个到来:前面一个十**岁的妇人,背后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儿,手里拿串拍板,都来到面前。看那妇人,虽无十分的容貌,也有些动人的颜色。 那妇人拭着眼泪,向前来深深的道了三个万福。那老儿也都相见了。鲁达问道:“你两个是那里人家?为甚啼哭?”那妇人便道:“官人不知,容奴告禀:奴家是东京人氏。因同父母来这渭州,投奔亲眷,不想搬移南京去了。母亲在客店里染病身故,子父二人,流落在此生受。此间有个财主,叫做镇关西郑大官人,因见奴家,便使强媒硬保,要奴作妾。谁想写了三千贯文书,虚钱实契,要了奴家身体。未及三个月,他家大娘子好生利害,将奴赶打出来,不容完聚。着落店主人家追要原典身钱三千贯。父亲懦弱,和他争执不得,他又有钱有势。当初不曾得他一文,如今那讨钱来还他?没计奈何,父亲自教得奴家些曲儿,来这里酒楼上赶座子。每日但得些钱来,将大半还他;留些少子父们盘缠。这两日酒客稀少,违了他钱限,怕他来讨时,受他羞耻。子父们想起这苦楚来,无处告诉,因此啼哭。不想误触犯了官人,望乞恕罪,高抬贵手。” 听完后,鲁提辖还未答话,扈三娘放下酒盏冷笑道:“好个镇关西,虚钱实契,骗财骗色,这等事情也做得出来!” 鲁提辖忍了一回又问道:“你姓甚么?在那个客店里歇?那个镇关西郑大官人在那里住?”老儿答道:“老汉姓金,排行第二;孩儿字翠莲;郑大官人便是此间状元桥下卖肉的郑屠,绰号镇关西。老汉父子两个,只在前面东门里鲁家客店安下。” 扈三娘冷道:“原来这便是那郑大官人!” 鲁达听了再也忍不住:“呸!俺只道哪个郑大官人,却原来是杀猪的郑屠。这个腌臜泼才,投托着俺种经略相公门下做个肉铺户,却原来这等欺负人!” 回头看着扈三娘、李忠、史进道:“你三个且在这里,等洒家去打死了那厮便来。” 史进、李忠抱住劝道:“哥哥息怒,明日却理会。”两个三回五次也劝不住他。扈三娘却道:“那厮跑不了,眼前却是先要救了这两位脱困才是。” (求收藏、推荐支持,谢谢) 第十六章 古骨龙夏军大败 臧底河宋兵围城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王进家中,听得王进道自做了暖泉寨知寨后,扈三娘叹道:“米脂寨、暖泉寨、克戎寨、开光堡自元符元年收复以来,便是延安五路出兵攻夏之要害去处,师傅镇守此等要紧去处,足见经略相公对师傅器重。” 王进微微颔首道:“正是,自泾原路两次平夏城之战后,夏奴于西路已无作为。咱们鄜延路扼横山东路,一线排布下九座堡寨,贯通麟府路,如今诸路堡寨齐备、兵甲整修、士气旺盛,经略相公均旨,教早晚整备,估摸出兵攻夏便迫在眉睫。这趟为师回家,也是与母亲告别来了。” 扈三娘道:“此趟攻夏若能一举攻克横山,夏奴便离亡国不远了。”王进这才回过味来,皱眉道:“三娘哪里学的这些兵事?” 扈三娘吐吐舌头笑道:“书上看的。”王进道:“我还道是周老爷子教授。”扈三娘瘪瘪嘴道:“我倒想学,可他不教。”王进笑道:“你学来何用?” 扈三娘不答,眨眨眼道:“师傅,我和大郎到了你这里,不如便跟你在军中历练几月如何?你看大郎,勇武有余,但阵仗兵法不通,将来也只是个冲阵之将,难以成为将帅之才。”王进笑道:“你绕着弯的还是想自己偷学些吧。” 三娘撇撇嘴道:“兵书我看得多了,也犯不着偷学什么,只是需在军中历练一番。”王进头,看着史进笑问道:“大郎如何?” 史进道:“但有厮杀,自然爽快,甘愿为师傅帐下一卒。”王进抚掌笑道:“也好,既然如此,你两个就在我军中做我两员亲兵将吧。” 三人具是欢喜,王母也道:“阵仗凶险,有你们师徒三个互相看顾,老身也放心些。” 当下三娘与王母下厨置办些酒肉铺了一席,史进看得发愣,对王进道:“师傅,师哥下厨,岂不堕了威风?”王进笑了笑道:“傻子,日后你便知。” 酒肉铺好,师徒三个并王母一同吃了一回,少时吃罢,王进带了三娘、史进拜别母亲,出城自投暖泉寨而来。 这暖泉寨距米脂寨四十五里地,王进骑马,三娘、史进并十余名兵卒步行,天色将晚时到了暖泉寨。只看那暖泉寨时,只见:大河分背面,上党扼咽吭。地利知为胜,人心彼未遑。重围夸壁立,夹寨逞虹张。埇道便轮馈,游兵劲绝粮。蒙冲窥女堞,钩戟伺耐墙。距峙培山峻,环围列堑长。力攻须陷没,坚拒倚金汤。墨带推才妙,班斤炫技良。 王进回到军中,分拔两幅铠甲与三娘、史进,但那铠甲长大,三娘穿了蓬蓬松松的不合身来,三娘打开包袱取出孟翠英所赠的青花甲穿上,戴了一宋军雁翅镔铁盔,一时间英气华彩逼人,王进和史进看了都是喝了一声彩。 在暖泉寨逗留数日,每日里王进带两人打马行走附近山川,指阵仗、地理,两人均是获益良多。到得第五天上,经略相公军令到来,教王进本寨兵马一千随同大军征进。 政和二年,宋廷检校太尉、陕西、河东、河北宣抚使童贯使辽回来,权势更大,遂思进兵夏国,上疏请出兵夏国横山,朝廷命他以太尉的身份,主枢密院事,另统领永兴、鄜延、环庆、秦凤、泾原、熙河六路宋军,加封泾国公,主持伐夏之事。 童贯遂命熙河经略使、西州名将刘法,将一十五万宋军出湟州,秦凤经略使刘仲武率兵五万出会州,童贯率中军主力驻扎在兰州,为两路声援。八月间,刘仲武率兵至清水河筑城留兵戍守,童贯撤回秦凤驻地。刘法率兵抵达古骨龙,与夏右厢军展开激战,夏军大败,斩首三千级。战后,刘法在此修筑震武城,派兵戍守。 得胜之后,童贯志得意满,依旧诏令各路宋军进兵,九月,宋将王厚、刘仲武只得再次会合泾原、鄜延、环庆、秦凤四路宋军,进攻臧底河城。此时泾原、鄜延、环庆、秦凤四路军马聚齐,因此暖泉寨也在其中。 王进领扈三娘、史进并暖泉寨一千步军至延安府聚齐鄜延路其他宋军,鄜延路经略相公命统制官张诚统领鄜延路三万宋军前往盐州聚齐。 不一日鄜延路三万宋军分三路皆至,刘仲武大军已经围了臧底河城,教张诚统鄜延路三万宋军为右路出宗谷,于臧底河城东路布阵。 张诚领了军令,自领右路中军在后,也分前后左右四路,望臧底河城东路而来。王进领扈三娘、史进为前军部兵马,麾下一千兵卒皆是重甲精兵,引为前部中军护卫。 这天早晨,大军开拔,扈三娘与史进各骑骏马,扈三娘披挂了青花甲,取一把铁枪,腰悬利刀一口,马鞍上备了金雕弓并两壶雕翎箭。史进头戴熟铁盔,身披朱红甲,上穿青锦祆,下著抹绿靴,腰系皮搭膊,前后铁掩心,一张弓,一壶箭,手里拿一把三尖两刃四窍八环刀。两个跟在王进马后,并一千重甲精兵缓缓前行。 史进在马上只见周遭宋军刀枪如林,旌旗蔽天,战鼓号角不绝于耳,前后漫漫皆是宋军红缨,心头豪情万丈,对扈三娘道:“师哥,如此军势,何等壮阔,夏奴只怕是望风而逃了吧。” 扈三娘却眉头紧蹙道:“大郎,待会儿要是进兵不利,须得谨记定要护得师傅突出重围!” 史进瞪大了眼道:“师哥,难道俺们会败?”扈三娘忧心忡忡的道:“前番古骨龙之战,夏军措手不及,我军胜骄横,如今夏军精锐定然齐至,胜负难料。” 话间,前部哨骑探马十余骑疾奔而回,口中大呼道:“夏奴三千前锋军马前方五里处列阵!”前部军中皆闻消息后,前部军宋将下令摆布军阵,铁甲巨盾在前,弓弩轻甲在后,中间王进部一千重甲卫护主将并将旗,两翼各有百名骑兵护翼。 少时,只见西北面烽烟滚滚而来,夏国三千前部先锋军赶至,三娘和史进在阵中看时,只见三千夏国先锋皆是骑兵,个个高头大马,皆裹甲胄,手中具是长枪利刃。 见宋军布阵,步军居多,夏国先锋将领也不多话,战鼓催响,三千骑兵分数十股队,绵绵细细的冲将上来,三千铁骑扬起尘土蒙蒙一片,脚下大地震撼,声势甚为骇人。 史进头一遭经此大阵仗,不觉手心出汗,但看扈三娘时,只见她面色如常,缓缓将那张金雕弓取在手中,冷冷的注视着呼啸而来的夏军骑兵。 夏军骑兵冲至一千步开外时,宋军阵中早有一名健壮军士拉开大弓,朝天射出一箭去,那支箭箭尾系了白羽数缕,呼啸着落于一百五十步开外。史进看了,之前听王进讲过,此乃锐箭标距之法,此箭以内便是一般弓弩射程,此箭以外非神臂弓等精强劲弩不可及。 果然,片刻后宋军阵中精锐神臂弓手开始试射,前军一千神臂弓手一阵劲弩如疾风骤雨般袭向夏军,夏军登时有百余骑中箭落马。夏军精锐,各骑军不等将领呼喝,纷纷呼啸一声,举防箭褡裢防备战马,又举皮革甲盾防备自身,依旧疾驰冲阵而来。 近一百五十步时,一般的弓弩手也开始向夏军放箭,一时间宋军阵前弩箭如雨而发,夏军骑兵一个个攒射如刺猬一般,虽有些被劲弩射透褡裢、甲胄堕马而亡的,但始终伤亡不大,看来夏军与宋军常年交战,也学到如何防备宋军劲弩强弓。 就在此时,史进只见扈三娘拉弓施射,只见她连珠五箭一口气射出,前部中军正面夏军登时落马五骑。史进也举弓放箭,但五射一中,比起扈三娘箭术来多有不及。 扈三娘五箭一放,运起劲力,手上不停歇,短短功夫,居然连珠箭将一壶三十八箭全部射出,正面冲突的夏军被射落三十余骑,登时攻势为之一缓。宋军左右间将旗下有如此神射,登时欢声雷动起来,夏军士气也为止一沮。 三娘射空一壶箭后,饶是她劲力刚强,手臂也开始酸麻,只得暂时歇息,看了一旁史进还要放箭时,登时喝道:“休要再耗费劲力,留下气力待会儿厮杀!”史进这才停下。 及至五十步时,前排弓弩手回阵中,阵前宋军步甲重兵竖起巨橹盾牌,备长枪利矛攒出,后面备一千名重甲刀斧手,皆是重甲大刀、大斧,严阵以待。 少时,夏军骑兵袭至,前排骑兵纷纷举起手中长枪冲来,借着战马冲力猛冲过来,骑兵阵线与步兵阵线狠狠撞在一起,激起一片尘土鲜血来,惨叫之声不绝于耳。 宋军枪盾兵上前抵住夏军骑兵,后面重甲赶上,陌刀、利斧没头没脑的招呼上去,斩碩不歇。两军鏖战多时,夏军骑兵始终不得突破外阵,死伤惨重起来,夏军大将见势不妙,呼啸一声,夏军一起勒马而回。 宋军劲弩一阵爆射后,见夏军去得远了,也便不再追赶,计战果,斩首五百余级,自身死伤三百余人,也只算胜一阵。 王进皱眉道:“夏奴果然悍勇,这些军马还不是最精锐的铁鹞子、步跋子、擒生军等类,吾军已然占不得多大便宜了。” 史进惊呼道:“这些还不算夏奴精锐?”还未完,只听远处号角战鼓轰然而响,举目望去,只见远处天与地交汇之处,烟尘遮天蔽日,夏军人马密密层层、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漫漫望不到边际。史进心中大骇,想不到敌军如此之多! (ps:宋夏第五次战争中,古骨龙、臧底河两役发生于政和五年,需要提前了几年。新书求收藏、推荐,谢谢。) 第十七章 臧底河夏军大胜 宗谷口宋兵退守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宋军右路大将张诚也见了夏军阵势,当即命右路全军布阵,王进所在前军就地扎住,左右两翼军阵补齐后,排布下一个偃月大阵来,宋军右路稳稳扎住阵脚。 却王厚、刘仲武统中路军、左路军也早见夏军援兵赶至,右路军与夏军先锋军杀了一阵,刘仲武当下便道:“彼援军至,当先溃援军,复攻城。”但王厚犹豫不决,直至夏军大批援军赶到,王厚方才慌了,当下分出一支军阻住臧底河城内夏军,其余宋军赶来与张诚右路军汇合结阵,准备厮杀。 夏军统帅乃西夏名将嵬名察哥,见张诚右路宋军阵势完备不敢轻易攻打,但见王厚、刘仲武左路、中路宋军正在移军布阵,阵势松散,见得机会,便不等宋军汇合,喝令冲阵。夏军战鼓雷鸣,军中飞出数支骑军,看旗号赫然正是夏军精锐铁鹞子!数支铁鹞子近八千余骑,以鱼鳞阵密密层层的裹将上来,趁宋兵移军布阵之时,猛攻宋军左路军秦凤路宋军。 而臧底河城夏军守将见状,打开城门,将城内夏军杀出,留在臧底河城外阻拦的宋军抵挡不住,纷纷败退,冲动中军阵脚。夏军援兵统帅看出便宜,教分出数支骑军环绕张诚右路军,以为威慑,其余兵马俱都猛攻宋兵左路军和中路军。 张诚统右路军,见中军遇袭,心急如焚,当即分出唯一的三千骑兵驰往营救,但中途便被夏军分布下的数支骑军拦住厮杀,不得寸进。其余右路军皆是步军,也不敢轻易移动阵势。 两军厮杀多时,宋军左路先溃,夏军趁势追击,秦凤路三名统制官、两名兵马都监,五将一起阵亡,五将部署下近三万秦凤路宋兵尽然九成战死! 王厚、刘仲武见左路溃散,中军难以持久,只得且战且退。右路张诚见势头不好,也只得命马军殿后,步军交替而退。 史进在阵中跟着王进、扈三娘缓缓而退,甚为沮丧道:“想不到就这般败了,为何俺们右路军未上前厮杀?”王进道:“我军步甲沉重,又是最早接敌,厮杀一阵,士卒疲累,轻易冒进,只怕便连右路三万人也要搭进去。”史进看着远处夏**旗往来如飞,愤愤不平的怒道:“憋屈得紧!”三娘却是面沉如水,一言不发,心中却在暗叹,如此大军团阵仗厮杀,原来一人之力却是如此渺。 张诚退回宗谷谷口镇守,派出兵马四下迎接左路、中路败军,夏军赶至谷口,见宋军已经占了地利,也不轻动,自得胜而回臧底河城。是役,宋军大败,当场阵亡五名大将,战死三万八千多人,中箭带伤者更是不计其数,丢失战马、盔甲、旌旗、锅帐无算,是为臧底河之战。战后,统军大将王厚只恐朝廷追究,以重贿交童贯,童贯得了贿赂,自将此事瞒下不报,此乃后话。 却王进、扈三娘、史进三人并一千暖泉寨步军全身而退,算是稍有安慰。到得晚间,诸军席地而坐,锅帐皆失,将士们只得吃随身携带的干粮。 史进吃了一口粗面夹馍,却发觉半口都是沙子,却又不敢吐出来,只在那里吃一口骂一句夏奴。正骂时,一块肉干递到面前来,史进看时,只见三娘微笑着道:“你便是骂一千句,也伤不到夏奴半分毫毛。” 史进瞪大眼睛道:“师哥,你还有肉干剩下?”右路宋兵早间进兵时,每人分到了两个粗面夹馍,两块羊肉干,史进每顿离不了肉,一早便吃完了。 扈三娘将肉干塞到他手中道:“别多话,快些吃。”史进道:“师傅、师哥未吃,俺不敢独享。”扈三娘笑道:“我和师傅吃过了,你快些吃,少许该我们上阵了。”史进不疑,两口便吃了。 片刻后王进眉头紧皱的走了过来,三娘、史进起身迎上去,三娘问道:“战况如何?”王进叹口气道:“折了秦凤路三位统制官,两位兵马督监,秦凤路三万兵将回来的不足千人。” 扈三娘哼了一声道:“王厚骄兵必败,左路、中军先到臧底河城,却不先扎下硬寨,只顾挥军攻城,夏军援军已至时,犹豫不决,若是早一些撤围布阵,也不会如此被人杀个措手不及。” 王进皱眉道:“此话我们三人便可,休教再传。”跟着道:“副经略相公命我带百余骑出巡哨探,你二人将马借来,我差他人前去。” 这回史进抢着道:“师傅怎恁的?你但去时,我与师哥都去。” 王进道:“巡哨甚为凶险,若遇夏奴哨探厮杀时,只恐不能护得你二人周全。为师军职在身,以死报国自无怨言,但你二人并非军中人,不必犯险。” 扈三娘却笑道:“师傅,你这便是陷我与大郎不义,哪有师傅独去犯险,徒儿在后偷生的道理?若是我们三个命该绝时,便做一处死便了。” 王进颔首一笑道:“还是你看得通透,除死无大事,大不了,咱们师徒三个死一处便是了。” 当下师徒三个并百余宋军骑兵整束停当,各取兵刃弓弩,上了马来,径直出了宗谷,往西北方哨探而去。 今夜月光正好,溶溶落落的月光之下,宋军百余骑分成数队悄然前行,巡哨出三十多里,来到一处地势稍高之地,举目远眺时,只见北面臧底河城四周营火如同天上繁星,夏军数万大军在城外联营十余里,远近都看不到尽头。 王进还想再靠近些看时,只听远处号角吹响,一队夏军骑兵呼啸而来,王进骂道:“夏奴好灵的鼻子!三娘,你们先退,我自殿后!” 扈三娘举起铁枪道:“师傅,狭路相逢勇者胜,先冲一阵过去再,夏军也不知道我军虚实!”罢竟然当先呼喝,手执铁枪飞骑而出。 王进、史进心头一惊,史进不等王进话,早已催马追三娘去了。王进念头稍转,也知三娘所言极是,若是不战先走,夏军必定是穷追不舍,到时跑得失了锐气,便是再想回身厮杀时,也没了胆气。当下王进提气高声喝道:“儿郎们,随我冲杀过去,好教夏奴知道我大宋西军的厉害!”当下百余骑宋军骑兵也是大声呼喝,各举兵刃,催马冲杀过去。 扈三娘催马赶至百余步外时,只见夏军盔甲在月光下耀耀生辉,心头暗喜:“还道夜黑不利弓箭,这也瞧得极是清楚。”当下铁枪挂在马鞍上,取出金雕弓,运起一口气,连珠七箭一口气射出,果然夏军五骑应声而落马,却有两箭落空,想来却是夜黑未中。 当下扈三娘双腿控马,兜个圈子,从夏军骑兵前掠过,手中金雕弓却不停歇,连珠箭不停放将过去,直到一壶箭射完时,夏军追兵落马三十余人,一时间竟然不敢再追。 此时,史进、王进领兵赶到,两人各举兵刃大吼一声,冲入敌阵去,宋兵百骑也冲将过去。夏军这队骑军被三娘一阵连珠箭射乱阵脚,再被宋军一冲,登时乱了手脚。 三娘见了,也勒转马头,举枪冲杀回来。只见她单手持枪,飞速而至,一名夏军骑军举长刀来迎,三娘却不收马,两马交错而过之时,三娘手中长枪如闪电般刺出,电光火石间,那夏军只见眼前光耀一闪,便喉咙中枪,一声不吭落马而死。 三娘冲入阵中,所过之处竟无一合之敌,她那把枪快若闪电,灵如娇龙,一路冲来,死在她手下的夏军竟不下二三十人。另一头王进与史进两个也好似入了羊群的恶狼一般,左右来回冲突,夏军几不成军。夏军见抵敌不住,早有兵卒举起号角来吹,残余夏军立刻打马而回。 史进杀得兴起,一夹马追了过去,扈三娘刺死一名夏军后,催马赶到王进身边道:“师傅,夏军吹号角,恐有生力之军赶来应援,师傅领兵先退,我叫住大郎便来。” 王进头道:“切勿恋战,速回!”随后便呼哨一声,招呼宋军骑兵后退。 扈三娘赶马追上史进,大声喝道:“大郎,师傅有令,咱们回军!”史进道:“师哥,正杀得兴起时,让俺再冲杀一阵!”三娘怒道:“此是战场,要听将令!你不听我话了么?!”史进这才怏怏的勒住马头,与扈三娘策马转回。 二人赶着王进而去,行出里许时,只听左侧马蹄声大作,左面忽然撞出一支军马来,扈三娘皱眉道:“大郎,我二人被人兜了后路,左右无路,随我冲突过去!”史进道:“但听师哥的!”两人催马,都是大喝一声,各举兵刃奋力向前冲突而来。 奔出百余步后,便已经望见那支夏军,总有百余骑上下,只是装束与适才的夏军不同,这些夏军身披精甲,就连脸上也带了铁面罩,身上竟然连了铁链,将自己裹在马鞍之上。扈三娘倒抽一口凉气,厉声喝道:“大郎仔细,这些是夏军精锐铁鹞子!” 话间,两人已经冲近跟前,三娘长枪飞出,连刺两人咽喉,铁鹞子虽然全身覆甲,但便是头盔与身甲间咽喉处有道缝隙,三娘眼疾手快,连续两枪便刺死两人。但那两名铁鹞子死后却不落马,被铁链缚在马鞍上,依旧直立马背之上。 三娘杀了两人,早有五骑围裹上来,三娘单手一枪刺出时,一名精甲铁鹞子手中铁枪一档,居然让他格开了这一枪,这一格力道甚大,三娘厮杀半夜,气力有亏,骤然被这巨力袭来,竟然险些铁枪脱手。 三娘心头惊骇,不愧是夏军精锐铁鹞子,就连寻常骑兵也这般厉害,心头想着,手上却不慢,另一只手蹡踉一声翻出腰间利刀,闪电般一刀从那人咽喉划过,那人双眼瞪出,至死不信世间竟有这般快的刀! (已经a签,请放心收藏、推荐,打赏,谢谢支持) 第二十章 汤隆煅火炼兵刃 扈岚锥锤破鸱吻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转入东北角的林内,承景兀自紧追不放,扈三娘也被追得心头怒火大炽,回头见承景赶上,三娘拔出腰间利刀,望左右两边碗口粗的树上便是接连几刀砍去。 刀光闪过,五棵树应声落地,垒在一处,树冠繁茂,阻住了道路,承景赶上后,不知深浅,只得急勒住胯下战马。刚勒停那匹双翼千里马时,树垒那头连珠阶的飞来数枚拳头大的石头,夹着劲风直奔面门而来,承景大惊之下,持鸱吻宝刀接连格挡,正手忙脚乱之时,只见一人一马从那树垒之上高高跃出,擦身而过。 承景不及阻拦,待得闪躲过石头之后,反手一刀砍去时,却砍了个空,只见那狡猾的宋将已经策马远去,承景扭头再要追时,那可恶的宋将也是沿路斩断不少树枝拦阻,看也追不上了,偌大的林中只留下她那银铃般的声音:“兀那夏奴贼将,慢慢在林中玩耍吧,我不奉陪了。” 承景大怒,一路砍断树枝后方才出得树林来,再看时三娘已经走得没影了。承景打马回到宗谷宋军大营前看时,只见跟随自己而来的十余名亲卫都被王进等人杀死在当场,宋军大营寨门紧闭。承景更怒,上前去喝骂时,却被一阵神臂弓弩射了回来,更是恨得牙槽尽皆咬碎。没奈何时,承景只得转回夏军大营去了。 从这日开始,承景天天带人来到宋营前指明要教扈三娘出来厮杀,三娘也出去应战过几次,但换了几件兵刃都敌不过承景那口宝刀,具是战了数十合之后,兵刃被削断,三娘就只得回阵。 到得第十天上,承景还来叫阵,三娘正与王进等一众延安府军将畅军旅事,听得又来叫阵,三娘也被这狗皮膏药惹烦了,但却苦无法敌他那柄宝刀。 三娘正烦恼时,军将中闪出一人来道:“不知官人可会使得锥锤枪?”看那人时,七尺以上身材,面皮有麻,鼻子上一条大路,一身宋军铠甲,倒也精神。 王进却认出此人来,对三娘道:“此人名唤汤隆,浑身有麻,人都叫做金钱豹子。其父便是原暖泉寨汤知寨,因为打铁上,遭际老种经略相公帐前叙用。近年他父亲在任上亡故,为师补了他父亲的缺,看他使得好枪棒,便教在寨中听用。此人贪赌,一身家当倒是倒了个清空,寨中无人不是他债主。不过此人兵刃上见识倒好,打铁的本事更好,三娘可先听他主意。” 三娘便上前请教,却见汤隆将出两把古怪兵刃来,这两把兵刃似长枪,但枪尖七寸处却是一方四棱八角锤。汤隆道:“日前看了几次官人与那夏将厮杀,那夏将宝刀锋锐无匹,非得百锻钢好刀不能匹敌,但营中也无家什,打造不得那百锻钢刀。因此人便想了这般兵刃出来,这些天人锻了火来,加生铁将这两把锥枪骨朵造大,防他那宝刀砍削枪头七寸处,只是不知官人可会使得。” 三娘一听便知妙用所在,大喜之下道:“锥枪自然会用。”取了那两柄锥锤枪试了几个路数,笑道:“这番定教那贼厮鸟有来无回!” 当下三娘谢了汤隆,提了两柄四棱八角锥锤枪出阵。这次与以往不同,扈三娘到了阵前,也不忙着厮杀,看着承景皱眉道:“与你斗了多日,先个姓名来!” 承景大怒道:“首次交手时,俺问了你姓名,你这厮却不等我通名便杀将过来,这时又问什么?” 扈三娘撇撇嘴道:“当时不听你姓名,只是想着几枪便将你了账,也不用听。” 承景怒火大炽喝道:“那今日也不用讲!”三娘哼了一声道:“好稀罕么?我在宋营内早已听左右过你的名字,不就是夏国第一勇士嵬名承景么?亏你还自诩第一勇士,只靠一口宝刀退敌,羞也不羞?!” 承景脸上微微一热,只道:“你们宋国但有什么宝贝兵刃时,亦可取来一战,敌不过宋国兵刃,我自无话。” 扈三娘呸了一声冷笑道:“你这人脸皮恁的厚。我再问你,你我分属敌国,阵仗厮杀分属平常,为何你整日只找我一人撕拼?是何道理?” 承景咬着钢牙怒道:“你这厮,杀我大将,害我亲兵,我夏人讲究有仇必报,定要找你出这口恶气。” 扈三娘一时无语起来,好嘛,本来是国仇军阵之事,眼下成了私人仇怨,这承景牛皮膏药着实讨厌,但也委实敬佩他这份毅力,当下喝道:“今日与你最后一战,不论胜负,明日你都不用来了。” 承景微微一愕道:“为何?”扈三娘道:“我要回中原去了,你再来也是找不到我的。”承景大怒道:“无耻儿,斗不过我便想逃走,休想!” 当下承景催马来战,扈三娘将一双锤枪舞得密不透风,两人战在一处,也是斗了五十余合不分胜负。承景又取了鸱吻宝刀出来,但这次三娘兵刃乃是锤枪,见他刀来时,三娘便以厚实锤身相迎,果然如汤隆所料,那宝刀虽然锋锐,但也只能砍进锤身一半,并不能完全削断。三娘见了大喜,趁着锤身夹住宝刀时,另一只锤枪没头没脑的砸将过来。 承景心慌不已,只得弃了宝刀,将手中钢叉来抵敌。承景失了宝刀,心中散乱,招架数合之后,不防被三娘锤枪击中左肩,肩头吞甲兽登时被击得粉粹,左臂举不起来,承景大骇,转头便走。 三娘待要赶上结果这个讨厌的狗皮膏药时,却被承景百余名亲卫上前来拼死将承景抢回。扈三娘战败嵬名承景,得了鸱吻宝刀,得胜回营,宋营上下尽皆欢欣鼓舞,刘仲武又犒赏三军,大肆庆贺不提。三娘私下里又将出赏赐的金银谢了汤隆一回,着实结交了一番。 却承景败阵回到大营,召来军医,卸甲查看伤势时,左上臂被打得骨折,只得将药石包了手臂掉于胸前将养。承景败阵,又失了夏王御赐宝刀,闷闷不乐起来,只在营中将息。 却嵬名察哥与宋军在臧底河城对峙两月,已经是隆冬时节,只道宋兵已经罢战息兵,却不想刘仲武趁飞雪连天的日子,提带宋军三万大军悄然退去,王厚自领兵依旧守住宗谷大营,以为疑兵。 政和三年一月,童贯命大将刘法、刘仲武会合三路大宋西军十万人马,转而攻西夏仁多泉城,围攻三日,未能攻下。守城夏兵坚守待援,终因援兵未至而请降。刘法受其降而屠之,获首三千级,是为仁多泉之战。 察哥十余日后方得知宋军攻克仁多泉城,派遣援兵赶去时,宋军已经占据坚城固守,只得退而筑割牛城与宋军对峙。自此西夏与大宋继续展开筑城攻防战,直至宣和元年,西夏国力不支,方才求和罢兵,此乃后话。 却刘仲武领三万宋军移兵时,张诚部宋军跟去了一半,王进部暖泉寨兵却未跟去,因此扈三娘与史进便留了下来陪伴王进左右。 史进在宋营中将息月余,得三娘看护照顾,背上箭创已然大好,师徒三个便在营中过了年来。夏军与宋军没了战事,只在那里相持,嵬名承景负伤又不来搦战,三娘顿觉无聊起来。这天盘算时日,从到延安府并在军中五月有余,左右也见识了真正的战阵,也得在军中历练了一番,三娘便来与史进商议,想到东京去寻访师傅周侗。 史进在军中也觉得发闷,又有王厚将令不许出营搦战,也想随师哥去东京走一遭,两个商议定后,便来与王进辞行。王进也爱惜两个徒儿,便将出赏赐的金银来赠与两个,三娘与史进坚辞不授。 这一日上,风雪过去,两人还了军中战马、盔甲、兵刃,三娘将青花甲、金雕弓依旧包了,将那口鸱吻宝刀挂在腰间,与史进做寻常打扮,结束停当,饱食一顿后,拜别王进,投代州雁门而去,打算经此回中原。 王进临别时却甚为古怪的携两人手道:“待得吃喜酒时,定要请为师前去。”史进却低下头去,扈三娘却爽朗一笑道:“师傅,你自个儿找个师娘才是正经的。” 王进瞪了三娘一眼后,相送出营。王进并一干亲厚将校送出十余里方回,自留王厚军中听用不提。 两人相伴赶路,免不得风餐露宿,晓行夜宿,行了月余的路后,这一日到了代州雁门地界。三娘与史进入了县城来看时,见这市井闹热,人烟辏集,车马骈驰,一百二十行经商买卖,诸物行货都有,端的整齐,虽然是个县治,胜如州府。想起塞下边关,军营阵前的那段时光,两人都觉彷如隔世一般。 寻个客店住下,两人洗去风沙尘土,饱食一顿酒肉后,两个来到街上闲逛。三娘见史进衣裳破旧,便拉着史进寻了间裁衣店,两个扯了十余尺布匹,各自做了三套新衣。 不一日,新衣做好,三娘与史进各自换了,正是人靠衣裳马靠鞍,新衣在身时,两个都更显精神来。 逗留了两日,史进催促上路,三娘却道:“又不赶什么事,不如一路游山玩水而去,听闻此处五台山是个好去处,但前去游览一番也是好的。”史进也是欢喜,两人问了道路,便投五台山而来。 第廿一章 智深大闹杏花林 史进醉入桃花溪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早间出城,辰牌已后,早到那山下。两人看那五台山时,果然好座大山!但见:云遮峰雪白头,日转山腰雾笼腰。嵯峨仿佛接天关,青翠参差侵汉表。岩前花木舞春风,暗吐清香;洞口藤萝披宿雨,倒悬嫩线。飞云瀑布,银河影浸月光寒;峭壁苍松,铁角铃摇龙尾动。山根雄峙三千界,峦势高擎几万年。 两个走了半日,腹中饥饿起来,听得山脚叮叮当当的响声,顺风吹上山来。转过一条路,只见远处牌楼立在那里,上书“五台福地”四个大字,走近看时,原来却是一个市井,约有五七百人家,市镇上也有卖肉的,也有卖菜的,也有酒店面店。 三娘道:“吃些酒肉再上山游玩。”史进应了,两人转了一回,三娘拉着史进转到市梢尽头,只见此处一片杏花林间,一家挑出个草帚儿来,却是个傍村酒店。只见此处杏花开得正好,端的是幽兰雅致的去处,三娘大喜,便与史进来投。 到得近前,但见:傍村酒肆已多年,斜插桑林古道边。白板凳铺宾客坐,须篱笆用棘荆编。破瓮榨成黄米酒,柴门挑出布青帘。更有一般堪笑处,牛屎泥墙尽酒仙。 两人走入店里来,靠窗坐下,史进便叫道:“主人家,将酒肉只顾上来。”庄家看了一看道:“两位要打多少酒?”史进道:“休问多少,大碗只顾筛来,有肉时,只管将来吃。” 庄家道:“早来有些牛肉,都卖没了。两位可要去山上文殊院进香?”史进奇道:“问来作甚?”庄客道:“早市得了一尾大黄狗,方才洗剥出来,只有这肉食。若两位要进香时,便不要吃这肉,免得冲撞了菩萨。” 三娘笑道:“我们不去庙里,既有香肉时,我来煮炖。”史进皱眉道:“师哥,但要吃时,教店家与来便是,何劳亲自动手?”三娘道:“你却不知,这香肉味道醇厚,芳香四溢,做得好时,正是一绝美味。我有秘法烹制,你且等我片刻,教你尝过之后不知肉味。”罢便教店家引路下厨去了。 史进无奈,只得在店里坐了自饮酒,少时撞进一个大胖和尚来,坐了史进身后空座,只顾在那里叫道:“主人家,过往僧人买碗酒吃。” 史进听得这和尚声音却有几分熟稔,侧头望时,只见光秃秃的一个后脑勺,下厨庄家听得喊声,出来看了一看道:“和尚,你那里来?”那和尚道:“俺是行脚僧人,游方到此经过,要买碗酒吃。”庄家道:“和尚,若是五台山寺里的师父,我却不敢卖与你吃。”和尚道:“洒家不是,你快将酒卖来。” 庄家看见那和尚这般模样,声音各别,便道:“你要打多少酒?”和尚道:“休问多少,大碗只顾筛来。”史进又心疑起来,这和尚声响似曾相识。 史进正待起身相看时,只听和尚又问道:“有甚肉,把一盘来吃。”庄家道:“早来有些牛肉,都卖没了。”和尚猛闻得一阵肉香,走到厨边掀开帘子看时,只见灶上沙锅里煮着一大锅肉在那里。 那和尚怒道:“你家现有肉,如何不卖与俺吃?”庄家道:“这肉可是狗肉,且不你出家人吃不得,便是吃得时,也是两位客官先买了,自将下厨来烹制的,自不能卖与你。” 那和尚只略略扫了史进一眼,心头只顾想吃,道:“何来两位客官?只有一个鸟男女在那里,定是你诓我。洒家这里有银子,你将半锅肉来与我。”着便将银子递与庄家。 那庄家哪里肯收?只道:“不敢收,另一位客人煮了肉去后院净手,少时便回。”那和尚大怒道:“你这是欺洒家怎的?” 另一头史进也听得不耐烦起来,酒劲上涌时,拍桌子怒喝道:“贼和尚,这肉我们先买了,你待强抢是怎的?”那和尚跳起身到了店外,口里道:“你这鸟男女,俺好些时不曾拽拳使脚,觉道身体都困倦了,正愁无人解乏,你敢出来与我使几路看么?” 史进也是大怒,去了外裳也跳出店来,指着那和尚怒道:“贼和尚,是你自个儿讨打!”罢两个便在店外,你一拳、我一脚的打斗了起来。 那和尚长得肥大粗壮,出拳稳准狠重,拳拳力道都似有千钧,史进展开玉环步与他拆解,两个翻翻滚滚的斗了三十余合不分胜败。史进越斗越觉得这和尚眼熟,肚里寻思道:“这和尚音容好熟。”便跳出圈子问道:“兀那和尚,你的声音好熟,你姓甚?” 那和尚斗到酣处,也正畅快时,只道:“俺且和你斗三百合,却姓名。”史进大怒,又上前来,两个又斗十数合,史进暗暗的喝采道:“好个莽和尚。”又斗了四五合,店里却传来三娘银铃般的笑声道:“你们哥俩可都累了?再不来时,香肉都被我吃尽矣。” 两个住了手,都跳出圈子外来,回头看时,只见扈三娘坐在店中窗边座头,吃肉喝酒,只看着两个发笑。两个回头再细看一眼,史进便问道:“你端的姓甚名谁?音容好熟。”那和尚道:“洒家延安府老种经略相公帐前提辖官,只因杀得人多,自愿出家,法号智深,俗家姓鲁,便唤鲁智深!” 姓名毕,扈三娘却笑道:“鲁提辖,你还没认出我们两个来么?”鲁智深再细看一回,哎呀一声道:“原来是扈官人与史大郎!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当下鲁智深与史进剪拂了,同到店中坐定,三娘也上来见礼,但见两个打得一身臭汗时,又笑了一回。 时值冬末,天色还是寒冷,三娘炖的狗肉自有炭炉煨热,教店家烫了酒来,三个便大吃起来。只见那鲁智深只顾捞肉来吃,看这模样倒似几年未得吃肉一般,三娘笑道:“鲁提辖,瞧你这般样子是离不了酒肉的,如何做得那和尚?不如与我师兄弟两个一同行走江湖,岂不快哉?” 鲁智深瞪圆了眼睛道:“洒家落难时,蒙人收留,既然已经摩受戒,自要听命的,岂能言而无信?”三娘道:“也倒是,自从与提辖渭州一别半载,不想提辖却做了和尚。”史进也问道:“正是,适才都认不出哥哥来,却是缘何做了和尚?” 当下鲁智深一边吃酒肉,一边将出家之事了。原来鲁达逃离渭州后,在江湖上乱撞了四五十日,这天到了代县却遇上金老父女。自从金老父女得鲁达与三娘救了,本欲要回东京去,又怕那郑屠派人赶来,便随路望北来,撞见一个京师古邻,来这里做买卖,就带金老父女到代州,就与那金翠莲做媒,结交此间一个大财主赵员外,养做外宅,衣食丰足。金翠莲常常感念鲁达、三娘大恩,后来撞见了鲁达,便收留在庄上。后来那官司发作,公人早晚来探问,那赵员外便指引鲁达上五台山文殊院做了和尚。 听完鲁智深的话后,三娘叹道:“可惜了提辖与金翠莲一段好姻缘。”鲁智深却叹口气道:“自有缘法,不作他想。”跟着问道:“官人你两个缘何到此?可曾寻得师傅?”当下三娘与史进也将在延安府及出征之事了。 鲁智深一拍大腿道:“哎呀,但要是还在军中时,早晚便能与官人、大郎一同出阵厮杀,岂不快哉?只可惜了洒家这一副好身手。”三娘暗道:“要不是你非要打人出气,也不会落到今日。” 鲁智深又叹道:“早晚在寺中不得出来,西北有偌大之事,洒家竟也不知。”来不觉焦愁起来,三娘、史进两个劝了一回,鲁智深才放开怀抱来。 却三娘那锅香肉不知放了什么料,端的香气四溢,三人都是大快朵颐,鲁智深更是大碗酒只顾将来吃,吃得口滑,只顾要吃,那里肯住,那一锅香肉更是大半被他捞着吃了。 三人吃了两桶酒,史进已然是七八分酒意,鲁智深还要再吃,又教庄家打了两桶酒来,无移时,三人又吃了这两桶酒,一锅香肉连汤汁都被鲁智深喝得涓滴不剩。 三娘与那庄家算还了酒肉钱,史进与鲁智深两个相扶而出,口中兄弟、哥哥的吵嚷个不停,三娘上前帮扶住鲁智深,两人将鲁智深送到山腰,鲁智深只要两人转回,休要再送,三娘两个只得嘱咐几句后转回。 鲁智深在半山亭子上,坐了一回,酒却涌上来,心头憋闷不已,跳起身,口里大声喝道:“俺一身本事,何故要憋屈于此?”下得亭子,把两只袖子笼在手里,上下左右,借着酒劲使了一回出气。使得力发,只一膀子,扇在亭子柱上,只听得刮剌剌一声响亮,把亭子柱打折了,坍了亭子半边。文殊院门子听得半山里响,高处看时,只见鲁智深一步一癫,抢上山来…… 史进与三娘下得山来,行到一处桃花溪水旁时,只见此处桃花纷飞而下,落英缤纷,如琼花碎玉般落落而下,那溪水奔流不止,聚百壑之流,或奔流曲绕,或飞流直下,穿岩凿壁,瀑飞潭串,如链如龙,破谷穿林,气象万千;其谷,集千石之怪,万树之奇,或独立成形,或偶合成景,龙、蛇、龟、螺,凤、鹤、虫、鱼等景象应有尽有,惟妙惟肖,走在其间宛如置身人间仙境一般。 史进酒劲上涌,也走不动来,三娘扶着史进到溪水旁一块大石上坐下。三娘看了一回儿这桃花溪水美景,忍不住赞了一回儿。史进却酒劲翻将起来,站起身来想去溪水边洗脸,却不想颠倒进去,扑了一身冰凉溪水,三娘见了笑了起来,下到溪水中将他提了上来。 三娘童心忽起,双手掬了水,朝史进没头没脑的豁将上去,口中笑道:“酒可醒了?” 大郎被溪水一激时,酒醒了大半来,一双眼直勾勾的望着三娘,只见她笑靥如花,忍不住道:“师哥,但你是个女子时,只教性命不在,也要娶你为妻。” 听了这话,三娘笑容僵住,手上停了下来,上前又一把将他颠倒进溪水中,双手掬了水,又朝史进没头没脑的豁将上去,口中怒喝道:“酒可醒了?!” 史进湿漉漉的站起身来,从未见她冲自己如此怒火,酒醒了大半,顿觉尴尬起来,嗫嚅不知什么,半晌后才道:“俺吃醉了胡言乱语,师哥莫恼,俺今后不便是了。” 三娘道:“大郎,我是你师哥,便是一辈子的师哥,如此可好?” 史进默然片刻后,头道:“这个自然,有甚不好?”三娘嫣然一笑,当胸给了他一锤道:“好啦,衣裳也湿了,走快些回客店换来。”两人便一前一后往代州雁门县而回,那两颗心却如同桃花溪水般,已然是被吹皱了。 第廿四章 花和尚醉打香帐 扈三娘大闹村坊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却三娘上前借宿,尚未开口,那庄客道:“官人,日晚你引个和尚来我庄上做甚的?”三娘道:“我与这位大师结伴同去东京,错过宿头,想借宿一宿。”庄客道:“我庄上今夜有事,歇不得。” 三娘眼珠子一转,笑眯眯的问道:“你这里可是唤作桃花村?庄上家长可是刘太公?”庄客奇道:“你怎知道?”三娘低声道:“这位大师是位得道的高人,算出你庄上今夜有苦恼事,因此特来替庄上排忧解烦。”庄家道:“既是恁的,人去禀报太公来。” 见三娘笑嘻嘻的转回来,鲁智深心头疑惑,三娘到了近前低声道:“此处桃花庄,家长刘太公,近日被山上一伙强人逼嫁女儿,因此连夜还在忙碌。”听得强人逼嫁几个字,鲁智深双眼圆睁怒道:“教那太公不必烦恼,但那伙强人来时,洒家自一顿禅杖打了出去。”三娘道:“我等路过,他却是常住,须得想个法儿,教他断无后扰才是,一会儿我们如此、如此。” 片刻后,只见庄里走出一个老人来。两个看那老人时,似年近六旬之上,拄一条过头拄杖,走将出来,问庄客:“得道高人在何处?”庄客道:“那边两个便是。” 三娘与智深上前,与太公见了一礼,智深便道:“僧是五台山来的和尚,这位是与我结伴上京的扈官人。”那太公道:“既是五台山来的高僧人,随我进来。” 智深与三娘跟那老人直到正堂上,分宾主坐下。那老人道:“听闻高僧是专程来此解我庄上困扰的?”智深道:“正是,僧还知晓老太公姓刘,此间唤做桃花村。” 太公惊道:“师傅真乃神人也。请两位先吃些晚饭,不知肯吃荤腥也不?”鲁智深道:“洒家不忌荤酒,遮莫甚么浑清白酒,都不拣选;牛肉狗肉,但有便吃。”太公道:“既然师父不忌荤酒,先叫庄客取酒肉来。” 没多时,庄客掇张桌子,放下一盘牛肉,三四样菜蔬,两双箸,放在鲁智深与扈三娘面前。两个庄客旋了两壶酒,拿两只盏子,筛下酒与智深、三娘吃。两个也不谦让,也不推辞,无一时,酒肉都吃了。太公对席看见,呆了半晌。庄客搬饭来,又吃了,抬过桌子。 太公道:“不知师傅如何替庄解烦?须知这桃花山上那两个大王,手下聚集着五七百人,打家劫舍,杀人放火,便是此间青州官军捕盗,也禁他不得。” 智深听了暗道:“果然如此。”扈三娘却抢着道:“俺们这位智深师傅在五台山智真长老处,学得因缘,便是铁石人,也劝得他转。教他回心转意,不要娶你女儿如何?” 太公道:“他是个杀人不眨眼魔君,你如何能够得他回心转意?”智深道:“今晚可教你女儿别处藏了,俺就你女儿房内因缘,劝他便回心转意,这位扈官人也是一身业艺,教他守护你家左右,定然无事。” 太公道:“好却甚好,只是不要捋虎须。”智深道:“洒家的不是性命!你只依着俺行。”太公道:“却是好也!我家有福,得遇这个活佛下降。”庄客听得,都各自欢喜。 当下太公又将酒肉款待两人,命人把女儿寄送在邻舍庄里去了。少时,酒足肉饱,智深道:“引洒家新妇房内去。”太公引至房边,指道:“这里面便是。”智深道:“扈官人护着你们自去躲了。” 扈三娘跟在太公身后,与众庄客自出外面安排筵席,鲁智深自在房内藏了。太公叫庄客前后起灯烛荧煌,就打麦场上放下一条桌子,上面摆着香花灯烛。一面叫庄客大盘盛着肉,大壶温着酒。三娘见太公心绪不宁,便道:“太公安心,有大师傅与我在,定教无事。” 约莫初更时分,只听得山边锣鸣鼓响。这刘太公怀着鬼胎,庄家们都捏着两把汗,尽出庄门外看时,只见远远地四五十火把,照曜如同白日,一簇人马,飞奔庄上来。 刘太公看见那伙强人到来,便叫庄客大开庄门,前来迎接。只见前遮后拥,明晃晃的都是器械旗枪,尽把红绿绢帛缚着。喽罗头巾边乱插着野花。前面摆着四五对红纱灯笼,照着马上那个大王。 这大王头戴撮尖干红凹面巾,鬓傍边插一枝罗帛象生花,上穿一领围虎体挽绒金绣绿罗袍,腰系一条称狼身销金包肚红搭膊,着一双对掩云跟牛皮靴,骑一匹高头卷毛大白马。那大王来到庄前下了马,只见众喽罗齐声贺道:“帽儿光光,今夜做个新郎;衣衫窄窄,今夜做个娇客。” 刘太公慌忙亲捧台盏,斟下一杯好酒,正要跪下,扈三娘却扶了一把,低声道:“不用跪他。”果然,还没答话,那大王把手来扶道:“丈人不必多礼。”太公道:“休这话,老汉只是大王治下管的人户。”那大王已有七八分醉了,呵呵大笑道:“我与你家做个女婿,也不亏负了你。你的女儿匹配我也好。”跟着偷眼看了身后的扈三娘一眼,醉着笑道:“好个俊俏的人,丈人庄上都是人才。”扈三娘冷眼笑了一回,也不作答。 刘太公把了下马杯,来到打麦场上,见了香花灯烛,便道:“泰山,何须如此迎接?”那里又饮了三杯,来到厅上,唤喽罗教把马去系在绿杨树上。喽罗把鼓乐就厅前擂将起来,大王上厅坐下,叫道:“丈人,我的夫人在那里?”太公道:“便是怕羞,不敢出来。”大王笑道:“且将酒来,我与丈人回敬。”那大王把了一杯,便道:“我且和夫人厮见了,却来吃酒未迟。” 那刘太公一心只要那和尚劝他,便道:“老汉自引大王去。”拿了烛台,引着大王,转入屏风背后,直到新人房前。太公指与道:“此间便是,请大王自入去。”太公拿了烛台,一直去了。未知凶吉如何,先办一条走路。 那大王进去后不久,便听得杀猪般的叫唤之声传来,太公慌忙把着灯烛,引了喽罗,一齐抢将入来。众人灯下打一看时,只见一个胖大和尚,赤条条不着一丝,骑翻大王在床面前打。为头的喽罗叫道:“你众人都来救大王。”众喽罗一齐拖枪拽棒,打将入来救时,鲁智深见了,撇下大王,床边绰了禅杖,着地打将出来。三娘亦掣出日月双刀来,上前厮杀过来,喽罗见两个来得凶猛,发声喊都走了。 刘太公只管叫苦,打闹里,那大王爬出房门,奔到门前,摸着空马,树上折枝柳条,托地跳在马背上,把柳条便打那马,却跑不去。大王道:“苦也!这马也来欺负我。”再看时,原来心慌,不曾解得缰绳,连忙扯断了,骑着马正要出庄门时,一旁闪出个人来,竟一把揪住那大王,倒拖下马来,众人看时,那人正是俊俏瘦的扈官人。 只见那扈官人一手提双刀,另一手将那大王扔在地下,冷声喝道:“你可是霸王周通?”那大王连忙头如鸡啄米道:“正是人,好汉是相熟之人?”那扈官人也不答,踢了一脚后道:“回山去叫李忠来见我,就一丈青与鲁提辖在此!” 周通这才将起来,翻身上马一溜烟的去了。刘太公见了大声叫苦起来,上前扯住扈三娘道:“官人,你们可苦了老汉一家儿了!”扈三娘道:“太公休慌,那两个大王见到我俩时,还要敬拜叩首的,管教你庄上从此无忧。” 太公还有些不信时,鲁智深智深穿了衣裳出来道:“洒家不是别人,俺是延安府老种经略相公帐前提辖官,为因打死了人,出家做和尚,休道这两个鸟人,便是一二千军马来,洒家也不怕他。这位扈官人便是威震西军的豪侠义士一丈青,与夏奴大战几场,杀败夏奴第一勇士的便是他了。你们众人不信时,提俺禅杖看。” 庄客们那里提得动。智深接过来手里,一似拈灯草一般使起来。太公道:“大师父、官人休要走了去,却要救护我们一家儿使得。”智深道:“甚么闲话!俺俩个死也不走。”太公道:“且将些酒来与官人、师父吃,休得要抵死醉了。”鲁智深道:“洒家一分酒,只有一分本事,十分酒,便有十分的气力。”太公道:“恁地时最好。我这里有的是酒肉,只顾教师父与官人吃。”当下两个又坐定,一边吃酒一边等候那李忠再来。 且这桃花山大头领坐在寨里,正欲差人下山来探听做女婿的二头领如何,只见数个喽罗气急败坏,走到山寨里叫道:“苦也!苦也!”大头领连忙问道:“有甚么事,慌做一团?”喽罗道:“二哥哥吃打坏了。”大头领大惊,正问备细,只见报道:“二哥哥来了。” 大头领看时,只见二头领红巾也没了,身上绿袍扯得粉碎,下得马倒在厅前,口里道:“哥哥救我一救。”大头领问道:“怎么来?”二头领道:“兄弟下得山,到他庄上,入进房里去。叵耐那老驴把女儿藏过了,却教一个胖和尚躲在女儿床上。我却不提防,揭起帐子摸一摸,吃那厮揪住,一顿拳头脚尖,打得一身伤损。那厮见众人入来救应,放了手,又有一个兔儿相公帮手,长得甚是俊秀,这两个,一个提起禅杖、一个使双刀,打将出去。挣脱出来,骑马待走时,又被那个兔儿相公从马上揪下来,直什么一丈青与鲁提辖在此,教哥哥前去参拜。我得脱了身,拾得性命,这才回来,哥哥与我做主报仇。” 大头领听了之后,吃了一惊问道:“那兔儿相公真是一丈青与鲁提辖?”二头领忍着痛道:“正是这般的。” 大头领连连搓手道:“兄弟,你可知那两个名头?”二头领这时候也缓过口气来,道:“一丈青?鲁提辖?这一丈青莫不是西北军中流传的那蓟州义士一丈青扈岚?便是将夏奴第一勇士斗败那个?那鲁提辖莫不是哥哥所的拳打镇关西的那个?” 大头领道:“若是这两个名号便不会错。”二头领却道:“可那两个一个是俊俏相公,一个是胖大莽和尚,都不似传言中英雄。” 大头领沉吟片刻后道:“贤弟在山寨将息,哥哥亲自领兵马去,又备两软轿,上前认了果真是他两个时,便教软轿抬上山来款待。但若看着是冒名的,便兵马过去厮杀,与兄弟报仇。”二头领喜道:“还是哥哥仔细。” 当下大头领喝叫左右:“快备我的马来!”众喽罗都去。大头领上了马,绰枪在手,又教备了两软轿抬了,尽数引了喽罗,一齐呐喊下山去了。 第廿五章打虎将山寨宴客 小霸王间道劫财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再扈三娘与鲁智深正吃酒哩,庄客报道:“山上大头领尽数都来了。”智深道:“你等休慌。洒家但打翻的,你们只顾缚了,解去官司请赏。取俺的戒刀来。”三娘却笑道:“大师,何用刀枪?且先出去看看。”当下扈三娘当先便走,鲁智深把直裰脱了,拽扎起下面衣服,跨了戒刀,大踏步提了禅杖,跟出到打麦场上。 只见大头领在火把丛中,一骑马抢到庄前,马上挺着长枪,高声喝道:“哪两个敢冒一丈青、鲁提辖大名?快快出来受死。” 智深大怒,骂道:“腌臜打脊泼才,叫你认得洒家!”正待抡起禅杖,着地卷将来打时,扈三娘却拦住,上前喝道:“来人可是打虎将李忠?” 那大头领听了之后,已然认了出来,呵呵大笑,滚鞍下马,撇了枪,扑翻身便拜道:“扈官人、鲁提辖别来无恙,可知二哥着了你们两的手。” 扈三娘兀自在那里发笑,鲁智深定睛看时,火把下认得,不是别人,却是江湖上使枪棒卖药的教头打虎将李忠。原来强人下拜,不此二字,为军中不利,只唤做剪拂,此乃吉利的字样。李忠当下剪拂了起来,上前问道:“哥哥缘何做了和尚?还与扈官人一道在此?”智深道:“且和你到里面话。”刘太公见了,又只叫苦:“这两个原来也是强人一路的!” 当下扈三娘、鲁智深和李忠都到厅上叙旧,扈三娘扶鲁智深坐在正面,唤刘太公出来,那老儿不敢向前。扈三娘道:“太公休怕,他也是我们的兄弟。”那老儿见是兄弟,心里越慌,又不敢不出来,三娘劝了一回方才出来坐了。扈三娘自坐了第二位,李忠坐了第三位,太公坐了第四位。 鲁智深将自己出家经历了,李忠道:“弟自从那日与哥哥在渭州酒楼上同扈官人、史进分散,次日听得哥哥打死了郑屠。我去寻扈官人、史进商议,又不知投那里去了。弟听得差人缉捕,慌忙也走了,却从这山下经过。却才被哥哥打的那汉,先在这里桃花山扎寨,唤做霸王周通。那时引人下山来和弟厮杀,被我赢了,他留弟在山上为寨主,让第一把交椅,教弟坐了,以此在这里落草。” 扈三娘笑了笑道:“那日鲁大师打镇关西时,我也在,只是遮拦不住,还是打了那厮三拳了账。后来我和史进也走了,投延安府寻王进师傅,在军中效力大半载。”当下扈三娘也将在军中之事了。李忠听了两个事迹,更是敬服。 智深道:“既然兄弟在此,刘太公这头亲事,再也休题。他止有这个女儿,要养终身;不争被你把了去,教他老人家失所。”扈三娘也劝道:“天下好女子多的是,不争这一个。”太公见了,大喜,安排酒食出来,管待三位。喽罗们每人两个馒头,两块肉,一大碗酒,都教吃饱了。太公将出原定的金子缎匹。鲁智深道:“李家兄弟,你与他收了去,这件事都在你身上。”李忠道:“这个不妨事。且请扈官人与哥哥去寨住几时,刘太公也走一遭。” 当下众喽啰将两台软轿抬了扈三娘与鲁智深,带了禅杖、戒刀、行李。李忠也上了马,太公也乘了一乘轿,却早天色大明,众人取道上山来。 扈三娘、智深、太公到得寨前,下了轿子,李忠也下了马,邀请三娘、智深入到寨中,向这聚义厅上,四人坐定,李忠叫请周通出来。 周通见了那俊俏相公、莽和尚,心中虽怒,但却想道:“哥哥却不与我报仇,倒请他俩来寨里,让他俩上面坐,难道这两个真是江湖上闻名的一丈青与鲁提辖不成?” 李忠笑道:“兄弟快来,这两位,一位是威震西北夏奴的一丈青,一位是便是我日常和你的三拳打死镇关西的,便是他。”周通把头摸一摸,叫声:“阿呀!”扑翻身便剪拂。鲁智深答礼道:“休怪冲撞。”扈三娘却笑道:“这便是不打不相识了。” 几个坐定,刘太公立在面前,鲁智深便道:“周家兄弟,你来听俺,刘太公这头亲事,你却不知他只有这个女儿,养老送终,承祀香火,都在他身上。你若娶了,教他老人家失所,他心里怕不情愿。你依着洒家,把来弃了,别选一个好的。原定的金子缎匹,将在这里。你心下如何?” 扈三娘却笑道:“若你真是想那娘子时,便上门入赘,早晚奉养太公终老,也是好的。” 周通道:“好男儿岂肯入赘?并听二位大哥言语,兄弟再不敢登门。”智深道:“大丈夫作事,却休要翻悔!”周通折箭为誓。刘太公拜谢了,纳还金子缎匹,自下山回庄去了。 李忠、周通椎牛宰羊,安排筵席,管待了数日。引扈三娘、鲁智深山前山后观看景致,果是好座桃花山,生得凶怪,四围险峻,单单只一条路上去,四下里漫漫都是险峻山崖。智深看了道:“果然好险隘去处。”三娘却想:“如此险要去处,被两个草包占住,也是枉费了。” 住了几日,鲁智深见李忠、周通不是个慷慨之人,作事悭吝,只要下山,扈三娘也要去东京会师傅。两个苦留,劝两人就山里落草,那里肯住,鲁智深只推道:“俺如今既出了家,如何肯落草?”扈三娘也道:“但要寻访师傅去,岂能落草?” 李忠、周通道:“两位哥哥既然不肯落草,要去时,我等明日下山,但得多少,尽送与两位哥哥作路费。”次日,山寨里一面杀羊宰猪,且做送路筵席,安排整顿,却将金银酒器,设放在桌上。 正待入席饮酒,只见喽罗报来:“山下有两辆车,十数个人来也。”李忠、周通见报了,起众多喽罗,只留两个伏侍扈三娘、鲁智深饮酒。两个好汉道:“二位哥哥只顾请自在吃几杯,我两个下山去取得财来,就与二位哥哥送行。”分付已罢,引领众人下山去了。 鲁智深心头不忿两人如此吝啬,当下低声对三娘道:“这两个人好生悭吝,现放着有许多金银,却不送与俺俩,直等要去打劫得别人的,送与俺们。这个不是把官路当人情,只苦别人!洒家有个主意,且教这厮吃俺一惊。” 三娘却低声笑道:“鲁大师不是想弄个卷了钱财,从后山开溜吧。”鲁智深瞪大眼睛道:“扈官人,你怎知道?”三娘低声道:“大师,钱财身外之物,他两个虽然悭吝,待会儿就算财物来了,我们也不要他们的,定教他们羞上一回,何必卷裹他们的财物不告而别?” 鲁智深摸摸铮亮脑门道:“官人的也有些道理,只是还有些气怄。”三娘笑道:“正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也不知将来他俩将来兴许来有求我俩呢?”听了三娘言语,鲁智深也不再多,两个猜枚斗饮,痛快饮酒起来。 那酒正吃到浓时,几个喽啰跌跌撞撞,哭爹喊娘的奔进厅来,纳头便拜道:“两位好汉,两位头领下山劫夺财物时,被人杀败,如今败退回山,左右人等都在山道上阻拦,才教那伙人没打上山来,两位头领急请两位前去助阵,去晚时,两位头领皆休。” 听了言语,鲁智深哈哈笑道:“扈官人,你猜算得这般准,话才落,这两个便吃了一回苦头,来求俺俩了。”扈三娘却眉头皱起,站起身喝问道:“你们去了五七百人,两个头领也是厉害人物,那伙人来了多少?你们这么多人却遮拦不住?!” 那喽啰道:“那伙人不多,只有一十九人。适才两位头领领着俺们下到山边,正迎着那十九个人,各有器械。两位头领便上前要他们留下买路钱,那客人内有一个便拈着朴刀来斗大头领,一来一往,一去一回,斗了十余合,不分胜负。二头领见了大怒,赶向前来喝一声,俺们便一齐都上,那伙客人也都一起杀过来,谁想这些人个个本事都不在大头领之下,的们教他们杀翻三五十人,都一发往山上逃回。两位头领也遮拦不住,便转头逃回来。那伙人却不肯放过,直杀上山来,幸好只一条路上山来,两位头领带人在山口路用乱石弓箭僵住,那伙人却还不肯走,就在那里叫骂。” 鲁智深这时也站起身来,大怒道:“哪里来的贼厮鸟,李忠、周通虽有些气,但也是俺自家兄弟,其容人如此欺负?扈官人,你我且去瞧瞧!” 扈三娘头道:“看来这伙人都是好手,且去看看。”当下两人取了兵刃,鲁智深拿了禅杖、戒刀,扈三娘挂了金雕弓并一壶箭,取了日月双刀,跟着喽啰赶下山来。 来到山口路,只见李忠和周通两个带了百余名喽啰在那里守住,见了扈三娘和鲁智深时,两个都是上前大哭拜道:“两位哥哥,山下那伙人当真凶顽,我俩领去的五七百人,就被他们杀散,只得这人了,现在还在山脚下追赶杀人。” 扈三娘闻言倒抽一口凉气,江湖上但有高强好汉路过山寨,就算能杀败强人,也很少有如此嚣张的,还追赶上山来,要赶尽杀绝,却不知是什么人? 当下三娘站到一块巨石上往下望去,只见两百步外,聚了三五人,一人独坐,余人皆左右护卫,看来此人便是首脑,再看时,只见尚有七八人来回左右在山间搜杀逃匿躲藏的喽啰,这些喽啰都是不及逃回山来的,只能在山间躲藏,这伙人竟然也不放过,搜出一个来便是揪住一刀剁翻,都没有多余之话。 鲁智深看了睚眦尽裂,嘶吼一声道:“这几个贼厮鸟,已经求饶之人还要杀,洒家这便下去与你们报仇!”扈三娘再定眼细看时,赫然发现那端坐之人竟然便是夏国第一猛士嵬名承景! 第廿八章智深火烧瓦罐寺 三娘闲游汴京城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鲁智深见了,虎吼一声,那口禅杖便飞将过去,冲上前便相帮扈三娘。那一僧一道见了,都先住手跳到一边去,那道人喝道:“和尚,你是何人?却来撕拼?”那僧人生得黑胖,却道:“和尚,你我同在沙门,这兔儿相公其实是个贼贱人,勾引我等不遂,偷了我寺中东西,想要逃走。你与我们一同将她捉了,解送官司,也是功德一件。” 扈三娘气得手脚发颤,这黑胖和尚满口污言秽语,当真该杀。鲁智深大怒喝道:“扈官人是与俺一路行来的,岂会偷你东西?休得多言,吃俺三百禅杖!” 那道人正是飞天夜叉邱乙,见了急道:“崔道成,这两个是姘头,不听你话!”那崔道成上前接住鲁智深禅杖,口中喝道:“好啊,原来你也是个花花和尚,与这个贼婆娘一路的。” 扈三娘与鲁智深听了都是大怒,各举兵刃并力向前。智深大喝一声,抡起铁禅杖,奔上前来,那生铁佛生嗔,仗着朴刀,杀将过去。两个斗到**合,崔道成渐渐力怯,只得扭头便走,智深并不放过,紧追两步后,又截住厮杀。 那飞天夜叉丘道人被扈三娘双刀接住,两个也是厮杀在一处,四个人两对厮杀。智深与崔道成正斗到间深里,智深得便处喝一声:“着!”只一禅杖,把生铁佛打下桥去。那道人见倒了和尚,无心恋战,卖个破绽便走。扈三娘娇声喝道:“哪里去?”赶上望后心一刀,扑地一声响,道人倒在一边。扈三娘恨两个嘴碎,踏入去,掉转左手刀,望下面只顾嘁嘁嚓嚓的乱搠,将那道人活活搠死。智深赶下桥去,把崔道成背后一禅杖,也打得头面粉碎,死在那里。可怜两个强徒,化作南柯一梦。 智深、三娘把这丘乙、崔道成两个尸首都缚了,撺在深涧里去。回过头来,两个都觉腹饥,三娘又自去洗剥那条獒犬,智深捡拾柴火,将那口破边锅架了,煮了半锅热水。 少时三娘洗剥干净,将香肉寸断后放进锅内煮了,又从包袱内取出一方布袋,上面缝了十多个口,三娘从几个口内挑了些不知名的香料粉末放入锅内,又从寺中荒废菜地里寻得些野姜葱蒜,一股脑倒下锅去。 不一刻,那一锅香肉已然芬香扑鼻而来。鲁智深性急,蹲在锅边不断吞着谗言,看他如此模样,扈三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鲁智深抹了抹铮亮脑袋,也是呵呵一笑。 三娘又从包袱内取出个牛皮水囊扔过去道:“大师,先喝酒吧,里面是我珍藏的自酿好酒。”鲁智深一听有酒,更是大喜,拔了塞子,仰头就是一大口酒灌下,那酒入口绵醇,齿颊留香,顺着肚腹下去,一条热气裹到腹中,智深笑着赞道:“真是难得的好酒!好生有力气!” 智深又喝一口,把牛皮袋递过去想让三娘也喝一口时,但想这口自饮过,如何能让她喝?当下犹疑起来,三娘却笑了笑,一把抢过,也仰头喝了一大口。智深道:“扈官人,你可真是个女儿家?” 三娘苦笑起来,看来男扮女装只能蒙骗一时,但与人相处久了还是会被人看出来,当下大大方方的头道:“正是,鲁大师是听了那两个撮鸟的话,方才看出的么?” 智深摇头道:“倒也不是,一路行来多看出些端倪来。该叫你扈姐么?” 三娘笑道:“大师,称呼皮囊都是色相而已,这般问来,也是着相了么?” 智深咧嘴哈哈大笑道:“正是,扈官人潇洒,豪迈不羁,正和洒家脾胃,是男是女有何关碍?便像李忠、周通那两个,做人不爽利时,便是男儿身,也难相处。” 三娘又喝一口酒然后将牛皮袋扔过去道:“还是大师豪爽,不似史进那般肚鸡肠。” 智深接过又喝一大口笑道:“大郎性情中人,你两个此前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倒也是一对,怎的?争嘴了?” 三娘啐了一口道:“大师也这般多事!再问,这锅香肉休想再吃。” 智深急忙道:“洒家不问就是,俺们只管喝酒吃肉,些武艺枪棒,不旁的。” 少时,香肉好了,两人就手捞着香肉便吃,鲁智深吃一口,赞一句道:“扈官人这香肉当真天下一绝,但要早晚能吃上一回,俺便是成佛也不去了。”三娘笑道:“大师,举头三尺有神明,慎言。” 跟着鲁智深又喝口酒,也赞道:“扈官人,你这酒好生有力气,才喝几口便如同喝了几十碗酒。”扈三娘笑道:“这酒名唤透瓶香,常人喝三口便醉了,大师你给我留,一路上要没酒肆,我俩可都没酒喝了。” 两个饱食酒肉之后,那酒还是被鲁智深喝了个涓滴不剩,扈三娘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早知道就不该拿出来,自己偷留着喝该多好。 两个再入寺里来,香积厨下那几个老和尚,见两个除了大害,都上来相谢。 智深、三娘直走入方丈后角门内看时,还有个掳来的妇人,也救了出来。在房内寻见几个包裹,三娘打开,都是衣裳,也包了些金银,三娘将金银分作四份,一份给了寺中和尚,教他们自寻生路去,一份给了那妇人,教她自回乡去。两外两份一份给智深,一份自留了。 寺中僧人、妇人都去后,三娘、智深两个在灶前缚了两个火把,拨开火炉,火上着,焰腾腾的先烧着后面屋,烧到门前;再缚几个火把,直来佛殿下后檐,着烧起来。凑巧风紧,刮刮杂杂地火起,竟天价烧起来。二人烧了瓦罐寺后,结束停当,又往东京路而去。 却三娘、智深往东京而去,在路又行了十余日,早望见东京。入得城来,只见果然是好一座大城,千门万户石板路,纷纷朱翠交辉映;三市六街接踵至,济济衣冠聚集齐。凤阁列九重金玉,龙楼显一派琉璃。花街柳陌脂粉香,娇艳名姬绣帕招;楚馆秦楼声乐鸣,无限风流歌妓音。豪门富户呼卢会,公子王孙买笑来。 智深看见东京热闹如故,市井喧哗依旧,赞了一声道:“便如十余年前一般繁华。”却见三娘毫不以为意,便问道:“扈官人来过东京?”三娘笑道:“八岁时与师傅来过。”智深头道:“周老教师从前在东京御拳馆做过教师的。” 来到城中,鲁智深道:“扈官人可知大相国寺在何处?”三娘指着道:“前面州桥便是。鲁大师,你去大相国寺安顿,我自去寻师傅了。”智深在东京也没什么旧识,便对三娘道:“扈官人去哪里寻师?”三娘道:“先去御拳馆寻一圈,若无时,便先到东京林师兄家安顿。” 鲁智深问道:“哪个林师兄?”三娘道:“便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鲁智深颔首道:“这好汉亦是周老教师弟子。扈官人,早晚安顿好时,可来寻洒家吃酒,切莫忘了。”三娘笑道:“这个自然,早晚再来请鲁大师吃香肉。” 鲁智深哈哈大笑三声,提了禅杖辞行便走,径往大相国寺而去,三娘目送一程后,自往朱雀南门新桥畔的御拳馆而去。 来到御拳馆投问后,拳馆一名教师告知,周侗一个月前离京去了苏州,没找到师傅周侗,三娘只得转回,往城西金梁桥旁林冲家中而去。 一路上,三娘见左右无事,便尽心游玩一回,怎生玩法:上土桥前,看杂耍的熊翻筋斗;望春门外,瞧杂艺的驴舞柘枝。里巷之中,鼓吹无节,歌舞相乐,倡优扰杂,角抵之戏,木棋革鞠,养玩鸟兽。 市井坊间,各处都是瓦舍、勾栏、乐棚、茶肆、坊社,其间又有吹弹、舞拍、杂剧、杂扮、撮弄、胜花、泥丸、鼓板、投壶、花弹、蹴鞠、分茶、弄水、踏混木、拨盆、杂艺、散耍,讴唱、息器、教水族水禽、水傀儡、鬻水道术、烟火、起轮、走线、流星、水爆、风筝,诸般玩意,不可指数,让三娘玩了个尽兴。 走了一回儿,正值正午时分,日头当照,又是初夏时分,走了多时,不觉得热了起来,三娘便走进旧宋门外一家专售冰雪冷食的店铺之内,了一份夏日爽口解暑的冷食冰雪凉水荔枝膏来吃。 少时店家将银碗盛了一碗上来,三娘解了包袱便畅快吃了起来,边吃边自语道:“谁曾想这宋朝也有此等美味冷饮来吃?”吃了一份不够,又一份冰雪冷元子,痛痛快快的吃了一回。 吃完了账时,才把三娘惊了一回,两份冷食竟然要了一两银子去,当真是贵得可以,随后想来人家用的都是银碗,也算物有所值了。 正了账时,却听一旁一人道:“店家,取两份冰雪凉水荔枝膏。”那店家看了来人笑道:“林教头稍候,这便取来,一般的取回家用么?”那林教头道:“正是,有劳。” 听得林教头三字,三娘回头看时,只见柜边立着一个官人,头戴一青纱抓角儿头巾,脑后两个白玉圈连珠鬓环。身穿一领单绿罗团花战袍,腰系一条双搭尾龟背银带。穿一对磕瓜头朝样皂靴,手中执一把折迭纸西川扇子。三娘揉揉眼再看时,那官人生的豹头环眼,燕颔虎须,八尺长短身材,三十四五年纪,却不是自己的师兄,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又是谁来? 第廿九章扈岚遇兄冰雪店 林冲教妹新屋院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扈三娘当下大喜,上前拜了一拜道:“师兄,怎的在此?”林冲微微一愣,细看了三娘一回,犹疑不定道:“兄台是哪位?”三娘一急,摘掉头上笠子,散了发髻,一头秀发飘下,笑着道:“妹扈岚啊。” 林冲阿耶一声,急忙替三娘戴上笠子,口中道:“先戴起来,看你穿得如此古怪,休教人笑话。”三娘瘪瘪嘴道:“师兄也是的,三四年不见了,一见面就训人。”林冲皱眉道:“从前你胡闹时,还只是个姑娘,现下都及笄了,自然不可无礼无状。”跟着问道:“你可是来寻师傅的?” 三娘戴好笠子,笑了笑,心头暗道:“这次来专是为了师兄你啊。”口中却道:“正是。”林冲道:“师傅去了苏州办事,走时交待,若你前来寻他,教我照看你,你便先随我回家。” 三娘应了一声,这时店家将一个食盒裹了厚厚的棉绒,递到台前,三娘抢着付了银子,林冲道:“师妹,怎要你费钞?”三娘眨眨眼道:“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费了一回钞,师兄少我两句,也是好的。”林冲哭笑不得道:“都是师傅把你宠坏了。” 两人出了冰雪店家,林冲却带着三娘往城东横桥而去,三娘奇道:“师兄,你家不是住城西金梁桥么?”林冲道:“一年多前买了新屋,便搬了过去。”三娘笑嘻嘻的道:“东京屋院何等价贵,林大官人都能买新屋院,妹前来投靠还真对了。”林冲又哭笑不得道:“还是恁的牙尖嘴利。” 两人转到城东横桥旁,转进一条街,来到一处屋院前,林冲引着三娘进去,此间格局仍是前堂后寝,前后分为四层,最外面是屋门,第二层是前堂,第三层是后堂,第四层是宅后一处院,在厅堂与卧室之间有穿廊,两侧有几间耳房。 三娘看了一回,内堂掀帘子转出一位娘子来,三娘细看时,真是姣美秀目,杏眼樱口,活脱脱一个美娇娘,旁边跟了一个眉清目秀的使女。那娘子见了两人,一个是自己丈夫,另一个却是陌生男子,哎哟一声,红了脸,急忙低头,立在一边施礼道:“不知官人会引了客人至内堂,奴家冲撞失礼了。” 林冲微微一笑道:“娘子无需惊慌,她是我师妹,是个女儿家,姓扈,唤她三娘便好。三娘,这是师兄浑家,京城张教头女儿,成婚三载了。” 林娘子这才抬起头细看时,三娘笑着上前拱手一礼道:“师嫂有礼,妹行走江湖方便,因此换了男装。想不到一别师兄数年,师兄都成家了,还找了这么位贤惠貌美的嫂嫂。” 林娘子这时才看清三娘唇红齿白、模样娇美,也是一位美人,又听她嘴甜,当下欢喜着拉了三娘手道:“既是恁地,先到屋内梳洗更衣,官人少歇,锦儿先给官人看茶。” 林冲笑道:“正是要教娘子让她换了衣裳,穿得不端正时,不成体统。”罢笑着转回前堂去了。三娘冲着林冲的背影伴了个鬼脸,却被林娘子拉着进屋内换衣去了。 到林娘子屋内,三娘气闷闷的坐在那里,林娘子道:“三娘,包袱里可有衣裙荆钗?若无时,师嫂尚有几套新做好的衣裙未曾穿得,送予三娘穿来。” 扈三娘急忙摇手道:“不用师嫂,我有衣裙的。”离开周侗家时,师母硬是塞了几套衣裙在她包袱内,一路行来都是压在包袱最底,这时候只得翻了出来。 当下林娘子吩咐使女锦儿替三娘备好香汤沐浴,又放了汗巾、镜子、木梳、篦子、刷子、刷牙子、青盐揩齿(即宋代牙膏)一应梳洗器物,便道:“三娘安心梳洗,师嫂自来与你收拾。” 三娘连日赶路也是一身尘土,便舒坦沐浴一回儿,又洗漱之后,胡乱穿了衣裙,只是依旧盘个男子发髻,取个头巾裹了。林娘子与锦儿进屋来看了,笑了一回后,林娘子道:“三娘许久不做女装打扮,都生疏了,待师嫂与你装扮来。”三娘苦着脸道:“师嫂,能换男装打扮么?”林娘子道:“官人吩咐了,教要打扮得周正,再穿男装时须不好看,只怕官人又要啰唣。” 没奈何,三娘只得苦着脸任由林娘子与锦儿收拾打扮,片刻后妆扮已成,只见:头梳百花松云髻,上簪金缕青玉簪,袅娜纤腰红罗裙,素白月衫笼雪体,淡黄软袜衬弓鞋,蛾眉紧蹙怨怼多,娇面低垂忧愁憾,玉骨香肌消玉雪。 林娘子与锦儿看了后,赞了一回,一齐道:“好个可人儿。”三娘手脚局促起来,林娘子又看了那双脚道:“三娘可是不曾缠足?”三娘急忙道:“早晚行走江湖,万不可缠。”林娘子笑了笑道:“倒也不必,三娘年岁已大,不必再缠,况且三娘这双脚便是天生娇,望之亦不突兀。” 林娘子替三娘梳妆之后,引三娘到了前堂来见林冲,林冲看了后颔首道:“这方才有女儿家的模样,今在我家,不似师傅那里,早晚都有京中人物出入,但撞见时,落了颜面,须不好看。” 三娘吐吐舌头道:“就师兄规矩多。”林冲又待教训时,林娘子却道:“三娘勿怪,官人在京中任职,往来都是官宦属吏,若来访时,撞见家中不周正,只恐同僚间取笑。” 三娘却道:“师兄,本还想与你切磋武艺的,这装扮如何使得开?”林冲眼额一瞪道:“你已经及笄,待字闺中,无事时,便不要与男子较艺,纠缠间碰了身子,如何使得?” 三娘愠道:“师兄比师傅管得还紧,都不似从前那般体谅人!”林冲拿出一张玉笺道:“师傅临走时留书在此,教我这个师兄好好管教于你,便是师命在此,休得浑赖!师傅便是知晓你在西北军中之事,出了偌大的风头,蓟州一丈青扈岚,斗败夏奴第一勇士,哼哼,好大的威风。师傅恼了你不听他言语,因此都吩咐了我们几个同门师兄弟,但教你来投时,都是一般的严加管教些时日。” 三娘瞪眼看了那信,哀叹一声道:“师傅好没道理,岂能这般算计自个儿徒儿的,早知如此便不来寻他了。”林冲斥道:“胡甚话?都是少时师傅并师兄几个太宠你,都没个样儿,今次在我这里便教得你循规蹈矩来。否则还是先前那般样儿,谁人敢上门提亲来?若是将来不得良配,你到又来怨师傅我等。” 三娘赔笑道:“嫁不出去时,绝不怨师傅、师兄。”林冲仍旧狠心板着脸道:“不必多言,从今日起便在家中向你师嫂请教妇道。” 三娘大急,忍不住取出那口鸱吻宝刀来道:“师兄,这是口宝刀,从夏奴那里抢来,便赠予师兄了。” 林冲只看那刀一眼,便知是好刀,但知她极善浑赖,若是拿了这刀,只怕自己便管教不住,当下竟忍住道:“我不要你刀,只要你周正守礼!”跟着对林娘子道:“娘子休辞辛劳,早晚替我管教三娘,定要教她学得周正,此乃师命,不必心软。”又看三娘眼珠子直转时,林冲又补一句道:“三娘素来狡狯,若无我言语时,娘子不必信她言语。” 扈三娘哀鸣一声,林冲竟然连宝刀都不要,这次看来是来真的了,却似入了十八层地狱一般,自此便被林冲软困家中,过上了生不如死的日子。 却三娘被软困在林冲家中,林娘子、锦儿早晚轮番来教,从言谈举止到茶艺女红,从琴棋书画到梳髻辔头,无不倾囊相授,好在三娘厨艺了得,才免了厨艺这一刀。 林冲将管教之事交托林娘子,若教不好时,林冲便会怪责林娘子,三娘不愿他夫妻因此嫌隙,只得咬牙忍了一回。好在书画女红、茶艺琴棋几样,孟翠英也教过一些,学来倒也不难。 难却难在梳髻妆扮一项上,画眉抹粉了几回后,三娘常自念道:“天将降于斯人也,必先教其画眉,使其抹粉,衣裙加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林娘子知书达理,听她胡乱改文,笑道:“哪个女子不想自个儿妆容更美些,三娘倒好,这般不愿。”三娘道:“自行走江湖在外,风霜惯了,妆扮了反倒不惯。”林娘子劝道:“凡女子者,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相夫教子便是美德,稍后师嫂取《女诫》来与你。” 三娘眨眨眼故作不知道:“女诫何物,可能吃?”锦儿听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林娘子也忍不住莞尔道:“如此插科打诨,牙尖嘴利,难怪你师傅管不住你。三娘休怪,女诫还是须看熟,先女贤之作,定然有其道理的。”于是当天开始,三娘又多了一样苦差,背诵《女诫》《列女传》等书籍。 深受礼教大防之苦的扈三娘整日在那里苦熬,几次便想不告而别,但又想师兄林冲即将撞上的那场巨变,自己辛苦多时,便是不想看到师兄夫妻两个最后做个同林鸟、纷飞散,若自己走了,便是罪过,当下也就咬牙苦忍了下来。 这天三娘独自一人在屋内看书,着实看得气闷,再也忍不住时,想起鲁智深来。盘算一回,林冲不在家中,林娘子与锦儿回张教头家探视,走时还锁了房门,此时不出去,更待何时?当下三娘却换了男装,取了些银子,开了窗格,便翻窗越墙的走了。 第卅二章扈岚月夜追陆谦 承景大闹开宝寺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却陆谦领了高俅名刺,径投开封府而来,见了开封府滕府尹后,将太尉言语了,滕府尹听罢唤来府内孔目孙定,教领一二十个做公的,将一众帮闲汉悉数拘来,细问案情后都监在牢中,并吩咐取画师来,照众人口词画了影图,迭份公文,只做杭州陈氏无故殴伤当朝太尉之子,悬赏千贯缉凶。 陆谦在开封府接连探听三日消息,孙孔目皆言左右寻不见这凶犯陈氏,见滕府尹时,也是这般推脱之词。回太尉府复命时,教高太尉好一顿训斥,教下限棍来,五日为一限期,但到时仍未寻获凶身时,便打陆谦一顿棍棒,再五日后不得,又是一顿限棒。 离了太尉府后,陆谦闷闷不乐,也不回家,只在街上闲走乱逛时,却在樊楼外撞见一人,抬头看时,却是高衙内一众帮闲汉中的乾鸟头富安。富安见了陆谦唱个喏道:“虞侯何往?”陆谦道:“方从太尉府听差归来。” 见富安走路一瘸一拐时,陆谦问道:“如何伤了?”富安道:“那日衙内吃人打了,太尉怪罪下来,吃了一回棍棒。好在有衙内宽限,否则眼下还拘在开封府内。”陆谦道:“那日你也在?”富安道:“便是不在方好,谁想那贼贱人如此狡猾手段。”陆谦道:“与我坐下吃杯酒细。” 当下两个上到樊楼内,占个座儿,唤酒保分付,叫取两瓶寻常好酒,几样瓜果蔬菜按酒。两个吃了三杯后,陆谦问道:“那女子到底是何等样人?”富安精细,将当日所见所闻了。 陆谦皱眉道:“这女子狡狯,从头至尾都未名道姓,却去何处寻她?”富安道:“那女子赚衙内上楼时,与她嫂嫂了句话,人离得近些,只听得囫囵,但中间听得锦儿、师兄几个字。” 陆谦哦了一声道:“不曾听错,正是锦儿二字?”富安道:“就听得这几字,不曾听错。”陆谦肚里暗自寻思道:“记得林冲兄长家中使女便是唤锦儿,难道那女子识得锦儿?”但又想:“这城内唤锦儿的不知凡几,也未必便是。”但转念又想:“左右没个寻处,便去探一回也好。”当下陆谦算了酒钱,别了富安先走。 且那日事后,林冲连日闷闷不已,懒上街去,他不出去,三娘也早晚被困在家中。巳牌时,听得门首有人叫道:“教头在家么?”林冲出来看时,却是陆虞候,慌忙道:“陆兄何来?”陆谦道:“特来探望兄长,何故连日街前不见?”林冲道:“心里闷,不曾出去。”陆谦道:“我同兄长去吃三杯解闷。”林冲道:“少坐拜茶。” 使女锦儿奉上茶来,陆谦看了锦儿一眼后问道:“记得锦儿也是张教头府上陪嫁过来的?”林冲道:“正是,到我家中也有数年了。”陆谦头道:“争个儿乖巧忠厚。” 锦儿回到内堂帘后时,却听一女子声音问道:“锦儿,是谁来了?”跟着便不闻其声了。陆谦听了问道:“适才女子可是阿嫂?”林冲道:“也不是,只是同门师妹,来我这里住几日。” 陆谦眼前一亮,记在心头,两个吃了茶起身,陆虞候道:“阿嫂,我同兄长去吃三杯。”林冲娘子赶到布帘下叫道:“大哥,少饮早归。”陆谦听得亲切,果然不是刚才那女声。 林冲与陆谦出得门来,街上闲走了一回。陆虞候道:“兄长,就樊楼内吃两杯。”当时两个上到樊楼内,占个阁儿,唤酒保分付,叫取两瓶上色好酒,希奇果子按酒。 两个叙闲话,林冲叹了一口气,陆虞候道:“兄长何故叹气?”林冲道:“贤弟不知,男子汉空有一身本事,师妹受辱,做师兄的却出不得一口气时,憋闷心头!”陆虞候道:“令师妹如何受辱?”林冲把前日五岳楼的事告诉陆虞候一遍。 陆虞候心头已经大亮,口中只道:“令师妹武艺了得,既然教训过那厮,想必也不会吃亏,教头也不必自责过甚。”林冲道:“贤弟不知,我们同门几个,就师妹与我最好,记得少时,武艺不周正,被师傅责罚时,总是师妹与师尊求情,平素又常做送来吃。今趟在我身边受此等腌臜气,端的便是我这师兄的不是。” 陆谦劝了几句,林冲心郁,陆谦只顾劝酒,不觉吃得大醉,陆谦算了酒钱,看看天色已黑,唤来一轿子,将林冲送回家来。 到得林冲家中,陆谦扶着林冲入内,口中唤道:“阿嫂,兄长吃醉了。”听得叫唤声,林娘子与锦儿出来看,陆谦一双眼看去,果然见两女身后还跟了一位绝色女子,却是不曾见过的。 那女子便是三娘,听得林冲吃醉,便出来相帮,只见送林冲归来那人,不怀好意的看了自己一眼,三娘瞪了一眼,那人才转了目光去。 少时安顿好林冲后,那人才走,林娘子送到门口方回,三娘转出来问道:“师嫂,那人是谁?”林娘子道:“便是你兄长多年好友陆谦,在太尉府做虞侯的。”三娘闻言暗叫不好,当即转身回屋,锁了门后,换了男装后,便越窗而出,径去追赶那陆谦。林娘子、锦儿只顾服侍林冲,也顾不上她。 却三娘去赶那陆谦,此时已然是戌时,天色尽墨,转了几条街方才瞧见陆谦身影,三娘心下暗喜,便坠在后面跟定,手上握紧袖中匕首,只待陆谦走到僻静处时,便上去将他结果了。心头只是暗想:“陆谦啊陆谦,休怪我心狠手辣,此事上不容半分参差。” 却不想陆谦径投大街上走,东京汴梁又是繁华之处,灯火夜市,又逢夏日头上,更是人来人往的热闹,跟了许久也不得下手,三娘暗自焦急起来。 好不容易见他转进一处巷时,三娘登时大喜,跟上前去时,三娘耳尖,忽听背后一阵轻细脚步声传来,回头看时只见两个人却跟在自己身后不远处。 三娘心下暗暗惊奇,什么人跟着寻来?再走几步猛然停下,回头看时,一家门前灯火下看得分明,那两人中有一人竟是蓝瞳紫炁嵬名承景!三娘吃了一惊,这狗皮膏药竟然追到汴京城来,他乃夏人,要是被做公的察觉,便是死路一条,想不到他竟然敢甘冒奇险到此,真是令三娘哭笑不得。 却这嵬名承景那日与三名护卫好容易走脱后,心下更恨三娘,四个丢了一应行装盘缠,只得做了几次剪径强人,杀了几位过往商旅,到东京来,只想东京汴梁乃宋国都城,定可探听得些消息。 四个到了东京后,一连寻了半月有余,不着边际,今晚承景夜不能寐,外出闲走时,竟然撞见三娘去赶那陆谦,心头大喜之下,便与三娘一般想来,跟在后面,只等僻静处下手。这时见三娘察觉,承景便与那护卫将出腰间短刃,上前准备厮杀,只想着定要报仇,夺回宝刀。 三娘见两个散开,袖中隆起,杀气外露,心头又急又气,也不管两个,只顾追上前想先了解陆谦时,只听背后劲风袭至,承景喝道:“还我刀来!” 承景疾奔近前来,短刃直搠三娘后心,听得风声凛冽,三娘只得侧身躲过,晃出袖中匕首来,反刺一刀过去,承景架开后,两个便你来我往斗了起来。 这便打斗起来,十余步外陆谦听得动静,回头看时,见有人厮斗,暗想:“也不知何人在此殴斗,闲事莫管,先办正事。”当下往富安家而去,寻了富安后两个径投太尉府而去。 三娘这边斗了几个回合,见陆谦快步走了,心头大急,几次想脱身追去时,却被承景拦下。承景几经辛苦方才又寻得她,自然是咬死也不放她。承景那名铁鹞子护卫也上来厮杀,三娘拼斗两个脸上毫无惧色,但心头却暗暗心焦不已。 又斗了十余合,陆谦早就没影了,三娘一腔怒火尽数发了出来,三个都是短刃厮杀,更是一寸短一寸险,承景武艺本来就好,又有人相帮,三人斗了多时不分胜败。 三个厮斗早惊动左邻右舍,一户人家敲响梆子引来街头巡丁、做公的,三个听得人声,都是一惊时,三娘趁这档口跳出圈子,望陆谦去路追赶下去,承景咬牙急追不放,铁鹞子护卫也跟在后面,只是脚下慢时,渐渐被两个甩下。 三娘追了几条街也不见陆谦踪影,被承景赶得紧了,心头怒火大炽,便想趁着承景落单时,将他引在僻静处下手,彻底了结这厮。 当下三娘将他引到开宝寺高塔之上,承景咬牙紧追上来。两个一前一后到了第七层时,三娘翻身杀了回来,两个又在高塔上拼斗起来。这次三娘打定主意要杀了此人,手上一分也不放松,承景也是一副拼命的架势,各自都怒目相视,气如斗牛。 斗了三十余合,三娘看得一处破绽时,匕首直刺承景胸膛,却不想承景内里穿了精甲,匕首入肉三寸便卷了刃口,再不得寸入,承景看住机会,大手抓紧三娘握匕首的玉手,另一手将短刃刺来。三娘心头大骇,急挣不脱,只得以另一只手来格挡,两个扭在一处。厮打片刻时,承景一刀挥过,断了三娘头巾,那一头秀发顿时四散开来。 只见秀发散开,见三娘娇眉俏目的模样,承景一呆,三娘挣脱开来,一拳打在承景面门上,承景急忙跳开几步,捂着鼻子惊呼道:“你是个女子?!” 第卅三章扈岚狡狯赚承景 陆谦阴鸷算林冲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开宝寺塔上,三娘散了秀发,听得承景道破身份,心头更怒,喝道:“是又如何?定要取你狗命!”上前又来厮杀,这次承景却不敢应对,招架几下便转身就走,三娘追下塔来,两个又在塔下厮斗。 三娘匕首还插在承景胸口,却是空手对付,却不知为何,承景手中有短刃时,还只顾招架躲闪,不再进招。三娘得了便宜,斗了数合后,又是一拳打在承景眼眶,顿时乌青了来。 承景大怒,跳出圈子喝道:“且住!”两个斗了一夜,都喘息不止,三娘调匀呼吸怒道:“还有何话?!”承景道:“先前不知你是女子,我夏人规矩,不与女人厮斗,你还我刀来,便不再来缠你。” 三娘冷哼一声道:“我不与你又如何?”承景道:“不与时便一路讨要。”三娘大怒道:“你当我杀不了你么?”承景道:“可以一试。” 三娘手上没了兵刃,又心急回去找林冲商议对策,眼珠一转便有了办法,当下道:“也罢,刀在我下处,你随我去取。”承景便应了。 三娘自取方巾束了头发,承景一言不发跟在身后,两个离了开宝寺,转到大街上来。行了片刻后,只见迎面来一群做公的,三娘上前喝道:“夏人细作在此,快来拿人!”跟着一脚踹翻一个做公的,跟着便翻身往回就走。 那二三十个做公的吃了一惊,各举铁尺、铁链上来追拿,三娘疾走到承景身边笑道:“还不快跑。”承景惊怒非常,这女子端的狡狯异常,但见宋人做公的来捉,虽不惧这些人,但就怕被缠住,宋人大队兵马赶来捉拿,也只得便走。 三娘脚快,到了一处岔街扭头望东便走,承景不及跟上,只得延原路望北直走了,后面做公的直追过来,分两拨人各自追赶过去。三娘绕了几遭后,又翻墙过院的,片刻功夫钻进一家裁衣店中,换了套女装后,施施然缓步走了出来。 此时天色大亮,三娘低头走来,与几个做公的擦身而过,一个做公的还问道:“娘子,可曾见两个歹人?”三娘低头答道:“不曾见。”做公的不疑有他,自往下寻去。 三娘回到林冲家中,翻墙入屋内,换回自己衣裙后,去寻林冲来。林娘子与锦儿在屋内,林娘子道:“官人一早酒醒后,有两个太尉府承局来请,是有事请教,便去了太尉府。看三娘没出门,还道未起,因此未。” 三娘心头暗暗叫苦起来,拉着林娘子的手道:“师嫂,昨晚陆谦来的蹊跷,去得古怪,那陆谦定是瞧出破绽来,师兄此去太尉府,定是要问那殴打衙内之事。” 林娘子惊慌起来,垂泪道:“这可如何是好?”三娘道:“师嫂莫慌,差锦儿先去请张教头来家中照看,我去寻帮手,先打探消息,若是师兄真个儿有事时,再想办法解救。”当下林娘子教锦儿会娘家请张教头过来商议,三娘自投酸枣门菜园子找鲁智深去了。 却林冲早间酒醒后,便只听得门首有两个承局叫道:“林教头,太尉钧旨,有要事相商,太尉在府里专等。”林冲听得道:“那高太尉平素虽看承几分,但也并不亲厚,一早来唤,却不知有何事。” 两个承局又催一回,林冲只得穿了衣服,随这两个承局来。林冲道:“我在府中不认的你。”两个人道:“人新近参随。”却早来到府前,进得到厅前。 林冲立住了脚,两个又道:“太尉在里面后堂内坐地。”转入屏风至后堂,又不见太尉。林冲又住了脚,两个又道:“太尉直在里面等你,叫引教头进来。”又过了两三重门,到一个去处,一周遭都是绿栏杆。两个又引林冲到堂前,道:“教头,你只在此少待,等我入去禀太尉。” 林冲立在檐前,两个人自入去了,一盏茶时,不见出来。林冲心疑,探头入帘看时,只见屋内空无一人,地上却遗了把刀在那里。林冲心头奇怪道:“谁遗下把刀在此处?”上前拿起看时,猛然惊觉,抬头一望,只见檐前额上有四个青字,写道:“白虎节堂”。 林冲猛省道:“这节堂是商议军机大事处,如何敢无故辄入?”急待回身,只听的靴履响、脚步鸣,一个人从外面入来。林冲看时,不是别人,却是本管高太尉。 林冲见了,慌忙将刀扔下,向前声喏。太尉喝道:“林冲,你又无呼唤,安敢辄入白虎节堂?你知法度否?你手里拿着刀,莫非来刺杀下官?” 林冲躬身禀道:“恩相,恰才蒙两个承局呼唤林冲,有要事相商。”太尉喝道:“承局在那里?有何事相商?”林冲道:“他两个已投堂里去了,来时未甚事。” 太尉道:“胡!甚么承局,敢进我府堂里去!左右与我拿下这厮!”犹未了,傍边耳房里走出二十余人,把林冲横推倒拽,用粗麻绳绑缚了,林冲口中只顾叫冤。 高太尉大怒道:“你既是禁军教头,法度也还不知道。因何手执利刃,故入节堂,欲杀本官?”叫左右把林冲推下,喝叫左右解去开封府,分付滕府尹好生推问勘理,明白处决,就把扔下那把刀封了去。左右领了钧旨,监押林冲投开封府而去。 左右推着林冲走后,高太尉转到内苑来看高衙内,高衙内自那一顿筋骨伤后,又惊吓一回,还在床上不起。高太尉到了床前道:“我儿宽心,那打你之人已有消息,早晚从林冲身上得来,这口恶气,自当替你出来。” 高衙内闻言欢喜了一回,口中道:“父亲,那贼贱人打得我好苦,但孩儿就是爱煞了她,定要与她完聚方能解了心结。” 高太尉怒道:“那贼贱人心黑手狠,手段毒辣,并非良人,另寻良人完配,何必定要那人?”高衙内哭道:“孩儿吃这一回惊吓,都是那贼贱人起因,早晚要她低头乖乖服侍几回,然后打断手脚卖入娼寮方能解这口气,父亲不依时,孩儿这口气便下不来。” 哭闹一回后,太尉只得答允,出得廊下,唤来陆谦、富安两个,将高衙内之语了后,太尉道:“昨夜听得你两人来首告,一时激愤便听你两个言语,设一局先拿了林冲,但若此事与林冲无关时,却做何理会?” 陆谦道:“太尉钧鉴,昨夜人与林冲喝酒时,听林冲亲口了他师妹殴人之事,到他家中又看得亲切,那林冲师妹正是殴打衙内之人,早间富安扮作承局去他家时,也见到林冲浑家正是那天另一妇人,此案断不会有错。若按一般官司闹上公堂,他强辩是衙内调戏良人在先,是非曲直也难以断来,因此人才斗胆出这个主意,请太尉设局先拿了林冲,如此便好收拾下去。” 太尉颔首道:“那如今该如何才能遂了我儿之愿?”陆谦道:“昨夜听得衙内思念那娘子,但那娘子心狠手毒,人探听得那娘子与林冲师兄妹情谊非比寻常,因此先设局拿下林冲。此时林冲这罪要是问得十成时,便是死罪,但要太尉从轻发落时,也可轻判个刺配充军。是以林冲生死便在太尉手中,但有人命在手时,人自去寻林冲家人与厉害,要那娘子温顺服侍衙内时,还不也是轻而易举之事?待衙内玩腻时,要杀要剐出口恶气,也是等闲之事。” 高太尉抚掌大笑道:“真个是好计,此事办得妥帖时,定有厚赏。”陆谦、富安两个均是欢喜谢了。 却高太尉干人把林冲押到府前,跪在阶下,将太尉言语对滕府尹了,将上太尉封的那把刀,放在林冲面前。 府尹道:“林冲,你是个禁军教头,如何不知法度,手执利刃,故入节堂?这是该死的罪犯。”林冲告道:“恩相明镜,念林冲负屈衔冤。人虽是粗卤的军汉,颇识些法度,如何敢擅入节堂?今日太尉差两个承局来家呼唤林冲,到府上有事相商,林冲同二人到节堂下,两个承局进堂里去了,林冲等候多时不见,入内看时,地上遗了此刀,方才拿起查看时,不想太尉从外面进来,设计陷害林冲,望恩相做主。” 府尹听了林冲口词,且叫与了回文,一面取刑具枷锁来枷了,推入牢里监下。 却三娘来寻鲁智深,将事情了后,智深也是直搓手,先教几个泼皮外出打探消息。少时得了回报,只看见林教头被一伙人拥着从太尉府押往开封府去了,几个上开封府使钱打听得,却是一个手执利刃,故入节堂,欲杀太尉的重罪。 鲁智深听了大怒,道:“扈官人,这些贼厮鸟为何如此构陷?”三娘眉头紧锁起来,沉吟片刻后道:“没想到那陆谦和高俅如此心狠手辣,我那殴打衙内的官司,就算闹到公堂上,也还有折辩,他们这一下现设一局将师兄拿了,便是有师兄性命在手。但要重判时,便是个死罪,但要轻判时,也可断个误入节堂,刺配充军。” 智深听了后,定下怒气来细思后,道:“定是那高衙内对你贼心不死,还想以此要挟让你就范。”到这里智深嚯的站起身喝道:“扈官人莫怕,洒家与你打进开封府,就出林教头来,一起流落江湖便是了!” 第卅六章构陷陆谦替罪羊 缀行承景狗皮膏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却高太尉见爱儿惨死,当即昏晕过去,左右急救起,片刻方才悠悠转醒过来,气愤难平时,但问凶身何在。左右皆屋内只陆谦持刀,床上妇人乃是他浑家,高太尉气得浑身发抖,只道:“终日养狗,却被狗咬了!”当即喝命左右将陆谦夫妻两个押赴开封府,均旨教开封府仔细办理。陆谦大呼冤枉不止,却遭一顿好打。 过不多时,开封府滕府尹回禀,直陆谦不肯招认杀人,直是那林冲师妹,杭州陈氏杀害衙内,栽赃陷害。高俅兀自气晕了头,不及细想,大怒斥道:“那陈氏在府中多日,要害我儿早便动手。即便要害我儿,那陆谦浑家为何会在我儿床上?屋内只有他夫妻两个,这厮还手持凶刀,不是他却是谁?定是这厮想要脱罪,构陷他人!再与我细审。” 滕府尹无奈,回到府衙,又取来陆谦,教左右好好拷打,方才招认了。滕府尹又来太尉府回禀,招认做,不忿衙内霸占妻子,持刀一时义愤误杀人命。高俅听了直斥道:“但霸占妻子,却为何是在我府中?定是陆谦这贼厮鸟使那妇人,勾引我儿,勾引不成,暴起行凶!” 滕府尹被臭骂一顿后,回去只得改判,做陆谦教浑家勾引衙内未遂,恼羞成怒,暴起杀人,将两个打入死囚牢,刑部公文不足两日便批来,第三日便将两个于市曹问斩不提。 却高俅杀了陆谦来后,心里方才安静下来,细细思量起来,也觉那陈氏可疑,事发后便寻不见人来,又问左右,都不知去向,又想到此女乃陆谦引入,定然也是一伙。当即教四处查访,又教开封府下了海捕公文,只做杭州陈氏帮凶杀人在逃,取三千贯悬赏捉拿。 又想到此女与林冲乃同门时,亦恨林冲,便教府内卢虞侯并富安两个,取道沧州,去取林冲性命。再想到林冲尚有家在汴京,教人去取来时,却言林冲娘子数日前早已离京,不知去向。又想寻林冲岳丈张教头晦气时,也道不知去向。高俅更是大怒,催促卢虞侯与富安起行,定要林冲性命方能解恨。 却那日扈三娘从太尉府翻墙走了,到了张教头家中时,林娘子与锦儿早已经收拾停当,笨重家私一概不带,只带了寻常衣裳并贵重金珠,三娘行李也收拾了,内里自有青花甲、金雕弓、日月双刀、鸱吻宝刀一应等物,都放在一辆骡车内,自在那里等候三娘。 三娘会齐林娘子与锦儿后,林娘子与张教头父女洒泪作别,张教头只道:“我儿且宽心去,早晚与贤婿完聚一处,老汉自回乡躲避些时日,但有书信时,教人送往老家便了。”林娘子应了,挥泪而别。三娘换回男装,待得天明城门开时,教车夫赶了骡车,护着林娘子与锦儿便投沧州而去。 却三个女子追着林冲的脚步便往沧州而去,赶了一天的路程,早望见前面烟笼雾锁,一座猛恶林子但见:枯蔓层层如雨脚,乔枝郁郁似云头。不知天日何年照,惟有冤魂不断愁。这座林子有名唤做野猪林,此是东京去沧州路上第一个险峻去处。宋时这座林子内,但有些冤仇的,使用些钱与公人,带到这里,不知结果了多少好汉。 三娘看这林子猛恶,暗自寻思:“若是鲁大师赶得上时,应该已经救了师兄去,此处只顾赶路便了。若是师兄到了柴进庄上时,便会逗留多日,那便才赶得上,方能让师兄与师嫂完聚一处。”当下便催促车夫快行。 方入林行了里许,只见前面一个人挡了道,扈三娘抬眼看时,顿时暗暗叫苦,拦住去路的不是别人,正是西夏狗皮膏药嵬名承景。 见是嵬名承景,扈三娘忍不住心中哀叹,这人当真是阴魂不散,当下掣出日月双刀来,对车中林娘子道:“师嫂,前面有歹人拦路,我去打发了。”林娘子急道:“三娘心些。”三娘应了一声,提双刀跳到车前,指着承景怒道:“你今日又来怎的?” 承景亦怒道:“你个贼贱人害得我好苦,若非我手下三名护卫拼死相救,我便陷在汴京城了!”三娘哼一声怒道:“你才贼贱人!全家贼贱人!你大摇大摆深入中原为恶,真当中原无人焉?你那三个护卫被开封府做公的拿了便是自作自受!” 承景咬牙切齿道:“那些做公的皆酒囊饭袋,原本是拿不住我等,但撞见几个金枪班军官,内里有个金枪手徐宁,武艺了得,他们又人多势众,三个为护我先走,因此方才被拿了!” 三娘道:“那你待如何?”承景怒道:“你女扮男装与我撕拼多次,害我应了族中那古语,与女子相斗便会走厄运,回想起来,自与你相斗以来,我便是厄运连连,伤了手臂、失了宝刀,到宋境寻你晦气,却想不到一十八名精锐护卫尽皆折了,如今还困在此处,被人四处围捕。” 三娘忍不住噗哧笑出声来,想想还真是,这承景自从遇上自己便没顺过。承景道:“如今我也不来找你报仇了,你且将我宝刀还来,从此我俩恩怨一笔勾销。” 三娘撇撇嘴道:“休想,那口宝刀被我抢到,便归我了。”承景哀告道:“我族中有规矩,但凡将自己最爱武器送予女子,便是定情信物,我与你无情,你且还来!” 此言一出,三娘似被踩了尾巴,跳将起来怒道:“不要脸,那刀是我阵仗夺得!什么你送予的?!”承景看了三娘半晌后又道:“既然你不还,我便一直跟着你!”三娘大怒,当即双刀上前,承景不敢交手,朴刀遮拦几下便往林中跑去,三娘赶了几步也不敢追出太远,又折返了回来。 回到车边坐了,林娘子笑道:“三娘,你拿了那人的定情信物?”三娘呸了一声道:“休听那厮胡。”当下三娘将与承景恩怨了,林娘子道:“既然他非我族类,三娘不可与他纠缠,一口刀而已,还了他便是。”三娘道:“偏就不予,看他如何?”林娘子笑道:“都这般大了,还如此置气。”话间,骡车又赶着上路。 行出数里后,那承景却又跟了上来,离着骡车十余步远,不疾不徐的跟在后面,三娘察觉后大怒,又提刀去赶,承景又远远逃开,待三娘转回,他又跟了上来,几次三番驱赶,都是去而复返。三娘心头更怒,要追上杀了承景,承景手脚滑溜,且武艺不弱,恐去得久了,林娘子与锦儿在此险恶之地有失,便只得仍由他跟着。 便就这般,三女与车夫赶了骡车在前,承景远远缀行于后,出得野猪林来,又行得三四里路程,见一座酒店在村口,看看日头偏西,三娘便让车夫停车来,三女入酒店来坐下。看那店时,但见:前临驿路后接村,数株桃柳绿荫浓。窗前荷花门外麦,酒旆风舞芦帘遮。壁边瓦瓮贮村醪,架上磁瓶开社酝。白发田翁亲涤器,红颜村女笑当垆。 当下三女在村酒店中坐下,车夫自坐了一席,唤酒保买五七斤肉,几样蔬菜,打两角酒来吃,回些面来打饼。酒保一面整治,把酒来筛。片刻后,只见承景也进店来,也不理会三娘,绰了朴刀,自顾自坐了门口一席,也叫了五七斤肉,打两角酒来吃。 三娘见了大怒,便想上前驱赶,却被林娘子拦下道:“左右人多,与他僵持不好看,由得他去,先吃饭食再。”三娘忍了一口气,坐下喝酒吃肉。 谁想那承景吃得快,几下吃完后吩咐酒保道:“我这顿酒帐记在那位官人头上。”着便指着三娘。 扈三娘顿时忍不住怒火,起身怒道:“我不认识这厮!”承景道:“你拿了我刀,且先还来!”三娘怒道:“你这般浑赖,还有脸自称好汉么?!”承景道:“只要那口刀来!” 三娘按耐不住,掣出双刀来,承景提了朴刀跳出酒店,酒保并店内客人见两个撕拼,都惊得呆了。只见三娘赶出去,承景招架几下,便倒拖了朴刀就走。 三娘正待赶去时,酒保却那里骂道:“这朗朗乾坤,便有这般吃白食的!”三娘回头喝问:“吃甚白食?!”酒保道:“你两个假作拼斗,纠缠出店去,便想一前一后走了,还不是吃白食么?!” 店内林娘子急忙起身道:“这位阿哥莫急,酒钱我这里算。”三娘再看承景时,已经溜得不见踪影,只得忍气回到店中,林娘子不想多舌,便将承景酒钱一并算了,这回便是三娘恨得后槽牙直痒。 在村中歇宿一宿后,天明三女坐了骡车又走,果然走出里许,承景又在后跟来,赶又赶不走,骂又不理会,就这般跟定了在后,到得后来,三娘恨不得将承景活吞了。 一路上,三女行,承景也行,三女停,承景也停,便似阴魂不散的跟着,三娘起初还去驱赶几次,赶走了之后,又复来,端的令人头痛。话休絮繁,就这般行了十七八日,近沧州只有七十来里路程。一路去都有人家,再无僻净处了,这天行到晌午,早望见官道上一座酒店。三女入酒店里来,方才站住脚,只见那店里有几处座头,三五个筛酒的酒保,都手忙脚乱,搬东搬西。 一个胖大和尚把桌子敲着道:“你这店主人好欺客,洒家在此处多时,便不来睬着,我须不白吃你的,是甚道理?” 酒店主人尚未答话,三娘听得声音顿时大喜上前道:“鲁大师,你在便好了。”那和尚正是鲁智深,见三娘引着林娘子、锦儿到来时,顿时大喜道:“扈官人来的正好,一起吃顿酒肉,坐下叙话。” 三娘道:“路上遇到那嵬名承景,着实讨厌,鲁大师先照看师嫂片刻,我去料理了那厮再来吃酒!”鲁智深听得是承景时,掣出禅杖喝道:“那贼厮鸟在何处?”罢赶出店来,见到官道上的承景,更不答话,直追了上去。 三娘跟上两步道:“鲁大师稍停,你帮我看顾师嫂,我来下手!”那鲁智深已经虎吼一声上前撕拼,哪里肯住?承景见了鲁智深便暗叫不好,原来埋伏了此等厉害人在此,两个若是上来一同厮杀时,性命不保,当下招架几个回合扭头便走,鲁智深提了禅杖赶去,两个便就这般一前一后的去了。 三娘赶出酒店里许,又不赶追出太远,只怕林娘子与锦儿两个弱女子无人照看,又扯着嗓子喊了几句,鲁智深也不转回,一路杀过去,一会儿两个都没影了。 三娘无奈,只得先回酒店照看着林娘子,只想鲁智深追不上或许稍后便会转来,哪知道等了一天一夜也不见转回,两个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新书求收藏、推荐、打赏支持,谢谢) 第卅七章柴进门招天下客 扈岚棒打洪教头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第二天清早,扈三娘早起便在院内练武,但见:日月双刀流光溢,形如鬼魅方彩霁。矫若龙吟飞妙速,便是巾帼一丈青。 三娘练了片刻后,早惊动了店家主人,在廊下看了一回后,鼓掌喝彩道:“官人使得好双刀。”三娘收了刀势,定身报以一笑后,便想回屋洗漱,那店家主人却上前道:“官人留步,有话。” 三娘转过身道:“店家有何指教?”那店家主人拱手道:“俺这村中有个大财主,姓柴名进,此间称为柴大官人,江湖上都唤做旋风,他是大周柴世宗子孙。自陈桥让位,太祖武德皇帝敕赐与他誓书铁券在家中,谁敢欺负他?专一招接天下往来的好汉,三五十个养在家中,常常嘱付我们酒店里:‘如有往来好汉、流配犯人,可叫他投我庄上来,我自资助他。’我如今见官人使得好双刀,便可投柴大官人庄上,早晚必得厚待。” 三娘听了,暗自寻思道:“昨日未曾与鲁大师上话,也未知师兄是否投了柴大官人处,也只有先去了方才知晓。”当下三娘回了一礼问道:“酒店主人,柴大官人庄在何处,我正要寻他。”店主人道:“只在前面,约过三二里路,大石桥边转弯抹角,那个大庄院便是。” 三娘谢了店主人,回屋唤了林娘子与锦儿,三女洗漱停当后,请车夫驾了骡车,便往柴进庄上而来。果然三二里,见座大石桥。过得桥来,一条平坦大路,早望见绿柳阴中显出那座庄院。四下一周遭一条涧河,两岸边都是垂杨大树,树阴中一遭粉墙。转弯来到庄前,看时,好个大庄院! 但见:门迎黄道朱门高,山接青龙催绿红。万枝桃绽武陵溪,千树花开金谷苑。聚贤堂上四时花,百卉厅前八节景。堂悬敕额金牌令,家有誓书铁券丹。朱甍碧瓦九级堂;画栋雕梁三精舍。不是当朝勋戚第,也应前代帝王家。 三女来到庄上,见那条阔板桥上,坐着四五个庄客,都在那里乘凉。 三女乘骡车来到桥边,林娘子与锦儿在车内等候,三娘男装在身,自上前与庄客微微一礼道:“相烦大哥报与大官人知道:过往之人,蓟州扈岚求见。”庄客齐道:“你没福,若是大官人在家时,有酒食钱财与你,今早出猎去了。” 三娘暗自恚怒道:“此来并非求酒食钱财,只见大官人一面,不知几时回来?”庄客道:“不定,敢怕投东庄去歇,也不见得。”三娘冷笑道:“如此便不见他也罢,再问庄上可有东京来的一位刺配犯人,姓林名冲的?”庄客道:“方才倒是有个姓林的来投,但闻之大官人不在,便又走了。” 三娘问明林冲踪迹后,别了众庄客,与林娘子、锦儿了,复往沧州路上而去。行了半里多路,只见远远的从林子深处,一簇人马飞奔庄上来,但见:人人俊丽,个个英雄。数十匹骏马嘶风,两三面绣旗弄日。粉青毡笠,似倒翻荷叶高擎;绛色红缨,如烂熳莲花乱插。飞鱼袋内,高插着装金雀画细轻弓;狮子壶中,整攒着翠雕翎端正箭。牵几只赶獐细犬,擎数对拿兔苍鹰。穿云俊鹘顿绒绦,脱帽锦雕寻护指。好似晋王临紫塞,浑如汉武到长杨。 那簇人马飞奔庄上来,中间捧着一位官人,生得龙眉凤目,皓齿朱唇,三牙掩口髭须,三十四五年纪。头戴一皂纱转角簇花巾,身穿一领紫绣团胸绣花袍,腰系一条玲珑嵌宝玉环绦,足穿一双金线抹绿皂朝靴。带一张弓,插一壶箭,手执一位戴枷人犯手来,都步行而来。 三娘看了,那戴枷犯人不是千里追寻的豹子头林冲,却又是谁?当下三娘大喜,跳下车来,三五步赶上前去,对着林冲便拜倒道:“师兄,寻得我好苦。” 林冲见是三娘,也是心头一宽,暗想:“师妹总算脱了这场遭劫,我这罪业生受得也不枉了。”林冲急忙抢上前几步扶起,虎目含泪低声道:“师妹生受了。”看了看三娘又低声急切问了句:“师妹可曾被高衙内那厮玷污了?”三娘道:“自然不曾。”林冲舒了口气道:“总算留得师妹清白,否则师兄一辈子不安。” 三娘皱眉道:“师兄,你也古怪,见了我不先问安危,到先问起贞洁来。”林冲瞪眼道:“自古身死事,失节事大,这方是轻重。再者,你好端端便在眼前,问甚安危?”三娘瘪瘪嘴,心头暗想:“还是一般的礼教官人一个。” 这时那官人也上前来问道:“这位是林教头甚人?”林冲急忙躬身道:“此乃林冲师弟,姓扈,绰号一丈青。师弟,这位乃是声名传播海宇,谁人不敬的柴大官人,快来见礼。”见林冲没有破自己身份,三娘心头暗喜,看来师兄与师傅一般,倒也不愿教外人知晓有个女徒,弱了名头。 三娘上前与柴进见礼,柴进慌忙扶起道:“一丈青?可是威震夏奴的蓟州一丈青扈岚扈义士?”原来自从扈岚与史进两个在西军中效力半载,其间斗阵杀败西夏第一勇士之后,不要朝廷官诰赏赐飘然而去,两个义名逐渐传开,柴进也是闻名多时了。 三娘笑了笑道:“正是可,大官人谬赞了。”柴进大喜道:“原来林教头还是扈义士师兄,今遭得见两位同门好汉,真个是双喜临门,快请庄上奉茶,可聊尽地主之谊。” 三个客气一番后,三娘告声罪道:“大官人,我师兄因吃累官司,发配至此,我护送师兄家眷前来寻他,且容师兄见了家眷来。”柴进道:“千里护嫂寻兄,真个儿是义气深重,堪比三国关云长。既是林教头家眷,一发到庄上安顿,稍作梳洗,此处人多,话不便,庄上有静室话方便些。” 当下柴进引着林冲、三娘、林娘子并两个公人投庄上来,那庄客们看见,大开了庄门,柴进直请到厅前,先教内苑自家女眷来将林冲家眷引入后苑安顿,跟柴进的伴当自引了车夫,各自牵了骡车马屁,去院后歇息,不在话下。 在厅上,三个叙礼罢,柴进道:“可久闻教头、扈义士大名,不期今日来踏贱地,足称平生渴仰之愿。”林冲答道:“微贱林冲,闻大人贵名,传播海宇,谁人不敬?不想今日因得罪犯,流配来此,得识尊颜,宿生万幸。”三娘却笑道:“柴大官人招贤纳士,周济江湖好汉,我等都是久闻大名的。” 柴进再三谦让,林冲坐了客席,三娘坐了对席,董超、薛霸也一带坐了。安排得酒食果品海味,摆在桌上,抬在各人面前。柴进亲自举杯,把了三巡,坐下叫道:“且将汤来吃。”吃得一道汤,五七杯酒,只见庄客来报道:“教师来也。” 柴进道:“就请来一处坐地相会亦好,快抬一张桌来。”林冲起身看时,只见那个教师入来,歪戴着一头巾,挺着脯子,来到后堂。三娘见了那教头,却只是冷笑不已。 林冲寻思道:“庄客称他做教师,必是大官人的师父。”急急躬身唱喏道:“林冲谨参。”那人全不睬着,也不还礼,林冲不敢抬头。三娘见了暗自恚怒,拉了林冲坐下,口中冷笑道:“我师兄拜人时,只拜官家,只拜上官,只拜师尊,只拜好汉义士,却不知这位是哪一等?” 那教头瞥眼看了道:“我乃庄上枪棒教师洪文远,远近皆是闻名,可当得你一拜?”林冲正要谦逊几句,扈三娘却道:“不曾听闻,若是枪棒教师,手上定有惊人业艺,不如我俩使一回棒看如何?” 柴进听如此,急忙对那洪教头道:“这位便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林武师林冲的便是,这位官人乃是林教头师弟,威震夏奴的蓟州一丈青扈岚便是,休要觑。” 那洪教头却看那林冲一副潦倒配军模样,扈三娘文弱秀气俊俏官人一个,也不信两个,口中道:“大官人须仔细,这年头托名假姓之人甚多,都来倚草附木,皆道我是有名好汉,来投庄上,诱些酒食钱米。大官人如何忒认真?” 林冲听了,并不做声,三娘却忍不住道:“既是恁地,我俩先使一路棒来看如何?” 洪教头见三娘两番邀战,便跳起身来道:“这般弱一个人儿,我不信他,他敢和我使一棒看,我便道他是真好汉。”林冲此时才开口训斥三娘道:“这位是大官人庄上教师,休要冲撞了。”柴进也想看三娘手段,大笑道:“不妨事!且把酒来吃着,待月上来也罢。” 当下又吃过了五七杯酒,却早月上来了,照见厅堂里面,如同白日。柴进起身道:“二位较量一棒。”林冲自肚里寻思道:“这洪教头必是柴大官人师父,不争师妹一棒打翻了他,须不好看。”当下低声对三娘道:“须仔细些,一棒打翻了,柴大官人面上须不好看。”三娘眨眨眼道:“师兄宽心,我理会得。” 只见洪教头先起身道:“来,来,来!和你使一棒看。”一齐都哄出堂后空地上。庄客拿一束棍棒来,放在地下。洪教头先脱了衣裳,拽扎起前摆,掣条棒,使个旗鼓,喝道:“来,来,来!” 三娘就地也拿了一条棒起来道:“如此便请教了。”洪教头看了三娘如此俊秀一个人,恨不得一口水吞了她,把棒来尽心使个旗鼓,吐个门户,唤做把火烧天势。 扈三娘也横着棒,使个门户,吐个势,唤做拨草寻蛇势。洪教头喝一声:“来,来,来!”便使棒盖将入来,三娘望后一退,洪教头赶入一步,提起棒又复一棒下来。三娘看已经打了两棒,便把棒从地下一挑,洪教头措手不及,就那一挑里,和身一转,那棒直扫着洪教头臁儿骨上,撇了棒,扑地倒了。 林冲急忙上前拉过三娘道:“不是了,不得一棒打翻,落了大官人脸面的么?”三娘狡狯一笑道:“不是一棒啊,端的使了两棒看,方才打翻。”林冲瞪大了眼不知如何。三娘宽慰道:“大官人也不喜这自大之人,不会怪罪,师兄宽心。” 果然,柴进见打翻了洪教头,不怒反而大喜,叫快将酒来把盏,众人一齐大笑。洪教头那里挣扎起来,众庄客一头笑着,扶了洪教头,羞颜满面,自投庄外去了。 第四十章饮马川邓飞劫道 独龙岗扈成迎妹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却扈三娘护着林娘子、锦儿并十余名柴家庄客、两辆马车取路往蓟州独龙岗扈家庄而来,行了七八日,一路无话。这天行到巳牌时分,前面来到一个去处,四围都是高山,中间一条驿路。林娘子看了此处,问道:“三娘,此处何等地方?端的如此险峻?” 三娘却自认得,便对林娘子道:“师嫂,此间地名,唤做饮马川,前面那高山里常常有大伙强人在内,近日不知如何。因为山势秀丽,水绕峰环,以此唤做饮马川。” 林娘子听得有强人,害怕起来道:“既然有强人还是换其他地方走吧。”三娘却道:“只这条路近,自从跟随师傅学艺以来,两三年回家一次,都是走这里过,此间强人虽多,但都是无胆匪类,连走几遭,都教我打服,便有五七百人,也不足为惧。” 见三娘笃定,林娘子也宽下心来,一行人复往前行走,正来到山边过,只听得忽地一声锣响,战鼓乱鸣,走出一二百喽罗,拦住去路,当先拥着两筹好汉,各挺一条朴刀,指着扈三娘大喝道:“行人须住脚。你是甚么鸟人?那里去的?会事的快把买路钱来,饶你两个性命!” 扈三娘嘱咐庄客看好林娘子与锦儿,策马上前几步,侧头看了看,笑道:“这饮马川我也走了十几回,原是几个不成材厮们在这里屯扎,什么时候换了你两个在此处?” 上首那好汉喝道:“你这厮倒是本乡人,好教你知晓,这里数月前已经被我两个夺了,但要过去时,一发留下买路钱来!” 扈三娘笑道:“要钱就看你两个有没有这本事!”罢拔出日月双刀来,一催胯下骏马,便要赶上来厮杀。两个见她来势凶猛,下首那个急忙道:“且住,你既是本乡人氏,可通个姓名来!” 三娘勒住骏马笑道:“我乃蓟州一丈青扈岚!”两个听了都是吃了一惊,上首那好汉喝道:“不曾托名冒姓么?”三娘道:“不信时,可问问我这两口刀。”下首那个道:“听闻西军义士,蓟州一丈青扈岚神射,你且射几箭来看看!” 三娘冷笑道:“我神箭只取人性命,不是用来看耍!你两个要打便打,话恁多。”上首那人道:“也好,斗得过我时,便信你,只是你骑了马,多仗便宜,可敢下马与我斗来?” 三娘下了马道:“有何不敢?!”当下提了双刀走上前去,上首那大汉嘶吼一声,提了朴刀便来迎,两个你来我往厮杀在一处。 斗了十余合,那大汉敌不过三娘的快刀,被杀得连连后退,下首那人看了嘶吼一声,上来双战三娘。三娘毫不畏惧,娇叱一声道:“来得好!”运起玉环步、连环劲,与两个厮杀起来,不出二十余合,两个都遮拦不住。 看两个武艺不弱,三娘心念一动,跳出圈子后,绰刀而立,看着两个笑道:“看你两个武艺不凡,就此收手如何?”两个都是被杀得精疲力竭,喘着粗气道:“果然名不虚传,真个儿是西军义士一丈青,果然好手段。” 喘息稍定,上首那个大汉提着军器向前剪拂了,便唤下首这个长汉都来剪拂,三娘将两个扶起。上首大汉便道:“扈义士,可原是盖天军襄阳府人氏,姓邓,名飞。为我双睛红赤,江湖上人都唤做火眼狻猊。能使一条铁链,人皆近我不得。” 三娘喜道:“原来是你,我也曾听闻你的大名,今日得见真是天幸。另外一位兄弟是?”邓飞听了,心头一阵欢喜,便指着下首大汉道:“没想到贱名官人也知道,我这兄弟,姓孟,名康,祖贯是真定州人氏,善造大船只。原因押送花石纲,要造大船,嗔怪这提调官催并责罚他,把本官一时杀了,弃家逃走在江湖上绿林中安身,已得年久。因他长大白净,人都见他一身好**,起他一个绰号,叫他做玉幡竿孟康。” 三娘见,心下大喜,暗想将来但有水军时,战船无忧矣。看那孟康怎生模样,有诗为证:能攀强弩冲头阵,善造艨艟越大江。真州妙手楼船匠,白玉幡竿是孟康。 当时三娘见了二人,心中甚喜,三个话间,三娘问道:“二位兄弟在此聚义几时了?”邓飞道:“不瞒扈官人,也有半年多了。只三日前在这直西地面上遇着一个哥哥,姓裴,名宣,祖贯是京兆府人氏,原是本府六案孔目出身,极好刀笔;为人忠直聪明,分毫不肯苟且,本处人都称他铁面孔目。亦会拈枪使棒,舞剑抡刀,智勇足备。为因朝廷除将一员贪滥知府到来,把他寻事刺配沙门岛,从我这里经过,被我们杀了防送公人,救了他在此安身,聚集得三二百人。这裴宣极使得好双剑,让他年长,现在山寨中为主。烦请扈官人同往寨,相会片时。” 三娘有心收纳三个便欣然答允,邓飞唤过喽啰来前面开道引路,三娘牵了马与两个步行,后面庄客赶了两辆车望山寨来。 行不多时,早到寨前,下了马,裴宣已有人报知,连忙出寨,降阶而接。扈三娘看裴宣时,果然好表人物,生得面白肥胖,四平八稳,心中暗喜,只想道:“自此我手下便有严掌刑罚之人了。”。有诗为证:问事时巧智心灵,落笔处神号鬼哭。心平恕毫发无私,称裴宣铁面孔目。 当下裴宣邀请扈三娘到聚义厅上,林娘子自有寨中仆妇引到后院安歇。俱各讲礼罢,谦让扈三娘正面坐了,次是裴宣、邓飞、孟康,三筹好汉,宾主相待,坐定筵宴,当日大吹大擂饮酒。三个都是地煞星之数,正有扈三娘这改星命的在此,时节到来,天幸自然义聚相逢,有诗为证:豪杰遭逢信有因,连环钩锁共相寻。汉廷将相由屠钓,莫怪梁山错用心。 当下众人饮酒中间,扈三娘在筵上起华州少华山、史家庄招贤纳士,结识天下四方豪杰,待人接物,一团和气,仗义疏财,管治乡里,官军不敢觑,许多好处,只管把言语他三个。 裴宣回道:“少华山、史家庄事迹,我们三个都是如雷贯耳,弟寨中人马微寡,但也有三百来人马,财赋亦有十余辆车子,粮食草料不算,倘若扈官人不弃微贱时,引荐于华州大寨入伙,愿听号令效力。未知尊意若何?” 三娘大喜,本想只是撺掇三个结盟,但三个既然真心投效,便喜道:“少华山、史家庄若得诸公相助,如锦上添花。若果有此心,可便收拾下行李,待我先回蓟州扈家庄,见了家长、安顿家眷后,回来此处,那时一同扮做客商,星夜前往少华山。” 众人大喜,酒至半酣,移去后山断金亭上,看那饮马川景致吃酒,端的好个饮马川。三娘与三筹好汉吃酒,三娘酒量豪迈,三筹好汉吃得大醉时,她还清醒得很。裴宣起身舞剑助酒,三娘看了称赞不已,一时兴起,也去了双刀下场同舞,但见两个刀剑飘飘,看得众人皆是大声赞好。至晚,各自回寨内安歇。 第二日,三娘辞别三筹好汉,依旧护着林娘子往扈家庄而来。行了数日,这天日渐衔山时分,早到独龙冈西面扈家庄前,三娘便命人前去通传。林娘子与锦儿看了这扈家庄,也赞叹起来,只见这扈家庄占着这座独龙山冈西面,四下一遭翻山乱林。那庄正造在西面山冈上,有两层城墙,都是顽石垒砌的,约高二丈。前后两座庄门,两条吊桥。墙里四边,都盖窝铺,四下里遍插着枪刀军器,门楼上排着战鼓铜锣。 三娘指着庄上道:“我这家中百十年前便如此排布了,此地宋辽两军常年交锋,常有越界辽军前来打草谷,各村不得已时,便各都建造石墙,聚集庄客村坊,操演兵备,以防辽人。”林娘子叹道:“不想边地却是如此光景。” 三娘道:“不过自从与辽人檀渊之盟后,辽人倒也规矩了多时,其后数十年间,反倒是防备各处强人多些,两国交界处,盗贼丛生,各家村坊都是这般自保。” 话间,只见庄门开处,拥出十余骑马来,当先一骑似火炭赤的马上,坐着的正是扈家庄长子,三娘兄长,飞天虎扈成。只见他裹一红色万字头巾,上穿一领鹦哥绿纻丝战袍,腰系一条玉石青绦,足穿一双鹰爪皮黄靴,眉清目秀,相貌堂堂。 三娘笑道:“师嫂,这便是我兄长,人唤飞天虎扈成的便是。”林娘子见了慌忙拉下马车帘子道:“不便先见了。”三娘笑道:“我家兄长早已成婚,稍后引师嫂与我家亲嫂嫂屋内见礼。” 当下扈三娘一催骏马,先迎了上去,到了面前两个都勒住马匹,扈成看着三娘道:“你可又回来了,你且告诉兄长,那传得沸沸扬扬的西军义士一丈青扈岚可是你?” 三娘嘴一撇道:“兄长,两年不见,一见面就教训人!是我便怎的?”扈成摇摇头道:“还能怎的?上下都把你惯坏了,老父在堂上日日念你,你且去入见。” 三娘道:“兄长,后面车上是我师嫂,要来庄上寄住几年,莫要怠慢了。”扈成道:“我已经唤了你嫂嫂在庄内等候,入庄后便有你嫂嫂安顿。”当下两人带着一干车马人等径投庄上而来。 第卌一章草堂前闲话亲情 内苑中整修袍甲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到得堂上,只见扈太公杵着一杆花梨杖立在那里,三娘眼角含泪上前拜倒,扈太公颤颤巍巍的上前扶起,三娘哪里肯起,只在那里啼哭,太公抚着肩头道:“我儿起来,哭了便不丈夫了。” 听得这句,三娘这才破涕为笑,就用衣袖擦了擦泪水起身,搀着老父坐下。回想当年方才降生时,彗星坠地,地动山摇,便连生母也难产而亡,人人都言她是个灾星。可怜那时的她空有前世记忆,但却一副婴孩身躯,只能任人摆布。好在有老父扈太公力排众议,将她留了下来,否则早休。太公这慈父之恩深重,因此三娘也格外亲近扈老太公。 太公坐下后,三娘将林娘子与锦儿请来相见,两女也拜了太公。扈太公连连赞好,只道:“既然是三娘师嫂,便教大嫂好生招呼,安顿在后院,便是一家人口,休要生分。”扈成之妻时氏急忙出来道:“谨遵父亲吩咐。”当下大嫂时氏自引林娘子与锦儿到内苑安顿。 安排了林娘子,太公拉着三娘的手,看了又看道:“两年前你一十六岁,及笄之时,方才回家一趟,此刻看来更加俊俏了。” 三娘眨眨眼笑道:“父亲可是后悔将我当个男儿来养了?”太公道:“怎恁的,记得当年你出生后,彗星坠地,地动山摇,你母难产死了。将你养在家中一年,便是灾劫不断,忆起那时,老父我真是束手无策。幸得有九宫二仙山罗真人亲自下山指,教把你当男儿来养,方才解了灾厄,你也得顺当长大成人。男儿也好,女儿也罢,有甚打紧?” 三娘搂着太公脖子笑道:“父亲最是疼人。”扈成看不过去道:“父亲老迈,岂容你这等胡闹?还当是儿时么?”太公笑着摇手道:“不打紧来,不打紧。” 父子三人了些话,三娘将这两年上之事了,完与西夏军厮杀时,扈成忍不住赞道:“妹,听你起这军中之事,为兄也忍不住想去投西北军中,好歹与那些夏奴厮杀一场,博个封妻荫子,留名百世。” 太公斥道:“你是何等斤两?不好好看家护院,只想那些事来,却是不知轻重!”被太公呵斥,扈成唯唯诺诺起来。三娘笑道:“父亲,兄长是堂堂男儿汉,自然也想沙场建功立业,方不枉了一身本事啊。” 太公却道:“这个也容易,但要他生个儿子下来,延了扈家香火,他自去得,否则便是等我归天,不管事时,也能去。”听老父话重,扈成与扈岚急忙拜下,三娘又安慰了几句,太公方才消了这口气。 太公教起来后,三娘问道:“父亲,我不在家时,那祝家可曾来啰唣?”起祝家来,太公尚未话,扈成一脸不忿道:“怎能不来?那祝彪仗着祝家庄兵强马壮,隔一两月便来啰唣一回,定要教父亲将妹你许配与他,父亲不允时,便常来吵闹。我不忿与他厮杀几场,都赢不得他。好在之前听妹之言,庄上与李家庄修了盟好,但他来时,李家庄那庄主,扑天雕李应也前来相帮。他看我两庄修好,倒也不敢强逼太甚。” 听了这话,三娘心头火起道:“父亲、兄长且宽心,既然三娘如今艺满归来,便去找他算账,定要教他不敢再来啰唣!” 太公却道:“我儿不必犯险,有父兄在,自会替你做主,终不会让你一个女儿家吃亏。”三娘表面上应了,此事却记在了心头。 父子三个又些家常闲话后,太公起今日又是三娘生辰时,三娘方才记起这事。当下太公便教杀猪宰羊,排布下大宴席来,又请了李家庄扑天雕李应前来,阖庄人都来庆贺,替三娘庆贺生辰,又与林娘子接风洗尘。 扈成这头宴席摆布好,少时那扑天雕李应带了管家鬼脸儿杜兴并几名庄客,担了些蔬果酒礼前来相贺。到了前堂拜了太公后,三娘亦前来见礼。 只见那李应三十岁上下,也是一番好表人物,但见:鹘眼鹰睛头似虎,燕颔猿臂狼腰,疏财仗义结英豪。爱骑雪白马,喜著绛红袍。背上飞刀藏五把,钢枪斜嵌银条,性刚谁敢犯分毫。李应豪杰真壮士,人赠名号扑天雕。 却李应也早知一丈青名头,虽知她乃女儿身,但也不见轻慢,与三娘见礼后,太公请李应首位,李应哪里肯坐,直扶太公坐了首位,李应几番推辞才坐了第二位,扈成坐了第三位,三娘坐了第四位。林娘子与大嫂时氏等女眷自在内苑开席。 坐定后,酒过三巡,三娘起身举盏敬李应道:“扈岚经年不在家中,多得李官人帮扶庄内,恩情自铭记于心,他日必报。”李应起身道:“同是左近村坊,休如此,我也自看那祝家仗势欺人,因此不忿,三娘宽心,但我在时,两家必定休戚与共。” 三娘大喜,着实与李应结交了一番,李应也喜三娘巾帼豪爽,两个到义气时,三娘便拜李应为义兄,李应也有此意,当下两个便在堂上烧了黄纸,结拜为义兄妹。见两个结拜,众人都是大喜,纷纷前来敬酒,三娘千杯不醉,自然也是豪迈不羁。 吃了一夜酒后,李应自在庄内歇了。三娘服侍老父安睡后,想起祝家之事,想道早晚会有厮杀,便翻出青花甲来整束,但却只觉那衣甲穿上身后,甚是紧缚,心头奇怪,又脱了衣甲后,来到林娘子屋内。 大嫂时氏正陪林娘子叙话,听了林娘子遭际,免不得宽慰一番。见三娘火急火燎的进屋来,时氏道:“妹饮了那多酒时,还不安歇么?” 三娘急道:“大嫂、师嫂,你们与我看来,这幅衣甲一年多前方还合身,怎的这时穿了便甚是紧缚了来?” 时氏与林娘子都是针织高手,起身看了后均是掩口而笑,三娘不明就里,时氏拉着三娘的手道:“三娘已经是大姑娘了,胸脯与臀下日渐长大,一年多前合身,这时该大的都大了,自然便不合身了啊。” 三娘红了脸,嗫嚅道:“真不是个事儿。”林娘子笑了笑道:“女子到了年纪既然会如此,想不到三娘身姿如此之妙,将来定会将自家官人迷倒了。” 两女取笑了三娘一回后,三娘脸更红来,林娘子看了看那衣甲道:“这衣甲可以改一改来,几片身甲接缝处挑了线,重新缝过,便可合身来。”时氏也道:“也费些手脚,但若是林家嫂子一起动手时,不一夜也就能改来。”听了这话,三娘大喜过望,当下拉着两个嫂子的手谢了一回。 当夜,时氏与林娘子挑灯替三娘改那衣甲,又取新绸布做了衣甲底衬,三娘在桌边看了一回,不自觉沉沉睡去。待得天明时,发觉衣甲已经改好,顿时大喜,拉着两位嫂嫂又叩谢了一回。 但穿上一看时,却发觉不对了,这衣甲改过又加了衬底后,便再也掩不住那身段,穿上后便活脱脱一位英姿飒爽的女将,一望便知是女儿家来。 三娘苦着脸道:“两位嫂嫂,改得倒是合身了,只是这胸前能再束一束么?”时氏板起脸道:“甚傻话,女子胸前最是要紧,但束得紧了,不但有碍身子,便是呼吸也难,你还怎的动武?”林娘子也笑道:“三娘,你胸前伟岸,如何能束得住?看这架势,日后还要再长,不定过个一年后,又还要改大,又岂能束紧来?” 听得胸前两团赘肉还会再长,三娘几欲晕去,暗自咬牙切齿道:“平素只多喝酒来,也不见吃甚木瓜牛奶,缘何会如此?” 正苦恼时,有庄客火急来报道:“三庄主,那祝家庄祝彪引了百十人来到庄外,定要与三庄主相见,这时赖在庄外不走了。” 听了这话,三娘心头一团邪火正无处发泄,顿时起身喝道:“教人备好马匹,我自出去与他见个真章,还真道我扈家好欺负是怎的?” 时氏却拦住道:“妹且慢,你穿了这衣甲,还需整束一下头饰,否则看来甚为古怪。”不等三娘反对,时氏与林娘子便上前一起动手,替她梳起发髻来。 少时,衣甲头饰都整束停当了,三娘出了屋子,提了双刀上马,时氏与林娘子看了后都是喝起彩来,但见:蝉鬓金钗绾青丝,凤鞋宝镫踏彩云。青花铠甲衬红纱,绣带柳腰氍毹长。霜刀妙速锋芒露,玉纤素手落皓雪。天然美貌海棠花,巾帼颜色一丈青。 却祝家三子祝彪一早得报,直昨夜扈家庄大摆筵席,庆贺三姑娘生辰。闻报后,祝彪大怒道:“扈太公这老匹夫,多次推女儿云游在外,如今回到家中摆布筵席,也不见来请我去相见,真个欺人太甚!”两个兄长并庄上教师栾廷玉也不在,祝彪挡不住怒火,便喝命庄客披挂了,起一百余名精壮庄客,径投扈家庄而来。 到了庄外,庄客见来势汹汹,扈成与太公昨夜醉了,尚未起来,只得慌忙先收了吊桥,便是不放人进去。祝彪更怒,便在庄门口叫骂起来。 祝彪在庄门骂了片刻后,只见庄门忽然打开,吊桥缓缓放下,那吊桥边上,一员女将骑了匹白马,手提双刀,便宛如天人般,在那里看着自己发笑。但见那女将国色天香,身姿娇吟,祝彪心头一热,暗想:“难道这便是我那未过门的妻子么?” (求收藏、推荐、打赏支持啊,毕竟这些是写书的动力。) 第卌四章野村店杨林相投 北亭口议郎拜主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一行人穿州过县,这一日过了相州,行到一处村间,只见此处有家村坊店时,邓飞上前来对三娘道:“官人,日正当午,都走得累了,且买些酒肉吃。”三娘道:“也好,教店家杀猪宰羊,每位兄弟都要分得酒肉。”邓飞应了,自与孟康去店里置办。 这一路上,三娘待人接物并无亲疏之分,上路时交待了规矩,赏罚间只问对错,不看情面,又有铁面孔目裴宣执掌法度,众人皆服。路途艰苦,三娘也不待薄众人,都是与众人吃一般的酒肉,但无酒肉时,便与众人同吃干粮。 这却苦了柴进,大官人不曾吃得这苦头,有时走得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时,只吃干粮,委实难以下咽,但见三娘啃一般的粗面干粮,依旧与众人谈笑风生时,柴进也只得勉强下咽。 途中也遇到几次强人行劫,但看他们人多势众时,人少的不敢来,人多的来劫道时,也没什么好汉在内,都是些贼,邓飞、孟康等人就打发了,也不用扈三娘、公孙胜出手。 一行人推着车马在店前歇住马,自有喽啰排布车马,喂马,看车,一应事物都井井有条,却是三娘在出行前便安排好了一切事务。裴宣等人看三娘分拨差事,都有条有理,丝毫不乱,又有法度管制,就连一应钱粮物事都计有编号,早晚另安排人算,分毫不差,便更为钦服。 歇了马后,三娘请公孙胜、柴进、裴宣一同进店,才到门口,没想里面邓飞笑呵呵的拉着一条大汉走了出来,只见那大汉手里提着一根浑铁笔管枪,生得头圆耳大,鼻直口方,眉秀目疏,腰细膀阔,见了三个纳头便拜。 三娘不解,急忙扶起时,邓飞笑道:“真是巧事,在这等去处遇上杨林哥哥。”原来那大汉姓杨,名林,祖贯彰德府人氏,武艺精熟,多在绿林丛中安身,江湖上都叫做锦豹子杨林。 听邓飞了杨林事迹后,三娘等都是大喜,众好汉都来见了,便在店内摆布下一桌酒食,众人都让三娘坐了主位,柴进与公孙胜一左一右坐了,裴宣、杨林、邓飞、孟康依次坐定,大碗筛下酒来,一同欢饮起来。 席间,三娘起要与众人投少华山时,杨林道:“早闻少华山招贤纳士,正欲前去投奔,怎奈无人引荐,不敢轻易擅进。”三娘笑道:“杨兄弟宽心,我自做得少华山的主,便请兄弟一同前去入伙如何?”杨林大喜,起身又拜道:“求之不得。”众好汉都是大喜。 这店中杀翻了四五口猪,方才让每个喽啰都得了一份酒肉,吃饱喝足后,三娘与众人又接着上路。 不一日到了河中府,天色越加寒凉起来,到了城内安顿后,三娘便教裴宣、杨林问城内裁衣店制取棉衣,每个喽啰都发付一套新棉衣与棉鞋,好穿了上路。过了三五日,棉衣鞋都置备妥当,分发下去后,众人皆欢喜非常。随后又接着赶路,一路无话。 这天到了华州,望得少华山时,天色黯淡下来,不一时飘起了鹅毛大雪,众人忙赶过一处山坳时,只见前面山脚下一片市镇排布开来,总有七八百户人家,走近看时,只见立了一个牌坊在道口,上书“少华北口亭”五字,内里卖酒的、卖肉的、卖菜的、打铁的、裁衣的、开店的,一应俱全。 牌坊下守了十余名精壮汉子,都一般的黑色皮袄,前后两片铁片甲拴束,其余手脚上却是皮甲掩住,头上都是一棉头包巾,各执刀枪兵刃,包巾上刺绣了“精卒”两个大字。一队人在风雪中都站得齐整,竟无半分参差,那英武气势扑面而来。 为首一人贯一熟铁盔,上写“左郎”两字,身上都掩铁片甲,垮一口刀,见了扈三娘一行人,上前来问道:“来人且住,是过往商旅么?” 扈三娘下马上前笑着问道:“商旅又如何?不是商旅又如何?”那大汉拱手道:“这位客官,若是过往商旅,请到商旅关卡处勘验货物,缴纳厘金,领取通关令旗,便可一路畅通无阻直过华州。若是前来投奔山寨的,请到前面招贤馆处,自有人接引。” 扈三娘笑了笑道:“我们只是走亲,要去华阴县,所带这些物事都是给乡亲们的礼物,并不贩卖。”那大汉道:“那也得到商旅关卡去勘验,还要出拜访的是哪个村中之人,那里左近村坊户籍皆有,一查便知。若真是走亲时,只按人口取一文过路厘金,但若日后教缉私队发现有就地兜售货物时,便要没收货物,因此请客官仔细,切勿托词蒙混,免得将来不好看。” 三娘微微颔首,朱武果然还是有些能耐,这管治一方收取厘金倒也有礼有节,并非一味强逼勒索。明面上看是这般,但三娘也知道暗地里的手段却是何等酷烈,但凡遇上不教厘金之人时,定然也是一般杀人越货的。 这时正有一队巡哨兵丁过来,领头的也是一位左郎官,一行十人走到近前,那左郎官似乎认出三娘来,奔至近前纳头便拜道:“大头领!”跟着便教左右都拜了,一起都称呼扈三娘为大头领。 三娘笑吟吟的上前扶起那左郎官问道:“你认得我?”那左郎官道:“属下乃少华山老人,那年大头领山寨颁布铁律时便在,因此认得大头领。朱头领三个早晚都在盼着头领回山,属下这便派人前去通禀。” 当下那左郎官便教人飞报山寨,他将扈三娘等一众人引至镇内招贤馆,随后与馆内人交待了。坐馆的是位文职头目,看他上帽子却是绣了从议二字,三娘知道是镇内主持招贤馆的从议官。 公孙胜、柴进、裴宣、杨林、邓飞、孟康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想不到这少华山治军治民如此法度森严。公孙胜问道:“扈官人,何以他们称你为大头领?” 三娘笑道:“早年间在华州时,我便坐了少华山寨中大头领之位,只因要云游江湖,是以教山寨上下都不透风,以便我穿州过县,并非有心欺瞒。” 公孙胜颔首道:“原来如此。单看这些精卒、左郎,不知是何职衔?”三娘将武职五等各有四级,是为卒、郎、卫、校、将的职衔了,口中道:“每十卒有一郎官统管,十郎为一卫,十卫取一校,十校拜一将,以此统管,如臂使指。” 柴进听了叹口气道:“真是大开眼界。”裴宣道:“官人,那这些文人帽上绣了从议二字又是何职?”三娘也将文职五等亦各有四级,是为文士、从议、疏谏、参军、儒君。文职各等四级具以一二三四为记的职衔分配了。三娘又道:“各级人等都有不同的月俸、待遇,有功者除了赏赐之外,还可晋级职衔,赏罚皆按寨中规矩而定,不分亲疏。” 裴宣赞道:“端的比官府还好,若为吏时,便一辈子做个吏,非科举没有出头之日,山寨此举,只问功绩,便能教人为山寨而戮力向前。” 杨林也道:“再看这市镇,如此兴旺,还有招贤馆广招天下好汉,少华山果然名不虚传。”邓飞、孟康也是纷纷赞颂。 三娘道:“这镇中买卖十之七八都是寨中生意,往来客商,寨中是不抢他们的,但只消每千文货物缴二十文钱的厘金,便可畅通无阻的通过此地,不带货物的旅人,也只收一文过路厘金,便保平安通过,因此往来之人甚多。左近村坊也都缴供奉,缴了供奉之后,寨中保他村坊平安,不会有强盗贼寇来行劫。” 道这里,那左郎官笑道:“好教各位好汉知晓,我统带这队人便是山寨巡防缉捕司的队,早晚巡视各处,不但要捉拿强盗贼寇,便是有偷地痞,也是要管的。”到这里,那左郎官朝众人一拜,随后道:“人还有公务在身,诸位先请招贤馆稍候,馆内从议官会招待各位,人要先办公务去了。” 罢朝扈三娘一礼道:“大头领在上,属下先去了。”三娘满意的头道:“你且去吧,公务要紧。”罢那左郎官领着手下复巡查去了。 听了这话,邓飞挠挠头道:“扈官人,你这里到底是山寨啊,还是少华山府衙啊,便连衙门做公人管的事都要管来。俺也是犯了王法之人,他们不会连我也拿了吧。”众人都是一起哄笑起来。三娘笑了一回后道:“大家先进馆内吃酒,咱们边吃边。” 招贤馆内自由从议官引馆内三五十个庄客出来,帮众人安顿行李、马车、马匹,那从议官与几名文士官陪着众人进馆内款待。到了馆内,只见内里宽敞,三进出的院落,两间敞亮大殿。从议官将扈三娘等七位引入正中大殿内,摆布下一大桌宴席,其余跟随而来的喽啰都在一带耳房、偏厅内吃酒。 七位入内,依旧是三娘坐了首位,公孙胜、柴进左右坐了,裴宣、杨林、邓飞、孟康依次坐了,那从议官坐下首相陪。只见那桌上牛羊猪鸡鸭都有,更有几味野味,便是熊掌、鹿肉、虎骨汤等味。 三娘筛下酒来请众人喝了,酒过三巡后,三娘才道:“适才邓飞兄弟问的话,想必大家伙也在纳闷,咱们江湖上的好汉不都是劫道取财,大秤分金,大碗喝酒,大碗吃肉的么?为何少华山此处规矩恁多。邓飞兄弟还怕被山中巡山兄弟拿了去。”众人都笑了一回。 三娘道:“各位且听我仔细道来。” (新书求收藏、推荐支持,谢谢) 第卌五章替天行道血酬事 劫富济贫坐寇行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招贤馆大殿内,三娘清清嗓子续道:“如今这世道,朝堂上,奸臣宦官当道,贪官污吏横行,地方上,土豪恶霸勾结官府,鱼肉百姓,祸害一方。在座各位兄弟都是教官府、恶霸逼迫得活不下去,方才逃走江湖上落草为寇。少华山三位头领也是这般落草的。我想但凡能为良民时,谁愿意流落到落草为寇的地步?” 裴宣、孟康两个都是颔首,两个都是被上官逼迫得无路,方才落草。杨林、邓飞两个也不自觉头,他两个虽然早在江湖上流落,但此前也都是被官府、恶霸逼迫,方才流落江湖。柴进自饮了一碗酒,并不做声。三娘又看了公孙胜一眼,公孙胜大方一笑道:“方外之人,也见不得当今豺狼虎豹当道,贫道下山,便是为了替天行道,除世间不平事而来。” 三娘笑道:“先生志向与我相同,便是替天行道四个字。”顿了顿三娘接着道:“适才先生了替天行道,便是除世间不平事,替百姓主持公道,劫富济贫,方才算是好汉。又要如何行这道、济这贫呢?既然我们都要替天行道了,就不能打家劫舍,百姓辛苦赚取钱粮,商旅辛苦赚取钱财,我等还要去劫掠他们便是不义之举。但不劫掠,我们便连自己都养活不了,又如何替天行道、劫富济贫呢?” 邓飞道:“扈官人,我们可以劫掠富豪官商,自己取一份留用,其余的便散给贫苦人家,便是劫富济贫,一样可以替天行道。” 三娘笑道:“劫富济贫也不失为一条路子,但有一个隐忧,听我道来。我们干这落草为寇的事,也不是没本钱的买卖,这种买卖的本钱其实大了去了,我们做的是刀口上舔血的买卖,本钱就是咱们的身家性命!哪个高门大户不都是有看家护院的庄客?哪个又不都是与官府勾结,有官军护持的?咱们去劫这些富户啊,总是要厮杀拼命的,用性命热血去换来报酬,这便叫做血酬!” 公孙胜头道:“扈官人的话大有道理,贫道也不曾想到此节。”三娘微微一笑续道:“血酬有高有低,做个比方,死十个兄弟,劫得一家富户,得银千两。有时遇上硬手,死百个兄弟,也得银千两,当中高下立判。是以劫富之举朝不保夕,难以壮大山寨,更难稳定众兄弟之心。” 杨林道:“扈官人的是,此前我与邓飞两个也合伙做过几次这种买卖,最后一次遇上那家富户家内人多势众,不但钱财没到手,差把两条性命送了,也就此逃散,各自流落江湖之上。” 扈三娘头道:“正是这个道理,但凡世间落草之人,我将其分为流寇与坐寇两类,诸公也不必恼怒,寇便是寇,无需遮掩,也无需妄自菲薄。” 公孙胜笑道:“这是实话,我等便都是巨寇”众人笑了一回,又听三娘言语。 三娘续道:“流寇便是四处打家劫舍、劫富济贫这种。这般行事的,不管是劫道还是劫掠大户、村坊,劫掠大户、村坊的,劫掠之后,人口逃散,百业凋敝,下次你也就没地方可劫了,都是杀鸡取卵。劫道的劫得多了,人就不往你这过,你还要越界去别的好汉地面上讨饭吃,也惹人嫌。” 柴进听得此言,一口酒呛了出来,急忙去丝巾擦了擦嘴道:“那敢问扈官人,这坐寇又是如何行事?” 三娘笑道:“坐寇便高明许多,这些好汉占住一方,但凡过往行人行商的,从此路上过时,人头收过路厘金一文,货物按千文取二三十文收,便保你平安过路。又保境安民,绥靖一方治安,教百姓安心耕作,到得收获时,也收取半成或一成的米粮作为进奉,便是安宅费。又有周边开设市集,内里经营酒店、饭馆、赌坊、勾栏等百业,也可作为进项买卖来做。如此一来,钱粮便源源不绝而来,供我山寨招兵买马,兵强马壮时,就可扩张开来,保护更多的百姓。但有为富不仁,欺压百姓的富户恶霸时,我寨中兵强马壮,势力无匹,便可随手铲除,替更多的百姓主持公道,这般劫富济贫不是更好?” 众好汉都觉得有道理,自身势力强横了,方才做得好替天行道、劫富济贫这事。 三娘又道:“你们的没错,少华山在左近村坊、州县,便是另一个官府衙门,官府不能主持的公道,少华山来主持,官府不敢管的富豪恶霸,少华山来管,官府治不了的人,少华山来治!” 众人听得都是痴呆,片刻后邓飞才道:“扈官人,难道左近州县官府、官军就不来管了么?” 扈三娘笑了笑,指着对面坐着的从议官道:“这事请这位兄弟来。” 那从议官起身团团一揖后道:“可姓陈名景,在少华山任一等从议官,尚有另一层身份,便是出任左近华阴县府衙押司一职。” 此言一出,邓飞、杨林两个跳将起来道:“不好,有做公的在此。”三娘与那从议官都笑了起来,公孙胜道:“两位贤弟切勿惊慌,这陈押司不是了,他还是少华山的一等从议官呢。” 杨林邓飞两个都有些糊涂起来,孟康也有些发蒙道:“你到底是官吏还是落草好汉?” 那陈景笑道:“既是也不是,既不是也是。其实这华州几个县内,上下属吏、做公之人,现下十之七八都是少华山与史家庄的人,我等皆做的便是替天行道之事。” 裴宣问道:“那如我这般刺配在逃之人,你们可拿?”陈景道:“裴孔目与孟康大哥乃是被人构陷,有冤屈在身,自然不拿。杨大哥与邓大哥虽然做过打家劫舍之事,但未曾落案,自然也不拿。诸位到了华州,若还犯案,就要拿了。” 杨林叹道:“我的爷,天下间还有这等事,落草的好汉坐了官衙,替官府收税,保境安民,管治一方,这是何等了得之事。” 柴进皱眉道:“扈官人,地方官长与那地方军马也不管了么?”三娘道:“这便要多谢大宋官制了,这地方不管是县令、府尹,都是三年一任,有时更短,不到一年便会调任。而下面的属吏、做公之人却是不会换的,一般都要做一二十年,这些官到了地方,不管做任何事,都需属吏、做公的帮扶,方能成事。更何况无官不贪,那些官都使些钱买通,也便不管我等。很多官只要我们这些落草的好汉不去滋扰地方,不劫掠,不攻打州县,便是万幸了,也不敢来管。就算遇上个非要管的,手下无人听命,他一个人又能如何?再不识趣的,早晚取他性命,也是等闲之事。” 到这里三娘顿了顿,看着陈景道:“至于地方官军嘛,也差不多如此办理。陈从议,我离开山寨多时,华州地方官军如何了?” 陈景道:“华州团练使三月前换了一位,便是我们山寨的汤隆汤头领,他在西军中做过军官,管治军马来还算有一套,只是他这个职位花了不少钱财上下打,方才得来。”闻言众人一起哄笑起来。 笑罢陈景又道:“如今汤头领做了团练使,这几月下来,华州军马中安插了我们不少兄弟进去,早晚这一州军马也便要改名换姓了。” 众人又是一起大笑起来,柴进痴痴呆呆的喃喃道:“我只道我所做的已经是无法无天了,却不曾想天外有天啊。” 公孙胜捻着胡须道:“真是精彩,出人意表,想不到这些计策都是出自扈官人之手,当真是旷世奇才。” 三娘笑道:“先生谬赞了,邓飞兄弟适才少华山行事便像官府,这便不错,我们行的就是官府之事。官府收税养民,我们也是收取厘金供奉养民,但我们不会像官府那样,贪官污吏太多,收了钱不办事,其或就干些坑害百姓之事。所以才是替天行道,我便是要行官府不能做、不敢做、不愿做之事,还百姓们一个朗朗乾坤!我便是要这里成为山贼草寇管治的地方,教官府靠边站,最后要仰我鼻息方能续存!然后我要天下间都没有了山贼草寇,因为大家都是山贼草寇管治之下了!” 听完之后,公孙胜第一个鼓起掌来,柴进也击节赞叹,裴宣叹道:“如拨云见日般清朗起来。”杨林等都是拜倒道:“愿追随扈官人替天行道!” 三娘扶起众人后道:“各位投入山寨,我自然是万分欢喜,但各位须谨记,我这山寨不似他处,规矩森严,法度严苛,如此方能求得公道,官府便是自己做下的法度不能依行,方才有我等替天行道。是以,我这寨中,只讲公道法度,不论人情,但诸位兄弟入了伙之后,凡犯了规矩法度的,便要一般惩处!” 众人皆道:“正该如此。”三娘又看着柴进道:“柴大官人,此间行事便是如此,大官人可还愿与少华山、史家庄、桃花山结盟?” 柴进起身,双臂有些微颤,拱手道:“若能将我那柴家庄也经营得如同少华山一般时,岂能不愿?可甘愿参与会盟!” 三娘笑着扶起柴进道:“少时到了寨中,歃血为盟,立下誓书后,自会派人与大官人回柴家庄帮扶,也一般经营起来,早晚都得兴旺。” 最后三娘看着公孙胜道:“不知先生之意如何?”公孙胜笑着道:“不知寨中贫道能做到什么职衔?”三娘也笑道:“除我位之外,任凭先生挑选。”两人相视大笑起来。 跟着众人重新坐定,又开始饮宴吃酒,猜枚斗饮起来。吃了半日功夫,只见馆外一彪军马到来,大门外抢入一人来,正是九纹龙史进,只见他风风火火、大踏步奔将进来,口中大声喊道:“俺家师哥在何处?” (新书求收藏、推荐支持,谢谢叶翎殇等书友打赏) 第卌八章岁日山寨俱同欢 上元州治齐灯会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屋里头,史进嗫嚅片刻方道:“师哥,俺听你话,去过勾栏风月之地了。”三娘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拉着史进坐下后,挤眉弄眼的问道:“如何?滋味不错吧。”史进酱红了面皮道:“神仙事儿。” 三娘又笑一回道:“何须面红?此等事亦天道人伦。可有喜欢的女子?师哥与你媒去。”史进道:“尚无,但觉一般女子都不如师哥。” 三娘皱眉道:“又胡甚来?我是你师哥,有道是长兄为父,岂可乱了人伦?你又不听我言语了么?”史进只得低头道:“只是心头甚想,禁不住。”三娘叹口气道:“师哥与你瞧着,但有良配时,便许与你来,今生只做师兄弟来,可好?”史进只得头,又闲话几句后,史进方才离开。三娘送到门外,看他去了,口中暗自念道:“真是孽缘。” 回山数日后,看看年关将近,柴进先起身告辞,三娘分派了十余名精干铁卫官并从议官,先行跟随柴进回沧州,以备打铺前事。三娘率众头领一直将柴进一行人送到少华山北亭口,临行前三娘请柴进但有林冲消息时,早晚书信寄来告知。柴进应了之后,率一行人自回沧州去了。 之后三娘都与众头领处置寨中各等事物,几位新头领渐渐也熟悉了山寨规矩,裴宣、孟康尚好,原是公门出身,倒也不觉辛苦,只是杨林、邓飞两个久在江湖中,却甚是不惯。好在有裴宣掌管法度,又常与两个看顾,倒也禁得住两个。 看看岁日将近,山寨各处张灯结彩,置办年货,人人发下新衣来,个个穿在身,都显得喜气洋洋。这天汤隆回到山寨中相聚,又是大肆庆贺一场。 岁日之上,少华山寨内大开数百桌宴席,上下俱都欢喜。席间,扈三娘与众头领当众宣读一篇文告,只讲了经年上下功绩,赏优奖叙,赍发厚赏下去,人人都有,只功劳大的多得,但教上下都欢喜不已。 数百桌上下,三娘与众头领一一前去敬酒,不漏一桌,几个头领都不及她酒量,以盅前去相敬,也是到了最后俱都醉倒,就只三娘却还谈笑风生。 在寨中过了岁日,又过了数日,看看日子又近了正月上元节(即元宵节),这天华阴县府衙内两个押司陈景与王元到来。这王元押司便是前遭处置李吉案的王押司,他与陈景两个来到山寨中,带来府衙言语。 原来华州州府内上官去岁调任他方,新任贺知府乃是当朝太师蔡京门人,便在华州府治郑县城内办个热闹的上元灯会,庆贺他新上任,教取华州治下华阴、下邽、蒲城、渭南诸县置办灯饰彩缎进献,上元节时都到郑县城内一同庆贺。又请各县内豪强富户也各自置办彩灯,参与其会,以彰显各自门风。史家庄远近闻名,便也得了邀请,两个押司便径直到了寨内来报。 听了言语后,三娘请来各位头领商议。三娘道:“左近州县都有我等门人在内,只有这州治郑县尚不得尽透,适逢盛会,便参与其内,也好彰显名号。” 史进听了后喜道:“正是,早晚去闹他一场,也教左近皆知我等。”朱武却道:“此会可去,只是与民同乐,不争厮杀,但教会上多多结识州治县内之人,便好日后下手。” 三娘颔首道:“军师所言极是,上元灯会上,良民百姓极多,若是闹一场去,定会损伤百姓,此举不可。我等便与民同乐霈恩均一回,教各自所辖村坊、市镇、州县置办的彩灯都打出史家庄名号来,也好教那新知府知晓厉害便可。”众人一起称善,又商议定了灯会置办各物、调拨前去人等事。 末了,公孙胜却忽然笑道:“上元灯会里,华州各家各府大家仕女定会出来夜游,我寨中多有好汉尚是单身,有此良机,或可见得对眼人儿,也未可知。”罢看向史进,众人都是笑了。 此时的女子,倒也不全都是躲在深闺无人识,便如汴京各处仕女,往往夜游,吃茶于彼茶坊,华州也不外此例。上元节里更是多有女子夜游,每每放灯时,只当华灯初上,各家女子都打扮精细,皆戴珠翠、闹蛾、玉梅、雪柳、菩提叶、灯球、销金合、蝉貂袖、项帕,而衣多尚白,盖月下所宜也,就此出门赏花灯。灯会上,少女含春,少年风流,男女相逢,但有看得对眼人儿时,便会各自记在心头,早晚互通媒妁,成婚出嫁,是以公孙胜有此一。 看众人对自己发笑,史进却不以为然,心头只想:“不知师哥那日可会穿了女装与我把臂同游?”众人笑了一回后,三娘喝住,便分派人手,众头领各自领了差事去办。 不一日,少华山、史家庄两处华灯置办妥当,治下左近村坊、市镇、州县出挂花灯,也都办好,陆续由各头领引领,前往郑县城聚齐,只等上元节那天挂灯。 这天三娘、史进、公孙胜三个与史家庄灯队一同前赴郑县城,寨内留下朱武镇守。行了两日到了郑县,此处为州府治县,倒也比华阴县大些,也是三市六街,热闹非凡。 三个在郑县内史家庄会馆内住下,此处明面上乃是史家庄的一处产业,但实则是少华山往州治布下的一个暗,官府不知罢了。 歇了一日,第二日便是上元节,这天早间起来,史家庄庄客并山寨人手都取了灯饰,开始就街上吊挂布置起来。三娘、史进、公孙胜三个上街看时,只见各处街道都开始妆布置,当真是:宝灯雕花香满路,千树万树挂华彩。烟柳画桥盛街景,风帘翠幕上元节。 看了一回后,三个转回会馆内,吃顿酒肉后,各自梳洗更衣,就只等着夜幕降临后,前去看灯。却史进早早换好衣裳,来到三娘屋外叩门道:“师哥可好了?” 三娘打开门来,史进进到屋内,却见三娘只是换了套锦衣华服的男装,面色寞落道:“还道今晚师哥会换了女装前去。”三娘笑骂道:“又想甚来?难道你想师哥换了女装去找个对眼人儿?” 史进忙道:“岂是那话?只是想看师哥女装是何模样罢了。”三娘笑了笑道:“你师哥换了女装丑的很,不看也罢,走吧,时辰到了。”当下两个出了屋来,唤了公孙胜一起,便上到街来。 果然此刻已经是酉时末刻,华灯初上,月色花光,只见那夜市之上,都民仕女,罗绮如云,正是:月色迷人灯华彩,观灯美人更迷人。 行过一处街头,一处白地上,正唱一出梆子戏,只听得:“正月里闹花灯,姊妹娘儿去看灯。城中仕女多齐整,郑县城中人看人。” 又走片刻,元宵放灯,万人空巷,不仅为观灯,更为观人。三娘看得眼花,只笑道:“听过一个闲话,只早年贤相司马光相公闲居洛阳时,上元之夜,夫人欲出门看灯。司马光:‘家中灯,何必出看?’夫人曰:‘兼欲看游人。’司马光:‘某是鬼耶?’。” 公孙胜两个听了笑了一回,公孙胜道:“想不到司马相公如此风趣,但司马夫人所言却不错,这上元灯会,除了看灯便兼欲看游人。” 三娘看了看周遭,又看了看史进,跟着笑道道:“正所谓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如此良辰美景,岂可辜负?大郎,我们前头看灯去。” 罢三娘笑语盈盈的先走了,公孙胜一把拉住史进道:“贫道在此便是另一个大灯,你且与她去,贫道自闲走一遭,稍晚自回会馆相聚。”跟着意味深长的又道一句:“襄王有梦,神女无心,却是难了。”罢投另一侧走了,史进摸不清头脑,只管追着三娘脚步去了。 稍稍慢了些许,街上人多,史进顿时失了三娘踪影,游走了片刻,只见往来男女甚多,携手并肩低语,街上各般玩意甚多,史进买个玉梅钗头,只打算送予三娘。 拿了钗头又走时,只见那游赏之际,肩儿厮挨,手儿厮把,少也是有千来对儿,正是:别有深坊巷,绣额珠帘,巧制新妆,竞夸华丽,春情荡扬,酒兴融怡,雅会幽欢,寸阴可惜,景色浩闹,不觉更阑。 又见街上摆出数不尽的食摊来,前后都有浮元子(即元宵)在卖,正是:“贵客钩帘看灯街,市中浮元一时来。帘前花架无路行,不得金钱不得回。”各家浮元子以白糖、芝麻、豆沙、黄桂、核桃仁、果仁、枣泥等为馅,各不相同,可荤可素,风味各异。 史进寻不见三娘时,正自焦急,忽闻一个摊前,一个清脆的声音低低声道:“摊主,与我两碗豆沙元子来。”史进侧头看时,只见那摊前站了一位佳人,只见:眉似初春柳叶斜,常含一抹雨云愁。脸如三月桃花艳,纤腰袅娜绿裙装。玉貌妖娆花解语,芳容窈窕玉生香。灯下光彩照芳华,那人便在阑珊处。 史进看了一回,那颗心猛然一跳,灯火一明一暗间,这人儿却不是师哥扈岚又是谁?只是换了套绿裙装,钗头发髻,只做女儿家打扮时,更显得美艳。史进心头大喜,只想道:“原来师哥却换了衣饰前来,她还是想让俺看她女子妆容的。” 当下史进喜上眉梢,大了胆子,上前到了身边只道:“你去换了妆容来,到教俺好找。” (新书求支持、推荐,谢谢大贤张角、清琝、思玄见赜的打赏,祝广大书友新春快乐,猴年大吉) 第卌九章史进婚定玉娇枝 扈岚行刺贺太守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街头浮元子摊头,那女子听得史进话语,略略侧过头来看了一回,只略略掩口一笑,却不理会史进,低头只看摊上锅中沸滚的元子。 史进大奇,怎的师哥换了女装来便如此腼腆起来,正待又开口时,却见来了一位四十余岁的中年汉子,青花棉袄,一方青巾裹头打扮,那女子看了笑道:“阿爹,下了两碗豆沙元子,稍后便可吃了。” 史进瞪大了眼睛,此人是师哥的阿爹?此时忽觉肩头被人拍了拍,史进惊觉回头看时,却见扈三娘依旧是一身华贵男装服饰在身,却在身后笑道:“你去了何处?却教我好找。” 史进惊呼一声道:“师哥,俺认错了人来,有个与你极为相似的女子。”三娘闻言也是微微一鄂,顺着史进的目光看去,果然只见近前浮元子摊头前,一位与自己极为相似的女子便在那里,便活脱脱是自己穿了女装的样子。 三娘心头暗暗纳罕,拉了史进上前,那女子父女两个也见了三娘,都是一惊,三娘与那女子竟有七八分相似来。 三娘一礼道:“两位有礼,不知两位如何称呼?”那女子父亲回了一礼道:“官人有礼,人乃一个画匠,原是北京大名府人氏,姓王,名义。因许下西岳华山金天圣帝庙内妆画影壁,因此来到此处,只待天气回暖,便去庙内画。” 三娘恍然道:“原来是王画师,我姓扈,这位是我师弟,姓史,华阴史家庄人氏。”那王义惊呼一声道:“庶莫是史家庄闻名的扈官人与史大郎?”两个道:“正是。” 王义大喜道:“原来是两位贵人,这趟人能还得此愿,还真亏了两位贵人。”当下王义了缘由,三娘与史进方才知晓,原来去岁临近年末时,朱武看经年下来,山寨钱粮富足,便想着以史家庄之名,重修左近道观寺院,以扬善名,当时众人商议定后,便有朱武一手操办,三娘与史进两个并未记在心上。 听了话后,三娘笑道:“那可真巧了,王画师,这位娘子是家中哪位?我看着怎么与我这般相像。”王义道:“这是女,名唤玉娇,年方十八,只因生得好,都唤玉娇枝。”罢引王玉娇上前来与两个见礼。 史进左看师哥右看玉娇,半晌才道:“我的爷,真个儿像,只是神态娇弱,不似师哥英姿飒爽。”三娘灯下细看了,又吃了一回惊,口中只道:“真个是像,若不仔细看时,认不出。”跟着对王义道:“既然如此有缘,便请画师楼头看座,吃上几杯酒。”当下四个便投一旁一家酒肆中来。 到了店内,拣个齐楚阁儿坐了,三娘坐了上首,史进一旁对了,王义坐了对席,玉娇挨着王义坐了。此刻店外已然华灯初上,店内仍旧酒客不断,俱是走得累了之人进来吃杯酒暖身。 三娘教店家暖了三壶酒来,铺下羊肉并几道菜按酒,酒过三巡后,三娘问了父女两个初到,可有下处时,王义只道暂在一户人家中寄顿。听罢三娘道:“史家庄在郑县也有几处屋宇,画师既是庄内请来重修寺庙之人,明日便到一处院安顿如何?”王义大喜,他左近不缺盘费,只是住处不好寻得,只觉委屈了女儿,此刻听得,便连连相谢。 席间些闲话,玉娇因有父亲在场,只是低头酌,口吃菜,不敢抬头,更不敢话,倒是史进这厮一双眼看来看去,眉花眼笑起来。三娘暗想:“看来这个大郎便是有了对眼人儿了。” 少时吃得饱醉后,王义领着玉娇告辞而去,三娘算还了酒钱,与史进又到街上看灯闲走一遭。路上三娘笑着问道:“大郎,可是看中了那玉娇?”史进红了个脸道:“只是看那玉娇与师哥着实相像,因此多看了几眼。师哥,缘何你两个如此相似?” 三娘白了他一眼道:“我怎知道?我还道你是看上人家了,打算过些日子便请人媒去,你既无此等心思,那便罢了。”史进犹疑片刻道:“师哥,适才见了玉娇,我还道是师哥换了女装来与我把臂同游,心头还暗喜了一回。” 三娘啐了口,看着史进怒道:“与你了多少回,我是你师哥,便是一辈子的师哥,不可有他念!”史进低头道:“师哥真是铁石心肠之人。”三娘瞪了他一眼道:“你再如此,我便不睬你了!”史进这才怕了道:“俺不便是了。” 三娘叹口气道:“大郎,你师哥我终日游走江湖上,不懂内堂持家,不懂相夫教子,更不会生儿育女,并非大郎良配,不必为了师哥,误你一生。那玉娇与我相似,看起来也是个闺秀女儿,正是你的良配。早晚师哥与你做主,遣人媒,将她配与你,如此可好?” 史进听了半晌后方道:“但凭师哥做主便是。”三娘这才笑道:“这才是我的好师弟。”两个笑笑又回会馆安歇不提。 翌日,三娘教会馆内庄客收拾了邻侧一处院,这院也有前堂内苑,三四间耳房,邻着会馆,也是个好去处。又遣十余名庄客去王义下处,一同将家搬了过来,只一天便安置妥当,自此王义父女两个便在此住下。 三日后,三娘找了媒人上门替史进求亲,王义无甚依靠,见史进好汉一条,又有诺大产业时,便一口应允了,下了聘礼,换了文定后。随后寻人批了两人八字,看了个好日头,便在二月中成亲。 定下亲事后,众人都替史进欢喜,这天回到史家庄后,众头领都在庄内,一起贺了史进,便教庄客张灯结彩,置办婚事,只等到了婚期日,便可迎娶来完婚。 不想这日上,郑县城内会馆使人来,那人火急到了庄内堂上,众头领都在,纳头便拜道:“众位头领,祸事了,那王义画师近日到西岳华山金天圣帝庙内妆画影壁,王家姐也前去还愿。却被本州贺太守撞见,那厮为官贪滥,非理害民。不想正见了王家姐有些颜色,便要强娶为妾。王义不从,直已经许了人家,正是华阴史家庄。那贺太守听了史家庄更怒,昨日前来强抢,会馆内并人在内三四十人拼死抢得姐出城来,但死伤三十余人,还陷了王义在城内!” 闻言众头领都是大怒,三娘道:“王家姐在何处?”那会馆庄客道:“由几人护送在路上,人快马先回来报讯。”当下三娘先教史进领一彪人马前去接应。 史进去后,三娘恨恨道:“这个贺知州端的可恨,他这是再与我等示威。”朱武也道:“郑县府衙内传来消息,这个贺知州不正眼看觑少华山与史家庄,还扬言早晚提兵来扫荡两处,只是近日忙于料理大郎婚事,不及理会。这时看来,须使人做了他方可。” 三娘眼前一亮道:“我有一策,听我道来,我与那玉娇枝颇为相似,我等不妨如此这般。”朱武等人听罢都道:“寨主千金之躯,岂可轻易犯险?”公孙胜却道:“贫道掐指一算,此趟有惊无险,寨主此策可行。” 当下三娘不理朱武等人言语,取了短刀暗藏在身后,拿了几套女装包了,自往郑县而去,朱武等人只得引兵准备前往接应,又教汤隆领军伏于郑县左近看顾,陈达、杨春两个引数十个精壮锐卒扮作客商潜入城内,探听消息,以备接应。 史进接了玉娇回到庄内,听闻三娘独自去刺杀贺太守时,虎吼一声,单枪匹马便追了出去,旁人都拦不住。 却三娘到了郑县城内,先在一处客店内换了女装后,独自一人到了州府来。府衙门吏问时,直是王义女儿来求告太守宽赦老父。门吏听得是太守要的人时,不敢怠慢,便引了进府内。 那贺太守听得此事,顿时大喜,散了公堂后便直入内苑来看。进到屋内时,只见那玉娇果然娇滴滴的在那里坐着。 太守大喜,遣退左右后,便欲白日宣淫,上前来搂时,不妨三娘柳眉倒竖,掣出短刀来,只一刀便断了喉咙,又复一刀割了头来,那贺太守登时身死当场。 杀了贺太守后,三娘换下血衣,依旧穿了男装,取一副神鬼面具带了,提了贺太守头颅抢出屋来。屋外一众人看了皆是肝胆俱裂,三娘将贺太守那头扔了出去,厉声喝道:“贪官授首在此!” 这一闹惊动府内做公的并内苑家丁,抢出三五十人来,三娘毫无惧色,上前夺了两口刀来,刀光闪过时,早砍翻三五人来,随后势若猛虎般冲入人群内,只顾乱砍乱杀,又搠翻五七人,余人见了大惊,哭爹喊娘的四下躲避。 杀散一众做公的后,三娘便取出一支响箭来,直放上天去。城内陈达、杨春两个看得讯号,登时与三五十个锐卒掣出兵刃来,一发声喊从会馆内杀出。街上百姓见了纷纷掩门闭户,这群人直杀到城门口,守门卒子不防,顿时被陈达、杨春两个尽数杀了。 两个才开城门,史进便单枪匹马抢入城来,不及与两个搭话,径直往知府衙门而去。到了衙门后,史进掣出朴刀一路杀了进去,到了内院与三娘会合,见三娘无恙,史进一颗心方定了。 却史进冲入城门后,只片刻汤隆兵马也抢入城来。汤隆兵马都穿了官军服色,入城后汤隆按三娘所定计策,教士卒只:“江洋大盗刺杀知州,官军入城搜捕,各自归家!”众百姓、城内公人、兵卒纷纷避走。 这伙官军进城后,先占了各处城门,围了府衙各处要地,随后接应公孙胜、朱武等人入城来。到了府衙内接住扈三娘后,一行人便在府衙大堂上坐定,将一众府内押司、文吏、做公的四五十人都捉拿了,不曾走脱一个,俱都押到堂上来。 三娘看了对朱武道:“但凡不是我寨中人时,俱都杀了,换上我们的人。”朱武应了,将不是寨中人的三十多人一起拿下,便都教杀了。 随后自取其他州县自家的押司、文吏、公人前来充任,又请来郑县知县,汤隆自上前通禀。只江洋大盗张三李四并十余人潜入府衙来,刺杀了贺知府,又杀死府衙内押司、文吏、做公的数十人。 那知县事发时在县府内,只听城内闹起刺客,不明所以,只得听了汤隆言语,又得了史家庄贿赂,兼喜食那冰粉,亦是个糊涂官,不辨真伪。 当下知县便叫本县推官动文书申达中书省起奏,都做“江洋大盗张三李四勾结城内地痞二三十人,因此赚入府衙内,杀害知府性命,又杀害府内押司、文吏、公人三十余人。”叠了公文,星夜差人急急上京师,奏知此事,不在话下。自此华州最后州治府县上下属吏也一遭换成了少华山之人。 (新书上传,求收藏、推荐,感谢落青丘的打赏,橘子祝大家春节快乐) 第圩二章扈岚问讯郓城县 刘唐赤卧灵官庙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却扈三娘与公孙胜两个结伴望京东西路而来,从华州渭水乘船直入黄河水道,不一日过了汴京后弃船登岸,望济州郓城县而去。晓行夜宿,道路艰辛,行了一个多月后,已经到了县城之内。 入了县城,两个投个客店安顿了,又来到街上,寻个酒店内坐下,叫了四角酒来,三五斤羊肉并蔬菜瓜果按酒,便先吃了起来。酒过三巡,三娘道:“到了此处却不知水泊梁山远近,可先探问一遭。”公孙胜道:“须问得谨慎,莫教做公的起疑。”三娘道:“我省得。” 当下三娘唤来店家,那店家问道:“客人还要些酒肉?”三娘道:“便再来两角酒。对了店家,我乃初到贵地游玩,左近可有甚凶恶之地去不得的?” 那店家道:“你这客人尚算仔细,游玩赏地还先问个道,若不问时,撞进强人窝里去,枉自丢了性命。”三娘道:“什么强人,这等厉害?” 那店家道:“俺们这济州管下有一个水乡,地名梁山泊,方圆八百余里,中间是宛子城、蓼儿洼。如今有三个强人,在那里扎寨。为头的唤做白衣秀士王伦,第二个唤做摸着天杜迁,第三个唤做云里金刚宋万。那三个强人,聚集着七八百喽罗,打家劫舍,拒敌官军,掳劫过往客人,官府都禁他不住。听闻近日山上又添了一个强人,原乃是京中八十万禁军教头,武艺更是了得,左近州县都不敢觑他。客人待要游玩时,那水泊梁山却是万万去不得的。” 三娘道:“那水泊梁山不知在何处,先问个明白,也就不走那方。”当下那店家将水泊梁山所在了。正话间,只见一队军马从店前经过,为头一个都头,领着二十个土兵,此人身长七尺五寸,紫棠色面皮,有一部扇圈胡须,甚是雄壮的一条好汉。 三娘与公孙胜见了那人,公孙胜问店家道:“这位都头是何人?”店家道:“这位都头正是本县步兵都头雷横雷都头。本县尉司管下有两个都头,一个唤做步兵都头,一个唤做马兵都头。这马兵都头,管着二十匹坐马弓手,二十个土兵。那步兵都头管着二十个使枪的头目,二十个土兵。那步兵都头姓雷名横,为他膂力过人,跳二三丈阔涧,满县人都称他做插翅虎。还有一个马兵都头姓朱名仝,身长八尺四五,有一部虎须髯,长一尺五寸,面如重枣,目若朗星,似关云长模样,满县人都称他做美髯公。” 三娘微微颔首道:“原来是这两位好汉,也是江湖上闻名的。”公孙胜也道:“他两个名头贫道也听过,但这郓城县尚有一位更出名的好汉,不知官人可听过?”三娘笑道:“先生莫不山东呼保义,及时雨宋江么?”公孙胜道:“正是此人。”三娘道:“及时雨急人所困,的确是侠义所为,但为人到底如何,须见了方知。”公孙胜微微一笑道:“贫道也是这个意思。” 公孙胜又道:“除了宋江,听闻还另有一位闻名的好汉。”三娘笑道:“先生这是考究起我来了,还有一位好汉可的是东溪村的托塔天王晁盖晁保正?”公孙胜笑道:“正是此人。” 三娘寻思道:“看日子算来便是到了要劫那生辰纲,左右无事,不如参与其事,再取些钱财,也能结识晁盖一干人等,也是好的。”当下三娘道:“既然如此,看天色还早,不如就去东溪村走一遭,结交了那晁保正也是好的。”公孙胜笑道:“正是,早就想去相见。”两个商议片刻便打算投东溪村去,向店家问了道路,两人吃顿酒肉后,便算还了酒钱,回到店里取了行李复行。 出城往东行了一二十里,天色黑了下来,两个打着火把行路,到了东溪村灵官庙前,三娘看那殿门开着,笑道:“先生,不如先到庙里歇息片刻再走。”公孙胜道:“也好,入庙不进去参拜,倒也不妥。”两个便走进庙里去。 到了庙里,三娘拿着火,当先照将入来,只见供桌上赤条条地睡着一个大汉。天道又热,那汉子把些破衣裳团做一块作枕头,枕在项下,鼾声如雷的沉睡着了在供桌上。公孙胜看了,微微皱眉,上前挡住三娘目光,口中道:“也不知哪里来的蠢汉,在此睡觉,到污了官人眼睛。” 三娘噗嗤一声笑了起来道:“在西北军中时,这些赤条条的汉子,见得更多。”公孙胜瞠目结舌,无言以对。 两个话时,早早惊醒了那大汉,只见他坐起身来,火光下露出一身黑肉,下面抓扎起两条黑茸茸的毛腿,赤着一双脚,紫黑阔脸,鬓边一搭朱砂记,上面生一片黑黄毛,面相极是凶恶。那大汉见了两人时,厉声喝道:“你两个鸟男女是何人?敢打扰俺睡觉?” 公孙胜冷笑道:“你这厮赤条条的睡在此处,话无礼无状,看着便不是好人!”那大汉起身穿了衣裤,瞪着眼睛怒道:“爷爷自在此处睡觉,干你甚事?” 见两个便要争执起来,三娘笑道:“我两个正要去见晁保正,有一场富贵要与他,你又是何人?”那大汉瞪圆了眼睛道:“两位认得晁保正?”公孙胜正待话,三娘却按住道:“自然认得,你待如何?” 那大汉道:“你两个有何富贵与保正?”三娘笑道:“为何要与你听?你且通个姓名来。”那大汉道:“俺姓刘,名唐,祖贯东潞州人氏,因这鬓边有这塔朱砂记,人都唤俺做赤发鬼,特地送一套富贵来与保正哥哥,你两个又送甚富贵来?” 三娘暗自笑道:“果然是赤发鬼刘唐。”当下正色道:“你可知我两个名头?”那刘唐道:“不知。”三娘道:“我乃蓟州一丈青扈岚,这位是蓟州入云龙公孙胜道长。” 那刘唐听了啊吔一声,纳头便拜道:“庶莫是威震西北的一丈青扈岚扈义士?”三娘头,笑着扶起刘唐,刘唐又看了看公孙胜道:“先生大名也是早有耳闻。”当下三个见了礼,便在殿内席地而坐。 坐定后,三娘道:“刘唐兄弟此趟来可是为了那十万贯金珠宝贝?”刘唐惊道:“扈义士果然消息灵通,那大名府梁中书备下十万贯金珠宝贝,做了生辰纲,早晚便要送上东京去与他岳丈蔡京贺寿,俺便想着将此消息报与保正知晓,劫了他的生辰纲,早晚得一场富贵。不想扈义士与道长也知道这个消息。” 公孙胜瞪大眼睛,他两个一直赶路,何时知道这个消息来?越发觉得扈三娘这个女子鬼神莫测,但也不破。三娘却笑道:“这生辰纲四年前我也劫过一回,内中情形自然知晓。” 刘唐与公孙胜都是吃了一惊,刘唐道:“四年前那次原是扈义士下的手,这泼天大案至今官府也不得要领,原来是扈义士下的手,难怪、难怪。” 三娘笑道:“刘唐兄弟,也别叫扈义士,我更愿听人叫做扈官人。”刘唐应了,三娘道:“既然都是为了这生辰纲而来,不如一同结伴去保正庄上,共谋富贵。”刘唐大喜道:“正有此意。” 公孙胜微微皱眉,低声对三娘道:“你我都不认识晁盖,你这般来,若晁盖不接纳时,岂不伤了面皮?”三娘笑道:“若晁盖没这胆量,也不配我两个结交了。”公孙胜闻言也觉得有理。 三娘见刘唐衣裳破旧,便从包袱内取了一套大些的男装与他道:“刘唐兄弟,我这里有套新衣鞋袜,你且穿了,同去见保正,若是穿得不周正时,恐教他觑了。”刘唐大喜,接过谢了道:“还是扈官人想的周到。”当下刘唐便换了那套男装,只见头上裹了一领青头巾,身穿一领黑绿罗袄,下面腿缠护膝,八搭麻鞋,换了之后果然精神了许多。 三娘道:“时辰不早,连夜到他庄上方好,在此久留只怕遇上巡夜的官军。”话音才落,只听殿外一阵嘈杂之声传来,殿门窗户都透进火光来,外面竟然来了许多人。 三个急忙出得殿来时,只见殿外白地上站了二十余人,为首一人正是那郓城县步军都头雷横。原来今日雷横领了郓城县知县时文彬之命,教巡视左右村坊,当晚他引了二十个土兵出东门,绕村巡察,遍地里走了一遭,早到灵官庙前,见殿门不关,雷横道:“这殿里又没有庙祝,殿门不关,莫不有歹人在里面么?我们直入去看一看。” 雷横话音才落,殿内闯出三个人来,雷横看时却是两俗一道,那两个俗家人,一个穿得富贵些,一个寻常打扮,倒一时吃不准是何路数,当下指着三个喝问道:“你们三个是哪里人?在此作甚?” 三娘笑嘻嘻的道:“原来是雷都头,我们三个都是晁保正庄上人。”雷横瞪眼道:“胡,在庄上不曾见你们三个。”三娘笑道:“近日方到的。” 雷横见三娘与公孙胜都有大包行李,顿时疑心起来,暗想道:“这三个黑夜在此,便不干净,还背了几个大包,庶莫是贼人偷了保正,在此分赃。”当下喝道:“打开包袱我看,里面是何东西?” 刘唐早已按耐不住,喝道:“看你个贼厮鸟!”当下掣出一根短棍上前便打。 第圩三章雷横斗勇灵官庙 晁盖认义东溪村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却刘唐拈着短棍,直奔雷横。雷横见刘唐赶上来,呵呵大笑道:“贼厮鸟,却不是做贼,心虚漏了相?”罢挺手中朴刀来迎。两个就大路上厮并,但见:一来一往,似凤翻身;一撞一冲,如鹰展翅。一个照搠,尽依良法;一个遮拦,自有悟头。这个丁字脚,抢将入来;那个四换头,奔将进去。两句道:虽然不上凌烟阁,只此堪描入画图。 当时雷横和刘唐就路上斗了五十余合,刘唐短棍不趁手,眼看便要遮拦不住时,扈三娘一声娇叱,日月双刀上前隔开两个,口中道:“且住,我有话。” 雷横占了上风,见有人来帮,也先跳出圈子喝道:“你待如何?”扈三娘笑道:“雷都头,非是我觑你,你这二十余人非我三个敌手,若再厮杀时,枉自送了性命。我三个真是晁保正旧识,若不信时,我们一起投保正庄上去,问个明白便了。” 雷横大吼一声道:“谁送了性命,先问问我这口朴刀!”当下便上来与三娘撕拼,三娘笑了笑,看来这头插翅虎还是须得好好打压一番才是。当下娇叱一声,双刀替下刘唐短棍,上前与雷横斗了起来。 斗了二三十合,三娘那两口刀,刀法妙速,神鬼莫测,雷横被裹在刀光中,只见面前都是刀影重重,遮拦不住。众土兵见雷横要输时,却待都要一齐上并他。刘唐、公孙胜各取兵刃在手,便欲上前相帮。 三娘却冷笑一声喝道:“先生、刘唐兄弟不须动手,且看我手段!”两个暂歇一时,只见二十个土兵上前来时,三娘毫无惧色,双刀做铁尺来使,只用刀背与刀面拍打,不一时打翻了五七个,余人不敢再上前来。 雷横暗暗叫苦,原想这人弱一个,却不料如此厉害,再苦斗数合眼看就要输了,这是三娘却跳出圈子,绰刀而立,笑着道:“雷都头,不想伤了和气,还是一同到保正庄上走一遭如何?” 雷横喘息方定,只想遇上了悍匪,今遭性命堪虞,却不想三娘主动罢手,也不敢再上去撕拼,却不肯落了面子,口中道:“也好,保正庄上人打翻县里兵马,我也要寻他问个曲直!”三娘白了雷横一眼道:“你不就是想讨要些汤药费么?此事无须惊动保正,打翻你那几人,我这里汤药费与你,到了庄上不必再提!”罢取了五十两银子送到面前。 三娘道:“这里五十两银子与你做汤药费,若有多时,你们自分了,也不必还。”雷横收了后道:“多的便是压惊费,看你爽利,到了保正庄上,这节便不提也罢。” 刘唐却按耐不住喝道:“官人,缘何与他银子?他本事不及,已经是输了,还有脸要银子?”雷横怒道:“这位官人自与我,干你甚事?我看这官人与道长便是良善之辈,你这等人定是贼骨头!” 刘唐大怒,又要上前来撕拼,公孙胜急忙劝住刘唐,三娘拦在雷横身前,三娘道:“刘唐兄弟,雷都头武艺了得,也是位好汉,他公务在身,四处巡捕,职责所在,无可厚非。今夜斗了一场,正是不打不相识啊。” 罢三娘走到刘唐面前耳语道:“忍一口气,休要惊动官府,坏了生辰纲的大事!你不听我言语时,便不算你那份!”刘唐这才止了,只是忿忿不平的瞪着雷横。 三娘看两个如斗鸡般,与公孙胜相视一笑,便拉了雷横先走道:“雷都头,一并去保正庄上歇息一回,也好让你释了心中疑惑。”雷横道:“便走一遭何妨?”当下伤了的土兵相互搀扶起来一起走了,公孙胜拉着刘唐走在最后。 路上雷横道:“既然是保正庄上人,官人可知保正事迹?”三娘笑道:“自然知道,我家保正便是这东溪村保正,姓晁,名盖,祖是本县本乡富户,平生仗义疏财,专爱结识天下好汉,但有人来投奔他的,不论好歹,便留在庄上住;若要去时,又将银两赍助他起身。最爱刺枪使棒,亦自身强力壮,不娶妻室,终日只是打熬筋骨。郓城县管下东门外有两个村坊,一个东溪村,一个西溪村,只隔着一条大溪。当初这西溪村常常有鬼,白日迷人下水,在溪里,无可奈何。忽一日,有个僧人经过,村中人备细知此事,僧人指个去处,教用青石凿个宝塔,放于所在,镇住溪边。其时西溪村的鬼,都赶过东溪村来。那时晁盖得知了,大怒,从这里走将过去,把青石宝塔独自夺了过来东溪村放下,因此人皆称他做托塔天王,江湖都闻他名字。” 雷横听她的仔细,心头疑惑又去了几分。行了不多时,众人来到晁盖庄前敲门,庄里庄客闻知,报与保正。此时晁盖未起,听得报是雷都头到来,慌忙先叫开门。 庄客开得庄门,众土兵先在耳房内歇息,三娘大喇喇的引着雷横、公孙胜、刘唐等人到草堂上坐下,倒似是自个儿家一般,庄客见三娘衣饰华贵,只道是与雷横一起来的,便也不问。 晁盖起来接待,方才到得草堂上时,三娘望见来人,身长八尺,器宇轩昂,威猛国字脸,一副不怒自威的气势,众庄客对他恭敬,便知此人定是晁盖。当下三娘扑上前去,一把抱住便假作欢喜道:“阿舅,可寻到你了。” 晁盖正惊疑不定时,三娘低声道:“先认下来,有场富贵送予保正。我姓扈行三,莫叫错了。”晁盖心领神会,当下只做欣喜万分抱住三娘道:“原来是我外甥扈三郎。”跟着对雷横道:“都头少怪,这人乃是家姐的孩儿,从在这里过活,四五岁时随家姐夫和家姐上南京去住,一去了十数年。十四五岁又来走了一遭,跟个本京客人来这里贩卖,向后再不曾见面。可本也认他不得,只看他与家姐一般样子,因此影影认得。” 雷横见如此了道:“保正休怪,果然真是令甥,晚间巡防时,见官人与两位伴当在庙里,只当是贼人,早知是保正庄上人,不致如此,甚是得罪,人们回去。”晁盖道:“都头且住,请入少坐,再有话。” 当下晁盖便叫庄客里面起灯烛,请都头到里面酌杯。晁盖坐了主位,雷横坐了客席,扈三娘、公孙胜与刘唐下首相陪,几个坐定,庄客铺下果品、按酒、菜蔬、盘馔。庄客一面筛酒,晁盖又叫买酒与土兵众人吃,庄客请众人都引去廊下客位里管待,大盘酒肉只管叫众人吃。 酒过三巡晁盖动问道:“都头有甚公干到这里?缘何遇上我这外甥?”雷横答道:“奉知县相公钧旨:着我与朱仝两个引了部下土兵,分投下乡村各处巡捕贼盗。”当下雷横将遭际细细了,最后道:“一言不合时,被令外甥打翻七八个土兵来。”晁盖道:“真是得罪了,定当算还汤药费来。” 刘唐大怒,这雷横收了扈官人一回钱,这时又来,定是想再讹晁盖。公孙胜却是冷笑不止,三娘却眨眨眼笑道:“雷都头,汤药费适才进庄前不是已经与了你,那可是五十两雪白银子啊。” 雷横老脸一红道:“还未提及,保正不劳费钞,汤药费令外甥已经赍发了。”晁盖看了三娘一眼,心头狐疑,什么样人一出手便是五十两大银?但口中却道:“不是这话,也是我疏于管教,还劳动都头送他来庄上,稍后自有计较。” 几个又吃了数杯酒,些闲话,纷扰一夜,这时只见窗子外射入天光来,雷横道:“东方动了,人告退,好去县中画卯。”晁盖道:“都头官身,不敢久留。若再到敝村公干,千万来走一遭。”雷横道:“却得再来拜望,不须保正分付。请保正免送。”晁盖道:“却罢,也送到庄门口。” 到了门口,晁盖取出十两花银送与雷横,道:“都头休嫌轻微,望赐笑留,我那外甥不省事,都头多多担待。”雷横道:“不当如此。”晁盖道:“若是不肯收受时,便是怪人。”雷横道:“既是保正厚意,权且收受,改日却得报答。”晁盖又取些银两赏了众土兵,再送出庄门外。雷横相别了,引着土兵自去。 雷横走后,晁盖引了三娘、公孙胜与刘唐三个到后轩下,便问起三人姓名来,三个各自了。晁盖惊呼道:“原来是威震西北一丈青,云游四海入云龙,两位名动江湖,早想相见。刘唐兄弟也是个好汉,今遭得见三位,真是幸事。”又见了一回礼来,各自坐定再叙话。 晁盖道:“三位来此定有大事,可是与适才所一场富贵有关?”三娘道:“此等大事当密议。”当下晁盖遣退庄客后道:“但不妨。”三娘道:“请刘唐兄弟分。” 刘唐道:“弟打听得北京大名府梁中书收买十万贯金珠、宝贝、玩器等物,送上东京,与他丈人蔡太师庆生辰。四年前也曾送十万贯金珠宝贝,来到半路里,不知被谁人打劫了,至今也无捉处;今年又收买十万贯金珠宝贝,早晚安排起程,要赶这六月十五日生辰。弟想此一套是不义之财,取之何碍!便可商议个道理去半路上取了,天理知之,也不为罪。闻知哥哥大名,是个真男子,武艺过人。弟不才,颇也学得本事,休道三五个汉子,便是一二千军马队中,拿条枪,也不惧他。倘蒙哥哥不弃时,献此一套富贵,不知哥哥心内如何?” 晁盖道:“壮哉!不义之财,取之无碍,便是劫来散与左近贫人也是好的。此事可行,只是三位来此艰辛,又纷扰一夜,且先歇息片刻,再来细。”公孙胜与刘唐望向三娘,三娘微微一笑道:“便先听保正吩咐。”当下晁盖便唤庄客引三人到客房里歇息。 公孙胜与三娘各自歇了不提,且刘唐在房里寻思道:“扈官人与保正都义气,只叵耐雷横那厮,得了扈官人钱财不算,话不作数,又平白骗了晁保正十两银子,昨夜与他斗来,又吃兵刃不趁手,被他赢了一回,这口气难消。想那厮去未远,我不如拿了条棒赶上去,齐打翻了那厮们,却夺回那银子,送还扈官人与保正,也出一口恶气。此计大妙。”刘唐便出房门,去枪架上拿了一条朴刀,便出庄门,大踏步投南赶来。 第圩六章吴用水阁说阮氏 扈岚草亭结三雄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水阁内,阮氏三雄请扈三娘坐了主位,吴用坐了下首,三个自一带做了,五个人坐定了,叫酒保打一桶酒来。店二把五只大盏子摆开,铺下五双箸,放了五盘菜蔬,打一桶酒,放在桌子上。 阮二道:“有甚么下口?”二哥道:“新宰得一头黄牛,花糕也似好肥肉。”阮二道:“大块切十斤来。”阮五道:“扈官人、教授休笑话,没甚孝顺。”三娘道:“得见三位,心头甚喜,此顿我来相请,休要争顾。”吴用笑道:“扈官人正是财星,三位不须客气。” 三个一起笑了,三娘对店家道:“酒肉只顾上来,休得要问。”催促店家只顾筛酒,早把牛肉切做两盘,将来放在桌上。吴用吃了几块,便吃不得了,三娘只在那里饮酒,笑吟吟的看那三个狼餐虎食,吃了一回。见吃了一回尚不够,三娘又吩咐再切三十斤牛肉来吃,三个又吃一回,方才得七八分饱醉。 又吃了一回后,见三个慢了下来,三娘才道:“听闻三位近日赌钱,都输个赤条条的。须知十赌九骗,却非晦气,此等勾当,终非正当营生。”阮五道:“官人的是,却才直输个腚光。”阮七却道:“官人这话我却不信,我等也是手眼伶俐人,岂会看不出?” 三娘微微一笑道:“可有赌具?我使来看。”阮五从怀中取出一副骰子,三娘接过笑道:“七哥,你要掷个什么来?”阮五瞪眼道:“我的爷,要什么就能掷出什么来,岂非神仙?”阮七道:“我却不信,官人就掷个满堂红来看。” 三娘笑道:“这个容易。”将那一副三粒骰子使个巧劲,扔在瓷碗内,三阮都站起身看,只见那三粒骰子咕噜噜转个不停,少时定住,竟然三粒都是大红一朝上,正是个满堂红来。 阮五惊道:“真个儿神了。”阮二瞪大了眼道:“莫不是蒙的。”阮七只道:“再掷个一二三来看。”三娘笑了笑,依言又掷来。三个看了更惊,阮七又连三个骰色,三娘都一一掷来,并无半分参差。 最后阮七方才服了道:“官人果然好手段,我若学得官人这手功夫,岂不是逢赌必赢?”三娘笑道:“若你逢赌必赢,谁还敢与你赌?三位都是好汉,赌怡情,大赌伤身,终非好营生,不能养家活儿。”吴用也道:“扈官人的是,三位兄弟都不可再赌了。” 阮七却道:“实不瞒两位,这些日落得要博钱度日,也非我等之愿。我这石碣湖中狭,渔户又多,最近都打不得大鱼来卖,出船一趟也只得些活鱼来,也卖不得价,方才慢了营生,大鱼好鱼都在梁山泊了。”吴用奇道:“这里和梁山泊一望不远,相通一派之水,如何渔户都聚在石碣湖中争抢?” 阮二叹了一口气道:“休!”吴用又问道:“二哥如何叹气?”阮五接了道:“两位不知,在先这梁山泊是我弟兄们的衣饭碗,如今绝不敢去。”三娘笑道道:“偌大去处,终不成官司禁打鱼鲜。” 阮五道:“甚么官司,敢来禁打鱼鲜!便是活阎王,也禁治不得!”吴用接话道:“既没官司禁治,如何绝不敢去?”阮五道:“原来两位不知来历,且和两位知。” 吴用道:“生却不理会得。”阮七接着便道:“这个梁山泊去处,难难言。如今泊子里新有一伙强人占了,不容打鱼。”吴用道:“生却不知,原来如今有强人,我这里并不曾闻得。” 阮二道:“那伙强人,为头的是个落第举子,唤做白衣秀士王伦,第二个叫做摸着天杜迁,第三个叫做云里金刚宋万。以下有个旱地忽律朱贵,现在李家道口开酒店,专一探听事情,也不打紧。如今新来一个好汉,是东京禁军教头,甚么豹子头林冲,十分好武艺。这几个贼男女聚集了五七百人,打家劫舍,抢掳来往客人。左近渔户有多时不敢去那里打鱼,如今泊子里把住了,绝了我们的衣饭,因此一言难尽。” 三娘听得起林冲,暗想果然师兄一来坐镇,便连三阮都不敢入梁山泊打渔,只是这般绝了渔户衣食饭碗,有伤天和。 吴用道:“生实是不知有这段事,如何官司不来捉他们?”阮五道:“如今那官司一处处动弹,便害百姓;但一声下乡村来,倒先把好百姓家养的猪、羊、鸡、鹅,尽都吃了,又要盘缠打发他。如今也好教这伙人奈何!那捕盗官司的人,那里敢下乡村来!若是那上司官员差他们缉捕人来,都吓得尿屎齐流,怎敢正眼儿看他!”阮二道:“我虽然不打得大鱼,也省了若干科差。” 吴用道:“恁地时,那厮们倒快活!”阮五道:“他们不怕天,不怕地,不怕官司,论秤分金银,异样穿绸锦,成瓮吃酒,大块吃肉,如何不快活?我们弟兄三个空有一身本事,怎地学得他们!” 吴用听了与三娘对望一眼,两个都暗暗地欢喜道:“正好用计了。”阮七道:“人生一世,草生一秋,我们只管打鱼营生,学得他们过一日也好!” 三娘放下酒碗道:“这等人学他做甚么?他做的勾当,空自把一身虎威都撇下,只会欺压良民渔户,不是英雄好汉所为。倘或被官司拿住了,也是自做的罪。” 阮二道:“扈官人话虽有理,但如今该管官司没甚分晓,一片糊涂,千万犯了迷天大罪的,倒都没事!我弟兄们不能快活,若是但有肯带挈我们的,也去了罢。”阮五道:“我也常常这般思量,我弟兄三个的本事,又不是不如别人!谁是识我们的?” 吴用接着道:“假如便有识你们的,你们便如何肯去!”阮七道:“若是有识我们的,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若能够受用得一日,便死了开眉展眼。”吴用暗暗喜道:“这三个都有意了,我且慢慢地诱他。” 三娘又道:“你们三个敢上梁山泊捉这伙贼么?”阮七道:“便捉的他们,那里去请赏?官府那伙人定是将悬红尽吞了,若要理论时,还怕他按下个通贼之名来办,也吃江湖上好汉们笑话!” 吴用又问道:“生短见,假如你们怨恨打鱼不得,也去那里撞筹却不是好?”阮二道:“先生,你不知,我弟兄们几遍商量要去入伙,听得那白衣秀士王伦的手下人都道他心地窄狭,安不得人。前番那个东京林冲上山,怄尽他的气。王伦那厮,不肯胡乱着人,因此我弟兄们看了这般样,一齐都心懒了。” 阮七道:“他们若似扈官人这等慷慨,爱我弟兄们便好!”阮五道:“那王伦若得似两位这般情分时,我们也去了多时,不到今日!我弟兄三个,便替他死也甘心!” 三娘与吴用对望一眼,暗暗头,三娘笑道:“今遭来访,便是有趟富贵与三位同享。”三个都是大喜,都道:“既然扈官人有好买卖时,但无妨。”吴用道:“此事干系重大,此处非话之地。” 阮二道:“既是恁地,看天色也晚了,请两位到我家家中商议。”三娘笑道:“正好如此。”当下三娘唤来店家算还了酒钱,又取出二两银子,付与阮七,就问主人家沽了两瓮酒,借个大瓮盛了,买了三十斤生熟牛肉,三对大鸡。三娘道:“将这些酒食带回去,安排二哥家口食,多的我们几个在家中边吃边。”三个都是大喜。 五人离了酒店,再下了船,把酒肉都放在船舱里,解了缆索,径划将开去,一直投阮二家来。到得门前,上了岸,把船仍旧缆在桩上,取了酒肉,五人一齐都到后面坐地,此时天色尽墨,便叫起灯来。 原来阮家弟兄三个,只有阮二有老,阮五、阮七都不曾婚娶,四个人都在阮二家后面水亭上坐定。阮二宰了鸡,叫阿嫂请来老娘,娘俩同讨的猴子在厨下安排。约有一更相次,酒肉都搬来摆在桌上。 吴用道:“只此间郓城县东溪村晁保正,你们曾认得他么?”阮五道:“莫不是叫做托塔天王的晁盖么?”吴用道:“正是此人。”阮七道:“虽然与我们只隔得百十里路程,缘分浅薄,闻名不曾相会。”三娘笑道:“这等一个仗义疏财的好男子,如何不与他相见!”阮二道:“我弟兄们无事也不曾到那里,因此不能够与他相见。” 三娘眨眨眼道:“我与先生近日在晁保正庄上左近闲走,打听得他有一套富贵待取,特地来和你们商议,我等就那半路里拦住取了,如何?”阮五道:“官人须仔细,这个却使不得。他既是仗义疏财的好男子,我们却去坏他的道路,须吃江湖上好汉们知时笑话。” 三娘与吴用对望一眼,吴用笑道:“我两个只道你们弟兄心志不坚,原来真个惜客好义。我对你们实,果有协助之心,我教你们知此一事。扈官人与生如今现在晁保正庄上住,保正闻知你三个大名,特地教我两个来请你们话。” 阮二道:“我弟兄三个,真真实实地并没半儿假!晁保正与扈官人敢有件奢遮的私商买卖,有心要带挈我们,若还端的有这事,我三个若舍不得性命相帮他时,残酒为誓:教我们都遭横事,恶病临身,死于非命!”阮五和阮七把手拍着脖项道:“这腔热血,只要卖与识货的!” 三娘与吴用听了都叫声好,三娘正色道:“你们三位弟兄在这里,不是我坏心术来诱你们,这件事非同可的勾当!目今朝内蔡太师是六月十五日生辰,他的女婿是北京大名府梁中书,即目起解十万贯金珠宝贝与他丈人庆生辰。如今欲要请你们去商议,聚几个好汉,向山凹僻静去处,取此一套富贵不义之财,大家图个一世快活。因此特教我与先生请你们三个计较,成此一事,不知你们心意如何?” 阮五听了道:“罢!罢!”叫道:“七哥,我和你甚么来!”阮七跳起来道:“一世的指望,今日还了愿心!正是搔着我痒处!我们几时去?”吴用接着道:“请三位即便去来,明日起个五更,一齐都到晁天王庄上去。”阮家三弟兄大喜。 当夜过了一宿,次早起来,吃了早饭,扈三娘取出五十两花银来与阮氏三雄道:“且用此费安顿家,五哥去把老母头钗赎回,切勿再赌了。”三阮那里肯受。吴用道:“朋友之意,不可相阻。”三阮方才欢喜受了银两,均想这扈官人十成的仗义疏财好汉,分付了家中,跟着扈三娘与吴学究,五个人离了石碣村,拽开脚步,取路投东溪村来。 第圩七章九曜星辰齐聚会 一抹嫣红屏风后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行了一日,早望见晁家庄,只见远远地绿槐树下晁盖、公孙胜和刘唐在那里等,望见扈三娘、吴用引着阮家三兄弟直到槐树前,两下都厮见了。 晁盖大喜道:“阮氏三雄名不虚传,且请到庄里话。”八人俱从庄外入来,到得后堂,分宾主坐定。吴用把前话了,晁盖大喜,便叫庄客宰杀猪羊,安排烧纸。阮家三弟兄见晁盖人物轩昂,语言洒落,三个道:“我们最爱结识好汉,原来只在此间。今日不得扈官人与吴教授相引,如何得会?”三个弟兄好生欢喜。当晚且吃了些饭,了半夜话。 次日天晓,去后堂前面列了金钱、纸马、香花、灯烛,摆了夜来煮的猪羊、烧纸。众人见晁盖如此志诚,尽皆欢喜,个个誓道:“梁中书在北京害民,诈得钱物,却把去东京与蔡太师庆生辰,此一等正是不义之财。我等八人中但有私意者,天地诛灭,神明鉴察。”八人都誓了,烧化纸钱。正是:金帛多藏祸有基,英雄聚会本无期。一时豪侠欺黄屋,七宿光芒动紫薇。 众人道:“今日此一会,应非偶然,须请保正哥哥与扈官人正面而坐。”晁盖道:“量子是个穷主人,怎敢占上!”扈三娘笑道:“此间保正是主,当主持其事。” 吴用道:“保正哥哥年稍长,依着生,保正哥哥为主,扈官人为辅,且请坐了。”晁盖只得坐了第一位,扈三娘坐了第二位,吴用坐了第三位,公孙胜坐了第四位,刘唐坐了第五位,阮二坐了第六位,阮五坐第七位,阮七坐第八位。 却才聚义饮酒,重整杯盘,再备酒肴,众人饮酌。吴用道:“保正梦见北斗七星坠在屋脊上,七星上下各有一大一星宿闪动,今日我等八人聚义举事,岂不应天垂象!此一套富贵,唾手而取。前日所探听路程从那里来,不知扈官人可有计较?” 扈三娘道:“此事我已打听,知他来的路数了,只是黄泥冈大路上来。”晁盖大喜,公孙胜、刘唐只是不解,吴用更是大奇,早晚走做一处,她如何得的消息? 扈三娘笑道:“我在江湖上自有眼线,昨日路上得了消息,探知护送这趟生辰纲的也是位好汉,名唤青面兽杨志。此人三代将门之后,五侯杨令公之孙,年纪时,曾应过武举,做到殿司制使官,道君因盖万岁山,差一般十个制使去太湖边搬运花石纲,赴京交纳。不想时乖运蹇,押着那花石纲,来到黄河里,遭风打翻了船,失陷了花石纲,不能回京赴任。流落回东京时,在街上买刀,误杀了一名泼皮,被刺配大名府,便在梁中书手下任事,这趟便是此人护送生辰纲前来。” 众人听她得如此详细,也都信了,晁盖道:“若真是从黄泥冈来,那里东十里路,地名安乐村,有一个闲汉,叫做白日鼠白胜,也曾来投奔我,我曾赍助他盘缠。”吴用道:“北斗下白星,莫不是应在这人?自有用他处。” 刘唐道:“此处黄泥冈较远,何处可以容身?”吴用道:“只这个白胜家便是我们安身处,亦还要用了白胜。”晁盖道:“吴先生,我等还是软取,却是硬取?” 吴用笑道:“听扈官人所,只一个青面兽来,我们八个定然能并得过他,只是若厮杀怕费些手脚。我已安排定了圈套,只看他来的光景,力则力取,智则智取。我有一条计策,不知中你们意否?如此,如此……” 晁盖听了大喜,拍着退道:“好妙计!不枉了称你做智多星!果然赛过诸葛亮!好计策!那青面兽杨志也是个好汉,其他护送军士也非大恶之人,先生此计不伤人命,不费手脚,正合我意。”吴用却看着扈三娘道:“扈官人以为如何?”扈三娘笑道:“暂且这般计较便好。” 当下晁盖便道:“阮家三兄且请回归,至期来庄聚会;吴先生依旧自去教学;扈官人、公孙先生并刘唐,只在敝庄权住。”当日饮酒至晚,各自去客房里歇息。 次日五更起来,安排早饭吃了,晁盖取出三十两花银,送与阮家三兄弟道:“权表薄意,切勿推却。”三阮那里肯受只道:“扈官人来时已赍发了许多钱财。”三娘却笑道:“我予是我予的,此乃保正心意,休得推辞。”三阮方才受了银两。 一齐送出庄外来,吴用附耳低言道:“这般这般,至期不可有误。”三阮相别了,自回石碣村去。晁盖留住扈三娘、公孙胜、刘唐在庄上,吴学究常来议事。正是:取非其有官皆盗,损彼盈余盗是公。计就只须安稳待,笑他宝担去匆匆。 却三娘、公孙胜与刘唐三个在晁盖庄上住下,三娘早晚习武不辍,晁盖见了三娘身手,常与她比试较量武艺。那晁盖一身武艺自也不凡,又有那托塔神力在身,三娘不使那连环劲时,常落下风,一旦使出来,也要到六七十合开外方能取胜。那刘唐也常与两个交手,这个步战武艺也是了得。 这日,公孙胜与吴用自去书斋下棋,晁盖与三娘两个较演武艺之后,刘唐脱个赤条条的在那里,见两个使的好枪棒时,忍不住大声赞道:“两位真是好武艺。”已经是五月下旬天色,正是热时,两人斗了一回后,都是大汗淋漓,晁盖脱了褡裢,赤条条的便与刘唐在庄内武场旁树下纳凉。三娘见两个能如此爽快的纳凉,甚是羡慕,身上也热,却不能像他俩那般,哀叹一声后,三娘只得回屋内擦身更衣去。 两个见三娘要走时,晁盖道:“扈官人,一同脱了衣裳来此纳凉。”刘唐也道:“正是,树下好凉风。”扈三娘瞪了两个一眼道:“不必,我自回屋去更衣。”罢扭头便走。 晁盖皱眉道:“刘唐兄弟,你这扈官人吧,是条豪爽好汉,只是这节上不爽利,都是男儿汉,一起纳个凉也那般扭捏。”刘唐道:“扈官人出身大庄户人家,许是自如此惯了。”晁盖道:“也是。”两个便在树下取好酒果子吃了起来。 吃了七八分饱醉时,晁盖起身穿了衣裳前去净手,回来后却酒气上涌,跌跌撞撞的走到一处廊下,抬眼看时却暗道:“怎的走到扈官人下处来了?”正待走开时又想:“不如唤扈官人一道再去吃酒。”当下便来敲门,不想吃得醉了脚下一个甍憧,撞在门上,那门闩竟都折断。晁盖收不住脚,跌撞进屋去,只听屋内屏风后三娘一声惊呼厉声喝道:“什么人?!” 晁盖挣扎起来道:“扈官人莫惊,是我。”抬眼看去时,晁盖顿时被惊得酒醒了三分,只见那屏风后隐约一个女子从床上跳起。晁盖暗怒:“这扈官人好不晓事,竟在我庄内藏个女子,大白天作此勾当!枉费我当他好汉看待!待我吓他一回,也羞他一羞!” 当下晁盖转到屏风后喝道:“什么人在我庄内!”只看了一眼,晁盖顿时酒又惊得醒了三分,那绣床上哪里有扈官人?只见一个女子披了秀发,身上将一件淡紫色绸衣裹了,但见:冰肌玉骨清无汗,暖风透来满屋香。青丝未绾纤腰细,曲线玲珑女儿娇。 那女子毫无惧意,只是淡淡的侧过身躯,一开口又教晁盖惊得酒全醒了。只听她道:“保正,可能出去外间等候片刻?”这声音正是相交月余的扈岚扈官人!晁盖呆呆愣愣的转出屏风,到了外间来,少顷只见扈岚换了套男装衣裳穿了,只是秀发散着便出来相见。 原来三娘回屋后,便热得不住,又是夏日,又厮杀一场,身上为不让人看出破绽,裹了胸还束了腰身,更是捂得难受。回到自己屋里,便宽衣解带,脱了个精光,取凉水擦洗一回后,只披件淡紫色绸衣便在床上纳凉,不觉睡着了。直至晁盖闯入,三娘急忙将绸衣裹了,并未被他看个通透,但身上曲线还是掩饰不住,忍不住心头暗怒:“糟了个大糕,竟然被晁盖这厮发现了,也不知如何理会。” 随后赶紧先穿了男装,只是裹胸与束腰也顾不得,披了秀发便转出屏风来,只见晁盖兀自愣愣的看着自己,跟着晁盖似乎察觉什么不妥,急忙低下头去,不敢再看。 三娘微微一笑道:“可看得十分仔细?”晁盖一愣,老实道:“未曾许多,只看出是个女儿身来。”三娘秀眉一竖愠道:“擅闯我屋,是何道理?”晁盖歉道:“与刘唐兄弟吃得醉了,净趟手来时,想唤扈官人一道去吃酒,不想跌了一跤,撞断门闩误入。” 听得误入,三娘也只晁盖乃正人,不会假,气先消了三分,又道:“见屏风后有人为何还要擅入?”晁盖道:“隐约见是个女子,还道扈官人偷个女子在屋内,污我名头,便想入内质问,不想却是这般光景。” 三娘气又去了三分,晁盖却愤然道:“不想扈官人却是个女儿身,真是看走了眼。故作欺瞒,不是好汉所为。”三娘挺起胸膛却发觉未裹胸来,胸峰高耸时,也觉得古怪,略略侧身道:“行走江湖多年,做男儿打扮也得十分方便。晁保正,你若嫌弃时,我们这便一拍两散,明日我与公孙先生、刘唐兄弟便离庄另投他处。” 晁盖惊道:“却无这话,怎会嫌弃?只是一时还不惯。”跟着头还是低着道:“不想你如此欺瞒,现下该称呼扈娘子么?”三娘冷哼一声,上前凑近,晁盖唯恐碰了身子,急忙退后,最后被逼得坐到一把交椅上,抬头看时,只见三娘笑靥如花的道:“你不住怪我欺瞒,是想借此赖掉擅闯我闺房的事么?” 第六十章吴用智取生辰纲 扈岚辣手灭活口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翌日晁盖醒来时,吴用兀自酣睡,三娘却早已不见了人影。晁盖下了草铺来,转到后院看时,只见三娘早已结束停当,依旧做富贵官人打扮,却在那里使双刀练武不辍。但见:晨阳魅影如梭织,双刀流盈醉武痴。香汗满额流盼顾,花间只看一丈青。 晁盖看了一回,心头暗想:“今日要干大事,她都还早晚练武不辍,这身武艺果然不是平白而来。”又见三娘美目流盼时,想起昨晚她那声娇软的保正哥哥来,忍不住心头一动,暗想道:“她如此好武艺,难得又豪迈不羁、仗义疏财,正是好汉本色,难得又如此姿容,不同于一般妇人。此前未曾娶妻,便是怕了那些妇人成天只做水粉画眉之事,早晚又口舌啰唣。但眼下看她如此人才时,甚合脾胃,若真能娶了她,早晚一道习武,逍遥江湖,也是神仙事儿。”想到这里,晁盖陡然一惊,暗骂道:“晁盖啊晁盖,她了只做兄弟,你竟然生出如此龌蹉念头,真是该死。” “保正,起得也早啊。”三娘练武毕,收刀上前来时,晁盖闻声方才回过神来,口中笑道:“不及扈官人早。”三娘绰刀而立,晨曦阳光照下,更显英姿妩媚,只听她问道:“保正哥哥,有句话早就想问了,只是一直不曾有时机问来。” 晁盖爽朗一笑道:“你我之间,无事不可问。”三娘笑了笑道:“保正家中自有良田产业,富贵饱足,并不缺钱财,为何还要打这生辰纲的主意?” 晁盖道:“钱财身外之物,晁某劫生辰纲,的确不是为了财帛。”三娘道:“那是为何?”晁盖道:“一来,这些生辰纲都是梁中书那狗官搜刮来的不义之财,劫了均分给左近贫人,也是劫富济贫,出口恶气。二来,因此事能结识这许多兄弟来,晁某万分高兴,看众兄弟如此热心,晁某自然赴会,不可教众兄弟冷了心。” 三娘自言自语道:“原来只是为了劫富济贫和兄弟义气。”跟着又问道:“但假若这趟之后,被此案牵连,让保正丢失家业,可会后悔来?” 晁盖笑道:“莫家业,便是身家性命也可交托众兄弟,有甚后悔的?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只讲信义二字,除此旁的都不打紧。”三娘微微颔首,若有所思。晁盖又问道:“官人,晁某倒是想知晓,为何官人一介女儿身,却也参与其事?” 三娘笑道:“问我啊?现下不是闲话之时,时辰不早,先做大事要紧。我这便去唤众兄弟起来,早作准备。”跟着从怀里掏出一包蒙汗药来,递上去道:“这是我配置的蒙汗药,比一般的要好,待会儿可用。” 晁盖应了声,接过那药来,见她笑颜如花,想起昨夜那笑话,忍不住上前低声道:“昨夜睡得如何?”三娘一愣,随即笑道:“保正哥哥,你该洗澡了。”罢也不理会目瞪口呆的晁盖,一扭头径自去了。 少时,众人都起身来,装扮后,饱食一顿,分头出村,到藏车儿的地方聚齐后,晁盖等七人自推了江州车儿取道黄泥岗而来,白胜担了两桶酒在后,三娘自去黄泥岗路上来回望风。 三娘走了一遭,果真是个热天,天气未及晌午,一轮红日当天,没半云彩,其日十分大热。古人有八句诗道:祝融南来鞭火龙,火旗焰焰烧天红。日轮当午凝不去,万国如在红炉中。五岳翠干云彩灭,阳侯海底愁波竭。何当一夕金风起,为我扫除天下热。 三娘只在黄泥岗来路上等候,藏身树梢枝头内,只见来路上,热气蒸人,嚣尘扑面。万里乾坤如甑,一轮火伞当天。四野无云树焚坼;千山灼焰石灰飞。看看日色当午,只见一名汉子催促一行人在山中僻路里行来,三娘看了一回,十成便是押运生辰纲的杨志一伙人。当即跃下树来,赶到岗上林中知会了晁盖等人,当下晁盖等人各自准备,三娘自往岗上最高处望风去了。 三娘到得山岗最高处,寻一株老松树树梢坐了,此处最高岗前岗后一览无余,就连晁盖一伙假作歇脚的那片松林也是一览无余,三娘便在树梢上津津有味的看了一回智取生辰纲。 只看到那老都管并十三名押送军士、虞侯都吃了药酒后,三娘暗想:“这会儿成事矣。”却不想那一十四人吃了酒后,杨志却左右都不肯吃,三娘见了便暗道不好,心想:“糟了个大糕,忘了这茬,原书上杨志这厮心,看了众人吃了无事,方才吃那药酒,我那药性子猛烈,只怕一会儿便迷倒了,被他看出破绽来!”当下急忙下树赶过来。 果然人才到半路,那一十四人便被迷倒了,杨志尚未饮酒,看了一眼后顿时明白过来,掣出朴刀来厉声喝道:“好贼子,竟敢用蒙汗药害人!纳命来!” 晁盖与刘唐两个急忙从江州车儿地下掣出两口朴刀来,双双迎了上去,两个并住杨志,其余人等也都取了兵器在手,只在一旁围定掠阵。 三娘赶到后看了一眼,吴用赞道:“好个青面兽,抵敌保正与刘兄弟两个,还能相持三四十合,真个了得。”三娘白了他一眼道:“现下不是夸他的时候,若是争斗片刻,引来他人,事情便败露了。” 当下三娘取块绣帕蒙面,娇叱一声,揉身而上,拔出鸱吻刀来,上前一刀隔开晁盖、刘唐两个,第二刀便一口气削断了杨志的那口朴刀。 杨志大惊,眼前只觉一花,尚未看清人来时,只见三娘随手洒出一阵迷粉来,扑得一脸都是,只觉鼻中一阵异香窜入,跟着便被迷晕在地上。 看到杨志也被药放翻了,三娘收了刀来,晁盖微微不悦道:“两个斗他一个,已经不磊落了,你上来还用此等手段,不是好汉所为!”三娘又好气又好笑,口中道:“保正哥哥,我等现下是在干劫生辰纲的大事啊,要比论武艺今后再!” 晁盖被噎了一口,也无甚话可,众人看看左近无人往来,想是正午最热时分,除杨志这等赶命的,也无旁人烈日来走这路。 吴用迎上来喜道:“扈官人请看,都落手了。”只见公孙胜、刘唐、三阮、白胜从松树林里推出这七辆江州车儿,把车子上枣子丢在地上,将这十一担金珠宝贝都装在车子内,遮盖好了,个个喜不自胜。三娘道:“此处不宜久留,保正先带他们走,白胜家中再不可去,可径直先回保正庄上,资财分付等我回来时再行赍发,切记。” 晁盖问道:“官人不与我等一道,却要何往?”三娘道:“我将此处首尾料理后便回。”晁盖道:“还有甚首尾事要办,我等一同与你办来。”三娘道:“保正,我知你最是义气,此等事我自是熟稔,一个人好脱身,你们且先护着金珠宝贝先走,休再多言。”晁盖见了,只得应了,当下领着七人便先下了岗去。 却那护送生辰纲的杨志被三娘迷粉弄晕,但那迷粉终究只是口鼻中出入,未曾入腹,便醒得快,爬将起来,兀自捉脚不住。看那十四个人时,口角流涎,都动不得,正应俗语道:“饶你奸似鬼,吃了洗脚水。”杨志愤闷道:“不争你把了生辰纲去,教俺如何回去见得梁中书?这纸领状须缴不得,就扯破了。如今闪得俺有家难奔,有国难投,待走那里去?不如就这岗子上寻个死处。”撩衣破步,望着黄泥岗下便跳。 那杨志正要跳时,猛可醒悟,曳住了脚,寻思道:“爹娘生下洒家,堂堂一表,凛凛一躯,自学成十八般武艺在身,终不成只这般休了!比及今日寻个死处,不如日后等他拿得着时,却再理会。”回身再看那十四个人时,只是眼睁睁地看着杨志,没个挣扎得起。杨志指着骂道:“都是你这厮们不听我言语,因此做将出来,连累了洒家。”树根头拿了朴刀,挂了腰刀,周围看时,别无物件,杨志叹了口气,一直下岗子去了。 杨志这厢方走,三娘却从林中转出来,走到那十四人面前,看着兀自未醒的一众人道:“休怪我心狠手辣,对尔等仁慈,便是对自家残忍。”当下手起刀落,一刀一个割在喉中,登时那一十四人俱都命丧黄泉去了。三娘在尸身上擦干血迹后,循着杨志的踪迹便追了下去。正是:辣手星君催命符,为保自身下杀手。阎罗面前诉冤屈,却道各有罪业报。 且杨志提着朴刀,闷闷不已,离黄泥冈,望南行了半日,看看又走了半夜,去林子里歇了,寻思道:“盘缠又没了,举眼无个相识,却是怎地好?”渐渐天色明亮,只得趁早凉了行。 又走了二十余里,杨志走得辛苦时,到一酒店门前。杨志道:“若不得些酒吃,怎地打熬得过?”便入那酒店去,向这桑木桌凳座头上坐了,身边倚了朴刀。只见灶边一个妇人问道:“客官莫不要打火?”杨志道:“先取两角酒来吃,借些米来做饭,有肉安排些个,少停一发算钱还你。”只见那妇人先叫一个后生来面前筛酒,一面做饭,一边炒肉,都把来杨志吃了。 杨志正吃间,只见进来一位俊俏官人,穿得富贵,进门便道:“打两角酒,切三斤肉来吃。”这人正是扈三娘,那妇人与后生见她富贵,连忙置办了来,三娘自斟自饮吃起酒肉来。 杨志见她富贵,自惭形秽起来,也不看她,只顾自己吃喝,少时吃完起身,绰了朴刀,便出店门。那妇人道:“你的酒肉饭钱都不曾有!”杨志道:“待俺回来还你,权赊咱一赊。”了便要走。 那筛酒的后生正要赶将出来时,却听扈三娘道:“店家稍慢,这位好汉的酒钱,我这边一并算了。”罢将些散碎银子放在桌上,那妇人连忙道谢收了。 杨志这时方才回头又看了三娘一眼,略略拱手道:“多谢一饭之恩,可留个姓名,他日必报恩德。”三娘道:“在下蓟州一丈青扈岚,好汉可坐下再吃杯酒。” 杨志听了,大吃一惊,连忙道:“原来是西军义士一丈青,真是久闻大名。在下姓杨名志,绰号青面兽的便是。”三娘喜道:“原来是杨制使,闻名不如见面,快请来坐下叙话。”当下杨志重回店里,与三娘见了礼后,便落座下来,三娘又唤那妇人再打酒切肉来款待杨志。 少时酒肉到来时,却是店内另外一位汉子端来,那汉子将酒肉排铺下后,看着三娘问道:“敢问官人可是蓟州一丈青扈岚?”三娘也早已知道这汉子是谁,但却还是笑着道:“正是。” 那汉子道:“若是扈官人时,可知道这趟步法?”当下那汉子便在店里腾挪转折走了一套步法来看,三娘只看了几步便笑道:“这套玉环步却被你走成了乱环步,只得个其形。你可是林师兄门下之人?” 那汉子听了大喜,便拜道:“真是扈师叔。”三娘便扶这人起来,笑道:“叫师叔可叫老了,唤声扈官人便可,哥高姓大名?”这汉道:“人原是开封府人氏,乃是八十万禁军都教头林冲的徒弟,姓曹,名正,祖代屠户出身。人杀的好牲口,挑筋剐骨,开剥推肉,只此被人唤做操刀鬼。为因本处一个财主,将五千贯钱,教人来此山东做客,不想折了本,回乡不得,在此入赘在这个庄农人家。却才灶边妇人,便是人的浑家。这个后生便是人的妻舅。却才人在店内听官人与这位好汉通姓名时,方才知道是扈师叔来了,只出来相见。但望师叔模样俊俏,是以才使了一趟步法看,权作相认。” 三娘笑道:“原来你便是曹正,早听林师兄起过。”杨志惊道:“扈官人还是林教头师弟?”三娘颔首道:“正是。”杨志道:“可惜了林教师这位好汉,被高太尉陷害,落草去了,如今现在梁山泊。”三娘道:“此事我知晓,早晚去寻访师兄。”跟着对曹正道:“师侄且过来见过杨制使,便是江湖上闻名的青面兽。” 曹正上前拜了,大喜道:“人今早便闻的屋头喜鹊叫唤,原来是扈师叔与杨制使到来,真个儿是大喜之事,且请扈师叔与杨制使一同吃酒。” 当下曹正叫老婆和妻舅都来拜了扈三娘与杨志,一面再置酒食相待。饮酒中间,曹正动问道:“扈师叔缘何到此?”三娘道:“便是欲往梁山探访你师傅。” 三娘又看了杨志道:“却不知制使缘何到此?”杨志把做制使失陷花石纲,并如今又失陷了梁中书的生辰纲一事,从头备细告诉了。曹正道:“既然如此,制使且在人家里住几时,再有商议。”杨志道:“如此却是深感你的厚意。只恐官司追捕将来,不敢久住。” 第圆一章智深单打二龙山 扈岚双夺宝珠寺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曹正酒店内,听了杨志的话后,三娘道:“制使这般时,要投那里去?”杨志道:“洒家欲投梁山泊,去寻你师兄林教头。俺先前在那里经过时,正撞着他下山来,与洒家交手。王伦见了俺两个本事一般,因此都留在山寨里相会,以此认得你师兄林冲。王伦当初苦苦相留,俺却不曾落草,如今脸上又添了金印,却去投奔他时,好没志气。因此踌躇未决,进退两难。” 曹正接着道:“制使见的是。人也听的人传,王伦那厮,心地偏窄,安不得人,我师父林教头上山时,受尽他的气。不若人此间离不远,却是青州地面,有座山,唤做二龙山,山上有座寺,唤做宝珠寺。那座山生来却好,裹着这座寺,只有一条路上的去。如今寺里住持还了俗,养了头发,余者和尚都随顺了。道他聚集的四五百人,打家劫舍。为头那人,唤做金眼虎邓龙。制使若有心落草时,到去那里入伙,足可安身。” 杨志道:“既有这个去处,何不去夺来安身立命?”三娘道:“杨制使孤身一人不好下手,我一起前去相帮。”曹正也道:“师叔与制使既有心夺那山寨时,人并一帮伙家一起相帮。”杨志大喜,三个吃了酒肉,便在曹正店内歇宿一夜。 次日一早,三娘、杨志两个收拾停当,曹正引了十余名庄客相随,一众人曳开脚步,投二龙山来。行了一日,看看渐晚,却早望见一座高山。 三娘看看天色道:“天色已晚,去林子里且歇一夜,明日却上山去,再做理会。”众人轰然称是,一同转入林子里来时,都吃了一惊。只见一个胖大和尚,脱的赤条条的,背上刺着花绣,坐在松树根头乘凉。 那和尚见了一伙人来,就树根头绰了禅杖,跳将起来,大喝道:“你们这些鸟男女却是那里来的?” 杨志听了暗道:“原来也是关西和尚。俺和他是乡中,问他一声。”没等杨志问话时,却见扈三娘越众而出,朝着那和尚大笑叫道:“鲁大师,你看我是谁?” 那和尚正是鲁智深,只见他抡起手中禅杖细看时,阿耶一声,急忙披了直裰掩住身体,丢了禅杖,并步上来大喜道:“原来是扈官人,可真是想煞洒家了。”杨志心道:“却是扈官人认识的。” 三娘也上前来,与鲁智深见礼了,急忙问道:“鲁大师,那日你追赶承景那厮去,唤你几遍都不见转回,却不知去了哪里。” 鲁智深呵呵笑道:“那夏奴狗贼不敢与我交手,只顾逃走,洒家赶上去,一路打打跑跑,最后被他滑溜走了。洒家在一座山中转了多时方才出来,也不想构回东京去干那看菜园的差事,便就此流落在江湖上,东又不着,西又不着。来到孟州十字坡过,险些儿被个酒店妇人害了性命,把洒家着蒙汗药麻翻了。得他的丈夫归来得早,见了洒家这般模样,又看了俺的禅杖、戒刀吃惊,连忙把解药救俺醒来。因问起洒家名字,留住俺过了几日,结义洒家做了弟兄。那人夫妻两个,亦是江湖上好汉有名的,都叫他做菜园子张青,其妻母夜叉孙二娘,甚是好义气。住了四五日,打听的这里二龙山宝珠寺可以安身,洒家特地来奔那邓龙入伙,叵耐那厮不肯安着洒家在这山上。和俺厮并,又敌洒家不过,只把这山下三座关,牢牢地拴住。又没别路上去,那撮鸟由你叫骂,只是不下来厮杀,气得洒家正苦在这里没个委结。” 三娘叹道:“鲁大师十字坡那趟真是凶险。”顿了顿拉着鲁智深到了杨志面前道:“鲁大师,杨制使,两位都是好汉,且来相见。” 当下三娘引见了两个,鲁智深笑道:“原来是在东京卖刀杀了破落户牛二的好汉,却原来在这里相见。”杨志也笑道:“原来师兄是自家乡里之人,俺在江湖上多闻师兄大名。”三娘又引见了曹正,众人都是大喜。 当下众人在林子里就地坐了,自有庄客取来随身带的酒食,铺在地上,一同吃喝起来。杨志诉了卖刀杀死牛二的事,并解生辰纲失陷一节,都备细了,便道:“既是闭了关隘,俺们休在这里,如何得他下来?” 三娘道:“若是端的闭了关时,急切间也上去不得。似此只可智取,不可力求。”鲁智深道:“叵耐那撮鸟,初投他时,只在关外相见。因不留俺,厮并起来,那厮肚上,被俺一脚翻了。却待要结果了他性命,被他那里人多,救了上山去,闭了这鸟关,由你自在下面骂,只是不肯下来厮杀。”杨志道:“既然好去处,俺和你如何不用心去打!”鲁智深道:“便是没做个道理上去,奈何不得他!” 三娘接着道:“人有条计策,不知中二位意也不中?”鲁智深与杨志都道:“愿闻良策则个。”三娘看着曹正道:“此事还要曹师侄出力,稍后我与制使也休这般打扮,只照庄客穿着,扮作曹师侄店内庄客。曹师侄把这位师父禅杖、戒刀都拿了,却叫曹师侄的妻弟,与众庄客一同,直送到那山下,把一条索子,绑了鲁大师。那绳扣自做个活结头,曹师侄却去山下叫道:‘我们近村开酒店庄家,这和尚来我店中吃酒,吃得大醉了,不肯还钱,口里道,去报人来打你山寨,因此我们听的;乘他醉了,把他绑缚在这里,献与大王。’那厮必然放我们上山去。到得他山寨里面,见邓龙时,把索子曳脱了活结头,便递过禅杖与鲁大师。我们三个一发上,那厮走往那里去!若结果了他时,以下的人,不敢不伏。此计若何?” 鲁智深、杨志齐道:“妙哉!妙哉!”有诗为证:乳虎称龙亦枉然,二龙山许二龙蟠。人逢忠义情偏洽,事到颠危策愈全。 当晚众人就林中吃了酒食,次日五更起来,众人都吃得饱了,三娘、杨志、鲁智深、曹正,带了舅并那十余个庄家,取路上二龙山来。 晌午后,直到关下林子里,脱了衣裳,把鲁智深用活结头使索子绑了,教两个庄家,牢牢地牵着索头。三娘披件旧衣在外面罩了,杨志戴了遮日头凉笠儿,身穿破布衫,手里倒提着朴刀。曹正拿着他的禅杖,众人都提着棍棒,在前后簇拥着。 到得关下,看那关时,都摆着强弩硬弓,灰瓶炮石。喽罗在关上,看见绑得这个和尚来,飞也似报上山去。多样时,只见两个头目上关来问道:“你等何处人?来我这里做甚么?那里捉得这个和尚来?” 曹正按三娘话答道:“人等是这山下近村庄家,开着一个酒店。这个胖和尚,不时来我店中吃酒。吃得大醉,不肯还钱,口里道:‘要去梁山泊叫千百个人来,打此二龙山,和你这近村坊,都洗荡了!’因此人只得又将好酒请他,灌得醉了,一条索子绑缚这厮,来献与大王,表我等村邻孝顺之心,免的村中后患。” 两个头目听了这话,欢天喜地,道:“好了!众人在此少待一时。”两个头目就上山来报知邓龙,拿得那胖和尚来。邓龙听了大喜,叫:“解上山来,且取这厮的心肝,来做下酒,消我这冤仇之恨!”喽罗得令,来把关隘门开了,便叫送上来。 三娘、杨志、曹正,紧押鲁智深解上山来,看那三座关时,端的险峻:两下里山环绕将来,包住这座寺;山峰生得雄壮,中间只一条路上关来;三重关上,摆着擂木炮石,硬弩强弓,苦竹枪密密地攒着。过得三处关闸,来到宝珠寺前看时,三座殿门,一段镜面也似平地,周遭都是木栅为城。 寺前山门下立着七八个喽罗,看见缚的鲁智深来,都指手骂道:“你这秃驴,伤了大王,今日也吃拿了!慢慢的碎割了这厮!”鲁智深只不做声。押到佛殿看时,殿上都把佛来抬去了;中间放着一把虎皮交椅;众多喽罗,拿着枪棒,立在两边。 少刻,只见两个喽罗扶出邓龙来,坐在交椅上。三娘、曹正、杨志紧紧地帮着鲁智深到阶下。邓龙道:“你那厮秃驴!前日翻了我,伤了腹,至今青肿未消,今日也有见我的时节。” 鲁智深睁圆怪眼,大喝一声:“撮鸟休走!”两个庄家把索头只一曳,曳脱了活结头,散开索子,鲁智深就曹正手里接过禅杖,云飞抡动,三娘掣出日月双刀,杨志撇了凉笠儿,提起手中朴刀,曹正又抡起杆棒,众庄家一齐发作,并力向前。 邓龙急待挣扎时,早被鲁智深一禅杖,当头打着,把脑盖劈作两半个,和交椅都打碎了。手下的喽罗,早被三娘、杨志搠翻了十余个。 三娘叫道:“都来投降!若不从者,便行扫除处死!”寺前寺后,五六百喽罗并几个头目,惊吓的呆了,只得都来归降投伏。 三娘随即叫两个庄客把邓龙等尸首,扛抬去后山烧化了。又命曹正带人去仓廒,整顿房舍,再去看那寺后有多少物件,且把酒肉安排些来吃。 三个火并了邓龙后,都是大喜,鲁智深并杨志都要扶三娘做山寨之主,三娘却一再谦让,只扶鲁智深与杨志两个一同做了寨主,置酒设宴庆贺。喽罗们尽皆投伏了,仍设头目管领。 第圆四章宋江动念放天王 扈岚半道戏公明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却那陈虞侯与何涛在茶寮内看那进来之人时,怎生模样,但见:眼如丹凤,眉似卧蚕。滴溜溜两耳悬珠,明皎皎双睛漆。唇方口正,髭须地阁轻盈;额阔平,皮肉天仓饱满。坐定时浑如虎相,走动时有若狼形。年及三旬,有养济万人之度量;身躯六尺,怀扫除四海之心机。志气轩昂,胸襟秀丽。刀笔敢欺萧相国,声名不让孟尝君。 陈虞侯看了动问道:“这位押司何许人也?”那茶博士道:“那押司姓宋,名江,表字公明,排行第三,祖居郓城县宋家村人氏。为他面黑身矮,人都唤他做黑宋江;又且于家大孝,为人仗义疏财,人皆称他做孝义黑三郎。上有父亲在堂,母亲早丧,下有一个兄弟,唤做铁扇子宋清,自和他父亲宋太公在村中务农,守些田园过活。这宋押司刀笔精通,吏道纯熟,更兼爱习枪棒,学得武艺多般。平生只好结识江湖上好汉,但有人来投奔他的,若高若低,无有不纳,便留在庄上馆谷,终日追陪,并无厌倦;若要起身,尽力资助,端的是挥霍,视金似土。人问他求钱物,亦不推托,且好做方便,每每排难解纷,只是周全人性命。如常散施棺材药饵,济人贫苦,救人之急,扶人之困,以此山东、河北闻名,都称他做及时雨;却把他比做天上下的及时雨一般,能救万物。” 那陈虞侯与何涛听了,陈虞侯微微一笑道:“及时雨,好大的口气。何观察,且请他来话。”何涛听了吩咐便出了茶寮。 当时宋江带着一个伴当,走将出县前来。只见这何观察当街迎住,叫道:“押司,此间请坐拜茶,有贵人相请。”宋江见他似个公人,慌忙答礼道:“尊兄何处?”何涛道:“且请押司到茶坊里面吃茶话,内里有贵人相见。”宋公明道:“谨领。” 两个入到茶坊里,宋江只见那座头上坐了一位富贵俊俏官人,端的相貌俊美、衣饰华贵,心想却不知是何方人物?只见那陈虞侯也不起身,略略颔首后,指着对席道:“请押司看座。”宋江看她这幅气派,心里略惊,拱手坐定,伴当都叫去门前等候。 宋江道:“不敢拜问二位尊兄高姓?”何涛答道:“人是济州府缉捕使臣何观察的便是。这位贵人乃是东京蔡太师府上陈虞侯。不敢动问押司高姓大名?” 宋江听了急忙起身又复行一礼道:“贱眼不识陈虞侯、何观察,少罪。吏姓宋名江的便是。”何涛倒地便拜,陈虞侯只坐着略略拱手道:“久闻大名,无缘不曾拜识。”宋江道:“惶恐。” 又请何涛坐了,宋江便叫茶博士将三杯茶来。没多时,茶到。三个吃了茶。宋江道:“陈虞侯、何观察到敝县,不知上司有何公务?”何涛道:“实不相瞒,陈虞侯与我来贵县有几个要紧的人。”宋江道:“莫非贼情公事否?” 何涛道:“有实封公文在此,敢烦押司作成。”宋江道:“观察是上司差来捕盗的人,吏怎敢怠慢?不知为甚么贼情紧事?”何涛道:“押司是当案的人,便也不妨:敝府管下黄泥岗上一伙贼人,共是九个,伙同一名配军杨志,杀翻了北京大名府梁中书差遣送蔡太师的生辰纲军健一十四人,劫去了十一担珍珠宝贝,计该十万贯正赃。今捕得从贼一名白胜,指八个正贼,都在贵县。这是太师府特差一个干办,在本府立等要这件公事,这位陈虞侯来此便是只看这遭,望押司早早维持。” 宋江道:“休太师处着落,便是观察自赍公文来要,敢不捕送?只不知道白胜供指那八人名字?”何涛道:“不瞒押司:是贵县东溪村晁保正为首。更有七名从贼,不识姓名,烦乞用心。” 宋江听罢,吃了一惊,肚里寻思道:“晁盖是我心腹弟兄。他如今犯了迷天大罪,我不救他时,捕获将去,性命便休了!”心内自慌,却答应道:“晁盖这厮,奸顽役户,本县内上下人,没一个不怪他。今番做出来了,好教他受!” 那陈虞侯一直只是喝茶,并不插口,此时忽然开口问道:“听押司口气,识得这晁盖?”宋江微微一鄂道:“正是,不知虞侯何意?”陈虞侯微微一笑道:“随口一问,押司不必记挂在心。” 宋江心头一突,暗想道:“这位东京来的陈虞侯看似俊秀文弱,却不好相与,难道看出我的心思来?”想到此处,心下踌躇起来。 正踌躇间,何涛道:“相烦押司便行此事。”宋江道:“不妨,这事容易,‘瓮中捉鳖,手到拿来。’只是一件,这实封公文,须是观察自己当厅投下,本官看了,便好施行发落,差人去捉,吏如何敢私下擅开?这件公事,非是可,不当轻泄于人。” 何涛道:“押司高见极明,相烦引进。”宋江一咬牙道:“本官发放一早晨事务,倦怠了少歇。陈虞侯与何观察略待一时,少刻坐厅时,吏来请。”何涛道:“望押司千万作成。”宋江道:“理之当然,休这等话。吏略到寒舍,分拨了些家务便到,虞侯、观察少坐一坐。”何涛望了陈虞侯一眼,陈虞侯笑笑道:“押司尊便,我两个只在此专等。” 宋江起身,出得阁儿,分付茶博士道:“那官人要再用茶,一发我还茶钱。”离了茶坊,飞也似跑到下处。先分付伴当去叫直司在茶坊门前伺候:“若知县坐衙时,便可去茶坊里安抚那公人道:‘押司稳便’,叫他略待一待。”却自后槽上了马,牵出后门外去,拿了鞭子,慌忙的跳上马,慢慢地离了县治。 茶寮内,那陈虞侯见宋江去了,也起身道:“何观察在此等候,可有几样要紧事物去客店取来,少时等我转回后,方才同去。”何涛道:“虞侯自便,人在此等候便可。”当下陈虞侯也离了茶寮去了。 却宋江出得东门,打上两鞭,那马拨喇喇的望东溪村撺将去,没半个时辰,已经隐隐望见晁盖庄上。便在此时,忽闻身后马蹄声大作,宋江回头看时,不禁吓得三魂不见了七魄,原来那陈虞侯独自一人骑了匹白马便跟在身后。 宋江暗暗叫苦,只得先勒住马匹,不敢再望晁盖庄上去,那陈虞侯到了近前,也勒住马,侧头看着宋江笑道:“宋押司,前面便是贵庄院么?” 宋江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陈虞侯呵呵一笑道:“都到了此处,便去庄上闲坐片刻可好?”宋江暗想,若是你去了,撞见晁保正一伙,定然性命不保,当下急忙道:“虞侯千金贵体,微落村只怕招待不周。” 陈虞侯伸过手来拉住宋江马匹缰绳,口中笑道:“不妨事,那庄上莫非龙潭虎穴乎?”竟不理会宋江,径直牵了宋江马匹,往前便走,来也怪,宋江那马被他牵了,竟也乖乖向前,不敢分毫挣扎。 且两个来到近前,早有庄客望见,飞报入内。宋江在马上焦急万分,只道:“虞侯,可那家务不做也罢,我俩还是转回方好。”陈虞侯轻描淡写一句话,惊得宋江差坠下马来,“不妨事,我也久仰这位托塔天王,随押司去见他一回也好。” 却晁盖正和吴用、公孙胜、刘唐在后园葡萄树下吃酒,晁盖见庄客报扈官人与宋押司在门前。晁盖奇道:“扈官人为何会与宋江兄弟同来?必然有事。”慌忙出来迎接。 陈虞侯到了庄门口,早有庄客开门来迎,便跳下马来,庄客自将马匹牵去。陈虞侯回头看了看还在马上的宋江,笑了笑道:“押司何不下马?晁保正还在内里等候。”宋江只得下马来,脸色黑中泛红,便更黑起来。 却见晁盖等人出来,宋江下了马来,暗暗叫苦,不知会有一番怎的厮杀时,却见晁盖上前与那陈虞侯道:“官人为何会与宋押司一同到来?”那陈虞侯笑道:“宋押司听闻济州府来了缉捕公文,特来报讯。” 听得此言,宋江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惊讶之色,晁盖奇道:“什么缉捕公文?宋押司为何这般脸色?”宋江看着陈虞侯道:“保正,这位到底何人?怎的认识?”晁盖哦了一声笑道:“好教押司欢喜,这位便是名满天下的西军义士蓟州一丈青扈岚扈官人。” 宋江吃了一惊道:“不是东京蔡太师府上陈虞侯么?”扈三娘此刻方才笑道:“押司休怪,只因要探听消息,是以扮作东京来人,只在县里听消息,那何涛来时不知,便赚他在那吃茶,套来消息。” 宋江这时候方才一颗心落了肚,但又暗暗气恼,这一路被她戏耍得好,但面上却丝毫不露声色,口中道:“这趟大案,扈官人也有参与?”三娘笑道:“正是。”宋江叹道:“真个儿大胆,适才官人与那济州府来的缉捕公人坐一处吃茶,却不知如何赚得他信服。” 三娘取出那太师府虞侯牙牌、公文扔在地上笑道:“这般文书、牙牌,我多的是,便是要禁军金枪班宿值金牌,我也是有的。” 宋江道:“扈官人吓得我不轻。”三娘笑道:“也不知押司心意,是以到了庄内方敢言明,押司休怪。”宋江道:“可忘了此节,倒是错怪了官人。” 晁盖等人不明所以,宋江把适才遭际了,众人都是大笑起来,晁盖笑道:“扈官人机灵古怪,我第一遭与官人见面时,也被她耍弄了一回,只认做个阿舅来。”众人又笑了。 三娘却道:“此时不是笑时,我们那案子还是发了,果然还是白胜那里透了风声,官府早晚到此缉捕,还是先商议个对策来方好。” 第圆五章何观察郓城缉盗 晁天王石村避祸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晁盖庄内,听了三娘言语后,宋江也道:“正是,现下不是笑之时。哥哥与我相交,义气深重,兄弟是心腹弟兄,我舍着条性命来救你,便是与哥哥听,如今黄泥岗事发了!白胜已自拿在济州大牢里了,供出你等八人。济州府差一个何缉捕,带着若干人,奉着太师府钧帖,并本州文书,来捉你等八人,道你为首。天幸撞在我手里,我只推知县睡着,且教何观察在县对门茶坊里等我。以此飞马而来,报道哥哥。‘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若不快走时,更待甚么?我回去引他当厅下了公文,知县不移时,便差人连夜下来,你们不可耽搁,倘有些疏失,如之奈何!休怨弟不来救你。” 三娘暗自看了宋江一眼,也道:“宋押司的是,为今之计只有先走。”晁盖听罢道:“贤弟大恩难报!”宋江道:“哥哥、扈义士,两位休要多,只顾安排走路,不要缠障,我便回去也。”晁盖道:“八个人中,扈官人已经与兄弟了。这三位,一个吴学究;一个公孙胜,蓟州来的;一个刘唐,东潞州人。”宋江略讲一礼,回身便走,嘱付道:“哥哥保重,作急快走,兄弟去也。”宋江出到庄前,上了马,打上两鞭,飞也似望县里来了。 且宋江走后,晁盖问道:“如何被官府追到踪迹?”三娘便将何涛言语了,最后叹道:“保正相识满天下,缘该让保正乔装了去的,此节我也疏忽了。白胜这人也是好赌成性,虽然露了马脚,但却是被官府之人诈出口词来,倒也并非有意出卖兄弟。” 晁盖、吴用面有愧色,均道:“不听官人言语,果真事发了。”公孙胜道:“如今已得消息,亏得扈官人探听清楚,又有及时雨宋公明来报信,我等当先走为上,只是去哪里方好?听闻少华山招贤纳士,不如投那里去,如何?” 晁盖看了三娘一眼,心头暗想:“男子汉大丈夫,天立地,终不能再三托庇于一介女流之下。”当下道:“少华山此去路远,沿途必定是官府缉拿甚严,如何能穿州过县去得那里?我虽结交好汉颇多,但都不在左近。”吴用道:“哥哥的是,少华山太远,解不了近渴,我已寻思在肚里了。如今我们收拾五七担挑了,一径都走奔石碣村三阮家里去。今急遣一人,先与他弟兄知。” 晁盖道:“三阮是个打鱼人家,如何安得我等许多人?”吴用道:“兄长,你好不精细!石碣村那里一步步近去,便是梁山泊。如今山寨里好生兴旺,官军捕盗,不敢正眼儿看他。若是赶得紧,我们一发入了伙。” 晁盖道:“这一论极是上策,只恐怕他们不肯收留我们。”三娘却道:“保正无需担忧,我那师兄正是梁山入伙的豹子头林冲,有我引荐,定能入伙。”众人闻言都是大喜,晁盖道:“既然恁地商量定了,事不宜迟。吴先生,你便和刘唐带了几个庄客,挑担先去阮家安顿了,却来旱路上接我们。我和扈官人、公孙先生三个打并了便来。”吴用、刘唐把这生辰纲打劫得金珠宝贝,做五六担装了,叫五六个庄客,一发吃了酒食。 吴用袖了铜链,刘唐提了朴刀,监押着五七担,一行十数人,投石碣村来。晁盖和扈三娘、公孙胜送走吴用、刘唐后,公孙胜先行一步回庄上收拾,三娘拉住晁盖似有话。 当下晁盖住了脚,两个便在庄外柳树下站定,三娘一双美目流盼,口中低声道:“保正哥哥,为了等我,牵累你了。”晁盖笑道:“却无这话,你一介女流,多看顾你些也是应该,只可惜没帮上忙来。”三娘听得那句一介女流,哼了一声道:“保正,可否不提我女子身份之事?都了不用将我做女子看待。”晁盖睁大眼道:“你本就是女子。”三娘气得不轻,瞪他一眼后,径自去了,晁盖摸不着头脑,只得也转回来。 回到庄上,晁盖自去收拾行装,有些不肯去的庄客,赍发他些钱物,从他去投别主。有愿去的,都在庄上并叠财物,打拴行李。正是:无道之时多有盗,英雄进退两俱难。只因秀士居山寨,买盗犹然似买官。 再宋江飞马去到下处,连忙到茶坊里来,只见何观察正在门前望。宋江道:“观察久等。却被村里有个亲戚,在下处些家务,因此耽搁了些。”何涛道:“我也在等陈虞侯,只是去了多时不见转来。” 宋江肚里暗暗好笑,心想:“你与那劫生辰纲之人坐着喝茶多时却不知,还在这里眼巴巴的等。”当下道:“既然如此,就与观察再等片刻。” 两个等了多时也不见陈虞侯,何涛焦躁起来,最后咬牙道:“便不等了,还请押司引见县里。”宋江道:“请观察到县里。”两个入得衙门来,正值知县时文彬在厅上发落事务。宋江将着实封公文,引着何观察直至书案边,叫左右挂上回避牌,宋江向前禀道:“奉济州府公文,为贼情紧急公务,特差缉捕使臣何观察到此下文书。” 知县接来拆开,就当厅看了,大惊,对宋江道:“这是太师府差干办来立等要回话的勾当。这一干贼,便可差人去捉。”宋江道:“日间去,只怕走了消息,只可差人就夜去捉。拿得晁保正来,那七人便有下落。”时知县道:“这东溪村晁保正,闻名是个好汉,他如何肯做这等勾当?”随即叫唤尉司并两个都头,一个姓朱,名仝,一个姓雷,名横。他两个,非是等闲人也。 当下朱仝、雷横,两个来到后堂,领了知县言语,和县尉上了马,径到尉司,起马步弓手并土兵一百余人,就同何观察,作眼拿人。当晚都带了绳索军器,县尉骑着马,两个都头亦各乘马,各带了腰刀弓箭,手拿朴刀,前后马步弓手簇拥着,出得东门,飞奔东溪村晁家来。 到得东溪村里,已是一更天气,都到一个观音庵取齐。朱仝道:“前面便是晁家庄。晁盖家有前后两条路。若是一齐去打他前门,他望后门走了;一齐哄去打他后门,他奔前门走了。我须知晁盖好生了得,又不知那七个是甚么人,必须也不是善良君子。那厮们都是死命,倘或一齐杀出来,又有庄客协助,却如何抵敌他?只好声东击西,等那厮们乱窜,便好下手。不若我和雷都头分做两路:我与你分一半人,都是步行去,先望他后门埋伏了;等候唿哨响为号,你等向前门只顾打入来,见一个捉一个,见两个捉一双。” 雷横道:“也的是。朱都头,你和县尉相公,从前门打入来,我去截住后路。”朱仝道:“贤弟,你不省得。晁盖庄上有三条活路,我闲常时都看在眼里了。我去那里,须认得他的路数,不用火把便见。你还不知他出没的去处,倘若走漏了事情,不是耍处。” 县尉道:“朱都头得是,你带一半人去。”朱仝道:“只消得三十来个够了。”朱仝领了十个弓手,二十个土兵,先去了。县尉再上了马,雷横把马步弓手,都摆在前后,帮护着县尉。土兵等都在马前,明晃晃照着三二十个火把,拿着钢叉、朴刀、留客住、钩镰刀,一齐都奔晁家庄来。 到得庄前,兀自有半里多路,只见晁盖庄里一缕火起,从中堂烧将起来,涌得黑烟遍地,红焰飞空。又走不到十数步,只见前后门四面八方,约有三四十把火发,焰腾腾地一齐都着。前面雷横挺着朴刀,背后众土兵发着喊,一齐把庄门打开,都扑入里面。看时,火光照得如同白日一般明亮,并不曾见有一个人,只听得后面发着喊,叫将起来,叫前面捉人。原来朱仝有心要放晁盖,故意赚雷横去打前门。这雷横亦有心要救晁盖,以此争先要来打后门;却被朱仝开了,只得去打他前门。故意这等大惊怪,声东击西,要催逼晁盖走了。 朱仝那时到庄后时,兀自晁盖收拾未了。庄客看见,来报与晁盖道:“官军到了!事不宜迟!”三娘却笑道:“保正不须慌乱,我看来人不是朱仝便是雷横,两个都是有心放你,只消略略一冲,他必定让开条路。” 晁盖见三娘笃定,只教庄客收拾停当,四下里放火,他和扈三娘、公胜孙引了十数个去的庄客,挺起朴刀,先从后门来,大喝道:“当吾者死!避吾者生!”朱仝在黑影里叫道:“保正休走!朱仝在这里等你多时。”晁盖那里顾他,与扈三娘、公孙胜,只顾杀出来。朱仝果然虚闪一闪,放开条路,让晁盖走了。 晁盖却叫扈三娘与公孙胜引了庄客先走,他独自押着后,三娘不肯,相持晁盖身侧,让公孙胜先走。朱仝使步弓手从后门扑入去,叫道:“前面赶捉贼人!”雷横听的,转身便出庄门外,叫马步弓手分头去赶。雷横自在火光之下,东观西望做寻人。朱仝撇了土兵,挺着刀,去赶晁盖。 晁盖与三娘走了片刻,三娘见左右无人,拉着晁盖停下步来,回头笑道:“朱都头,有心相送,到这里便可。”晁盖也是回头道:“朱都头,你只管追我做甚么?我须没歹处!” 朱仝见两个停了步,微微一愣道:“保正身边何人?如何知晓我有意相放?”晁盖将扈三娘与朱仝引见了,朱仝惊道:“原来便是威震西军的扈义士,真是相逢恨晚。” 三个见了礼后,见后面没人,方才敢道:“保正,扈义士的没错,我这趟便是来放你。我怕雷横执迷,不会做人情,被我赚他打你前门,我在后面等你出来放你。你见我闪开条路,让你过去。你不可投别处去,只除梁山泊可以安身。”晁盖道:“深感救命之恩,异日必报!”有诗为证:捕盗如何与盗通,官赃应与盗赃同。莫疑官府能为盗,自有皇天不肯容。 朱仝正话间,只听得背后雷横大叫道:“休教走了人!”朱仝分付晁盖、三娘道:“保正、义士,两位休慌,只顾一面走,我自使转他去。” 三娘笑道:“朱都头莫慌,雷都头亦是来放人的。”当下三娘上前对着雷横喊道:“雷都头,不劳远送。”雷横听了一声,近前看时,认出这官人是晁盖外甥,在望一眼时,只见那身后影影绰绰的便是晁盖在那里。 雷横有心放晁盖远去,当下站定喝左右道:“我看有三个贼望东路去了,尔等先去追赶,我随后赶到。”众土兵去了后,雷横急忙上前拉住三娘道:“官人,这里不是话地方,俺知道保正在前头,我自引开追兵,你与保正先走。” 罢雷横自领了人,便投东路上,并土兵众人赶去。三娘转回来,晁盖、朱仝也听得清楚两个话,晁盖叹道:“雷都头也是个有义气的。”朱仝道:“到是我相差了。保正,义士,我送你两个一程,但再有追兵时,我自打发了。”当下朱仝一面和晁盖、三娘着话,一面赶着两个,却如防送的相似。 渐渐黑影里不见了晁盖,朱仝只做失脚扑地,倒在地下。众土兵随后赶来,向前扶起,急救得。朱仝答道:“黑影里不见路径,失脚走下野田里,滑倒了,闪挫了左腿。”县尉道:“走了正贼,怎生奈何!”朱仝道:“非是人不赶,其实月黑了,没做道理处。这些土兵,全无几个有用的人,不敢向前。” 县尉再叫土兵去赶,众土兵心里道:“两个都头,尚兀自不济事,近他不得,我们有何用?”都去虚赶了一回,转来道:“黑地里正不知那条路去了。”雷横也赶了一直回来,心内寻思道:“朱仝和晁盖最好,多敢是放了他去,我没来由做甚么恶人。我也有心亦要放他,今已去了,只是不见了人情。晁盖那人,也不是好惹的。”回来道:“那里赶得上?这伙贼端的了得!” 县尉和两个都头回到庄前时,已是四更时分。何观察见众人四分五落,赶了一夜,不曾拿得一个贼人,只叫苦道:“如何回得济州去见府尹!”县尉只得捉了几家邻舍去,解将郓城县里来。 (今后三天出差在外,上传时间可能都是晚上,敬请谅解。) 第圆八章群雄定计夺水泊 同门夜话诉衷肠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果然过不多时,只二更天时,有人报道:“林教头相访。”吴用便对晁盖道:“果然如扈官人所言,教头来了。”三娘微微一笑,第一个起身去迎,七个人慌忙起来迎接,邀请林冲入到客馆里面。 吴用向前称谢道:“夜来重蒙恩赐,拜扰不当。”林冲道:“可有失恭敬。虽有奉承之心,奈缘不在其位,望乞恕罪。”吴学究道:“我等虽是不才,非为草木,岂不见头领错爱之心,顾盼之意,感恩不浅。”三娘自在一旁并不言语,只是看着林冲发笑。 晁盖再三谦让林冲上坐,林冲那里肯,推晁盖上首坐了,林冲便在下首坐定。三娘、吴用等六人一带坐下。晁盖道:“久闻教头大名,不想今日得会。”林冲道:“人旧在东京时,与朋友有礼节,不曾有误。虽然今日能够得见尊颜,不得遂平生之愿,特地径来陪话。更感诸位对我这师弟多加拂照,就此拜谢。” 晁盖等尚未答话,三娘却忍不住道:“是相互拂照。”林冲瞪她一眼愠道:“少时再与你算账!”晁盖劝道:“深感教头厚意,扈官人所言非虚,若无扈官人时,我等也不能到此。” 两个又谦逊几句后,吴用便动问道:“生旧日久闻头领在东京时,十分豪杰,不知缘何与高俅不睦,致被陷害。后闻在沧州,亦被火烧了大军草料场,又是他的计策陷害。向后不知谁荐头领上山?”林冲道:“若高俅这贼陷害一节,但提起,毛发植立!又不能报得此仇!来此容身,皆是柴大官人举荐到此。”吴用道:“柴大官人,莫非是江湖上人称为旋风柴进的么?”林冲道:“正是此人。”晁盖道:“可多闻人柴大官人仗义疏财,接纳四方豪杰,是大周皇帝嫡派子孙,如何能够会他一面也好。” 吴用又对林冲道:“据这柴大官人,名闻寰海,声播天下的人,教头若非武艺超群,他如何肯荐上山?非是吴用过称,理合王伦让这第一位头领坐。此天下之公论,也不负了柴大官人之书信。” 林冲道:“承先生高谈,只因可犯下大罪,投奔柴大官人,非他不留林冲,诚恐负累他不便,自愿上山。不想今日去住无门!非在位次低微,且王伦只心术不定,语言不准,难以相聚。” 吴用道:“王头领待人接物,一团和气,如何心地倒恁窄狭?”林冲道:“今日山寨,天幸得众多豪杰到此,相扶相助,似锦上添花,如旱苗得雨。此人只怀妒贤嫉能之心,但恐众豪杰势力相压。夜来因见兄长所众位杀死官兵一节,他便有些不然,又见我与扈师弟乃是同门,只怕两厢一合,势力更大,就怀不肯相留的模样,以此请众豪杰来关下安歇。” 吴用便道:“既然王头领有这般之心,我等休要待他发付,自投别处去便了。”林冲道:“众豪杰休生见外之心,我这师弟既然引荐诸位上山来,我这做师兄的自有分晓。可只恐众豪杰生退去之意,特来早早知。今日看他如何相待。若这厮语言有理,不似昨日,万事罢论;倘若这厮今朝有半句话参差时,尽在林冲身上。” 晁盖道:“头领如此错爱,俺兄弟皆感厚恩。”吴用便道:“头领为我弟兄面上,倒教头领与旧弟兄分颜。若是可容即容,不可容时,生等登时告退。” 林冲道:“先生差矣!古人有言:‘惺惺惜惺惺,好汉惜好汉。’量这一个泼男女,腌脏畜生,终作何用!众豪杰且请宽心。”林冲起身别了众人,道:“少间相会。”众人相送出来,林冲看了三娘一眼道:“诸位休送,有师弟相送便可。”众人知道他师兄弟有话,便拜辞而回。 月光下,林冲负手而立,皱眉看着三娘道:“你这趟又闯下大祸来,杀人劫纲,拒捕弃逃,杀害官军,还有回头之路么?你师兄遭人陷害,是逼不得已方才落草,你这般污了自身,又是一个女儿家,将来如何自处?” 三娘微微一笑道:“师兄,这世道黑暗,朝中奸臣当道,民间贪官横行,落不落草都是一般。这生辰纲倒也不是头一遭劫了,其实四年前便与师傅、卢俊义师兄暗中下过一回手来,只是师傅看师兄有官职在身,是以没有告诉师兄。” 林冲呆了半晌无语,三娘接着道:“后来回到华州,接到师娘传来的书信方知,其实此前师傅去苏州,乃是为那花石纲而去。道君皇帝在苏州设下应奉局,专司搜罗奇珍异石,编成花石纲船队,所过州县,百姓要供应科差钱粮,江南之地苦不堪言。前遭有位青面兽杨志,师兄可认得?” 林冲道:“认得。”三娘道:“这位杨制使押运的花石纲便是被师傅使人下手凿沉了船只,只是不想船队再流毒更多州县。”林冲目瞪口呆,答不出话来,半晌后方才道:“不想师傅如此嫉恶如仇。” 三娘叹道:“师兄身在公门,很多事却是不知。当年师傅便是被奸臣蔡京一伙陷害,丢官回家,一身本事无法施展,从此便与蔡京等奸臣一直作对。” 林冲叹口气道:“看我遭际,也知师傅当年模样。”三娘道:“可师傅这般做法,便只是治标,不能治本。”林冲道:“此话何解?” 三娘道:“劫了生辰纲也好,凿沉花石纲也罢,那些个昏君奸臣,早晚还是要再从百姓身上搜刮回来,最后反而更苦了百姓。”林冲颔首道:“正是这个道理,但只看他们如此欺压百姓,这口气却是难出。” 三娘道:“正是如此,我这也不瞒师兄了。”当下三娘便将自己做了少华山、史家庄共主,又教他们替天行道之事了,林冲听得目瞪口呆,瞠目结舌,半晌作声不得。 过了片刻后,林冲方道:“师妹为何一早不与我知?”三娘道:“在柴进庄上时问过师兄一回,那时师兄对那朝廷尚有存念,只想着还能复为良民,因此不。此刻师兄已然落草,甚话不可来?”林冲苦笑道:“此刻想来,那时倒是我妄念了。” 罢林冲又问道:“听师妹你的,四处结交好汉,如今与桃花山、柴家庄、二龙山等处都结下生死盟约,如今这趟勾引着晁盖等人上梁山来,可是也想再在此处伏下一粒暗棋来?” 三娘笑道:“师兄得难听得紧,甚么勾引上山来,却是他几个不仔细,漏了行迹,害得我也不落得好。不过师兄得不错,既然他们几个也走投无路,引上山来时,早晚夺了这水泊,也是好的。想必柴大官人处也有吩咐给师兄来,王伦此人心胸狭窄,不是做寨主的料,早晚定要除去的。” 林冲头道:“此节上柴大官人倒也有人带了言语来,早先上山时,多加刁难,其后我也看了,王伦此人却不是做寨主的料,再让他做下去,早晚山寨合休。只是师兄一个人,上山寨时日尚短,并无多少亲信,难以下手。这趟幸有师妹引了晁盖等人到来,便是下手并他的好时机。” 三娘笑道:“原来师兄早有定计,巴巴的早来与晁盖等人商议,我还道师兄趁夜来访,是想念妹,真教人心冷。” 林冲瞪眼道:“是有公私之分,先大事,方才私事,现下不是与你在私事了么?”三娘吐吐舌头笑道:“开个玩笑罢了。”跟着又道:“除了王伦后,还打算请师兄坐山寨头把交椅。” 林冲又皱眉道:“师妹,你师兄却不是那块料。”三娘沉默片刻后道:“师兄既然不愿担此重任,那就只能扶其他人了。”林冲颔首道:“我看也只有晁天王能坐此大位。”三娘眨眨眼道:“师兄,你就不问问我么?”林冲瞪她一眼道:“你真打算就此落草留下?若真是这般,师兄扶你!” 三娘心头一暖,笑道:“时机未到,稍后我还有大事要南下,还是先让晁天王坐吧,他这人重情重义,善恶分明,大是大非上并无二话,也能听他人主意。师兄在他身边,早晚看顾,我也放心,只是须提防一个人来。”林冲道:“何人?”三娘道:“吴用!” 林冲奇道:“却是为何?”三娘道:“此人城府甚深,喜恶不流于外,又能坚忍,而且智计不在我之下,所以要防他。”林冲口上应了,心头却想:“晾他一介书生,能做出何事来?” 跟着三娘又问道:“可曾与师嫂寄书?”林冲默然片刻道:“倒是常有柴家庄人送你师嫂书信至,我却不曾回书,如今这般沦为草寇时,也不知甚话来。”三娘啐了一口道:“师兄好不晓事,师嫂嫁的是你这个人,又不是嫁你的身份。师兄你沦为配军时,师嫂都不曾嫌弃。不论师兄是八十万禁军教头也罢,还是梁山一草寇也好,师嫂都是跟定你的了,如此真情,你到是这般样子。师兄,反正三年之约一过,我自将师嫂配人,你也休来寻找。” 林冲慌忙道:“师妹勿要言语挤兑,师嫂的事,师兄自有分寸,待得师兄在山寨立稳脚跟,自然去寻她。”三娘笑道:“这才是我的好师兄。”两个又商议一回明日火并之事后,方才分手各自转回。正是:如何此处不留人,休言自有留人处。应留人者怕人留,身苦难留留客住。 安歇一夜,到得天明没多时,只见喽罗到来相请,道:“今日山寨里头领,相请众好汉,去山南水寨亭上筵会。”晁盖道:“上复头领,少间便到。”喽罗去了,晁盖问三娘、吴用道:“此一会如何?”吴学究笑道:“兄长放心,此一会倒有分做山寨之主,且听扈官人吩咐便是。”三娘道:“各位身边各藏了暗器,只看我把手来拈耳为号,众位便可协力,如此如此,这般这般。”晁盖等众人听了都是暗喜。 第圆九章林冲水寨大火并 晁盖梁山小聚义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听了吩咐后,众好汉各自准备,辰牌已后,三四次人来催请。晁盖、三娘和众好汉身边各各带了器械,暗藏在身上,结束得端正,却来赴席。 只见宋万亲自骑马,又来相请,喽罗抬过八乘山轿,八个人都上轿子,一径投南山水寨里来。到得山南看时,端的景物非常,直到寨后水亭子前下了轿,王伦、杜迁、林冲、朱贵,都出来相接,邀请到那水亭子上,分宾主坐定。看那水亭一遭景致时,但见:四面水光卷画帘,周回花压朱阑绵。满目香风芙蓉绿,迎眸翠色荷叶畑。华檐外阴阴柳影,锁窗前细细松声。江山秀气满亭台,豪杰一群来聚会。 当下王伦与四个头领——杜迁、宋万、林冲、朱贵——坐在左边主位上;晁盖、三娘与六个好汉——吴用、公孙胜、刘唐、三阮——坐在右边客席。阶下喽罗轮番把盏。酒至数巡,食供两次,晁盖和王伦盘话。但提起聚义一事,王伦便把闲话支吾开去。吴用把眼来看林冲时,只见林冲侧坐交椅上,把眼瞅王伦身上。片刻后林冲又看三娘,却见三娘端坐如故,谈笑风生,只是眉头轻挑几下。 看看饮酒至午后,王伦回头叫喽罗取来。三四个人去不多时,只见一人捧个大盘子,里放着五锭大银。王伦便起身把盏,对晁盖道:“感蒙众豪杰到此聚义,只恨敝山寨,是一洼之水,如何安得许多真龙?聊备些薄礼,万望笑留,烦投大寨歇马,可使人亲到麾下纳降。” 晁盖道:“子久闻大山招贤纳士,一径地特来投托入伙,若是不能相容,我等众人自行告退。重蒙所赐白金,决不敢领。非敢自夸丰富,可聊有些盘缠使用。速请纳回厚礼,只此告别。” 王伦道:“何故推却?非是敝山不纳众位豪杰,奈缘只为粮少房稀,恐日后误了足下,众位面皮不好,因此不敢相留。” 言未了,三娘轻咳一声,只见林冲双眉剔起,两眼圆睁,坐在交椅上大喝道:“你前番我上山来时,也推道粮少房稀。今日晁兄与众豪杰到此山寨,你又发出这等言语来,是何道理?” 吴用看得三娘眼色,便道:“头领息怒。自是我等来的不是,倒坏了你山寨情分。今日王头领以礼发付我们下山,送与盘缠,又不曾热赶将去,请头领息怒,我等自去罢休。” 林冲道:“这是笑里藏刀言清行浊的人!我其实今日放他不过!”王伦喝道:“你看这畜生!又不醉了,倒把言语来伤触我,却不是反失上下!” 林冲大怒道:“量你是个落第穷儒,胸中又没文学,怎做得山寨之主!”吴用便道:“晁兄,只因我等上山相投,反坏了头领面皮。只今办了船只,便当告退。” 晁盖、三娘等八人便起身,要下亭子。王伦留道:“且请席终了去。”林冲把桌子只一脚,踢在一边;抢起身来,衣襟底下掣出一把明晃晃刀来。 三娘微微一笑,便把手将耳垂上一摸,晁盖、刘唐便上亭子来,虚拦住王伦叫道:“不要火并!”三娘一手虚扯住林冲,便道:“师兄不可造次!”公孙胜假意劝道:“休为我等坏了大义。”阮二便去帮住杜迁,阮五便帮住宋万,阮七帮住朱贵,吓得喽罗们目瞪口呆。 林冲拿住王伦骂道:“你是一个村野穷儒,亏了杜迁得到这里。柴大官人这等资助你,赍给盘缠,与你相交,举荐我来,尚且许多推却。今日众豪杰特来相聚,又要发付他下山去。这梁山泊便是你的!你这嫉贤妒能的贼,不杀了,要你何用!你也无大量大才,也做不得山寨之主!” 杜迁、宋万、朱贵本待要向前来劝,被这几个紧紧帮着,又见三娘秀眉冷横在两个身前拦住,哪里敢动。王伦那时也要寻路走,却被晁盖、刘唐两个拦住。 王伦见头势不好,口里叫道:“我的心腹都在那里?”虽有几个身边知心腹的人,本待要来救,见了林冲这般凶猛头势,谁敢向前? 林冲即时拿住王伦,又骂了一顿,去心窝里只一刀,喀嚓地搠倒在亭上。可怜王伦做了多年寨主,今日死在林冲之手,正应古人言:“量大福也大,机深祸亦深。”有诗为证:独据梁山志可羞,嫉贤傲士少宽柔。只将寨主为身有,却把群英作寇仇。酒席欢时生杀气,杯盘响处落人头。胸怀褊狭真堪恨,不肯留贤命不留。 晁盖、三娘见杀了王伦,各掣出刀来在手。林冲早把王伦首级割下来,提在手里,吓得那杜迁、宋万、朱贵都跪下道:“愿随哥哥执鞭坠镫!” 晁盖、三娘等慌忙扶起三人来。吴用就血泊里曳过头把交椅来,便纳林冲坐地,叫道:“如有不伏者,将王伦为例!今日扶林教头为山寨之主。” 林冲看了三娘一眼,只见她微微颔首,随后大叫道:“先生差矣!我今日只为众豪杰义气为重上头,火并了这不仁之贼,实无心要谋此位。今日吴兄却让此第一位与林冲坐,岂不惹天下英雄耻笑?若欲相逼,宁死而已!弟有片言,不知众位肯依我么?”众人道:“头领所言,谁敢不依?愿闻其言。” 林冲手拿尖刀,指着众人道:“据林冲虽系禁军遭配到此,今日为众豪杰至此相聚,争奈王伦心胸狭隘,嫉贤妒能,推故不纳,因此火并了这厮,非林冲要图此位。据着我胸襟胆气,焉敢拒敌官军,剪除君侧元凶首恶?今有晁兄,仗义疏财,智勇足备,方今天下人闻其名,无有不伏。我今日以义气为重,立他为山寨之主,好么?” 此言一出,众人都静了下来,公孙胜、刘唐望向三娘,三阮却在三娘与晁盖两个见目光游移不定。便在此时,晁盖道:“不可。自古‘强兵不压主’。晁盖强杀,只是个远来新到的人,安敢便来占上?再者还有扈官人在此,声名才智武艺,都远在晁某之上,该当教头坐第一位,扈官人坐第二位。” 三娘却朝公孙胜与刘唐两个略略颔首,随后看着晁盖道:“保正哥哥休这等话,保正哥哥威德一方,年纪又长,此前做生辰纲这事时,便是保正为首脑,此刻正该保正坐此寨主之位,休要推辞。如今方才火并一场,保正早早坐来,以安人心,否则众心浮动,大大不妙。”罢又与林冲眼色。 林冲把手向前,将晁盖推在交椅上,叫道:“今日事已到头,请勿推却。若有不从者,将王伦为例。”再三再四,林冲与三娘两个扶晁盖坐了。 林冲喝叫众人就于亭前参拜了,一面使喽罗去大寨里摆下筵席,一面叫人抬过了王伦尸首自去安葬,一面又着人去山前山后唤众多头目,都来大寨里聚义。林冲、三娘等一行人,请晁盖上了轿马,都投大寨里来。到得聚义厅前,下了马,都上厅来。 众人扶晁天王去正中第一位交椅上坐定,中间焚起一炉香来。林冲向前道:“可林冲,只是个粗卤匹夫,不过只会些枪棒而已,无学无才,无智无术。今日山寨,天幸得众豪杰相聚,大义既明,非比往日苟且。学究先生在此,便请做军师,出谋划策,参领事务,须坐第二位。” 吴用看了三娘一眼,慌忙答道:“吴某村中学究,胸次又无经纶济世之才,虽只读些孙吴兵法,未曾有半粒微功,怎敢占上?该请扈官人坐第二位方可。” 刘唐焦躁,也叫起来道:“正是,晁天王之下,便该是扈官人,除她,旁人我不服!”公孙胜笑而不语,三阮也是鼓噪起来,三娘只得众人扶了,坐于晁盖下首。 林冲道:“请学究先生做军师,出谋划策,参领事务,须坐第三位。事已到头,不必谦让。”三娘也道:“学究大才,山寨钱粮事务非他不可。”众人此刻方无话,吴用只得坐了第三位,掌管山寨钱粮。 林冲道:“公孙先生请坐第四位。”晁盖道:“却使不得。若是这等推让之时,晁盖必须退位。”林冲道:“晁兄差矣!公孙先生,名闻江湖,善能用兵,有鬼神不测之机,呼风唤雨之法,谁能及得?兵将调度之上,须得公孙先生掌度。”吴用不语,晁盖颔首道:“正合吾意。” 公孙胜道:“虽有些之法,亦无济世之才,如何便敢占上?还是头领请坐。”林冲道:“只今番克敌制胜,便见得先生妙法。天王在上,下有宝鼎,正是鼎分三足,我那师弟、军师、先生,缺一不可,先生不必推却。”公孙胜只得坐了第四位。 林冲再要让时,晁盖、吴用、公孙胜都不肯。三人俱道:“适蒙头领所,鼎分三足,以此不敢违命。我三人占上,头领再要让人时,晁盖等只得告退。” 三娘笑道:“师兄,举贤不避亲,我也觉着第五位该当师兄来坐。师兄在京城乃八十万禁军教头,操演兵马,排兵布阵,都有法度,正合适执掌山寨一应兵马。”完看了吴用一眼,吴用默不作声,晁盖却道:“正该如此,我等皆未曾掌管兵马,林教头任此职正好。” 三人扶住林冲,只得坐了第五位,自此山寨钱粮由吴用该管,人手调度由公孙胜该管,兵马则由林冲该管。 晁盖道:“今番须请宋、杜二头领来坐。”那杜迁、宋万见杀了王伦,寻思道:“自身本事低微,如何近的他们?不若做个人情。”苦苦地请刘唐坐了第六位,阮二坐了第七位,阮五坐了第八位,阮七坐了第九位,杜迁坐了第十位,宋万坐了第十一位,朱贵坐了第十二位,便是梁山一场聚义。 第进二章顾全义气欲搭救 改换女装初尝试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当日扈三娘与公孙胜两个收拾包裹便即下山,刘唐也要跟去时,却被三娘阻住,将他拉到一旁低声道:“刘唐兄弟且在山寨中帮扶我师兄,就算没有这趟事,过些时日我与先生也有要事南下的。” 刘唐道:“官人便不要与天王哥哥置气,若是还不气顺时,只管来与我较武,刘唐受得住。” 三娘莞尔一笑道:“我知道刘唐兄弟的好处,不会忘了你。天王此人万般都好,只是太瞧不起女人来,而且我与他一山不容二虎,往后你便会知晓。现下你不需多问,只顾先留下来,帮扶我师兄林教头,待我办完事后,自会来寻你。你在山寨时要心,寨中有人,也要教保正哥哥心。有你与林师兄在此地,我方才能放心离去。”刘唐方才应了,便留在山寨中。 三娘与公孙胜要走时,刘唐与一众头目都来相送,方到关前,见三阮、吴用又引着杜迁、宋万等大头目赶来。都是一番劝解,但三娘执意下山,众人苦留不住,只得一同送到金沙滩前,三娘与公孙胜自登船而去。 却刘唐气闷闷的转回寨中,三阮邀他去吃酒解闷时,刘唐也不去。独自一个兜兜转转来到聚义堂后,却见晁盖也是独自一个站在那里,刘唐见了扭头便想走,却被晁盖叫住道:“刘唐兄弟留步,有话。” 刘唐站住脚,晁盖上前道:“我还道你会与扈官人一同下山去。”刘唐道:“本是想同去的,只是官人寨中有人,教我与林教头留下看顾山寨,帮扶天王你,因此方才留下。” 晁盖心头一热,又念起三娘诸般好处来,口中道:“官人真是这般的?想不到官人要走,还顾念如此。”刘唐头道:“正是,保正,官人有何不是之处,要与他置气?”晁盖叹口气道:“你不懂,既然留下来,也是我晁某的好兄弟。”刘唐垂头丧气道:“只可惜了,当时九人聚义劫生辰纲,如今去了两个,白胜兄弟也还生死未卜。” 晁盖听了刘唐言语,心下也揪然不乐,又想起白胜之事,当下道:“刘唐兄弟,请军师并众头领来,大伙商议个法子,如何把白胜兄弟救得出来。”刘唐闻言,方才振作几分,当下快步去了。 少时,一众头领在聚义厅内聚齐,晁盖将打算了,吴用道:“救白胜兄弟不难,只等那件案子慢了下来时,多使些钱,上下打后,自能勾得他出来。” 晁盖却道:“军师此言不妥,早时听扈官人从何涛那厮口中套知,白胜兄弟也并非有意出卖我等,只是做公的眼明手快,从晁某这里看出端倪,官府奸诈,又使言语诈他,因此方才供出我来。听何涛言语里,白胜兄弟在牢中几次吃打,都不曾招认,端的也是条硬汉。只是那件案子上下杀伤一十四条人命,只怕官府拿不到我等,便会将白胜兄弟严办,可等不得。” 刘唐也道:“正是,我等在此逍遥,白胜兄弟却在受牢狱之灾,也不成话。”吴用沉吟片刻道:“既然如此,便需差遣精细人,先入济州府探听消息,相机营救方可。”晁盖颔首道:“军师计较的是,既然如此,我与刘唐、杜迁、宋万三位兄弟,带二十个精干之人,扮作客商,亲往济州府打探消息,军师与阮氏兄弟镇守山寨,等候消息便了。” 吴用闻言大惊道:“哥哥乃一寨之首,岂可轻动?”刘唐也道:“是啊,天王哥哥自在山寨,俺引杜迁、宋万走一遭便了。”晁盖却道:“我生平最重义气,当时九人聚义劫生辰纲,如今去了两个,白胜兄弟也还生死未卜,拼了这条性命也要救出白胜兄弟来,诸位不必再劝!” 众头领苦劝不住,晁盖起刘唐、杜迁、宋万,并二十个精干喽啰,扮作寻常客商,各自藏了兵刃,取些寨中自产的果子,装了十余辆车,当天饱食一顿,便取路望济州府而去。 却三娘与公孙胜两个离了梁山,路上三娘忽道:“先生,还有一件事要先办了方能南下。”公孙胜道:“可是营救白胜兄弟之事?”三娘颔首道:“正是,白胜兄弟也是条硬汉,此趟事上到并非他有意出卖,只是做公的眼明手快,从晁盖那里看出端倪,官府奸诈,又使言语诈他,因此方才供出我等来。听何涛言语里,白胜兄弟在牢中几次吃打,都不曾招认,我们这件泼天大案,官府用刑必定歹毒,他这般都能坚忍下来,端的也是条硬汉。若是不救他,江湖上知道了也耻笑我等。” 公孙胜奇道:“这趟事上,乃是晁盖该了的首尾,白胜兄弟是他拉的入伙,也是因他被人看出方才陷入牢狱,如今我两个已经离了梁山,为何还要去做这等事?” 三娘闻言半晌无语,片刻后方才道:“那件泼天大案,我下手杀了一十四人,官府必定不会放过白胜兄弟,此事上我也该有担当。我在何涛那里伏下了一枚暗棋,便是想着日后救白胜兄弟所用,如今何涛的解药、供状、誓书都在我这里,若是不救他时,也浪费了一番安排。” 公孙胜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我两个便去济州府走一遭。”当下两个取道往济州府治巨野县而去,不一日到了巨野县,左右只见各处张贴了晁盖、扈三娘、公孙胜等人画影图形,做公的往来探问。三娘见了皱眉对公孙胜道:“先生,我两个画影显眼,若不乔装时,只怕也进不得城内,若是被眼明手快做公的看破,也要费些手脚。” 公孙胜颔首道:“贫道也正想此事,不若官人换回女装来,贫道扮个管事,左右再请二三十个仆从杂役,雇辆大车请官人坐了,只做个江南富商家眷还乡如何?” 三娘笑道:“先生好算计,咱们索性大摇大摆的便进这济州府。”两个商议定后,便在偏僻处换了装束,扈三娘自做富家千金打扮,公孙胜扮作家中管家,使钱在一处市镇雇了两辆骡车,并请了二十余名仆役随行,浩浩荡荡的便往济州府而去。 途中公孙胜与三娘忽然起一事,公孙胜道:“官人,贫道请官人换了女装来,还有另一层意思。”三娘微微一笑道:“先生的我也明了,先生是想要我今后都以真面目示人?” 公孙胜颔首道:“正是此意,梁山一事上便已经看出,吴用那厮便是用了官人身份之事陡然发难,官人太过俊美,身姿也日益掩不住,男装打扮初见时尚能蒙骗一时,若相处久了,精细人早晚看出端倪来。好汉相交,贵在交心,若身份这上都存心瞒骗,倒显得咱们不仗义。” 三娘颔首道:“这几日我也在细细思量此事,若之前一早与晁保正起自己身份,也不会生出许多事来。”顿了顿三娘又道:“可若是一早了身份,只恐都不愿与我一介女流结交了。” 公孙胜呵呵笑道:“此节上官人大可放心,江湖上以强者为尊,结交好汉,只看义气,若官人手段高明,又仗义疏财时,他人是不会顾忌身份的,若官人不信时,这一路行去,都做女装打扮,若遇好汉时,便以女子身份与之结交,到时便见分晓。”三娘想起与扑天雕李应相交,也是以女子身份应对,那李应也未觑她来,便笑着应了道:“只要不都是晁保正那般觑女子便好。” 公孙胜捻着胡须笑道:“官人,你道天王真是觑官人的女子身份么?”三娘奇道:“难道不是?左一个女流之辈,右一个终究是个女子,便是看不起人来。” 公孙胜道:“观天王此人,豪气干云,仗义疏财,待兄弟亲如手足,只是对官人上,天王存了另一份心思,是以早晚爱护有加。若真是觑官人时,为何山寨事务上,件件都听官人吩咐,并无二话?” 三娘哑口无言起来,半晌后方问道:“是何心思?”公孙胜笑着道:“官人自家领会去。”三娘记在心头,只是不得要领。 话间已经到了城门口,一众做公的上前盘查看了,三娘是美貌富贵千金打扮,公孙胜作管家打扮,动问时,只做济州府富商家眷回乡对答,众做公的看穿的富贵,气派不凡,也不疑有他,更兼公孙胜使些散碎银子打发,便得勾入城来。 到了城内,先寻家气派客店住下,这家客店乃济州府第一大客店,名唤王家客店,上下内外三进三出的院落,前后左右总有百余间客房,只因济州府往来漕运热闹,客商云集,因此方有此等大客店。 入到店里,只见这店里高朋满座,客似云来,其内窗明几净,粉饰一新,三座院落内都种满了桂花树,已经是十月天气,那满园桂花开得争相,秋风一送,便满客店都是香气。三娘看了顿时拍手叫好:“端的便是个好下处。” 两个自要了两间头房居住,那二十多个仆役,自住了后院耳房内的通铺。住下后,两个商议了,三娘女装不便出面,公孙胜先去左近茶肆打探消息,再去寻那何涛前来话。 公孙胜去后,三娘只得在屋内闲等,只等得气闷,到了午时末刻,公孙胜仍未回来,却听得楼下一番吵闹之声。三娘循声从楼上下来,只在楼口那望见两个人入得店来,当先一人扯着嗓门道:“店家,我要两间头房,尚有二十个伴当住店,快快排铺下来!” 三娘一听那人口音,再一看那人,顿时认了出来,此人不是赤发鬼刘唐却是谁?再看他身后那人时,顿时大吃一惊,刘唐身后那人不是晁盖却是何人? 第进三章乔装客商入济州,偷天换日取白胜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却晁盖领了刘唐、杜迁、宋万三个,并二十个精干喽啰,扮作贩果子的客商,推了二十车果子,都是时新的桃、杏、梅、李、枇杷、山枣、柿、栗之类。一众人下得山来,行了数日,早到了济州府来。 一路行来,各处市镇、村坊都招贴了晁盖、扈三娘、公孙胜、吴用等人的画影图形,往来都有做公的各处巡捕。总算杜迁、宋万两个老于江湖,遮掩得好,方才将晁盖、刘唐两个遮护过去。 到了济州府城门口,也还是杜迁、宋万两个上前应对,使银钱打一番后,方才勾得入城来。入城来后,一众人也寻了一家城内最大的客店来投。 到了店外,杜迁、宋万两个先去安排二十个喽啰将贩果子车儿停置好,刘唐、晁盖两个自先到店内来。 刘唐性急,方才入店来,便扯开嗓子喝道:“店家,我要两间头房,尚有二十个伴当住店,快快排铺下来!”晁盖便在刘唐身后站定,一双眼横扫店内一众客人,那势头犹自威猛。 三娘在楼口看见两个,顿时皱起眉头来,为何晁盖与刘唐来这济州府?难道也是来搭救白胜的?原书里可没这茬啊。但见两个那副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 原来两个虽是一副商贩打扮,但那股子气势便不似过往客商,刘唐更是,脸上贴了老大块狗皮膏药,遮了脸上朱砂记,横眉瞪眼的直在那里呼喝,倒把一众客人吓得不轻。 这时候,杜迁、宋万两个抢进店来,了几句圆场话,方才教一众客人安下心来,两个请晁盖、刘唐先坐了堂上客桌吃茶,两个自去与店家话。三娘冷眼看了,也不想认他几个,自回楼上去了。 少时,杜迁、宋万请店家排铺好屋舍,一众人都安顿好了,晁盖便叫刘唐、杜迁、宋万三个下楼来,拣个齐楚阁儿坐下先吃些酒肉,一面吃一面商议如何行事。 刘唐吃了几杯起身净手,转到廊下净手回来,不妨在一处转角却被一人生生扯了过去。刘唐大惊,正待挣扎时,却听一个熟稔语声道:“刘唐兄弟,是我。” 刘唐一听,顿时大喜,这声正是扈官人的,但定睛看去时,却惊得不轻,那人却是一位双十佳人,一身锦衣罗裙,容颜娇美,扯住了他。 刘唐瞪大眼睛惊道:“你、你是何人?”那佳人噗嗤一声笑道:“刘唐兄弟,你认不出我了么?”刘唐痴痴呆呆的道:“听声是扈官人,但扈官人是个男子,不是你这位娘子。” 三娘又笑一回,口中道:“我就是如假包换的扈岚、扈官人,当中是有缘由的,你听我道来。”当下三娘将自己女儿身之事了,又了自为改厄运被当男子来养之事也了,最后方道:“刘唐兄弟,初见面时,未曾与你实话,你不会怪我吧。” 刘唐呆愣了半晌才道:“却不怪扈官人,只怨俺自己男女都分不出来。”三娘又道:“刘唐兄弟时直性汉子,结交好汉只讲义气,却不似旁人看得精细,看不出来也不奇怪。刘唐兄弟,此时知道我是个女子时,可会嫌弃与我相交?” 刘唐道:“就算官人你是女儿身,武艺智谋也比俺强,俺依旧敬佩官人,此时知道官人是个女子时,须知一介女子都比俺强,只会更加钦佩,又岂会嫌弃?” 三娘心头稍慰,动问道:“刘唐兄弟,你到此何事?”刘唐道:“与天王哥哥前来搭救白胜兄弟。”三娘颔首道:“果是为此事而来,晁盖还是恁的讲义气。” 刘唐道:“官人,呃,现下是该称呼扈娘子么?”三娘笑道:“随你都可。”刘唐也笑道:“还是唤扈官人顺口。”当下刘唐道:“官人,你来此又是何事?”三娘道:“也是专为搭救白胜兄弟而来。” 刘唐大喜道:“那便正好,可与天王哥哥我等一路。”三娘却道:“我与晁盖已经割袍断义,岂能再与他一路?”刘唐惊道:“官人,到底何事与天王哥哥闹得割袍断义?”三娘叹道:“往后你便会知了,此时尚不是话时候,你们一干人太过显眼,早晚被眼明手快做公的看出来,要救白胜兄弟,须得如此如此,这般这般。你听我吩咐自去与晁盖,救得出来人来,立刻回山。” 当下三娘细细嘱咐了刘唐,刘唐领了言语,记在心头,最后三娘只道:“记着可千万别是我这里的主意,否则晁盖又不听了,更不可与他提起见过我来。”刘唐只是不解的问道:“官人,你暗中相助,便是心中还有我等兄弟,为何闹到如斯地步?”三娘道:“此事你不必计较,听我吩咐便了。” 刘唐劝了几回,三娘也不肯露面,无奈之下,刘唐只得回到座头。方才坐下,刘唐便道:“哥哥,适才俺想了又想,我等扮作寻常贩果子客商,却住在这上好客店之内,却是太过扎眼了些,只怕早晚被做公的看出来。” 晁盖闻言,放下杯盏惊道:“还是刘唐兄弟仔细。”刘唐道:“我等人多,便不如先命余人回山,只留下我等四个,方好行事。”当下晁盖依言而行,只教那二十个喽啰回山,又教杜迁、宋万将那些果子都贱卖了,四个算了房钱,匆匆离开那家客店,寻个不起眼的客店重新投栈。 安顿之后,刘唐只道出去打探消息,晁盖三个自在客店中等候。到得晚间,刘唐方才引了一人回到客店中,晁盖看时登时吃了一惊,来人正是被他们一伙人割了耳朵,放了的何涛! 晁盖见了此人惊骇不已,杜迁、宋万问起,晁盖了,两个亦是大惊失色,刘唐怎会引个缉捕使臣到此?刘唐笑道:“前番扈官人离山前,将何观察的痛柄,悉数交付与俺,此刻何观察却是我等一条船上之人。” 何涛也上前拜道:“人不知高低,此前冒犯天王虎威,还请天王恕罪。”晁盖听了,一颗心踹回肚里,将何涛扶起,五个人便坐在屋内商议。 晁盖道:“今番来此,只为搭救我那白胜兄弟,若能救出白胜兄弟,今后再不来相扰,尚有重金酬谢。此事上观察可有对策?”何涛尚未答话,刘唐道:“哥哥无须担忧,此事俺与何观察已经商议过,白胜夫妻两个吃打多次,上下已经无个人样,就在今夜,寻两具男女尸来,坏了面容,便运进牢中去,将白胜夫妻两个换出来。何观察那里,只做两个熬刑不过,死在牢中便了。” 晁盖闻言皱眉道:“偷盗他人尸身,罪莫大焉。”何涛此时方才道:“天王不须担忧,左近寺庙中常有无名尸存放,无人认领时都是庙中将尸身化了,草草安葬。我等寻两具无名尸前去替换,换出来后,人自会使些钱,教人厚葬,总好过在庙中无人认领,被烧化了去,若这两个泉下有知,还要感谢我等。” 晁盖喜道:“既然如此,便如此办来,只是怕瞒不过牢中牢头、牢子等人。”何涛道:“此节上天王也无需忧虑,牢中死个把人,如何处置,我自是熟稔。上下牢头、大牢子、验尸仵作、推官押司,一应人等人自会去应付。” 晁盖大喜道:“一切都靠何观察了,只是此前伤害观察躯体,心中不安。”何涛道:“不妨事,若不是失了两只耳朵,前番损却恁多人马也遮掩不过去。”当下众人商议定了,都饱食一顿后,各自行事。 何涛与杜迁、宋万两个自去左近寺庙中取尸身,晁盖、刘唐两个就藏身在济州府大牢左近,专等接应白胜夫妻两个。过不多时,何涛带同杜迁、宋万两个取了尸首回来,何涛取两套公服教两个换了,搬了尸首,从大牢车水门进去,这车水门平素只用作搬运粪便只用。 三个到了牢内,早有何涛好的牢头前来接应,白胜夫妻乃是重犯,因此单独关押。那牢头引了三个进到牢内,将白胜夫妻两个换出,坏了尸身头面,将夫妻两个衣裳与尸身换了,夫妻两个取两套牢子衣裳穿了。 白胜夫妻两个此前只因身背一十四条人命并生辰纲官司,自忖必死,整日只是哀愁等死,今晚却不想有人来救,两个都是喜极而泣,连问是哪位好汉搭救。杜迁低声道:“晁盖哥哥前来搭救,此处不是话之处,且先出去再叙话。”白胜夫妻两个连连相谢,听从吩咐。出得牢来,两个都吃打坏了,走不得路,杜迁、宋万两个一人背一个,出到牢外,与晁盖两个聚齐,何涛只道料理首尾,便不远送。 六个在牢外聚齐后,都是欢喜不已,繁忙一夜,此时天色渐亮,六个火急出城来。出了城后,刘唐道:“哥哥切莫径直往回走,切望南边绕一段路来,方才去得。” 晁盖奇道:“却是为何?”刘唐道:“何涛此人虽被扈官人使些手段制住,但终究是公门中人多年,正所谓官字两个口,须防他一趟。” 晁盖皱眉道:“刘唐兄弟,平素看你也无此等仔细,这些计策却是谁人教你?若是兄弟的,切莫欺瞒!”刘唐嗫嚅起来,晁盖怒道:“还是兄弟时,只讲句实话!”刘唐才道:“是扈官人的吩咐。” 晁盖愣了一愣,问道:“在何处遇到?”刘唐道:“便在济州府内,救人计策是扈官人定下,何涛也是扈官人拘来。官人手上有何涛誓书、供状,尚有独门解药,因此何涛听命行事。只是扈官人嘱咐俺,不可尽信何涛,一旦救得人出来时,便先投南而去,绕道回山寨方好。若是何涛反复,在我等去路上伏下兵马捉拿,便甚是凶险。” 晁盖闻言默然片刻道:“她与我已经割袍断义,便是她绝义在先,晁某堂堂七尺男儿,岂能听一妇人言语?偏要便走北路,一路直回梁山!”当下不听刘唐苦劝,引着杜迁、宋万、白胜夫妻只望北路行去,刘唐无奈只得跟上。 行不过三里地时,左右林中各抢出五七百名做公的,为首的两个都头喝道:“贼寇晁盖,还不速速受缚?!”晁盖见了大惊道:“不想何涛那厮真的反复了!” 第进六章文武四场论高低 黄门四雄尽归附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跟着三个中,一个使大滚刀的站了出来,上前道:“适才文斗过了,这一场,人与娘子使刀来看!”那女子道:“好!且看这位大哥的大滚刀法!” 两个都会使双刀,上前斗在一起,一个刀法妙速,一个滚刀精熟,正如这风飘玉屑,雪撒琼花,两个身躯都被一片刀光裹在内里,一众人看得眼也花了,都大声叫起好来。 斗了二十余合之后,那使大滚刀的已经力怯,叫声且住后,急忙跳出圈子来,收了滚刀后抱拳道:“女英雄刀法了得,可不是对手!”那女子也笑着抱拳回了一礼道:“这位大哥武艺也是非常了得。” 见输了两阵,一众山寨大头目皆是大惊,为头那使枪的看了另一人,那人提了手中朴刀,上前道:“这一阵我们来比另一样文法。” 那女子笑道:“不知比什么文法?”那人道:“便是比算筹,每人各出一题算来,不知可会?”那女子笑道:“此乃易事耳。”那人道:“休要夸口,且先看来。” 罢那人提了朴刀在地上青石砖上划了个九宫格出来,口中道:“请娘子每格内填个数,一至九随意填来,但不可重复,使其上下左右横斜,相加得数都相同。” 那女子笑道:“此乃洛书九章**,但这个九宫格也是最简单的了。也不必填数,这位大哥听好了,戴九履一,左三右七,二四有肩,八六为足,五居中央,如此不论上下左右横斜,相加之数都是十五来。” 那人听了大惊道:“娘子是个有学识的。”那女子笑道:“谬赞了,请大哥听我题来。”那人抱拳道:“请出题来。” 那女子也提刀来,在那九宫格外又加了八个九宫格,一共便是九个九宫格子,跟着笑道:“这道题颇难,也是一般的请填满数,每个九宫内,一至九随意填来,但不可重复,大九宫内,横竖之数不可重复,也是一般的上下左右横斜,相加得数都相同。” 那人只看了一眼,便汗水涔涔而下,此题他闲时也曾自己摆布过,但一连算了数月都未能解出,是以一看之下便汗水不住直下。看了半晌后,那人叹口气抱拳道:“俺算不出来,还请赐教。” 那女子笑了笑,提起刀来,从左至右,一排排的数字写了下去,只见写了:第一排,八一二,七五三,六四九;第二排,九四三,六八二,一七五;第三排,六七五,四九一,二八三;第四排,一五四,二三七,**六;第五排,三六九,八四五,七二一;第六排,二八七,一六九,五三四;第七排,五二一,九七四,三六八;第八排,四三八,五二六,九一七;第九排,七九六,三一八,四五二。 那女子一路填写毫无阻滞,片刻便填好后,拍拍手笑道:“这位大哥可自去算来,上下左右横斜,相加得数都是四十五。”那人脸色阴晴不定了看了片刻后,长叹一声,对着那女子纳头便拜道:“女英雄文武双全,可拜服。” 那女子笑吟吟的将那人扶起后,一双美目只看着那使枪的,那为头使枪的看了,咬牙道:“娘子果然业艺非凡,人这场原本也是不用比了,但俺手下五七百人都瞧着,若是不战而退,失了威风。” 那女子笑道:“无妨,大王想要比什么来只管划下道来。”为头那人教人取了两张鹊画弓,两壶箭来道:“可这场比试箭法来看!”那女子颔首笑道:“也好,请教大王箭术。” 那为头的好汉教两个喽啰就两枚铜钱,将丝线穿了,挂在殿外五十步上下的檐下,口中道:“你我便在此处放箭来看,但中铜钱眼的为胜。” 那女子笑道:“若是都中了如何分胜负来?”那人咬牙道:“若是都中了,也算人输了!”那女子道:“好,请大王先来。” 那为头的也不谦让,取弓搭箭,嗖的一声,那尾羽箭正好中了钱眼,那箭余势不衰,带着铜钱钉在檐下柱头上,一众人看了都喝起彩来。 那女子看了,微微一笑,也取弓搭箭,走动几步,略相一相看了,猛然一箭射去,只听嗖的一声,那箭穿了挂着的铜钱钱眼,也是一般的余势不衰,但却直奔柱头上那支箭而去,从尾至头,竟将那支箭劈成两半,最后将两枚铜钱都钉在柱头上,箭尾中柱后,箭尾兀自颤动不息,显是劲力大得异乎寻常。 殿上一众人看了,登时鸦雀无声,半晌之后,方才连珠阶的喝彩声响了起来。为头那个目瞪口呆的兀自看着,口中只道:“世间竟有如此神射!” 话音方落,殿外一阵狂风吹至,殿上灯火俱都被吹灭,就外里一阵黑烟直冲进来,那阵烟雾中夹着数不清的鬼怪猛兽,一众喽啰吓得抱头乱窜。 正乱作一团时,殿上多了一人,只见那人手持七星剑喝一声:“疾!”只见风停烟散,殿上灯火复燃,一名道人已然站在那女子身边,地上满是黄纸剪成的各种图样,原来适才那阵风烟鬼怪皆是这道人的手段。 四个看了惊恐不已,为头那个看着两个惊疑不定问道:“敢问娘子与道长姓名。”那女子笑道:“我乃蓟州一丈青扈岚,这位是蓟州入云龙公孙胜。” 为头那好汉瞪大了眼睛道:“莫要戏耍,大名鼎鼎一丈青扈岚岂会是位女子?” 公孙胜踏上一步道:“一丈青扈岚便是使双刀的,你们四个适才也见过她手段了,还要如何才信?” 四个互相望了望,又想起适才那四场比试,方才信了,上前剪拂了。四个见礼之后,三娘大喜,扶起四位好汉,逐一请问大名。 为头的那人姓欧,名鹏,祖贯是黄州人氏,守把大江军户,因恶了本官,逃走在江湖上绿林中,熬出这个名字,唤做摩云金翅。 第二个好汉姓蒋,名敬,祖贯是湖南潭州人氏,原是落科举子出身,科举不第,弃文就武,颇有谋略,精通书算,积万累千,纤毫不差,亦能刺枪使棒,布阵排兵,因此人都唤他做神算子。 第三个好汉姓马,名麟,祖贯是南京建康人氏,原是番子闲汉出身,吹得双铁笛,使得好大滚刀,百十人近他不得,因此人都唤他做铁笛仙。 第四个好汉姓陶,名宗旺,祖贯是光州人氏,庄家田户出身,惯使一把铁锹,有的是气力,亦能使枪抡刀,因此人都唤做九尾龟。 怎见得四个好汉英雄,有《西江月》为证:力壮身强无赛,行时捷似飞腾,摩云金翅是欧鹏,首位黄山排定。幼恨毛锥失利,长从韬略搜精,如神算法善行兵,文武全才蒋敬。铁笛一声山裂,铜刀两口神惊,马麟形貌更狰狞,厮杀场中超乘。宗旺力如猛虎,铁锹到处无情,神龟九尾喻多能,都是英雄头领。 这四筹好汉拜了三娘与公孙胜两个后,欧鹏便命喽罗早收拾杯盘,重整酒筵,请两个入席吃酒叙话。 却扈三娘与公孙胜两个入席来,欧鹏、蒋敬、马麟、陶宗旺等四个请三娘坐了首位,三娘也不客气,四平八稳的自坐了,公孙胜坐了第二位,四个依次坐了。喽啰备上酒肉后,六个边吃边叙话起来。 欧鹏道:“江湖上曾久闻蓟州一丈青大名,都言是位英俊官人,却不曾想是位女英杰来。”三娘笑了笑道:“只因自男装打扮惯了,是以常作男子打扮来,个中情由,且听公孙道长讲来。” 当下公孙胜将三娘出生时刑克一家,二仙山罗真人下山指,教家长将三娘做男儿养之事了,又将仁宗镶星之事了,末了道:“扈娘子星象命格正是仁宗当年镶解的地彗星,有此命数,因此女生男命。早年便行走江湖,广交天下好汉,仗义疏财,又在西军中又仗义与夏奴厮杀,多得江湖中众兄弟相爱,如今正是少华山与史家庄两处共主。” 当下公孙胜又起少华山、史家庄两处史进、朱武等头领事迹,又言山寨招贤纳士,结识天下四方豪杰,待人接物,一团和气,替天行道、锄强扶弱、仗义疏财,许多好处。众头领同心协力,千里少华山如此雄壮,中间聚贤堂、外层三关雄壮,四方下东西南北四处亭口大寨,更有许多兵马,何愁官兵来到,只管把言语他四个。 欧鹏四个本就对三娘大为心折,公孙胜道术更是鬼神莫测,又听他言语直,便是大为心动。三娘见时机成熟,起身朝四个拱手道:“四位好汉,我这里求贤若渴,只想多多结交英雄豪杰,共谋大事,若四位不嫌弃我是个女子时,但请至少华山坐一把交椅。” 四个连忙也起身,互望一眼后,各自都颔首示意,欧鹏四个一起拱手还礼道:“原追随扈娘子左右,替天行道,共谋大事!”三娘大喜,当即扶起四个来,末了看了公孙胜一眼,却见道人自捻须含笑不语,心头却暗想:“终究还是费了一番手脚,方才招揽得四人,却不像书里宋江那般,名声在外,便是本事不如他人时,江湖上好汉听闻是他,也是纳头便拜,也不费手脚,人比人来看时,真个儿恼人。” 欧鹏四个拜了三娘后,当下起了香炉,焚香烧纸,设了誓言,便算先入了伙来。随后六个又坐定,把酒言欢,都是欢喜不已,又换大碗喝酒,三娘一般的豪饮无忌,四个看了更是心折不已。喝了一夜酒,第二日便在山寨歇息一日。 到得第三日上,三娘、公孙胜与四个商议,便起要去吴郡之事,三娘道:“我可修书一封,四位头领整理行装、人马,投少华山大寨入伙,寨中之人但有不愿去时,可赍发钱财,教复回乡为良民,去留自便。” 欧鹏却道:“我等四个新投大寨,寸功未立,不敢就此去大寨享福。既然娘子与道长有大事要去吴郡办理,先前一并脚夫、车夫也被我等驱散,不如就寨中挑选数十名精壮人,我四个一并跟随娘子、道长南下干大事,也算能微有些苦劳,如此上山寨方才是好。”蒋敬、马麟、陶宗旺三个听了都是出言附和起来。 公孙胜沉吟片刻道:“娘子,此去干这大事,也需要人手壮壮声势,就教愿去大寨之中人挑选百名精壮,四位头领同去。其余人等教精细头目带领,持书往少华山大寨去投,朱武等自会接纳。待我们大事一了,再一同引四位头领上山便可。” 三娘从善如流,当即应允,四个都是欢喜。当下四个头领便整束行装,寨中三五百人中到有三百余人愿去少华山的,便从中挑选一百精壮喽啰扮作仆役脚夫跟随。三娘修书一封,四个头领教两个头目持书,带领两百余人扮作客商,分批投少华山而去。四个将出劫来的两辆骡车,又将寨中金珠宝贝装了两车,好马三五十匹,也一并带去。 又过一日,收拾停当后,四个头领扮作护院教师,百名精壮喽啰都做随扈、仆役、脚夫打扮,三娘还是富家千金打扮坐了车,公孙胜依旧扮作管家,一行人依旧便是扮成富家千金回乡省亲的模样,大吹大擂的便投南路而去。 第进七章秋雨绵长濡须口 认主归附海东青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一行人往南复行得旬月,早到了扬子江边,已经是九月天色,是日秋风大作,乌云低垂,飞飞扬扬,下一天秋雨来,大江之上更是迷迷蒙蒙的一片,又兼风大雨急,因此不见片帆下水。 欧鹏四个四下里寻了一遭,也不见有船家争渡,只得先回禀三娘与公孙胜。三娘闻报后道:“既然秋雨绵绵,江上风大浪急,就在江北岸先暂住几日,待风雨过后,再寻渡船南下。” 当下一行人便寻到一处市镇歇息,这处市镇倒也有名,便是当年三国时张辽镇守的濡须口,今个名唤东关镇,左近尚有三国遗迹名山狮子山、凤宝山、九尖山等。众人都在镇内客店安顿了,镇上酒店客家都看他们人多势众,又出手阔卓,都看作是富家官宦,招待自是殷勤。 等了一日,雨势不歇,三娘在屋内气闷,取件貂皮斗篷披了,撑了把油纸伞来,便邀公孙胜等人去狮子山一览。公孙胜等人欣然一道前往,五个穿了蓑衣,打了伞具,跟随左右,六个一道出了酒店来。 方至酒店门外,只见店外街上,店家指着一名破落汉子在那里骂道:“贼杀才,今日在不与房钱,你那一屋破落鸟都拿来抵债。”那汉子生得十分高大,二十余岁年纪,面容如刀斧削砍的一般,棱角分明,只是看起来面色蜡黄,似乎许久不得吃饱一般。 听得店家喝骂,那汉子只是忍气道:“连日阴雨,也不得外出摆摊,未得钱财,请在宽容些时日,少时一发算还店钱。” 那店家冷笑道:“你那些雀鹰便值些钱,将来与我家抵了店钱便了,否则今日便将你扭送官司!” 那汉子大怒,揪起那店家来,便如拎个鸡似的,口中怒道:“定是你家店主眼热我那些雀鹰,只想来谋我的!”那店家见他势猛,杀猪似的叫唤起来:“来人啊,来人啊,杀人了!” 三娘见闹将起来,对欧鹏道:“去分开两个,替那汉子还了店钱,请过来问话。”欧鹏领了言语,当即与马麟两个上前劝开两个,又将出银两来替那汉子算了店钱。那店家见是这伙人出头,也不敢再闹,算了店钱自去了。 那汉子见有人仗义出手,解了自己困厄,当即上前对欧鹏、马麟两个行礼道:“多谢两位兄长仗义相帮,少时天晴后,能出街摆摊,得了钱财后,人必定奉还。” 欧鹏道:“也不用你还,我家扈娘子有请尊兄叙话。”那汉子诺诺应了,这几****倒也见过这伙人,都是衣饰华贵,一看便是富贵人家,这两个再看都是步履沉稳的武艺高强之士,都甘愿做两个湖园教师,可见他那口中扈娘子是何等的尊贵。 当下欧鹏、马麟两个引了那汉子来到店内一处齐楚阁儿之内,只见屋内座头上端坐着一位锦貂华服的女子,只见她容颜姣好,贵气逼人,只看了一眼后,那汉子便不自觉低下头来,只恐自家粗鄙冲撞了贵人。 见了那汉子,三娘笑道:“不知这位好汉高姓大名?”那汉子道:“人贱名,有辱娘子清听。”三娘道:“好汉不必妄自菲薄,看你身手也是一位好汉,可通个姓名来。” 欧鹏道:“我家主人但问时,你答便是!”那汉子方才拱手道:“人姓郑名鹰,祖籍登州,善养鸟雀,便是海东青这等猛禽也善驯养,又自幼习得家传枪棒,因此都唤人海东青郑鹰。” 一旁管家模样打扮的公孙胜捻胡须道:“也是一位有本事的好汉。”三娘道:“请一同坐下,吃几杯酒。”当下三娘自坐了主位,公孙胜坐一旁来,欧鹏、蒋敬、马麟、陶宗旺一并坐了,请郑鹰坐了客位。 欧鹏吩咐店家上了几坛好酒,猪羊肉并瓜果蔬菜排铺了一桌,三娘便请郑鹰吃酒,那郑鹰也不客气,到好似几日不得吃饱一般,只顾吃肉喝酒,十余斤酒肉下肚后,方才慢了起来。 三娘动问道:“不知郑兄弟何以至此?”郑鹰道:“人早年间父母双亡,只在东京过活,因得罪东京一位权贵,因此失了家业,流落此间,只靠游走江湖间,做个鸟雀棚头,与人耍看,争些银钱过活。前些日到了此处,便投店在此,只是不想连日阴雨,不得出摊,盘缠用尽,方才被那店家欺辱。” 三娘道:“郑兄弟一身业艺,也不争落到如斯地步,不知可愿投我门下?”郑鹰见她人美心善,又一身富贵,当下纳头便拜道:“愿追随娘子左右。” 三娘大喜,亲自将他扶起,方才将自己与公孙胜几人都了,郑鹰方才惊呼道:“原来扈娘子竟然是江湖上闻名的一丈青,人真是得遇贵人。”几个见三娘又得力助,都是各自欢喜,又坐下吃酒叙话。 随后三娘便请教起郑鹰这养鸟雀之法来,郑鹰如数家珍般了。时宋人喜养鸟雀鹰鹞,东京街头有专为养鸟雀鹰鹞的棚头,又谓之习闲,凡擎鹰、架鹞、调鹁鸽、养鹌鹑、斗鸡、赌博、落生之类,便是一种营生。 郑鹰见三娘动问养鸟雀之事,口中便道:“娘子若是喜欢鸟雀时,人屋内尚有几只鹌鹑,可与娘子闲耍。”三娘笑道:“我倒不喜那等鸟雀,只想看看可有鹰鹞?若有时,也可驯养几只,闲时狩猎专用。” 郑鹰微微一惊道:“娘子须仔细,鹰鹞等猛禽非善类,便是东京城里,养鹰的富贵子弟,也只是用鹰鹞抓黄雀,郊游寻乐所为,这不是真正的狩猎。若真要狩猎,那等猛禽性子必烈,方才能捕得大兽,且价钱不菲。娘子赏玩时,只恐伤了贵体。” 三娘知他所言非虚,此前在东京时,也在庙东大教场内见得走马、打球、射弓、飞放鹰鹞、赌赛、老鸦打线等等,也少有人真正养鹰来狩猎的。常有贵人以百余千买一鹰去,可见好鹰的价钱极其昂贵。但三娘却笑道:“我这人胆子更大,只想驯养猛禽来狩猎,郑兄弟手中可真有海东青之类的猛禽?” 公孙胜奇道:“为何一直问起海东青之事?”三娘道:“记得乾德元年,有女真族遣使献海东青名鹰。此鸷禽来自海东,唯青鵁最嘉,故号'海东青’。此鹰在西军时,也多见夏军使用,除了狩猎之外,也用作哨探。试想那鹰飞至高空,其下一览无余,便是最好的瞭望哨探。只是不知夏人如何与此鹰沟通,能将鹰鸟所见事物,尽皆知悉。” 郑鹰闻言道:“此事易耳,便是将海东青从驯养,教它辨识敌我、多寡、方位等等,只靠啼鸣长短分辨,此法人也会。” 三娘大喜道:“今后山寨有了郑鹰兄弟,遇有战事,便可有高空瞭望哨探使用了。”公孙胜等人听了都惊叹不已。 郑鹰谦逊了几句,跟着三娘又问道:“除了鹰鹞之外,郑兄弟可还会驯养信鸽,以作传信?”郑鹰道:“信鸽驯养人也会,只是信鸽不耐远飞,最多千里就要落地,而且沿途会被鹰鹞扑食,多有不便。” 三娘笑道:“不妨事,等回到山寨之后,多给郑兄弟钱粮人手,便在各处州县都建起信鸽棚头来,传递消息时,一站传一站,若怕鹰鹞扑食,便一次多放几只传信,总有一只会到,如此可保无虞。” 郑鹰道:“若是如此也可使得,只是各处州县都建信鸽棚头,只怕所需花费不菲。”三娘摇头道:“不妨事,此事多少钱都要做,三万贯可足够?” 郑鹰一听,惊得目瞪口呆,不久方才道:“也不用这许多,各处州县都有驯养鸟雀的棚头,人也认识不少行家里手,都招揽过来也不须花费许多,待棚头建好后,也可善养其他鸟雀售卖,自给自足便可。” 三娘大喜道:“好,只等此间事情一了,回到山寨后,便即开始着手此事!”公孙胜捻着胡须笑道:“此事若成,今后天下消息都旦夕可知,更无忧矣。”众人都是欢喜。 少时吃罢酒食,郑鹰引众人到屋内看自己养的鸟雀,只见一个个篾竹笼内都是鸟雀,只多是鹌鹑、黄鹂、斑鸠、鹦哥之属,却有两只幼海东青,单独养在一个笼内,只见那两只海东青头有羽毛尚白,缀有褐斑,上体均呈灰色;胸部褐红色,缀有褐斑,尾部纯白色;嘴较厚长,跗蹠只上部被羽,鹰嘴尖利,情势凶猛,见了人也不怕,只是扑腾叫唤。 三娘上前逗弄,那鹰嘴闪电般从竹笼缝隙中啄来,来势凶猛,众人都吓了一跳,好在三娘眼明手快,反手一拿,揪住鹰嘴,那鹰嘴被钳住,挣脱不开,呜咽几声,便不敢再动了。 三娘放开后笑道:“这真个儿好玩,郑兄弟,教我如何驯养这两只海东青来。”郑鹰道:“只怕会伤了贵体。”三娘道:“不妨事,左右要在此等候几日,便学来看。” 当下郑鹰取了几块皮革来,缚于三娘肩头、手臂之上,将两只鹰抓出笼来,用绳线系住鹰脚腕,取生牛肉教三娘放于手上,又教她呼哨之法,呼唤鹰来吃。 三娘依言做来,那鹰听得三娘呼哨,一只落于肩头,一只落于手臂上,三娘便笑嘻嘻的喂两只鹰吃牛肉,鹰爪锋利,若无皮革护住时,皮肉也会被抓开。 如此反复几次后,鹰也开始熟悉三娘声音、气味,不再畏惧她来。几日内,三娘都在屋内同郑鹰学这训鹰之法,乐此不疲,三娘为人聪慧,一就透,是以学得极快,几日下来,便和两只鹰混得厮熟,随后便是放开了绳索,但听得三娘呼哨,也就回到身边停歇,也不会再飞远。正是:“青盖前头皂旗,黄茅冈下出长围。弄风骄马跑空立,趁兔苍鹰掠地飞。回望白云生翠巘,归来红叶满征衣。圣明若用西凉簿,白羽犹能效一挥。” 第七日上,云散雨收,大江上客船往来如故,三娘等一行人并郑鹰一屋子鸟雀一起,寻了艘大客船包下,一起渡过扬子江,便投建康府而来。 (新书求推荐、收藏支持,感谢书友无言录的打赏) 第八十章假凤虚凰非真情 佛门净土不假义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却安道全在屋内听得扈三娘之语,微微一鄂,跟着怒道:“扈娘子,昨日观你对医道颇有心得,心头还敬你几分,昨夜却想不到做出假凤虚凰这等荒唐事来,只教安某齿冷,如今还想聘请安某,真是痴人梦!” 三娘也不动怒,回头看了安道全一眼,嫣然一笑道:“你却在楼下听了一夜,可是如此?”安道全面色一红,哼了一声道:“如此假凤虚凰,****郁结不得阴阳调和宣泄,早晚体内阴阳二气失调,又兼累次研磨,花蕊之处多会损伤,更是大害!” 三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口中道:“安太医真是三句不离本行,你当我也不知么?我自会开些方子调理阴阳,又早晚做个药浴,自然无碍。”跟着扭头对巧奴道:“巧奴妹妹,安太医也舍不得他这里的家业,便是不要你了,你便跟我去了。” 巧奴笑嘻嘻的颔首应了,安道全大怒道:“好啊,果然真是个只爱钱财的烟花女子,我还道你只专情于我!但有钱财在面前时,不想那假凤虚凰之事,你也肯做!” 李巧奴闻言登时红了眼睛,三娘皱眉愠道:“安太医,你这话就不对了,巧奴妹妹无奈方才沦落风尘,只靠身子来将养自身,若是不爱钱来,何以过活?男子花钱买笑,难道也是出钱财又出真情的么?风月之所内,男子真情又能几分真来?一介弱质女流在这种场所,终究不及有万两防身钱来得实在。安太医,若你真是对巧奴真情,为何这么多时,不见你与她赎身?也不见你与她脱籍?更不见娶她回家去,早晚做一对夫妻?” 一顿抢白到让安道全无话可,三娘又道:“安太医,你是学医的,学成文武艺,买与帝王家,称你个太医,也只是与你脸上贴金而已。你这般医术,却也只能在民间行医,也不得人引荐入太医院,真是明珠暗投。不若先投我门下,假以时日,定当能得入朝,一飞冲天,光耀门楣。” 安道全缓缓坐下,三娘看了李巧奴一眼,巧奴上前与他斟了杯茶柔声道:“安郎宽心,你我同跟随扈三娘去,你若不依我口,再也休见我来!你若还不依我,只是不肯去,我只咒得你肉片片儿飞!” 三娘见安道全心意已动,见时机到了,便又道:“安太医可曾听闻江湖上有名的少华山与史家庄两处?”安道全道:“早有耳闻,少华山与史家庄端的仁义,替天行道,不害百姓,专管不平事,官府也都不敢觑,只是救贫济老,听闻他那里百姓都快活,不吃滥污官吏薅恼。可久闻大名,心中敬服。” 三娘道:“实不相瞒,少华山与史家庄两处共主正是我。我虽是一介女流,但平时素有志向,便是替天行道,锄强扶弱。此趟南来便是去拜会吴郡白莲堂慈照僧人,他那有个导人向善的教门,出家在家皆可修行。此去便想着资助于他,光大他那教派,其下又广为搜罗名医为辅,早晚随着传教时,兼赠医施药,广结善缘,便是一件惠及万民的大功德。安太医,如今我延揽于你,便是邀你一共干这件大事,这件事要是做成了,早晚名满天下,大宋官家也都闻你名号,早晚教取入京城,任职太医院,也是等闲之事,总好过你在此处留恋烟花之地,蹉跎岁月!” 安道全听了心头更是火热起来,正在这时,虔婆引了公孙胜、欧鹏、马麟三个到来,欧鹏上前道:“那事已经办妥,李家娘子已经脱了籍来,文书在此。”三娘笑道:“可曾费事?”公孙胜笑道:“马麟兄弟托了故人相帮,使钱请两位城中名士作保,又有钱财开路,只两个时辰便办妥了,并不费事。” 李巧奴听得了,惊喜交集上前接过那户籍文书,左看右顾,不争眼角落下泪来。三娘看着安道全道:“安太医,你看,其实巧奴妹妹也只是要这般的安稳来。”安道全看了,心头暗生愧意,原来巧奴心思也只这般简单。 公孙胜也上道:“安太医,我等许多好汉都在扈娘子麾下任事,早晚都得名声富贵,在她门下时,更不会屈才埋没了你。”欧鹏竖起眉来厉声道:“安太医,若是依着我兄弟几个的法儿,也不管你愿不愿,便是将你五花大绑了去。我家主人肯如此礼下,又与你相好的赎身脱籍,你还待如何?”当下公孙胜与欧鹏两个一软一硬都来安道全。 安道全见如此了,又是星宿义气使然,方才起身朝着三娘拜道:“可不才,愿跟随扈娘子左右,效犬马之劳。”三娘大喜,上前扶起安道全来,吩咐虔婆置办酒席,众人见安道全也入得伙来,李巧奴赎身脱籍,都是欢喜不已,一起吃了顿酒肉。 吃罢酒肉,三娘吩咐巧奴收拾行装,欧鹏、马麟两个与安道全前去家中收拾,到得午后都收拾停当,会齐蒋敬、郑鹰、陶宗旺、王定六等人,又一起饱食一顿后,三娘与李巧奴一辆马车,安道全与王定六老父一辆车,其余几个头领等皆是骑马,一百随扈都步行跟随左右,便浩浩荡荡出了建康府,往吴郡而去。 一路赶了七八日路程,李巧奴却是第一趟出门,得见沿途美景,自然是喜不自胜。一连几日都是三娘与巧奴一屋内作伴安睡,安道全看在眼里,心头暗暗叫苦,整日愁眉不展。 这日上安道全看个空儿,将巧奴拉到一边问道:“这几日可又做那假凤虚凰的事来?”巧奴脸上微微一红吃吃笑道:“安郎可是吃醋来?”安道全道:“你两个女子这般做来,便是有违人伦!”巧奴蹙眉道:“你这人老是这般教,便讨厌得紧。这几日都是分床睡的,那****两个都喝醉了,因此才有那一回。扈姐姐也了,那晚只是酒后乱性,今后只要奴家不愿,她便不会来相缠,哪像你这般?” 安道全听了,心中郁结方才解开,又低声问道:“你两女做那事来,可有与我欢好时快活?”巧奴红着脸啐了一口,扭头便走,临走前低声嘤咛一句:“不及与你快活。”安道全这才长长舒了口气来,后面路上又有有笑起来。 这日到了吴郡,三娘使人四处打听了,方才知晓慈照和尚自去平江定山湖边开设了白莲忏堂,在那里传道,当下一行人闻名路径,投平江定山湖而来。 不一日便到了平江定山湖边,只见此处一片湖光水色甚是秀美,只见:“疏星残月尚腾眈,闪人烟波一掉风。始觉舟移杨柳岸,直疑身到水晶宫。乌鸦天际墨半,白鹭滩头玉一丛。欸乃数声回首处,九山浑在有无中。半空楼阁淀山寺,三面篷樯湖口船。芦叶响时风似雨,浪花平处水如天。沽来村酒浑无味,买得鲈鱼不论钱。明日垂虹桥下过,与君停棹吊三贤。” 三娘吩咐停了车马,教陶宗旺、王定六两个领八十名扈从自到左近市镇投店等候,她带同公孙胜、安道全、欧鹏、蒋敬、马麟、郑鹰及巧奴等人,并二十个扈从,备下一批礼物,抬了两轿子,三娘与巧奴坐了,一行人沿着湖边,一边欣赏景色,一边径往白莲忏堂而来。 不多时一行人来到白莲忏堂外,只见此处只有几间草庐,一片草篱围了一圈,院内满满的坐了些百姓,只见草庐檐下坐了一位三十余岁的和尚,将一张矮桌在那里,其上焚起香炉来,便在那里打坐讲禅道。 一行人便在院外停住,欧鹏待要上前叫门时,三娘却道:“且先听他言语。”众人都在草篱外停住,静静听那和尚的梵音佛法来。 只听那和尚道:“净土法门,三根普被,利钝全收。乃如来普为一切上圣下凡,令其于此生中,即了生死之**也。于此不信不修,可不哀哉。此法门,以信、愿、行、三法为宗。信,则信我此世界是苦,信极乐世界是乐。信我是业力凡夫,决定不能仗自力,断惑证真,了生脱死。信阿弥陀佛,有大誓愿。若有众生,念佛名号,求生佛国,其人临命终时,佛必垂慈接引,令生西方。愿,则愿速出离此苦世界,愿速往生彼乐世界。行,则至诚恳切,常念南无阿弥陀佛,时时刻刻,无令暂忘。朝暮于佛前礼拜持诵,随自身闲忙,立一课程。此外,则行、住、坐、卧、及做不用心的事,均好念。睡时当默念,不宜出声。宜只念阿弥陀佛四字,以免字多难念。若衣冠不整齐,或洗澡、抽解、或至不洁净处,均须默念。默念功德一样,出声于仪式不合。无论大声念,声念,金刚念心中默念。均须心里念得清清楚楚,口里念得清清楚楚,耳中听得清清楚楚。如此,则心不外驰,妄想渐息,佛念渐纯,功德最大。” 听了这一段来,欧鹏外号摩云金翅,也是懂些佛理的,当下赞道:“这和尚讲的甚好。”马麟却道:“这和尚的话连我也听得明白,到不似一般和尚念的那些拗口经来。” 三娘与公孙胜互望一眼后,公孙胜颔首道:“此乃慈照和尚将净土宗法门释疑后转了白话来,果然易懂,只看这满园的百姓便知他这教义必将流传甚远。” 一行人又静静听了一回,直到日上晌午,那和尚罢了,一众百姓纷纷拜谢而去后,公孙胜方才上前稽首道:“万事休,贫道来看你了。” 第枯一章极乐净土彼岸花 除恶扬善白莲教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草庐檐下,那和尚见是公孙胜时,登时面露喜色,急忙起身离了蒲团,便连靴子也不及穿,上前打个问讯,喜道:“公孙道友,何故至此?”公孙胜笑道:“此趟专为白莲教而来。” 慈照和尚闻言微微一鄂道:“甚么白莲教?”公孙胜携了他的手笑道:“先不忙,且先来见几位施主。”当下公孙胜将三娘等人一一引见了,两厢里各自见礼之后,三娘教手下扈从送上礼物,都是木鱼、经卷、缁衣、芒鞋、念珠、檀香等物,慈照谢过收了,便请几人入内奉茶,又教忏堂内几个沙弥置备斋饭来。 少时,众人用过斋饭后,三娘要与慈照和尚起大事,又恐欧鹏等人气闷,便吩咐欧鹏、蒋敬、马麟、郑鹰四个领了二十个扈从护送巧奴先回去等候,三娘与公孙胜、安道全自留下与慈照和尚话。 欧鹏等人走后,慈照和尚命沙弥奉上热茶来,四个吃了一回茶后,公孙胜道:“想和尚你十九岁上,在延祥寺出家为僧,初从天台宗净梵,习止观禅法,后仰慕东晋名僧慧远莲社遗风,劝人皈依三宝,受持五戒,编成《白莲晨朝忏仪》,承袭净土宗妙法,又得天台宗精髓,便自成一宗。如今在此处开得宗门忏堂来,真是可喜可贺。” 慈照和尚合什道:“阿弥陀佛,众生皆苦,贫僧也只是劝人向善,往生极乐净土,不再是虚妄彼岸花而已。” 三娘道:“慈照大师的是,人生于世,有生老病死等七苦,佛门光照,只劝人向善,便可得善报。净土宗法门,更是导人向善,人死后便可往极乐净土,超脱轮回,此等法门也是极好的。而大师这法门也不忌僧俗,在家出家皆可修习,修习之时,婚丧嫁娶,一应风俗不忌,大有我佛广开方便之门的大智慧。” 慈照和尚谦让道:“女施主谬赞了,听女施主言语,也是一位修习之士?”三娘道:“读过大师的《白莲晨朝忏仪》,也看过些《华严经》等佛经,略有感悟。” 慈照和尚道:“女施主有持戒之心,早晚也能登极乐世界。”三娘却道:“我登不登极乐世界却不是我所挂念,只觉得大师的宗门教义甚好,愿意出资襄助大师创教传道,以惠及天下百姓,早晚教劝众人都有向佛之心来。” 慈照和尚又宣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女施主有此宏愿,真乃奇女子也。只是不知女施主所的创教可是先生适才的白莲教?” 公孙胜笑道:“和尚,你这白莲忏堂只是一座庙宇,贫道的白莲教便是一个更大的宗门来,将来教义广为流传之下,天下皆有教众,人人修行向佛,个个都往极乐,方才是人间大道。” 慈照和尚道:“原来如此,但凡事有因必有果,想必女施主也是事出有因,方才会动念来助贫僧创教的吧。” 三娘暗道:“这和尚好生精明。”当下也不欺瞒,口中道:“大师果然洞悉世事,自我生来,受尽苦楚,颠沛流离于江湖,见惯世事百态,只觉人生而皆苦,如今更是,官家无道,贪官横行,寇盗四起,兵火交作,疫气流作,民亦苦之。因此发下宏愿来,要替天行道,锄强扶弱,救民于水火之中。只奈何身为女子,一己之力徒然有限,只想到惟佛力可以拯济也。听公孙先生起大师宗门来,便想借助大师宗门教义,广传佛法,劝人修行,导人向善,乃运精诚结同志者,一同替天行道,锄强扶弱,救民于水火之中。” 慈照和尚合什道:“阿弥陀佛,此等事上,贫僧愿与扈娘子一同开山创教,做这场大功德来。只是尚有一问,不知当问否。”三娘道:“大师请问。”慈照和尚一直低眉顺眼的,此刻忽然抬起头来,眼中精芒大盛,只望着三娘问道:“此件事上,娘子可存半私念否?” 三娘毫不犹豫的道:“不存半私念!”慈照和尚只看得三娘那双眼中,一泓秋水,清澈明灵,并无半分闪烁,便道:“女施主当世第一奇女子,贫僧自愧不如也。正所谓白莲降世,弥勒下生,明王出世,圣女敕教,女施主如今正应了贫僧此前得授的十六字偈言。便请女施主做开山创教的宗门圣女,贫僧自为宗门禅师坐镇传教。” 三娘见这和尚终于答应了,满脸欢喜起来,对着慈照和尚一拜道:“愿受大师化。”慈照和尚道:“不敢,女施主一身紫气在身,遵从本心行事便可,倒是贫僧还有事请教。” 三娘道:“大师请。”慈照和尚道:“便是请教女施主,贫僧这宗门教义,可还有何错漏之处?” 三娘暗道:“便是考校我来了。”当下道:“大师教义源自净土宗,讲自信、自行、自修、自度,便可做到往生净土。禅理也解析得深入浅出,将修行方式化繁为简,将佛门广开,接纳更多在家清信之士,这些都是好的。在太平盛世之时,便是光明之时,此种教义暗合天理,于安定民心、教化一方上有大用。可若是在乱世之时,便是黑暗之时,杀戮四起,人心离乱,若还教百姓事事向善,逆来顺受,引颈受戮,必定不为百姓们接纳。” 慈照和尚哦了一声,沉吟片刻后道:“二宗三际,二宗者,明与暗也;三际者,过去、未来、现在也。世间却有明暗交替,三际轮回之时,但凡此时,便是人间应劫之时,女施主所言大有道理。” 三娘续道:“大师教义中,教人不可杀生,这本是好的,只是若在乱世之事,邪魔外道四起,杀戮更甚,民间必定苦于杀戮。而要止杀,非得教众们戮力向前,斩妖除魔不可。正所谓,除恶即是扬善,杀人亦造浮屠!若杀一人能救百人、千人,何乐而不为?人间恶事,可靠佛门感化,亦可靠佛力铲除,真到了应劫之时,万不可只教人扬善,却不除恶。” 慈照和尚合什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好一个不可只教人扬善,却不除恶,女施主请继续。”三娘又道:“除此之外,大师定下的五戒,不杀生、不偷盗、不邪淫、不妄语、不饮酒之中,不杀生便要改一改,只做不害民如何?” 慈照和尚道:“可。”三娘又道:“还有不饮酒、不食荤腥两项也不好,既然大师许可在家清修之士,一应世俗习惯皆不忌,那这两项也当去除。若这两项去掉,便能有更多信众加入。今后只做四大戒律,便是不害民、不偷盗、不邪淫、不妄语。”慈照和尚颔首道:“所言甚是,扈娘子请继续。” 三娘又道:“除此之外,在宣扬教义之上,我打算聘请左近名医赠医施药,恩惠百姓,加上传授经文、拳术、静坐等法门吸收百姓昄依,以师徒关系紧密联系教门上下,如此方能尽早光大教门。” 慈照和尚道:“赠医施药此法甚好,这便是真正的现世惠及百姓之事。”三娘道:“正是如此,这位安道全安神医,便是今后主持其事的首席神医,他的医术冠绝当世,正是适合人选。” 安道全静静听着,听到自己时,方才与慈照和尚合什一礼道:“可适才听闻了大师的教义,颇有感悟,也愿入此教门来,早晚也能登极乐世界。至于赠医施药之事,可职责所在,责无旁贷。” 慈照和尚颔首道:“施主行救人之事,早晚必能登极乐世界。”三娘却道:“今后若是乱世一起,人间应劫,若能多多除恶之人,也能早登极乐世界!” 当下四个人谈谈,逐一对教义、教理进行修改,三娘对此也颇费心神,在她心目中,白莲教便是一个两面的教派,在太平盛世,便是劝人向善的教义,若是在乱世之时,便是号召百姓奋起反抗****的教义。慈照和尚最后取来纸笔,一一撰录下来。 当晚三娘等三人便在忏堂内安歇,第二日接着讨论,如此一连细细讨论了七日上下,四个人方才将白莲教一门最初教义定了下来,又定下教门规矩,一应细目都一一厘定清楚,最后录成一本厚厚的书册,最后慈照请三娘提笔写下书名,三娘便提笔写下《白莲出世录》五个大字,书完之后,四人相视一眼,都是大笑起来。 按照《白莲出世录》定下,扈三娘便是白莲教第一代圣女,慈照和尚为宗门禅师,专司传教,其下再有十堂长老分管教中事务。又定下教中出家之人称坐堂法僧,在家清信之士称白莲道人。在家出家之人,不论富贵、贫贱、出身、男女,皆可入教。又定下入教时,须得师徒传授、宗门相属,环环相扣。又规定每位教众除俗家名字外,必须有教名,以“普觉妙道”四字命名。 还定下今后教众可在各处州县开设堂庵供奉阿弥陀佛、观音、大势至(合称弥陀三圣)等佛像,上为皇家祝福祈寿,下为地方主办佛事,也可做一些修路筑桥之类的善举。堂庵所拥有田地资产,创建者可父死子继,世代相传。 随后三娘便请慈照和尚北上传教,只因三娘现下几处根基都在北方,若是北上传教,方能更好的动用人力物力。慈照当即欣然应允,他座下此时共有亲传弟子一十八人,便唤过两名大弟子普清与普和两个,教两个继续在定山湖传教,自带了另外一十六名弟子,收拾了行装,便与三娘等人一同北上。 临行前一晚,公孙胜独自到慈照和尚屋内话,两个坐定后,公孙胜道:“原以为和尚你会觉得扈娘子杀戮之心太重,而不愿参与其事。”慈照和尚微微一笑道:“扈娘子所言有大道理,我佛门教义便是太过宽柔,早晚只教人持斋秉戒,行善向善,但世人也有堕入魔障成魔之人,对这等恶徒,自然不可一味宽容。再者,世间万物,皆是刚柔并济,太柔则不及,太刚则易折,我白莲教义兼有刚柔两性,在太平时,便是宽柔,在战乱时,便是刚强,如此才好。且扈娘子所的,便暗合儒家侠义之风,我这教义能融合儒、释、道三家大成之法,定当能广为百姓所纳。” 公孙胜闻言笑道:“原来和尚大智慧,看得比我通透。”两个一起笑了起来。 第枯四章烧制琉璃晶莹透 纪效新书练精兵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旬月之后,见山寨诸事顺畅,白莲教、医药馆与郑鹰信鸽棚头之事也都按部就班,三娘想起那日与安道全起想看肉眼不可见虫之事,便得空闲来,琢磨起烧制琉璃之事来。同时又看了山寨操演兵马,虽有精兵英姿,但攻守之间并无章法,只恐阵仗恶战起来也是不堪一击,于是三娘也在思虑练兵一事。 政和五年八月初一日起,三娘将回忆起的几个琉璃配方,召集左近陶瓷匠人,开始试制琉璃。公孙胜、史进、朱武等人不明所以,都来探问时,三娘笑道:“我要烧制之物便是琉璃,琉璃屡见于秦汉古籍的‘壁流离’或‘流离’便是出自梵文琉璃一语。秦汉晋等朝时便有专门烧制琉璃的匠人,只是烧制的琉璃,成色不纯,易碎易裂,遇热即破。” 朱武道:“原来是烧制琉璃此物,曾闻海外商旅常有此等物舶来贩售,沿海诸港皆有,寨主但要时,可使人买来便是,何必自己烧制?” 三娘笑道:“我这琉璃配方比海外琉璃高明许多,所制出的琉璃通体透亮,成色纯净,并非凡品,稍后制成,你们便知妙用。” 又起练兵之法,三娘道:“这几日连夜都得上天神将传授一套练兵之法来,早晚撰录成书后,交予大郎与军师,只按此神将兵书练兵来时,山寨兵马便更加雄壮。”公孙胜闻言笑而不语,史进、朱武两个叹服不已。自此日起,三娘便白日指工匠们烧制琉璃,晚间提笔撰录兵书。 十余日后,新琉璃经过数百次失败后,总算成功烧制出来,三娘大喜,取来看时,果然便和上辈子所用透明玻璃一般无二。大喜之下,三娘重赏一众工匠,又将锡箔制镜之法教来,过了几日,又得几块明晃晃的镜子来。三娘大喜过望,又教烧制琉璃时,做取形打磨来,得凹凸琉璃来,便试着制作了望远镜,随后又做出最为简陋之显微镜来。 这几日上,公孙胜、史进、朱武等人都围在琉璃厂,先是制出那透明琉璃来时,众人都是惊叹不已。又过几日,做出明面镜子来时,众人都是呆了,直叹三娘真乃神人也。又做出望远镜时,众人皆惊呼此乃千里眼也。待得用竹筒做出那显微镜筒来,在孔光聚之下,第一次见到水中那些蠕动的虫真身时,众人都已不出话来。 公孙胜叹道:“此乃神迹,非是骗术。”史进瞪大眼道:“我的爷,还有这般奇事。”朱武拜道:“寨主必定是天上星宿下凡,否则怎能做出如此神奇之物来?” 三娘却撇撇嘴道:“放大倍数还不够啊,只能看到简单的草履虫,便连内里结构也还不尚清晰,真是失败。”众人闻言皆是一般的呆滞。 一众工匠内,有一名最为心思机巧,三娘提之事上领悟最快,此人名唤许鹞,华州人士,家传的瓷器手艺。自从到了琉璃厂后,甚是勤勉,三娘给出的琉璃配方也是经过他不懈努力,方才能烧制出来,又有一手好的打磨手艺,这显微镜筒两块琉璃镜片便是出自他的手艺。虽然显微镜筒还极为原始,但三娘也算略微宽慰,便将原理一一与许鹞讲明,便教他自行改进。 第二日,安道全听闻此事,也来到琉璃厂试看。看完之后,安道全坐在那里久久不语,最后朝着三娘深深一拜道:“寨主不世奇人,为我等揭开另一大千世界之面貌,医道之上,自此另有一番新局面来。”三娘笑着扶起道:“安太医喜欢,这部显微镜筒便送予你了。”安道全大喜过望,诊若重宝,取回医药馆中细细研习不提。 不过数日,许鹞再做出一部显微镜筒来时,三娘教安放在史家庄内,左近百姓、绅士听闻有此等奇事,纷纷前来探视。三娘又想到生财之道,每位来看虫的,教收取十文钱,来人络绎不绝,过不多时,试制琉璃的钱财便都赚了回来。 而那些看过此等神迹的百姓、士绅,无不敬三娘为天人,慈照和尚又趁势宣讲白莲教,只将三娘成宗门圣女,星宿下凡。公孙胜也讲起当年仁宗镶星之事,一众百姓人等更是对三娘这位白莲圣女身份崇敬不已。过不多时,各家各户竟都供奉起白莲圣女来,三娘听闻此事后,哭笑不得,最后只叹道:“我带给他们科学,他们却视作迷信,此等蒙昧黑暗,不知何日得见曙光?” 山寨其余头领内,原本还对三娘女子身份心存疑虑之人,在见到如此神迹之后,也都敬服不已,对公孙胜的法深信不疑,都坚信三娘便是镶星天命的星宿下凡,自此不再存半分疑虑。 除了显微镜筒赚了一笔之外,琉璃厂的透明琉璃等货品也甚是受到欢迎,许鹞做出了琉璃杯具、器皿等物,放到市面上后,几乎都被一抢而空,只因这种琉璃晶莹剔透,几乎透明,又比寻常琉璃坚固,遇热不破,便是海外舶来之琉璃也比不上,是以多得富贵人家追捧。一套八样透明琉璃酒具甚至买到了千贯一套的高价,朱武闻之后,第二日便派兵进驻琉璃厂,对一众工匠严密管束,只防配方泄露,便是打算长久独霸这透明琉璃的营生。 除此之外,还有那明晃晃的镜子,能将人像照的十分清楚,比铜镜清楚百倍,也甚是好卖。自此少华山除了美酒之外,又多了琉璃这项更为赚钱的财路。 自从做出了显微镜筒后,三娘也就不太管许鹞随后如何折腾了,她便专注于写兵书。又过了十余日后,兵书写成,三娘这套兵书又是取自后世一位兵法名家,也不敢乱改兵书名字,便依旧提笔题做《纪效新书》。 书成后,三娘请来公孙胜、史进、朱武等全部头领,先在聚贤堂上设了祭坛,供奉三牲祭品祭祀后,方才珍而重之的将兵书示人,谓众曰:“此兵书名《纪效新书》,乃上天神将戚少保托梦传授于我,夫曰‘纪效’,明非口耳空言;曰‘新书’,所以明其出于法而非泥于法,合时措之宜也。全书共十八篇十八卷,计有:束伍篇第一、操令篇第二、阵令篇第三、谕兵篇第四、法禁篇第五、比较篇第六、行营篇第七、操练篇第八、出征篇第九、长兵篇第十、牌筅篇第十一、短兵篇第十二、射法篇第十三、拳经篇第十四、诸器篇第十五、旌旗篇第十六、守哨篇第十七、水兵篇第十八。天授神书,教我传世,护我白莲,替天行道!” 众人跟着三娘一起拜了那兵书后,方才一一传阅起来,朱武只看了几眼便惊呼道:“此真乃神授之书也,只观选兵这段,便知如此练出的兵马,定是百胜之军!”公孙胜也叹道:“寨主真乃天神眷顾之人,能得托梦授此神书来,便是紫气明主!”众人一起又拜了一回。 自此三娘便开始教授众人《纪效新书》内里各种法门,特别是内中记述的各种阵法尤为详细,早晚教挑选士卒,编练鸳鸯阵、三才阵等士卒据战之阵来操练。 最后三娘趁此机会,对山寨兵马做了较大整编,直将兵员选拔、编伍、水陆训练、作战、阵图、各种律令和赏罚规走、诸种军诫兵器制造、使用、烽堠报警和旗语信号等整军之法皆定下章程来,皆按此法整军操演,料想只消操演数月之后,必定能练出一支精兵来。练军诸事都定后,三娘教史进等将领早晚练兵不提。 随后又闲来无事,三娘又想起史进那身好花绣来,便唤史进来问道:“大郎,可还记得当年在西军中时,起你这身花绣时,师哥甚是羡慕的。”史进瞪大眼睛道:“师哥可是动了想要纹绣的念头来?”三娘笑道:“正是,知我者,大郎也。” 史进急忙摇头道:“此事万万不可,须知左近刺青师傅都是男子,岂能为师哥纹绣来?男女有别,此事万万不可。”三娘不禁郁闷起来,问道:“就无女子刺青师傅么?”史进哀告道:“师哥,女子刺青来有何用?” 三娘一听便知是有的,笑着道:“大郎,师哥只是想刺来自己观赏。”三番五次问来后,史进方才道:“是有一位,便在华阴县内居住,名唤余大嫂的女子刺青高手,明日便请来与师哥刺青。” 第二日上,史进果然请得余大嫂到来,三娘大喜,便在自己屋内请余大嫂为自己刺青,最后在冰肌玉骨的后背上刺下一幅白莲临风图来。 此图刺好之后,三娘起身对着屋内镜子一看,顿时叫好起来:“余大嫂果真好手艺,如此一幅好花绣,真个儿是一绝。”余大嫂笑道:“娘子姿容绝丽,肌肤如雪,也只有这幅白莲临风图方能显出娘子摇曳身姿、雪白肌肤来。”正是:白莲临风沉幻梦,身姿更艳常作悲。肌肤如玉明如水,青丝千梳照心间。花色绣舞似天人,盈满天地一丈青。 做了刺青之后,三娘也不与史进看,倒是常与李巧奴、王玉娇两女观赏,史进这厮也只得从浑家玉娇口中方才得知,三娘那背上刺青是何等艳丽。 随后几日都无事,看看日头已经是九月中旬时光,这天安道全前来报:“近日京东西路一带,药商囤积草药,累至华州左近州县各种药材质价飞涨,那赠医施药之法只怕难以持久。” 三娘听了冷笑道:“定是有人故意使坏,既然京东西路囤积,那我等便到京东东路去采购便是了,看他囤积的那些药材却卖给谁去。”跟着又接到沧州旋风柴进拜帖,只因柴进今岁得了指后,所获颇丰,是以专请少华山众好汉前去沧州聚会。 三娘又想到这个时候,武松这人也该崭露头角,当下召集一众头领道:“柴大官人这厢里宴客,又有采购药材一事需走京东路一趟,安太医坐镇此间医药馆不可轻离,去京东东路采办药材之事还是我亲自走一遭好了。” 随后三娘便与公孙胜、史进、朱武等一众头领商议,其余头领都有要事在身,不能离山,三娘又仔细交代了前后之事,最后只了欧鹏、马麟两个一同跟随。三个整束了行装,领三十名精锐铁卫随扈,又备下许多礼物,三娘做女子装扮打扮,取了日月双刀,坐了一辆马车,欧鹏、马麟两个,骑了两匹骏马,一众随扈赶了三辆大车,径投京东东路而去。 第枯五章双喜临门柴家庄 人间太岁武二郎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却扈三娘与欧鹏、马麟两个穿州过县,果然在京东西路上,各处药材商贩都在囤积药材,市面上的药材价钱贵得惊人,而且还货源不足,黑市里更是漫天要价。 行过京东西路后,行了月余,便到了沧州柴家庄前十余里之处停住少歇。只因要赴宴,三娘还是换了男装示人,便在车内换了装束,欧鹏差人到柴进庄内报讯。 少时三娘换了装束,下了车马,正打算换骑马匹,前往柴家庄,却鄙见大道旁还有两个人立着,只在那里看着他们这一伙人,内里一人三娘却认了出来。这人面色黝黑,却不是郓城县宋江又是谁? 宋江见得三娘从车马上下来,也认了出来,大喜之下便上前来相见。三娘虽因原书之故,不太喜宋江,但暗想道:“只看时日算来,这宋矮黑也该是杀了阎婆惜,逃到江湖上来了,这大道上见了,也不便视而不见,否则早晚还是要在柴进庄上见到。”当下也只得挤出笑容来,上前相见。 两个便在道上见礼,三娘明知故问道:“押司何以至此?”宋江叹口气,便将如何杀了阎婆惜,逃走江湖上之事了。三娘听完后道:“此等不守妇道,还贪财勒索的女子,杀便杀了,只是累了押司至此。”宋江道:“也是可做事不周密,方才有此事端。”当下宋江又把身边人引见了,却是他兄弟铁扇子宋清。 三娘也唤来欧鹏、马麟两个与宋江、宋清引见,四个相见,各自行礼。三娘偷眼看欧鹏、马麟两个神情,对宋江倒是还有些钦佩之意,但却没有原书那般纳头便拜的情景,心头稍松。 四个便在道边闲话片刻后,却见柴进引了一干庄客都骑了骏马急匆匆的从大道上赶来,隔着老远,柴进便下了马来,快步上前,来到三娘面前拜道:“数日前方得消息,这趟原是官人亲临,自少华山一别,人朝思暮想,只想再与官人见面,今番得见,心头甚慰。” 三娘笑着回了一礼道:“柴大官人客气了,其余头领俗务缠身,只有我亲自来见大官人了。”罢将欧鹏、马麟与柴进引见了,三个见礼,各自欢喜。宋江在一旁看了,神色不愉,但转瞬即逝。 柴进又见了宋江、宋清两个,问道:“这两位是?”三娘道:“这两位也是江湖上有名的,不想在此地撞见。”当下将宋江兄弟两个引见了。 柴进听是宋江,也拜在地下,口称道:“端的想杀柴进,天幸今日甚风吹得到此,大慰平生渴仰之念,多幸!多幸!”宋江也拜在地下答道:“宋江疏顽吏,今日特来相投。”柴进扶起宋江来,口里道:“昨夜灯花报,今早喜鹊噪,不想却是扈官人与贵兄一起到来,真是双喜临门。”满脸堆下笑来。 宋江起初见柴进对三娘接得意重,又见三娘衣饰华贵,心头便有几分自惭形秽,此刻见柴进礼重心头方才转忧为喜,便唤兄弟宋清,也来相见了。 柴进便命庄客引三娘一干人前往庄内,又喝叫伴当收拾了宋押司行李,又名人牵两匹马来与宋江兄弟骑了,他自与三娘、宋江、欧鹏、马麟、宋清一同骑马回庄。 到了庄前,只见庄门大开,一众庄客都在两厢里迎候。进到庄内,三娘命欧鹏、马麟将两车厚礼奉上,柴进大喜,命人接了,吩咐引三娘一众随扈在后堂西轩下歇处。柴进一边一个,携住三娘与宋江的手,欧鹏、马麟、宋清三个随后,一起入到里面正厅上,分宾主坐定。 柴进命人起泡茶来,几个吃了一回茶后,柴进望着三娘道:“官人能亲身至此,可不甚欢喜,不知山寨其余头领可好?”当下三娘也不避讳宋江,直将山寨各人境况了。 柴进听闻山寨又多了许多好汉,连连叫好。宋江闻言道:“原来江湖上闻名的少华山、史家庄两处都尊扈官人为共主,人真是眼拙,此前竟未看出。” 三娘笑道:“此前还是身家清白,因此尚不曾显名,如今扈官人这名头已经被官府追缉,今后也不必遮掩了。”当下三娘起与晁盖等人劫生辰纲之事,又了火并王伦之事。 柴进听了赞道:“真壮哉也,王伦那厮起初走投无路,不想后来却是如此心胸狭窄之人,有此下场,也是命中注定。” 随后柴进又望着宋江问道:“闻知兄长在郓城县勾当,如何得暇来到荒村敝处?”宋江慌忙答道:“久闻大官人大名,如雷灌耳。虽然节次收得华翰,只恨贱役无闲,不能够相会。今日宋江不才,做出一件没出豁的事来,弟兄二人寻思,无处安身,想起大官人仗义疏财,特来投奔。”柴进听罢,笑道:“兄长放心!遮莫做下十恶大罪,既到敝庄,但不用忧心。不是柴进夸口,任他捕盗官军,不敢正眼儿觑着庄。” 宋江便把杀了阎婆惜的事,一一告诉了一遍。柴进笑将起来,道:“兄长放心。便杀了朝廷的命官,劫了府库的财物,柴进也敢藏在庄里。” 闲话一遭后,柴进便请三娘、欧鹏、马麟、宋江弟兄两个洗浴梳洗。随即将出两套衣服、巾帻、丝鞋、净袜,教宋江弟兄两个换了出浴的旧衣裳。三娘三人自带有锦衣华服,便穿了自家新衣。 几个都梳洗了,都穿了新衣服。柴进邀三娘、欧鹏、马麟、宋江兄弟去后堂深处,已安排下酒食了,便请三娘坐了首位,自坐了下首,宋江对席,宋清有宋江在上,侧首坐了,欧鹏、马麟两个自坐了三娘侧首。 六人坐定,有十数个近上的庄客并几个主管,轮替着把盏,伏侍劝饮。柴进再三劝三娘、欧鹏、马麟、宋江弟兄宽怀饮几杯,三娘酒量甚好,来者不拒,宋江称谢不已。 酒至半酣,六人各诉胸中朝夕相爱之念。看看天色晚了,起灯烛。宋江辞道:“酒止。”柴进那里肯放,三娘也笑道:“押司,今日一醉方休才好。”直吃到初更左侧。 三娘一味也劝宋江吃酒,过不多时,宋江与宋清两个便被灌得酩酊大醉,醉倒在桌上。柴进见了笑道:“不想还是官人酒量宏大。”三娘也笑道:“既然押司兄弟两个醉倒,便引到下处安歇,我等自话。”当下柴进教庄客扶宋江两兄弟先回去歇息,三娘趁这当口,起身净手。 柴进唤一个庄客,提碗灯笼,引领三娘去东廊尽头处去净手。三娘净手回来,却见那廊下有一个大汉,因害疟疾,当不住那寒冷,把一锨火在那里向。 三娘上前拱手道:“这位大哥,看你气色不周正,可是身患病痛?”那汉见她穿得华贵,只道是柴进庄上贵人,又见她身形瘦弱,年纪不大,便回一礼道:“有劳哥探问,这厢里忽冷忽热数日了。” 三娘道:“我自懂得歧黄之术,请把手来探脉。”那汉子将手一伸,三娘探了脉,观了气色后,口中道:“这位大哥却是患了疟疾之症,待我与大哥施一回针灸,再吃一服药,安睡一晚,明日便好。” 那汉子道:“多谢哥,俺这病了多日,也只有哥来动问一二,不知哥是庄上哪位?”三娘道:“我是今日放到的客人,姓扈行三,诨名一丈青。” 那汉子听了,阿耶一声,翻身拜道:“原来是劫夺生辰纲,火烧官军的一丈青扈官人,却才甚是无礼,万望恕罪,有眼不识泰山!” 三娘笑着扶起道:“敢问好汉大名。”那汉子道:“人是清河县人氏,姓武,名松,排行第二,今在此间一年矣。”三娘惊呼道:“原是江湖上闻名的武二郎,不想今日在这里得见,真是幸会。”武松道:“不想官人也听闻俺名字。”三娘笑道:“叫官人生分了,适才武二哥唤的那声哥颇为顺耳,也还是叫我扈哥好了。”武松只道不敢,三娘笑道:“武二哥直爽汉子,一个称谓又如何?若不敢叫时,只教我觑。” 武松这才道:“扈哥真乃豪爽之人。”三娘道:“此处寒冷,请到屋内,宽衣方好施针。”当下三娘叫来庄客,将武松引到自己下处,又请庄客取来几盆炭火,将屋内烘烤得热了,方才叫武松宽衣,取了银针准备施针。 到得屋内,见武松宽了衣裳,灯火下方才见得武松真容,只见: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敌之威风;语话轩昂,吐千丈凌云之志气。心雄胆大,似撼天狮子下云端;骨健筋强,如摇地貔貅临座上。如同天上降魔主,真是人间太岁神。 三娘看了一回,羡慕赞道:“武二哥一副好身躯。”当下开始为武松施针,片刻后针灸完毕,请武松穿了衣裳,三娘在灯下写了付药方,教庄客取药。柴进庄上自有存药,少时熬了药来,三娘教武松服下,便请武松在自己屋内,烤着炭火,将厚棉被捂了安睡。 柴进见三娘去了许久不回,亲自来寻,闻得三娘回了下处后,便亲自转来相见。三娘方安排武松歇下,转出屋来,只见两三碗灯笼飞也似来。柴大官人亲赶到:“原来官人到了这里,却叫我好找。” 三娘道:“在廊下见到一位好汉病倒,因此与他诊症,累大官人久候了。”柴进道:“不妨事,却不知何人?”三娘道:“正是庄上的武松武二郎。” 柴进道:“原来是他,这人初来投奔可时,也一般接纳管待。只是次后在庄上,但吃醉了酒,性气刚,庄客有些顾管不到处,他便要下拳打他们,因此满庄里庄客,没一个道他好。众人只是嫌他,都来可面前,告诉他许多不是处,因此近日都有些慢待了。” 三娘笑道:“武二哥非池中之物,早晚必成大器。官人,我们另寻他处话。”当下柴进引三娘到自己静室之内,欧鹏、马麟自有庄客服侍安歇。 第枯八章登徒郎君爱女色 狡狯娘子赚郎财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却西门庆满心欢喜,得店家引到楼上时,只见梯口一屋内房门开处,便撞出一条大汉来,身着大红丝衲绸袄,一青布方巾,一双眼只盯着两个喝问道:“店家,引什么人来?须知楼上几间房屋都是我家包下了的。” 西门庆闻言微微皱眉,心下有喜有忧暗暗道:“果然出手阔绰,只将这家客店楼都包下,看来那女子必定是富家千金,名门贵女,定难入手。但若真能勾入手来,人财兼得便是天大的好事。” 那店家急忙唱喏道:“欧大官人息怒,这位乃是本县经营药材的第一大户,西门大官人,听闻欧大官人等专到此地采办药材,是以特来问讯。” 那欧大官人正是欧鹏,闻此言来,面色稍善,口中道:“且等一等,待我问过我家主人再来回话。”当下径直转到另一屋外道:“主人,有阳谷县专营药材的西门大官人前来商谈采办药材之事。” 内里一个清脆女声道:“哦,这等事不必知会我,你自己拿主意便可。” 那女子虽只了一句话,但那声儿便好似出谷黄莺般娇娆,只听得此声,西门庆半边身子都酥了。可却一听那话时,顿时又心凉了半截,原来那屋内娘子都不愿见自己的面儿,若不得见面,自己空有一番撩妹本事也是无用。 当下欧鹏转来道:“西门大官人,但有药材出售时,与我商谈便可,只要价钱公道,有多少药材我们都要。”西门庆折扇一挥,故意提高声音,哼一声道:“阳谷左近州县药材皆在我手,若要全部采办时,便是上万贯的大买卖。商谈如此大买卖时,正主儿连面都不肯赐见,教人如何放心得下?” 了之后,屋内毫无动静,欧鹏皱眉道:“西门大官人,莫是万贯大生意,便是十万贯大买卖,我家主人已经教我来商谈,我便做得了主。”两个话时,惊动了一旁的马麟,引了数名铁卫也出得屋来,几个站在西门庆面前,只见这几个护院的都一般的孔武有力,威风凛凛,到教西门庆一阵心虚。 但西门庆也不死心,眼珠一转又高声道:“这位欧掌柜,看你不似个识得药材之人,须知药材优劣辨识繁杂,我与你商谈,你可识得药材否?” 欧鹏与马麟两个闻言对望一眼,欧鹏道:“我等自会请牙人验看。”话音才落,屋内那女子又娇声道:“且慢,让西门大官人进来话。” 西门庆闻言心下暗喜,总算还是勾得这娘子见面,他自信以他的容貌与手段,只消能坐下话时,早晚定能教这娘子投怀送抱。欧鹏无奈只得引西门庆进屋,西门庆整整衣冠,将那折扇轻摇,故作潇洒,迈步跟着欧鹏进屋。 进到屋内,果然见到一位着湖水绿衣裙的女子背身坐在桌边,这套衣裙正是适才街边所见,西门庆大喜,不待欧鹏引见,上前一拜道:“可阳谷县西门庆见过娘子。”欧鹏恼他轻浮无状,正待呵斥,那女子却道:“欧掌柜,你且回屋去吧,我自与西门大官人话。”欧鹏忍口气,只得先退出屋去,但却不肯走远,只教一众铁卫回屋,自与马麟两个一左一右便守在门口。 那女子转过身来时,西门庆微感失望,只因那女子面上戴了一块丝巾,将面容遮住,只露出一双美目来,但就只是那一双美目流盼四顾之下,也教西门庆酥了半边身子。 那女子也不起身,指着桌对面一张杌子道:“西门大官人请坐下话。”西门庆急忙一并折扇,拱手谢了,撩起袍角坐了,一双眼只顾看那女子身姿来。 那女子秀眉微蹙,微微愠道:“大官人,请勿乱看。”西门庆轻咳一声道:“只因娘子身姿曼妙,因此唐突多看两眼,可不看便是了。”当下果然侧过身去,不再看她。 那女子道:“听闻西门大官人经营药材,左近州县药材皆在大官人掌握?”西门庆道:“正是如此,阳谷、清河等几个州县药农,药贩,最后皆要把药材将来卖与我,因此皆在我掌握。” 那女子微微惊呼一声道:“想不到大官人有如此手段,却不知是如何办到?”西门庆闻言,心下甚是得意,暗想终究教你正眼看我了,当下道:“也并非难事,左近州县府衙官员胥吏都与我交好,因此能拘得左近州县药农、药贩都将药材卖与我,但有哪个不卖时,他那些药材也就烂在家里,别想卖了!” 那女子哦了一声道:“那不知大官人可曾听闻京东西路一带药商囤积药材之事?”西门庆道:“略有耳闻。”那女子道:“那大官人可知原由?”西门庆道:“娘子却是来考校我来,此事却是当朝蔡太师的均旨,只因近日东京等地药价低劣,蔡太师门下有不少药材生意,因此下了均旨,教左近药商一起囤积,以缓药价。” 那女子轻轻一笑,又如翠鸟啼转,西门庆心头又是一热,低头只见那女子一双玉足便在桌角,那双玉足却不曾穿鞋,只套了轻薄丝绵白袜子来,端的是巧玉致,忍不住吞了口馋涎。 那女子却不知自己一双玉足又着了这淫贼之眼,笑了笑只道:“大官人的倒是好听,也是往太师面上贴金。其实东京药价何时曾低过?只是听闻去岁太师女婿梁中书大人奉与太师的生辰纲被人劫了,想来也只是太师想门下药局多赚些钱财,因此囤积居奇罢了。” 西门庆干笑两声道:“还是娘子聪慧,一眼便看出真相来。”那女子又笑道:“进屋许久,你都不曾问我是何方人氏。”西门庆道:“娘子但想时,自然会。” 那女子道:“好一张巧嘴。”着取出一块令牌来放在桌上道:“你可识得此物?”西门庆转身看了那令牌一眼,跟着大惊失色,急忙站起身道:“这是蔡太师府上信物,娘子如何得来?” 那女子道:“我便是姓蔡,行三,家父姓蔡讳个攸字。”此言一出,西门庆更是心惊,急忙拜下道:“原来娘子是蔡太师嫡亲孙女,可真是有眼无珠了。” 那女子道:“此趟到京东东路来,我本是打算游山玩水一番,只是门外那两位府内虞侯,奉我父亲均旨护送我外出游玩,顺道采办药材。适才教大官人与欧虞侯商议采办药材之事,便是这个缘由,此趟事乃是欧虞侯他的公事,我本不想管的。” 西门庆闻言道:“原来如此,是人莽撞了。”那女子道:“也无妨,我蔡家子女个个都要通晓这些事,与大官人做趟买卖,权当历练吧。” 当下她不慌不忙的又取出一纸公文又道:“只因我蔡家虽在京东西路囤积药材,但东路上却还有药材流出,因此也要将东路药材一并收购囤积。本来到了此地后,便要将此公文送到县里去,只因看今日县衙里庆贺什么打虎英雄,人多眼杂,因此想待明日再去。既然现下大官人在此,左近药材又皆在你手,便也就不必惊动县里,你看了公文后,自与我采办药材了便了。” 西门庆接过那公文看了,上面果然是蔡氏字体,一应印信签文俱全,只是西门庆也不识得真假,只能先看在眼里记下。看完后恭恭敬敬将公文奉还,口中道:“但要多少药材请娘子开具单来,可自吩咐各处准备。” 那女子道:“大官人听好了,我蔡家也不白要你的,一应药材单据开了来后,采办齐备,我自会与你一张签条,上有我父亲印信,待得药材运到东京后,便算还你的药材钱。” 西门庆慌忙道:“怎敢要太师算钱?一发都算可孝敬太师门下的便是了。”那女子却道:“我蔡家也不是仗势欺人的,但该给你的利钱,自会算与你来,孝敬归孝敬,买卖归买卖。”西门庆连忙称是,一双眼只顾盯着那双玉足看。 当下那女子教欧鹏进来,备下纸笔,便在玉笺上写下一应索要药材来,满满的写了数张下来,直送到面前。西门庆只看了一眼,顿时心头一惊,这上面索要的药材多达一百余味,每味少则百余斤,多则三五百斤,粗略一算,上下一共在三万余贯上下,饶是西门庆家财不少,一时间也作声不得。 那女子看他脸色,轻轻哼了一声道:“大官人,可是见了索要太多,肉痛了?”西门庆急忙赔笑道:“也不是这话,蔡娘子容禀,只因要的药材颇多,府中存货不多,但要备齐时,需费些时日。” 那女子道:“这个无妨,我便在阳谷县等候些时日便了。”跟着看了看西门庆,口中又道:“这些药材货值是多了些,大官人若不放心时,我便与欧虞侯、马虞侯两个一并先住到大官人府上如何?” 西门庆闻言大喜,心里暗想:“有她在府中住下时,便不怕她到时候赖账。以我的手段,早晚便能勾到手中,到时候成了蔡家孙女婿,便可飞黄腾达,不在话下。”当下喜滋滋的满口答应道:“蔡娘子能下榻可草舍,真是蓬荜生辉,求之不得。” 当下三娘命欧鹏、马麟两个雇了轿子,西门庆自到楼下等候,少时轿子到来,只见三娘换了身通体纯白的狐裘在身,款款下到楼来时,只见一阵风吹过,面纱撩起一角,露出那一檀口来。西门庆看了顿时酥了全身,只见:樱桃口儿,横秋水双眸。若不是昨夜晴开新月皎,怎能得今朝肠断梁州。芳芬绰约蕙兰俦,香飘雅丽芙蓉袖,两下里心猿都被月引花钩。 欧虞侯、马虞侯两个请蔡娘子上了轿子,西门庆当前引路,便一起望西门庆府上而去。 第枯九章虚与委蛇勾回府 偷梁换柱入幕宾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却西门庆前面引路,三娘乘了车马,欧鹏、马麟两个随扈左右,十名铁卫搬取行李随后,一行人径投西门庆府上而来。转过三两条街,走得两遭市井,便到了西市旁一处老大宅院前。 西门庆自上前唤了家中厮,大开府门,只道有贵客到,教家中老少都到前院来迎。又发付几名仆役洒扫了府前街道,方才请三娘下车马来。 三娘依旧丝巾掩面,下了车马来时,只见这座宅院端的有气魄,只见:前后屋宇数重间,院墙高耸雕花镂。内外赭色红泥漆,甬道川纹雕纹饰,砌水痕石白玉栏。正堂上金碧辉煌,两廊下檐阿峻峭。高门大院红烛照,瑶草琪花阔前院。苍松翠竹绿两院,棚架紫葡假山石。逍遥洞府穷岁月,正是藏花有乾坤。 三娘看了看,微微一笑道:“西门大官人不愧是县里富户人家,果真高门大院,只是不知这间府院,可有逾制?”西门庆原本得意洋洋的,听得三娘夸赞之语,身子酥了一半,却猛听得最后一句时,登时大惊失色,急忙道:“人不知,这间屋院乃是花钱置办买来,也不知是否逾制,但请娘子指一二,但有逾制之处,人立刻便使人改来。” 三娘淡淡道:“随口一问,是否逾制,大官人与县里人等都有结交,自问去便可。”西门庆擦了擦汗道:“多谢娘子提,请堂上吃茶。”当下西门庆引了三娘等人入府来。 进到前院来,只见西门庆一众妻妾、丫鬟、仆役、厮皆在前院迎候,一名美貌妇人上前道:“官人,却不知是何等贵客到来?”西门庆慌忙拉到一边道:“便是京城蔡太师府上千金到此,一则游玩,二则有大买卖与我家做成,休得怠慢。”那美妇诺诺。 当下西门庆将家人一一与三娘引见,原来西门庆原配陈氏亡故已久,只留下一女西门大姐。适才那美妇乃是西门庆继室夫人吴月娘,此女乃当地名流之女出身。此外尚有勾栏出身的二房夫人李娇儿。三夫人孟玉楼,此女原是县里一位杨姓布商之妻,因夫死后,方才嫁与西门庆。四夫人孙雪娥,乃是府中丫鬟出身,做得一手好鲜汤。 将家人引见了后,西门庆道:“蔡娘子大可放心,府内除些仆役之外,并无其他闲杂男子,都做一屋的女眷,正可安心住下。” 三娘看着西门庆笑道:“你却不是男人?”西门庆闻言又酥了半边,心头暗喜,道:“人非是闲杂人,娘子大可放心,人定当守礼。”当下吩咐吴月娘引三娘入内苑,分拔一间单独院落安置,欧鹏、马麟并十名铁卫安置在前院一带耳房内。 下处安排妥当之后,西门庆教府内杀猪宰羊,置办酒筵,款待三娘、欧鹏、马麟等人。席间,西门庆频频劝酒,还道三娘一介女子,不擅酒量,只想着若是灌醉了,今夜便可一亲芳泽。哪知道直喝得自己酩酊大醉,三娘兀自在那里谈笑风生。 第二日,西门庆宿醉方醒,梳洗一番后,便有厮来传话,只蔡娘子有请。西门庆当即整束衣冠前去相见,到了院内,却见三娘便在院内鱼盆处赏鱼。 西门庆上前唱个喏道:“娘子起得早。”三娘道:“一早请大官人来,便是商议药材采办之事。这些俗物,我也不想多问,但欧虞侯、马虞侯两个有公务在身,早晚都来啰唣,心头甚烦,还请大官人早早办妥此事,打发他两个回去复命。” 西门庆却挨上前来道:“药材之事易耳,只是若此事办妥后,娘子也要离去,人心头不舍。”三娘笑了笑,只见笑颜如花,口中道:“他两个自回去复命便可,我到还要在外头多玩些时日,不知到那时候西门大官人可愿相陪?”西门庆闻言大喜道:“自当奉陪,便是人几世修来的造化。” 三娘扑哧一声笑道:“大官人嘴甜。”跟着道:“只是这几日办那些俗物,憋在府内气闷,不如大官人将这些俗物交给旁人,我自发付欧马两位虞侯去办,也好甩脱两个。便请大官人引我四下里游玩,如此可好?”西门庆闻言大喜,自然是没口子的答应了下来。 当下西门庆也不耽搁,召来自家药铺掌柜,将昨日那药材单交予掌柜,又将欧鹏、马麟两个与掌柜的引见了,将事务交托仔细,自命掌柜与殴马两个自去接洽署理。 交托完之后,西门庆便来邀三娘出游,三娘欣然应邀。当日西门庆只带了几个仆役、仆妇随行,三娘的几名铁卫也跟随,起一辆车马,自骑一匹骏马,便出府游玩。 西门庆请三娘在街上游玩一遭,又到县里最好酒楼吃了一回当地名菜佳肴,但三娘却闷闷不乐。西门庆动问下,三娘道:“这街上景致都不及东京繁华,也无甚可看的,不知周遭可有什么名山大川可看?” 西门庆忙道:“却是人疏忽了,我等微落县街景,自然是不比东京那等地方繁华。阳谷县周遭有的是美景,只是离城较远,须得多备干粮,方可去得。” 三娘大喜拍手道:“便是要去这等地方赏玩,还请大官人引路。”西门庆道:“此去只怕要数日之久,只恐娘子扈从不允。”三娘瞪眼道:“我便是嫌他们整日来啰唣,大官人休提他几个,我只与大官人同去,其余人等一个不带。” 西门庆闻言大喜,暗想道:“蔡娘子身边整日都有护院教师跟随,这趟她一个都不带,一个孤身女子与我上路,还不早晚都是我口中食?”当下便没口子的答应了下来。 转回府去,西门庆命人收拾些行装、干粮,准备明日便起行。吴月娘与他收拾行李时,却道:“官人,我看蔡娘子那性子,并非名门闺秀,与她结交须谨慎些。”西门庆皱眉道:“妇人之见,蔡娘子出身富贵,常有些性子,实属常事。”吴月娘闻言垂泪道:“官人可是想攀附上蔡娘子,好做蔡太师的孙女婿?若是如此,便休了奴家便是。” 西门庆甚至敬重吴月娘,急忙道:“夫人宽心,便是迎娶蔡娘子来,我心中也是专爱夫人一个。夫人仔细想来,若是为夫能做了蔡太师孙女婿,飞黄腾达是迟早之事,便对一家都是好事。”吴月娘听了默然无语,只得替他安排行装。 翌日,收拾停当,西门庆骑了马,请三娘坐了车马,带了三五个伴当,两名仆妇伺候三娘,一行人便出城而去。 行了半日功夫,先到了蚩尤冢赏玩,到了那里,只见那蚩尤冢如倒扣大釜,山腰一巨大石头平台。山下一坡绿草如茵,汩汩的泉水,淙淙流淌的河。河水流向平原,两岸阡陌相连。绿油油的麦田。田间流淌着银链似的渠水,绿树掩映的村庄,河堤上绿柳成荫。 看了这等好景致,三娘方才欢喜起来,一路上与西门庆有有笑,直把西门庆迷得晕头转向。当夜便在一处市镇上投宿,安排了一干人食宿之后,西门庆心头火热,教店家备些酒菜,送到自己屋内,便请三娘单独来对饮。 三娘也欣然而来,这回西门庆也不敢再与她比酒,只顾吃酒闲话调笑。吃得七八分醉意时,西门庆大了胆子来搂三娘,却被三娘推开,只见佳人吃吃笑道:“大官人与我有意时,便该上我门去提亲,明媒正娶。我自幼家教庭训,可做不得这等无媒苟合之事。” 西门庆苦苦哀告道:“娘子,人心头私念娘子太甚,可怜人则个。”几番纠缠,都被三娘笑着推却,最后又被三娘灌了几杯下去,西门庆便醉倒了。见西门庆醉倒,三娘暗暗冷笑,只去门外唤了几名厮进来服侍西门庆安睡,自回屋内睡了。 第二日,西门庆到得午时放起,饱食一顿酒肉后,又取道往另一处景致而去。一连数日,都在左近风景之处游玩,但便是看着佳人在眼前,却吃不到嘴里,直把西门庆勾得心头欲念更甚。 这日到了一处村坊,左右也无客店,西门庆寻户人家,租借了几间房来安歇。当晚,西门庆一般的备下酒食,又将一味烈性椿药将在手中,恶向胆边生,心头只道:“今晚便是用药动粗,也要成了好事,将生米做成熟饭,便不怕她飞出手心去。” 当下便在屋内了灯来,请三娘来吃酒。少时,三娘到来,还是一般的丝巾蒙面,各自坐定后,西门庆劝了几杯酒后,趁替三娘筛酒之时,便将那药放入酒盏中。 西门庆虽以衣袖遮挡,但这等手段却如何瞒得过三娘法眼?西门庆举盏笑道:“多日来,与娘子同游,便如在天上一般快活,请娘子满饮此杯。”三娘微微一笑,娇声道:“大官人有心了,也多谢大官人这些日子的款待。” 罢酒盏到了嘴边,三娘一闻,便知酒里用了什么下作药来,心头大怒,当下不动声色,酒到嘴边却不喝下,只叹息一声,又放下酒盏。 西门庆见了,也放下酒盏,问道:“娘子何故叹息?”三娘假作哀愁道:“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早晚有一日还是要与大官人分离,因此心愁。” 西门庆动容,大了胆子抓住三娘玉手道:“娘子休得忧愁,待回到家中,我便亲自走一遭东京,亲上门提亲,只求太师将娘子许配于我,早晚放得完聚。”西门庆握着那玉手,只觉软玉一般温润,便是一阵神魂颠倒。 三娘趁西门庆意乱情迷之时,轻轻巧巧的便一样一衣袖遮掩,将两碗酒换了。随后笑逐颜开,举盏道:“大官人愿去提亲时,我自在东京等你来娶。”当下劝着西门庆,两个同饮了。 果然,过不多时,西门庆双眼渐渐赤红了起来,神智迷离不清,三娘笑嘻嘻的将他提起扔到床铺之上,转到两名仆妇下榻之处,那两名仆妇已然睡下,三娘打晕其中一个,将人夹至西门庆屋内,扔与西门庆苟合,自回屋睡了。 到得天明前,三娘又回到西门庆屋内,将那仆妇送回屋,自己便坐在屋内等着西门庆醒来。 第枠二章冷雪心间寒自生 暖酒情起意迷离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三娘在西门府闹了一个多月,遇上武松时,看看已经是十一月天气。当日两个在狮子楼头分手后,朔风紧起,四下里彤云密布,又早纷纷扬扬,飞下一晚大雪来。 清早雪未停,三娘起身穿了厚厚狐裘,依旧做男装打扮,推窗看雪,忍不住赞了一声。怎见得好雪,正是:眼波飘瞥任风吹,柳絮沾泥若有私。粉态轻狂迷世界,巫山**未为奇。那一场雪,直下个不歇,却似银铺世界,玉碾乾坤。 武松清早也起个早,赶去县里画卯,直到日中方才办完公事,便着散雪望狮子楼而来。三娘早在窗边见到,唤一声后,取了昨日买好的些酒食果品,装了一个食盒,又将出两匹锦缎,三牛皮水袋的透瓶香美酒,下得楼来,便在街上接住武松,两个结伴便投紫石街武松兄长家而去。 不一刻到了家门外,三娘只见那处门帘下,纷纷扬扬大雪之间,冷冷清清的立了一位妇人,只在那里久望。这妇人生得十分美艳,相貌却如何:眉似初春柳叶,常含着雨恨云愁;脸如三月桃花,暗藏着风情月意。纤腰袅娜,拘束的燕懒莺慵;檀口轻盈,勾引得蜂狂蝶乱。玉貌妖娆花解语,芳容窈窕玉生香。 三娘暗道:“这女子定然便是潘金莲。”果然见得武松与三娘两个踏着那乱琼碎玉而来,那妇人揭起帘子,陪着笑脸迎接道:“叔叔寒冷。”又望三娘一眼道:“怎生还引一位官人来此?” 武松道:“感谢嫂嫂忧念。这位乃是武二结拜兄弟,姓扈,行三,嫂嫂唤声扈官人便可。”当下将两人引见了,这妇人果然便是武大郎之妻潘金莲。 金莲急忙行了礼道:“既然是叔叔结拜兄弟,叫扈官人便生分了,便唤声二叔可好?”三娘忍住笑,回了一礼道:“我也一般唤声嫂嫂好了。” 入得门来,武松便把毡笠儿除将下来,三娘宽了狐裘。金莲双手去接,武松道:“不劳嫂嫂生受。请看顾扈哥来。”自把雪来拂了,挂在壁上;解了腰里缠袋,脱了身上鹦哥绿丝衲祆,入房里搭了。金莲转身接了三娘狐裘,替她挂了。 三娘将出那两匹锦缎道:“昨日遇见武二哥,听得兄长、嫂嫂两位也在阳谷县,因此今日特来拜会,也无甚礼物,取两段布匹与兄长、嫂嫂做几件衣裳来。”金莲满脸堆欢,笑嘻嘻道:“二叔,初次见面,如此厚礼,如何使得!既然叔叔把与奴家,不敢推辞,只得接了。” 金莲将两匹锦缎收入屋内,转身出来请三娘到武松屋内坐了,口中道:“今日不知二叔会来,还道只叔叔一个,因此只在叔叔房内升了火盆,二叔且宽坐向火,奴家自去外堂安排酒食、火盆,好了便请到外堂来吃酒。”三娘将出食盒与透瓶香美酒道:“生受嫂嫂,这里尚有些酒食,请嫂嫂一起置办下来。”金莲接了,自去厨下置办。 武松便脱了油靴,换了一双袜子,穿了暖鞋,也给三娘寻来一双暖鞋,三娘也不避忌,便换了暖鞋,两个各掇个杌子,自近火边坐地。 三娘拿着火箸簇火在那里玩,口中便笑道:“武二哥,你这嫂嫂如此贤惠,你有福了。”武松道:“扈哥却来取笑。”三娘眨眨眼道:“见得如此贤惠嫂嫂,我都动了娶个贤妻回家的念头,二哥不曾动娶妻之念么?”武松道:“武二粗鲁人一个,不曾想。”三娘笑道:“要不我与二哥做个媒来?”武松涨红了脸道:“却是消遣俺来。”三娘道:“婚姻大事,如何是消遣?你的婚事包在我身上了。”武松目瞪口呆不出话来。 三娘又问道:“昨日那趟公事可有眉目?”武松见她不再那尴尬话,急忙接口道:“哪里会有眉目?只看这伙人下手,定然早就算好退路,如今只怕在哪里山寨中逍遥。”三娘颔首道:“的也是。” 正话时,金莲在外间唤道:“请两位叔叔外间吃酒。”两个应了声,转出外间来,只见金莲在外间桌上排铺了些按酒、果品、菜蔬,鸡鸭羊肉却是三娘带来的。 两个来坐定后,武松问道:“哥哥那里去未归?”金莲道:“你哥哥每日自出去做买卖,我和两位叔叔自饮三杯。”武松道:“一发等哥哥家来吃。” 金莲道:“那里等的他来?等他不得,也怠慢了二叔。”犹未了,早暖了一注子酒来。武松道:“嫂嫂坐地,等武二去烫酒正当。”金莲道:“叔叔,你自便。” 金莲也就桌旁坐了,望着三娘看了道:“二叔也生得太过俊美了些,不知可曾婚配?”三娘也看金莲,近看时,金莲也不算太美,但就是有股子风韵在那,不出的妩媚,口中答道:“不曾婚配。” 武松烫了酒来,三个吃了一回,些闲话,直等到未牌时分,武大郎方才担着担子回来,武松起身将三娘与武大引见了,三娘看了武大郎,果然是五短身材,生得丑陋,心下暗叹道:“也便是在这个时候,若是在我前世,金莲这等女子也不会嫁得这般人来。” 武大见了三娘自然欢喜,金莲重整杯盘,四个一起坐了。武大坐了主位,武松下首,三娘对席,金莲打横。四个人坐下,武大筛酒在各人面前。 金莲拿起酒来道:“二叔初到,便送了两匹锦缎,真是破费了。”三娘道:“我与二哥结拜,二哥兄嫂便如我兄嫂一般。”武大只顾上下筛酒烫酒,那里来管别事。 金莲笑容可掬,满口儿叫三娘道:“二叔,怎地肉也不吃一块儿?”拣好的递将过来。武松是个直性的汉子,见亲嫂嫂相待三娘亲切,心头也喜。谁知那金莲是个使女出身,惯会意儿。武大又是个善弱的人,那里会管待人,三娘看了暗暗皱眉,心想:“难道金莲是在撩拨我来?” 金莲吃了几杯酒,一双眼只看着三娘的身上,饶是三娘面皮甚厚,也吃她看不过,只低了头,不恁么理会。武松那里又有透瓶香美酒时,只顾吃酒,甚是欢畅。那三袋子透瓶香倒是大半武松吃了,只吃了个酩酊大醉,武大与三娘自将武松扶回屋内安歇了。 安顿了武松,三娘也起身告辞,金莲与武大送到门口,金莲倚门而立,一双眼只看着三娘道:“二叔可多来家中坐。”三娘道:“愿听嫂嫂吩咐。”当下踏雪去了。 随后几日,三娘都随武松来武大家中吃酒,便也相熟。在武大郎家时,三娘常与武松讲武,看武松武艺套路自成一派,只是少了些机巧灵变,三娘便擅自做主,将那玉环步与鸳鸯拐教授了武松。两个常在后门院内练武,金莲便常搬张杌子坐在那里,边做针线边看两个练武。 这天三娘寻人打了支金钗,便是打算送予金莲,又购得一块上好玉石,寻人镶在一条腰带上,打算送予武松,又寻人按武大身材做了套新衣,便上门来寻武松。 到了武大家中,却只金莲在家,金莲忙将三娘入屋内坐了,先取火盆与三娘向火,搬些按酒、果品、菜蔬,摆在桌子上,请三娘吃酒。 三娘从包袱里取出与大郎的新衣,与武松的腰带,最后取出那支金钗道:“新衣是做与兄长,腰带是武二哥的,这支钗却是送予嫂嫂的。” 金莲甚是惊喜,把那金钗来看了后,侧身坐了道:“请二叔与奴家戴来看。”三娘笑了笑起身与金莲戴了,又从怀中取出一面少华山做的琉璃镜,递上去道:“嫂嫂请看,十分相配。” 金莲只见那镜子将人照得十分明白,惊奇道:“此乃什么镜子?竟将人照得这般清楚。”三娘将镜子来历了,将镜子塞到金莲手中道:“嫂嫂喜欢,便一并送予嫂嫂了。” 金莲惊喜非常,便接了过去,又暖了一注子酒来,只顾劝三娘吃酒,连筛了三四杯酒饮了,金莲也有三杯酒落肚,脸红了个娇艳,更增风致。 慢慢的挨着三娘坐来,一只手拈着三娘肩头衣裳,口中吃吃笑道:“二叔穿这衣裳不冷?”三娘笑而不语,只见金莲双眼迷离,便伸手握住金莲玉手,拉到胸前按住,口中道:“嫂嫂,不曾看出么?” 却金莲被三娘握住手,起初心头如鹿撞,但放在三娘胸口时,顿觉不妥,惊呼道:“二叔胸前如何这等?”三娘笑着脱了暖帽,解了方巾,将一头秀发散开,口中道:“嫂嫂不曾看出我是个女子么?” 金莲哎呀一声,撞朝一旁,不妨跌了一跤,三娘急忙扶起时,金莲臊红了脸,忍不住愠道:“既是女子,如何不早?却在这里戏耍?”三娘道:“嫂嫂息怒,先坐下来,我慢慢与你听。”当下三娘将自家身世了,听到后面,金莲怒气才略略消了,叹口气道:“原来三娘你也这般命苦,自生为女儿却被做男子养大,定然吃了不少苦头。” 罢金莲低头又道:“三娘,我只道你是位男子,适才做出这等事来,你不会轻贱于我吧。”三娘道:“嫂嫂,此事我自会烂在肚里,只是嫂嫂今后切勿再做此等事了。”当下三娘直将话来劝金莲,两女便各起胸中事来。 第枠三章说入白莲心止水 捉奸雌雄方辨明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只在那屋内,金莲听了三娘的话后,见三娘也是女子时,方才将心中事了,叹口气道:“我也命苦,嫁了你家兄长这等人。他身不满五尺,面目丑陋,头脑可笑。清河县人见他生得短矮,起他一个诨名,叫做三寸丁谷树皮。我本是清河县里有一个大户人家使女出身,因家中老爷来缠我,我只能去告主人婆,意下不肯依从。老爷以此记恨于心,却倒赔些房奁,不要大郎一文钱,白白地嫁与他。起初嫁他时,也便认命来,县里有几个奸诈的浮浪子弟们,天天来家中薅恼。三娘,你是不知,那些人只从你门前过时,便是什么难听道什么。” 三娘叹口气道:“我也知道人言可畏四字。”金莲这里一,直将心头苦水道来:“你兄长又是个懦弱依本分的人,被这一班人不时间在门前羞辱,也不敢应声,直劝我忍气吞声,三娘谁人能受得如此每日被人欺辱?你兄长懦弱,因此在清河县住不牢,搬来这阳谷县紫石街赁房居住,每日仍旧挑卖炊饼。” 三娘接口道:“这便好了啊,在此居住,得个清净。”金莲泪水断线般下来,口中又道:“原也是这般想的,到了这里数月,心头止水般静,只可惜便在前些日子,叔叔来了。” 三娘奇道:“武二哥来了又怎的?”金莲苦笑道:“看你是个云英未嫁女,也不知这里头事。叔叔来了后,我方才知道原来有这般人才的叔叔。你看大郎与叔叔两个,是一母所生,叔叔身长八尺,一貌堂堂,浑身上下,有千百斤气力。你再看大郎,身不满五尺,面目丑陋,头脑可笑。便想过,缘何我嫁的不是叔叔这等人?” 三娘微微笑道:“换了做谁,也都这般想。若是男子娶个丑妇,互有一个美貌姨子来,定然也是要勾搭的。若是男子做出此等事,人皆赞一句,好个风流官人。我等女子做出此等事来时,只会被人骂做淫邪,却不公平。”金莲闻言瞪大眼睛道:“三娘非等闲女子,我倒头次听闻这般话。” 顿了顿金莲续道:“也怪我把持不住,见了叔叔后,便起了那等心思,便邀了叔叔来家中住。一个多月来,都在家中住下,常见叔叔那等人才时,便忍不住与他调笑。但叔叔宽宏,也不与我辞色。后来那日,我便横下心来,打算真的勾搭叔叔一次。但那次不想叔叔引了你来,初见你时,却是如此俊俏一个郎君,更把叔叔都比了下去,便一颗心又挂在你身上了。” 三娘道:“那****看嫂嫂眼神已经知了,因此想寻个由头来开解嫂嫂。嫂嫂初时眼里看了武二哥,后来我到了,眼里又看我,其实嫂嫂心头并非真爱了哪个。我猜只因嫂嫂这里心头苦闷,乍然有好相貌男子在身侧,便会把持不住。嫂嫂也不是那等人,若真是嫂嫂要偷人,在清河县便偷了,来阳谷县数月,也偷了。还是因为武二哥到来后,搅乱了嫂嫂的心头止水啊。” 金莲垂泪道:“我也知这等不是好事,只是心头那念一起,便禁不住来。” 三娘道:“此等事上,欲念一起,男女都是一般,幸好嫂嫂这回撩拨的是我,若真是撩拨了武二哥,那才是糟了。武二哥是个磊落汉子,定然不肯做这等事,定然与嫂嫂翻了面皮,便不是耍处。” 金莲道:“三娘的是。”三娘便劝道:“兄长也并非无长处,只看他待嫂嫂甚好,为人又老实,不似其他男子,早晚养些的。若嫂嫂真嫁的那等人时,早晚争风吃醋,也不是耍处。与其找个自己爱的,不如与个爱自己的。” 金莲听了默然无语半晌,正是:凡人在世非圣贤,饮食男女人之欲。恰有郎君扰清静,一枝红杏出墙来。罪孽本自微末起,大错铸成方悔迟。幸有白莲出世来,当头棒喝心止水。 三娘又道:“我这里有一套教门法义,此教名唤白莲教,出自佛门净土宗派。嫂嫂也是知书之人,可常常习念此教义,慢慢也就不存那念了。入了这教门,习这教法,百年之后,便可超脱,得入极乐净土世界,也不再受人间苦楚。”当下三娘将白莲教义好处了,又取出几本教中编好的经文,传授给金莲。 金莲看了,珍重收了,犹自哭道:“若非有三娘当头棒喝,今后定会做出糊涂事来。”三娘安慰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人都有行差踏错之时,此时劝嫂嫂了,也能将你劝得回头,否则越行越远,便再也转不回头来了。” 随后三娘便细细教授金莲白莲教经文,又教她如何秉持善念,直了三四个时辰方才转回。自此之后,一连十余日,三娘都来金莲家中,传授她教文。金莲自修习了后,心念退减,待武松如常,不再动那心思,也不再那般眼神看他,三娘瞧在眼里,知道自己一番辛苦有了用。 三娘常作男装出入金莲家,而且一入门,两个便掩上门传教,这等事教左右邻舍看在眼里,自古道:“好事不出门,恶事传千里。”不出半个月,便传出闲话来。 这天武松在县里办了公务,自在街上走时,忽觉口渴,便到一间茶寮内,拣个角落坐下吃杯热茶。却不想撞进几个闲汉来,便在那里起闲话来,初时声、大声笑,到得后来声音大了,“武大那老婆偷个俊俏官人在家中,原本我还道她偷的是他叔叔,那个打虎武松,没想到如今偷的却是这个。” 武松耳里哪能闻得半龌蹉?当即剑眉倒竖,走上前去,扯住那人喝问道:“什么嫂嫂偷人?你且个明白!但得半参差,教你尝尝我打虎的拳头!” 那人一看时武松时,顿时骇得瘫软,余人见是武都头,都唱喏赔笑,看着路头挨个溜走。武松提溜起那人又喝问一遍时,那人才道:“都头息怒,人也是听旁人的,都这几日,你家嫂嫂常引个俊俏郎君到家里私会,也不知什么事。” 武松大怒,一拍桌子,竟将那桌子拍得四散,怒喝道:“胡扯,那俊俏官人乃是武松结拜兄弟,岂会做出那等事来?”那人吓得魂不附体,直道:“都头饶了人,人也是听旁人的,适才还听你家邻舍左右都,今日那俊俏官人又来,进屋便掩了门,也不知在里面做何事来。” 武松闻言怒气不消,细想起来,兄长一早出门卖烧饼,自己也常在衙门,一连多日回到家中时,那扈哥都早已在家中等候,许是真有这事,登时怒不可遏,心头怒骂道:“好你个一丈青,我当你结拜兄弟,引你上门来,你倒好,欺辱起我家门来!” 当下将那人扔在地上,迈开虎步,径直往家里来。到了紫石街时,一众街坊当街见了,都禁声不敢言语,待武松过去后,纷纷都道:“今日有场好戏看来。” 武松面色不善,到了门外,果然见得家门紧闭,登时更怒,猛出一脚来,那扇门倒似纸糊般穿了开去。进得屋来,只听的楼上女子惊呼之声,武松大喝一声:“什么人在楼上?!”当即快步抢上楼去。 到了楼上时,只见嫂嫂金莲散了头发,慌慌张张挡在那里道:“叔叔何来?”武松大怒,推了一把道:“特来捉你们的丑事!”罢便要进楼上屋去,金莲跌了一跤,口中急道:“叔叔进不得!” 武松只道嫂嫂要让那奸夫先走,哪里肯听?抢进屋去看时,只见屋内放了一只浴桶,一名女子方才披了衣裳,身上、头上皆是湿漉漉的,只因衣裳湿了贴身,那身姿如何掩饰得住? 武松见了那女子,呆了一呆,眼光忙转过去,口中怒道:“你是何人?不知廉耻,在此做甚?”那女子不慌不忙又将一件狐裘披上,金莲也争起来抢进屋内,挡在武松身前也怒道:“叔叔,这里是我的屋子,你这般闯进来是何道理?” 武松道:“听闻嫂嫂与个俊俏郎君私会,便来捉奸!”金莲大怒,粉拳没头没脑的打了上去,怒道:“我这里是两个女子,哪里有什么俊俏郎君?!” 那女子穿好狐裘,上前拉开金莲,对着武松笑道:“武二哥,你的俊俏郎君可是我?” 听得声音十分熟捻,武松抬眼细看时,忍不住张大了口,指着那女子道:“你、你、你是扈哥?”金莲怒意不消,推了武松出去道:“人家女子在里面沐浴,你闯进来作甚?快出去!”便将武松推下楼去。 武松来到楼下坐了,心头兀自纳闷,过不多时,金莲与三娘下得楼来,只见三娘却换了套嫂嫂的衣裙,绾了发髻,虽未施粉黛,却是一位绝色美女来。 走上前来,三娘款款一礼后,笑道:“武二哥,实不相瞒,我其实是个女儿家。”武松闻言,嚯的一声站起,瞪大了眼睛不出话来。 金莲拉着三娘坐了,对武松愠道:“叔叔,三娘女儿身之事我来与你听。”当下便将三娘身世了。武松闻言,恍然大悟,急忙起身赔礼。 金莲看了三娘一眼,吃吃笑了一回,却忽然又板起脸愠道:“叔叔,你今日莽撞无礼,竟然将人家未嫁女儿身子看去了,坏了人家清白,该如何是好?” 武松闻言,手足无措起来,三娘却笑道:“嫂嫂你也休戏耍武二哥,他进来时,我已经穿了衣裳,不曾看见。我已经有了婚约,与武二哥只是结拜兄弟。” 武松闻言,不知怎的,心头一震,有些郁郁不欢起来,金莲却道:“哎呀,不曾听你起过,还道能撮合了来,与你做个妯娌。” 罢金莲起身道:“三娘,你且宽坐,叔叔陪话,奴家去把三娘衣裳烘干了来。”三娘却见武松有些尴尬,急忙起身拦住道:“倒也不必,我便穿了嫂嫂这身衣裳先回客店里换了衣裳来。”当下便告辞先去了。 武松与金莲两个送到门口,金莲看了武松一眼,掩口儿笑道:“叔叔,一个女子与你结拜了来,都还不知。”武松低头道:“嫂嫂笑了。”金莲叹口气道:“只可惜了,人家有婚约在身,可怜了我家叔叔还形单影只。”武松忙道:“嫂嫂休这等话,我只当她做兄弟。” 金莲又笑道:“没听过男女能做兄弟的。”见武松涨红了脸来,金莲道:“也罢,不了,奴家去收拾一下,叔叔少坐。”罢径自去了,武松却立在门下久望。 第枠六章阳谷知县忿断案 打虎英雄累官司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却三娘引了两个过来,欧鹏、马麟两个接住了,几个相见后,正是不打不相识,都大笑起来。吕方先请三娘等人一起上山,杀牛宰马筵会。次日,却是郭盛置酒设席筵宴。 歇了两日,三娘请两个入伙,便在山寨烧纸设誓,两个便入得伙来。随后教两个辏队一同回少华山去,投奔大寨聚义。那两个欢天喜地,都依允了。便将两山人马起,收拾了财物,与欧鹏、马麟并作一队。 三娘却惦记武松,对四个道:“四位可先回山寨,我还要去见见武二哥,少时便回山寨来。”当下细细嘱咐了四人,便收拾行李,换了男装,骑了匹马,独自一人先回阳谷县而来。 不一日回到了阳谷县,方才到了紫石街武大家,却见家门紧闭,如何唤都无人开门,隔壁王婆茶坊也是大门紧闭。三娘急忙询问左右邻舍时,方才得知,武松家出了天大的事。 听了左右起,三娘方知,那日西门庆薅恼上门来,打死武大,欺辱金莲,教武松撞见,便一顿拳脚打死当场。随后武松押了王婆,请了左右邻舍作证,一起去公堂。此事哄动了一个阳谷县,街上看的人,不计其数。 听左右邻舍,当时知县听得人来报了,先自骇然,随即升厅。武松押那王婆在厅前跪下,武松跪在左边,婆子跪在中间,四家邻舍跪在右边。 武松便将事由,从头至尾,告诉一遍。知县叫那令史,先问了王婆口词,一般供。四家邻舍,指证明白,又唤来金莲,问了情由,都取了明白供状。唤当该仵作行人,委吏一员,把这一干人押到紫石街,检验了西门庆与武大郎身尸。明白填写尸单格目,回到县里,呈堂立案。知县便断个案,只做西门庆无故薅恼,打死人兄,欺辱人嫂,武松一时激愤,失手将人打死,先把武松同这婆子寄监在门房里,听候判处。 武松这事上,一则乃是出于自卫,二则西门庆失了家财,县里人等也不看他面,知县也是有意轻判,也只想囫囵打顿棒子了事。却不想吴月娘闻得丈夫被人打死,便来堂上哭诉。原来西门庆认出三娘那日,当夜回到家中却把此事与月娘了。有了苦主,知县也只得重审。 月娘来到公堂上,一为丈夫伸冤,直是西门庆至武大家,乃是为寻那女贼;二为前案申禀,直武大家收留那女贼,定然与那件案子有关。 知县又详细问了一遍前案,当听得那女贼曾将出三万余贯财货交予西门庆时。知县便起了疑心,那三万余贯财货倒是与自己府上被贼人盗取的相若,当下细问那批财货形状。当时西门庆收了这批财货,便是教吴月娘分成几箱装的,因此月娘也记得内里金珠宝贝模样。一一了后,知县闻言大惊,只道这正是自己被贼人偷了去的。 当下知县心头火起,认定武松便是与那女贼一路,武松早晚出入府衙,定然是他接应的贼人,否则只一个女贼,如何盗得去如此多财货?当下知县怒不可遏,取来武松,便问这事。武松咬死不认,知县大怒,便教左右一顿好打,打得五六次还是不认。 知县又教取来嫂嫂金莲,便要拷打问供,武松见要打嫂嫂金莲时,这才咬牙招认,将一应罪名全都揽在自身上,直嫂嫂并不知情。知县见了,方才放过金莲,教监看在家。 随后问起女贼姓名、去向,武松只知道姓扈,行三,名姓不知,便只她来找武松,却不知何处寻她。知县又教拷打几遍,还是一般回答。又问了左邻右舍,都言得和武松一般。最后问到狮子楼掌柜处,取得一封留书,上面只写:有事去办,数日转回。回来后自会去寻武松,倒也并未言明去向,与武松口词一般,因此方才放过了武松。 却武松平素为人仗义,左右胥吏都敬他,念武松是个义气烈汉,左右都一心要周全他,因此与知县分,直武松也当是被那女贼蒙骗,不知底细。 知县虽恼武松,但武松也不是正贼,在武大家中也未寻获那批财货,因此断做个:“武松因误交匪类,被女贼扈三娘蒙蔽,赚入县衙内盗取大批财货,西门庆上门讨要女贼,因此口合,误伤人命。” 随后将款状读与武松听了,写一道申解公文,将这一干人犯,解本管东平府申请发落。这阳谷县上下人等都敬重武松,都资助武松银两,也有送酒食钱米与武松的。 武松到下处,将行李寄顿土兵收了,将了十二三两银子,与了嫂嫂金莲。武松管下的土兵,大半相送酒肉不迭。当下县吏领了公文,抱着文卷,并招词,带了一干人犯,上路望东平府来。 众人到得府前,看的人哄动了衙门口。且府尹陈文昭听得报来,随即升厅。那官人:平生正直,禀性贤明。幼曾雪案攻书,长向金銮对策。户口增,钱粮办,黎民称德满街衢;词讼减,盗贼休,父老赞歌喧市井。慷慨文章欺李杜,贤良德政胜龚黄。那陈府尹是个聪察的官,已知这件事了,便叫押过这一干人犯,就当厅先把阳谷县申文看了。又把各人供状、招款看过,将这一干人,一一审录一遍。心头只道,武松这件事上,却是被人牵累,只因那知县失了财货,寻人出气罢了。 正是: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一夜为人盗,知府怒在心。迁怒无有因,只怨连瓜葛。为保嫂清白,冤屈无处诉。 当下府尹唤过县吏,领了回文,发落一众邻舍:“这六人且带回县去,宁家听候。本主西门庆妻子,留在本府羁管听候,等朝廷明降,方始结断。”那一众邻舍,县吏领了自回本县去了。武松下在牢里,自有几个土兵送饭。 且陈府尹哀怜武松是个仗义的烈汉,时常差人看觑他,因此节级、牢子都不要他一文钱,倒把酒食与他吃。陈府尹把这招稿卷宗都改得轻了,申去省院,详审议罪。却使个心腹人,赍了一封紧要密书,星夜投京师来替他干办。那刑部官有和陈文昭好的,把这件事直禀过了省院官,议下罪犯:“武松因误交匪类,被女贼扈三娘蒙蔽,赚入县衙内盗取大批财货,西门庆上门讨要女贼,因此口合,误伤人命。据武松虽系报兄之仇,斗杀西门庆人命,亦则自首,难以释免。脊杖四十,刺配二千里外。王婆中间撮使不当,打五十棍放回。其余一干人犯,释放宁家。文书到日,即便施行。” 听到这里,三娘心头郁郁,暗自责怪,早知如此,当日就该将西门庆一干人全都杀了灭口,却不想一时仁念,惹出这多事来,难道真是星命难改? 又问起嫂嫂金莲时,左右都道,那金莲死了丈夫,叔叔刺配,失了依靠,武松回到县里刺配时,金莲不顾苦楚,收拾了行李,跟随武松一路去了。 三娘听了吃惊道:“嫂嫂脚,如何走得那多路?”左右都道,也都苦劝过,只是金莲执意要去,左右邻舍怜她可怜,凑些银子安葬了武大,又买了头驴子让她骑了,方才一并跟去。 三娘听后,心下甚是不安,只问左右邻舍道:“众位街坊也都知晓我是何人,如何不去报官,还在此与我这多话?”左右皆道:“那知县到这里不足两年,便搜刮得如此多的钱财,盗了他的便是与我等出气,我等只看知县笑话,却不会做那出首之人。” 罢左右邻舍皆劝三娘速速离城,只恐被做公的看出端倪来。当下三娘拜谢了一众邻舍,又将出些钱财来,散与众邻,随后便起身出城来。 也一般的花些钱,买通了守门土兵,出得城来,一路上三娘自责不已,暗暗寻思了,金莲挨着武松上路,定然受尽苦楚,武松此去也是苦熬,便想着追上两人来,救得两人脱身,劝两人一同回山落草便了。打定主意后,便投武松迭配的孟州牢城而去。 话休絮繁,三娘来回对影山两月有余,依旧做富贵官人打扮,如今追赶武松脚步,来到孟州路上,正是五月前后,炎炎火日当天,烁石流金之际,只得赶早凉而行。 约莫也行了二十余日,来到一条大路,三娘独自一个,策马已到岭上,却是巳牌时分。奔过岭来,只一望时,见远远地土坡下约有十数间草屋,傍着溪边柳树上挑出个酒帘儿。三娘见了,暗自寻思道:“却是有个酒店,且去那里吃顿酒肉再行。” 独自一个策马奔下岭来,山冈边见个樵夫,挑一担柴过来。三娘下马行了一礼问道:“借问这里地名叫做甚么去处?”樵夫道:“这岭是孟州道。岭前面大树林边,便是有名的十字坡。” 那樵夫见了三娘打扮,只道:“看官人独自一个,又穿得富贵,那遭里可是去不得。”三娘问道:“如何去不得?”樵夫只笑笑,却不作答,自唱着歌去了。 三娘也不再问,又上了马来,策马一直到十字坡边看时,为头一株大树,四五个人抱不交,上面都是枯藤缠着。看看抹过大树边,早望见一个酒店,门前窗槛边坐着一个妇人,露出绿纱衫儿来,头上黄烘烘的插着一头钗,鬓边插着些野花。 见三娘独自一人来到门前,那妇人便走起身来迎接。下面系一条鲜红生绢裙,搽一脸胭脂铅粉,敞开胸脯,露出桃红纱主腰,上面一色金钮。见那妇人如何?眉横杀气,眼露凶光。辘轴般蠢坌腰肢,棒锤似粗莽手脚。厚铺着一层腻粉,遮掩顽皮;浓搽就两晕胭脂,直侵乱发。金钏牢笼魔女臂,红衫照映夜叉精。 第枠七章十字坡前欲除恶 好汉脸面须看顾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却三娘到得近前,那妇人倚门迎接,道:“客官,歇脚了去。本家有好酒、好肉,要心时,好大馒头!” 听得此话,三娘心头一个咯噔,先下了马,自有一个蠢汉出来,将马牵至后槽喂养。那妇人将三娘引入到里面,一副柏木桌凳座头上,三娘取下背上布裹的鸱吻刀,解下腰间日月刀,背上包裹解下来,方才坐了。 只见那妇人笑容可掬道:“客官要打多少酒?”三娘只看着那妇人道:“我从来走江湖上,多听得人道:‘孟州大树十字坡,客人谁敢那里过?肥的切做馒头馅,瘦的却把去填河。’却不知是不是你这里?”那妇人道:“客官,那得这话?这是你自捏出来的。” 三娘笑道:“许是我记错了,好酒好肉先只顾上来,一发算钱还你。”那妇人道:“也有好大馒头。”三娘又笑问道:“你这馒头是人肉的?是狗肉的?”那妇人嘻嘻笑道:“客官休要取笑。清平世界,荡荡乾坤,哪里有人肉的馒头,狗肉的滋味?我家馒头,积祖是黄牛的。”三娘道:“原本还想吃些人肉馒头解馋,若无时便不要了。” 那妇人听了眉头微蹙,心道:“昨日才来了个打虎武都头,遭戏耍一回,今日这颠怪的又来一个,须得心些个。”转眼那妇人又嘻嘻地笑着道:“既然不要馒头,我这便先将酒肉来。”罢入里面,托出一大桶酒来。放下一只大碗,一双箸,切出一盘肉来。 三娘夹起一块肉看了看道:“娘子,这是什么肉?”那妇人道:“便是上好的黄牛肉。”三娘道:“只怕不是牛肉,怎看这皮肉上却有刺青花样,你家牛也刺青来?” 那妇人又疑了几分,挨过来看了笑道:“这哪里是什么刺青花样,只是火烧皮毛时炙坏了。”三娘哦了一声,又问道:“娘子,你家丈夫却怎地不见?”那妇人道:“我的丈夫出外做客未回。” 三娘笑道:“恁地时,却过来陪我吃杯酒如何?”那妇人笑着寻思道:“这贼厮鸟却不是作死,倒来戏弄老娘!”这妇人便道:“客官,休要取笑,我这里却不陪酒的。再吃几碗了,去后面树下乘凉。要歇,便在我家安歇不妨。” 三娘又调笑道:“你若陪我吃碗酒来,我便在你家安歇。”着便来拉那妇人。那妇人吃吃笑着迈个身躲开,口中道:“这酒不算好,我家里还有好酒,若客官买我好酒吃时,便陪你饮上一碗。”三娘喜道:“有好酒时,便快上来。” 那妇人心里暗喜,便去里面托出一旋浑色酒来。三娘看了道:“这个正是好生酒,只宜热吃最好。”那妇人道:“还是这位客官省得,我烫来你尝看。”妇人自忖道:“这个贼厮鸟正是该死,倒要热吃,这药却是发作得快。”烫得热了,把将过来筛了一碗,便道:“客官,试尝这酒。” 三娘笑嘻嘻的接过酒来,顺便在那妇人手上摸了一把道:“娘子与我同饮一碗可好?”那妇人心头暗暗咬牙切齿,只恨不得将三娘碎尸万段,但头面上还是风情万种,只缩缩手道:“客官先吃一碗,我这便陪来。” 当下三娘以衣袖掩面,手指间夹了一枚解药吃了,随后将一碗酒都喝下。适才略略一闻,三娘已经知道了药性,却不及自己配置的药性强。吃了一碗后,口中虚把舌头来咂道:“好酒,还是这酒冲得人动!” 那妇人见吃了一碗,口中笑道:“客官少待,我进去取只碗来,再陪客官饮酒。”当下转身要去时,三娘望着笑嘻嘻的,猛然伸手在那妇人臀上拍了一把,那妇人惊了一跳,涨红了脸,咬牙切齿的去了。 转到厨下只虚转一遭,便出来拍手叫道:“倒也!倒也!”三娘把眼来虚闭紧了,扑地仰倒在凳边。那妇人笑道:“着了!由你奸似鬼,吃了老娘的洗脚水!”便叫:“二、三,快出来!” 只见里面跳出两个蠢汉来,便来扛三娘,这妇人后来桌上,提了三娘的包裹,捏一捏看,约莫里面都是些金银。那妇人欢喜道:“今日得这头行货,金银倒是不少,虽也不算矮,只是瘦了些,本应拿去填河,叵耐这厮竟敢对我无礼,将去内里,我亲自来开剥,方才出得这口气!” 把包裹缠袋提了入去,却出来,只见两个汉子兀自扛抬三娘不动,直挺挺在地下,却似有千百斤重的。那妇人看了,见这两个蠢汉,拖扯不动,喝在一边道:“你这鸟男女,只会吃饭吃酒,全没些用!直要老娘亲自动手。这个贼厮鸟,却也会戏弄老娘,定要亲自开剥。” 那妇人一头,一面先脱去了绿纱衫儿,解下了红绢裙子,赤膊着,正要上前来时,心念一动,想起日前武松之事,虚开两步,只绕着三娘走了一遭。口中道:“莫要又是一个使武都头本事的人,来戏耍我。” 到这里,那妇人掣出一柄短刀来,口中道:“先不管他,搠上一刀再。”便一刀望三娘后背搠来。时迟,那时快,那刀将至三娘后背时,三娘陡然间跃起身来,避过那刀,跟着就势抱住那妇人,把两只手一拘拘将拢来,当胸前搂住,却把两只腿望那妇人下半截只一挟,压在妇人身上,将那口刀劈手夺来,刀锋一转便横在那妇人脖颈处。 那妇人杀猪也似叫将起来。那两个汉子急待向前,被三娘使个旋叶腿,只一扫两个都扑倒在地,挣不起来。三娘旋个身后,复又将那妇人按压在地上,那妇人只叫道:“好汉饶我!” 三娘将那口刀只在那妇人脸庞上比划,冷笑道:“你在杀人取肉时,可曾饶过别人?”那妇人暗暗叫苦,口中道:“好汉容禀,我夫家姓张名青,因好结识江湖上好汉,人都叫他做菜园子张青。我姓孙,自学得父亲本事,人都唤我做母夜叉孙二娘。好汉可通个姓名,莫要大水冲了龙王庙。” 三娘还不压着不放,口中冷笑道:“你两个名头我是知道的,今日便是专来除恶!你这店往来不杀三等人,我也知道。第一,是云游僧道,他又不曾受用过分了,又是出家的人。第二等是江湖上行院妓女之人,他们是冲州撞府,逢场作戏,陪了多少心得来的钱物,若还结果了他,那厮们你我相传,去戏台上得我等江湖上好汉不英雄。第三等是各处犯罪流配的人,中间多有好汉在里头,切不可坏他。但这里头却偏偏没无辜良民百姓不害!你两口儿杀了多少人来,瘦的填河,肥的做牛肉、包子馅卖,害了多少无辜良民性命,今遭还要我饶你么?” 那妇人闻言知道今日遇上管闲事的对头,手下讨不了好去,急待挣扎时,三娘只顾按住,举刀便要刺下,便在这个档口,却听门口一人喝道:“且慢动手!” 三娘略略一顿,回头看时,却是武松带了枷,抢进店来,口中急道:“扈哥,且慢动手,听我一句。”见是武松时,三娘顿时大喜,这才放了孙二娘,跳起身来,双目一红,微有些哽咽,近前拜道:“二哥,可算寻到你了,这趟事上,都是我累了你。” 武松急忙扶起道:“休恁的,你我结拜兄弟,便是肝胆相照,祸福与共的!”三娘眼中含泪,往后一张望却见嫂嫂金莲跟在后面,急忙上前扶住,口中自责道:“嫂嫂,都怪我,连累了你。”金莲也是忍不住含泪道:“此事不怨你,只怨那西门庆心狠手毒。” 三人这厢里话时,还进来一人,上前扶起孙二娘,这人正是孙二娘丈夫,菜园子张青。孙二娘被扶起后,一双眼犹自瞪着三娘,心头含恨,张青急忙宽解几句。 孙二娘低声问道:“你送武都头上路去孟州,怎的又转回来?”张青道:“前头连日阴雨,山洪阻了道路,因此先转回来,歇息几日再去。”罢两口站在一旁听三个叙话。门外两个防送公人却不进店,只在店外等候。 三娘只顾那里自责,武松与金莲都好言宽慰了,三娘心头才略略释重,但想道:“无论武二哥与金莲如何,一定要待两个如自己亲人一般,终身如一。” 叙话之后,武松将三娘上前来引见了,张青、孙二娘两个听得是名震江湖的一丈青时,都是佩服不已,张青道:“原来是名满江湖的一丈青,难怪如此本事。适才俺浑家冲撞了,休怪。”孙二娘瞪了张青一眼,口中却还不依不饶的道:“是他先调戏我来,又是摸手,又是摸屁股的,当家的,武都头,我们且个理来!” 武松闻言笑了起来,金莲也是掩口而笑,孙二娘双手叉腰瞪着眼道:“笑什么?”金莲道:“孙姐姐,你瞧不出来么?调戏你的是位美貌娘子啊。” 孙二娘闻言细看三娘时,这才认了出来,拍手笑道:“原来大名鼎鼎的一丈青是个美貌娘子,武二哥,可是未来嫂嫂?” 武松涨红了脸不出话来,三娘却柳眉一竖,眼中寒光一闪,冷冷的瞪着孙二娘,口中道:“我与二哥之事,不劳你操心。今日二哥在此,我暂且放你夫妻一马!但你两个做下的恶事,定要讨个公道来!” 张青闻言也皱眉道:“武都头,且看你面上,适才争斗,我两口儿也不与扈娘子计较了,她如今还以言语相逼,难道真当我夫妻两个怕了她不成?!” 武松急忙劝道:“扈哥,两位都是江湖上的好汉,不可坏了义气,若有什么不是之处,武二替他们赔礼了。”罢便要拜下。 三娘急忙扶住,口中道:“武二哥,义气归义气,善恶归善恶,做好汉的,善恶分明,锄强扶弱,劫富济贫,这方才是好汉所为。我只恨那些,托着好汉名头,却做些伤天害理,打家劫舍,残害良民的人!” 第一百章武行者醉打孔亮 扈三娘威慑孔明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却酒店内,一众人都吃了酒,便武松吃得最多,也不吃那些素菜,那风一吹时,武松酒劲上涌,却大呼叫道:“主人家,你真个没东西卖?你便自家吃的肉食,也回些与我们吃了,一发还你银子。”店主人笑道:“其余几位俗家人也不见师傅这等好肉,酒和肉只顾要吃,却那里去取?师父,你也只好罢休。”武行者道:“我们又不白吃你的,如何不卖与我?”店主人道:“我和你过,只有这些白酒,那得别的东西卖?” 三娘与金莲都劝道:“既然店家无时,便不要吃了。”武松心头不忿,只顾与店家论口。 正在店里论口,只见外面走入一条大汉,引着三四个人入店里来。武行者看那大汉时,但见:上头巾鱼尾赤,身上战袍鸭头绿。脚穿一对踢土靴,腰系数尺红缚膊。面圆耳大,唇阔口方。长七尺以上身材,有二十四五年纪。相貌堂堂强壮士,未侵女色少年郎。 那条大汉引着众人入进店里,主人笑容可掬迎接道:“大郎请坐。”那汉道:“我分付你的,安排也未?”店主人答道:“鸡与肉,都已煮熟了,只等大郎来。”那汉道:“我那青花瓮酒在那里?”店主人道:“有在这里。” 那汉引了众人,便向众人对面一桌上头坐了;那同来的三四人,却坐在肩下。店主人却捧出一樽青花瓮酒来,开了泥头,倾在一个大白盆里。武行者偷眼看时,却是一瓮窨下的好酒,被风吹过酒的香味来。武行者闻了那酒香味,喉咙痒将起来,恨不得钻过来抢吃。 只见店主人又去厨下,把盘子托出一对熟鸡、一大盘精肉来,放在那汉面前,便摆了菜蔬,用杓子舀酒去烫。武行者看了自己这一桌面前,只是八碟儿蔬菜瓜果,不由的不气。 正是眼饱肚中饥,武行者酒又发作,恨不得一拳打碎了那桌子,大叫道:“主人家,你来!你这厮好欺负客人!”三娘知道他酒性发作,急忙劝道:“武二哥,你待怎的?”武松怒道:“这店家欺人,我与他理论来。” 店主人连忙来问道:“师父,休要焦躁。要酒便好。”武行者睁着双眼喝道:“你这厮好不晓道理!这青花瓮酒和鸡肉之类,如何不卖与我们?我也一般还你银子。”店主人道:“青花瓮酒和鸡肉,都是那大郎家里自将来的,只借我店里坐地吃酒。” 武行者心中要吃,那里听他分,一片声喝道:“放屁!放屁!”金莲急忙也劝道:“叔叔,既然店家了,那是人家里自备的,便罢了。” 店主人道:“也不曾见你这个出家人,恁地蛮法!”武行者一来酒劲上来,二来却不想在几位女子面前落下面子,当即大喝道:“怎地是老爷蛮法?我白吃你的!”那店主人道:“我倒不曾见出家人自称老爷。” 武行者听了,跳起身来,叉开五指望店主人脸上只一掌,把那店主人打个踉跄,直撞过那边去。武松还待追上去打时,三娘急忙起身拦住道:“二哥,你这般酒后没轻重,须打坏了他。” 那对席的大汉,见了大怒。看那店主人时,打得半边脸都肿了,半日挣扎不起。那大汉跳起身来,指定武松等人道:“你们是哪里来的一众鸟男女?出家人带这几个女子同行,一看便不是什么好鸟!” 武行者听得大怒,便把桌子推开,走出来喝道:“你那厮谁!”那大汉笑道:“你这鸟头陀,定然是掳了人家妻女在此,被我撞破了,还要和我厮打,正是来太岁头上动土!” 那大汉跳出店外,便手叫道:“你这贼行者,出来和你话!”武行者喝道:“你道我怕你,不敢打你!”三娘与金莲要拦时,不妨武松挣开金莲手力大,金莲一跤跌下,三娘急忙去扶。张青、孙二娘两个却不是省事的主儿,不劝反倒一起喝道:“都头尽管出手,其余人等我俩个一发并住!” 当下张青、孙二娘两个并住那大汉带来的从人,武行者赶到门外,那大汉见武松长壮,那里敢轻敌,便做个门户等着他。武行者抢入去,接住那汉手。那大汉却待用力跌武松,怎禁得他千百斤神力,就手一扯,扯入怀来,只一拨,拨将去,恰似放翻孩子的一般,那里做得半分手脚。 那三四个从人看了,一发声喊,便要上前相帮,却被张青、孙二娘两个一顿拳脚打翻,那里敢上前来。武行者踏住那大汉,提起拳头来,只打实落处。打了二三十拳,就地下提起来,望门外溪里只一丢。那三四个从人叫声苦,不知高低,都下溪里来救起那大汉,自搀扶着投南去了。这店主人吃了这一掌,打得麻了,动弹不得,自入屋后去躲避了。 武行者见打跑了几个,拍手笑道:“看你还敢口出恶言,走得好,我们却有吃酒肉了!”孙二娘只怕事不大,笑道:“这几个村里蠢汉也敢来到捋虎须,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但我去赶他一阵。” 三娘闻言皱眉道:“你赶他作甚?二哥这顿拳脚下去,那人只怕一两个月下不得床,看那汉子,必定是左近村坊一霸,少时定会转回来报仇。” 武松笑道:“只怕他不来!”跟着对三娘笑道:“我两个吃酒肉等他来!”三娘瞪了武松一眼道:“我适才过了,今后但有张青、二娘在场,我便不吃肉食。”武松又问金莲道:“嫂嫂吃些来?”金莲低头道:“奴家不吃,叔叔自便。” 当下又坐定,几个都不吃肉,只将菜下些酒来,武松自去邻桌把个碗去白盆内舀那酒来,只顾吃。桌子上那对鸡,一盘子肉,都未曾吃动。武行者且不用箸,双手扯来任意吃。没半个时辰,把这酒肉和鸡都吃个八分。 武松吃得饱醉,跌跌撞撞便嚷着要走,三娘看了皱眉道:“你这样子如何走得?”当下与金莲、二娘两个拼了两张桌子,唤张青来,三娘与他两个将武松抬到桌上安睡,金莲怕生寒意,自去了行李内的披风来与武松盖了。 一众人等了一会儿,果然只见适才那大汉去路上,转出一伙人来,当先一个大汉,头戴毡笠子,身穿鹅黄绸丝衲袄,手里拿着一条哨棒,背后十数个人跟着,都拿木杷白棍。数内一个指道:“店里那伙人,便是打了哥哥的,内里那鸟头陀最是凶恶。” 犹未了,只见远远地那个吃打的汉子,换了一身衣服,手里提着一条朴刀,背后引着三二十个庄客,这一二十个尽是为头的庄客,余者皆是村中捣子,都拖枪拽棒,跟着那个大汉,吹风胡哨围拢了来。 赶到店外都站定了,见了三娘等人都还在,那大汉便对那穿鹅黄袄子的大汉道:“这伙人便是打兄弟的,那桌上睡那个贼头陀,最是了得。”那个大汉道:“且捉这一伙人,去庄里细细拷打。” 店内三娘、张青、孙二娘、金莲见果然来了,张青、孙二娘暗暗取了兵刃在身侧,三娘取了日月刀在手,吩咐两个道:“待会儿我一个人出手便可,你两个只顾看好二哥与嫂嫂,休要出半错漏。” 孙二娘却道:“哪里有这话?扈娘子,我与你一同上前厮杀。”三娘却道:“不必,待会儿要是见血,你闻不得那味,手下慢时,便出岔子。我一个人下手便好!”二娘见如此了,头应了道:“他们人多,那扈娘子也要心仔细了。”三娘报以一笑,二娘也笑了笑,两女自此再无心结。 三娘提刀走出店来道:“适才我那二哥酒后失手打了这位大哥,真个儿对不住。”那汉却道:“我自要这鸟头陀来赔礼,你个娘子一边去!”当下喝声:“下手!”三四十人一发上。 三娘目光一寒,娇叱一声,日月双刀一起出鞘来,只见刀光一闪之间,当前五七个人登时都被刀背拍中,登时被打翻在地。好在三娘自认这趟事上,自己这边理亏,是以并未下死手,只是用刀背、刀面将人打翻。 一众庄客见这娇滴滴娘子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打翻五七个人时,都吃了一惊,一时间都住了脚。那穿鹅黄袄子的大汉与那吃打大汉见了也是大吃一惊,似三娘这等刀法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再一看地上躺着的人,都是挣扎起来,也不见血,知道人家是手下留情了。 见三娘露了这一手功夫,那穿鹅黄袄子的大汉上前喝道:“兀那女子,你等是什么人?”三娘道:“我乃蓟州一丈青扈岚扈三娘便是,那行者乃是景阳冈打虎武松,还有两个是十字坡菜园子张青、母夜叉孙二娘,你两个也通个姓名来!” 那大汉见了,更是吃一惊,道:“莫不是冒名的?”孙二娘跳出店来笑道:“老娘从不冒名托姓,便是母夜叉在此!”张青也出来道:“我正是菜园子张青!” 那两个大汉对望一眼,那穿鹅黄袄子的大汉上前一礼道:“常听我师父起一丈青大名,打虎武都头、菜园子张青、母夜叉孙二娘,也都是江湖上有名的。此间名唤白虎山,我便是这白虎山庄上人家,人名唤孔明,诨号毛头星,这位是我兄弟,名唤孔亮,诨号独火星。我两个师傅便是江湖上有名的及时雨宋江、宋公明。” 三娘暗暗颔首,心道:“果然是这两兄弟。”当下上前还了一礼问道:“适才多有得罪,再三赔罪了,我也略通歧黄之术,稍后定与孔二郎诊治。只是敢问令师宋押司可在你家庄上?” 两个道:“正是,我两个听闻师父那里官司慢了,因此请到庄上来,已是住了三五个月了。” 第一章押司腹黑说教事 行者顾面齐结拜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却便在那酒店内,听闻宋江也在孔家庄时,三娘便有些郁闷,二孔罢便请一众人往庄上去,三娘推延不过,只得应了。此刻武松犹自醉的不省人事,当下几个庄客将一暖轿来抬了武松,三娘、金莲、二娘依旧上了马车,张青与二孔步行,一道投孔家庄而来。 不多时到了庄上,二孔先吩咐安排屋舍,安顿了武松,金莲自在屋内照看。当下二孔引了三娘、二娘、张青来到堂上,又请来孔太公、宋江一同相见。 宋江闻得一丈青到来时,心下大喜,快步抢到堂上来看时,却只见两女一男在堂上,两女中,一个姿色甚是出众,宋江只看一眼便不敢看了,而那汉子面生却不是扈官人。宋江正愣神时,只见内里那绝色女子款款上前来,盈盈一礼拜道:“宋押司,别来无恙否?” 一听这声儿,宋江失声道:“阿耶,眼前这人是扈官人么?怎的做女子装扮来?”三娘道:“我本就是女儿身。”话间,孔太公也到来,两厢里都见了,分宾主坐定。 坐定后,三娘便将身世了一遍,宋江等人听了之后,连连称奇,三娘又起少华山与史家庄之事,言明两处共主正是自己,孔氏兄弟闻言甚是敬佩。 孔太公道:“只想不到扈娘子便是江湖上闻名的少华山、史家庄共主,真乃巾帼不让须眉。” 宋江却笑道:“原是恁的,今后倒是不便称呼扈官人了,宋江与娘子投缘,先前又都是晁天王义气兄弟,我痴长几岁,这厢里托大,唤个贤妹如何?” 三娘心头不悦,暗想:“宋江这厮当真腹黑,直看孔氏父子敬重我,便出言提醒我女儿身份,又仗着与我相识,便当众强要认我为妹,几句话轻描淡写,连打带消,到把我的威风压了下去,真不愧是手段老辣。”当下微微一笑道:“及时雨名满江湖,我这女子如何敢认尊驾为兄?”顿了顿又道:“再者了,我与晁保正早已割袍断义,再无纠葛,晁保正那头的情义便不上了。” 宋江闻言面色黑中泛红起来,便在那里出不得声。三娘看了孔亮一眼,他被武松一顿拳脚,兀自头面青肿,只因款待客人,因此在那里苦挨。三娘见了,当下上前道:“我看孔亮兄弟伤势颇重,还是先替孔亮兄弟诊治来。” 孔亮慌忙挣扎起来道:“不妨事,人挨得住。”三娘皱眉道:“这是什么话,你这身伤也是我家武二哥之过,我这里定要将你医治好了,方才安心。” 孔太公也道:“既然江湖上大名鼎鼎的一丈青都这般了,二郎可听她吩咐来,这伤人之事便就此揭过不提了。”三娘回一礼道:“还是太公深明大义。” 当下三娘请太公安排了一间静室,便在室内与孔亮用了针灸之术,并推宫过血,随后写下两张药方来,一张便是药浴之方,教早晚三次药浴洗来,另一张便是口服药方。药方开好后,自有庄客去购来药材,孔亮洗了一回药浴,喝了一碗汤药,便沉沉睡去,面色看起来好了许多,显是对此药甚是受用。 孔太公与孔明看了大喜,当下便杀猪宰羊,大摆筵席,款待三娘等人,宋江也在席间陪伴。席间,宋江仍旧与三娘等人谈笑风生,适才那言语上的尴尬竟好似全无一般,直教三娘暗叹这宋将好厚的面皮。 席间,三娘问起宋江身上那官司,宋江道:“我自从和扈娘子在柴大官人庄上分别之后,我却在那里住得半年。不知家中如何,恐父亲烦恼,先发付兄弟宋清归去。后却收拾得家中书信道:‘官司一事,全得朱、雷二都头气力,已自家中无事,只要缉捕正身。因此已动了个海捕文书,各处追获。’这事已自慢了。却有这里孔太公,屡次使人去庄上问信。后见宋清回家,道宋江在柴大官人庄上。因此,特地使人直来柴大官人庄上,取我在这里。我在此间住数月了。我如今正欲要上清风寨走一遭,这两日方欲起身。” 罢宋江又问起三娘收购药材之事,三娘也将阳谷县之事了,又起十字坡之事。宋江不动声色只看着张青两口儿道:“这等杀人卖肉的勾当,原也是无可奈何之事,若两位无处安身,可宋江愿举荐两位到水泊梁山入伙,那里倒也仍按江湖规矩行事的。” 三娘听了暗自恚怒,好个宋黑厮,明目张胆的当面挖人,真当我扈岚是死的么?孙二娘生性豁达,也直言不讳的道:“不劳宋押司费心,我两口儿已经听扈娘子安排,正要去二龙山落草。”张青也道:“二龙山那里有我两口儿旧识鲁提辖,正好前去。”宋江见了,笑了笑道:“既然如此便罢了。” 这场酒直吃到半夜放散,随后各自安歇。翌日,三娘依旧早起练武,随后又去探视孔亮,见他伤势平稳,心下遂宽了。此时武松也酒醒了,三娘便将他与宋江、孔氏父子引见了,武松也按三娘吩咐赔了礼,两厢里便将这趟事揭过了。 三娘等人一连在庄上住了十日,待得见孔亮伤势无碍了,这天三娘便来辞行,要去二龙山,宋江这厮却也要去清风山,便厚颜无耻的要与三娘等一同起行,孔太公父子那里肯放? 又留住了三五日,三娘坚执要行,孔太公只得安排筵席送行。三娘等人整束了行装,宋江整顿了衣服器械,提了朴刀,悬口腰刀,带上毡笠子,两拨人便一起辞别了孔太公。孔明、孔亮叫庄客背了行李,弟兄二人直送了一众人二十余里路,拜辞了三娘、宋江、武行者等人。宋江自把包裹背了,道:“不须庄客远送,我自和扈娘子几位去。”孔明、孔亮相别,自和庄客归家,不在话下。 只三娘被宋江这个黑厮纠缠一起上路,心下甚是不快,只碍于武松等人都在,也不便发作。宋江却于路些闲话,还在那里与武松、张青、孙二娘三个结交,又几次恬不知耻的称呼三娘为贤妹,直把三娘恨得后槽牙痒。 这般走到晚,歇了一宵。次日早起,打伙又行。一众人吃罢饭,又走了四五十里,却来到一市镇上,地名唤做瑞龙镇,却是个三岔路口。三娘借问那里人道:“我等欲投二龙山、清风镇上,不知从那条路去?”那镇上人答道:“娘子听仔细了,这两处不是一条路去了:这里要投二龙山去,只是投西落路;若要投清风镇去,须用投东落路,过了清风山便是。” 三娘听了备细,回来便与宋江道:“宋押司,前面便要分路行了,清风山投东落路,我们便在这里分手好了。”宋江闻言,便忍不住垂泪道:“不想宋某与扈娘子、武二哥如此缘薄,只得这几日相聚,实在不舍。” 武松是直性汉子,见宋江义气,也道:“也舍不得哥哥。”宋江便一手一个拉着三娘与武松道:“听闻武二哥与扈娘子结拜了兄妹,宋某这里仰慕两位大名,也愿意与两位结拜,不知可好?若是看不起宋某,便也作罢了。” 三娘闻言心头大怒,宋黑厮这是瞧准了武松直性,这般一定然一口答应。果不其然,武松听了后道:“公明哥哥有心,推脱不得,我义兄妹两个便与尊兄结拜来。”当下武松拉着三娘,便与宋江结拜了来。 三娘虽然心头不愿,但武松这里劝了,觉得上次牵累武松一家,心头过意不去,碍不过去,也只得忍气拜了,心头却恨不得吃了宋江。 随后武行者道:“我等送哥哥一程,方却回来。”宋江道:“不须如此。自古道:‘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兄弟,你只顾自己前程万里,早早的到了彼处。入伙之后,少戒酒性。如得朝廷招安,你便可撺掇鲁智深、杨志投降了。日后但是去边上,一刀一枪,博得个封妻荫子,久后青史上留一个好名,也不枉了为人一世。我自百无一能,虽有忠心,不能得进步。兄弟,你如此英雄,决定做得大事业,可以记心。听愚兄之言,图个日后相见。” 三娘却道:“朝中昏君不去,奸臣不除,我等誓不招安!”宋江听了,张大口不出话来,武行者听了,也道:“正是这话。” 当下众人在路旁酒店上饮了数杯,还了酒钱。一行人出得店来,行到市镇梢头,三岔路口,武行者拉着三娘下了四拜。宋江洒泪,不忍分别,又分付三娘、武松道:“兄弟,休忘了我的言语,少戒酒性。贤妹英雄,日后做哥哥的定然与你做个保媒,匹配一位盖世豪杰来,保重,保重!” 三娘听了更是心头大怒,先是挟武松来结拜,现下又以兄长自居,还要管自己婚配之事,几下里加在一起,便让三娘禁不住心头那恶念,心道:“这宋黑厮太不要脸,稍后悄悄跟在后面,把他这一路去要结交的好汉都抢过来,方解心头之恨!” 当下一行人与宋江分手,三娘、武行者自投西去,宋江自望东路去了了。 却三娘等人行出半日路程,三娘忽道:“二哥,我还有趟事要去办来,此去不远便是二龙山,二哥与张青两口儿持我书信同去入伙便了。”武松道:“既然如此,也只有暂时分手,少时定要来山寨相聚。”三娘低声笑道:“自然,心看待金莲嫂嫂,她命苦,眼下只有二哥这个依靠了,休得负她。”武松瞪大了眼睛不出话来。 三娘又转来对张青、孙二娘道:“那白莲教之事,早晚可请教我家金莲嫂嫂,稍后办完事,我自会转回二龙山来。”孙二娘却苦着脸道:“三娘,你那蛊毒可有法儿解?”三娘眨眨眼笑道:“若你两位真心修习白莲教,修习到了艰深之处时,自会解了。” 又与金莲低声道:“二哥是直性人,你那姻缘不必心急,只要守得云开,总能见月明。”金莲红了脸,啐一口道:“不知你什么风话,我只想与大郎守孝三年,旁的不多想。”三娘笑道:“嗯,三年后再姻缘也好。”金莲羞急,待要斥骂她时,却见三娘已经娇声笑着,飘然远去了。 第四章千金不取诺一事 万里传信得双红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却三娘忙碌了一天,到得天黑时,那夫人病体稍愈,料想再多施几次针灸,服些汤药调养些时日,也便能痊愈了。随后三娘提笔写了方子,教仆妇将去取药。 屋外那军官白日里几次进屋探问,都被三娘毫不客气的逐出,此刻见开了方子来,又性急进屋探问时,三娘才道:“尊夫人病症已经大好,再施几日针灸,服用些汤药,定可痊愈。” 那军官大喜,这时方才道:“我乃本州兵马总管秦明,娘子这厢里治好我那浑家,但要多少诊金,直可来,便是三五千贯,也不在话下。” 三娘眨眨眼笑道:“原来是左近闻名的霹雳火秦总管。”秦明瞪圆了眼睛道:“娘子也闻得我名字?”三娘颔首道:“秦总管威震青州,哪个不识?” 秦明呵呵笑道:“娘子多夸了,未知诊金几何,我好差人备下来。”三娘道:“诊金先不忙,我这里忙碌了一日,粥水未进,可否先安排些吃的来?” 秦明一拍大腿道:“却是我粗疏了。”当下便命管家置办酒席来,请三娘入席,秦明看重她医术,是以亲自作陪。 席间三娘接连用杯喝了几杯酒后,直道:“杯喝酒不爽快,换大碗来。”秦明心下大奇,依所请,命人换了大碗来,又将出一坛美酒款待。三娘换了大碗后,只命人筛酒来,连饮十余碗,面不改色,饮酒如水。 秦明见了,好胜心起,问道:“娘子好酒量,不知可敢与我拼一回酒来?”三娘笑嘻嘻的道:“只怕秦总管不是我对手。”霹雳火哪里受得此等话语,当下便也端起大碗来,与三娘对饮。 结果自然也是如史进般醉倒,最后被人抬到后院安歇去了。三娘吃罢酒席,那管家道:“娘子明日还要接着为夫人看诊,权请在府内安歇。”三娘见天色晚了,便应了,当夜就在秦明府上歇息。 第二日上,三娘依旧与秦明夫人诊治,一天三次针灸,一连数日都是如此,那夫人病体日见好转,到得第三日,已经能下床走动来,秦明见了自然是大喜过望。 这天三娘施完针灸后,对秦明道:“夫人已无大碍,随后再吃几日汤药调理身体便可。”秦明道:“多感娘子治病救命,连日询问诊金之事,娘子也不应话,我这里备了诊金来,还请娘子收纳。” 当下管家托出一盘金银来,看了约莫值三千贯上下,三娘却笑着一推,口中道:“秦总管,我白莲教赠医施药,从不要钱的。”秦明焦躁,只道:“娘子心善可敬,只是我这人,也不喜欠他人恩情。” 三娘笑道:“既然如此,便如此可好?秦总管请答允我一件事来。”秦明道:“不知何事,但讲无妨。”三娘却眨眨眼笑道:“我现下还未想好,但人总有三灾六厄的时候,待得我有事相求时,再与总管好了。” 秦明颔首道:“也好,今后娘子有什么为难之事,但求到我这里,一定办到。” 三娘笑着告辞,秦明又挽留吃了一顿酒筵后,方才命管家抬了轿子,直送回下处客店内。 回到客店后,三娘休息一日,随后又在街头摆行脚医摊子,只因她名声已经响亮,前来看诊的人络绎不绝。 这天正看诊时,却见人群里撞出一人来,上前纳头便拜,三娘看时却是海东青郑鹰。三娘大喜,扶起郑鹰问道:“郑兄弟何来?”郑鹰道:“主人,人有事禀报。” 三娘颔首道:“若非急事,待我看完诊后,到酒店里坐下话。”郑鹰应了,立在一旁相候。等到日暮偏西,看诊的一众百姓渐渐散去,三娘收了摊子,便与郑鹰来到一处酒店内,两个坐定,叫了些酒食来,边吃边起来。 郑鹰道:“人一连数月,沿运河州县,收购鸟雀棚头,建那信鸽棚头,如今略有成,但凡沿运河的大州县治内,都安排了信鸽,如今到了青州这里,不想与娘子相遇。” 三娘闻言大喜道:“郑兄弟辛苦了,不知如今可否与少华山大寨通消息来?”郑鹰道:“正好办妥。”三娘道:“如此我便先试来看。” 当下三娘便写了信函交予郑鹰,郑鹰取三只信鸽,将信函誊录三份后,分别绑于竹筒内,系在信鸽脚下,便放了信鸽。三娘那原文却留在信鸽棚头内存下,以为原凭记档,方便日后查对。 信鸽放飞后,到得第三日上午,便有信鸽回来,三娘打开信函看了,果然是朱武手书,心下大喜,对郑鹰道:“千里之外之事,不过一两日便可将消息传达,郑兄弟这趟便是立下大功劳来,可升赏一级,赏赐三千贯。”郑鹰拜谢了,道:“稍后人便继续在各处州县办下我白莲教的信鸽棚头来传信,早晚定教大宋五十军州都有我教信鸽站来。” 三娘大喜,又慰勉一番,随后细看起朱武寄来的信函,上面言简意赅的了三件事。第一件便是欧鹏、马麟、吕方、郭盛四个已经顺利回到华州大寨,从西门庆那里骗来的金珠宝贝并药材已经全数入库。第二件便是,只因收购了大量药材,京东西路以西各路军州药价下跌,惹得京东西路蔡京一党慌乱不已,又兼近日无甚大病疫症流行,是以药价更跌,蔡京一党也拘不住,更兼走私药材泛滥开来,不得已蔡京一党也只得抛售手中药材,结果自然是折了许多本钱进去。第三件便是了琉璃、透瓶香美酒售卖之事,各地对这两种货品供不应求,月得三十万贯红利,山寨里赚了个锅满盆满,上下尽皆欢喜。 三娘看完信函自然欢喜,手头有钱了,自然便是打算开始扩张,只等此间事一了,便打算回华州去操办。 过了两日,三娘依旧出摊行医,却听闻一件大事。原来与原书一样,正是宋江到了清风山后,救了清风寨知寨刘高老婆,但那妇人恩将仇报,却在宋江到了花荣那里后,认出宋江来,因此刘高便请镇三山黄信来,诱捕了花荣并宋江,打算送上青州来,却被清风山燕顺一伙劫夺了。因此青州兵马都监黄信写了申状,叫两个教军头目,紧急军情飞马报与慕容知府。知府听得飞报军情紧急公务,连夜升厅,看了黄信申状:反了花荣,结连清风山强盗,时刻清风寨不保,事在告急,早遣良将保守地方。知府看了大惊,便差人去请青州指挥司总管本州兵马秦统制,急来商议军情重事。 秦明见反了花荣,怒忿忿地上马,奔到指挥司里,便起一百马军、四百步军,先叫出城去取齐,摆布了起身。慕容知府先在城外寺院里蒸下馒头,摆了大碗,烫下酒,每一个人三碗酒,两个馒头,一斤熟肉。方才备办得了,却望见军马出城,看那军马时,摆得整齐。 听闻官军出城剿匪,又在城外寺院摆布酒食,引得许多百姓观看,三娘问明了之后,暗自盘算后面的事,当下打定主意,唤来郑鹰吩咐了。 待得秦明率军出城后,三娘自到秦明府上,是替夫人复诊。管家不疑有他,引入府来,三娘看了诊后,却道:“夫人病体虽愈,但伤了经络,须得寻一个清净处我以天地灵气针医治。”当下花言巧语将夫人骗得出府来,坐了一辆车马,那管家带了两个仆从、两个仆妇跟随,径直出城而来。 到得城外偏僻处,郑鹰引了二三十个门人,从道边撞将出来,只做劫道的,四名仆从、仆妇惊得走了,那管家忠心护住,死活不肯离开那车马。 车内三娘见郑鹰等人出来下手,便下了车来,郑鹰见了急忙上前见礼。那管家见了方才明白,乃是三娘赚了夫人到此,引人下手,当下骂道:“好你个白莲娘子,先前还道你是心善女菩萨,没想到却是劫道的女贼匪,赚我家夫人到此,定是想掳人勒索。我家老爷不曾亏待你,你却做出这等事来!” 三娘也不愿多费口舌与他话,便命郑鹰等人将他捆了,塞了口嘴后,扔在车马上,连同秦明夫人一同都带走。一行人到了城外四十余里处一间破庙内暂歇,三娘吩咐郑鹰带人看好夫人并那管家,自己独自一人转回青州城来。 三娘回到青州城外,在城外一处客店内胡乱歇宿了一宿后,次日起来,只在城外市镇上摆起行医摊子来,又挂出白莲行医旗来,开始赠医施药,讲经明理。待得一上午时,人聚得多了,三娘方才对一众人道:“我这里得佛祖托梦,直今夜城外有贼匪来打城子,城外将化为白地,请各位百姓今夜前务必先入城内躲避。” 三娘一连多日在青州城赠医施药,讲经明理,人美心善,人人皆敬服她,听她如此了,虽半信半疑,但还是有大半百姓陆续先入城内躲避,却仍有三五百户百姓不愿入城去。 三娘也知道她的话不能让人尽信,是以当夜就独自一个人坐在官道路口上,只等贼人来。 第五章心善白莲三娘子 计毒绝户宋押司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三娘等的正是燕顺、王矮虎两个引领的一支兵马,只因原书了,宋江这黑厮,人黑计毒,擒得秦明之后,先软困秦明一夜,只为要逼秦明落草,不惜叫卒似秦明模样的,却穿了秦明的衣甲、头盔,骑着秦明那马,横着狼牙棒,直奔青州城下,拨红头子杀人。正是燕顺、王矮虎两个,带领五十余人助战,只做秦明去家中取老,因此杀人放火,要绝了秦明归路的念头。 果然到了半夜,只见官道那头,一片火光冲天而来,便在大路上撞出一彪人马,为首的正是穿了秦明衣甲的那喽啰,身旁一左一右跟了两个,火光下,三娘眼见,看得分明,正是燕顺和王矮虎两个。两个护着那喽啰,各骑一匹马,引了五十余个精悍喽啰呼啸杀至。 掩到近前,城外市镇内未曾进城的百姓听得动静,纷纷起身火来看时,都暗暗叫苦,果然来了一彪贼人,如今城门已关,却不知躲去哪里,却见市镇街口大道上,三娘一身白衣飘飘,手持双刀立在白莲临风旗下,众人一望都觉得有了主心骨,拖儿带女的都来旗下托庇。 却燕顺、王矮虎两个来到城外市镇街道口处,却见扈三娘独自一个人,一身白衣,手持双刀在那里,身后竖了一杆绣了白莲的大旗来,一时间都不明所以。 燕顺与王矮虎两个便商议了,先打马上前来,燕顺便在马上略略欠身问道:“扈娘子,如何独自一人在此?”三娘看着两个道:“你们可是奉了宋江之命,扮作秦明前来杀人,好断了秦总管归念?” 燕顺尚未答话,王矮虎便惊呼道:“娘子真是神算,这都知道了。”燕顺恼怒,瞪了王矮虎一眼后,看着三娘道:“正是,还请娘子让个道。” 三娘右手刀一指,喝道:“宋江这计策,忒歹毒,只为要赚秦明一个,便要残害这许多百姓!还有你这里一打城子,城内秦总管家性命如何能保?”燕顺焦躁道:“做大事,岂能妇人之仁?公明哥哥了,只有这般,方能赚得秦总管落草!扈娘子请让开!” 正话间,一众城外滞留百姓,起火来,都来到三娘旗下托庇,都是拖儿带女的,也不知怎的,他们就是相信,只要在三娘身旁,在那杆白莲旗下,方能保得性命。不少人尚在互相埋怨,为何白日里不听三娘话,先进城暂避,纷纷扰扰,孩童啼哭,好不繁杂。 三娘挥刀在身前五尺处,划出一线沟槽来,咬开牛皮水袋,倒出透瓶香美酒来,那酒顺着沟槽流了,三娘亮火折子,扔了过去,火光迸显,便在那里烧出一条火线来。 三娘指着燕顺两个,厉声喝道:“我在这里,便要保我身后百姓安危,你们要去打青州城,便请自去,但若要跨过这条火线,妄图伤我旗后任何一人,休怪我刀下无情!” 王矮虎急忙道:“有娘子在此,我等自然绕道,自去打城子,不来啰唣百姓。”燕顺却大怒喝道:“若不杀人,如何教官府相信公明哥哥计策?王英!你糊涂了!” 王矮虎也怒道:“有扈娘子在那里,难道你也要杀过去么?”燕顺怒喝道:“不过便是一介女流,阻公明哥哥大计的,我可不管是谁!”当下燕顺策马上前,手中朴刀一指,喝道:“扈娘子,看在前番面上,我不与你计较,你且让开便罢!” 三娘冷笑道:“若是我不让呢?!”燕顺喝道:“那就休怪手中朴刀不认人!”当下燕顺厉喝一声,催马疾驰而来,手中朴刀挥舞,径取三娘。 三娘虽然步战,但并不慌乱,待得燕顺策马冲过那火线后,看准那马与那刀的来势,待得近前时,轻轻一让,双刀猛然挥出,断了那马前蹄两足,燕顺那马颠倒在地,哀鸣不起,燕顺却跌下马来,摔了个七荤八素。 那马轰然倒地后,扬起一片迷尘,三娘揉身而上,不等燕顺挣扎起来,一脚先踢飞他手中朴刀,左手刀一指,便架在燕顺脖颈处,冷冷的道:“饶你一命,带你的人滚回去!” 燕顺怏怏挣扎而起,转身步行回去,王矮虎跳下马来接住,口中道:“哥哥,你我两个本事都不如娘子,便是身后这五十余人一起上,也不是敌手,倒不如去城下虚掩一遭,放火烧些城外庐舍,也算能交差了。” 燕顺只得应了,两个自引兵马投另一边,放火烧屋,又虚掩一遭,假作攻打城子。城头上宋兵惊慌不已,敲响梆子,火急戒备,都望见那假扮秦明的亲自领人来打城子,急忙禀报慕容知府。那慕容知府得知大怒,喝命差人去取秦明家来,但差去的人稍后回禀,却府内只得几个仆役,再无旁人。慕容知府更怒,便申造文书,只做秦明反了,教传谕各处知晓。 燕顺、王矮虎两个引人闹了一回后,自去了。待得天明时,三娘教一众百姓自回城内躲避,但城内慕容知府已经吓破了胆,坚持不肯开城门放人进城来,三娘无奈,只得教众百姓四散去临近村坊躲避。众百姓一再拜谢三娘救命大恩,都记下那白莲旗帜来,今后四下里都传白莲圣女的恩德,此乃后话,暂且不提。 却三娘吩咐一众百姓离开暂避,但还有十余位老人不能离开,三娘只得将他们先安置在道边一处林内,随后还在那里等候,只等着秦明到来。果然,过不多时,只见秦明独自一个骑马而来,三娘便现在一旁躲避,看他去叫城门。 却秦明离了清风山,取路飞奔青州来,到得十里路头,恰好巳牌前后,远远地望见烟尘乱起,并无一个人来往。秦明见了,心中自有八分疑忌,到得城外看时,原来旧有数百人家,却都被火烧做白地,只做一片瓦砾场。 秦明看了大惊,打那匹马在瓦砾场上,跑到城边,大叫开门时,只见门边吊桥高拽起了,都摆列着军士旌旗,擂木炮石。秦明勒着马大叫:“城上放下吊桥,度我入城。”城上早有人看见是秦明,便擂起鼓来,呐着喊。 秦明叫道:“我是秦总管,如何不放我入城?”只见慕容知府立在城上女墙边大喝道:“反贼,你如何不识羞耻!昨夜引人马来打城子,把许多房屋烧了,城外百姓也都被你驱散,今日兀自又来赚哄城门。朝廷须不曾亏负了你,你这厮倒如何行此不仁!已自差人奏闻朝廷去了,早晚拿住你时,把你这厮碎尸万段!” 秦明大叫道:“公祖差矣!秦明因折了人马,又被这厮们捉了上山去,方才得脱,昨夜何曾来打城子?”知府喝道:“我如何不认的你这厮的马匹、衣甲、军器、头盔?城上众人明明地见你指拨红头子打城子放火,你如何赖得过?便做你输了被擒,如何五百军人没一个逃得回来报信?你早早将家搬走,便是一意孤行要反了!你的话,如何能信?!” 秦明是个性急的人,听了这话,气破胸脯,分不得,只叫得苦屈。城上弩箭如雨般射将下来,秦明只得回避,看见遍野处火焰,尚兀自未灭。 秦明回马在瓦砾场上,恨不得寻个死处,肚里寻思了半晌,纵马再回旧路。却在道边,只见撞出一名白衣女子来,秦明急忙勒住马,定眼细看时,却是行医救过夫人的扈娘子。 见是她时,秦明急忙下马道:“娘子缘何在此?”三娘道:“专等秦总管回来,秦总管中了宋江那厮的绝户毒计了。”秦明急忙问道:“什么绝户毒计?” 三娘道:“那宋江昨日因要留总管在山,总管坚意不肯,却是宋江定出这条毒计来,叫卒似总管模样的,却穿了总管的衣甲、头盔,骑着那马,横着狼牙棒,直奔青州城下,拨红头子杀人放火。好在一早我洞悉了宋江毒计,大半百姓先教回城内,其余人等昨夜我自在这里拦住庇护下来。燕顺、王矮虎带领五十余人助战,只做总管来赚城打城子,以此先绝了总管归路的念头,最后只得回去他那里入伙落草!” 秦明闻言大怒,开口破声骂道:“宋江这黑厮,天不盖、地不载、该剐的贼,装做我去打了城子,坏了百姓人家房屋,赶杀良民,闪得我如今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我若再见得那伙人时,直打碎这条狼牙棒便罢!” 三娘将秦明引到道边林内暂歇,与那留下来的十余名老弱百姓见了,一众百姓纷纷了三娘恩德,秦明便更信三娘的话来,心头更恨宋江。 三娘道:“实不相瞒总管,我乃是蓟州一丈青扈岚便是。”当下三娘才将自己身世了,随后道:“只因我那教中弥勒佛托梦与我,直了总管将遭遇困厄,因此前来襄助。总管夫人日前我已经将她取出城来,若这时还陷在城内,必定性命难保,我这便引总管前去。” 秦明闻言呆愣了半晌,最后起身拜谢了,当下三娘与秦明辞别百姓,两个径投四十里外破庙来。 不一时,到了破庙之外,三娘引了秦明进去,郑鹰等人在庙内接住,那夫人与管家便在庙内等候,见得秦明来时,夫人上前痛哭起来,直三娘掳人勒索。 秦明道:“扈娘子却不是那等人,她赚你出城,乃是佛陀托梦,救我夫妻两个来。”当下秦明将遭际了之后,夫人与总管这才明白过来,两个也上前拜谢了。 三娘急忙扶起后道:“事到如今,不知总管有何打算?” 第八章 传教揭阳岭上客 信赏浔阳江畔人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那酒店里,三娘听了那大汉的话后,却笑道:“幸与不幸,尚且两。好汉可先通个姓名?”那大汉道:“人姓李名立,就这里揭阳岭人氏,靠卖酒为生,又做私商买卖,人皆呼催命判官。” 三娘微微颔首道:“果然是你,听闻江湖上有几处杀人劫财卖肉的,一处是孟州十字坡,一处便是你这里,不知可是如此?”李立闻言喜道:“不想一丈青娘子也闻得我名头,只是不怕娘子笑话,我这里许久未曾开张买那肉了。” 三娘大奇道:“为何?”李立道:“我这里几个兄弟两三年前是做这买卖的,但遇上携钱财的客商,正是将蒙汗药麻翻了,劫财杀人卖肉,毫不含糊。可就在两年前,听闻得那华州少华山大名,知晓他那里的行事,心头甚是仰慕,因此两年前,我几个兄弟便都不做这杀人害命的买卖,也学着少华山,霸住左右过岭道路,收取厘金路费,因此过活。” 三娘咦了一声道:“真的已经不干那事了?”李立道:“正是,我家哥哥了,人家少华山那等替天行道的行径,方才是好汉所为,我们这里若还是只顾杀人害命,劫掠客商,迟早也无人敢从这岭上过,一众兄弟都喝西北风去。” 三娘颔首道:“你这哥哥倒是明白事理。”李立道:“了许久话,还不曾请娘子吃酒,真是怠慢了,请娘子宽坐,人这就去置办酒肉来吃。”当下李立便排铺下一桶酒、一盘牛肉、一盘羊肉,另有蔬菜瓜果几盘,请三娘来吃。 三娘坐定后,请李立坐下一同吃酒话,酒过三巡,三娘问道:“适才的还有几位兄弟,却不知是哪几位?”李立道:“我那哥哥姓李,名俊,祖贯庐州人氏,专在扬子江中撑船艄公为生,能识水性,人都呼做混江龙李俊便是。还有两个兄弟,是此间浔阳江边人,专贩私盐来这里货卖,却是投奔李俊家安身。大江中伏得水,驾得船,是弟兄两个,一个唤做出洞蛟童威,一个叫做翻江蜃童猛。” 三娘喜道:“原来是这三位,也是我久闻大名的,不知可能引来相见?”李立笑道:“哥哥三个引了十几个伴当,在岭下三个路口收厘金去了,少时便回。” 三娘道:“那便在此等上一等。”罢三娘看着李立笑道:“李大哥可曾闻得白莲教?”李立道:“哪能不闻得?江湖上都娘子便是开山立教的圣女,那教义劝人除恶扬善,替天行道,甚合我家哥哥脾胃,只言早晚要入教来,只恨我们这里尚无白莲净坛来开,无缘得入。” 三娘道:“我此趟南下,便是行医传教而来,李大哥若是想要入教,我这里便可传授。”李立大喜,当即拜下道:“人早些时候杀得人多,每每夜间睡来时,都不得安宁,只想着若今后死了,定然是要堕入地狱受苦的,如今能入娘子的白莲教,定能往生极乐世界。” 三娘颔首道:“正是如此,不过我看李大哥此前杀人太多,怨念太重,入教后须得秉持戒律,终身茹素,以尝前冤因果,不知李大哥可能秉持?” 李立当即拜下道:“人愿意秉持戒律,终身茹素。”顿了顿李立又期期艾艾的问道:“不吃肉尚可,只是不知道能否饮酒?” 三娘微微一笑道:“这个倒是不妨事。”李立大喜笑道:“我还道连酒也要戒了来。”当下三娘便先传了李立《白莲晨朝忏仪》等教义法门,教李立早晚修持。 两个一直到傍晚时分,便在此时,只见岭下这边三个人奔上岭来,李立见了出来接住道:“大哥,来了个奢遮的女中豪杰,好教你欢喜。” 三个内里为头的一个大汉道:“什么奢遮的女中豪杰?”李立答道:“你终日她名字的,便是蓟州一丈青扈三娘子。”那大汉惊道:“莫不是江湖上的少华山一丈青,白莲教三娘子?”李立道:“正是此人。” 那大汉喜道:“人在何处?快引我去相见!”李立道:“便在店内。”当下李立引了三个进店里来,与三娘引见了,那三个正是混江龙李俊、出洞蛟童威、翻江蜃童猛。三娘见了自然是大喜过望,便在店内都见了礼来。 随后李立将出酒肉来,重整杯盘,请三娘坐了上首,李俊、李立、童威、童猛依次坐了,五个便吃酒叙话。 席间,三娘起少华山之事,便邀李俊四个前去投托入伙,闻言李俊大喜道:“我四个兄弟早闻少华山威名,只恨无人引荐,是以不敢贸然前去入伙,今番娘子到此延揽,便是天大的幸事,我四个愿投娘子麾下。” 罢,四个起身便一起拜下,三娘大喜过望,当即扶起。随后四个便在店内焚香烧纸,各设了誓言,入得伙来。随后三娘又起白莲教来,李俊三个也当即入得教来。 随后三娘便在揭阳岭上一连住了十数日,只教四个白莲教的教义,四个倒也诚心诚意入教来,早晚按三娘吩咐修习。三娘在揭阳岭上行医传教,左近也都有慕名而来的百姓,一来求医,二来求教,三娘也都一一悉心治病救人、传教。 过了半个多月,这一日三娘对李俊四个道:“教义也都教授差不多,我这里要往江州去传教,三两月后便回,请四位便在此地等候,待我回来,便一同回华州去。”李俊四个应了,便置酒款待了,送下岭来,到了岭下,三娘辞别四人,望江州而来。 却三娘行了半日,早是未牌时分,行到一个去处,只见人烟辏集,井市喧哗。正来到市镇上,只见那里一伙人围住着看。三娘分开人丛,挨入去看时,却原来是一个使枪棒卖膏药的。 三娘立住了脚,看他使了一回枪棒。那教头放下了手中枪棒,又使了一回拳,三娘看着只是笑了一回,那人却拿起一个盘子来,口里开呵道:“人远方来的人,投贵地特来就事,虽无惊人的本事,全靠恩官作成,远处夸称,近方卖弄,如要筋重膏药,当下取赎;如不用膏药,可烦赐些银两铜钱赍发,休教空过了。” 那教头把盘子掠了一遭,没一个出钱与他。那汉又道:“看官高抬贵手。”又掠了一遭,众人都白着眼看,又没一个出钱赏他。 三娘见了微微一笑,取出五两白银,放入盘中道:“教头,这五两白银,权表薄意,休嫌轻微!”那汉子得了这五两白银,托在手里,便收呵道:“恁地一个有名的揭阳镇上,没一个晓事的好汉,抬举咱家!尚不如一介女子,便是这位白衣娘子,也识得我枪棒好处,颠倒赍发五两白银。这五两银子强似别的五十两。自家拜揖,愿求白衣娘子高姓大名,使人天下传扬。”正是:当年却笑郑元和,只向青楼买笑歌。惯使不论家豪富,风流不在着衣多。 三娘笑道:“教师,量这些东西,值得几多,不须致谢。”正之间,只见人丛里一条大汉,分开人众,抢近前来,大喝道:“你这妇人哪里来的?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灭俺揭阳镇上威风!” 三娘微微一笑道:“我自赏他,与你何干?”那大汉睁着眼喝道:“这厮那里学得这些鸟枪棒,来俺这揭阳镇上逞强,我已分付了众人休睬他,你这妇人如何卖弄有钱,把银子赏他,灭坏了我的规矩!” 三娘哦了一声道:“我今日方到,不知什么规矩。”那大汉大怒,上前便伸手去揪三娘,口中喝道:“你这女流之辈,也敢回我的话,看你有些姿色,与大爷吃几杯去,便饶了你!” 见那大汉手来,三娘柳眉倒竖、杏眼圆睁,略略一躲,闪了开去,正想给他个教训时,只见那个使枪棒的教头从人背后赶将来,一只手揪住那大汉头巾,一只手提住腰胯,望那大汉肋骨上只一兜,踉跄一交,颠翻在地。那大汉却待挣扎起来,又被这教头只一脚踢翻了。 那大汉吃了一回打,三娘劝了那教头,那大汉从地下爬将起来,看了三娘和教头道:“好你两个贼男女,叫你两个不要慌,只在这里等着!”罢,分开众人,一直望南去了。 见那恶汉走了,三娘上前对那教头问道:“多谢教头出手相帮,教头高姓?何处人氏?”教头拱手答道:“娘子休言相谢,也是人身上着落的事,自然替娘子担当。人祖贯河南洛阳人氏,姓薛,名永,祖父是老种经略相公帐前军官,为因恶了同僚,不得升用,子孙靠使枪棒卖药度日,江湖上但呼人病大虫薛永。不敢拜问娘子高姓大名?” 三娘道:“我乃蓟州一丈青。”薛永惊呼一声道:“莫非便是少华山一丈青,白莲教三娘子么?”三娘笑道:“正是。”薛永听罢便拜,三娘急忙扶住道:“少叙三杯如何?” 薛永道:“好!久闻娘子大名,人无门得遇,今日遇见,正是几世修来的造化。”慌忙收拾起枪棒和药囊,同三娘便往邻近酒肆内去吃酒。 到了酒店内坐下,只见酒家道:“酒肉自有,只是不敢卖与你们吃。”三娘奇道:“缘何不卖与我们吃?”酒家道:“却才和你们厮打的大汉,已使人分付了:若是卖与你们吃时,把我这店子都打得粉碎。我这里却是不敢恶他。这人是此间揭阳镇上一霸,谁敢不听他?” 三娘沉吟片刻后道:“那厮必然要来寻闹,我们便在这里等他,看他待要如何?”薛永道:“但听娘子吩咐。”当下三娘对那酒家道:“借你酒店坐一回等他。”酒家道:“只要不买酒肉便可,娘子自便。”当下三娘两个便在那酒店内等那恶汉复来。 第九章 胭脂皮鞭驯恶霸 遮拦朴刀斗娇娘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且三娘与薛永两个在酒店里等了约莫半个时辰后,果然听得外面街上吵闹起来,只见适才那恶汉引了三五十个痞子流氓,拖枪拽棒的直赶过来,三娘见了暗暗一笑,对薛永道:“待会儿争将起来,你在店里替我看顾好行李,自顾好自己便可,不必管我。” 薛永却道:“岂有让娘子出手的道理?”三娘却道:“不妨事,我的武艺,还不怕这些人来。”当下三娘放下一应行李,白衣负手而出,站在当街上,一阵江风吹过,白衣袂飘飘,便宛如临波仙子一般。 那恶汉引人赶来,见了三娘后,忍不住呆了一呆,手中棒子指着三娘喝道:“你这娘子真个儿大胆,竟敢还在这里!”三娘笑道:“如何不敢?”那恶汉命人四下围定后,眯着眼看了一圈笑道:“适才看走眼,还是个未出嫁的娘子,正好我那哥哥还没个妻室,将你抢去献给哥哥做个妻室也是好的。” 三娘皱眉道:“光天化日之下,你这些人强抢良家女子,也不怕吃官司么?”那大汉笑道:“这揭阳镇上,我便是官司!”跟着厉声喝道:“人来,与我拿下了,休得伤她,只恐打坏了,献给哥哥不好看来。” 当下一众地痞嘻嘻闹闹的便空手上前来抓三娘,三娘杏眼圆睁,哪能让那些粗鄙之人着手?当下怀中取出一根皮鞭来,却是三娘绑缚行李的牛皮带子,只在空中一扬,啪的一声争个响来,便做软鞭使来,没头没脑的朝一众地痞抽去。 那些地痞都是空手上前来拿人,不妨三娘掣出鞭子来,只那一顿鞭子下来,个个都被抽得鸡飞狗跳,四散逃开。那大汉见了,睁大眼睛怒道:“好个狡狯娘子,原来还有这等手段!大家仔细她的鞭子,一起抄家伙上去!” 随后众地痞各自拿了枪棒刀叉,一发声喊才一哄而上来,却见三娘将那皮鞭使将出来,化作一道黑光,舞得密不透风,那一二十个上前来的地痞,都遭了三娘皮鞭抽打。那皮鞭抽打在身,甚是疼痛,抽中手的,立时便丢了枪棒,抱着手哀嚎不已,抽中脚的,马上倒地惨呼。 只一会儿功夫,一二十个地痞便都被抽翻在地,其余人再也不敢上前来。三娘皮鞭一挥,看着那大汉笑道:“你也要来吃一趟鞭子么?”那大汉惊得退了两步,口中兀自不服软,指着三娘喝道:“好个性子烈的胭脂马,你等着,让我哥哥来,只有我哥哥那等身手,方能骑得了你!” 三娘哪里听得了这等污言秽语,登时柳眉倒竖,一鞭子甩过去,那大汉转身便走,背上吃了几鞭子,立时火辣辣的疼将起来,便抱头去了,其余一群地痞也一哄而散。 三娘收了鞭子回到酒店内坐定,薛永目瞪口呆的看着道:“娘子好身手,果然不负一丈青这大名。”三娘笑了笑道:“且等他找他哥哥来吧。”当下两个又在那里等候,酒家见她身手如此,便将上酒肉来。 三娘笑着问道:“酒家,你却不怕那汉子复来了。肯卖酒肉与我两个?”那酒家答道:“我自怕的,只是想来,若待会儿娘子胜了,那恶霸自然收服。若那恶霸胜了,娘子也会被抢去做个夫人,买些酒肉与他夫人吃,也不会寻我麻烦。” 三娘闻言,脸上一黑道:“你这酒家,倒是好算计,左右都得讨好。”又问道:“了这许久,酒家你却还不曾的那恶霸兄弟两个姓名。” 那酒家口滑只顾道:“他两个兄弟,便是我们这里揭阳镇上一霸,适才吃娘子打的名唤穆春,诨号遮拦,武艺不及他哥哥。他那哥哥方才是个了得的人物,名唤穆弘,诨号没遮拦,是个武艺超群的人,只怕娘子争不过他,早晚被他抢去做了夫人。” 三娘啐了一口道:“你怎知我赢不得他?一会儿教你看我手段!”当下三娘与薛永两人便在那酒店里边吃边等起来。 却那穆春被三娘打了一鞭,带了五七个人快马赶回自家庄上来,到了庄内穆春抢将进去,却见家长穆太公在那屋下问道:“郎,你那里去来?和甚人厮打?都这般天色了,还拖枪拽棒的?” 穆春怒道:“阿爹不知,哥哥在家里么?”太公道:“你哥哥吃得醉了,去睡在后面亭子上。”穆春道:“我自去叫他起来,我和他赶人。”太公道:“你又和谁合口,叫起哥哥来时,他却不肯干休。你且对我这缘故。” 穆春道:“阿爹,你不知,今日镇上一个使枪棒卖药的汉子,叵耐那厮不先来见我弟兄两个,便去镇上撇科卖药,教使枪棒,被我都分付了镇上的人,分文不要与他赏钱,不知那里走一个美貌白衣娘子出来,她一介女流,把五两银子赏他,灭俺揭阳镇上威风。我正要教训那娘子出口气,堪恨那卖药的脑揪翻我,打了一顿,又踢了我一脚,至今腰里还疼。后来,我教人四下里分付了酒店客店,不许着这两个男女吃酒安歇。随后我叫了赌房里一伙三五十人,赶将去那客店里,要拿那两个来出气。去到那酒店看时,只见那娘子长得甚是好看,只想捉来与哥哥配个妻室。却不想那娘子性子烈,武艺高,使出一条鞭子来,将我那三五十个人都打翻,我也吃了几鞭子来,这厢里兀自还疼。我如今叫起哥哥来,分投赶去,捉拿那娘子来,与哥哥配个妻室,与阿爹你做个儿媳来。” 太公道:“我儿休恁地短命相。那娘子自有银子赏那卖药的,却干你甚事!你去管他做甚么?可知道着他打了,又吃鞭子来,好在不曾伤重。快依我口便罢,休教哥哥得知。你吃人打了,他肯干罢?还要去强抢良家女子!你依我,且去房里睡了。莫去敲门打户,激恼村坊。你也积些阴德。”穆春不顾太公,拿着朴刀,径入庄内去了。太公随后也赶入去。 到了后院亭内,果然见到穆弘醉倒在那里,穆春命人取来醒酒汤与穆弘吃了,又将来热汤水洗面,等了片刻后,穆弘方才悠然醒来。 见哥哥穆弘醒来,穆春便火急将事情了,穆弘听了大怒道:“哪里来的遮莫娘子,敢打我家兄弟?!” 穆春道:“哥哥,与我去赶那娘子,拿了人来,与哥哥做个妻室。难得那娘子好武艺,又美貌,那股子烈性,只哥哥方能驯服得来。” 穆弘道:“但去看了来,若真是你的那等胭脂马,我自驯服得她来,与你做个嫂嫂。”两个罢大笑,起三五十个庄客,各取了兵刃,复赶往镇子上来。 一个时辰后,穆弘、穆春两个引着人来到揭阳镇上,到了那酒店前,果然见三娘与薛永还在店内安坐。穆弘、穆春两个当街站定,穆春踏上两步,手中朴刀指着酒店里的三娘喝道:“娘子,我家哥哥来了,你那厉害鞭子可还使得来看?” 三娘见正主来了,当下也不取鞭子,一只手提了日月双刀缓步走出酒店来,却倚在门边笑道:“你家哥哥是哪个?”穆春将身一闪,让出穆弘来,口中道:“这便是我家哥哥,快快束手就擒,与我哥哥回去拜堂成亲!”一众庄客皆是笑了起来。 三娘闻言大怒,另一只手扣了三枚铜钱,只望穆春打去,这一手功夫迅若闪电,穆弘便在近前,见了大惊,只将穆春一推,但躲得过两枚铜钱,第三枚铜钱却结结实实打在穆春嘴角,只惨叫一声,登时乌青了一片。 穆弘见了大怒,挺起朴刀跳到穆春身前,厉声喝道:“好狠的女子,我便在此,你还敢打他?” 穆弘到了近前来,三娘细看之下,生得如何?只见:面似银盆身似玉,头圆眼细眉如剑。武艺高强心胆大,威风凛凛逼人寒。天界灵官离斗府,佐定佑圣下天关。阵前不肯空手还,攻城野战夺旗幡。穆弘豪杰真壮士,江湖人号没遮拦。 见了穆弘模样,三娘暗赞一声,果然是条好汉,当下却撇撇嘴道:“你须不是天界的神将,地狱的阎罗,为何当不得你面打他?” 一众庄客忍住笑,穆弘大怒喝道:“好个伶牙俐齿,今遭定要捉得你去,与我做个妾!”三娘啐了一口道:“只怕你斗不过我时,使一群大男人来捉我一个,也不怕江湖好汉知道了耻笑。” 穆弘道:“好,我这里只我一个与你比斗,若是赢得你,你便做我妾!”三娘道:“你赢定了么?若是我赢了你呢?”穆弘道:“决计不可能。”三娘道:“男子汉大丈夫,既然是赌赛,便要下话来,若是我赢了你,又如何?” 穆弘焦躁道:“若是你赢了我,我兄弟两个任你处置!”三娘赞了一声好,接着道:“左右街上人等都听了,若我赢了这厮,他兄弟两个都得听我的!大家与我做个见证!” 两个这里一闹,左近围了不少百姓围观,见穆家兄弟两个这许多人欺负一个美貌弱质女子时,都各自不忿,此时听这娘子如此来,尽皆喝彩起来,都道:“我等都见证来!” 穆弘见了大喝一声道:“闲话少,吃我一刀!”当下挺了朴刀直扑三娘而来。 第十二章 船火儿寄书江州 黑旋风博钱赌坊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那船头上横叉的大汉便喝道:“前面是甚么梢公,敢在当港行事?船里货物,见者有分。”这船梢公回头看了,慌忙应道:“原来却是李大哥,我只道是谁来。大哥又去做买卖,只是不曾带挈兄弟。” 大汉道:“张家兄弟,你在这里又弄这一手!船里甚么行货?可曾交得通行厘金?若未交时,便要将来与我!”梢公答道:“也没甚行货,只是个寻常过江客人,李大哥饶她一遭。”跟着低声对三娘道:“切莫显身,我自应付他,若他见了你,定要你出那鸟厘金。” 三娘却笑了笑道:“他又不是甚么恶人,见一见何妨?”当下出了舱来,大喇喇的站在船头只看。那梢公暗暗叫苦,心道:“好个没道理的娘子,有心要护她,她却自己现身了。” 船上那大汉道:“咄!莫不是扈三娘子?”三娘只看着那大汉笑道:“正是我,来人是谁?”那大汉失惊道:“真个是扈娘子。”那立在船头上的大汉,不是别人,正是:家住浔阳江浦上,最称豪杰英雄。眉浓眼大面皮红,髭须垂铁线,语话若铜钟。凛凛身躯长八尺,能挥利剑霜锋,冲波跃浪立奇功。庐州生李俊,绰号混江龙。 那船头上立的大汉,正是混江龙李俊。背后船梢上两个摇橹的,一个是出洞蛟童威,一个是翻江蜃童猛。这李俊听得是扈娘子,便将船并过来,跳过船来,大喜道:“今日李俊在家无事,棹船出来江里,赶些私盐,不想又遇着扈娘子在此。” 那梢公呆了半晌,做声不得,方才问道:“李大哥,扈娘子便是常的一丈青么?”李俊道:“可知是哩!” 那梢公便拜道:“我那爷,娘子何不早通个大名!省得着我还在那里出丑。”三娘笑道:“大哥盗亦有道,也不是出丑。”又问李俊道:“这个大哥是谁?高姓何名?”李俊道:“娘子不知,这个好汉却是弟结义的兄弟,原是孤山下人氏,姓张,名横,绰号船火儿,专在此浔阳江做这件稳善的道路,今日见得娘子,到起了善心,不劫你来,反倒护你。”罢众人都一起笑了起来。 当时两只船并着摇奔对岸滩边来,少时过了大江,五个人上了岸,缆了船,一众人都上岸来。三娘道:“又在这里见得几位兄弟,心头甚喜,不如寻个酒店坐下吃几杯叙话。”李俊道:“娘子的是。” 当下张横前面引路,五个便到岸边一处港口酒店内坐定,吩咐酒家打了两桶酒来,又有时鲜的鲜鱼做汤,切了十余斤好黄牛肉来,蔬菜瓜果排铺了一桌,李俊请三娘坐了主位,李俊坐了第二位,张横、童威、童猛依次坐了。 坐定后,李俊又与张横道:“兄弟,我常和你,这少华山替天行道,何等义气,今日你可仔细认看,这位便是创下少华山偌大基业的扈娘子。”张横便拜道:“早晚只盼一见,适才不识得娘子,倒是孟浪了!” 三娘扶起张横看时,但见:七尺身躯三角眼,黄髯赤发红睛,浔阳江上有声名。冲波如水怪,跃浪似飞鲸,恶水狂风都不惧,蛟龙见处魂惊。天差列宿害生灵。孤山下住,船火号张横。 张横拜罢道:“前些日曾听李大哥了,娘子在揭阳岭上传教,那时候我自去走一趟私盐买卖,回来后方才知晓娘子到了俺们这里,那厢里赶去时相见时,娘子却已经离了揭阳岭。还道娘子早已过江去了江州,便早晚都在江边等候,只望娘子回转来时,便能相见,却不想娘子今日方才过江。” 三娘道:“却是因一件事耽误了。”当下三娘便将在揭阳镇与穆弘兄弟争竞,又救了穆弘之事了。李俊听了笑道:“那兄弟两个只在揭阳镇上横行,今遭却被娘子折服,也是一同入伙的缘分。” 三娘又道:“听闻张大哥还有一位兄弟?”张横道:“好教娘子得知,弟一母所生的亲弟兄两个,长的便是弟,我有个兄弟,却又了得。浑身雪练也似一身白肉,没得四五十里水面,水底下伏得七日七夜,水里行一似一根白条,更兼一身好武艺。因此人起他一个异名,唤做浪里白跳张顺。当初我弟兄两个,只在扬子江边做一件依本分的道路。” 三娘道:“也想见见张二哥来。”张横道:“我弟兄两个,但赌输了时,我便先驾一只船渡在江边净处做私渡。有那一等客人贪省贯百钱的,又要快,便来下我船。等船里都坐满了,却教兄弟张顺也扮做单身客人,背着一个大包,也来趁船。我把船摇到半江里,歇了橹,抛了钉,插一把板刀,却讨船钱,本合五百足钱一个人,我便定要他三贯。却先问兄弟讨起,教他假意不肯还我,我便把他来起手,一手揪住他头,一手提定腰胯,扑通地撺下江里,排头儿定要三贯,一个个都惊得呆了,把出来不迭。都敛得足了,却送他到僻净处上岸。我那兄弟自从水底下走过对岸,等没了人,却与兄弟分钱去赌。但若是遇上做公的,为富不仁的恶徒时,便请他们吃刀板面与馄饨,那时我两个只靠这件道路过日。” 三娘听了笑道:“两位大哥这等也是收过江厘金的法儿,只是还要张二哥费一番手脚。”李俊等都笑起来。末了李俊起投托少华山入伙之事来,张横大喜满口答应,口中道:“我这里并无二话,只是我兄弟那里须得去。我两个此前一处做买卖,那也是一年前的事了,自从与李大哥相交,从他那里听得娘子少华山行事后,如今我弟兄两个都改了业,我便只在这浔阳江里做些私商,只收些厘金渡客。兄弟张顺,他却如今自在江州做卖鱼牙子。如今娘子去时,弟寄一封书去,将入伙之事一并了,劝他一同入伙;只是不识字,写不得。” 李俊道:“我们去村里央个门馆先生来写。”三娘却笑道:“我写来便是了,只是无笔墨纸砚。”李俊道:“便请酒家借笔墨纸砚来。”当下借了酒店里的笔墨,张横口述,三娘便书了一封信来,张横便请三娘带书去。 当下三娘收了书信,与四个又吃了一回酒后,方才起身辞别,四个送出几里地,方才转回,三娘自往江州而去。 只半日功夫,便在黄昏城门关前,三娘到了江州城,入得城来,先寻一家客店投宿了,安歇一晚。 第二日起身来,三娘稍作梳洗,只想今日先不出摊行医,便先取些银两,信步上街游玩一番。这江州城便在大江岸边,上下江里咽喉去处,往来商船、货船络绎不绝,商贾繁荣,也是个广有钱粮的地方。 三娘在街上闲逛了一遭,不知觉间出了城来,却在城外一处街角见得一家赌坊在那里,却见出来几个人,当先一个黑凛凛大汉,内里一个闲汉对那黑大汉道:“李大哥,你闲常最赌的直,今日手气不好,可要借些银子再去博来?” 那黑大汉却道:“你这几个,借你一文便要还三文!”那闲汉笑道:“李大哥在我这里也有三五两的欠债,也不争这一回,不若借了再去搏一回,指不定便将钱都赢回来了。” 三娘见了暗暗好笑,心道:“原来是劝人借债赌博的。”只看那大汉生得威猛,不禁心念一动,暗想道:“难道便是那人不成?且上去问问。” 三娘正待上前时,却见那黑大汉吃不住几个言语,大喝一声道:“好,便再借二两来,我再去博来看!”当下借了闲汉二两银子,转身又进了那赌坊。 三娘笑了笑,走上前去,待要掀开门帘进去,门口几个闲汉见,一个伸手拦住道:“娘子何去?”三娘道:“自然是要进去。”另一个见三娘貌美,摸着下巴邪笑道:“娘子,你可知内里是什么地方?” 三娘道:“不就是赌钱的地方么?我进不得么?”那闲汉笑道:“内里都是一屋男子,你一个女子进去,只怕触了大家霉头。”三娘呸了一声,手中取出一锭五十两大银来道:“俗话有钱能使鬼推磨,我这里有钱,你不让我进去么?” 几个闲汉见了,都惊得瞪大了眼睛,都道:“娘子要试试手气,自可进去。”当下两个闲汉打了帘子,恭恭敬敬的引了三娘进去。 进到内里,只见这里一片漆黑,只起些烛火照亮,却是一片乌烟瘴气,都是一大股汗臭味冲鼻而来,又有吆五喝六的噪杂之声在那里叫喊,正是个财气之地。 三娘只见这处赌坊里,到有好几种赌摊,玩法各不相同,那引路闲汉笑道:“娘子可知玩法?”三娘见那黑大汉却在一处钱摊子前面博,指着那钱摊子笑道:“我便去那里玩一回来。”闲汉道:“娘子懂得?” 三娘笑道:“那钱摊子玩法不外两种。一为摊钱,又称意钱,便是随手取钱币若干,放入器皿中摇动,开时数钱币,以四为盈数,其余数为零,一、二、三,押得者获胜。另一种为捻钱,又称掷钱。便是掷钱为博者,戏以钱文面背分胜负,曰字、曰幕。字、幕即正面反面。我自然知晓。” 那闲汉惊了一回道:“想不到娘子倒是个惯会博的。”当下引了三娘过去那钱摊子,分开众人,请三娘坐了一张杌子。 见得那闲汉引个女子到来,一众赌客见了都惊得呆了,那黑大汉皱眉喝道:“孙三,俺这里正是手气当旺,你却引个娘们在这里,却不是触我霉头?” 那闲汉孙三赔笑道:“李大哥饶一遭,只因这位娘子将出一锭五十两大银来,只顾要来搏一回,便引她来。”那黑大汉听了道:“一个女子会赌个甚么?你这厮定是看人是个羊枯,只顾引来输与你几个!” 那孙三笑道:“李大哥笑了,这里博来,都只拼运气,这位娘子也不一定便会输的。”三娘便将那锭大银拍在桌上,口中道:“闲话休,且博来看!”那黑大汉看了倒是喝一声好,赞道:“这娘子倒是豪气,我们一同博来看!” 第十三章 字幕两面猜输赢 琵琶四亭相结交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便在那赌坊钱摊子前,三娘听了那黑大汉的话后,笑着道:“一同博这摊主的也不好玩,这位黑大哥,可敢与我做个对博来?”那黑大汉大声喝道:“如何不敢?”当下将才借的二两银子撇在桌上,叫道:“张乙把个掷钱的来与我两个博。”那张乙得也是好事的,便道:“大哥与娘子对博一手看来,各位少歇一趟。” 那张乙罢,看着三娘与那黑大汉道:“两位便请猜来。”三娘看着黑大汉笑道:“我是客不犯主,这位黑大哥先猜便了。”那黑大汉撸撸袖子,也不客气道:“好个爽快的娘子,我便猜个幕来。”三娘笑道:“既然是对赌,我便猜个字来。” 张乙道:“好,着定离手,看博来!”当下将那枚头钱一共便是六枚,一齐掷下,便在桌上滴溜溜的转个不停,少时六枚头钱都定下来,众人看时,却是四枚字面,两枚幕面。这掷钱的法儿,便是博者将六枚钱掷下,看字面和幕面的多少,决定胜负,此刻看来便是那黑大汉输了。 张乙笑道:“却是这位娘子赢了这一搏。”当下便将黑大汉那二两银子取到三娘面前。那黑大汉见了,瞪圆眼睛喝叫道:“我这是二两银子,适才只博个一两!”张乙皱眉道:“李大哥,你闲常最赌的直,今日如何恁么没出豁?” 那黑大汉涨红了脸来,三娘却笑道:“不妨事,适才也未言明博个多少,便饶这位黑大哥一遭,我俩个再来搏一回看,若我输了,便还他二两银子。”闻言那黑大汉竖起大拇指赞道:“还是娘子爽快!” 当下那张乙又要拢了头钱来掷,那黑大汉却一把抢过来,口中道:“这把我自掷来。”张乙瞪眼道:“李大哥,无这等规矩!”黑大汉怒道:“我自与这位娘子博来,要你管?!”三娘抿嘴笑道:“张乙哥,不妨事,便让这位黑大哥掷来看便了,好教他输个心服口服。” 张乙见了,方才罢手,黑大汉又赞道:“真个是爽快娘子,娘子这回让你先猜来。”三娘道:“我也不改,还是猜字面。”黑大汉道:“好,我还是猜幕面,看我掷来!”当下便将那头钱六枚又掷在桌上,一般的滴溜溜转一回后,各自定住来,众人一看时,却是五枚字面,一枚幕面,这遭又是黑大汉输了。 张乙笑呵呵的将黑大汉那二两银子推到三娘面前道:“却是娘子胜了。”那黑大汉黑了脸孔道:“却是晦气古怪,不博了,俺自去也!” 三娘却笑道:“这位大哥,赢了你两把来,我这里手气正好,不若邀你与我一同来博,本钱算我的,赢了咱俩平分如何?”黑大汉本要起身离去,听得这话时,登时大喜,又坐下身来,口中笑着大声道:“张乙,快些博来看,我与这位娘子一同来博。”张乙笑道:“李大哥今日有了桃花运,却得这等容貌娘子垂青,还肯与你一同来博。”那黑大汉怒道:“嘴里干净,只是与娘子凑伙搏一回耍乐来!休得多话,快快掷来。” 当下三娘便将出那二两银子做本,却道:“适才赢的二两银子在这里,黑大哥你猜个什么来?”黑大汉道:“娘子,只做这一博看么?”三娘却笑道:“我还有五十两大银一锭在此,不妨事!”黑大汉道:“也好,这趟我还是猜个幕面来,却不信它不来!”当下张乙便道:“好。”当下便掷了来。 少时头钱定住,却是四个幕面,两个字面,黑大汉一见之下大喜道:“便是赢了!”张乙垂头丧气,只得将出二两银子赔了两个。随后三娘又将四两银子去博,张乙瞪大眼道:“娘子却不博些?”三娘眨眨眼笑道:“张乙哥,若我输了,你便连本带利赢了回去啊。”张乙道:“也是。”又问道:“这回猜个什么?”黑大汉搓搓手道:“还是博个幕面来看!” 当下又掷来,竟然还是个幕面来,张乙面如土色,只得赔了四两出来,三娘随手又一推,一并下注八两来。张乙额头出汗,颤声道:“这回博个什么?”黑大汉道:“还是博个幕面来!” 也奇怪,那黑大汉接连博了五把来,都是猜的幕面,竟然连开五把幕面,那厢里三娘下注都是一并下去,五把后竟然赢了六十四两银子来,两个面前散碎银子堆了一堆在那里,那黑大汉笑得合不拢嘴来。 三娘看着面如死灰的张乙笑道:“张乙哥,可还要与我两个来博?若是要博,我便这里六十四两一并压下!”张乙慌忙道:“今日手风不顺,明日再来博。”那黑大汉却拍桌子喝道:“老爷我这里手风正顺,你这厮却要走了?” 三娘拉了拉黑大汉衣角道:“黑大哥,须知赢钱七分便好,不可赶尽杀绝。”黑大汉也心满意足了,当下笑呵呵的捧了银子起身,三娘却道:“黑大哥何不先将欠债还了?”那黑大汉道:“也是,只是若还了钱,我便无钱请娘子吃杯酒了。”三娘笑道:“不妨事,我这里自请大哥喝一杯。” 那黑大汉大喜,当下便连本带利及以前旧债一共还了二十两,还了钱后,两个出了赌坊来,三娘道:“黑大哥,我初到贵地,却不知那里酒店有好酒,你且引我去好了。”黑大汉喜道:“也好,我这里引娘子去一个好去处。” 当下黑大汉引了三娘来到江边,只见那里靠江有个琵琶亭酒馆,到了近前,三娘道:“却是唐朝白乐天古迹的酒店,这里江景也好。”到得亭子上看时,一边靠着浔阳江,一边是店主人家房屋。 琵琶亭上有十数付座头,那黑大汉撞将进去,便拣一付干净座头,让三娘坐了,自坐在对席。两个坐定后,三娘便叫酒保铺下菜蔬、果品、海鲜、按酒之类,酒保取过两樽玉壶春酒,此是江州有名的上色好酒,开了泥头。三娘纵目观看那江时,端的是景致非常。但见:云外遥山墨水翠,江边远水浪翻银。沙汀随风飞鸥鹭;蒲破浪撑渔舟。翻翻雪浪拍长空,拂拂凉风吹水面。紫霄峰上接穹苍,琵琶亭半临江岸。栏干影浸玻璃,窗外光浮玉璧。昔日乐天声价重,当年司马泪痕多。 当时两个人坐下,三娘笑着道:“还未请教大哥姓名。”那黑大汉尚未时,却见酒店一阁内转出一个人来,上前揪住那黑大汉喝道:“好你个铁牛,教我好找,没想到你这里还有花花肠子,倒是与一个女子在此吃酒!” 那黑大汉回头看了眼一眼,急忙起身唱个喏道:“哥哥休笑,只是在赌坊里遇上,一同博了赢得些钱财在这里,因此请这位娘子来吃一回酒。”那人不依不饶,直扯着那黑大汉,对三娘道:“这位娘子莫慌,可是铁牛这厮逼迫于你至此?但有我在此做主,你可直来。我便是此间里两院节级,你但来,他若敢做下欺男霸女之事,我定不饶他!” 三娘急忙起身道:“这位黑大哥的是真话,这位院长错怪了。”那院长闻言方才松了手,直打量三娘,皱眉道:“却没听闻哪家娘子会出入赌坊那等地方的,听娘子口音,也非江州人氏,敢问娘子何方人氏?” 三娘笑着道:“适才一直未曾与黑大哥通个姓名,既然这位院长问起,便与两位听来。”当下三娘便将姓名了,那院长与那黑大汉听了,皆是大惊,一起站起身来道:“原来却是一丈青三娘子,难怪如此!” 当下那院长道:“可姓戴名宗,充做江州两院押牢节级,本处人称为戴院长。可身有道术,但出路时,赍书飞报紧急军情事,把两个甲马拴在两只腿上,作起神行法来,一日能行五百里;把四个甲马拴在腿上,便一日能行八百里。因此人都称可做神行太保戴宗。” 原来那时金陵一路节级,都称呼“家长”,湖南一路节级,都称呼做“院长”。那戴院长何等摸样?但见:面阔唇方神眼突,瘦长清秀人材,皂纱巾畔翠花开。黄旗书令飞骑字,红串映宣金阊牌。健足欲追千里马,罗衫不沾半尘埃,神行太保术奇哉!程途朝去暮还来。 三娘与戴宗见了礼,那黑大汉急道:“哥哥,却俺名字来与娘子听来。”戴宗笑道:“你与她博了多时,却不自了。”那黑大汉挠头道:“只顾博那一回时,不曾得。” 三娘与戴宗都笑了,戴宗道:“这个是可身边牢里一个牢子,姓李,名逵,祖贯是沂州沂水县百丈村人氏。本身一个异名,唤做黑旋风李逵。他乡中都叫他做李铁牛。因为打死了人,逃走出来,虽遇赦宥,流落在此江州,不曾还乡。为他酒性不好,多人惧他。能使两把板斧,及会拳棍,现今在此牢里勾当。”那李逵生得如何?但见:家住沂州翠岭东,杀人放火恣行凶。不搽煤墨浑身黑,似着朱砂两眼红。闲向溪边磨巨斧,闷来岩畔斫乔松。力如牛猛坚如铁,撼地摇天黑旋风。 三个都见了礼来,各自欢喜,三娘吩咐酒家重整杯盘来,三个重新坐定后,边吃酒边叙话来。 第十六章 传教扬名文炳探 刺配无声宋江来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却第二日上,宋玉莲一家三口便搬到三娘下处客店,三娘自吩咐店家又开间客房安顿了,玉莲家父母两口自住一间,玉莲与三娘同屋做个伴。 安顿好后,三娘便每日出摊行医传教,玉莲家三口也跟着出摊,便在一旁帮手。如此每日里,三娘只在街上看个摊子,赠医施药,又劝人归善入教,将恩惠只给贫苦百姓,因此尽得江州百姓称颂。又因有戴宗、李逵、张顺等人看顾,也无官府及地方恶霸前来啰唣,是以颇为顺利。只这般过了十余日,三娘大名便远播江州左近。 这日三娘依旧如往常一般,在城外江边开了医摊,宋玉莲三口儿也都在侧。清早方来,便有十几位贫者等候看诊,三娘一一替众人看了,也都是常见的伤寒病症。三娘都看了症来,写下药方,又赠送了药材来,教一众贫苦百姓自回家煎服。 到得午后时分,见左近也无百姓再来看诊,三娘正打算吩咐玉莲收摊时,却见一位青衣官人引了两个仆人来到摊前,三娘抬头看时,这官人生得如何?但见:眉骨高耸额角平,三角到眼透精光。颌下三缕彘须生,尖嘴猴腮奸佞相。 只见那人到了摊前,打个问讯道:“敢问娘子可是替人看诊?”三娘看了看道:“正是,若是家贫者,分文不取,还可赠药。若是家富者,便按病收取医金。” 那人笑了笑道:“娘子如何看得出贫富来?”三娘道:“看这位官人打扮,便是家富者。”那人道:“若我换套贫者衣裳来。岂不是蒙骗了过去?”三娘道:“除了衣裳,还可察言观色,只看官人你。生得面皮白净,手上十指光滑,便不是一般贫人。再看谈吐,也可知晓。再者一般富人,也不会为了些许医金,自降身份,来我这医摊行骗的吧。” 那人笑道:“那可不准。若真有抠儿门的,只为省那些医金,真扮了来行骗又如何?”三娘道:“真是那般。些许医金也便赠他,终不能为防他一个,坏了许多贫苦百姓的求医道路。再者,我也信。只要我这里行善积德。便是再有坏心之人,也会人不忍欺的吧。” 那人哦了一声,打个拱道:“难得娘子心善,到教可汗颜。可略有恙,闻娘子大名,特来看诊。”三娘笑道:“不知官人是贫人还是富人?”那人也笑道:“家中略有薄财,便不与贫人争利了,我自付诊金。” 当下三娘便与他看了脉相来。口中道:“官人并无大恙,只是想来每日案牍事务繁忙。夜不能眠,早不想起,一日都困顿。我这里开一副凝神静气汤,服用几日,按时歇息便可治愈。” 那人赞道:“果然是妙手白衣三娘子,将我症状得分毫不差,请写下方来,可自去取药。”三娘提笔写了药方过去,那人看了三娘字体又赞道:“娘子写得一手好蔡氏字体。”三娘却伸手道:“盛惠诊金五贯。” 那人笑道:“却是便宜。”当下命仆人取了五贯钱上来,玉莲自上前收了。那人又道:“可姓黄名文炳,这江州对岸,另有个城子,唤做无为军,可便是城中在闲的通判,自幼熟读经书。今日过江来公干,听闻娘子大名,特来求医。眼下已经看了病症来,尚且听闻娘子赠医施药时,还会传授一套教义,劝人向善,却不知可是否有幸,能聆听此教义?” 三娘笑道:“原来是黄通判,倒是女子失礼了。我这教门名唤白莲教,乃是出自佛门净土宗,兼有天台宗教理,便是劝人向善,教信徒念佛持戒,早晚能登极乐尽土世界,在家出家清修之士,皆可修习。”当下三娘便将白莲教教义与黄文炳了。 黄文炳听后,默然半晌方道:“果然是一门好教派,不论僧俗,不论出家在家,皆可修习,这便是万般都好。只是未知可能否入教来?” 三娘笑道:“有何不可?”当下便传了黄文炳《白莲晨朝忏仪》,随后道:“黄通判可自行在家修习,若有不明之处,都可到我这里相询。” 黄文炳收了那《白莲晨朝忏仪》的册后,起身拜谢,告辞而去。边走边想道:“此前还道此女子乃是个妖言惑众的邪教妖女,在此行骗传教,但此刻看来,她这医术神奇,并非行骗,这教理又是出自佛门玄宗,倒也并非邪教,看来这次想差了。不过这女子如此医术容貌,倒是值得深交一番。” 三娘却看着黄文炳的背影冷笑,心头暗道:“我就不信,你还能抓到我痛脚不成。” 随后三娘收了摊子,正欲与玉莲一家回客店,却见李逵兴冲冲的快步而来,到了摊前便欢喜叫道:“娘子,快与俺来,江湖上闻名的宋公明哥哥到了,俺和戴宗哥哥请了公明哥哥在浔阳楼等候,专请娘子前去相会。” 三娘本不愿去与宋黑厮见面,但经不住李逵催促,当下三娘只得吩咐玉莲一家三口儿先收了摊子回客店,自与李逵往浔阳楼而去。 三娘与李逵便往城外街市道上行去,行到一座酒楼前,仰面看时,旁边竖着一根望竿,悬挂着一个青布酒旆子,上写道:“浔阳江正库。”雕檐外一面牌额,上有苏东坡大书“浔阳楼”三字。三娘看了,便道:“未到江州时,只听得江州好座浔阳楼,原来却在这里!来到江州多日,都忙于行医传教,倒是不曾来得此处。” 李逵却道:“有甚好看的,便是间破楼子,娘子快快与俺上去,教公明哥哥久等便不好了。”三娘却只是笑,依旧不紧不慢的信步上前。来到楼前看时,只见门边朱红华表,柱上两面白墙粉牌,各有五个大字,写道:“世间无比酒,天下有名楼。” 三娘看了道:“却是好联。”李逵急得搔耳弄腮,却又不赶来拉三娘,只得在那里求告道:“姑奶奶,请行快些来。”三娘瞪他一眼道:“急个什么?” 好容易等三娘不紧不慢的上楼来,李逵自先一溜跑去到一间阁儿那里了,三娘只见宋江和戴宗从那靠江一座阁子里出来相迎。 上次在青州与宋江黑过一回脸面,没想到这时宋江见了三娘却绝口不提那事,脸上堆欢,上前来拱手道:“贤妹别来无恙,却不想也到了江州来。”三娘无奈回了一礼,笑道:“宋押司不是去了梁山泊,怎么又到了此处?”宋江叹道:“一言难尽,请贤妹入座,咱们边吃边。” 当下宋江请三娘入座来,宋江自坐了首位,三娘坐了第二位,戴宗、李逵依次坐了。方才坐下,李逵便急不可耐的问道:“公明哥哥,为何称呼三娘子为贤妹?她却是你阿妹不成?” 宋江笑呵呵的道:“我早与三娘子结识,后来结为义兄妹,因此唤她贤妹。”当下便将与武松、三娘结义之事了,戴宗、李逵皆是称赞宋江相识满天下。 三娘却未曾理会宋江那厮在那里吹嘘,只在那里看景,凭阑举目看时,端的好座酒楼。但见:雕檐映日,画栋飞云。碧阑干低接轩窗,翠帘幕高悬户牖。消磨醉眼,倚青天万迭云山;勾惹吟魂,翻瑞雪一江烟水。白苹渡口,时闻渔父鸣榔;红蓼滩头,每见钓翁击楫。楼畔绿槐啼野鸟,门前翠柳系花骢。 直到宋江问道:“贤妹何以至此。”三娘才回头将一路南下行医传教之事了,宋江道:“贤妹还是一般的心善。”三娘又问起宋江如何到此时,宋江才了。 原来与原书一样,宋江与花荣等人本欲投梁山泊,到了半道却得石将军石勇寄书来,只宋太公去世,却是宋太公担心宋江落草为寇,因此传了假信来,将宋江骗得回到家中。宋江回到家中,便吃了官司,只是宋太公自来买上告下,使用钱帛。那时阎婆已自身故了半年,没了苦主;这张三又没了粉头,不来做甚冤家。县里迭成文案,待六十日限满,结解上济州听断。本州府尹看了申解情由,赦前恩宥之事,已成减罪,把宋江脊杖二十,刺配江州牢城。本州官吏亦有认得宋江的,更兼他又有钱帛使用,名唤做断杖刺配,又无苦主执证,众人维持下来,都不甚深重。因此宋江便被刺配到了江州来。 听完宋江讲述,三娘又问道:“来时可曾路过梁山泊?”宋江道:“自然过了,晁盖哥哥义气深重,一众人只要请我上山去,只是宋江身上有老父嘱托,因此不能上山。”当下便又将晁盖等人如何请他上山,宋江他如何推脱下山来之事了。戴宗、李逵直赞宋江义气。 三娘又问道:“那保正哥哥及我那师兄,并一干头领可好?”宋江道:“都无恙,我与天王哥哥起贤妹时,天王哥哥只是长吁短叹,看得出十分念想贤妹。” 三娘颔首道:“我这里也想山上那些兄弟,只等这里事了,便去趟梁山泊看望他们。” 当下四个人便在酒楼吃喝一顿来,宋江一般的贪吃那江里鲜鱼,吃了两碗酸鱼汤还不够,只顾要吃,三娘劝道:“只怕吃多了腹痛。”宋江方才住了口。当天四个直吃到天黑,方才散了。(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 玉莲心怡向娘子 公明肺腑说扈岚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三娘与戴宗、李逵两个一同返回城内,到了三娘下处客店街头,方才分手。三娘望着两个背影消失在黑暗中后,方才转身信步朝客店而来,却在远远望见,便在客店门口,屋檐之下,玉莲独自柔柔弱弱的一个,提了盏灯笼,在月光下冷冷清清的等候。 三娘走上前后,玉莲见了欣喜万分,上前接住道:“恩人怎的这时才回?”三娘笑了笑,捏捏玉莲秀致的脸道:“我须不是孩子,不会走丢的。”玉莲红了脸,檀口轻启道:“奴家知道恩人本事,但恩人始终是个女子,因此担心。”三娘一转身笑道:“我这不是回来了么?”罢拉着玉莲回到客店内。 进屋坐下后,玉莲替三娘取来暖鞋换了,口中道:“奴家在厨下备了滴酥鲍螺,这便去取来与恩人吃。”三娘吃了一夜酒,酒气兀自未散,只在灯下见得玉莲那娇俏模样时,心头动了几分,见她起身要转出屋去时,婀娜多姿的身姿从面前而过之时,忍不住一把将玉莲拉到怀中,便让她坐在腿上。 四目相投之下,玉莲羞红了脸,低下头口中喃喃道:“恩人若是个男子该有多好。”三娘心头一痛,一咬牙将她打横抱起,走到床边,口中道:“你便当我是男子便可!”罢便一挥衣袖,灭了烛火,断了罗帐,覆身而上。 不多时,昏暗之中,只听得玉莲娇声呼唤传来,却是何等**。正是:月下假凤泣虚凰,娇花自有惜花怜。两朵海棠初着雨,罗帐轻盈娇欲语。灯火阑珊春色暮。一场寂寞相倾诉。犹带彤霞晓露痕,玉莲花开一丈青。 一场旋妮之后,三娘低声问道:“可会后悔?”玉莲嘤咛一声道:“不悔。”三娘轻叹一声道:“我终究不是男子,给不了你那等快活。”玉莲只道:“奴家也厌烦那些粗鲁男子,与恩人一处便好。”三娘心头一暖,紧紧搂住玉莲,两女便在香帐内相拥而眠。 睡到五更天时。屋外却是店家叩门道:“叨扰扈娘子了,有戴院长处李大哥来寻。”三娘闻言便起身穿衣道:“少待片刻便来。”三娘匆匆穿了衣裳,回头看了玉莲一眼。笑道:“来寻我定是有事,今日便歇息一日,不出摊了。”玉莲道:“恩人自去,奴家与老父老母便在店内等候。” 三娘梳妆齐整后。方才出了屋来。只见李逵只在那里连连搓手转悠,见得三娘下楼来,李逵急忙上前道:“扈娘子,你可来了,宋江哥哥昨夜应了你的话,吃坏了肚子,泻倒在床,戴宗哥哥着俺来请娘子前去看诊。” 三娘闻言道:“这便去。等我取药箱。”当下取了药箱便与李逵到了江州牢城来。 到了江州牢城营内,李逵引到宋江下处。三娘两个进屋看时,只见宋江面色灰白,三娘便急忙吩咐道:“取热水调些盐、糖在内,先灌他三碗。”戴宗依言取了盐糖水来灌了三碗,随后三娘命李逵扶起宋江来,只在宋江腹下按了几下,宋江那里便大口吐了起来,直将肚内污物吐尽,三娘才命又灌下两碗热汤水,又吐了一回,直把宋江吐得黄疸水都出来,方才罢手。 随后三娘取颗药丸,调热水化了,吩咐喂宋江服下,又在宋江肚皮上扎了几针后,方才手慢了下来。三娘道:“昨夜宋押司吃坏了肚子,吐出污物后,又与他施针来,已经无大碍,我再开个药方,早晚吃三次,连吃三日便好。只是这几日要忌口,不可沾荤腥。” 罢三娘开了药方,自命李逵去取药,少时药取来,三娘亲自煎了药来,让李逵服侍宋江服下。宋江服药后,睡了两个时辰放起,精神已经大好,竟然能下得床来,这时方才能开口话:“有劳贤妹救治。”三娘笑道:“押司才到这里几日,水土不服,又贪口多吃鱼鲜,方才吃坏了肚子,这几日须忌口。”宋江应了,三个都称赞三娘医术高明。 日到午时,戴宗、李逵备了酒肉,三娘命备了清谈粥水教宋江吃了,宋江暴病方愈,吃不得酒肉,三娘与戴宗、李逵两个自在房面前吃了,直照看至日晚,教营内人看顾,方才相别去了,亦不在话下。 第二日,三娘又来看了一回宋江,见他已无大碍,便道:“押司,明日我便不来了,那副药再吃两日,便可痊愈。”宋江道:“多谢贤妹看顾,不枉与贤妹结拜一场。”三娘却道:“押司,我乃医者父母心,不管病患何人,我都会尽心救治。” 宋江面色有些难看起来,跟着长出一口气道:“贤妹,与你结交以来,我宋江自问并无得罪之处,为何贤妹总是冷淡以对?若是宋江真有不是之处,贤妹不妨直言,定当赔罪。” 此一问倒把三娘问住了,心下暗想:“我为何如此憎恨这黑厮?只因是看了原书,厌恶他假仁假义,讨厌他不择手段,痛恨他招安投降,断送了梁山一众好汉?但只看他那梁山,若不招安,迟早也是如方腊下场一般。而我如今行事,不也是不择手段?”想到此处,三娘兀自口中道:“只因秦统制那件事上,押司做得太恶!” 宋江叹口气道:“秦统制那时候被擒,尚且不愿投降。他是官军,我等是贼寇,便那般放了他,难保他不会提兵再来攻打。那绝户计却是有些阴损,但问贤妹一句,若是易地而处,你会就这般放秦统制回去?还是一刀杀了他?” 这一问又让三娘不出话来,宋江又道:“那时花荣家眷陷在清风寨,那里是黄信与刘高两个镇守,非得秦统制归降,方可救得家眷出来。那绝户借刀杀人计。可让秦统制绝了退路,方可救得人来。换做是贤妹你,可有更好计策?” 三娘皱眉道:“但此计要连累多少无辜百姓。还害了秦统制家眷,你便忍心?”宋江道:“我自知百姓无辜,但那厢里我等是贼寇,官府要剿灭我等时,百姓可会为我等一句话?再者,成大事者,不拘节。一边是兄弟手足并家眷,一边是素不相识的百姓,两害取其轻。是问贤妹会如何选?秦统制家眷也是一般,他的家眷若不被官府所杀,我等如何能教秦统制真心归降?” 三娘默然无语,宋江再道:“我等何尝想这般下作?都是被逼无奈。若不是刘高那厮定要构陷我与花荣。又岂会生出这许多事来?” 三娘听了宋江一番肺腑之言后。急忙道:“押司不必再,我知道了。押司安心休养,若还有不适之处,在差人来唤我便是了。”罢拿了医箱急匆匆的去了。 离了江州牢城,一路上三娘都在想宋江的话,虽总觉得有几分道理,但又觉得哪里不对,思来想去最后方才彻悟。原来自己向来不喜宋江这人,只因自己与宋江便是一类人来。都是在四处结交好汉,使人供自己驱策,只不过他宋江要走的是招安尽忠的路,而自己要走的却是另一条路啊。 回到客店,三娘有些郁郁不乐,玉莲见了,便来开解。三娘见玉莲心切自己,心头一暖,笑道:“这几日都不出摊了,玉莲,我两人四处游玩一番来。”玉莲大喜,当下两女与宋老、宋母了后,便出了客店,四处游玩去了。 两女雇了车马,携手同游,一连几日,去了左近东林寺、彭蠡湖等几处游玩,快意山水,游乐江湖,好不快活。那东林寺还是净土宗发源之地,白莲教出自净土宗,三娘还好好在那里求教了一番佛理。 待得归来时,已经是第九日上。三娘与玉莲回到客店时,却见戴宗只在客店门口等候,见得三娘来时,火急上前道:“娘子可算回来了,公明哥哥祸事了。”三娘听了,便引戴宗进客店屋内话。 到了屋内,两个坐定后,问起情由来,果然是宋江病好后,找戴宗吃酒不见,寻李逵不到,三娘也不知去了哪里,于是独自一个去浔阳楼吃得醉了,在那里写下反诗来。便教黄文炳这厮看破,黄文炳自然不肯放过这晋身机会,便出首到江州蔡九知府那里,随后教拿问官司。宋江得了戴宗通风报信,起初也是一般的装疯卖傻,但却没能瞒过黄文炳的眼睛。 戴宗将事情了后道:“今早那蔡九知府唤我过去,发付我些礼物并一封家书,教我送上东京去,是庆贺蔡太师生辰,我这里不得不去,左右李逵这人又不仔细,因此来此等娘子商议,天幸娘子归来得正是时候,正想讨个主意。” 三娘听了冷笑道:“蔡九乃蔡京义子,霸住江州这等富庶之地,送去的生辰礼物哪会这般寒酸?我猜关键是要你去送那封家书,内里必定不是什么家书,而是要将宋押司之事直报上京的公文,不信打开一看便知。” 戴宗取出那封家书,上面却封了火漆,三娘一把扯过来撕了来看,戴宗大惊道:“坏了火漆如何是好?”三娘笑道:“自有火漆高手再封过便可。戴院长,你看便是公文来。” 戴宗急忙看了,果然正是蔡九通禀蔡京,江州拿获反贼的公文。看了后戴宗呆呆道:“若非娘子在,我险些成了杀害哥哥的帮手。” 三娘将公文塞好后,还是交给戴宗道:“你还是先去,只不过不是去东京,而是直接去梁山泊,请晁盖、吴用帮手,我自在这里看顾押司,若是能救他时,我自救来,若我这里不成事,你那里请了人手来,方好一起解救。” 戴宗道:“娘子计较的是,我这便去了。”三娘又道:“此去梁山,若吴用出计策造假文书时,戴院长千万提醒他莫要用错图书。”当下戴宗应了,拜别三娘自去。 三娘吩咐玉莲来,先修书一封,便是写给穆弘的,教玉莲一家三口收拾了行李,今日便动身先过江去揭阳镇上,投穆弘处安身。 玉莲那里听了便问道:“恩人要我家三口离开江州,却是为何?”三娘道:“我这里要去救一个人,只恐连累你一家三口。你去穆家庄等我回来便了。”玉莲秀美微蹙,上前紧紧搂住三娘,道:“奴家不要恩人犯险去。”三娘道:“这趟事我须得亲自办来,此人名满天下,救他一个,早晚教我名扬天下来!” 玉莲听了默然半晌后,缓缓放开手道:“恩人是做大事之人,玉莲明白了。”三娘宽慰了几句,又写一封信来,信上又了宋江之事,便让穆弘聚齐李俊、张横等人一并来江州商议对策。 玉莲一家收拾好后,当日便去了,三娘送到江边,请张顺派了船送三个过江去。(未完待续。) ps:  新书上架,求月票支持,感谢书友noooooobs的月票支持。 第二十章白莲娘子斗转移 托塔天王劫法场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便在十字街口,闻得要斩反贼,江州府看的人,真乃压肩迭背,何止一二千人。但见:愁云荏苒,怨气氛氲。头上日色无光,四下悲风乱吼。缨枪对对,数声鼓响丧三魂;棍棒森森,几下锣鸣催七魄。犯由牌高贴,人言此去几时回;白纸花双摇,都道这番难再活。长休饭,嗓内难吞;永别酒,口中怎咽!狰狞刽子仗钢刀,丑恶押牢持法器。皂纛旗下,几多魍魉跟随;十字街头,无限强魂等候。监斩官忙施号令,仵作子准备扛尸。 刽子手叫起恶杀,都来将宋江和戴宗前推后拥,押到市曹十字路口,团团枪棒围住,把宋江面南背北,将戴宗面北背南,两个纳坐下,只等午时三刻,监斩官到来开刀。 那众人仰面看那犯由牌上写道:“江州府犯人一名宋江,故吟反诗,妄造妖言,结连梁山泊强寇,通同造反,律斩。犯人一名戴宗,与宋江暗递私书,勾结梁山泊强寇,通同谋叛,律斩。监斩官江州府知府蔡某。”那知府勒住马,只等报来。 三娘见了,便吩咐张横、张顺两个道:“各自准备!”当下便将那行医幡旗招了招,穆弘、李俊等人见了,便各自准备,拥上来,只顾往百姓人丛里凑。又见晁盖等三伙人也是只顾挤将进去,四周土兵拦住不放,只得齐齐地挨在人丛里,定了不动,四下里吵闹不住。 没多时,法场中间人分开处。一个报,报道一声:“午时三刻!”监斩官便道:“斩讫报来。”两势下刀棒刽子,便去开枷。行刑之人,执定法刀在手。 时迟,一个个要见分明;那时快,闹攘攘一齐发作。只见那伙客人在车子上听得“斩”字,晁盖一伙中,那花荣便向怀中取出一面锣儿,立在车子上当当地敲得两三声。四下里一齐动手。有诗为证:闲来乘兴入江楼。渺渺烟波接素秋。呼酒谩浇千古恨,吟诗欲泻百重愁。雁书不遂英雄志,失脚翻成狴犴囚。搔动梁山诸义士。一齐云拥闹江州。 又见十字路口茶坊楼上一个虎形黑大汉,脱得赤条条的,两只手握两把板斧,大吼一声。却似半天起个霹雳。从半空中跳将下来,这人正是那日负气走了的李逵。 这边三娘掣出日月双刀来,只望那两个侩子手掷去,见得两道寒光闪过,便将两个侩子手钉在台上!三娘娇叱一声,白衣飘飘跳上台去,将钉在两个侩子手身上的双刀取下,血淋淋的双刀一指。厉声喝道:“梁山好汉劫法场!平民百姓、不相干的人都退开!”罢便持刀护在宋江、戴宗两个身旁。 李逵见三娘杀了两个侩子手,心头大喜。虎吼一声,便望监斩官马前砍将来。众土兵见台上三娘、李逵两个,急待把枪去搠时,李逵自用双斧轮将起来,只做泼风一般,那里拦当得住?众人且簇拥蔡九知府逃命去了。 便在同时,三娘麾下三伙好汉与晁盖三伙好汉一起发作,只见东边阮二、阮五、阮七、白胜四个,身边都掣出尖刀,看着土兵便杀;西边燕顺、刘唐、王矮虎、郑天寿、石勇五个,大发喊声,只顾乱杀将来,一派杀倒土兵狱卒;南边穆弘、穆春、薛永三个引十余个精悍庄客,掣出兵刃,横七竖八,都杀翻了围住的土兵;西南角上,李俊、童威、童猛三个引揭阳岭十余名精锐伙家,将出兵刃来,直朝台面上杀过来;张横、张顺两个见三娘早已跳进台去,也引十余个渔家取了钢叉并将过去,只顾杀台面旁的一众公人。 北边晁盖、花荣、朱贵、杜迁、宋万,都跳下车来,推过车子,拦住了人。杜迁、宋万两个钻将入来,一个背了宋江,一个背了戴宗。其余的人,也有取出弓箭来射的,也有取出石子来打的,也有取出标枪来标的。这一行梁山泊共是十四个头领并三娘麾下九筹好汉,一共二十三条大虫,带领喽罗、庄客、渔家、伙家共两百余人,四下里杀将起来。 晁盖杀透外层土兵,抢到台上来,护着杜迁、宋万背了宋江、戴宗,便与三娘并肩开道,两个面前,只见李逵轮着双斧泼风般乱砍,杀出一条血路来。晁盖却不认得李逵,只问三娘道:“这黑大汉是谁?只见他出力最多。”三娘道:“便是黑旋风李逵,保正先叫他住手,往城外杀出重围去。” 晁盖便叫道:“前面那好汉,莫不是黑旋风?且住手,有话!”那李逵哪里肯应,火杂杂地抡着大斧,只顾朝土兵最多处砍去,那厢里却又是朝城内去的路。三娘大怒喝道:“这黑厮,只顾厮杀,不听号令,那边却是朝城里去的路!”当下对晁盖道:“保正先看顾两个,我自去拽他回来!” 当下三娘几个跳跃,白衣飘飘从人丛头上掠过,落在李逵身前,这黑厮杀红了眼,也不看人,双斧还是劈将过来,却被三娘使个巧劲,将双斧引到一边,跟着抬腿便把李逵踹了个四脚朝天。 李逵杀得兴起,不防吃人一脚踢翻,回过神来,方才认出三娘,口中叫道:“娘子,你踢我作甚?”三娘上前揪住李逵喝道:“铁牛,你往哪里杀过去?先护着宋押司和戴院长杀出城去!听我吩咐,不然再踢你几脚!”李逵再不敢多话,当下三娘引了李逵转了回来,直朝城外杀去。 见李逵、三娘在前面引路,晁盖便叫背宋江、戴宗的杜迁、宋万,只顾跟着三娘与那黑大汉走,随后也挺着朴刀杀上前来,护在三娘身侧。三娘见了晁盖又来到身边,撇撇嘴道:“保正,你不去护着你的兄弟,来我这里作甚?”晁盖笑道:“许久未见娘子,心头甚念。与娘子一同厮杀,便是爽快!”李逵却叫道:“你两口儿要叙话,直到一旁去,休在这里,碍了爷爷手脚!” 三娘听了大怒,喝道:“李铁牛,你这黑厮,还想吃我一脚么?”李逵这才禁声,只顾朝前面杀去。晁盖却呵呵笑着,与三娘随后并肩杀来。 当下去十字街口,不问军官百姓,杀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渠,推倒倾翻的,不计其数,混乱之中,三娘也顾不得许多,正是刀剑无眼,也有不少无辜百姓被杀。众头领撇了车轮担仗,一行人尽跟了李逵、三娘、晁盖,直杀出城来。背后花荣、穆弘、燕顺、刘唐四个断后,四张弓箭,飞蝗般望后射来。那江州军民百姓,谁敢近前。 一行人直杀到江边来,李逵身上血溅满身,兀自在江边杀人。三娘见了,便怒目而视,晁盖知道她心意,便挺朴刀叫道:“不干百姓事,休只管伤人!”那李逵哪里来听叫唤,一斧一个,排头儿砍将去。晁盖也微有些动怒,上前去将李逵扯住喝道:“且住手,不要再伤百姓!” 李逵被晁盖神力扯住,这才停下手来。三娘喝道:“我在江边安排了船只,众人随我渡江!”当下李俊、张横、张顺等人当先引路,便赶到江边来,那厢里张顺打个呼哨,拢来六七条大船,一众两百多人分头上船来,花荣、穆弘几个不住放箭断后,江州土兵被杀得胆寒,也只敢在远处虚掩一遭,并不敢真的追赶上来。 张顺引着李逵、三娘、晁盖,并杜迁、宋万两个负了宋江、戴宗上了一艘船来,其余人等各自上船。杜迁、宋万两个把宋江、戴宗背到舱里歇下,宋江方才敢开眼,见了晁盖、三娘等众人,哭道:“哥哥,莫不是梦中相会?”晁盖便劝道:“恩兄不肯在山,致有今日之苦。”宋江道:“不听哥哥之言,方有今日之祸。”三娘瘪瘪嘴道:“分明是宋押司自己酒后无状,写了反诗在那,与落不落草有何干系?” 晁盖、宋江两个都瞪大眼看着三娘,三娘一拢双刀道:“我先去看看可有追兵赶来!”罢便出舱而去,到了舱门口,却与花荣相遇。花荣略略一礼,便侧身让过,赶进舱来见了宋江便叫:“且将衣服与俺二位兄长穿了。” 众人七手八脚的将出衣服与宋江、戴宗穿了,戴宗才醒转过来,原来适才直开刀问斩时,戴宗竟然吓得晕了过去。这时白胜抢入进来,急切道:“江州城里鸣锣擂鼓,整顿军马,出城来追赶。远远望见旗帜蔽日,刀剑如麻,前面都是带甲马军,后面尽是擎枪兵将,大刀阔斧,杀奔江边路上来。尚有许多兄弟尚未上船来,扈娘子带了刘唐、穆弘等兄弟又返身杀回去了。” 晁盖等人闻言大惊,戴宗叫道:“城里总有五七千军马,扈娘子就这些人杀过去,必然有失!”晁盖第一个便跳将起来,口中喝道:“岂能让扈娘子犯险?我这便去救她!”当下第一个抢出舱去,李逵也哇哇直叫道:“这些贼厮鸟还敢来,俺这便去都将他们砍了!”当下也抢出舱去,花荣、杜迁、宋万也跟了出去,只留下白胜一个照看宋江、戴宗两个。(未完待续。) ps:  新书上传,求月票支持,感谢书友sypsp91、春之环球旅行的月票,感谢书友麻衣的玲绪的打赏 第廿一章遇难而上退千军 识时务者为俊杰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却晁盖抢出舱来,只见江边之上,三娘白衣飘飘,立在一块巨石之上,江风吹来,只见:三千青丝随风摆,衣袂飘飘素手红。一朵白莲临风来,宛如仙子降凡尘。 便在那里,周遭刘唐、穆弘、张顺、张横、李俊、王英、穆春、童威、童猛、薛永十筹好汉聚在她身旁,三娘双刀一指,厉声喝道:“官军赶来,我等休走,返身回去,破他军马,休教他觑我等!”罢当先便迎将上去,众好汉轰然称是,各举兵刃,引数十名庄客、伙家、渔家随后跟去。 晁盖见了,急忙跳上岸来,身边聚拢花荣、李逵、燕顺、杜迁、宋万、朱贵、郑天寿、石勇、阮二、阮五、阮七十一筹好汉,手中朴刀一挺,也喝道:“休教扈娘子一介女流赶在我等头里!随我杀!”众好汉齐声呐喊,引数十名喽啰也翻身杀回。 就江边看时,见城里出来的官军,约有五七千军马,当先一两千都是盔衣甲,全副弓箭,手里都使长枪的马军,背后三两千步军簇拥,摇旗呐喊,杀奔前来。 这里三娘脚快,直冲过去,高高跃起,手中双刀幻出两道寒光,当先三个马军便被砍下马去。三娘飞身上了一匹骏马,双腿控马,那马便高高人立而起,嘶声哀鸣,定住脚步后,便转过马头来,三娘一催胯下骏马,呼啦啦直冲入马军阵中。 众江州马军见了,都用长枪来攒刺。三娘刀快,那厢里只见是马过、刀光一闪,便是枪断人落马。过处血溅飞。只见三娘白衣飘飘,竟然硬生生在马军枪林中杀出一条血路来,真是所当者破,所击者服,左右无可挡其锋锐者。 三娘身后刘唐、穆弘、张顺、张横、李俊、王英、穆春、童威、童猛、薛永十个好汉也各自涌来,刘唐、穆弘、王英三个亦抢得马匹,跟在三娘身后杀将进去。张顺、张横、李俊、穆春、童威、童猛、薛永等人率领众伙家、庄客、渔家随后掩杀,这伙人势若猛虎,一两千马军竟然抵敌不住。节节后退。 李逵见了大声叫好,脚下快步赶上,当先一个加入战团,抡着板斧。赤条条地飞奔砍将入去。背后便是花荣、燕顺、杜迁、宋万四将拥护。 花荣见前面的军马都扎住了枪,只怕三娘在最前着伤,偷手取弓箭出来,搭上箭,拽满弓,望着为头领的一个马军,飕地一箭,只见翻筋斗射下马去。花荣便在后面不住放箭。遮护三娘。 这边晁盖抢了匹马来,快马赶上三娘。护在三娘左右,两个直冲到江州马军阵前帅旗下,三娘骁勇非常,飞马上前,帅旗下那马军指挥不及防备,早被三娘一刀砍死,复一刀枭了首级。晁盖上前一朴刀砍断了帅旗,将那马军指挥首级提起,厉声喝道:“尔等主将首级在此,还不速速归降?!” 那一伙马军,见倒了帅旗,主将被杀,大吃了一惊,各自奔命,拨转马头便走,倒把步军先冲倒了一半。这里众多好汉们在三娘、晁盖率领下,一齐冲突将去,杀得那官军尸横野烂,血染江红,直杀到江州城下,城上策应官军早把擂木炮石打将下来。官军慌忙入城,关上城门,好几日不敢出来。 三娘见了,暗叹道:“江州官军,承平日久,久疏战阵,这许多人竟然被我等一群人杀败,难怪日后方腊起事之处,江南竟无军马可挡其锋锐的。”想到这里,三娘高声喝道:“官军已败,收兵而回!”众好汉都领命而行,唯独李逵这黑厮,兀自挥舞双斧,赶着还要去抢城门。 三娘见了大怒喝道:“把这不尊号令的黑厮给我拖回来!”刘唐、穆弘几个抢上前去,七拽八拖的才将黑旋风拖转回来,众人赶回江边,方才从容上船。晁盖整众人完备,将受伤、身死的先抬上船去,一众头领之内,有数人受伤,都叫先分头下船,开江便走。 却值顺风,拽起风帆,七只大船载了许多人马头领,却投穆太公庄上来。江里倒是有几艘官军巡船,但见这伙人连岸上几千军马都杀败了,那几艘巡船哪里赶来到捋虎须?早早扯帆避走。 七只大船,一帆顺风,早到岸边埠头,一行众人,都上岸来。行不多时,早到了穆家庄前,三娘眼尖,却见宋玉莲与穆太公两个立在庄门前久望。三娘见得玉莲,心头一暖,打马先上前去,到了面前跳下马来问道:“玉莲,你如何在此?”穆太公笑呵呵道:“自打宋家娘子来到庄上,便每日都在庄门前望,直定要等到娘子你归来,着实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女子。” 三娘心头一热,正待几句亲热话,背后晁盖却到来问道:“这两位却是何人?”三娘瞪了晁盖一眼,不情愿的将玉莲与扈太公引见了,随后众好汉陆续到来,便再也无机会与玉莲话。玉莲见人多时,便朝三娘头,低头径自先回后院去了。 穆弘邀请众好汉到庄内堂上,在穆家庄上的李立、侯健也都出来迎接,三娘、晁盖等众人都相见了。 太公道:“众头领连夜劳神,具请客房中安歇,将息贵体。”各人且去房里暂歇将养,整理衣服器械。当日穆弘叫庄客宰了一头黄牛,杀了十数个猪、羊、鸡、鹅、鱼、鸭,珍肴异馔,排下筵席,管待众头领。 饮酒中间,起许多情节。晁盖道:“今趟劫法场,若非扈娘子早早定下退路,走时又领人厮杀一场断后,我等皆被陷于缧绁。”三娘道:“保正哥哥休夸,也都是众兄弟戮力向前之功。”晁盖笑道:“除了娘子,便是李逵兄弟出力最多。只是杀得兴起时,反倒只顾往城里杀去。”李逵道:“我自只拣人多处杀将去,他们自要跟我来。我又不曾叫他!”众人听了,都大笑。 三娘却板起脸来喝道:“李铁牛,适才你只顾厮杀,却不听号令,须知阵仗厮杀不同江湖争斗,若无号令,如何能胜?”李逵嘟囔道:“扈娘子。俺却不是你保正哥哥,你叫往这边,便往这边。叫去那头,便去那头。” 此言一出,戴宗立时喝道:“你这黑厮甚胡话?吃你的酒!”宋江也急忙道:“天王、贤妹,我这兄弟生性粗鲁。不会话。休要怪他。” 晁盖也不以为仵,反倒看了看三娘笑道:“便在劫生辰纲时,我便是听扈娘子吩咐行事的,何足道哉?”三娘瞪他一眼道:“岂有你这等做一寨之主的?什么听我吩咐?适才厮杀,都是你只顾跟来,我又没叫你跟来!”众好汉看了都笑起来。 三娘见众人见笑,心头恼怒,盯着李逵这黑厮。将气撒到他头上,口中怒道:“李铁牛。今后再不听号令,便依山寨法度严惩不贷!”李逵瞪大眼叫道:“你便叫你家保正哥哥来打我便是!”三娘大怒道:“我不用叫他,自己便打来!” 李逵跳将起来,躲到一边去,口中兀自叫道:“俺打不过你,你休得赶来,保正哥哥,救我!”众头领都笑了起来,晁盖虚拦住三娘道:“与这黑厮一般见识作甚?坐下吃酒便是了。”那头宋江与戴宗两个只喝骂李逵,众头领劝解一番后,李逵不再言语了。 劝罢这里,宋江起身与众人道:“人宋江,若无众好汉相救时,和戴院长皆死于非命。今日之恩,深于沧海,如何报答得众位?只恨黄文炳那厮搜根剔齿,几番唆毒,要害我们。这冤仇如何不报?怎地启请众位好汉,再做个天大人情,去打了无为军,杀得黄文炳那厮,也与宋江消了这口无穷之恨。那时回去如何?” 晁盖道:“我们众人偷营劫寨,只可使一遍,如何再行得?似此奸贼已有提备,不若且回山寨去,聚起大队人马,一发和学究、并林冲等,都来报仇,也未为晚。” 三娘却瘪瘪嘴道:“也不须费事再去打无为军,黄文炳那厮并他家眷人等,一早便被我等下手拿在庄上,提来问话便是了。”当下三娘吩咐李立、侯健两个下去,片刻后将黄文炳抓到厅上来。 那黄文炳此时已经去了口中麻核、眼上蒙布,见得宋江、戴宗时,面如死灰,又兼饿了数日,萎顿不堪。这几日来,他原也硬气,只是不肯降服,此时被提到堂上来,却知大限已到。 宋江那里见果然是拿得黄文炳时,登时大喜,叫取一壶酒来,与众人把盏。上自晁盖、三娘,下至侯健、白胜,共是二十七位好汉,都把遍了。 宋江大骂黄文炳:“你这厮!我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如何只要害我,三回五次,教唆蔡九知府杀我两个?你既读圣贤之书,如何要做这等毒害的事?我又不与你有杀父之仇,你如何定要谋我?” 黄文炳浑身发抖,却无半言语,一双眼只看着三娘。晁盖喝道:“你那贼驴,怕你不死!你这厮早知今日,悔不当初。”宋江便问道:“那个兄弟替我下手?”只见黑旋风李逵跳起身来道:“我与哥哥动手割这厮。我看他肥胖了,倒好烧吃。”晁盖道:“得是,教取把尖刀来,就讨盆炭火来,细细地割这厮烧来下酒,与我贤弟消这怨气。” 这时,三娘忽道:“且慢动手,我有句话要问。”晁盖道:“还有何话?”三娘道:“随口问几句。”当下冷笑着走上前,低声问道:“可曾想好了?待会儿非但你自己性命不保,一家四五十口人可也都要死个干净!一家性命便在你一念之间!” 黄文炳当即道:“扈娘子,若是原先的话还作数,我这便降你!侍奉终生!永不背弃!”三娘笑了笑道:“果然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当下三娘转身对晁盖、宋江一礼后,道:“保正、押司,这黄文炳并他家眷可否交予我处置?”宋江呆了呆问道:“扈娘子要如何处置?”三娘道:“我那里尚缺一个家仆,只看这厮尚有些才学,便教他在我那里做个家仆去。” 宋江急忙道:“使不得,扈娘子,这厮诨号黄蜂尾后针,端的歹毒,日后必被他所害!”李逵这边讨了尖刀、火盆方来,听得这话登时大怒,喝道:“娘子,你要饶了这厮性命?!”(未完待续。) ps:  新书上架求各种支持,感谢书友藏空夕暮的打赏 第廿四章三处援手无需算 一纸婚书要挟来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翌日起身后,一众好汉饱食一顿,三娘分拨已定,次后分作三起进程:头一起,便是扈三娘、黄文炳、李俊、童威、童猛;第二起,便是穆弘、穆春、薛永、侯健;第三起,便是张横、张顺、李立。三起十二个头领,带了一干人等,头一起便在前面开路,第二起将应有家财金宝装载车上,并宋玉莲一家、穆太公、黄文炳一应家眷,都在第二起中,护住前行,第三起殿后。 穆弘打了家私后,庄客数内有不愿去的,都赍发他些银两,自投别主去;庄客、佣工有愿去的,一同便往。第一起陆续去了,已自行动。穆弘收拾庄内已了,放起十数个火把,烧了庄院,撇下了田地,一行人自投蓟州而来。 三起人一共三百余人,都扮作客商前行,风餐露宿,晓行夜宿,行了两月余,早到了沧州柴家庄前。三娘早有书信用信鸽知会柴进,柴进闻讯后,亲自带了秦明、黄信两位头领迎出三十里接住,引到庄内歇下。 当夜柴进在庄内摆下接风酒,大宴一众头领。席间起梁山之事,秦明先自便破口大骂起来:“扈娘子并一众兄弟,担着血海干系,去救得宋江那黑厮出来,却如此不顾恩情,直教人齿冷!” 柴进却道:“梁山占住京东东路济州运河要冲,我这里往南去的商路皆被其所控,这里交恶了,只恐断了南面的商路。”三娘道:“这倒不会,只要大官人依旧用柴家庄名号打那里过,梁山之人还是卖大官人的面子。”柴进沉吟片刻后道:“娘子的也是。” 三娘又道:“如今我等闹了江州,官府早晚追缉我来,不知父兄在扈家庄,正是何如。即目江州申奏京师。必然行移蓟州,着落蓟州追捉家属,比捕正犯,恐父兄及上内上下,存亡不保。我这里便想先回蓟州,看顾庄上。若官军前来剿捕,也好应对。” 柴进闻言便即道:“我这里四座庄园内,共有庄客人马三千余人,娘子要保扈家庄,可亲引兵跟随而去。”黄文炳却道:“柴大官人不必此时便动兵马,蓟州那里尚不知官军可真来围剿,若≡≡≡≡,贸然兴兵前去,却是扑个空来,一则打草惊蛇。二则劳师费饷。不若我们这里先回去打探消息,若闻得官军动静时,再请大官人起秦明、黄信两位头领引兵前来助阵便了。” 三娘道:“黄通判计较的是,大官人便先在庄内等候消息,尚有二龙山那里,我也去了书信,教早晚准备,若官军真来进剿时。我便飞鸽传书来。大官人会齐二龙山人马,一同前来助阵便好。” 当下计议已定后。众好汉大醉一场,便在庄上歇息。这夜三娘吃得八分醉,回到下处,却有玉莲打了热汤水服侍。三娘躺在床上,玉莲将热水来,替三娘解了衣裳擦身。但见灯下玉莲那娇俏模样。又有玉手在身上滑动,三娘便忍不住又搂了玉莲来,放了罗帐,两女又在帐内缠绵起来,便是一室皆春。 只歇了两日。三娘便带领一众头领依旧分批起行,前往扈家庄而去。一般的晓行夜宿,不一日便到了蓟州扈家庄来。 扈太公与扈成闻得三娘回来,都是大喜,将一众好汉接入庄内安定了,穆太公一家、黄文炳一家、宋玉莲一家家眷悉数安顿在后院内。随后庄内杀猪宰羊,大办筵席来,又请了结盟义兄李应前来赴宴。 扈太公那里却对三娘道:“自我儿走后,祝家那里并未再来啰唣,倒是祝彪每月都来拜望,礼数周到,又时常备下礼品来看顾,这趟饮宴,不如请他庄上一起来如何?” 三娘闻言皱眉道:“父亲须知道,他这般口蜜腹剑,必定未安好心。况且我这里许多兄弟都是担着官司在身,请他来见了,只恐不妥。” 扈太公见了道:“那也罢了。”当下便在庄内饮宴起来,席上扈太公携穆太公坐了首位,其下扈成、李应、三娘、穆弘、李俊等依次坐了,猜枚斗饮,好不热闹。 第二日上,果然蓟州府来了几个公差,便是要缉捕劫江州法场的扈三娘正身归案。却在庄前出示了公文叫喊,庄上哪里肯放他入内?守在庄门前的扈成吩咐一顿乱箭射下,那几个公差便落荒而逃,自回去申禀,直扈家庄反了。 得了这消息后,扈太公反倒并未责难扈成,只是道:“你这趟护你妹子之事,倒是做得对了,我一家上下共同进退,要反便一起反了!” 三娘闻言大是感动,直是自己牵累了家中,扈太公扶起安慰道:“我儿宽心,自你降生时,天有异象,为父便知你将来必定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事来,不管如何,我扈家上下便永是你的靠山来。”三娘大慰,暗想便是拼了性命,也要护得一家周全。 随后三娘自引了一众好汉四下查勘地形,指计议,将来如何抵敌官军。扈家庄内原有庄客人马共计两千余人,加上三娘带来的两百余人马,计有两千四百人。三娘将人马分为六队,第一队三娘与扈成统带,第二队穆弘、穆春统带,第三队李俊、薛永统带,第四队张横、李立统带,第五队张顺、侯健统带,第六队童威、童猛统带。黄文炳为庄内军师,早晚上下操演排阵,准备抵敌官军,不在话下。 如此等了月余,不见官军动静。这天祝彪闻得三娘回到庄上来,便带了礼物,祝彪与栾廷玉前来庄上拜会。到了庄上,先在堂上拜了穆太公,祝彪道:“听闻三娘子回到庄上来,但请太公引来相见。” 太公见他礼数周到,只得唤了三娘出来相见。三娘来到堂前与两个见了,各自奉茶后坐定。栾廷玉道:“近日江湖上传闻,那名震江湖的一丈青扈岚便是三娘,不知可是如此。” 三娘倒也不想再瞒,口中应道:“正是,只因早年女扮男装,行走江湖,因此闯下此等名头来。”栾廷玉赞道:“三娘真乃世间奇女子也,我那师哥周侗收了个好徒儿。”祝彪却道:“那少华山也是三娘手下基业?”三娘道:“正是如此。”两个听了都是啧啧称奇。 栾廷玉道:“昨日有蓟州府公差到来下文,直三娘在江州干下劫法场的大事,官府那里信赏八千贯要捉拿三娘,旬月前差人来庄上拿人,又被乱箭射回,便是一家都反了,教我等左近村坊早晚准备一起进剿。” 三娘怡然不惧,只问道:“那祝家庄是何意思?”祝彪马上便道:“我们三处村坊结盟数代,情义非比一般,自然不会响应官军。但先前与扈家提过婚配之事,我这里仰慕娘子已久,今日特来求亲。”当下祝家庄跟来的人内闪出几个媒婆来,只顾在那里这门亲事。 这里三娘听了登时大怒,一拍桌子,竟然将那桌子拍得四分五裂,吓得那几个媒人都住了口,呆呆的望着三娘。三娘看着祝彪与栾廷玉两个怒道:“我看今日不是来求亲,而是挟官军要捉我之事,前来逼婚的吧!” 栾廷玉轻咳一声道:“三娘也不必如此,虽然三庄结盟数代,情义深厚,但那里却是为了防备辽人打草谷,并提防周遭盗贼。如今三娘却是做出这等事来,便是已经反了朝廷。若祝家庄不尊官府号令,也是一般形同反叛,坏了祝家清白身家。因此若得许了这门亲事,三娘配与祝彪来,两家成了姻亲之盟,便好共同进退,到那时候,祝家定然一同与扈家抵敌官军,不在话下。” 三娘冷笑道:“但若是我不答允呢?”祝彪抢着道:“三娘可要想仔细了,若无亲事许来,我祝家也不会就此背反朝廷,少时与官军一同前来进剿,我祝家有一两万军马人家,三四千了得庄客,再会同蓟州官军前来,你这庄旦夕间便化为齑粉矣。” 三娘哼了一声道:“我这里虽然庄人少,但也不是随意可欺的,你祝家庄要与官军联手来打,那便来,我扈三娘便在此专等!话已至此,不必再多,送客!” 祝彪闻言大怒喝道:“扈三娘,你自以为能挡得了官军么?到时候切莫后悔!”当下两个引了祝家人等,将礼物都抬了,气愤愤的转身自去了。 祝彪、栾廷玉走后,扈成道:“妹得好,俺们这里也不是随意可欺的。”扈太公却在那里叹气道:“如今惹来官军与祝家都要来进剿,却如何是好。” 三娘跪下道:“父亲,孩儿这里闯下弥天大祸,连累家中,请父亲责罚。”扈太公却摇头道:“你的命数,二仙山罗真人那里早已了,为父并不怪你。”着扶起三娘道:“只是官军与祝家联手而来,只恐势大难敌,不如我等尽早收拾家当,舍了扈家庄这里基业,去你那少华山安身好了。” 三娘却道:“如今要走已经来不及了,我们这里家眷人多,跟去的人又有数千之众,若是离了扈家庄这险要之地,便在路途上,迟早被官军沿途剿灭。父亲放心,我这里请了二龙山、柴家庄两处前来援手,还有李应兄长那里,三处兵马加我扈家庄内兵马,也可应付官军与祝家。” 扈太公又道:“但如此一来,便与朝廷为敌,早晚厮杀,如何是个了局?”三娘却道:“父亲放心,只要我们这里杀败官军几次,教官府不敢觑我扈家庄,官府只恐逼迫我们太甚,投了辽人,自然会降旨招安,到时候便可复为良民。”太公闻言方才宽心。(未完待续。) 第廿五章孤身犯险探蓟州 三权相会闻焕章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完后,三娘转到廊下,却见黄文炳在那里,黄文炳上前笑道:“娘子真打算受朝廷招安?”三娘道:“那是宽慰父亲的话,大宋朝廷内,蔡京、高俅等奸臣当道,真受了招安,便是死路一条。”黄文炳颔首道:“正是如此,历来受招安的,都无好下场。只是我们这里,眼下势力尚且弱,先抵敌官军几阵,教官府不敢前来进剿。这趟若是筹谋得好,便连祝家庄也趁势取了过来,占住那里,扈家庄与祝家庄两处连接起来,官府也奈何不得。” 三娘笑道:“我俩个想一处去了。”黄文炳道:“只是官军这趟倒也古怪,放着心腹之患的梁山不先征讨,却先来为难我扈家庄,却不知是何道理。”三娘沉吟片刻后道:“或许并非只为那江州劫法场之事。”黄文炳道:“娘子身上尚有其他案子?” 三娘展颜一笑道:“朝中权贵我倒是得罪的不少,虽然此前都改名换姓,以作遮掩,但眼下名气大了,被人查出,新帐旧账一起算,也未可知。” 黄文炳又道:“只是如今不知官府与祝家虚实,须得派遣人手前去打探消息。”三娘颔首道:“黄军师所言极是,蓟州府那里我亲自去打探消息来,祝家那里,我与哥哥扈成早就埋下眼线,稍后教哥哥扈成将消息通与军师知晓便可。” 黄文炳道:“娘子亲自去,如何使得?差精细人去便是了。”三娘却道:“差旁人去只恐露了马脚,我独自一个去便好。以我的身手,独自脱身不难。”当下计议已定。三娘乔装之后,便往蓟州府而去。 且先不提三娘去蓟州。却为何官府这趟只顾要来缉捕三娘。只因江州府尹蔡德章那头,被一众好汉劫了法场后,急命州府内兵马提辖引兵去赶,也遭杀得大败,直吓得关了江州城门,谨守城池,直到三五日后,方敢开门出城。 随后记损失,折却兵马千余人。百姓损伤两千余,带伤者不计其数。蔡德章闻报后,如丧考批,动问左右查明劫法场人等,左右直都只认出最早跳到法场内的白衣娘子与那黑大汉。那白衣娘子℉℉℉℉,m.↘.便是近日在江州行医传教的扈三娘子,那黑大汉便是本州牢狱内一个牢子李逵,其余人等都不知姓名。 蔡府尹查得之后,申动奏文密书,直达蔡太师府去。又教做下海捕文书,追缉宋江、戴宗、李逵、扈三娘子四个凶身,并报做梁山一众贼寇引兵乔装,赚入城内。劫了法场,杀伤军民无数。 随后蔡府尹遣府上虞侯,赍了奏文密书上路。径投东京而来。不则一日,来到东京。便先直到新宋门大街太师府前下马。门吏转报,太师教唤入来。干人直引进节堂内书院中,直至节堂下拜见了,呈上密书申奏,诉梁山贼寇,劫了法场,贼寇浩大,不能抵敌,折却兵马无数。 蔡京闻言,惊怒交集,急忙差人去请童贯、高俅两位到来。只一个时辰功夫,两位权臣都聚到蔡京府上,来到节堂上,都见了太师,分侧边坐下。 茶汤已罢,蔡太师将江州之事了后,道:“济州梁山,水泊沟通运河,那里早闻有一二宵强人出没,但料想只是疥癣之疾。今趟这伙贼人却闹了江州,劫了法场,闹下这般大事来,若再任其坐大,只恐日后势大难制,成心腹之患。明日早朝,我欲奏明官家,差大军前去征讨梁山。不知诸公意下如何?” 高俅道:“恩相高见,听闻那在沧州杀人、放火烧了草料场的罪人林冲,也投在这梁山内,破了此处,正好拿了这贼子,问罪归案。” 童贯却摇头道:“梁山那处,易守难攻,非动用大军不可,如今正与夏国交兵,正在要紧关头,却是难以调动军马。” 正话间,府内干人禀道:“东京城外安仁村教学闻焕章到了。”蔡京闻言道:“便请进来一同话。”童贯、高俅、杨戬三个互望一眼,童贯道:“未知这闻焕章乃何人?能得恩相如此看重,便是唤来,都要加个请字?” 蔡京笑道:“这人乃城外安仁村教学,姓闻名焕章,深通韬略,善晓兵机,有孙吴之才调,诸葛之智谋。此前我这里有趟事,多得他提,果然料中,因此敬他。几番延揽来我府上做个参谋,直到今日方才请动。” 稍后见府干引一人至,那人进了堂上,向四位权臣都见了礼来,直立在堂上时,只见其人:身长八尺面清雅,雍容敦雅甚伟岸。胸中韬略伟丈夫,便是安乐闻焕章。 见了礼后,蔡京使人搬张杌子与闻焕章坐了,口中道:“闻先生来得正巧,此趟有江州事,但请一同参详。”当下蔡京便将意图征伐梁山之事了、 闻焕章听完后道:“恩相容禀,梁山那里地势险要,周遭八百里水泊,港汊众多,水路密布,若要征剿,非得从长计议不可。正所谓擒贼先擒王,梁山那处,听闻便是以晁盖、宋江为首。如今宋江虽上了梁山,但家眷依旧在济州郓城县,又闻宋江此人号孝义黑三郎,某料定他早晚必回郓城县搬取家眷,恩相可差精干人等赴郓城县,早晚必能擒获宋江。若能获宋江,便去梁山一臂,再缓缓图之便可。” 蔡京等人都是微微颔首,闻焕章又道:“梁山人等眼下并非巨患,要紧之人却另有其人。”蔡京哦了一声道:“却是何人?”闻焕章道:“正是江州案中,那白衣女子扈三娘。”蔡京道:“愿闻其详。” 闻焕章道:“此女行事古怪飘逸,闻某开始留意其行事时,便是从这两件事物上而来。”着从怀中取出一块镜与一支晶莹剔透琉璃杯来。 高俅看了道:“这两件事物便是近日京中炒得沸沸扬扬的琉璃镜与琉璃器。”闻焕章道:“正是。这琉璃镜与琉璃器便是产自华州,如今在京中,质价千贯都不可得一,便是有市无价之物。但诸公可知,此物出自何人之手?” 童贯道:“听闻是出自华州少华山一位白莲娘子之手,我府上也收得一些琉璃精品来使用,端的是名贵器物。难道闻先生所的这位白莲娘子便是这江州案中的白衣女子扈三娘?” 闻焕章道:“愠相高明,正是此女。正是因为两件器物引我瞩目,因此只想追根溯源,看看是何等奇女子能造出这两件稀世奇珍来。闻某数月前,曾深入华州少华山去,多番查探,最后终究让闻某查出此女惊世骇俗之事来。” 蔡京道:“却是何事?”闻焕章道:“此女出自蓟州独龙岗扈家庄,传闻出生时,天降异象,其命格孤奇。其父得二仙山罗真人指,将其做男子来养,取名扈岚。” 童贯闻言皱眉道:“扈岚,此名字好生熟稔。”闻焕章道:“愠相自然熟稔,这扈岚便是当年威震西军,斗败夏国第一勇士的蓟州一丈青扈岚。”童贯失声道:“这人竟然是一介女流?” 闻焕章道:“更加出人意表的尚在后面,且听闻某来。”当下闻焕章续道:“这扈岚幼年间行走江湖,拜京中御拳馆天字第一号教师周侗为师,习得一身武艺。其后结交少华山、史家庄两处豪强。这女子手段高明,竟将两处豪杰尽皆驯服,在她手下供齐驱策。其后这扈三娘收服少华山强人,勾结华阴县豪强史家庄,占住少华山左近,却又不打家劫舍,更不侵害州县。” 高俅奇道:“不打家劫舍、侵害州县,不是很好么?”闻焕章道:“太尉不知,这正是此女子用心险恶之处。”当下闻焕章便将三娘行的那坐寇之事了,最后道:“此女打出替天行道大旗,行这坐寇之事,侵润府衙胥吏,横行华州一府。” 蔡京道:“华州之事,我也多闻,只是看那处少华山并不背反朝廷,还襄助当地官府,安定地方,绥靖治安,因此并不过问。”高俅、童贯两个也是这般来。闻焕章闻言只是暗暗冷笑,心头道:“谁不知道华州府尹那里,每年大批贡献都将你三个喂饱了来?” 当下闻焕章打起精神道:“恩相容禀,这便是此女子心机深沉之处。她少华山那里虽并不打家劫舍、侵害州县,但却私养寨兵,囤积兵器、粮草,便是意图不轨之举。今趟她勾结梁山强人,闹江州、劫法场,便已经露了不臣之心。另有她与白莲宗慈照和尚一同,开山立教,自称白莲圣女,更在华州散布谣言,各地都流传,她便是当年仁宗皇帝镶解的星宿,更是其心可诛。” 高俅道:“听这般来,此女倒是其志不。”闻焕章道:“太尉不知,还有一事也是这女子所为。此女乃周侗门下,正是那林冲师妹,正是当年伙同陆谦,杀害衙内后,至今在逃的那陈氏!”高俅大惊道:“如何得知?”闻焕章道:“周侗便只收了一个女徒,林冲便只有一个师妹,衙内那案子便是林冲师妹所为,不是她还会有谁?” 高俅闻言大怒,起身朝蔡京一礼道:“太师,此女子妖言惑众,意欲祸乱地方,定要除之而后快!”(未完待续。) ps:  新书上架求月票支持,感谢书友斜风子的月票,书友慕江吟、puyangshuo、一个普通黑的打赏 第廿八章金针妙手应回春 银鬓珠嬛念恩爱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却说三娘闪身在一旁,只听两个说话时,杨雄问了后,那石秀答道:“丈丈这里分说,嫂嫂先嫁那王押司,不幸没了,今得二周年,做些功果与他,因此歇了这两日买卖。⊙頂點小說,明日要请下报恩寺僧人来做功德,因此教俺前来管待则个。” 杨雄一拍脑门道:“原是这个事,我倒忘了,明日却限当牢,不得前来,凡事央你支持则个。”石秀道:“哥哥放心,明晚间兄弟替你料理。” 说罢两个正要进去时,三娘却闪出身来,上前一礼道:“两位少慢。”杨雄与石秀顿了身,两个回了一礼,杨雄道:“小娘子有何事?”三娘道:“我看这位节级气色不周正,身恐有疾。” 杨雄笑了笑道:“小娘子莫不是要讨些彩头?我这里还有些散碎银子,把与你去。”说罢将出些散碎银子来,伸到面前来。三娘却不接,口中只道:“看来节级是不信我话来,节级可按下肋下三寸处,可是隐隐作痛?” 杨雄依言按了按,微微颔首道:“正是。”三娘又道:“你可再按脐下一寸处试试。”杨雄又依言一按,这一次却是剧痛难当,痛得杨雄直弯下腰去。 石秀大惊,急忙扶住杨雄,看着三娘道:“小娘子,俺哥哥患了什么病痛来?”三娘道:“先将他扶进去,我自替他看诊。”石秀急忙依言扶了杨雄入屋来,请三娘替他看诊。 到了屋内,石秀扶杨雄坐下,三娘替杨雄诊了脉来,眉头微微一皱,问道:“节级可曾婚配来?”杨雄不明所以,石秀便道:“俺哥哥自然成亲。有位嫂嫂在堂。”三娘颔首道:“便请尊夫人出来,我有话问她。” 石秀奇道:“与哥哥看诊,寻嫂嫂问什么话?”三娘道:“我自有道理,去请来后,这位大哥还请回避。”石秀嘟囔着还是去请了杨雄夫人潘巧云出来,自到院内回避。 三娘见那潘巧云出来。只见黑鬒鬒鬓儿,细弯弯眉儿,光溜溜眼儿,香喷喷口儿,直隆隆鼻儿,红乳乳腮儿,粉莹莹脸儿,轻袅袅身儿,玉纤纤手儿。一捻捻腰儿,真是风情万种,我见犹怜的佳人一位。 潘巧云见了三娘微微一鄂,道:“官人,这位是哪家娘子?”杨雄答道:“却在门外遇上,直说我身有疾,在此与我看诊。”三娘直道:“阿嫂莫疑,我这趟便是来与两位解忧愁的。” 潘巧云奇道:“我家有什么忧愁?”三娘道:“这位节级自幼练武。应该是在十余岁时,不慎伤了腰椎。是以于房事上不能一展雄风,可是如此?” 杨雄闻言瞪大了眼睛,潘巧云闻言却是眼眶一红,几欲落泪。杨雄就那里将手一缩,微微愠道:“你一个妇道人家,说什么房事?我这里不看了。” 三娘道:“节级。我乃医者,眼中只有病患,并无男女。你那病我只需用一回针灸,便可让你恢复如常,你真不想试试么?”潘巧云急忙道:“我们要试来。” 杨雄大窘道:“娘子。怎可如此无羞耻?”潘巧云垂泪道:“与你成婚两年来,同房之夜屈指可数,便是同房时,你都是那般烦恼,想让你寻医,你只顾脸面,不愿去。今日正好有良医在此,话都已经说到这般份上,你还要躲么?” 三娘看着杨雄正色道:“节级,你若不让我治时,我便将节级这节私隐说出去,好教人耻笑你。”杨雄涨红了脸,大怒喝道:“好个不知羞耻的妇人。”说罢便用手来推三娘。三娘却不慌不忙,抬手一格一引,轻轻巧巧将杨雄掌势卸到一边去了。 杨雄被引得身子一斜,几欲跌倒,直起身大惊道:“小娘子究竟何人?竟然有如此身手?”三娘微微笑道:“我便是蓟州扈三娘。” 杨雄闻言更是惊得合不拢嘴,直道:“低声些,三娘子好大的胆子,外面信赏三千贯捉拿你,你却这般大喇喇的坐在做公的家里。”三娘笑道:“我知道节级与戴院长交好,是以至此。” 杨雄道:“原来是扈三娘子,难怪如此身手。”三娘道:“这趟来原本是为打探消息,见了节级这病痛,忍不住技痒,但先与节级治了病症来,再说他话。” 潘巧云不知两人说什么,口中只道:“官人,既然是相识之人,便治一回来看如何?”杨雄见如此说了,期期艾艾半晌后方低声问道:“真可能妙手回春?”三娘笑道:“这是自然,你也该只道我外面医术的名头。” 说罢杨雄才微微颔首,当下三娘取了随身银针包,教杨雄宽了上衣,只在后腰几处穴道下针。这趟针灸之法一直行了大半个时辰方好,随后三娘纳还了银针,从怀中又取出一瓶药丸来,笑嘻嘻的道:“每日晚间服一粒,连服十日,便可彻底痊愈。但切记,服用时,定要夫人在场。”潘巧云不明所以,但还是拜谢收了那药丸。 杨雄施完针之后,果然觉得腰间隐患不再作痛,反觉得有股热流在腰间盘旋,甚是受用,心头大喜,当即起身拜谢了一回,又请石秀进来,两下里引见了,吩咐潘巧云备下一桌酒来,请三娘入座,边吃边叙话。 三娘也不客气,与杨雄、石秀坐了后,酒过三巡,三娘问起官军动向,杨雄道:“本州兵马统制日前正在筹备粮草、器械、兵甲,只因本州许久未动兵戈,器械、兵甲所缺甚多,就连粮草也是日前方才凑齐。” 三娘哦了一声问道:“却不知那粮草屯在何处?”杨雄道:“便在城内报恩寺旁的官仓内屯下,那里粮草足够数千大军半年用度。”三娘听了暗自记在心头。 吃完酒后,三娘拜辞而去,杨雄、石秀要送时,三娘笑道:“天色已晚,不劳相送,节级只要记得今晚去夫人屋内服药。”杨雄应了,三娘便自去了。 走在路上,三娘心头暗想道:“潘巧云啊潘巧云,我这里替你医好了杨雄那隐疾,若是你还守不住妇道,也便别怪将来要吃那一刀之厄。” 杨雄、石秀转回屋内,各自洗漱了,石秀自在耳房内安歇,杨雄却转回房内,潘巧云掌了灯来接入。两口儿坐定后,潘巧云取了药丸来与杨雄服下。 杨雄服了那药后,只片刻功夫,更觉得小腹热流暗涌,唇干舌燥起来,但在灯下见得潘巧云那娇艳颜色时,顿时忍不住,站起身来,将潘巧云横抱起来。 潘巧云不防他有这一手,微微惊呼,跟着心如鹿撞,看着杨雄时,只是眼汪汪的。杨雄将潘巧云放到床上,口中道:“娘子,为夫无礼了。”当下两口儿便下了罗帐,欢好缠绵起来。 也不知那厢里大战了多少回合,直到三更天时,杨雄才鸣金收兵,潘巧云便好似脱力一般,蜷缩在杨雄怀中,喜极而泣道:“官人,与你成亲两载,这一夜比两年都还要快活。”杨雄歉道:“只因为夫少时练武,伤了腰盘,因此落下这趟病根,直到二十八岁都未曾娶妻。后来只因岳丈缘故,因此娶了娘子来,但一直未能与娘子快活来,为夫心下也极是愧疚。”潘巧云心头一暖,靠着杨雄肩头道:“这下好了,官人雄风恢复,便不必在烦恼了,日后奴家与官人多生几个孩儿来,也好延了杨家香火。”两口儿又说了半夜的话,一夜之间便恩爱如期起来。 翌日起身来,杨雄倒是神清气爽,精神奕奕,潘巧云却一时下不得床来,口中只怨道:“官人昨夜也太威猛,奴家这里都起不得身来。”杨雄笑道:“那便在床上等候为夫便了。”说罢自先去衙门应卯,唤使女迎儿来服侍潘巧云。 少时,潘巧云方才起身来,与潘公准备那场法事来,只见潘公引了个道人来,挑将经担到来,铺设坛场,摆放佛像、供器、鼓、钹、钟、磬、香花、灯烛,厨下一面安排斋食。 杨雄到申牌时分,回家走一遭,分付石秀几句后,见潘巧云便在那里,心头一阵火热,忍不住拉了又进屋内,**了一回,到教潘巧云连声求饶,这才整束衣装去了。 没多时,只见一个年纪小的和尚,揭起帘子入来。石秀看那和尚时,端的整齐。但见:一个青旋旋光头新剃,把麝香松子匀搽;一领黄烘烘直裰初缝,使沉速真檀香染。山根鞋履,是福州染到深青;九缕丝绦,系西地买来真紫。光溜溜一双贼眼,只睃趁施主娇娘;美甘甘满口甜言,专说诱丧家少妇。 那和尚入到里面,深深地与石秀打个问讯。石秀答礼道:“师父少坐。”随背后一个道人,挑两个盒子入来,石秀便叫:“丈丈,有个师父在这里。”潘公听得,从里面出来,那和尚便道:“干爷如何一向不到敝寺?”老子道:“便是开了这些店面,却没工夫出来。”那和尚便道:“押司周年,无甚罕物相送,些少挂面,几包京枣。”老子道:“阿也!甚么道理,教师父坏钞!”教叔叔收过了。石秀自搬入去,叫点茶出来,门前请和尚吃。 只见潘巧云从楼上挪步下来,不敢十分穿重孝,只是淡妆轻抹,便问:“叔叔,谁送物事来?”石秀道:“一个和尚,叫丈丈做干爷的送来。”潘巧云道:“是师兄裴如海,一个老实的和尚。他便是裴家绒线铺里小官人,出家在报恩寺中。因他师父是家里门徒,结拜我父做干爷,长奴两岁,因此上叫他做师兄。”石秀道:“原来恁地。” 潘巧云这里方才与杨雄**一回,手足酸软,也顾不得下来与裴如海相见,口中只道:“叔叔请帮款待我那师兄一二,奴家这里不便下来,稍后法事起了,我再下来。”石秀道:“嫂嫂先自歇息,待会儿法事起时,便唤嫂嫂来。”(未完待续。) 第廿九章颠倒众生佛心乱 女扮男装戏耍来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且说那石秀听了潘巧云吩咐,自下楼去,又且去支持管待。不多时,只见行者先来点烛烧香。少刻,裴如海引领众僧却来赴道场,潘公、石秀接着,相待茶汤已罢,打动鼓钹,歌咏赞扬。 石秀自去唤了巧云下楼来,只见裴如海同一个一般年纪小的和尚做阇梨,播动铃杵,发牒请佛,献斋赞供,诸大护法监坛主盟,“追荐亡夫王押司早生天界”。 只见那巧云乔素梳妆,来到法坛上,执着手炉,拈香礼佛。那裴如海越逞精神,摇着铃杵,念动真言。这一堂和尚见了杨雄老婆这等模样,都七颠八倒起来。 那众僧都在法坛上看见了这妇人,自不觉都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一时间愚迷了佛性禅心,拴不定心猿意马,以此上德行高僧世间难得。 石秀却在侧边看了,也自冷笑道:“似此有甚功德,正谓之作福不如避罪。”少间,证盟已了,请众和尚就里面吃斋,裴如海却在众僧背后,转过头来,贪看那巧云颜色,心头恨不得一口将巧云吞了。巧云却目光呆滞,只在想自己官人好处,想到情浓时,嘴角似起妩媚笑意。 裴如海见了,还道与自己笑来,当下也眉来眼去,以目送情。巧云这里却并未理会得,石秀都看在眼里,自有五分来不快意。众僧都坐了吃斋,先饮了几杯素酒,搬出斋来,都下了衬钱。潘公道:“众师父饱斋则个。” 正说间,只听家门外一女子唤道:“节级可在家?”石秀出门看时,却是扈三娘来。大喜之下慌忙引进。巧云见得是三娘来时,更是大喜。当下执了手便要上小楼说话。 一群僧人正在吃斋时,见得又来一位绝色。更是看得都呆了,手中碗盏尽皆跌落,一双双眼只顾望来。裴如海那里见了,一时吃惊,暗思:“哪里来的如此绝色娘子,比师妹都尚要美上几分,若能得与她一夕欢愉时,便是佛陀也还俗了。既然来寻师妹,定然与师妹相熟。若能勾得到手便好。” 当下裴如海轻咳一声,一群僧人方才回过神来,拾起碗盏来,只顾低头吃斋,不敢再看。那厢里石秀看了,登时八分怒意。 裴如海兀自不顾,眉花眼笑的上前来,合什道:“师妹辛苦。”巧云见是裴如海,急忙还礼道:“有劳师兄了。明日请师兄来取功德钱。”裴如海道:“小僧记得。”跟着偷眼看三娘,口中问道:“只是不知这位女檀越是家中哪位?以前却不曾见过。” 巧云道:“这位娘子是我家官人相熟的医师,端的医术高明。”当下将三娘与裴如海引见了,三娘看了裴如海一眼。心头不忿起来,暗想:“这厮一身好皮相,若我还是男身时。只像他这般便好。” 引见后,裴如海道:“娘子行医。便是仁善之人,定然是有佛缘之人。”三娘道:“我这些年秉持佛门净土宗教义。修习日久。”裴如海笑道:“却是巧来,小僧也自幼学得净土宗佛理,不知娘子可愿至弊寺听些佛理。”三娘肚子里暗暗冷笑:“这淫僧定是又想勾搭人来,去他寺里也好,那蓟州官军粮仓便在他报恩寺旁,去那里早晚方能烧了粮仓来。”当下口中也不点破,只问道:“不知贵宝刹何方?”裴如海笑道:“便是蓟州城内报恩寺也。” 三娘假作喜道:“那便好,明日便去贵宝刹聆听佛法来。”随后三娘只看着巧云问道:“阿嫂陪我同去如何?”裴如海闻言更喜,暗想:“若能得师妹一道,两位美人尽入怀中,自然是更好。”于是便道:“师妹也同去如何?” 却不想巧云这里正与杨雄如胶似漆,哪里肯去?口中道:“明日官人早晚都要回家用饭,便不去了。”三娘听了微微颔首,裴如海却只微微失望,但见三娘容颜,又欢喜起来。 两厢里说定后,三娘自与巧云上小楼说话,裴如海等僧人自用斋饭。少刻,众僧斋罢,都起身行食去了。转过一遭,再入道场。石秀只看那裴如海不周正,生不快意,只推肚疼,自去睡在板壁后了。 三娘与巧云到了小楼上后,巧云掩了门,转身欣喜道:“娘子果然妙手,官人那暗病尽去,已然恢复男子雄风来。”三娘掩口笑道:“食色性也,但见你夫妻两个和顺,我心头也喜。” 巧云又谢了一回后,只是皱眉道:“娘子明日去报恩寺听佛法时,须得留意我那师兄。我这师兄万般都好,只是肚里有点花花之事。” 三娘微感惊讶问道:“为何如此说?”巧云道:“此前我与官人成婚两年来,因官人这里房中事不顺,我心下里苦闷,他便常来撩拨于我。那时候还好我把持得住,因此并未做下错事。只是看师兄今日对娘子神态,便好似另有心思,因此请娘子留心。” 三娘暗叹一声:“想这潘巧云在原书里背夫偷和尚,原也只是因为成婚两年多来,过的便是守活寡的日子,是想人非草木,此等事上但凡男女皆有所需,巧云正是青春少艾之时,她能成婚两年多,尚能把持得住,也算不易了。此时治好了杨雄,他夫妻二人和顺起来,这厢里还出言提点,便不再存那偷和尚之心。”当下口中道:“多谢阿嫂提点,我这里知道了。” 两个便在楼上说话,巧云只问杨雄病况,只道:“昨夜那药可是催情之物?只恐多用了伤身。”三娘道:“其实我给的那药丸并非催情之物,也只是固本培元丹,服之无碍。”巧云羞红了脸来,暗想:“还道是那种药,原来昨夜只是官人本性情。” 说了会儿话后,三娘告辞,巧云送到楼下,只见裴如海着众僧用心看经,请天王拜忏,设浴召亡,参礼三宝。此时众僧困倦,这裴如海见得两女下楼来时,越逞精神,高声看诵。三娘与巧云相视一笑后,三娘便告辞离去,巧云请石秀帮看顾道场后,自回楼上歇息。 次日三娘起身后,吩咐了郑鹰那里,商议定下便要先烧了蓟州官军的粮仓,三娘先到报恩寺伏下,夜里潜去粮仓那里探问路径,郑鹰这便只顾准备人手并火油等引火之物,等候号令。 商议定后,三娘换了身淡素衣裙,便径投报恩寺而来。到了寺外,自有小沙弥入内通禀,稍后裴如海亲自到了门前来接。见了三娘,裴如海大喜道:“女檀越果然是诚心向佛之人。”三娘道:“有劳高僧亲自接引,只是昨日听闻高僧还要去阿嫂那里取功德钱的么?” 裴如海道:“不必去了,今早我那师妹差了她叔叔石秀将钱送来。”听那口气略有些失望,三娘暗道:“看来巧云是不会给这淫僧机会了。”当下道:“既然如此,有劳高僧传佛理。” 便在这时,忽见街上转来一彪人马,便有百十人的土兵,当先一个骑白马的年轻小将,径直到了庙前来。三娘微微一鄂,只看那小将时,登时有些忍不住想要笑起来。为何要笑?原来三娘一眼便看出这年轻小将乃是女扮男装,肚子里暗暗好笑:“我便是女扮男装的老手,便是再不济,也知道要裹胸缠腰的,这美人儿倒好,纤腰丰胸都不避忌,真当人是瞎子么?” 那女扮男装的小将策马到了近前来看时,生得如何?但见:“唇红齿白明眸皓,凤眼柳眉翩若傲。柔情绰态藏不住,战袄罗衣身姿妙。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启笑先闻。丁香结子芙蓉绦,不系明珠系宝刀。将军俏影红灯里,正是雌英女飞卫。” 那小将到了近前来时,裴如海亦是眉花眼笑的上前合十行礼道:“这位小将军何来?”那小将翻身跳下马来,微有不悦道:“将军便将军,何要加个小字?” 裴如海诺诺道:“是小僧说得差了,不知将军如何称呼?来此何干?”那小将道:“我便是姓陈,叫声陈将军便是。”说罢从怀中取出一份公文道:“我这里奉本州兵马陈统制将令,近日大军便要出征,着令巡防四周,谨守粮仓。你这里庙宇临近我那官军粮仓,因此也要入内稽查一二。” 裴如海忙道:“庙内都是僧人善信,并无闲杂人等。”说到这里,那陈将军凤眼一转,上下打量了三娘几眼后问道:“你这庙里还有这等绝色女子出入?” 裴如海道:“庙内常有女善信出入,都是拜佛还愿的良家女子。”那陈将军邪邪一笑,走近前来,伸手便往三娘脸上摸来,口中笑道:“好个标致的小娘子,与我同去吃杯酒耍乐如何?” 那陈将军这一伸手来,出手不快不慢,三娘已经知道是在试探自己,当下假作躲避不及,被她摸个正着,随后红了脸,假作惊慌退了一步道:“将军,佛门庄重之地,还请自重。” 那陈将军却不依不饶,笑嘻嘻的逼上前来,伸手来拉三娘玉手,口中调笑道:“娘子休得惊慌,本将军这里自会疼惜你。”三娘哭笑不得,自己从前也曾女扮男装,戏耍其他美女,没想到今日却遭一位美貌女将戏耍了。(未完待续。) ps:  新书上架,求月票支持,感谢书友qgaoqi821216、asukalover01的月票支持 第卅二章有瑕之躯何婚配 无意牵连赚入伙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却说陈曦真了断这桩案情后,也将陈丽卿看守粮仓失职之罪推脱了出去,方才回府来看望女儿。入到女儿闺房内,但见丽卿已经下得床来,只是面色郁郁寡欢,见了父亲来,丽卿急忙起身行礼。 陈曦真叹口气,坐下后道:“我儿坐下说话。”丽卿依言坐了,只是依旧愁眉不展。陈曦真宽慰道:“事已如此,无可奈何,但好歹我儿亲自手刃了仇人来,这仇算是报了一半。如今案情查明,尚有一半仇便着落在那扈家庄扈三娘身上!” 丽卿闻言方才翘首问道:“扈三娘?”陈曦真颔首道:“正是,那日与你同屋的那女子,九成便是那狡狯的扈三娘。”当下陈曦真将案情说了。 听完后,丽卿便嚯的一声站起身来,怒道:“起初孩儿便疑心那女子,出手试探了两次,这女子好生狡狯,竟然丝毫不露形迹,连孩儿也蒙骗了过去。这贼贱人定然是与那淫僧一路,孩儿这便点起兵马,杀往扈家庄去,擒得这女贼,定要千刀万剐,方才能泄了这欺辱之恨!” 陈曦真闻言虚按一按道:“我儿切莫心急,如今失了粮草,大军动弹不得,只能再等上旬月,重新置备下粮草来后,方能进兵讨取。那扈家庄上下万余口人户,精锐庄丁不下两千之数,又有地利在彼,非得上万兵马方能打透。此仇必报,我儿再忍耐些时日。” 丽卿听了方才忍气坐下,但愁绪又上心头,垂泪道:“父亲,孩儿这里已非完璧之躯,将来如何婚配?”陈曦真叹口气,一时间也是无言以对。 便在这时,有门子来报,只说蓟州祝家庄教师栾廷玉与三庄主祝彪前来。听得来报时,陈曦真心头一喜道:“我儿不必忧愁,你的姻缘便着落在此。”丽卿闻言。俏脸挂珠,问道:“父亲哪里来的姻缘?” 陈曦真道:“这蓟州祝家三杰之名,你可听闻过?”陈丽卿颔首道:“自然听闻过。”陈曦真道:“为父初到蓟州任上时,这祝家第三子祝彪便来拜会过。后来扈三娘那江州的案子。也是从他那里起获,也是他那里得来的消息,方知扈家庄内虚实。这趟官军征进扈家庄,他祝家忠心为国,便言一旦我官军征进。必定提庄丁来助阵。这祝彪我看了几回,端的是少年英雄,只是你不曾得会。少时为父引他来见,你若看了对眼,我便出言说这个姻缘来。料想他一介村夫,能配我女儿,也是高攀了。但到新婚时,自然有你母亲替你安排遮掩那事。若真遮掩不过去,料想他也不敢如何!”丽卿闻言,也只得蹙眉应了。 当下丽卿换了衣裙。与陈曦真一道径到前厅来。到了厅上,各自见礼,陈曦真将女儿引见了。祝彪那厮见得丽卿这等俏模样,登时心花怒放,暗想:“难得还有如此人才的官家千金,比那三娘也不遑多让。” 各自坐定后,陈曦真问道:“两位今日何来?”栾廷玉暗推了祝彪一把,祝彪方才道:“陈统制容禀,小人那处村坊近日闻得城内粮仓失火,折却粮草无算。因此就庄内征集了粮草千石,特意送来军前听用,还请笑纳。” 陈曦真闻言大喜道:“祝三郎果然是忠义之人,稍后打破那扈家庄。定然申禀祝家功劳上去,早晚论功行赏,也博个封妻荫子来。” 祝彪与栾廷玉谢了,丽卿只看祝彪这人,虽然面如冠玉,仪表不凡。但只见了自己容貌后,便一直盯着不放,望着也是个心术不正之人,这厢里又想起裴如海那双贼眼来,因此丽卿心下不快。 随后又说了征进扈家庄之事,陈曦真道:“虽然有贵村坊进献的一批粮草,但也不敷大军使用,便有劳贵村坊但能再进献些时,便是更好。” 栾廷玉与祝彪对望一眼后,栾廷玉微微颔首,祝彪方才咬牙道:“也罢,我便回去与父亲商议,再起两千石粮食来进献。”陈曦真大喜赞道:“真乃忠孝节义之家。”当下命人安排酒筵款待两个,陈曦真与陈丽卿亲自作陪。 一顿酒筵直吃到三更方歇,两个吃得微醉,陈曦真便安排两个在府上歇了。随后陈曦真到丽卿房内,坐下后便问道:“我儿,那祝彪如何?”丽卿道:“便是绣花枕头,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只看他那些言语,都是听命一个家中教师便知。” 陈曦真叹口气道:“为父也知道个中情由,只是若还想找个门当户对的,只怕将来你那事传扬出去,着夫家听了去不好。好歹这祝家也不算高门大户,我们家中也能压得住他。看那祝彪手段不高,将来你嫁过去,也能降得住他。” 丽卿愁肠百结,思虑半晌后方苦着脸道:“但凭父亲做主。”陈曦真叹口气道:“也都是被那扈三娘害的!这女子好生了得,竟然能烧了我大军粮草去,还害得你这般不堪。” 丽卿闻言,心中一动道:“适才听父亲说了,那扈三娘能烧我大军粮草去,定然城内有她细作。”陈曦真道:“定然是这样,否则如何能这般不着痕迹烧了粮仓去?” 丽卿便细细回想当日与三娘见面之时情形,忽然醒道:“父亲,我知道细作是谁了。”陈曦真道:“却是何人?”丽卿道:“记得那日,裴如海那淫僧曾说过一句,说那贱人便是本州两院押狱杨雄相熟之人,因此孩儿才未疑她,也是这般方才着了她的手。” 陈曦真闻言大怒,当下便道:“好贼子,身在公门竟然与贼寇勾结,须饶不得他!”当下申动公文,急命人星夜送到蓟州府衙。 方府尹接得公文看了,心下大惊,急忙请人来商议,只问道:“这陈统制下书在这里,直说杨雄与贼寇勾结,想那杨雄乃是我这前任留下之人,内里是否别有内情?”数内蓟州通判道:“相公容禀,这陈统制放到蓟州任上不久,也不认识那杨雄,正是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定然不会构陷。相公也不必忧虑,差人请杨雄来一问便知。” 方府尹急命人星夜去请杨雄时,却已然人去楼空,问得左右邻舍时,只说两日前,杨雄带了岳丈、妻子并使女,去了东门外岳庙进香,随后便不再见转回。 得了回禀后方府尹大惊,左右皆道,定然是畏罪,举家逃了,方府尹无奈只得下了海捕文书,四下里通缉杨雄一家来。 杨雄一家却去了哪里?原来那日三娘离了报恩寺后,赶到郑鹰等人下处,便教各人收拾行装,都装扮了,待得天明城门开后,分四门各自现行离开蓟州城,教郑鹰等人径回扈家庄去。那鸟雀棚头内只留下几个精细之人照看。 送走郑鹰等人后,三娘转回城内,想到自己曾在杨雄家露面,只恐牵累杨雄,便到了杨雄家内。恰逢杨雄不在家中,只石秀与潘巧云在家。三娘便将烧了粮仓之事说了,末了方道:“我便是官军将要征讨的扈家庄三娘子,只因在贵处露过面,只恐将来官府追究起来,连累了你们,因此今日前来,便请阖家都去我那庄上暂避风头如何?” 石秀与潘巧云两个听了半晌无语,片刻后石秀方道:“娘子,非是俺不愿去投奔扈家庄,只是俺兄长这里有家小,又有官职在身,也不知晓哥哥心意。” 巧云也道:“三娘子,也知你好意,只是家中便是官人做主,须得听他主意。” 三娘道:“也好,既然如此,我便在这里等他回来。” 过不多时,杨雄自从牢中回来,却见三娘在屋内等候,大喜之下道:“娘子妙手回春,我这里尚未道谢来。”三娘道:“休言相谢之事,这里却连累你来。”便在屋内,三娘请了杨雄、石秀、潘巧云都坐了,又对杨雄说了火烧粮仓之事,末了一般只劝杨雄先去扈家庄躲避。 杨雄这里听了后默然半晌后,长叹一声道:“罢了,三娘子与我夫妻有莫大恩德,既然有过交往,那陈统制追究起来,我必不能置身事外,不如早早先避开,免得吃官司。不知石秀兄弟与娘子意下如何?” 石秀道:“哥哥一身本事,却只做个押狱,便是天大的屈才,去扈娘子那里,早晚投托少华山大寨,也能逍遥快活一世,俺自当追随哥哥去。” 潘巧云道:“官人去哪里,奴家自然也是跟去哪里的。只是老父年老,若是实话说了,只怕他那里不肯去。” 石秀却道:“既然如此,我这里却有个计较。”巧云道:“叔叔请说。”石秀道:“此间东门外有一座翠屏山,好生僻静。哥哥与嫂嫂到明日,只说道,多时不曾烧香,便请岳丈同去,把丈丈赚将出来,就带了迎儿同到山上。小弟与三娘子先在那里等候着,当头对面,把这是非都对得明白了,直请丈丈一同去了,到那时候,一应家当都带了出来,丈丈也构不得回城里来了,便只能跟随而去,岂不是好?” 潘巧云道:“正是这般便好。”杨雄道:“既然如此,便以各自行事。”当下杨雄、潘巧云两口儿自去收拾金银细软,石秀与三娘打栓了包袱便先出城来,自到翠屏山等候。(未完待续。) </br> 第卅四章劫夺粮草有防备 故土难舍成犄角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三娘无暇在情感事上纠缠太久,方才离开嫂嫂那里,转到前厅来时,黄文炳便来报道:“娘子,大事不好,今日一早祝家庄那头细作传来消息,直说庄内起了数批粮草运去蓟州府,听闻是祝家捐了三千石粮草襄助官军。∑頂點小說,” 三娘闻言大惊,本拟烧了官军粮草,就算官军要再筹备,也需多费些时日,却没想祝家这般不要脸,直接便捐了一批粮草过去,只怕官军得了这批粮草,再稍一筹措,不久便又可以备齐粮草,再次出兵来攻了。想到这里三娘问道:“祝家如何运送粮草?可有机会半路劫夺?” 黄文炳马上道:“今早起程,有两百余人押运,投蓟州官道前往。我这里已经请穆弘、杨雄两位头领准备,各引两百人,都在庄内等候。只等娘子一声令下,便可出队劫夺这批粮草。” 三娘甚是满意黄文炳的安排,当下便道:“便命两位头领各引一军前去劫夺粮草,但千万切记,若是看得敌人势大,切不可恋战,那粮草能夺则夺,不能夺便率军而回。” 当下三娘与黄文炳来到庄前校场,三娘便号令两位头领率军出队,穆弘、杨雄两个领命,各点起两百马军,都上了马,径投蓟州官道而来。 日正当午时,早到了官道边,远远便见得祝家两百余庄丁护定一应运粮草的人马,正缓缓前行。穆弘、杨雄两个更不答话,便各自大喝一声,引军杀来。 那些祝家人马却并不惊慌。将粮车拢了起来,两百余人围定在粮车四周。数内人等都敲起鸣锣来。但闻得锣响时,那官道左右两侧林内。各撞出一彪人马来。 左边一彪人马五十余骑,当先一骑似火炭赤的马上,坐着祝朝奉第三子祝彪。怎生装束:头戴缕金荷叶盔,身穿锁子梅花甲,腰悬锦袋弓和箭,手执纯钢刀与枪。马额下垂照地红缨,人面上生撞天杀气。 右边一彪人马也是五十余骑,当先一骑似乌黑云的马上,坐着祝家庄枪棒教师栾廷玉。怎生装束:嵌宝头盔稳戴。磨银铠甲重披。素罗袍上绣花枝,狮蛮带琼瑶密砌。丈二钢枪紧挺,乌黑骏马频嘶。 两彪军马抢到前来,穆弘、杨雄见有准备,各自喝住军马,两厢里都扎住阵脚,栾廷玉出马上前喝道:“哪里来的草寇,敢来到捋虎须?” 穆弘也不答话,挺枪出马。来战栾廷玉,栾廷玉见了大怒,骤马向前,挺手中枪。便出迎敌。两军呐喊,两个交马厮杀做一处,马上两个壮士气如斗牛。胯下两匹骏马攒蹄撕咬,两个都是枪法出众。两个斗敌数十合之上,不分胜负。 杨雄见了大喝一声。舞刀杀将出来,祝彪那里见了,急忙策马杀出阵来,接住杨雄厮杀。四个做两对便当道厮杀起来,一时难解难分。 正斗得紧时,遥见官道上尘土飞扬,又来一彪军马,看旗号便是蓟州官军。穆弘、杨雄两个见来了官军,料想势大难敌,便各自虚晃一招,各自打马回头,引着军马呼啸远遁去了。 祝彪见走了两个,大怒之下待要去追时,栾廷玉拦住道:“穷寇莫追,但先迎住官军再说。”当下两个收拢军马上前来,原来却是陈曦真知道今日祝家运粮前来,只恐途中有失,因此差了蓟州府提辖官张慕云引五百军马前来接应。 栾廷玉、祝彪与张慕云合兵一处后,说了有贼寇果然来劫粮草,张慕云骂道:“定然是贼心不死的扈家庄人马所为,先将粮草运回,少时起大军前来,定然扫荡了这处村坊来!”两个连连称是,当下一同护着粮草便缓缓往蓟州府而去。 却说穆弘、杨雄两个引军回到扈家庄来,便将战况细说备至。三娘与黄文炳并庄上一众头领都在,黄文炳听后与三娘道:“只闻那陈曦真也是个通晓兵法的,他在粮草上着了一回手后,定然严加防备,这回劫不得他粮草也在情理之中。” 三娘道:“既然官军筹备粮草,定然不久后便来攻打,便要仔细筹谋如何抵敌。”黄文炳道:“可先下书至李家庄、柴家庄与二龙山三处,教引兵马来援。我们这里先只顾守好庄子,待得外援兵马齐至时,内外夹攻,官军定破。” 三娘颔首道:“正是如此,只是开始首战,不可一味死守,那便吃官军夺了锐气。各位头领,听我将令!”众头领一同起身轰然领命。 三娘先取一方令箭,望着郑鹰、时迁两个道:“郑鹰、时迁听命!”两个又惊又喜,却没想点将第一个便点两个,急忙出列唱喏。 三娘道:“两位各领精细庄客便分头各路上哨探官军虚实动向,早晚三次来报,不得有误!”两个领命后,站到一旁。 三娘又取一方令箭道:“石秀、李立、穆春听命!三位领两百庄丁,便先教各处要隘、庄路上都下陷阱、路障,只留一条路上庄来,三日布置妥当,不得有误!”三个领命。 三娘又取令箭道:“李俊、童威、童猛听命!三位领两百水性精熟庄丁,守住庄外独龙岗一侧阔港水路,以保庄内水路畅通,不得有误!”三个亦领命。 三娘又道:“穆弘、薛永、侯健听命!两位引五百人马守庄内正门!杨雄、张横、张顺听命!三位引五百人马守庄内后门!”分拔已定后,三娘修书下来,吩咐郑鹰取来信鸽,教下书至二龙山、柴家庄两处,请兵马来援。 一旁扈成按耐不住,转出来叫道:“阿妹,你哥哥这里却无差事!”三娘笑了笑道:“怎会无事?你我先同去李应兄长庄上一遭,只劝他将一应人口、家眷都搬来庄上,一同抵敌官军才好。”当下三娘对黄文炳道:“我不在时,有劳军师军中调度。”黄文炳道:“定当竭尽所能。” 随后三娘与扈成饱食一顿,备了鞍马、羊酒、彩缎、金银等礼物,引十余骑出了扈家庄,径投李家庄而来。 少时到了李家庄,已经是日暮偏西,李应与杜迁在庄上闻得扈三娘与扈成到来,急忙开了庄门迎入。四个见了礼,扈成将一应礼物献上,李应谢了,吩咐杜迁收了。 请到前厅坐定后,三娘将来意说了,最后道:“义兄听禀,我那里被官军追捕,祝家不顾念数十年结盟之情,不来援手也便罢了,却还联结官军,要来一同扫荡村坊。扈家庄若去了,唇亡齿寒,李家庄也必定不得逃得毒手去。因此,今日特来请义兄,收拾庄户人口,一起去庄上,合作一处,也好抵敌官军。” 李应沉吟片刻后道:“庄上乃是祖业,不可轻弃。我自引人在庄内守住,与贤妹扈家庄成掎角之势,但贤妹那里被官军威逼时,为兄定当引兵来助阵。” 三娘闻言,知道李应是舍不得庄上一应家当,当下道:“义兄好不仔细,此次官军前来不下五千余众,祝家那里亦是有数千人马,两厢里并做一处便是势大难制。若官军先分兵围了扈家庄,又分兵先来打李家庄,只怕我那里被困住,不得出兵来援义兄。稍有差池,义兄这里便是庄毁人亡之祸!” 李应微微不悦道:“贤妹也休得小觑为兄,我这里亦有一两千了得庄客,四下里也是一般的庄墙堑壕布置,当年辽军入寇时,我这庄子也不曾吃辽人打破,何惧官军?再者我庄上并未举旗背反朝廷,官军那里未必会先打我这里。” 三娘默然无语,扈成却道:“既然如此说了,大官人这里早晚互通消息,若是势孤难支时,尽可先差人下书来,我兄妹但收的书信,定然引兵来救。若我庄上被攻打甚急,又书信求援至贵庄时,也请大官人引兵来援!” 李应这时方才应了,当下命人取来酒水,便各自盟誓,定下攻守来。三娘与扈成在庄上歇了一夜后,翌日便告辞而去。 却说蓟州府陈曦真这头,自得了祝家粮食后,这日方府尹处又筹措得一万石粮草,都交割了后,两个便在府衙厅上说话。方府尹道:“蓟州此地,地处宋辽边界,常年不稳,因此各处村坊驯养庄丁,防备辽人并强人。如今这里便是以祝家、扈家、李家,三处豪强势力最大。这三处各有田产、兵马,不惧官军,不服王法,本府引为心腹之患。今幸有陈统制到此,便厉兵秣马,先借祝家与扈家嫌隙之事,从中挑拨,令两家反目,再以那扈三娘江州之事为由头,引官军名正言顺前去征讨。如今祝家果然倒戈相向,转而助我,正是陈统制妙计。” 陈曦真笑道:“区区三处村坊豪强,何足道哉?早晚都一一收服来,方才算得功劳。”方府尹道:“只是听闻那扈家庄早晚秣马厉兵,四下里守得如铜墙铁壁般,却不知如何破敌?” 陈曦真笑道:“此事不难。听那祝家祝彪说过,李家与扈家亲厚,两家定下生死盟约来,这趟出兵,我等却要先打的是李家庄!” 方府尹奇道:“为何先打李家庄?扈家庄方才是正主。”陈曦真冷笑道:“李家为扈家羽翼,要除扈家,必先剪除羽翼。再者扈家庄人马若都龟缩在庄内,便是不太好打。若是听闻李家庄被我攻打甚急时,扈家庄定然出兵来援,一旦他人马到了庄外来,便可野外浪战,就地围而歼之,正是一箭双雕之计啊。” 方府尹闻言大喜,两个商议片刻后,便定下出兵之日来,只等吉日一到,便祭旗出兵!(未完待续。) 第卅七章圣女疗伤效死命 娘子问罪赔不是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却说三娘引杨雄、穆弘两个且战且退,到了白杨林时,石秀、李立、穆春引伏兵接住,让过一众马军后,待得祝彪引军追至,石秀、李立、穆春领绕勾手、弓弩手将追兵杀退,随后也引军退回,赶了四五里地,方才与三娘军马会合,当下合兵一处,得胜而回。∈♀頂點小說, 回到扈家庄后,三娘命穆弘、杨雄收拢军马,计点损失,犒赏有功之人,又教庄内医师救治受伤之人。安排妥当后,三娘自命几名健妇将兀自晕迷未醒的陈丽卿带到后院来,剥了衣甲,只与丽卿穿了一套平常衣裙后,又再绑缚起来,关押在一间耳房内,差十几名健妇看管,并吩咐无她的手令,任何人不得滋扰丽卿。 随后三娘转到堂上来,扈成、黄文炳并诸位头领都在,见了三娘都上来庆贺,皆称赞三娘英勇。三娘道:“皆是诸位并力之功,不知此战我方损伤几何?” 穆弘上前道:“马军折了二十三骑,伤三十七骑,绕勾手、弓弩手折了十五人,伤二十八人。官军、祝家那头估摸折损更大,应有三百余人死伤,还擒得他一员女将,官军、祝家锐气尽折矣。” 黄文炳却道:“官军、祝家联军总计不下上万军马,区区数百人损伤,并未动其筋骨。只是着得这员女将,听闻便是****真之女,正好可以用计。” 三娘笑道:“正是,此趟主动搦战,原本只想激恼官军。先来打我扈家庄,如此我等在庄外的一应布置。正好可用,一旦官军祝家联军来打这里。早晚定教他陷在此处脱身不得。只等二龙山、柴家庄兵马到来时,便可里应外合,一举破敌!” 众头领都是大喜,对三娘的定计皆是心悦诚服。唯独黄文炳道:“此计上算,但惟独需提防****真此人,听闻此人胸中有韬略,只怕他看出此计来,不先来打扈家庄,反先对李家庄下手。届时我等若不出兵相救,只怕李家庄被打破,便失了一处臂助,更会被江湖好汉耻笑,说我等不救盟友。但若硬要出兵去救,野外浪战,官军祝家人多势众,只怕并无十成胜算。” 三娘沉吟片刻后,只看着黄文炳问道:“今日郑鹰那里。信鸽传信可曾回来?二龙山、柴家庄兵马都到了何处?”黄文炳道:“信鸽已回,柴家庄军马稍快,秦明、黄信两位头领引两千军马,扮作捕盗官军。已经到了饮马川,估摸三两日便能到来。二龙山鲁智深、武松、孙二娘、张青四位头领引三千兵马方至沧州,尚有些时日方能赶到。” 三娘道:“便再传信与秦明、黄信两位头领。教他们兼程赶来,到了蓟州此处后。不必先来我庄上,只教他们先去李家庄左近驻扎。若官军真要去打李家庄,便可先就近援手!”黄文炳捻着胡须笑道:“庄主此番布置方才是万无一失。” 当下三娘又教扈成妥善厚葬战死的庄客,但有家眷在庄内的,都是厚加抚恤,又命厚赏有战功之人。扈成一一照办,随后扈成命人安排下酒筵庆贺,三娘却道:“诸位先入席,我去去就来。”说罢径自去了。 穆弘不解问黄文炳道:“庄主有何事,连这祝捷酒宴都不及与会?”黄文炳眼中满是赞赏之色,口中道:“庄主果然是成大事之人,我猜她定是去看望伤者了,如此心怀士卒,何愁大事不成?我这里也略略告退,先去看望一回来。”众头领听了都是一阵羞愧,当下众人也不饮宴了,都跟着黄文炳一起过去。 众人转到庄内安置伤者处看时,果然三娘已经换了衣甲,只穿了一套白色衣裙,卷着衣袖,在那里与一众医者替那几十个受伤的庄客看诊。 黄文炳与众头领在一旁站住,只见三娘那厢里正替一名伤者缝合创口,素手上下翻飞,口中不住安慰那人道:“忍着点,片刻便好。若实在疼痛,先喝口这透瓶香美酒。”那人眼中含泪道:“庄主娘子,小人贱命一条,能得你手亲自疗伤,天大的幸事,哪里会敢叫苦?”三娘笑了笑,那笑容直将人心暖来,果然三娘在缝合伤口时,那人捏紧拳头,一声不吭,众头领看了都道:“果然是条硬汉。” 其余伤者见了,也都不在叫苦。少时三娘替那人缝好伤口,又清洗了伤口,仔细上了金疮药,随后将伤口裹好,口中道:“伤口不深,切莫沾水,几日创口便可结痂,将养些时日,又是好汉一条。”那人热泪盈眶道:“庄主娘子,今后只要一句话,俺便随庄主上刀山、下火海也去了!”其余伤者见说了,也纷纷道:“庄主娘子心善,俺愿效死力!”“庄主娘子,今后俺这条命便是庄主的了!”一时间群情激奋,便连周遭照顾、围看的一众庄客也都跟着呼喊起来。 众头领都看了,心头热血翻涌,穆弘道:“我等也上去帮手!”黄文炳却止住道:“诸位热血,心意是好,但我等皆不习医术,也帮不上什么忙,反倒添乱,诸位若是要报效庄主,便不如打起精神,做好自己分内之事!” 众头领都是沉默片刻后,扈成道:“正是此话,那些战死庄客抚恤之事,我当亲自前去,好言抚慰那些家眷一番。”黄文炳笑道:“我与二庄主同去。”当下两个一起笑着去了。穆弘与杨雄两个互望一眼,都道:“我俩便一同去厚赏有功之人。”石秀等人道:“再去看看庄前一应陷阱布置可还有疏漏之处!”李俊等人也道:“再去看看水路船只是否安排妥当!”当下众头领便都不去庆贺,各自分头又忙碌去了。 三娘看了心头大慰,随后又替一位重伤人看诊来,这人手臂被马蹄踩得稀烂。只得截肢,三娘取银针封了穴道。令他安睡后,方才替他做了截肢之术。又裹好伤口后,吩咐左右道:“但凡伤残之人,庄上自会照料他终老。”众人皆感怀恩德,叩首不已。 正忙碌医治伤患时,后院健妇来报说道:“那陈娘子醒来,只在那里搅闹,直说要见娘子说话。”三娘见左右再无重伤之人,其余伤者,庄内医者也能照料。当下道:“我这便来。” 当下三娘不及换衣,只净了手后,便信步来到后院。果然老远便听得陈丽卿在那里骂道:“扈三娘,小贱人,你出来见我!”三娘到了耳房门口,吩咐一众健妇都退下,随后推门而入,只见陈丽卿被捆得如同粽子般,只在耳房牙床上坐着。 见得三娘入来。陈丽卿方才不骂了,双目怒火万丈,只盯着三娘怒喝道:“小贱人,你果然来了。”三娘扰扰耳朵。皱眉道:“陈娘子,你只顾骂我,是何道理?你再敢骂一句。我就将你剥光了,拿出去犒赏三军!” 此话一出。陈丽卿果然不敢再骂,只是一双美目恨恨的看着三娘。三娘走上前去。拉条杌子坐在她身前,皱眉问道:“你有何话与我说?要说便快些,我事多。” 陈丽卿怒道:“我且问你,你是如何与那淫僧勾搭,一起来欺辱我的?”三娘侧头似笑非笑的道:“我与那裴如海不熟,谈不上勾搭,至于如何欺辱你的,你是想细细听我讲来么?也好,我便说与你听,那晚你喝了蒙汗药茶汤后,便晕了过去,裴如海那厮就过来撕你衣裳……” 听到这里,陈丽卿涨红了小脸,急忙喝道:“不知羞耻,我不要听!”三娘笑道:“不是你要听的么?”陈丽卿又羞又怒道:“我是问你,我真是被那淫僧欺辱了么?” 三娘叹口气道:“我也不知道,迷倒你后,我拿了你的腰牌印信就去烧粮仓了,后面的事,你该去问裴如海的。”陈丽卿恨恨的道:“那淫僧已经被我一刀杀了!”三娘哦了一声道:“杀得好,那淫僧早该杀了。” 陈丽卿怒道:“你休得在那里幸灾乐祸,你不是与他一伙的么?”三娘耸耸肩头道:“我哪里与他一伙了?他连我也想迷晕,只不过我聪明,没着他的道,只是把他打晕了,随后我便拿了你的东西去干大事。许是他醒得比你早,便欺负了你来。” 陈丽卿怒道:“你既然知道那淫僧不怀好意,为何不搭救于我?”三娘又好气又好笑的道:“娘子,你是官军我是贼哎,我为何要救你?”陈丽卿一时间哑口无言,悲从中来,眼眶一红,落下泪来。 见她落泪,三娘有些不忍,轻轻抚着她的香肩道:“好了,不哭了,也是我的错,早知道就该先将那裴如海杀了。陈娘子,我并无心害你,我只是要取你的东西去烧粮仓,没想到这淫僧,连你这种官军女将都敢欺辱,也是我的错。现在大错已经铸成,我也只能说句对不住了。” 陈丽卿见三娘认错,忍不住更加悲切,放声大哭起来,三娘心头一软,轻轻搂住丽卿,口中安慰道:“你莫哭了,你若是不解气,再骂我几句好了。要是你找不到好婆家,我这里养你一辈子如何?” 陈丽卿抬起头来,恶狠狠的怒道:“你休要猫哭耗子假慈悲,你若是真有心,便放了我,否则,我只恨你一辈子!”三娘眨眨眼道:“你是官军,我是贼,眼下你还带兵要来捉我,我如何能放得你?你便先在这里住下好了,你放心我不会让人欺辱你的。” 说罢捏住丽卿下巴,取一颗药丸喂她服下,丽卿动惮不得,只得由她摆布,吃了那药丸后,丽卿怒道:“你又喂我吃什么?”三娘道:“你武艺太高,我只能喂你吃一粒子午软筋丸,放心这药只会让你浑身无力,便好将你松绑了来。”说罢将丽卿绑缚解了。(未完待续。) ps:  新书上传求支持,感谢书友行于云端、noooooobs的月票,感谢慕江吟、jiacker的打赏 第卅八章看出端倪骤出兵 算定来援抢破庄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便在耳房内,三娘解了陈丽卿绑缚后,陈丽卿便扬起手来,一巴掌打将过去,却被三娘轻轻巧巧一把抓住,三娘笑道:“你以为还能使出力道来么?”说罢一把将丽卿揪过来,狠狠的夹在腋下,扬起手便在丽卿臀上狠狠打了几下,口中笑道:“敢对我动手,这只是小惩大诫!” 丽卿涨红了脸,想要挣扎时,却身上毫无力气,三娘那里又紧紧夹住,便根本动弹不得,只能被她狠狠打了几下,登时羞愤不堪。随后三娘将丽卿扔在牙床上,将她死死按住,嘴角挂着邪邪的笑意道:“最好听话,否则下回便是脱得赤条条的打来!” 说罢三娘笑着扬长而去,丽卿银牙暗咬,坐起身来后,俏脸兀自红晕未散,但心头却是突突跳个不停,低垂着头久久默不作声。 三娘将丽卿收拾得服帖后,哼着小曲转回堂上来,却有庄客来报道:“石秀头领差人来报,直说有祝家庄教师栾廷玉到了庄前盘陀路前,被巡哨马军拦住,只说奉官府之命前来,还道什么两方交战,不斩来使。”三娘闻言笑道:“这倒是新鲜,让他进来说话。” 一炷香后,石秀、李立两个引了栾廷玉到来,三娘斜靠,坐在堂上头把交椅,身姿慵懒,看栾廷玉来,也不起身,只道:“栾教师此来,可是受了陈曦真之命,前来讨要他女儿的?” 栾廷玉尚未开口,便被三娘说中,心头微微一惊,只得上前微微拱手道:“扈三娘子果然聪慧过人,此趟我来正是为了讨要陈娘子而来。来时陈统制说了,但要多少钱粮来赎人都可。” 三娘素手支颐笑道:“栾教师,你们打的好算盘,不管我要了多少钱粮来,都只能放在庄内。等放了人后,你们大可打破扈家庄来。一应钱粮又都取回。些许钱粮我可瞧不上。” 栾廷玉皱眉道:“那娘子所求何物?”三娘素手一挥,坐起身来,朗声道:“我什么都不要!陈丽卿在我手中,便是多了一份筹码!李立送客!” 李立当即上前。粗黑的手一摆喝道:“送客!”栾廷玉哼了一声,一摆衣袖道:“娘子三思,陈统制还有话在这里,但若娘子胆敢动陈娘子一根汗毛,包管教扈家上下鸡犬不留!” 三娘冷下脸来。厉声喝道:“今夜我便将陈丽卿犒赏三军,让陈曦真一夜之间多出许多便宜女婿来,我倒要看看他能奈我何!李立,给我将他乱棍打出去!” 当下李立一声呼喝,堂下涌来十余名精锐庄客,手持棍棒,没头没脑便打将过来,栾廷玉急忙闪避,口中怒道:“扈岚!你当真连一点同门之谊都不念了么?!周师哥教的好徒弟!我可是你师叔!” 三娘也不理会,栾廷玉被乱棍赶出前堂。只得恨恨的上马回祝家庄去了。栾廷玉走后,三娘急忙对石秀道:“石秀兄弟,快去击鼓聚将,差人将诸位头领都唤来!”石秀大声领命后,扭头去了。 当下石秀击鼓聚将,只一刻钟时分,诸位头领陆续赶到前堂来聚齐。三娘见诸人都聚齐后,急忙道:“适才栾廷玉前来讨要陈丽卿,此事大大不妙!”诸人都不明所以,穆弘道:“官军服软。前来讨要被俘之人,怎会大事不妙?” 黄文炳皱眉道:“果然还是被陈曦真看出那计策来。”杨雄道:“军师,你便直说好了。”黄文炳道:“原本定策是,以这陈娘子为饵。诱得官军前来攻打扈家庄。若官军真的中计,那陈曦真该当亲领大军前来,以官军军势为威压,教我等忌惮,而不敢轻易伤害陈娘子。而此刻陈曦真不领大军前来,反而差栾廷玉前来示弱。定是想宽我等之心。所料不差的话,官军此刻定然是大举朝李家庄而去!” 三娘秀眉紧蹙,负手而立道:“不错,所以我急忙请诸位回来商议对策,本想拖延上几日,等柴家庄兵至,便也不惧官军再去攻打李家庄,但此刻援兵未至,若是让官军打破了李家庄,我便失了一方臂助,还失陷了义兄李应,便是大大不妙。” 扈成闻言顿足道:“什么义兄,小妹,我两个亲自前去说他,教他弃了那破鸟庄,一起到扈家庄来,他兀自在那里不愿。如今引得官军前去攻打,我等何必去救他?!” 三娘摇头道:“大哥,李家庄是义兄祖业,换作是你,也不可能轻言相弃的。义兄必定要救,且不说他先前曾多多助我庄上,与祝家周旋,于我庄上有恩,便是数十年结盟之谊上,也不可不救的。” 黄文炳道:“眼下也无更好计策,庄主也只有点起精锐军马前去,与官军在野外浪战周旋,只望能拖延一两日。” 三娘颔首道:“也只有如此了,如今官军与祝家联军,军马不下一万之众,我庄上也只有三千余众,尚要留下军马守御庄上,此趟最多只能提一千军马前去迎敌,便是以一敌十之战。” 穆弘起身道:“娘子大可下令,我等都是带卵子的,没一个怂包!”杨雄、石秀等人都是大声求战。三娘喝道:“好!穆弘、杨雄、石秀三位,点起三百马军,三百弓弩手,四百步军,随我出战!庄内有劳军师辅佐我兄长并诸位头领镇守!切记,不论我等在庄外战得如何凶险,都不可前来救援!” 扈成急道:“小妹,还是我去,你留下守庄吧。”三娘宽慰道:“大哥,庄内须得你留下,不必再争执了。千万记得,不论收到什么消息,都不要开庄门出来救援!” 交代之后,三娘与穆弘、杨雄、石秀三个点起一千军马,开了庄门,便朝李家庄而去。 却说陈曦真那里,差了栾廷玉去后,也不顾手臂箭伤,当即吩咐提辖官张慕云等诸将,点起五千官军,又请祝氏三杰点起三千精锐庄客,一共八千人马,浩浩荡荡径往李家庄而来。 到得李家庄前看时,真个好大庄院,外面周回一遭阔港,二丈庄墙傍岸,有数百株合抱不交的大柳树,门外一座吊桥,接着庄门。庄上满插旌旗,刀枪如林,约有数百庄丁在庄上守定,见得官军遮天蔽日而来,慌忙拉起了吊桥。 陈曦真在马上,一只胳膊兀自挂着布巾,看了李家庄气色,笑道:“吾观这村坊,法度不严,守御松懈,战和之心不定,可使人上前喊话,教庄上开门纳降来!” 当下张慕云领命,带了二十余骑直到庄前,厉声喝道:“庄上人出来答话!”少时出来一位皂衣官人立在庄上答道:“来者何人?”张慕云喝道:“应者可是李家庄李应?蓟州官军奉命前来捕盗,快开庄门迎接天兵!” 那官人大声答道:“某家正是李应!既然是官军捕盗,可自去,我庄上并无贼寇,都是一应良民!”张慕云大怒喝道:“李应,早闻你与那贼寇渊薮扈家庄勾结,今日一看果然如此,但不开门时,早晚打破你这处村坊!” 李应也大怒喝道:“我李家庄数十年便在此地,宋辽交战多时,官军每到此处时,都是客气相待,哪像你们这伙官军,如此威逼恐吓!我看你们倒像是贼寇所扮,要来赚我庄上!”说罢一挥手,庄上一阵乱箭放下,张慕云等急忙避走,便一边喝骂一边退走。 张慕云回到陈曦真面前,禀报了之后,陈曦真冷笑道:“果然此处也是反了,张提辖可统兵攻打!”张慕云领命,点起一千步军上前列阵。陈曦真看了看祝彪等人道:“贤婿,也可上前助战,待破了李家庄,内里钱粮,祝家也有一份。”祝彪大喜,当即点起一千庄客上前,散在官军一旁布阵。 便在此时,栾廷玉单骑到来,见了陈曦真,便气急败坏的将去扈家庄之事说了。陈曦真哦了一声道:“没想到那扈三娘子这般快便赶你走,看来她应是知晓了我等提兵来打李家庄,便想快些带兵来援。既然如此,栾教师,便请你与祝龙、祝虎两位,带两千官军并一千祝家庄客回头迎敌,只等扈家兵来时,便可迎头痛击!” 栾廷玉应了,却见阵前,张慕云部一千大宋官军便在那里列阵,前面三百橹盾手手持巨大橹盾在前,后面两百弓弩手扎住阵脚,最后五百刀枪盾手随后掩进。只见官军长短兵器杂于其中,又有强弓劲孥在彼,但听得战鼓擂响时,登时一起向前,步履沉稳,不紧不慢,肃杀之气冲天,数百人前行,阵容丝毫不乱,便宛如一人一般。 栾廷玉看了暗赞一声道:“果然不愧是官军,法度严谨,一派强兵气色。”再看一旁祝家庄丁时,只见列队阵容稀松散漫,听得鼓声时,一些人前行,一些人却站在原地不动,直到庄客头目呼喝驱赶时,方才跟进。栾廷玉看了后暗叹道:“一看便是乌合之众,还是官军精锐,此战官军必胜。” 栾廷玉却并不知晓,蓟州官军久疏战阵,也是陈曦真到了蓟州之后,严加操训了三四个月,方才有此等阵势。但这蓟州官军也只有军容,尚未经历阵战厮杀,若是阵战顺利,倒也可势如破竹而进,但若是遇上精锐军马,阵战不利时,也是难以持久。 栾廷玉与祝龙、祝虎点起兵马往回而去布阵时,只听身后战鼓催急起来,栾廷玉回头看时,只见官军已经开始攻打李家庄,庄上那箭雨如飞蝗而下,心头暗道:“也不知是否可以一鼓而下!”(未完待续。) </br> 第卌一章当机立断退兵去 剜箭疗伤佳人归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穆弘、杨雄、石秀三个见伤了李逵,都是大惊,只见官军那里橹盾在前,弓弩在后,擂起鼓来,一步步赶将过来,前有橹盾压阵,后有弩箭招呼。∈♀頂點小說,穆弘命梁山部众先将李逵扶到后面,但见得官军迫近,己方兵少,官军阵势严谨,一时间进退不得。 便在此时,身后一片人声马嘶呐喊过来,穆弘三个一起回头望去,只见身后间道上,尘土飞扬,旌旗满天,肃杀之气滚滚而来,居中一面大旗上书斗大一个晁字,三个见了都喜道:“却是晁天王来了。” 原来林冲别了三娘后,引探马军原路返回,到了数里独龙岗下与晁盖军马会合。林冲将遭际说了,晁盖闻得三娘受了箭伤,登时大怒喝道:“狗官军,竟敢暗箭伤人!吩咐左右头领,点起军马杀将过去,接应扈三娘子!” 林冲急忙道:“天王哥哥,三娘已先回庄里,她那里直说官军攻打李家庄甚紧,只请梁山军马先救李家庄。”晁盖哦了一声,沉吟片刻后道:“既然如此,便按扈娘子所说,点起军马,先去救李家庄。” 当下晁盖将下山头领分作两起:头一拨,晁盖、花荣、刘唐、燕顺、杜迁、宋万,带领两千小喽罗,三百马军,披挂已了,当先前进;第二拨便是林冲、戴宗、王矮虎、郑天寿、白胜,也带两千小喽罗,三百马军,随后接应;阮氏三雄引四百军马看顾粮草,随后跟进。 晁盖等得知了独龙岗上盘陀路径走法后,不一刻便转出林来。往李家庄赶去,走到半路。只见路前两支军马在那里对阵,看清是扈家庄旗号后。当即喝命上前接应。栾廷玉等见梁山大军到来,各自心头一惊,栾廷玉先教军马暂歇,以观虚实。 穆弘、杨雄、石秀三个命人扶了李逵近前来相见,晁盖见伤了李逵,心头更怒,吩咐先将李逵送回扈家庄养伤,随后与穆弘、杨雄、石秀三个合兵一处,只看了蓟州官军阵势后。晁盖道:“难怪扈三娘子都抵敌不住,这蓟州官军人多势众,而且军阵法度严谨,到不似济州、江州那些酒囊饭袋的官军!” 说罢花荣道:“哥哥,我等军马方到,锐气正盛,官军与扈家军马厮杀良久,气势已衰,可以先让步军冲一阵。只要破得他面前橹盾阵,这股官军败之不难。” 当下晁盖颔首喝道:“哪位步军头领先去冲阵?”刘唐便抢先出来大声道:“哥哥,俺先去!”晁盖大喜,便命刘唐引三百刀盾手先冲阵。又吩咐燕顺引三百做第二起冲阵,杜迁、宋万再引第三起冲阵。 分拔定后,擂起鼓来。只见刘唐一手挺着朴刀,一手执圆盾。引军冲阵。直杀到橹盾阵前,官军箭矢如雨。刘唐等皆以圆盾护身,杀到近前后,只顾砍开橹盾,撞出缺口。 随后燕顺引军掩到,冲动阵脚,杜迁、宋万又引军赶至,大呼酣战。官军厮杀多时,气力不足,锐气已失,哪里挡得住梁山这伙新锐兵马?只杀得片刻后,橹盾阵便被破去,刘唐四个直杀入去,官军阵内弓弩手被这伙人抢入进来,登时杀散。 晁盖见了,大喝一声道:“全军冲阵!”当下点起剩下军马一起冲入阵内,穆弘三个也引军随后掩杀过去。栾廷玉见势头不好,引军便走。刘唐冲入阵内,蓟州官军那引军偏将猝不及防,被刘唐一刀斩于马下。燕顺砍到中军将旗,官军见到了将旗,心慌不已,晁盖大军掩至,纷纷败走而回。 栾廷玉引败军而回,到了李家庄官军阵前,翻身下马,向陈曦真请罪,将梁山贼寇引兵来援之事说了。陈曦真叹口气,眼望攻打李家庄的官军已经攀附上了庄墙,正在厮杀,或许片刻后便能打破庄子,但西南路上已经尘烟滚滚而来,显是梁山军马已经不远。 陈曦真当机立断喝道:“鸣金收兵!往北缓退!栾教师、请你引祝家军马断后!”栾廷玉、祝龙、祝虎只得领命,当下官军敲响鸣锣,庄上官军只得退回,陈曦真整顿军马后,从容退去。栾廷玉、祝家三子引军断后,便是退军也都齐齐整整,丝毫不乱。 晁盖引军追至,背后林冲等也率军赶至,见得陈曦真退兵丝毫不乱,林冲大惊道:“这陈教头本事我是知道的,不想便连兵法韬略也这般了得。只看我等援兵将至,能忍住先破庄子的念想,当机立断,引兵远遁,保存官军兵力,当真难得。”晁盖看了一叹道:“此人乃是劲敌,日后在遇上,不可轻敌!” 庄上杜兴拼死引庄客抵挡官军,正在危急时,李应挂着一只胳膊,单手提刀引人来援,方才堪堪抵敌住官军,便在此时,官军却忽然鸣金收兵,两个兀自不解时,登上敌楼去看,却见得扈家旗号并梁山旗号到来,杜兴大喜,悲从中来,只顾喊道:“庄主,是扈三娘子与梁山兵马来救,官军果然退了。” 李应跌坐在地,他失血过多,又厮杀多时,真是累了,喘息片刻后道:“教儿郎们打开庄门,迎接扈家与梁山兵马入来。”当下杜兴自去迎接。 杜兴打开庄门,晁盖、穆弘等引兵入得庄来,李应下到庄内接住,穆弘上前各自引见了,李应拜谢一回后,引一众好汉先至堂上,吩咐庄内杀猪宰羊,置办酒筵庆贺。 李应亲自与众头领一一把盏谢了一回后,晁盖道:“官军暂退,只怕还会复来,尚有祝家庄这伙贼厮鸟,胆敢勾结官军来犯,誓必荡平这处村坊,方才收兵回山!”林冲道:“哥哥所言甚是,林某以为,此刻需将兵马一分为二,一部留在李家庄这里,助李大官人守住此处村坊,与扈家庄成犄角之势,方才能占住地利,抵敌官军。另一部便往扈家庄而去,如今我那师妹受了箭伤,也需援手。” 说到这里,晁盖道:“林教头计较的是,如此便分拨两批,我自领一批去扈家庄,李家庄这里便有劳林教头坐镇。”林冲等依言而行,饱食一顿后,晁盖、花荣、刘唐、燕顺、杜迁、宋万,带领两千小喽罗,三百马军前去扈家庄助阵;林冲、阮氏三雄、戴宗、王矮虎、郑天寿、白胜,也带两千小喽罗,三百马军,并粮草辎重屯于李家庄。 分拔定后,晁盖辞别林冲、李应等人,穆弘、杨雄、石秀三个也引军同晁盖一道,投扈家庄而来。到了天黑时分,方到了庄前,因有石秀引路,避过一应盘陀路、陷阱,直到了庄前来。 到了庄前,只见此处一片黝黑,穆弘喊了话后,庄上听得明白,方才举起灯火来,打开庄门,将一应军马接入庄内去了。 却说三娘别了林冲,自上马来,寻小路回到扈家庄内。扈成、太公、李俊等头领闻三娘负伤,都来庄前接住。三娘到了庄内下得马来,忍痛笑道:“箭创不深,诸位不必担忧,谨守庄子便是。”李俊等闻言,都看视一番后,各自去了。 三娘教扈成坐镇庄前,探听消息,自与太公入后院疗伤。到了自己闺房之内,嫂嫂时氏带了几人来照顾,便在屏风后,几名女子相帮之下,方才将衣甲卸下,一看时,那箭头入肉数寸,不知深浅,创口血流结痂,已经黏住,只怕拔箭头时,又会鲜血迸渐。 时氏看了那伤口便腿软,对三娘道:“阿嫂等女子也不敢拔箭,三娘可有法子?”三娘苦笑道:“阿嫂,我这里自拔箭也可,但只怕一拔之下,鲜血并流,须得有医师帮手。” 时氏转出屋外说了,太公那里焦急道:“左右也无女子医师,若是寻男医师来,只恐男女有别,如何是好?”三娘在内里听得,额头疼得冷汗直冒,兀自笑道:“父亲,那玉莲随我多时,学得许多医术,取她来与我疗伤便好。” 太公顿足不已,最后咬牙对时氏道:“也罢,阿嫂先去将玉莲带来,与三娘疗伤。”时氏应声急忙去了。 太公在外间宽慰道:“我儿宽心,一会儿玉莲就来治伤了。”三娘在内里勉强笑道:“父亲,我已经不是小孩子,这点疼痛还受得住。” 太公叹口气道:“三娘,也并非老父一意孤行,要将玉莲藏了,只是那件事上,我儿万万不可行差踏错,否则将是抱憾终身。也怪父亲自小将你当男儿来养,便将你引上了那条邪路。为父也不是怕人闲言闲语。为父只是怕,待得十几年后,你自看其他女子,为人为母,膝下儿孙缠欢,你定会后悔来。” 三娘沉默了片刻后道:“父亲,孩儿明白,只是孩儿心里这道坎过不去。”太公叹口气道:“也罢,这玉莲待会儿来后,好生先服侍你,为父也不再将她驱赶,但你要答应为父,在这一年之内,寻个好郎君先将婚事办了。若到了明年上,你还未成婚时,我这里便替你安排婚事。” 三娘笑道:“父亲,我这里伤着,你还在那里直说婚事。”太公忙道:“好好,为父先不说了,我儿先宽心安养。” 片刻后,时氏带了玉莲到来,太公见了玉莲后道:“请宋娘子先替我儿疗伤,老儿前番得罪之处,还请担待。”玉莲急忙回礼道:“太公不须自责,玉莲承受不起。”当下玉莲自转入屏风后去,替三娘疗伤。(未完待续。) 第卌二章有违伦常定招亲 姻缘求婚来保媒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见到玉莲,三娘心头一暖,宛然一笑,玉莲只看了三娘染血的肩头一眼,泪珠不住而下,忍不住泣道:“怎么会伤得如此重?”三娘道:“一点小伤不算什么,本不该让你看到,只是庄内并无女医师,也只有让你来帮我了。》頂點小說,” 一旁时氏急忙道:“还是先替三娘疗伤吧。”玉莲哦了一声,抹了抹泪水,急忙打开药箱,将一应物事备好,此前在江州玉莲便一直在三娘看诊时帮手,处理外伤倒也熟稔。 取了把剪刀,玉莲含泪,轻轻剪开三娘内裳,极其轻微,只恐触及伤口,让三娘疼痛。三娘侧头看了一眼伤口,微微一笑道:“未伤到骨头,玉莲与我下刀来。”说罢左手将一捋秀发,将那簇乌黑秀发甩在脑后,取一块白色汗巾咬在樱唇上。只看着玉莲微微颔首,玉莲明白她的意思,拿起一柄亮银小刀来,在灯火下烤了一会儿后,也朝三娘点点头。 三娘见玉莲准备好后,左手抓住箭杆,玉莲轻轻割开肩头皮肉,将那箭头剜了出来,三娘将箭头扔在地下。玉莲急忙取纱布先按住伤口,泪水止不住的滚落,对时氏道:“阿嫂来帮忙按住伤口。”时氏急忙上前按住伤口,玉莲又取来银针,按着三娘说的,在肩头几处穴道下针,伤口血流小了。 随后玉莲一边流泪,一边用小刀削去腐肉,又将烈酒仔细清洗伤口,只见三娘额头汗珠不断滚落,娇躯微颤。显是极为疼痛,但那樱桃小口兀自死死住白巾。硬是一声不吭。身上香汗淋漓而下,滚过丰满胸部。檀口轻轻娇吟,好一派香艳场景。 好不容易将创口腐肉剐尽,清洗了伤口后,玉莲飞快的上了金创药,再用针线缝合了伤口,最后用布包裹好伤口。 将伤口裹好,用块布带吊住手臂后,三娘终于将汗巾吐出来,长长的舒了口气。玉莲却脚下一软,瘫坐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三娘心头一震,知道小丫头适才一直都是在强撑着,当下宽慰道:“玉莲宽心,我这里好了。”玉莲也不答话,趴在三娘腿上,哭了几声后,渐渐只是暗暗哭泣。 时氏见了。轻咳一声道:“阿嫂将东西收拾了。”当下时氏将热水、血布等物收拾了出去,屋外太公急问道:“三娘如何?适才为何玉莲哭了?”时氏道:“已经无事,玉莲这小娘子极好,要是我。都只怕已经怕得不敢看了,她倒是一直强撑着,替三娘疗伤完后。方才哭出声来。现下有玉莲在内里照料,父亲回去歇息吧。三娘已经睡下了。”太公松了口气道:“少时再来看她。” 屋内三娘轻抚玉莲秀发,口中柔声道:“你哭成这样。今后我不敢再让你替我治伤了。”玉莲抬起头,急忙掩住三娘樱口道:“休说这等话,奴家只要官人日后都不再受伤了。”三娘替她拭去脸上泪珠,笑道:“好,我答应你。”玉莲这才破涕为笑。 三娘见玉莲笑颜如花,心头一痛,低声问道:“我家中人可曾为难你?”玉莲摇头道:“不曾,太公请我到庄内一户村人家中寄住,未曾为难。”跟着玉莲轻咬红唇道:“官人,可是我俩之事令太公为难了?” 三娘宽慰道:“没有,切莫胡思乱想。”玉莲道:“官人莫说奴家不懂,我知道的,我与官人之事有违伦常,太公定是不许。”三娘轻抚玉莲脸庞道:“我已经与父亲说了,只要我今岁定下婚事来,父亲便不计较你我之事。” 玉莲面色微微发白道:“官人要嫁人?”三娘微微一笑道:“你放心,到时候我自有办法,你官人的本事你是知晓的。” 玉莲听了心头微微安下心来,口中道:“官人,奴家按之前的外伤方子去煎药来与官人服用。” 当下玉莲便要扶三娘回床上歇息,三娘却摇摇头道:“眼下战况不明,我不能歇息,我自去前厅等消息,你将药煎好了送到前堂来。”玉莲还要再劝时,三娘笑道:“我还没那么娇弱,这点伤不算什么。”当下玉莲只得服侍三娘换了衣裙,三娘自到前厅来,玉莲自去厨下熬药。 到了前厅来,扈成见了三娘,微微一惊道:“小妹不在屋内歇息,来此何为?”三娘道:“战况未明,穆弘三位尚未有消息来,我怎能在屋内歇息?” 正说话间,又庄客来报说,几名出战的庄客引着梁山好汉黑旋风李逵并七八十名部众到了庄外,三娘急命人将李逵等人引入。到了厅上,只见李逵腿上中了一箭,三娘急命医师前来治伤,只因三娘伤了肩头,也无法为李逵治伤。又吩咐扈成安顿了李逵手下一应部众。 李逵见了三娘咧嘴笑道:“三娘子,没想到俺也中了一箭,这蓟州鸟官军果然有两手,能伤到爷爷。”三娘道:“可曾遇上穆弘几位?”李逵道:“穆家哥哥、杨雄、石秀三位尚在与官军厮杀,娘子宽心,俺回来时,天王哥哥引军马赶到,想必那伙鸟官军定是抵挡不住天王哥哥的。” 三娘闻言,心头一宽,李逵又道:“三娘子,说句真话,这趟俺们那天王哥哥一听官军要打你,马上便引军来救,天王哥哥对你的情义真是无话可说。娘子你也是俺铁牛敬佩的人,虽是女子,但武艺义气都没说的,正好能配俺家天王哥哥。” 三娘知道李逵向来口无遮拦,心中有什么便说什么,此刻厅上只有他两个,也不以为仵,只笑着问道:“你且说说你家天王哥哥哪里配得上我?” 李逵挠挠头道:“天王哥哥讲义气,武艺高强,力气比俺铁牛还大,不信你让大家伙比试一番看看,天王哥哥是不是极为厉害。”三娘听了大家比试一番这句话,心头一动,口中笑道:“我选夫婿,须得摆下个擂台来,但能最后胜出的,方才是我扈三娘的夫婿。” 李逵瞪大眼睛道:“擂台?娘子莫不是要比武招亲?”三娘笑道:“那是自然,能娶我之人,定要是万人之上,人中之龙,武艺定要比我还高才行。”李逵皱眉道:“你只怕胜不过天王哥哥。”三娘眨眨眼笑道:“须得比过了方才知道。” 说话间,医师赶到,替李逵治了伤来,三娘吩咐几名庄客将李逵扶至客房内安歇,命人好生照料。这时,玉莲也煎好了药端来,三娘服了药,玉莲又请三娘去歇息,三娘只是不肯,玉莲只得陪在三娘身边,只在堂上专等消息。 三娘放心不下,唤来两只海东青飞至高空探看,少时海东青探得消息回来,官军退走,梁山大军进了李家庄去,三娘这才彻底放下心来,玉莲将她扶回屋内,熬了碗红枣粥与三娘用了,三娘方才趟到床上歇息了,玉莲也不敢睡,只在庄边照料。 到得入夜时分,晁盖、穆弘等引军赶回扈家庄,扈成与太公亲自到庄前接了。晁盖见得太公与扈成时,大大的唱了个喏,口中自称小子,到让太公惊诧不已,口中连称不敢。 安顿了军马之后,太公、扈成请晁盖等一应头领都到厅内坐定,吩咐摆下筵席接风。太公、扈成请晁盖坐首位,晁盖却不论如何都不敢坐,只请太公坐了首位,自己坐了左首,扈成坐了右首,花荣等梁山头领自随晁盖左一带坐了,穆弘等少华山头领右一带坐了,各自都引见了,都是欢喜不已,便饮宴庆贺起来。 酒过三巡,晁盖迫不及待问道:“太公,不知三娘子伤势如何?”太公道:“我儿无碍,已经取了箭头,如今在后堂安歇,自有庄上使女照料。多谢大王记挂。” 晁盖忙道:“小子惶恐,太公年事已高,不必称呼大王,只唤声晁大郎便可。”太公不明所以,只是在那里推辞,花荣在那里忍不住道:“太公,这称呼你当得。我家天王哥哥与扈娘子早已相识,天王哥哥心慕扈娘子久矣,这趟出兵,一来是为解救贵庄困厄,二来便是上门提亲来了。” 晁盖大惊喝道:“花贤弟,何时说过要来提亲?”花荣笑道:“临来时,宋江哥哥与军师都言语嘱咐于我,直说哥哥面皮薄,若是不好说时,教花荣做个保媒来。” 扈太公与扈成对望一眼,都是有些惊疑不定,扈太公道:“我儿此前倒是说过,她已有意中人,早晚会有人上门提亲来。起初还道是诓骗老汉言语,不想眼下晁大郎真来提亲,难道我儿所说之人便是你?” 晁盖闻言心头暗喜,口中惊喜道:“扈娘子真这般说来?”扈太公道:“正是如此说来。”花荣笑道:“这便是了,想是扈娘子那里也是心慕天王的,只是女子脸嫩,也不好直说。” 晁盖兀自只觉在云端一般,朦朦愣愣的问道:“那为何在山寨求婚时,娘子那里只是不许?”花荣笑道:“我等皆是粗鲁汉子,岂会知道女子心事?看来这趟保媒我是坐定了。” 穆弘等人只看扈太公,这趟是扈家家事,倒也不好插口,但心下都暗想道:“这晁天王一味维护扈娘子,先前在江州各自都恶了,这时候未得只言片语,也都只顾提兵来救,看来也是真心一片,又难得他好义气、好武艺,倒也是娘子良配。”当下都默不作声来。 扈太公又惊又喜道:“只看晁大郎仪表堂堂,又是我儿旧识,真是天赐良缘,只是不知晁大郎可是真心愿迎娶我儿?”晁盖大喜之下,急忙起身拱手便要说话时,内堂一个柔美的声音飘至:“且慢,我有话说!”(未完待续。) 第卌五章料定劫营算有方 冲冠怒火愤无智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第三日上,三娘、晁盖齐集一应头领,点起一万军马,便在庄内点兵祭旗已了,便分作前中后三军,浩浩荡荡径往祝家庄而来。 祝家庄离扈家庄不过十余里地头,扈家人等又精熟独龙岗左近盘陀路,只半日功夫,便到了庄前三里处,前军下了寨栅。少时三娘、晁盖中军到来,便当道下寨,后军稍后赶至,一万军马前后下八座营寨来。 正是人上一万,无遮无沿,那祝朝奉、祝家三子在庄上见了,都是惊骇万分,只陈曦真镇定非常,看了扈家联军下寨后,捻着胡须笑道:“彼军方至,今夜守备必定松懈,晚间三更时分,可出兵劫营一回,挫其锐气!” 却说三娘、晁盖扎下营寨后,便在中军帐内召集诸将议事。在帐内,三娘自坐了帅位,晁盖侧首坐了,诸将到齐后,三娘道:“我等军马初至,陈曦真惯会用兵,明日不知该如何攻打?” 话音才落,李逵便跳出来大声道:“小娘子,歇了十几日,俺那箭伤也不碍事了,不曾杀得一人,我便先去走一遭。”晁盖忙道:“兄弟,你去不得,箭伤初愈,再将息些时日方可出战。” 黄文炳道:“我军初至,且先不说明日之事,今夜须提防官军劫营。”三娘颔首道:“换我是陈曦真,今夜定来劫营。”晁盖道:“既然如此,便请娘子传下将令来。”三娘便道:“今夜一更,各军按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准备!”当下三娘差下将令来,各头领接令后,分头各自行事。 当夜三更时分,陈曦真命祝龙、祝虎两个领一千军马从庄后偷出,便绕到庄前扈家联军寨前,藏踪蹑迹,拔开鹿角,眼见营内静悄悄的。便连巡哨寨兵都倒在一起呼呼大睡。两个见了大喜,领一众军马直冲入寨内,两个径奔中军。望见中军帐中灯烛荧煌,扈三娘独自一个。端坐正中,坐看兵书。祝龙、祝虎暗喜,两个手持长枪,抢入帐房里来。 便在此时,旁边一声锣响。众军喊动,如天崩地塌,山倒江翻。三娘那里瞪眼看着两个喝道:“早料尔等会来劫寨,好不速速就擒?” 帐下两侧撞出穆弘、杨雄、刘唐、花荣四筹好汉来,直取祝龙、祝虎两个,吓的两个倒拖长枪,转身便走。帐外鸣锣响起,四下里伏兵乱起,可怜祝家双杰并一千军马,怎脱平川罗网。只见晁盖、林冲等各带四五千军马将一众人团团围住。祝龙见势头不好,待要走时,却被一旁帐内绕勾手伸出绕钩搭住,横拉硬拽过去。 祝虎见捉了祝龙,待要来抢时,林冲策马上前,两个厮杀十余合,祝虎步战,武艺又不及林冲,更兼心慌。再斗三合,被林冲一枪刺死当场。跟随劫营的一千余人,不曾走的一个,尽数被缚。 众头领将祝龙解了。推到帐前,三娘看了,冷冷道:“背盟败约的无耻之徒,解来作甚?斩讫报来!”左右刀斧手将祝龙押下,祝龙大声叫骂道:“你这个无耻小贱妇,背反朝廷。迟早官军将你们一家尽都杀光!”穆弘闻言大怒,上前将祝龙下颌卸下,教他不能再骂。 少时,刀斧手将祝龙首级呈上,三娘教与祝虎首级一并,挂在寨门前示众。晁盖见三娘毫不手软的杀了祝龙,竖起拇指赞道:“杀伐果断,娘子并无妇人之仁。”三娘道:“我扈家与祝家已是不死不休之局,拿住了,早晚也是要杀了。”晁盖颔首道:“那擒住的一应庄客如何处置?”三娘道:“暂且监下,待破了祝家庄,一并处置!” 当下将那劫寨被俘的一千余人尽数监了,教分出五百小喽啰看守住,只待破了祝家庄,再行发落。随后三娘教众头领各自歇息,明日再行发兵。 却说陈曦真、栾廷玉、祝彪苦等一夜,未得动静,待得天明时,方才得报直说扈家联军营寨那里,将祝家双杰首级号令出来。祝朝奉闻言,哎呀一声,扑跌在地,晕厥过去。祝彪大怒,便要点起军马直取庄外厮杀。 陈曦真及忙劝住道:“三郎且慢,那扈三娘竟能识破我计,又将两位首级号令出来,定是要激怒我等,出庄与她厮杀,若因怒兴兵,必遭她算。” 祝彪听了更怒,叫将起来,说道:“我兄弟们同死同生,吉凶相救,都是一母所生的嫡亲兄弟,怎能不去报仇?!”栾廷玉也道:“三庄主息怒,如今扈家联军,兵多将广,扈三娘诡计多端,却不可轻动。”祝彪大怒道:“你在我庄上多时,要吃要用,何曾短你的?如今遇上此等恩仇大事,你却阻阻碍碍,是何道理?!”栾廷玉面红耳赤,只得道:“也罢,我便随你去一遭。” 陈曦真拦不住两个,只得由得他去,回头吩咐提辖官张慕云道:“这里村坊小庄,岂耐久守?祝彪这厮又不听我言语,迟早必败,教各军准备,若势头不对,便先杀出重围,先回蓟州,再作打算。”张慕云领命,自去点军。 却说祝彪、栾廷玉两个,点起庄内精锐庄客两千余人,杀奔寨前来,三娘闻报,冷笑一声,唤来鲁智深、武松、杨雄、石秀四个嘱咐了,四个自引军去,又唤来张横、张顺、李俊、李立四个,也一般嘱咐了,四个自去安排,随后方才请晁盖、花荣、刘唐等一起点起军马,飞出寨来相迎。 两军对圆处,祝彪持枪纵马直到阵前,厉声喝骂道:“心狠手毒的肮脏泼妇,杀我两位兄长,快快出来受死!”这边恼了刘唐,当即策马持朴刀来战祝彪。 两个便在阵前厮杀起来,一个铁枪精熟,一个朴刀凶狠,上下直杀了三十余合不分胜败。祝彪见赢不得他,转身便走,刘唐纵马待要赶将去,花荣却飞出阵来叫道:“且住,需防那厮暗箭。” 刘唐停马不赶,祝彪把枪横担在马上,左手拈弓,右手取箭,搭上箭,拽满弓,觑得较亲,背翻身一箭。刘唐有了防备,急躲开去,祝彪杀红了眼,又纵马杀来。花荣见了,喝道:“就你会放箭不成?”当下也开弓搭箭,只一箭射去,那箭恰似流星赶月,正中祝彪,一个翻筋斗,坠下马来,刘唐复上一刀,结果了祝彪性命。可怜祝家三杰,化作南柯一梦。 栾廷玉见了射到了祝彪,大惊之下,飞马出来相救,但却救之不及,祝彪已被刘唐一刀砍死。栾廷玉见了大怒,厉吼一声,直取刘唐。 阵内霹雳火秦明见了,大吼一声道:“梁山刘唐兄弟少歇,我来会他!”当下秦明舞起狼牙棒,飞出阵来,直取栾廷玉。两个在阵前接住,便是好一场恶斗。 秦明和栾廷玉便在阵前厮杀起来,刘唐、花荣两个退到一旁观战,只见两个都是武艺精熟,众头领看了都是暗暗称赞。两个斗到四十合之上,栾廷玉带住枪时,刺斜里便走,秦明赶将去,只见栾廷玉一飞锤,秦明暗中接住飞锤,佯装中了一锤,大叫一声,伏在马鞍上急忙退走,栾廷玉复回身来赶,便要结果秦明。 栾廷玉挺枪纵马,径赶将来。秦明便望荒草之中,跑马入去,栾廷玉杀红了眼,也不及分辨,直追入去。原来三娘熟悉左近那等去处,便教杨雄、石秀两个领人在一旁埋伏,见栾廷玉马到,拽起绊马索来,连人和马都绊翻了,发声喊,捉住了栾廷玉。 石秀、杨雄两个捉了栾廷玉,剥得赤条条的,将绳索绑缚了,押到三娘面前来,三娘看了一眼笑道:“师叔,如何这般狼狈?”栾廷玉重重啐了口吐沫道:“但求速死!”三娘道:“先押回寨中,稍后听我处置!”栾廷玉恨恨的看了三娘一眼,也不求饶,大踏步昂首去了。 这边一众祝家庄客见两员主将一死一擒,都在惊慌时,但听得一声号炮响起,只见庄前一左一右两彪步军杀到,左边为首的正是鲁智深,右边为首的正是武松,两人各领三百柴家庄精悍步军,皆掩铁甲,直冲入阵中来,那两千祝家庄客竟然抵敌不住,直被杀得节节后退,最后一发声喊,都掉头只顾往庄里逃来,两个领军随后掩至。 庄上庄客见败了军马,大惊失色,慌作一团,也不见了陈曦真等官军将领,都做没头苍蝇在那里乱撞。武松赶在头里,奔至吊桥前,一戒刀断了吊绳,那吊桥便再也拉不起来。武松两口戒刀,便立在吊桥那里,但要过的人,都是一刀一个剁翻到水中,背后鲁智深舞起禅杖领军赶来,祝家庄客见左右无去路,只得跪地求饶。 当下武松、鲁智深两个抢了庄门,三娘后面得见,一挥素手,晁盖等五路军马,径直冲将过去。众军抢入庄内内,三娘教下将令,“降者免死!”一众军马抢入庄内后,一边厮杀,一边大喊:“降者免死!” 庄内庄客除死硬之人外被当场杀死外,余众尽皆跪地降服。武松、鲁智深杀入庄内,祝朝奉见势头不好,左右都寻不见陈曦真等官军,悲呼一声:“天亡我也!”却待要投井时,早被鲁智深一禅杖打翻,武松复上一刀,割了首级。(未完待续。) 第卌六章港汊中伏丧军马 赍赏钱粮揽人心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却说陈曦真等人早在祝彪等人杀出庄外时,便点起军马,径投庄后门来,只教庄客打开后门,推说是从庄后掩袭,庄客不疑有他,便开了庄门。陈曦真等出了庄后,一半军马都上了船来,一半从岸边旱路走,便打算从庄后水路退回蓟州去。 方才过了一片芦苇荡,便见得庄内火起,陈曦真冷笑道:“不听吾言,果有此报。”张慕云道:“只可惜统制千金陷在扈家庄那处。”陈曦真心头一痛,闭目叹道:“以身报国,便当没这个女儿。待回到蓟州,重整军马,定然来复此仇!” 正说话间,那阔港芦苇荡深处,响起三声号炮来,陈曦真大惊,定眼看时,只见芦苇丛中撞出一二百艘小船来,当先一艘船上立了一条好汉,穿个紧身水靠,手持利刃大声喝道:“陈曦真,哪里走?!” 便在那一遭阔港之内,陈曦真见得此处竟然伏下有船,登时大惊道:“想不到这扈三娘还能算到我等要从此地离开?”李俊却听不到这话,那头只顾喝道:“陈曦真,我家庄主料定尔等官军皆是胆小如鼠之辈,见势头不对,定然弃庄先走,专教我等在此捉你!你等皆休走!” 当下呼哨一声,李俊麾下两边有四五十只船,一齐发着喊,杀奔前去。左边为首的是张横,右首为头的是张顺,只顾摇旗呐喊,放箭投枪。张慕云见了,急忙喝道:“且先护统制走旱路!”当下点起手下几十条官军小船,径直冲上去迎敌,其余船只火急护着陈曦真靠拢岸边来。 张慕云把手内枪拈搭动,向前来叫道:“只顾杀这贼,我自有重赏。”当下众官军船只呼哨而上,只见官军船上,也把箭射将去,两下里一时间箭如雨下张横、张顺两个见得箭来,打个呼哨。一众庄客齐回船舱里,各拿起一片牛皮厚毡来遮那箭矢,官军船只只顾赶。 两厢里迎将过来,不过里许水港。张慕云只待接船时厮杀,但便在正行船时,只见斜刺里,小港内又钻出七八只小船来。船上弩箭似飞蝗一般射将来,张慕云急待命分船迎敌时。只见岸上约有五七十人,就在岸上灰瓶、石子,如雨点一般打将来。 岸上官军见了,急忙遣人来赶杀时,一众人皆跳水走了,都追不得。张慕云被这一阵冲乱阵脚,官军船只拥塞一起,正叫苦不迭,便把红旗招动,教众船重整队形。且一发并进。 那众官船才拨得转头,未曾行动,只见张横、张顺船队杀到,把红旗摇着,口里吹着胡哨,飞也似赶来。张慕云仓促之间,只得命把船摆开迎敌,两厢里船队便狠狠撞在一起,官军皆水性不熟,船身一晃时。一船人登时有半数落水。 张横、张顺两个当先跳过船来,便掣出钢刀乱砍乱杀,后船庄客跟随而上,皆跳过船来。只顾杀将过去,官军船队抵敌不住,纷纷落水。 张慕云见了心慌,命人把船尽力摇过芦苇岸边,却被李俊亲率两边小港四五十只小船径直冲来,船上弩箭如雨点射将来。张慕云就箭林里夺路时。身边就只剩得三四只小船了。 张慕云见势头不好,便跳过快船内,回头看时,只见后面的人,一个个都扑通的跳下水里去了。有和船被拖去的,大半都被杀死。张慕云驾着小快船,正走之间,只见芦花荡边一只船上,立着李俊,一挠钩搭住张慕云的船,托地跳将过来,只一把拦腰提住,直扑跌入水里,李俊也跳下水去,直淹得张慕云眼冒金星,随后方才被李俊生擒上船来,趸在船上,喝道:“不要挣扎!”左右便将张慕云绑缚了。别的军人能识水者,水里被箭射死;不敢下水的,就船里都活捉了。 陈曦真在岸上见捉了张慕云,心头大急,急忙要命人再驾船去救时,只见庄后旱路上,飞出一彪军马赶来,为首的陈曦真却是认识,便是当年同在京城任职的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 见得林冲,陈曦真破口大骂道:“林冲贼子,你世受国恩,却不思报国,甘心落草为寇,羞与你为伍!”林冲冷笑喝道:“陈老教头,朝中奸臣当道,高俅那厮陷害我在先,你又并非糊涂人,怎会是非不分?!”陈曦真喝道:“休得狡辩,只是你做事不小心,恶了高太尉,方有此祸,须怨不得人!” 林冲大怒,挺起蛇矛,直取陈曦真,陈曦真臂伤初愈,自忖敌不过林冲,打马便走,左右亲卫拼死上前抵住林冲。林冲引军马冲入阵中,庄后岸边旱路狭窄,官军拥塞道路,水中张横、张顺又提兵赶来,两下里一夹击,官军大败输亏。 陈曦真着人护着,好不容易杀出重围,直奔出五六里地,方才慢下来,但看身后时,尾随的官军不足千人,自己带来五千军马,方府尹后又调来千余官军,一共六千余人,竟然只逃出不足千人,又想到自己独生女儿也陷于敌手,不竟悲从中来,便要横刀自尽,左右急忙拉住劝道:“统制切莫灰心,回蓟州整军备战,改日再来报仇!” 陈曦真哀声道:“十亭官军丧了八亭,朝廷追究起来,如何折罪?”左右皆道:“统制莫忧心,先回蓟州,与方府尹商议对策便了。”陈曦真垂头丧气,也只得由左右护定,往蓟州赶回。 再说三娘这边打破了祝家庄,晁盖护着三娘进了庄内,左右尚在清剿残敌,晁盖自与三娘先进了祝家庄上正厅,只见此处已经空无一人,晁盖教人收拾了厅内死尸,搬过交椅来,先让三娘正中坐下,自已拽过一把交椅一旁坐下。 少时,众头领都来献功,鲁智深、武松献祝朝奉人头,李逵杀了祝家一应家眷,花荣、刘唐等生擒得庄内庄客四五百人,夺得好马五百余匹,活捉牛羊不计其数。 三娘见了,大喜道:“只可惜走了陈曦真一众官军。”正嗟叹间,闻人报道:“林教头、李俊等头领在庄后港内大败官军,活捉得蓟州官军提辖张慕云,并捉得一二千官军。” 三娘笑着对黄文炳道:“总算没让官军全身而退。”李逵一身血污,腰里插着两把板斧,便在那里问道:“三娘子,你怎生知晓官军要逃?专命人在庄后等他?” 三娘笑道:“官军与祝家,若是打了胜仗,便能齐心,若是吃了败仗,陈曦真要保他官位,定然是要弃车保帅的。”李逵瞪眼道:“俺也听不明白,还是杀了祝家满门爽快。” 晁盖喝道:“你这厮,都说降者免死,你那里杀人满门作甚?如今是在军中,要听主将军令!”李逵道:“哥哥又不曾和三娘子成亲,何必只听你娘子的?”晁盖喝道:“你这铁牛,休得胡说!旁人都有活捉生擒的,你这黑厮,拿得活的有几个?”李逵答道:“谁鸟耐烦,见着活的便砍了。”晁盖怒道:“你这厮违了扈娘子的军令,连投降的也杀了,本合斩首,且把阵仗厮杀的功劳折过了,下次违令,定行不饶。”黑旋风笑道:“虽然没了功劳,也吃我杀得快活。” 三娘也不去理会李逵与晁盖在那里胡说八道,只顾命黄文炳等人计点战果。是役打破了祝家庄,扈家联军只死伤八百余人,数内死者不过三百余人,伤者五百余人,共杀死官军、祝家庄客三千余人,生擒活捉、投降带伤的共有四千余人。 少时点算了庄内钱粮,共得米麦五谷六十余万石,金银财帛五十余万贯,其余牛羊骡马等无算。三娘看了账本,对晁盖道:“这里我扈家、李家、祝家三处村坊共计有三万余户,此次遭了兵灾,也该当赍发些米粮给一众百姓,以安其心。”晁盖道:“娘子今后要霸住左近村坊,赍发钱粮下去,以收人心,自当可行,娘子自做主便是。” 当下三娘便教三处村坊各家都赐下两石米粮来,一时间三处村坊都是欢声雷动。随后三娘论功行赏,分出金银财帛来厚赏一众有功头领、兵卒。 三娘又教杨雄、石秀领一千庄客镇守祝家庄,整修庄园,收拾内外。随后教各军收拾了,便带着一应战利品,浩浩荡荡径回扈家庄来。当有村坊乡民,扶老挈幼,香花灯烛,于路拜谢。三娘、晁盖等众将一齐上马,将军兵分作三队摆开,前队鞭敲金镫,后军齐唱凯歌,正是:盗可盗,非常盗;强可强,真能强。只因灭恶除凶,聊作打家劫舍。地方恨土豪欺压,乡村喜义士济施。众虎有情,为救官军缉捕;希真无助,难留飞虎扑雕。谨具上万资粮,都做嫁衣;更赔许多人畜,便是利好。 三娘回到扈家庄后,教人看顾伤兵,安顿军马。随后便在厅上请诸位头领都来坐定,吩咐先将栾廷玉押了上来。只见栾廷玉被剥得赤条条,五花大绑押上前来。三娘见了笑道:“师叔,如今落得阶下囚,有何话说?”(未完待续。) 第卌九章独霸村坊枕戈待 如臂使指信有方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三娘闻言愣了半晌后,方才说道:“保正以诚心待我,我不能无义算他!”黄文炳摇头道:“此乃托言,我观娘子行事,与其他女子大异。扈太公那里又左右催逼婚事,属下妄加猜测一番下来,不知娘子可是自诩男子,不喜嫁与男子来?” 三娘听了,登时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面色阴晴不定,半晌后才道:“我已经许下比武招亲之事,黄军师切莫胡乱猜测!你的才智该当用在正途之上,而不是用在此等事上!” 黄文炳闻言登时拜倒道:“小人胡乱猜测,做不得准,也不会对他人说起。”三娘道:“梁山之事,我们另想他法,总之这里我是志在必得!” 随后三娘又道:“俘获的那些官军与祝家庄客,将军官提出来,都秘密杀了,寻常士卒,刺了脸面,充入我军中。黄军师,这几日,此事便交给你去办了。”黄文炳闻言心头直跳,三娘轻描淡写一句话,便定了数百人的生死,她却连眼也不眨一下,当真不愧是一代英雌女主! 打破祝家庄后,三娘将取得钱粮财帛分成十份,予了梁山三成,以作谢礼。其余的扈家、李家、柴家庄、二龙山自分了。晁盖也不计较多寡,只是道:“官军虽退,但就怕卷土重来,我还是引军在此多留些时日。” 三娘却道:“保正哥哥,我知你好意,但此趟杀败官军,已经教朝廷知晓厉害,又闻得官军正对夏国用兵,分身无暇,我那里也去了一封书信给朝廷中人,若官军再敢来啰唣,华州那边便是要反的,我想朝廷也不敢此时再来征剿了。哥哥你离山日久,只留宋江、吴用等人在那,只恐不妥。还是早早回山寨去的好的。” 晁盖闻言也是微微颔首,最后笑道:“那娘子你那比武招亲何时办来?晁某定当赴会。”难得的三娘红了一次脸,微微愠道:“待筹备了,自会差人送信过去梁山那里。你只顾先去!” 便商议好了,梁山人等又在扈家庄多住了几日,晁盖方才点起军马,押着一应分得的钱粮财帛返回梁山去了。三娘自差遣郑鹰、时迁打探官军动向。 这日公孙胜到了庄上,三娘与一众头领接住。引入厅内坐了,公孙胜道:“接到寨主书信便星夜赶来,却不想未能赶上与官军大战。”三娘道:“也多亏晁保正带了梁山军马来援手,因此这般快便败了官军。” 又问起少华山诸位头领,公孙胜笑道:“史大郎死活要来,还好贫道与军师在侧,方才拦了下来。军师直说,我等在华州为寨主张目,教官军不敢轻动,若我们这里未能守住。官军方才会肆无忌惮。”三娘颔首道:“还是朱军师心里明白。”随后公孙胜又说了些山寨事务。 少华山经营的琉璃、镜子、美酒等货品可谓是日进斗金,财源滚滚,如今华州一地官府上下都只知有少华山,而不知有知州,内管华州官军也都被浸透,若真是逼急了,华州一地反了,也是一夜之间的事。 又说起军马之事,少华山军马如今已有精锐步弓军马三万余人,另从西北之地采购战马来。又组建精锐骑军一万余人,另有其余乡间辅助乡兵兵马五万余人,军力一共达到了十万。这些军马早晚都在各头领率领下,按着纪效新书操演不休。枕戈待战。 而慈照和尚的白莲教传教也颇为顺利,华州左近各路军州都开设了白莲教分坛,各处吸纳信众已达百万之众,其中可称为死忠之人也有十余万之众。安道全那里开办的医学馆也较为顺利,投往学医之人已有不下千人。 三娘听了之后,心中稍微安慰。自己一直做个甩手掌柜,若非公孙胜、史进、朱武等人用心,坚持按自己定下的规矩治理山寨,也不可能达到如此成就。 随后三娘吩咐摆下酒筵替公孙胜接风,又请了李应、杜迁一同到来,便在三娘与公孙胜主持下,栾廷玉、黄文炳、李应、秦明、黄信、穆弘、杨雄、石秀、李俊、张横、张顺、童威、童猛、穆春、李立、侯健、时迁、杜迁一十八位新进头领便在扈家庄,起了香案,烧了纸钱后,正式入伙少华山来,尊奉三娘为寨主。 三娘又与公孙胜商议了,只因扈家庄这边,新进头领较多,与山寨规矩、练兵之法不甚熟悉,因此将秦明、黄信、杨雄、石秀、穆春、李立、侯健、杜迁等八位头领调回少华山,又从少华山将裴宣、蒋敬、欧鹏、马麟、吕方、郭盛六位头领调来扈家庄,帮扶扈家庄治理左近村坊。众头领一听便明白,三娘是不打算放弃蓟州独龙岗此处。 又歇了数日后,二龙山与柴家庄军马起身返回,三娘命穆弘、穆春替代秦明、黄信领柴家庄军马返回,又将出钱粮相送两处,鲁智深与武松哪里肯要?鲁智深道:“扈娘子,我等乃结下生死盟约的,早晚有事都护来帮手,岂能要你钱粮?”武松也道:“此趟来只问义气,不要钱粮。”三娘却道:“差动军马,都要钱粮,岂能还让你们山寨花费?” 鲁智深焦躁起来道:“扈娘子也休说这等话,我几个头领都商议过了,早晚便也投托你们山寨入伙,这些钱粮此时给了,日后还要搬回来,一来一去岂不费事?”武松笑道:“义妹,这些钱粮便放在扈家庄资用,回去之后,我等便要商议入伙大事,稍后也便是少华山入伙。我们那里多得少华山琉璃、镜子货品专营周济,钱粮富足,运去了也是压仓底的。” 见两个如此说了,三娘方才作罢,最后一众头领将两处人马直送出三十里地,方才转回,两处人马自回二龙山与柴家庄去了。 送走各处人马后,三娘命栾廷玉、黄文炳整顿军马,日夜操演,防备官军。但郑鹰、时迁那里接连送来的消息,都是官军只是谨守城池,并无集结兵马进犯的举动。想来便是三娘那封书信威胁有了作用,看来官军也要等夏国战事有了眉目,才会有所动作。这日,公孙胜忽然前来辞行,直说离家日久,便要回二仙山探望家眷一趟。左右二仙山也在蓟州,离扈家庄不远,三娘便允了,公孙胜自收拾行装去了。 没了官军威胁,三娘开始治理独龙岗三处村坊,祝家原本把持的与辽国商路也名正言顺的归于扈家庄下,通过这条商路,少华山的琉璃、镜子与美酒等货品开始销往辽国,一夜之间辽国对这些货品需求剧增,原本与祝家亲厚的一些辽国商号也转而与扈家做起了生意。 开拓了财源之后,三娘又教独龙岗左近修筑各种营砦、壕沟,将村坊内外盘陀路造得更加如迷宫一般,内外阔港也布置水下暗桩等等,更加巩固了独龙岗的防御。 随后命黄文炳重新整理了独龙岗三处村坊人口、土地并户籍,开办白莲教分坛,传授教义,又拨出人手建起医药馆与学堂,帮扶村坊贫苦之人,并将行商所得红利分出一部分来,均分给每一户人家。如此一来,家家户户都拥戴扈家,家家户户安心耕种,三处村坊内外篱笆扎得密不透风。 又说扈家军马,自从与官军一战之后,又打破祝家庄,共捉得四五千官军、庄客,三娘教黄文炳将其中军官头目分拣出来后,都杀了,寻常士卒、庄客共得四千余人,又裁汰一些老弱伤兵,得精锐三千。又整合李家庄军马,挑选精锐得一千余人。最后连同扈家挑选的精锐庄客两千余人,共得六千余精锐兵马。 随后三娘教扈家内外均按少华山十铁律并文武职衔整顿庄务,编练军马后,以每十卒一郎官统管,十郎为一卫,十卫取一校,十校拜一将,以此统管,如臂使指。 白日里三娘忙于整顿庄务与军务,夜里便自回闺房内与玉莲同宿,扈太公那里知晓后,又是来说教一通,搞得三娘好不头痛,最后扈太公不顾三娘哀求,教玉莲搬到嫂嫂时氏那边耳房居住,只让三娘早日定下婚事后,方才会将玉莲还她。 扈太公打的也是如意算盘,还只道逼的三娘成婚之后,让三娘体会了真正的男女人伦之道,她便不会再留恋此等假凤虚凰之事,只是老头没想到,他这女儿压根就没考虑过接受男人。 没了玉莲陪伴,三娘只能借口查看被俘的陈丽卿,于是隔三差五便跑到丽卿房内,要么共浴,要么颠鸾倒凤,可怜陈丽卿一介女杰,只因被药力困住,又囚居于此,只有三娘一个对她嘘寒问暖,心头竟然生出爱慕之意来。 如此过了一个月的时光,庄内诸事初定,这天蓟州府****真差人送来信函,三娘拆来看了,却是一封并无头尾的信函,看笔迹却是蔡氏字体。信中说了,答允三娘的条件,华州一地的进献提高三成,官军暂不进剿,但也要三娘不可攻打城池,华州更不能反。 三娘一看便笑了,此信分明就是蔡京老狐狸的口吻,偏偏不用图书、不具名姓,看来老狐狸还是暂时投鼠忌器,答应了自己的条件。(未完待续。) PS:  感谢书友圣月乱舞,落叶幻碎,冷冻鱿鱼的月票,感谢书友麻衣的玲绪,慕江吟的打赏 第五十章天各一方有缘见 比武招亲迫使来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便在厅上,来送信之人又说,陈统制想约扈娘子会面,商谈换回女儿陈丽卿之事。三娘哪里舍得还他?但陈丽卿这几日也常说思念父母,三娘也有些于心不忍就这般关着她。思来想去,这陈曦真去会会面还是可以的,先见见也无妨,当下便与来人约定,三日后,便在独龙岗阔港旁的芦苇亭内见面。 来人去后,三娘转到丽卿屋内,将话与丽卿说了,末了三娘幽幽说道:“丽卿,你若是想回去,我便放了你。”陈丽卿低头不语半晌,最后眼眶红红的说道:“只怕回去后,便再也不得见你。家中早晚要我嫁人,而你这里,我这些日子也听闻,过不多时,便要与你办个比武招亲大会,你也早晚嫁人来。难道我俩就此天各一方了么?” 三娘心头一痛,搂住丽卿道:“我不负卿,若卿要嫁人,我定来抢亲。”丽卿恼怒推开她道:“你一个女子来抢亲,也不吃人笑话!那你要比武招亲呢?我当如何?”三娘却怔怔的说不出话来。 第一次丽卿将三娘赶出了屋子,只说三日后,带她去见父亲陈曦真,她要回去,否则她便永不再见三娘。三娘在屋外站了一宿,心体内外皆寒透。 三天之后,按照约定的,三娘带着陈丽卿到了阔港旁的芦苇亭内,陈曦真独自一个人在那里等候,见得自己女儿时,陈曦真老泪纵横,上前问道:“我儿无恙否?可曾有人欺负于你?”陈丽卿俏脸微红,只看了三娘一眼后却道:“扈庄主待我很好,差了十几个健妇早晚服侍,并无不妥。” 陈曦真心下略安,朝三娘一礼道:“小女多承看顾。”三娘回了一礼笑道:“陈统制客气,陈娘子是我请到庄上做客,自然要好生招待。”当下陈曦真请三娘入亭内坐定。 陈曦真道:“起初只道扈庄主乃江湖上一介草莽女贼,杀人如草芥,胸中无点墨。但交手之后方才知晓。原来扈庄主不但武艺精熟,而且用兵韬略也不再老夫之下,今后若再交手,定会多加留心。” 三娘微微一笑道:“陈统制过誉了。我只是有心算无心罢了。”陈曦真又道:“只是卿本佳人,奈何为贼?若非江州劫法场之事,庄主也不会落得个被朝廷征剿。” 三娘笑道:“你我皆明白人,陈统制休用此等言语说教。蔡太师那里可是要你,定要活捉我来?”陈曦真道:“这……”三娘打断道:“明人面前不说暗语。事后我也想了明白,劫江州法场,出力最多的是梁山水泊,事后宋江等人也上了梁山,为何朝廷独独发兵征讨我扈家庄?原委只有一个,便是朝中有人看中我在华州置办下的一些产业,想要并吞我那些产业而已。” 陈曦真默然片刻后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三娘微微颔首,陈曦真叹口气道:“扈庄主,看你也是一代女杰。老夫这里托大劝你一句,此时回头,未为晚也。”三娘笑道:“陈统制劝我回头,我到要劝你回头呢。” 陈曦真哑然无语,最后起身道:“既然话不投机,就此告辞。”说罢便要带着陈丽卿离开,三娘兀自端坐,口中却道:“你女儿中了我的药物,你不要解药了么?” 陈曦真这才发觉女儿娇弱无力,并无半分从前的英姿。顿时大怒道:“好个狡狯女子,竟敢以药物害人!”扈三娘皱眉道:“陈统制,我这里将女儿还你,也不与你要什么物件了。你还口出恶言?我便不与你解药,你又如何?你能留得住我么?” 陈曦真一时语塞,只得忍气上前抱拳道:“还请扈庄主好事做到底,赐下解药来。”三娘起身掏出药瓶道:“解药我会给你,但请陈统制记得,欠我一个人情。” 陈曦真道:“好。便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今后只要不是违背朝廷忠义之事,你找到我来,我定会替你办下。”三娘将药瓶扔过去笑道:“陈统制果然爽快!” 陈曦真接了药瓶,便带着女儿要走,三娘立在亭口,只顾望着丽卿,丽卿走了两步回头略略一看,眼角似是泪水滑落,随后玉手轻轻自拭去,扭过头去,便上了马,头也不回的去了。三娘想要开口说什么,却张嘴后如鲠在喉,直到佳人背影消失在远处,也未发得一声来,心头只苦笑道:“还能有缘再见么?” 三娘闷闷的回到庄里,方才到厅前,却见黄文炳急火火的上前来道:“庄主,扈太公晕厥在屋内,背过气去了。”三娘闻言大惊,急忙转入后院太公屋内看视。 到了太公床前看时,只见太公躺在床上,只是在那里唉声叹气,扈成、时氏两个在一旁照料。三娘急忙上前探视,想与父亲把脉,口中问道:“父亲哪里不适?” 太公却将手纳还,不让三娘把脉,只是老泪纵横道:“家门不幸,儿子不成器,女儿违伦常,老汉我活着有何意思?便是死了,也无颜见你九泉之下的母亲啊。” 三娘闻言顿时秀美紧蹙起来,只看着扈成与时氏道:“父亲这是怎的?”扈成不答话,时氏期期艾艾的说道:“今日三娘你送走了陈娘子,那照料的十几个健妇在那里收拾屋子,父亲恰好转到,却听得她们在那里闲言碎语,因此一时怒上心头,痰迷了心窍,便晕厥了过去。好在救得极是,将痰吸出来,方才无事。” 三娘只觉得一阵头痛,自己找陈丽卿欢好之事,日子久了,定是被那些健妇看在眼里,那厢里定是又在当说笑谈资,被老父听见,因此方才气得如此。 扈太公不理三娘,只顾对扈成道:“明日你便安排车马,送我去蓟州府,我这把老骨头也不想在这里待着,平白听那些污言秽语将我气死,倒不如送给官府,吃一刀死得痛快!” 扈成跪下急忙道:“父亲说哪里话来?小妹只是一时糊涂罢了,如今人已经送走,料想无事。”时氏也跪下劝道:“公公保重身子,三娘是孝顺女子,定会听话。” 扈太公怒道:“听话便不会舍了玉莲,又去招惹那什么丽卿,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临老要受此等羞辱?” 三娘银牙轻咬,跪在榻前道:“父亲莫要动怒,孩儿听你话便是。”扈太公哼一声道:“你真肯听话?”三娘低头重重点头道:“便听父亲吩咐。” 太公坐起身来,时氏急忙扶住,太公道:“好,既然还听我吩咐,今日便开始筹备你那比武招亲之事,这个月之内便要备好,将英雄帖广撒下去,便请各方豪杰前来比武招亲。” 三娘心头一颤,但见老父那泪流满面的模样,又见嫂嫂时氏只顾朝她使眼色,扈成也轻轻推了推她,最后只得把心一横道:“孩儿谨遵父亲之命!” 见三娘应了,扈太公这才安下心来,三娘替父亲把了脉,果然是五脏焦灼,五内铭感,便是硬生生被气出这般病来的,心中愧疚之余,急忙开了药方,亲自到厨下煎了药来,请太公服下。 太公喝了药后,略略舒心,吩咐扈成与嫂嫂时氏操办此事,三娘却道:“父亲,比武招亲来的都是江湖豪客,嫂嫂出面恐有不妥,我那门下军师黄文炳足智多谋,可帮着哥哥操办此事。” 太公道:“那黄先生也是个有见识的人,有他操办料想不差。”当下便应了,请黄文炳来后,太公亲自交待了,黄文炳与扈成两个便着手筹备三娘的比武招亲之事。 只三天工夫,黄文炳与扈成便将比武招亲章程拟好,写下文书告示来,广布四方,便在独龙岗新创的独龙寨布置擂台下来,筹备一应所需。三娘见两个办得如此火速,心头暗暗恼怒。 那文书告示便定下,在今岁八月末头上,扈家庄三娘子办比武招亲,但凡年过二十,四十以下未婚者,均可参与,但首先要前来扈家庄报名应卯。 文书公告下去后,到得第十天上,穆弘这厮却是第一个亲自从柴家庄跑来报名的,三娘见得恨得牙痒痒,只笑道:“穆大郎,你是我手下败将,还来作甚?”穆弘也不恼怒,只笑嘻嘻的说道:“娘子手段,我是知道的,但人生在世,不搏一搏,又岂知结果?说不定娘子接连与打擂之人比斗下来,到了我这里时,手上慢得几分,教我赢取了呢?” 三娘顿时无语,心头蓦然一惊,暗想道:“此趟来的好汉必定多如牛毛,可不能按一般比武招亲打擂那般来,否则我纵然是武艺超群,也不可能尽数击败天下好汉,须得想个万全之策来。”当下大怒喝道:“还要八月末才举办,你且回柴家庄去。”穆弘笑嘻嘻的自回柴家庄去了。 送走穆弘后,三娘思前想后,总算想到一个主意,当下三娘便唤了黄文炳来,说道:“比武招亲之事,你办的很好。”黄文炳笑道:“与寨主分忧,实属本分,说实话寨主,若非小人已经成家,而且武艺太烂的话,小人也想参与其事的。” 三娘瞪了他一眼愠道:“找你来是说正事,不说闲话。”黄文炳眼角微微一颤,顿时低下头去,不敢作声。三娘道:“这比武招亲擂台却是如何规矩?”(未完待续。) 第圩三章收养义子名宗睿 比武招亲缘客来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李逵不忿道:“好没道理,便是天王哥哥赢了你,娶了你做压寨夫人,大喜日子,也要请俺铁牛吃杯喜酒的吧。”三娘冷笑道:“你便以为你那天王哥哥赢定了么?”李逵道:“哪个贼厮鸟敢上去打擂,俺铁牛在台下一斧一个砍了!” 三娘脸色一黑,正待发怒,但转念一想,要是李逵这浑人在庄上拦阻,只怕还能教许多不知所谓的人知难而退,当下又笑嘻嘻的道:“李铁牛,让你去我庄上也行,但你须得听我吩咐,不可在我庄上胡闹,否则我见你一次,便揍你一顿。” 李逵这才咧嘴笑道:“便听压寨夫人的话便是,只是俺现在柴大官人这里住些时候,等天王哥哥下山来,去你庄上比武时,俺再同去。”三娘微微笑道:“也由得你。” 翌日起身来,那小衙内吃一回惊吓,又遭了李逵弄的药麻翻,又赶了路途,生了一场大病来,只顾哭闹,昏睡不起。玉莲那里哄不住,只得请三娘来。三娘到来看了后,连忙与他诊治,一连救了三日后,小衙内方才醒转过来。 病好之后,那小衙内却似乎不记得前事,便连自己父母是谁都记不起来。旁人去看时便是大哭,说也奇怪,只三娘去哄他时,那小衙内便收声不哭了,再与他些糖果,那小孩便又笑逐颜开。 玉莲直笑道:“官人,这小孩与你真是有缘。”三娘笑道:“我救他一命,自然有缘。”当下抱起小孩问道:“孩儿乖,问你叫什么?”小衙内道:“却是不记得了。”三娘笑嘻嘻的说道:“从今日起啊,我给你取个名字,便跟我姓扈,双名宗睿如何?再取个小名叫小宝如何?” 小孩眨眨眼道:“怎么有两个名字?”三娘笑道:“小宝便是小名,扈宗睿才是你的大名。以后我便是你的义父,这位是你的义母。”小孩摇摇头道:“你也是女子,怎会是义父?休要骗我小孩子。” 三娘脸一黑,小孩嘴一瘪。便想要哭,玉莲急忙报过去哄着,口中笑道:“她是你大娘,我是二娘。如此可好?”小孩这才破涕为笑道:“好,我今后便叫扈宗睿。” 三娘哭笑不得,又将扈宗睿搂过来,抱在怀中亲热一番,这小子果然很不老实。只顾往三娘胸怀去蹭,到弄得三娘吃吃笑个不停。 柴家庄小住几日后,扈太公那里来书信催促,直说许多好汉都来赴比武招亲大会,眼见时日不多,教三娘早早回庄来。这天三娘便与玉莲带着小衙内自回扈家庄去了,李逵只在柴家庄等候晁盖。 三娘与玉莲带着扈宗睿一路游山玩水,闲逛而回,能走两天路的绝不赶一天,拖拖拉拉的。直到九月二十日上,方才回到扈家庄。 到了庄上,三娘将扈宗睿引到太公面前拜了,扈太公倒也并未多说什么,只见宗睿甚是讨人喜,还将出一套长命锁与宗睿挂了。随后太公吩咐将玉莲与宗睿带到后院安顿了,只留三娘与扈成在厅前说话。 扈太公道:“我儿不在庄上这些日,到来参与比武招亲的好汉甚多,总有数百人之多。”扈成笑道:“小妹,你却不知。许多人前来都是仰慕你的大名,只为前来一睹小妹你的风采,这些时日,为兄与黄军师替你打发了一些人走。便是年龄太大的。不会武艺的,武艺太差的,都打发了回去,如今还剩下六十位好汉在此。” 三娘惊讶道:“还剩下六十位好汉?还有这么多?”看了看扈成又问道:“武艺太差的那些是如何剔除的?”扈成道:“便是栾教师与李应义兄公证,欧鹏、马麟、吕方、郭盛四位亲自下场轮番比试后,方才留下。个个武艺都不在四位好汉之下。” 三娘听了暗暗心惊,心想这天下还真是武艺高强之人不少,竟有六十人武艺不在欧鹏、马麟、吕方、郭盛之下的。当下三娘便道:“可有名单先将来与我过目。”扈成笑道:“早已备好。”便将一本名册取来交与三娘。 三娘取过名册打开看了,每一页上都写了一位好汉姓名,又将好汉籍贯、年龄、武艺、特长等详细描述了一番,也不知黄文炳去哪里寻了个画师,还为每个好汉都配了一副插画。三娘越看脸越黑,这些人都是三山五岳的草寇好汉,要是都来投奔自己的,三娘倒还欢迎,但一想到这些人都是冲着要娶自己而来,便忍不住打个寒颤。 只看了几页,三娘便打个寒噤,将名册放在一旁,只问道:“比武之期定在何时?”扈成道:“便在本月二十五日上,也便是五天之后。”三娘皱眉道:“是否太赶了些?只怕还有些好汉没到。” 扈成望着扈太公笑道:“父亲,小妹定是担心她的保正哥哥赶不及到来。”扈太公也笑呵呵的说道:“我儿莫忧,晁大郎已经从柴家庄来了飞鸽书信,直说二十五日前必定赶到。看来我儿还是属意这位晁大郎来。”三娘哭笑不得,怎么随口说一句都能扯到晁盖身上去?当下哼一声道:“他赶不上才好!” 说罢扭头便回后院去了,扈成与扈太公两个却相视一笑,三娘只听背后传来两个声音。扈成道:“看来小妹是气恼晁天王并不是第一个赶到。”扈太公笑道:“我儿也有小女儿脾气的时候啊。”三娘差点一口老血喷出,自己真是百口莫辩。 当日庄内摆下接风酒庆贺三娘归来,也请了各路前来比武招亲的好汉前来赴宴,按黄文炳之语便是,请庄主以示怀柔,便算不能招亲,将来结好这些好汉,引得来投时,也是好的,是以三娘只得亲临。 一众比武招亲的好汉,便在堂内,满满坐了十余桌,三娘倒也豪爽,每一桌都前去敬酒一回。当到了最后一桌敬酒时,只见内里一个人低头掩脸的,三娘倒有些奇怪,当下特异上前与那人笑道:“这位好汉如何称呼?” 那人略略一让露出半边面孔时,三娘立刻认了出来,怒喝一声道:“嵬名承景,你这个夏国人竟敢混到我庄上来!意欲何为?!” 一听有夏国人,一众好汉登时都站起身来,叫嚷开来,“夏狗在哪里?”“哪里有夏奴?!”黄文炳闻言,急忙吩咐一声,厅外呼哨一声,冲入数十名全身贯甲的甲士来,刀斧枪钺登时团团将那嵬名承景围定。 嵬名承景见被三娘认出来,反倒定下心神来,兀自坐在座头上只顾饮酒,笑了笑朗声问道:“扈三娘子,我为何不能在此?”扈三娘冷笑道:“你夏国与我大宋为敌,便是分属敌国,你来此作甚?” 嵬名承景笑道:“听闻扈庄主你比武招亲,我自然是来比武,然后招亲的,庄主你那招亲告示却并未曾提国外勇士不能参与啊。若说敌国身份,便在上月,我夏国已经与大宋谈了盟约,两家罢战息兵,我夏国与大宋便不再是敌国了。又再说了,在座的好汉,哪个不是被宋廷官府追缉的?你们都反了宋廷的戴罪之人,你们有何脸以宋人自居来为难我一个夏国人?” 一时间堂上众好汉倒是安静了下来,嵬名承景说得不错,他们当中到有一大半是落草为寇之人,便都已经是反了大宋,专同大宋官家作对的,若还以宋人自居,与个夏国人作对,倒也有些不妥。 三娘冷笑道:“我等虽不是宋人,但却是中原汉人,非我族类,便是定要除去的。”嵬名承景哈哈笑着,指着另一桌前五位汉子道:“那五位乃是金国人氏,曾头市的曾氏五虎便是。”又指着另一桌两位好汉道:“这两位乃是大理国武士。”又指另一桌一人道:“这位乃是南越畲族猛士。” 最后嵬名承景看着三娘笑道:“这堂内有这许多好汉都不是汉人,扈娘子你为何独独要为难我一个夏国人?”三娘闻言倒是一时间没了言语,只瞪了黄文炳一眼,黄文炳满头大汗急忙上前看着嵬名承景怒道:“你等都是说了假姓名来!便是有意欺瞒!” 嵬名承景笑道:“我仰慕中原文化,起个汉名有何奇怪?我汉名便是魏承景,那几位曾氏好汉不也是起了汉名来么?”黄文炳一时间到没了言语。 三娘瞪着嵬名承景道:“你来此地到底有何所图?”嵬名承景道:“只是为了比武招亲。说实话,扈娘子,自从与你在西北军前相遇,我便一直对你念念不忘,还以鸱吻宝刀做定情信物相赠,你这么快便忘了?” 三娘大怒道:“那鸱吻刀乃是我阵前夺得,什么你赠与的,简直胡说八道!”嵬名承景一副无赖样,便在那里道:“中原有句话说的好,便是好男不与女斗,若非我有心让你,你又如何能夺得?” 这话一出,许多未曾见过三娘身手的好汉倒是信了大半,原因无他,便只是不信一介女流武艺能高到哪里去。三娘只见周遭人目光,已经知道自己再说也无意,当下怒道:“好,你可敢现在与我比试一场?” 嵬名承景笑道:“娘子,我这里只要等正式比武招亲方才动手,方才公允,否则娘子只对我一个下手,便是对我不公平。待得过几日正式比武招亲时,我自然会与娘子动手来。”三娘恨得牙痒痒,怒道:“好,我便等上几日,再亲自将你收拾了!”(未完待续。) 第圩四章世间安得两全事 只为卿来不负卿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一场酒筵之后,众好汉渐渐各自回去安歇。三娘回到静室内,唤来黄文炳后,说道:“那嵬名承景来意并不简单,此刻我方才明白,以如今我身份与势力,婚配之事定然不会如一般人家那等简。没想到勾得如此多的豪强之士前来,看来还是得仔细应对才是。否则一旦在婚事上落了把柄给人,将来便是坑害了一众兄弟。” 黄文炳颔首道:“娘子所言极是,以娘子目前身份,婚配之事便不再是一人之事,而是真个少华山与白莲教之事,须得仔细。”当下三娘又教拿来那名册,又摒弃杂念细看了,当看到第四十几页的时候,微微惊呼道:“此人也来了?” 黄文炳看了那页书册后道:“上党郡人氏,董平,善使双枪,于江湖上倒是不曾闻名。”三娘冷笑道:“江湖上不曾闻名,只因他乃是东平府兵马都监,是宋廷将官来的。” 黄文炳大惊道:“没想到竟被官军派人混了进来,小人失察了。”三娘摆手道:“此事不怪你,偶有看走眼的时候,情有可原,下次留心些便是。这董平有万夫不当之勇,人号英勇双枪将,风流万户侯。不但武艺精熟,而且心灵机巧,三教九流,无所不通,品竹调弦,无有不会。也不知他此来有何目的!” 黄文炳道:“不如先差人将他拿了拷问。”三娘摆手道:“先不必打草惊蛇,稍后我自去查探一番,再做定论。” 随后三娘又道:“还是先请那嵬名承景前来单独说话,我倒是想看看这个人有什么打算。”当下黄文炳应了,自去请嵬名承景过来说话。 少时嵬名承景带到静室之内,承景朝三娘一礼,三娘却不还礼,只是指着一旁交椅道:“嵬名将军坐下说话吧。”承景笑着应了,自坐了。 坐定后,三娘只看着承景冷然道:“此刻静室内。只有我与心腹军师在场,嵬名将军大可开门见山,直说所来为何。” 便在静室内,嵬名承景听了三娘言语。竖起大拇指赞道:“不愧是独霸华州少华山的扈三娘子,才智果然出众,一眼便看出我此趟前来并非只为那招亲之事。我与扈娘子交过手,其实也知道这趟招亲无非只是凑个热闹而已。” 三娘拉了拉裙摆,翘个二郎腿道:“恭维的话便不必多说。我这个人很是记仇,我还记得当年你为了那口破刀,像个狗皮膏药一样跟着我,不胜其烦。今日若是你说的事,我觉着还有些中意的话,便不为难你,若是你纯属来消遣,那就别怪我新账老账一起算!” 承景笑道:“为何有些话从娘子你口中说来,却难有威胁之感?”见三娘冷眼瞪来,承景急忙收敛笑容。正襟危坐道:“此事说来简单,宋夏连年交兵,如今宋军占住横山,我夏国节节败退,失却横山天险,我夏国国力大损,也只能先罢兵求和。但宋军占住横山,已经得了地利,一时罢兵也只是权宜之计,就恐日后宋军毁约复战。那我夏国亡国便不久矣。” 三娘笑道:“夏国亡不亡与我何干?”承景道:“自从沧州道一别之后,我回到夏国,便一直让潜伏宋国的细作打听娘子动向。其后方才探知,娘子不但霸住少华山等几处山寨。更加侵润华州一地官府,内外皆得通透。又闻娘子开山立教,那白莲教便连我夏国也开始有人信奉。华州出产的琉璃、镜子等宝物,也有娘子身影。种种消息看来,便知娘子其志不小。在宋国有如此势力、威望与军马的豪强可是不多。更加难得的便是前些日子,听闻娘子在蓟州与宋军交战。扈家庄便是公然反了大宋,因此我夏国觉着,娘子这里有必要结交一番。” 三娘与黄文炳对望一眼后,三娘笑道:“就算日后我反了宋廷,也不一定要投靠你夏国去。”承景道:“我夏国尚有自知之明,以我国眼前形势来看,的确不能教娘子投靠。但若说是先秘密结盟,日后娘子在华州举兵,若宋军来犯时,我夏国定然会出兵响应,两军联手夹攻西北诸路大宋军州,两家都有好处。” 三娘还是笑道:“你夏国打的好算盘,不费一兵一卒,只凭一纸盟约,便给宋国埋下一个隐患,真是打的好算盘。但可惜了,我这人只看重好处,与你们结盟若无好处,于我何益?” 承景道:“我夏国河套产马,与宋国媾和之后,定然会开马市互通有无,到那时候,我夏国可暗中与少华山交易战马,供少华山所缺战马。” 三娘又笑道:“互通马市何必那么麻烦?辽国也产战马,这段时光,辽国对我少华山出产的琉璃、镜子等货品甚为看重,与辽国交换战马便可,何必与你夏国结盟?” 承景咬牙道:“多条商路,两家受益,定下攻守后,我夏国可每年多资助少华山三千匹战马。”三娘道:“我也不与你废话,每年五千匹战马,还是要上好的河套马,然后再出让一批青堂羌熟练甲具兵器打造工匠与我,这样我便与夏国结盟!” 承景皱眉道:“战马好说,但青堂羌甲具兵器乃我国不传之秘,难以应承。”三娘笑道:“那便无话可谈,请回。”说罢便让黄文炳送客。 承景有些慌乱起来,急忙道:“此事关系重大,还请扈娘子容我禀报国中,方能定论。”三娘道:“好吧,我便等你消息,但还请嵬名将军转告夏国朝廷,我扈家并非一定需要与夏国结盟,而夏国却非我不可!”嵬名承景听了,心头一震,默念三娘最后这句话,黄文炳将他引出,方才去了。 送走嵬名承景后,黄文炳入内来道:“扈娘子,与夏国结盟之事当慎重,若夏国夺回横山,从此入寇中原,多生祸端。”三娘淡淡一笑道:“我岂会不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真与他结盟,无异与虎谋皮。不过呢,不知黄军师可曾听过一句话,叫做盟友就是用来出卖的。”黄文炳闻言奸笑起来道:“小人明白。” 顿了顿黄文炳又问道:“已经探明嵬名承景来意,接下来是否要探一探曾头市那伙金国人的来历?”三娘道:“金国方才立国不久,便急不可耐的派个曾家来我宋国境内,定有所图。但此刻他不急于先来试探,我等静观其变好了。倒是那东平府来的大宋将官董平,我倒想亲自去探探。黄军师,那董平下处哪里?” 黄文炳道:“便安排在东庄一带耳房内,小人便去通传一声,请他过来相见。”三娘道:“不必,我亲自去看看,他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商议定后,三娘自回屋内换了一套夜行衣,转过东庄来,潜到东庄耳房董平下处,却见屋内尚且灯火通亮,只见屋内坐了一人,青衣短笛,便在灯下吹奏一曲来。 三娘一看便有些来气,这人长的相貌俊朗、仪表堂堂也就罢了,还能吹奏一手好笛子,一看便是个风流人物,此刻自己成了女儿身,再难像他那般风流,因此恼将起来,捡块石子打去,便将灯烛打灭。 那人惊呼声道:“什么人!”跟着三娘只见眼前一花,两大个斗大的枪花舞出,那人跟着撞出屋来,直取三娘躲藏之处。三娘暗赞一声好,不愧是双枪将,当下娇叱一声,掣出日月双刀来,铮铮两声,架开双枪,两个便在院内,你来我往斗将起来。 只见那人一双铁枪,神出鬼没,枪出无声,三娘许久未曾敌对如此劲敌,也打起精神,双刀上下翻舞,尽展妙速。两个来来回回斗了五十余合不分胜败,三娘暗赞道:“不愧是梁山五虎,果然手段不再我师兄之下。” 再斗便可,三娘双刀一挥,跳出圈来,站定后拉下面罩,只侧头笑着说道:“这位可是双枪将董平?”那人也收住枪,借着月光看了,有些惊喜道:“想不到原来是扈三娘子,我还道是什么小贼。在下正是河东董平。” 三娘笑笑道:“你见过如此武艺高强的小贼么?”董平玉面微红道:“扈娘子说笑了,不知娘子夜来探访有何要事?”三娘微微一笑说道:“听闻东平府兵马都监在此,我这个朝廷反贼草寇,自然坐卧不安,要来看看董都监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啊。” 董平微微一鄂道:“扈娘子已经知晓在下身份?”三娘道:“董都监威震东平府,你真当我扈家是瞎子么?”董平顿足道:“早知如此,还是该编个姓名来。”说到这里抬眼直盯着三娘,口中柔声道:“但我不想编个假名欺骗于你。” 三娘忍不住打个寒噤,退开一步,勉强笑道:“董都监,你堂堂一介宋廷将官,为何要来我扈家比武招亲?你难道不知我扈家已经反了么?” 董平道:“在下自然知晓,但心中着实仰慕娘子芳名,若是能比武得胜,娶得娘子而回,便不做那官儿,又如何?娘子难道便不明白在下心意么?” 三娘第二次打个寒噤,办起俏脸道:“难道董都监真是为了求亲而来?”董平面色凝重,目光灼灼的盯着三娘道:“只为卿来,若卿不负我,我定不负卿。”(未完待续。) 第圩七章独龙军寨教演武 武服竹甲看拈阉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史文恭沉默片刻后道:“师妹还是一般的才智机敏。大金国屡败辽国,正如日中天,眼下正遣使南来,欲与宋廷联手灭辽,蓟州扈家便在宋辽边境,师妹该为一庄老小,提早做些打算才是。师妹反了宋廷,已经无法回头,倒不若随师兄一道,投了金国,不好么?” 三娘只看着史文恭道:“师兄,你我都是汉人!”史文恭哦了一声,负手而立道:“原来我是汉人。”三娘相对无语半晌后道:“师兄,好自为之,不希望会到那一步。”史文恭笑道:“若是我比武胜了,也会到那一步么?”三娘目光一寒道:“我不会让你得胜的。”史文恭略略拱手道:“那便只等看师妹高招。”三娘哼了一声后,拂袖而去。 转过院墙,三娘提了灯笼,径直到了晁盖等人下处院落外,直朝着晁盖屋子走去,到了门前,猛然推门而入,屋内晁盖、刘唐两个刚点了灯,去了夜行面罩,却连夜行衣都还未曾换下,两个正坐在桌边喝茶。 见得三娘闯将进来,两个都是大惊失色。三娘瞪了刘唐一眼,刘唐面色一紧,忙道:“天王哥哥,俺回屋安歇去了。”说罢落荒而逃。 晁盖心头突突直跳,勉强一笑道:“娘子深夜到此何事?”三娘瞪了晁盖一眼道:“保正,这里乃是扈家庄,却不是你梁山,到我庄上的,都是我的客人。你与刘唐两个夜探我师哥下处,意欲何为?” 晁盖也老实认了,只道:“听闻你那师兄在曾头市做教头,那曾家乃是女真人,只恐前来求亲是另有所图,因此只顾一探。娘子切莫动怒,我这里也只是担忧你。” 三娘轻叹一声道:“连你也瞧出我那师哥别有所图。”晁盖颔首道:“正是,娘子可听过这句话?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晁某正是替娘子你心忧啊。” 三娘侧头忍不住笑道:“保正哥哥哪里学的话语?”晁盖老实道:“却是从吴军师那里学得几句。”三娘憋住笑,正色道:“保正哥哥,你做好自己便是了,学别人吊什么书袋子?没由来弱了名头。做好你一寨之主便好。”顿了顿三娘又道:“保正哥哥,我师哥的事,你不用理会,我自有办法,早些安歇。明日还要比武呢。” 说罢转身便要离去,晁盖忍不住站起身问道:“娘子留步,有一句话想问。”三娘回头,晁盖嗫嚅道:“晁某只想问一句,你愿不愿比武招亲上,我能得胜?” 三娘闻言,只见晁盖那一脸真诚,又想起黄文炳言语来,心头一软低声道:“你想赢便赢,何必问我?”说罢扭头便去了。却闻身后晁盖一阵仰天长啸,三娘忍不住打个哆嗦,暗道:“莫不是疯了?” 翌日,天高气爽,便是个好天气来,晁盖起个大早,自有庄客服侍用过朝食,吃得十分饱。少时,李逵、刘唐、王英都聚在晁盖屋内,用了一回泡茶后。便有庄内管事前来召唤道:“请梁山晁天王赴会!” 刘唐急忙起身应道:“这便来了,可用带上兵刃?”那管事道:“比武场上,自有兵器任选,也不用携带甲具。”晁盖闻言笑道:“扈娘子倒是安排得周道。” 当下晁盖整束衣帽后。起身当先出屋,刘唐、李逵、王英三个便随其后。到了屋外,只见一顶软轿歇在那里,管事请晁盖坐了软轿,刘唐三个前呼后拥的跟着管事去了。 那管事前面引路,沿途只见一众参与比武招亲的好汉都坐了软轿渐渐从各处汇拢来。一行人径投庄外而去。刘唐见了问道:“却不是在庄内比武么?”那管事道:“不是,只因庄内校场狭小,因此便在东庄那里新建的独龙寨演武校场内举办此事。”众好汉方才恍然大悟。 转出庄来,行过盘陀路二三里后,隐隐见得一遭绿柳掩映的木栅营砦来,到了近前来看时,只见这里便是一处山岗高地,岗下三条岔路行过,晁盖来过这独龙岗,认得那三条路,一条路便是往祝家庄,一条往李家庄,一条便是往扈家庄的。晁盖看了暗想:“扈娘子眼光独到,这里地势险要,控住三个庄子路径,便在此处下了一座营寨来。” 到了那处营寨前,只见寨门上书斗大的三个字“独龙寨”,又见一周遭皆是高达丈二有余的木制寨墙,其上遍插旌旗,来往皆有兵丁巡哨,寨墙下却是一条深壕,内里遍布苦竹枪,又灌了水在内,也不知深浅。这处营寨居高临下,又布置下如此深壕高墙,都是暗暗惊叹,数内董平看了暗道:“若是内里有一二千军马驻守,只要内有水源,且粮草充足,便是一万官军来打此处,只怕也难以破他。” 到了寨门前,内里放下吊桥来,一行人坐着软轿自入内来,转到内里,又见得一道寨墙,一般的墙下有深壕,众人都深吸一口气,不想这里竟然是两道寨墙深壕布置,果然宛如铜墙铁壁一般。 再过了第二道寨门后,眼前豁然开朗,只见这里正中一间宽大殿宇,两侧一处靠着寨墙一遭皆是砖石瓦顶的耳房,大殿前一方木墙围了,只见正处竖了木牌,上书演武场三个字。 一行软轿都在大殿外停了,一众好汉都下了轿子来,众管事迎入大殿内,只见殿内扈太公、扈成、扈三娘三个坐了正中,黄文炳立于三娘身后,扈家庄一众头领自在殿内后面站了,殿上两边排铺了六十余张交椅。 到得殿上都见了礼,扈太公请一众好汉各自都先坐了,只见那椅子上都写了名姓,倒也好认,只是有些好汉便不服起来,李逵便是第一个跳将出来的,指着坐在晁盖之前的史文恭怒道:“这厮何德何能,坐我哥哥前面?!” 黄文炳站到前面朗声道:“便是按先来后到之序排来,诸位稍安勿躁,只是少坐,待我家庄主说上几句规矩便可下场比武了。”李逵当即叫道:“那边快些说来,打完了好速速成亲入洞房来。”众人皆是笑了起来。 三娘瞪了李逵一眼,那厮方才低头不敢言语,扈太公起身道:“小庄有女,养在闺中,今日邀请众好汉至此,便是比武招一门亲事来,承蒙诸位好汉不远路途而来,小老儿这里先谢过了。” 众好汉都起身回了一礼,扈太公又道:“我儿性子倔强,又不通礼数,各位万勿见怪,此趟比武招亲规矩已经定下,若能得胜者,便是老汉我乘龙快婿,且听我儿言语便了。”众好汉又谦了一回,太公自坐了。 三娘缓缓起身道:“弊庄招待不周,怠慢各位好汉了,这厢里我扈岚先与各位赔罪。”说罢款款一礼,众好汉都是起身还礼,纷纷道:“庄主客气。”“娘子招待周全,并无不妥。” 三娘又道:“待会儿每位参与比武招亲的好汉,弊庄自有一位管事两名庄客,服侍诸位前去换了护身甲具来,随后一切皆听管事安排便可。并未参与比武的从人等,皆在此殿内等候,稍后比武开始,自可到演武厅内观礼台上去观看。” 说完之后,三娘便吩咐一众管事与庄客上来,请一众好汉前去更衣。一众好汉到了店外一排耳房外,每位好汉自入一间房内。晁盖入屋内后,只见其内桌上放了一套白色武服,一套竹甲,其上还有一副青面獠牙的面具。 服侍的管事道:“请天王更衣,戴上面具,小人与天王说说这比武规矩来。”当下两个庄客服侍晁盖更衣穿甲,那管事一边道:“天王请听来,今趟一共有六十四位好汉参与比武,第一场比武,便是分为八队,每队八人,以赤橙红绿青蓝紫白八色为分,同色八人便是互为友军,随后拈阉来看,捉队厮杀。若被人击倒不能起身,则便是输了。得胜之人,进入明日的第二场比试。” 晁盖闻言,瞪大眼睛道:“此种比试闻所未闻,你家庄主真奇思妙想。”那管事笑笑道:“还有一件事,整个比武之时,请天王都戴上面罩,不得言语。”晁盖道:“这般一来,岂不是我都不知道哪几位好汉与我一队来?”管事道:“正是庄主吩咐,若是在比试时,哪位好汉摘了面罩或是出口说话,他独自一个便算输了。” 晁盖皱眉略一思索,便明白过来,口中道:“我明白了,你家庄主这是怕参与比武的好汉中,有人串联勾结一处作弊。”管事笑道:“天王自揣摩便可。”当下换好了衣裳甲具,那管事又道:“这场比试所用兵器请天王拈阉来。”晁盖瞪大眼睛道:“兵器都要拈阉来选?”管事笑道:“正是,庄主说了,她选的夫婿十八般兵刃样样皆精才是。” 晁盖依言拈阉,却拈到个藤牌单刀,管事笑道:“天王手气不错,单刀藤牌,可攻可守。但也要提醒天王一句,若是将其他人打翻后,落在地上的兵器是可以随意捡用的。”晁盖闻言笑道:“这个规矩也好。” 穿戴好后,晁盖戴了面罩,走出耳房,那管事当先引路,果然只见一众好汉都陆续从耳房内出来,都是一般的武服竹甲在身,脸戴面罩,只是武服颜色不同。当下一众管事引着众好汉到了演武场内,按各自拈阉兵器取了在手,随后分八个方位,八个服色队伍分开,各自聚拢在一起。 便在演武场北面,搭起一座高台来,扈太公、扈成、三娘等一众头领都坐了,刘唐、李逵、王英并其他好汉的伴当也都在座,只等观战。(未完待续。) 第圩八章扈三娘比武招亲 众好汉各逞英雄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黄文炳得一众管事回报后,站在台前朗声喝道:“请庄主前来拈阉,捉队厮杀!”三娘起身来,拈阉来看时,分作四对厮杀,便是白队战黄队,赤队战蓝队,橙队战紫队,青队战绿队。 拈阉定后,黄文炳朗声道:“拈阉已定,诸位都已经准备停当,第一场比武,白队战黄队!”当下便在高台两侧,十六面大鼓擂响起来,四周演武场墙头上数百守卫的扈家军马一起呼喝起来,肃杀之气冲天而起。 晁盖便在队中,眼望四周,都是一遭的白衣武服好汉,但却都不认得,原本还想小声说几句话来,谅高台上的人听不到,但却不想那厢里大鼓擂响,四周军马一起呼喝起来,便是身处一片嘈杂之内,便是自己与自己说话都听不清楚来,还何谈与他人说话? 无奈之下,晁盖倒也机敏,单手拿了藤牌与单刀,飞快的拍了拍其余七个人,然后打起手势比划起来。三娘甚是熟稔晁盖身形,也知道他分在白队,只见白队里那身形魁梧的好汉在那里比手画脚,将其余七个没头苍蝇聚拢过来,似乎是在交代攻守,便暗暗笑道:“这晁保正果然天生有股领袖风范,也知道这种成队厮杀混战,必须聚齐人力来,方能得胜,果然还是有些统率之力的啊,有意思。” 反观那黄队八人,便没有人站出来想到用比划这个法子来与队友商议办法,只见黄队中两个手持长棍的好汉,大鼓方才响起片刻,便按耐不住,各自大喝一声,只顾朝白队冲杀过去,随后红队几个好汉也各持兵刃随后而进,但毫无章法。 反观晁盖白队,看懂了晁盖的比划后,八个好汉迅速结阵。晁盖亲领持藤牌单刀的三个在前,两个使长枪的在后,两侧各是一名持长棍的护住,最后一个持一柄大斧游走不定。显示准备随时援手。 黄文炳看了后对三娘低声道:“此种阵仗,便是坚守最为有利,白队那大汉能想到用比划之法来教众人听命,足见其气度不凡。”三娘笑了笑低声道:“那大汉便是晁天王。”黄文炳呆了呆道:“娘子竟然能一眼便认出来,果然亲厚。”三娘狠狠剜了黄文炳一眼。后者缩缩头,低头不敢言语了。 便在演武场内,黄队当先杀到的两个好汉,被晁盖引三个使藤牌单刀的好汉拦住,两条长棍砰砰打了几棍子,都被藤牌荡开,藤牌后面白队两个使长枪的从后搠出长枪来,登时搠翻一个来。好在用的都是未开锋的兵刃,搠翻那人只是伤了倒地,却并未见血。 见搠翻了那人。晁盖覆上一刀架在那人脖颈上,若是真刀真枪厮杀,这一刀便要了他的命。一旁监看的管事大声喊道:“黄队折了一人!”那人挣扎起来,退到一旁。 黄队折了一人后,另一个使棍的也不敢上前,退后几步后,等身后赶来的六个聚齐。晁盖见敌方少了一个,打着手势指指左边黄队三个使长枪、木棍的好汉,又指指己方三个拿藤牌的,示意三个上去缠住那三个。又指指其他四个,示意剩下人的围攻四个。 白队好汉都是颔首,随后晁盖一声喊,带着两个是藤牌的好汉冲将上来。只顾黄队左边三个杀过去,其余五个白队只顾朝剩下四个黄队好汉杀去。 黄队剩下七人吃了一惊,仓促间只得各举兵刃迎敌,分作两团厮杀。片刻后晁盖又打翻一个,剩下两个过不多时被晁盖等三个联手打翻了去,另一边很快也落败下来。一战下来。晁盖带领的白队竟然未折一人,便将黄队八个人都杀败了。 监看管事大喝一声道:“白队八位胜出!”这时候方才两队都取下面罩,一看时都愣了,黄队内有穆弘、曾氏五虎的曾涂、曾索在内,而白队这边除了晁盖之外,都是些寻常好汉。 三娘站起身鼓掌赞道:“保正哥哥果然好手段,你这一队人中,除了你一个外,其余几位武艺都不如黄队几位,但却能战而胜之,果然厉害。”众人皆是交头称赞不已。晁盖等人笑着谦逊了一回,两队好汉除了甲具,各自回台上安坐观战,受伤的也只是轻伤在身,自下去疗伤不提。 随后便是赤队战蓝队,两队人见了先前两队厮杀,也知道结阵互援的要紧,当下学着晁盖,互相打着手势,结为攻守,方才上前厮杀。 这两队厮杀甚是小心,蓝队中颇有几位厉害人物,厮杀片刻后,蓝队拼着两位倒地后,最终得胜。揭开面罩一看,蓝队之中便赫然有夏国的嵬名承景在内。嵬名承景得胜后,朝着台上三娘昂了昂头,略有调戏之意。三娘哼了一声,扭头不去理会。 而赤队中却又有曾氏五虎中的两位,曾家一伙算上史文恭来一共六个人,现在已经败了四个,后面再也掀不起风浪来了。三娘见了略略安心,她安排下这等古怪的比武,便是担心史文恭与曾氏五虎勾结算计比武招亲大会,既然已经六去其四,便不足为惧了。 随后是橙队战紫队,两队各自列阵后,橙队八个好汉还在比划商议,紫队那头几个好汉也想商议结阵,却不防紫队内里一个好汉也不商议,一个人提了朴刀便冲杀过去。紫队其余七个都是大惊,台上一众好汉看了都是皱眉不已,纷纷惊呼道:“此人是谁?难道他能以一敌八不成?” 橙队那头见那人来,也不及商议结阵,三个好汉越众而出,先去抵敌,却不想只一个照面,一合之间,那紫队好汉便先搠翻一人来,另外两个交手片刻后,也是被杀得节节后退,遮拦不住。 橙队剩下五个大惊,一发声喊,一起上前并住,方才堪堪将他拦下来。三娘在台上看了,忍不住站起身惊道:“是我师兄史文恭!”一旁晁盖也有些骇然,站在三娘身边低声道:“想不到你师兄这般了得,但你放心,我拼了命也要胜他。”三娘瞪了晁盖一眼,自回去坐了。 紫队那头七个好汉见己方一个人便抵住对方七人。当下也一发声喊,上前加入混战,只因紫队有史文恭这个变态在内,因此橙队抵敌不住。不久之后便即落败。 紫队得胜后取下面罩来看时,内里却有陈丽卿、曾家五虎之一的曾升两个,算上史文恭便是三个好手在内,难怪橙队抵敌不住。三娘见得丽卿无恙,心头微微一松。不禁暗暗打起小算盘来,要不真的让这丫头得胜,然后名正言顺的娶了自己,做一对假龙凤真百合的夫妻来?但转念一想又苦笑着暗道:“你当一众人都是瞎子么?相识久了,定然看出丽卿是女儿身来,到时候只怕气得老父气绝升天。再者她那官军身份,如何能娶?”此念一闪而过,便也不提。 最后剩下青队与绿队厮杀,两队也是商议了结阵后,各自上前厮杀。青队这次商议后。却是兵行险招,青队三个好汉先抵敌住绿队五个,将五个拦在一旁,其余五个围攻剩下三个绿队好汉。 但青队三个却抵敌不住,遮拦十余合后,先被打翻两个,青队中几人一看,形势不对,便舍了自己敌手,各举兵刃上前来援手。青队折了两个。六个人被八人围攻,渐渐不敌起来,再斗片刻,青队又折了两个。绿队方才被打翻一个。 再战片刻后,青队又折两个好汉,绿队又折了一个,便在此时,只见青队中一个好汉抢了两把枪在手后,使出双枪的招数来。原本青队已经有六人被打倒在地,但他双枪在手后,与另一个使朴刀的青队好汉,互成犄角守御,绿队六个好汉围攻两个,竟然一时间拾掇不下。 台上一众人看了,都道:“此战只怕绿队要胜了。”三娘看了微微一笑道:“那使双枪的便是双枪将董平,绿队六个对他两个,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一旁晁盖皱眉道:“这个董平是什么人?能得娘子赞誉?”三娘哼了一声,不理会吃干醋的晁盖,童心忽起,只想逗弄一下晁盖,便自言自语的道:“这位董平可是东平府兵马都监,是位大宋将官,难得这人相貌俊朗,仪表堂堂,而且心灵机巧,三教九流,无所不通,品竹调弦,无有不会。一首凤求凰的竹笛,吹得极是好听。” 晁盖面色果然一黑,重重的嘿了一声,三娘暗暗好笑。片刻后,晁盖忍不住低声道:“你要听人吹笛,我自去学来!”三娘瞪大眼睛,呆住了。 再看场内,绿队奈何不了董平双枪,董平双枪守得密不透风,另一个好汉武艺也不弱,缠斗间绿队竟然还折了一人,变成五个斗他两个。 再斗片刻,绿队一个好汉与青队那使朴刀好汉两个纠缠在一起,各自丢了兵刃在地上翻滚打斗起来,最后两个面罩都失了,便都判了各自输了。 董平见只剩下自己一个,清啸一声,提枪便走,绿队四个各举兵刃在后赶来。赶在头里那个走得急了,不妨董平一记回马枪杀来,当即搠翻在地,伤了腿脚,挣不起来。 剩下绿队三个见了大惊,三个互相打个眼色,一左一右上去包抄,一个在后赶来,董平见了怡然不惧,只顾先朝左边那个杀过去。原来董平与几个斗了良久,知道左边这个使长棍的武艺最弱,因此便要先着他下手。 果然那人不是董平敌手,一对一不过两个回合,便被打翻在地。董平大喝一声,转过身来,又劈头一枪,将近身来那个绿队好汉面罩挑去。最后一个见了竟然不敢上前,董平长笑一声,双枪上前,与那人斗了十余合后,将那人也打翻在地。一场苦斗之后,原本不占优势的董平竟然最后得胜了。(未完待续。) PS:  感谢书友sypsp91、zhmhxy的月票,感谢书友PuyangShuo的打赏 第圆一章此仇不报非君子 尚能战否假淑女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便在演武场内,晁盖与史文恭两个,方才说了几句,那厢里便擂起鼓来,四周军士呼喊震天,两个各自凝视一眼后,便打转马头分开。 少时,三通擂鼓响罢,呐喊声渐止,只见晁盖厉声长啸,手中钢枪舞起,画出七朵斗大枪花来,纵马挺枪直取史文恭来。史文恭也是大喝一声,手持方天画戟,抖擞精神,来迎晁盖。 两个方一交马,两般兵刃一撞,登时火星四射,只见史文恭身形晃了几晃,几欲跌下马去,曾氏五虎见了都是大惊,一起站到台前来看。 三娘见了心头也是陡然一惊,也站起身来,栾廷玉便在身边惊呼道:“晁天王这是使的一力降十会的霸道劲力,难怪史师侄会一时间抵挡不住!”三娘皱眉道:“他这劲力难以持久,若不速战速决,便会落败。” 果然,史文恭再次转来时,便不再与晁盖钢枪硬碰硬架,便只是使方天画戟在那里游斗。晁盖见了,知晓史文恭是想靠游斗,将自家气力耗光,当下又清啸一声,手中钢枪又化出七朵枪花来,罩向史文恭,便是将史文恭前后左右尽皆封死。 史文恭大骇,却没想到晁盖手上力道如此之大,竟还能如此灵巧,当下见无法躲避,只得无奈举起方天画戟,硬接硬架。只听铮铮数声,方天画戟虽将钢枪几手杀招尽皆挡下,但史文恭双手被晁盖巨力震得酸麻难当,又见晁盖只顾攻自己左手,心下更是大骇。 原来史文恭少时习武,一次不慎,伤了左手筋骨,虽然后来治好,但在比斗之时,史文恭左手始终会在劲道上慢弱几分。三娘知晓史文恭这处破绽,因此传书与晁盖。 黄文炳看了晁盖专攻史文恭左手,微微一笑。在三娘身边低声道:“看来晁保正将得胜而出,做庄主的夫婿来了。”三娘淡淡说道:“休得胡说,只因我不愿与师兄动手,因此借晁保正之手。让师兄知难而退,并非是希望保正胜出。就算此刻与师兄对阵的是其他人,我也会将师兄这个破绽说与他听。” 黄文炳微微颔首道:“史文恭包藏祸心,身后又是女真人势力,庄主又不想正面对敌。因此借手败之,原来如此。”顿了顿黄文炳又低声笑道:“就怕晁保正误会,庄主对他有情。”三娘俏脸微微一红,随即愠道:“他要自作多情,由得他去。” 黄文炳却道:“只怕庄主搬石头砸自己脚,只看晁天王这惊人武艺,若庄主与史文恭易地而处,却不知能否赢得了晁天王?”三娘皱眉看着场内晁盖那势大力沉又轻灵百变的枪法,心头惴惴不安,但好在摸了摸怀中那包子午软骨散。心下略定,片刻后方才道:“保正武艺高强,但我也不惧他。” 说话间,史文恭已经被晁盖一阵抢攻,杀得汗流浃背,戟法散乱起来,两个斗到三十余合上时,晁盖看准史文恭左手破绽,长枪接连猛击三枪,史文恭勉强挡住前面两枪。最后一枪,左手虎口震裂,再也抵敌不住,便被晁盖一枪扫下马去。 见得晁盖神威若斯。周遭一众军马先是沉寂片刻,随后喝彩声、欢呼声震天阶响了起来。史文恭倒在地上,恨恨的看着晁盖,暗恨道:“此仇不报非君子!” 晁盖也不理会史文恭,得胜之后,便收枪而回。策马疾驰到台前,跳下马来后,刘唐、李逵、王英三个大喜,都上前庆贺。晁盖才下得马来,只觉微微有些脱力,手上钢枪拿捏不住,便落在地上来,也有些站立不住,刘唐三个急忙扶回台上坐了。 三娘见了,心头暗自窃喜,晁盖与穆弘都会这一力降十会的霸道劲力,但此种劲力便有极大缺陷,便是用了之后,轻则脱力,重则致命,但见晁盖一上来便使出这霸道劲力,与史文恭这等勇者拼斗三十余合,此刻看来,虽不致命,但果然便是脱力了。上趟穆弘与自己相斗之后,接连歇息了一个多月,方才恢复过来,还是自己用药调理之后,方才恢复的如此迅速。此刻晁盖脱力,自己当然不可能用药与他,接下来比武,自己自然便大占便宜。 当下三娘心头暗自欢喜,脸上却一副关切上前问道:“保正哥哥如何?怎会脱力来?”晁盖汗出如浆,勉强一笑道:“不妨事,歇息片刻便好了。我这劲力便是有此缺陷,一旦用了,轻则脱力,重则伤命,好在适才所用时候不长,倒也并无大碍。” 三娘嗯了一声问道:“保正哥哥既然胜出,那接下来便是与我做最后一场比武,若保正能胜得了我,便是我扈三娘的夫婿了,不知保正尚能战否?” 晁盖尚未答话,李逵便跳起身来叫道:“扈娘子好不晓事,我哥哥如今剧斗脱力,怎么都该歇息一晚后,再来比试!”晁盖急忙抬手止住李逵,只盯着三娘看了片刻后,缓缓笑着说道:“不必等到明日,我这里歇息半个时辰便可再战,娘子只管等着做新娘子便可。”刘唐三个都是笑了起来。 三娘俏脸微红,也不再言语,微微颔首后,自转回座来,心头暗暗惊疑不定起来,暗想:“晁盖这厮不是脱力了么?只歇息半个时辰便可再战?难道他这脱力是装出来的?还是唤穆弘来问个明白才好。”当下自转回内堂,吩咐黄文炳唤穆弘来见。 少时穆弘到来,唱个喏后,三娘便问道:“适才你也见了,晁保正已经使过一回那一力降十会的霸道劲力来,也有脱力之象,待会儿与我对敌之时,他可还能再使一回来?” 穆弘答道:“我那师尊传我这种劲力之时,依稀说过,若是天生神力之人使来,这劲力能更加持久不衰。但看晁天王适才与史文恭恶斗三十余合下来,并无损伤,也只是脱力,足见晁天王于这趟劲力使用上,便是有独到心得。或许他便是能接连使出两回劲力来,也未可知。” 三娘听了暗暗心惊,吩咐穆弘先去了,随后独自盘算道:“稳妥起见,待会儿还是给晁盖下那药来,否则一个不慎,反倒被他赢了,便真是搬石头砸自己脚了。”当下主意定了,三娘方才哼着小曲转出内堂来。 这时台上,只见史文恭也被扶回,三娘上前只笑笑道:“师兄,不想你却未能得胜来。”史文恭冷冷一笑道:“师妹为了保你情郎得胜,真可谓无所不用其极,便连师兄这点破绽你也说与人听了。” 三娘假作不知,惊讶道:“师兄有何破绽?我怎的不知?师兄,技不如人,便胡言乱语,也不怕吃人笑话。”史文恭冷笑道:“你也休得狡辩,你心里自己清楚!这趟算我栽了,师妹好自为之!就此别过!”当下史文恭与曾氏五虎也不理会一众好汉,便起身自去了。 栾廷玉看了,皱眉对三娘道:“这趟得罪了曾头市,只怕将来必有事端。”三娘冷笑道:“我们岂会怕他曾头市来?”当下也不挽留,任由史文恭几个自去了。 一旁嵬名承景见晁盖得胜,冷眼旁观之下,也看出三娘与晁盖那不清不楚之事,便觉着留下也无意思,便也起身来告辞。三娘倒也不挽留,承景走前只低声道:“结盟之事,娘子所提条款,我自当亲回国中面禀今上,稍后便有消息传来,请娘子静候好音。”三娘道:“还是那句,于我可有可无。”承景面色一滞,抱拳一礼道:“我便告辞,那鸱吻刀便做贺礼,专贺娘子大婚之喜,也不必还了。”说罢大笑声中,径自去了,只留三娘在后面咬牙暗骂承景不要脸,那鸱吻刀本就是她夺得,如今他居然恬不知耻的说成了贺礼? 见承景走了,董平也来告辞,他昨日比武坠马,也只是轻伤,歇息一晚也便不碍事了,当下也来告辞。三娘爱惜他武艺,出言挽留时,董平却黯然道:“娘子嫁人,新郎却非是我,空留在此,黯然心伤,不如早早离去。娘子宽心,我虽为官军,但不会与娘子为敌。在此便先祝娘子大婚之喜,百年好合。”说罢便告辞而去,便连三娘命人取来的赠金也不要,就此飘然而去。 见有好汉告辞,有些不想入伙的好汉,也是起身告辞,三娘都吩咐取来一盘金银相赠。便陆续有一二十位好汉受了赠金,告辞而去。尚有一些好汉还想再看比武,便留了下来,都言还要等着喝一杯扈庄主的喜酒。 相送一众好汉之后,便歇息了半个时辰,晁盖劲力渐复,随后站起身来,走到三娘面前,拱手道:“扈娘子,晁某这里也歇息够了,便请下场来比试,也好将姻缘早定。” 三娘暗暗心惊,只见晁盖步履沉稳,脱力之象已然全无,脸上微微一笑道:“也好,既然保正哥哥尚能一战,那我俩便比试了来。”当下三娘便回内堂披挂了,转出屋来,左右取来两把未开锋的钢刀来,三娘提了自到台前来。 一众人见三娘披挂了青花甲出来,更是英姿飒爽,登时一起喝起彩来。三娘到了面前,吩咐左右端上两碗酒来,三娘亲自端了一碗过去,便在衣袖拂过之时,轻轻巧巧的将那子午软骨散放入酒内。那子午软骨散入酒即化,无色无味,便端到晁盖面前来。(未完待续。) PS:  感谢书友摆摊卖忧伤的月票,感谢书友孤独梦无痕的打赏 第圆二章子午茶水味如何 胜而拒婚难顾全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三娘笑道:“便请保正哥哥与我对饮一碗,随后便下场比武,不论输赢,千万不可见怪我来,此趟便是要使出真本事来看,否则我那誓言不能得应,只恐上天怪罪。”晁盖接了那碗酒后,面色大变,脸色阴晴不定半晌,最后才勉强笑道:“晁某知晓娘子心意,那誓言自然不可儿戏,便各自使出真本事来看方才是好。但晁某也说过了,心中仰慕娘子许久,一定会竭尽所能,定要比武胜出!” 听得晁盖斩钉截铁的话语来,三娘心头微微一震,但随即勉强一笑道:“那便专等领教保正哥哥高招。”当下也举起另一碗就,便与晁盖对饮。 想不到晁盖与三娘两个,各自端起酒来,轻轻一碰之时,晁盖那碗酒却拿捏不住,竟然跌落在地,登时将那碗酒打碎了来。 众人都是一愣,晁盖勉强一笑道:“对不住诸位,晁某这里手脚还有些酸软,因此拿捏不住酒盏,见笑了。还请扈娘子再赐一碗酒来。” 三娘瞪大眼睛,恨恨的看了地上一眼,有些欲哭无泪,晁盖这厮竟将她辛苦配置的子午软骨散就这么打破了,只见晁盖那人畜无害的面庞浮起笑容来,三娘暗暗惊呼,心里道:“难道晁盖这厮看出我这酒里下了药来?” 便在台前,晁盖跌了那碗酒后,三娘兀自在那里惊疑不定时,一旁扈成又重新斟了碗酒来,只笑呵呵的端到晁盖面前道:“晁天王,饮了这碗酒,好好下场比武,我这妹妹,便是个不服输的人。若天王真想做我妹夫来,便在场内将我这妹妹斗败,方才能成得好事。” 晁盖这厮眉花眼笑的接过那碗酒,三娘恶狠狠瞪了扈成一眼,这还是亲哥吗?晁盖举起酒盏道:“三娘。对饮后,便请教高招。”三娘心中有气,便也举盏上去相碰,这一次三娘可是用了些力道的。但没想晁盖轻轻一碰,便即手拉酒碗一斜一退,轻轻巧巧将三娘劲力卸掉,随后仰头将那碗酒喝得涓滴不剩,哪里有半点拿不住酒碗的迹象? 三娘登时心下大怒。暗骂道:“好你个晁盖,果然便是知道适才那碗酒里有问题,便故意摔了那碗酒。”晁盖笑着喝完之后,低声道:“娘子不喝么?”三娘愤愤不平,瞪了晁盖那厮一眼,仰头也喝了酒来,随后两个一前一后,各自提了兵刃下了台来,各自上马。 当下擂鼓三通,见得庄主亲自下场。周遭扈家庄军马皆是,旌旗挥舞,刀枪高举,山呼海啸般呐喊起来。三通鼓毕,三娘催马,舞起双刀直取晁盖,晁盖也挺枪纵马,迎了上来。 两个方才交马,双刀与钢枪就半空里一交,登时脆响一声。晁盖那钢枪斜斜一引,竟将三娘双刀引得荡了开去。三娘不等招式用老,收回一刀来,双刀一上一下。从两面斩向晁盖,晁盖那里奋起巨力,横起钢枪来,将两刀挡下,随即猛然一枪砸下,三娘见这一枪力道大得异乎寻常。再一看晁盖面色潮红,便是又使出那一力降十会的劲力来,当下也不敢硬接,双刀一挥,斜迎过去,将这一枪引了开去。 两个便在马上恶斗起来,当真是各自都使出了看家本领来,只见刀花飞舞,枪红满天,一阵阵劲风将地上尘土吹起,迷茫一片。两人胯下坐骑,各自攒蹄咆哮,互不相让,竞相撕咬起来。真是好一场恶斗,但见:英雌双刀劲风恶,豪杰钢枪势大沉。流光飞舞身妙速,潜龙勿用降十会。比武招亲本乐事,确如沙场奋厮杀。各不相让只苦斗,不是英雄泪满襟。 眼看斗了五十余合,三娘越斗越是心惊,晁盖那厮手上劲力一点都未放松,一味势大力沉的只顾杀来,自己那连环劲便是讲究要循环周元,旧力未去,新力复生,旧力带动新力,新力借势而上,如此周元复始,方才唤连环劲。但那晁盖力道太大,总是将周元打破,那劲道连环有碍,渐渐的应对起来有些吃力。 三娘心头焦急,但看晁盖脸色,还是一般的潮红一片,也不见面色转白,更不见势衰之象,心头暗暗纳罕,这厮用了这一力降十会的劲力来,果然厉害无比,非是穆弘可比的。 眼下也只有与他游斗,只望能缠得到他力竭之时,方才能有取胜之机。当下三娘刀锋一转,开始竭力躲避晁盖的招式,只顾与他缠斗。 晁盖见了,微微一笑,一边斗一边说道:“娘子,如此下去,只怕你便不是敌手来,我这一力降十会的劲力要到一百余合开外,方才会力衰,你还能挡我五十合么?” 三娘吃了一惊,没想到晁盖这厮如此剧烈厮杀中,还能如闲庭信步般说话,当下咬牙道:“不试过怎知挡不了?”晁盖笑了笑,钢枪逼住双刀,凑上前低声道:“娘子,你可想知道,我是如何知晓,先前那碗酒里被你下了药来?” 三娘银牙暗咬,死死架住晁盖压下来的钢枪,听了这话,方才松口怒道:“不知道你说什么!”随后奋力一推,将钢枪推开,顺势一刀斩去,晁盖横枪架住后又道:“子午软骨散,也不知吃了会如何。” 三娘心头突突直跳,头一遭有种被人当场拆穿的尴尬,但兀自不服软,手上加力,只顾将刀压过去,口中愠道:“你吃一回便知晓了。” 晁盖笑道:“我还知晓,哪位郦青壮士可是个女子来。”三娘瞪大眼睛,失声道:“昨晚你偷听到我两个说话?!”便在三娘惊讶这一刹那,晁盖钢枪猛然横扫,登时将三娘打落马下,枪尖一指,点在三娘咽喉处停住,便淡淡的说道:“如何?” 周遭军士见英武不凡的庄主居然被打落马下,一时间皆偃旗息鼓,台上众好汉都是惊得都站起身来,千百双眼睛,都只盯着场内两个人。 三娘羞愤交加,昂起头只盯着晁盖道:“你虽用言语激我,乱我心智,方才赢我。但兵不厌诈,输便是我输了,但你连使两回那霸道劲力,只怕性命堪忧!”晁盖缓缓收回枪尖,跳下马来,将三娘扶起后,叹口气道:“我知道你千方百计算来,到最后便是不想嫁我,原来你身为女子,却一直喜欢的是假凤虚凰,什么比武招亲,只是托词借口罢了。” 三娘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竟然一时间无言以对,更不敢抬眼看晁盖。晁盖微微一笑道:“晁某并非凌霸强娶之人,你不愿,我不娶,绝不勉强于你。”当下提着钢枪与三娘擦身而过,随后奋起全身劲力,大喝一声,刚猛绝伦的一掷,手中钢枪直飞出去,正中演武场内一块巨石,那钢枪竟然被晁盖这刚猛无铸的一掷之力,掷得直没入三尺有余,枪尾兀自嗡嗡颤动不休。晁盖这一掷之力如此威猛,显然心头憋屈太甚,无处发泄罢了。 随后晁盖跳上马背,策马径直转回,便在台下勒定战马,扈太公与扈成两个见晁盖果然得胜,笑呵呵的下台来迎,晁盖却只在马上抱拳朗声道:“太公在上,晁某侥幸赢了一招半式,但自问才德浅薄,又粗鲁无礼,且眼下尚无娶妻之想,便就此别过,算是晁某言而无信,戏耍了诸位来!”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片哗然,三娘也是愣住了,急忙跳上马来,疾驰而回。 扈太公那里原本一腔欢喜,陡然听得此话,面皮登时涨得通红,指着晁盖道:“晁天王莫不是说笑来?”晁盖摇摇头道:“晁某从不说笑,这趟比武,晁某虽赢了,但绝不会娶三娘子来,晁某这便拜辞回山!” 扈成急怒道:“晁盖,你走了,我妹子怎办?!”此时三娘已经转回,晁盖看了三娘一眼,大声喝道:“诸位豪杰都在,这趟比武招亲,便只有我晁盖一个斗败群雄而夺魁,原本三娘子该是配与我为妻,我晁盖不愿娶,但三娘却不可另配他人!哪位好汉若是自认为能娶得三娘子的,也不必来扈家庄提亲,便要先到我水泊梁山来,找我晁盖比武,若是能胜得我晁盖的,方才能到扈家庄来提亲!若是哪位好汉胆敢私自前来提亲,也别怪我晁盖丑话说在前头,不论他是官家天子,还是山野巨寇,晁某都定会亲提兵马与他厮杀死拼!除非晁盖死了,否则他人休想再染指三娘子!晁某话在这里,我那钢枪也便留在此处,哪位若是不服气的,便站出来说话!” 三娘又气又急,心头却是万分感激晁盖成全自己的一番心意,他竟为了自己,不惜据婚,将一应罪名全落在自己头上。当下三娘双目通红的望着晁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来。 一众好汉见晁盖神威若斯,那钢枪插在巨石之上,稳如磐石,立如擎天,一时间竟然都无人敢上前来言语半句。 晁盖斜睨群豪一眼后,朝扈太公略略欠身一礼后,也不再说什么,直朝李逵、刘唐、王英三个一招手,喝道:“我们回去了!”当下策马扭头便走,三个慌忙也下台来上了马,跟了上去。 只见四个人骑马,晁盖当先,三个随后,只望演武场大门而去,沿途布阵的扈家庄军马,竟然不敢阻拦,如鲸劈碧波般,都让出一条路来,四个便就此绝尘而去。(未完待续。) 第圆五章先手为强并柴家 远道应援会梁山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两个走后,三娘转回屋内与晁盖道:“柴大官人乃我少华山生死盟约之人,不可不救,上一趟也多亏他那里来了兵马,方能战败官军,我这里须得亲自引军去高唐州一趟,我们的婚事既然已经说定,等回来后再议,如此可好?” 晁盖颔首道:“大战在即,此时也不宜商定婚事,就等救回柴大官人之后,再议此事。”三娘又道:“我便在庄上再照料你几日,等穆弘、李逵两位请来公孙先生,再行起军动身。” 晁盖笑道:“我这里也不必你留下照顾了,救人要紧,况且柴大官人那里一旦被拿了,官府必定对柴家庄动手,柴家庄那里如今柴大官人不在,群龙无首,正需娘子你亲自过去主持大局。只怕经此一役之后,柴家便只得被逼反,柴家庄内里,并非险要去处,不耐久守,如何妥善安置柴家,也需娘子亲自筹划来。” 三娘微感惊讶,没想到晁盖居然想得和自己一样,只是三娘觉着如何安置柴家,也要等救出柴进再说。当下三娘问道:“此节我原也想过,只是柴大官人不在,就此先做主来,会否不妥?” 晁盖摇头道:“若是等救出大官人再定此事,只怕柴家也遭了官府毒手。柴家自大宋立国便相传至今,家财钱粮何其多也,觊觎之人自然甚多,若是稍有迟疑,只怕尽皆落入他人之手。娘子此刻应当机立断,抢在他人之前,将柴家家眷接到扈家庄来安顿,便连柴家一应家财钱粮人手,也都先取到扈家庄来安顿,方才算是占了先机。” 三娘微微颔首,晁盖又缓缓说道:“柴进此人,志大才疏,面上结交江湖好汉,实则只想坐大复国。但可笑他那周朝柴氏已经亡国多少年了,如何还有人记得?娘子与柴家结盟想来也是权宜之计,何不趁此良机,先下手为强。一举吞并了柴家。日后就算救得柴进回来,他失了家业,也只得依附扈家,便是再也掀不起风浪来了。错过这个时机,只怕再难觅得良机了。” 三娘重重点头。便应了此事,随后狐疑的看着晁盖问道:“既然是如此良机,保正哥哥你为何不让梁山出面,先把柴家接上梁山?如此梁山便如虎添翼了。” 晁盖微微一笑,柔声道:“沧州离蓟州扈家庄更近,方便行事。但最要紧的是,你我定下婚事来,我的便是你的,你的却还是你的。” 听了这话,三娘心头一暖。皱眉道:“保正哥哥,为何你待我如此之好?”晁盖道:“我也不知道,但见了你后,便只想待你一个人好,这便或许是常说的,上辈子欠了你的吧。”说完后报以一笑,三娘垂首,两人默然许久,相对无言。 次日,三娘整束军马已了。便点起栾廷玉、黄文炳、李应、马麟、欧鹏、吕方、郭盛、时迁,八个头领,部引马步军兵五千,辞了晁盖等众人。离了山寨,望高唐州进发。刘唐、王英两个留下照看晁盖,扈家庄内留下扈成、李俊、张横、张顺、裴宣、蒋敬、童威、童猛等头领镇守。 只见三娘一身青花甲披挂在身,骑了匹白马,头顶凤翅金盔,身披秀红战袍。英气逼人。又见一周遭扈家庄人马,端的好整齐,但见:绣旗飘号带,画角间铜锣。三股叉,五股叉,灿灿秋霜;点钢枪,芦叶枪,纷纷瑞雪。蛮牌遮路,强弓硬弩当先;火炮随车,大戟长戈拥后。鞍上将似南山猛虎,人人好斗能争;坐下马如北海苍龙,骑骑能冲敢战。端的枪刀流水急,果然人马撮风行。 扈家庄兵马浩浩荡荡出了独龙岗,蓟州府陈曦真、方府尹得报后,方府尹大惊道:“这扈三娘不是已经与我等有暗约,不来薅恼州县,如今怎的骤然兴兵?”陈曦真道:“相公宽心,闻报说是望南去了,并非来我蓟州,只教谨守城池便好。”当下蓟州官军自戒备了,又将消息传报左右州县,教都防备。 却说高唐州高廉那里拿了柴进后,早下书至沧州府尹处,教沧州府出兵缉拿柴进沧州一应家眷。那府尹方才备好兵马,尚未出城,便得蓟州差人来报,直说扈家庄兵马大举南下。那府尹闻报后大惊,便按下兵马,谨守城池,也不敢出城来。 三娘引军至柴家庄后,穆春并一应庄上少华山文士、铁卫接住,三娘大军进驻柴家庄。随后三娘吩咐穆春并庄上人等,取了柴进一应家眷,收拾了庄内珠宝钱粮,教穆春引三千柴家庄丁护送了,先投扈家庄安顿。 两日后,柴家庄上下收拾停当,穆春引军护送柴进家眷、钱粮自去投扈家庄。三娘引军在柴家庄又等了两日后,穆弘、李逵引了公孙胜赶来会合。 三娘见果然请来公孙胜,大喜之下,问起来由,李逵大声嚷道:“扈娘子,这趟俺铁牛吃够苦头来。”原来穆弘、李逵两个到了二仙山,寻得公孙胜后,只要请下山去,那公孙胜师尊罗真人却只是不许,言道:“此非出家人闲管之事。” 公孙胜也不敢有违师尊言语,只教两个先住下。李逵那里性子暴躁,当夜提了板斧摸黑去罗真人那里,意欲砍杀了罗真人后,便能请得公孙胜下山。却不想着了罗真人仙法,李逵也被罗真人施法,用一阵仙风将他吹至蓟州府衙。李逵在那里自然是被官差拿住,吃了一夜好打,穆弘、公孙胜那里苦求了一日,罗真人方才施法又救得回来。 随后罗真人见穆弘、李逵两个意诚,方才准许公孙胜下山去,临行前又传授了公孙胜,破高廉的五雷天罡正法。分别前罗真人对公孙胜道:“那扈三娘乃改星命之人,果然能预知后事,她尚未到高唐州,便知高廉手段,足见其能。你可悉心辅佐,保国安民,替天行道。休被人欲所缚,误了大事,专精从前学道之心。你的老母,我自使人早晚看视,勿得忧念。汝应上界天闲星,以此容汝去助扈娘子。吾有八个字,汝当记取,休得临期有误。”罗真人说那八个字,道是:“逢元而止,遇朝而还。”公孙胜拜授了诀法,便和穆弘、李逵两个,拜辞了罗真人,别了众道伴下山。 三个到了扈家庄后,闻得三娘已经起大军先往柴家庄而来,因此三个星夜赶来相会。 说了前事后,三娘大喜,重赏了穆弘、李逵两个,便教公孙胜、穆弘、李逵三个也入队中来,饱食一顿后,次日便点起大军,径投高唐州而来。 三娘引大军南下,一路上州县官军皆谨守城池,不敢出战,三娘也约束军马,不犯州县,专心赶路,只望高唐州而去。不一日,便到了高唐州地界。 三娘引军至高唐州城外三十里处下寨,便放出两只海东青前去打探,少时两只鹰儿回来,三娘方知高唐州外西北十里处,有一支军马驻扎。三娘料定那便是梁山人马,便差李逵引一彪军马先去报信。 半日后,自有梁山戴宗前来相见,便在中军大帐内,戴宗与众头领都见了,戴宗拜见了三娘后道:“那日宋江哥哥得了晁天王将令,直说高唐州陷了柴大官人,便教山寨点起军马先下山来打高唐州。哥哥便与军师商议了,点起林冲、花荣、石勇、白胜,四个头领,部引马步军兵两千,作前队先锋;军中主帅宋公明、吴用,并朱仝、雷横、戴宗、燕顺、郑天寿,七个头领,部引马步军兵四千策应。便往高唐州而来。不想到了高唐州后,那高廉也得消息,便引军前来搦战。高廉那厮点起帐前都统、监军、统领、统制、提辖军职一应官员,各部领军马,出城迎敌。高廉那厮手下有三百体己军士,号为飞天神兵,一个个都是山东、河北、江西、湖南、两淮、两浙选来的精壮好汉。” 说到这里三娘道:“高廉那厮听闻惯使妖法,宋押司出阵定是败了。” 戴宗颔首道:“正是。当日,我梁山军马与官军对圆后,林教头与花知寨两个先后出马,斩了高廉那厮麾下两个统制官来,高廉那厮见对阵要输时,便去背上掣出那口太阿宝剑来,口中念念有词,喝声疾!只见高廉队中卷起一道黑气。那道气散至半空里,飞沙走石,撼地摇天,刮起怪风,径扫过对阵来。林教头、花知寨等众将,对面不能相顾,惊得那坐下马乱窜咆哮,众人回身便走。高廉把剑一挥,指点那三百神兵,从阵里杀将出来,背后官军协助,一掩过来,赶得我等梁山军马冲散。便是星落云散,七断八续,呼兄唤弟,觅子寻爷,两千前部军兵折了八百余人,直退回五十里下寨。高廉见人马退去,也收了本部军兵,入高唐州城里安下。” 一众头领闻言都是大惊,栾廷玉皱眉道:“未曾想林师侄这等手段也敌不过高廉那厮妖法。” 戴宗续道:“随后公明哥哥中军人马到来,林教头等接着,且说前事。哥哥与军师听了都大惊,公明哥哥前番得九天玄女授了三卷天书,便打开天书看时,直说第三卷上有回风返火破阵之法。哥哥那里大喜,便用心记了咒语并秘诀,又整点人马,次日五更造饭吃了,摇旗擂鼓,复又杀进城下来。” 三娘闻得天书时,皱眉后摇头道:“宋押司怪力乱神,临时抱佛脚,也不知哪里学来些皮毛道术,他如何能敌得过高廉?”(未完待续。) 第圆六章怪力乱神大小巫 人雄马壮高低现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便在中军帐内,听得三娘话语后,戴宗尴尬苦笑道:“扈娘子所料不差,次日公明哥哥聚齐大小头领,摆布军阵到了城外,高廉那厮也引军来敌,也不强敌挑斗,便在阵前又作起法来,那黑气一起,怪风又至。公明哥哥不等那风到,口中也念念有词,左手捏诀,右手提剑一指,说声疾!那阵风不望我军阵里来,倒望高廉神兵队里去了。我等见了,都是大喜,却待招呼人马杀将过去,高廉那厮见回了风,急取铜牌,把剑敲动,那风登时散了,又作起法来,那神兵队里卷一阵黄沙,就中军走出一群猛兽毒虫来。那一群猛兽毒虫径直冲过来,我等众多人马都惊得呆了。公明哥哥撇了剑,拨回马先走,众头领簇捧着,尽都逃命,大小军校,你我不能相顾,夺路而走。高廉那厮在后面把剑一挥,神兵在前,官军在后,一齐掩杀将来。我军人马,大败亏输。高廉那厮赶杀二十余里,鸣金收军,回城中去了。公明哥哥便引军来到西北十里处土坡下,收住人马,扎下寨栅,虽是损折了些军卒,却喜众头领都有。” 三娘闻言皱眉道:“连输两阵,高廉那厮只怕会连夜趁胜劫寨来。” 戴宗赞道:“娘子神算,当日吴军师也是这般言语,直说高廉那厮当夜必来劫寨,因此公明哥哥便听军师言语,都摆布了军马伏下。当夜高廉那厮果然来劫寨,正中了埋伏,高廉那厮被白胜兄弟引的弓弩军卒射中肩头,因此引军逃回。高廉那厮这几日箭创未平,也只吩咐谨守城池,我等便依旧在那处扎营,两厢僵持了旬月。军师言道,要破高廉,必要专等娘子兵马来援,今日闻得娘子军到。都是欢喜,便吩咐我来引扈家军马前往并寨。” 三娘道:“高唐州官军不堪一击,唯忌者,高廉那厮妖法也。我扈家军等了旬月方至,便是只等请了公孙先生便来。如今公孙先生已经在我军中,明日便可拔营前去攻打高唐州。有公孙先生在彼,定可一鼓而下,倒也不必再耗费时辰。前去与公明哥哥并寨。” 戴宗应了,当下三娘手书一封,教戴宗带回,与宋江梁山军马约定,明日卯时,两家一同进兵。戴宗得了书信,三娘又唤来刘唐、王英两个,教两人一同随戴宗回梁山阵中,三个领命自回去复命。 戴宗走后,三娘召集诸将议事。黄文炳道:“此趟出师,名为救人,又是与梁山军马联手,若要算功劳名望,便是看谁能救得柴大官人。” 三娘颔首道:“不错,此趟正是,攻城为下,救人为上。明日对阵,又公孙先生在,破高廉那厮不难。难者乃是如何能从城中,安然无恙的救出柴大官人来。便怕明日高廉那厮败阵后,城内官军见了,便不顾一切。要害了柴大官人性命来。” 黄文炳道:“我城内密探每日都有信鸽传来书信,只说城内都使钱打探了,柴大官人尚被囚禁在高廉府内,只是生死不明。若要救人,最好便是今夜里,便差人先混入城内。与我城内密探一同,混入高廉府内救人。” 三娘闻言微微颔首,尚未点将时,鼓上蚤时迁便出来禀道:“庄主,小人阵上厮杀本事,不如诸位哥哥,便是这鼠窃狗偷之事,还难不倒我。今夜便让小人潜入城内,与城内兄弟一道,混入高廉府内,相机救人便了。” 三娘与黄文炳对望一眼,黄文炳笑道:“时迁兄弟正是适合人选。”当下三娘便出将令来,教时迁潜入城内,相机救人。为让时迁能顺利入城,三娘差遣欧鹏、马麟两个引一千军马,便在初更时分,在北门外虚张声势,只做要夜里攻城,让时迁往南门潜入。时迁领命后,饱食一顿,取了一应需用器械,等到天黑后便独自往高唐州而去。 却说时迁赶路到了南门,已经是初更时分,只见他泅过护城河,便在城下一片乱草从中伏下,只等欧鹏、马麟两个在北门佯攻。果然过不多时,北门那边火光冲天而起,喊杀声大作,南门这头守军大惊,少时将官来了将令,教人都往北门去守御。 时迁见得南门人手少了,便看准一处城墙,使钩锁勾住,便攀爬而上,翻过城墙后,一溜烟隐入城内一片民居屋舍里去了。欧鹏、马麟两个便在城下放火,擂鼓喊杀,摇旗呐喊,直到二更时分,方才偃旗息鼓,引军回营复命不提。 翌日寅时,三娘升帐点兵后,吩咐三军都饱食了,披甲上马,大开寨门,引军便望高唐州而来。 卯时初刻,三娘扈家军到了城外,便见宋江也引梁山军马到来。宋江与吴用两个在阵前见得扈家军阵容,只见扈家军阵门开处,分六骑马来,雁翅般摆开在两边。左手下三将:栾廷玉、欧鹏、吕方;右手下三将:是李应、马麟、郭盛;中间三骑马上,为头是主将扈三娘,怎生打扮: 头顶茜红巾,腰系狮蛮带。锦征袍大红贴背,金彩凤翅盔飞檐。抹绿靴斜踏宝镫,青花甲光动花翎。描金随定日月刀,锦鞍稳称雪白马。左边那骑马上,坐着的便是扈家庄军师黄文炳,怎生打扮: 五明扇齐攒白羽,九纶巾巧簇乌纱。素罗袍香皂沿边,碧玉环丝绦束定。凫舄稳踏葵花镫,银鞍不离紫丝缰。两条紫鞭腰间挂,一骑青骢出战场。右边那骑马上,坐着的便是少华山第二头领公孙胜,怎生打扮: 星冠耀日,神剑飞霜。九霞衣服绣春云,六甲风雷藏宝诀。腰间系杂色短须绦,背上悬松文古定剑。穿一双云头点翠早朝靴,骑一匹分鬃昂首黄花马。名标蕊笈玄功著,身列仙班道行高。 三个总军主将,三骑马出到阵前,阵后三军个个雄武,旌旗蔽天,气势肃杀。宋江看得扈家军气势,感叹道:“真不愧是名满江湖的一丈青,如此军威,气势冲天。”吴用皱眉低声道:“哥哥仔细,听闻扈娘子已经与晁天王定下婚约来,若两个完婚后,天王那里不听我两个言语,梁山早晚被这婆娘并了去,此事当早作商议。”宋江闻言颔首,亦低声道:“此战之后,便细细商议来。” 两个正低声密谋时,只见高唐州城内,三声号炮响处,官军也出城来列阵。看对阵金鼓齐鸣,门旗开处,也有二三十个军官,簇拥着高唐州知府高廉出在阵前,立马于门旗下。怎生结束,但见: 束发冠珍珠嵌就,绛红袍锦绣攒成。连环铠甲耀黄金,双翅银盔飞彩凤。足穿云缝吊墩靴,腰系狮蛮金玉带。手内剑横三尺水,阵前马跨一条龙。 那知府高廉出到阵前,却见两拨人马,一左一右列阵,心头惊疑不定,探马回报,直说新到一军,乃是蓟州独龙岗扈家庄军马。 高廉闻言大怒,催动军马上前。三娘见了,将旗一招,扈家军马便往前来,宋江军马见了,也一同上前。少时,扈家军与梁山军并阵,与官军阵对圆来。 高廉厉声高叫,对着扈家军喝骂道:“蓟州祸国殃民的女贼,****乡里,污秽不堪,还敢前来犯吾州县,少时擒了,定让你充作官妓!” 扈家军一众头领听了,都是大怒,李应那里不忿,挺枪纵马大喝一声:“无耻鸟官,前来受死!”只见李应挺枪,后背五口钢刀,直至垓心。 高廉见了,喝问道:“谁与我直取此贼去?”那统制官队里转出一员上将,唤做薛元辉,使两口双刀,骑一匹劣马,飞出垓心,来战李应。两个在阵前斗了数合,李应拨回马,望本阵便走。薛元辉不知是计,纵马舞刀,尽力来赶。李应略带住了马,暗取了飞刀在手,扭转身躯,只一飞刀过去,正中薛元辉面门,只见头重脚轻,坠马而亡。 见折了薛元辉,两军齐呐声喊。高廉在马上见了大怒,急去马鞍鞒前,取下那面聚兽铜牌,把剑去击。那里敲得三下,只见神兵队里卷起一阵黄砂来,罩的天昏地暗,日色无光。喊声起处,豺狼虎豹,怪兽毒虫,就这黄砂内卷将出来。 梁山众军识得厉害,正心慌恰待都走时,只见扈家军中,公孙胜在马上,早掣出那一把松文古定剑来,指着敌军,口中念念有词,喝声道:“疾!”只见一道金光射去,那伙怪兽毒虫,都就黄砂中乱纷纷坠于阵前。众军人看时,却都是白纸剪的虎豹走兽,黄砂尽皆荡散不起。 三娘看了,掣出双刀一指,厉声喝道:“破城便在今日,休教走了高廉!”当下扈家军大小三军,一齐先掩杀过去。宋江那头见了,也是鞭梢一指,梁山三军,一齐掩杀过去。 三娘马快,便是一马当先而上,直取高廉。高廉被公孙胜破了法术,正心慌,见三娘马到,急忙往阵内躲去,左右两名马军都头拼死上前来敌三娘,却被三娘人过马到之处,刀光两闪,那两名官军将官登时被挥做两段。见三娘如此英勇,官军登时大乱,纷纷后退避走。(未完待续。) 第圆九章高俅大兴三路兵 太公排布姻缘事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蔡京闻言大喜道:“先生之言,深得吾心。但却如何挑动两家交兵?”闻焕章道:“此事可交予梁山那枚暗棋去办,此人在江湖上人面极广,定可成功。” 蔡京道:“梁山那头,便按先生之策定夺。如今斩断了扈家外援后,蓟州这边当如何用兵?” 闻焕章道:“若要一举成功,只靠蓟州陈曦真可不成,小生再保举一人,此人乃开国之初,河东名将呼延赞嫡派子孙,单名唤个灼字,使两条铜鞭,有万夫不当之勇。现受汝宁郡都统制,手下多有精兵勇将。小生举保此人,到了蓟州,与陈曦真一道,可以征剿扈家庄。” 蔡京与高俅都是大喜过望,便商定了后,说定次日由高俅在朝中奏请此事。 次日五更,在待漏院中,专等景阳钟响。百官各具公服,直临丹墀,伺候朝见。当日五更三点,道君皇帝升殿。净鞭三下响,文武两班齐。天子驾坐,殿头官喝道:“有事出班启奏,无事卷帘退朝。”高太尉出班奏曰:“今有蓟州扈家庄妖女扈氏三娘,伙同梁山贼寇晁盖、宋江,累造大恶。打劫城池,抢掳仓廒,聚集凶徒恶党,闹了江州无为军,又在蓟州杀害官军,今又将高唐州官民杀戮一空,仓廒库藏,尽被掳去。今趟蓟州陈曦真进剿不利,乞讨援军。此是心腹大患,若不早行诛剿,他日养成贼势,难以制伏。伏乞圣断。” 天子闻奏大惊,随即降下圣旨。就委高太尉选将调兵,前去应援蓟州陈曦真。务要扫清扈家庄,杀绝种类。高太尉又奏道:“量此草寇。不必兴举大兵。臣再保一人,可去收复。”天子道:“卿若举用,必无差错,即令起行,飞捷报功,加官赐赏,高迁任用。”高太尉奏道:“此人乃开国之初,河东名将呼延赞嫡派子孙,单名唤个灼字。使两条铜鞭,有万夫不当之勇。现受汝宁郡都统制,手下多有精兵勇将。臣举保此人,可以征剿扈家庄。可授兵马指挥使,领马步精锐军士,克日扫清村坊,班师还朝。” 天子准奏,降下圣旨:“着枢密院即便差人赍敕前往汝宁州,星夜宣取。”当日朝罢。高太尉就于帅府着枢密院拨一员军官,赍擎圣旨,前去宣取。当日起行,限时定日。要呼延灼赴京听命。 却说呼延灼在汝宁州统军司坐衙,听得门人报道:“有圣旨特来宣取将军赴京,有委用的事。”呼延灼与本州官员出郭迎接到统军司。 开读已罢。设宴管待使臣,火急收拾了头盔衣甲。鞍马器械,带引三四十从人。一同使命,离了汝宁州,星夜赴京。于路无话,早到京师城内殿司府前下马,来见高太尉。当日高俅正在殿帅府坐衙,门吏报道:“汝宁州宣到呼延灼,现在门外。” 高太尉大喜,叫唤进来参见了。看那呼延灼一表非俗,正是:开国功臣后裔,先朝良将玄孙。家传鞭法最通神,英武熟经战阵。仗剑能探虎穴,弯弓解射雕群。将军出世定乾坤,呼延灼威名大振。当下高太尉问慰已毕,与了赏赐。 次日早朝,引见道君皇帝。徽宗天子看了呼延灼一表非俗,喜动天颜,就赐踢雪乌骓一匹。那马浑身墨锭似黑,四蹄雪练价白,因此名为踢雪乌骓。那马日行千里。 圣旨赐与呼延灼骑坐。呼延灼就谢恩已罢,随高太尉再到殿帅府,商议起军,剿捕扈家庄一事。呼延灼道:“禀明恩相:小人觑探扈家庄兵多将广,武艺高强,不可轻敌小觑。乞保二将为先锋,同提军马到彼,必获大功。”高太尉听罢大喜,问道:“将军所保谁人,可为前部先锋?” 呼延灼禀道:“小人举保陈州团练使,姓韩,名滔,原是东京人氏,曾应过武举出身。使一条枣木槊,人呼为百胜将军。此人可为正先锋。又有一人,乃是颍州团练使,姓彭,名玘,亦是东京人氏,乃累代将门之子。使一口三尖两刃刀,武艺出众,人呼为天目将军。此人可为副先锋。” 高太尉听了大喜道:“若是韩、彭二将为先锋,何愁狂寇!”当日高太尉就殿帅府押了两道牒文,着枢密院差人,星夜往陈、颍二州,调取韩滔、彭玘,火速赴京。 不旬日之间,二将已到京师,径来殿帅府,参见了太尉并呼延灼。次日,高太尉带领众人,都往御教场中,操演武艺。看军了当,却来殿帅府,会同枢密院官,计议军机重事。 高太尉问道:“你等三路,总有多少人马?”呼延灼答道:“三路军马,计有一万五千,连步军,数及两万。”高太尉道:“你三人亲自回州,拣选精锐马军三千,步军一万五千,约会起程,到了蓟州那处,会同陈曦真兵马,蓟州那里也有一万余军马,便可一同征进。” 呼延灼禀道:“此三路马步军兵,都是训练精熟之士,人强马壮,不必殿帅忧虑。但恐衣甲未全,只怕误了日期,取罪不便,乞恩相宽限。”高太尉道:“既是如此说时,你三人可就京师甲仗库内,不拘数目,任意选拣衣甲盔刀,关领前去。务要军马整齐,好与对敌。出师之日,我自差官来点视。” 呼延灼领了钧旨,带人往甲仗库关支。呼延灼选讫铁甲一万三千副,熟皮马甲五千副,铜铁头盔一万三千顶,长枪一万二千根,滚刀一万一千把,弓箭不计其数,火炮铁炮五百余架,都装载上车。临辞之日,高太尉又拨与战马三千匹。 三个将军,各赏了金银缎匹,三军尽关了粮赏。呼延灼和韩滔、彭玘,都与了必胜军状,辞别了高太尉并枢密院等官,三人上马,都投汝宁州来。于路无话。 到得本州,呼延灼便道:“韩滔、彭玘,各往陈、颍二州起军,前来汝宁会合。”不到半月之上,三路兵马,都已完足。呼延灼便把京师关到衣甲盔刀、旗枪鞍马,并打造连环、铁铠、军器等物,分赍三军已了,伺候出军。 高太尉差到殿帅府两员军官,前来点视。犒赏三军已罢,呼延灼摆布三路兵马出城,端的是:鞍上人披铁铠,坐下马带铜铃。旌旗红展一天霞,刀剑白铺千里雪。弓弯鹊画,飞鱼袋半露龙梢;笼插雕翎,狮子壶紧拴豹尾。人顶深盔垂护项,微漏双睛;马披重甲带朱缨,单悬四足。开路人兵,齐担大斧;合后军将,尽拈长枪。数千甲马离州城,三个将军来蓟州。当下起军,摆布兵马出城,前军开路韩滔,中军主将呼延灼,后军催督彭玘,马步三军人等,浩浩荡荡,杀奔蓟州扈家庄而来。 却说三娘引军回到扈家庄后,安顿柴家众人已了,接连摆酒庆贺了三日。这天稍停,扈太公那里又动问起婚事来,便请晁盖来商议。 方才见礼坐定,扈太公便道:“此刻已经救得柴大官人回来,大郎与我儿婚事却不知如何打算?”晁盖道:“既是问起婚事,当请娘子一同前来商议。”扈太公温言道:“男子汉大丈夫,婚姻嫁娶,何须去问一介女流?你自说来,我儿那里,老汉自去说知便了。” 晁盖道:“小可这里伤势平复,近日便打算先行回山,便在下月十五前,便按三书六礼规议依次办来,看过日头后,选在年前吉日完婚。” 太公嗯了一声道:“如此甚好,老汉便在庄上专等。”当下将喜事商议定了,晁盖方才离去。太公自去后院三娘下处,说知此事。 三娘正在后院,看玉莲带着扈宗睿耍乐,见太公来了,便亲自迎上前,将老父引在院中葡萄藤下坐了。太公坐定后,将婚事安排说了,三娘闻言暗暗蹙眉,但见玉莲面色凄然,忍不住咬牙道:“父亲,婚事之上,但凭父亲做主,不过可否将玉莲做陪嫁丫鬟,与我一同出嫁?” 扈太公闻言登时大怒道:“成何体统?你自嫁人便了,玉莲这里,我养在庄上,自不会亏待她,过了今岁,与她寻个良配完婚,方才是正道。你两个一同嫁出去,到了夫家,还不清不楚的,教人耻笑我扈家门风不正!此事休得再提!”三娘大急,还待再说时,太公已然拂袖而去。 见太公去了,玉莲垂泪道:“官人不必烦恼,奴家自在庄内住下,官人安心出嫁。奴家能得官人垂怜,恩爱多时,于愿足矣。”三娘咬牙道:“你且安心,我自有办法。”当下三娘便往晁盖下处而去。 到了晁盖那里,晁盖正与刘唐、王英商议归程,见三娘来了,晁盖大喜,当即迎入屋内坐了。三娘看了刘唐、王英两个一眼,微微为难道:“保正哥哥,有话单独与你说来。”王英乖觉,当即笑着拉了拉刘唐,便道:“哥哥与扈娘子自说话,我与刘唐兄弟出去溜溜。”当下两个便去了。 两个走后,晁盖动问道:“娘子所来何事?”三娘欲言又止,晁盖道:“你我有何话不能说?”三娘咬牙道:“此前你说的那馊主意,可还作数?”(未完待续。) 第七十章掀翻龙椅谁来坐 缘寻佳人配何家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便在晁盖屋内,听了三娘话后,晁盖微微一笑道:“晁某一言九鼎,所说之话,绝不反悔。”三娘道:“好,我这里要将宋玉莲一同带了,做个陪嫁丫鬟,一同出嫁。”晁盖道:“并无不可,我倒还觉着娘子你这里,只一个陪嫁丫鬟还少了。” 三娘轻咬红唇,嗫嚅道:“但我父亲那里不许,你可否去向父亲说来?”晁盖哑然失笑道:“娘子,你娘家要让谁人做你陪嫁丫鬟,自然是庄上做主,我这里贸然去说了,只恐不妥。” 三娘瞪眼道:“你不去么?”晁盖笑了笑,举手道:“好好,我这便去说。”晁盖起身后,又皱眉道:“娘子,还有那丽卿怎么办?我看不若你便去蓟州府,将陈丽卿也捉了来,一并做你的陪嫁丫鬟好了。” 三娘秀面微微一红,一闪即过,跟着瞪眼道:“要你管我。”晁盖哈哈一笑道:“我晁盖想不到有如此福分,娶一个娘子,到陪嫁两个国色天香的丫鬟。”三娘大怒,抬腿要踹,晁盖便落荒而逃,只留笑着下一句话:“在此静候好音。” 一炷香之后,晁盖便转了回来,三娘急忙起身问道:“老父那里如何说来?”晁盖坐下,指指茶碗,三娘连忙斟了杯茶奉上,晁盖吃了一口,方才笑道:“你夫君出马,自然是说定了。” 三娘又惊又喜问道:“你如何与老父说的?”晁盖四平八稳的坐着道:“我便说是,听闻上趟娘子你受伤来,正是玉莲此女妙手相助,才将娘子伤势治好。既然娘子要远嫁,倒不如将此女一并带去,做个陪嫁丫头,一来娘子你这里也处得惯了,再换他人也不好差遣,二来玉莲于娘子你恩情深厚,晁某也极为敬重。也着实喜欢此女,还请太公成全。太公听完,便答应了。” 三娘皱眉道:“老父那里没什么言语?”晁盖笑道:“太公那里倒是旁敲侧击,说娘子你闺阁之内寂寞。有时候难免行事荒唐,教我多担待。” 三娘红着脸啐了一口道:“你才闺阁寂寞。你又怎生说的?”晁盖道:“我自然是说,女儿家闺阁之事,份属平常,我不计较。太公听了便不再言语了。” 三娘松了口气。笑了笑道:“多谢你了。”晁盖道:“你我何须言谢?娘子,我明日便先回山去,旬月之内,备妥聘礼,差遣媒人前来,三书六礼齐备后,便在年前完婚如何?” 三娘闻言后,面色微变,勉强苦笑道:“父亲已经与我说了,婚事上父亲做主便是。只是我乃少华山与扈家庄共主。此两处也离不得我,完婚后,我便还是要回来主持大局。” 晁盖沉吟片刻后道:“娘子,此前晁某说过,你我完婚后,我的便是你的,你的还是你的。梁山那里,也需你坐镇治理一番,早晚将山寨做一番革新,早晚如少华山一般兴旺。这趟娘子大可放手去做。我为你后盾。少华山、扈家庄这里,分选头领镇守便可。我观娘子志向,便是有改天换日的奇志。不论娘子如何打算,我晁盖都一力扶持!我梁山那里。地利极好,将来可为起事根本之地,一旦梁山也治理兴旺后,梁山水泊、扈家庄、二龙山、少华山、桃花山几处,一同发作,迟早便可打上东京。掀了赵官家的龙椅来。” 三娘微微一惊,此趟倒是第一回听了晁盖说出心中这般言语,原来晁盖也看出自己的志向,但不想他居然一力赞同,当下心中甚慰,但犹疑片刻后道:“掀了龙椅,谁又坐来?”晁盖微微一笑道:“娘子想坐,我便扶你坐来,若不想坐,到那时候,我们便退位让贤,然后两人云游四海便了。” 三娘瞪大眼睛道:“难道你就不想坐么?”晁盖晒然一笑道:“我这人只重义气,算计不来那许多事。之前我做这许多,也只想大家兄弟都快活逍遥,旁的都不打紧。若是要我坐龙椅,整日要我玩弄权术,算计人心,我可要憋屈死了。娘子,你若真想坐龙椅,我便扶你当女王,将来只要你能保我一众兄弟都逍遥快活便可。” 三娘哑然失笑道:“好,我答应你来,保你与众兄弟逍遥快活一世。”晁盖道:“好,我晁某人便扶娘子坐龙椅来!”三娘笑了笑又道:“那迎娶之时,我便带同一些人手一并上山来,要革新梁山,我需要人手相帮。”晁盖道:“带多少人来都可,只怕来的人少。” 两个相视一笑,三娘道:“明早我送你。”晁盖应了一声道:“也好。”各自无话,就此分手。 翌日清晨,三娘送了晁盖离去,回到庄内,黄文炳、栾廷玉便来商议军事。两个坐定后,黄文炳道:“庄主容禀,此趟我扈家军救了柴进一家,柴家庄一应资财钱粮人马尽皆归附,又打破了高唐州,又闻宋廷与夏国战事平息,早晚官军便来征剿。娘子婚事在即,不知作何打算?” 三娘道:“昨日方才与晁天王商议了,出嫁之时,我便带同一些人手一同上梁山去,婚后便在梁山住下,将那里革新治理一番,也如同少华山、扈家庄一般调教来,今后便以梁山为根本之地,逐鹿中原!” 黄文炳与栾廷玉两个互望一眼,都是微微颔首,黄文炳道:“不知娘子打算如何调配人手?”三娘沉吟道:“昨夜我已经想了一宿,黄军师与栾教师便坐镇扈家庄,辅佐我兄长镇守独龙岗,只要官军不来犯,两位只管守好此处,便是大功一件。去梁山那里,有公孙先生、李应义兄、裴宣、蒋敬、李俊、张横、张顺、吕方、郭盛、童威、童猛、时迁几位一同跟去。其余穆弘、柴进、穆春、马麟、欧鹏、郑鹰等几位便留在扈家庄一同镇守庄内。庄内铁卫、文吏,我点选一千五百人跟去,梁山那里尚有我师兄、刘唐等心腹之人在,想来也足够应对。” 黄文炳默算片刻后道:“娘子所带人手倒也足够,只是少华山那里须将孟康与汤隆两位头领一并带去,两位头领,一个便是造船能手,一个便是冶铁巧匠,在梁山那里也用得上。” 三娘笑道:“还是军师算的仔细,汤隆、孟康两位飞鸽传书教取来便是。只是庄子这里需军师坐镇。否则真要请军师一同前去才好。”黄文炳笑道:“梁山那里,我与宋头领有旧怨,去了只怕适得其反,还是不去为妙。有娘子亲自坐镇筹划。又有晁天王鼎力扶持,想来成事无忧。” 栾廷玉道:“庄主尽管安心前去,庄子这里,我与黄军师协力守御,只管教官军不敢前来啰唣。”三娘道:“如今晁天王先行回山。尚有一段时光,我打算便先去蓟州府那里打探官军动向,若是有何变故,也好早作准备。” 黄文炳皱眉道:“庄主,需仔细,你这里如今已经名扬四海,何必亲身犯险,再去做细作勾当?要探听消息,便差郑鹰、时迁两位去一趟便可。” 三娘笑道:“我这里有件事尚且要亲自去做个了断,便要去蓟州府一趟。时迁与郑鹰两位也一同前去便好。我这里便做个乔装来,管教官府那些做公的瞧不出来。”黄文炳、栾廷玉两个苦劝不住,只得作罢。 第二日上,三娘便与郑鹰、时迁两个一道,乔装做寻常客商,便投蓟州府而来。到得晚间,混入蓟州府内,郑鹰、时迁自引了三娘到城内细作堂口下处安顿。 安顿后,待得天明,三娘便吩咐郑鹰前去打探官府动向。又唤来时迁吩咐道:“便请时迁兄弟前去打探陈曦真一家动向,最要紧的便是他那女儿陈丽卿的下落。”时迁、郑鹰两个领命各自去了。 半日功夫后,时迁转回来禀报道:“小人前去打探,恰逢陈娘子带了使女出游。便问了陈府一个扫地小厮,方知今日陈娘子乃是去报恩寺敬香。” 三娘皱眉道:“她还去报恩寺?”沉吟片刻又问道:“那陈府上下有何动向?”时迁道:“听闻陈府上下最近便在筹备陈娘子婚事。” 三娘大惊道:“陈娘子许配了何人?”时迁道:“听闻便是曾头市的史文恭。”三娘愣了一愣,便道:“原来是他,你且准备一下,我与你扮作香客,去一趟报恩寺。”当下两个便装扮了。各藏利刃在身,便投报恩寺而来。 到了报恩寺内,两个敬了一回香后,转出大殿来,三娘便往后院而去,只到了园口却被几名火工道人拦住,直说内院有贵客在内,闲杂人等不得入内。三娘与时迁又见内院里有数名官军土兵巡守,看来便是陈丽卿带来的护卫。 当下两个便转到一旁商议,时迁道:“庄主,大殿后廨廊下有一处院墙,翻过去便是内院。”三娘道:“你便与我在廊下接应,我自去内院。” 两个来到廨廊下,时迁望风,见得无人时,三娘轻轻巧巧攀住墙头便翻了过去。落到内院后,三娘藏身一处假山后望了,只见陈丽卿带了一名使女便在院内游走,只见她满面愁容,娇容消瘦,容光憔悴,看得三娘一阵心痛。 只见丽卿带着使女看了一回院内风景,转到一间僧房外站住,三娘认得那间僧房便是当日自己欺负丽卿的那间僧房来。只见丽卿定住莲步,犹疑半晌后,吩咐了使女几句,那使女便告退去了,她独自一个推门而入。 三娘见了大喜,正是单独相会的良机,当下避过内院巡守的土兵,三娘几个腾挪,便来到僧房墙角,偷偷开了窗棂,便从僧房一侧窗棂偷偷跃入屋内。 到了屋内,三娘藏在屋内牙床旁,只听外间有人走动,偷眼看去时,正是陈丽卿来。只见陈丽卿面容凄苦,悄移莲步,玉手拂过屋内一应家具,眼中含泪,口中喃喃自语道:“你便是我一生的魔星,自从与你在此地相识,我便堕入了魔障。狠心的小妖女,我也不知中了你什么妖法,心里只有你一个人来,你又是个女子,教我如何自处?你现下都要嫁人了,为何我还不能忘了你?” 三娘心神激荡,知道丽卿说的便是自己,忍不住从床后跳了出来,上前一把抱住丽卿,口中低声道:“丽卿,我来了。”(未完待续。) 第进三章无援兵独挡官军 受招安非我所求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却说三娘召集诸将商议如何抵敌官军,便在独龙岗军寨聚义厅上,当中扈三娘坐定,一身元红狩服,头冠乌帽,手持日月罗扇,美目流盼之下,端的便是唯美凌厉,惊才绝艳。上首入云龙公孙胜,下首军师黄文炳,左一带以栾廷玉为首诸将坐定,右一带以柴进为首诸文士坐定。 左一带为栾廷玉、李应、穆弘、扈成、李俊、张横、张顺、马麟、欧鹏、吕方、郭盛、穆春、童威、童猛,并众头领,右一带为柴进、裴宣、蒋敬等诸文士。 各自坐定后,黄文炳将官军之势说了,众皆商议迎敌之策。公孙胜便道:“我闻此人,祖乃开国功臣河东名将呼延赞之后,嫡派子孙。此人武艺精熟,使两条铜鞭,人不可近。必用能征敢战之将,官军三万之势,我庄上一万五千余众,守城不难,却只恐他那里四下围住,断我外援。不若下书至梁山、二龙山两处,请两山军马来援。” 三娘却缓缓摇头道:“此趟征战,没有外援。”说罢便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道:“此乃郑鹰、时迁兄弟自蓟州府打探而来的消息,蓟州府陈曦真那里,为防梁山军马来援,已经下书至曾头市,教曾头市起兵马,准备半道截击梁山来援军马。我今日一早,已经飞鸽传书梁山,将此事报知梁山,请晁天王按兵不动,以防在来援路上,被人所算。” 说言未了,栾廷玉便道:“既然如此,我等自抵敌官军便可。我岗内盘陀路径,官军必定难以深入,但若他只守在岗下,扎下硬寨,断绝四面交通,孤立我一岗三庄,却是大患。须得趁他立足未稳,主动邀击官军。教他不能轻易做成围困之势。” 黄文炳道:“庄主,小人倒是如此计较:官军初至,先进兵庄外,于野地迎敌。以探虚实,再做定策。可请扑天雕李应打头阵,教师栾廷玉打第二阵,没遮拦穆弘打第三阵,将前面三阵。一队队战罢如纺车般转作后军。庄主亲自带引其余弟兄,引大队人马押后。水路中可请李俊、张横、张顺、童氏兄弟,驾船接应。却教扈成、穆春两位,引步军分作两路,埋伏救应。柴大官人引裴宣、蒋敬分守三庄。不知庄主意下如何?” 三娘微微颔首道:“如此安排,甚合我意,但那呼延灼有一套连环马战法,须得防备,各军明日便点军出岗,在阵前做如此如此安排。”当下三娘调拨已定。诸将各自准备。 一夜之间,独龙岗上,集兵点将号角声不绝于耳,家家户户送壮士出门,各家门前皆挂红绫,祈求战事得胜。当夜集齐兵将,便在独龙岗军寨内将息一晚,次日三更造饭,四更皆饱食了,五更各军整束停当。便在场内誓师祭旗已了。 翌日清晨,三通炮响后,前军李应早引人马下岗,向蓟州方向官道而去。虽已经是冬日,却喜和暖。前军到了岗下三十里外,当道扎营,随后各军陆续到来,联营七座,扎住营寨。准备迎击官军。 等候了三日,每日里四下哨探齐出,这天哨探回报,早望见官军到来,先锋队里,百胜将韩滔闻听官军哨探回报,直说扈家军马当道下了七座营寨,当下也不敢轻易近前,领兵距十五里处,扎下寨栅,当晚不战。 次日天晓,两军对阵,三通画鼓,出到阵前。扈家军李应挺枪策马,当先而出,望对阵门旗开处,官军阵中,先锋将韩滔横槊勒马,大骂李应道:“天兵到此,不思早早投降,还敢抗拒,不是讨死!我直把你野港填平,三庄踏碎,生擒活捉你这伙反贼解京,碎尸万段!” 李应闻言大怒,听了也不打话,便拍马舞起钢枪,直取韩滔。韩滔挺槊跃马,来战李应。两个斗到二十余合,韩滔力怯,只待要走。 背后中军主将呼延灼已到,见韩滔战李应不下,便从中军舞起双鞭,纵坐下那匹御赐踢雪乌骓,咆哮嘶喊,来到阵前,李应见了,欲待来战呼延灼,第二拨教师栾廷玉策马来迎,便叫:“李庄主少歇,看我战三百合,却理会!” 栾廷玉挺起铁枪,直奔呼延灼,李应自把军马从左边踅向山坡后去。这里呼延灼自战栾廷玉。两个正是对手:枪来鞭去花一团,鞭去枪来锦一簇。两个斗到五十合之上,不分胜败。 第三拨没遮拦穆弘军到,阵门下大叫道:“栾教师少息,看我擒捉这厮!”栾廷玉拨转马便走。呼延灼因见栾廷玉武艺高强,也回本阵。栾廷玉自把本部军马一转,转过山坡后去,让穆弘提刀出马。 呼延灼后军也到,天目将彭玘横着那三尖两刃四窍八环刀,骤着五明千里黄花马,出阵大骂穆弘道:“反国草寇,何足为道!与吾并个输赢!”穆弘大怒,也不答话,便与彭玘交马。两个战二十余合,呼延灼看见彭玘力怯,纵马舞鞭,直奔穆弘。 斗不到三合,只见扈家军阵内,锣鼓齐鸣,扈三娘亲帅中军人马已到,只见三娘头戴凤翅金盔,身着青花甲,外罩大红战袍,美目流盼,天人之姿。 只看呼延灼鞭法精湛,三娘忍不住技痒,不顾公孙胜与黄文炳阻拦,舞起双刀,纵马径直出阵来,娇声叱道:“穆大郎少歇,看我捉这厮。”扈成见自家妹子亲自出阵,急忙引军随扈。 见得阵中出来一员女将,呼延灼暗暗吃惊,料想此女便是贼首一丈青扈三娘,没想到此女会亲自出阵斗将。彭玘那里见又来一员女将,只恐呼延灼吃力,当下径直来战扈三娘。 三娘见彭玘来战,舞起双刀来迎。两个正在征尘影里,杀气阴中:一个使三尖八环刀,一个使日月明双刀。两个斗到二十余合,彭玘力怯,回马便走。三娘纵马赶上,便把双刀挂在马鞍鞒上,袍底下取出红锦套索,上有二十四个金钩,把套索望空一撒,看得亲切,彭玘措手不及,背后挂住,早拖下马来。后面扈成引军赶上,喝教众军一发向前,把彭玘捉了。 呼延灼看见大怒,撇了穆弘,忿力向前来救,那里韩韬出马,接住穆弘厮杀。三娘见呼延灼杀将过来,便拍马来迎敌。呼延灼恨不得一口水吞了三娘,怒目相视,两个方一交马,双鞭对双刀,两般兵刃相交,直见火星四射,脆响不绝于耳。 两个斗到十合之上,呼延灼急切赢不得三娘,反倒是三娘那双刀越来越快,劲力越来越强,呼延灼心中暗暗赞道:“这个泼妇人在我手里斗了许多合,越战越强,倒恁地了得!”心忙意急,卖个破绽,放她入来,却把双鞭只一盖,盖将下来。 三娘那双刀却在怀里,见呼延灼提起右手铜鞭,望顶门上打下来。却被三娘眼明手快,早起刀只一隔,右手那口刀,望上直迎起来。却好那一鞭打将下来,正在刀口上,“铮”地一声响,火光迸散,呼延灼只觉手上巨力涌来,反倒将自己手臂震得酸麻。 三娘那里格了一鞭,也暗赞呼延灼武艺精湛,双刀并住后,口中笑道:“呼延将军,如此好武艺,却是可惜了,不如来我这里做个头领如何?”呼延灼大怒骂道:“无耻妖女,杀官劫狱,抗拒天兵,打破州县,杀害无辜,便要将你捉上京师,千刀万剐,方解心头之恨,岂会降你?” 三娘也不再说,两个又在阵前厮杀三十余合不分胜负。三娘见呼延灼双鞭守御严密,赢不得他,转马便回。呼延灼纵马赶来,栾廷玉见了,便挺枪纵马向前,迎住厮杀。 韩韬抵敌穆弘不过,打马而回,到了官军阵中,韩滔便去后军队里,尽起军马,一发向前厮杀。三娘见官军冲将过来,便把双刀一指,扈成等一众头领,引了大小军士,掩杀过去。李应、穆弘、栾廷玉三路军兵,分作三路夹攻拢来。呼延灼见了,急收转本部军马,各敌个住。 厮杀正酣时,却见官军阵里撞出一彪军马来,却都是连环马官军。马带马甲,人披铁铠。马带甲,只露得四蹄悬地;人披铠,只露着一对眼睛。扈家军阵上虽有甲马,只是红缨面具,铜铃雉尾而已。这里射将箭去,那里甲都护住了。那三千连环马军,各有弓箭,对面射来,因此不敢近前。两军混战一阵,各有胜负,三娘见连环马厉害,急叫鸣金收军,呼延灼也退二十余里下寨。 三娘收军,退回寨内,屯住军马,且教左右刀斧手,簇拥彭玘过来。三娘望见,教所有解其缚,栾廷玉上前,亲扶入帐中,分宾而坐。 见三娘并不为难,彭玘狐疑不定只道:“被擒之人,理合就死,何故以宾礼待之?”三娘笑道:“两军交战,各为其主,彭将军军职在身,也只是尽忠职守而已,何罪之有?”彭玘答道:“素闻扈家军、少华山在庄主治理下,仗义行仁,扶危济困,不想果然如此义气!倘蒙存留微命,当以捐躯保奏,教朝廷早下招安。” 三娘微微一笑道:“朝廷招安,非我所求。我只求替天行道,世间百姓安居乐业,再无贪官污吏、土豪劣绅祸害天下。赵官家昏庸无度,朝中奸臣当道,如此朝廷,便是招安下来,我等也是不愿归降的。明人不说暗话,我等便是要反了这昏庸的朝廷,彭将军以为如何?”彭玘微微一惊,默然不语起来。 三娘淡淡一笑道:“彭将军且先不必回答,便请将军到我庄上做客,小住几日,等战事平息,再与将军说话。”三娘当日就将天目将彭玘,使人送回扈家庄去,教与柴进看管,留在庄里。(未完待续。) PS:  感谢书友zhmhxy、兔子红烧肉、noooooobs的月票,感谢书友落月轮回间的打赏 第进四章陈曦真谋断后路 扈三娘破连环马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再说呼延灼收军下寨,自和韩滔商议,如何取胜扈家军马。呼延灼因折了彭玘,心头郁郁,口中道:“未曾想这扈妖女手下有如此多精兵强将,悔不听蓟州陈统制之言,先与他合兵一处,再来进剿。如今贪功冒进,折了彭玘,失了锐气。” 韩滔劝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将军不必自责过深。我等乃是客军新至,要夺头功,又想那陈统制乃败军之将,因此便不与他合兵。今日这厮们见俺催军近前,他便慌忙掩击过来,明日尽数驱马军向前,必获大胜。待得击破扈家军马,擒获贼首,救出彭玘,便可建功立业。” 呼延灼颔首道:“既然如此说,我已如此安排下了,只要和你商量相通。”随即传下将令:“教三千匹马军,做一排摆着,每三十匹一连,却把铁环连锁;但遇敌军,远用箭射,近则使枪,直冲入去;三千连环马军,分作一百队锁定;一万五千步军,分布五个大阵,在后策应。明日休得挑战,我和你押后掠阵。但若交锋,分作三面冲将过去。”计策商量已定,次日天晓出战。 却说另一头陈曦真早晚在蓟州府内等候呼延灼兵马前来,却不想今日得报,直说呼延灼兵至蓟州地界后,直奔独龙岗而去。得报后,陈曦真冷笑不止,谓张慕云道:“这呼延灼自视甚高,自以为将门之后,又立功心切,竟不来蓟州与我会师,独自去打那扈家庄,定有他苦头吃的。” 张慕云亦冷笑道:“他不知那扈妖女手段,让他撞个头破血流也好。”陈曦真沉吟片刻后道:“他乃朝廷新遣军马,若是大败输亏,我等却按兵不动,将来朝中理论了,也不好看。便还是先点起兵马,在他左右护定。看形势再做定论。” 商议定后,陈曦真与张慕云等蓟州将官便点起一万军马,也朝独龙岗而来。兵至半路,便得报说。呼延灼兵马与扈家军马厮杀一阵,不相上下,但折了副先锋官彭玘。陈曦真闻言,便命蓟州官军就地扎营,随后召集诸将议事。 便在中军帐内。张慕云道:“既然呼延灼小败一阵,我等便在此扎营等候,待他军马大败时,再提兵去救,也好羞一羞这匹夫。”陈曦真却沉吟道:“呼延灼虽然小败,折了个彭玘,但军马尚在,听闻他那里有连环甲马助阵,岂会轻易败北?反倒是扈家军此趟,居然主动前来邀击。甚是出人意表。” 顿了顿陈曦真续道:“不过这趟扈妖女既然起大军下岗来应战,庄内必定兵马空虚,与其在此处接应呼延灼,倒不如我等率领军马绕道袭取扈家庄,断了扈妖女的后路。”张慕云等皆是大喜,都道:“如此必破扈家庄!”当下计议定,陈曦真便点起军马绕道去袭取扈家庄去了。 却说三娘将彭玘押送回扈家庄后,也召集诸将商议军事。诸将坐定后,三娘道:“今日一战,便见得官军连环甲马的厉害之处。明日再战,他必定不再与我斗阵,定然便是遣连环甲马来攻。左右可按我日前吩咐,都布置好了?” 黄文炳道:“都已经布置妥当。明日他那连环甲马再来,定教他有来无回。”顿了顿黄文炳又道:“只是今日交兵,却不见蓟州官军,陈曦真此人,老谋深算,须得提防他绕道攻我庄上。” 三娘颔首道:“此节我也担忧过。但我岗内都是盘陀路径,大军难以深入。”黄文炳道:“盘陀路皆靠一应胡杨树林来布置,就怕他陈曦真火烧盘陀路,旦夕可破。” 三娘闻言,皱眉沉吟片刻后道:“且不管陈曦真那里,他便是烧了盘陀路,也一时间不能入得岗内,他官军分兵,我不管他分兵几路,我只管一路去!只要明日击溃呼延灼,区区陈曦真如何能挡我?”当下计议定后,便各自准备。 却说次日三娘把军马分作两队在前,后军五将簇拥,两路伏兵,分于左右。李应当先,搦呼延灼出马交战,只见对阵但只呐喊,并不交锋。为头两军,都一字儿摆在阵前:左边是李应,右是栾廷玉。 随即三娘引马麟、欧鹏等诸将也到,重重迭迭,摆着人马。看对阵时,约有一千步军,只是擂鼓发喊,并无一人出马交锋。三娘看了,暗暗冷笑,暗传号令:“教诸军且退。” 便在此时,猛听对阵里连珠炮响,一千步军,忽然分作两下,放出三面连环马军,直冲将来;两边把弓箭乱射,中间尽是长枪。三娘看了,不慌不忙,将旗一展,喝命诸军且战且退,将呼延灼连环甲马,引往后阵。 呼延灼见得扈家军马退后,把将旗一展,那连环马军,漫山遍野,横冲直撞将来。扈家军马退过里许,只见面前白地上,陡然出现一片片密密麻麻的圈点来,那些连环甲马靠近了方才看清,那些圈点竟然是一个个拳头大小的陷马洞! 这里宽阔数里,纵横里许的地面上,竟然都被扈家军排布下了陷马洞。这陷马洞不过拳头大小,但深达数尺,而且密密麻麻,战马疾驰而来,四蹄飞扬,避无可避,一旦踏入,必定是马腿折断。 那三千连环甲马疾驰而来,到得面前,有些马军看到了想要勒马,但无奈都是左右栓钉,哪里能停下?只听得一片马嘶悲鸣之声四下扬起,便在阵前,一片尘土扬起,一排排连环甲马都被陷马洞掀翻在地。只因他一排马军都栓钉了,只其中一骑陷住,必定牵连其他几骑,登时都摔将下来。 后面军马不见前面陷洞,依旧打马冲来,待得前面军马倒地,待要躲闪时,也是一般的躲闪不及。那三千马军登时折翻大半在阵前,后面马军好不容易勒马定住,一时间都呆住了。 便在这时,扈家军阵中,号角声大作,只见两千余名重甲刀斧手蜂拥上前来,一般的铁甲铜盔穿戴,不惧箭矢。冲到面前后,各举重刀大斧,猛砍猛劈那些落马的马军,只杀得血流成河,惨叫声不绝于耳。 杀透前面一群落马连环甲马后,那群重甲之士顺势冲上前来,后阵还有千余连环甲马拥塞在那里,已经失了马速,便是再打马冲阵,也近在咫尺,再无余裕冲起马速来。有些马军见了想要掉头便跑,又因他连栓了数骑,便是调转马头不易,有些想走,有些想策马上前厮杀,意见不一,因此见得扈家军重甲士冲来时,那剩下的千余甲马登时大乱。 两千重甲士趁势冲入阵中,挥起重刀大斧,先砍马脚,再砍落马骑士,又是一片腥风血雨而起,马嘶人喊之声,响彻四野。片刻后,三千连环甲马,除却数十骑逃回去外,竟然皆被屠戮一空,真是流血漂橹,尸横片野。 呼延灼便在阵后看得呆了,起初连环甲马停住脚步,他便感觉不妙,却未曾明白前方发生何事,那些甲马要停下脚步来。待得扈家军重甲军士冲杀出来,杀戮连环甲马时,方才如梦初醒,急忙喝命步军上前接应。步军放到半路时,连环甲马已经大败,只逃回来数十骑人马。 呼延灼急命步军扎住阵脚,再命人将那些马军带回来问话时,那些马军都哭诉着将情形说了,呼延灼犹在梦中一般,喃喃自语道:“原来是小小的陷马洞,便将我连环甲马破去。” 扈家中军阵内,三娘一身戎装,策马在白莲幡旗下站定,身旁一众头领目瞪口呆的看着张横、张顺、童威、童猛四位头领带领一群重甲军士,将三千甲马杀得血流成河。 只看了片刻,黄文炳长叹一声道:“从未曾想到,如此厉害的连环甲马会败于小小的陷马洞来。”一众马军头领皆是叹服不已,都敬佩的目光望着三娘。 只见三娘面庞古井不波,目光看着阵前血淋淋的厮杀,便连眼睛也不眨一下,口中只淡淡说道:“这连环甲马败就败在这连环二字上,数骑栓接一起,便是失了灵活,一旦受挫,进退失据,虽有重甲护身,但落马后,便如同废人一个,如何不败?” 黄文炳赞道:“庄主神机妙算,当世女诸葛也不为过。”众人皆是附和,三娘却笑道:“诸葛是诸葛,扈岚是扈岚,哪里有什么女诸葛?”顿了顿后三娘又道:“破他连环甲马,还可用火攻、水攻,便是京城善使钩镰枪的人物教下钩镰枪法来后,也能破他,这种战法便是难练易破,何足道哉?但若是他不链接甲马,教其各自为战,尚有灵活变通之法,也不会败得如此凄惨。” 说到这里,三娘又看了看一旁的公孙胜后,笑着说道:“便是公孙先生作起法来,一阵狂风黑云过去,也能教他阵势大乱,进退失据,重甲士再一冲突,也能破了。” 公孙胜颔首笑道:“那为何庄主不用我的法术?”三娘努努嘴笑道:“那边还有一万余名官军,此刻便等公孙先生做法来,好教我军一举击溃当面官军,随后我等方有时机,挥军回头对付陈曦真来。” 话音才落,只闻半空中一阵鹰啸而至,三娘平举左臂来,两只海东青落下,一只便落在三娘肩头,一只落在手臂上,两只鹰儿鸣叫不止。随后三娘取两块肉与两只鹰儿,两只鹰儿自去一旁树枝上歇了吃食。 三娘侧头看着公孙胜笑道:“两只海东青望了,陈曦真兵马已经到了庄北十五里处,先生可以速速下手来!”公孙胜道:“好!”(未完待续。) 第进七章让庄别走当机断 喧宾夺主势侵吞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便在堂上,众头领听了扈成的话后,眼前都如同打开了一扇亮窗一般,放弃独龙岗三庄,的确是个大胆的想法。三娘神情一顿,单手支颐,飞快思虑起去梁山的得失利弊来。 黄文炳那里眼珠一转,便道:“庄主,去梁山也好,两下里合兵一处,声威必盛。水泊梁山,方圆八百里水泊,又沟通运河,官军无论如何也是封锁不住,不似我们独龙岗这里,虽也是易守难攻,但外出通路狭窄,只恐官军便取长久围困之势。则官军攻不进来,而我等也休想轻易出去,因此就此远遁,也未尝不是一个办法。” 三娘问道:“那这里与辽国的商路怎么办?就此弃之,也太可惜。”公孙胜道:“辽国屡败于金国,朝不保夕,又闻宋金有意联军伐辽,此处早晚便是交战要冲,商路早晚断绝,早弃为妙。” 听了公孙胜之言,三娘心头一震,她来自后世,自然知道,将来宋金定是要联兵伐辽的,蓟州这里早晚便是宋军伐辽后方,又岂容扈家庄在此搅局?为了伐辽大计,宋军定是先要拔掉卡在蓟州的这颗钉子,方才好无后顾之忧对辽国用兵,因此征剿扈家庄兵马是源源不绝而来,一次比一次厉害。 她扈三娘再有通天本事,只怕也难以一庄之力,抗连绵不绝而来的大宋精锐军马,到最后就是庄毁人亡的下场。即便扈家庄能撑过宋金伐辽,随后便是金军入侵中原,蓟州这里也是首当其冲。金军南下,似乎也不会放任扈家庄在此地独大的吧。 三娘思来想去。又看着扈成与李应道:“只是三庄这里,乃是祖辈基业。弃之只恐愧对祖先。兄长,义兄,若要去梁山,这祖辈之地便要弃了。” 扈成道:“主意是我出的,我也知晓祖辈之地弃之愧对祖先,但如今官军逼迫,乃是万不得已之事啊。”李应也道:“地存人失,则人地皆失,地失人存。则人地皆存。上趟我李家庄险些被官军攻破,便早已想得明白,义妹只管决断,去梁山,义兄也无二话。” 黄文炳再道:“此前我等不愿提去梁山之事,只因庄主这里与梁山并无瓜葛,如今庄主与晁天王已经订下婚事,早晚便是一家人,去梁山。正是时候。庄主明鉴,去梁山便如风云化龙,凤舞九天,让庄别走。如龙回大海,蓟州独龙岗这里,乃是困住金鳞的池塘。并非龙兴之地啊!” 三娘尚在犹疑之时,却闻得一阵杖声传来。循声望去,只见扈太公杵着花梨杖便从内堂转来。口中道:“我儿休要担忧,祖先这份基业,是到了我这里断的,便是九泉之下,也是我先去说。只要扈家香火不绝,将我死后,也可含笑九泉。我儿不必顾忌,速速定断来便了!” 三娘闻言后,便似定了决心,当即站起身来,朗声道:“此事可还有异议?”只见在堂诸头领都无人说话,三娘道:“好,我等从即日起,黄文炳、栾廷玉、扈成、李应四位头领,分拔人手,便收拾家当,点算钱粮、人口,点齐军马,整备停当后,公孙胜、黄文炳、柴进、裴宣、蒋敬、李俊、张横、张顺、童威、童猛领一万军马,十位护送一应家眷人口先走,我与其余头领引五千军马断后,大家一起上梁山!” 话音才落,众头领一起轰然称是,当下黄文炳、栾廷玉、扈成、李应四个各自分头领众头领行事。 扈家庄、李家庄与原来祝家庄三处村坊,计有人户四万余户,扈家庄申动告示,又命人挨家挨户前去告知后,倒是有两万余户愿意跟随大队上梁山的。 随后点算了人口、军马,共计有十万人口要前往梁山,点算清楚后,三娘便亲自修书与晁盖,直说扈家这边要来投托入伙,便请晁盖在梁山上建屋盖舍,准备一应家私。 晁盖得了三娘信函后大喜过望,当即请宋江、吴用、林冲前来商议。闻得消息后,宋江、吴用两个微微失色,宋江犹疑片刻后道:“天王,我梁山这里便算上家眷人口,也不过五万余众,扈家那里却来十万人口,只恐山寨狭小,难以安顿下来。” 林冲却道:“公明哥哥多虑了,水泊梁山方圆八百里,梁山内外广阔,尽可安顿一应军民庄户。”吴用却道:“公明哥哥也不是此意,只是想来,扈家这里一下来如此多军民庄户,大有喧宾夺主之意啊。” 晁盖微感不悦道:“这是什么话来?扈娘子与我已有婚约,早晚便是一家人来,喧什么宾?夺什么主?”吴用一时语塞。 晁盖便道:“便吩咐寨内各军各户,分出人手来,便在宛子城内外,修建屋舍,以供扈家庄户军民安顿。再于金沙滩、东山几处,设立四座军寨,以安顿扈家军马。” 宋江道:“要建十万人马安顿所需的屋舍,只怕所费甚多,寨内钱粮只怕不足。”晁盖笑道:“扈娘子在信中说了,扈家来投,她那里钱粮颇多,一应开支,不费我梁山一文钱,等她人马护着钱粮到来,便都充入梁山库中去了。” 林冲笑道:“上趟打祝家庄后,师妹那里,光是粮草便得了五十万石,她少华山、扈家庄又经营琉璃器皿、美酒、琉璃镜子等物,正是富可敌国,若是来投,我山寨便是数年之间也够支用的了。” 晁盖哈哈笑道:“正是此话,此事便就此定下,烦请林教头调拨人手,督造一应屋舍,务必在扈家人来前,赶造完工。”当下商议定后,各自散去。 宋江与吴用两个回到下处,都是满面愁容,宋江道:“原本还想这妖女便算嫁过山寨来,最多也就数千之众来山里,此刻却不想全都来了,十万之众,侵吞之势难掩。只恨天王被她美色所迷惑,尚在云雾中,只怕那妖女来了之后,山寨早晚易主。”吴用暗暗咬牙低声道:“官军那里,只顾增兵蓟州,却还不知扈家要投梁山而来,若是官军知晓扈家举动,提前布置。扈家那里,一万五千军马,要护着七八万庄民百姓南下,只恐不易。” 宋江闻言瞪大眼睛道:“军师的意思是,借刀杀人?”吴用微微颔首道:“不错,正是借刀杀人,就算扈三娘能上梁山来,也要教她不能带这许多人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宋江沉吟片刻后,咬牙道:“好,便将这个消息报与济州张叔夜知晓,只望官军能拦下那妖女。”当下宋江唤来自家兄弟,铁扇子宋清,亲笔修书一封,教他贴身藏了,随后吴用将下令牌与他,宋清连夜下了梁山,过了水泊后,投济州府而去。 济州府尹张叔夜得了宋清书信后,览罢大惊道:“朝廷那里差动三路军将,陆续前往蓟州,却不想那女贼便要流窜至济州来,若是她与梁山晁盖并作一处,又得梁山水泊天险,便是十万兵马也降她不住了。”当下赍赏了宋清后,嘱咐宋清,但有消息只管来报,宋清应了自去。 随后张叔夜申动公文,直将消息传入京城之内。枢密院得了文书后,报与高俅知晓,高俅问讯亦是大惊道:“关胜那里已经动身北上,若被那妖女趁隙逃窜,祸患大焉。”当即命人快马传书,追赶关胜而去。 却说关胜领军北上后,心急立功,军马整束前行,分毫不耽搁,高俅信使在后追赶,直至蓟州地界,方才追赶上关胜来。关胜看罢高俅书信,亦是大惊,正打算命探马前去哨探时,却得蓟州府差人火急前来送信,直说扈家军马大队正攻打蓟州甚急,请关胜火急前往援手。 关胜闻言更是惊疑不定,与宣赞、郝思文、凌振等三人商议,关胜道:“京中太尉那里有书信至,说那妖女将弃庄南逃,前往水泊梁山与晁盖那厮会合。吾正欲转而南下堵截,却不想蓟州府那里又来求援信使,直说蓟州府那里却被那妖女兵马攻打甚急。虚实不定,也不知那妖女真实用意。” 宣赞闻言道:“高太尉身居京城之内,如何能得消息?蓟州那里是陈曦真、呼延灼两位将军坐镇,若非蓟州危急,绝不会胡乱求援。” 郝思文却道:“也不可就此论断,想那妖女诡计多端,需防此乃声东击西之计。她要南逃,却施疑兵之计,攻打蓟州府,我等若未堵截,高太尉那里怪罪起来,罪莫大焉。” 关胜沉吟片刻道:“不若这般,便请凌振、郝思文两位引五千军马,先往南端堵截,我与宣赞引军至蓟州解围。”凌振、郝思文当即领命。 关胜又嘱咐道:“两位那里兵少,若是到了那处,必要先当道下寨,只顾守好营盘,教他不能过,不可轻易出战。”两个应了,便点起五千人马并凌振本部军兵,一起望南而去。 却说关胜与宣赞引两万官军,星夜赶往蓟州府而来,到了蓟州府时,却是风平浪静,关胜惊疑不定。蓟州府内见了关胜旗号,急忙收起吊桥,枕戈待战,到教关胜更是疑惑。 关胜带了数骑亲自到了城下喊道:“吾乃上差征讨将军关胜,请府尹出来说话!”只见城头立了几人,其中一个怒骂道:“背****将,还敢来赚吾城池?”当下一声喝命,城上一阵箭雨射下,关胜等人只得退回,但却一头雾水,不明所以。(未完待续。) 第进八章狡狯妖女计多端 连环甲马施彼身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便在蓟州城下,关胜被乱箭射回后,心头纳闷,与宣赞商议道:“却不知何故,城上不开门接纳,反而箭矢相待?”宣赞道:“必有蹊跷,兄长少歇,待我去问话。” 当下宣赞独自一骑到了城下,城上见他一个人来,倒也不曾刀兵相见。宣赞便在城下喊道:“蓟州方府尹、陈将军、呼延将军,我等皆乃大宋官军,为何闭门不纳,还要箭矢相向?” 城上方府尹怒道:“昨夜那关胜引军来打我城子,火光下都看得清楚,便是他那一副样子,今日还敢来赚我城池?”宣赞闻言大惊道:“数日前接到蓟州府信差送来公文,直说蓟州府被扈妖女围攻甚急,我与关将军日夜兼程赶来,今早方到城下,何来打城子一说?” 此言一出,城上方府尹吃惊道:“扈妖女何时来打我城子?我又何时差人送信求援?简直一派胡言!”宣赞叫道:“那公文便在我身上,请让我一个人进城,自有分说!” 方府尹与城头立着的陈曦真、呼延灼两个商议了,见宣赞一个人,也不怕他,便吩咐缒下一支箩筐来,宣赞下马,坐了箩筐,缒上城头。 到了城头,宣赞将自己姓名说了,又取出自家关防印信与三个看了,又取出那封蓟州府求援公文来,方府尹看了疑惑道:“此份公文上关防印信皆是我府上的,但我却未曾发过此等求援文书,那扈妖女更是并未提兵来打城子,这几日都是在专等关将军兵马到来。倒是昨晚有个似关将军模样的人。引军来攻城子,打了半夜方才离去。” 陈曦真一拍脑门道:“啊吔。中了扈妖女诡计了。”方府尹道:“中了什么诡计?”陈曦真道:“这求援文书是假的,定是那妖女伪造。便是为了赚关将军援兵至此。而昨夜也定是那扈妖女使人扮作关将军模样,引军来佯攻城池,好教我等今日一时不辨真伪,与关将军一通厮杀。好在宣将军胆大心细,前来分辨,否则便误会难释了。” 呼延灼也道:“正是,这妖女定然是见我官军势大,又施诡计来,果真是个狡狯妖女。恶毒妇人心!”当下三个破口大骂扈妖女,宣赞心下暗道:“这妖女尚未见面,便连使两计,将我等骗得团团转,果然非易于之辈。” 骂了片刻后,方府尹方才急命人打开城门,亲自与陈曦真、呼延灼、宣赞、韩韬、张慕云等官军将领一同到城外迎关胜。关胜见得城门打开,便引军上前来相会。 便在城门口相见了,宣赞将求援文书系伪造之事说了。消释两家误会。关胜闻言后大惊道:“如此说来,那扈妖女并未打算死守独龙岗,她一早便打算南下梁山逃窜!高太尉书信所言,乃是真的。” 陈曦真等问起后。关胜将太尉书信与众人看了,陈曦真大惊道:“想不到这扈妖女如此果决,独龙岗一方基业。说弃便弃了,壮士断腕。果然厉害。” 呼延灼则皱眉道:“既然她要南下逃窜,我等分兵堵截便了。”关胜道:“天幸在半道时。分兵五千与凌振、郝思文两位,便请两位南下兜截,也不知战况如何。” 陈曦真道:“既然如此,不如今日便分兵南下,请关将军速速提兵与凌振、郝思文两位将军会合。我蓟州兵马则去独龙岗查探一番,若真是扈妖女已经走了,便占了那里,扫清余孽,再南下与关将军会合,便在半道上,夹击扈妖女。” 关胜道:“此策甚好,为防那扈妖女在传假书信骗人,两家今后信使传书,须得对上印记。”当下关胜取一块丝帕在手,上绣金簪花,便一刀将丝帕裁成两块,一块自己收了,另一块交予陈曦真道:“若是两家传书,信使必要取出丝帕来对。”陈曦真赞道:“关将军果然心细如尘。” 当下约定了,关胜兵马也不进城,又挥军南下。关胜麾下官军连日赶路,如今到了蓟州,却不得入城歇息,又要掉头南下,不免怨声载道。 陈曦真、呼延灼、韩韬、张慕云四个却点起蓟州一万官军,直奔独龙岗而来。到了岗前,都是一路坦途,便连个扈家军哨探也不见。陈曦真命哨探入盘陀路,上岗子去查探。 少时哨探回报,直说岗子内三座庄子都空无一人,庄内到有庄民留下,解来问了,方才知道数日前,庄内军民百姓大部都跟扈三娘等一众头领投南而去了。 陈曦真与呼延灼面面相觑,陈曦真道:“当真是走了,这扈妖女如此心志,若非她反了朝廷,倒真是一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女中豪杰。” 呼延灼道:“既然走了,便分兵占了庄子,以免将来再生豪民。那扈妖女带了许多钱粮人口,行速必定缓慢,可快快追上前去截杀,定能获全功。” 当下商议定了,张慕云引两千军马占了庄内,严查庄内民众百姓,以防留下余孽。陈曦真、呼延灼、韩韬三个,引八千军马,火速南下追赶。 花开两头,各表一枝,却说凌振与郝思文两个引五千军马绕道堵截,这一日到了一个去处,四围都是高山,中间一条驿路。只见此处山势秀丽,水绕峰环,郝思文差人问了当地樵夫,方才知道此处名唤饮马川。 郝思文见了此处地势后道:“此处狭窄险要,正好可以当道结寨。”凌振道:“那座山上,可分兵设一寨子来,在那寨子上,我排布下风火二炮,便能控扼方圆间道,便是有千军万来,也休想透得过去。” 两个商议定了,正要号令军马扎寨时,却猛听前面一阵鸣锣鼓响,只见便在那驿路尽头,撞出一彪人马来,皆是打着扈家旗号的连环甲马,有一千余骑上下,当先一将,披一副黄金锁子甲,前后兽面掩心,穿一领大红袍,背胯边插着飞刀五把,拿了点钢枪,戴上凤翅盔,正是独龙岗扑天雕李应。 只见他引军到了后,见得凌振、郝思文一众官军,也不答话,鸣锣响处,后军擂起鼓来,那一彪连环甲马便径直呼啸杀将过来。那队连环甲马,马带马甲,人披铁铠。马带甲,只露得四蹄悬地;人披铠,只露着一对眼睛。杀气腾腾的直冲将来;两边把弓箭乱射,中间尽是长枪,只是这彪甲马皆是独自骑行,并未连环栓钉。 凌振、郝思文两个见了都是大惊失色,郝思文喝道:“原来乃是呼延家的连环甲马战法!列拒马阵!”但奔近后看了,那一千连环马军,却并未数骑链接在一起,而是各行其是,是以机动灵活,并不呆板。 却见李应引连环甲马冲杀入去,官军匆忙结阵,不能抵敌,正要退守山上时,不防驿道上一片喊杀声传来,又撞出一彪军马来,也是一般的连环甲马,一千余骑,当先一骑似乌黑云的马上,坐着祝家庄枪棒教师栾廷玉。怎生装束:嵌宝头盔稳戴,磨银铠甲重披。素罗袍上绣花枝,狮蛮带琼瑶密砌。丈二钢枪紧挺,乌黑骏马频嘶。 栾廷玉兵到后,见得李应正在前面厮杀,当即大喝一声,挥军冲杀上前去。本来五千官军匆忙结阵,便已经难以抵挡连环甲马,这时候又来一千余骑,当即四散溃逃。那扈家连环马军,漫山遍野,横冲直撞将来。官军胆寒,便乱跑了,策立不定;后面凌振、郝思文两个,拦当不住,各自逃生。 凌振慌不择路,策马便逃时,不妨一旁李应从斜刺里杀将过来,猝不及防之下,被李应一枪扫下马去,背后拥上来捉了。郝思文弃马步行,只顾往山上奔逃。 却逃到一处山坳时,只听得山顶上鼓板吹箫,仰面看时,风刮起一面白莲幡旗来,上面绣着一朵白莲花,一旁写着“替天行道”四字。转过来打一望,望见红罗销金伞下,盖着一位娇艳女子,一身红袍直衣狩服,头戴乌红帽子,帽上两条丝绦垂下,背后秀发随风扬起,手中一柄日月罗扇,慵懒明媚,美目含怒,暗暗生威,唯美凌厉,惊才绝艳。 这女子正是蓟州一丈青扈岚扈三娘,她这一身扮相大异于宋时装束,但若后来人一望便知,这正是后来影视剧中东方不败的经典造型。只见那销金伞下,铺了厚厚的绒丝垫子,三娘斜靠其上,左有吕方,右有郭盛,皆锦袍金甲,一双方天画戟护定。身后一众二百余贯甲铁卫,刀枪斧钺摆布开来。 郝思文见了大惊失色,只见那女子笑眯眯的娇声叱道:“兀那官军,你想往哪里去?”郝思文急忙掉头便走,那女子却一展狩服,翩若惊鸿般直掠下山而来,几个起落便追上郝思文。 郝思文听得背后风声,急忙举起手中钢刀,也不回头,便是反手一刀砍来,却不想那刀上一震,回头看时,那女子使双刀架住,随后一片雪白刀影便迎面照来。 两个便在山道上厮杀起来,斗到三十余合时,郝思文刀法散乱,被那女子一脚踢翻在地,一众铁甲士一拥而上,便捆翻在地来。(未完待续。) 第枯一章当道结阵拦去路 独留一军亲断后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为稳妥起见,三娘便吩咐各军就地左右先摆布阵势,自将中军安顿中间,差了数队侦骑前往查探。少时侦骑回报,只道五里外约有一万余人马,皆是曾头市旗号。 众头领闻言都是一惊,栾廷玉道:“曾头市军马来此处堵截我等,看来定然与官军勾结了。”穆弘道:“他那里一万余众,我军这边八千之众,自然不怕他来。曾头市这些女真人敢来到捋虎须,也好教他们尝尝爷爷们的手段!” 公孙胜却摇头道:“我们身后还有关胜的三千官军尾随而来,需防他马军从背后突袭。”三娘沉吟片刻后道:“留在此地,敌军只会越来越多,先一鼓作气向前,击破曾头市军马,冲出重围去,方才能跳出官军的堵截去。” 当下商议定后,三娘与众头领当即点起军马,前去迎战曾头市军马。便引领军马往前行了五里,此地一片平川旷野之地,只见对面曾头市军马万余人,列成阵势,擂鼓呐喊。 便在曾头市军马中军旗号下,一字儿摆着七个好汉:中间便是都教师史文恭,上首副教师苏定,下首便是曾家长子曾涂,左边曾密、曾魁,右军曾升、曾索,都是全身披挂。 教师史文恭弯弓插箭,坐下一匹白马甚是雄健,手里使一枝方天画戟。三通鼓罢,只见曾家阵里推出数辆陷车,放在阵前,曾涂指着对阵骂道:“反国女贼,见俺陷车么?先趟你劫我府上教头迎亲队伍,欺辱太甚,今趟定要报仇!我曾家府里杀你死的,不算好汉!我一个个直要捉你活的。装载陷车里,解上东京,碎尸万段。你趁早纳降,若肯婚配与我家史教师来。再有商议。” 扈家军阵内,李应听了大怒,挺枪出马,直奔曾涂。两个交马,斗了二十余合。不分胜败。曾魁斗到二十合之后,料道斗林冲不过,掣枪回马。 三娘见了秀眉紧皱,望了望一旁公孙胜与樊瑞,道:“公孙先生,此地不宜久留,可能用道术破他军阵?”公孙胜与樊瑞互望一眼后,都是摇头,樊瑞道:“今日天时不利,强用道术。恐遭反噬。”三娘哦了一声,公孙胜道:“我等道术,乃是借助天地灵气方能催动,但凡孤、夭、贫、残,天时不利时,量不在我时,强用道术,定遭天谴。” 三娘明白了,道术乃天地灵力,使用也是有限制的。难怪原著中,明明梁山有公孙胜这等道术高明之人,也难得见他出手几次,否则每次只靠公孙胜带兵出战便可了。 三娘见公孙胜与樊瑞无法用道术。当下掣出双刀来,娇叱一声道:“既然如此,便真刀真枪厮杀,不必与他斗阵,只顾冲将过去,杀出一条血路来!”当下双刀一挥。众头领一起向前,一发掩杀过去,两军混战。 曾家军马,精锐者不过数百女真人,余众皆中原招募的庄丁,虽得曾家操训,但毕竟成军不久,未及扈家军马精锐,混战一阵后,曾家军马遮拦不住,便一步步退后。 史文恭那里,大呼酣战,只顾催逼庄丁上前厮杀,便在阵后连斩五个临阵脱逃的小头目,稍稍震慑中军,一时间中军稳住阵脚,倒也不敢再退。但扈家军马两翼派出连环甲马冲阵,曾家两翼遮拦不住,眼看溃败在即。 便在这时,只听后面一阵喊杀声传来,关胜引三千马军从后掩至,径直冲了过来,后阵项充、李兖引一千蛮牌手上前抵挡,但无奈关胜马军骁勇,人马比蛮牌手多,又是平地见敌,因此厮杀一阵后,便即抵挡不住。 三娘在中军阵中见得,当下呼哨一声,周边聚齐五百马军来,都是三娘从扈家军中挑选的精锐马军。待军马齐集之后,三娘吩咐公孙胜与栾廷玉道:“这里破阵在即,我引五百军马去敌关胜,你等只顾冲破当面之敌,不论我这里是胜是败,都不要回头,一鼓作气杀出重围去!”公孙胜、栾廷玉还想答话时,三娘却已经娇叱一声,策马引五百军马,便向关胜军马冲杀过去。 关胜在混战中,见得三娘引一彪马军杀将过来,当即将旗一展,便即先退,那一众马军当即呼啸一声,如潮水般直退出里许地外,方才站定,便重整阵势,准备接敌。 三娘引军赶到后,关胜马军已经退走,当即命项充、李兖两个引众蛮牌手先与大队会合,三娘亲自断后。项充、李兖两个引军便走,会同大队人马,一同冲击曾家军马去了。 三娘见关胜引军退后,重整阵势,便也不急着冲锋,便也喝命一众马军列阵。但见不远处,官军将旗之下,关胜威风凛凛,策马候立在那,胯下那匹马,头至尾长一丈,蹄至脊高八尺,浑身上下,没一根杂毛,纯是火炭般赤,拴一副皮甲,束三条肚带。关胜全装披挂,一副鱼鳞甲,一领绿战袍,门旗开处,果然威风,有《西江月》一首为证:汉国功臣苗裔,三分良将玄孙。绣旗飘挂动天兵,金甲绿袍相称。赤兔马腾腾紫霞,青龙刀凛凛寒冰。蒲东郡内产豪英,义勇大刀关胜。 三娘见那关胜美髯红脸,还真似活脱脱的关二爷。三娘自忖身边马军只有五百,关胜那里近三千之众,与他混战厮杀,并不占优,便打定主意,先与他斗阵,但能拖延些功夫,栾廷玉那里杀透了重围,自己方才好脱身。 当下三娘单骑出阵来,娇声叱道:“关胜,你把你祖先关二爷的脸都丢光了,与我对阵,还躲在阵中来,你可敢与我单打独斗来?” 关胜闻言,果然大怒,舞起青龙刀,直取三娘。三娘见了,也娇叱一声,掣出日月双刀来迎。两个方一交马。三件兵刃交兵,登时清音龙脆,火星四射。关胜只觉虎口一震,暗道:“好个了得的妖女。如此手段,难怪能统领群豪与官军相持。”三娘也暗暗皱眉,关胜刀法沉厚稳重,却是劲敌,也暗赞道:“好个大刀关胜。不愧是未来梁山五虎之一。” 两个肚里暗自寻思,手上却是不慢,一来一往,一上一下,忽快忽慢的斗到五十余合,三娘见他武艺精湛,便卖个破绽,回马便走。 关胜赶来,三娘就了事环带住双刀,拈弓取箭。侧坐雕鞍,轻舒猿臂,翻身一箭。关胜听得弓弦响,却好箭来,把刀只一隔,铮地一声响,射在刀面上。三娘见一箭不中,再取第二枝箭,看的较近,望关胜胸膛上射来。关胜镫里藏身。又躲过了。 关胜见她弓箭高强,不敢追赶,霍地勒回马,跑回本阵。三娘见他不赶。连忙便勒转马头,望关胜赶来。又取第三枝箭,望得关胜后心较近,再射一箭。只听得铛地一声响,正射在背后护心镜上。关胜大惊,当即勒马停住。不敢再追。 两个战了多时,关胜勒定战马后,方才瞧见远处曾头市军马已经被扈家军马冲破阵势,扈家军马已经突围而去。关胜大怒,暗道:“好狡狯的女子,使我在这里与她斗阵,误了大战。”当下青龙刀一举,身后一众马军赶将上来,直冲过去。 三娘箭退关胜后,打马便回,便在酣战之时,她已经偷眼望见自家军马已经突围而去,便用弓箭退了关胜,随后扭头便走。三娘策马赶回一众马军面前,当即喝命道:“前军已经突围而去,众军跟上,我亲自断后!” 众马军怎肯先走?三娘厉声喝道:“此乃军令,违令者斩!”听了这话,众马军才纷纷勒转马头,一起转去。三娘便在最后,策马疾驰跟上。 驰出里许,只觉背后风声扑至,三娘侧身藏在马鞍一侧,头上数支羽箭飞过,回头看时,却是关胜马军已经追至不足百步,关胜威风凛凛的便赶在第一个。 三娘避过追射而来的羽箭,随后坐回马背,拈弓取箭,侧坐雕鞍,轻舒猿臂,翻身连珠七箭射出,登时射翻关胜身后七名官军,箭无虚发,登时吓了关胜一跳。 诸官军见扈三娘弓箭凌厉,也都吓了一跳,三娘又是七箭射来,又射翻七个。关胜见了大喝道:“取护盾遮挡!”众官军慌忙取圆盾遮挡。 三娘见了暗笑,又是七箭射来,这次却不中人,而是中了胯下战马,七匹战马被射中脖颈处,登时翻到在地,马背上骑士被掀翻在地,登时被后面战马,马踏而亡。 关胜大惊道:“这妖女好厉害的箭术!便似当年铁臂膀周老师父的箭术一般了得。”三娘手上不停,一壶箭射空后,背后追兵被射翻四十余骑,登时都不敢再追近。 三娘与五百马军冲过曾家军阵缺口时,只见四周曾家军马四处乱跑,三娘吩咐众马军继续前行,不得停留厮杀,一众马军直冲过去,毫不停留。 却又驰出里许,前面忽然一彪军马从斜刺里杀出来,为首的正是曾头市五虎之一的曾升,只见他挺枪纵马,挥军杀将过来,拦住三娘殿后的五百马军厮杀。 三娘大怒,赶上前来,双刀直取曾升。三娘急着要抢路先走,手上双刀毫不留情,直杀得曾升手忙脚乱,只二十余合便遮拦不住,直引军败退而去。 三娘引军便在乱军中冲突而过,正行间,又撞出一彪人马来,为首一人却是曾家五虎之一的曾魁,只见他使大悍刀冲杀过来,三娘奋起余威,与他厮杀二十余合后,也将曾魁战退。 一众马军便跟着三娘左右冲突,但却不见自己人马,围过来的都是曾家军马。原来栾廷玉领军冲透重围后,史文恭见追赶不上,便喝命曾家军马只要围杀殿后的这一部扈家马军出气。 三娘引军冲突而前时,忽见左首一彪军马杀到,当先一人手持方天画戟,厉声喝道:“师妹,想不到你亲自断后,如今是插翅难飞,还不快快下马受缚?”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未完待续。) 第枯二章杀透重围辟千军 托庇庙宇召万民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便在阵中见得史文恭,三娘怒目而视,冷然喝道:“师兄,此刻回头,未为晚也!”史文恭怒骂道:“夺妻之恨,历历在目,还有何好说?你我师兄妹情分早就断了,是你做在先,休怪我心狠手辣!” 当下三娘再不答话,金雕弓翻在手中,左右将过两壶箭来,三娘挂在马鞍上,抽三支箭来,弯弓搭箭,金雕弓弦响处,连珠三箭只望史文恭射去。 三支箭取史文恭上中下三路而来,史文恭侧身躲过一箭,跟着迅疾伸手抓住一箭,再一箭来直奔面门,便侧头一咬,竟然将那支箭咬在口中。三军将士见得史文恭这等手段,皆是骇然,曾家军马更是欢声雷动喝起彩来。 史文恭将那支箭吐出,恨恨的望着三娘喝道:“没想到周侗老儿将连珠箭也传授与你,果然对你偏心!但这连珠三箭只是微末伎俩,且看我的手段!” 当下史文恭也弯弓搭箭,连珠七箭,恰似流星赶月般直奔三娘而来。三娘早防他这手,也是一般的连珠七箭回射过去,只听得铮铮七声脆响,七阵火星点点飞起,两边来的各七支箭,竟然先后在空中相撞,随后都跌落在地。一众军马见了,不论是扈家军马还是曾家军马都是震天阶的喝彩声响了起来。 三娘缓缓放下金雕弓,冷笑喝道:“史文恭,你以为就你能领悟这连珠七箭么?”史文恭见箭术上赢不得她,当下舞起方天画戟直取三娘。 三娘娇叱一声,也舞起双刀来迎,两个便在阵中恶斗起来,均是招招要命,再不留情。两个那恶斗时,只见方天画戟舞成一片黑光,寒芒闪闪。令人眼花缭乱,那日月双刀则是化作一道白影,曼妙绝丽,令人炫目弛瞪。两个都是同门。武艺相若,法门相近,直斗了六十余合不分胜败。 便在恶斗时,关胜引军赶到,一众扈家军马见得。均是大声喊道:“庄主,官军马军到了!”三娘见战史文恭不下,银牙一咬,翻出红锦锁套,只望史文恭掷去,史文恭将方天画戟一挑,那锁套八个环钩便勾住了,急切间甩脱不开,三娘趁机打马便走。 回到阵前,三娘引五百马军投西南杀将过去。背后关胜引军追来,曾家马军也密密层层的裹将上来,那五百马军皆是大声喊道:“庄主且去,我等自翻身杀敌,拼死护庄主离去!”三娘喝道:“来便一起来,去也一起去!休得多话!” 见关胜军马赶来,三娘娇叱一声道:“翻身杀回去!”便引一众骑军兜了个圈子,绕个弯又杀将回来。三娘当先,五百马军做楔形阵,斜斜插至关胜军马阵中。两支马军恶狠狠的撞在一起,恶战在一处。 曾家五虎,乘势赶来;西北上赶来的史文恭引军,刺斜里又杀将来;对阵的大队曾家军马。山倒也似,踊跃将来,只将扈家五百马军困在垓心厮杀。几支军马一冲,登时将三娘军马冲乱,隔的七断八续,你我不能相救。 三娘策马只顾向前厮杀。待得冲出重围时,回头一看,身后竟然再无一个扈家马军跟随。厮杀一天,已经是傍晚天色,三娘见失了人马,只将素手抹了抹额头香汗,娇叱一声,又翻身杀将回去。 只见迎面曾家五虎却好回来,正迎著三娘而来,三娘见了娇声叱道:“我扈家军马何在?”曾魁大笑道:“已经杀尽,扈妖女,乖乖下马受降,我兄弟五个轮流伺候你来!” 三娘大怒,掣出金雕弓来,连珠七箭射去,跟着一骑马,一双刀,直取曾家五虎来,并无半点惧怯。那连珠七箭射来,早中了曾魁臂膀,曾升则面门中箭,两个登时撞下马来。 剩下曾家三虎大骇,曾密急忙引人将曾魁、曾升两个救下,曾涂、曾索两个上前抵敌三娘。三个交马后,便恶斗起来。厮杀了三十余合,三娘那连环劲绵密悠长,刀速愈加快捷起来,斗到深处,三娘得便处,卖个破绽,曾索把刀砍将入来,被三娘双刀连环斩来,那曾索措手不及,著一刀,砍下马去。那曾涂见了,大吃了一惊,肝胆俱裂,无心恋战,拍马去了。 三娘跳下马,拔刀割了曾索首级,拴在马项下。翻身上马,复又摸黑朝阵中而行去寻自家军马。方才行了数十步,又撞见一夥曾家军马,约有三五百人,绑缚这数十个扈家将士。三娘见了大怒,飞骑过去,又撞杀入去,曾家军马抵敌不住,又在火把光下,见得三娘马前拴着曾索首级,登时四散奔走。 三娘救下那数十名扈家将士,问道:“余人何在?”那些将士哭诉道:“都已经战死。”三娘叹口气道:“尔等皆是我扈家好儿郎,且随我去,来日报仇!”当下便在战场上寻了几匹马将几个重伤之人驮了,余人步行跟随,三娘殿后,一行人投西南而去。 行不到数里,只见前面灯火闪耀,近前看时,却是一座庙宇,内里和尚在做晚课,点起的烛火透出光亮来。三娘一行人恶斗一天,又困又饿,便即上前,只见那庙门上书齐天庙三个字,三娘便命将士上前叩门。 庙门开后,小沙弥见得一众人皆是浑身血污,一个个到活似恶鬼一般,便吓得跌坐在地,失声叫了起来:“有鬼啊。”。那小沙弥一叫,惊动了庙内主持,停了晚课,引一众僧人到门前来望。 三娘下马扶起小沙弥来,微微一笑道:“小和尚莫怕,我等不是鬼怪,便是大活人来的。”小沙弥听得她声音柔美,心下略安。这时那庙内主持引一众僧人到了,见得三娘后,那主持宣了一声佛号,问道:“众位善信何故深夜到此?” 三娘也不隐瞒,便将姓名说了,又将与官军、曾家军马厮杀之事说了。那主持闻言,却不惊慌,只顾便下拜道:“原来是白莲教宗圣女到了,小僧倒是失礼了。” 三娘微微笑了笑,一众扈家将士皆是惊异不已,三娘扶起那主持后,望着主持笑道:“我记得主持,便是慈照和尚一十八位门下弟子之一,名唤普清的可是?”那主持普清道:“圣女好记性,小僧正是普清,两年前便由师尊派遣,来此地开山立庙,传我白莲教义。” 原来三娘在庙前便望见庙门匾额上,虽写齐天庙三个字,但却有白莲教印记,因此此处庙宇便是白莲教的教场。只因三娘反了朝廷,白莲教也因此被宋廷所禁,三娘与慈照和尚飞鸽传书商议了,各处庙宇、集所皆改头换面,不再有白莲二字,但都在匾额上刻有白莲教宗的印记,因此认得。 普清将一众人引入庙内,安排了素食与众人吃了,又将出庙内药材与一众人疗伤,又吩咐庙内僧众收拾屋舍,安顿人等住下歇息。 普清将一间院后单独大屋让与三娘安顿,又吩咐人烧了热汤来与三娘梳洗了一番。三娘却不及梳洗,草草吃了几口饭食后,自去替一众受伤将士疗伤。这齐天庙内,普清储备的药材颇为齐备,又有几名僧人颇懂医术,三娘又是妙手,几个一起帮手,两个时辰后,一众受伤将士都已经医治妥当,各自送回屋舍歇息去了。 恶斗一天,饶是三娘自小修习道家养气功夫,身子也疲累起来,治好一众将士后,三娘回屋内稍作梳洗,便倒头沉沉睡了过去。 到得第二天清晨,庙外一阵战鼓呐喊声大作,方才将三娘吵得醒来。三娘是和甲而眠,起身后提了双刀便出僧房来看,正好迎面遇上普清。 三娘问道:“庙外何人呐喊擂鼓?”普清道:“便是官军来了,直要入庙来搜拿扈家人等,小僧这里差一众僧人都在庙前坐了,方才拦住。” 三娘皱眉道:“便连累了你这里,待我叫起众将士先走。”普清却道:“圣女不必离去,昨夜小僧已经传书与左近鸟雀棚头,将圣女下落飞鸽传书,报知扈家军中,今早得了回书,便是黄文炳军师亲笔书信在此。” 普清将传书奉上,三娘看了,书上说了,原来昨日栾廷玉引大军突围之后,先行的黄文炳已经与梁山军马会合,一众家眷、人口、钱粮都安然上了梁山,随后晁盖与黄文炳引军亲自来迎三娘,接住栾廷玉部军马后,方才知晓三娘独自领军断后。晁盖便引一众军马前来救三娘,得了普清传书后,黄文炳回书,直说到得今日午后,便可到齐天庙来。 三娘看了后,心下稍宽,普清又道:“圣女宽心,晁天王、黄军师兵马稍后便道,小僧这里领人挡住官军,适才小僧还放起了庙内七彩风筝,此乃小庙内号令,见得这七彩风筝,少时左近男女教徒便都会赶来,也不怕他官军来。” 三娘微微一惊,道:“你这里有多少男女教徒?”普清道:“上下忠心教徒总有两三万人。”便说话时,果然听闻庙外一阵人声鼎沸,三娘飞身攀住屋舍房梁,翻身上了屋顶,放眼望去,只见庙外官军阵前,两万余名服色各异的百姓从四面八方赶来,都挡在官军阵前,而那官军阵前,飘扬的将旗,上面却书着斗大的一个关字!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未完待续。) 第枯五章宛子城扈岚传得位 玉皇顶晁盖绝唱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便在金沙滩边,林冲、扈成等人见得三娘时,只见她秀发散乱,倦容满面,颜色焦愁,都不忍心开口来,惟独后面李逵跳出来道:“俺铁牛的亲祖奶奶,你可来了,快去救救天王来,还问个甚?”众人这才簇着三娘请她上软轿,便要抬着她往山上去,三娘却摇头道:“不必!铁牛,与我抱好药箱,跟上来!” 话音才落,三娘便揉身而上,轻盈飘洒,只望山上迅疾而去,李逵一把抢过左右的药箱,也拽开脚步,大踏步跟了上去。众头领也急忙跟上,但脚步都不及两个快,少时已经落在后头来。 便一路过了三关,进了宛子城,穿过聚义厅,到了晁盖屋内。一路上,黑旋风李逵紧跟在三娘身后,只见三娘衣袂飘飘,如临风白莲一般,扶摇直上,梁山各处关隘军士大多都认得三娘,见得她来,便都让开道路来,一起矗立目视三娘上了梁山。 到了晁盖屋内,直入病榻旁,只见宋江、吴用等哭哭啼啼的在晁盖病榻便伺候着粥水,但见晁盖脸上贴了一张老大的膏药,面容浮肿如球,已自水米不能入口,饮食不进,浑身虚肿。 见得宋江等守定在床前啼哭,三娘心头一阵厌烦,接过李逵手中药箱后,分开众人,到了榻前,只看着宋江等人温言道:“有劳诸位照看,请先下去,我是大夫,晁天王的伤势,自妙手来医,还请诸位在屋外等候!” 见得竟然是扈三娘到来,宋江等人都微微一惊,宋江起身抹泪道:“哥哥伤重,我恨不得以身代受,娘子自施救来,我在一旁看顾,心头方才好受。”其余人等也都道:“我等要在此处照看哥哥。” 三娘怒目圆睁,掣出日月刀来。便即一横,怒道:“都给我出去!再延误片刻,休怪我翻脸无情!”众人都是一阵凛然,便在此时。晁盖幽幽醒转来,见得三娘玉容,心头一喜,也不知哪里来的气力,艰难开口道:“娘子。你来了?你无事便好。” 三娘鼻子一酸,强忍住后,低声道:“你且宽心,我这便医治你来。”跟着回头又对宋江、吴用等人道:“你们且去屋外等候!”宋江等人兀自不动,晁盖道:“兄弟,你们先出去等候便了。” 宋江这才怏怏抹泪,道:“哥哥保重,小弟在外等候,有事便唤我来。”说罢这才退了出去,吴用、花荣、三阮等人陆续出去。李逵也要扭头出去,却被三娘叫住道:“铁牛留下,与我做个帮手!”宋江闻言,身形微微一顿,但随即又迈步出屋,吴用等人随即跟出。 人都走后,三娘迅疾打开药箱,命李逵替晁盖宽衣,随后与晁盖把脉,揭了面上那贴膏药。查看伤势。只见晁盖颧骨上茶杯大的一个创口,骨肉皆腐烂了,深可见骨,周遭皮肉。都成黑紫色。 饶是三娘见惯了伤患,晁盖如此危重的伤势,也让三娘胸口一痛,双手不住颤抖起来。晁盖是面上中箭,那箭上又有毒药,已经过了一日一夜的功夫。这毒药已经透入骨髓,深入首脑,自己空有一身医术,只怕也是回天乏术。 无法可治,四个字闪过三娘脑海,娇躯都忍不住颤抖起来,若她不晓医术还好,但她偏偏精通医术,但就是无法可治,这种无力挫败感,令三娘心如刀绞。她双目凝望着晁盖,却不知如何开口。晁盖见了,心头自知,淡淡一笑道:“娘子,我怕是不成了,你也不必自责,你是大夫,不是起死回生的神仙。” 三娘强忍心头悲伤,强颜欢笑道:“我虽治不了,但可减轻你的伤痛。还可续你半日性命来。”李逵闻言惊呼道:“天王哥哥只有半日性命了?” 晁盖坦然道:“铁牛兄弟,生死有命,我命数到了,不必强求。”李逵瞪大眼睛,说不出话来。三娘取出一枚药丸,化水喂晁盖服下后,又取出一柄小刀,便在晁盖耳后,肋下,腿上几处,开了几个小孔,随后内里流出的都是黄色血水。三娘命李逵用盆接了,同时下针在晁盖胸膛几处。 如此那黄色血水流了片刻,李逵接了一大盆出去到了,三娘见血水渐少,方才用银针止了血水,将伤口敷药包了。放了血水后,晁盖全身浮肿消下去,三娘又替他清理了面上箭创,重新包了伤口,又下了一回针灸来,再取几种丹药,也一般的化水喂晁盖服下。 待得李逵到了血水回来后,晁盖已经能坐起身来,李逵见了又惊又喜道:“天王哥哥,你好了?”晁盖只觉得身上气力渐复,周身也不再疼痛,浮肿麻木之感也无,精神了许多,便笑道:“还是娘子妙手。” 三娘却心如刀割,郁郁道:“几味药物都有麻醉作用,能让你感觉不到疼痛,只教你精神振作,但药效一过之后,便是油尽灯枯之时了。” 晁盖道:“半日时光,也够了。”当下望着三娘道:“对不住了,娘子,都怪我没有听你话来,非要逞强去接应,方才有此祸劫。如今我不成了,未能实现诺言,将你扶上女王之位,我便偷上三十年懒来,我死后,你便为梁山之主,领着众兄弟打天下便了。可惜不能亲眼看你坐上女王之位了。” 三娘想不到晁盖到了此刻,却还在为自己打算,这番恩情却不知该如何能报,怔怔发愣,说不出话来。晁盖略略坐起身来,口中道:“幸好你我婚事未完,我死后,你我婚约作废,你可另寻他人匹配,我自会吩咐下去,也不会耽误你来。” 三娘摇摇头道:“你我婚约已定,我不会再嫁他人。”晁盖、李逵闻言都是大惊失色,晁盖道:“何苦如此?你青春少艾,我将死之人,要你一辈子守寡,我于心何忍?” 三娘还待再说,晁盖却剧烈咳嗽起来,三娘急忙施针,片刻后方才止住。晁盖喘息片刻后,吩咐李逵道:“去把众兄弟都唤来。”李逵便转身去了。 少时,宋江、吴用、林冲、公孙胜等人都到了。便都鱼贯而入来,宋江见得晁盖面色红润,心头微微一惊,但面露喜色道:“扈娘子果然妙手。看哥哥大有起色。”晁盖却道:“贤弟,我是不成了,娘子只能延我半日性命来。” 宋江闻言又是放声大哭,扑倒在地,吴用等人都是垂泪。扶着哭天抢地的宋江起来。晁盖看着众人,说道:“趁着此时我神智清明,有几句遗言交代下来,众兄弟都听好了。” 众人闻言,皆是垂泪俯首听命。晁盖指着三娘道:“我死后,扈岚为梁山之主!谁有不服的,众兄弟共诛之!”此言一出,群豪都是大惊。 林冲、刘唐等与三娘亲厚之人,皆是默默点头,公孙胜等扈家人等也都是面露喜色。三阮、孙立等人也都默不作声,惟独宋江等人面色尴尬。宋江看了吴用一眼,吴用大了胆子,轻声道:“哥哥三思,扈娘子虽英勇绝伦,但终究是个女子……” 话未说完,晁盖便厉声喝道:“此事乃我托塔天王晁盖亲自定下,不容多言!众兄弟还念我晁盖义气,今后便侍奉扈娘子为梁山之主!若有二心,便是背信弃义。不顾兄弟情份之人,梁山人人可以诛之!众兄弟听到没有?!” 众人闻言皆是一起拜伏在地,大声领命,宋江、吴用等人见大多数人都拜伏领命。无奈之下,也只得怏怏俯首领命来。 交代完后事,晁盖便命众人退下,口中道:“我只有半日时光,只想与娘子单独相处。”众人纷纷退下,林冲上前安慰了三娘几句后。也退了出去。李逵兀自要留下,却被戴宗拉了出去,屋内便只剩下三娘与晁盖两个。 晁盖躺在榻上,看着三娘玉容憔悴,面色悲戚,口中道:“娘子,其实大可不必嫁我一个将死之人来,就算我死后,你我并无瓜葛,我还是会将梁山泊主之位传与你的。” 三娘瞪大眼睛怒道:“你当我是为了梁山泊主之位,才要嫁你?你为我做了这许多事来,难道我便不能为你做这一件事么?我扈三娘今生便只有你一个丈夫,今后都不会再嫁他人,若违此誓,教我死后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晁盖闻言,心头激荡,叹口气道:“你无须如此的。”三娘勉强一笑道:“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一件事了。”晁盖面色微变,怔怔的看着三娘,苦笑道:“始终你只当你我婚嫁是一件事来做。”三娘不解道:“婚嫁却不是一件事么?”晁盖轻叹一声道:“屋里气闷,我想出去走走。”三娘道:“好,我陪你。”当下吩咐刘唐等人备好软轿,抬了晁盖出屋来。三娘问道:“想去哪里?”晁盖道:“便去梁山最高之处玉皇顶走一遭。” 当下三娘护着,刘唐并三阮亲自抬了晁盖软轿,直上玉皇顶来。此时天色昏沉,行到半路却下了一场雪来,晁盖吩咐定要上去,刘唐等人便依言踏雪而上,三娘自在一旁撑了伞具,与晁盖遮挡风雪。 上到玉皇顶时,大雪已经停了,却见此处,雪花零落,山上积白皑皑,树梢枝头冰凌料峭,一派银花开处,山下大地白茫茫,水泊之上寒烟凌波,远处山峰白峦叠嶂,一派银装素。 看得如此好景致,晁盖长出一口气,凭退左右,便望着三娘低声问道:“娘子,我人之将死,可否答我一句。”三娘道:“你问。”晁盖目光忽然炯炯有神,盯着三娘一字一句的问道:“直到此刻,你心里可有我来?”三娘愣了一愣,心中愁肠百结,想要开口说句谎话,但话到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最后只得道一句:“对不住。” 晁盖苦笑道:“我明白了,娘子,我想高歌一曲与你听来。”三娘尚在错愕之时,晁盖紧握三娘玉手,已经放声唱了起来:“浩气冲天贯斗牛,英雄事业未曾酬。手提三尺龙泉剑,不斩奸邪誓不休!可叹时不与我谋,壮志未酬身先死。无奈辜负恩情厚,只怜娘子独凄凉……” 唱到这里,晁盖歌声戛然而止,三娘急忙看时,晁盖却已经气绝而亡,却面带笑容,双目却依旧举目远望,那手依旧紧握三娘玉手。(未完待续。) 第枯六章冥婚守节皆敬重 尸骨未寒议夺权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彤云再起,满天雪花,洋洋洒洒而下,刘唐、三阮兀自跪拜在地,哭拜不止。三娘却轻轻挣脱晁盖冰凉的大手来,轻轻替晁盖合上双目,随后长出了一口气来,雾气凝聚不散间,三娘解下自己的披风,轻轻盖住晁盖尸身,随后站起身来,呆呆望着晁盖尸身,心头暗道:“扈岚啊扈岚,他是将死之人,你就不能骗他一骗?哪怕便只是一句也好,你真是心如铁石吗?” 越想心头越是堵得慌,忍不住心头郁结而起,一口血喷出,刘唐几个大惊,便要上前看顾,三娘抬手止住,嘴角血丝未去,便扬天清啸一声,拔出腰间日月双刀,揉身而上,双刀闪处,连断玉皇顶上一十八颗雪松来,便仰天娇叱喝道:“天王哥哥英灵不远,扈岚在此立下重誓,定要与你报仇来!” 刘唐、三阮听了,皆是心头一凛,一起道:“此仇必报!”三娘回过身来,擦了嘴角血丝,吩咐道:“四位兄弟,天王走了,将天王抬回去吧。” 刘唐四个并一众扈从小喽啰便昏昏沉沉的起身来,按三娘吩咐抬了软轿,三娘扶在轿边,又吩咐几个脚步快的小喽啰先下山报丧,一行人便一步步踏着碎玉散琼,下了玉皇顶来。 到得聚义厅前,宋江等人已经得了凶信,一起都在厅外候立,见得抬了晁盖尸身下来后,宋江比似丧考妣一般,抢上前来,扶住软轿,哭得发昏。众头领皆是拜伏在地,各自垂泪不已。 三娘便先朝宋江并众头领回了大礼来,随后起身朗声道:“先夫生前,有赖众位兄弟看顾,我这里替先夫谢了。”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惊,宋江瞪大眼睛道:“娘子与天王虽有婚约,但尚未完婚。如何以遗孀自居?” 三娘缓缓说道:“适才便在屋内,已经在铁牛兄弟见证下,我已经与天王说了,便会一定嫁与他来。我扈岚稍后便自梳结发。冥婚完礼,终身守节!” 众人皆是大惊,李逵道:“娘子与天王哥哥却是如此说了。”数内扈成闻言,上前道:“小妹,你可想仔细了。晁天王已经仙去,虽有婚约,但未完婚,你何苦要如此?今后你岂不是就成了寡妇?” 三娘双目通红,环视一众头领,当下掣出腰间刀来,便将一缕秀发割下,捏着那秀发朗声道:“先夫待我恩重如山,他未负我,我自不负他。我扈三娘信守诺言,便在今日嫁与晁天王来。从今以后,我扈三娘终生不再另嫁他人,便替晁天王一辈子守节!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群豪闻言,心头都是一凛,林冲第一个站出来道:“好,师妹你情义忠贞,师兄敬佩你!晁天王立你为梁山之主,果然没看错人!稍后便办冥婚来。以全天王遗愿!”随后群豪纷纷称赞起来,都敬佩三娘这份信守诺言、忠贞不二的气节。 宋时冥婚盛行,但大多都是未婚男女皆死后,方才寻配。随后合葬一处来,像三娘这般嫁个死人来的,并非没有,但却是极少的。但这般冥婚嫁人的女子,极得推崇敬重,便是再有反对之人。也不好阻止。 宋江闻言,也无可奈何,悲从中来,又哭拜在地上,三娘吩咐将宋江扶起,随后道:“先夫身故,当先理会先夫敛葬大事来,诸位请听我吩咐。”此言一出,群豪皆是躬身领命,并无参差。 当下三娘便逐一吩咐下去,便先教刘唐、扈成并一众扈家内眷,先把晁盖尸身抬入屋内,香汤沐浴了尸首,三娘亲自装殓衣服巾帻,停在聚义厅上。 又吩咐三阮监造,选合造内棺外椁,请公孙胜选了吉时,盛放在正厅上,请宋清监造建起灵帏,中间设个神主,请圣手书生萧让,亲笔书写道:“梁山泊主天王晁公神主”。 又教山寨中头领,自扈三娘以下,都带重孝;小头目并众小喽罗,亦带孝头巾,一应白幡孝衣孝服、香烛纸钱,皆有柴进、裴宣、蒋敬等人办妥。 稍后请公孙胜、林冲主婚,三娘一身白衣,抱了晁盖牌位,到得堂上来,便按冥婚礼节,完了婚仪。一众头领都来观礼,看了之后皆敬重三娘节义,但也有唏嘘惋惜之人。 三娘又寻人将那支射死晁盖的都毒箭寻来,便领一众头领在灵前设誓,定要杀得史文恭来报仇,设了誓言后,便把那枝誓箭,就供养在灵前,以作警示。 三娘又吩咐朱贵、杜迁、宋万,请来山下寺院僧众,便在山寨内做功德,超度晁天王。只吩咐林冲、花荣、穆弘、李应四个,引军马就梁山四周巡哨,以防官军趁丧事来袭,又以李俊、张横、张顺、童威、童猛领水军四周策应。 随后三娘吩咐全寨上下,设七七四十九日的祭奠日头来,寨内扬起长幡,上下皆哀,众僧人便在灵前做法事,追荐晁天王。众头领都来举哀祭祀,三娘一身重孝白衣,便在晁盖灵前,以妻子身份答礼。 宋江便是第一个前来举哀祭祀的,他那里拜完后,三娘与宋江回了一礼,宋江垂泪道:“贤妹,你便安心料理天王丧议,山寨其他大事,自有为兄料理来。” 三娘耳鬓白花一朵,不施粉黛,但一身白衣却更显娇艳,听得宋江言语,却只是淡淡说道:“押司乃先夫手足兄弟,先夫新丧,在丧议上,还要多劳押司看顾拂照,以全兄弟之义。其余山寨琐事,有公孙先生、林师兄等人处置便可。” 宋江闻言眉头微皱,随即淡淡道:“既然贤妹如此说了,今晚我便在哥哥灵前守灵来。”三娘道:“多谢押司高义,先夫有押司这位兄弟真乃天幸之事。” 宋江拱手道:“待我回屋料理些俗物后,便即来守灵。”三娘答礼道:“在此专等押司。”随后宋江便先去了。 接着吴用、花荣、戴宗、李逵、燕顺、郑天寿、王英等人一一致祭了,随即也尾随宋江而去。只是王英见得三娘一身白衣,更是娇俏,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但随即暗骂自己猪狗不如,她已经是天王哥哥妻室,还是新寡之人,自己如何能起如此念头来?当下王英再不敢看三娘。低头快步去了。 随后公孙胜、栾廷玉、穆弘等一众扈家军头领也都一一前来致祭,三娘答礼后,吩咐公孙胜等人协助林冲料理好山寨事务,扈家军马都暗自戒备。只防别有用心之人,借乱生事。公孙胜等都应了,也都去了。 之后便是各家眷属前来致祭,三娘也都一一答礼。数内林冲之妻林娘子,花荣之妻。花荣之妹,孙新之妻顾大嫂等女眷,都对三娘好言抚慰,众女都对三娘节义赞不绝口。 玉莲也到来致祭,却拉着三娘手低声泣道:“你今后便是不打算再嫁,方才如此的么?”三娘道:“如此可省去许多麻烦,又能完了天王心愿,何乐不为?”玉莲放声大哭起来,三娘安慰了几句后,方才去了。 最后到来的却是扈家亲眷。大嫂时氏搀扶着扈太公来到灵前致祭罢,扈太公拉着三娘垂泪道:“苦了我儿,不想未曾完婚便要守寡。”三娘安慰老父几句,扈太公忍不住低声道:“我儿与晁大郎守节三年,三年后寻个由头,开脱令嫁他人如何?” 三娘却是摇头道:“父亲,我已经立了毒誓,岂能背信弃义?便自此孤寡一人,也无怨无悔来。”太公大悲,再无言语。摇头垂泪,由时氏搀扶着去了。 众人都致祭罢,灵堂前却安静了下来,便在此时。黄文炳独自一个却才到来,于灵前致祭罢后,三娘上前答礼。黄文炳又回一礼道:“主公节哀。”三娘微微一愣道:“何故称呼主公?”黄文炳道:“如今主公已经是梁山泊主,总领梁山、少华山、二龙山各处山寨,不再是一庄一寨之主,自然要改称主公。主公大业便从入住梁山之时开始。” 三娘道:“主公?这个叫法倒也可行。”顿了顿后。三娘眼中寒芒一闪道:“我吩咐你打探之事办得如何了?”黄文炳道:“郑鹰兄弟已经去了济州府,若是梁山真有人与官军勾结,查探济州府衙之内,定然能有所收获。” 三娘道:“好,这几****便专心办理此事,扈家军务先交予栾廷玉处置,我定要查出是谁透露机密与官军,又是谁透露天王消息,让史文恭害死了他来!”黄文炳拱手道:“小可定当竭尽所能,定要查明真相来。”说罢便先告退去了。 却说宋江转回屋内,吴用、花荣、戴宗等人都到来,宋江接入,各自坐定后,吴用道:“如今天王传位与扈三娘子,我等早晚无立锥之地,当另寻出路才是。” 李逵闻言却大声道:“军师这话不对,那扈娘子并非不讲义气之人,你看她在天王哥哥临死前,都还信守诺言嫁他,便知扈娘子是个重情义之人。”吴用道:“铁牛性子直率,被那女子蒙蔽了。” 花荣一直默不作声,这时候忽然站起身道:“公明哥哥,军师,此刻天王尸骨未寒,我等岂能就商议背离之事?此种不仁不义之事,我做不来。”说罢便拱手道:“小可先回去了。”说罢昂首便走了。 王英见了,也起身拱手道:“军师,你此刻说这等话,真是寒了人心,我也先去了。”说罢王英也起身走了。 燕顺、郑天寿默然不语,戴宗却低头不语,李逵气闷,跳起身道:“憋屈太甚,俺下山去寻那史文恭报仇去!”说罢便也走了。 宋江叹口气道:“众位兄弟都先回去吧,一切待天王丧议之后再说。”燕顺、郑天寿等人便起身告辞而去。戴宗、宋清走到门口,却被宋江、吴用叫住。 戴宗、宋清转回身来,吴用掩上门后,宋江皱眉道:“戴宗兄弟一直不说话,可是还在怨我?”戴宗这时候才抬起头来道:“那晚我听哥哥吩咐,接连使神行法,来回打探消息,最后却送了一封信去曾家军马那里,敢问哥哥,可是那封信害死了晁天王来?!” 宋江与吴用对望一眼,吴用急忙道:“那封信只是说了扈三娘子身在何处,却不知史文恭如何起了歹意,反倒去设了埋伏,算计天王哥哥来,并非我等所愿啊。” 戴宗叹口气道:“罢了,罢了,日后若是真查出此事,要我戴宗填命,也无话可说。”宋江急忙拉住戴宗道:“戴院长切莫灰心,此事若查出来,宋某一力承担便是,但切记不可对他人提起,若是说了与他人知晓,宋某去替院长填命便了。” 戴宗闻言道:“自不会牵累哥哥。”说罢拱手便去了。吴用望着戴宗离去,眼中寒芒一闪,低声道:“哥哥,此人只怕不牢靠,不若下手灭口来?”一旁宋清闻言惊得呆了,手中茶杯跌落,摔得粉碎。(未完待续。) 第枯九章寒芒闪耀步人甲 豪言壮语斗赌赛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却说呼延灼与韩韬两个商议定后,两个便去后军队里,尽起军马,舞动军中将旗,号令各军,一发向前厮杀。关胜、宣赞那里见了,也各自回阵,尽起军马一并向前赶杀过来。宋江只怕冲将过来,便把鞭梢一指,十个头领,引了大小军士,掩杀过去。背后四路军兵,分作两路夹攻拢来。 便在此时,只听三声号炮一想,呼延灼与关胜军马登时分开两翼,急收转本部军马,散布在两翼布阵。当中威呼呼,行出一彪军伍来,便成里许宽阔的横面,皆是头面身上都掩重甲的军士。前面一排军士皆是长盾排定,密密层层,宛如铜墙铁壁一般,直行将过来。其后三排军士,皆是明晃晃的长枪,从盾阵内伸出,枪尖寒芒指定,冬日下,只见长枪如林,耀生寒威。最后两排却是弓箭甲士,便在那里不住放箭,用的正是宋军精锐弓弩,皆是神臂弓、黄桦弓等属。 却说金沙滩寨内高台之上,三娘手执单筒望远镜看了一阵,见得宋军五千余重步兵军出阵时,登时微微一惊道:“宋军步人甲!”随后将望远镜交予黄文炳,黄文炳急忙也看了,惊得呆了,口中只道:“如此重甲,怎生得破?” 三娘淡淡一笑道:“铠甲笨重,机动不足,破之不难,只可惜宋押司这一阵怕是要输了。” 果然,后阵中,宋江看了大惊,急令众军把弓箭施放,那宋军重甲步兵皆不惧箭矢,直碾压过来,各部军马哪里抵敌得住?远处便被弓箭抛射,到了近处,前排皆是盾阵刀斧,后排长枪攒定,梁山军马大溃。 陈曦真、张慕云两个,号令住。那五千重甲步兵居中,呼延灼、韩韬军马在左翼,关胜、宣赞军马在右翼,一起往前厮杀。横冲直撞将来。前面五队马军望见,抵挡不住,便乱跑了,策立不定;后面大队人马,拦当不住。各自逃生。宋江飞马慌忙便走,十将拥护而行。 两翼呼延灼与关胜见了,各引轻骑军马从两翼追杀过来,梁山军马阵势大乱,早已溃败。宋江慌不择路,背后早有关胜引一队轻骑马军追将来,却得伏兵李逵、石勇引人从芦苇中杀出来,救得宋江。 逃至水边,却有李俊、张横、张顺、三阮六个水军头领,摆下战船接应。宋江急急上船。便传将令:教分头去救应众头领下船。 一众官军骑兵直赶到水边,乱箭射来,船上却有傍牌遮护,不能损伤。慌忙把船棹到鸭嘴滩头,尽行上岸。就水寨里整点人马,折其大半,却喜众头领都全;虽然折了些马匹,都救得性命。 少刻,只见朱富、朱贵,都逃命上山。却说:“步军冲杀将来,把店屋平拆了去。我等若无号船接应,尽被擒捉。”宋江一一亲自抚慰,计点众头领时。中箭者六人:林冲、雷横、李逵、马麟、欧鹏、孙新;小喽罗中伤带箭者,不计其数。 见得宋江兵败,逃过水泊来,三娘在金沙滩寨内高台上见了,收起望远镜后,缓缓说道:“宋江兵败。且看他如何。”当下便同黄文炳、公孙胜两个带同一众随扈,直往鸭嘴滩寨而去。 宋江收住兵马,好不容易逃得性命,眉头不展,面带忧容。吴用劝道:“哥哥休忧,胜败乃兵家常事,何必挂心?别生良策,可破他重甲步军。”宋江却道:“那里写下了军令状,这趟输了,只恐难以圆说。”吴用道:“也未曾料得官军如此骁勇善战,有众头领分说,自不必担忧。” 正说话间,寨外来报,直说扈三娘与黄文炳、公孙胜到来,宋江、吴用等急忙出迎来,将三娘等人迎入中军帐内。三娘却不入帐,只在寨门口见礼后,便先吩咐带伤头领先回山养病。又亲自去看了一众受伤将士,好言抚慰了一番。 三娘依旧一身缟素,发髻已经梳做夫人头饰,容颜娇美,面容慈蔼,亲到伤兵面前抚慰时,言语清和,让人如沐春风一般,一众梁山伤兵皆引为天人,都纷纷直说三娘好似白衣观音一般,心头感激,战心再起,战败受伤的颓势便一扫而空。 抚慰了伤兵之后,三娘吩咐一众大夫好生照顾受伤将士,又吩咐多分酒肉下来赏赐,随后才转身与跟随的宋将、吴用等人回中军大帐去了。宋江、吴用两个看了三娘行事,吴用皱眉低声道:“不想此女收买人心手段如此厉害。”宋江叹口气道:“我这里吃了败仗,她那里涨了威风,此消彼长之下,只恐威信大损。”吴用宽慰道:“始终一介妇人,有些妇人之仁来收买人心,终究不及哥哥高义。稍后且听她如何说来,再做计较。” 回到中军帐内,三娘自坐了主位,左一带坐了宋江、吴用、栾廷玉、花荣等人,右一带坐了黄文炳、公孙胜等人。各自坐定后,宋江便先拱手道:“哥哥这里有负贤妹重托,不敌官军,还请贤妹责罚。” 三娘尚未说话,花荣却道:“此趟军败,非战之罪,都不曾想官军会派出重甲步军来。想那重甲步军乃官军精锐,非要紧战事,并不会动用,我等久在军中,从未曾见过征剿草莽豪杰,会动用重甲步军的,况且他那里来了五千重甲步军,猝不及防之下,因此不敌。请寨主宽赦公明哥哥一回。” 朱仝也道:“寨主容禀,官军此趟来势汹汹,攻我不备,公明哥哥能在如此劣势下,救得大军脱身,未曾完败,实属不易,虽是败了,但却只是小败,来日再战便是了,还请宽宏一二。” 燕顺、王英、三阮等也都出言分说,吴用自捻着胡须,嘴角似笑非笑不语。原扈家军头领却无一个与宋江说话的,都只是看着三娘,等她示下。 三娘便静静听完,直到最后一个石勇说完,方才缓缓说道:“为将者,号令必严,言出必行,方能服众。宋押司既然写下了军令状,如今败阵,却无责罚,将来教我如何服众?军令如山,岂能徇私?” 众头领皆是一阵沉默,三娘道:“便按山寨升赏罚过令,宋押司职衔降三等,排位将至黄文炳之下,坐山寨第五把交椅,今后若有功绩,再行升赏!” 宋江面色微变,吴用皱眉不已,花荣急忙起身拜倒道:“还请寨主三思,公明哥哥于梁山多有功劳,此前功劳相抵,还不能折罪么?”朱仝等人都是跟着拜道:“请寨主三思。” 见得宋江有如此多的人来保,黄文炳与公孙胜都是面色郁郁,三娘却不以为意,只望着宋江道:“押司,有这许多兄弟护你,却不知我该如何?” 如此一问来,宋江黑脸微微一红,但他脸皮身后,只起身拱手道:“寨主英雌神武,自有高见,宋某不敢妄加揣测。”三娘见宋江不接这话,微微颔首道:“既然都说此趟,乃是官军厉害,非战之罪,那我便与押司做个赌赛如何?” 宋江道:“愿闻其详。”三娘道:“押司起一万五千军马,并二十余位头领出战,败给官军来,我这里却看那群官军如土彘瓦狗。我便与你赌赛,我只要三千军马,头领只带黄文炳与公孙胜两位,便可大破官军来,不知押司可敢入局与我这一介女流来赌赛一回?” 此言一出,帐内诸将皆是大惊,宋江被她一句一介女流僵住,只得道:“不知赌赛彩头是什么?”三娘脸色一寒便道:“若是我胜了官军,众头领求情之语便不理会,押司按我升赏罚过令来且受责罚。若是我败了,押司便无罪,我这里还可将寨主之位让与押司!” 闻言之后,帐内众人更是大吃一惊,黄文炳急忙起身劝道:“主公三思,寨主之位岂能轻易让人?”公孙胜也劝道:“寨主切莫置气。” 三娘抬手止住两个,环视帐内诸将道:“我并非置气,想我梁山既然推行新法,便要依法度而行,若此趟宋押司因徇私情,立下的军令状责罚都不用受来,我这寨主之位也不必做下去了!”说罢便一双美目,流盼凌厉,只盯着宋江问道:“宋押司,可敢入局来做赌赛?” 宋江闻得三娘以寨主之位来赌,心头一热,登时唇干舌燥起来,思虑片刻后,缓缓颔首道:“既然寨主如此说了,宋某愿意奉陪。” 黄文炳咬牙道:“且慢,寨主以大位相赌,押司这里输了只担罪责,是否太轻了些?也要加些赌注来才是。”栾廷玉等扈家头领都是纷纷出言附和。 三娘似笑非笑的望着宋江,宋江咬牙道:“宋某不知还有何可以作为赌注的。”黄文炳道:“自然还有,宋押司若是输了,便请卸掉寨中一应差事,只留在山寨中,做个赋闲之人,如何?!” 此言一出,众将又都是已经,花荣急忙劝道:“寨主,公明哥哥,只是要抵挡官军,何故如此置气?这般下去,岂不坏了义气?”几位头领也都起来相劝。 三娘怒目厉声喝止道:“言出必行,令出必遵,你们要求情,我给他台阶了,与我赌赛来看,若不是敢赌赛,便受那责罚,不必再说!”(未完待续。) 第九十章豪言三千破万钧 天命二将归三娘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中军帐内,三娘话语掷地有声,一时间众头领都静了下来,只望着宋江。宋江见得骑虎难下,便把心一横,暗想:“官军步人甲厉害,又人多势众,这婆娘只起三千马军去,如何能胜?便与她赌赛一场又何妨?”想定后便道:“既然寨主如此说了,小可便应话入局来。” 黄文炳道:“好,便可立下字据来。”当下黄文炳便在中军帐内书就,宋江与三娘对望一眼,各自签了名姓。签罢后,黄文炳将文书晓示众将,随后妥帖收了。 三娘看了帐内众将一眼后,缓缓说道:“今日大败一场,我待重整军马,三日后再战,三日内各军整顿军马,谨守各处要隘,不得出战,违者军法从事!”众将皆是应诺,随后宋江略略朝三娘拱手,当先走了,吴用、花荣等人也是行了一礼后鱼贯而出。 宋江等人走后,扈家军众将皆是不忿起来。张横朝着中军大帐门外重重吐了口浓痰骂道:“什么山东呼保义,郓城及时雨。都立了军令状,便是自己败了,竟然还有脸要人与他求情!”张顺也道:“此前还道他是个义气奇男子,如今看来,与我家扈娘子提鞋都不配。”李俊却道:“此话这里说,这里便忘了,切不可传了出去,坏了梁山与扈家义气事小,坏了寨主大计便是大事!” 三娘赞许的看了李俊一眼,微微颔首道:“李大哥说的是,我如今初掌梁山,扈家庄与梁山两家兄弟尚在融合,切不可为了贪图一时嘴上爽快,坏了我的大事!”一众扈家军将皆是俯首领命。 张横又道:“寨主与他赌赛,乃是要梁山人众再输得心服口服,只是未免托大了。官军那里,步人甲五千之众,更有三四万官军为羽翼,只三千马军如何能破得他来?”张横话语一出。众将纷纷附和。 黄文炳也道:“主公容禀,非是小可不信主公之能,但此趟要想以三千马军破数万官军,也却是太过异想天开了。【ㄨ】”栾廷玉也道:“正是庄主。你还一个军将都不带,只带黄军师与公孙先生去,关胜、呼延灼、陈曦真等皆是万夫不当之勇,便是斗阵也无胜算啊。” 三娘抬手止住众将躁动,缓缓说道:“破官军。我已经有定策,诸位不必焦躁,各自回去,整顿军马,稳守军寨,三日后,看我破官军便了。” 见三娘如此说了,公孙胜微笑着捻着胡须又劝说了一回后,诸将才渐渐散去,三娘吩咐黄文炳留下。黄文炳皱眉不已。只道:“不知主公如何定策破敌?”三娘挥挥手道:“且不忙说,我已经吩咐回山寨召三个人来此地,少时三个来了,军师便明白了。”黄文炳狐疑不定,只得在帐内坐了等候。 三娘、公孙胜、黄文炳三个便在帐内吃茶等候,便半个时辰之后,只见数名铁卫引着三个人到来,都是黑色皮裘穿着在身,便连头面也有风帽遮住。黄文炳见得三个时,却望不见脸面。更是狐疑非常,忍不住站起身来看时,三个却已经拉下风帽后,朝着三娘下拜行礼。口称主公。黄文炳一看这三个时,竟赫然是此前被俘虏的官军战将,天目将彭玘、轰天炮凌振、井木杆郝思文! 黄文炳见得是三个时,登时大奇,回头望着三娘道:“主公何时收服三个来?”三娘笑吟吟的起身离了帅位,上前虚扶起三个来。笑着说道:“大家坐下说话。” 各自坐定后,不等三娘开口,彭玘先道:“便在旬月之前,我等三个分别有公孙先生与主公亲自来说,便先后归降了来,今后扶定主公,望能助主公早成大业,替天行道,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凌振道:“主公天命所归,我等应星宿天象,自当顺应天命。”郝思文也道:“正是,此前我三个不识大体,与主公为敌,果然兵败被擒,此乃天数,不可悖逆。如今我三个弃暗投明,正是顺应时势。” 黄文炳闻言更是狐疑,皱眉望着三娘,三娘却道:“且先不说前事了,如今破官军要紧。”说到这里,三娘顿了顿,望着彭玘、郝思文两个道:“两位可准备好了?”彭玘与郝思文闻言后,一同起身道:“早已经都准备好,只等主公下令。” 三娘闻言颔首道:“如此便可按我计策行事,两位这就去吧。”说罢,彭玘、郝思文两个起身朝三娘躬身一礼后,又披上风帽,几个铁卫引着去了。 黄文炳惊奇不已,问道:“两位将军何往?”三娘道:“便是各回呼延灼、关胜两个那里诈降。”黄文炳惊得说不出话来。随后三娘又问凌振道:“我与你的那件物事可制备得齐了?”凌振道:“主公天星下凡,那件物事便是天界雷器,我已经按所图,都制备齐了。” 三娘微微颔首道:“可曾试过?”凌振道:“便按主公吩咐,皆是我手下五百炮营兵将并五百新招炮手,于深夜里,在我扈家军辖地内试过,那件物事果然厉害。” 黄文炳指着凌振与公孙胜两个道:“原来十余天前,便在梁山西北,我龟山大寨外面,深夜里老是有流星火光划过,原来是你的手笔。我这里差人动问,公孙先生你这里却说,是你在那处习练五雷天罡正法,我便还信了。” 三娘与公孙胜都是笑了起来,三娘道:“黄军师莫急,并非是不相信你来,只是当时你身上差事甚多,不可为了这件事分心,因此便未对你言明。”黄文炳听了,躬身道:“不敢,主公不说便是有主公的道理。” 三娘颔首道:“此件物事乃是我三日后破官军的天授雷器,要紧非常,定要严守秘密,三日后便看它破敌。”当下三娘吩咐凌振与公孙胜两个按定策,自去摆布。 两个告退去后,黄文炳一肚子疑惑,三娘道:“我先与你说如何降服三个官军的。”黄文炳躬身道:“愿闻其详,小人都心痒难搔了。” 三娘笑了笑道:“三个被擒后,自然都是不肯归降的,只因三个都还对赵宋心存寄望。便在三个被擒后,我也不劝他们三个归降,只是先软囚了起来,到了梁山后,便各自关押起来。起先忙着料理晁天王后事,也不得空理会,便先关着三个。待得天王落葬后,方才渐渐有了空闲来。” 黄文炳道:“先关着三个,我是知道的,难道后面主公得空后,去说服三个来?”三娘续道:“此事还多亏公孙先生来。那天深夜,我俩个商议定后,便轮流请三个来相见。公孙先生那里有一套道术,名唤移魂摄心术,与我所知的天界秘法催眠术颇为类似,便一同合作下手,对三个用了此术。” 黄文炳惊疑不定道:“此术如此厉害,竟然能迷人魂魄?”三娘笑着摇摇头道:“并非如此,此术与我那催眠术相互配合,方能让他们看到一些幻象而已。”黄文炳奇道:“幻象?何等幻象?”三娘道:“便是请他们三个去天界走了一遭,看了一些天界幻象。”黄文炳瞪大眼睛,惊得说不出话来。 三娘道:“他三个都是上应天罡地煞之数的天命之星,因此便让他们看到了天界幻象,自有九天玄女与他三个分别说了我那天星改命之事,三个便自认我是天命所归,因此便尊信九天玄女之语,醒来后便就归降于我来。近日,我吩咐在他三个家乡的细作,将三个家小都陆续取上山来,三个自然更是死心塌地的效忠于我了。” 此刻已经是深冬时节,虽然天色寒冷,但黄文炳却还是听得大汗淋漓,听罢黄文炳深深一揖到底,口中道:“主公惊才绝艳,小可拜伏。”跟着黄文炳小心问道:“此等机密事,主公自知便可,为何要说与我听?” 三娘笑道:“我乃天命下凡,此事信则有,不信则无,黄军师是信还是不信呢?”黄文炳急忙跪拜在地,汗出如浆,口中急道:“小可自然是信的,主公乃天命之人,无可质疑。”三娘满意的微微颔首笑道:“好,三日后安心看我破敌便可。” 且说船火儿张横与兄弟浪里白跳张顺回到水寨内,张横兀自愤愤不平,与张顺道:“叵耐梁山这些人与庄主作对,我和你弟兄两个,自投到庄主麾下,不曾建功。如今庄主受那厮们肮脏气来,我看了这口气便咽不下去。如今庄主与宋江那厮赌赛,三日后以三千军马要破官军大队,如何能胜?不若我和你两个,先去劫了他寨,捉得官军将领,立这件大功,帮庄主分忧,也好争口气。” 张顺道:“哥哥,庄主吩咐我等只管守牢军寨,不可出兵。”张横道:“庄主一介女流,你到好意思躲在她身后只顾看来,你不去便罢,我今夜自去。”张顺苦谏不听。当夜张横点了小船五十余只,每船上只有三五人,浑身都是软战,手执苦竹枪,各带蓼叶刀,趁着月光微明,寒露寂静,把小船直抵旱路。此时约有二更时分,张横引人便望官军寨中而去。 却说官军白日里大胜一场后,三路官军便分头在梁山外安营扎寨,张横偷到官军的此处营寨,却是大刀关胜军马布下的营寨。夜以至深,关胜正在中军帐里点灯看书,有伏路暗哨小校悄悄来报:“小人等伏下暗哨,便见得芦花荡里,约有小船四五十只,人人各执长枪,尽去芦苇里面两边埋伏,不知何意,特来报知。”关胜听了,微微冷笑道:“便是前来劫寨的宵小!”当时暗传号令,教众军俱各如此准备。三军得令,各自潜伏。(未完待续。) 第枠三章奔雷箭来败千军 反间计成擒三将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高台之上,一众头领皆是听得一头雾水,黄文炳奇道:“康格里夫火箭?康格里夫是哪位神仙尊号?”三娘笑道:“是个不入流的小神仙,因为犯了错,被发配去了西方,不提也罢。如今我已经重新命名为奔雷火箭。”公孙胜问道:“主公,如此威力的神器,却是如何制出?须得提防机密外泄来。” 三娘暗道:“我岂会不防?奔雷火箭的各个部件皆是分开制作,裴宣、蒋敬、柴进他们几个每人都是只负责一个部件。另外最要紧的还是内里推射火药与爆炸火药的配方,那配方比例只有我几个心腹人知晓,而且几个心腹人也不知晓最后自己配制的火药是用在何处,组装成型又是由我哥哥扈成领头来做。如何精准发射又只教过凌振,这火箭岂会外泄?”口中却淡淡说道:“公孙先生提点的是,我自当留意。” 看得一众官军大溃后,三娘吩咐道:“如果所料不差,彭玘、郝思文那里的反间计便要成了,一会儿呼延灼、关胜等人定然前来偷袭这里,大家便按定策,各自准备吧。”一众头领皆是躬身领命。 张顺忽然出来拜道:“主公,我哥哥还陷在关胜营内,请许属下引人去救。”三娘叹口气道:“张横不听我号令,擅自出兵,已经在关胜军中关押三日,苦头也吃过了,你便带本部水军去关胜营寨左近埋伏,待得见官军大败后,便趁乱劫人吧。”张顺拜谢而去。 却说陈曦真、张慕云中军残部并呼延灼、关胜左右两翼官军败退而回,彭玘、郝思文两个引军接住,便合兵一处来。数万官军被一顿火箭炸得七零八落,逃走时又被两千梁山马军赶杀,人马自相践踏,只逃回数千人众来,五千重甲步军更是一个也未逃出来。 陈曦真、张慕云两个被火焰灼伤,呼延灼、关胜便先吩咐军马护送回济州府养伤。送走两个后。呼延灼、关胜满面羞惭,来到郝思文、彭玘两个面前,皆拱手赔罪来,都道:“悔不听贤弟良言。方有此大败” 彭玘、郝思文两个急忙扶住,彭玘道:“两位将军,此刻并非说话之时,我军惨败,朝廷怪罪起来。罪责不轻。若是要想反败为胜,只得听我与郝兄弟言语,点选兵马前去数里外高台那里,擒捉那扈妖女。若是能捉得此女,梁山群龙无首,方好破敌,便可稍抵兵败之罪。”郝思文也道:“正是,这妖女难得落单,如今她自以为大胜官军,定然洋洋得意。岂会防备我们这里提兵奔袭?” 呼延灼与关胜道:“前番不听两位兄弟言语,以致丧了大军,如今若能同两位兄弟引军前去,擒捉得那妖女回来,方才算是反败为胜。”关胜疑虑尽去,颔首道:“如此我等便点起这里军健同去奔袭来。”当下呼延灼、关胜、宣赞、韩韬、彭玘、郝思文六个点选数千军马中并未带伤的军卒,共得三千余人,便尽起军马跟随彭玘、郝思文两个前去奔袭,其余三千余带伤官军自行回营。 此时却是正午当头,六个人引军。转过水泊芦苇荡,直奔那处高地而来,到得近前看时,果见那高地上竖着一座高台。其上销金伞盖下,扈三娘一身白衣飘飘,立在高台之上。 关胜骂道:“好狡狯的女子,将自己白莲旗号去那边号令,她却躲在这里。今晨只因见得她旗号,还道她在军中。方才不顾一切冲杀过去,军马拥塞一处,方才遭了她那雷器毒手!待拿得住她,定要为我大军报仇。”呼延灼等人皆称是。 却说三娘早得海东青来报,有官军到来,站到高台前见得高地下,官军转过山径来,便朗声笑道:“呼延将军、关将军,我在这里久候了!” 话音才落,三声号炮响处,左右两边荒草间伏军尽出,箭矢如雨而下,周遭皆是绕钩手前来捉人。呼延灼、关胜大惊,知道中计,慌忙回马,听得四边山上,一齐鼓响锣鸣。便在乱军中看时,却不见了彭玘、郝思文两个。呼延灼与关胜皆是大怒,关胜大骂道:“两个贼子使的还是妖女的反间计!狡诈妖女,料定我等起初不肯信两个,尽将真话说来听,我等反倒不信。如今大败了,便信他言语,这时才中妖女奸计!” 呼延灼也是大骂几句后道:“关将军,不成了,各自夺路先走吧!”当下呼延灼引韩韬,关胜引宣赞,各自纵马去四面跟寻马军,夺路奔走。此时只见那几条路上,麻林般竖起梁山泊一丈青白莲旗号,不敢投那几条路走,关胜、宣赞便一直望西北上来,呼延灼与韩韬却投西南而去。 关胜与宣赞两个,行不到里许路,早拥出一队强人,当先两个好汉拦路:一个是没遮拦穆弘,一个是小遮拦穆春,拈两条朴刀大喝道:“败将休走!”关胜忿怒,舞起青龙刀,纵马直取穆弘、穆春。略斗四五合,穆春便走。关胜只怕中了计,不来追赶,望正北大路而走。 尚未走十余步,山坡下又转出一队强人,当先两个好汉拦路:一个是赛仁贵郭盛,一个是小温侯吕方。各挺方天画戟,直奔前来。关胜与宣赞各挺兵器,来战两个。斗不到五七合,吕方、郭盛拔马便走。 关胜、宣赞两个赶不过半里多路,再回头看时,身后跟随的兵马不过零落几个人了,便在此时,两边钻出二十四把绕钩来,着地卷将来。宣赞不及防备,被钩下马来,左右伏军上前捉了。关胜见得待要救时,左右数十把绕钩又来,关胜无心恋战,拨转马头,望东北上大路便走。 再行里许,却见前面彭玘、郝思文两个引数百军马拦路,关胜见了大怒,挺刀喝骂道:“你两个背反朝廷,出卖兄弟的贼将,还有脸来相见?” 彭玘与郝思文便在马上唱喏道:“关将军息怒,那扈寨主便是镶星天命下凡,我等上应星宿天命,也只是顺应天命而已。用计也是迫不得已。如今将军大势已去,何不下马,同去见扈寨主来?” 关胜大怒喝道:“一派胡言,要吾降贼,却是休想!两个休走,吃吾一刀!”当下拍马舞刀赶来,却不想尚离得十余步时,便在那路上横起十余道绊马索来,将关胜坐骑绊倒。关胜跌落马下,两边绕勾手齐出,便将关胜绑缚了,夺了刀马,卸去衣甲,前推后拥,拿投大寨里来。 却说呼延灼与韩韬两个投南路奔逃,往南却是一派沼泽芦苇,两个引军寻路,但见路径不平,四下皆是沼泽芦苇,便在慌乱时,只听一阵喊杀声起,周遭芦苇荡里,李俊、童威、童猛引水军杀出,左右皆是伏兵杀出。 呼延灼胯下乃是御赐的乌骓马,甚是雄峻,便在沼泽泥洼中也能奔行,便拍马舞鞭,杀开条路,直冲过去。待得杀出重围回头看时,只见背后韩韬被十余把绕钩搭住,横拉硬拽的拖了过去,眼见也是被擒了去了。 呼延灼想要去救时,只见背后喊杀声起,前面又撞出扑天雕李应来,呼延灼不敢再救,仗着乌骓马神骏,自杀出重围去了。此役官军被杀的大败亏输,雨零星乱。有诗为证:三路军兵振地来,乌骓踢雪望风回。重甲尽被火箭破,剩得双鞭出九垓。 话分两头。且说宋江自签了那赌赛书状后,便与吴用商议,仍由两个反复算来,也想不通扈三娘有何战法,能以三千军马破三万官军。商议良久,不得要领,吴用便笑道:“哥哥,其实我等大可不必庸人自扰,只等看三日后,她如何破敌便可。”宋江扼腕叹息道:“这女子心机晁盖百倍,如何用兵,我等多番打探都不得要领,与她争斗,处处受制,只怕这趟要输了。” 吴用道:“哥哥宽心,若真是输了,她那里要卸掉哥哥一应差事,将哥哥权柄夺去的话,我等自不能坐以待毙。我看便不如与济州张叔夜联络了,约好条件,若官军能宽赦我等一应罪过,早晚便聚齐我等心腹之人,领一众人奔走下山,去降了官军。” 宋江思虑半晌后方道:“此乃下下之策,若非逼得万不得已,不可轻用。若我这里没有梁山为依凭,朝廷如何肯重用我等?”吴用闻言半晌不语。 便如此两人心事重重的过了三日,到得第三日上,一大早两个便差人打探,闻得扈寨主一早便点起三千军马出阵后,宋江闻言惊道:“还真是去了三千人马?”当下两个便急忙来到鸭嘴滩大寨前望敌楼上去看。 少时,花荣、李逵等人也都来望敌楼上看扈三娘用兵。当看得凌振那二十余门炮零落开火时,宋江笑而不语,吴用却哑然失笑道:“俺们寨主没有见识,定然是被这官军降将赚骗了,以为他那轰天雷能有多厉害,便想以火炮破敌,当真可笑。”花荣、李逵等人并未发笑,却满面愁容。 当见得官军齐聚赶杀过来,三千军马都退往芦苇荡时,吴用更是捻着胡须笑道:“扈寨主便是败了,真是可笑这妇人无见识。”李逵眉头紧锁不悦道:“军师休得如此说,也都是俺们梁山军马啊。”话犹未了,却见得芦苇荡内一片密密层层的火雨流星冲天而起,宋江、吴用等人都是看的目瞪口呆。(未完待续。) 第枠四章密谋赚人降官军 愿赌服输但求去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便在望敌楼上,李逵大叫之声戛然而止,当水泊边芦苇荡里,一片火雨流星升腾而起的时候,宋江等一众人都呆若木鸡的望着。好似流星坠地一般,那一片流星如雨而下,直入官军中军重甲步军方阵之内,火山焰海伴着地动山摇之后,眼前的官军重甲步军方阵彷如被抹掉了一般,只留下一片尸山血海的狼藉,受伤未死的哀鸿遍野。 未等宋江等人回过神来,芦苇荡那里接二连三的又飞起那流星般的光耀,便在阴沉的天空下,划出一道道绚烂的光焰来,令人目不暇接。而这种美丽的焰火背后却是残酷的杀机,但凡它坠落之地,必定是带来一片血雨腥风的死亡气息,所过之后,皆是满地的死伤枕籍与哀鸿遍野。 片刻后,数万官军阵势便土崩瓦解,看得两千梁山轻骑呼啸而上赶杀残兵败将的时候,宋江等人还恍如身在梦中一般。足足都呆了半晌后,宋江才喃喃道:“适才发生了何事?”吴用亦才回过神来,呆呆说道:“好似平地起惊雷一般,却不知是不是公孙先生新练就的什么神奇道术。”宋江摇头道:“不是,适才所见,都是芦苇荡内,有军健施放的一种神兵利器。” 一旁李逵这才欢喜的大叫道:“管他是何物,扈娘子果然好本事,片刻间就反败为胜,数万官军就这般没了,俺要赶过去杀几个官军,去的晚了,都没人可杀了。”当下李逵欢天喜地的便去了。 花荣也才回过神来道:“扈寨主有此神兵利器,何愁大事不成?”燕顺也道:“我的爷,却不是天兵天将下凡来相助她?”王英拍手笑道:“狗官军,三日前追赶得我等好不急迫,想不到也有今日这般下场,替俺们出了口气来,扈寨主真乃神人也。” 宋江听了王英之语,面色微微不郁。叹口气道:“既然此趟贤妹有此神兵利器襄助,官军便是输了,愿赌服输,稍后自当甘领责罚来。”吴用急忙道:“哥哥且慢。这扈寨主既然有此神兵利器,要退官军易如反掌。此前我等出兵时,若能有此神兵利器助阵,胜官军也是易如反掌,为何她偏偏藏着掖着。便是一心想要哥哥兵败来看。” 说罢吴用又望着花荣等人道:“此女引扈家一众人来,便是有了侵吞之意。有意看我等兵败,便是要扫哥哥威信,更是包藏祸心。如今坑害公明哥哥输了赌赛,要削了哥哥一应权柄,就此下去,我等早晚要屈居扈家一众人之下,仰人鼻息来。” 花荣等人闻言都是默不作声,吴用又看了看宋江,见宋江并无言语。便又续道:“此前有公明哥哥坐山寨第二把交椅时,我等尚能如意,但若是公明哥哥失了权位,投闲置散了去,我等一众兄弟该当如何自处?迟早被人排挤、受气来,倒不如早早另做打算。” 花荣道:“军师的意思是,我等离开山寨,另寻山头开山立柜?”吴用急道:“兄弟好不仔细,我等要走,那妇人岂会轻易放过?定然会派军马拦截。她有那等劈山裂石的神兵利器。如何与他相持?” 花荣面色难看起来,口中道:“军师到底何意?”说到这里,宋江却忽然垂泪接话道:“想我宋江,一生秉持忠孝节义。此前天王尚在时,我便常与天王商议,将来早受招安,也好让一众兄弟能复为良民,为国尽忠,博个封妻荫子。也好都得个善终。只可惜如今天王哥哥壮志未酬身先死,我这里未能完成他的遗愿来,心中甚是汗颜。如今只因在招安事上,与扈寨主意见相左,便被扈寨主欺凌逼迫。如今她声威正盛,又掌梁山大权,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宋某文面小吏,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国,众位兄弟要跟随明主,不再跟随宋某,宋某这里也多感众兄弟一路扶持,不敢有怨言来。” 听得宋江之语,花荣等人急忙拜道:“哥哥言重了,我等岂敢背信弃义?”宋江垂泪不止只是再三劝众人离去,最后花荣等人无奈,只得道:“哥哥要去何处,众兄弟都定当扶持,不离不弃。” 宋江闻言,方才渐渐止了哭泣,只道:“我这里感怀天王哥哥,思绪混沌,不能决断,众兄弟暂且先回,待我有了主意,再与众兄弟商议。”花荣等人听了,劝慰了几句后,方才各自去了。 花荣等人走后,宋江面色阴沉,只望着吴用道:“适才言语试探了,看来并非都愿随我投降官军去,如之奈何?”吴用道:“适才花荣所说,倒并非全无道理。哥哥一应家眷在此,若要投降官军,家眷人等势必难取得周全。不若先假意与众兄弟商议了,只说是要拉出人马去,另寻山头开山立柜来。待得离了山寨,便再投降官军,如此方是上算。” 宋江皱眉道:“只怕那扈妖女那里不允。”吴用道:“所谓法不责众,只要我等许多兄弟都闹将起来,只顾要走,除非那妇人狠下心来要与我等火并,否则又岂能拦住我等?”宋江思虑片刻后道:“但若是如此,便要先与济州张叔夜互通书信来。”吴用道:“事不宜迟,这便写下书信来,教宋清去走一遭。”当下两个商议定了,宋江亲笔写了书信,交予宋清,当夜便去济州下书。 却说扈三娘用奔雷火箭阵大败官军后,又施反间计,赚得呼延灼、关胜等引军前来,便出伏兵杀败呼延灼、关胜等人,来的三千官军除了呼延灼一个之外,自关胜以下,不是被活捉,便是被杀死当场。 一天两战之后,大败官军,捉得关胜、宣赞、韩韬以下数千官军,就阵前被奔雷火箭炸死、炸伤的官军也有八九千人,后被梁山马军追赶,争相逃命时,自相践踏而亡者,反倒有上万人众。是役三万宋军并五千步人甲重甲步军灰飞烟灭。 见得大胜之后,三娘教鸣金收军回山,各请功赏。众将各自上前纳献俘虏,彭玘、郝思文捉得关胜前来,李俊、童威、童猛捉得韩韬前来,李应捉得宣赞前来。 三娘亲自上前解了三人绑缚来,又命人取了衣袍来与三个穿了。关胜等三个见三娘礼数周道,又见她一身素服,人又生得柔美,一番恶语,到了嘴边却又说不出来,只是低头不语。 三娘见三个如此,知晓三个不会轻易投降,便宽慰几句后,教一众军士先带下去,软困起来,待得空闲时,再去游说。三个去前,三娘忌惮三个武艺,自然免不了用下了软骨散的美酒招待了,三个喝了后便去了。 随后张顺救得张横归来,先前被拿去的军士,也一并救出,兄弟两个反倒趁着官军大乱,夺了官军营寨,得了粮草器械无算。各部军马又打破官军寨栅,随后将一应营中钱粮物事都搬回山来,一应寨砦尽数拆毁。 便在水边泊内,搭盖小寨,再造两处做眼酒店房屋等项,仍前着孙新、顾大嫂、石勇、朱富、朱贵等人重新开店。随后抚恤战死将士,厚赏带伤将士,升赏一应有功头领。诸事分拔初定后,便在金沙滩大寨内歇息一夜,天明后,众头领拥着三娘一路大吹大擂,直回宛子城聚贤堂去了。 到得聚贤堂前,三娘下了八抬大轿,当先进到堂上来,跟随出战的头领并留守山寨的头领都前来相见,三娘望了面色如常的宋江一眼后,也不说话,先引着一众头领参拜了晁天王灵位。参拜已毕,三娘自坐了首位,其余头领各自都坐了。 坐定后,黄文炳将出那份签好的书状来,起身道:“寨主以三千之众,大破三万官军,此前赌赛便是寨主胜了,赌赛书状在此,还请宋押司愿赌服输,遵书状而行。” 宋江闻言,面色坦然,起身拱手道:“小可愿赌服输,从今日起,便卸了山寨一应差事,做个赋闲之人来。”此言一出,堂上顿时嗡嗡声起,众头领都是议论纷纷。 三娘只嗯了一声,面上古井不波。宋江顿了顿又深深一拜道:“小可文面小吏,文不成,武不就,赋闲在寨内,白吃白喝,心中有愧,恳请寨主放我并宋家家小下山去,小可将隐居山野,隐姓埋名,了此残生。” 话音刚落,吴用也起身道:“小人无用书生一个,于山寨无用,但也求去。”两个如此一说,聚贤堂上顿时炸开了锅。公孙胜起身微微怒道:“宋头领,吴头领,当初两位投入大寨时,可是烧过黄纸,设了誓言的,如今说走便走,义气何在?” 林冲也起身怒道:“宋押司,当初众兄弟甘冒奇险,远赴江州,救你脱身。你上得山寨后,天王以礼相待,众兄弟敬你为人,让你坐山寨第二把交椅,何曾半点亏待?如今你竟然想要离开山寨,是何道理?” 燕顺却跳将出来道:“当初我等上山,烧黄纸、设重誓,拜的是晁天王,如今晁天王去了,山寨做主的却是一介女流之辈,今天挤兑这个,明天发落那个,教下诸般规矩来,便是扈寨主先坏了当年晁天王开山立下的规矩,公明哥哥要去,自然无话,爷爷我也要一同跟去!” 刘唐闻言大怒,只因聚贤堂上不得携带兵刃,他站起身便提起拳头,揪住燕顺骂道:“养不家的贼厮鸟,你再说一遍?!”郑天寿见了急忙来拉,左右头领都上前,想要劝架的,想要帮忙的,顿时乱成一团。 便在纷乱时,只听一声娇叱:“在我聚贤堂上吵吵闹闹,成何体统?!”这一声恰似清雷落地,众人都是心头一凛,回头看时,却是扈三娘拍案站起身来,只见她威风凤目环视一周后,众人皆是安静了下来。(未完待续。) 第枠七章三山聚义打青州 一统军马首征伐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玉皇顶上,天王墓前,三娘一身重孝,白衣飘飘,临风而立,一双妙目,只看墓碑,口中喃喃自语道:“天王哥哥,你的仇,我已经与你报了一半来,尚有曾头市与史文恭,逍遥于世,你英灵不远,待得寒冬一过,我定当亲自引军,前去与你报仇雪恨!” 一旁跪坐的玉莲闻得此言,停了手中化纸之事,低声道:“天王泉下有知,定然可以瞑目了。”三娘却摇摇头道:“我不知道,临死前他问我,心中是否有他,但我连一个将死之人都未曾安慰来。”说到这里三娘问道:“玉莲,我不是不太过铁石心肠了?” 玉莲娇弱,也知道三娘与晁盖纠葛,黯然道:“官人待天王肝胆磊落,若是临死前欺骗了他来,反而失了该有的信义。我也知道天王待官人恩深情重,换我易地而处,也定然一般的难以自处,但爱便是爱,无爱便是无爱。官人遵从本心而行,并无做错。” 此时已经是残冬天气,三娘长出一口气来,雾气久凝不散,胸中气闷之感稍稍松去,上前扶起玉莲道:“听了你的话,我心头好过了许多。”说到这里三娘望着晁天王墓碑道:“天王待我恩情深重,我自当为他一辈子守节,再不会与其他男子谈婚论嫁。” 玉莲望了三娘一眼,不再说话,两女祭拜晁天王已了,相携下山而来。 回到山下,黄文炳便急匆匆赶来相见,玉莲见三娘有事处理,便告退自去了。黄文炳近前唱喏后道:“主公,桃花山来人求见。”三娘哦了一声道:“去见见。”当下便转回聚贤堂来。 到得聚贤堂上看时,却是曹正到来,便参拜了三娘后,各自坐定。曹正道:“扈师叔容禀,今番前来,乃是奉鲁、杨、武三位头领差派。特来请梁山大军前去攻打青州。” 三娘哦了一声道:“何以要攻打青州?”当下曹正便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了。原来呼延灼兵败独自逃生后,便去了青州。青州慕容知府见呼延灼武艺高强,兵法出众,便拜其为将。点青州军马,要收服附近几座强人出没的山头。 呼延灼那里因连败与扈三娘之手,也急于赚些战功,以释前罪,便即应允。先点两千军马去打了左近白虎山。白虎山那里便是宋江两个徒弟。孔明、孔亮兄弟占住,兵将稀少,便只斗了一阵,孔亮便阵前被擒,呼延灼围了山头,孔明抵敌不住,只得差人前往二龙山求援。 白虎山求援人等到了二龙山后,恰好桃花山李忠、周通两个也引军马到二龙山会齐。只因宋廷官军那里前来围剿桃花山,桃花山孤悬于外,飞鸽传书与三娘后。三娘便吩咐李忠、周通两个弃了山寨,引军前来与二龙山会合。因此李忠、周通引五千军马到了二龙山来。 二龙山鲁智深、杨志、武松几个接住李忠、周通后,又闻得白虎山来求援。鲁智深、杨志、武松三个商议了,都觉得当前往援手,一来显江湖义气,二来便可顺势并了白虎山人马。商议定后,鲁智深、杨志、武松便点起李忠、周通并五千军马前去援手,只留张青、孙二娘、施恩、曹正四个镇守山寨。 到得白虎山后,鲁智深引二龙山军马与呼延灼官军交战,呼延灼见二龙山军马兵强马壮。三个头领武艺高强,料敌不过,只得先引兵而退。 鲁智深解了白虎山之围后,孔明下山接住。但说起兄弟孔亮被呼延灼擒捉回去,便恳请鲁智深等头领起兵再打青州,解救兄弟孔亮出来,并言明待得救出兄弟后,愿投靠二龙山来。 鲁智深三个商议后,当即答允。便点起军马,收了白虎山千余军马后,一同望青州而来。青州那里,呼延灼虽败回,但拿了个孔亮,军马损失不多,慕容知府倒也并未怪罪。后来闻得二龙山、桃花山、白虎山三山军马齐聚,前来攻打青州,慕容知府大惊之下,便请呼延灼镇守青州。 鲁智深引军到了青州后,便攻打了几阵来,但青州城高池深,呼延灼又是名将,诸般守御,密不透风,鲁智深那里久攻不下。于是便三个便商议了,命人回山只会曹正,教他前来梁山请讫援军前来,一同攻打青州。 听完曹正话后,三娘召集诸位统领齐来商议。都说知备细后,公孙胜道:“他那里三山聚义,攻打青州救人,都是此前结盟的山寨,定然是要前去解救的。呼延灼这人,此前就败阵而去,正是新仇旧恨一起算来。” 林冲道:“鲁大师那里,相交已久,出兵援手,义不容辞。”黄文炳却道:“主公方才铲除宋江一党不久,寨内尚需整合统一,况且此刻残冬化雪天气,只恐进兵不利。” 三娘却道:“山寨之内,留下林冲师兄与公孙先生镇守便可。如今官军势大,四处围剿我山寨盟友,此时不救,只恐冷落了人心来。残冬化雪天气,官军转进接应也难,正可趁此机会,攻破青州,若是延误了时日,官军齐聚青州城下,那便才是攻打甚难了。” 当下三娘计议定了,便道:“此乃天王仙去后,我梁山第一次出山之战,定要破敌得胜而回。诸位兄弟戮力向前,休教江湖上轻看我等!”说言未了,厅上厅下一齐都道:“愿效犬马之劳,跟随同去。” 三娘当日设筵管待曹正。饮筵之间,三娘唤铁面孔目裴宣定拨下山人数,分作五军起行:前军便差栾廷玉、花荣、郑天寿、王矮虎,开路作先锋;第二队,便差穆弘、李逵、解珍、解宝;中军便是主将扈三娘、黄文炳、吕方、郭盛;第四队便是朱仝、雷横、李俊、张横;后军便差孙立、马麟、欧鹏、凌振,摧军作合后。梁山泊点起五军,共计二十个头领,马步军兵五千人马。其余头领,自与公孙胜、林冲守把寨栅。当下三娘等人别了公孙胜、林冲,自同曹正下山来。梁山人马分作五军起发,正是: 初离水泊,浑如凤舞纵九天;乍出梁山,却似风中奔虎豹。五军并进,前后列二十辈英雄;一阵同行,首尾分五千名士卒。绣彩旗如云似雾,蘸钢刀灿雪铺霜。鸾铃响,战马奔驰;画鼓振,征夫踊跃。卷地黄尘霭霭,漫天土雨蒙蒙。宝纛旗中,簇拥着足智多谋黄文炳;碧油幢下,端坐定替天行道扈三娘。过去鬼神皆拱手,回来民庶尽歌谣。 话说三娘引了梁山泊二十个头领,五千人马,分作五军前进,于路无事,所过州县,秋毫无犯。已到青州,曹正先到鲁智深等军中,报知众好汉,安排迎接。 三娘中军到了,鲁智深、杨志、武松、李忠、周通、孔明、曹正,都来相见了。都是三娘旧识兄弟,各据亲厚,皆欢喜不已。只是鲁智深见得三娘依旧白衣重孝在身后,深感不安道:“三娘子孝期未满,只因这趟事上,惊动下山来,我等罪过也。” 三娘答道:“先夫在时,便最重义气,我与大师并众位兄弟相交,也是多时,正是义气深重,若先夫知晓我这趟是为兄弟义气而来,必定不会生怪。” 众人听了,皆赞三娘节孝义气,更加敬重起她来。鲁智深便令左右置酒管待,筵席上,三娘便将梁山头领一一都引荐了,众好汉见了后,都是各自欢喜。 次日点军升帐,三娘问:“青州一节,近日胜败如何?”杨志道:“自从曹正去了请援军,前后也交锋三五次,各无输赢。如今青州只凭呼延灼一个;若是拿得此人,觑此城子,如汤泼雪。”黄文炳笑道:“此人不可力敌,可用智擒。” 三娘道:“用何智可获此人?”黄文炳道:“便还是请主公做饵,引他出城来,就城外设伏擒他。”三娘摇摇头道:“呼延灼累败我手,已然防备戒心甚重,若是见得我在,必定不肯出城来。” 黄文炳沉吟片刻后道:“主公计较的是,呼延灼接连中了主公计策,数万军马尽皆丢失,定然警觉。那便不若引军暂退,假作撤军,引他出城来。”三娘道:“贸然撤军,他必定不信,须得反其道而行。”当下三娘便吩咐了众头领,随后各自行事。 当日分拨了人马。次早起军,前到青州城下,四面尽着军马围住,擂鼓摇旗,呐喊搦战。城里看得梁山旗号慌忙报知,慕容知府见报,火急教请呼延灼商议:“今次群贼又去报知梁山泊扈妖女到来,那妖女诡计多端,人马骁勇善战,似此如之奈何?”呼延灼道:“恩相放心。群贼到来,先失地利。我等只管守好城池,晾他也不敢来打。” 当下呼延灼披挂了,亲自引军拒城而守,却不出战。三娘见呼延灼不出城夜战,便吩咐军马四面围定,四面扎营,营内浩浩荡荡,遍插旗帜,一万军马四面扎营下来,到看似数万大军围城一般。见得城外军势如此,青州城内皆惶惶不安。(未完待续。) 第枠八章添灶退兵擒呼延 盗甲进山赚金枪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青州一连被围了数日,每日但见四面围城营寨内,旗帜愈来愈多,炊烟也越见增多。慕容知府见了大惊道:“贼兵又见添兵,如之奈何?”呼延灼见了冷笑道:“相公宽心,此乃那妖女添灶之计,定是虚布旗帜,多加灶眼,实则兵力并未增添,以此虚张声势,乱我军心,谨守城池便了。” 慕容知府却忧心忡忡道:“将军言谨守城池要紧,但贼寇围城数日,虽米粮不缺,但城内缺少柴薪,百姓苦矣,却不知何时方能解围。” 呼延灼道:“此前相公已经派出信使求援,料想再过几日,天气回暖,左近州县便有援兵前来,到时里应外合,便可破敌。”慕容知府深以为然。 如此过了五日,到了第六日上,便在城头望时,城外围城营寨内却是静悄悄的一片,也不见有造饭炊烟。呼延灼与慕容知府得报后,都是狐疑不定,前去观看。 慕容知府看了问道:“呼延将军,这妖女又耍什么诡计?”呼延灼也是惊疑不定,只道:“莫非有诈?静观其变好了。”慕容知府应了,教左右不得松懈,只顾守好城池。 便如此等候了一天,城外营寨内都是静悄悄的,也无炊烟升起,城头官军皆惊奇不已。 翌日天明,呼延灼与慕容知府又登城望时,一员偏将指着营寨道:“相公请看,那营寨内,便有鸟儿停歇,也不见惊飞,料想便是一座空营来。”呼延灼恍然大悟道:“难道前几日是那妖女便要逐次退兵,恐我城内军马追击,因此虚增旗帜,添加炊烟,以此迷惑?” 慕容知府皱眉道:“既然贼兵已退,便打开城门,任凭百姓出入便了。”呼延灼道:“相公仔细,那妖女诡计多端。我愿领军前去查探,若真是退了,再开城门不迟。”慕容知府便应了。 当下呼延灼便披挂了,点起城内五百马军。便出城去查探。到得营内看了,果然空无一人。呼延灼大奇暗自道:“那妖女难道真是撤军走了?”正狐疑间,却见营寨东面,一骑独自飞来,白衣素甲。胯下白马,到得百步外站定后,呼延灼看了大惊道:“是你!” 那人正是扈三娘,只见她勒定战马,大声道:“呼延灼,我便独自一个人在此,你敢来捉我么?”呼延灼闻言大怒,掣出双鞭,策马便往营寨深处赶来。方才赶出五十余步来,只听得呐声喊。呼延灼正踏着陷坑,人马都跌将下坑去了。两边营帐内,走出五六十个挠钩手,先把呼延灼钩将起来,绑缚了拿去,后面牵着那匹马。那五百官军见了,一发声喊,齐齐赶来,想要来救。却被三娘拈弓搭箭,连珠箭射倒当头五七个。后面的勒转马,一哄都走了。 三娘打个呼哨,营内三声炮响起,营寨周遭林内抢出无数军马来。只赶着那五百军马追去。那五百军马慌不择路,到了城下,城上官军不及拉起吊桥来,只见一位行者虎步引军抢来,便当先抢过吊桥来,杀翻十几个官军来。一举夺了城门。 那行者正是武松,见得武松夺了城门,慕容知府急命城内官军赶杀来,要夺回城门,却见一个胖大和尚,将一条水磨禅杖舞得密不透风,直杀进城门来,一众官军抵挡不住,连连后退。这胖大和尚正是鲁智深。 见得夺了城门,背后梁山十个头领引军抢入城门里,正迎着慕容知府慌不择路,从城头下来,早被栾廷玉一枪,把慕容知府搠死。解珍、解宝便放起火来;欧鹏、王矮虎奔上城,把军士杀散,李逵一双板斧,只顾往城里赶杀官军。 扈三娘、黄文炳引大队人马,见城上火起,一齐拥将入来。三娘早传令下去:休教残害百姓,且收仓库钱粮,官军投降免死。因此一众梁山军马只杀官军,城内官军被黑旋风李逵追得鸡飞狗跳,最后都跪地求饶,李逵那里还待再杀时,却被穆弘一脚踹翻喝道:“寨主有令,投降免死。”李逵坐在地上怒道:“正杀得兴起来,穆家哥哥,你又踹俺。”穆弘笑道:“寨主知晓你凶性,教我只顾看定你来,能教你不滥杀一个,我便大功一件。”李逵叫嚷道:“如此也算功劳?待俺找寨主评理去!”穆弘笑着拉起李逵,两个引军将一众投降官军尽皆捉了,自转去复命。 孔明、曹正寻得大牢,就大牢里救出孔亮,那大牢里但凡冤屈的人,尽皆放了出来。花荣、郑天寿捉得慕容知府一家老幼,抄扎家私,转来复命。 到得午时,城内喊杀声渐止,三娘便在青州府衙内聚齐众将,众将各自前来献功。曹正等人押解呼延灼到来,三娘命人解了绑缚后,请呼延灼坐了。呼延灼纳闷不已,问道:“敢问扈娘子,为何你那许多人马伏在营寨左近,周遭鸟雀都不惊飞?”三娘笑而不语,黄文炳道:“我军中有善养鸟雀者,那些鸟雀皆是养熟的了,要它飞便飞,要它歇便歇。” 呼延灼垂头丧气不已,三娘道:“呼延将军,你累次兵败,如今更是失陷青州城,便是回去,定要被朝廷怪罪,轻则便要走一遭沙门岛,重则抄家杀头,宋廷那边已然是回不去了,不如便来我山寨内,坐一把交椅如何?” 呼延灼怒道:“俺到了这般地步,皆是拜你所赐,我呼延灼世代将门,岂肯背反?”三娘单手支颐道:“既然如此,便先请呼延将军回我梁山做客便了。”当下便吩咐左右先将呼延灼押下去监管起来,稍后回山,一并押回去。 三娘教军中典官一一记录了众将功绩,只待回山后升赏。见解来慕容知府一家老小时,黄文炳问道:“这慕容知府一家老小在此,却不知如何发落。”三娘道:“可教府衙外发放米粮。聚齐百姓。随后将他一家老小交予城内百姓处置,若这慕容知府平素欺压百姓,百姓定然不会放过他一家老小。若是他平素还算为官清廉,百姓自然饶了他一家老小来。” 黄文炳遵命而行,便计点在城百姓被火烧之家,给散钱粮救济,在府衙门口聚齐百姓。随后黄文炳将慕容知府一家老小绑缚到府衙门口,晓示百姓,众百姓闻得是慕容知府家眷时,登时群情汹涌,便一拥而上,将一家老小打死当场,未留一个活口。 随后三娘吩咐把府库金帛,仓廒米粮,装载五六百车;又得了二百余匹好马,就青州府里做个庆喜筵席,请三山头领同归大寨。鲁智深使李忠、周通、曹正回二龙山,与张青、孙二娘、施恩收拾人马钱粮,也烧了宝珠寺寨栅。数日之间,三山人马都皆完备。 三娘领了大队人马,班师回山。先叫花荣、栾廷玉、雷横、朱仝四将开路,所过州县,分毫不扰。乡村百姓,扶老挈幼,烧香罗拜迎接。数日之间,已到梁山泊边。 众多水军头领,具舟迎接。公孙胜、林冲引领山寨马步头领,都在金沙滩迎接。直至大寨,向聚贤堂上列位坐定。大排筵庆贺新到山寨头领,鲁智深、杨志、武松、施恩、曹正、张青、孙二娘、李忠、周通、孔明、孔亮:共十一位新上山头领。 坐间,林冲说起相谢鲁智深相救一事。鲁智深笑道:“洒家皆是听扈娘子吩咐,听闻阿嫂如今在寨内,教头一家团聚,便万千喜事。”林冲答道:“正是多亏师妹来,去岁又将岳丈一家接上山来,便真是一家团聚了。”众人皆是大笑。 杨志举起旧日王伦手内上山相会之事,众人皆道:“此皆注定,非偶然也!”公孙胜又说起黄泥冈劫取生辰纲一事,众皆大笑。次日轮流做筵席,不在话下。 且说三娘见山寨又添了许多人马,如何不喜,又教各军按纪效新书选练精兵。这一日,山下来报,直说汤隆、孟康、时迁三个引着一位好汉来了。 众好汉皆到关前来迎,却见汤隆、孟康、时迁三个引着几个轿夫,抬了一顶软轿,直抬得一个大汉上到山上来。黄文炳等人看了皆是大奇,问道:“此乃何人?”三娘笑道:“此人乃是汤隆姑舅哥哥,京城金枪班教头,人唤金枪手徐宁的便是。” 众人听了皆是大惊,林冲道:“这教头手段不弱于我,如何赚得他到此?”时迁笑着答道:“便是听了寨主吩咐,与汤隆兄弟商议了,这徐教头有一副家传宝甲,十分珍贵,便盗了他的宝甲出来,引得他一路追赶到此地,随后便使药麻翻了,这便抬上山来。” 三娘道:“这徐教头武艺本事精湛,尚有一套钩镰枪战法,将来可练来,抵挡北国骑军,因此吩咐时迁与汤隆前去赚他上山来入伙。”又问道:“徐教头家眷可一同搬来?”汤隆道:“已经取到山下,稍后便来。” 当下三娘吩咐用解药救醒徐宁来,徐宁开眼见了众人,吃了一惊,便问汤隆道:“兄弟,你如何赚我到这里?”汤隆道:“哥哥听我说:小弟早已经投托扈娘子麾下入伙,如今扈娘子做了梁山泊主,听闻哥哥大名,便使小弟前去请哥哥来入伙,但想哥哥军官出身,必定不肯,便使时迁先来盗了你的甲,却教小弟赚哥哥上路,后使孟康假做李荣,过山时,下了蒙汗药,请哥哥上山来坐把交椅。”徐宁道:“却是兄弟送了我也!”(未完待续。) 第一章梁山兴兵大名府 麒麟误陷北京城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却说方在聚贤堂上,扈三娘议定出兵,正待教下将令,分拔人手时,却见郑鹰快步赶来,大声禀报道:“寨主容禀,大名府有紧急文书传至。” 三娘哦了一声,取书信来看了后,顿时大惊失色道:“不想这趟连累了大师兄来!”林冲闻言,也吃一惊道:“师妹,何事连累大师兄?” 三娘将信函交给林冲后道:“此前我与大师兄多有书信往来,自我扈家庄三败官军之后,生恐旁人知晓我与大师兄关系,便下书提醒大师兄,将之前书信俱都毁去。我入主梁山之后,只去了一封信函,将史文恭与我结仇之事说了,教大师兄万万小心史文恭此人。却不想史文恭那里先下手为强,勾结大名府梁中书,先诬陷了大师兄来,将他并一家老小皆下在狱中,抄了家财,早晚要问大师兄勾结梁山女贼之罪。” 黄文炳听了后叹道:“久闻主公大师兄,河北玉麒麟,卢俊义大名,卢员外不但武艺出众,更是富甲一方。小可猜想来,此趟史文恭定是收得消息,主公已然入主梁山,早晚寻他晦气,便担忧卢俊义会襄助主公,因此先下手为强,与官府联结,构陷卢员外。而大名府梁中书那里,定然是觊觎卢员外一副身家,因此便顺水推舟,拿了卢员外,将卢员外家财尽皆抄没,以此自肥。” 林冲看了那书信大怒道:“好个史文恭,如此害人。好个梁中书,如此构陷!师妹,如今该当如何?” 三娘沉吟片刻后道:“此趟本阖出兵曾头市,不想大师兄那里又遭官府毒手,当早早去救,否则大师兄休矣。天王之仇,待救出师兄之后,再报不迟!” 公孙胜也道:“素闻河北玉麒麟大名,卢员外河北三绝,一身好武艺,棍棒天下无对。梁山泊寨中若得此人时,何怕官军缉捕,岂愁兵马来临?更何况卢员外乃寨主、林教头师兄,也该早去救出。【ㄨ】”众头领纷纷称是。 当下三娘便道:“既然如此,便听我吩咐。只因大名府那里押了我大师兄,只恐官府暗下毒手,可先使郑鹰飞鸽传书,教大名府内我方细作,四处散播谣言,直说我梁山大队人马将来打大名府,教官府不敢轻易下手。我这里再亲笔手书一封,飞鸽传书过去,教大名府城内细作送予梁中书,那梁中书看了我书信,必定不敢加害师兄。如此我等方有余裕调兵遣将,前去征讨。” 商议定后,三娘自写了书信交予郑鹰传书。随后三娘、公孙胜、黄文炳、林冲商议,拨定了人数。裴宣写了告示,送到各寨,各依拨次施行,不得时刻有误。 此时冬末初春天气,征夫容易披挂,军卒久不临阵,皆生战斗之心,又有三娘教下升赏令来,都盼出兵征伐,便有功绩,可得升赏。得蒙差遣,欢天喜地,收拾枪刀,拴束鞍马,摩拳擦掌,时刻下山。第一拨:当先哨路黑旋风李逵,部领小喽罗五百。第二拨:两头蛇解珍、双尾蝎解宝、毛头星孔明、独火星孔亮,部领小喽罗一千。第三拨:女头领母夜叉孙二娘、母大虫顾大嫂,部领小喽罗一千。第四拨:扑天雕李应,副将病尉迟孙立、小尉迟孙新,部领小喽罗一千。中军主将林冲,军师黄文炳。簇帐头领两员:小温侯吕方、赛仁贵郭盛。前军头领教师栾廷玉,副将百胜将韩滔、天目将彭玘。后军头领双鞭呼延灼,副将铁笛仙马麟、摩云金翅欧鹏。左军头领大刀关胜,副将矮脚虎王英、玉面郎君郑天寿。右军头领小李广花荣,副将跳涧虎陈达、白花蛇杨春。并带炮手轰天雷凌振,起奔雷火箭三千枝一同听用,丑郡马宣赞、井木杆郝思文接应粮草。探听军情头领一员,海东青郑鹰。军兵分拨已定,平明,各头领依次而行,当日进发。只留下副军师公孙胜并鲁智深、武松、朱仝、雷横等头领,统领马步军兵,守把山寨。三关水寨中,自有李俊等水军头领守把。 扈三娘却说要先走一步,因此便乔装了,与刘唐、穆弘两个先投大名府而去,林冲、黄文炳引大军随后赶来。 话分两头,却说河北玉麒麟卢俊义如何遭陷?便在数日之前,大名府留守梁中书在府衙署理公务,忽闻得有曾头市义士史文恭求见,梁中书也闻得曾头市助官军与扈家、梁山对战之事,当下便教请见。 少时史文恭到得堂上,见礼后各自坐定,便道:“相公容禀,今趟来访,却是送一件大功劳、大富贵与相公。”梁中书哦了一声问道:“却是何功劳富贵?” 史文恭道:“便在相公治下,大名府内,有一户富甲天下的人家。”梁中书闻言便知道:“说的可是河北玉麒麟卢俊义卢员外家?” 史文恭道:“正是此人。相公这趟功劳富贵,便在此人身上。想这卢员外一身富贵,取了来,岂不美哉?”梁中书道:“这卢员外在我治下,早晚敬献恭疏,并无差漏,岂可下手?” 史文恭道:“相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卢俊义面上是个富家员外,行商买卖,富甲一方。但却不知他这些富贵从何而来。”梁中书道:“确实不知。” 史文恭道:“便在数年之前,有人劫了相公生辰纲,此人正是卢俊义。他得了那趟富贵之后,便以此作为本钱,方才创下偌大一副家业来啊。” 梁中书闻言惊怒交集道:“果真如此?”史文恭又道:“实不相瞒,这卢俊义乃是小人大师兄,当年也曾相邀我参与其事,但小人抵死不从。只恨当年尚在师门,被他欺压,也不敢出首。如今小可得脱囹圄,便来出首相告。还有这卢俊义做的买卖,皆与那反了朝廷的扈家妖女有关。那扈家妖女此前也是多有行商,这卢员外与扈妖女勾结,霸住河东路琉璃、镜子等贵重之物的专营之权,是以短短数年间,便得如此巨富。” 梁中书惊怒非常道:“好贼子,原来如此。”史文恭拱手道:“小可如今弃暗投明,愿大义灭亲,出来指证卢俊义这厮,相公只管下手拿人。待拿得卢俊义后,便是断了扈家妖女一个臂助,在朝中自然是大功一件。又可抄了卢俊义家,他旗下一应家财、商号、田产尽可充公,相公自然得利。” 梁中书喜道:“甚合我意。只是你做人证,但还缺少物证。”史文恭道:“相公宽心,物证已得。卢俊义那厮多年来与扈妖女一直互通书信,我与卢俊义那厮家中管家李固相识,临来时,已经与他说了,他那里已然取得一封书信,乃是扈妖女亲笔与卢俊义的书信,可做物证。” 梁中书闻言大喜,当下两个商议定了,梁中书便差人下来,前去捉拿卢俊义。 却说河北玉麒麟卢俊义,最近方才走了一回行商,当天刚回到家中,自有浑家贾氏出来接住,安排更衣、饮食。这贾氏年方二十五岁,嫁与卢俊义五载,生得花容月貌。 两口儿各自坐定,卢俊义方才举箸,只听得前门后门喊声齐起,二三百个做公的抢将入来。卢俊义惊得呆了,就被做公的绑了,一步一棍,直打到留守司来。其余家小,自贾氏以下,也一并都拿了。 到了留守司,梁中书正坐公厅,左右两行,排列狼虎一般公人七八十个,把卢俊义拿到当面,将贾氏和李固也提到堂上来。厅上梁中书大喝道:“你这厮是北京本处百姓良民,如何却与梁山妖女勾结,当年打劫我生辰纲?如今倒来里勾外连,要打北京!今被擒来,有何理说?” 卢俊义连连叫屈,只是不认。梁中书喝道:“如何说得过!这里有你与那妖女互通的书信,还有你师弟史文恭亲自指证,你有何话说?”卢俊义惊得呆了,待看时,只见堂下转来一人,正是史文恭。 只见那史文恭笑着说道:“师兄别来无恙,当年你与师妹一同劫那生辰纲时,可曾想过有今日?”李固道:“主人既到这里,招伏了罢。你那些书信吩咐我都烧毁,我却都誊录了一份下来,如何辩得过?” 卢俊义跪在厅下,默不作声,只看贾氏时,她不明就里,只顾啼哭,长叹一声后道:“此事乃我一人所为,娘子并不知情,还请相公念在往日捐输不缺,放了我家娘子。” 梁中书闻言,稍有意动,史文恭却道:“师兄不必多言,正是一人造反,牵累九族,师兄一家自有官司发落。”说罢低声在梁中书耳边道:“********。”梁中书颔首道:“公堂之上,岂容徇私?” 当下吩咐张孔目当下取了招状,讨一面一百斤死囚枷钉了,押去大牢里监禁,贾氏一干家小也一并收监,等候发落。府前府后看的人,都不忍见。 当日将卢俊义推入牢门,吃了三十杀威棒,押到庭心内,跪在面前。狱子炕上坐着那个两院押牢节级——带管刽子,把手指道:“你认的我么?”卢俊义看了,不敢则声。那人是谁,有诗为证:两院押牢称蔡福,堂堂仪表气凌云。腰间紧系青鸾带,头上高悬垫角巾。行刑问事人倾胆,使索施枷鬼断魂。满郡夸称铁臂膊,杀人到处显精神。(未完待续。) 第二章蔡福牢狱护麒麟 扈岚土岗逢浪子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便在牢内,说话这人却是这两院押狱兼充行刑刽子,姓蔡,名福,大名府土居人氏。因为他手段高强,人呼他为铁臂膊。旁边立着一个嫡亲兄弟,叫做蔡庆,亦有诗为证:押狱丛中称蔡庆,眉浓眼大性刚强。茜红衫上描攒金,茶褐衣中绣木香。曲曲领沿深染皂,飘飘博带浅涂黄。金环灿烂头巾小,一朵花枝插鬓旁。这个小押狱蔡庆,生来爱带一枝花,河北人顺口,都叫他做一枝花蔡庆。那人拄着一条水火棍,立在哥哥侧边。蔡福道:“你且把这个死囚带在那一间牢里,我家去走一遭便来。”蔡庆把卢俊义自带去了。 蔡福起身,出离牢门来,转过州桥来,只见一个茶博士,叫住唱喏道:“节级,有个客人在小人茶房内楼上,专等节级说话。”蔡福来到楼上看时,却是主管李固。各施礼罢,蔡福道:“主管有何见教?” 李固道:“奸不厮瞒,俏不厮欺,小人的事,都在节级肚里。今夜晚间,只要光前绝后。无甚孝顺,五十两蒜条金在此,送与节级。厅上官吏,小人自去打点。” 蔡福笑道:“你不见正厅戒石上,刻着‘下民易虐,上苍难欺’。你那瞒心昧己勾当,怕我不知!你又出卖主人,和外人谋算主家财帛,如今把五十两金子与我,结果了他性命。日后提刑官下马,我吃不的这等官司。”李固道:“只是节级嫌少,小人再添五十两。” 蔡福道:“李固,你割猫儿尾,拌猫儿饭!大名府有名恁地一个卢员外,只值得这一百两金子?你若要我倒地他,不是我诈你,只把五百两金子与我。”李固便道:“金子有在这里,便都送与节级,只要今夜晚些成事。”蔡福收了金子,藏在身边,起身道:“明日早来扛尸。”李固拜谢,欢喜去了。 蔡福回到家里,却才进门,只见一人揭起芦帘,随即入来。那人叫声:“蔡节级相见。”蔡福看时,却是城中旧识,专营鸟雀棚头的一个小厮。 蔡福见了,慌忙掩门,便说道:“你来的正好,主人师兄卢员外如今被陷在牢内,须得尽快将消息传出去。”那人道:“但听哥哥吩咐。” 原来这蔡福、蔡庆两个早已经托入白莲教,便是白莲教与扈家庄在大名府的细作头目。当下蔡福写了书信,交予那小厮后道:“此信十万火急,途中只怕有所疏落,当放七只信鸽。那卢员外下狱,多少人使钱买他性命,我这里尚能周旋些时日,只盼书信去后,主人那里早来主意,我这里方好行事。因此但得回书,你速速报我。”那小厮应了自去。 蔡福命人将消息送出后,只想如何周全卢俊义,思量半晌,回到牢中,与蔡庆商议。蔡庆道:“哥哥,有道是有钱能使鬼推磨,那里既然收了李固五百两金子,便可先使来打点上下,教他不义之财却来做救命钱。” 蔡福道:“兄弟这一论,正合我意。你且把卢员外安顿好处,早晚把些好酒食将息他,传个消息与他。”蔡福、蔡庆两个商议定了,暗地里把金子买上告下。那大名府里上下胥吏多得使钱后,便在梁中书面前说项,梁中书也有意先留卢俊义性命,拿在手中为质,因此便吩咐不得加害,只等京城公案回复,再做论处,是以卢俊义性命得以保全。 次日,李固不见动静,前来蔡福家催并。蔡庆回说:“我们正要下手结果他,中书相公不肯,已有人分付,要留他性命。你自去上面使用,嘱付下来,我这里何难?” 李固随即又央人去上面使用。中间过钱人去嘱托,梁中书道:“听闻这卢俊义尚有一个心腹之人,名唤浪子燕青的,在捉拿一应人等时,脱逃在外。此人也是此案关系人物,若未曾拿得他归案,此案难了。”李固暗暗叫苦,那浪子燕青与卢俊义一同外出办货,卢俊义先回,燕青押货在后,想是听得风声,早已经逃了,如何能拿得他回来?两下里厮推,张孔目已得了金子,只管把文案拖延了日期。 这天大名府内鸟雀棚头得了梁山回书,火急送来与蔡福、蔡庆兄弟两个,两人看了后大喜,便各自按吩咐行事。扈三娘嘱托的那封亲笔书信,自然由蔡福带去,买通梁中书府衙书房小厮,教放在梁中书案头便了。 到得次日,说也奇怪,一夜之间,大名府内外,各处张贴了上百张梁山泊帖子,城里城外报说将来,梁中书看了,吓得魂飞天外,魄散九霄。 帖子上写道:梁山泊主扈岚,仰示大名府,布告天下。今为大宋朝滥官当道,污吏专权,欺压良善,涂炭万姓。北京卢俊义乃豪杰之士,一方良民,素无反意,如何贪图家财,构陷杀害善良!如是存得卢俊义一家性命,献出卖主家奴,吾无侵扰;倘若故伤羽翼,屈坏股肱,便当拔寨兴师,同心雪恨,大兵到处,玉石俱焚。剿除奸诈,殄灭愚顽,天地咸扶,鬼神共愤,谈笑入城,并无轻恕。义夫节妇,孝子顺孙,好义良民,清慎官吏,切勿惊惶,各安职业。谕众知悉。 当时梁中书看了没头告示,正纳闷时,偶然见得桌案上一封无头书信,拆开看后,更是惊出一身冷汗,只见其上写道:大名府留守梁中书,我乃梁山扈岚,今趟你捉我师哥,若是敢害我师哥,小心你的狗命,我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书信放在你案上,也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结果你的性命来,不信的话,但可一试! 梁中书看了魂飞魄散,慌忙唤王太守到来商议:“此事如何剖决?”王太守是个善懦之人,听得说了这话,便禀梁中书道:“梁山泊这一伙,朝廷几次尚且收捕他不得,更有这蓟州一丈青扈妖女,上趟朝廷三打扈家庄,三趟累兵十万,皆为她所败。如今这扈家庄与梁山并作一处,扈妖女霸住那里,两厢合力,我这里一郡之力,如何能挡?倘若这亡命之徒,引兵到来,朝廷救兵不迭,那时悔之晚矣!若论小官愚意:且姑存此卢俊义一家性命,一面写表,申奏朝廷;二即奉书呈上蔡太师恩相知道;三者可教本处军马出城下寨,提备不虞。如此,可保大名府无事,军民不伤。若将这两个一时杀坏,诚恐寇兵临城,一者无兵解救,二者朝廷见怪,三乃百姓惊慌,城中扰乱,深为未便。” 梁中书听了道:“知府言之极当。”先唤押牢节级蔡福来,便道:“卢俊义一家,非同小可。你若是拘束得紧,诚恐丧命;若教你宽松,又怕他走了。你弟兄两个,早早晚晚,可紧可慢,在意坚固管候发落,休得时刻怠慢。”蔡福听了,心中暗喜:“如此发放,正中下怀。”领了钧旨,自去牢中安慰卢俊义一家,好酒好肉供着,倒是养得好了,不在话下。 却说扈三娘与刘唐、穆弘两个先行一步,不一日便到了大名府地界,走到一个岗子下,只见这里丛丛杂杂,有些树木,三个行得饿了,便下了马,在道边分些干粮食用。 正吃间,只听头上一阵鸟雀悲鸣之声,噗的一声,一只鸟雀中了弩箭,掉在三个面前。刘唐、穆弘两个见得,吃了一惊,各自起身来,掣出朴刀,一左一右护定三娘。 少时,只见岗子上抢下来一人,六尺以上身材,二十四五年纪,三牙掩口细髯,十分腰细膀阔。带一顶木瓜心攒顶头巾,穿一领银丝纱团领白衫,系一条蜘蛛斑红线压腰,着一双土黄皮油膀夹靴。脑后一对挨兽金环,护项一枚香罗手帕,腰间斜插名人扇,鬓畔常簪四季花。 那人见得三娘三个时,先是吃了一惊,但随即低头走来,只望那只鸟雀而去。穆弘见了他这摸样,低声道:“这人不怀好意,要仔细了。”三娘微微一笑,低声道:“休伤他性命。” 那人拿了鸟雀,揣了弩弓,抽身回来,打个肩厮拍,从穆弘两个身边过去,方才转过,便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照穆弘后心一拳打来。穆弘虽有防备,但不防他身手这般迅捷,便被打得跌个踉跄。 那人却待拽拳再打那前面的,反被穆弘朴刀长柄回打过来,正中那人左腿,打翻在地。刘唐抢过去,一脚踏住那人,掣出腰刀来,抵在咽喉处。 那人见偷袭不成,急忙大叫道:“好汉,我死无妨,但请与我传个消息,救救我家主人来。” 刘唐正待问时,三娘笑着起身来到近前道:“你家主人可是河北玉麒麟卢俊义?你可是浪子燕青?”那人大吃一惊道:“这位娘子如何知晓?” 原来这人是大名府土居人氏,自小父母双亡,卢员外家中养的他大。为见他一身雪练也似白肉,卢俊义叫一个高手匠人,与他刺了这一身遍体花绣,却似玉亭柱上铺着软翠。若赛锦体,由你是谁,都输与他。不则一身好花绣,更兼吹的、弹的、唱的、舞的、拆白道字、顶真续麻,无有不能,无有不会。亦是说的诸路乡谈,省的诸行百艺的市语。更且一身本事,无人比的:拿着一张川弩,只用三枝短箭,郊外落生,并不放空,箭到物落;晚间入城,少杀也有百十个虫蚁。若赛锦标社,那里利物,管取都是他的。亦且此人百伶百俐,道头知尾。 本身姓燕,排行第一,官名单讳个青字。大名府里人口顺,都叫他做浪子燕青。曾有一篇《沁园春》词单道着燕青的好处,但见:唇若涂朱,睛如点漆,面似堆琼。有出人英武,凌云志气,资禀聪明。仪表天然磊落,梁山上端的夸能。伊州古调,唱出绕梁声。果然是艺苑专精,风月丛中第一名。听鼓板喧云,笙声嘹亮,畅叙幽情。棍棒参差,揎拳飞脚,四百军州到处惊。人都羡英雄领袖,浪子燕青。(未完待续。) 第五章急袭官军列阵疾 奔雷火箭耀武威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梁山军中,见得关胜出阵,先斩了官军一将后,皆是大声喝彩,欢声雷动。官军阵内,闻达、李成见了皆是大惊失色,李成道:“不想关胜从贼,如此骁勇,只怕难以匹敌,今日接战不利,不若先退。”闻达也道:“说的是。” 当下便吩咐鸣金收兵,官军缓缓后退。三娘在阵内见得,笑道:“官军胆怯,正可追击!”便日月罗扇一指,军中鼓声大震,大小三军,一齐卷杀过来。左右两边呼延灼、栾廷玉各引军马夹攻,官军殿后军马遮拦不住,大败输亏。 这一阵,杀的官军尸横遍野,流血成河,大败亏输。直追过庾家疃,随即夺了槐树坡小寨。当晚闻达、李成两个直奔飞虎峪,计点军兵,三停去一。到了飞虎峪寨内,两个吩咐一众官军死守营寨,再也不敢出城野战。 三娘引军,就槐树坡寨内屯扎,黄文炳道:“官军败走,心中必怯。若不乘势追赶,诚恐养成勇气,急忙难得。”三娘笑道:“军师之言极当,不过破他军寨不难,还须得震慑一二。”随即传令,当晚就在槐树坡寨内歇宿,次日天明,就将精锐得胜军将,分作四路,杀奔飞虎峪而来。 再说闻达、李成奔到飞虎峪,忙忙似丧家之犬,急急如漏网之鱼,只教各部死守。待得天明时,小校来报:“梁山贼寇军马已至寨外。” 闻达、李成急忙分头引军守住,排下强弓硬弩,备好石炮灰瓶,准备死守寨子。 便在敌楼上看时,只见东边山上,梁山军马铺天盖地而来,便在山头上,密密层层排布下军阵来。少时,只见就阵内一片白地上,千余步军齐出,拖曳着一架架木制架子,齐齐整整摆定。随后在竹架上,一根根摆定长约二丈的竹箭来,但听得三声炮响后,那一片木制架子阵上,烟硝大作,火光四起,密如繁星般的火箭冲天而起,直扑飞虎峪官军营寨。 恰似火雨流星坠地,官军营寨内,被这一顿火箭急袭,当真是各处都燃起一片火海,四下里皆是土石崩裂,两道木制寨墙顿时被炸得七零八落。 李成、闻达在敌楼上,被一支火箭击中,敌楼倒下,将两个摔得不轻,左右急忙救起。再看寨内时,那些官军何曾见过此等威力的火器?登时四散奔逃,口称:“天上雷神发怒了!”更有胆小的,就地跪着,磕头不止,四下里大乱一片,军将、士卒各自逃散,都顾不得许多。 便在山头见了,三娘罗扇一挥,各军齐出。先首将小李广花荣,引副将王英、郑天寿,横杀将来。西边山上,军马不知其数,当先首将双鞭呼延灼,引副将韩韬、彭玘,冲击将来。后面喊声又起,却是首将教师栾廷玉,引副将孔明、孔亮,并力杀来。闻达、李成军马大乱,蜂拥逃离大寨。 众将护着闻达、李成引军夺路,自相践踏,不知死伤多少,奔城而去。惶惶急急而退时,只见前面鼓声响处,早有一彪军马拦路,闪出首将豹子头林冲,引副将马麟、欧鹏,截住归路。 四下里战鼓齐鸣,伏兵竞起,众军乱撺,各自逃生。闻达手下众将拼死力战,杀开条路走,护着闻达、李成两个,且战且走。战到午时,已至城下。梁中书听的这个消息,惊的三魂荡荡,七魄幽幽,连忙点军出城,接应败残人马,紧闭城门,坚守不出。 当日,梁山军马以一千支奔雷火箭齐射,大破官军飞虎峪大寨,两万五千官军,只逃回去三千余人,被梁山活捉得不下万人,其余不是被杀死,就是逃走时,自相践踏而亡。【ㄨ】 三娘在飞虎峪大寨又歇息一晚,犒赏三军后,次日点起军马,直抵大名府东门下寨,准备攻城。便下寨之后,教写下多封书信,让善射士卒,直射上城头去。城上军士得了梁山书信,火急送予梁中书去了。 且说梁中书在留守司聚众商议,如何抵敌,但看一众将领皆是默然无语,梁中书皱眉道:“平素都夸自己如何了得,为何今日贼兵临城,竟无一个相帮的?” 李成苦着脸道:“相公容禀,非是我等不肯用命,奈何那妖女有妖法。那天雷流星,铺天盖地而来。所过之处,铁片、铁钉乱飞,人马皆死,又燃起大火,人马尽灭,实在无可匹敌。” 闻达也道:“相公明鉴,野外浪战,我等不及,如今这些贼寇更有如此威风利器襄助,更怕他们一顿乱箭放入城内来,如之奈何?小将以为,相公可修告急家书,差心腹之人,星夜赶上京师,报与蔡太师知道,早奏朝廷,调遣精兵前来救应,此是上策;第二,作紧行文,关报邻近府县,亦教早早调兵接应;第三,北京城内,着仰大名府起差民夫上城,同心协助,守护城池,准备擂木炮石,****硬弓,灰瓶金汁,晓夜提备,如此或可保无虞。” 梁中书道:“家书随便修下,谁人去走一遭?”当日差下首将王定,全副披挂;又差数个马军,领了密书,放开城门吊桥,望东京飞报声息,及关报邻近府分,发兵救应。先仰王太守起集民夫上城守护,不在话下。 方才分拨已定,又有守城军将送来梁山射书,梁中书急忙打开来看后,更是惊得三魂不见了七魄。王太守、李成、闻达等急忙传看那书信后,也是惊得呆了。 原来书信上,三娘言道,昨日攻破飞虎峪大寨时,便只放了一千支奔雷火箭,尔等已经知晓威力,教官军三日内开城投降,否则数万支奔雷火箭,将一起放入城内,将大名府一座城池,烈火焚城,鸡犬不留! 梁中书如丧考批,连问道:“如之奈何?”王太守道:“不若遣使出城,与他们商谈,送出卢俊义一家,并那卖主家奴,且看他能否退军。” 梁中书急道:“如何能屈尊与一方草寇商谈?若是朝中知晓,罪名不轻。”闻达道:“相公容禀,那天兵败,但看那些火箭确实不过千余之数,便有如斯威力,若是他梁山贼寇数万火箭一起放入城来,当真是玉石俱焚,阖城军民百姓都要与卢俊义一家陪葬来。”李成也道:“事急从权,便是先做商谈,也可拖延些时日来,但有余裕,商议别策。” 三个都说了后,梁中书方才应允,便差王太守与李成做谈判使者,出城与梁山贼寇商谈退兵之事。 且说三娘分调众将,引军围城,东西北三面下寨,只空南门不围,也不攻打,只顾加固营寨,又在营内竖起一架架火箭发射木架来,以作威慑。又差人向山寨中催取粮草,或就近收购粮草,为久屯之计,务要打破大名府,救取卢员外一家。 却说王太守、李成二人引数名伴当,打着白旗出城来,到了东面大寨前,早有巡哨军马拦住,问明来意后,巡哨军将飞报中军帐内。 三娘正与黄文炳、林冲商议军事,闻报后三娘笑道:“便是来拖延时日的。”黄文炳也笑道:“官军被主公那一顿火箭吓破了胆,一封书信去了,诈说还有数万枚奔雷火箭在,自然是慌忙前来媾和,只望能我等能退兵,再不济也能拖延些时日。” 林冲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且听他如何说来。”当下三娘允了,便教将人带来相见。 王太守与李成两个被引入梁山寨内,一路行来,所见得都是人如虎,马如龙,各部军卒个个骁勇,寨内军马人人精神展奋,真是刀枪如林,旌旗蔽天。又到得一处白地看时,只见这里密密麻麻排布下一架架木制架子,延绵望不到尽头,总有上万架在此。 李成看得大惊,低声与王太守道:“这些木架便是释放那利器之用,这些贼寇果然在此布置,看来三日后一旦布置完,大名府定遭毒手。”王太守也是看得心惊不已,只道:“若能说得那扈妖女退兵,止息干戈,也是功劳一件,此趟说话须得谨慎。” 进到中军帐前,仰面看时,只见帐前旗杆上,风刮起一面白莲幡旗来,上面绣着一朵白莲花,一旁写着“替天行道”四字。转入帐内打一望,只见帐内首位虎皮交椅上,坐着一位娇艳女子,一身白袍直衣狩服,头戴白纱帽子,帽上两条丝绦垂下,背后秀发随风扬起,手中一柄日月罗扇,慵懒明媚,美目含怒,暗暗生威,唯美凌厉,惊才绝艳。 这女子正是蓟州一丈青扈岚扈三娘,只见三娘慵懒斜靠虎皮交椅上,左有黄文炳,右有林冲,皆锦袍甲胄,帐内两旁数十名铁甲护卫护定,斧钺刀枪明明晃晃摆布定下。 王太守与李成皆是第一次见得扈三娘,但得一看时,心头都是一凛,暗道:“世上竟有如此出众女子。” 林冲喝道:“来者何人?”两个回过神来,急忙上前微微拱手一礼,王太守道:“本官大名府知府,特来求见梁山泊主,相商退兵之事。”(未完待续。) 第六章留守胆怯议退兵 太守献策欲拖延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便在中军帐内,三娘素手捻着垂鬓丝绦,明眸微微笑道:“王太守,既是要相商退兵之事,那有何条件说来?” 王太守道:“自然便是放了卢员外一家,再交出那背主家奴,恳请泊主就此息兵而去。” 三娘把玩着丝绦,笑着说道:“王太守也是年高德劭之人,怎的还如此幼嫩?王太守,你我易地而处,你会轻易退兵么?” 王太守久历风霜,涵养功夫甚好,微微拱手道:“既然如此,愿闻泊主高见。” 三娘单手支颐,素手拈绦,娇声笑道:“放卢员外一家,交出背主家奴,此乃我军三日后,暂不以天界雷器轰击大名府的条件。等卢员外一家人等平安归来之后,再谈其他退兵条件吧。” 李成大怒道:“你这妇人,欺人太甚!”此话才出,帐内一众甲士,齐声厉喝,刀枪斧钺,一起掣出,围定李成,皆杀气腾腾,凝目而视。 李成面色微变,王太守拱手道:“泊主息怒,两方交兵,不斩来使,万不可轻坏此举。” 三娘收起笑容后,冷冷道:“王太守,你是使者,我认,但这厮是什么人?敢在我中军帐内当众辱我?” 王太守慌忙道:“李成将军乃这趟谈判副使。”三娘哦了一声,淡淡说道:“如此无礼,岂能做副使?来人,乱棍打出去!” 李成敢怒不敢言,被一众甲士拥上前来,乱棍打了出去。随后三娘笑道:“好了,这回可以好好商量了。王太守请坐下说话。” 王太守坐定后,三娘道:“王太守乃是明白人,我也不愿拐弯抹角,我师哥卢员外一家放了,再交出背主家奴这个条件不变,若是三日后不见官军放人,我便万箭齐发,将大名府从地面上抹掉,教阖城百姓与我师哥一家陪葬。” 王太守皱眉道:“适才进帐前,见得泊主帅旗,上书替天行道,泊主要以大名府阖城百姓性命陪葬,此举是否太过凶残?也不是该有的替天行道之举啊。” 三娘怡然自得道:“大名府百姓乃是你官府治下之民,非我治下之民,若说此举不义,也是你官府逼出来的。稍后我便会将今日与王太守商议的结果,做招贴数百份,都散进城内去,好教全城百姓都知道,官府为了一个卢俊义,甘愿置全城百姓性命于不顾。” 王太守被噎得不轻,苦笑道:“泊主咄咄逼人,处处占着上风,老朽佩服。若真放了卢员外一家,泊主还会提什么条件来?须知卢员外也算是人质,若是轻易放了,泊主又不肯退兵,如之奈何?” 三娘道:“我素来讲信义二字,说过的话绝不反悔。正所谓官字两个口,与官府打交道,我不得先小人后君子。若是你等先放了我师哥一家,以示诚意,万事都好商量。” 王太守道:“泊主称雄一方,果然非易于之辈,此事容我回去细细禀报,三日内定有消息。”三娘应了一声好,又道:“王太守请回,但在回去之前,请用些酒食。”当下吩咐了黄文炳,黄文炳自去,随后命人办下酒席来,三娘与林冲相陪,吃了一回酒来。 少时,酒宴已了,三娘与林冲送王太守出营来,到了营内那奔雷火箭木架阵前,三娘忽然道:“王太守留步,请你一观。”王太守不知要观何物,但见的三娘手中罗扇一招,那火箭阵前号旗摇动,两百余名火箭炮手吆喝而出,三四个管定一架,将一条条长约二丈的竹制火箭架好,箭头直指大名府城内。 王太守与李成见了大惊,王太守急忙道:“泊主,你我两方尚在商议,不可轻动雷器。” 三娘不理会,罗扇狠狠一招,那边号旗摇动,火箭炮手大声吆喝,点起火把,引燃火箭尾信,随后一众炮手皆掩铁质盾牌,以防尾焰灼伤,少时百枚火箭腾空而起,就半空中划出绚烂流星尾焰,朝着大名府而去。 王太守、李成皆目瞪口呆,这妖女当真是无法无天,那奔雷火箭说放就放。两个急忙抢上数步去看时,只见那些火箭到了大名府城内半空,便即如烟花般炸开,散下如雪花般的纸片来,两个看得惊疑不定。 三娘笑了笑说道:“王太守,适才放的只是一些告示招贴,都藏在火箭上部,招贴上写了,三日后官府若是不先放了卢俊义一家,我便以万枚火箭急袭大名府,好教阖城百姓都知道此事,我倒要看看官府是要保一众百姓,还是要留一个卢员外。” 王太守指着三娘只会道:“你、你、”却说不出其他话来,三娘又娇艳一笑道:“王太守,我怎么了?你心里可是在骂我妖女行事,无法无天?” 王太守为之气结,李成忍不住骂道:“好妖女,如此欺压,将来定不能善终!” 三娘脸色一沉,回头对林冲瘪嘴道:“师哥,那厮又骂我!”林冲大怒,一声呼喝,左右甲士一拥而上,将李成捆翻在地。 王太守大惊,急忙要拦,却被挡在一旁,王太守急叫道:“泊主息怒,此乃副使,不可动粗。” 三娘道:“他骂我两次,我这个人是睚眦必报的,此前看在太守面上饶他一回,第二回却是不饶的。太守休劝,你可自去,这李成便留在我营内为质。” 王太守兀自叫道:“泊主不可如此,强扣副使,于理不合。”三娘摆摆手道:“将王太守礼送出营去。”左右将王太守并几名伴当推出营去,三娘朗声笑道:“王太守,大事要紧,快快回去与梁中书商议,否则三日后,万枚火箭袭来,那前部装的可就不是文书纸张,而是杀人的雷器了!” 且说梁中书派了王太守与李成出城去后,便在府内焦急等待,到得午时刚过,便听闻府内院中一片惊呼,梁中书急忙出来看时,只见就半空里,百余枚火箭拖着长长的尾焰袭来,一旁闻达急忙大叫道:“快快躲藏,这便是那天界雷箭!”说罢护着梁中书急忙躲在假山石后。 未等众人回过神来,只见那百余枚火箭便在半空炸开来,雪花般的纸片满天飞舞,阖城俱都得见。 梁中书惊魂未定,呆呆说道:“不想这妖女的天界雷箭能打得这般远,她那围城营地,距离我城内有三四里远,她竟能将火箭打入城内来。看来她说的三日后烈火焚城,并非虚言。” 说话间,几页纸张飘入院内,从人拾了交予梁中书,梁中书看了后大惊道:“这妖女胆大妄为,无法无天,竟然将我派人出城与她商议退兵之事,做成文告招贴,用火箭带入城内来,晓示一众百姓,如此一来城内必乱!” 果不其然,梁中书得了文书后,火急召集一众人等商议,未等众人聚齐,留守司府衙外,聚齐了许多百姓来,都来问这件事。见众百姓群情汹涌,内里不乏城内名流绅士,梁中书无奈,只得吩咐,让府衙外百姓推举了几位士绅到衙内来商议。 那几个名流士绅到了衙内,都参拜了,都说道:“相公明鉴,城外梁山贼寇围城,今日见得他那里有如此威力的火箭,三日后若是万箭齐发,城内如何能保无恙?但见这招贴上说了,只要放出卢员外一家并那背主家奴去,便可保城池无恙。我等城内良民,皆仰仗相公威德安身,但请相公权衡利害,早做决断,以安众心。” 梁中书苦不堪言,只道:“此乃那妖女欺言相诈,若是放了卢俊义去,她那里才肆无忌惮,只恐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一名耆宿老者道:“相公钧鉴,既然都说那贼寇是妖女,那妖女行事必定不可以常理揣度,若不依她,发起狠来,当真玉石俱焚,教我阖城百姓与那卢员外陪葬来,又如之奈何?” 此言一出,几位士绅皆是叫嚷起来,“正是此话,相公,切不可意气用事,坏了一城百姓性命啊。”“相公,若真是执意不放人,不肯止息干戈,但请打开城门,小老儿一家要出城避祸啊。” 吵吵嚷嚷不可开交的时候,堂下朗声道:“王太守到!”梁中书大喜,急忙道:“王太守回来了,他去城外看了虚实,但听他言语。” 当下众人安静下来,王太守到得堂上,脸如丧考般,参拜后急忙道:“相公容禀,那妖女不识礼数,不顾道义,将李成扣下为质,适才又教我等看了那雷箭如何打入城内来,直说若三日后不先放了卢俊义一家并交出那背主家奴去,便万箭齐发,轰击城内。相公,那妖女是个说到便做到之人,不可与之轻慢,她那里也说了,若是先放了人去,退兵之事便可商议,否则便烈火焚城,教阖城百姓与她师兄陪葬。相公,事已至此,不若先放人去,再与他商议退兵之事。” 梁中书闻言,目瞪口呆,跌坐在主位上,半晌不能言语,堂上一众士绅人等却似炸开了锅一般,请愿的请愿,求去的求去,乱成一锅粥来。(未完待续。) 第九章关胜败阵折二将 李逵劫道聚五义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话分两头。却说关胜与同宣赞、郝思文引领三千军马先行,投凌州官道而去。且说凌州太守,接得东京调兵的敕旨并蔡太师札付,便请兵马团练单廷珪、魏定国商议。二将受了札付,随即选点军兵,关领军器,拴束鞍马,整顿粮草,指日起行。 凌州太守又赍发敕旨并蔡太师札付径到曾头市那里,史文恭构陷了卢俊义后,已然回到曾头市,听闻官府来人,与曾头市家长曾弄一同拜见。 两厢见后,凌州太守将出敕旨并蔡太师札付,说了来由。曾弄道:“梁山贼寇、扈家妖女,杀我两子,与我仇深似海,这趟定然同去。”史文恭却道:“府尊容禀,前趟累次出兵,村坊内缺粮少衣,只恐力有不逮。”凌州太守道:“这个不妨,若你起兵,一应钱粮军饷,自有各地官府支应。” 当下两家约定了钱粮之事后,凌州太守自去,曾弄请史文恭点起兵马,并曾家三子、副教师苏定,起两万军马前去会齐官军。 却说水火二将听闻朝廷也教曾头市起军同去,单廷珪道:“若是他那里军马来了,我二人这里败了梁山贼寇,却分薄了军功。”魏定国道:“哥哥计较的是,不若我两个点军先行,若得功,便是你我两个的。” 当下商议定后,两个不等曾头市军马前来会齐,便点军先行。便行了数日之后,忽闻报说:“蒲东大刀关胜引军到来,当道拦截。” 单廷珪、魏定国听得大怒,便收拾军马,上前迎敌。两军相近,旗鼓相望。门旗下关胜出马。那边阵内鼓声响处,圣水将军出马。怎生打扮:戴一顶浑铁打就四方铁帽,顶上撒一颗斗来大小黑缨。披一付熊皮砌就嵌缝沿边乌油铠甲,穿一领皂罗绣就点翠团花秃袖征袍,着一双斜皮踢镫嵌线云跟靴,系一条碧钉就迭胜狮蛮带。一张弓,一壶箭。骑一匹深乌马,使一条黑杆枪。前面打一把引军按北方皂纛旗,上书七个银字:“圣水将军单廷珪。” 又见这边鸾铃响处,转出这员神火将军魏定国来出马。怎生打扮:戴一顶朱红缀嵌点金束发盔,顶上撒一把扫帚长短赤缨。披一副摆连环吞兽面狻猊铠,穿一领绣云霞飞怪兽绛红袍,着一双刺麒麟间翡翠云缝锦跟靴。带一张描金雀画宝雕弓,悬一壶凤翎凿山狼牙箭。骑坐一匹胭脂马,手使一口熟铜刀。前面打一把引军按南方红绣旗,上书七个银字:“神火将军魏定国。” 两员虎将,一齐出到阵前。关胜见了,在马上说道:“二位将军,别来久矣!”单廷珪、魏定国大笑,指着关胜骂道:“无才小辈,背反狂夫!上负朝廷之恩,下辱祖宗名目,不知死活!引军到来,有何礼说?” 关胜答道:“你二将差矣。目今主上昏昧,奸臣弄权,非亲不用,非仇不弹。梁山一丈青,虽为女流,但上应天命,下抚黎民,仁德施恩,替天行道,特令关某等到来,招请二位将军。倘蒙不弃,便请过来,同归山寨。” 单、魏二将听得大怒,骤马齐出。一个是北方一朵乌云,一个如南方一团烈火,飞出阵前。关胜却待去迎敌,左手下飞出宣赞,右手下奔出郝思文,两对儿阵前厮杀。刀对刀,迸万道寒光;枪搠枪,起一天杀气。关胜遥见神火将越斗越精神,圣水将无半点惧色。 正斗之间,两将拨转马头,望本阵便走。郝思文、宣赞随即追赶,冲入阵中。只见魏定国转入左边,单廷珪转过右边。随后宣赞赶着魏定国,郝思文追住单廷珪。 且说宣赞正赶之间,只见四五百步军,都是红旗红甲,一字儿围裹将来,挠钩齐下,套索飞来,和人连马,活捉去了。再说郝思文追住单廷珪到右边,只见五百来步军,尽是黑旗黑甲,一字儿裹转来,脑后众军齐上,把郝思文生擒活捉去了。可怜二将英雄,到此翻成画饼。 一面把人解入后阵,一面仍率五百精兵,卷杀过来。关胜举手无措,大败输亏,望后便退。随即单廷珪、魏定国拍马在背后追来。关胜正走之间,只见前面冲出二将。关胜看时,左有徐宁,右有呼延灼,从两肋窝里撞将出来,杀散凌州军马。关胜收住本部残兵,与徐宁、呼延灼相见,合兵一处。随后李忠、周通领军接应,一同见了,权且下寨。 便在军中帐内,关胜败了一阵,折了宣赞、郝思文二将,心头闷闷。呼延灼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将军无须介怀,明日再战,定然得胜。” 关胜摇头道:“主公信赖,托付前军与我,不想大意败阵,心中万分有亏,明日一战,定当全力以赴。我这里有一计,须得众兄弟襄助。”呼延灼、徐宁等都道:“但说无妨。”当下关胜定计下来,众头领皆赞妙计。 却说水火二将,捉得宣赞、郝思文,得胜回阵,但见梁山军马又至,势大难敌,只得先当道下寨,准备来日再做厮杀。立下营寨后,二将置酒作贺,又教人做造陷车,装了二人,差一员偏将,带领三百步军,连夜解回凌州,申达府尊。 且说偏将带领三百人马,监押宣赞、郝思文回凌州来,大步前行,来到一个去处。只见满山枯树,遍地芦芽,一声锣响,撞出一伙强人,当先一个,手持双斧,声喝如雷,正是梁山泊黑旋风李逵。 后面带着这个好汉,端的是谁,正是:相扑丛中人尽伏,拽拳飞脚如刀毒。劣性发时似山倒,焦挺从来没面目。 李逵、焦挺两个好汉,引着小喽罗,拦住去路,也不打话,便抢陷车。偏将急待要走,背后又撞出一个好汉,正是:狰狞丑脸如锅底,双睛迭暴露狼唇。放火杀人提阔剑,鲍旭名唤丧门神。这个好汉,正是丧门神鲍旭,向前把偏将手起剑落,砍下马来,其余人等,撇下陷车,尽皆逃命去了。 李逵看时,却是宣赞、郝思文,便问了备细来由。宣赞见李逵亦问:“铁牛兄弟,你怎生在此?”李逵说道:“为是嫂嫂不肯教我来厮杀,独自个私走下山来,先杀了韩伯龙,后撞见焦挺,引我在此。鲍旭一见如故,便如亲兄弟一般接待。却才商议,正欲去打凌州,却有小喽罗山头上望见这伙人马,监押陷车到来。只道官兵捕盗,不想却是你二位。” 鲍旭邀请到寨内,杀牛置酒相待。郝思文道:“兄弟既然有心上梁山泊入伙,不若将引本部人马,就同去会合我梁山大军,并力攻打,此为上策。”鲍旭道:“小可与李兄正如此商议。足下之言,说的最是。我山寨之中,也有三二百匹好马。”带领五七百小喽罗,五筹好汉,一齐来会梁山军马。 却说逃难军士奔回来,报与水火二将说道:“半路里有强人夺了陷车,杀了偏将。”单廷珪、魏定国听得大怒,便道:“这番拿着,便在这里施刑。” 次日一早,又听得寨外关胜引兵搦战。单廷珪争先出马,开寨门,引五百玄甲军,飞奔出营寨迎敌。门旗开处,圣水将军单廷珪出马,大骂关胜道:“辱国败将,何不就死!”关胜听了,舞刀拍马。 两个斗不到五十余合,关胜勒转马头,慌忙便走,单廷珪随即赶将来。约赶十余里,关胜回头喝道:“你这厮不下马受降,更待何时!”单廷珪挺枪,直取关胜后心。关胜使出神威,拖起刀背,只一拍,喝一声:“下去!”单廷珪落马。 关胜下马,向前扶起,叫道:“将军恕罪!”单廷珪惶恐伏礼,乞命受降。关胜道:“某与一丈青扈娘子面前,多曾举你。特来相招二位将军,同聚大义。”当下关胜独自一个将九天玄女托梦之事细细说了,末了道:“关某上应天意,下顺民心,若非如此,安能降她?将军一身本事,只做得个一州团练使,岂非大材小用?如今赵宋气数已尽,天界玄女也教我等匡扶明主,将军岂能一错再错?关某素来不打诳语,说一是一,非是确凿之事,不会说与将军,还望将军三思。” 单廷珪听了沉吟起来,尚在半信半疑之时,林中撞出一人来,却是双鞭呼延灼,到了近前后,关胜将两个引见了。呼延灼也将一番言语来说单廷珪。 单廷珪听了暗暗心惊,暗想这浦东关胜自相交以来,忠义堪比三国关公,这双鞭呼延灼,大宋开国名将之后,两个都尚且降了梁山,难道真是大宋气数已尽?又见两个说话行事向来正直,绝不会以此等荒谬之语相赚,又看他言之凿凿,看来九天玄女托梦,乃是千真万确之事,自己这里屈就一州团练,本事难以舒展,心头也早有气来,不若随他投托梁山,将来若真立新朝,从龙之功,开国功臣的大功劳,还能逃得掉么? 想到这里,单廷珪答道:“不才愿施犬马之力,同共替天行道。”说罢,三人皆是大笑,并马而行。转出林来,徐宁接住三人并马行来,便问其故。 关胜不说输赢,答道:“山僻之内,诉旧论新,招请归降。”徐宁等众皆大喜。单廷珪见得徐宁,又是吃了一惊,暗想东京金枪班宿值教头都降了梁山,看来这梁山一丈青当真如江湖上传闻一般,投她那里,并无差错。 单廷珪回至阵前,大叫一声,五百玄甲军兵,一哄过来;其余人马,奔回寨内,报知魏定国。(未完待续。) 第十章关胜降水火二将 扈岚打曾家五寨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却说魏定国闻报说降了单廷珪,心头大怒,次日领起军马,出寨交战。单廷珪与同关胜、呼延灼、徐宁等直临阵前。只见门旗开处,神火将军魏定国出马,果然见了单廷珪顺了关胜,便大骂:“忘恩背主,负义匹夫!” 关胜大怒,拍马向前迎敌。二马相交,军器并举。两将斗不到十合,魏定国望本阵便走。关胜却欲要追,单廷珪大叫道:“将军不可去赶。”关胜连忙勒住战马。说犹未了,凌州官军阵内,早飞出五百火兵,身穿绛衣,手执火器,前后拥出有五十辆火车,车上都满装芦苇引火之物。 军人背上,各拴铁葫芦一个,内藏硫黄焰硝,五色烟药,一齐点着,飞抢出来。人近人倒,马过马伤。关胜军兵四散奔走,退四十余里扎住。 魏定国得胜,待要收转军马回营寨时,却见寨内烘烘火起,烈烈烟生。原来却是黑旋风李逵与同焦挺、鲍旭带领枯树山人马,趁魏定国出阵,杀透营寨,打破寨门,杀入寨内,放起火来,将一应官军粮草皆付之一炬。 魏定国知了,不敢回营,慌速回军,被关胜随后赶上追杀,首尾不能相顾。营寨已失,魏定国只得退走,退兵三十里再下寨屯驻,派人回去求取援军。 关胜引军把魏定国大寨四下围住,便令诸将调兵攻打。魏定国闭门不出,死守营寨。 见魏定国营寨坚固,内里又有他五百圣火兵助守,一旦军马上前攻打,他那里单火喷来,士卒难挡。见难以破寨,单廷珪便对关胜、呼延灼等众位说道:“此人是一勇之夫,攻击得紧,他宁死,必不辱。事宽即完,急难成效。小弟愿往他处,不避刀斧,用好言招抚此人,束手来降,免动干戈。” 关胜见说,大喜,随即叫单廷珪单人匹马到寨前。小校报知,魏定国出来相见了。单廷珪用好言说道:“如今朝廷不明,天下大乱,天子昏昧,奸臣弄权,大宋气数已尽,我等归顺梁山一丈青,匡扶明主,上应天时,下应民心,替天行道,开国定邦,早晚也有凌烟阁功劳来。”当下将关胜、呼延灼言语又细细说了。 魏定国听罢,沉吟半晌,知道单廷珪不会赚他,便说道:“若是要我归顺,须是关胜亲自来请,我便投降;他若是不来,我宁死不辱!” 单廷珪即便上马回来,报与关胜。关胜见说,便道:“大丈夫作事,何故疑惑?”便与单廷珪匹马单刀而去。呼延灼谏道:“兄弟,人心难忖,三思而行。”关胜道:“好汉作事无妨。” 直到寨内。魏定国接着,大喜,愿拜投降,同叙旧情,设筵管待。当日带领五百火兵,都来大寨,与呼延灼、徐宁并众头领,俱各相见已了。又会合得李逵、宣赞、郝思文、焦挺、鲍旭五个引枯树山军马到来,见得宣赞、郝思文二将无恙,李逵又收得两员头领,关胜等人都是大喜,即便收军下寨,置酒庆贺,专等三娘军马到来。 不一日,三娘引卢俊义、燕青、吕方、郭盛、韩韬、彭玘六个并后军到来,众将都来参见了,惟独李逵不敢上前来。三娘笑着唤李逵近前来问时,李逵捂着脑袋道:“俺铁牛只有一颗头,先前嫂嫂说了,若是铁牛违了军令,便要割俺这颗头来当球踢,若是割了去,嫂嫂踢得倒是高兴了,俺却不知何时才能再长颗头出来,吃肉喝酒。” 众将闻言,都是大笑起来。三娘也忍俊不禁,笑道:“听闻你引人救了宣赞、郝思文两位,这次便饶了你来,下次再犯,定不轻饶。” 李逵大喜道:“下回若能救人,舍了这颗头,也要去。”众将又是一阵哄笑。 随后李逵引焦挺、鲍旭,关胜引单廷珪、魏定国来见三娘,三娘亲自置酒相敬,好言抚慰一番。四个见三娘一身青花甲,英姿飒爽,惊才绝艳,心头折服不已。 次日,三娘升帐商议军事,得前军哨探来报,直说那曾头市军马听闻凌州官军兵败,已然往回撤军,不敢向前而来。三娘听闻后,冷然道:“曾头市累次勾结官府,与我梁山为敌,史文恭射死我夫君,此等深仇大恨,定不能饶。今趟已经兵马至此,当追杀上去,定要将他连根铲除!”众将轰然称是,当下点起军马,关胜引宣赞、郝思文依旧为前军,其余将领分作中军、后军,火急赶去。 行军数日,到了凌州界内,前军关胜差人来报说:“曾头市军马听闻凌州官军兵败,引军退守曾头市。见今曾头市口扎下大寨,又在法华寺内做中军帐,数百里遍插旌旗,不知何路可进。” 三娘冷笑道:“垂死挣扎,教他活不过七日!”依旧吩咐进军,直抵曾头市下寨。 次日,会合关胜前军后,关胜报说:“小将差人扮作樵夫,直到曾头市里面探知备细。见今扎下五个寨栅。曾头市前面,两万余人守住。前番曾升、曾索已被主公杀了,总寨内是教师史文恭执掌,北寨是曾涂,南寨是次子曾密,西寨是四子曾魁,东寨是副教师苏定,中寨是家长曾弄守把。尚有个青州郁保四,身长一丈,腰阔数围,绰号险道神,献了许多马匹都喂养在法华寺内,与他账目。” 三娘听罢,便教会集诸将一同商议:“既然他设五个寨栅,我这里分调五支军将,可作五路去打。”卢俊义便起身道:“师妹,师兄得蒙救命上山,未能报恩;如今那仇人史文恭又在那里,愿尽命向前,未知尊意若何?” 三娘道:“师兄方才得脱牢狱,不知身体将养可好?”卢俊义道:“在牢中多得蔡福、蔡庆周全,并未吃苦。脱得牢狱后,又将养多时,早已经无恙。” 三娘颔首道:“既然如此,师兄出战也可,只是师兄初到山寨,未经战阵,山岭崎岖,乘马不便,不可为前部先锋;别引一支军马,前去平川埋伏,只听中军炮响,便来接应。” 卢俊义领命,便带同燕青,引领五百步军,平川小路听号。三娘再分调五路军马:曾头市正南大寨,差马军头领关胜,副将宣赞、郝思文,引军三千攻打;曾头市正东大寨,差马军头领呼延灼,副将韩韬、彭玘,引军三千攻打;曾头市正北大寨,差马军头领金枪手徐宁,副将单廷珪、魏定国,引军三千攻打;曾头市正西大寨,步军头领李逵,副将焦挺、鲍旭,引军三千攻打;曾头市正中总寨,扈三娘、吕方、郭盛、李忠、周通,领军五千攻打。 不说三娘部领五军兵将大进。且说曾头市大军到达凌州后,史文恭得了凌州官府粮草资助后,便起军最后而来。不想行了数日,便听闻凌州军马兵败。史文恭大惊失色,与苏定商议道:“不想官军败得如此之快,只恐梁山人马趁势攻来,我那师妹本事,我是知晓,与她野地浪战,绝无胜算,只得退兵守村坊,仗着地利与她周旋。”苏定深以为然,当下商议定后,便即回军曾头市驻守。 回到曾头市后,差人哨探,果然得报说,梁山军马随后追赶而来。曾长官听了,便请教师史文恭、苏定商议军情重事。史文恭道:“梁山泊军马来时,只是多使陷坑,方才捉得他强兵猛将。这夥草寇,须是这条计,以为上策。” 曾长官便差庄客人等,将了锄头铁锹,去村口掘下陷坑数十处,上面虚浮土盖,四下里埋伏了军兵,只等敌军到来;又去曾头市北路也掘下数十处陷坑。 比及三娘军马起行时,多差细作前去打探,左右村民皆受曾头市这伙女真人欺压已久,因此多将消息泄露。数日之间,细作皆回来报说:“曾头市寨南寨北部尽掘下陷坑,不计其数,只等俺军马到来。” 三娘听了,淡淡道:“不足为奇!”引军前进,来到曾头市相近。此时日午时分,前队望见一骑马来,项带铜铃,尾拴雉尾;马上一人,青巾白袍,手执短枪。前队望见,便要追赶。三娘止住。便教军马就此下寨,四面掘了濠堑,下了铁蒺藜。传下令去,教五军各自分头下寨,一般掘下濠堑,下了蒺藜。 一住三日,曾头市不出交战。三娘再使细作探听,去曾头市寨中探听他不知何意;所有陷坑,暗暗地记著离寨多少路远,总有几处。 几名细作去了一日,都知备细,暗地使了记号,回报中军。次日,三娘传令,教前队步军各执铁锄,分作两队;又把粮车,一百有余,装载芦苇乾柴,藏在中军。当晚传令,与各寨诸军头领。来日巳牌,只听东西两路步军先去打寨。再教攻打曾头市北寨的徐宁、单廷珪、魏定国,把马军一字儿摆开,只在那里擂鼓摇旗,虚张声势,切不可进。三娘传令已了。 再说曾头市史文恭只要引三娘军马打寨,便赶入陷坑。寨前路狭,待走那里去?次日巳牌,只听寨前炮响,军兵大队都到南门,只准备接敌厮杀。(未完待续。) 第十三章官军迫近但回援 阵前纳降终不悔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却说公孙胜阵内,朱仝出马,张清接住,两个约斗五七合,张清拨马便走。朱仝喝道:“别人中你石子,怎近得我!” 张清带住枪杆,去锦囊中,摸出一个石子,右手才起,石子早到。朱仝眼明手快,拨过了石子。张清见打不著,再取第二个石子,又打将去,朱仝又闪过了。两个石子打不著,张清却早心慌。那马尾相衔,张清走到阵门左侧,朱仝望後心刺一枪来。 张清一闪,镫里藏身,朱仝却搠了空;那条枪却搠将过来;朱仝的马和张清的马,两厮并著,张清便撇了枪,双手把朱仝和枪连臂膊只一拖,却拖不动,两个搅做一块。 公孙胜阵上武松望见,舞起戒刀,便来解救。对阵龚旺、丁得孙两骑马齐出,截住武松厮杀。张清、朱仝又分拆不开;武松、龚旺、丁得孙搅做一团。公孙胜阵内李云、石勇、项充、李兖四将一齐尽出,两条枪,两口刀,来救朱仝、武松。 张清见不是势头,弃了朱仝,跑马入阵。朱仝不舍,直撞入去,却忘了堤备石子。张清见朱仝追来,暗藏石子在手,待他马近,喝声著:“著!”朱仝急躲,那石子抹耳根上擦过去了,朱仝便回。 武松撇了龚旺、丁得孙,也赶入阵来。张清停住枪,轻取石子,望武松打来。武松急躲不迭,打在脸上,鲜血迸流,提戒刀回阵。 却说项充、李兖把龚旺截住在一边,李云、石勇把丁得孙也截住在一边。龚旺心慌,便把飞枪将来,却被项充、李兖蛮牌挡住。龚旺先没了军器,被李云、石勇两个活捉归阵。 这边丁得孙舞动飞叉,死命抵敌李云、石勇,不堤防混世魔王樊瑞在阵门里看见,暗忖道:“我这里,被他片时连打一十五员大将;若拿他一个偏将不得,有何面目?”身边取出松纹剑,口中念念有词,喝一声“疾!”,却见丁得孙头上,幻化出一根金鞭来,直打过去,丁得孙大骇,急忙躲时,不防李云一枪刺来,正中马首,那马便倒,却被李云、石勇捉过阵来。张清要来救时,寡不敌众。 公孙胜正待催动军马上前厮杀时,却见官军一彪军马赶至,当先一将,面如冠玉,锦袍环甲,手持双枪,箭壶中插一面小旗,上写一联道:“英雄双枪将,风流万户侯。”梁山阵中不少人认出,此人便是当年去扈家庄求亲的双枪将董平。 公孙胜听闻过此人厉害之处,环顾手下将领,骁勇上将皆被张清打坏,只得催动军马上前厮杀混战。董平双枪一挥,官军也赶上厮杀,两军裹做一处,大呼酣战。张清那里见了也是长枪一指,挥军掩杀过来。 正斗到紧处,只见东面三声炮响,济州官军张叔夜、陈曦真两将到来,也一般挥军杀上前来。公孙胜见官军势大,掣出宝剑,口中念念有词,运起五雷天罡正法,官军阵前电闪雷鸣起来。 陈曦真那里却早有防备,喝命一众军士,尽将黑狗血、屎尿等污物洒在阵前,那法术到了阵前便不能透过。公孙胜见此时机,急忙鸣金收兵,退过水泊去,到了水边,自有李俊、三阮、张横、张顺等水军头领接住,都接回山去。 回到金沙滩小寨内,把龚旺、丁得孙先送上梁山泊,计点人马,折损千余军马,虽人马损失不多,但许多头领都被张清飞石打坏,不能领军。公孙胜与众头领商议了,便放出信鸽,请三娘回师梁山。 且说张清、董平两支军马战退梁山军兵,与张叔夜、陈曦真合兵一处,便在梁山左近下寨。听闻张清前後打了梁山泊数员大将;虽然折了龚旺、丁得孙,也将梁山军马战退;安下营寨来,把盏相贺。 筵席间,陈曦真笑道:“我闻五代时,大梁王彦章,日不移影,连打唐将三十六员。今日张清无一时,连打梁山七八员大将,真是不在此人之下,也当是个猛将。” 张清谦虚几句,董平却只顾饮酒不语,张叔夜笑道:“董监军,在梁山阵中,东一闯、西一撞,左右皆无敌手,几进几出,也堪比三国时猛将赵云啊。” 董平道:“他阵中许多豪杰不在,便连一丈青扈娘子也未曾在彼,胜之不武。” 张叔夜笑道:“兵不厌诈,扈妖女累败官军,不都也是靠着阴谋诡计?今趟我等围魏救赵,料定扈妖女定然回师梁山,索性便在半道埋伏,杀她个措手不及如何?” 陈曦真道:“甚合吾意,听闻扈妖女回师,意欲堵截凌州援军,若是从凌州赶来相救,便有两条路走。一条便在东面,一条在西面,可差董平、张清两位便各自去一路埋伏,半道截杀。” 张清领命,董平不语,当下商议定,董平去东路,张清却去西路,张叔夜与陈曦真引济州军马屯驻梁山泊前,只等扈三娘军马到来。 却说董平引军到了东路,连日派出哨探前去探听动静,三日后哨探回报,直说果然有梁山军马望这边而来。董平却不按陈曦真计策埋伏,只引军当道来迎击梁山军马。 三娘回师梁山,途中便与诸头领商议道:“张叔夜、陈曦真皆当世智将,我等这里回军,他必定会半道埋伏军马,伏击我军,各军前行时,当万分谨慎。” 因此一路上,梁山军马四周,三娘及各部头领都广布哨探。将近梁山时,便哨探得有官军当道拦截。三娘得报后,心头疑惑,为何这部官军要明刀明枪前来厮杀,却不埋伏起来杀自己一个措手不及? 待得探马回报,说当面之敌为首的乃是双枪将董平时,三娘微微一笑道:“原来是他。”当下催动军马向前。 两军对圆后,董平单枪匹马来到阵前,挂住双枪大声喝道:“请扈娘子出来说话!” 三娘骑了玉照狮子马出阵来,也将双刀挂住,上到前来。董平见了三娘,只见她音容如故,鬓边却带了白花,心头一痛道:“晁天王之事,我已经听闻,既然天王已经身故,何苦还要与他受苦?” 三娘道:“欠他的。”董平默然无语半晌,随即道:“我若是率领官军投入娘子麾下,你待我如何?”三娘道:“我心如止水,待你自当兄弟一般。” 董平又沉默半晌,随后叹道:“罢了,罢了,我不是你敌手,即便能与你相敌,我也不愿与你动刀兵来。这便回去,教一众军马都投降你来。” 三娘哑然失笑道:“董都监,你堂堂一介官军将领,便这般甘愿落草为寇么?”董平道:“只担忧你无人护持,方才如此,况且区区一个兵马都监,不做也罢,今生但守得你平安,于愿足矣。”三娘道:“好,既然如此说了,将来我便当你如兄弟一般,将来定然与你寻配一门好亲事。”董平苦笑道:“多谢扈娘子。” 言罢,董平便即回阵,随即喝命一众军马皆向梁山军马投降,但有不愿投降的,放下兵刃,可以自去。众官军尽皆骇然,奈何董平麾下精锐心腹把定左右,众军只得听命,愿去的留下,不愿去的留下兵刃盔甲自去。霎时间,一万军马,到有一半散去,其余的都随董平投降了过来。 便在梁山军阵内,卢俊义、关胜、呼延灼等人还在心焦,尚不知三娘独自出阵去,吉凶如何,少时见得三娘与董平说了几句话后,便即转回,都是狐疑不已。 三娘到了近前,卢俊义忙道:“师妹,听闻这双枪将董平有万夫不当之勇,如何破他?”三娘微微一笑道:“不必,已经与他约好,少时他便将军马一并来投靠。”卢俊义、关胜、呼延灼等都是半信半疑,有些不信。 只半日后,只见对面官军果然散去一半,剩下的都有董平带了,来到阵前纳降。梁山军马见了,都是欢声雷动。三娘亲自近前,接住董平,将董平与各人都引见了,俱都欢喜不已。随后合兵一处,径投梁山而来。 途中关胜纳闷不已,他也听闻过董平名头,便策马与他同行,便问道:“主公与董都监说了什么言语?为何董都监听了言语之后便即归降?”董平淡淡一笑道:“我与扈娘子早就认识,我敬配她如天人一般,只愿一辈子守护左右,是我只顾要投入她麾下,她那里并无言语说我。” 关胜闻言,半晌说不出话来,末了方道:“主公如此人品,不争天下豪杰竟都投效,何怪之有?” 却说董平散去的官军有不少逃回梁山泊下济州官军大营内,只顾报道:“董平从贼,散了军马,梁山大军只顾朝这边杀来。”张叔夜与陈曦真闻报后都是大惊,急忙差人前去通报张清,教其火速回军。 陈曦真大怒骂道:“董平贼子,居然敢背反朝廷,待要拿住他来,定当碎尸万段!”张叔夜默然无语,片刻后方道:“这扈妖女定然是使了什么迷魂之法,否则忠如关胜,义如呼延,都是官军忠义将官,为何都投降于她来?这妖女如此厉害,再次见她,也不知胜败如何。”(未完待续。) 第十四章三娘弃粮擒壮士 梁山除恶祭天王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且说三娘引大军直抵官军营寨十五里处下寨,董平前来禀道:“官军大寨内乃是济州张叔夜、陈曦真守御,另有东昌府官军张清率领,投东面来路上去伏击娘子军马,如今两军分散,正好可以先下手除掉一路。” 关胜颔首道:“董都监此言有理,张清兵寡,又行军在外,可以先破张清,再取官军大寨,如此梁山之围可解。” 三娘沉吟道:“日前得飞鸽传书消息,张清麾下,龚旺、丁得孙被擒。张清此人除了飞石厉害,便全仗龚旺、丁得孙为羽翼。如今羽翼被擒,可用良策,捉获此人。各部头领,听我吩咐,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当下计议已定,各头领各自行事。 再说张清引军去东路埋伏,多日哨探不见人来,料想定是走了西路,正待回军时,却有大寨人来传消息说:“反了董平,扈妖女军马直透西路,将抵大寨,张太守急命将军回军,共保大寨。” 张清闻言大怒骂道:“董平贼子,不忠不义,当真该千刀万剐!”当下火急点起军马便回。 到了半路,只见探事人来回报:“前路西北上,不知那里将许多粮米,有百十辆车子;河内又有粮车船,大小有五百余只;水陆并进,船马同来。沿路有几个头领监督。” 张清狐疑不已道:“董平降贼,贼寇必知我军马在东路,不提兵前来堵截厮杀,却在左近偷运粮草,这厮们莫非有计?恐遭他毒手。再差人去打听,端的果是粮草也不是?” 少时,探路小军回报说:“车上都是粮草,尚且撒下米来。水中船只虽是遮盖著,尽有米布袋露将出来。” 张清道:“莫非此部贼寇乃是梁山水泊来的,尚且不知我军马在此?定是如此,否则以扈妖女智计,岂会用如此浅白的计策?既然如此,不若顺势杀将过去,先截岸上车子,後去取他水中船只。得胜一阵来,也是好的。” 当下张清命军汉饱餐酒食,尽行披挂,稍驮锦袋,张清手执长枪,引一万军马直杀将过来。 行不到十里,望见一簇车子,旗上明写:『水浒寨忠义粮』。张清看了,催动军马,一齐呐喊,都抢将来。一众押运粮草的梁山军兵,见了大队官军杀来,不敢交战,都一发声喊,撇了粮车便走。 张清夺得粮车,见果是粮米,心中欢喜,不去追赶那伙运粮军兵,且分出人马来,看守粮草。自引大军再去抢河中米船。 行出两里地来,此时望见河港内粮船不计其数,都齐齐整整靠在港内岸边,往来军士,皆搬运粮草。张清便叫各军齐出,一齐呐喊,抢到河边。 将至岸边时,却听得三声炮响,那船内皆是芦席掩盖,听得炮响时,芦席掀开,内里皆是暗藏了弓弩手,便一起望岸上官军放箭。 霎时间,箭如雨下,官军猝不及防,阵势大乱。张清看见,心慌眼暗,却待要回,四下里喊声乱起,背后数支军马赶杀过来,东面是关胜引铁骑军兵,中路是呼延灼引重甲步军,西路是董平引马军,三路军马直冲过来,将张清连人和马都赶下水去了。 河内却是李俊、张横、张顺、三阮、两童,八个水军头领,一字儿摆在那里。张清军马腹背受敌,进退两难,挣扎不脱。厮杀片刻后,官军胆寒,梁山军中竖起白莲幡旗来,左右皆呼:“跪地投降者免死!” 官军见了,纷纷弃械投降。张清见势头不好,策马便往河岸便冲杀出去,却不想战马陷入泥沼之内,挣脱不得。阮氏三雄一起赶将上来,张清心慌,飞石乱打过去,三雄皆用软盾护身,张清飞石尽皆被挡开。 待得三阮引众水军近前时,张清再摸锦囊,内里已经没了飞石,三阮并力上前,绕钩、锁套一起扔出,张清横枪来格,却架不住人多,顿时被套住后,拖下马来,三阮其上捉住,绳缠索绑,直送三娘阵前。 白莲幡旗下,三娘见三阮押了一身泥污的张清到来之后,便在马上道:“先押回山寨去,交予公孙先生看管,任何人不得为难于他。待我一鼓作气,破了济州官军后,再做处置。”当下三阮领命,押了张清回山。 三娘调转军马来,卢俊义引军接住,他那里与燕青引一支军马,已经杀散张清留下看守粮草的军马,复夺了粮草回来。两军会合之后,直扑济州官军大寨。 话说张叔夜与陈曦真两个正等待张清消息,却不想得张清溃兵回报直说张清在河边中伏被擒,军马已经被梁山贼寇杀散。张叔夜与陈曦真大惊失色,陈曦真道:“两路军马,一降一败,我济州官军这里,独木难支,该当火急退兵,保守济州城池。若我等这里军马再败,只怕济州一府数县城池,皆被梁山贼寇攻破。” 张叔夜道:“正是此话。”当下火急传命,拔营退兵。陈曦真那里亲自引军殿后。 官军退军途中,被梁山军马衔尾追杀,陈曦真死命领军抵住,殿后三千军马被杀得七零八落,最后陈曦真只得数十骑逃走。济州官军退回济州府去,自此梁山之围已解。 三娘得胜后,收拢军马,押送着曾头市得来的钱粮物事,回到梁山。公孙胜等头领到三关前接住,公孙胜惭愧道:“贫道有负重托,累得娘子回师,实乃罪过。” 三娘却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先生不必自责。先生捉得龚旺、丁得孙两个,也不算大败。再者,我这里打破曾头市,擒得史文恭,正要回山来,将此贼在天王灵前报仇,便此回军。” 说罢,众头领簇着三娘回到宛子城、聚贤堂上,留在山寨的大小头领,都来参见晁盖之灵。少时,三娘换了一身白素衣裙,到了灵前,引众头领拜了晁盖灵位,三娘传令,教圣手书生箫让作了祭文;令大小头领,人人挂孝,个个举哀。 随后将史文恭押至,三娘命人将史文恭绑在堂外旗杆下,众头领皆在左右观刑。卢俊义虽然恼恨史文恭,但见他此时,口唇吐血,一路上不知被看守军兵虐待了多少,全身青紫,萎顿不堪,忍不住起了恻隐之心,低声对三娘道:“可否与他个痛快?” 三娘叹口气,将一粒药丸偷偷塞在卢俊义手中,对卢俊义低声道:“师兄可将此药化在酒中,与他喝一碗,喝了之后,便无痛苦。” 卢俊义应了,命人取来一碗酒,将药化了,亲自端到史文恭面前道:“喝了这碗酒,便好上路。”史文恭饥渴难耐,便大碗大碗的喝了,卢俊义随后摔碎酒碗喝道:“来人,行刑!” 三阮深恨史文恭,当下持刀上前来,细细剐了史文恭,最后剖腹剜心,享祭晁盖。 卢俊义不忍观看,侧头一边,却见三娘面沉如水,目光呆滞,却不知是否想起儿时,她与史文恭一同学艺的情形来?又或是在想念晁天王呢? 片刻后享祭已了,三阮将史文恭尸身弃之水泊内,将血迹打扫干净后,三娘吩咐大开筵席庆贺大仇得报。 酒过三巡,三娘吩咐将张清、龚旺、丁得孙三个押解上来,只见一群如狼似虎的甲士,早把张清三个解来。山寨内众多弟兄被他打伤,咬牙切齿,尽要来杀张清。 张清昂首怒视,闭口不言。三娘见了,微微一笑,先止住一众头领道:“各位兄弟心头恼恨此人,我自是知晓,先前各为其主,阵前厮杀,自然不会留手。”说着三娘起身,走到案前续道:“想我梁山,替天行道,今后更要接纳四方豪杰之士,更会有许多官军陆续被我降服。若我等没有一点胸襟,宽宏之量,如何能称得上好汉?” 说罢,三娘命关胜、呼延灼、董平上前,替张清等人解了绑缚,说言未了,只见阶下鲁智深,使手帕包著头,著铁禅杖,迳奔来要打张清。三娘连忙隔住,鲁智深大怒道:“这厮打得我十分损伤,洒家这口气咽不下去。” 三娘微微一笑道:“鲁大师若要出气,便打我来出气,扈岚绝不还手。”鲁智深瞪大眼睛,叹口气道:“我便知道,扈娘子你的胸襟气概,我怎能下手?”三娘陪了一礼道:“鲁大师受苦了,这趟气,稍后我亲自炖一锅香肉来,替张清与大师赔罪。” 鲁智深闻言方才笑道:“一锅不够,怎的也要三锅。”众头领闻言皆是大笑。 张清见三娘如此维护,心头震撼,又得关胜、呼延灼、董平上前好言安抚三个,直把话语来说。张清想得自己丧了朝廷军马,已然是回不去了,又见三娘如此恩义,当下便领龚旺、丁得孙,叩头下拜受降。 三娘大喜,扶起三人来,重新安排了位置,请三人入席来。当夜,梁山庆贺得报天王大仇,又解了梁山之围,都各自欢喜,直饮宴到三更时分方才散去。(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朝堂意主降招安 梁山所愿耀兵威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便在金銮殿上,蔡京听得御史大夫崔靖进言招安,大怒道:“那梁山水泊贼寇头目乃是先前蓟州妖女一丈青,此妖女包藏祸心,假托天命,犯上作乱,反义昭昭,早晚便是黄巾赤眉之祸,岂能降旨招安?此等反贼,该当一网成擒,杀绝种类,以绝后患。” 高太尉亦出班道:“此女妖言惑众,自创妖教,图谋不轨,不可招安。” 内班宿太尉却出班道:“崔靖所言并非无理,太尉之言,只乃推断。及此时,那女子尚未曾举旗僭号。如今打破大名府,却只是抢掠一空,便即退走,并无侵占土地之举。若她要反,该当攻城略地,僭号举旗,如今退走,想来尚存疑虑。若再兴天兵征剿,难保此女不会铤而走险,当真僭号举旗,到时悔之晚矣。” 便在朝堂上,主剿与招安两派朝臣争执不下,道君皇帝也举旗不定,遂道:“容后再议。” 退朝后,道君皇帝单独召蔡京、高俅觐见。道君皇帝动问道:“那扈姓女子不知有何手段,能累败天兵?”蔡京道:“听闻此女武艺高强,狡猾如狐,诡计多端。又妖言惑众,假托天命,以美色魅惑,拘得一干强寇听命与她,为其羽翼,供其驱策。数内中,江湖亡命之徒极多,手段凶残,因此能累败天兵。” 道君皇帝咦了一声,再问道:“如何美色魅惑?此女形貌如何?” 蔡京微微词穷,高俅道:“此女先前曾托名杭州陈氏,在东京犯案,如今衙内尚存她画影图形。” 天子笑道:“取来一观。”高俅领命,急忙吩咐人等取来早年三娘画影图形。 少时画像取至,天子御览后再问道:“此女年岁几何?”高俅道:“听闻不过二十余岁。”天子道:“不想尚如此年纪。此前只道她为祸一方,贼寇出身,是个母夜叉般人物,如今看来却不想如此貌美。” 蔡京听了,微微蹙眉,口中道:“官家容禀,听闻此女已经嫁为人妇。”天子道:“哦?所嫁何人?”蔡京道:“便是梁山贼寇晁盖。晁盖死后,此女便主持梁山贼事,犯上作恶。” 天子道:“年轻便守寡,倒也可惜了。”蔡京三角眼一抽道:“官家若是想一睹芳容,不若出兵征剿,但擒得此女子,便送入宫来相见便了。” 天子笑骂道:“为睹此女子芳容而兴兵,欲当朕周幽王呼?”蔡京、高俅连声不敢,天子道:“今朝堂上说招安之事,朕颇为心动,若能不兴刀兵,而收服此股贼寇为我所用,倒也妥恰。” 蔡京闻言后,略一转念后道:“既然如此,臣等便按招安之策去办。” 天子颔首道:“便以陈宗善为使,先去招安,若此女并无招安之意,再兴兵马征剿便了。” 蔡京、高俅领旨,便传旨,差殿前太尉陈宗善为使,擎丹诏御酒,前去招安梁山泊大小人。是日朝中陈太尉领了诏旨,回家收拾。 陈太尉正准备收拾起身,多有人来作贺:“太尉此行,一为国家干事,二为百姓分忧,军民除患。梁山泊以替天行道为主,只要朝廷招安,太尉可著些甜言美语,加意抚恤。” 正话间,只见太师府干人来请说道:“太师相邀太尉说话。”陈宗善上轿,直到新宋门大街太师府前下轿,干人直引进节堂内书院中,见了太师,侧边坐下。 茶汤已罢,蔡太师问道:“听得天子差你去梁山泊招安,特请你来说知:到那里不要失了朝廷纲纪,乱了国家法度。你曾闻《论语》有云:行己有耻,使於四方,不辱君命,可谓使矣。” 陈太尉道:“宗善尽知,承太师指教。”蔡京又道:“我叫这个干人跟你去。他多省得法度,怕你见不到处,就与你提拨。”陈太尉道:“深谢恩相厚意。” 蔡京最后道:“今趟乃是天子钦点于你,另有一趟深意嘱咐。”陈太尉慌忙跪下道:“臣领旨。”蔡京道:“素闻你陈宗善善于工笔,尤善人像,天子差你前去,只为一人画像。”陈太尉道:“不知何人?” 蔡京道:“便是那水泊女子,天子闻其名,想一览其容,此去见了那一丈青,当如实画影图形回来进逞上去御览。”陈太尉道:“只恐天子沉迷此女美色,于社稷无益。”蔡京摇头道:“今上自有分寸,只管办来,不需多言。”陈太尉领了主意,辞了太师,引著干人,离了相府,上轿回家。 方才歇定,门吏来报,高殿帅下马。陈太尉慌忙出来迎接,请到厅上坐定,叙问寒温已毕,高太尉道:“今日朝廷商量招安梁山妖女一事,此女贼累辱朝廷,罪恶滔天,今更赦宥罪犯,引入京城,必成後患。欲待回奏,玉音已出,且看大意如何。若还此女贼仍昧良心,怠慢圣旨,太尉早早回京,不才奏过天子,整点大军,亲身到彼,剪草除根,是吾之愿。太尉此去,下官手下有个虞候,能言快语,问一答十,好与太尉提拨事情。” 陈太尉谢道:“感蒙殿帅忧心,太师那里已经有言语嘱咐。”高俅哦了一声,便道:“太师言语要紧,当以太师言语为重,我这里只顾朝廷颜面,若是计较得差了,便听太师吩咐妥办。”说罢起身,陈太尉送至府前,上马去了。 次日,蔡太师府张干办,高殿帅府李虞候,二人都到了。陈太尉拴束马匹,整点人数,将十瓶御酒,装在龙凤担内挑了,前插黄旗。陈太尉上马,亲随五六人,张干办,李虞候都乘马匹,丹诏背在前面,引一行人出新宋门。高太尉以下官员,亦有送路的,都回去了。 出了京城,走运河水路,一路迤逦来到济州。太守张叔夜、兵马统制陈曦真接著,请到府中设筵相待,动问招安一节,陈太尉都说了备细。 张叔夜道:“论某愚意,招安一事最好。想那一丈青,虽为女流之辈,但文韬武略,惊才绝艳,不输男子。更兼她那里智计百出,又得犀利火器,若能招安,梁山雄壮军马、能臣武将、犀利火器,都能为朝廷所用。如此一来,定国安邦,再无差池。只是一件,太尉到那里,须是陪些和气,用甜言美语,抚恤他众人,好共歹,只要成全大事。他数内有几个性如烈火的汉子,倘或一言半语冲撞了她,便坏了大事。” 张干办,李虞候道:“放著我两个跟著太尉,定不致差迟。太守,你只管教小心和气,须坏了朝廷纲纪,小辈人常压著,不得一半;若放他头起,便做模样。” 张叔夜道:“这两个是甚麽人?”陈太尉道:“这一个人是蔡太师府内干办,这一个是高太尉府里虞候。”张叔夜道:“只好教这两位干办不去罢!这两位如此言语,去了,惹得那女子反目,便是不好。” 陈太尉道:“他是蔡府高府心腹人,不带他去,必然疑心。”张叔夜叹道:“下官这话,只是要好,恐怕劳而无功。”张干办道:“放著我两个,万丈水无涓滴漏。”张叔夜再不敢言语。 一面安排宴管待,送至馆驿内安歇。次日,济州先使人去梁山泊报知。 却说三娘每日治理山寨,操演军马,商议军情,只等官军再来征剿。待得东京那边飞鸽传书来,直说宋廷遣使招安。得了消息后,三娘召集众头领都来商议。 坐定后,三娘将宋廷遣使招安之事说了。众头领听了,纷纷私语,李逵跳将出来大声骂道:“招什么鸟安,他要是敢来,乱棍打将出去便了。”武松也叫道:“这鸟朝廷,累次出兵征剿俺们,要是招安了,还在那些奸臣手下听用,却是憋屈死了。” 当下众头领皆是出言附和,都不愿招安。关胜道:“朝中奸臣当道,官家昏庸无知,怎能受他招安?”呼延灼道:“若是受了招安,一众兄弟定然被分散安置,届时失了依凭,定然一个个被他毒计害了,万不可招安。” 三娘与黄文炳对望一眼,都眼含笑意。三娘抬手止住众头领躁动后道:“远来是客,虽然我等不愿受他招安,但若是闭门不见,到教他小觑了我等。我意,他要来,便来,我等山寨上下,摆出兵马迎接,教他看看我山寨如何的兵强马壮,也吓吓那赵官家老儿。” 众头领轰然称是,一起大笑起来。当下三娘便吩咐差定,众头领各自行事。 果然旬月之后,济州官府差人下书来,被巡哨梁山精卒截住。随后传报上来,山下朱贵领著济州报信的直到忠义堂上,说道:“朝廷今差一个太尉陈宗善,到十瓶御酒,赦罪招安丹诏一道,已到济州城内,这里准备迎接。” 三娘闻言笑道:“十瓶御酒便来招安,这赵官家也忒小气了些。”黄文炳笑道:“便让他来好了。”当下打发报信人回去,只等陈太尉到来。(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煞费苦心听天命 傲慢无礼观眼色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却说济州府那里陈太尉得了梁山回信后,便即选定日子,教来人通传梁山,早作准备。张叔夜那里又拉住梁山来人,就廊下嘱咐道:“你回去可将此封书信转呈贵上,切切面呈。”那人应了,张叔夜打赏五两银子,那人自去。 张叔夜穿过廊下来,却见陈曦真在那里道:“太守苦心,但只恐那扈娘子不领情来。” 张叔夜叹道:“但尽人事,各听天命。此女子若能率领梁山群豪归顺朝廷,乃我大宋天幸之事。此趟朝廷招安,太师、太尉那里差两个人来,显然便是不安好心,我等为臣子者,当秉公处置。万不可因私怨而断了梁山归顺之路,否则于国无益。” 陈曦真皱眉道:“太守可曾想过,若这女子野心不止于此,又该当如何?” 张叔夜斩钉截铁道:“若她真有不臣之心,我誓必与她周旋到底!” 又说三娘那里得了陈太尉回话后,淡淡一笑,谓卢俊义、黄文炳等人道:“人家天使到来,远来是客,也不可怠慢了。”当下命萧让、裴宣、吕方、郭盛四人准备下山迎接。又命卢俊义、林冲提调各部军马,就在山寨内准备列阵欢迎天使。再命黄文炳筹备迎接酒筵等。 安排完后,传信那人才得机会将张叔夜书信奉上。三娘展开信函看了,不动声色,将那封信函扔在火盆内烧了。卢俊义、黄文炳看了微微惊讶,黄文炳不敢询问,卢俊义却问道:“张太守书信何言?” 三娘笑道:“无甚新意,便是劝我顾全大局,为一众兄弟着想,受了朝廷招安,归顺宋廷,大意如此。”三娘其实隐瞒了最后张叔夜的几句话,那便是:“娘子若想以一介女儿身得成霸业,实乃牝鸡司晨,痴人梦话。天下豪杰,谁人能服一介女流?” 卢俊义等人不疑有他,自去办理。三娘却在那里喃喃自语道:“真到了举旗那天,真会如张叔夜说的那样吗?起码现下梁山上下都不会有贰心,但梁山之外呢?我要付出多少,方才能登上大位?”思虑良久,拿不定主意,最后只得先一笑而过。 转眼到了约定日期,陈太尉当日在途中,张干办,李虞候不乘马匹,在马前步行,背後从人,何只二三百,济州的军官约有十数骑,前面摆列导引人马。龙凤担内挑著御酒,骑马的背著诏匣。济州牢子,前後也有五六十人,都要去梁山泊内,指望觅个小富贵。 萧让,裴宣,吕方,郭盛引三百环甲马军,在半路上接著,都在道傍迎接。 一众人等见得梁山军马,都是吓了一跳。只见那三百环甲马军皆鱼鳞细甲,面上是狰狞鬼面甲具盖住,头上戴凤翅盔,皆白羽穗为盔翎。胯下战马俱都雄壮,以环甲马具遮护,人人皆持豹尾画戟,其上寒光耀耀生辉。只见这三百骑,分列官道两边,一排站定,画戟如林,马如龙,人如虎,肃杀之气,冲天而起。 萧让、裴宣两个都是文士装扮,站在当道迎接,吕方、郭盛两个皆是甲胄俱全,手持画戟,护在萧让、裴宣身后。见得陈太尉一行人后,裴宣上前朗声道:“梁山一等参军裴宣,一等疏谏萧让,骁将吕方、郭盛,迎候朝廷天使。” 陈太尉等人见了,见这一群人马虽然都是兵甲在身,但却有礼有节,都舒了口气。陈太尉尚未开口,那张干办便问道:“你那扈娘子大似谁?皇帝诏旨到来,如何不亲自来接?甚是欺君!你这夥本是该死的人,怎受得朝廷招安?请太尉回去。” 萧让,裴宣,吕方,郭盛等人都是大怒,裴宣板着面孔冷然道:“我家娘子自在寨中等候,要去便去,不去请回!”李虞候也大怒道:“好个梁山,便是前来迎接之人也如此无礼无状,不去便不去,你这伙草寇不受招安,也不愁你这夥贼飞上天去了。” 陈太尉顿时难住了,他奉了旨意招安,如今正主都没见到,便就此回去,只恐难以交差。当下轻咳一声道:“两位暂且息怒,料想乡野村人,不识礼数,既然她差人来接,便先上山去。若到了山上,还是无礼,再回也不迟。”两个方才没了言语。 当下裴宣、萧让、吕方、郭盛四个引三百环甲马军开路,众人相随来到水边,梁山泊已摆著三只战船在彼,一只装载马匹,一只装裴宣等一干人,一只请太尉下船,并随从一应人等,先把诏书御酒放在船头上。那只船正是“活阎罗”阮小七监督。 当日阮小七坐在船梢上,分拨三十个水军将士棹船,人人皆批软战,一家带一口腰刀,威风凛凛,杀气瑟瑟。陈太尉初下船时,昂昂然傍若无人,坐在中间。 阮小七招呼众人,把船棹动,两边水手齐唱起歌来。李虞候便骂道:“村驴,贵人在此,全无忌惮!”那水手那里睬他,只顾唱歌。李虞候拿起藤条,来打两边水手,众人并无惧色,皆是手按腰刀,怒目而视。那李虞侯被众人气色吓了一跳,手上藤条再不敢打下去。 阮小七上前回话道:“我们自唱歌,干你甚事。”李虞候道:“杀不尽的反贼,怎敢回我话?”阮小七冷笑道:“你是什么东西?再骂一句,我教你吃一回刀板面!”那李虞侯不曾走过江湖,不知刀板面是何,只道:“爷爷不吃你面食!” 正说间,只听左右叫一声:“船漏了!”原来阮小七预先积下两舱水,见他出言不逊,便做下手脚来,吓唬他一阵。早在那李虞侯出言不逊时,阮小七便打手势,教左右去拔了栏子,水早滚上舱里来,急叫救时,船里有一尺多水。 陈太尉等人皆不识水性,见得那水滚滚而来,登时惊骇得脸色苍白。那李虞侯颤声道:“这船漏了,快些叫左右船来接人。”阮小七冷笑道:“我等皆是杀不尽的反贼,今日便陪你一同归西如何?”那张干办也是吓得脸色煞白,拉着李虞侯连连陪话,阮小七见两个服软,方才打个呼哨,后面两艘船飞驰来接。 那两只船挈将拢来,众人急救陈太尉过船去。各人且把船只顾摇开,那里来顾御酒诏书。两只快船先行去了。 待得陈太尉等人都走后,阮小七叫上水手来,舀了舱里水,把展布都拭抹了,却叫水手道:“今趟奉嫂嫂之命,只恐这些官军酒中下毒,你且掇一瓶御酒过来,我先尝一尝滋味。” 一个水手便去担中取一瓶酒出来,解了封头,递与阮小七。阮小七接过来,闻得喷鼻馨香,阮小七道:“如此香味,只怕真有毒,我且做个不著,先尝些个。”也无碗瓢和瓶,便呷,一饮而尽。 阮小七吃了一瓶道:“有些滋味,只是这瓶没毒,只怕其他的有毒。”一瓶那里济事,再取一瓶来,又一饮而尽。吃得口滑,一连吃了四瓶。 阮小七道:“尚有六瓶未试,怎地好?”众水手此时都知晓阮小七是在耍笑,当下都笑着道:“我等愿以身试毒。”当下将那六瓶御酒,都分与水手众人吃了。 都吃得十分爽快后,阮小七皱眉道:“喝他酒,却没赔他的。”水手道:“船梢头有一桶白酒在那里。”阮小七道:“与我取舀水的瓢来,取些酒赔他便了。”却装上十瓶村醪水白酒,还把原封头缚了,再放在龙凤担内,飞也似摇著船来,赶到金沙滩,却好上岸。 却说陈太尉等人先上了岸,只见卢俊义、公孙胜、黄文炳等人等都在那里迎接,只是不见香花灯烛,也不见鸣金擂鼓,更没有山寨鼓乐。 张干办、李虞侯见了都是大怒,喝道:“御旨将到,何以不见你家娘子亲自来接?更没有香案灯烛接旨?” 卢俊义笑道:“天使海量汪涵,我等皆乡野村民,一生都不得接过一回御旨,哪里知晓这些规矩?” 公孙胜也笑道:“若是天使嫌弃我等礼数不周,今日便先回去,待改日我等备齐礼数,天使再来?” 陈太尉脸色一黑,岂有改日再来的?当下一摆手道:“不必了,不知者不罪,便先引见梁山扈娘子来听旨。” 卢俊义一拱手道:“便请天使上山去,扈娘子便在山上聚贤堂等候。” 当下等阮小七将船到来,众人取了御旨、御酒,请陈太尉坐了软轿,张干办、李虞侯却未得安排,两个焦躁道:“我两个如何上山去?” 卢俊义斜睨了两个一眼,拱手问陈太尉道:“不知这两位何人?看架子倒是比陈太尉还大。” 陈太尉尴尬一笑道:“两位乃是蔡太师、高太尉府下张干办、李虞侯。” 卢俊义闻言冷冷说道:“两个门下小吏,不知身已多大,装煞臭么。我等只得言语,迎接陈太尉,你两个要上山,便自走上去,不上便就在这里等着!”说罢不理会两个,引着陈太尉轿子便走。两个男女心头大怒,但却无法,只得跟在后面,一路步行上山去了。(未完待续。) 第廿一章计议结寨困水泊 定策先手出梁山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次日早朝,众官三呼万岁,君臣礼毕,蔡太师出班,将此事上奏天子。天子大怒,问道:“当日谁奏寡人主张招安?”侍臣给事中奏道:“此日是御史大夫崔靖所言。”天子教拿崔靖送大理寺问罪。 天子又问蔡京道:“此女贼为害多时,差何人可以收剿?”蔡太师奏道:“非以重兵,不能收伏。以臣愚意,必得枢密院官亲率大军,前去剿扫,可以刻日取胜。” 天子教宣枢密使童贯问道:“卿肯领兵收捕梁山泊草寇么?”童贯跪下奏曰:“古人有云:孝当竭力,忠则尽命。臣愿效犬马之劳,以除心腹之患。”高俅,杨戬亦皆保举。 天子随即降下圣旨,赐与金印兵符,拜东厅枢密使童贯为大元帅,任从各处选调军马,前去剿捕梁山泊贼寇,择日出师起行。正是登坛攘臂称元帅,败阵攒眉似小儿。 是日散朝后,道君皇帝单独召见蔡京。蔡京陛见后,呈上陈宗善所绘扈三娘戎装图。天子展图画御览,眼光凝视不动,良久后方才轻叹道:“卿本佳人,奈何为贼。” 蔡京道:“此女数年前创立白莲教,如今各处州县皆有白莲教香坛,又四处流传,直说她乃仁宗天命镶星之人,便是包藏祸心,所图不小。陛下切不可一时心软,起了怜悯之心。” 天子道:“社稷为重,自然知晓。只是想她一介女流之辈,居然能有如此手段,累败官军,称雄一方,可惜了。” 蔡京道:“此等妖女,祸国殃民,死不足惜。稍后天兵一至,攻破山寨,定然擒得此女到京中来,任由陛下发落。” 天子道:“如此甚好。”蔡京奏对罢,自回府安排去了。 话说枢密使童贯受了天子统军大元帅之职,径到枢密院中,便发调兵符验,要拨东京管下八处军州各起军一万,就差本处兵马都监统率;又於京师御林军内选点二万,守护中军,共计十万人马征进梁山。 枢密院下一应事务,尽委副枢密使掌管。御营中选两员良将,为左羽右翼。号令已定,不旬日间,诸事完备。一应接续军粮,并是高太尉差人趱运。那八路军马:睢州兵马都监段鹏举,郑州兵马都监陈翥,陈州兵马都监吴秉彝,唐州兵马都监韩天麟,许州兵马都监李明,邓州兵马都监王义,洳州兵马都监马万里,嵩州兵马都监周信。 御营中选到左羽右翼良将二员为中军,那二人:御前飞龙大将酆美,御前飞虎大将毕胜。童贯掌握中军为主帅,号令大小三军齐备,武库拨降军器。待得等候旬月,各路军兵聚齐,选定吉日出师,高杨二太尉设筵饯行,朝廷著仰中书省一面赏军。 且说童贯已领众将,次日先驱军马出城,然後拜辞天子,飞身上马,出这新曹门,来五里短亭,只见高杨二太尉率领众官,先在那里等候。 童贯下马,高太尉执盏擎杯,与童贯道:“枢密相公此行,与朝廷必建大功,早奏凯歌。此女寇潜伏水洼,只须先截四边粮草,坚固寨栅,困贼于水泊之内,以为牵至。待得华州西军精锐对少华山贼寇下手,诱此女贼下山,四面天罗地网排定,那时一个个生擒活捉,庶不负朝廷委用。” 童贯道:“重蒙教诲,不敢有忘。”各饮罢酒,杨太尉也来执盏与童贯道:“枢相素读兵书,深知韬略,今提兵十万,布下天罗地网,剿擒此女寇,易如反掌;争奈此女贼潜伏水泊,地利未便,枢相到彼,必有良策。” 童贯道:“下官到彼,必先坚壁清野,断绝四周粮道,坚固四面州县,困贼于内,徐图缓进,自有法度。”高杨二太尉一齐进酒贺道:“都门之外,悬望凯旋。” 相别之後,各自上马。有各衙门合属官员送路的,不知其数:或近送,或远送,次第回京,皆不必说。大小三军,一齐进发,各随队伍,甚是严整。前军四队,先锋总领行军;後军四队,合後将军监督;左右八路军马,羽翼旗牌催督;童贯镇握中军,总统马步,御林军二万,都是御营选拣的人。童贯执鞭,指点军兵进发。 怎见得军容整肃,但见:兵分九队,旗列五方。绿沉枪,点钢枪,鸦角枪,布遍野光芒;青龙刀,偃月刀,翎刀,生满天杀气。雀画弓,铁胎弓,宝雕弓,对插飞鱼袋内;射虎箭,狼牙箭,柳叶箭,齐攒狮子壶中。桦车弩,漆抹弩,脚登弩,排满前军;开山斧,偃月斧,宣花斧,紧随中队。竹节鞭,虎眼鞭,水磨鞭,齐悬在肘上;流星锤,金瓜锤,飞虎抓,各带在身边。方天戟,豹尾翩翻;丈八矛,珠缠错落。龙文剑掣一汪秋水,虎头牌画几缕春云。先锋猛勇,领拔山开路之精兵;元帅英雄,统喝水断桥之壮士。左统军,右统军,恢弘胆略;远哨马,近哨马,驰骋威风。震天鼙鼓摇山岳,映日旌旗避鬼神。 当日童贯离了东京,迤逦前进,不一二日,已到济州界分。不想前面哨探直飞来报说:“前面迎得济州信使,报称十余日前,梁山贼军突出水泊,分路突袭郓城、汶上、东平三处州县,又派遣水军,张水师船舶上千艘,出水泊,直入运河水道,逆黄河水道北渡黄河,袭取寿张县。济州张叔夜、陈曦真出兵救援,皆被杀得大败,如今已经退兵回济州而去。” 童贯闻言大惊,半晌未曾言语,末了方道:“这妖女居然如此用兵,跳出水泊,攻占四面州县,已然占得先机。如今她四面定兵,又攻占北岸寿张县,尽得地利,此前四面围困,断绝四周道路之策已然不可再用,如之奈何?” 御前飞龙大将酆美闻言,上前道:“枢相宽心,既然她那里分兵四路,正好分薄了兵力,我等可聚集大军,逐个州县攻打。只要围定一处州县,那女贼定然提兵来救,正好可半路与她交兵,我十万兵马与她决战,定然可一鼓而胜。若那女贼不来救援,我军便逐个州县攻打收复,也教她损兵折将来。” 御前飞虎大将毕胜也道:“正是如此,那女贼水泊兵马本就不多,如今分兵四路,正中下怀。这妖女虽野战凶悍,但我等集十万军马,数倍于她,即便城下野外浪战,料想也不会输。” 童贯闻言大喜道:“甚合吾意,却不知先取哪处州县?”两个对望一眼后,皆道:“寿张县孤悬黄河北岸,我等可沿黄河水道,调集左近舟师一同进兵。”商议定后,童贯便号令军马分为两路,一路沿黄河北岸东进,一路调集黄河舟师进兵。 话分两头,却说当日梁山聚贤堂上,三娘定策以先下手为强之策,准备出兵先攻郓城县。数日后,备齐军马,三娘点起三万精锐军马,手下自卢俊义以下,公孙胜、黄文炳、关胜、呼延灼等俱都随军出征,一共点了二十五位领头下山征进。 不一日,梁山军马兵至郓城县城外十里处下寨,方才升帐后,得郑鹰火急来报说,得京城细作消息,官军遣童贯为主帅,起八路州县兵马并京城两万精锐,一共十万人马征进梁山。 三娘闻言后,笑而不语,帐内诸将皆是吃了一惊。卢俊义道:“官军十万大军前来征剿,不如先撤兵而回,在水泊以逸待劳等他前来,以水泊之地利,与之周旋。” 黄文炳却道:“只怕官军占住水泊四面要道,困我在水泊内,结下硬寨围之,便出兵甚难。” 关胜道:“八百里水泊,他如何能尽数围定?稳守之策还是退守梁山为好。” 诸头领议论纷纷,三娘听了半晌后忽然说道:“宋廷官军这是项庄舞剑,却意在沛公。童贯出兵十万,并非真要进剿梁山,而是意图牵至我梁山军马。他那里在华州左近军州,排下二十万精锐西军,已经将息半载有余,如今正是进兵华州之时。宋廷怕他那里进兵华州,我这里却出兵沿运河水道西进,威胁宋廷汴河水道,截断运河漕运,因此才有童贯亲自领军前来征剿。如果所料不差,童贯兵至梁山左近后,只会固守四处道路并四面州县,不让我军出兵救援。此刻我等当抢先下手,先出兵攻打四面州县,方为上策。” 黄文炳闻言谏道:“左近州县军马不多,兵弱将少,取之不难,难的却是取下之后,如何能守住。况且除了童贯大军将至外,济州那里尚有张叔夜、陈曦真两万军马在彼,分军攻打州县,只恐分薄了军势。” 三娘微微一笑说道:“分进合击,调动济州军马出城,先破济州官军,待得童贯到了,再以分城诱他与我城下决战,不论他来打哪处州县,我都当亲自引大军前去,集齐兵马与之一决雌雄。” 当下商议定后,三娘便将下虎符令箭,准备分派人马。(未完待续。) 第廿二章扈岚四路取州县 李逵双斧下寿张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便在中军帐内,三娘教下令箭来,点关胜、呼延灼、宣赞、郝思文、韩韬、彭玘六将引五千军马攻汶上。又点董平、张清、单廷珪、魏定国、龚旺、丁得孙六将引五千军马攻东平。再点鲁智深、武松、项充、李兖、焦挺、鲍旭六将引五千军马攻打寿张。最后令水军李俊、张横、张顺、三阮等五千水军,五百艘大小战船出水泊,沿运河直入黄河水道,截断漕运。 方才分拔定,李逵跳将出来道:“嫂嫂,你却又不曾点俺铁牛的将,只来个鸟枢密,俺前去砍了他的头来。” 三娘斥道:“上趟违我将令,休得多言。这趟差你一件事,想我梁山侵润左近州县官府,内里多有我白莲教徒众,你与燕青两个乔装了,前去寿张县内与潜伏的白莲教众联络了,待得鲁大师军马齐至后,与鲁大师等里应外合,拿下寿张。如此你可敢去?” 李逵咧开大嘴笑道:“有何不敢去?”当下便与燕青接了将令,辞别一众头领先行。其余各头领便点起军马,分头行事。 却说李逵与燕青两个乔装了上路,燕青打扮得村村朴朴,将一身花绣把衲袄包得不见,扮做山东货郎,腰里插著一把串儿,挑一条高肩杂货担子。 李逵却扮个樵子,将两板利斧缚于背上便要行。燕青看了道:“你那两板斧太过扎眼,若是被眼明手快做公的望出来,便要坏了大事。” 李逵道:“吃饭家伙,如何不带?”燕青道:“你将斧子藏我挑担里。”李逵道:“赤手空拳,路上不说遇得官军,便是遇得个毒虫猛兽,也不好下手。”燕青将一口朴刀交在李逵手中道:“路上便用朴刀防身。”李逵才闷闷接了。 两个离了军营先行,回到水泊边,燕青放了号箭,自有水泊水师驾船来送两个。两个乘船过了水泊运河,直抵黄河北岸。登岸后,寻处酒店吃了一回酒复行。 只行出二三里地,前面山林里一声虎啸,窜出一只大虫来。李逵见了,撇了朴刀,抢去燕青挑担里拿了一双板斧,直奔那大虫而去。 那大虫见得人来,虎吼一声,腥风大作,一剪一扑,李逵闪过身来,一斧子砍在大虫股后。那大虫机巧,一刹那间,稍稍一躲,那一斧未曾砍实,但却上了皮肉,那大虫吃痛,掉头便走,李逵大吼一声,便追了上去。 燕青在后面追赶不及,转过山来看时,早已经没了李逵踪影,顿时跌足道:“正是招灾惹祸的,却不知去了哪里。”料想便是再有几个大虫也奈何不了李逵,当下燕青挑了担子,便先往寿张而来。 却说李逵追着那大虫急赶,他是走惯山路的,脚程极快,那大虫被赶得性起,回身又是一扑,李逵又是一斧子砍在大虫身躯上,大虫伤了肋下,一声嘶吼,不敢再斗,没命的只顾往前奔逃。一人一虎,一前一后,只顾疾走,不知不觉居然追到了寿张县来。 此时正值午衙方散,城门打开,就那城门口守城门的一二十个土兵,见得一个大虫狂奔而来,顿时骇了一跳,再看后面时,一个黑大汉,手持双斧赶来,更是吃惊。 一众土兵急忙敲起鸣锣,喝道:“有大虫!”但那大虫来得极快,不及掩门,便虎啸一声,不顾前头人多,直窜入城去,可见这大虫是何等畏惧后面的李逵。 李逵赶得性起,也不管什么土兵,只顾抢入,那些土兵见他凶悍,更是不敢阻拦,一人一虎便这般直入城内。 李逵入得城内,只见那虎只顾逃命,街上百姓人等都吓得躲入屋内不敢出来,行街小贩都弃了摊档逃命,李逵追赶上去,直将那虎赶到一处门牌下。那大虫无路可走,虎吼一声回身扑来,李逵当头一斧,将虎首砍成两半,那大虫方才毙命。 李逵杀了那大虫,笑呵呵的抬头一望,却见得面前门牌上写了“寿张县衙”几个字,李逵看了哈哈大笑道:“不想便这般杀将进来,索性也不等什么军马了,先抢进去,砍了鸟县令的头来。” 李逵一手提了双斧,一手提了虎尸,来到县衙门口,大叫入来:“梁山泊黑旋风爹爹在此!” 便在李逵杀虎时,早有县里人在门口张望,此时听得李逵呐喊,吓得县中人手足都麻木了,动弹不得。原来这寿张县贴著梁山泊最近,若听得黑旋风李逵五个字,端的医得小儿夜啼惊哭,今日亲身到来,如何不怕! 门口一众衙役一发声喊都往廊下避走,当时李逵便提了虎尸,迳去知县椅子上坐了,口中叫道:“著两个出来说话,不来时,便放火。” 廊下房内众人商量:“只得著几个出去答应,先得拖住他一二,待得兵马来救。”数内两个吏员出来厅上拜了四拜,跪著道:“头领到此,必有指使。”李逵道:“尔等听了,今日爷爷领了梁山十万军马来取你寿张县,请出你知县来,我和他厮见。若是知县乖乖开门纳降,便饶他狗命,胆敢说半个不字,这大虫便是他的榜样。”说罢便将那死虎扔在面前。 两个见了那死虎惨状,顿时心惊肉跳,急忙应了。转回房来,与众衙役商议道:“却是做苦,这黑旋风直说领了十万梁山人马来取城子。”数内衙役中有不少梁山侵润之人,当下都道:“这黑旋风何等凶悍,我等不敢与他僵持。” 两个吏员道:“如此先寻知县相公讨个主意。”当下去寻了,却发现知县自开了后门逃了。又转来寻城内步军、马军都头,土兵却道:“两个一般与知县相公出城走了。” 两个没奈何,只得来到堂上回话道:“知县相公却才见头领来,开了后门,不知走往那里去了。”李逵不信,自转入後堂房里来寻。 “头领看,那头衣衫匣子在那里放著。”李逵扭开锁,取出头,领上展角,将来戴了,把绿袍公服穿上,把角带系了,再寻靴,换了麻鞋,拿著槐简,走出厅前,大叫道:“尔等听了,既然知县逃了,尔等都降我梁山便罢,不然少时军马齐至,教你等个个吃一回俺大斧。吏典人等都来参见。” 众人没奈何,只得上去答应。李逵道:“我这般打扮也好么?”众人道:“十分相称。”李逵道:“你们令史只候都与我到衙了,将一应府库封存,田文户籍都妥帖取来;若不依我,这县都翻做白地。” 众人怕他,只得聚集些公吏人来,自有县内胥吏细作暗中扶持了,将县内户籍文书都取来放了,将府库钥匙也放在案上。一众衙役擎著牙杖骨朵,打了三通擂鼓,向前声喏。 李逵呵呵大笑,又道:“办的不错,在此闲等无事,你众人内也著两个来告状。”吏人道:“头领坐在此地,谁敢来告状?”李逵道:“可知人不来告状,你这里自著两个装做告状的来告。我又不伤他,只是取一回笑耍。” 公吏人等商量了一会,只得著两个牢子装做厮打的来告状,县门外百姓都放来看。两个跪在厅前,这个告道:“相公可怜见,他打了小人。” 那个告:“他骂了小人,我才打他。”李逵道:“那个是吃打的?”原告道:“小人是吃打的。”又问道:“那个是打了他的?”被告道:“他先骂了,小人是打他来。”李逵道:“这个打了人的是好汉,先放了他去。这个不长进的,怎地吃人打了,与我枷号在衙门前示众。” 李逵起身,把绿袍抓扎起,槐简揣在腰里,掣出大斧,直看著枷了那个原告人,号令在县门前,方才大踏步去了,也不脱那衣靴。县门前看的百姓,那里忍得住笑。 正在寿张县前走过东,走过西,忽听得一处学堂读书之声,李逵揭起帘子,走将入去,吓得那先生跳窗走了,众学生们哭的哭,叫的叫,跑的跑,躲的躲,李逵大笑。 出门来,正撞著一人,定眼看时,却是燕青。燕青撇了挑担,上前揪住李逵喝道:“你这厮,闯入城来,既然得了县衙,却不寻我白莲教众一起发作,把定城门,占了城池,只顾在这里胡闹!” 李逵笑道:“小乙哥莫动怒,这城子里当官的都跑了,却无人管,戏耍一遭何妨?” 燕青不与他多争辩,揪着李逵回到县衙来,便在挑担内取出白莲教信物,衙内白莲教细作看了,自出来相见。燕青命众教徒便在衙门放出七色风筝,聚齐教众。 少时,聚得三五千人来,老少妇孺精壮皆有。当下燕青教下号令,让老弱妇孺把定衙门,精壮人等编几队,分头各自守住府库仓禀,四处城门,教李逵带一队人看守衙门,自去巡防城门去了。 到得第二天午时,鲁智深、武松、项充、李兖、焦挺、鲍旭引五千军马到来时,只见寿张县城头却已经换了梁山旗号,城头皆是精壮巡守。 鲁智深等人皆是吃了一惊,待得燕青、李逵两个引人来接住后,将事情说了后,鲁智深大笑道:“好个黑疙瘩,一个人便拿下了寿张县,真是有福之人。”众人皆是一起大笑,大军入城,占住寿张县不提。(未完待续。) 第廿五章夙世因缘寻良配 长蛇布阵破敌方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却三娘大败济州官军后,便即收兵自回郓城县,教下将令,差董平押解东平府程太守一家老至郓城县。本站地址更改为:,手机阅读更改为不一日,董平押解程太守一家老到来,三娘便在县衙堂上亲自相见。 那程太守名唤程万里,平素治理东平府,颇有建树。张清、董平两个引军马打东平,他手下并无什么精兵强将,董平又是东平府都监,知道内里虚实,是以只守了一日,城池便即告破。城破后,董平擒住程太守并一家老,念在之前情义,倒是未曾伤害。 程万里到得堂上,暗想这梁山妖女,谈笑间便让济州数万官军飞灰湮灭,真的是杀人不眨眼,自忖必死,是以一直战栗不止。不想到了堂上后,只见堂上主位上,一位美艳女子,一身直衣狩服端坐其上,明眸善睐,笑颜如花,端的不像杀人如麻的妖女。 程万里有个女儿,十分颜色,此时程万里见了此女,心下暗叹:“世间还有比自己女儿更美的女子。” 背后军卒推了一把,程万里一个踉跄,慌忙唱了个喏。那女子微微一笑道:“程太守请坐。”当下军卒搬张杌子教他坐了。 那女子道:“程太守,久仰大名,我便是梁山泊主扈岚。”程万里想几句硬气话,但话到嘴边却又不敢,只得默不作声。 三娘又道:“太守兵败,失了城池,如今走投无路。若是太守要替宋室殉节,便也简单,我这便吩咐刀斧手,将你一家尽数推到市曹斩首示众。” 一旁董平听闻,急忙劝道:“主公,这程太守向来官声不错,也并未有害民之举,还请饶了他一家。” 三娘板起脸道:“你与她非亲非故,为何要与他求情?”董平默然无语。三娘冷眼看了程万里一眼,又道:“历来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就算程太守再清廉,这大宋官场内,又有几人真是清廉的清官?杀了程太守,也不会杀错。” 程万里虽自忖必死,但临到头来,却是死志不坚,听了三娘这话,顿时面如土色,忍不住跪了下去,哀告道:“泊主在上,可自知4444,罪孽深重,但可通晓政务,精于理财,还请泊主留一条性命,愿供驱策。” 三娘哼了一声道:“你要投我,须得有人作保方可。”董平闻言道:“主公,将愿意与程太守作保。”三娘狡黠一笑道:“你与他非亲非故,如何与他作保?” 程万里听了,想起从前这董平曾来向自己求亲,只是那时程万里只想着将女儿进献入宫,凭借女儿飞黄腾达,是以拒绝了董平。后来听闻董平去参与了什么比武招亲,之后便再未来提过亲,久而久之程万里便忘了,此时猛然想起来,保命要紧便急忙道:“泊主明鉴,早年董都监曾来与女商议婚配之事,只是当时女年齿尚幼,因此未曾婚配。如今愿意将女许配与董都监,这样董都监便是可爱婿,如此可能作保?” 董平闻言忙道:“此事不可。”三娘马上道:“你不答应这门亲事,马上将程万里一家都杀了,便连他那个娇滴滴的女儿也要香消玉殒,你想清楚了!” 董平瞪大了眼睛,沉吟半晌,又见程万里那里哀求的眼色。方才叹口气道:“也罢,将愿答应这门亲事。”三娘与程万里都是大喜,当下三娘唤来时文彬,命他做个保媒,程万里便将程姐许配与董平,程万里投入梁山麾下来。 当左右无人时,董平对三娘道:“主公为何要如此?”三娘信口胡诌道:“你与程姐乃是夙世因缘,躲不掉的。”董平默然半晌后道:“你休得诓我,我知道你是想断我念想,其实只要天天能见得你,我也便心满意足了。” 三娘笑骂道:“只为见我,便不娶妻生子了?你如何对得起你董家列祖列宗?真要是这般,我罪过大焉。”董平也笑道:“将明白主公苦心了,如此也好,多谢主公安排这门婚事。”罢两个皆是笑了。 安排完董平婚事后,三娘便得军报,直童贯十万兵马得知失了郓城、寿张、汶上、东平四处,当下挥军齐出北面寿张,意图夺回寿张,重新打通漕运。 三娘便即召集众将商议,随后命朱仝、雷横、时文彬守郓城县,张清、董平、程万里守东平府,关胜、呼延灼守汶上。三娘率领两万大军并其余头领回师寿张县救援鲁智深、武松、李逵等。 再童贯军马往寿张县而去,这天已经到了寿张地界,忽闻前方哨探军马来报,直前面一彪军马拦路。童贯聚齐众将直到阵前看了,只见一彪连环甲马军列阵在那里,当先两员大将,旗号上写得分明;“金枪手”徐宁,“李广”花荣。 童贯骑在战马上望了,谓前军诸将道:“此定是贼寇先锋,那个敢厮杀的出去打话?”先锋队里转过一员猛将,挺身跃马而出,就马上欠身禀童贯道:“将愿往,乞取钧旨。” 看乃是郑州都监陈翥,白袍银甲,青马绛缨,使一口大杆刀,见充副先锋之职。童贯便教军中金鼓旗下发三通擂,帅旗下把红旗招展兵马,陈翥从门旗下飞马出阵,两军一齐呐喊。陈翥兜住马,横著刀,厉声大叫:“无端草寇,背逆狂徒,天兵到此,尚不投降,直待骨肉为泥,悔之何及!” 梁山阵中先锋头领彪将徐宁见了,飞马出阵,更不打话,舞起钩镰金枪,直取陈翥。两马相交,兵器并举,一个使枪的迎头便刺,一个使刀的劈面砍来。二将来来往往,翻翻复复,了二十余合,徐宁卖个破绽,放陈翥赶将入来,一刀欲砍个空。徐宁趁势,手起枪落,把陈翥连盔带,正中面门,搠了个通明窟窿,陈翥翻身死於马下。 徐宁的两员副将,单廷珪,魏定国,飞马直冲出阵来,先抢了那匹好马,接应徐宁去了。一旁阵内梁山副先锋李广花荣,见徐宁得了头功,在马上寻思:“官军方至,立足未稳,刚败一阵,已踏动锐气,不就这里抢将过去,捉了童贯,更待何时!” 当下花荣大叫一声,如阵前起个霹雳,手持银枪,把马一拍,直撞过阵来。童贯见了,勒回马望中军便走。背后两员副将李忠、周通见了,也叫道:“不就这里捉了童贯,更待何时!”各自催动连环甲军马,杀过阵来。金枪手徐宁并单廷珪、魏定国三个,见了阵内冲杀过去,也招动本队红旗军马,一齐抢入阵中,来捉童贯。 先锋五千连环甲马一起冲阵而去,远处便箭矢如雨而下,近处便是长枪冲刺,杀得童贯三军人马,大败亏输,星落云散,七损八伤,军士抛金弃鼓,撇戟丢枪,觅子寻爷,呼兄唤弟,折了万余人马,退三十里外扎住。 便在此时,三娘、卢俊义等中军人马到来,便在阵中鸣金收军,传令道:“且未可尽情追杀,略报个信与他。”梁山泊人马都收兵而回,便在寿张城下扎住营寨,各头领自献功请赏。 鲁智深、武松、李逵三个见得三娘军马到来,都出城相见。三娘道:“官军虽败,但仍有九万人马。今日他败了,数日后定然复来,众将听我号令,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埋伏。”众头领听了,皆是领命,各自行事。 且童贯输了一阵,折了人马,早扎寨栅安歇下,心中忧闷,会集诸将商议。酆美,毕胜二将道:“枢相休忧,此寇知得官军到来,趁我军马立足未稳,大举冲杀,我军猝不及防,因此让他侥幸得胜。官军初到,不知虚实,因此中贼奸计。想此草寇,只是仗着连环马军为势,多设军马,虚张声势,一时失了计较。我等且再整练马步将士,停歇三日,养成锐气,将息战马,三日後将全部军将分作长蛇之阵,俱是步军杀将去。此阵如长山之蛇,击首则尾应,击中则首尾皆应,都要连络不断,决此一阵,必见大功。” 童贯道:“此计大妙,正合吾意。”即时传下将令,整肃三军,训练已定。第三日五更造饭,军将饱食,马带皮甲,人披铁铠,大刀阔斧,弓弩上弦,正是枪刀流水急,人马撮风行。大将酆美,毕胜当先引军,浩浩荡荡,杀奔寿张县来。 八路军马,分於左右,前面发三日铁甲哨马前去探路,回来报与童贯中军知道:“前日战场上,并不见一个军马。”童贯听了心疑,自来前军问酆美,毕胜道:“退兵如何?” 酆美答道:“休生退心,只顾冲突将去。长蛇阵摆定,怕做甚麽?”官军迤逦前行,直进到寿张县城下,竟不见一个军马,但见城池之旁运河水道内,隔水茫茫荡荡,都是芦苇烟水,远远地遥望见寿张县城头上一面杏黄旗在那里招,城头亦不见些动静。 童贯与酆美,毕胜勒马在万军之前,遥望见运河水面上芦林中一只船,船上一个人,头戴青箬笠,身披绿蓑衣,斜倚著船背,岸西独自钓鱼。(未完待续。) 第廿六章十面埋伏败童贯 七里港汊灭舟师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却说童贯到得寿张城下,既不见城外有梁山军马列阵相迎,也不见寿张城头有军马驻守,顿时心头疑惑。待得见城下运河内有渔人时,童贯便差步军,隔著岸叫那渔人,问道:“贼在那里?” 连唤数声,那渔人只不应。童贯大怒道:“装聋作哑,此必贼寇耳目!”叫能射箭的放箭,两骑马直近岸边滩头来,近水兜住马,扳弓搭箭,望那渔人後心,飕地一箭去。那枝箭正射到箬笠上,当地一声响,那箭落下水里去了。这一个马军放一箭,正射到蓑衣上,当地一声响那箭也落下水里去了。 那两个马军是童贯军中第一惯射弓箭的。两个吃了一惊,勒回马,上来欠身禀童贯道:“两箭皆中,只是射不透,不知他身上穿著甚的。” 童贯再拨三百能射硬弓的哨路马军,来滩头摆开,一齐望著那渔人放箭。那乱箭射去,渔人不慌,多有落在水里的,也有射著船上的。但射著蓑衣箬笠的,都落下水里去。 童贯见射他不死,便喝道:“内里必着硬甲。”便差会水的军汉脱了衣甲,赴水过去,捉那渔人,早有三五十人赴将开去。那渔人听得船尾水响,知有人来,不慌不忙,放下鱼钓,取棹竿拿在身边,近船来的,一棹竿一个,太阳上著的,脑袋上著的,面门上著的,都打下水里去了。後面见沈了几个,都走转岸上,去寻衣甲。 童贯看见大怒,要再教拨五百军汉下水去,定要拿这渔人;若有回来的,一刀两段。酆美,毕胜二将道:“此人透着邪气,只顾差步军下水去捉,恐难得手。黄河舟师便在左近,不若召来此处水道,一则以运河为何粮道,二则可差舟师惯水性的捉他。” 童贯闻言道:“只恐这里水道内伏有梁山水贼,贸然入来,着他手如何是好?”酆美,毕胜二将道:“我军岸上九万军马布置,接应舟师,自然无虞。”童贯听了,便即吩咐传令军士点起狼烟为号,少时黄河水道内涌入三五百余只大小船舶,内里有斗舰、海鳅船等大船五十余艘,其余皆为艨艟、火船、运粮船、小舟等,都打着旗号,正是宋军舟师,由黄河舟师统制官刘均国统帅。 刘均国船到后,差巡船前来,童贯命传令军士将消息说了。刘均国得令后,命前部五十条小船载了五百水军,纳声喊,一齐敢将过去。 那渔人见得官军船来,回转船头,指著岸上童贯大骂道:“乱****臣,害民的禽兽,来这里纳命,犹自不知死哩!”童贯大怒,喝教水军放箭。 那渔人呵呵大笑,说道:“兀那里有军马到了。”把手指一指,弃了蓑衣箬笠,翻身攒入水底下去了。那五百水军驾船赶到船边,却不见得人,只夺得空船一艘。 那渔人正是浪里白跳张顺,头上箬笠,上面是箬叶裹著,里面是铜打成的;蓑衣里面,一片熟铜打就,披著如龟壳相似:可知道箭矢射不入。 宋军水军皆道:“必是躲在水下!”当下三五十个宋军水军,口含利刃,跳下水去,寻找张顺。张顺早攒下水底,伏在官军船只低下,拔出水军专用利刃,见得人落水下来后,只顾排头价戳人,都沉下去,血水滚将起来。有乖的急忙又上船来,逃得性命。 童贯在岸上看得呆了,身边一将指道:“城头上那面黄旗正在那里磨动。”童贯定睛看了,不解何意,众将也没做道理处。酆美道:“把三百铁甲哨马,分作两队,教去两边城角出哨,看是如何。”却才分到城边,只听得城内一个轰天雷炮飞起,火烟撩乱,两边哨马齐回来,报有伏兵到了。 童贯在马上那一惊不小,酆美,毕胜两边差人,教军士休要乱动,九万宋军都掣兵器在手,前後飞马来叫道:“如有先走的便斩!”按住三军人马。童贯且与众将立马望时,城北鼓声震地,喊杀喧天,早飞出一彪军马,都打著黄旗,当先有两员骁将领兵。怎见得那队军马整齐。 黄旗拥出万山中,烁烁金光射碧空。马似怒涛冲石壁,人如烈火撼天风。鼓声震动森罗殿,炮力抓翻泰华宫。剑队暗藏插翅虎,枪林飞出美髯公。 两骑黄马上,两员英雄头领:上首美髯公朱仝,下首插翅虎雷横,带领五千人马,直杀奔官军。童贯令大将酆美,毕胜当先迎敌,两个得令,便骤马挺枪出阵,大骂:“无端草贼,不来投降,更待何时!” 雷横在马上大笑,喝道:“匹夫死在眼前,尚且不知!怎敢与吾决战?”毕胜大怒,拍马挺枪,直取雷横,雷横也使枪来迎。两马相交,军器并举,二将约战到二十余合,不分胜败。酆美见毕胜战久,不能取胜,拍马舞刀,迳来助战。 朱仝见了,大喝一声,飞马轮刀,来战酆美。四匹马两对儿在阵前厮杀。童贯看了喝采不迭。到间深里,只见朱仝,雷横卖个破绽,拨回马头,望本阵便走。 酆美,毕胜两将不舍,拍马追将过去。对阵军发声喊,望城北便走,童贯叫尽力追赶过城北去,只听得城头上画角齐鸣,众军抬头看时,前後两个炮直飞起来。 童贯知有伏兵,把军马约住,教不要去赶,只见山顶上闪出那个杏黄旗来,上面绣著白莲教旗号,上书“替天行道”四字。童贯止住兵马,那边看时,见城头上一簇杂彩绣旗开处,显出那个蓟州盖世女英杰一丈青扈三娘来。背後便是军师黄文炳,卢俊义,花荣,徐宁,金枪手,银枪手,众多好汉。 童贯在城下见了,更是盛怒,只听扈三娘朗声在城头笑道:“童枢密有劳来此,这官军九万军马并黄河舟师,我便笑纳了!”随后吩咐黄文炳道:“放起号炮,教凌振与李俊动手!不许放过官军舟师一船一人!”黄文炳便即招动号旗,城内三声号炮响起。 童贯在城下隐约听得三娘说话,却听不清楚,前军有军将听得,命人传话回来。童贯听了正惊异不定时,城内三声炮响,只听阵后军士呐喊道:“前头是梁山水贼!” 循声望去,只见官军舟师前面数里处,港汊水道内转出无数船只,皆插了白莲梁山旗号。童贯正待急命舟师迎敌时,却见官军舟师船队内,都是大声呐喊起来:“斗舰、海鳅船都漏水!” 原来正是张顺带领一众水军伏在水下,凿沉了官军大船。水军统制官刘均国见了,急命水师军士也下水厮杀。于是前部左右小船皆聚拢大船周围,一时间拥塞在一处。 尚不及下水时,只见南岸那里一片芦苇荡内,冲天而起万点流星火雨,直奔官军舟师而来!刘均国等一众舟师军将皆看得目瞪口呆,却不知袭来的正是凌振在南岸施放的梁山特有奔雷火箭。 只见千余支火箭拖着长长的尾焰直扑而来,在运河水道内拥塞一处的宋军舟师内炸开来。这批火箭内里皆是藏了引火之物,硫磺、白磷、火油等物,一旦命中船只,顿时燃起冲天大火来。 千余支火箭瞬间覆盖船队,顿时燃起冲天大火来,风助火势,那水道内顿时一片火海。宋军舟师被烧死、炸死无数,其余都跳水下逃命。宋军统制官刘均国也跳水逃命,却被伏在水下的张顺赶上,一刀杀死在水中。 只片刻功夫,宋军三五百艘船灰飞烟灭,岸上童贯等人看得目瞪口呆,正在发愣。便在此时,梁山水军小船赶上前来,只顾用竹茅渔叉赶杀落水的宋军水兵,那水面上顿时一片血红,真是尸山火海,流血漂橹。 少时,酆美,毕胜二将方才省来,急忙一起道:“恩相,但教岸上军士放箭,搭救水中军士!”语犹未绝,只听得後军纳喊,探子报道:“来路上,正西山後冲出一彪军来,把後军杀开做两处。” 童贯大惊,带了酆美,毕胜急回来救应後军时,东边山後鼓声响处,又早飞出一队人马来。一半是红旗,一半是青旗,捧著两员大将,引五千军马杀将来。那红旗军随红旗,青旗军随青旗,队伍端的整齐,但见:对对红旗间翠袍,争飞战马转山腰。日烘旗帜青龙见,风摆旌旗朱雀摇。二队精兵皆勇猛,两员上将显英豪。呼延手舞双铁鞭,关胜斜横偃月刀。 那红旗队里头领是双鞭呼延灼,青旗队里头领是大刀关胜。二将在马上杀来,大喝道:“童贯早纳下首级!”童贯大怒,便差酆美来战关胜,毕胜去呼延灼。童贯见後军发喊得紧,又教鸣金收军,且休恋战,延便且退。 朱仝,雷横引黄旗军又杀将来,两下里夹攻,童贯军兵大乱,酆美,毕胜保护著童贯,逃命而走。正行之间,刺斜里又飞出一彪军马来,接住了厮杀。那队军马,一半是白旗,一半是黑旗,黑白旗中,也捧著两员虎将,引五千军马,拦住去路。(未完待续。) 第廿九章虚实不定反间计 真假未辩赚城策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话分两头,却说三娘那里,酆美前来商议约降之事离去后,黄文炳道:“此人之语全不可信,是想那张叔夜、陈曦真两个死忠之人,如何会肯降?再者历来约降,皆是守军开出城外受降的,如何有入城受降之说?定然是张叔夜与陈曦真同酆美定下计策,图谋算计。” 三娘直衣狩服,乌帽垂绦,端坐帅位上,淡淡一笑,明眸善睐道:“这是自然,但我想来,只怕张叔夜、陈曦真那里并未与他商议定策。他两个皆是精明之人,也料到我知晓入城受降,何等凶险。他两个多半还是不信酆美,只道这酆美是使我反间计来。” 卢俊义道:“既然如此,明日不如便将计就计,只要他城门一开,不管他是真降还是假降,先抢下城门,便可打破城子。” 三娘摇头道:“明日城门不会开,两个如此精细,怎会打开城门,如此冒险?换做我是他两个,便会想着先下手为强,趁着我军只等明日受降,今夜便会前来夜袭军营。如今天干物燥,我这里联营数里,定然多备引火之物,来火攻我军。” 黄文炳一拍大腿道:“主公英明,既然他那里要来夜袭,我等这里便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布置。” 三娘听完后笑道:“黄军师布置妥当,只是这般设伏只赚得一般军将,张叔夜、陈曦真皆世间名将,我意当如此如此布置。” 黄文炳叹道:“主公算无遗策,真神人也。”当下计议已定,各自行事。 是夜,月黑风高,陈曦真点起军马,趁夜出城来,军士多带硫磺、火油等引火之物,直抵梁山军营前。陈曦真用兵谨慎,到了寨前看了,却见寨门大开,一个守夜巡兵也不见。 陈曦真看了后惊道:“就算守备再松懈,也不会连寨门也是大开,一个巡兵也不见,内里定然又埋伏!各军速退!”当下火急转头,往来路而退。 方才动身,只见梁山寨内冲天而起三道火箭,斜刺里杀出一彪军马来,当先两员大将正是教师栾廷玉与扑天雕李应。栾廷玉笑着朗声道:“陈统制,别来无恙,我家师侄女料定你见得寨门大开,必不敢进,我等皆在寨外埋伏等你!”李应喝道:“陈统制,你待哪里去?乖乖下马受降!” 陈曦真大惊失色,引军疾走,栾廷玉、李应挥军上前厮杀,截住去路。陈曦真见来路往北门的南路行不通,只得领军投东而来。且战且走时,前面黑暗中又亮起一片火把,如繁星点点,撞出一彪军马来,为首的正是金枪手徐宁、小李广花荣二将。 徐宁、花荣二将也不答话,引军上前厮杀,陈曦真不敢抵敌,只引军败退,往西而去。厮杀片刻,方才得脱,陈曦真引败军往西面退去,正在这时,前面又是一片火起,千万点火把燃起,一彪军马截住去路,为首两将杀将过来,却是青面兽杨志、急先锋索超。 陈曦真面如死灰,引军只顾望北冲杀而去,济州官军被三路伏军杀得大败输亏。陈曦真冲杀出来,回身看时,身后竟然再无一兵一卒,只剩自己单枪匹马,当下仰天苦笑道:“想不到这扈娘子如此厉害,总是算无遗策,难道她真是天命所归之人?因此不能与之匹敌?” 陈曦真当枪匹马寻路走时,转过一处山坳,陡然见得四面火光四起,周遭伏军尽起,无数火把围拢,将他困在垓心,只见面前一面杏黄大旗飘来,上面绣了白莲教徽号,上书“替天行道”四个大字,旗下拥出数骑来。 当先一位,青花甲胄在身,凤翅金冠上有两条雉尾,一身红装袍甲,胯下玉照夜狮子马,火光下看得分明,正是梁山泊主扈三娘。她左首卢俊义,右首公孙胜,后面黄文炳、燕青、吕方、郭盛等将领簇拥着,一起站定。 三娘笑着道:“陈统制,久违了。如今四面埋伏,你单枪匹马,还不肯下马受降么?” 陈曦真大怒手中长枪一指骂道:“扈妖女!上次与你对阵,你暗施冷箭,如今可敢与我单打独斗?” 三娘银铃般一阵笑声过后,森然道:“有何不敢?!”未等卢俊义人等劝阻,三娘手持日月双刀,一人一骑已经飞出阵去,那玉照夜狮子马何等雄峻,几个腾跃已经到了陈曦真面前。 陈曦真见她来得如此迅捷,也是吃了一惊,打马上前相迎,两人刀枪并举,便厮杀起来。斗了三五十合,不分胜负,陈曦真暗暗心惊,只想道:“这妖女做了梁山泊主后,不想武艺并未拉下,反而更加精进。” 便在此时,三娘忽然双刀并住长枪,开口动问道:“陈统制,你那女儿陈丽卿可有消息?” 陈曦真愕然,顺口道:“并无消息。”三娘连砍三刀,陈曦真并力架住,三娘又道:“我这里四处广布眼线寻她,却不知她去了哪里,最远处都找到了岭南之地,也不得她消息,难道她不在宋境?” 陈曦真隔开双刀挥手横扫一枪,三娘举刀荡开,陈曦真怒道:“你寻我女儿作甚?”三娘嫣然一笑道:“你却不知,她擒在我那里时,与我结为姐妹,姐妹情深,问问不行么?再说了,你不整天说是我劫了你女儿,也要找到还给你才是。” 陈曦真一愣,不妨三娘手中红锦锁套忽然掷来,挂住衣甲,三娘一催胯下狮子马,登时将陈曦真拉下马来,左右军士一起上前,将陈曦真捉了。陈曦真被捉住后,三娘吩咐不可欺辱,先差燕青送回军营内安顿。 三娘捉了陈曦真后,转回幡旗下,对诸将道:“出城宋军皆被擒杀,便可按计策夺下济州!”当下诸将领命,便各自分头行事。 却说张叔夜在城内等候消息,过了片刻后,只见城外远处火光大作,三道火箭飞起,也不知何故。登城远望时,梁山军营离城头十里,隐约只见火光,也有喊杀声传来,却不明深浅。 张叔夜在城头等候多时,心头焦急,便等了两个更次后,只见远方一片大火燃起,燃亮半边天际,张叔夜大喜过望,谓左右道:“陈统制得手了!” 少时只见一彪军马退到了城下,一看却是自家服色旗号,为首一个人叫道:“张太守,我们已经得手,只是陈统制被贼寇冷箭所伤,命在旦夕,快请放我们入城!” 火光下,张叔夜只见数名军士抬了一人,看盔甲战袍正是陈曦真的,只见他背上插了一支羽箭,满脸鲜血,生死不知,张叔夜情急之下,不及细辨,急忙吩咐打开城门。 却不想城门一开,那一彪军马便撞入城来,人人扯开身上宋军战袍,直冲杀进去,为首三员步军战将厉声喝道:“梁山好汉全伙在此!” 一声呐喊,惊得济州城官军魂飞魄散,那三员步军战将正是李逵、项充、李兖,三个凶神直杀入来,冲散城门口济州官军,杀上城头。 左右见势头不好,急忙护着张叔夜火急往东门而逃。李逵三个抢下北门来,急忙举火为号,大开城门,城外梁山三军一起抢入来。 杀入城后,三娘吩咐不可伤害百姓无辜,便连官军只要弃械投降的,便都不能随意杀害!此时济州军马本就不多,陈曦真带出城外夜袭的三千军马又尽数折了,因此也并未抵抗太久。 到得天色蒙蒙发亮时,济州城内已经全数被梁山军马肃清,是役宋军死伤三千余人,被俘三四千人,济州府内除了张叔夜等几个将领先从东门走了之外,城内一应官员家眷,就连被拿下的酆美、张叔夜家小也尽皆被梁山所擒。 天亮后,三娘在州府衙门升堂,吩咐出榜安民,打开官仓,分发米粮给城内贫苦百姓。又将城内官员、恶霸尽皆捉来,民怨大的,便在州府衙门外公审后斩首示众,家眷罚做苦役。随后三娘又吩咐厚葬死伤梁山将士,抚恤死伤将士,升赏有功将士,治疗伤兵。数千被俘宋军,挑选精锐者,打散充入各军中,其余迁往梁山屯田所处,充作屯田兵士。 安排完诸事后,三娘吩咐栾廷玉、黄文炳领王英、郑天寿并一万军马镇守济州府,自引军先回梁山去了。 到了梁山后,三娘摆下筵席庆贺。席间,传来消息,直说江南食菜事魔教方腊起事,攻占州县,自称圣公,建元永乐,设置官吏将帅,以头巾区别等级,从红巾往上分六等。不到十天就有数万人参加义军,在息坑打败并杀死宋将蔡遵。随后攻占青溪、睦、歙二州。南面攻克衢州,杀死郡守彭汝方;北面横扫新城、桐庐、富阳各县,进逼杭州。 听了这个消息后,李逵跳出来道:“嫂嫂,江南那什么鸟人都称圣公,建号自立,你也称个圣母,建个号、立个国呗!” 听得圣母这个名号,三娘哑然失笑道:“分什么公母,难听得紧!你这黑厮,又在胡说八道!” 数内转出一人来,却是公孙胜,只听他道:“主公,贫道有一言进上!”(未完待续。) 第三十章建元立号时尚早 遮掩罪责恨归迟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聚贤堂上,三娘见公孙胜说了,便道:“公孙先生有话,但讲无妨。> ” 公孙胜轻咳一声说道:“如今我梁山屡败官军,声威日盛,今趟更是攻破济州府,观山东之地,再无敌手,早晚便可图霸山东。” 三娘闻言笑道:“山东尚有青州、登州、密州等重镇,此时说此话,是否尚早?” 公孙胜道:“上趟三山聚义,已经打破过青州一次,其余登州、密州军兵能有童贯十万军马厉害么?贫道以为,图霸一路军州,早晚之事。” 三娘微微颔道:“先生所言不错,我意也是先霸山东一路军州。” 公孙胜又道:“今趟江南方腊起事,只破几处州县,便已经建元立号,是以从者云集。贫道以为,我梁山如今声威更在方腊之上,众兄弟皆扶定主公,因此建元立号之事,也该早作打算,以安众心。” 李逵听了,大喜过望,跳出来叫道:“说半天,道长和俺铁牛是一个意思。嫂嫂早些称个圣母,把元建了,我等兄弟替嫂嫂打天下,也好做个开国功臣。” 众将闻言都是笑了,继而纷纷鼓噪起来。林冲按下诸将,近前说道:“师妹,道长所言有理,如今方腊起事,东南半壁迟早战乱,天下群雄逐鹿,我梁山既然不受招安,当早早建元立号,以安军民之心。” 三娘听了之后,沉吟不语,过了片刻之后,方才缓缓起身,走到中央,先团团一礼。诸将心头都微微惊讶,皆起身回礼。随后三娘才缓缓说道:“我梁山累败官军,山东再无可抗我梁山之军,此皆实情。然宋廷立国将近两百年,正所谓破船也有三千钉,宋军精锐皆在西军,那里尚有二十余万精锐在,各路宋军厢兵、京城禁军皆在,宋廷与我来看,还是庞然大物。此刻切勿盲目乐观,只图一时痛快。” 众将听了,皆渐渐安静下来,三娘双手虚按,示意众将坐下,随后方才又道:“方腊起事不假,但聚众十余万人之中,能战兵马有多少?他那里一时能攻城略地,皆是因为江南之地受花石纲之苦太深,宋军准备不足,是以眼下看来却是能攻城略地,显耀一时。但待得各路宋军齐至,吴中之地,无险可守,败亡迟早之事。” 公孙胜道:“既然如此,可否与方腊暂先结盟,我梁山与方腊一南一北,遥相呼应?” 三娘摇摇头说道:“此事不智,我在北,他在南。且先不说他答不答应与我结盟,便算答应结盟,也是我梁山能帮他甚多,而他却无助于我梁山。宋军此刻仍旧控扼两淮、大江,方腊兵马如何能过得大江?真要我梁山有事,方腊必不能援我。而我梁山在北,若与他结盟,朝廷必定先打我梁山。与他人做嫁衣之事,我不会做。” 公孙胜沉吟道:“但今趟朝廷招安,我等扯诏辱使,已然做得绝了,朝廷要剿灭方腊,也定会先平定北面,方才动手。” 三娘狡黠一笑道:“这便是为何我到此时都不肯建元立号的原因。是想我等虽扯诏辱使,但却未建元立号,明面上来说,尚有余地。而方腊不同,他已经建元立号,便是宋廷眼中钉,一代王朝岂能容忍此举?只要我这里尚未建元立号,我料定宋廷,便会先对我梁山留三分余裕,转而先剿灭方腊。” 说到这里三娘顿了顿,转身吩咐了身旁几名侍女几句后,几名侍女转入内堂,稍后取出一份巨大的地图来,展开一看,便是当今天下大地图来。 这地图长约数丈,宽约三丈,铺在地上,聚贤堂中央之地立时都被铺满。其上宋朝、西夏、辽国、金国、大理、吐蕃、扶桑等国家疆域,皆在其上,各国重镇、要塞、国都、山川形胜,皆绘于图上。众将皆次见得此图,都惊骇不已,纷纷起身来看。 三娘指着地图道:“此乃东州寰宇图,乃我闲暇之时,命萧让召五十名文士,耗时一年半时光,方才绘制而得。其上各国江山形胜,都在其上。” 说到这里,三娘指着图上山东之地的梁山说道:“如今我梁山控扼运河水道,出运河可入黄河水道,直逼东京。西北之地华州少华山那里,我军尚有朱武、史进部在彼,那里有十万精锐牵至住西军二十万精锐。宋廷若真要剿灭我等,非得动举国之力不可。但我眼下并未建元立号,宋廷动举国之力前来征剿,实属不智。可假若我真的建元立号,便是与宋廷不死不休的局面,宋廷定然举全国之力来征剿,便不会似现在这般举棋不定。” 众将听了皆是颔,李逵焦躁道:“那不称圣母,我等还是要招安不成?”三娘摇头笑道:“我这里所想的招安,并不是你等所想的招安。想南越之地,多土司土番,他那里依旧是自有兵马,自有土地,只是尊奉宋廷旗号而已,但却各行其是。上趟我与招安天使陈宗善说的,封王裂土,独霸山东,并非戏言,我等招安,只认这个条件。我梁山在山东制霸,可以尊奉宋廷旗号,但我要保留军马,听宣不听调,为宋廷藩镇。” 公孙胜闻言皱眉道:“只怕朝廷不会答允此等条件。”三娘俏脸一板,拔出腰间日月刀指着图上东京之地,森然道:“那我便逼朝廷答允!” “如今我梁山攻陷济州,我已经号令李俊等率领水师出运河,入黄河水道,断绝运河漕运,水师直逼东京。稍后我在替天行道旗号前加上几个字,再打出一个旗号来,便是清君侧,诛奸臣,替天行道。这般一来,宋廷定然会认为我心不反,只是因为朝中奸臣所迫,不得已而为之。再加上我武力相逼,或可就范。” 公孙胜皱眉道:“裂土封王,建立藩镇之事,只恐朝廷万难答应。若宋廷真因为我等相逼,诛除朝廷奸臣,我等又当如何?” 三娘微微一笑道:“蔡京不是晁错,当今宋帝也不是汉景帝。宋廷若不想我梁山成第二个夏国,在招安之事上,定会细细斟酌。” 李逵听了半天,越听越糊涂,焦躁道:“这弯弯绕太多,不如一鼓作气打到东京去,夺了鸟位子,来得爽快。” 三娘叹口气道:“若是宋廷之外,没有金国、辽国、夏国等虎视眈眈,我也想这般干。” 顿了顿三娘指着地图上金国续道:“如今北面金国已经打得辽国奄奄一息,早晚灭了辽国。金国女真人并非辽人,他一般的觊觎我中原江山,早晚兴兵南下。若我这里图一时痛快,攻上东京,四面勤王兵马必然蜂拥而至。即便我梁山军马雄壮,能打败这些勤王军马,自身也当折损不少,将来金兵南下,如何能抗?稍有不慎,便是再一个五胡乱华的局面,那样我等便是千古罪人!” 公孙胜听了第一个醒悟过来,捻着胡须道:“主公霸住山东,是想待金兵南下,与宋军大战,我等伺机而动。” 三娘微笑颔道:“如今方腊之乱,并非天下大乱,金兵南下,方才是逐鹿之时。” 公孙胜沉吟道:“但若宋廷不肯按我等条件招安,又当如何?” 三娘微笑道:“不管他招不招安,我都在那里,不增不减。不给我山东,我自取。大军来剿,我兵马据之。与华州东西呼应,我倒要看看谁耗得过谁!” 林冲道:“若朝廷横下一条心来,举全国之力在征剿我等,又当如何?” 三娘笑道:“若宋廷真有这个决心,便不会有辽朝,也不会有夏国。更何况我这里还打出清君侧、诛奸臣、替天行道的旗号来呢?即便要举全国之力来,只怕宋廷朝中也会反对之声四起,如此怎么与我一战?” 众将听了皆是豁然开朗,心头各自有数。当下三娘吩咐更换旗号,打出清君侧、诛奸臣、替天行道的旗号来。又飞鸽传书各军,也教打出这般旗号来。随后将济州捉得的酆美取来,三娘好言安慰,再将梁山裂土封王、永为藩镇之意说了一遍,便放他回去传话。随后三娘吩咐济州等各处州县整修城池,操演军马,枕戈待战不提。 却说童贯和毕胜沿路收聚得败残军马三万余人,十亭军马中去了七亭,比到东京,於路教众多管军的头领,各自部领所属军马,回营寨去了,只带御营军马入城来。 童贯卸了戎装衣甲,迳投高太尉府中去商议。两个见了,各叙礼罢,请入後堂深处坐定。童贯把大折两阵,结果了八路军官,并许多军马,酆美又被活捉去了,似此如之奈何,一一都告诉了。高太尉道:“枢相不要烦恼,这件事只瞒了今上天子便了,谁敢胡奏!我和你去告禀太师,再作个道理。” 正说话间,江南方腊作乱火急军报到来,高俅与童贯看了之后面面相觑,稍后童贯才道:“梁山未平,华州僵持,如今方腊又反,北面金国攻掠辽国,我等未能参与其事,收复燕云十六州,如之奈何?” 高俅道:“且先按下,先往太师府商议再定。”当下两个径往太师府而去。(未完待续。)8 </br> 第卅三章四路好汉上东京 八方百姓庆中秋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便在堂上听得陈曦真答允同去救张叔夜时,三娘大喜,先请陈曦真安坐,便差人唤一众头领都来商议。少时,都到了堂上,三娘将前事都说了。 公孙胜望了陈曦真一眼后道:“陈统制,待得救出张太守来,你两个又何去何从?” 陈曦真叹口气道:“戴罪之人,只能避居隐世,了此残生便罢。”公孙胜闻言劝道:“陈统制与张太守虽然与我梁山为敌多年,但各为其主,两位忠正不阿,智勇双全,我等皆是钦佩的。若就此避世,也太过可惜。原先攻破济州后,张太守家小都在,我梁山未曾动其一分一毫,依旧安置在济州府内,照顾妥帖。待救出张太守后,两位不妨便投托我大寨内安身,也好一展本事。” 陈曦真摇头不语,林冲又劝道:“想你我原本皆是禁军教头,只因被朝中奸臣陷害,因此被逼迫至此境地。如今我梁山打出清君侧、诛奸臣,替天行道的旗号,两位不妨暂且在山寨歇马,等朝中将那些奸臣尽诛后,再还朝不迟。” 花荣、索超等朝廷原来军将都来相劝,半晌后陈曦真叹口气道:“也罢,便暂且在梁山安身,我誓与奸臣周旋到底。”说罢便起身来拜三娘。 三娘大喜,扶着安坐后,又道:“如今朝廷那里正在调动兵马,安排造船,要来攻打我梁山。他那里要调动西军十万精锐东来,还要造船,筹备粮草器械等,料想也要三五个月方才能置备妥当。而旬月后,张太守便要被问斩,我意带领一众兄弟,先去趟东京,闹一回京师,劫一回法场,将张太守解救回来。顺便再相机而行,若是能寻得机会,焚毁他那里造船所或是烧他一批粮草来,教他自乱阵脚,也是好的。” 公孙胜道:“主公不可轻动,贫道引人去办理便是。”三娘摇头笑道:“这趟我须得亲自前去,东京旧游之地,我也想回去看看。”公孙胜惊道:“主公身系一寨安危,许多官军都曾见得主公容颜,如此犯险前去,还请三思。” 三娘笑道:“眼看临近中秋,每次中秋东京都要大张灯火,与民同乐,庆赏中秋,至七月上,便造起灯,至今才完,我与几个兄弟扮作卖灯客商去一遭东京,只做女装打扮,不抛头露面,又有何妨?”众人苦谏不住,三娘坚执要行。 李逵却叫道:“怕个鸟,有俺铁牛跟嫂嫂同去,哪个敢来啰唣?”三娘笑道:“这趟带你同去便了,只是你去了,便要燕青兄弟与你作伴。”公孙胜等人见说了,只得依她。 当下三娘便在忠义堂上分拨去看灯人数:“我与陈统制、铁牛、燕青一路,陈统制扮作回乡客商,我扮作陈统制家眷,藏在车里,燕青扮作管事,铁牛扮作伴当。花荣、徐宁、马麟、欧鹏一路,都扮作卖灯客商。张横、张顺、项充、李兖一路,扮作猎户渔户进城售卖野味。李应、穆弘、刘唐、孙立一路,扮作赏灯客商。只此四路人去,其余尽数在家守寨。” 当日都收拾停当,先叫花荣、徐宁、马麟、欧鹏一路,都扮作卖灯客商去了,次後便使张横、张顺、项充、李兖一路,扮作猎户渔户进城售卖野味去了,再後李应、穆弘、刘唐、孙立一路,扮作赏灯客商去了。各人跨腰刀,提朴刀,都藏暗器,不必得说。 最后三娘与陈曦真、李逵、燕青一路,陈曦真扮作回乡客商,起了一辆车马,三娘换了女装藏在车内,燕青扮作个管事,李逵青衣小帽,扮作个伴当,在车前赶马。 将行李都放在车内,四个下山来,众头领都送到金沙滩饯行。卢俊义、公孙胜等都再三吩咐李逵道:“你闲常下山,好歹惹事,今番和主公去东京看灯,非比闲时,路上不要吃酒,十分小心在意,使不得往常性格。若有冲撞,弟兄们不好厮见,难以相聚了。”李逵道:“不索诸位哥哥忧心,我这一遭并不惹事。” 相别了,取路登程,先到济州,将张叔夜之事与张叔夜家小说了,教其安心等候,定会解救出来相聚。张叔夜家小皆是再三拜谢,三娘又交代镇守济州的黄文炳等人,好生治理济州府。 出了济州,路经滕州,取单州,上曹州来,前望东京万寿门外,寻一个客店安歇下了。安顿后,三娘差燕青、李逵前去打探,稍后两个回来说道:“各处都有榜文告示,说了张太守与陈统制罪状,直说等秋后,便要在市曹开刀问斩张太守。榜文内有陈统制画影图形,便是陈统制能从我梁山回来,也必遭奸臣毒手。” 陈曦真闻言大怒道:“好些个奸臣,真是要置人于死地也。”三娘沉吟道:“我这里有些手段,能教陈统制改个面相,但须准备些东西。”当下吩咐燕青、李逵去买了些药材来,三娘将些药材熬制了,涂抹在陈曦真脸上,片刻后陈曦真白皙面庞变得黝黑,又点了颗黑痣,贴了一部大胡子在面上,倒也改头换面了来。 都装扮好了后,三娘坐了马车,三个随在车马旁,直入城来。到得城门口,守门军士都看了三个,不见可疑之处,又问道:“车马内什么人?”燕青上前塞了锭银子在手后道:“便是俺家老爷闺中小娘子,尚未出嫁,不便见人。”那军士垫垫银子,约莫五两重,便即放行。 到了城内,先寻间客店住下。次日,三娘与陈曦真、李逵道:“在车马内二十多日,憋得气闷,今日我与燕青出去打探消息,先要问得张太守关押之处,若是能劫牢,到也比劫法场要好些。请两位守在客店看守行李,便在门口标下暗号,若是有其他三路兄弟见得,便来相见,两位先接住,都在客店等我。” 李逵不干,便要跟去,三娘怒道:“你再胡闹,下趟不再带你出来。”李逵见三娘发怒,只得闷闷应了。 当下三娘换了一身男装,扮作个富家官人,整整齐齐的衣服,头上巾帻新鲜,脚下鞋袜乾净;燕青打扮,更是不俗。两个离了店肆,看城外人家时,家家热闹,户户喧哗,都安排庆赏元宵,各作贺太平风景。来到城门下,没人阻挡,果然好座东京去处。怎见得:州名汴水,府号开封。逶迤按吴楚之邦,延亘连齐鲁之境。山河形胜,水陆要冲。禹画为豫州,周封为郑地。层叠卧牛之势,按上界戊己中央;崔嵬伏虎之形,像周天二十八宿。金明池上三春柳,小苑城边四季花。十万里鱼龙变化之乡,四百座军州辐辏之地。霭霭祥云笼紫阁,融融瑞气照楼台。 当下三娘,燕青两个出得店来,行到御街上,往来观,转过东华门外,见往来锦天花帽之人,纷纷济济,各有服色,都在茶坊酒肆中坐地。 走了半日,腹中饥渴,三娘与燕青两个,迳上一个小小酒楼,临街占个阁子,凭栏望时,见班直人等多从内里出入,头边各簪翠叶花一朵。 三娘见了,便唤燕青,附耳低言,你与我如此如此。燕青是个点头会意的人,不必细问,火急下楼。出得店门,恰好迎著个老成的班直官,燕青唱个喏。 那人道:“面生并不相识。”燕青说道:“小人的东人和观察是故交,特使小人来相请。”那人奇道:“主人哪位?与我故交?”燕青按三娘吩咐诈道:“莫非足下不是张观察?” 原来那班直姓王,那人道:“我自姓王。”燕青随口应著:“正是教小人请王观察,贪慌忘记了。”那王观察跟随著燕青来到楼上,燕青揭起帘子,对三娘道:“请到王观察来了。” 燕青接了手中执色,三娘邀入阁儿里相见,各施礼罢,王班直看了三娘半晌,虽然见三娘打扮富贵,却不认得。说道:“在下眼拙,失忘了足下,适蒙呼唤,愿求大名。” 三娘笑道:“小弟与足下童稚之交,总角之事,且未可说,兄长熟思之。”一壁便叫取酒肉来,与观察小酌。酒保安排到肴馔果品,燕青斟酒,殷勤相劝。 酒至半酣,三娘问道:“观察头上这朵翠花何意?”那王班直道:“将至中秋,今上天子庆贺中秋灯会,我们左右内外共有二十四班,通类有五千七八百人,每人皆赐衣袄一领,翠叶金花一枝,上有小小金牌一个,凿著与民同乐四字,因此每日在这里听候点视。如有宫花锦袄,便能勾入内里去。”三娘道:“在下却不省得。”又饮了数杯,三娘便叫燕青:“你自去与我旋一杯热酒来吃。”顺手将一小包药粉交在燕青手中,燕青乖巧,自下去办。 三娘又请王班直饮酒,忽然动问道:“最近见得榜文,直说要斩那济州张叔夜,素闻那张叔夜官声清廉,确是可惜了。”王班直道:“东京之内都知晓,他那是冤屈的,这几日多有张太守故交旧吏前去说情的,但大理寺那里都问成了铁案,也是无可奈何。” 三娘叹口气道:“敬重张太守为人,我这里也做不得什么,只想备些酒食,送去牢中与他,聊表敬意,却不知张太守关在何处?” 王班直道:“城内也多有张太守故交去看望他的,便是关在大理寺天牢之内。”说话间,燕青捧了两碗热酒到来,请两个来吃。(未完待续。) 第卅四章簪花进苑书屏风 乔装入狱赚忠臣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却说燕青热了酒来,三娘笑嘻嘻的来劝,便与王班直都拿起酒来,相对一饮而尽。恰才吃罢,只见那班直,口角流涎,两脚腾空,倒在凳上。 燕青将那班直扶到榻上,三娘吩咐道:“将他行头除下,我换了,直入禁内去打探一番。”燕青闻言惊道:“主公何必以身犯险?小乙换了去走一遭便了。” 三娘笑道:“禁内我去过,你却不明白内里道理,去了只恐露陷。” 燕青见说了,只得去了那班直身上外服,踢串,鞋之类,三娘只换了外裳,从头穿了,带了花帽,拿了执色,吩咐燕青道:“酒保来问时,只说这观察醉了,那官人未回。”燕青道:“不必吩咐,自有道理支吾。” 且说三娘独自一个,离了酒店,直入东华门去看那内庭时,真乃人间天上,但见:祥云龙凤阙,瑞霭罩龙楼。琉的瓦砌鸳鸯,龟背帘垂翡翠。正阳门迳通黄道,长朝殿端拱紫垣。浑仪台占算星辰,待漏院班分文武。墙涂椒粉,丝丝绿柳拂飞甍;殿绕栏,簇簇紫花迎步辇。只疑身在蓬莱岛,彷佛神游兜率天。 三娘去到内里,但过禁门,为有服色,又看她容颜清雅,贵气外露,是以无人阻当,直到紫宸殿。转过文德殿,殿门各有金锁锁著,不能勾进去,且转过凝晖殿。从殿边转将入去,到一个偏殿,牌上金书“睿思殿”三字,此是官家看书之处,侧首开著一扇朱红门子。 三娘闪身入去看时,见正面铺著御座,两边几案上放著文房四宝,象管,花,龙墨,端砚,书架上尽是群书,各插著牙签;正面屏风上堆青叠绿画著山河社稷混一之图。转过屏风後面,但见素白屏风上御书四大寇姓名,写著道:山东梁山、华西朱武、河北田虎、江南方腊。 三娘看了正在奇怪,暗道:“怎的不写我名?到写个梁山。华西朱武,没想到朱军师在华州干得声势浩大,到被赵官家记在了此处。” 想到这里,三娘忽念一动,便去身边拔出暗器,把那四大寇名字都刻将下来,随后提笔在上面写道:“当今四大奸臣:蔡京、童贯、高俅、杨戬。” 写罢,三娘满意的拍拍手,转过屏风后,却见屏风背面挂了一幅画来,三娘凝目细看时,登时大怒。原来上面那幅画,正是画了自己的戎装图,这副画像将自己画得惟妙惟肖。走近细看时,只见上面赵官家的瘦金体书就:“卿本佳人,奈何为贼。” 三娘转念一想方才明白,定是上趟那陈宗善去招安,见得自己戎装模样,回来后赵官家吩咐画了出来。也不知这赵官家存了什么心思,不将自己名姓写在屏风上,反倒将自己画像挂在这里,还不知打什么鬼主意,在上面写了这八个字。 当下三娘童心忽起,便将那画卷好拿了,在屏风背面提笔写上:“奸臣当道,今上昏聩,官逼民反,替天行道。”写罢三娘才满意的扔了笔,拍拍手笑了起来。 随后见得书桌上放了赵官家私人印信图章,心念一动,便动笔在御前玉笺上,以官家瘦金体写了一份假公文,用了官家的印信图章,随后才出了殿来。 三娘便离了内苑,出了东华门,回到酒楼上看那王班直时,尚未醒来,依旧把锦衣,花帽,服色等项,都放在阁儿内。三娘还穿了依旧衣服,唤燕青和酒保计算了酒钱,剩下十数贯钱,就赏了酒保。 临下楼来吩咐道:“我和王观察是弟兄,恰才他醉了,我替他去内里点名了回来,他还未醒。我却在城外住,恐怕误了城门,剩下钱都赏你,他的服色号衣都在这里。”酒保道:“官人但请放心,男女自服侍。” 回到客店内,陈曦真等接住,三娘一看其余几路兄弟都已经入城来聚齐,当下便都在房内商议。三娘将如禁内之事说了一遍,众人皆是惊叹不已,随后三娘道:“要救那张太守,我已经有了主意,众兄弟分头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当下商议定了,三娘又提笔伪造了一份蔡京手书,用了蔡京图章,随后与燕青、李逵两个都换了虞侯行头,方才出店。其余陈曦真等人各自准备,少时分头出店去了。 转到大理寺衙门前,三娘上前,早有门吏询问,三娘将出蔡京手书后,轻咳一声道:“当今天子差我等前来办事,天子诏旨、蔡相手令在此。” 那门吏看了不敢怠慢,直引入堂内来,大理寺卿上前接住,三娘将那封用了天子私印图章的文书将上前去道:“天子诏旨、蔡相手令在此,看后便行。” 那大理寺卿先看了天子诏旨,上面数语,只教蔡相便宜行事。而看了蔡京文书,登时惊得一身冷汗,原来上边写了数语,竟然是蔡京令私下里先结果张叔夜的旨意。那大理寺卿看了心有疑窦,三娘不等他问,低声道:“听闻那张叔夜下狱,朝堂坊间多有为他叫屈的,蔡相意思是先就狱里结果了他,如今也讨得天子诏旨在此,只因与天子奏对此事时,天子正在作画,未及用大印,因此先用了私印,你若有疑虑,可去蔡相那里相问。” 那大理寺卿那敢去对质?张叔夜此案乃是蔡京、童贯、高俅几个联手押下来办的,内里实情如何,这人心头明白,大理寺门口也天天有人叫屈,蔡京想提前结果了张叔夜,自然也是信了。 当下不疑有他,道声不敢后,便吩咐衙内节级带着三娘等人进去。到了牢中,三娘吩咐取来一壶酒,那节级取来后,三娘当面拿出一包药粉,抖入壶内,道:“此乃鹤顶红剧毒,入喉立毙!”几个节级听得心惊肉跳。 三娘命燕青端了酒壶,随后吩咐几个节级道:“都在外面等候,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进来,听了什么不该听的,可别自怨。”几个节级忙不迭的应了自去。 三娘领着燕青、李逵到了牢中,见得张叔夜时,只见他衣衫褴褛,上下多被打坏,只是趴在草铺上。三娘上前唤了两声,张叔夜方才悠悠转醒过来,见得三娘时,张叔夜疑惑不解,李逵性急,上前便道:“张太守,俺们是梁山好汉,这位便是俺家嫂嫂一丈青扈三娘子,俺们来救你出去了。” 不说便罢,一说起来,张叔夜直起身子怒道:“想我张叔夜,堂堂宋室忠臣,要你们梁山贼寇来救?!便是这般,我死也不走!若跟你们去了,我这一身清名尽丧,冤案也变成铁案了!” 三娘与燕青对望一眼,都是微微一笑,原来三娘早料到若是张叔夜知晓是梁山来人相救,必定不会答应同去,是以定下这计策。当下三娘将那壶酒放到张叔夜面前道:“也罢,既然你不愿意让我等相救,便送你一程,此乃毒酒,喝了立毙,你要做宋室忠臣,便成全你来。” 张叔夜见得那壶酒,想也不想当即拿起仰头便喝,毫不迟疑。少时喝得涓滴不剩,瞪着三个直看,果然便可后头重脚轻,便载到在地。 李逵上前一探鼻息,瞪大眼睛惊呼道:“嫂嫂,他真个儿没气了。”三娘笑骂道:“他这是吃了我的独门秘药假死,呼吸微弱,你察觉不到罢了,铁牛,把张太守扛上,我们走。” 转到外面来,三娘对几个节级道:“我将这人尸首带回去复命,少时蔡相看了尸首后,再将尸首还来,几日后便可行刑,自将尸首砍了便是。”几个节级面面相觑,但试了试,那张叔夜已经没了呼吸,当下也不敢阻拦,只得看着三个将张叔夜带了出去。 到了衙门口,不期遇上高俅引一众扈从到来,见得三个便问道:“你三个扛什么人去?”燕青、李逵两个心头突突直跳,三娘却镇定非常,上前道:“奉蔡相爷手书,当今天子诏旨,前来先结果张叔夜,尸首在此,要回去复命。” 高俅闻言半信半疑,三娘将两份手书将来看了,高俅也看不出端倪来,又上前看了那尸首,果然气息全无。高俅心想:“难道恩相那里收到什么风声,只恐这张叔夜翻案,提前安排结果了他来?” 三娘道:“若无事,我等先回去复命。”高俅却道:“三位是蔡相府上什么人?倒是面生得紧。”三娘道:“我三个乃是蔡相爷外府虞侯,并不在府上任事。” 蔡京有多处宅院,高俅倒是信了几分,三个转身要走时,高俅忽道:“且慢,你那公文再与我看一眼。”三娘又将书信将出来,高俅皱眉道:“蔡相府上多用徽州玉笺,为何手书这张却是寻常纸张?” 店里随便拿的信笺,自然不是什么高级货,三娘暗骂一声,要是一并用禁内的纸张写了,也不会露陷。当下不等高俅回过神来,手中一翻,利刃从衣袖中翻出来,一把扯过高俅,横在他脖颈处,森然笑道:“我等是梁山好汉!” 高俅一行随从护卫都看得呆了,燕青见露了马脚,当即掣出利刃来帮住,又放出一枚响箭来,只见大理寺四面街角顿时跳出几个好汉来!(未完待续。) 第卅七章风流花月李行首 潇洒巾帼陈官人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便在城外歇了两日,燕青与李逵每天出去打探消息,果然如同三娘所料,东京城内外,看似戒备严密,实则外紧内松,是人都知晓,那伙梁山贼寇闹了这么大动静,还不立刻回山,还等着回到东京让你捉么?但无奈天子震怒,于是禁军、巡城兵马也都做做样子,严格盘查过往人等。 等了两日后,将近中秋,只因朝廷还要脸面,因此灯会依旧照开。十四日黄昏,明月从东而起,天上并无云翳,三娘扮作闲凉官,燕青扮作承局,李逵扮为小闲,三个人杂在社火队里,取路哄入封丘门来,遍六街三市,果然夜暖风和,正好游戏。转过马行街来,家家门前扎缚灯棚,赛悬灯火,照耀如同白日,正是楼台上下火照火,车马往来人看人。 到了城内后,三娘带了燕青、李逵,循着白莲教暗号,找到城内细作落脚之地。细作头目接住,引入暗室内,三娘便问起可有陈娘子下落。因此郑鹰奉命寻陈丽卿下落,因此白莲教各州县堂口皆有陈丽卿画像,那习作头目也曾多次往陈曦真在东京老宅那里探问,但都一无所获。 寻不得陈丽卿下落时,三娘心头郁郁,便吩咐一众细作继续打探消息,随后出来,转过御街,三娘在前,燕青、李逵在后。李逵见三娘面色郁郁不说话,心头也烦躁,问燕青道:“嫂嫂何以如此?不就是陈统制女儿寻不着么?”燕青道:“听闻那陈娘子武艺高强,和主公一般的巾帼英雄,从前被主公擒住后,相传两个惺惺相惜,情同姐妹,就好比我和你一般,不打不相识,主公重情义,寻不见陈娘子,自然不乐。” 李逵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那陈娘子为何后来又不见主公了?”燕青摇头道:“我也不知,或许当时她父亲陈统制是官军,主公是梁山泊主,夹在中间为难吧。” 三个人,一前两后,便如此信步乱走,不觉间到了一条街上,猛听得一阵莺莺燕燕的吆喝之声,抬眼望去,只见两行都是烟月牌,来到中间,见一家外悬青布幕,里挂斑竹帘,两边尽是碧纱,外挂两面牌,牌上各有五个字,写道:“歌舞神仙女,风流花月魁。” 三娘见了,知道这条街乃是东京内的烟花之地,心念一动,招呼一声后,便引着燕青、李逵入茶坊里来吃茶。三个坐定后,点个泡茶,三娘问茶博士道:“前面角妓是谁家?”茶博士道:“这是东京上厅行首,唤做李师师。” 三娘闻言,暗道一声,果然是她,当下又道:“莫不是和今上打得热的。”茶博士道:“不可高声,耳目觉近。”三娘便唤燕青,附耳低言道:“我要见李师师一面,暗里探事,你可生个婉曲入去,我在此间吃茶等你。”三娘自和李逵在茶坊里吃茶。 却说燕青迳到李师师门首,揭开青布幕,掀起斑竹帘,转入中门,见挂著一碗鸳鸯灯,下面犀皮香桌儿上,放著一个博山古铜香炉,炉内细细喷出香来。两壁上挂著四幅名人山水画,下设四把犀皮一字交椅。 燕青见无人出来,转入天井里面,又是一个大客位,设著三座香楠木雕花玲珑小床,铺著落花流水紫锦褥,悬挂一架玉棚好灯,摆著异样古董。 燕青微微咳嗽一声,只见屏风背後转出一个丫鬟来,见燕青道个万福,便问燕青:“哥哥高姓那里来?”燕青道:“相烦姐姐请妈妈出来,小可自有话说。” 那丫鬟名唤梅香,听了燕青言语,入去不多时,转出李妈妈来。燕青请她坐了,纳头四拜。李妈妈道:“小哥高姓?”燕青答道:“老娘忘了,小人是张乙的儿子,张闲的便是,从小在外,今日方归。” 原来世上姓张姓李姓王的最多,那虔婆思量了半晌,又是灯下,认人不仔细,猛然省起,叫道:“你不是太平桥下小张闲麽?你那里去了?许多时不来!”燕青道:“小人一向不在家,不得来相望。如今服侍个山东客人,有的是家私,说不能尽。他是个燕南河北第一个有名财主,今来此间:一者就赏中秋,二者来京师省亲,三者就将货物在此做买卖,四者要求见娘子一面。怎敢说来宅上出入,只求同席一饮,称心满意。不是少闲卖弄,那人实有千百两金银,欲送与宅上。”那虔婆是个好利之人,爱的是金宝,听的燕青这一席话,便动了念头,忙叫李师师出来,与燕青厮见。 灯下看时,端的好容貌。燕青见了,纳头便拜,有诗为证:芳年声价冠青楼,玉貌花颜是罕俦。共羡至尊曾贴体,何惭壮士便低头。 那虔婆说与备细,李师师道:“那员外如今在那里?”燕青道:“只在前面对门茶坊里。”李师师便道:“请过寒舍拜茶。”燕青尚未答话时,只听内里挑帘转出一位俊俏官人来,口中只道:“姐姐要见客人么?我便回避一趟好了。” 燕青抬眼望去,只见一个俊俏官人立在门下,唇红齿白,眼角含春,肤白如雪。一望之下,燕青心头微微一惊:“世间竟有如此俊俏的小郎君。” 李师师见那人出来,急忙哄道:“是妈妈的旧识,见上一面,请他吃杯茶来,你在内间候我便是。”那俊俏官人展颜一笑,顿时让燕青更吃一惊,只因他笑得实在好看,只听他道:“既然是旧识,也听说是燕南河北第一财主官人,那我也想见见。” 那虔婆不悦道:“你是客人,那官人也是客人,行里规矩,岂能客人相见的?”那俊俏官人道:“不妨事,我只看不说,不坏了姐姐与妈妈好事。”李师师劝那虔婆道:“既然他要见,便引见一二,出门在外,广交天下朋友,想必那官人也不会介意。” 当下说了,便让燕青回茶坊去请人来。燕青迳到茶坊里,在三娘耳边道了消息,还专说了有个俊俏官人在内里邀见。三娘闻言后笑了笑道:“这倒有趣。” 当下李逵取些钱,还了茶博士,两人跟著燕青,迳到李师师家内。入得中门相接,请到大客位里,李师师敛手向前动问起居道:“适间张闲多谈大雅,今辱左顾,绮阁生光。” 三娘看了那李师师,果然是国色天香,风情万种,但左右看了也不见燕青说的那俊俏官人。三娘笑了笑道:“山僻村野,孤陋寡闻,得睹花容,生平幸甚。” 李师师便邀请坐,三娘、燕青居左,客席而坐;李师师右边,主位相陪。只因李逵生得粗鲁,进中门前,三娘便吩咐他在廊下等候。 子捧茶至,李师师亲手与三娘,燕青换盏,不必说那盏茶的香味。茶罢,李师师道:“我这里有位山东客人,也是一般的地方大财主,听闻尊客大名,想来结识一二,不知尊客方便否?” 三娘笑道:“我这人便喜结交朋友,姐姐可引见来。”李师师便唤梅香去请。 少时,闻得一阵银铃般笑声到来,帘子挑处,进来一位俊俏官人,四目相投之下,三娘面色一变,又惊又喜,站起身来道:“是你!” 那俊俏官人本是笑容满面,见得三娘也是一愣,随即笑容僵住道一声:“不是我!” 燕青、李师师等人都是愕然望着两个,但见得两个微有些尴尬,李师师笑道:“原来两位此前认识,那倒是省了不少事。”口中说着,李师师便即上前拉住那官人,引到桌上一同坐了。 三娘盯着那俊俏官人道:“你让我找得好苦。”那俊俏官人只是垂首,不敢抬头。李师师见了,心头狐疑:“难道此前两人有甚瓜葛仇怨?可莫在我这里闹起来。还是妈妈说的对,这风月场上,客人与客人还是不见面为好。” 当下李师师笑了笑,吩咐取来酒菜,与三娘把盏道:“来我这里的都是客,都是来寻个开心,些许不快之事,稍后再说,今晚我们把酒言欢,只谈风月,不说那些不快之事。” 三娘随即笑道:“这是自然,得见陈兄在此,我心头何等欢喜,怎会不快?”那俊俏官人却不言语,李师师劝了后,方才举起酒盏喝酒。 酒过三巡,欲叙行藏,只见门子来报:“官家来到後面。”李师师慌忙起身道:“其实不敢相留,来日驾幸上清宫,必然不来,却请诸位到此,少叙三杯。” 三娘也道:“既然姐姐有要事,我等便先告辞,得见姐姐,于愿足矣。”说罢又对那陈官人道:“天幸在这里寻得陈兄,有许多话要说,不如另寻个地方少坐。”那陈官人咬牙应了。 当下三娘等人告辞出来,三娘与那陈官人当先而行,燕青转到中门来,拉着李逵便行。出得李师师门来,穿出小御街,迳投天汉桥来看鳌山。正打从樊楼前过,听得楼上笙簧聒耳,鼓乐喧天,灯火疑眸,游人似蚁。三娘道:“这个去处好。”便拉着那陈官人也上樊楼,寻个阁子坐下,吩咐燕青、李逵在楼下坐了,取些酒食肴馔,在楼上与那陈官人赏灯饮酒。(未完待续。) 第卅八章秋来春色终不悔 夜至月圆始无状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三娘与那陈官人微饮三杯,少添春色,那陈官人只顾低头饮酒,却不言语,目光游离于外,也不知想什么。三娘叹口气道:“怎的不问问你父亲?陈丽卿、陈娘子?” 原来这陈官人正是女扮男装的陈丽卿,只见她轻咬红唇道:“我已经打听了,父亲投靠了你,一同劫了大理寺大狱,救了张太守去。你既然在此,父亲定然无恙。” 三娘放下杯盏,盯着陈丽卿道:“跟我回梁山去。”陈丽卿心慌,也不敢望她目光,口中只道:“我不去。”三娘哼了一声道:“再教我撞见,你以为还能走得掉么?” 陈丽卿抬头,杏眼怒睁道:“你就会欺负我,我这般跟你回去,算什么?父亲也在梁山,你想我如何?”三娘道:“我千方百计招降你父亲,便是为了你,只望有朝一日能找到你,父女团聚。” 陈丽卿这时忍不住眼眶一红,垂泪道:“我便是怕父女团聚,所以才逃走江湖之上,你难道不明白么?只要我和父亲团聚,过不多时,他定会安排我的婚事,你教我如何?” 三娘默然半晌,随后道:“史文恭已死,你还要嫁谁?”陈丽卿道:“史文恭死了,还会有张文恭、李文恭,你能光明正大迎娶我么?” 三娘又是默然半晌,最后叹口气柔声道:“总会有办法的,你先同我回山,我将你安排在内苑,不让你父亲知晓便是了,你一人漂泊在外,我很担心。” 陈丽卿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三娘将她轻轻揽入怀中,陈丽卿泣道:“你为什么是个女儿身?你究竟给我下了什么迷药?我便这般不顾廉耻的忘不掉你?” 三娘心头一痛,轻抚陈丽卿玉容,替她拭去泪水后,柔声道:“与我回去,不要再走,听我安排便是。”陈丽卿渐渐止了哭泣,半晌后才轻轻嗯了一声道:“罢了,你便是我前世的冤孽,与你分开这段时日里,脑子里都想的是你,你是男儿心也好,是女儿身也罢,是十恶不赦的贼寇也好,是万劫不复的反贼也罢,今生我都跟定你了。” 三娘闻言,大喜过望,紧紧搂住丽卿柔声道:“我永不负你!”。两女缠绵片刻后,方才整理衣冠,各自坐定,又吃了一回酒后,三娘便唤燕青、李逵先回客店,自与陈丽卿同游一回东京,直至半夜方回。 燕青、李逵回到客店后,吩咐店家烧了热汤烫脚,正烫时李逵道:“小乙哥,适才为何听得陈娘子哭声?”燕青摇头道:“许是惦念她父亲了。”犹疑片刻后燕青道:“铁牛兄弟,陈娘子之事,不论如何,你我都听主公吩咐便是,你也多问多说。”李逵不明所以,只得应了。 三更时分,正睡得香,三娘前来叩门,燕青、李逵两个慌忙穿衣开门。李逵困眼睁开,望着三娘道:“嫂嫂自去快活,也不带铁牛去。”三娘笑道:“为你生性不善,面貌丑恶,不争带你入城,只恐因而惹祸。”李逵便道:“你不带我去便了,何消得许多推故!几曾见我那里吓杀了别人家小的大的!”三娘道:“只有明日十五日这一夜带你入去,看罢了正灯,连夜便回。”李逵呵呵大笑。 燕青搬张杌子请三娘坐下,三娘望着两个道:“适才与陈娘子说话,原来她那趟逃婚之后,便一直漂泊江湖之上,不肯回家。”李逵抢着道:“俺也听闻过陈娘子逃婚之事,逃得好,史文恭那等人岂能嫁他?” 燕青道:“铁牛别打岔,听主公说话。”李逵缩缩头,不敢言语,三娘续道:“陈娘子她算过命数来,只因她也是天上地煞之数,天命安排,不能成婚,这趟寻到她来,也不愿一同回山去,只恐到了山寨,陈统制那里又要替她安排婚事。” 李逵焦躁道:“不嫁人便不嫁人,像我这般,一个人逍遥快活,那陈统制好不晓事。”燕青微微皱眉,欲言又止,最后口中只道:“主公有何吩咐,小乙与铁牛自当从命。” 三娘道:“我意先将陈娘子安排回山寨内苑,先不要说与陈统制,只推说未曾找到陈娘子。”李逵道:“这个容易,我两个不说便是了。”三娘颔首道:“你两个切记,若是让陈统制得知了,又来逼婚,说不定陈娘子又只得逃走江湖上去。”燕青、李逵一齐道:“我两个省得。” 过了一夜,次日正是中秋节候,天色晴明得好。看看傍晚,庆贺中秋的人不知其数,古人有篇《绛都春》单道元宵景致:融和初报,乍瑞霭霁色,皇都秋晚。翠竞飞,玉勒争驰,都闻道鳌山彩结蓬莱岛,向晚色双龙衔照。绛霄楼上,彤芝盖底,仰瞻天表。缥缈风传帝乐,庆玉殿共赏,群仙同到。迤逦御香飘满,人间开嘻笑,桂花百开夕。隐隐鸣梢声杳,游人月下归来,洞天未晓。 当夜三娘依前扮作闲凉官,陈丽卿依旧扮作富家官人,引了李逵,燕青两个人,迳从万寿门来。是夜虽无夜禁,各门头目军士全付披挂,都是戎装帽带,弓弩上弦,刀剑出鞘,摆布得甚是严整。童贯自引铁骑马军五千,在城内巡禁。三娘四个向人丛里挨挨抢抢,直到城里。 便往城内闲走一遭,看了各处中秋灯饰,品尝各种美食佳肴,正行走间,陈丽卿忽道:“走得累了,不若寻个地方歇脚,吃杯酒来。”三娘笑道:“这里已经近了李师师下处,不若再去李师师那里吃杯酒?”陈丽卿颔首笑道:“也好,她曲子唱的好听,也想再听一回。”当下三娘先唤燕青,附耳低言,与我如此如此,只在夜来茶坊里相等。 燕青迳往李师师家扣门,李妈妈,李行首都出来接见燕青,便说道:“烦达员外休怪,官家不时间来此私行,我家怎敢轻慢。”燕青道:“主人再三上覆妈妈,启动了花魁娘子,山东海僻之地,无甚希罕之物,便有些出产之物将来,也不中意,只教小人先送黄金一百两,权当人事;随後别有罕物,再当拜送。” 李妈妈问道:“如今员外在那里?”燕青道:“只在巷口等小人送了人事,同去看灯。”世上虔婆爱的是钱财,见了燕青取出那火炭也似金子两块,放在面前,如何不动心!便道:“今日中秋佳节,我子母们却待家筵数杯,若是员外不弃,肯到贫家少叙片时,也无不可。”燕青道:“小人去请,无有不来。”说罢,转身回到茶坊,说与三娘等这话了,随即都到李师师家。 三娘教燕青同李逵只在门前等,自与陈丽卿入到里面大客位里,李师师接著,拜谢道:“员外识荆之初,何故以厚礼见赐,却之不恭,受之太过。”三娘答道:“山僻村野,绝无罕物,但送些小微物,表情而已,何劳花魁娘子致谢。”李师师又望了陈丽卿一眼笑道:“员外与陈官人果然是旧识。”陈丽卿也笑道:“她是我债主,如今把定了,脱不得身。”李师师笑一声道:“陈官人说笑了。” 当下李师师邀请到一个小小阁儿里,分宾坐定,子侍婢,捧出珍异果子,济楚菜蔬,希奇按酒,甘美肴馔,尽用锭器,拥一春台。李师师执盏向前拜道:“夙世有缘,今夕相遇二君,草草杯盘,以奉贤者。” 三娘道:“在下山乡虽有贯伯浮财,未曾见如此富贵,花魁的风流声价,播传寰宇,求见一面,如登天之难,何况亲赐酒食。”李师师道:“员外奖誉太过,何敢当此。”都劝罢酒,叫子将小小金杯巡筛。 酒过三巡,李师师唱一曲小曲来,三娘听了果然唱得好,正唱时,只见门子来报:“官家从地道中来至後门。”李师师忙道:“不能远送,切乞恕罪。”自来後门接驾,婢仆连忙收拾过了杯盘什物,扛过台桌,洒扫亭轩,三娘等都未出来,却闪在黑暗处,张见李师师拜在面前,奏道起居,圣上龙体劳困。 只见天子头戴软纱唐巾,身穿滚龙袍,说道:“寡人今日幸上清宫方回,教太子在宣德楼赐万民御酒,令御弟在千步廊买市,约下杨太尉,久等不至,寡人自来,爱卿近前与朕攀话。” 三娘在黑地里笑着说道:“想不到在此地能与赵官家遇上,头一回见皇帝。”陈丽卿道:“还道皇帝是个白胡子老头,原来是这般模样。”三娘握住陈丽卿玉手笑道:“过些时候教你见个女皇帝。”陈丽卿啐一口道:“你便穿上龙袍也不似人君。”三娘笑而不语。 两个正在黑影里说话,却说李逵见三娘与陈丽卿许久都不出来,心头焦躁,忍不住闯将进去,只见杨太尉揭起帘幕,推开扇门,迳走入来,见了李逵,喝问道:“你这厮是谁?敢在这里?” 李逵也不回应,提起把交椅,望杨太尉脸打来。杨太尉倒吃了一惊,措手不及,两交椅打翻地下。燕青慌忙便来救时,那里拦挡得住。李逵扯下幅画来,就蜡烛上点著,一面放火,香桌椅凳,打得粉碎。 三娘两个听得动静,赶出来看时,见黑旋风褪下半截衣裳,正在那里行凶。这一闹早惊动道君皇帝随扈禁军直班,都一发声喊,将李师师家里外团团围住。燕青看了暗暗叫苦,却不知如何脱身。(未完待续。) 第卌一章双雄失陷牛头山 三娇重逢无所轩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走了一两日,这天天色晚了,两个且向山边一个古庙****床上宿歇,李逵那里睡得著,爬起来坐地。只听得庙外有人走的响,李逵跳将起来,开了庙门看时,只见一个猎户挑了数只猎物匆匆而过,李逵上前提起斧来喝道:“兀那猎户人家,哪里去?”那猎户见李逵凶恶,先吓一跳,只叫道:“好汉有话好说,俺只是送些野味上山去。” 燕青过来道:“汉子,什么野味?又送去那里?”那猎户叹口气道:“两位好汉不知,离此间西北上约有十五里,有一座山,唤做牛头山,山上旧有一个道院,原来被两个强人:一个姓王,名江,一个姓董,名海。这两个都是绿林中草贼,原来这两个强人先把道士道童都杀了,随从只有五七个伴当,占住了道院,专一来打劫。近日来了一位武艺高强的小娘子,自称是梁山一丈青,将那两个强人杀了,占了那道观,拘得我左近猎户,每天要将些猎物送上山去,供奉她来。” 燕青皱眉道:“汉子,你休怕我!我便是梁山泊浪子燕青,他便是黑旋风李逵。那女贼定是假托姓名,你引我两个去,定将她擒拿回山去,替你们这里除了这害。”那猎户喜道:“小人愿往。” 趁著月色微明,燕青,李逵便与那猎户走过十五里来路,到那山看时,苦不甚高,果似牛头之状。三个上得山来,天尚未明,来到山头看时,团团一道土墙,里面约有二十来间房子。 李逵道:“我与你先跳入墙去。”燕青道:“且等天明却理会。”李逵那里忍耐得,只道:“一介女流之辈,俱她作甚?”腾地跳将过去了。 只听得里面有人喝声,门开处,早有人出来,便挺朴刀来奔李逵。燕青生怕撅撒了事,拄著杆棒,也跳过墙来。左右见得跳入两个人来,急忙吹起呼哨来示警。 燕青见了暗叫不好,果然听得呼哨之声,道观内鸣锣响起,四下里早拥出三五十个小喽啰来,都打了火把,将李逵、燕青两个团团围在中央。 李逵、燕青自然不惧这三五十个人来,燕青朗声喝道:“哪里来的女贼,敢假托俺家主公名号为恶,速速现身来!” 只听一阵银铃般笑声而至,燕青、李逵两个眼前一花,只见面前已经多了一位佳人来。只见这佳人全身披挂了,火光下见得分明:金钗插凤,掩映乌云。铠甲披银,光欺瑞雪。踏宝镫鞋翘尖红,提画戟手舒嫩玉。柳腰端跨,叠胜带紫色飘摇;玉体轻盈,挑绣袍红霞笼罩。脸堆三月桃花,眉扫初春柳叶。锦袋暗藏打将石,年方二八女将军。 李逵见了这女将,双手利斧一挥喝道:“兀那婆娘,你为何假托我家嫂嫂大名,来此赚骗?看你是个女子,不想与你动手,便将你强抢的那女儿还来,再自行绑缚了,与我回山去见我家嫂嫂,由她发落。若是敢说半个不字,便吃俺一斧。” 那女将娇声笑道:“果然赚得你梁山人来,不枉我冒名强抢一回。兀那黑大汉子,你有何本事,只管使出来便是,你姑奶奶都接着。” 李逵见说了嘶吼一声,手舞双斧便强上前去,那女将手中花枪来敌,两个便在火把下斗不过三五回合,那女将见得李逵虽然凶恶,但下盘破绽多多,当即让过大斧,枪尾横扫,只一绊,便将李逵绊翻在地,左右十多个小喽啰一发声喊,上前按住捉了。 燕青见了大吃一惊,掣出朴刀来上前厮杀,那女将怡然不惧,上前接住厮杀。两个你来我往厮杀二三十个会合,不分胜负。燕青暗暗吃惊道:“不想这女贼枪法如此精湛,不使真本事,须赢不得她。” 正在此时,只见那女将手按腰间锦带,喝一声道:“着!”燕青只见眼前一花,急忙躲时,却是一块飞石擦着面庞而过,不妨她那里又一飞石而至,手腕一痛,正中手背,顿时朴刀跌落,那女将花枪一递,枪尖抵住燕青咽喉,左右小喽啰一并上将燕青也捉了。 那女将捉了李逵、燕青后,命人将两个双斧、朴刀、燕青手腕上弩箭都取下,命人带了那太公女儿,并将燕青、李逵两个兵器带了,星夜送去那太公庄院上去。 却说三娘与丽卿两个先回梁山,不一日便到了水泊旁朱贵酒店内,朱贵接住后,三娘吩咐先不必声张,教朱贵亲自驾船,送自己过河。 到了鸭嘴滩水寨,三娘便教张横、张顺取套军装与丽卿换了,扮作军士模样,方才上得山来。过了三关,到了聚贤堂时,只因三娘并未教人通传,是以并无人迎接,堂上只有公孙胜与林冲两个在彼。 三娘与公孙胜、林冲两个相见了,都是各自欢喜,随后三娘吩咐丽卿带着几名军士先将自己行装搬回内苑去,又唤来玉莲,暗暗嘱咐她,将丽卿安顿好。 将丽卿安顿好之后,方才来与公孙胜、林冲说话。公孙胜道:“花荣等归寨,细说主公救出陈统制,捉了高俅,又火烧造船所之事。又说起主公再次转回东京去,我等听闻倒是惊出一身冷汗来。”林冲也道:“师妹,今后你当仔细,如今你不再是一人独行,须知梁山、华州两地数十万军民跟你左右,你一人安危身系多少人福祉,万不可再以身犯险。” 三娘从善如流,颔首道:“此趟是我计较得浅了,下趟定然不会再如此行事了。” 公孙胜与林冲松了口气,又问起燕青、李逵来,三娘将有人假扮之事说了,随后道:“想不到居然还有人假冒我名头作恶,此事当慎重对待,且教铁面孔目裴宣并时迁、白胜三个下山纠察一番。裴宣在明,查访各处我梁山军马、将官、文官等人,可有仗势欺人,作奸犯科之举,此乃明察,今后形成常例,各处文官每年察考一次,政绩优秀的予以晋升或奖赏,政绩差的降职或处分。另一路时迁、白胜两位暗访民间,就暗地里纠察。若我部署之内,有人胆敢仗势欺人,定然严惩不贷。” 公孙胜道:“主公所虑甚是,如今梁山倚仗的便是为民请命,替天行道,若自己属下内还有人祸害百姓的,定然要严惩。” 三个商议后,便差人唤来裴宣、时迁、白胜三个,都细细吩咐了,三个自去办理。随后三娘问起其他事来,林冲道:“各处军马皆操练不辍,只等官军再来,定杀他个片甲不留。黄军师那里治理济州府,颇见成效,召附近军民开垦公屯、军屯、民屯,得良田二十万亩,又大兴工商知业,济州府如今渐渐富庶起来。水军那里霸住运河水道,不管过往商船、官船,都不许通过。” 说到这里,三娘打断道:“从今日起,且下军令,教水师不管商船、民船、官船,皆可放行,不过都是要按厘金之策收了过路费之后,方可放行。” 公孙胜捻着胡须笑道:“主公所言甚是,想那东京百货皆靠各地转运,若是断他运河通路,一来只恐京中物价升腾,百姓受苦,二来也恐官军孤注一掷,兴兵来犯,三来收取厘金,所费不过些许,定然能接受,我梁山又可有一笔收入进项。” 三娘颔首道:“不错,断他漕运,损人不利己,收取厘金放他过去,方才是于我有利。” 商议了一会儿军事后,三娘又问起陈曦真与张叔夜两人,林冲道:“两位现在济州府,张太守伤势未愈,他家小又在济州府,因此两位都在济州府居住。” 三娘颔首道:“差人送信去,只道我已经回山,探得他女儿陈丽卿消息,只因她要游走江湖,因此并未一同回山,不过陈丽卿安好,教陈统制放心。”林冲便即差人下书往济州府去。 说完诸事后,三娘转回内苑来,拜见了扈太公,又说了一会儿话后,方才转回自己居所“无所不为轩”来见丽卿,只见玉莲将丽卿安顿在无所不为轩的东厢内居住。 三娘进屋,两女正在说话,见了三娘都起来见礼。三娘笑道:“何必如此见外?”说罢三个都坐了,三娘笑道:“你们两个在说我坏话么?” 玉莲俏脸一红道:“哪里,便是问问丽卿姐姐去了哪里。”丽卿哼一声道:“玉莲妹妹,不必理会这人,便说她坏话又怎么了。”三娘俏脸一板道:“好啊,看我怎生治你。”当下三娘便来呵丽卿的痒,丽卿最是怕痒,急忙拉过玉莲来,三女笑闹一处,一室皆春。 闹了许久,三女都娇喘不止,歇息片刻后,三娘问陈丽卿道:“路上都不曾问你,这近两年时光,你却去了哪里?” 陈丽卿笑道:“我知晓你差人找我,便未曾在宋境,就是走了一趟辽国,然后便一直往北边而去。”三娘哦了一声道:“辽国那里情形如何?”陈丽卿道:“辽国与金国交战,多是惨败,各地民不聊生,军民难逃者甚多。我在辽国南京逗留数月,倒是结交了几位当地豪杰,祖上皆是汉人,因此多知晓金辽战事。”(未完待续。) 第卌二章漠北音讯缘有人 山东芳踪了无痕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三娘闻言大喜道:“此前我得辽国消息,多是靠北上商旅那里得知,消息并不准确,也不及时。若丽卿你那里能有北地好汉相交,我这里可派人北上,招揽他们至麾下,做我在北地耳目。” 丽卿笑道:“那些个北地江湖好汉只因祖上是汉人,所以皆是不得志之人,你若有此念头,我可修书一封,教人带去,那几个人见了后,定然会归附。” 三娘大喜过望,笑道:“然后你便一直在辽国么?”陈丽卿摇头道:“这倒没有,我随辽国那群好汉,去了一趟漠北黑鞑靼部落行商。” 三娘一听来了兴趣,便问道:“漠北那里,情形如何?”陈丽卿道:“那里天高地广,草原广袤,景色甚是优美。”三娘颔首道:“不错,正是风吹草低见牛羊啊。也别说景色,当地部族战力如何?” 丽卿道:“你还想联络他们一道伐辽么?”三娘摇头道:“辽朝迟早被金国所灭,我联络他们是打算为将来抵御金国准备。” 丽卿皱眉道:“金国真会南侵么?”三娘忧心忡忡道:“金国女真人,劫掠成性,凶残无比,灭了辽国,定然南侵。” 丽卿颔首道:“既然你要办这件事,我也可以修书,教辽国结识的那群好汉联络漠北黑鞑靼各部。他们常年行商往黑鞑靼各部,与各部首领皆相熟。” 三娘问道:“你在漠北时,可曾探得,那几个部落较大?”丽卿道:“漠北东面当以塔塔尔部、蔑儿乞部最为强盛,中部以克烈部为大,西部有乃蛮部为首。” 三娘又问道:“可有乞颜部?”丽卿道:“却是听闻过,只是听说此部不算最大,也只是东面一个不大不小的部族而已。” 三娘道:“那这些部落情形如何?”丽卿道:“这些部族皆善骑射,一遇战事,老少皆能为兵。只是他们那里缺少铁器,铠甲,各种货品奇缺。那漠北草原上,生活艰辛,各部族皆逐水草而生,是以他们常常为了争夺草原、人口、财货,而互相征伐不休。我在漠北时,曾见得一部蔑儿乞人部落被塔塔尔人屠灭之事,男子全部杀死,他们的女人、小孩皆成了俘虏,牛羊帐篷等财货也被洗劫一空。” 玉莲听得此惨事,掩口惊呼道:“丽卿姐姐,那你岂不是常遇上风险?”丽卿笑道:“这倒不会,只因我等是从辽地过去行商之人,在漠北那里,不管什么部族,对行商人都很客气,不会抢行商之人。”玉莲奇道:“这是为何?他们不是很缺财货么?” 丽卿尚未答话,三娘笑道:“傻丫头,要是他们抢了行商人,那谁还敢去漠北行商?”丽卿也笑道:“正是,漠北鞑靼各部,急需各种铁器、中原的布匹、盐茶、丝绸等货物,而辽国又常常不许漠南、辽国各部与漠北互市,因此漠北各部对我等这样私自行商之人甚是欢迎。” 三娘颔首道:“辽国阻断与漠北贸易,便是怕这些桀骜不驯的部落,得了中原铁器、各种货品后,人口繁衍,强盛起来,威胁到辽朝安稳。因此断绝贸易,教其互相攻杀。” 丽卿道:“正是如此,虽然辽国断绝贸易,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却禁不住许多辽人为了巨利,私自前去漠北行商交易的。”玉莲笑道:“我知道了,便如同我们中原这里贩私盐的好汉一般。” 三娘与丽卿皆是莞尔笑道:“倒也差不多。”言罢三娘问道:“那你在辽国结识的那几个好汉中,哪几个最有本事?”丽卿道:“他们几个祖上都是汉人,虽都有契丹文名字,但平日里都以汉名相称。数内了得的有韩柏、韩松两兄弟,皆是武艺高强,外号双虎。还有一个落魄书生也善武艺,又精于计算,名号铁算盘崔靖。还有一个力大无穷的壮士,名号千斤鼎费嵩的,也很了得。” 三娘哦了一声问道:“他们几个之中,谁是头呢?”说到这里,丽卿俏脸微微一红道:“为头之人另有其人,这人十八般武艺皆精,有万夫不当之勇,传说祖上乃是杨四郎之后,名唤辽东回马枪杨庭和。” 三娘见了丽卿这模样,皱眉道:“说实话,莫不是你对这杨郎动了春心?”丽卿啐了一口,脸更红,只道:“你便整天胡思乱想,只因他瞧出我是女儿身,对我多有照顾罢了,哪像你和那晁天王,都谈婚论嫁了!” 三娘讪笑两声道:“那什么杨郎怎能与天王相提并论?不说了,那便请好妹子修书一封过去,我派人北上与这些好汉联络。”丽卿瘪瘪嘴道:“不要脸,有求于我的时候便好妹子。”三娘笑着搂住她的腰肢,笑道:“你不写,我便再呵你痒痒。” 丽卿红了脸道:“莫闹,我写便是了。”当下玉莲便取过文房四宝,陈丽卿写了书信交予三娘。三娘打算稍后与公孙胜、林冲商议,看派谁去北地做成此事,一旦事成,北地之事便不再像此刻一般,两眼一抹黑了。 歇息了一夜后,次日三娘正与公孙胜、林冲商议北地之事,最后决定让郑鹰走一趟,只因他善养海东青,北地之事甚是熟悉,须得他亲自前去打开局面。 商议定后,郑鹰引了几个伴当,带了许多银钱、财货便北上了。送走郑鹰,几个正在议事时,忽然山下朱贵差人来报,直说有一处庄院太公差人前来送信。三娘当即差人引到堂内来,只见来了三五个庄客,捧了燕青朴刀、弓弩,李逵一双板斧献上,来人惶恐不安道:“泊主在上,小的奉太公之命送来两位好汉兵刃。” 三娘、公孙胜、林冲等人见了都是大惊,须知历来好汉兵刃都是不离身的,此刻两个兵刃在此,定是遭了什么不测。当下细问来人,那人方才说了,燕青与李逵两位去后,被那假冒三娘的女贼擒住,便送来两人兵刃,教庄内送还来与梁山,并有书信一封在此。 三娘当即拆阅信函,上面大意便是,那女贼久仰扈三娘大名,今趟奉了她主人之命,前来求见。但她冒昧,想一睹梁山好汉风采,便设下此局,引梁山好汉前来。因此两位好汉来后,她便大胆先留下两位好汉暂住,只望请扈三娘子去她那里走一遭,当面相见,自有分说云云。 林冲看罢信函大怒道:“这是哪里来的女子,竟然算计到我们梁山头上来了,待我等点起军马前去救出燕青、李逵两位兄弟来。” 公孙胜止住道:“她敢差人送还燕青、李逵两位兵刃来,便是不惧我大军前去。她那里在暗处,若我大军前去,却是在明处,说不定去了寻不得她,反而害了两位兄弟性命。” 三娘皱眉道:“此女想要见我,大可光明正大前来山寨求见,如此给个下马威,她背后之人定然不简单,既然她设下鸿门宴,我便前去看看,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林冲谏道:“此女来历不明,敌友不清,师妹还是不可轻身犯险,师哥前去走一遭好了。” 三娘道:“此事点名要我去,若是不去,只恐她背后那人看轻我来,不妨事,先请卢师哥来说话。”当下便差人去请卢俊义来。 卢俊义这些时日都在军中操演军马,闻报后火急前来,他心忧燕青,入得堂来便即问道:“是哪里的人敢捉我梁山人来?”三娘将事情说了一遍后,道:“师哥,此事我两人去走一遭如何?” 卢俊义道:“甚好,人去多了,反倒教他们小看俺们梁山,你我师兄妹前去,我看谁敢造次。” 林冲喜道:“若是有师兄与师妹同去,此趟必定无忧。公孙胜沉吟道:“此趟贫道也一同去走一遭。”三娘颔首道:“有道长同去,便更加无忧矣。” 当下定策,三娘、卢俊义、公孙胜三个收拾了行装,各骑一匹骏马,三娘骑了她的玉照夜狮子马,各执兵刃,请那几个庄客引路,径投那太公庄院上来。 到了庄上,那太公接住,置酒款待了三人,太公拜谢三个道:“为老汉家事,拖累各位好汉,不想折了两位好汉在她那里,老汉罪莫大焉。”三娘扶起太公道:“此趟那女子乃是有备而来,只是要找我梁山麻烦,与太公无关。” 席间忽然又有那女子差人来送信,三娘展信看了后,上面约定了便在明日午时,就在庄院东山一处凉亭内相见。三娘也并未为难那送信之人,打发他走后,三娘对公孙胜、卢俊义道:“我们这里三人方才到了这里,不过一顿饭功夫,她那里就差人来下书,左近定然有她眼线盯住这座庄院。若是我等提军马来,她必定一早的了消息,必然早遁。” 卢俊义道:“不妨事,明日我三个自去,以我三个本事,料想世间也无人能留住我们三个。” 商议定后,三个便在庄上歇宿一宿,翌日饱食了,太公差庄客引路,三个便骑着马径直往东山而来。 方至那庄院东面十里处一座小山,那庄客道:“此处便是东山。”话犹未了,只听一声唿哨,便在山脚那里转出一队人来,只见为首一个好汉,手执钢枪,麾下引一二十个小喽啰便拦住去路喝道:“来者可是梁山泊主?”(未完待续。) 第卌五章但议兴兵伐不义 再遣招安纳忠直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却说三娘与琼英、叶清先商议了,便引琼英等人一同回梁山,便将琼英先安排在自己内苑下处。琼英在内苑见得陈丽卿,两位都是巾帼女杰,相见后相言甚欢,琼英叶清、盛本便先在梁山住下不提。 不一日,东京果然传来消息,直说蔡京被罢官归乡,三娘便召集诸头领议事。诸人都不知道三娘与官家有约定,公孙胜因此奇道:“这官家行事,好生捉摸不透,要说他听了燕青、李逵兄弟之语,要发落奸臣,便该连童贯、高俅等贼子一起惩治,为何独独发落蔡京一个?还有蔡京诸子也都在朝,蔡家势大根深,去一个蔡京何意?” 三娘笑道:“此乃帝王心术,若是一并发落了四个,再将蔡京一党彻底拔起,定然动摇国本。但只若是将蔡京罢官,令其群龙无首,正可以敲打蔡京一党,这官家可不只是会书法修道的人啊。” 卢俊义道:“既然等到了蔡京罢官,我等又如何出兵山西?”三娘道:“蔡京罢官,乃是官家与我等吃一个定心丸,意思便是他知晓朝中奸臣何人,而且蔡京一去,朝廷便不会再兴兵征剿我梁山,早晚便有使者前来安抚。我意寨中先准备兵马粮草,只待宋廷使者到来后,与他说了出兵之事,同宋廷达成默契,便可出兵山西。” 数内林冲皱眉道:“师妹,那田虎虽多行不义,但也是起兵抵挡官军的,我梁山这里出兵去剿灭他来,会否教江湖好汉耻笑?” 三娘道:“田虎那里不过五州五十六县,便养兵十万,还大兴宫殿,盘剥百姓。在山西细作多传来消息,直说那里百姓盘剥日盛,民不聊生。而且我白莲教在山西传教时,也多被他阻拦。今趟又有琼英郡主前来请求借兵报仇,正是我等出兵山西的好时候。” 顿了顿三娘续道:“而且我还有细作密报,直言田虎与金国多有暗通曲款,虽不知商议什么,但想来,此前金国便派曾头市渗入我中原来,日后若是金国灭了辽朝,但要南下,那田虎必为内应!是以便要先铲除此贼,以绝后患。” 说到这里,诸头领纷纷颔首,三娘最后笑道:“当然,此战也并非白为宋廷去打,只要我等收复五州五十六县,便可以此威胁宋廷,教其令我梁山开藩镇,霸山东,若他不允,我便分兵再霸住那山西五州,稍加经营,便又是一个华州,更教宋廷头痛,孰轻孰重,宋廷官家自会掂量。” 诸头领闻言皆是大喜,当下便按三娘军令,各自准备兵马粮草,只备出征。 果然数日后,东京传来消息,直说宋廷遣太尉宿元景为使,前来梁山安抚。三娘自命人准备,只待宿元景前来。 却说那日道君皇帝罢了蔡京,令其归乡养老。次日早朝,驾坐文德殿。文武班齐,天子宣命卷帘,旨令左右近臣,天子道:“如今天下四大贼寇,前番命宗泽前去剿灭方腊此贼,但尚有华西朱武,山东梁山,河北田虎,该当如何收拾?” 童贯、高俅等先前得了言语,童贯便先出班奏道:“先前准备兵马、舟师,只为征剿梁山。但不想造船所被贼子焚毁,各处拘刷舟船、新造船只皆被焚毁,还损了许多钱粮。如今水军无船,难以征剿梁山水泊,臣愚见,当先遣使安抚梁山,先教其不再兴兵犯境,图之以缓。” 高俅也出班奏道:“如今梁山水泊之贼以水军霸住运河,若无精良舟师前去,定然无功。然京师数十万户所需,皆靠运河漕运,当先遣使安抚,令其退兵,放开漕运,以缓京师困厄。” 天子皱眉道:“何人能说动贼人退兵?”童贯道:“听闻梁山女贼意欲开藩镇,若能答允此事,或可有转机。” 数内转过陈过庭来急忙奏道:“本朝自开国以来,削藩镇,收兵权,方有百余年太平盛世,今日如何能开此先例?”高俅道:“并非无先例,西南多有土司藩镇,以为先例。”陈过庭大怒道:“西南蛮荒之地,岂能与山东并论?” 数内又转过殿前太尉宿元景来奏道:“此议尚早,当先遣使去梁山,细问备至,知其心意,再做论断。”天子道:“卿言甚是。” 当下天子道:“便先不论梁山开藩镇之事,只先派一员前往安抚,听其言,观其行,以作定止。不知谁人可往?”圣宣未了,太尉宿元景出班跪下,又奏道:“臣虽不才,愿往一遭。但此去可先以招安之名前往,方不致落了朝廷颜面。” 天子大喜:“卿言甚善,寡人御笔亲书丹诏。”便叫上御案,拂开诏纸,天子就御案上亲书丹诏。左右近臣,奉过御宝,天子自行用讫。又命库藏官,教取金牌三十六面,银牌七十二面,红锦三十六疋,绿锦七十二疋,黄封御酒一百八瓶,尽付与宿太尉。又赠正从表里二十四疋,金字招安御旗一面,限次日便行。宿太尉就文德殿辞了天子。有诗为证:一封恩诏出明光,伫看梁山尽束装。知道怀柔胜征伐,悔教赤子受痍伤。 且说宿太尉打担了御酒,金银牌面,段疋,表里之物,上马出城,打起御赐金字黄旗,众官相送出南薰门。数内童贯、高俅两人到了面前,童贯道:“今上有言,此去梁山,只恐你那里遇事拿不定主意,特教我等奉来一封密旨,若是遇事难决,可打开来看。” 宿元景大喜过望,当即拜领了,高俅又道:“此去当先疏通漕运为要,今上又言,若是那女贼索要些钱货财帛,若是所获不多,尽可先允之。”宿元景领了言语,辞别诸人,投济州进发,不在话下。 见宿元景走后,童贯、高俅自转回童贯枢密府内,便在堂上却有一人相候,正是蔡京府上参谋闻焕章。闻焕章拜过两人后,各自坐定,闻焕章道:“恩相昨日已经离京,临行前教我投托两位门下任事。” 高俅大喜道:“先生大才,可先在我府上任参谋。”闻焕章起身拜谢了又道:“恩相言道,他此去不过数载,必定起复,教诸公当勉为国事,不应懈怠。”童贯道:“这个自然。” 高俅道:“既然先生在此,我心有疑问,便是此趟天子为何属意招安?”闻焕章道:“坊间多传天子驾幸天清寺,乃是私会那梁山女贼,其间多有香艳之闻传出。小人又曾闻恩相说过,天子于内苑书房屏风上,独挂那女贼画像,显然今上心中惊艳倾慕此女贼,是以见面之后,不知那女贼使了何种手段,魅惑今上,方才有此一着。” 童贯皱眉道:“当真是祸国妖女,害人不浅。”闻焕章道:“如今宿元景去了梁山招安,先不论那女贼是要开藩镇,还是独霸山东,小生以为都可以先答允下来,而后令其出兵征剿田虎、方腊等贼寇,再收华州朱武。若是她统兵征剿田虎、方腊,兵败最好,正可趁势将她一举拿下,若是得胜,只恐也是两败俱伤,再缓图之,如此既剪除了梁山,又除了田虎方腊、朱武等,天下贼寇尽可收服,正是一举数得。” 童贯、高俅等闻言都是大喜,皆道:“若是宿元景那里但有消息,我等定然上奏,教其出兵征讨田虎、方腊!” 且不说三个商议如何,再说宿太尉奉旨来梁山泊招安,一干人马,迤逦绕过济州,都先到了青州。青州府尹出郭迎接入城,馆驿中安下。太守起居宿太尉已毕,把过接风酒。那府尹禀道:“如今朝廷颁诏旨来招安,已是二次,盖因不得其人,误了国家大事。今者太尉此行,必与国家立大功也!” 宿太尉乃言:“天子近闻梁山泊一夥,以义为主,只打出诛奸臣、清君侧、替天行道旗号,不害良民,今差下官到天子御笔亲书丹诏,御赐金牌三十六面,银牌七十二面,红锦三十六疋,绿锦七十二疋,黄封御酒一百八瓶,表里二十四疋,来此招安,礼物轻否?” 那青州府尹道:“这一班人,非在礼物轻重,太尉此去,定然成功。”宿太尉道:“只是今趟来此,还有要务,便是要令其先疏通漕运,未知可有良策劝说?” 那青州府尹道:“便在十余日前,那梁山水军便已经放开漕运,但过往船只皆需缴纳通行厘金,便可安然通过运河水道。左近商船初时不敢通过,但前些日子终有商船等不得时日,缴纳了厘金,便安然得过。其余民船、商船见了,也都纷纷效仿,最近几日民船、商船过得甚多,但惟独官船未得朝廷旨意,尚不敢过。” 宿元景大喜道:“原来只需缴纳钱财便可通过,但未知所费几何?”那府尹道:“所费不多,质价千文货物,千取其一,一千文钱的货物只纳一文钱的通行厘金。”宿元景道:“九牛一毛耳,少时我便上书朝廷,奏明此事,也教官船缴纳厘金,便可通行。” 那府尹却道:“只是朝廷官船如此通过还要与一贼寇缴买路钱,只恐传扬出去,面上不好看。”宿元景却道:“此乃迂腐之言,若是有碍脸面,官船不过,委托民船、商船代为转运,一般的出些厘金,只求京师供应不断,也是一般大有可为。”那府尹闻言,茅塞顿开,赞道:“太尉果然高明。”(未完待续。) 第卌六章先抚后招有良策 前倨后恭无顺心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便在青州府尹堂上,宿元景与那府尹商定官船如何疏通漕运后,顿时觉得肩头担子轻了一半,宿元景道:“只看这扈三娘子果然未曾将事情做绝,若她真是有心断绝漕运,便不会放开民船、官船过去,招安之事,也是大有可为。” 那府尹道:“小可多曾闻得坊间传言,直说梁山扈娘子一伙人,打出清君侧、诛奸臣、替天行道旗号,直说朝中奸臣当道,他那里上山落草的,以卢俊义、林冲等人为首,多半都是受奸臣所害,不得已落草。因此梁山都传开来说,不愿受朝廷招安,若是真要招安,要么朝中尽除奸臣,要么受招安后,便在那里开藩镇、永镇山东,都言生怕招安后,他一伙人被朝廷打散,又逐一被朝中奸臣所害。” 宿元景闻言皱眉道:“其所虑不无道理,但无论是要除什么奸臣,还是开什么藩镇,都是左右为难之事。”顿了顿宿太尉又道:“也罢,既然来此招安,便先以安抚为上,再晓以利害,若能说动他们招安,也是功在社稷。我便在此专待,有烦太守差人往山寨报知,著令准备迎接。”那府尹答道:“小官自当亲自走一遭。”随即命府内提辖备马出城,那府尹亲自带了十数个从人,迳投梁山泊来。 原来那青州府尹姓柳双名宣教,上趟三山聚义打破青州,原来府尹慕容知府身死,这柳宣教方才到任。此人虽是宋朝府尹,但却早已经皈依白莲教,又多得梁山一伙人侵润,便是梁山内应。 因此到得山下,便在朱贵酒店内,那柳宣教将白莲教暗语一说,朱贵当即接住,先备酒席款待,随后通报寨里。三娘闻报后,便命圣手书生萧让下山,迎接柳太守上山,到聚贤堂上。 那柳宣教在堂上见得三娘,只见她一身大红直衣狩服,乌帽垂绦,手持罗扇,明眸善睐,惊采绝艳,暗想果然是教门圣女,惊为天人。柳宣教当即叩拜,三娘免礼,教其坐了一旁。 相见罢,三娘微微笑道:“柳居士乃我门下青州教坛之主,为何今日到此?”柳宣教道:“好教泊主欢喜!朝廷特遣殿前宿太尉,擎丹诏,御笔亲书,前来招安。御赐金牌,表里,御酒,段疋,见在青州城内。” 三娘闻言,不惊不喜,只淡淡道:“他怎的绕去青州歇马?”柳宣教道:“宿太尉乃小人同乡,在朝时多有来往,因此他便绕道我那里来,与我商议招安之事。” 三娘微微颔首道:“原来如此,既然宿太尉来了,那便先见见。”一旁林冲问道:“师妹,可要如上回一般,摆下兵马,吓他一吓?”三娘抬手止住道:“这回不必,这趟那赵官家是有求而来,不会像上趟一般,气势凌人,是以我寨内不需威压他来。” 柳宣教又将宿元景打算教官船委托民船、商船代为漕运之事说了,三娘微微一笑道:“这宿元景行事,并不迂腐,倒也可以相商。只不过他那里教官船到了山东后,要委托民船、商船代为漕运,又要费一道转运之费,对宋廷来讲,又要花费一笔钱,不若我这里寻一家商家,代为转卖过路厘金护旗,所费厘金由官府交给那商家,商家将通行护旗交给官船,官船得了护旗,到了运河我梁山驻守之段时,换上护旗,便可通过,也不必转一道手去。” 柳宣教大喜,以手加额道:“如此官府花费就更加节省!”又说起招安之事来,柳宣教道:“听宿元景口气,此趟招安,以安抚为先,想来万事都有可谈。” 三娘道:“便见过面,谈了之后再议。”当时留请柳宣教茶饭。柳宣教道:“非是下官拒意,惟恐太尉见怪回迟。”三娘道:“也罢,既然如此,便请柳坛主速速回去办事,早晚引宿元景上山来。此趟他来,甚有诚意,我这里便差人跟你同去。” 三娘望了望,公孙胜起身笑道:“泊主,此趟前去迎接,寨内当遣一位有分量之人前去,贫道不才,愿去走一遭。”三娘便即允准,当下便差公孙胜、燕青,引萧让,乐和,一共四个,并让一百铁卫随扈,跟随柳宣教下山,直往青州来,迎接宿太尉。 公孙胜等跟随太守柳宣教连夜下山,直到青州。次日,来馆驿中,相见宿太尉,拜罢,各自执礼。宿太尉回礼后,俱各命坐。四个也不谦让,都坐了。 太尉问其姓氏,公孙胜答道:“贫道公孙胜,添为寨内军师,这三位乃是燕青、萧让、乐和,奉泊主扈三娘子命,特来迎接恩相。泊主与众弟兄,後日便在水泊鸭嘴滩水寨前迎接。” 宿太尉大喜,便道:“久闻一清道长大名,二仙山罗真人门下高徒,今日得见,天之大幸!下官知汝弟兄之心,素怀忠义,只被奸臣闭塞,谗佞专权,使汝众人,下情不能上达。上趟招安,多有所虑不周之处,目今天子悉已知之,特命下官到天子御笔亲书丹诏,金银牌面,红绿锦段,御酒,表里,前来商议招安之事。汝等勿疑,尽心受领,即便招安不成,也是天子一番心意。” 公孙胜等再拜称谢道:“有劳恩相降临,多感天子恩德。”宿元景命人设宴管待,席间宿元景多与公孙胜谈论道法,绝口不提招安之事,是以倒也其乐融融。 到第三日清晨,青州装起香车三座,将御酒另一处龙凤盒内著;金银牌面,红绿锦段,另一处扛;御书丹诏,龙亭内安放。宿太尉上了马,靠龙亭东行,太守柳宣教骑马在後相陪;公孙胜等四人,乘马跟著;大小人伴,一齐簇拥。 前面马上,打著御赐销金黄旗,金鼓旗队伍开路,出了青州,迤逦前行。如此大张旗鼓行了两日,便到了梁山脚下,沿途所过东平、汶上等梁山所占州县时,宿元景看了,梁山军马、官吏皆用心治理,治下百姓安居乐业,城内百业繁荣,乡间阡陌骄横,往来商贾不绝。又见得治下多开白莲教法坛,广收在家居士修行,民风淳厚,相携和睦,乡间并无大户豪强欺压百姓,城内也无贪官污吏横行不法,山野也无贼寇强人作恶,宿元景看了赞道:“治下清明,大有盛世乐土之风。” 到了梁山脚下,只见梁山东亭市内,早张灯结彩,往来人等皆列道相迎。宿太尉在马上看了,只见这里野地里,开辟十余里,都建街道楼屋,便是一处热闹市井,山上下来的梁山军卒、眷属,多来此处购物、闲逛,梁山在此处开设了茶楼、酒坊、医馆、铁铺、赌场、风月之所一应俱全,便是一个快活之处。难得的是,此处还有八所私塾、两座书院,内里传道授业,书香阵阵。 宿元景下马细看了一遭,啧啧称奇道:“无有哪处江湖豪杰,能将治下治理得如此兴旺。”只见街道上面结彩悬花,下面笙箫鼓乐,迫道迎接。 再行过东亭市,一行人到了水泊边上,换了坐船而行。但见得水泊之内,往来渔户不绝,公孙胜指着水泊西面一大片阡陌田野道:“那里便是山寨内开垦的军屯,又良田五万亩在那里。”宿元景赞道:“耕战讲读,商贾繁荣,有难得这里湖光山色,我都起了在此多住些时日之念。” 公孙胜笑道:“太尉想住多久都可。”闲话半日后,坐船到了鸭嘴滩水寨边上,只见码头这里又是结彩山棚。前面望见香烟接道,卢俊义、林冲两个引十余位水军头领在面前接住。 宿太尉上前,各自执礼后,宿太尉道:“有劳诸位相迎,未请教二位头领大名。”卢俊义、林冲将各自姓名说了,宿元景道:“原来便是名满天下的卢员外、林教头,真是相见恨晚。但请引见其余头领。” 卢俊义、林冲将身后李俊、张横、张顺、三阮等一众水军头领都引见了,宿元景赞道:“都是如雷贯耳,今日一见,果然个个雄壮。听闻水泊这里舟师精锐,往来运河之内,虽与朝廷交战,但却不害商民,也不侵扰沿岸州县,果然忠义。” 一众水军头领听得宿元景推崇之语,都是欢喜起来。宿元景又看了寨边,便停靠了那梁山泊三百余只战船,往来巡船不绝,进出水寨船只,井然有序,军士驾船操舟,在水上往来如飞,宿元景赞道:“果然是一支水上劲旅。” 一种水军头领得赞,皆是欢喜,当下卢俊义、林冲接引,一众水军头领送宿元景到三关之上。只见三关之下,鼓乐喧天,军士导从,仪卫不断,异香缭绕,直至聚贤堂前下马。香车龙亭,放聚贤堂上。 只见这里梁山泊主一丈青扈三娘子,一身大红直衣狩服,乌帽垂绦,引一众头领皆在那里等候。中间设著三个几案,都用黄罗龙凤桌围著,正是设了香案。 宿元景上前见礼道:“怎要泊主在此相候?”三娘笑道:“此礼数耳。上趟陈太尉来招安,怪我等不识礼数,也未曾摆下香案接诏书,因此这回留心了此事,便在这里摆下香案接诏书来。” 宿元景也笑道:“泊主心直爽快,果然巾帼不让须眉。”当下命人,将御书丹诏,放在中间香案,金银牌面,放在左边,红绿锦段,放在右边,御酒表里,亦放於前,金炉内焚著好香,宿元景引领三娘等一众头领先拜了诏书,随后各自起身站定,只等宿元景宣读诏书。(未完待续。) 第卌九章贯忠临摹报军机 郡主献图了形胜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花开两头,各表一枝,却说琼英郡主、叶清、盛本三个晓行夜宿,转回三晋之地,到了威盛,先入府中拜见国舅邬梨。邬梨问道:“此去那梁山泊主可愿结盟伐宋?” 叶清假作恼怒道:“那些梁山贼寇甚为无礼,那梁山妖女非但不肯结盟伐宋,还口口声声要来打俺们!”邬梨闻言吃了一惊道:“为何如此?梁山方才攻灭宋廷十万军马,宋廷那里早晚兴大军征剿她,她那里不思如何抵敌官军,反倒要跨过许多州县来打我们这里?” 琼英道:“听闻宋廷败了这一阵后,朝中多有招安之念,因此遣了个什么宿太尉前来招安。想是那梁山女贼一心只想招安,因此宋廷教其兴兵前来征剿我等。” 盛本也忿忿道:“听闻那宿太尉要来,那女贼为显诚意,连夜便将我等赶下山来,她那里几个贼厮鸟还道,若是你几个走得慢了,一刀一个砍了祭旗!是以我等便急忙赶回来报信。” 邬梨闻言大怒道:“岂有此理,梁山欺人太甚,我这便更衣入宫去见主上。”邬梨换衣自去宫中见田虎,禀报此事去了。 邬梨走后,叶清与琼英、盛本商议道:“如此一说,果然这邬梨并未疑心我等,只是泊主那里若要进兵,我等当把田虎兵马部署、左近地理一一通禀才是。” 琼英道:“邬梨参赞军机,这里书房内,多有往来军机公文,更有一张军机地形图,其上绘了三晋之地地理风貌,更有田虎兵马部署标注其上,我这便去盗来,差人送与扈泊主。” 叶清仔细,忙道:“邬梨若是没了那军机图,岂会不起疑心?那图取来后,当寻人临摹一幅,原图依旧送还,只将临摹之图送去。” 盛本道:“我久居大名府,来到三晋之地后,与一位旧识重逢,那人姓许,双名贯忠,旧时在大名府,书画为生,临摹得一手好画,可请他来临摹作画。” 琼英、叶清大喜,当即让盛本去请,琼英自去书房内盗画。少顷,盛本带了一人来到府中,琼英、叶清看那人时,生得:目炯双瞳,眉分八字。七尺长短身材,三牙掩口髭须。戴一顶乌绉纱抹眉头巾,穿一领沿边褐布道服。系一条杂吕公带,著一双方头青布履。必非碌碌庸人,定是山林逸士。 琼英、叶清见那人相貌清奇,风神爽雅,连忙接住施礼道:“久闻义士大名。”那人正是盛本所说的许贯忠,望琼英便拜道:“久闻郡主芳名!今日得以拜见。” 当下琼英请许贯忠坐了,盛本一旁相陪。坐定后,许贯忠道:“此趟来由,盛兄弟已经与俺说了。那田虎为害一方,苦民久矣,此趟诛除他来,正是我辈之愿,小人愿效犬马之劳。” 琼英大喜,当即取出那张三晋军机图来,那许贯忠细细看了一回后,道:“了然于胸,可备笔墨纸砚来。”当下叶清奉来笔墨纸砚,许贯忠运笔如神,少顷便临摹了一副图来。琼英、叶清将原图一对,果然分毫不差。 琼英三个都是大喜,叶清便道:“事不宜迟,当遣人将此图送去。只是我等三个放回,都不可再去。须得找一个信任之人,将图送去。” 许贯忠道:“小子祖贯大名府人氏,昔日与梁山燕青头领交契,不想一别有十数个年头,不得相聚。闻得他也在梁山泊主麾下,便由小子前去送图如何?” 琼英三个喜出望外,都道:“许兄弟与梁山头领有旧,再好不过。”当下许贯忠将家小托付盛本,自己取了行李盘缠,将那三晋军机图贴身藏了,绰一条朴刀,径投南而来。 再说三娘送走宿元景、琼英等人后,便筹备粮草,整顿军马。等了旬月后,传来消息,宋廷已经允准梁山军马借道前往三晋之地征剿田虎。 得讯后,三娘、卢俊义、公孙胜便号令军马出征,共起马步头领三十余人,马步水军兵马共计五万,统领中军,共同征进,梁山留下林冲、黄文炳、栾廷玉等人驻守。当日三声号炮,金鼓乐器齐鸣,离了梁山,望西北进发。 三娘号令严明,梁山军马,兵甲坚利,行伍整肃,所过地方,秋毫无犯,是不必说。兵至原武县界,县官早得了朝廷旨意,便出郊迎接,前部哨报本军头领舡只,已在河滨等候渡河。 三娘传令李俊等领水兵六百,分为两哨,分哨左右;再拘聚些当地船只,装载马匹车仗。三娘等大兵,次第渡过黄河北岸,便令李俊等统领战船,前至卫州卫河齐取。 梁山兵马前部,行至卫州屯扎。半日后,三娘、卢俊义、公孙胜等统领中军到来,行至卫州一处集镇时,及近村几个农夫,都走拢来观看。三娘麾下等众兄弟,雁行般排著,一对对并辔而行。 正行之间,只见前队里一个头领,滚鞍下马,向左边看的人丛里,扯著一个人叫道:“兄长如何在这里?”两个叙了礼,说著话。三娘骑着玉照夜狮子马,渐渐近前看时,却是浪子燕青,和一个人说话。燕青拱手道:“许兄,此位便是我家泊主。” 三娘见那人相貌不凡,风神爽雅,忙下马来,躬身施礼道:“敢问高士大名?”那人正是许贯忠,望三娘便拜道:“闻扈三娘子大名久矣!今日得以拜见。”三娘连忙扶起道:“义士多礼。” 燕青将许贯忠引见了后,那许贯忠便将贴身藏的军机图取出来献上道:“此乃琼英郡主盗得田虎国舅邬梨那里的军机图,其上将三晋地方地理、兵马部署皆标注清楚,琼英郡主特命小人南来献图。” 三娘、燕青都是大喜过望,三娘接过图来细细看了后道:“许先生英雄肝胆,才高八斗,我梁山这里求贤若渴,今承得遇,敢邀同往请教。” 许贯忠辞谢道:“泊主慷慨大义,许某久欲相侍左右,因老母年过七旬,不敢远离。”三娘颔首道:“恁地时,却不敢相强。今后若先生赋闲,定要来我梁山。”许贯忠再拜道:“奉养老母完孝后,定当来投。只望泊主早日平定田虎恶贼,还三晋百姓一个朗朗乾坤。”说罢便要辞别,三娘教燕青取来一盘金银相送,许贯忠坚辞不授,便即拜辞而去。 到了卫州之后,三娘中军扎下营寨,便在中军大营内,三娘召集诸将议事。数内关胜道:“田虎贼兵久骄,我梁山大军此去,以顺伐逆,必然成功。只有一件,三晋山川险峻,须得两个头领做细作,先去打探山川形势,方可进兵。” 道犹未了,三娘笑道:“不消费心,山川形势,已有在此。”当下三娘命燕青取出那军机图,展放桌上。卢俊义、公孙胜、关胜、呼延灼等将从头仔细观看,却是三晋山川城池关隘之图:凡何处可以屯札,何处可以埋伏,何处可以厮杀,田虎兵马、仓禀所在,皆细细的都写在上面。 公孙胜惊问道:“此图何处得来?”燕青道:“前日得遇旧识故交许贯忠,言道此图乃琼英郡主相送。”卢俊义道:“原来是许贯忠此人,也是旧时大名府人氏,是个好汉,你平日也常对我说他的好处,他如今何所作为?”燕青道:“贯忠博学多才,也好武艺,有肝胆,其余小伎,琴弈丹青,件件都省的。因他不愿出仕,山居幽僻。”及相叙的言语,备细说了一遍。公孙胜道:“诚天下有心人也。”卢俊义等人嗟叹称赞不已。 正商议军情时,帐外有军校来报,说卫州府尹前来求见。三娘当即命人将那府尹引入帐内。那府尹拜见三娘后道:“泊主高义,千里引军前来为朝廷分忧,我等幸事。今田虎贼兵浩大,有田虎手下泽州伪枢密钮文忠,差部下张翔,王吉,领兵一万,来攻本州所属辉县,沈安,秦升,领兵一万,来攻怀州属县武涉。求泊主速行解救则个!” 三娘闻言,安慰几句后,便差人送府尹回去。那府尹去后,三娘道:“从这军机图上来看,泽州田虎守将钮文忠麾下有三万兵马,如今分出两万来打卫州,本部泽州处只有一万兵马。陵川乃盖州之要地,不若竟领兵去打陵川,则两县之围自解。我意兵分两路,一路去打陵川,一路去打泽州。” 当下卢俊义道:“师哥不才,愿领兵去取陵川。”三娘大喜,拨卢俊义马军一万,步兵五千。马军头领,乃是花荣,董平,索超,孙立,杨志,朱仝,穆弘。步军头领,乃是李逵,鲍旭,项充,李衮,鲁智深,武松,刘唐。 次日卢俊义领军马去了,三娘与公孙胜自引大军朝泽州进发。 且说卢俊义领了兵马,先令穆弘,孙立,领三千兵去陵川城东五里外埋伏,朱仝,杨志领三千军去陵川城西五里外埋伏。“今夜五鼓,衔枚摘铃,悄地各去。明日我等进兵,敌人若无准备,我兵已得城池,只看南门旗号,众头领领了军马,徐徐进城。倘敌人有准备,放炮为号,两路一齐杀出接应。”四将领计去了。卢俊义次早五更造饭,平明军马直逼陵川城下。兵分三队,一带儿摆开,摇旗擂鼓搦战。(未完待续。) 第五十章以顺伐逆初战捷 盘剥害民始败亡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探得梁山卢俊义军马到了,那陵川守城军慌的飞去报知守将董澄及偏将沈骥,耿恭。那董澄是钮文忠部下先锋,身长九尺,膂力过人,使一口三十斤重泼风刀。当下听的报梁山泊兵马,已城下札营,要来打城。董澄急升帐,整点军马,出城迎敌。 耿恭谏道:“某闻梁山这夥英雄,累败官军,童贯十万军马尚且输了,不可轻敌,只宜坚守;差人去盖州求取救兵到来,内外来攻,方能取胜。” 董澄大怒道:“我等与梁山素无恩怨,前番大王尚且好心遣人前去相邀结盟,共抗官军。叵耐那小觑俺这里,非但不允盟约,反而前来征讨俺们!彼远来必疲,待俺出去,教他片甲不回!”耿恭苦谏不听。董澄道:“既如此,留下一千军马与你城中守护。你去城楼坐着,看俺杀那。”急披挂提刀,同沈骥领兵出城迎敌。 城门开处,放下吊桥,二三千兵马,拥过吊桥。董澄背城列阵看时,只见梁山军阵里,重甲步卒列阵中军,前面弓弩兵用强弓硬弩,射住阵脚,两翼一色的连环甲马军列定。当真是人如龙、马如虎,阵势森严,人马雄壮,金戈如林,肃杀之气,冲霄弥天。 董澄见得这般阵势,心头惊骇不定,暗道:“果非浪得虚名,也只这般雄壮军马,方能杀得童贯十万官军片甲不留。不听耿恭之言,出城浪战,只恐讨不得好去。但若就这般回军,折了锐气,遭人耻笑。” 正犹疑不定时,只听得梁山阵内战鼓擂响,中军阵中捧出一员将来。怎生打扮:戴一顶点金束发浑铁盔,顶上撒斗来大小红缨。披一副摆连环琐子铁甲,穿一领绣云霞团花战袍,着一双斜皮嵌线云跟靴,系一条红诊钉就叠胜带。一张弓,一壶箭。骑一匹银色卷毛马,手使一口长柄朴刀。 董澄立马横刀看时,只见那将背后旗号书写分明“步军骁将美髯公朱仝”。只见那朱仝威风凛凛,纵马喝道:“义军到此,早早下马受缚,免污刀斧!”两军呐喊。 董澄大怒,喝道:“兀那梁山战将听了,同是抗拒官军的,你梁山何故兴兵到此征伐?”朱仝朗声喝道:“尔等假托仁义举兵反宋,实则为私利害民,尔等治下,欺压良民百姓,盘剥害民,以致民不聊生,如今我梁山顺应天命,替天行道,便是要诛除尔等这伙害民贼人!早早下马投降,免动刀兵。” 董澄怒不可遏,喝道:“梁山欺人太甚!尔可敢斗阵乎?!”朱仝冷笑喝道:“放马过来!”两个气如斗牛,各自催马,上前来厮杀。 董澄暗叫侥幸,幸好这朱仝肯来斗阵,若是两军混战,他这里早晚要败,见得朱仝赶来,便打起精神出阵来斗,只望能斗阵时赢他来,方才不致堕了威风。 当下朱仝,董澄抢到垓心,两马相交,两器并举。二将礩不过十余合,朱仝拨马望东便走,董澄赶来。东队里花荣挺接住杀,礩到三十余合,不分胜败。吊桥长沈骥见董澄不能取胜,轮起出白点钢枪,拍马向前助战。花荣见两个夹攻,拨马望东便走。董澄,沈骥紧紧赶来,花荣回马再战。 耿恭在城头上,看见董澄,沈骥赶去,恐怕有失,正欲鸣鼓收兵,梁山军马里忽冲出一彪军来,李逵,鲁智深,鲍旭,项充等十数个头领,飞也似抢过吊桥来,北兵怎当得这样凶猛,不能拦当。 耿恭急叫闭门,说时迟,那时快,鲁智深,李逵早已抢入城来。守门军一齐向前,被智深大叫一声,一禅杖打翻了两个,李逵轮斧,劈倒五六个,鲍旭等一拥而入,夺了城门,杀散军士。耿恭见头势不好,急滚下来,望北要走,被步军赶上活捉了。 董澄,沈骥正礩花荣,听的吊桥边喊起,董澄大惊叫道:“中他调虎离山之计了。”急回马赶去。花荣不去追赶,就了事环带住钢枪,拈弓取箭,觑定董澄,望董澄后心,飕的一箭;董澄两脚蹬空,扑通的倒撞下马来。 卢俊义等招动军马,掩杀过来。沈骥被朱仝一刀砍死;陵川兵马,杀死大半;其余的四散逃窜去了。众将领兵,一齐进城。黑旋风李逵这趟居然难得的收住一双板斧,只砍尚在抵抗的北兵,其余跪地投降的一个都未曾杀害。 卢俊义进得城内见了,微微惊愕笑道:“兄弟,这趟怎不见你只顾杀人?”李逵裂开大嘴笑道:“临来时嫂嫂嘱咐了,这趟出兵乃是解救北地被田虎这厮欺压百姓,便是来救人的,如何能多害人命?”。卢俊义闻言笑道:“想不到你铁牛也有转性的一天。”李逵挠挠头道:“嫂嫂说得好,杀人要杀得人心服,方才是好汉,滥杀无辜,算不得好汉。”卢俊义笑而不语,众将收拢军马,占住四处城门,都笑着入城来。 此役甚是轻松,梁山军马只伤了十余名军卒,就连军卒都未曾折损一个,便攻取陵川城,歼灭田虎北军三千余人,可谓初战告捷。 入城之后,卢俊义在董澄军马司府衙内升帐,教军士快于南门竖立认军旗号,好教两路伏兵知道;再分拨军士各门把守。又教朱仝巡察城内,出榜安民,打开城内田虎军马搜刮的钱粮,分发百姓。 少顷,两路伏兵,一齐都到。花荣献董澄首级,朱仝献沈骥首级,鲍旭等活捉得耿恭,并部下几个头目解来。卢俊义都教解了绑缚,扶耿恭于客位,分宾主而坐。 耿恭拜谢道:“被擒之将,反蒙厚礼相待。”卢俊义扶起道:“将军不出城迎敌,良有深意,岂董澄辈可比。入城后,又听闻将军部署得将军吩咐,不曾害民,便知将军颇有良善之心,岂能加害?将军仁义,不知可愿入我梁山大寨,一同征伐田虎此贼?” 耿恭叩头谢道:“起初与田虎起兵,乃不忿此处官府欺压,因此与他一同举兵。却不曾想举兵后,田虎这厮占住州县,盘剥奴役百姓害民,到比官府还要凶狠,常见得治下百姓钱粮被搜刮一空,青壮或被捉来配军,替田虎征伐卖命,或被捉去役使,替他营建宫殿美舍。坊间百姓女子,但见得稍有姿色者,便即取入宫中,供其玩乐。田虎种种,倒行逆施,民怨久矣,今梁山倒悬民困,前来征伐田虎,既蒙不杀之恩,愿为麾下小卒。” 卢俊义大喜,再用好言抚慰了这几个头目,一面出榜安民,一面备办酒食,犒劳军士,置酒管待耿恭及众将。 卢俊义问耿恭盖州城中兵将多寡。耿恭道:“盖州有田虎麾下自封的伪枢密钮文忠重兵镇守,阳城,沈水,俱在盖州之西;惟高平县去此只六十里远近,城池傍着韩王山,守将张礼,赵能,部下有二万军马。” 卢俊义听罢,暗想:“倒是与琼英郡主所呈军机图相符,此人是真心投降,并未欺瞒。”当下举杯向耿恭道:“将军满饮此杯,只今夜卢某便要将军去干一件功劳,万勿推却。”耿恭道:“蒙头领如此厚恩,耿恭敢不尽心!” 俊义喜道:“将军既肯去,卢某拨几个兄弟,并将军部下头目,依着卢某如此如此,即刻就烦起身。”又唤过那新降的六七个头目,各赏酒食银两,功成另行重赏。 当下酒罢,卢俊义传令李逵,鲍旭等几个步兵头领,并一百名步兵,穿换了陵川军卒的衣甲旗号;又令朱仝,杨志,领五百骠骑兵马军,衔枚摘铃,远远地随在耿恭兵后;却令花荣等众将,在城镇守,自己领三千兵,随后接应。 分拨已定,耿恭等领计出城,日色已晚,行至高平城南门外,已是黄昏时候。星光之下,望城上旗帜森密,听城中更鼓严明。耿恭到城下高叫道:“我是陵川守将耿恭,只为董沈二将,不肯听我说话,开门轻敌,以此失陷。我急领了这百余人,开北门从小路潜走至此,快放我进城则个!” 守城军士,把火照认了,急去报知张礼,赵能。那张礼,赵能亲上城楼,军士打着数把火炬,前后照耀。张礼向下对耿恭道:“虽是自家人马,也要看个明白。”望下仔细辨认,真个是陵川耿恭,领着百余军卒,号衣旗帜,无半点差错。城上军人,多有认得头目的,便指道:“这个是孙如虎。”又道:“这个是李擒龙。”张礼笑道:“放他进来!”只见城门开处,放下吊桥,又令三四十个军士,把住吊桥两边,方放耿恭进城。 那城门方开,数内李逵早按捺不住,扯开身上军服,掣出一双板斧,怒眼圆睁,霹雳一般一声大喝道:“梁山好汉全伙在此!”当先一双板斧直砍杀进去,一众北兵猝不及防,见李逵势若猛虎,哪里挡得住?直往城内躲避。 其余项充、李兖、鲍旭等人并百余重甲军皆扯开军服,露出内里铁甲,当时各掣出兵器,发声喊,一齐发作,抢进城来。城中措手不及,军卒早被杀散,那里关得城门。 城门内外军士,早被李逵等人每砍翻数十个,夺了城门。张礼叫苦不迭,急挺下城,拥一群军马前来厮杀,正撞着李逵。礩了三五合,张礼无心恋战,到拖便走,被李逵赶上,卡察的一斧,剁为两段。 朱仝,杨志两个见得城门火光大起,便催动军马从韩王山杀将过来,分头赶杀北兵。赵能被乱兵所杀;高平军士,杀死大半,余者见抵挡不住,只得跪地投降。 城中百姓,在睡梦里惊醒,闻得是梁山军马杀来,不明就里,只道梁山与田虎一般都是贼寇,是以家家闭门掩护,哭号不止。须臾,卢俊义领兵也到了,下令守把各门,教十数个军士,分头高叫,不得侵扰百姓。天明,出榜安民,赏赐军士,差人飞报扈三娘知道。(未完待续。) 第圩三章飞楼斗箭皆神射 草场纵火齐先登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却说徐宁等四将,在东城建竖云梯飞楼,逼近城垣,令轻捷军士上飞楼,攀援欲上,下面呐喊助威。怎禁的城内火箭如飞蝗般射出来,军士躲避不迭。无移时,那飞楼已被烧毁,吻喇喇倾折下来,军士跌死了五六名,受伤十数名。西南二处攻打,亦被火箭火炮伤损军士。为是一连数次攻打不下。 三娘见攻城不克,同卢俊义,亲到南门城下,观看攻城。只见花荣等五将,领游骑从西哨探过东来。城楼上于玉麟同偏将卢元、王吉,监督军士守御。 卢元望见花荣渐近城楼,左右有前日逃回来的军士便道:“此人便是梁山小李广,前日被他一连伤了二将,今日与他报仇则个!”卢元大怒,急拈起弓,搭上箭,望着花荣前心,飕的一箭射来。 花荣听的弓弦响,把身望后一倒,那枝箭却好射到顺手,只一绰绰了那枝箭,咬在口里;起身把带在了事环上,左手拈弓,右手就取那枝箭,搭上弦,觑定卢元较亲,只一箭,正中杨端咽喉,扑通的望后便倒。 花荣大叫:“鼠辈怎敢放冷箭,教你一个个都死!”把右手去取箭,却待要再射时,只听的城楼上发声喊,几个军士一齐都滚下楼去。于玉麟,王吉,吓的面如土色,躲避不迭。花荣冷笑道:“今日认得神箭将军了!” 扈三娘,卢俊义见了喝采不已。三娘见得花荣箭法,一时技痒,吩咐左右取来她的金雕弓,策马上前与花荣笑道:“花将军箭法如神,与我来比试一趟如何?” 花荣在马鞍上略略欠身道:“怎敢与泊主神射相比?”语气虽是恭敬,但三娘见得他眼中满是热切之望,显是想比试一番的。当下三娘笑道:“若是赢得我,这金雕弓便赠与将军。”花荣心头火热,当下道一声好,两个便下了马来,登上一部木制飞楼来,卢俊义随后跟上。 那飞楼木头打制,高越三丈,已与城头相平,两个上了楼来,各取一壶箭,都是三十支,三娘笑道:“规矩简单,便是将一壶箭射完,且看谁射杀的北兵多便是得胜。” 花荣应了,卢俊义微微皱眉道:“师妹,此刻尚在攻城,不是闲闹之时。”三娘却笑道:“请师兄传令,暂缓攻打,我等这里围住盖州,只等他兵马来援,半路截杀他援兵,此乃围城打援之策,他这盖州城若要真打,半日便下。我这里与花将军比一回箭法,一来挫他锐气,二来鼓舞我军士气。” 卢俊义恍然大悟笑道:“原来如此,那好,我便做个仲裁。” 当下两个便在飞楼上站定,下方军士推着飞楼缓缓靠近城头,约有一箭之地时,城头见得那飞楼靠近,急忙放起箭矢来。三娘与花荣知晓此等距离上,箭矢皆不足为惧,三娘笑道:“花将军,我们这便开始吧。” 当下三娘先绰一箭,金雕弓拉个满月,只望城头射去,那城头正在放箭的一名北兵弓弩手应声倒地,左右见了都是齐声喝彩。花荣赞一声好,随后也是拉弓放箭,城头一名北兵也是应声倒地,左右又是一声喝彩。 听得泊主与花荣将军比试箭法,左近军将皆来到飞楼下观看,更有徐宁等将,登上另外几部飞楼,也居高而观。只见泊主一身直衣狩服,红装金弓,在飞楼上,箭无虚发,一口气射到了十三人来,也只用了十三支羽箭。那花荣也不遑多让,十二支箭射到十二个北兵。那飞楼上下,皆是欢声雷动起来。 盖州城头见得两个神射在那里放箭,而己方箭矢却因稍远,方将过去多是力尽而坠,因此不敢再放箭,都是一发声喊,或聚齐盾牌,或举起防箭褡裢来防备箭矢。 见得城头北兵都举盾牌或褡裢,三娘略略停手笑道:“这下可有些难了,花将军可还能射中?”花荣笑道:“有何不可?”两个惺惺相惜,对望一眼后,各自取箭再射。 这回三娘那金雕弓拉个满月,用上连环劲,只望城头一个举着牛皮盾牌的射去,那梁山所用箭矢皆是锥头铁箭,破甲甚利,加上三娘弓上那连环劲,居然一箭射穿盾牌,那北兵应声倒地,左右皆是惊叹不已。 花荣也换一张四石弓来,也是一般的射死一名举牛皮盾的北兵来,左右一起欢声雷动起来。当下两个不再谦让,又各射出十余只箭来,城头二十多个举牛皮盾的北兵皆被穿盾射死,见得如此勇武,梁山军马大声鼓噪叫好起来。 城头那群北兵弓弩手则是心惊胆战,见牛皮盾防不住箭矢,都往木橹盾或蒙皮铁盾后面躲去。三娘与花荣两个互望一眼,再看箭壶,都是只剩下一支箭来,前面两个都是射翻了二十九个北兵,打了个平手。 三娘笑道:“且看最后一箭了。”花荣喝一声道:“好!”当下两个各自搭箭,凝神静气,只等寻得机会。片刻后花荣先觅得良机,一名北兵不知如何,发疯似的跳将起来,便往城头下跑去,花荣眼明手快,嗖一箭便射将过去,那北兵应声扑倒在地,其余北兵再不敢乱动。 花荣见了呵呵大笑道:“泊主,其余北兵皆已经丧胆,不敢露面,只怕这趟是我赢了吧。”三娘微微一笑道:“那可未必。”说罢只见她一箭射去,却将城头北兵架起的金汁罐子一箭射到,那金汁罐子正用大火烧得旺盛,那罐子一倒下,顿时将左右北兵烫死三五个来,见得如此城头北兵一发声喊,皆下城躲避去了。 见得如此,花荣叹口气道:“泊主果然神射。”三娘眨眨眼笑道:“其实也是我取巧了,花将军箭术也是不凡,我俩算是平手。”卢俊义也笑道:“正是平手。”三个都笑了,飞楼上下梁山军士皆是大声喝彩,士气高涨起来。 比试完了后,三娘对卢俊义道:“师兄,我等却好同花将军去看视城垣形势。”花荣等拥护着三娘,卢俊义,绕城周匝看了一遍。 三娘,卢俊义,回到寨中,三娘唤陵川降将耿恭,问盖州城中路径。耿恭道:“钮文忠将旧州治做帅府,当城之中。城北有几个庙宇,空处却都是草场。” 三娘听罢,与卢俊义计议,便唤时迁,白胜近前密语道:“如此依计,往花荣军前,密传将令,相机行事。只等他那里援军一败,便可取下盖州城。”再唤凌振,解珍,解宝,领二百名军士,携带轰天子母大小号炮,如此前去。教李逵、鲍旭带领金鼓手三百名;刘唐,段景住,每人带领二百名军士;各备火把,往东南西北,依计而行。又令燕青往东西南三营,密传号令,只看城中火起,并力攻城。分拨已定,众头领遵令去了。 且说钮文忠野战斗不过梁山,今日又被他飞楼上射箭手射伤许多士卒,士气大沮,指望救兵,毫无消耗,十分忧闷;添拨军士,搬运木石上城坚守。又缒下几波信使,前去求援,梁山巡哨得讯后,却不追赶那些信使,任由其自去求取援军前来。 却说西北晋宁上那支军马,乃是晋宁守将田虎的兄弟三大王田彪,接了盖州求救文书,便遣部下猛将凤翔,王远,领兵二万,前来救援。 不一日已过阳城,望盖州进发,离城尚有十余里,猛听的一炮响,东西高岗下密林中,飞出两彪军来,却是朱仝,穆弘,马麟,孙立,欧鹏,六员猛将,左右山脊上各有两千弓弩手,前面一千步军将石块推下,阻塞了道路,背后五千连环甲马军,打着龙骑兵徽号,卷杀过来。 晋宁兵虽是二万,远来劳困,怎当得这里埋伏了梁山精锐,前面道路不通,两侧皆是弓弩手守定,箭如雨下,两路夹攻,背后龙骑兵截杀。晋宁军大败,弃下金鼓,旗,盔甲,马匹无数,军士杀死大半,凤翔,王远左右冲突皆不得脱,都死于龙骑兵长枪之下,只一阵两万晋宁军灰飞烟灭,梁山军马伏击援军大胜而归。 听闻伏军已经得手,三娘便吩咐今夜动手攻取盖州城,各军将令各自按计策行事。 盖州城内,钮文忠始终不见援兵前来,兀自心惊肉跳,至夜黄昏时分,猛听的北门外喊声振天,鼓角齐鸣。钮文忠驰往北门,上城眺望时,喊声金鼓都息了,却不知何处兵马。正疑虑间,城南喊声又起,金鼓振天。 钮文忠令于玉麟坚守北门,自己急驰兵至南城看时,喊声已息,金鼓也不鸣了。钮文忠眺望多时,唯听的梁山南营里,隐隐更鼓之声,静悄悄地,火光儿也没半点。徐徐下城,欲到帅府前点视,猛听的东门外连珠火箭直飞而来,满天火雨将东门罩住,城西呐喊擂鼓喧天价起。 钮文忠见得那一阵火箭雨瞬间将东门罩在一片火海之内,吓得心惊胆战,城内守卒大乱,东奔西逐,几不成军。 只见那城中草料场内,火光冲天而起,城中见四五路火起,一时鼎沸起来。钮文忠见草场火起,急领军士驰往救火。城外见城内火起,知是时迁,白胜内应,并力攻打。三娘、卢俊义带领解珍,解宝驰至城南,三娘道:“我的前见那边城垣稍低。”便令徐宁等把飞楼逼近城垣。 三娘对解珍、解宝道:“贼人丧胆,军士已罢,兄弟努力上城!”解珍带朴刀上飞楼,攀女墙,一跃而上,随后解宝也奋跃上去。两个发声喊,抢下女墙,挥刀乱砍。城上军士,本是困顿惊恐,又见解珍,解宝十分凶猛,都乱窜滚下城去。褚亨见二人上城,挺来礩了十数合,被解宝一朴刀搠翻,解珍赶上,剁下头来。(未完待续。) 第圩四章破城安民再用间 赏雪伤怀又托梦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此时梁山精锐军卒推着飞楼靠近城垣,随后飞楼上遮板打开,百十名重甲军士直冲到城头上来,这一伙重甲军士皆重甲贯身,手持重刀大斧,逢人立碎,接应住解珍、解宝两个。 解珍,解宝会合一众甲兵后,两个当先,一齐抢杀下城,大叫道:“上前的剁做肉泥!”众人杀死石敬,秦升,砍翻把门军士,夺了城门,放下吊桥,徐宁等众将领兵拥入。 徐宁、宣赞、郝思文领兵杀奔东门,安士荣抵敌不住,被徐宁戳死,夺门放杨志等众将入城。宣赞、郝思文领兵抢夺西门,放董平等入城。梁山军马,龙骑兵在前,重甲步军在后,一起涌入城来,北兵抵挡不住,莫真,赫仁,曹洪,被乱兵所杀。杀的一众顽抗北兵尸横市井,血满街衢。 钮文忠见城门已都被夺了,只得上马,弃了城池,同于玉麟领二百余人,出北门便走。未及一里,黑暗里突出黑旋风李逵,丧门剑鲍旭,一个猛将军,一个莽强人,拦住去路。 钮文忠见得前面军马拦路,心头暗暗叫苦,左右于玉麟,盛本,桑英保护而行,于玉麟见得前面军马拦路时,大喝一声道:“狭路相逢,只顾直冲过去,我来殿后。” 话犹未了,只见身旁刀光一闪,那盛本却是一刀斩来,于玉麟想不到身边将领会忽然下手,猝不及防下,顿时被盛本一刀斩于马下。 桑英见了大吃一惊,举枪来抵住盛本,口中怒喝道:“怎的痛下杀手?”盛本冷笑道:“祸国殃民贼子,人人得而诛之!”两个便厮杀做一处。 李逵见过盛本,见他发难,心头大喜,当即催兵上前,高叫道:“俺奉梁山泊主将令,等候你这夥败撮鸟多时了!”轮双斧杀来,手起斧落,与盛本一同将桑英砍翻。 钮文忠吓得魂不附体,措手不及,急待回马时,却被鲍旭手中飞出一剑,正中面门,撞下马去。二百余人,皆死忠之人,死战不退,被李逵、盛本、鲍旭三个引军杀个尽绝。 厮杀方了,李逵笑呵呵的拉住盛本道:“盛提辖与我一同见泊主去。”当下盛本应了,众人割了钮文忠等三颗首级,夺得鞍马盔甲,一同进城献纳。 且说三娘大队人马,见得夺了盖州城后,天亮时分,方才引大军入盖州城,便传下将令,先教收尸灭火,不许伤害居民。众将都来献功,是役共杀死北兵八千余人,有三千余人投降。 三娘命卢俊义领人前去,细细甄别投降之人,教百姓指认,但有百姓指认出,民怨极深的军将兵卒,尽皆拉出来砍了首级,教军士将首级号令各门。 天明出榜,安抚百姓,打开官仓,将北兵搜刮所得,散发给穷苦百姓,剩下的留为军用。将三军人马,尽数收入盖州屯驻,赏劳三军诸将。功绩簿上,标写时迁、白胜、解珍、解宝功次。 吩咐完诸事后,李逵引盛本来见,将出钮文忠等三颗首级献功。三娘吩咐也记了几人功劳,随后对盛本道:“如今盖州已破,钮文忠以下田虎麾下将令不曾走脱一个,我这里想让将军回田虎那里,继续作为内应。只因元旦将至,我部将暂息刀兵数日,你回去后,切切用心。” 盛本道:“盖州破了,未曾走脱一兵一卒,小人前去,正可圆说,泊主将息兵马出兵之日,小人自当再为内应。”三娘大喜,重赏了盛本,盛本随后点起自己麾下忠心军卒三五十人,拜辞三娘等一众将领,往北门离城,投北兵去了。 此时腊月将终,三娘料理盖州军务政务,分派手下文吏充任盖州知府,并吩咐不许宋廷派遣官员来接收。不觉过了三四日,忽报张清病可,已经到了盖州城来,参见听用。 三娘在盖州府衙内见了张清,又替他把一回脉来看,果然大好,当下喜道:“甚好。明日是宣和三年的元旦,却得聚首。” 次日黎明,众将军皆新衣红装,三娘率领众兄弟庆贺新春,祭拜天地,行五拜三叩头礼已毕,卸下新衣红装,各穿红锦战袍,一众出征头领,及新降将耿恭,齐齐整整,都来贺节,参拜三娘。 三娘大排筵席,庆贺宴赏,众兄弟轮次与三娘称觞庆贺。酒至数巡,三娘对众将道:“赖众兄弟之力,击破北兵,占住三座城池,解救一方百姓与水火之中。又值元旦,相聚欢乐,实为罕有。独是公孙胜,呼延灼,关胜,水军头领李俊等八员,及守陵川李应,守高平穆弘,并林冲等留守水泊山寨的兄弟,不在面前,甚是悒怏。” 当下便唤军中头目,领二百余名军役,各各另外赏劳,教即日担送羊酒,分头去送到卫州,陵川,高平三处守城头领交纳,兼报捷音。 吩咐兀是未了,忽报三处守城头领,差人到此候贺都扈三娘将令,戎事在身,不能亲来拜贺。三娘大喜道:“得此消息,就如见面一般。”赏劳来人,陪众兄弟开怀畅饮,尽醉方休。 次日,三娘准备出东郊迎春,因这日子时正四刻,又逢立春节候。是夜刮起东北风,浓云密布,纷纷洋洋,降下一天大雪。 明日众头领起来看时,但见:纷纷柳絮,片片鹅毛。空中白鹭群飞,江上素鸥翻覆。飞来庭院,转旋作态因风;映彻戈矛,灿烂增辉荷日。千山玉砌,能令樵子怅迷踪;万户银装,多少幽人成佳句。正是尽道丰年好,丰年瑞若何?边关多荷戟,宜瑞不宜多。 数内燕青、董平颇有风流,董平对众头领说道:“这雪有数般名色:一片的是蜂儿;二片的是鹅毛;三片的是攒三;四片的是聚四;五片唤做梅花;六片唤做六出。这雪本是阴气凝结,所以六出,应着阴数。到立春以后,都是梅花杂片,更无六出了。今日虽已立春,尚在冬春之交,那雪片却是或五或六。” 燕青听了这几句议论,便走向檐前,把衣袖儿承受那落下来的雪片看时,真个雪花六出,内一出尚未全去,还有些圭角,内中也有五出的了。 燕青连声叫道:“果然!果然!”众人都拥上来看,却被李逵鼻中冲出一阵热气,把那雪花儿冲灭了。众人都大笑,却惊动了扈三娘,走出来问道:“众兄弟笑甚么?”众人说:“正看雪花,被黑旋风鼻气冲灭了。”三娘也笑道:“我已吩咐置酒在宜春圃,与众兄弟赏玩则个!” 原来这州治东,有个宜春圃,圃中有一座雨香亭,亭前颇有几株桧柏松梅。当晚众头领在雨香亭语笑喧哗,觥筹交错,不觉日暮,点上灯烛。三娘酒酣,闲话中追论起昔日扈家投梁山,晁天王引兵接应身故之事。 三娘举杯起身敬道:“当年天王身故时,宋江那厮几个心怀不轨,几欲坏我梁山义气,多赖诸位兄弟,秉中持正,明辨是非,方才不致让宋江那厮得手。回思往日之事,真如梦中!只可惜我天王哥哥被那厮害死,如今阴阳两隔,不能完聚。今扈岚替先夫敬众位兄弟一杯,以示谢意!” 三娘说到此处,不觉眼眶一红,但随即仰头一饮而尽,并未让眼泪滴落。一众兄弟尽皆起身拜伏于下,一起饮了酒后,卢俊义道:“泊主安心,我等众兄弟定当竭尽所能,匡扶泊主,不离不弃。”花荣也道:“此前被宋江那厮蒙蔽,不识好歹,好在泊主揭露那厮面目,方才当头棒喝,教我等明辨忠奸,思来惭愧,今后花荣一条性命便是泊主的了。” 众兄弟纷纷声言,以表忠心。最后李逵跳将起来大声道:“嫂嫂切莫哭来,哭了便不英雄,俺们兄弟都扶定你来,将来便是要做个女王、圣母什么的,也是俺们兄弟一力承担,哪个敢说个不字的,俺铁牛一双斧子砍了他的鸟头!” 三娘忍不住方才展颜笑了,一众兄弟皆是笑了起来。随后一众人边看雪景,边饮宴作乐,席间董平、燕青都来,或唱曲,或相扑为乐,铁笛仙马麟也吹起笛子来,一时间都是欢乐融融。 李逵喝得大醉,便睡到在盘台间,三娘吩咐人将他就近放在一旁,身边安了暖炉棉被,让他安睡。 也不知过了多久,众兄弟都醉了,都在堂上安歇,鼾声此起彼伏,三娘心头一阵安慰,这些人便是她的死忠之人啊,感怀自己辛苦一场,总算不枉,心下更是伤怀。 待得天明时分,三娘吩咐厨下安排了醒酒汤来,与众兄弟醒酒。众头领陆续醒来,一边吃醒酒汤一边与三娘再追论往日之事,正说到浓深处,初时见李逵伏在一旁打盹,也不在意。 猛可听的一声响,却是李逵睡中双手把桌子一拍,碗碟掀翻,溅了两袖羹汁,口里兀是嚷道:“娘,大虫走了!”睁开两眼看时,灯烛辉煌,众兄弟团团坐着,还在那里酒。李逵道:“啐!原来是梦,却也快当!”众人都笑道:“甚么梦?恁般得意!” 原来李逵做了一个梦来,当下李逵将梦中之事说了。李逵先说梦见我的老娘,原不曾死,正好说话,却被大虫打断。众人都叹息。李逵再说到杀却奸徒,踢翻桌子,那边刘唐、鲍旭等听了,都拍手道:“快当!” 李逵笑道:“还有快当的哩!”又说到梦中杀了蔡京,童贯,杨戬,高俅四个贼臣,众人拍着手,齐声大叫道:“快当!快当!如此也不枉了做梦!” 李逵正说到兴浓处,揎拳里袖的说道:“还有一桩奇异梦:一个秀士对我说甚么,要夷田虎族,须谐琼矢镞。他说这十个字,乃是破田虎的要诀,教我牢牢记着,传与扈泊主。嫂嫂,那琼矢簇便是那琼英郡主吧。” 三娘笑道:“正当是。既然此梦乃上天安排,可见我等联手琼英郡主,也是上天允可的。既然托梦在此,雪霁便可进兵。”诸将都道,主公的天星下凡托梦指点,果然是天命之人,当下酒散歇息,一宿无话。(未完待续。) 第圩七章幻魔真君援兵至 一清先生方可降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便在中军帐内,三娘定下攻打昭德关之事后,少顷,三娘对文仲容,崔野道:“两位素居抱犊山,知彼情形,威风久着。我欲令二位管令本部人马,仍往抱犊屯扎,以当一面。待我打破昭德,那时请将军相会,不知二位意下如何?”文仲容,崔野心头皆是微微一鄂,都道:“新降之人,愿为前锋冲阵,泊主勿疑。” 三娘笑道:“两位当我在试探两位么?我乃上天镶星天命之人,看人极准,两位面容忠直,既然归顺,我岂会猜疑?抱犊山当我侧翼,两位驻守那里,我便安心。” 文仲容,崔野感激零涕,同声答道:“泊主之令,安敢不遵?定当守住抱犊山,以报泊主大恩。”当下酒罢,文崔辞别扈三娘,往抱犊去了。 次日,三娘升帐,分拨军马,攻打昭德。唐斌,耿恭领兵一万攻打东门;索超,张清领兵一万,攻打南门;却空着西门,防威胜救兵至,恐内外冲突不便。又令李逵,鲍旭,项充,李衮,领步兵五百为游兵,往来接应;令孙立,朱仝,领兵进关,同樊瑞,马麟管领兵马,镇守壶关。分拨已定,三娘统领其余将佐,拔寨起行,离昭德城南十里下寨不题。 话分两头。却说威胜伪省院官,接得壶关守将山士奇,及晋宁田彪告急申文,奏知田虎,说梁山军势大,壶关,晋宁两处危急。田虎升殿,与众人计议,发兵救援。 只见班部中闪出一个人,首戴黄冠,身披鹤氅,上前奏道:“臣启大王,臣愿往壶关退敌。”那人姓乔,单名个冽字。其先原是陕西泾原人。其母怀孕,梦豺入室,后化为鹿,梦觉,产冽。那乔冽八岁好使弄棒,偶游崆峒山,遇异人传授幻术,能呼风唤雨,驾雾腾云。 也曾往九宫县二仙山访道,罗真人不肯接见,令道童传命,对乔冽说:“你攻于外道,不悟玄微,待你遇德魔降,然后见我。”乔冽艴然而返,自恃有术,游浪不羁。因他多幻术,人都称他做“幻魔君”。 后来到安定州。本州亢阳五个月,雨无涓滴。州官出榜,如有祈至雨泽者,给信赏钱三千贯。乔冽揭榜上坛,甘霖大澍。州官见雨足,把这信赏钱不在意了。也是乔冽合当有事,本处有个歪学究,姓何名才,与本州库吏最密,当下探知此事,他便撺掇库吏,把信赏钱大半孝顺州官,其余侵来入己。 何才与库吏借贷,也拈得些儿油水。库吏却将三贯钱把与乔冽道:“你有恁般高术,要这钱也没用头。我这里正项钱粮,兀自起解不足,东挪西撮。你这项信赏钱,依着我,权且存置库内,日后要用,却来陆续支取。” 乔冽听了大怒道:“信赏钱原是本州富户协助的,你如何恣意侵猺?库藏粮饷,都是民脂民膏,你只顾侵来肥己,买笑追欢,败坏了国家许多大事。打死你这污滥腌脏,也与库藏除了一蠹?”提起拳头,劈脸便打。那库吏是酒色淘虚的人,更兼身体肥胖,未动手先是气喘,那里架隔得住。当下被乔冽拳头脚踢,痛打一顿,狼狈而归,卧榻四五日,呜呼哀哉,伤重而死。 库吏妻孥,在本州投了状词。州官也七分猜着,是因信赏钱弄出这事来。押纸公文,差人勾捉凶身乔冽对问。乔冽探知此事,连夜逃回泾原收拾,同母离家,逃奔到威胜,更名改姓,扮做“全真”,把冽字改做清字,起个法号,叫做道清。 未几,田虎作乱,知道清有术,勾引入夥,捏造妖言,逞弄幻术,煽惑愚民,助田虎侵夺州县。田虎每事靠道清做主,伪封他做护国灵感真人,军师左丞相之职。那时方出姓,因此都称他做国师乔道清。 当下乔道清启奏田虎,愿部领军马,往壶关拒敌。田虎道:“国师恁般替寡人分忧!”说还未毕,又见殿帅孙安上殿启奏:“臣愿领军马去援晋宁。”田虎加封乔道清,孙安为征南大元帅,各拨兵马二万前去。乔道清又奏道:“壶关危急,臣选轻骑,星驰往救。”田虎大喜,令枢密院分拨兵将,随从乔道清,孙安进征。枢密院得令,选将拨兵,交付二人。乔道清,孙安即日整点军马起程。 那个孙安与乔道清同乡,他也是泾原人。生的身长九尺,腰大八围,颇知韬略,膂力过人。学得一身出色的好武艺,惯使两口镔铁剑。后来为报父仇,杀死二人,因官府追捕紧急,弃家逃走。他素与乔道清交厚,闻知乔道清在田虎手下,遂到威胜,投诉乔道清。道清荐与田虎,拒敌有功,伪受殿帅之职。 今日统领十员偏将,军马二万,往救晋宁。那十员偏将是谁,乃是:梅玉、秦英、金祯、陆清、毕胜、潘迅、杨芳、冯升、胡迈、陆芳。那十员偏将,都伪授统制之职。当下孙安辞别乔道清,统领军马,晋宁进发不题。 再说乔道清将二万军马,着团练聂新,冯舾统领,随后自己同四员偏将先行。那四员:雷震、倪麟、费珍、薛灿。那四员偏将,都伪授总管之职,随着乔道清,管领精兵二千,星夜望昭德进发。 不则一日,来到昭德城北十里外,前骑探马来报:“昨日被梁山军马打破壶关,目今分兵三路,攻打昭德城池。前面遇得盖州守将盛本,言盖州也已经失陷。” 乔道清闻报,大怒道:“这们恁般无礼!教他认俺的手段。”便先教人引盛本来见。少时盛本带了人马近前,乔道清问道:“何以失陷了盖州?盖州其他军将何在?”盛本道:“梁山贼人遣细作在城内放火,里应外合,因此失陷了城池。小将死战得脱,黑夜里不知其余将军何在。” 乔道清冷笑道:“其余军将具不知所踪,何以你一个人独自脱身在此?定是你背主求荣,归顺了梁山,现在还敢来赚俺!”当下一声喝令,将盛本拿下。 盛本暗暗叫苦,只顾大声喊冤,乔道清也不理会,教先监押下,等破了梁山之后,细细查问再做理会。当下一群军兵上前来,将盛本一行数十人拿下,都陷在车里,随后乔道清点起军马,领兵飞奔前来。 到了城外,正遇唐斌,耿恭,领兵攻打北门。忽报西北上有二千余骑到来,唐斌,耿恭列阵迎敌。乔道清兵马已到,两阵相对,旗鼓相望。南北尚离一箭之地。唐斌,耿恭看见北阵前四员将佐,簇拥着一个先生,立马于红罗宝盖下。 那先生怎生模样,但见:头戴紫金嵌宝鱼尾道冠,身穿皂沿边烈火锦鹤氅,腰系杂色彩丝绦,足穿云头方赤舄。仗一口锟铁古剑,坐一匹雪花银马。八字眉碧眼落腮胡,四方口声与钟相似。 那先生马前皂旗上,金写两行十九个大字,乃是:“护国灵感真人,军师左丞相,征南大元帅乔。”耿恭看罢,惊骇道:“这个人利害!”唐斌、耿恭知道乔道清厉害,逡巡不敢上前迎敌。 此时恰遇李逵等五百游兵突至,李逵见了大怒,便欲上前。耿恭道:“此人是田虎手下第一个了得的,会行妖术,最是利害。”李逵道:“俺抢上去砍了那撮鸟,却使甚么鸟术?”唐斌也说:“将军不可轻敌。” 李逵那里肯听,挥板斧冲杀上去,鲍旭,项充,李衮,恐李逵有失,领五百团牌标手,一齐滚杀过去。 那先生呵呵大笑,喝道:“这不得狂逞!”不慌不忙,把那口宝剑,望空一指,口中念念有词,喝声道:“疾!”好好地白日青天,霎时黑雾漫漫,狂风飒飒,飞土扬尘。更有一团黑气,把李逵等五百余人罩住,却似摄入黑漆皮袋内一般,眼前并无一隙亮光,一毫也动挥不得,耳畔但听的风雨之声,却不知身在何处。 李逵等人被乔道清使妖术困住,都兀自心慌,五百余人,都被生擒活捉,不曾走脱半个。耿恭见头势不好,拨马望东,连打两鞭,预先走了。 唐斌见李逵等被陷,军兵慌乱,又见耿恭先走,心下寻思道:“乔道清法术利害,倘走不脱时,落得被人耻笑。我闻军士不怯死而灭名,到此地位,怎顾得性命!” 唐斌舍命捻矛,纵马冲杀过来。乔道清见他来得凶猛,连忙捏诀念咒,喝声道:“疾!”就本阵内卷起一阵黄沙,望唐斌扑面飞来。唐斌被沙迷眼目,举手无措,早被军士赶上,把左腿刺了一,颠下马来,也被活捉去了。 原来北军有例,凡解生擒将佐到来,赏赐倍加,所以众将不曾被害。那时唐斌部下一万人马,都被黄沙迷漫,杀的人亡马倒,星落云散,军士折其大半。 且说董平、徐宁在东门,听的城南喊杀连天,急领兵来接应。那城中守将孙琪等见是乔道清旗号,连忙开门接应,李逵等已被他捉入城中去了。只见那耿恭同几个败残军卒,跑的气喘急促,鞍歪辔侧,头盔也倒在一边,见了董平,徐宁,方把马勒住。董平,徐宁忙问何处军马,耿恭七颠八倒的说了两句,董平,徐宁急同耿恭投大寨来,一同来报知扈三娘。 耿恭把李逵等被乔道清擒捉的事,备细说了。诸将闻报皆是大惊,董平道:“壶关樊瑞也会法术,不如请他前来抵敌。”三娘微微皱眉,知道乔道清本事,非得公孙胜方能降服,便道:“贼人既有妖术,当速往卫州取公孙先生前来抵敌。诸将且先按兵不动,只等公孙先生到来!”诸将皆是领命而行。(未完待续。) 第圩八章谨守营砦显神通 道术比斗有正法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却说三娘那里命人放飞信鸽,送信往卫州去请公孙胜前来,勒令各部谨守营砦,不得出战,只等公孙胜到来方能出战。 却说乔道清战败围城梁山军马后,直入城来,昭德关内诸将都来参见了。见陷车内陷了盛本等人,都是吃了一惊,忙问细顾,乔道清道:“盖州只走脱他一个,委实可疑,先拿下审问,再做定止。”诸将皆赞国师仔细。当下诸将摆布筵席,请乔道清庆贺不提,此乃对阵梁山以来,北兵首次得胜,的确只得庆贺一番。 次日,乔道清也不急出兵,单独提来盛本细问。那盛本到来后,兀自叫屈,乔道清却道:“你也休得再叫屈来,久闻那梁山一丈青雌威之名,用兵狠辣无端,盖州城破,你纵有天大本事,也难以逃脱。除非她那里是有意放你的,你也莫在瞒骗道爷,从实说来,免受皮肉之苦。” 盛本默然无语,却只是低头不语。乔道清沉吟道:“也罢,既然你不说,我也不为难你。前番你与琼英郡主去过梁山,未曾与扈泊主谈成结盟,反而你们回来之后,梁山便兴兵来犯,是否郡主也与她暗通曲款?” 盛本还是默不作声,但面色已然大变。乔道清看在眼里,只是微微颔首后,又道:“观你神色,我已知之。我再问你,你见过那扈泊主,其人如何?” 盛本默然半晌后方才开口道:“天人也。”乔道清呆愣半晌后叹口气道:“一介女流,声威若斯,听闻她麾下,河北玉麒麟,蓟州入云龙,皆不世英雄,居然甘愿屈居她之下,若非你说的天人,料想也不会如此。” 盛本闻言后问道:“国师心头竟然也钦佩扈泊主?”乔道清摇头不语,命人将盛本押回牢中关押,但吩咐人等不得为难。盛本去后,乔道清喃喃自语道:“一丈青,我倒要看看,你到底值不值得道爷我投效?” 歇马一日后,见梁山军马偃旗息鼓,不来攻打,乔道清点起兵马出得关来,直到梁山寨前搦战。三娘闻报后吩咐不得出兵,只吩咐凌振等人守好营盘,一旦靠近便火箭弓弩招呼。 乔道清搦战半日不见梁山军马出战,看看日头暗想:“今日天时颇好,正可使用法术,她不来战,我便攻上前去,看她如何应对。” 当下乔道清做起法术,一股黑云直扑梁山营砦,后面北兵鼓噪呐喊,直冲而来。不想那黑云到了营砦前,却见寨前一条宽约丈余壕沟,环营砦而绕,其内多是柴草等引火之物,待黑云将至时,数内军士分头放火,刹那间壕沟内大火冲天而起。 说也奇怪,那壕沟大火一起,仿似成了一道火墙,那黑云到了近前被那火势挡住,不得再前进一分,乔道清吃了一惊,正不明所以时,北兵冲到面前,不想凌振那里在营砦前埋下无数地雷、陷坑。北兵到来后,凌振发动地雷,炸得北兵哭爹喊娘。梁山军寨那里,又见乔道清收了法术,便一阵箭雨石炮打来,奔雷火箭放了十余枚,北兵抵挡不住,只得退回。 乔道清看了直皱眉头,喃喃自语道:“为何一条火沟能挡我法术?”百思不得其解,见梁山军寨守御森严,只得领军而回。 梁山寨内,董平见北兵退了,也是万分好奇,只问道:“泊主,为何乔道清法术过不得那火沟?”三娘笑道:“不论他法术如何变化,风云始终乃天地常见之物,皆水汽云雾所化,但遇得高温便会消散,因此以火沟阻挡他。正是他有法术,我有科学!”董平等人皆听得是一头雾水,三娘笑而不语,只吩咐诸将守好营砦。 乔道清退兵后,歇马数日,又等了数日后,天时再有,他又来梁山军寨前,是弄法术,催动黑云直扑梁山军寨。 却说公孙胜在卫州得了三娘飞鸽传书后,当即同解珍,解宝,星夜赶到军前。入寨参见了三娘,恰遇乔道清逞弄妖法,以黑云围困梁山军寨。那日是二月初八日,干支是戊午,戊属土。当下公孙胜就请天干神将,克破那壬癸水,扫荡妖氛,现出青天白日。 见得自己法术被破,乔道清大吃一惊,正没理会时,梁山军马杀出寨来,乔道清法术不灵,麾下抵挡不住,只得引兵退走。 三娘与公孙胜相见了,便号令杀出寨去。麾下一众将士憋屈甚久,当即杀将出去,北兵抵挡不住,只得退走。三娘、公孙胜两个到了阵前,看见乔道清羞惭满面,领军马望南便走。 公孙胜对三娘道:“乔道清法败奔走,若放他进城,便根深固柢。主公疾忙传令,教徐宁,索超,领兵五千,从东路抄至南门,绝住去路;董平,张清,领兵五千,驰往西门截住。如遇乔道清兵败到来,只截住他进城的路,不必与他杀。”三娘依计传令,分拨众将遵令去了。 此时兀是巳片时分,三娘同公孙胜统领诸将,领军军马二万,赶杀前来。北将雷震等保护乔道清,且战且走。前面又有军马到来,却是孙琪,聂新领兵接应,合兵一处。 刚到五龙山寨,听得后面梁山军马鸣锣擂鼓,喊杀连天,飞赶上来。孙琪道:“国师入寨驻扎,待孙某等与他决一死战。”乔道清在众将面前夸了口,况且自来行法,不曾遇着对手,今被梁山军马追迫,十分羞怒,便对孙琪道:“你们且退后,待我上前拒敌。”即便勒兵列阵,一马当先,雷震等将簇拥左右。 乔道清高叫:“水泊草寇,焉得这般欺负人?是谁破我法术?可是入云龙公孙胜来了?可敢出来,俺再与你决个胜败。” 当下梁山阵里把旗左招右展,一起一伏,列成阵势,两阵相对,吹动画角,战鼓齐鸣。南阵里黄旗磨动,门旗开处,两骑马出阵:中间玉照夜狮子马上,坐着蓟州一丈青扈三娘,左手马上,坐的是入云龙公孙一清,手中仗剑,指着乔道清说道:“我便是公孙胜!你那学术,都是外道,不闻正法,快下马归顺!” 乔道清仔细看时,正是那破法的公孙胜,但见:星冠攒玉,鹤氅缕金。九宫衣服灿云霞,六甲风雷藏宝诀。腰系杂色彩丝绦,手仗松纹古定剑。穿一双云缝赤朝鞋,骑一匹黄昂首马。八字神眉杏子眼,一部掩口落腮须。 当下乔道清对公孙胜道:“久闻一清先生道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今日偶尔行法不灵,我如何便降服你?”公孙胜道:“你还敢逞弄那鸟术么?”乔道清喝道:“你也小觑俺,再看俺的法!”乔道清抖搂精神,口中念念有词,把手望费珍一招,只见费珍手中执的那条点钢枪,却似被人劈手一夺的,忽地离了手,如腾蛇般飞起,望公孙胜刺来。 公孙胜把剑望董平一指,那两条长枪,早离了手,迎着钢枪,一往一来,风般在空中相礩:两军迭声喝采。猛可的一声响,两军发喊,空中董平两条枪,把打落下来,嗖的一声,一条倒插在北军战鼓上,把战鼓搠破,那司战鼓的军士,吓得面如土色,另一条径直戳断乔道清帅旗,那擎旗之士,骇得面无人色。那两条钢枪,依然复在董平手中,恰似不曾离手一般,梁山军马一起笑得眼花没缝。公孙胜喝道:“你在大匠面前弄斧!” 乔道清又捏诀念咒,把手望北一招,喝声道:“疾!”只见北军寨后,五龙山凹里,忽的一片黑云飞起,云中现出一条黑龙,张鳞鼓鬣,飞向前来。 公孙胜呵呵大笑,把手也望五龙山一招,只见五龙山凹里,如飞电般掣出一条黄龙,半云半雾,迎住黑龙,空中相礩。乔道清又叫:“青龙快来!”只见山顶上飞出一条青龙,随后又有白龙飞出,赶上前迎住。两军看得目瞪口呆。 乔道清仗剑大叫:“赤龙快出帮助!”须臾,山凹里又腾出一条赤龙,飞舞前来。五条龙向空中乱舞,正按着金、木、水、火、土五行,互生互克,搅做一团。狂风大起,两阵里捧旗的军士,被风卷动,一连颠翻了数十个。 公孙胜左手仗剑,右手把麈尾望空一掷,那麈尾在空中打个滚,化成鸿雁般一只鸟飞起去。须臾,渐高渐大,扶摇而上,直到九霄空里,化成个大鹏,翼若垂天之云,望着那五条龙扑击下来。只听得刮剌剌的响,却似青天里打个霹雳,把那五条龙扑打得鳞散甲飘。 原来五龙山有段灵异,山中常有五色云现。龙神托梦居民,因此起建庙宇,中间供个龙王牌位;又按五方,塑成青、黄、赤、黑、白五条龙,按方向蟠旋于柱,都是泥塑金装,彩画就的。当下被二人用法遣来相礩,被公孙胜用麈尾化成大鹏,将五条泥龙,搏击的粉碎,望北军头上,乱纷纷打将下来。 北军发喊,躲避不迭,被那年久干硬的泥块,打得脸破额穿,鲜血迸流,登时打伤二百余人,军中乱撺。乔道清束手无术,不能解放。半空里落下个黄泥龙尾,把乔道清劈头一下,险些儿将头打破,把个道冠打落。公孙胜把手一招,大鹏寂然不见,麈尾仍归手中。 乔道清再要使妖术时,被公孙胜运动“五雷正法”的神通,头上现出一尊金甲神人,大喝:“乔冽下马受缚!”乔道清口中喃喃呐呐的念咒,并无一毫儿灵验,慌得乔道清举手无措,拍马望本阵便走。 董平纵马挺双枪赶来,大喝:“妖道休走!”北阵里倪麟提刀跃马接住。雷震骤马挺戟助战,这里徐宁飞马,使金枪架住,两军迭声呐喊,四员将两对儿在阵前杀。倪麟与董平礩过二十余合,不分胜败。董平觑个破绽,一枪搠中马腿,那马便倒,把倪麟颠翻下来,被董平向心窝卡察的一搠死。雷震正与徐宁战到酣处,见倪麟落马,卖个破绽,拨马便走,被徐宁赶上,把金枪一戳,连盔带头搠个通明窟窿,死于马下。三娘罗扇一指,张清,索超等将领一齐冲杀过来;北军大乱,四散乱撺逃生,杀死者甚众。(未完待续。) 第圆一章再闻神行有传人 又用诈败却失手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不说马灵统领偏牙将佐军马,望汾阳进发。且说邬梨国舅领了王旨兵符,下教场挑选兵马三万,整顿刀弓箭,一应器械。归弟,领了女将琼英为前部先锋,入内辞别田虎,摆布起身。琼英女领父命,请叶清为副将,邬梨允之,两个便统领五千军马为先锋,迳奔昭德来。 方才离了威盛,行军路上,琼英便与叶清商议道:“既然此刻单独领军,不若到了昭德,便投梁山。”叶清摇头道:“扈泊主麾下,兵强马壮,精兵猛将甚多,多我这五千人也不多,我等还是潜伏在侧,相机行事,更为妥帖。” 琼英秀眉微蹙道:“但若是到了军前,要与梁山厮杀,又该如何?”叶清沉吟片刻道:“到了昭德,可先差人与梁山扈泊主互通消息,便是对阵,也做假意厮杀,教扈泊主假意输我几阵,便可遮掩耳目,待得邬梨大军至,再与扈泊主协力破他大军,方为上策。” 琼英闻言应了,便催促进兵,如此行军数日,眼见将近昭德,沿途败兵渐渐多了起来,一问之下,方知是乔道清所部逃散的兵马,共聚得一两千人来投。这些败兵战败后,便散在昭德四周,靠劫掠百姓过活,烧杀劫掠附近村坊百姓,到得军前时,还献上不少劫掠所得进献。 叶清与琼英商议道:“这些贼兵,平素害民,如今败阵,弃了主将先逃,散在民间又做下伤天害理的恶事,现逃回北军来,又想为虎作伥,观一二千人,皆田虎死忠之部,不若杀之,断其臂膀,为民出气。”琼英从其言,下令捉了一众败军,以战败不顾主将安危先逃之罪,就在军前斩首,一下便杀了两千逃兵。 如此一来,骇得其余逃兵不敢再回归北兵,琼英麾下兵马皆心下惶惶,背后又送琼英一个外号“修罗刹”。而周遭受这伙败兵劫掠的百姓闻讯,则是个个拍手称快,皆赞琼英是“玉罗刹”。 处置了一众败兵后,琼英与叶清商议派遣心腹军士去昭德联络梁山军马,正商议间,闻报有故人单骑来访。琼英吩咐引见一看,来人却是盛本。 原来盛本被乔道清捉了下狱后,昭德城破,便与李逵等人一起获救,随后闻得邬梨、琼英引军来援昭德,三娘便吩咐盛本前来通消息。 见得盛本,琼英、叶清都是万分欢喜,当下遣退左右,在军帐内密议了,盛本将三娘言语与琼英说了,与叶清所说不差,便是请琼英、叶清先不忙投顺,只等邬梨大军来,在军中做内应,大破邬梨大军,方才是上策。 叶清听完后道:“泊主之意,我等明了,只是若邬梨催促我等对阵,可请泊主先诈败几阵,好取信于邬梨。”盛本道:“此事泊主也早已料到,教郡主只管安心进兵,若遇对阵,两家假打,演一场戏来看便是。”当下商议定后,盛本便回去复命,琼英、叶清提兵复行不提。 不说邬梨,琼英进兵,却说三娘等在昭德,休整兵马,治理民事,这一日得威盛所处,梁山细作飞鸽报信来,说道:“田虎差马灵统领将佐军马,往救汾阳,又差邬梨国舅,同琼英郡主,统领将佐,从东杀至襄垣了。” 三娘听罢,与公孙胜商议,分拨将佐迎敌。当下降将乔道清说道:“马灵素有妖术,亦会神行法,暗藏金砖打人,百发百中。小道蒙先锋收录,未曾出得气力,愿与吾师公孙一清,同到汾阳,说他来降。”三娘大喜,即拨军马二千,与公孙胜,乔道清带领前去。二人辞别宋江,即日领军马起程,望汾阳去了不题。 再说三娘传令,先教盛本前去琼英那里互通消息,随后点起索超、徐宁、单廷珪、魏定国,并新降将领唐斌、耿恭,统领军马二万,攻取潞城县;再令王英、孙新、领骑兵一千,先行哨探北军虚实。王英两个临行前,三娘嘱咐道:“那琼英郡主乃是我梁山内应,此去不可与她争锋,便是对阵,也要假意败阵来。” 琼英来梁山时,王英在济州大营练兵,不曾得见,回来后听得李逵说起过有个琼英郡主,长得甚是好看,此刻能领军哨探去望一回,王英早已经是心痒难耐,当下笑着道:“嫂嫂安心,定然不负所托。”三娘见他那猪哥样,心中不放心,又嘱咐孙新看好这个好色之徒,孙新也是应了,两个便领兵先去。 随后三娘留下董平、郁保四、段景住分兵三千镇守昭德关,统领张清、鲁智深、武松、李逵、鲍旭、樊瑞、项充、李衮、刘唐、解珍、解宝、凌振、孟康、乐和、蔡福、蔡庆,及新降将孙安,共正偏将佐一十八员,并新降军马与原来军马一共三万五千,离了昭德,望北进发。 前队哨探将佐王英、孙新两个,已到襄垣县界,五阴山北,早遇北将叶清哨探到来。两军相撞,擂鼓摇旗。北将叶清见得梁山旗号,但想若是不战而退,教邬梨看出破绽,当下便立马当先。 梁山阵中,孙新与王英商议道:“这位乃是叶清,便是琼英郡主麾下部将,不可与他真厮杀。”王英到来不曾见得美貌郡主,心头微有火气,只道:“我省得,但还是要厮杀一阵再说。” 当下王英骤马出阵,更不打话,拍马捻枪,直抢叶清。两军呐喊,叶清挺纵马迎住。二将礩敌十数合之上,王英边厮杀边想道:“若我这里假意败阵,便见不得那美貌郡主了。”当下色念一起,王英手上加了力道。那叶清不欲与他真厮杀,见王英忽然加力,微微吃了一惊,见遮拦不住,便即打马而回。 王英杀退叶清,也不追赶,哈哈笑着回到本阵。孙新见了,埋怨道:“哥哥如何将他杀败?”王英胡扯道:“我梁山军马何等英武,若是一上来便败阵与他,方才教人怀疑,下一阵便败给他来,才算样子。”心里却想着下一阵该当是那琼英郡主出阵了吧,想到能见美人,王英心头一片火热。孙新不知他心里龌蹉念头,见他说的有几分道理,也便不再说话。 却说叶清败阵,琼英闻报后微微吃惊,接住叶清问道:“如何与盛本所说的不同?梁山那里竟然毫不留手?”叶清喘息方定道:“兴许泊主所料,若是一上来便败阵,不合常理,便才先安排杀败一阵,再败于我等,这般才像样子。”琼英闻言道:“好,我这便出阵去。”当下点起军马,便即出阵。 当下琼英披挂上马,领军迎敌。两军相对,旗鼓相望,两边列成阵势。王英早已按耐不住,立身而望,只见北阵里门旗开处,当先一骑银马上,坐着个少年美貌的女将。 怎生模样,但见:金钗插凤,掩映乌云;铠甲披银,光欺瑞雪。踏宝镫鞋翘尖红,提画戟手舒嫩玉。柳腰端跨,叠胜带紫色飘摇;玉体轻盈,挑绣袍红霞笼罩。脸推三月桃花,眉扫初春柳叶。锦袋暗藏打将石,年方二八女将军。 女将马前旗号,写的分明:“平南先锋将郡主琼英。”南阵军将看罢,个个喝采。两阵里花腔鼍鼓喧天,杂彩绣旗闭日。“矮脚虎”王英,看见果然是个美貌女子,心猿意马起来,孙新道:“哥哥战了一阵,我去敌她。”王英急忙拦住道:“贤弟,这一阵是要败的,这种事哥哥来担,平白污了贤弟好名声也不好看,哥哥替你走一遭。”说罢不等孙新答话,便骤马出阵,挺飞抢琼英。 听得王英这般义气,倒是把孙新感动了一番,却不知王英心里是何等的卑鄙龌蹉想法。 两军呐喊,那琼英见王矮虎来战,便拍马捻戟来战。二将礩到十数余合,王矮虎拴不住意马心猿,眼眉间都是眉飞色舞,心头竟然忘了三娘交代,只恨不得将这美貌女将擒了过去。 琼英起初还留了几分力道,但见王英越来越不规矩,眉宇间挤眉弄眼,枪法上招招狠辣,丝毫不像留手的,顿时忍不住心头大怒:“这厮好生无礼!”年轻气盛之下,也便忘了叶清言语,手上加了力道,真刀真枪厮杀起来。 琼英认真起来,王英便抵敌不住,又兼心猿意马,斗不过数合,枪法都乱了。便是这般,王英兀自死缠烂打,琼英见了,心下大怒道:“这厮甚是可恶!” 当下觑个破绽,只一戟,刺中王英左腿。王英两脚蹬空,头盔倒罩,撞下马来。王英在地挣扎不起,北军拥上,来捉王英,那边孙新见了,心头大骇,急忙上前来,死救回阵。琼英此时方才想起叶清嘱咐,当下也不追赶,收兵回阵。 回到阵中,琼英颇为忧心,与叶清道:“叵耐那厮无礼,一时气愤,伤了他来,只恐扈泊主那里见怪。”叶清安慰道:“扈泊主何等胸襟人物?岂会见怪?若她就此责怪我等,也不配我两个投顺于她,只等消息便了。”(未完待续。) 第圆二章顾念养恩请留情 乔装入城配姻缘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琼英与叶清那里正商量时,另一头孙新护着王英回军,半路遇得三娘大军,细说备至后,三娘吩咐当道扎营,亲自与王英疗伤。诸头领皆来探视王英,这厮不忿只道:“那琼英郡主好不辣手,我都要假意败给她来,却还刺伤俺。” 一旁三娘听了冷笑道:“你那臭毛病谁人不知?定是对阵之时,见得人家小娘子貌美,便露了乖张,方才被人教训了。”诸头领闻言都是一阵哄笑,王英干笑两声却道:“嫂嫂,如今俺还是光棍一个,只看那琼英郡主甚好,待得平定田虎,只求嫂嫂做个保媒,与我说合这门亲事如何?” 闻言诸将又是一起笑了,三娘却笑道:“你的姻缘并不在此,切莫乱想,那琼英郡主姻缘天定,早晚都便知晓。”王英听了闷闷不乐起来,三娘也不理会这厮,只吩咐盛本前去,再与琼英、叶清互通消息。 北兵这边,琼英郡主与叶清等候半日,邬梨统领中军大队到来会合,听闻琼英战败梁山先锋,伤了一员将佐,邬梨大喜过望道:“吾儿果然骁勇,来日再厮杀来,击破敌军,扬我声威。”琼英与叶清诺诺,见邬梨丝毫未曾起疑,便放下心来。 当夜盛本又来到琼英军中,琼英与叶清接入帐内,遣退左右后,琼英问道:“泊主不曾怪罪我伤她麾下将佐吧。”盛本笑道:“自然不曾,泊主慧眼如炬,只听了王英言语,便猜到定是这厮与郡主对阵之时,起了不轨之心,有无礼之举,因此方才重手伤了他。” 琼英松了口气,叶清笑道:“果然不出所料。盛兄弟连夜赶来,定是泊主已经有了破敌之策?” 盛本颔首道:“正是,泊主已经定策,教我来通个消息,明日邬梨那厮若是差遣郡主出阵对敌,当如此如此,这般这般。此乃泊主定策连环计的第一计,随后尚有后招紧随,若第一计不成,后面的便全然使不出来。但要是第一计成了,随后连环计发动起来,不出旬月,田虎恶贼便可授首!”琼英听完之后,默然无语半晌,方才道:“邬梨这人虽然为虎作伥,但与我有八年养育之恩,可否留他性命?” 盛本摇头道:“郡主明鉴,邬梨所犯并非私怨,而是惹了公愤。他与田虎狼狈为奸,盘剥北地百姓,害得多少百姓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他养你一场,若是郡主不便下手,自有他人动手。” 叶清也道:“泊主举义军来解北地民困,此乃出师大义,并非全是为我两个来报私仇,大节上不可糊涂。”琼英听了方才轻叹一声道:“既然如此,泊主可使人来下手便是。”当下商议定后,盛本自回去复命。 翌日天明,邬梨引大军出阵。此时是二月将终天气,将至梁山军大营时,只见柳梢旗乱拂,花外马频嘶,山坡后冲出一彪军来,却是董平,孙安,及步军头领李逵等,奉扈三娘将令,领军前来厮杀。 两军相撞,擂鼓摇旗,两阵里迭声呐喊。那边双枪将董平,挺双枪,立马当先;这边“琼矢镞”琼英,捻方天画戟纵马上前。董平见是个女子,假意大喝道:“一介女流,怎敢抗拒义军!” 邬梨在后面观看,琼英更不打话,捻戟拍马,直抢董平。董平持双枪来战。两马相交,军器并举。董平与琼英都得三娘吩咐,阵前相斗不可留手教看出破绽来,于是两个都使真本事来,礩无数合,琼英遮拦不住,卖个破绽,虚刺一戟,拨马望东便走。董平纵马追赶。 南阵前孙安尚不知琼英与梁山内应,看见是琼英旗号,大叫:“董将军不可追赶,恐有暗算。”董平自恃能挡张清飞石,手段高强,那里肯听,拍马紧紧赶将来。那绿茸茸草地上,八个马蹄翻盏撒钹般,勃喇喇地风团儿也似般走。 琼英见董平赶得至近,把左手虚提画戟,右手便向绣袋中摸出石子,扭回身,觑定董平面门较近,一石子飞来。董平眼明手快,将枪柄拨过了石子。 琼英见打不着,再拈第二个石子,手起处,真似流星掣电;石子来,吓得鬼哭神惊,又望董平打来。董平急躲不迭,打在头盔上,方才勒马回阵。琼英勒马追赶。 孙安正待上前,只见本阵军兵,分开条路,中间飞出五百步军,当先是李逵,鲁智深,武松,解珍,解宝,五员惯步战的猛将。李逵手持板斧,直抢过来,大叫:“那婆娘不得无礼!” 琼英见他来的凶猛,手拈石子,望李逵打去,本来琼英只想打他头盔,但李逵见石头来,慌忙一让,却恰好正中额角。李逵也吃了一惊,幸得皮老骨硬,只打的疼痛,却是不曾破损。 琼英见打不****逵,跑马入阵。李逵大怒,虎须倒竖,怪眼圆睁,性子发作,管他什么内应不内应,大吼一声,直撞入去。鲁智深,武松,解珍,解宝,恐李逵有失,一齐冲杀过来。孙安那里阻当得住? 琼英见众人赶来,便又一石子,早中解珍腿脚,解珍大叫厉害,假意被打翻在地,解宝,鲁智深,武松急来扶救。这边李逵恼了起来,忘了三娘嘱咐,只顾赶去,琼英见他来得至近,心头一急,忙飞一石子,又中李逵额角;两次被伤,方鲜血迸流。 李逵终是个铁汉,那绽黑脸上,带着鲜红的血,兀是火喇喇地,挥双斧,撞入阵中,把北军乱砍。那边孙安见琼英入阵,招兵冲杀过来。 邬梨见了,急领麾下徐威等正偏将佐八员,上前接应厮杀,两边混杀一场。那边鲁智深,武松救了解珍,翻身杀入北阵去了。解宝扶着哥哥,退回大营。梁山军马且战且退,引着北兵往大营前而来。 忽见大营之内,飞出一骑来,马鞍上白袍美貌佳人,胯下玉照夜狮子马,手中金雕弓,拈着一支箭,只望帅旗下邬梨一箭射去,那邬梨猝不及防,急忙躲时,却躲避不开,射中脖颈,翻身落马,被徐威等死救上马。孙安奋勇鏖战,只一剑,把北将唐显砍下马来。琼英当下鸣金收兵,两边各自收兵回营去了。 回到营内,三娘看视几位受伤头领,董平只是打了头盔,并无损伤,解珍伤了腿脚,也只是乌青些许,并无大碍,惟独李逵,破了额角,三娘皱眉道:“铁牛,你怎不听我吩咐?只顾上前厮杀?却不知这一阵是要败退的么?” 李逵兀自强辩道:“俺铁牛不冲杀一阵,北兵也会生疑,再者那琼英小娘子只是打些头盔腿脚,不见得血来,只恐北兵那些精细人生疑。”三娘笑道:“好,这趟算你说得通。”当下三娘亲自看治李逵。 次日,叶清来到梁山营内,拜过三娘后道:“昨日泊主一箭未曾射死邬梨,郡主尚不得大军兵符印信。如今那邬梨,箭疮发作,金毒昏乱,城中医人,疗治无效。叶某趁此,特借访求医人,出城与泊主通消息。” 三娘沉吟片刻后道:“既然如此,我等便将定策稍加改动,我扮作医师与叶管事一同回城,相机要了邬梨性命,再与郡主里应外合,破了北兵。” 叶清道:“泊主岂可亲身犯险?只需差人随小人前去便可。”三娘摇头道:“旁人无医术,城内北军将佐岂能相信?”正说间,却是没羽箭张清押运粮草到来,听闻北兵阵中琼英郡主善打飞石,便来帐内求战。 三娘听了张清求战之语后,笑道:“果然还是夙世因缘,你倒巧赶来了。”张清一头雾水,当下三娘吩咐叶清又把仇申夫妇被田虎杀害掳掠,及琼英的上项事,备细述了一遍。 去岁琼英郡主上梁山时,张清镇守东平府,未曾得见,今日听了叶清讲述后,皱眉道:“数年前,曾有几晚,都梦见一个秀士引我前去教授一位女子武艺飞石本事,难道便是琼英郡主?” 三娘笑着说道:“正是如此,此前张清兄弟你在高平病倒,我与你疗治时,诊治你那脉息,知道是七情所感,被我再三盘问,你方肯说出病根,因是手到病痊。今日听叶清这段话,却不是与你梦中情形符合?” 张清闻罢,犹在梦中,当下三娘笑了笑与叶清商定后,便与张清两个扮作医师,随叶清前往北兵那里医治邬梨。临行前,三娘吩咐董平、孙安、鲁智深、武松等,按计策行事不提。 却说三娘换了男装,用榉树汁将头面涂黑,扮作个黑面医师,张清扮作伴当,随叶清来到襄垣城下。守城将士,只见叶清回来,叶清便高叫:“快开城门!我乃邬府偏将叶清,奉差寻访医人全灵,全羽到此。” 守城军士,随即到幕府传鼓通报。须臾,传出令箭,放开城门。叶清带领全灵,全羽进城,到了国舅幕府前,里面传出令来,说唤医人进来看治。叶清即同全灵进府。随行军中,伏侍的伴当人等,禀知郡主琼英,引全灵到内里参见琼英已毕,两个暗使眼色,琼英虽惊异梁山泊主居然亲身入城来,但见两个眼色,便装作不认识,只吩咐细细看诊。 当下叶清引全灵直到邬梨卧榻前,只见口内一丝两气。全灵先诊了脉息,外使敷贴之药,内用长托之剂。三日之间,渐渐皮肤红白,饮食渐进。不过五日,疮口虽然未完,饮食复旧。邬梨大喜,教叶清唤医人全灵入府参见。 邬梨对全灵说道:“赖足下神术疗治,疮口今渐平复。日后富贵,与汝同享。”全灵拜谢道:“全某鄙术,何足道哉?全某有兄弟全羽,久随全某在江湖上学得一身武艺,见今随全某在此,修治药饵,求相公提拔。”邬梨传令,教全羽入府参见。邬梨看见全羽一表非俗,心下颇是喜欢,令全羽在府外伺候听用。(未完待续。) 第圆五章禅师奇遇得神驹 总管相赚引敌出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便在堂上,各自坐定后,公孙胜问起战况,卢俊义道:“马灵术法利害,被他打伤了雷横,郑天寿,焦挺,邹渊,邹润,龚旺,丁得孙,石勇数员将佐。卢某正在束手无策,却得二位先生到此。” 乔道清说道:“小道与吾师为此,得扈泊主将令,特到此拿他。”说还未毕,只见守城军飞报将来,说马灵领兵杀奔东门来,武能,徐瑾领兵杀至西门,田豹同索贤,党世隆,凌光,段仁领兵杀奔北门来。 公孙胜听报,说道:“贫道出东门敌马灵,乔贤弟出西门擒武能,徐瑾,卢员外领兵出北门,迎敌田豹。”卢俊义又教杨志,李忠、周通,三将统领兵马,助一清先生。 再令宣赞、郝思文,领兵马助乔道清。卢俊义同韩滔,彭玘,领兵出北门,迎敌田豹。当日汾阳城外,东西北三面,旗蔽日,金鼓振天,同时杀出。 不说卢俊义,乔道清两路杀,且说“神驹子”马灵,领兵摇旗擂鼓,辱骂搦战,只见城门开处,放下吊桥,梁山军将佐,拥出城来,将军马一字儿排开,如长蛇之阵。马灵纵马挺戟大喝道:“你们这夥鸟败汉,可速还俺们的城池!若稍延挨,教你片甲不留!”李忠、周通两马并出,大喝道:“你的死期到了!”李忠、周通两杆铁枪,二人拍马直抢马灵,马灵挺戟来迎。 三将战到十合之上,马灵手取金砖,正欲望李忠打来。此时公孙胜已是骤马上前,使剑作法。那时马灵手起,这边公孙胜把剑一指,猛可的霹雳也似一声响亮,只见红光罩满,公孙胜满剑都是火,马灵金砖堕地,就地一滚,即时消灭。 公孙胜真个法术通灵,转眼间,南阵将士,军卒,器械,浑身都是火,把一个长蛇阵,变的火龙相似。马灵金砖法,被公孙胜神火破了。公孙胜把麈尾招动,军马首尾合杀拢来,北军大败亏输,杀得星落云散,七断八续,军士三停内折了二停。 马灵战败逃生,幸得会使神行法,脚踏风火二轮,望东飞去。南阵里公孙胜见了暗叫不好,若是被他走脱,再要擒他便是万难,当下祭起法术,手中松纹剑望虚空一指,一条金龙破空而出,只望马灵背后赶将上去。 顷刻间,马灵已去了二十余里,那金龙赶上,只撞在那一双风火轮上,这一撞火轮顿时熄灭,马灵扑跌倒地,却撞着一个胖大和尚,劈面抢来,把马灵一禅杖打翻,顺手牵羊,早把马灵擒住。 那和尚盘问马灵几句,便将马灵绑住,歇息片刻后,背后杨志统领百余骑骠骑兵赶到,只见和尚擒住马灵。杨志上前看那和尚时,却是“花和尚”鲁智深。杨志惊问道:“吾师如何到这里?”鲁智深道:“这里是甚么所在?”杨志道:“此处是汾阳府城东郭。这个是北将马灵,适被公孙一清在阵上破了妖法,小弟引兵追赶上来;那行得快,却被吾师擒住,真个从天而降!”鲁智深笑道:“洒家虽不是天上下来,也在地上出来。”当下二人缚了马灵,三人脚踏实地,迳望汾阳府来。 路上杨志问鲁智深来历,鲁智深一头走,一头说道:“前日泊主差我等步军进山征剿北兵残兵败将,洒家追赶几个贼寇走得远了,不堤防茂草丛中,藏着一穴。洒家双脚落空,只一交颠下穴去,半晌方到穴底,幸得不曾跌伤。洒家看穴中时,旁边又有一穴,透出亮光来。洒家走进去观看,却是奇怪,一般有天有月,亦有村庄房舍;其中人民,也是在那里忙忙的营干,见了洒家,都只是笑。洒家也不去问,也只顾抢入去。过了人烟辏集的所在,前面静悄悄的旷野,无人居住。洒家行了多时,只见一个草庵,听的庵中木鱼咯咯地响。洒家走进去看时,与洒家一般的一个和尚,盘膝坐地念经。洒家问他的出路,那和尚答道:‘来从来处来,去从去处去。’洒家不省那两句,焦躁起来。那和尚笑道:‘你知道这个所在么。’洒家道:‘那里知道恁般鸟所在?’那和尚又笑道:‘上至非非想,下至无间地。三千大千,世界广远,人莫能知。’又道:‘凡人皆有心,有心必有念;地狱天堂,皆生于念。是故三界惟心,万法惟识,一念不生,则六道俱销,轮回斯绝。’洒家听他这段话说得明白,望那和尚唱了个大喏。那和尚大笑道:‘你一入缘缠井,难出欲迷天,我指示你的去路。’那和尚便领洒家出庵,走得三五步,便对洒家说道:‘从此分手,日后再会!’用手向前指道:‘你前去可得神驹。’洒家回头,不见了那和尚,眼前忽的一亮,又是一般景界,却遇着这个人跌落下来。洒家见他走的蹊跷,被洒家一禅杖打翻,却不知为何已到这里。” 杨志听了惊奇道:“昭德离这里许多路途,不想吾师转眼便至,当真是异事。”鲁智深也不明所以,两个都觉此事十分惊异。二人押着马灵,一迳来到汾阳城。 此时公孙胜已是杀退北军,收兵入城。卢俊义,韩滔,彭玘,杀了索贤,党世隆,凌光三将,直追田彪,段仁至十里外,杀散北军。田彪同段仁,陈宣,苗成,领败残兵,望北去了。卢俊义收兵回城,又遇乔道清破了武能,徐瑾,同宣赞,郝思文,领兵追赶到来。被南军两路合杀,北兵大败,死者甚众。武能被宣赞一大刀,砍下马来;徐瑾被郝思文刺死,夺获马匹,衣甲,金鼓,鞍辔无数。 卢俊义与乔道清合兵一处,奏凯进城。卢俊义刚到府治,只见鲁智深,杨志将马灵解来。卢俊义大喜,忙问:“大师不是与我家师妹正在昭德,为何到此?”鲁智深再将前面堕井及捉住马灵之事,细述一遍,卢俊义以下诸将,惊讶不已。 当下卢俊义亲释马灵之缚。马灵在路上已听了鲁智深这段话,又见卢俊义如此义气,乔道清好言劝服,更兼北兵气数已尽,便拜伏愿降。卢俊义赏劳三军将士。次日,晋宁府守城将佐,已有新官交代,都到汾阳听用。卢俊义教马灵往扈三娘处报捷,即日公孙胜计议征进不提。 且说马灵这日行千里之法,比原来梁山戴宗的马甲法更加迅捷,戴宗自杀之后,梁山一直只靠信鸽传递消息,如今得了马灵,便又多了一个传递消息的手段。马灵运气风火神行法,一日便到扈三娘军前,入寨参见,备细报捷。三娘听了鲁智深这段话,惊讶喜悦,亲自安抚马灵,拜授军职,马灵与耿恭等降将相见,各自欢喜。 再说田豹同段仁,陈宣,苗成统领败残军卒,急急如丧家之狗,忙忙似漏网之鱼,倒威胜见田虎,哭诉那丧师失地之事。又有伪枢密院官,急入内启奏道:“大王,两日流星报马,将求援书雪片也似报来,说统军大将马灵,已被擒拿;公孙胜兵马,已围榆社县;卢俊义等兵马,已破介休县城池;独有襄垣县邬国舅处,屡有捷音,梁山军不敢正视。” 田虎闻报大惊,手足无措,便请来金国四太子完颜兀术问计。少时四太子到来,独坐田虎上首。听得田虎麾下文武多官计议,欲北降金人,恳请金国派遣援军前来,闻得此言完颜兀术心头暗喜,但却苦于一时间无法派遣大军前来。 沉吟片刻后,完颜兀术道:“这些时日我在这里,已然明了你处兵马虚实,梁山军纵有三路,但这威胜,万山环列,粮草足支二年,田虎大王麾下尚有御林卫驾等精兵三万;东有武乡,西有沁源二县,各有精兵两万;后有太原县,祈县,临县,大答县,城池坚固,粮草充足,尚可战守。只消大王将兵马交予我统领,管教梁山贼兵有来无回,何必惊动我大金国军马?只待我们这里能战败梁山军马,只等到年底,我金国军马必定能南下援手。” 田虎畏惧梁山太甚,又担忧将兵权交出,自无依凭,当下踌躇未答,又报总管叶清到来。田虎即令召进,叶清拜毕,称说:“郡主郡马,屡次斩获,兵威大振,兵马直抵昭德府。正要围城,因邬国舅偶患风寒,不能管摄兵马。乞大王添差良将精兵,协助郡主郡马,恢复昭德府。” 当有伪都督范权启奏道:“臣闻郡主郡马,甚是骁勇,梁山兵马不敢正视。若得大王御驾亲征,又有雄兵猛将助他,必成中兴大功。臣愿助太子监国。”田虎准奏。原来范权之女,有倾国之姿;范权献与田虎,田虎十分宠幸;因此,范权说的,无有不从。今日范权受了叶清重赂,又见梁山军势大,又见田虎屡有降金之意,他虽奸猾,但还不愿投效金国,背个千古骂名,因此他便乘机联合叶清准备出卖田虎。 数内伪右丞相太师卞祥也出班奏道:“主上明鉴,但若我等这里无兵无势,即便将来投靠金国,也无以为凭。”说到这里又向完颜兀术一礼道:“四太子虽有好心,但我北兵皆有统领,交付四太子统领多有不便,不若请四太子襄赞军机,与大王一同征进。” 完颜兀术也知晓只凭三言两语不可能让田虎交出兵权,当下冷笑一声道:“也好,本太子便与大王一同征进。”(未完待续。) 第圆六章卞统制大战南军 混江龙水灌太原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当下田虎见完颜兀术不再纠缠兵权,又肯一同出兵参赞军机,心头大喜,便拨付卞祥将佐十员,精兵三万,前往迎敌卢俊义,花荣等兵马;又令伪太尉房学度,也统领将佐十员,精兵三万,往榆社迎敌关胜等兵马;田虎亲自统领伪尚书李天锡,郑之瑞,枢密薛时,林昕,都督胡英,唐显,及殿帅,御林护驾教头,团练使,指挥使,将军,较尉等众,挑选精兵五万,择日祭旗兴师,杀牛宰马,犒赏三军。 再传令旨,教兄弟田豹,田彪同都督范权等,及文武多官,辅太子田定监国。叶清得了这个消息,密差心腹,星夜驰至襄垣城中,报知扈三娘。 却说三娘屯驻襄垣城内,早得叶清密保,直说田虎那里来了金国四太子完颜兀术,两家暗通曲款,只恐金兵来援,请泊主早早防备。 听得完颜兀术居然亲身前来三晋之地,三娘微微有些惊愕,但略一思索也便即释然,金国能派曾家南下埋伏,让史文恭来劝说当年的扈家庄投靠金国,当然也能与田虎勾结。 思忖半晌后,三娘便召集诸将商议。少时众将皆至,听了三娘的话后,董平道:“既然田虎恶贼与金军勾结,当迅疾出兵,赶在金军援兵到来前,攻灭田虎,否则金军有援兵前来,田虎难灭矣。” 三娘却摇头道:“若是金军此刻能抽得出兵马来援,那完颜兀术也不会只带百余人前来,我料金军与辽军正在苦战,分不出兵马来援,因此派了完颜兀术前来。若我这里兵马逼迫太甚,只恐完颜兀术劝说田虎引军北逃,便去投了金国。若我等不去攻打,田虎与完颜兀术那里日久定生嫌隙,才好下手。不若我等先按兵不动,引他前来决战,一战定乾坤方才是好。” 诸将闻言,皆恍然大悟,当下商议定了,三娘吩咐各军按兵不动,静观其变。十数日后,又得叶清密报,完颜兀术意欲吞并田虎兵权,但未能得手,田虎御驾亲征,分三路兵马前来。闻报后,三娘大喜,视形用兵,当即分拔军马,准备迎敌。 再说卞祥得了田虎旨意,伺候兵符,挑选军马,盘桓了三日,方才统领樊玉明,鲁得源,傅祥,顾恺,寇琛,管琰,冯翊,吕振,吉文炳,安士隆等偏牙各项将佐,军马三万,出了威胜州东门。 军分两队:前队是樊玉明,鲁得源,冯翊,顾恺,领兵马五千,刚到沁源县,地名绵山,山坡下一座大林,前军却好抹过林子,只听得一棒锣声响处,林子背后山坡脚边,撞出一彪军来,却是扈三娘得了叶清消息,密差花荣,董平,穆弘,领精勇骠骑兵五千,人披软战,马摘銮铃,星夜疾驰到此。 军中一将,骤马当先,两手持双头虎钢枪。此将乃是梁山军中第一个惯冲头阵的“双枪将”董一撞,大喝道:“来的是那里兵马?不早早受缚,更待何时?”樊玉明大骂:“水泊草寇,何故侵夺俺这里城池?”董平大怒,喝道:“义军到此,兀是抗拒!”拍马挺双,直抢樊玉明。那边樊玉明纵马捻来迎。二将礩到二十余合,樊玉明力怯,遮架不住,被董平一枪,刺中咽喉,翻身落马。 那边冯翊大怒,挺条浑铁枪,飞马直抢董平。那边“小李广”花荣,骤马接住杀。二将礩到十合之上,花荣拨马,望本阵便走。冯翊纵马赶来,却被花荣带住花,拈弓搭箭,扯得那弓满满的,扭转身躯,觑定冯翊较亲,只一箭,正中冯翊面门,头盔倒卓,两脚蹬空,扑通的撞下马来。花荣拨转马,再一枪,结果了性命。穆弘招动一众骠骑兵,呼啸而上,一齐卷杀过来。顾恺早被穆弘搠翻;鲁得源堕马,被人马践踏身死。北兵大败亏输,五千军马,杀死大半,其余四散逃窜。花荣等骠骑兵,夺了金鼓马匹,追杀北兵,至五里外,却遇卞祥大兵到来。 那卞祥是庄家出身,他两条臂膊,有水牛般气力;武艺精熟,其后又习得兵法韬略,久战成精,乃是贼中上将。当下两军相对,旗鼓相望,两阵里画角齐鸣,鼍鼓迭擂。北将卞祥,见得梁山军马皆是轻骑骠骑军,便知这一支军马厉害所在,当即喝命布阵。只见他立马当先,头顶凤翅金盔,身挂鱼鳞银甲,九尺长短身材,三牙掩口髭须,面方肩阔,眉竖眼圆,跨匹冲波战马,提把开山大斧。左右两边,排着傅祥,管琰,寇琛,吕振四个伪统制官;后面又有伪统军,提辖,兵马防御,团练等官,参随在后。队伍军马,排布拒马阵,两翼强弓劲孥射住阵脚,以防骑兵包抄两翼,后队骑兵掩进,随时准备兜截梁山骑军,中坚却是橹盾兵、长枪兵摆定,十分摆布得整齐。 南阵里董平、花荣、穆弘三将见了北兵阵势,当即喝命一众骑兵勒定马匹。三个聚在一处商议,董平道:“不想北兵中还有如此知晓排兵布阵之人,我等麾下皆是轻骑,只恐难以破敌。”花荣道:“不若与他斗阵,若是能斩将夺旗,便可乱他阵脚,待他阵势一乱,骑兵便好冲突。”穆弘道:“两位少歇,待我出马。” 当下穆弘骤马出阵,大喝:“来将何人?快下马受缚,免污刀斧!”卞祥呵呵大笑道:“瓶儿罐儿,也有两个耳朵。你须曾闻得我卞祥的名字么?”穆弘喝道:“助逆匹夫,义军到此,兀是抗拒!敢与俺斗阵么?!”拍马舞九纹精钢朴刀,直抢卞祥。 卞祥喝一声:“前来送死之辈!”也抡大斧来迎。二马相交,两器并举,刀斧纵横,马蹄撩乱,礩到三十余合,不分胜败。这边花荣看了暗暗心惊,与董平道:“不想此人不但排兵布阵精熟,武艺也这般了得,若是杀了,也是可惜。”董平笑道:“不若用计降服。”两个都爱卞祥武艺高强,兵法韬略了得,却不肯放冷箭,当下花荣拍马挺枪,上前助战。卞祥力敌二将,又礩了三十余合,不分胜败,董平看得都暗暗咋舌。 北阵中将士,恐卞祥有失,急忙擂起战鼓,步军并两翼稳步上前接战,渐渐迫近。花荣,董平,见天色已晚,他那里军阵严整,不得下手之处,又寡不敌众,也不再战,当即收兵向南,卞祥恐他那里有埋伏,也不追赶,当即收兵,两军各自相距十余里扎寨。 却说田虎催动大军出征,两天行军不过百里,是夜南风大作,浓云泼墨,夜半,大雨震雷。此时田虎统领众多官员将佐军马,已离了威胜城池百余里,天晚扎寨。田虎帐中自有随行军中内侍姬妾,及范美人,便即邀请完颜兀术一同在帐中欢宴。 完颜兀术冷眼只看田虎,心想:“此人稍遇风雨,便畏难不前,如此统兵,败亡乃是迟早之事,但要想个法子,将他这里尚有的数万军马收入囊中,方才是好。”田虎却不知兀术心思,只来劝酒作乐,完颜兀术亦假作笑脸相陪。 次日雨仍旧不歇,不想霖雨一连五日不止,上面张盖的天雨盖都漏,下面又是水渌渌的,军士不好炊爨立脚,角弓软,箭翎脱,各营军马,都在营中兀守,不在话下。那完颜兀术却趁此机会,在各营中,相会北兵诸将,暗通曲款,以金国高官厚禄相诱,以结心腹,田虎兀自不知。 且说徐宁,索超,单廷珪,魏定国,唐斌,耿恭等将,接得文仲容,崔野陆兵,及水军头领李俊等水军船只,众将计议,留单廷珪,魏定国镇守潞城,徐宁等将佐,水陆并进,船骑同行,打破榆社县,再留索超镇守城池。徐宁等众,乘胜长驱,势如破竹,又克了大谷县,杀了守城将佐,其余牙将军兵,降者无算。 徐宁安抚军民,赏劳将士,差人到扈泊主处报捷。次日,徐宁等同时也遇了大雨,在城屯扎,不能前进。忽报:“卢头领留下宣赞,郝思文,吕方,郭盛,管领兵马,镇守汾阳府。卢俊义等已克了介休,平遥两县,再留韩滔,彭玘镇守介休县,孔明,孔亮镇守平遥县,卢头领统领众多将佐军马,见围太原县城池,也因雨阻,不能攻打。” 恰好水军头领李俊在城,听了此报,忙对徐宁说道:“卢员外那里今遇天雨连绵,流水大至,使三军不得稽留,倘贼人选死士出城冲击奈何!小弟有一计:欲到卢先锋处商议。”徐宁听了大喜,当即依允。 当下“混江龙”李俊,即刻辞了徐宁出城,教童威,童猛统管水军船只,自己同了二张,三阮,带领水军二千,戴笠披,冒雨冲风,间道疾驰到卢俊义军前,入寨参见。不及寒温,即与卢俊义密语片晌。卢俊义大喜,随即传令军士,冒雨砍木作筏,李俊等分头行事去了不提。 且说太原城中守城将士张雄,伪授殿帅之职,项忠,徐岳伪都统制之职,这三个人是贼中最好杀的。手下军卒,个个凶残淫暴,城中百姓,受暴虐不过,弃了家产,四散逃亡,十停中已去了七八停。张雄等今被大兵围困,已知梁山替天行道,不会放过自己,当即负固不服。 此时已经阴雨一连数日,张雄与项忠,徐岳计议:目今天雨,梁山野外无所,水地不利,薪刍既寡,军无稽留之心,急出击之,必获全胜。此时是四月上旬,张雄正欲分兵出四门,冲击梁山军,忽听得四面锣声振响。张雄忙上敌楼望城外时,只见梁山军马冒雨穿屐,撤了平地营寨,俱登高阜山冈。 张雄正在惊疑,又听得智伯渠边,及东西三处,喊声振天,如千军万马狂奔驰骤之声。霎时间,洪波怒涛飞至,却如秋中八月潮汹涌,天上黄河水泻倾:真个是功过智伯城三板,计胜淮阴沙几囊。(未完待续。) 第圆九章假扮赚城破威盛 真凶伏法灭北兵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当下三娘、鲁智深两个收兵返回,沿途又遇得一些败退的北兵,两个引军冲杀一阵,招得不少降兵,待回到铜山侧,此时已是酉牌时分。 到了这里,董平兵马接住,说了战事,原来北军无主,四面八方,乱窜逃生。范美人及姬妾等项,都被乱兵所杀。李天锡,郑之瑞,薛时,林昕,领残兵万余人,上铜山据住,董平领兵四面围困。 三娘沉吟片刻,忙传将令,教董平先围住铜山,差军星夜疾驰到襄垣,教武松等坚闭城门,看守田虎,教张清领兵速到威胜,策应琼英等。 原来琼英已奉三娘密计,同解珍,解宝,段景住,郁保四,蔡福,蔡庆,带领五千军马,尽着北军旗号,伏于武乡县城外石盘山侧。琼英等探知田虎与梁山军马厮杀正烈,琼英领众人星夜疾驰到威胜城下,相机赚城。 是日天晚,已是暮霞敛彩,新月垂光,琼英在城下莺声娇啭叫道:“我乃郡主,保护大王到此,快开城门!”当下守城军卒,大张火把望下去,见果然都是自家军服旗号,又见琼英郡主在内,当下飞报王宫内里。 田豹,田彪闻报,上马疾驰到南城,忙上城楼观看,果见赭黄伞下,那匹雕鞍银白马上,坐着大王,马前一个女将,旗上大书郡主琼英,后面有尚书都督等官,远远跟随。只见琼英高声叫道:“胡都督等与梁山军战败,我特保护大王到此。教官员速出城接驾!” 田豹等见是田虎,即令开了城门,出城迎接。二人到马前,只听马上的大王大喝道:“武士与寡人拿下二贼。”军士一拥上前,将二人擒住。 田豹,田彪大叫:“我二人无罪!”急要挣扎时,已被军士将绳索绑缚了。原来这个田虎,乃是三娘教孙安拣择南军中与田虎一般面貌的一个军卒,依着田虎妆束;后面尚书都督,却是解珍,解宝等数人假扮的。当下众人各掣出兵器,蔡福,蔡庆领五百余人,将田豹,田彪连夜解往襄垣去了。 城上见捉了田豹,田彪,又见将二人押解向南,情知有诈,急出城来抢时,却被琼英要杀田定,不顾性命,同解珍,解宝一拥抢入城来。守门将士上前来礩敌,被琼英飞石子打去,一连伤了六七个人,解珍,解宝帮助琼英杀,城外段景住、郁保四,急教军士卸下北军打扮,个个是南军号衣,一齐抢入城来,夺了南门。郁保四,段景住挺朴刀,领军上城,杀散军士,竖起梁山旗号。 城中一时鼎沸起来,尚有许多伪文武官员,及王亲国戚等众,急引兵来杀。琼英这四千余人深入巢穴,正大呼酣战,北兵抵挡不住梁山雄兵,街上战了多时,败退入宫城据守。 那宫城修建得颇为坚固,琼英等一时间未能有攻城器械,因此只能先围困住。待得天明,却得张清领八千余人到来,驱兵入城,见琼英,解珍,解宝正围住宫城,张清上前相见了,对琼英道:“不该深入重地,又且众寡不敌。” 琼英道:“欲报父仇,虽粉骨碎身,亦所不辞!再者梁山军马雄壮,四千之众便杀得北兵困在宫城内不敢出来!”张清道:“田虎已被我擒捉在襄垣了。”琼英方才喜欢,当下张清、琼英、解珍、解宝聚拢一处,商议如何攻破宫城。 正商议如何攻取威盛田虎宫城时,忽闻探马来报,直说城外有大批军马到来,看旗号却是卢俊义军马。张清、琼英等闻言大喜。也是天厌田虎之恶,张清等围住宫城,又得卢俊义打破沁源城池,统领大兵到来,见了南门旗号,急驱兵马入城,与张清合兵一处,赶杀城内散乱北军。杨志,杜迁,宋万,领兵夺了东门;雷横,杨林,欧鹏,夺了西门;李忠,周通,领兵夺了北门;焦挺,穆春,郑天寿,邹渊,邹润,领步兵,来到宫城前。 张清、琼英接住,言说宫城壁垒森严,郑天寿当即笑道:“我等带了许多火药进城,管他什么宫门炸开便是!”当下郑天寿亲领邹渊,邹润两个并数十名重甲步兵,皆披重甲,后面弓弩手射住宫墙上北兵箭手,便如此大刀阔斧,直到宫门前,堆上十数个火药坛子,点上引线,随后迅疾退开。 少时,宫门被炸得粉碎,红光冲天而起,烟腾弥漫,声若奔雷。琼英头一次见得此等威势,倒是吓了一跳,张清轻轻握住玉手安慰道:“这便是扈泊主所创的火药炸城之法。”琼英吐了吐小舌头道:“此等威势,毁天灭地,莫说血肉之躯,便是铜墙铁壁也不能当。有此攻城利器,今后什么城墙都不管用了。” 果然那宫门并周遭一大段宫墙皆被炸毁,郑天寿等步军当即从王宫前面砍杀入去;龚旺,丁得孙,李立,石勇领步兵,也一般炸开后宰门砍杀入去:杀死王宫内院尚在抵御的侍卫、北兵无数,内里嫔妃,姬妾,内侍人等纷纷跪地求饶,梁山军皆擒获。 田定闻变,自刎身死。张清,琼英,张青,孙二娘,唐斌,文仲容,崔野,耿恭,曹正,薛永,李忠,朱富,时迁,白胜,分头去擒杀伪尚书,伪殿帅,伪枢密以下等众,及伪封的王亲国戚等贼徒,这些人正是田虎害民羽翼,除之而后快,正是:金阶殿下人头滚,玉砌朝门热血喷。莫道不分玉与石,为庆为殃心自扪。 当下梁山在威胜城中,清剿田虎残余兵马,但有负隅顽抗的,皆是杀了,余众皆降。卢俊义传令,不得侵害百姓,连忙差人先往扈三娘处报捷。 当夜梁山军直搜杀至五更方息,军将降者甚多。天明,卢俊义计点将佐,所部将佐,都无伤损。只有降将耿恭,被北兵残兵败将在城内街市上,放暗箭射死。卢俊义心头黯然,命人厚葬耿恭,打听耿恭家小,接回梁山安顿。 众将都来献功。焦挺将田定死尸托来,琼英咬牙切齿,拔佩刀割了首级,把他尸骸剁做肉泥喂狗。此时邬梨老婆倪氏已自刎死,琼英寻了尸体与邬梨合葬一处,又寻得叶清妻子安氏,辞别卢俊义,同张清到襄垣,将田虎麾下擒得伪官、宫内妃嫔等押解到扈三娘处。 卢俊义正在料理军务,忽有探马报来,说北将房学度将索超围困在榆社县。卢俊义即教关胜,雷横,杨林,周通,领兵去解救索超等。 次日,扈三娘亲自领军,攻破李天锡等退守的铜山,得琼英献俘于军前。三娘收兵回襄垣后,当即升厅,命铁面孔目裴宣细细审问一众田虎麾下被擒伪将官,但凡有大罪害民的,悉数斩首示众,并无过犯,只是被裹挟的,挑选有才干者,劝降加入梁山军中。 其余田虎宫内妃嫔、内侍人等,也都由琼英细细探问,但凡是被田虎抢掳而来的女子,悉数给予盘缠,放其回家,一众内侍大多也都是被裹挟屈从,除将几个罪大恶极的内侍杀了之外,其余的也都放其回家。却有十余人不愿回家的,苦苦哀求,三娘也只得先留在军中服侍。 在襄垣处断完后,三娘统领大兵,已到威胜城外,卢俊义等迎接入城。三娘出榜,安抚百姓。董平等将卞祥引来;三娘见卞祥状貌魁伟,亲自安慰,以礼相待。卞祥见扈三娘如此义气,早年间他又多曾听白莲教法,虽未曾入教,但也是白莲教信众,当下感激,死心塌地归降了。 次日,张清,琼英,叶清将田虎,田豹,田彪,囚载陷车,解送到来。琼英同了张清,双双的拜见泊主扈三娘;琼英拜谢王英等昔日冒犯之罪,王英笑道:“如今与张清兄弟成亲,便是弟妹,俺也再不敢无礼。”众将都是一起笑了。 三娘叫将田虎等监在一边,待大军班师回梁山,而田虎等人还是有用的,可以用他与宋廷做笔交易,因此暂且先留下性命,只等与宋廷谈判后便交给宋廷,解送东京献俘;即教置酒,与张清,琼英庆贺。 当日有威胜属县武乡守城将士方顺等,将军民户口,册籍,仓库钱粮,前来献纳。三娘赏劳毕,仍令方顺依旧镇守。三娘在威胜城一连过了两日,休整兵马,探马报到,说关胜等到榆社县,同索超内外夹攻,攻杀了北将房学度;北军死者五千余人,其余军士都降,田虎麾下最后一枝残兵也被剿灭。 三娘大喜,对众将道:“都赖众兄弟之力,得成剿平贼祸,解救三晋百姓之功。”即细细标写众将功劳,及张清,琼英擒贼首,捣贼巢的大功,以备回山后封赏。又过了三四日,关胜兵马方到,又得镇守卫州呼延灼差人来报,直说宋廷以高俅为帅,统领十三万西军宋兵,已经赶至卫州左近,意图不轨,他那里准备先提兵迎击。 听了这话后,梁山诸将皆是又惊又怒,李逵跳出来叫道:“贼厮鸟的官军,俺们与田虎厮杀之时,不见他提兵来助,如今我等大功告成,他便巴巴赶来抢功劳!”(未完待续。) 第七十章窃据要地欲不轨 抗旨不遵再兴兵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闻得宋兵来袭,公孙胜摇头道:“宋兵此来并非抢功,而是想趁我与田虎鏖兵,他好从后渔人之利。更兼卫州那里,距离东京稍近,过了卫州,驱原武县,过了黄河,再东行百里便是东京,我梁山军马屯驻卫州,迟迟不肯交割城池,大有威逼东京之嫌,因此宋廷惊疑。” 三娘笑道:“原来我命呼延灼守卫州,便是要在东京头上悬一柄利剑之意,我梁山要逼宋廷开镇山东,卫州必不可丢!” 李逵瞪大眼睛却道:“田虎这里兵马都被我等剿了干净,他来渔利什么?” 三娘哑然失笑道:“我们这里方才攻破威盛两日,宋廷那里消息闭塞,哪里知道我等已经剿平了田虎?定然还道我们正与田虎在壶关对峙。” 李逵一拍脑门道:“是这个道理,宋廷那里没有俺们的信鸽,三晋之地内,都是我们人马驻守,又无人与他们通消息,定然不知此事。好个贼厮鸟高俅,上趟教他走了,不曾砍下他的驴头,这次巴巴的来送人头了,嫂嫂,俺点起本部蛮牌兵,赶去卫州,先砍了高俅这厮来!” 三娘摆手止住李逵,沉吟片刻后道:“此处留下张清、琼英、叶清三位引五千兵马驻守,其余兵马一起赶赴卫州!既然高俅来送人头,俺们便收下了!这一仗定要打得宋廷服软!”诸将轰然领命。 当下三娘教下将令,军马分为两路,一般的卢俊义引一路,从西路回卫州,三娘自率领一路,从东路回卫州,两军约好,在卫州会合。次日,卢俊义点齐军马,便即开拔,稍后,三娘也点起军马往卫州而来。 一路无话,不一日到了壶关,壶关守将接住,又得呼延灼军报,说高俅大军围住卫州城,厮杀一天,被梁山军马打退。李逵大怒道:“高俅这厮,果真来打俺们城池,当真不要脸,嫂嫂,俺做先锋赶去。” 壶关这里地势险要复杂,骑兵行路不便,惟独李逵所部皆惯走山路之人,三娘当即应允,命李逵、樊瑞、项充、李兖四将统领三千蛮牌兵先行,大军随后出壶关南下卫州。 却说宋廷那里,自从梁山军马引军攻打田虎而去后,枢密院、殿帅府每日都差遣密探探听消息。这一日得密探传回消息,直说梁山军首仗便解了卫州之围,童贯、高俅大喜过望,当即入宫与天子报喜。 天子闻言,亦是龙颜大悦,正待商议梁山招安条件之时,童贯却道:“首仗小胜,不足为赏,且待她灭了田虎,再做封赏不迟。”高俅也道:“眼下方才出兵,若是便答允那一丈青开镇山东,只恐她后面便不努力进兵。”天子闻言,觉得有理,便稍缓计议。 但却不曾想得,数日后,卫州府尹差人前来密报,直说梁山军马不但占了卫州被田虎侵夺的州县,便连卫州治所也强行派兵驻扎,卫州兵微将寡,不能与之争衡,只得从权。 闻报后,童贯、高俅皆是大怒,当即奏明天子。童贯道:“此女贼包藏祸心,侵夺梁山周边府县还不够,还想取田虎而代之,如今强行夺了卫州,那卫州之地距离东京不远,过了卫州,驱原武,过黄河后,东京便遥遥在望。这女贼占据此地不肯交割,便是不臣之心,昭然若揭!” 天子是个没主意的人,但数内有宿元景出班奏道:“梁山出兵之前,未曾与其约定收复州县后如何交割,卫州那里乃梁山进兵屯粮之所,定然是要重兵守御。既然如今她那里进兵收复州县,便请陛下降旨,命其交割收复州县,若是肯交割回来,便表明她一丈青并无取代田虎之意。” 天子闻言,便教下旨意,又命选出官员,奉旨前去接收梁山收复的三晋州县。 却不曾想,十余日后,又得所报,直说那一众官员到了卫州,却被拒之门外,守将关胜、呼延灼直说现下尚在交兵,不能交割城池,也不领旨,一众官员只得退回左近州县等候旨意。 朝堂之上,闻得此言,宿元景也没了话语,童贯、高俅两人皆是大怒道:“梁山贼寇,侵夺州县之心不死,占据要地卫州不肯交割,必是反志不减,无招安之意,恳请陛下降旨,派遣大军从后攻打梁山贼兵,收复三晋之地,解京城北面之厄!” 便在朝堂之上,群臣见梁山收复三晋州县,却拒不交割,更不接奉圣旨,便是宿元景这等力主招安之人也没了言语,童贯、高俅、蔡绦等人又撺掇天子出兵,无奈之下,天子虽有心维护,但却无台阶可下,只得依允出兵之事。 当下高俅出班奏曰:“微臣不材,愿效犬马之劳,去征剿此寇,伏取圣旨。”天子云:“既然卿肯与寡人分忧,任卿择选军马。”高俅又奏:“三晋之地,有黄河天险,非仗舟船,不能前进,此前多造战船以备征伐梁山,却不期被她焚毁许多,如今数月督造,战船已成,黄河舟师复有,请旨携舟师出征。”天子曰:“委卿执掌,从卿处置。但要切记,若梁山还有招安之心,便断不可兵戎相见。”高俅奏道:“微臣遵旨!只容宽限,以图成功。”天子令取锦袍金甲,赐与高俅,另选吉日出师。 当日百官朝退,童贯,高俅便唤中书省关房掾史,传奉圣旨,定夺拨军。高太尉道:“前者有十节度使,提兵在京城附近屯驻,都已经整备齐当,请枢密降钧帖,差拨为将。”童贯依允,便发十道扎付文书,仰各部领所属西军精兵一万,整备取齐,听候调用。 随后高俅又调拨拱卫东京黄河舟师这一枝水军,为头统制官,唤做刘梦龙,便是淮上水军精锐,统领一万五千水军,大小阵船一千五百只,屯驻御河口,以备征进。 高太尉知道此战水军要紧,依旧命心腹人牛邦喜,也做到步军校尉,教他辅佐刘梦龙左右。高太尉帐前牙将极多,於内两个最了得:一个唤做党世英,一个唤做党世雄:弟兄二人,现做统制官,各有万夫不当之勇。 高太尉又去御营内选拨精兵一万五千,教党氏兄弟统领,以为自己中军护卫,并调闻焕章为随军参军,一同征进。通共各处军马一十三万,先於诸路差官供送粮草,沿途往三晋之地交纳。高太尉连日整顿衣甲,制造旌旗,未及登程,有诗为证:轻事贪功愿领兵,兵权到手便留行。幸因主帅迟迟去,多得三军数日生。 再说高太尉在京师提备兵马,准备粮草,俄延了二十余日,都准备齐当了,高俅先发御营军马出城,又选教坊司歌儿舞女三十余人,随军消遣。 宣和三年三月十一日,至日祭旗,辞驾登程,正好是阳春三月,却好一月光景,大小官员都在长亭饯别。高太尉戎装披挂,骑一匹金鞍战马,前面摆著五匹玉辔雕鞍从马,左右两边,排著党世英,党世雄弟兄两个,背後许多殿帅统制官,统军提辖,兵马防备团练等官,参随在後。那队伍军马,十分摆布得整齐,诗曰:匿奸罔上非忠荩,好战全违旧典章。不事怀柔服强暴,只驱良善敌刀枪。 那高太尉部领大军出城,来到长亭前下马,与众官作别,饮罢饯行酒,攀鞍上马,登程望三晋之地进发。於路上纵容军士,尽去村中纵横掳掠,黎民受害,非止一端。 却说高俅大军摆布上路,渡过黄河后,十三万兵马,水陆并进,十路军马分两路拱卫中军前进,有节度使王文德领著京兆等处一路军马,哨探前出,离卫州尚有四十余里。 当日催动人马,赶到一个去处,地名凤尾坡,坡下一座大林。前军却好抹过林子,只听得一棒锣声响处,林子背後山坡脚边转出一彪军马来,当先一将拦路。那员将顶盔挂甲,插箭弯弓,手提双鞭,背后旗号写道:“双鞭呼延灼。”两手提水磨双铁鞭,此将正是梁山征伐三晋之地时,镇守卫州大将呼延灼。 呼延灼勒定战马,截住大路喝道:“来的是那里兵马?提大军到此意欲何为?”这王文德兜住马,呵呵大笑道:“瓶儿罐儿也有两个耳朵,你须曾闻我等十节度使累建大功,名扬天下,大将王文德麽?” 呼延灼马上略略欠身,喝道:“原来是王节度使,来此何为?”王文德听了大怒,骂道:“反国草寇,朝廷好心招安,教汝等攻灭田虎,为何不肯奉旨交割收复之州县?汝等占住三晋之地,意欲何为?” 呼延灼大声喝道:“非是我等不愿交割,只是此前已经与朝廷申禀,但请朝廷恩准我水泊梁山永镇山东,朝廷延讹多时,未得明示,是以不敢交接。” 王文德大怒喝道:“一伙草寇,朝廷肯降旨招安,赦免汝等死罪,已经是天恩浩荡,如何敢与朝廷讨价?休得多说,既然不肯交割,朝廷军马自当来取!”当即拍马挺枪,直取呼延灼,呼延灼也挺双鞭来迎。两将到三十合,不分胜败。(未完待续。) 第进三章兵退原武待消息 渔利不成反失据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便在军前,闻焕章接住高俅,大声叫道:“太尉且住,并无梁山路上军马到来,可从容而退。”闻言,高俅方才放心,但回头一看,果然并无追兵,这一逃,不少士卒自相践踏而亡,又丢失不少兵甲旗帜,可谓丢脸至极。 回到大营,计点步军,折陷不多,数百人自相践踏死伤,丢失兵甲旗帜一批,尚算还可;水军折其大半,战船没一只回来;刘梦龙逃难得回;军士会水的,逃得性命,不会水的,会水不精的,都死在黄河水道那激流浪涛之中。 高太尉军威折挫,锐气摧残,只得听从闻焕章言语,暂时撤了卫州城之围,一众兵马南退到原武县,大军入城中屯驻军马。到了原武城内,高俅命牛邦喜带领军士,四处拘刷船只,刘梦龙暗中重贿高俅,方才免了兵败之罪,高俅命他再造水营,并水营内拘押左近船工、民夫,并随军跟随的造船工匠一道,就近伐木造船,再备征进。再差人公文去左近州县,不论是何船只,堪中的尽数拘拿,解赴原武县,整顿征进。 三娘引大军南下到卫州城后,却发觉官军已经退走,一众军马气势如虹而来,只准备将官军杀个片甲不留,此刻却只剩下几座空空如也的营寨,到教人一身戾气没地方出。 呼延灼开城接住三娘,与诸将会师后,三娘教军马就屯驻城外空了的宋营之内。次日召集诸将在城内商议军事,并等候卢俊义兵马前来会合。 诸将都到后,数内呼延灼道:“此趟官军精乖,一见势头不好,便即撤走,丝毫不拖泥带水。闻报说官军退到了原武县,虽与官军厮杀多时,但他那里折损兵马不多,并未伤及筋骨,他这一退,兵马军势皆在,到教我等非常难受。” 三娘笑道:“此乃闻焕章之计,避战存兵,威势不减,枕戈在侧,只等我军与田虎撕拼时,他好从后袭击。这算盘是好,但他却不知田虎已经被我攻灭,尚在那里打如意算盘。既然他屯兵原武,我等便赶去原武,在他知晓田虎已经败亡之前,杀他个措手不及!” 当下计议已定,三娘留下公孙胜守城,其余头领会合水军,水陆并进南下原武。 却说闻焕章教高俅退兵原武后,总觉心下不安,差人多路前去打听梁山与田虎战况,但左近不论是百姓还是行商之人,都深恨官军掳掠,竟无一人与官军报信,但有问之,皆是言说不知道。 不得已,闻焕章差人乔装打扮了,深入三晋之地去打探消息,一连几日,他都在焦急等待消息,须知官军正面敌对梁山,绝无胜算,只有趁梁山与田虎交兵正酣之际,从侧后掩袭,方有胜算,但从梁山军马大举回师来看,难道梁山与田虎已经达成默契?先败官军,再分高下?田虎并非蠢钝儿,也该知道梁山为最强之人,他也该拖拖梁山后腿才是。 闻焕章也不是没想过梁山已经攻灭田虎的可能,但想来田虎在威盛经营数年,兵马号称数十万,也不大可能就这么三个月内被梁山攻灭,就算梁山打到威盛,也该正在攻城。闻焕章却想不到因为有琼英、叶清为内应之故,田虎如今早就蹲在梁山监牢之内,吃着牢饭了。 这天闻焕章在城内实在坐立不安,便换了套便服,带几个小厮出门闲逛,到了一处茶寮,只闻内里一群茶客哄然说笑,隐约听得几个字:“……田虎被梁山擒住,三晋之地,重见天日……”听得这几个字,闻焕章顿时大惊,急忙入内,问道:“诸位适才说田虎已经被擒?” 几个茶客听他一副京城口音,顿时闭口不谈,数内一个茶客操着三晋口音道:“却不知道。”闻焕章道:“适才听闻几位说什么田虎已经被擒。”那茶客道:“客人听错了,我等是说,若田虎被擒,天幸之事。” 闻焕章不信,再三纠缠询问,几个茶客恼怒起来道:“你是何人,敢来搅扰?”身边小厮正待发作,闻焕章止住,诚恳一礼道:“小人京城人氏,正想往太原走亲戚,不知梁山与田虎交兵胜败如何,只恐此去遇上兵马厮杀,不能得过。” 那茶客听了方才放松面皮道:“你要不是那些狗官军探子,便说与你知,近日听北来行商人说,梁山军马已经打破威盛,田虎这恶贼已经被擒,真是大快人心。” 闻得此言,闻焕章大惊,急忙辞别出来,火急回到高太尉帅府,方才将此事与高俅说了,高俅闻言亦是大惊,闻焕章急道:“如今田虎败亡,梁山当前已无人可挡,此趟那女贼定然全数军马回师来攻我,原武此地城小,并非久守之地,当速速避走!退过黄河,靠天险据守,方为上策!若她那里水陆并进,围了原武,十万天兵便断了生路!” 便在原武帅府堂上,高俅听了闻焕章言语,尚在犹疑,只道:“亲提一十三万军马到来,就此偃旗息鼓而去,朝堂之上不好交代,更恐遭人耻笑。” 闻焕章顿足道:“十万西军精锐乃我大宋最后一枝可游调之兵,失地存人,人地结存,失人存地,则人地皆失。如今梁山新破田虎,天时役使。先不说梁山这里有数万精强军马,她破田虎,必定收拢田虎麾下兵将,田虎这厮号称三十万兵马,便算做十五六万,投降梁山的必定也有数万之众,两下合兵,兵势不在我等之下。那女贼先入三晋,地理尽熟,定有田虎降将指引道路,地利在握。再有那女贼,托名白莲教,最善收买军民之心,三晋之地竟无人肯走透消息与我官军,便知人和亦在她一边。此战必败,太尉当速速撤军,保全这一支军马,便是大功劳啊。” 高俅沉吟片刻,还是拿不定主意,只教人传王焕等军将前来,商议此事。闻焕章无奈,只得等候一众军将聚齐,再说此事。王焕等闻言后,数内王文德等将都是不愿就此撤兵,王文德道:“先前兵围卫州,只怕梁山贼寇内外夹击,因此撤围。如今已经退守原武,还要避战,此乃胆小如鼠之论!我等一十三万官军在此,便算不能剿灭梁山贼寇,但亦不可再退,原武并非原田虎所拒,就这般拱手让人,岂不遭人耻笑?” 王焕也起身道:“恩相持重,但贼寇若真敢逼迫上门来,退无可退,只有一战。莫非她要提兵下了原武,随后东渡黄河,提兵上东京,我等也退守东京不成?”一时间诸将都是请战,高俅也知晓手握重兵,却一退再退,若失了原武,梁山军马兵临黄河岸边,东京必然震动,不敢再说撤军之事,当下议定先守原武,伺机迎击,便才散了军议。 闻焕章出到廊下,顿足仰天长叹道:“原想成渔翁之利,却不想到成鱼肉置于砧板之上,西军十万精锐若去,寇何处不可往?那女贼开镇山东,天下大乱始矣!” 果然,不过两日,城外报来,梁山军马大举南下,水陆并进,水军围了官军水营,陆上兵马便在原武城外三十里处扎营,联营二十余里,扎营之后,梁山军马便直到城边搦战。高太尉听了大怒,随即点就本部军兵,出城迎敌,就令各寨节度使同出交锋。 却说梁山军马见高太尉提兵至近,急忙退十五里外平川旷野之地。高太尉引军赶去,梁山兵马已向山坡边摆成阵势,龙骑兵队里,捧出一员猛将,号旗上写得分明,乃是双鞭呼延灼。兜住马,横著双鞭,立在阵前。 高太尉看见,破口大骂道:“这厮便是统领连环马时,背反朝廷的。又在卫州抗拒天兵多时,谁可击杀这厮?”云中节度使韩存保听了,大喝一声,便即出马迎敌。 这韩存保善使一枝方天画戟。两个在阵前,更不打话,一个使戟去搠,一个用双鞭来迎。两个战到五十余合,呼延灼卖个破绽,闪出去,拍著马,望山坡下便走。韩存保紧要干功,跑著马赶来。八个马蹄翻盏撒钹相似,约赶过五七里无人之处,看看赶上,呼延灼勒回马,舞起双鞭来迎。两个又十数合之上,用双鞭分开画戟,回马又走。 韩存保寻思,这厮枪又不得我,鞭又赢不得我,我不就这里赶上,活拿这贼,更待何时!抢将近来,赶转一个山嘴,有两条路,竟不知呼延灼何处去了。韩存保勒马上坡来望时,只见呼延灼著一条溪走。 韩存保大叫:“背主泼贼,你走那里去!快下马来受降,饶你命!”呼延灼不走,大骂存保。韩存保却大宽转来抄呼延灼後路。两个却好在溪边相迎著。一边是山,一边是溪,只中间一条路,两匹马盘旋不得。 呼延灼道:“你不降我,更待何时!”韩存保道:“你是我手里败将,倒要我降你。”呼延灼道:“我漏你到这里,正要活捉你。你性命只在顷刻!”韩存保道:“我正来活捉你!”两个旧气又起。韩存保挺著长戟,望呼延灼前心两胁软肚上,两点般搠将来。呼延灼用枪左拨右逼,风般搠入来。(未完待续。) 第进四章徒奈飞雷破重甲 有望招安挟人质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两个又斗了三十来合。正斗到浓深处,韩存保一戟,望呼延灼软胁搠来,呼延灼一枪,望韩存保前心刺去。两个各把身躯一闪,两般军器,都从胁下搠来。呼延灼挟住韩存保戟杆,韩存保扭住呼延灼枪杆;两个都在马上,你扯我拽,挟住腰胯,用力相争。韩存保的马,後蹄先塌下溪里去了,呼延灼连人和马,也拽下溪里去了。 两个在水中扭做一块。那两匹马溅起水来,一人一身水。呼延灼弃了手里的枪,挟住他的戟杆,急去掣鞭时,韩存保也撇了他的枪杆,双手按住呼延灼两条臂;你掀我扯,两个都滚下水去。那两匹马迸星也似跑上岸来,望山边去了。 两个在溪水中都滚没了军器,头上戴的盔没了,身上衣甲飘零,两个只把空拳来在水中厮打,一递一拳,正在水深里,又拖上浅水里来。正解拆不开,岸上一彪军马赶到,为头的是小李广花荣。众人下手,活了韩存保。 花荣等捉了韩存保,又差人急去寻那走了的两匹战马,只见那马却听得马嘶人喊,也跑回来寻队,因此收住。又去溪中捞起军器,还呼延灼,带湿上马,却把韩存保背剪缚在马上,一齐都奔峪口。 只见前面一彪军马,来寻韩存保,两家却好当住。为头两员节度使:一个是梅展,一个是张开。因见水渌渌地马上缚著韩存保,梅展大怒,舞三尖两刃刀,直取花荣。交马不到三合,张清便走,梅展赶来,花荣弯弓搭箭,轻舒猿臂,款扭狼腰,只一箭射来,正打中梅展左肩,鲜血迸流,撇了手中刀,伏鞍而走。 花荣急待赶上前来捉,张开引兵上前接住,背后呼延灼引兵赶来襄助,张开只保得梅展走了。花荣引众冲杀,呼延灼使尽气力,张开、梅展败走。 却说阵前对圆时,呼延灼与韩存保杀出阵外,花荣前去接应,官军这边梅展、张开亦赶去接应,两边各差兵马接应。随后三娘催动军马,中军以重甲步军为中坚,身后辅以强弓劲孥,冲击宋军阵势,两翼龙骑兵、骠骑兵准备冲杀,便是标准的锤砧战术,希冀以重甲步军当做铁砧,再以精锐的骑兵当做铁锤,狠狠敲打敌人的侧背,使敌军在双方夹击之下粉碎。 官军阵内,高俅听从闻焕章言语布阵,摆出却月阵,中央中军后撤,两翼突出,若是梁山中军冲击宋军阵中,两翼摆布下的宋军强弓劲孥正可从两翼侧击。 三娘见了冷笑不已,号旗展出,见得号旗,冲阵的重甲步军立时分成十个小方阵,每个方阵排成四面方阵,四面结成方阵后,将重步兵排布在外,重盾重甲遮护前后左右,中间裹着一众强弓劲孥弓弩兵,每阵约千余人,十个小阵恰似鱼鳞般,成车悬阵势,直攻过去。 宋军两翼弓弩攒射,皆被四面步军盾牌遮挡,弯弓抛射,也被阵内步军以大盾顶头遮掩,竟然无法侧击得手。闻焕章无奈,只得请高俅命中军内宋军重甲步兵上前迎敌。 两边重甲步军齐上,梁山军在五十步上时,阵内忽然走出数十个步兵来,手举火把,另一手持一个黑铁疙瘩,便用火把引燃那黑铁疙瘩其上一条引线后,领兵铁卫大喝一声:“抛!”数十名兵卒一起大力将那黑铁疙瘩抛向结阵而来的宋军重甲。 那黑铁疙瘩正是梁山新制火器,名唤手投火雷,便是铸铁圆球内空,灌以足量炸药,并塞入铁钉等锐物,外用引线相连。只是每个火雷颇为沉重,只有精挑细选出臂力强壮者,久练多时,聚为一处,此部兵马梁山营内皆唤掷雷兵! 宋军重甲不知那是何物,见得数十个黑球飞来,迟疑片刻后还是继续前行,不想那数十个黑球便在离地丈许地方炸开,顿时火焰夹着无数铁钉四散飞出,将宋军重甲炸得七零八落,血流成河。 宋军重甲方阵被这一轮火雷急袭,炸得阵势散乱,梁山掷雷兵却不肯放过,又再投出两枚火雷后,方才住手退入阵内。只因火雷沉重,饶是掷雷兵都臂力异于常人之强,也只能每人投掷三次。 三轮火雷急袭之后,宋军重甲方阵早已经破败不堪,被炸伤炸死一大片,梁山重甲方阵趁势冲击,宋军重甲大败。 闻焕章见得此景,张大口说不出话来,只得急忙与高俅道:“贼寇火器犀利,只得暂退。”高俅见了也是胆寒,急忙命人鸣金收兵。 官军听得鸣锣响起,当下两翼先退,中军步军殿后,梁山岂肯放过?三娘令旗一招,两翼龙骑兵、骠骑兵掩杀过去,将宋军两翼击溃,宋军中军被梁山重甲缠住厮杀,但宋军这支军马还是西军中精锐,当下死死抵挡不退,但还是抵挡不住火雷这等犀利火器。梁山阵内掷雷兵看到哪里宋军聚集,那火雷便往哪里投去,宋军重甲不能成阵,单个厮杀哪里是结阵而来的梁山重甲对手? 两军厮杀半个时辰后,宋军中军终于抵挡不住,败退而去,梁山军马齐出,掩杀过去,官军大败而回,几个节度使护着高俅并败兵退入原武城内,梁山军马追到城边后,便即收兵得胜而回,也不再追赶。 却说高俅、闻焕章并一众节度使败退回城内,计点损失,折却兵马八千余人,自与梁山开战以来,被梁山生擒去韩保存、党世雄,阵上折了荆忠等军将,水军又败,总共折却兵马已经两万余人,高俅顿时闷闷不乐。 闻焕章又来劝道:“恩相,梁山野战无敌,不可与之硬拼,当先离原武城,脱离险境再做定止,少时若是梁山军马四面围城,这剩下的十万军马皆成瓮中之鳖矣。” 高俅叹道:“此时出城,若是想撤回黄河南岸,却无那多舟船,如之奈何?” 话犹未了,早有军士来报,直说梁山趁大胜,四面围城,如今原武四面都有梁山军马扎营垒壕。闻得此言,闻焕章颓然呆坐椅上,叹口气道:“不想这女贼手脚如此之快,十万军马危矣。” 高俅大惊失色,急忙道:“闻先生,此刻引领大军突围,可有成算?”闻焕章摇摇头苦笑道:“方才大败,士无战心,如何能突围而去?士卒军将皆恐惧梁山火器,如何能敌?舟船无多,如何过得黄河?时机已过,断无幸理。” 高俅大急,想起自己与梁山扈女贼、林冲、柴进等皆有深仇大恨,若是城破,他被拿住,岂能活命?当下急忙道:“还请先生谋算一策,好歹救得我性命出去,但能脱身,定当回报先生!” 闻焕章心头一片孤凉,这高俅此刻不念十万大军出路,反倒只想着自己活命,看来官军之败并非偶然。沉吟片刻后,闻焕章道:“梁山围城,倒也不会急于攻城,若所料不差,那女贼是想以三晋之地加上我们这里十万被围军马为质,要挟朝廷答允她的招安条件,太尉大可安心,性命无虑。”闻得此言,高俅方才略略安心,只申禀公文,教人乔装出城,往东京报信求援。 却说三娘这里,见得杀败宋军,一众官军皆退入城内,当下冷笑不已,恰逢卢俊义兵马赶到,听闻厮杀,连忙统兵前来襄助,两军会师后,将士们皆是欢声雷动,城上官军见得梁山军马会师,声势浩大,皆面有土色。 三娘与卢俊义会合后,便在军前商议,三娘道:“方才新败官军,当趁官军慌乱之时,就势四面围城,他十余万军马挤在这小小的原武城内,施展不开,便可将其困住!”卢俊义道:“自古围三缺一,四面围城,只恐官军困兽犹斗,急切间难以破城。” 三娘狡狯一笑道:“我要小小的原武城做什么?再者出了原武,宋军要想南下黄河,非有许多舟船不可。若是不过河,往东去,他能躲过我军追杀么?这十余万官军便是最好的人质,加上三晋之地,这回宋廷该好好考虑我那招安条件了。” 卢俊义等方才恍然大悟,当下便按三娘吩咐,分拔兵马,四面扎营掘壕围城。梁山军马出兵时五万之众,剿灭田虎损伤兵马不过数千,又多得田虎麾下孙安、乔道清、马灵、琼英等将佐领兵归降,又将捉得降兵充入军中,此时梁山军马已经有十三万之众,除却镇守三晋各处州县兵马外,赶到原武围城的兵马总有十万上下,当下将原武城围了个水泄不通。 官军方才新败,喘息未定,士无战心,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梁山军马在城外掘壕扎营围城。一连数日,梁山军马也不攻打原武,只是一个劲加固城外围城壁垒、堑壕,只防官军出城,并不进攻。到了第三日上,官军倒是开出一队军马冲击梁山围城营垒,但很快就被强弓劲孥并奔雷火箭打退,折兵两千余,此后再不敢出城突围。 这天三娘见围城四面营垒皆已经完备,方才命人将被俘的官军韩保存请来相见。少时只见缚到韩存保来,三娘吩咐军士解其索,请坐帐内,好言抚慰。 原来这韩存保是已故韩忠彦的侄儿。忠彦乃是宋廷国老太师,朝廷官员,都有出他门下。韩存保也有些本事,是以三娘待之以礼。 韩存保见三娘人美礼数周全,只觉败军被擒之将能得如此礼遇,感激无地,当下拜谢不已。三娘又请出党世雄相见,吩咐摆设筵席,请卢俊义作陪,一同管待。(未完待续。) 第进七章再为招安天使来 又有犒赏钱粮丰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宿元景眉头紧皱不已,梁山开镇山东,得了地方军权,朝廷没有兵马在山东,只要民政之权来又有何用?没有兵权,那些空头知府的话,谁会听?但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天子用意,还有朝廷委派知府、知县等文官掌管民事,是为保住朝廷颜面,但也仅此而已了。 童贯此时又道:“如今原武那里有高太尉在彼,其下有一参军谋士闻焕章,甚善计谋,宿太尉前往招安,可以闻焕章为副使,必得裨益。” 当下天子应允,命宿元景为招安天使,原武闻焕章为副使,御笔亲书丹诏,便叫上御案,拂开诏纸,天子就御案上亲书丹诏。左右近臣,奉过御宝,天子自行用讫。又命库藏官,教取金五千两,银十万两,铜钱十万贯,丝绸锦缎五万匹,黄封御酒五百瓶,尽付与宿太尉,以为此趟征剿田虎犒赏之物,金字招安御旗一面,其余招安钱粮待商定后,再行拨付,限次日便行。宿太尉就文德殿辞了天子。百官朝罢,送出城外。 且说宿太尉点起禁军三千护卫,打担了御酒,金银、锦缎、牌面,段疋,表里之物,上马出城,打起御赐金字黄旗,众官相送出北门,乘三艘大官船,投原武进发,不在话下。 且说宿太尉奉召来原武招安梁山,一干人马,迤逦都到长垣县。那知县出郭迎接入城,馆驿中安下。知县起居宿太尉已毕,把过接风酒。宿元景便即亲笔书信一封,差遣知县派人前去原武那里下书,知会梁山泊主三娘那里,朝廷招安之事。 当下那知县差衙内两员押司并五名土兵,奉了宿太尉星夜赶往原武梁山大营而来。梁山十余万大军兵围原武,黄河南岸州县尚好,北岸州县却是一日数警,皆担忧梁山派兵来啰唣州县,是以便在原武周遭多派人手打探消息,那五名土兵曾到过原武打探,被梁山探马捉住,但却不曾害他五个,只是每人抽了五鞭子放回,因此那五名土兵认得路途。 七个人到了原武县境内,方才行过里许,前面林内呼啦啦窜出几个梁山暗哨士卒,皆举兵器、弓弩对着七个,厉声喝道:“什么人?前面梁山义军征伐,闲人绕道走!” 两个押司急忙道:“我俩乃邻县长垣县衙押司,今奉朝廷天使宿太尉均旨,前来下书与你家泊主,商议招安之事,但请通禀。” 梁山一郎士卒有十人,为首的一名郎官统带,听了这话后,不敢怠慢,急忙先命两名士卒回去报信,自引三个士卒引路,看押七个人上路,余下士卒仍旧守住哨位。 一行人行出十余里,前面一彪马军到来,为首的却是铁叫子乐和,原来前面报信的一路传信过去,直到三娘大营内,三娘知晓后,吩咐乐和带一彪五十骑马军前来接应。当下命那七人上马,一直带入梁山大营内来。 一路上七个人只见原武通往外面道路上,梁山密密层层设下五重营寨,各条小路上都有明暗哨位,当真是将原武围了个水泄不通,又见梁山往来军马络绎不绝,人人皆兵强马壮,兵革坚利,都看得暗暗心惊。 到了大营,直入中军帐内,这里更是刀枪如林,人马如虎,七个都是低头垂首,大气也不敢喘。到了中军帐内,两个押司入内拜见三娘,忙不迭奉上宿太尉书信,心头暗暗祈祷,只盼这宿太尉信上言语不会触怒这梁山泊主,否则这泊主一怒之下,杀了几个祭旗,也未可知。 好在那泊主看了信函后,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传了过来,两个这才抬头略略一看,却发觉帐内帅位上坐的是一位明眸皓齿,艳丽无边的佳人。只听她说道:“既然宿太尉前来下书,信中我相约去长垣商议招安之事,也并非我矫情不肯去,只是这里军务繁忙,你们两个回去告知太尉,若是有诚意招安,便请他到原武我梁山大营内来商议,我梁山上下必定好好款待宿太尉。” 两个押司暗暗叫苦,你这里兵马如狼似虎,请太尉来,必定不肯,如何能回复得?当下一个大了胆子道:“还请泊主差一人同去回话才是。” 当下三娘笑了笑,唤过马灵、燕青两人道:“劳烦两位兄弟走一遭,去原武见宿太尉,相邀到大营内商议诸事。”两人当即领命,那马灵上前拉起两个押司笑道:“你两个走路太慢,我加持一门法术在你两个身上,与我两个走的一般快慢。” 当下马灵替燕青并那两个押司加了神行法术,马灵运起神行法,四个人一起踏着风火轮迅疾朝长垣而来,那五个土兵自慢慢回来。 宿太尉那里差人去了大半日后,算算路程也要明日方才有消息,不想大半日后,知县来报,直说梁山那里来了两个头领,引着两个押司一同回来。 宿太尉惊奇道:“一来一回也要一天一夜功夫,何以这般迅捷便至?”当下升厅相见,内里却有认识的燕青。当下燕青、马灵两个上前参拜了,宿太尉问道:“何以这般时辰便回?”燕青将马灵神行本事说了,宿太尉连连惊叹。 随后燕青上前禀道:“泊主听闻太尉再来招安,心下甚喜,只是大营那里军务繁忙,还请太尉屈尊前往原武大营内商谈招安之事。” 那知县听了皱眉道:“你那里左右皆是你家军马,太尉如何能隐身犯险?”燕青大怒指着喝骂道:“前番太尉亲身上梁山去,也不曾犹疑,你是何人,敢胡言乱语?” 宿太尉抬手止住道:“不妨事,我上一趟去过梁山,梁山泊主光明磊落,必不会相害,但请两位回报,我这里收拾一干犒赏之物,明日便往原武而来,还请泊主派人接引。” 燕青、马灵大喜,拜谢而去,宿太尉那里自命人等准备车马,准备所带御酒,金银、锦缎、牌面,段疋,表里之物,明日一早便出城往原武而去。 却说燕青、马灵引宿太尉到了原武地界,早有徐宁、花荣二将引一千骠骑军马前来接应,合作一处后,投梁山中军大营而来。 沿途宿太尉见得梁山兵马将原武围得水泄不通,心下暗自骇然,心头不禁惴惴不安,此刻招安,那梁山泊主能答允么?如今此女在梁山、济州尚有数万兵马,华西朱武那里十万兵马,三晋之地又新得降军,十余万兵马围住原武,而宋廷在东京左近,也就高太尉这十万兵马了,若然她打下原武,高太尉十万兵马覆灭,她那里长驱水师入黄河,十余万兵马趁势南下东京,东京左近州县无兵马、险要可挡,而守卫东京的二十余万禁军早就不堪征战,又能抵挡得住梁山军马么?若梁山泊主当真想干那大逆不道之事,此刻机会正好啊。 宿元景头一次惶恐起来,不知道这趟招安能否成功,以前杀人放火受招安,都是贼寇盼着招安,这一回却反过来了,宋廷上下不敢言明,但宿元景知晓,人人都是希望梁山能受招安,以此消弭战祸。 胡思乱想间,已经到了中军大营,宿元景下了轿子,只见卢俊义、公孙胜两个亲自在大营门口引接,宿元景急忙上前,两厢都各自施礼相见了,便引宿元景直入中军大帐内。 到了大帐内,只见当中帅位上,扈三娘一身戎装,明眸善睐,端坐其上,笑语盈盈,宿元景上前拜见了后道:“此趟奉天子召命,前来招安梁山,多感泊主不计前嫌,拔冗相见。” 三娘笑道:“都是旧识,太尉客气了。也是太尉前来,若是换做他人,定要教他先吃三十杀威棒来。”宿元景微微一惊道:“却是为何?”三娘道:“先前与朝廷有约,我这里来打田虎,为朝廷分忧,可这朝廷倒好,听从一干奸臣之语,发兵来打我梁山后路,可是想坐收渔人之利?” 宿元景道:“只因泊主占据卫州,多时不肯交割,是以朝中方有此论。”三娘笑道:“宿太尉,我这里替朝廷收复州县,先不论功行赏,反倒就派人前来交割州县,于情于理都不大合适吧。” 宿元景道:“恩出于上,泊主不该意气用事的。”三娘笑道:“反倒是我不晓事了?那好,我这便吩咐大军以火箭袭城,先灭了高俅十万兵,再提大军南下去东京,找大宋天子讨个公道如何?” 宿元景大惊失色,心想这女泊主逍遥自在,无人管束惯了,用朝廷忠臣礼数怎能约束与她?当下急忙道:“泊主且慢,这趟来是说招安,不谈兵事。前番朝廷却是想得简便了些,不曾想得梁山立此大功后,该当行赏的。因此这趟前来,先犒赏梁山一些物事。”当下命人将犒赏礼单奉上。 三娘看了礼单,微微颔首笑道:“金银十万两,铜钱十万贯,丝绸锦缎五万匹,黄封御酒五百瓶。嗯,也算足够我梁山此趟出兵军费了。也罢,便暂且息兵,看在钱财份上,这趟官军无故掩袭我军之后的事便暂且不论。”宿元景谢了,命手下交割钱财、御酒等物。(未完待续。) 第进八章副使一人在原武 招安四款有条件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当下三娘命人收了犒赏之物,请宿元景坐了,三娘笑道:“宿太尉,上趟你来梁山时,我就说了我梁山招安条件,想来如今若非我梁山攻灭田虎,占据三晋之地,又围住了高俅十万兵来,官家那里还不肯答允我的条件吧。” 宿元景惴惴不安道:“泊主明鉴,本朝自太祖、太宗开国以来,收藩镇,交兵权,便再无武将开镇军州,兹事体大,事关国本,自然不敢轻疏怠慢,当细细计议。如今奉诏旨,以我为招安使者,而原武城内闻焕章为副使,因此还请泊主开方便之门,教我取出闻焕章来,一同与泊主商议招安之事。” 三娘哦了一声道:“我说怎么就你一个人来,原来天子倒是省事儿,把一个招安副使就安放在原武城内。也罢,这闻焕章久闻他的大名,相见一回也好。还请宿太尉亲自走一趟去原武城下喊话,请闻焕章出城来。” 当下宿元景拜谢了,三娘命燕青引一支兵护送宿元景到了原武城下,宿元景命打出招安天使旗牌,便在城下喊话,请高俅、闻焕章来答话。 少时高俅、闻焕章得报后,便即上前相见,宿元景单骑打马上前,将朝廷降旨招安,并命闻焕章为招安副使之事说了。高俅与闻焕章闻言都松了口气,高俅喜道:“天可怜见,天家终降下旨意,答允招安,阖城十余万军民百姓有救了,还请先生速速出城去,商谈招安之事,早解原武之围。” 闻焕章躬身领命,高俅送到城门口,又拉住闻焕章道:“此去商谈或延时日久,但请先生以原武军民百姓生计为念,先请那梁山泊主答允,送些粮草、药材入城来,稍解困厄,还有城内柴薪俱无,还请先生一定游说,教泊主答允城内百姓出城打柴。”闻焕章应了,整理衣冠后,独自一个上马出城来与宿元景相会。 当下宿元景接住闻焕章后,两个一同与燕青回到中军大营内,来参见三娘。闻焕章虽然与扈三娘为敌多时,但却是头一次见面,心头不免有些惊喜交加,但又想起此女为祸民间,恨意更是大炙。 引入中军帐内后,闻焕章同宿元景先行参拜了,抬头一看时,只见中军帐内,梁山谋士宿将环绕之下,中军帐内帅位上安坐一位明眸善睐的年轻女将,其人明眸皓齿,容颜娇美,一身英气逼人,又难得天资妩媚,一份骄人气质扑面而来,到让闻焕章暗暗吃惊,此女不怒自威,一身傲气不羁,果然并非寻常女子。 三娘也打量了闻焕章几眼,开口便笑道:“闻先生久仰大名,此前听闻先生,先从蔡京,后随高俅,皆是不遗余力出谋划策,与我梁山为敌,不知先生与我梁山有大仇?非要亡我不可?” 闻焕章直起身子,朗声道:“与泊主并无私怨,只因梁山啸聚贼众,不服王化,盘踞一方,祸害州县军民,于梁山只有国恨!” 帐内诸将闻言皆是大怒,董平掣出利剑喝道:“好个酸儒,如今到此,还敢说我等是贼?” 闻焕章怡然不惧,昂首挺胸道:“四处抗拒天兵,打破州县,啸聚山林,不服王化,不是贼是什么?” 诸将皆是大怒,都纷纷拔剑要来杀闻焕章,三娘轻咳一声,诸将便止住,皆是手按剑柄,怒目而视闻焕章。闻焕章见了暗暗心惊,不想这女贼如此威势,只是轻咳一声,诸将便不敢造次,难怪能统领如此多的群豪与朝廷分庭抗礼。 三娘抿嘴笑道:“先生好一张利嘴,既然视我为贼,那便请先生回去吧,这招安也就不必了,今日我便教凌振再打几百枚火箭入城去,上回烧了粮仓,这一回烧个半座原武城,让先生见识一下什么是恶贼之风!” 宿元景闻言大惊,急忙道:“泊主且慢!有话好说。”随即回头怒斥闻焕章道:“既是奉旨招安,岂可轻慢?不敬之言语不可再提,还不快快向泊主并诸位将军赔礼?” 闻焕章想起高俅嘱咐,又想起城内十万军民百姓,只得忍一口气,便再拜下赔罪。 三娘收起笑容,板起俏脸森然道:“闻焕章,我知道你心里不服。你说我等啸聚山林,不服王化,攻打州县,抗拒天兵,这些都不假,我都认!但你知道为何我等要这般做么?皆因奸臣当道,天子昏聩,滥发花石纲,贪官污吏勾结土豪劣绅,为祸朝堂民间,我等便是官逼民反,不得已才聚首梁山!你且看看济州等地,在我梁山管治之下,是何光景?百姓安居乐业,官吏不敢欺压百姓,工商百业兴旺,千百年来,你见过有那种贼能做到这般事情么?” 闻焕章低头不语,心下却暗想,都是你说,我又未曾得见!三娘又道:“我等梁山军马,不辞辛劳,远至三晋之地来,剿灭害民的田虎恶贼,三晋百姓无不拍手称快,便是做了你们官军该做而未做之事,你又见过这种倒悬民困的贼么?” 这回闻焕章心头微微一震,想起这回三晋百姓竟然助梁山而不助官军,又想起高俅麾下官军种种害民之举,心头暗想,似乎高俅的官军所为更像是贼啊。 宿元景拱手道:“泊主所兴乃是义军,所行之事,并非贼寇,是以天子方才降旨招安。如今当早日商定招安,教梁山义军也能为国效力,便是十分好事。” 三娘抿嘴笑道:“还是宿太尉说得好,今日天色已晚,便先设宴,请二位吃一回酒,歇息一晚,明日便开始商议招安之事。” 当下三娘便吩咐设宴,替宿元景、闻焕章接风洗尘。饮宴之后,分拔军帐请二人歇息,其余随从也皆在营中安歇,三娘教燕青、乐和引一千步军看守伺候不提。 晚间,宿元景与闻焕章私下商议,宿元景将官家与童贯交代说了,闻焕章颔首道:“华西之地再不可开藩镇,只能教其都聚于山东一路,将来若是真有不轨之心,朝廷用兵也好专一而为,不再是东西首尾难顾。” 宿元景颔首道:“正是如此,若是能教其熄了开镇华州之心,就算多费些钱粮也是可行之事。”当下商议定了,只等天明便与梁山会商招安之事。 次日清早,三娘命卢俊义、公孙胜两个为左右手,同宿元景、闻焕章两个便在帅帐内商谈招安之事。都坐定后,三娘抿嘴笑道:“那如今是形势逼人,官家那里总算肯答允我先前的条件了?” 宿元景道:“这是自然,梁山开镇山东一路,大体可行,只是官家言道,山东治下,军权可交予梁山,但各处州县之内的知府、知县都还是要朝廷委派,这点不可更易。” 三娘哑然失笑道:“宿太尉,当时开那条件之时,可并无三晋之地,原武十万官军在内啊。” 宿元景与闻焕章对望一眼,都是心头一紧,宿元景问道:“泊主所言何意?”公孙胜插口笑道:“此一时彼一时也,如今我梁山握有三晋之地,并围住了原武十万军马,这招安条件不变,但如何交割三晋之地,赎出十万官军的条件,又是另一个说法了。” 宿元景微微皱眉道:“泊主,这岂非是出尔反尔?”三娘笑道:“当时我提条件,朝廷又未曾答允,两家并无定下此事,怎叫我出尔反尔?”宿元景哑口无言,闻焕章道:“那请泊主这回一并将条件都说了,说定后不可再行更易。” 三娘微微颔首,卢俊义取出一份帛书,便道:“那请听好了,我梁山招安条件一共有以下四款。其一,梁山开镇山东,军政财税一应大权,皆有梁山藩镇而决,朝廷不得干涉。” 宿元景皱眉插口道:“山东治下,军权可交予梁山,但各处州县之内的知府、知县都还是要朝廷委派,这点不可更易。” 三娘哑然失笑道:“官家真是死要面子,山东开镇,军权皆在梁山,他派些孤家寡人的知府、知县去做什么?就在衙门内做个泥塑不成?军令、政令皆出我手,那些人去了,只会遭人耻笑。” 宿元景苦笑道:“事关朝廷颜面,不得不行。”三娘摆摆手道:“他要面子就随他,反正我军权在手,地方上的政令也出自我之手,他派去的知府、知县也就是摆摆样子,没人听命。不过这些人的俸禄可是朝廷来出,我那里不养闲人。这一项可按此说加以标记,天子颜面还是要顾及的,朝廷花些俸禄,养一些官吏来维持颜面,我梁山也不计较。” 当下公孙胜提笔修改了第一款条件,宿元景哭笑不得道:“泊主锱铢必较,果真异数。”三娘瘪瘪嘴笑道:“你心里定然是骂我,这个小女子当真是掉钱眼里了,这点小钱也要算得这般清楚。”宿元景连忙道不敢。 卢俊义又接着念道:“招安条件第二款,华西朱武所部,也一并赦罪招安,所部就华州开藩镇,仿梁山开镇山东之例,开镇华州!” 宿元景和闻焕章皆是大惊失色,一起道:“岂能如此?!”三娘憋住笑道:“那该如何?”宿元景起身一礼道:“华西朱武所部,不可开镇,只能兵马就地裁撤,并入西军。所部头领,迁往山东,并入梁山藩镇。”(未完待续。) 第枯一章画蛇少足料不中 明迁暗藏有定策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听了宿元景劝说后,三娘不动声色,只说句:“再思忖片刻。”便请宿元景回帐等候,宿元景只恐三娘反复,急忙又加一句道:“泊主,蝇头小利,怎比那海阔天空?开镇山东,便是泊主海阔天空福地啊。”三娘微微心动,但还是挥挥手,请宿元景下去等候消息。 宿元景无奈,只得拱手而退,回到帐内,只见闻焕章正在品茗,心头正忧急,皱眉道:“先生还有闲情逸致品茗?”闻焕章晒然一笑道:“太尉何故忧愁?”宿元景忿忿而坐道:“朝廷虽下了招安恩旨,但赎地赎人钱粮上稍有克扣,适才听泊主口气,颇有不豫,只恐招安撤围之事上又有反复。” 闻焕章闻言笑道:“既然朝廷已经答允招安开镇,那女泊主早晚必定答允,她胸中丘壑又岂是只独霸一方?退一步海阔天空,又岂会因那区区数百万贯而断?”宿元景皱眉道:“我也是这般劝说她的,但她好似不为所动。若是她差了那点钱粮,不肯撤围或是华西朱武所部不肯东迁而来,如之奈何?” 闻焕章道:“太尉大可放心,那泊主虽为女流之辈,此前商谈也锱铢必较,但此乃她以进为退之举,其实她也知晓让朝廷答允开镇梁山、华西两处绝无可能,朱武所部迟早还是要东来,所提钱粮之事,只不过掩人耳目。朱武这一部精锐若能东迁而来,与梁山会师一处,自此她更是兵马雄厚。至于三晋之地,原武兵马,也只是讨价筹码而已,若她早有不臣之算,早就剿灭原武十万宋军,随后大军南渡黄河,兵锋直抵京城之下便可。” 宿元景沉吟片刻后道:“听你说来,她不会计较钱粮多寡了?”闻焕章笑道:“扈三娘巾帼不让须眉,太尉真当她是斤斤计较的小女子焉?”宿元景闻言松了口气道:“那便安心了,若然这回招安不成,你我皆成国之罪人也。”闻焕章闻言,脸上一黯,叹口气道:“太尉,其实这回招安不论成败,你我都是罪人矣。” 宿元景闻言吃了一惊,呆呆望着闻焕章,闻焕章一字一句的补了一声:“这女子欲效仿唐周武帝事,她的野心不止独霸山东一处啊。”宿元景闻言竟然无言以对,一时间帐内都是沉默了。 却说三娘那里,宿元景走后,帐内屏风后忽然转出一人来,这人青袍包巾,一脸干瘦模样,竟然却是梁山留守济州的军师黄文炳。 只见他转出身来,长长一揖,笑道:“恭喜泊主得偿所愿,总算逼得宋廷答允开镇一方,以山东之地为本,经营数年,待得天下有变,提兵出山东,便可问鼎天下!” 三娘微微一笑,慵懒的靠在帅位上,笑骂道:“你大老远来到原武大营,便是为了说这几句奉承话么?”黄文炳急忙道:“颂扬主公威德,自不必说了,其实这招安盛况,若是不能亲眼见了,多少有些遗憾,因此便传书来请泊主令旨,准我来原武一趟。幸好泊主答允,因此便巴巴的赶来了。” 三娘轻轻嗯了一声道:“招安开镇之事,也有你参谋之功,你来一趟也好,算是全功了。”顿了顿道:“只是那宋廷并未答允全数支付那赎地赎人之费,有点可惜。” 黄文炳笑嘻嘻的说道:“主公向宋廷要钱,也只是慢其军心的计策,好让朝中人人都以为主公只讲钱利,胸中并无野心。既然如此,区区小利何必计较?” 三娘掩口笑道:“你这便是画蛇少足了。做戏便要做全套来看,这些许钱粮虽与我无关要紧,但还是要争上一争,方才好做实我这贪钱女子的名声,否则前功尽弃。” 黄文炳道:“主公智慧当真高绝。只是若宋廷真补足了钱粮数额,华西那边真要放弃了么?”三娘眨眨眼睛笑道:“你真当华西基业说弃便弃了么?” 黄文炳眼前一亮道:“主公另有计较?”三娘笑道:“正是!”顿了顿三娘道:“这几天便先与宿元景磨一磨,一则向他继续讨要那所差的钱粮数额,坐实我这贪钱女子的名声,以慢宋廷。二则这些天我都在等一个人来此地。” 黄文炳哦了一声道:“小人大胆猜一猜,来人可是华西史大郎?”三娘抿嘴笑道:“你这般揣摩上意,可不是件好事哦。”黄文炳一惊,急忙请罪,三娘摆摆手道:“罢了,以你的聪明才智,也能猜到,若你都猜到了,还装傻充愣,我倒是不放心了。” 黄文炳听了,吓得背夹流汗,急忙道:“小人不敢欺瞒泊主。”三娘嗯了一声道:“那你再猜猜史大郎来此,是为了何事?” 黄文炳思忖片刻后道:“小人猜想,主公让史大郎前来,只有一个原因,便是部署华西之地,明迁暗藏之事!”三娘笑道:“明迁暗藏,这个词创得好,你且说说看。” 黄文炳道:“华西之地,主公经营甚久,弃之实在可惜,因此小人猜想,主公会让史大郎等地方豪杰之士就地潜藏,不与朱武等人一道东迁,将来主公问鼎天下之时,华西之地便是伏下了一支可用兵马,只要一道书信去,史大郎联络地方豪杰一同响应,华西之地便又尽归主公所有了。” 三娘拍手笑道:“猜得真个儿准,你可以摆地摊算卦去了。”黄文炳笑道:“都是跟随主公久了,走一步看十步,方有此时小人的眼力界。” 三娘摆摆手道:“好了,就不要拍马屁了,你且下去歇息便好,过几日史大郎来了,还要你参与商议,看看济州等地需要多少营房、民舍、田地来安置华西东迁之人。”黄文炳领命去了。 再说宿元景在帐内等了一天,也不见三娘派人再来传唤,心内颇为忧急,闻焕章却道:“太尉莫急,此乃那女子欲擒故纵之计,最多等到明日,必有消息。”宿元景听了稍稍安心,只在帐内等候。 却不想到了第二天,却还是没有消息,闻焕章都有些大出意料之外,宿元景道:“不若出去打探消息。”闻焕章颔首道:“也好。”当下两人便装出来,在大营内转悠。两个在梁山大营内并未被限制行止,只是出行时,左右都有人跟随。 两人在大营见得,大队军马又在调动,都是心中大奇,正好遇上关胜领军,闻焕章识得关胜,急忙上前悄悄问了之后,方才知晓原来今天一早,三娘下令调动兵马,又再次彻底围住原武,将原本答应放开的北门也围上,不许城内军马百姓出城来打柴了。 闻言两个都是大惊,再也坐不住了,急忙到三娘帅帐外求见。过了片刻后,三娘方才请两人进去。才进入帐内,闻焕章急不可耐的便问道:“泊主,何以又封了北门,不许民人打柴薪?” 三娘耸耸香肩道:“这倒要问你们朝廷了,何以我求的赎买之费只有八百万贯。” 闻焕章问之气结,宿元景拱手道:“请泊主三思,切不可再在些许银钱之事上僵持不下了。”三娘瞪大眼睛道:“太尉说得可轻巧,那是两百多万贯啊,可不是一两百贯的小钱。” 闻焕章忍气道:“泊主在华西经营琉璃美酒,在梁山开收厘金,都是日进斗金的买卖,一两百万贯何足道哉?”三娘瘪嘴道:“我这人小时候穷怕了,现在这许多人跟着我混饭吃,都是穷苦出身,可不像你们这些人,都是出手豪阔的土豪,那差着的两百万贯一定要补齐了才是。” 宿元景与闻焕章都是哭笑不得,闻焕章更是皱眉想道:“难道这女子真是只认钱利的小女人?还是她到了此时,还在遮掩?若是这般,这女子心智当真可怕。” 两个劝说半晌,三娘始终不为所动,最后将两人赶了出去,只道若下趟来时没有满意答复,她就不再见他两人。 宿元景与闻焕章垂头丧气的回到帐内,两个商议这事,闻焕章道:“这泊主好生计较,少了些许钱都不许。若是她那里又断了城内通道,粮草柴薪都运不进去,城内大军又要吃苦头了。” 宿元景连连搓手道:“不若再申禀朝廷,请补足余数?”闻焕章摇头道:“旨意都已经明发,岂会更改?再去搅扰,当真会横生枝节。” 宿元景沉吟片刻后道:“不若先生去一趟城里,与高太尉商议商议,看看这差着的两百万贯钱财能否由太尉并一众军将凑了出来。” 闻焕章苦笑道:“事急马行田,到了现在,似乎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当下闻焕章便辞了宿元景,直入原武城去见高俅,梁山军知道他是招安副使,也不阻拦,便放他进城去。 到了城内,闻焕章见了高俅,将来由说了,高俅闻言,心惊肉跳不已,自己辛苦贪污,好不容易身家有了上千万贯,一下子要拿出两百万贯来,如何能肯?当下大叫道:“此事万不可行!”无论闻焕章怎么劝说,都是不肯,闻焕章无奈,只得辞别高俅,回大营来与宿元景商议。(未完待续。) 第枯二章数载重逢相见欢 几番波折无间道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宿元景帐内,听了闻焕章言语后,两个相对无言半晌,最后宿元景只得道:“也罢,便只能再等候些时日,看看扈泊主会否改变主意。” 之后一连十余天,扈泊主并未改变主意,原武那里又断了粮草、柴薪,城内军民苦不堪言。便在此时,城内又传出流言,直说高太尉不想凑钱赎城内宋军,因此梁山又才围了原武。于是城内军民皆群情激奋,深恨高俅。高俅听闻传言,也曾命各路节度使约束部众,直说乃是那女贼嫌朝廷给的招安钱粮少了,定要勒索城内一回。但可惜世人皆是迷信小道消息,对于官字两个口的官话是绝对不信的。因此原武城内暗流涌动,人心更是离散。 到了第十三天上,三娘帅帐外来了一辆马车,皆厚厚帷幔遮住,内里的人穿了黑色斗篷,遮住头面,直入三娘帐内,帐外守满了精锐近卫,不许任何人靠近。 那人进到帐内,只见三娘、卢俊义、公孙胜、黄文炳四人端坐在那里,见得这人来,都一起站起见礼,三娘更是欣喜非常,上前狠狠给那人肩头两拳,俏目含泪道:“大郎,想死你师哥了。” 斗篷取下,那人赫然正是华西九纹龙史进!自从史进大婚,三娘回扈家庄之后,白莲教与朝廷交恶,华西那里被官军坐困,已经数载未曾见面,此时重逢只见史进面庞愈加坚毅,两鬓风霜之色稍浓,更令三娘嫉妒的是,这厮居然唇上留了胡须,不再是当年毛头小伙的样子了。 见得三娘热泪盈眶,史进单膝跪下,也是哽咽道:“师哥,分别数载,终能相见,天幸之事。华西一众兄弟们,无日无夜不在私念师哥,我、我……”说到这里几不成语。 三娘急忙扶起史进来,擦了擦眼角,展颜一笑道:“相见该开心才是,我也是的,做什么小女儿神态,徒惹伤心。”跟着笑道:“看你更加壮实了,也更加成熟老练了,师哥心里很开心。” 史进咧嘴笑了笑,当下三娘引见了卢俊义、黄文炳两个,公孙胜也是早就相识,相见之后都是欢喜非常。随后各自坐定,三娘让史进坐了自己下首,余人依次而坐,便问起华西之事来。虽然两地都以信鸽传递消息,华西战况三娘等人也都知晓,但三娘还是忍不住问了细节。 史进道:“自从师哥劫了江州法场,扈家庄反了朝廷之后,朱军师与我等商议,便抢先下手为强,华州一州五县,郑县、下邽、华阴、蒲城、渭南,都被我部派兵马驻守,城内官府、土兵、衙役、厢军皆被我部侵染,明里依旧是宋廷治下,实则暗地里皆是我少华山人马了。” 三娘嗯了一声道:“那里要以一州之力,抗衡官军精锐西军,的确不容易,先下手才能占得先机。” 史进道:“师哥说的是,待得我们尽数占了一州五县之后,听闻师哥那里败了官军与祝家庄联军,又派了秦明、黄信、杨雄、石秀等头领西来襄助,我等自然是如久旱逢甘霖,欣喜非常。也亏得来了许多本事高强的头领,日后我等方才能与官军周旋。” 黄文炳道:“主公谋算,向来无一缺漏,华西自然不会落下。”史进道:“正是,官军在蓟州败北之后,宋廷那里又败了夏国,夺了横山,打得夏国遣使求和。宋夏议和之后,朝廷便调遣二十万精锐西军南下,屯驻华州左近,意欲窥视华州。” 公孙胜道:“那时候我与泊主都捏了把汗,二十万西军压顶而来,只怕你们守不住华西。这部兵马若是东来,梁山此处也不能如此兴旺。”史进笑道:“也亏得朱军师,一早便着手准备了,他说我华州所部,不似师哥那里,腾挪闪躲,皆有地方,华州这里有许多瓶瓶罐罐,打烂了可惜,是以我部只有稳守为上,步步为营。因此早在师哥走后,朱军师便开始着手备战。一便是将少华山等山地间开垦的良田分给一众军民百姓,人人有田耕,便是军民上下一心,共抗官军。有了这许多良田与耕农,我军粮食也不必发愁。此外朱军师防患未然,早在一年前便开始四处收购粮食囤积,此后征战,即便官军阻断通道,我等华州也固若金汤。” 卢俊义叹口气道:“这朱军师当真了不得,加上史大郎你们这些骁勇猛将,难怪能独自抗衡官军数年之久。” 史进微微欠身道:“卢员外过谦了,除了我们这些军将外,其实当年师哥练就的那支精兵才是得胜关键。除了军粮与田地之外,咱们备战的第二个要旨便是师哥此前说过的全民皆兵!” 黄文炳闻言眼前一亮道:“愿闻其详。”史进道:“自从分了田地后,又因华州乃我白莲教发源之地,因此信众甚多。朱军师便按师哥此前筹划,划分村寨,各村寨皆有自己的信众组成的民团义军,但有官军侵入,便即举烽火,各村寨自守,等待其余民团义军与我部大军赶至救援。因此官军在华州举步维艰,不得百姓军民支持,所到之处无所遁形。” 黄文炳叹道:“真是大开眼界,原来民心所向,当真可以所向无敌。”史进道:“正是如此。自从官军围困华州以来,一州五县,皆有过与官军接战,数年间,大仗十八次,小仗百余次,官军皆是损兵折将,铩羽而归,最后不敢再入华州,只敢在华州之外,扼守要道,形成僵持局面,想断我一州粮道,困厄我军。却不想我华州那里,自产皆足,因此得不偿失。” 三娘等人听史进说的轻巧,数年间,大仗十八次,小仗百余次,一点都不比梁山数年间征战的要少,其中兵凶战危,自然都是清楚,只从华西那里传来的数年间,累计伤亡万余人的数字便可知晓,当中的惨烈。 好在华西那里群众基础深厚,伤亡万余人马,便可就地补充,而似乎官军吃亏更大,此次东来,西军东拼西凑也只能凑出十万军马便可看出,华西所部分弱官军的作用十分明显。 听史进说完后,三娘安慰了几句后便道:“此趟召你前来,乃是商议我军开镇山东,接受招安之事。”史进颔首道:“临来之时,与朱军师商议过此事,朱军师言道,开镇山东一路,缓和与朝廷关系,乃是师哥走的一步妙棋。便是在朝廷最虚弱的时候,替我军争取了最大的好处。此趟前来,定是商议我华西所部的去向,朱军师言道,无怪乎三条去路。一条便是东迁,所部军民人等皆东迁至山东安顿,这条路朱军师说有点可惜了,华西经营日久,家当甚多,民心也在我处,就这般走了,甚是可惜。第二条便是就地开镇,仿梁山例子,这条路朱军师也说不大可能,朝廷开镇一处已经是破天荒了,决不能允准华州再开一镇。第三条便是华西军民就地招安,皆编入官军之内,这一条不但朱军师觉得不可,想必师哥也觉得不可行吧。” 三娘笑道:“果然是神机军师,算无遗策,明面上看,的确我们就只这三条路可走。”顿了顿后三娘缓缓续道:“但我还想到了第四条路可走。” 史进喜道:“还请师哥快说。”三娘笑了笑道:“这便是我请大郎你亲自过来的原因。华州那里,我等经营日久,便是亲官府的土豪劣绅,地方豪强也被我们清除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便是像大郎你这样,忠于我军的地方豪杰留下。少华山史家庄,郑县赵家庄、下邽钱家堡、华阴孙家寨、蒲城李家村、渭南周家坊。这些家都是少华山总舵死忠的地方豪杰,此次招安后,朝廷会赦免大家罪过,复为良民。而朝廷重新接管华州地方,安定地方,却是离不开你们这些地方豪杰的,所以说官府还是需要你们的。” 史进历练多时,已经不再是懵懂少年,一听这话便即醒悟过来道:“师哥的意思是,此趟招安后,我等明面上复为良民,实则暗地里收拢军马,或编为庄丁,或务农,总之将一部分兵马藏于各家豪强庄内?明面上与官府虚与委蛇,实则是就地潜藏?” 三娘颔首道:“正是如此!我白莲教在华州根深蒂固,朝廷招安,已经不可能再行剿除,要管治地方,只能依靠你们。是以你们要留下来,假作顺从官府,待得天下有变,我梁山高举大旗时候,你们便可复起响应!” 史进一拍大腿笑道:“这是自然,还是师哥聪慧,华西那里若是全都东迁而来,留下一座座空城,官府自然不干,说不定他那里派来的官吏要想坐稳位置,还得依靠我们这些地方豪强!” 三娘微微笑道:“正是如此,明面上朱军师率领大军东迁,而分出一部分史家庄等精锐还是留在华州,这便是我的打算。华州所部精锐之中,当地华州子弟也颇多,不肯来的尽可留下,散于华州那数十家豪杰之内,待我起事时,便可一呼百应。这次请你过来,便是详细商议,那些人东来,那些人留下,还有那些人不太可靠,须得在招安前,再做一次清剿……”(未完待续。) 第枯五章卧榻之侧得开镇 不容酣睡伏隐忧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最后都一口气看完那请封奏章后,宿元景与闻焕章对望一眼,皆沉吟片刻后,宿元景首先开口道:“宣抚使这份奏章多封山东路四州军制,倒也并无过界之处,只是好像尚少了一位,便是原来的济州太守张叔夜。还有田虎麾下一干降将之封赏,似乎不应由宣抚使奏请。” 三娘嗯了一声道:“张叔夜张太守是我敬重之人,他始终心系朝廷,此前也曾单独问过他来,听之便是招安之后,也不愿在我这里为官,因此不曾请封,张太守那里如何封赏,皆听朝廷旨意便是。但张太守既然已经随我梁山一同招安,回去之后,朝廷不可再任由那些奸臣加害,否则梁山不会坐视不理。至于田虎麾下一干降将,他们归降的是我梁山,那时候朝廷并未招安,此时招安,自然算是我梁山之人一并招安。田虎麾下这些降将皆是在攻灭田虎之时,立下大功之人,因此封赏,亦不为过。” 闻焕章与宿元景又对望一眼,闻焕章道:“还有宣抚使麾下三位女将请封之事,皆封为县君,并无不可,只是出任女卫营统制,这女卫营是什么兵马?难道宣抚使要建一支女兵营么?” 三娘微微笑道:“前朝唐国公主开国之时,麾下也有女营,我一介女流,自然也想效仿前人,有一支女兵在身边护卫,也算方便,但请两位安心,女卫营兵马不会过五百之数,且多是充任我的护卫,不会出征作战。” 宿元景沉吟片刻后道:“那便需在奏章中明说此事,以安众心。朝廷破例开藩镇,破例封一位女子为宣抚使,已经是破例甚多,若再有什么女卫营出来,只恐天下耻笑朝廷。” 三娘接口道:“这个我知晓,要顾全天下男儿的颜面嘛,且放心便是,我不会触及此线。”宿元景道:“那便好,既然如此,这封奏章我也一并代笔润色。”当下宿元景便提笔润色,随后三娘亲自照样誊抄了。 便在三娘誊抄之时,宿元景与闻焕章皆在一旁观看,但见三娘那笔文字清秀淡雅之间又不失苍劲之力,可谓是刚柔并济的一手好字,看得宿元景连连赞好,便是闻焕章也忍不住赞道:“宣抚使书法一道自成一家,非一般草莽出身之人啊。” 三娘笑道:“山贼不可怕,就怕山贼有文化,我这个山贼出身之人,能获朝廷招安,岂能没文化?”二人闻言皆是目瞪口呆,三娘笑了笑,当下在奏章用了印信图书,火漆封好后,请宿元景回京之时代为转奏。 却说那另一个朝廷招安副使李邦彦,自从到了梁山大营内后,并不参与宿元景、闻焕章的招安之事,只顾清点交割赏赐梁山的钱财物件,置身事外,这便是此人聪明之处。 这天听闻宿元景、闻焕章招安成功后,李邦彦方才现身宿元景营帐之内,方才见过礼,宿元景便笑呵呵的说道:“招安成功,今晨梁山军马已经改旗易帜,适才那扈宣抚使书写两道奏章,一份是上表谢恩,一份是上表请封,都已经完备,只待梁山撤围,这一件大事便可定了。” 李邦彦献媚笑道:“都是宿太尉功劳,朝廷不费一兵一卒,解了原武之围,又替国家招得梁山这一支天下雄兵,功莫大焉。” 闻焕章却皱眉道:“总要等梁山军马交割三晋之地,安然回到山东路,华西朱武那里安稳东迁,交还华州,这一趟事才算十全之功。” 宿元景道:“那扈宣抚使虽是一介女流之辈,但向来说一不二,她允可之事,必定做到,闻先生不必杞人忧天。”闻焕章道:“但愿如此。” 李邦彦却笑道:“此趟招安,下官一直忙于点算、交割御赏之物,未曾拜见扈宣抚使,有些于礼不合。今日御赏之物都点算交割完备,便想求见扈宣抚使一趟。” 宿元景道:“你来得不巧,我两个才从扈宣抚使那里回来。”李邦彦道:“不劳太尉与先生两位大驾,我自去便是。” 当下李邦彦便告辞自去了,闻焕章望着这人背影奇道:“这人在京城浮浪无形之名在外,今趟招安,又恐招安事败,不曾参与其事,如今大功告成,他却巴巴的去见扈宣抚使,不知有何用意。” 宿元景淡淡一笑道:“扈宣抚使女中豪杰,岂是会被这等奸佞小人嗦摆的?不管他用意如何,我等办好余下之事便可。”闻焕章颔首应是。 却说李邦彦转出营帐来,自到三娘帅帐外求见,少时亲卫引进,李邦彦入帐后,便叩拜在地,行了大礼。三娘端坐帅位之上,甚是奇怪,当下道:“天使请起,何故如此大礼?” 李邦彦直起身子,却不起身,献媚笑道:“只为恭贺宣抚使得蒙招安,今后官运亨通,迟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小可今为贺宣抚使,特进些许薄礼,聊表心意。”说罢从袖中取出一方锦盒来呈上。 左右亲卫接过呈上,三娘打开一看,却是一颗鹅蛋大的淡黄色夜明珠,饶是此时白天,帐内透亮,那颗夜明珠也是发着淡淡的幽光,一望便知此物颇为名贵。 三娘微微一惊道:“与天使初次相见,何故如此厚礼?”李邦彦媚笑道:“今上眷顾宣抚使,为宣抚使连破两次先例,自然是对宣抚使青睐有加,邦彦不才,只愿将来宣抚使提携小可一二。” 三娘哑然失笑道:“官家青睐于我?此话从何说起?”李邦彦道:“宣抚使女儿之身,能招安拜得宣抚使之位,本朝向来无女子能得如此实权高位者,宣抚使乃是第一人。此外,本朝历来无开藩镇之举,官家力排众议,恩加宣抚使,自然便是青睐有加。” 三娘笑道:“我这里兵围了原武,官家无可奈何才如此的吧。”李邦彦摇头道:“此话并非如此说,此前朝中是招安开镇还是传檄勤王,争议颇多。童枢密、蔡攸一党,皆言要战,直言若是宣抚使这里攻破原武,便要传檄天下,尽起天下勤王之兵,会聚京城与宣抚使对阵。但随后官家一直议而不决,态度暧昧,童枢密我等皆不明所以,其后方才推敲而知,官家实乃不愿再与宣抚使为难下去,故而有意退让。” 三娘淡淡一笑道:“如此说来,还要多谢官家手下留情了?”李邦彦挤眉弄眼,看了看周遭护卫道:“有几句话说,但请宣抚使凭退左右。”三娘心想,但看你搞什么鬼,当下吩咐帐内一众亲卫皆退下。 见人退下后,李邦彦才媚笑道:“宣抚使明鉴,官家力排众议,恩出招安,并非手下留情,而是想宣抚使能留情于心。今上官家文采风流,正当盛年,治国之下,国泰民安,堪为一代明君。宣抚使虽得开镇一方,但皆出于官家维护之心。小可想来,宣抚使之所以谋算招安,也是为将来荣华富贵打算,又闻宣抚使义气使然,定要替手下兄弟谋一条出路,方才有此招安之举。如今招安即成,宣抚使大可将大事托付手下兄弟,跳出这泥沼之地,恩请官家准允入宫,官家必定扫榻相迎,恩宠有加。总好过宣抚使这里,天天受这兵戈之苦。” 三娘闻言,顿时大怒,柳眉倒竖,拍案喝道:“原来你是劝我放弃宣抚使之位,入宫去侍奉你们那风流官家?你可知道我已经是有家室之人,岂能如此荒唐?!这些话是官家让你来说的么?!” 李邦彦见三娘发怒,吃了一惊,急忙道:“宣抚使息怒,此乃小可肺腑之言,并非官家之语。小可只是想到,将来若是朝廷平灭了方腊等贼寇,各处皆无战事,必定不允山东再行开藩镇之举,将来若是削藩,宣抚使如何自处?不若早早看破局势,跳出圈子,置身事外。官家既然如此青睐宣抚使,将来入宫后必定是三千宠爱在一身,总好过将来削藩,过着担惊受怕,兵戈不断的日子啊。” 三娘怒极反笑,只冷笑道:“敢情你还是替我指了条明路啊。”李邦彦媚笑道:“小可不敢,只是为宣抚使将来打算一二。” 三娘大怒,拍案而起喝道:“我已经嫁为人妇,虽夫君仙去,但今生不会再令嫁他人,这些话你回去带给官家,若然他敢冒天下之大不韪,非要让我一介守节之人入宫侍奉,那我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起兵反他!如今招安方成,你来说这些言语,挑拨我反复,是何居心?就不怕我一怒之下,不受招安么?” 李邦彦大惊失色,急忙叩拜道:“宣抚使息怒,小可一时失言,一时失言,并非挑拨。就当小可什么也没说过,请宣抚使息怒。” 三娘将那锦盒掷于地上喝道:“拿上你的锦盒滚出去!再敢来啰唣,小心你的狗命!不管明里,暗里,我要取你性命,易如反掌,今日之事,你最好绝口不提,否则小心看不见明天的太阳!” 李邦彦跌跌撞撞,拿了锦盒,慌不择路的出了营帐。三娘却气得不轻,但回想李邦彦的话,自言自语道:“嗯,将来若是方腊被平,宋廷必定不会容下山东路藩镇,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嗯,看来回去之后该谋算一下,看看如何能教方腊坚持得久一些,好歹让我在山东路站稳脚跟再说!”(未完待续。) 第枯六章枫林渡燕青射雁 睦州城方宗会战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宣和三年,怪事颇多,正月宋廷起复宗泽,命其统领江南数路军州之兵,围剿方腊,童贯其幕僚董耘替道君皇帝作罪己诏,宣布罢去苏杭应奉局、造作局及花石纲。赵宋天子也被迫罢免了朱勔父子及亲属一党职司。同月,已经发兵三晋的梁山义军大破田虎,宋廷打破此前默许,差遣官吏接收收复州县,但被拒之,而后宋廷下诏讨伐梁山,太尉高俅引十三万兵马征讨。 四月下旬,高俅兵马至三晋之地,初战得利,再战失利,三战被围原武,梁山军马一夜之间兵临黄河,黄河南岸州县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令人大出意外的是,宋廷就此局势,是战是和却足足讨论两个多月时光,至闰五月下旬,梁山烧毁原武屯粮,宋廷十余日后终于议定招安,遣宿元景出使招安。 七月中旬,再遣李邦彦为副使招安,至七月末,招安终成,梁山改旗易帜,并在八月初十日上,拔营东归,交割三晋之地归复朝廷,所擒田虎一干逆贼皆由宿元景押解回京,随后三司会审,都判了剐刑。 八月末,华西朱武所部也奉命招安,改旗易帜后,领十五万军民百姓东迁山东路,至此梁山开藩镇山东路,自成一系。自此一役,天下四大寇,山东梁山、华西朱武皆受招安,河北田虎被剿灭,只余下江南方腊一支贼寇兵马了。而江南宋军承平已久,厢军更是软弱不堪,继杭州、歙州失陷之后,以宗泽之能,也只能够守住余下州县,不让方腊义军再进一步。 九月初,童贯请旨,统领从原武回京的十万西军精锐南下助剿。道君皇帝便即令童贯任江、淮、荆、浙等路宣抚使,谭稹任两浙路制置使,宗泽改为两浙路兵马总管,调集京畿的禁军和西军一共十五万,南下镇压起义。 宣和三年十月,童贯、谭稹分兵两,由王禀、刘镇等分别率领,向杭州和歙州进发,意欲与宗泽所部在睦州会合。 却说三娘那里自受了招安后,八月初将兵马分作五起进发,克日起行东返山东路,所降田虎所部十数万降兵内有三晋之人,其间亦有乞归田里者,三娘并不阻拦,皆发放钱粮遣归。 饶是如此,去了数万兵马,现今梁山东返兵马仍旧有十二万之巨,离了原武,水陆并进,取路望山东来。军有纪律,所过地方,秋毫无犯;百姓香花灯烛价拜送。 于路行了数日,到一个去处,地名枫林渡。那枫林渡在宛州属下内乡县枫林山之南。此时已经是入秋时节,那山泉石佳丽,三娘在马上遥看山景,山黄叶落,仰观天上,见空中数行塞,不依次序,高低乱飞,都有惊鸣之意。 三娘见了,心疑作怪,又听的前军喝采,使人去问缘由,飞马回报,原来是浪子燕青,初学弓箭,向空中射,箭箭不空。却须臾之间,射下十数只鸿雁,因此诸将惊讶不已。 三娘教唤燕青来。只见燕青弯弓插箭,即飞马而来,背后马上捎带死数只,来见三娘,下马离鞍,立在一边。三娘笑问道:“小乙哥多用弩矢,何时学弓箭来?”燕青答道:“只因花将军看小弟形格,说是个学弓箭的好料,因此教小弟学这弓箭,初学弓箭,见空中一群过雁,偶然射之,不想箭箭皆中。” 三娘道:“为军的人,学射弓箭,是本事的事。射的亲是你能处。我想宾鸿避寒,离了天山,衔芦过关,趁江南地,求食稻梁,初春方回。此宾鸿仁义之禽,或数十,或三五十只,递相谦让,尊者在前,卑者在后,次序而飞,不越群伴;遇晚宿歇,亦有当更之报。且雄失其雌,雌失其雄,至死不配。此禽仁义礼智信,五常俱备:空中遥见死,尽有哀鸣之意,失伴孙,并无侵犯,此为仁也;一失雌雄,死而不配,此为义也;依次而飞,不越前后,此为礼也;预避鹰雕,衔芦过关,此为智也;秋南春北,不越而来,此为信也。此禽五常足备之物,岂忍害之。天上一群鸿相呼而过,正如我等弟兄一般。你却射了那数只,比俺兄弟中失了几个,众人心内如何?兄弟今后不可害此礼义之禽。” 燕青默默无语,悔罪不及。三娘也不知今日自己是哪里不对,忽然如此圣母起来,自嘲一番,又安慰燕青几句后,忽然又有感于心,在马上口占诗一首:山岭崎岖水眇茫,横空雁阵两三行。忽然失却双飞伴,月冷风清也断肠。 三娘吟诗罢,一旁卢俊义只道三娘是想起亡夫,便劝道:“师妹切莫伤感,晁天王在天之灵,见得师妹能替众兄弟谋得这般出路,也该安息了。” 三娘苦笑起来,听得卢俊义的话后,三娘才明白为何自己心中凄凉,睹物伤情,只因大功告成之时,左右却无所爱之人在彼,是以难免惆怅,不觉心绪更是飞到了梁山,只想着早些见到尚在梁山的陈丽卿与玉莲。也不知她们现在如何,知晓自己干成这般惊天动地的大事来,会如何说?在内心深处却又想起晁盖来,若是他还在,又会如何说呢?他一向是看不起女流之辈的啊。 想到此处,三娘不禁偶尔嘴角一翘,暗自笑道:“你那么在乎他的看法作甚?我自不负他所托便是了。”当下一笑而过。 当晚屯兵于枫林渡口,三娘在帐中,军前来江南密报,直说宋军宗泽所部与方腊义军在睦州会战,双方互有折损,只因方腊后援不济,最后只得退兵。 三娘闻报后,大皱其眉,便请卢俊义、公孙胜、黄文炳三人入帐商议。少时三个入来,都坐定了,看了密报后,也都是皱起眉头来。 黄文炳先道:“此乃方腊败亡之兆。须知但凡起事,若能一鼓作气势如虎,攻城略地,打开局面,便是好事。但如今方腊却被宗泽所阻,不能再进一步,吴中之地,无险可守,如今只有杭州一处大州县为凭,只恐方腊难以久守。一旦方腊败亡,朝廷收拾了局面后,必定转头来要威压我山东路,到时候若然要削藩,必定是兵戎相见。” 三娘沉吟片刻后道:“那倒也未必,这几****也思虑此事,若是方腊被平,朝廷是会先威压我梁山呢?还是会先出兵联金伐辽?” 公孙胜道:“自古攘外必先安内,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某料方腊一旦被灭,下一个必定是削藩梁山。” 卢俊义也道:“若我等在山东路经营两载以上,便不怕朝廷再来啰唣,就怕不过年许,朝廷复又调集大兵压境,逼我等削藩,那时便不是耍处。” 三娘颔首道:“如此说来,方腊若是能撑上个两年时光,对我梁山最是有利。但如何才能教方腊多撑上些时候呢?” 黄文炳道:“观方腊起兵,仓促行事,如今朝廷年初时已经关了应奉局,罢免了朱勔一党,就连官家都下了罪己诏,这一手收拾民心果然厉害。如今方腊义军所到之处,已经不再是一呼百应。而所攻占州县,虽从者云集,但多都是些老弱妇孺,可战之兵太少。而且所占之地,虽也是钱粮广有,但毕竟只数州之地,难以抵挡朝廷全国之力。如今原武解围,十万西军得以保存,稍后定然是这十万兵马南下助剿,方腊那里则势危矣。” 顿了顿黄文炳续道:“若要让方腊能多撑几年,无非便是兵马、钱粮两项上能助他一臂之力。但我梁山如今已经受了招安,如何能以兵马襄助?而且路途遥远,兵马也不一定能直接南下。至于钱粮一项上,若是以行商之徒偷运过去,也能襄助一二,但就怕宋军坚壁清野,断绝贸易,不许行商南下,那便断了这一条路。如何襄助方腊,实在有些难了。” 三娘却淡淡一笑道:“其实要方腊能支撑久一些,也不一定要动用兵马、钱粮去支援他。”三人都是哦了一声,奇道:“那该如何援手?” 三娘笑着说道:“我梁山之所以百战不殆,除了士卒精锐,将士用命,器械坚利之外,更要紧的便是我梁山眼线广布天下,朝廷举动总逃不出我的眼线。江南吴中之地,乃我白莲教兴起之地,徒众更多,眼线更广。你们说要是方腊通过我白莲教在江南的眼线,将宋军一举一动皆掌握手中,他能否多撑些时候呢?” 黄文炳第一个奸笑起来道:“定然能成功。方腊麾下军马也并非善与之辈,能战善战将士也有,只要他那里尽悉宋军举动,或是退避,或是设伏,或是避实击虚,总能教宋军吃几次败仗。虽然宋军占尽优势,但若是连吃几场败阵,损兵折将之后,也便只能取个守势,慢慢与方腊周旋,这样便能教方腊再支撑几年。随后若不用他了,只需断了他的消息,以宋军之势,迟早便能剿灭方腊,与我无损,与我有益。”(未完待续。) 第枯九章心系军民称圣女 治理地方清家底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酒筵过后,三娘请朱武、卢俊义、公孙胜、黄文炳四个单独留下来说话。都用了一回醒酒汤后,三娘动问道:“此趟东迁而来,军心、民心如何?” 朱武正襟危坐道:“自从招安旨意到了之后,军心、民心多有躁动。”卢俊义眉头紧皱道:“如何躁动?难道他们还心向朝廷?”朱武笑道:“员外宽心,并非心向朝廷,而是在我等治下,百业兴旺,也无官府恶霸欺压,军民同心同德,百姓安居乐业已久。乍闻招安,军民皆不知所归何处,深恐官军复来后,好日子一去不回,又来官府恶霸欺压,因此躁动。” 三娘叹口气道:“只可惜如今尚不是举旗时候,否则也不会让华西百姓受气。”朱武道:“主公宽心,好在有主公安排史大郎、杨雄、石秀等人领一支军马留下,散于各州县豪强庄院之内,军民百姓心下稍安。又得招安天使圣旨讲明,不会追究过往罪责,便是官军复来之后,百姓各安乃业,一切如故,方才得平息躁动。” 三娘嗯了一声又问道:“自古军马所过之处,不论如何都要受到侵扰,不知此趟交割,官军进入华西后,可曾侵扰地方?”朱武道:“主公心系百姓,不枉华西百姓家家都供奉白莲圣女。主公安心,此趟领兵入华西的官军将领乃是郎延路兵马都监刘光世与防御使韩世忠,此二人素来忠义,虽与我华西所部对峙多时,但有感于我军民同心,上下同欲,义之所在,因此一直对我等心怀悲悯。朝廷派他两个领兵接管华州,兵马所过之处,两人敬畏我军,因此约束部众,不曾侵扰地方。” 三娘松了口气道:“这般便好,我只恐百姓受兵灾之难,原本我等率领百姓抗拒天兵,便是想让百姓过上好日子,若因我招安,而让百姓受苦,于心何忍?” 黄文炳忽然插口道:“何故官军只派了刘光世、韩世忠两个前去接管?”三娘笑道:“此事昨天西北与京城的探子方才发来飞鸽传书报信。原来在华西与我对峙的西军,只因夏国那里蠢蠢欲动,因此华西一受招安后,大部便即开拔赴西北震慑夏军。而京城那里还打算等华西安稳后,便即抽调刘光世部东去,与京城想十万西军一道,南下平定方腊之乱。” 公孙胜笑道:“如今便看出主公当时坚持不肯举旗建号的好处了。官军大举征剿方腊,便是全国之力而为,我这里虽兵强马壮,朝廷却宁可招安开镇,暂且放过,便知举旗建号实乃朝廷所不能忍。” 三娘也笑道:“正是如此,既然朝廷大举对方腊用兵,暂且不来啰唣我等,那我们就该抓紧这段时日,好生经营山东一路四州之地。山东此处便是我等基业所在,断不会再有遗弃。将来天下有变之时,我等便以此为基石,逐鹿天下,解救百姓与水火之中!” 四人听了都是起身拱手称赞,三娘摆摆手,示意四个坐下,随后三娘又问道:“如今东迁军民情状如何?”朱武坐下后道:“本来华西二十余万百姓也想跟随大军东迁而来,但又故土难离,委实难以抉择。好在史大郎等人领两万余兵马留下,改头换面,充作各州县豪强庄丁,百姓们有见如此,便大部分还是留下来安居。此趟我带来的数万百姓之中,多是东迁所部兵将家眷,还有数千能工巧匠,都在其内。此趟东来,一路上有军马护持,粮草充盈,又有安道全等千余医师照料,还有白莲教高僧沿途一路讲经说法,因此东迁路上并不辛苦。” 三娘颔首道:“如此多的军民东迁,安排得如此妥帖,将十余万军民平安迁来,朱军师当记首功,稍后自有封赏。”朱武起身谦道:“此乃属下本分,不敢居功。”卢俊义笑道:“师妹赏罚严明,朱军师不必自谦。” 顿了顿,卢俊义又问道:“华西十万军马东来,随军家属只有数万,是否少了些?”朱武道:“我华西所部十万精锐来自五湖四海,有主公几次下山后,招揽而来的江湖草莽兵卒,也有华西原来配军中挑选的精锐,这些人很多都无家小。再有一些华西子弟中,哥哥在军中的,弟弟便留下看家,家小皆留华西,因此只有数万军属。再有十万军马史大郎那里留下两万余人,我这里为了蒙蔽官军,教一部军属换了军衣,充作十万之数,因此看起来随军家属少了。实则东来兵马只有七万五千余人,而随军家属并能工巧匠、军医书生、白莲教随军高僧等,一共是有八万六千余人。” 卢俊义颔首道:“原来如此。”黄文炳插口问道:“所部东迁而来,那华西原来的产业如何安置?”朱武道:“军械、火器工坊一分为二,一部随军东迁,一部交由史大郎,安置在少华山深处,依旧为史大郎两万余军马供应军需。而民间产业中,如琉璃坊、酿酒坊等皆一并搬迁东来,而酒馆、茶肆、客店、赌坊等,大部还是由史大郎等豪强经营,化成是各州县豪强的产业,其余的都作价卖与官府,而刘光世与韩世忠那里,我等做主,送了两个几家酒楼,算是结交两人。还有招安天使,连同接管华州的知州、知县等人也都送了些产业,自然不会查问我等产业去向。” 公孙胜闻言叹息道:“朝廷腐败若斯,焉能不败?”三娘笑道:“若他那里不腐败,我等都还是良民,又岂会坐在这里?”众人听了都是一起笑了。 笑罢三娘道:“如今东迁军马都到了,那便尽快安置军民,着手准备经营山东一路。这些时日,各地交割的户籍、地方钱粮进项、各类产业情状,都陆续报齐,我四州之地,共统辖户口一百八十余万户,人口五百七十余万,良田两千五百余万亩,铁矿、煤矿等矿产二百余处,又有盐场五百余处,林场、渔业、牧场等若干。这些都是交割时候原来宋廷官府的籍策文案所录,料想还有许多人口、田地、产业未曾登撰其上。” 公孙胜笑道:“官府最大的遗漏便是我梁山那一大片了。”众人闻言又是笑了起来,三娘也莞尔道:“梁山水泊四周,我等也开垦了不少良田,渔业兴旺,各类产业也多,稍后一并计算入内。” 顿了顿三娘又道:“如今要治理山东路,厘清自个儿家底便是万为要紧。如今各路军马还在剿匪,我想待年底时候,剿匪之战结束后,便重新清点户籍人口,丈量土地,好为下一步施政做准备。” 卢俊义赞道:“师妹此举,想到前面去了,治理地方好比管家业,当然要算清家内人口、田地、产业之数,否则千头万绪,无从着手。” 三娘笑道:“我自小打杀惯了,治理地方,经营产业,自然比不上师哥你这个一方大财主,这治理地方之事,待得大项方阵都定下后,自然还是要师哥你主持的。”众人闻言又都是笑了起来。 卢俊义笑道:“师妹吩咐,焉敢不从?”三娘嗯了一声,续道:“厘清家底,清点户籍人口、田地、产业,此乃我想到的第一要务。除此以外,这些时日,我还做了一个三年计划,只等家底厘清后,便即着手推行。今晚便请诸位一起来参详一二。” 当下三娘取出一份厚厚的册子,交给黄文炳来诵读。黄文炳毕恭毕敬结果册子,轻轻展开后朗声念道:“《山东路三年治理纲要》。总则,为确保山东路开镇后,地方民生、军事、交通等各项要务发展,特厘定此纲要,各部各军当以此为纲,治理地方,万勿懈怠。” 公孙胜肃然道:“此乃我山东路治理之基石,有此为纲目,行事便不会有所偏差。” 只听黄文炳道:“主公其上列了十三款大小施政纲要,诸位请听仔细。第一款便是厘清地方税制。今后山东路税制分三大类税种。一则是农税,二则是商税,三则是厘金。农税废除宋制所有苛捐杂税,一应田地皆按所出产量,以十一税率交割,交割时以实物、银钱交割均可,交割所耗钱粮不由农户承应,皆有藩镇负担。摊丁入亩,滋生人口,永不加赋。” 此言一出,朱武等人都是吃了一惊,朱武道:“其余苛捐杂税都免了,便连人头税也免了?”三娘颔首道:“自秦以来,历代均有人头税或类人头税的税制,此种税收不利均衡平富,富家人口众多,所出税金,九牛一毛,而贫苦人家,若是人口一多,便负担不起,以至于在户口清查时,多有人口瞒报之事。去了丁口人头税后,贫民百姓是欢喜的。” 黄文炳插口道:“此举有利于滋生人口,人多了,什么事都好做。”三娘暗暗点头,在宋朝这个时代,交通基本靠走,通讯基本靠吼,人力是国力的唯一标准,有了人口,就有多的钱粮、兵员,至于能不能养活这么多人口?宋朝土地开垦面积只是清朝的一半,大片荒地还等着开垦呢,完全不必担心。(未完待续。) 第九十章摊丁入亩滋人口 谷贱伤农公均田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便在屋内,卢俊义、公孙胜、朱武暗自思忖这取消人头税的利弊,末了朱武道:“这人头税去了也好,便在华西之时,华州一地每年进项税赋之内,人头税历来都未曾征齐过,便是征齐了,也并非华州税赋最大进项。想华州一地,这些年内,田赋、商税所得便占全数赋税十之七八,人头税不过十之一二,便是去了,于赋税之上,也并无多少关碍。” 公孙胜也颔首道:“正是,去了人头税便会滋生人丁,人丁多了,所需商货必然而多,商贸自然繁荣起来,商税上便可弥补。” 三娘笑道:“正是这话,既然如此,这取消人头税便定了,其余苛捐杂税一并去了。”随后三娘示意黄文炳继续,黄文炳清清嗓子续道:“商税之内,于本路州县之内商贾,取消厘金,所征商税皆按宋制办理,而本路州县外商贾,则还需缴纳厘金。” 宋朝的商税已经非常完备,买卖交易税,商品流通税,布帛、什器、香药、宝货、庄田、店宅、马牛及茶盐之类。其中庄田、店宅、马牛等在典质买卖之际课以契税,同时征收住税。此外,课商税的物品还有金、银、什器,但对商贾的缗钱不课税。此前梁山征收厘金,只因那时候还不是做官的,要收商税就只有搬出厘金来。如今都已经招安了,自然恢复宋制商税。有宋一代,商税便为国家赋税之重,所定类目,所收款项,所定税率,皆十分完备,倒也不必改动,直接拿来用便是,只不过对山东路以外的商贾需收取厘金。只因一旦恢复宋制商税,山东路外其他州县商贾若是已经缴纳了过税,拿着税引到了山东路,山东路自然不能再收过税,这般会流失不少商税,因此对山东路外商贾加收厘金,而承认过税税引,便是一种变通之法。 恢复宋制商税,并无不可,卢俊义道:“恢复朝廷原来商税,取消厘金,乃顺应大势,并无不妥。”其余公孙胜、朱武等也无意见,这条也算过了。 黄文炳续道:“第三便是厘金,恢复宋制商税后,厘金改为对外商贸方才征收,但凡外来商贾不论又无在其他州县缴纳过税,皆要收取厘金,此款对于海外商贸亦是如此。”三娘道:“山东登莱等地,多有商民与海外商贸的,辽国、渤海、扶桑等也多有外商来商贸,这些海外商贾皆按厘金征收商税之外,海外商货在各州县流通时,一并征收其他商税。相反我州县商贾出卖商货于国外的,只交出口厘金,国内其他商税则一律免除。” 卢俊义是商贾出身,一听便明白了,颔首道:“师妹此举,乃是教国外商货在我之内难于售卖,而我产商货则易于出售国外。”三娘笑道:“正是,这种做法叫做贸易壁垒,是让我们赚别人的钱容易,别人想赚我们的钱难。我大宋缺银铜,金银铜等只进不出,方才是好。” 说了半天,税制一项算是都过了,当中一些细节章程,自有黄文炳、朱武等商议修改后,方才定策。随后黄文炳继续念道:“第二款便是颁行田亩公均制。田亩公均制要旨有三,其一便是山东路今后无主之地、军屯新地,皆为官田,招百姓分田耕种,所分之田可以继承、传续,但不得买卖。官田所产,按十一税率,缴纳田赋,其余为耕农所得。为防谷贱伤农,每年官田完税后剩余粮食,官府统一出资,按年均市价向耕农收购。” 朱武听了之后第一个叫好道:“此乃王安石相公变法之要旨,防土地兼并,又防谷贱伤农,历来农人收成之时,便有不法商贾压低粮价,农人一年辛苦,所得银钱不足,久而久之,便即窘困,只得借贷度日或转售田地。如此一来,大量农人便成了一方豪强之下的佃户、庄农,平素为其种地,有事时为其庄丁,久而久之,豪强越强,而官府不敢正视,此为大弊。” 卢俊义也道:“以官田均分其下,耕其产出之粮,官府出资收购,自然能稳定粮价,不致谷贱伤农。农人衣食有保,便自然不会借贷,也不会出售田地。只不过到夏收、秋收之时,可有如此多的钱粮收购粮食?” 黄文炳也道:“主公,平抑粮价保护农人是好,只是可有如此多的钱财来支持此事,是为根本。”三娘笑道:“这后面会有说到,但这里问道了,便先说一说。” 三娘便起身,拿起几本书册道:“此乃梁山去岁一年进项、支出细目。梁山其实此前也就多是平抑粮价来护农,除了收取梁山左近农人田赋外,其多余粮食皆是按一年粮价均价收购。而我梁山收购之粮食,多用山寨支用。便是山寨军粮、民人用粮等,这些用粮皆是所需,支用必行。剩余的粮食便建粮仓囤积,此多余粮食,便有两用。其一便是天灾之时,以工代赈,便有粮食救灾。其二便是其他州县若是粮价高涨时,便可出售粮食牟利。诸公应该还记得,我所在各州县密探,每月除了军事密报之外,都有各地物价报来,便是为了此事而行。但想我山东路开镇之后,军需粮草必然要自给自足,其中军粮、民粮囤积一项,事关军心、民心安稳,正是手中有粮,心头不慌。因此由官府出资收购粮食,乃是必然之举。所费银钱,每年在年头之初,便可按各州县田亩之数,预计产出粮食多寡,预留银钱支应。我已经教蒋敬等人筹算过,这笔银钱是有的。” 黄文炳颔首道:“囤积粮食,一则自用,二则以备不时之需,三则还可贩售其他军州牟利,四则可平抑粮价,周全农人之利,五则可抑制土地兼并,正是一举数得。只要年初时,细细厘定支出钱财,留足此份钱财,便可施行。” 公孙胜沉吟道:“此事可行,惟独须财力支撑。”三娘道:“稍后便会说到财力之事。” 黄文炳续道:“田亩公均制其二便是抑制土地兼并,各方豪强,一家所掌握之地超过一定数额者,除纳田赋外,还需多交田亩税。而买卖土地之时,买卖土地所缴契税也课以重税。我山东路虽不禁土地买卖,也不禁多掌田地,但为此便要多纳税赋,此乃平抑富户,所得税赋又用之于民,正是劫富济贫之举。此外鼓励广有田地豪强减租减息,对于支持减租减息者,可适当减免田税,此乃照养豪强之下佃户之举。” 卢俊义道:“此乃抑制豪强之举,惟独担忧的便是豪强不忿,遽尔闹事。”公孙胜笑道:“看来这趟各地军马出兵剿匪,已经是在替这项定策打通前路。主公先以剿匪为民,教各地豪强解散庄丁,收缴兵器、盔甲,便是要拔出这些豪强的牙齿,若是不听的,便按通匪剿灭。便是心向官军的豪强,也先清除了。而后各地军马分散屯驻各地,日后这项政令一旦下发,这些豪强便是有心反抗,手中无兵无军,也无法反抗。” 三娘森然笑道:“到那时候反抗更好,就地剿灭,不留后患,家财充公,田地归公,我就不信,按不住这些地方豪强!”黄文炳颔首道:“正是如此,历来地方豪强皆是一支独大,官府历来引为倚重。此时就算我等以怀柔安定,待得官军复来时,他为自保,也必定是投靠官军。如此尾大不掉的局面,还是尽早解决为好。将来山东路内,没有大的豪强为患,只有拥护我等的广大农人,这便是主公经营山东路的定策。” 卢俊义笑道:“师妹,若是师哥此时在你治下,身怀一副身家,只怕也是你剿灭的对象了吧。”三娘也笑道:“这是自然,正所谓其人无罪,怀璧有罪。只不过此趟我也教各部领军将领仔细一些,若是平素行善积德,为善乡里的豪门之家,只要并无害民之举的,允许他们保留一些庄丁,但大部分庄丁还是要解散了,并交出兵器、盔甲等。想来这些平素为善之家,也不会与我作对。”说到这里三娘忽然寒了面孔下来道:“但若执迷不悟,不论他平素为善,还是与我有亲,但凡挡我路上之人,都要除之!公大于私,仅此而已!” 卢俊义等人都是心头一凛,方才感觉到这趟三娘是下了大决心要将山东路豪强剪除,好将山东路经营得密不透风,意志所至,皆无不服! 随后黄文炳续道:“田亩公均制其三便是鼓励开垦荒地,所开之田地,均为私有,官府可免费提供耕具、种子。但所开田地,若是荒芜一年以上者,或有违官府法令者,官府着即收归官田。而各军所开屯田,以军功赏赐有功将士,世袭传承,但所分之田,若是荒芜一年以上者,或有违官府法令者,官府着即收归官田。” 公孙胜拍案道:“此乃善政,山东路尚有许多荒地可以开垦,而滋生人丁后,一家所分田地不足者,可以开垦新田安置新丁人口,粮食多了,自然富足而强。”(未完待续。) 第枠三章政令为公重吏治 义气于私轻恩情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听了唯才是举四字后,卢俊义、公孙胜等人都是鼓掌称善,朱武也颔首道:“正是,像我这般落魄商贩一个,主公也不嫌粗鄙,简拔于众人之内,托付重事,足见主公用人之法,不拘一格。” 三娘却笑道:“我用人是看本事,倒是那道君皇帝也用人颇有胆色,高俅这等没本事的破落户,也得以做到太尉之职,可见他也是不拘一格啊。”众人闻言皆大笑起来。 而后三娘又道:“还有我治下将多开蒙学,其内除了诸子百家,孔孟之道外,还要开设算学、格物等学问,好教今后学子除了学得儒家的诗与剑之外,还要懂得算学逻辑,格物之理等。尚有教谕科学馆,乃召集众多大学问之人,专做研究之用。其内应有各科学问,便连安道全那医学之道也应在内。这些学问做好了,多是可以经世致用的。” 公孙胜颔首道:“世间万物,学问百科,三教九流,医卜星象,墨家鲁学,天下学问之事多多,未必就只儒家一道可以钻研。主公之言,深得我心。” 黄文炳也道:“正是,便好像凌振所部,在施放火箭、炮石之时,得主公指点,召集算学精通之人,计算弹道之学,改进火箭尾翼附羽后,那火箭便是越打越准,这便是主公所说的算学用于阵战之上的弹道之学。” 三娘笑道:“战争促进发明创造,从刀剑到枪炮,从步战到马战,从水师到海军,咱们山东路要想不被朝廷削藩,在军事技术之上,就必定要保持领先,因此这个科学馆是一定要建的,而且还要花大力气去建。”卢俊义等皆是应声称是。 其余五款施政纲要乃是关乎交通、水利、城镇营建、漕海航运及对外贸易等,皆一一厘定出大体方向,此处便不细表。至此,黄文炳合上书册,那一十三款施政纲要都已经念完,三娘摆了摆狩服道:“这便是我这些日想到的施政纲要,师哥、道长,两位军师,你们四人皆是我麾下中枢心腹,今后咱们要管的可不再是一州一地或一山一寨,而是一路军州,施政好坏,直接干系一路军州数百万军民福祉,因此须得多多计较。我这一十三款纲要不知可还有纰漏之处,又或是未曾想到的,还请诸位指证。” 话音刚落,公孙胜等三人都望向卢俊义,卢俊义乃扈三娘倚重的第一人,自从卢俊义上了梁山之后,便坐了第二把交椅,常独当一面,此趟北征田虎,也是独领一军,战功赫赫。因此这时候,公孙胜等三个都望着他,只等他先说。 卢俊义谦逊几句后,方才轻咳一声后道:“当年师从师尊之时,记得每当习武闲暇,师尊总是喜欢与我等谈论国政、时政。记得师尊曾说过当年王安石变法,乃是因宋廷国力受冗官、冗兵、冗费所累,积弊之故。而如今道君皇帝任用蔡京等人,沿袭王安石变法,国力稍有增强,但蔡京之变法,并未能成富国强兵举措,反而成了蔡京一党奸臣,排除异己,聚财揽权的手段。” 说到这里,三娘颔首道:“正是,不过师哥只说对了一点,蔡京等人以变法聚财揽权不假,但变法最大的好处却是被当今皇帝得去了。蔡京此人至此时,三度拜相,起起落落,皆因要迎合道君皇帝所需,献媚于上,方能保住相位。蔡京之种种努力,并非为国为民所想,而是为了邀宠固位,投上所好。道君皇帝此人,荒淫无度,欲壑难填,挥霍无度,为一己喜好,不惜大肆征发花石纲。蔡京变法,一再成为满足皇帝难填欲壑之得力臂助。因此,以蔡京过人之能,精巧之思,缜密之制,具成无度敛财的苛政。而道君皇帝占了大好处,蔡京等奸臣也跟着发财,只顾眼前敛财不顾长远富国,变法所得皆被挥霍,吏治更加腐败,因此才逼得各地义军不断起事。” 卢俊义叹口气道:“师妹一言中的,蔡京只是鱼鹰,道君皇帝才是渔夫啊。正因如此,我想此趟我们治理山东一路,多行之法仍旧是王安石之法,但吏治之上,定要花大力气,方才不致让变法新政变了样。” 三娘鼓掌赞道:“师哥所言甚是,当年王安石变法失败,固然是因朝野反对之力太大,神宗皇帝摇摆不定之故。而究其根源,王安石手下任用的官吏,阳奉阴违,曲解变法,损公肥私,所托非人,也才是导致将好好的变法硬是弄成了恶法。在到蔡京一党变法就更不必说了,手下皆是如梁中书、王黼、朱勔之流,贪婪成性,借变法害民,这种变法自然不能成事。” 公孙胜也附言道:“不错,我山东路变法新政,当首重吏治!便在一开始,我等就要严刑峻法,方才不致教一番努力最后坏在自己人手上。”朱武却皱眉道:“如今所用之人,皆是一干老兄弟,多年共事,人品都是好的。如今开镇一路军州,稍有小成,若是太过严苛,只恐不美。” 黄文炳却摇头道:“朱军师有所不知,此前主公曾与我说过一句话,便是绝对的权利,绝对的腐化。人皆是有私欲的,若是手中权利日渐增大,而无制约,势必让人腐化堕落。便好似蔡京那些朝中奸臣一般,一朝得了大权,便为一己私欲,坑害百姓,如何能行?” 三娘也微微颔首道:“朱军师不必多虑,我自然不会亏待一干老兄弟,但权利必须关在制度的笼子里,我山东路下,必须是吏治清明之处。我会亲自撰写吏治之策,给所有权利都绑上制度的镣铐,但也会给一众老兄弟该有的封赏。给大家立了规矩,也给了该有的封赏,若谁还敢坏了规矩,自然不会放过他。” 说到这里,黄文炳有些犹疑,欲言又止,三娘道:“黄军师有言自管说。”黄文炳这才开口道:“主公,此前不论梁山还是华西,当时起兵立寨,皆是一众兄弟义气使然。如今开镇一路军州了,大家都已经是为管治一方的将官,因此吏治是必要的,但只恐众兄弟不论上下,皆是手足义气,就算真立了规矩,一旦有兄弟犯错,他的上司也是老兄弟,就怕不忍心法办,如此层层包庇,皆是以义气行事,而不论法度,那便是大大的隐患了。” 卢俊义等人听了,皆是大皱眉头,卢俊义喝道:“黄军师,岂能以小人之心妒君子之腹?一众老兄弟讲义气又如何碍着新政了?令出我师妹这里,众兄弟义气使然,自然禀而尊之,难道说便不讲义气了么?” 黄文炳默然无语,不敢再说下去,三娘摆摆手笑道:“黄军师也只是这般一说,待我立了规矩后,众兄弟遵行便是了。”这才将此话揭过。 随后朱武又道:“此趟施政,还要解决地方厢军,便是解决冗兵之事,但那冗官,我山东路内似乎一时间不好解决。”三娘笑道:“朱军师说的是朝廷派来的那些个知府知县等人,不错如今山东路我们这里一套衙门,朝廷那里一套衙门,却是冗官太多。不过我们这里精兵简政,朝廷那里爱养多少冗官,就请自便,反正那些官吏俸禄都不是我山东路负担。”众人闻言都是笑了起来。 随后四人又补充了一些细节之事,那八款施政纲要也只是一个纲要提领,若要详细施政,还需细细厘定章程、政令、法度,因此三娘便吩咐四人分头下去,各司其职,召集各自将官,商议出详细的施政章程、政令、法度,以便年底时候正好颁行。 都说完后,便准备各自散去时,黄文炳走在最后,却被三娘叫住,便又单独留了下来。黄文炳不知何事,心头有些惴惴不安。但见三娘皱眉思虑多时,方才开口道:“黄文炳,你适才所说的梁山义气重,其实我也常担忧此事。” 听了这话,黄文炳舒了口气,看来主公还不是糊涂的义气匹夫,当下拱手道:“主公心清智明,小人敬服。” 三娘摇摇头道:“你也不必拍马屁了,此事盘旋我心内许久了。如今我们已经开镇一路,已经不再是一山一寨的落草贼寇,而是要管治一方的官员将领。若还是按梁山之前的义气行事,而不顾军令政令,那便是不行的。此前我在梁山多立规矩,但总是因为大家兄弟都义气逍遥惯了,难以贯彻。此趟趁着整肃山东路吏治,我是下了大决心,要好好扭转一回的。只是你刚才提醒得是,只恐有了法度,而现今各层将官皆是兄弟义气,就怕他们上下勾连,相互包庇,就是有法度,也无法执行,那便是你说的大隐患。” 黄文炳躬身道:“小人也是常常忧虑此事,就怕到时候,大家都讲人情义气,不讲法度,那便是再好的法度,也是枉然了。”三娘沉吟片刻后问道:“那你可有解决之法?”黄文炳道:“小人暂时没有什么办法,自上而下皆是如此,适才卢头领的话便可看出,大家还是想着都是兄弟义气,何故为难。” 三娘长叹一声道:“好,那我便想找一个人出来,与大家伙为难,想来想去,也只有你才适合做这件事!”此言一出,黄文炳心头大震,暗想道,这是主公要重用自己,想到这里,一时间忍不住心头狂跳,唇干舌燥起来。(未完待续。) 第枠四章锦衣缇骑烽烟起 屯兵戍守传政令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灯火一明一暗之间,只见三娘取出一份册子,在手中反复摩挲,缓缓说道:“这件事在我心头盘旋许久,委实下不了决断,一边是兄弟手足义气,一边是公事法度规制,今晚听了你的话,又看了师哥等人反应之后,我才最后下了此番决定。” 黄文炳应了声是,心头却想:“主公向来杀伐果断,此事难以决断,看来真是相当棘手。” 最后三娘猛然一拍那册子,起身道:“好,今晚就做了这决断!黄文炳!”黄文炳猛然一惊,随即跪拜在地道:“属下在!” 三娘走上前去,将那册子递到黄文炳身前,口中缓缓说道:“这份册子乃是郑鹰麾下鸟雀棚头密探名册,天下之地,但凡有我白莲教众之地,皆有我白莲教密探。白莲教密探身份隐秘,一般教众也都不知晓谁是密探,而教众之内却也可能人人都是密探。这份册子其上所录乃是我白莲教各处密探头目,只有这些头目方才知晓各地密探身份。” 黄文炳听了心头一震,白莲教如今遍布天下,便连夏国、辽国等地都有其教众,眼线便是广布天下,又有郑鹰这人四处招募鸟雀棚头艺人,养鸟放鹰为名,驯养信鸽,以通消息,信鸽千里传讯,八百里一歇,下一州县鸟雀棚头更换信鸽,接力传递消息,是以梁山累次能大败官军,也是多靠消息灵通之故。 而郑鹰即其麾下密探一直以来都是直接听命于三娘,梁山之内,除了三娘、郑鹰之外,其余便连卢俊义、公孙胜等人皆不清楚郑鹰密探内里情形如何,只是每当各处消息到来之后,一众高层头领会得知消息而已。如今三娘竟然将那密探头目名册交给自己,黄文炳更是心神激荡,心头突突乱跳,但还算灵台尚有一片清明,当下急忙道:“事关重大,小人不敢领受。” 三娘淡淡说道:“这些头目都是干了许多年了,也该升迁,其后自然会有郑鹰安排其他人选接任。而这些人都是各有所长之人,我想新建一个密探堂口,由你出任首脑,这些人便充入这个机构之内,专司监察我麾下文武百官,查探阴私,探听风声,查找罪证。” 此言一出,黄文炳松了口气,这才明白过来三娘的用意。这些密探头目都在一个位置上干了数年之久,下面有功的人也该升迁,而他也该升迁,因此须做调整。当下黄文炳这才接过名册道:“这新的密探堂口,不知主公如何打算?” 三娘缓缓说道:“这个密探堂口成立之后,便名唤锦衣卫,明面上乃是我宣抚使镇守府规仪卫队,专司负责我出行的仪仗。但暗地里却是替我监察麾下所有文武百官,查探阴私,探听消息。说简单些,就是远在华西的史大郎那里,也要派人去暗地里监察。郑鹰专司我们外面的敌人,而你专司我们内部,这点你明白了吗?” 黄文炳听了,虽是深秋时节,但却忍不住汗流浃背,但一咬牙道:“属下明白!”三娘接着说道:“这锦衣卫头目先从这名册上的头目中简拔而来,便设锦衣卫指挥使一人,其下分前后左中右五司,分为镇抚使五人统管,每司有五个百人将队,是为五个百户统制,其下每十人队再设一总旗,而旗下寻常人等皆称校尉。” 黄文炳道:“属下明白了,锦衣卫最低军职都是校尉。”三娘嗯了一声道:“现在这锦衣卫先定额两千五百多人,今后看成效,再做打算是否扩充。你们这两千五百多人既要负责我的仪仗,还要监察我军上下二十多万人,是有些辛苦的。” 黄文炳急忙道:“不敢,属下知道如何去做,监察百官将领为要务,监察民间自可用民间眼线。人手虽少,但只要筹划得宜,也不算难事。” 三娘微微一笑道:“我就知道,这件事交给你,算是妥帖。但你要记住,暗查百官将领,须不动声色,也不得擅自缉拿官员拷问,校尉以上官职人等要拿问的,须得报我知晓。你要谨记此点,千万不要越界,否则定然严惩不贷!” 黄文炳擦了擦汗水,急忙拜伏于地道:“属下明白。”顿了顿黄文炳又小心翼翼的问道:“那卢员外、公孙道长那里……”三娘知晓他要说什么,当下缓缓说道:“我说过了,所有文武百官都要监察,他二人自然不例外!” 黄文炳额头冒汗,急忙领命,随后三娘又与他商议了些细节之事,方才命他退下。黄文炳走后,三娘怔怔的看着那即将熄灭的烛火,喃喃自语道:“兄弟义气?公事法度?孰轻孰重呢?但愿手下兄弟别让我为难。如今都做了正式官职了,将来若是开国立号,便不再是山野贼寇,那些土匪习气是该好好改改了,但愿付出的代价不要太大……” 秋去冬来,山东路开镇就这般在冬日里如火如荼进展起来,令人目不暇接,大出意外。先是梁山军马改旗易帜后,分队出击,横扫山东路境内所有的山野贼寇,清剿地方匪患。三个月下来,直至深冬第一场大雪降下,方才算大功告成。 一场剿匪征伐下来,山东路梁山宋军一共清剿大小贼寇、山匪水寇、剪径强人、小路黑店,共五百二十一处。罪大恶极的贼匪头目、黑店强人共一千余人,皆是押回济州公审后,就地斩首示众。其余从者,或充军罚做苦役,罪责轻的,打发回家复为良民。一时间山东路内,治安清明,地方安静。 但也有些明眼人注意到,梁山宋军扫除这些贼匪之时,有不少地方豪强势力也顺带被连根拔起,一看这些人原来都是勾结官府,作威作福一方的。这些豪强或蓄养数百庄丁,或霸住一方,之前有官府撑腰,欺压乡里,民愤极大,被梁山宋军剿灭之后,贫苦百姓自然是拍手称快,而其他颇有善名的豪强则看了心惊肉跳,主动输诚,将蓄养的庄丁裁撤。而梁山宋军则毫不客气的在各地建了烽火卫所,一则屯兵,守护地方,二则传递警讯。 处理了山东路内的明暗势力后,济州府镇守府开始筹建,便定在岁日之上,开衙坐印,随后梁山宋军张出榜文,晓示军民百姓。山东路今后宣抚使治所便定在济州城内,开衙宣抚使镇守府,以大宋梁山军节度使、鲁国夫人、山东路宣抚使扈岚为首,其下山东路副宣抚使卢俊义、护国真人公孙胜为左右。计开十个司部,分管诸事。十个司部分别是:兵务司、农务司、税务司、吏务司、刑务司、工务司、商务司、户务司、勤务司、教务司。 兵务司由卢俊义兼任司官,济州兵马总管秦明为副司官。农务司由宣慰使张叔夜兼任,副司官为屯田使陶宗旺兼任。吏务司由济州安抚使朱武兼任,副司官为济州副监察使黄文炳兼任,另外黄文炳还兼任负责节度使仪仗的锦衣卫指挥使。 刑务司由山东路监察使铁面孔目裴宣兼任,副司官乃是神驹马灵。工务司由火器营兵马总管汤隆兼任,副司官乃是玉臂匠金大坚。商务司由浪子燕青出任,他原来跟着卢俊义走商贩货,商业之事颇熟,副司官乃是当年经营快活林的金眼彪施恩出任。 户务司乃是转运使小旋风柴进出任司官,副司官乃是神算子蒋敬。勤务司乃是田虎麾下降将孙安为司官,卞祥为副司官。教务司乃是护国真人公孙胜出任司官,圣手书生萧让为副司官。 其余麾下各司又有不同职责细分的部曹、每曹也设正副曹官一名,分别由其余头领出任,此处便不细表。令单独成立海军一支兵马,李俊为都统制,张横、张顺为统制,内河水师则交由三阮统领。 便在岁日上,庆贺开衙坐印,各头领皆领受官服印信,分派衙门之所,张灯结彩,鞭炮齐鸣,张出榜文晓示百姓。相比宋廷派来的那些知府、知县衙门前则是冷冷清清,便连告状的人也无。 镇守府开衙之后,山东路军令、政令皆出其间。岁日过后,镇守府颁布一系列政令、军令。便先是颁布了《山东路新税法度》,豁免了人头税,并免山东路所有州县当年钱粮。此法一出,贫民百姓奔走相告,皆是欢喜不已。 而后又颁布《山东路田亩公均制》,将许多无主之地收归公有,随后分给一众无田地的百姓并有功将士,一时间军民欢欣鼓舞。再出法令,鼓励民间开垦荒地,课劝农桑,号召军民屯垦。又出法令,宣布官府夏收、秋收之时,将按一年平均市价收购粮食,银货皆可充缴。 随后工商之业,出法令,宣布盐铁准许私营,更是让民间商贾欢喜不已。但之前勾结官府的那些盐商却不大乐意了,接连罢市之后,镇守府迅速派兵马查抄,毫不客气的将这些盐商连根拔起,而民间其他商贾趁势填补。镇守府得了查抄之利,民间商贾得了盐货,民间百姓得了平价盐的实惠,更是无人不喜。 随后镇守府开始了整顿厢军,裁撤老弱,其余编为屯垦军团,远赴登州开矿,屯垦,厢军走后,地方留下的军马空白便由梁山军马填补了。 总之,山东路在宣和四年开年之后,便是一片鸡飞狗跳,乱后大治,一系列大变令人目不暇接。(未完待续。) 第枠七章取信之道立威足 不教而诛可怜处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后衙书房内,三娘面色铁青,只瞪着李逵喝道:“你还当是在山寨里么?现在你是为人父母官,要造福一方百姓,咱们当年上梁山不就是被官府逼得走投无路了么?现在好了,自己当了官,治理一方了,难道还要为了自己的义气,维护犯了大罪的下属?让下面的百姓再走我们当年的路么?” 李逵嗫嚅半晌,饶头搔耳,只是不知道如何开口,三娘将石猛案子供状、卷宗等扔在地上道:“朱武,念出来给铁牛听听!”当下朱武朗声念了起来,案情并不复杂,石猛就是欺上瞒下肆意妄为惯了,地下一干胥吏又从中作梗,因此侵吞救灾钱粮,还打算瞒着收缴夏收钱粮来中饱私囊,但凡种种过犯,皆认罪画押,并无参差。 李逵越听越怒,起初他并不知晓石猛所犯何事,但此时明白了过来,顿时气如斗牛,待得朱武念完后,李逵便嚯的一声,站起身来,大声道:“嫂嫂,是铁牛糊涂,这石猛坏了良心,居然做出这般恶事来,俺铁牛现在就去砍了他!” 这般一说,三娘更怒,厉声喝道:“他犯了法度,自有国法处置,要你来执行死刑?你还是山寨里那一套!”朱武在一旁急忙拉了拉李逵,跟着拱手道:“主公,铁牛性情耿直,只是一时激愤罢了。” 三娘胸脯起伏不定,显是气到了极点,她深吸一口气后,缓缓说道:“原来是我想得太简单了些,只道安排诸位兄弟做官任事,多配些文士、从议一旁劝谏,就可安枕无忧。现下看来,诸位兄弟从心底里,就没扭过这根筋来,脑袋里装的还是当年在山寨那一套,只讲快意恩仇,就根本没有法度一说!” 朱武、李逵两个都低头垂手,不敢答话,三娘咬牙道:“将石猛一干人等刑期推后数日,马上传令,教各地州县首脑军将官吏,马上赶来东平府,一同观刑!朱军师,石猛东平府的差事,你先兼着办理,稍后挑选人手补上!” 朱武、李逵两个应了,便各自下去办差。过了片刻后,朱武转了回来,禀报道:“各处州县信鸽都已经放出,便等上数日,便可聚齐。” 三娘轻轻嗯了一声,单手支颐,叹口气道:“朱军师,你说我做得对么?”朱武朗声道:“主公方才开镇山东路,初管一方,要立威立足,自然要取信于民。若主公颁行的政令不能得以施行,便是有欺骗民众之嫌,久而久之,民人不信我们,再好的政令也便无法推行。因此处置石猛,乃是取信之道,并无不妥。” 顿了顿,朱武拜倒在地道:“只是石猛之事,可说是他自己过错,但我所管吏务司也有过错。此前也多曾在各部官吏上任之时,晓谕法度,但未曾痛下决心,好生教谕,许多官吏对于法度正如主公所说,还只留于文案之上,未曾如义气一般深入人心。思来想去,石猛之事,我吏务司亦有大责,石猛此人也有不教而诛的可怜之处。” 三娘一摆手道:“你也不必将罪责全揽在身上,我也有不是之处,心太急,结果这口热豆腐吃了烫嘴。一干兄弟都是才从山寨走出来,从前山寨虽有法度,但不似现在这法度严苛,我等要取信于民,兄弟们要遵循的法度便要比山寨严苛十倍、百倍。是我想得简单了,还道众兄弟都能有觉悟,将兄弟义气放在法度规制之后,但现下看来,大家的心思还是义气为先,这般下去不行。” 朱武道:“不若如此,趁今趟各处州县军将官吏首脑都来了东平,待得观刑完了,便请各州县主官留下,副手先行回去履职。留下的主官都请到济州去,集中起来教谕三个月,只讲国家大义与私人恩义之事,只望能有所改善。” 三娘微微颔首,沉吟片刻后,站起身斩钉截铁的道:“既然要做便做得彻底些,索性来一场从上至下的整顿山寨风气运动。你适才说的可行,主官留下,副职回去先署理公务,待得主官三个月集中教谕完了之后,主官回去,再换副手前来。而每当教谕之后,都必当出卷考试,考试过关的,方才能回去任职!而不单是各州县主官首脑,各级官吏、将领、大小胥吏,都要轮番进行集中三个月的教谕,吏务司要加大力度办理此事,最好弄得家喻户晓,法度规制雕印成册,广发下去,各处州县衙门、各营将官、士卒,在办理公务、操训完毕之后,每天都要抽一个时辰的功夫出来,集中一起,背诵法度规制,务必要让这法治精神深入人心!” 朱武叹道:“主公所想,更加广大,朱武拜服。”三娘又道:“你们在发布这项政令之时,定要着重说一下,各地开展这整顿风气运动,可别想着糊弄过去便可,我会差人四处寻访查探,或明或暗都会有监察之人,谁要是敢阳奉阴违,随便走走过场,待得被监察之人举报上来,定然严惩不饶!” 当下朱武应了,两人又商议了些细节之事后,朱武方才起身告辞,临走到门口时,朱武忍不住回头道:“主公,重法度是好,但众兄弟都是出生入死打出来的,太过薄情,只恐寒了众兄弟的心。” 三娘微微一怔,随即道:“你放心,我知道该如何做。”朱武便告辞而去。三娘喃喃自语道:“嗯,挥泪斩马谡。” 十天后,各路军州、府县首脑军将、官吏皆到了,卢俊义、公孙胜等也到了东平府,三娘自令人於馆驿内,搬出酒肉,赏劳一众军将、官吏。 席间,三娘举杯道:“诸位兄弟如今都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身上都担着千钧的担子。治下该管的军民人口,多则十万,少则数千,都是一言一行,可决成千上万人生死,干系重大。” 数内关胜道:“主公所言甚是,自觉肩头担重,因此小可在任上都是谨言慎行,每日三省吾身,不敢有丝毫懈怠。”三娘微微一笑道:“关将军如今已经是一州安抚使,能如此行事,自然很好。但若有一天,是关将军亲厚的宣赞或是郝思文犯了错事,又该如何?” 关胜看了宣赞、郝思文两个一眼,一时语塞,呼延灼接口道:“自然是国家法度为先,若无法度,则无法取信于民,若亲厚之人犯事,我等却包庇,那我等行事与蔡京、高俅那些奸臣又有何异?” 众人心头皆是一震,三娘赞道:“正是这话,若我等不按法度行事,只讲人情恩义,又与蔡京那些奸臣何异?”顿了顿三娘便将石猛之事说了,众将官皆是大吃一惊,关胜道:“这人我听闻过,乃铁牛兄弟帐下猛将,想不到行事如此大胆。” 三娘道:“这石猛自己行差踏错,与人无尤,但事发之后,他周遭的人不想着纠正,反而一味与他包庇。石猛只是个例子,我想若不及早纠正,只怕积重难返,日后想再来整顿都难了。” 顿了顿三娘续道:“因此,这趟请诸位前来,一则观刑,教诸位回去晓示各级将官军民,我山东路依法为先,一切私情恩义,皆大不过法度规制去。二则是吏务司将颁布一项政令,便是在山东路上下开展整顿山寨风气运动,今后我们人情恩义可讲,但一定要依法为先,不可逾越!” 众将官皆是起身领命,随后朱武便宣读了这项政令,众将官皆是俯首领命。 次日观刑,朱武便在东平府市曹搭了台子,都教众将官到场。待到午时三刻,石猛、辛九等一干人犯皆押解到场来。日前李逵亲自去牢里看了石猛,一席话说了后,石猛自知罪大,到了台前,只朝着台上三娘跪拜磕头,放声大哭,叩首伏死。 三娘起身,亲自下到台前来,扶起石猛来,也放声哭道:“我自从上梁山泊以来,大小兄弟,不曾坏了一个。今日众兄弟都身为官吏,便要管治一方,造福一方,寸步也由我等不得,万事皆有法度规制。虽是你强气未灭,使不得旧时性格。” 这石猛泣道:“小人自知罪重,只是伏死,不怨谁来。”三娘垂泪,吩咐取来一大坛美酒,命人解了石猛绑缚,令他痛饮一醉。那石猛举起酒坛,一口气喝得涓滴不剩,少顷便醉得不省人事,三娘这才垂泪,吩咐操刀的一枝花蔡庆,亲自操刀,两个士卒服侍,将石猛在市曹前,当着一众百姓、将官之面,斩首正刑。随后将首级来号令一日,至晚命人收敛尸首,合作一处,将备棺椁盛贮,命人厚葬不提。 一众梁山将官见了,无不垂泪,心下亦自生警惕,切不可行差踏错。李逵更是哭晕在市曹面前,三娘教人抬下去安顿。其余辛九等一干恶人自然没有酒醉行刑这等待遇,皆是押到市曹,随后便都斩首示众。众百姓见了,并无人鼓掌喝彩,都只言女宣抚使法度严明,都不敢轻言试法。 随后三娘吩咐朱武将救济钱粮发下去,又张贴榜文,免除夏收粮赋,一时间东平府内外皆是唤声雷动。 便在一众百姓欢天喜地领取救济米粮之地,不远处茶棚内,一男一女两个行商模样的人看了后,那男子道:“不愧是名震江湖的一丈青,虽然做了官,但行事还是秉着替天行道四个字。”那女子眼中精芒一闪道:“今晚便去会会她好了。”(未完待续。) 第枠八章水泊女主解语花 梁上君子谋划江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却说三娘挥泪斩了石猛,过了两日后,安排朱武发放救济钱粮,又颁布整顿风气政令,观刑的各州县将官内,一应副职人等先行回各州县署理公务,一应正将皆留下,进行三个月的整风教谕。 三娘号令石猛首级一天后,便命人收敛尸首厚葬。李逵在石猛坟前大哭一场,三娘见李逵也是闷闷不乐,当晚三娘便单独置备了酒筵,留李逵在后衙说话。 酒过三巡,三娘劝慰几句后,李逵方才好了些许,忽然瓮声瓮气的道:“嫂嫂,原来做官是这般不开心,还是以前大块吃肉、大碗吃酒的日子逍遥快活,早知道便不做这官了。” 三娘停下酒盏,叹口气道:“我也知道,许多兄弟都是逍遥自在惯了,各种规矩便似枷锁般套着难受。”顿了顿三娘又道:“铁牛,可还记得当年咱们一同入伙时候,在那替天行道杏黄旗下发的誓言么?便是要扫除人间不平事,替天行道,锄强扶弱。” 李逵重重点头道:“自然记得,那时候还是天王哥哥领着俺们斩鸡头,烧的黄纸。”三娘嗯了一声道:“替天行道四个字说得容易,做起来却是万难。” 说着三娘起身,推窗而望,月影星稀,天色黑蒙蒙的,三娘缓缓说道:“铁牛,既然我们当年立了誓言,就该做下去,哪怕再苦再难,也要咬牙坚持下去。如今做了官,自然不能逍遥快活,但却能教一方百姓安居乐业,这不好吗?” 李逵也起身道:“嫂嫂,道理听你说得多了,俺都懂,只是俺这性子做不得官。”三娘莞尔一笑道:“我这个江湖妖女不也是逍遥自在惯了的?”随后三娘柔声道:“铁牛,咱们一道好生的替天行道,一同再造个朝廷,待得天下太平,再无奸臣当道,也无外族入侵,咱们就可解甲归田,封妻荫子,逍遥快活一辈子了。” 话音才落,只听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传来:“好一个再造朝廷,堂堂大宋山东路宣抚使,当朝鲁国夫人,居然深夜密谋,讲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语,真教人大开眼界。” 三娘微微笑道:“是哪路朋友在做梁上君子?”话音才落,三娘手中酒杯飞出,掷向窗外大树之上,只听一声闷哼,两道黑影直窜下树来。李逵那里见得有人,抄起杌子,嘶吼一声,抢出门去,便与两道黑影厮斗起来。 三娘也揉声而上,左近女营护卫听得声响,陈丽卿当即领孙二娘、顾大嫂等数十名女将冲入院内,都打起火把,将两个黑衣人团团围住。 便在火光下,陈丽卿看得那两人都是黑衣劲装打扮,都使短刃,武艺不弱。三娘与李逵两个一人对敌一个,拆了几个回合,并不能占得上风。 见得如此,丽卿回头吩咐孙二娘道:“与我等掠阵,差人去院外调亲卫营兵马进来。”孙二娘应了,差女兵前去通禀。原来三娘护卫内,外围有男兵组成的亲卫营护卫,内苑之内由陈丽卿、孙二娘、顾大嫂等女将统领女营护卫,也不知这两人是如何潜入进来的,要知道内外护卫都是极为严密的。 丽卿吩咐完后,便抽出一柄长剑,清啸一声喝道:“铁牛大哥少歇!我来战他!”说罢直掠而下,手中长剑直刺与李逵对阵那人。李逵拳脚只靠刚猛,对阵那黑衣人手脚快捷,几个回合后,李逵手中没有趁手兵器,已经不支,恰好丽卿过来接住那人,李逵才得以退下。 丽卿手中长剑翻飞,与那黑衣人短刃拆解,两个都是以快打快,瞬息间便拆了十余合。另一边三娘空手与另一个黑衣人拆招,那黑衣人武艺刚猛,虽是短刃,但也嗤嗤有声,三娘展开乱环步与他对敌,暗运连环劲,手上只顾拿捏那人关节,倒也让那人不敢怠慢。 斗了片刻后,只听一阵呼喝,一片火光闯来,却是亲卫营吕方、郭盛两个引百余名亲卫直入院来,内里有数十名弓弩兵,都列成阵势,张弓搭箭对准场内两人。 见得对方人马都到了,那两个黑衣人竟也不着慌,与三娘对敌那人手上猛挥,将三娘逼退两步,随后跳出圈子大喝道:“且慢动手,待有话说。” 听得这话,另一个黑衣人也停了手,跳出圈子,站到一旁,丽卿也收了长剑,退到三娘身后。只见那两黑衣人并肩而立,在一周遭亲卫虎视下,怡然不惧,为首那人朗声道:“江湖人称一丈青替天行道,白日见得扈泊主散发钱粮,救济百姓果然名不虚传。只想一见,有事相商,并无恶意。”说罢将手中短刃扔在地上,另一个黑衣人也将短刃扔了。 见得如此,三娘一摆手,一众弓弩手方才放下弓弩,三娘似笑非笑的道:“听两位口音乃是吴中人氏,两位可是方腊麾下来人?” 两人互望一眼,为首那人抱拳拱手道:“扈泊主果然才智过人,只凭口音便猜出我两个来历。明人不说暗话,我两个正是方教主麾下,若是扈泊主要拿我两个送予官府,悉听尊便。” 三娘嗯了一声,微微笑道:“远来是客,请里面说话。”当下一挥手,吩咐亲卫、女营人马撤出院子去。三娘便引两个入内说话,丽卿却道:“他两个武艺不弱,我在一旁看着才安心。”李逵也吵着道:“什么方教主、圆教主的,俺也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来头。”三娘微微一笑,便留丽卿与李逵入内,余人都各回哨位去了。 到了屋内,各自坐定后,两个方才解下面巾,为首那人面容方刚,浓眉大眼,一脸英武之气,另一个却是个女子,面容姣好,长得甚是娇俏,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只顾打量三娘,眉宇间透出一股英气。 那人一拱手拜道:“在下江南方教主麾下庞万春,这是舍妹庞秋霞,谨拜扈泊主。”那女子也盈盈一拜,三娘急忙扶起,便在扶起庞秋霞时,三娘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惹得丽卿轻轻哼了一声,三娘方才回过神来,又教坐定。 三娘笑道:“原来是江南赫赫有名的小养由基庞万春兄妹,果然闻名不如见面。”当下将陈丽卿与李逵也引见了,庞万春叹道:“原来便是闻名江湖的女飞卫与黑旋风,泊主麾下果然精兵猛将甚多。” 三娘道:“且不忙互相吹捧,我且问你们两个,我亲卫营、女卫营内外层层密布哨位,你两个如何潜入进来?” 庞万春道:“微末伎俩,不足挂齿。我两个白日里看了泊主下榻之处,果然密不透风,只道晚间见得有酒楼店家送酒饭入内,因此我两个打晕两个伙计,扮作酒楼伙计送酒菜入内,方才得以进入。” 三娘道:“原来如此。”丽卿双颊如火,顿足道:“真是挂万漏一,看来日后外来人等都要盘查清楚才能入内。”三娘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庞万春道:“今趟前来,乃是受方教主所托,上拜泊主,乃是有大事相商。” 三娘微微一笑道:“先不忙说大事,两位潜入已久,想必也饿了,咱们重整杯盘,边吃边说。”当下吩咐下人重整杯盘,便安排牛羊酒肉上来,蔬菜瓜果也摆了八样。 庞万春兄妹俩谢了,各自入座后,三娘劝了一回酒,两个都毫不犹疑干了,随后用菜,却见两个只吃蔬菜瓜果。李逵奇道:“为何不吃这肉食?” 庞秋霞这是才出口笑道:“黑大个,我们是拜菩萨的,不吃肉。”李逵哦了一声道:“难怪这般瘦小一个人。”庞秋霞杏眼圆睁,反唇相讥道:“瘦小也能做你敌手。”李逵撸撸袖子道:“适才是俺兵刃不趁手,明日教你见见俺的一双板斧。” 三娘笑着道:“你两个倒像是冤家,一开口便斗嘴。”庞万春也喝止庞秋霞,李逵、庞秋霞两个牛眼对凤眼,各自生者闷气。 酒过三巡,三娘动问道:“不知两位前来有何大事?嗯,且慢说来,待我猜上一猜。可是方教主想与我结盟,共抗官军?” 庞万春赞道:“泊主神机妙算,我家教主正有此意。”三娘却摇头笑道:“但我这里方才受了宋廷招安,出任大宋山东路宣抚使,如何能与方教主结盟?” 庞万春道:“泊主大智慧,带甲二十余万,逼得宋廷不得不答允开镇山东路,独霸一方,虽说是招安了,但山东路内外,泊主所行之法,大异宋廷。而且泊主经营山东路来,想必也不是真正想归附宋廷的吧,而是想蛰伏其下,待得根基稳固后,再兴兵马反宋,可是这般?” 三娘笑而不语,庞万春又道:“本来这趟前来,我也不抱希望,但到了山东路后,见得这里行事,适才又偶尔偷听得泊主言语,方才敢现身相见。如今我家教主在江南举兵,若是泊主能在山东举兵呼应,将来两家攻灭赵宋,以大江为界,共分天下,这岂不是好事一桩?”(未完待续。) 第一章销金帐内三女吟 浩荡江左二寺孤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却说三娘与陈丽卿、孙二娘并一十八名精锐铁卫南下,不一日也到了兖州袭庆府,都不曾入城,便听得传闻,直说有江南方腊贼寇闹了泰岳庙,打杀了设擂台的擎天柱任原,而后更是杀伤不少军民。 三娘闻言便是大皱其眉道:“此事倒像是铁牛那黑厮的手笔,若行藏败露,东京那边责问起来,到教宿太尉难做。”陈丽卿道:“前面有海捕榜文,一看便知。” 三女便去看了,果然那榜文上将李逵、燕青、庞氏兄妹四个画了出来。三娘乃熟识之人,一望便知,叹口气道:“还真是他们四个,这铁牛真是,脱了官服,便无拘束。” 孙二娘却笑道:“主公,说句心里话,俺们这些人便都不是做官的料,若非这趟能出来,俺只怕也要憋坏了。整日里拿着官架子,这不能碰,那不能说的,憋煞我也。” 三娘却吃吃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其实便是那张青离家公干日久,你寂寞了。”孙二娘双腮红晕陡升,但却毫不示弱,双手叉腰啐一口笑道:“主公,别以为昨晚客店里,你两个假凤虚凰的磨豆腐俺不知道,丽卿这小蹄子叫得俺都心乱了。” 陈丽卿双颊如火,顿足不已,便去呵孙二娘的痒,三娘却笑道:“好啊,你敢偷听,今晚也要让你知晓厉害。”三女笑闹一阵,却也不进城内,继续便往南而去。 到得晚间,便在一处乡村野店歇宿,那一十八名铁卫自在外面打起帐篷歇宿,野店内只两间客房,便让与三女歇宿。都一起用过饭食,吃得饱醉了,都洗脚歇息。 孙二娘与陈丽卿自安睡一屋,到得晚间,三娘按耐不住,蹑手蹑脚的转过屋来,轻轻扒开孙二娘与陈丽卿的房门。方才摸上丽卿床榻,丽卿便即警醒过来,低声喝道:“谁?”三娘低声道:“我。” 丽卿闻得是三娘,半边身子便先软了,低声斥道:“也不怕丑,二娘还在一旁呢。”三娘却吃吃笑道:“她睡得很死,不用理会她。”说罢便抱住丽卿亲热起来。 一旁孙二娘在榻上岂能不闻?忍不住气恼起来,暗想:“你两个真当老娘是死人么?”但转念一想:“主公年轻寡居,但要守这名节,却是万难。也不能败坏名节去找别的男人,也只能假凤虚凰的与丽卿姑娘做这事。听闻那玉莲也是这般,唉,同是女人,也知她可怜之处。” 想了一会儿,但听得两女那里亲热呢喃之声,心头也热了起来,身上如同万千蚂蚁噬咬一般,又想起与张青亲热的情状,更是难以入眠。张青外出公干,专司那屯垦军团之事,已经是数月未曾着家,孙二娘又是如狼似虎的年纪,听得那动静更加不可收拾。 忍不住忽然想道:“若是与女子亲热一番,也不算给当家的戴绿帽子吧。也不知道与女子亲热却是什么样儿。”正想着时,丽卿那里忍不住娇吟一声,孙二娘再也忍不住,起身假作恼怒道:“你两个真当我是死人么?” 丽卿轻呼一声,双颊红得似血,好在屋内昏暗,看不出来。三娘却笑嘻嘻的道:“二娘,你待如何?”不等孙二娘答话,三娘吃吃笑道:“丽卿,我们一起上,让二娘知道厉害。”当下便将孙二娘扑倒在榻上,上下其手,孙二娘开始是笑,后来也忍不住喘息起来,丽卿回过神来,红着脸,也笑着过去,一起逗弄孙二娘。 便这般三女假凤虚凰,颠鸾倒凤了一夜,那种风情美好,又岂是外人能知的? 次日起身,三女却都是精神奕奕,丝毫不减疲态,三娘笑说,这乃是独门秘法,与女子双修却有奇效。二女都不信,但却也不明所以。便都收拾停当,打火做饭,饱餐一顿后,一行人便自上路。 一路南下,或打听路人,或寻得白莲教分舵询问消息,李逵一行人便在前面赶路,好在四人都未曾再惹出什么事来。如此晓行夜宿,一路南下,旬月之后,便已经近了大江。 却说这九千三百里扬子大江,远接三江,却是汉阳江,浔阳江,扬子江。从巴蜀直至大海,中间通着多少去处,以此呼为万里长江。地分吴楚,江心内有两座山:一座唤做金山,一座唤做焦山。金山上有一座寺,绕山起盖,谓之寺里山;焦山上一座寺,藏在山回里,不见形势,谓之山里寺。这两座山,生在江中,正占着楚尾吴头,一边是淮东扬州,一边是浙西润州,此处便是今时镇江是也。 却说宋军与江南方腊义军在润州鏖战,这润州却是方腊手下东厅枢密使吕师囊守把。此人原是歙州富户,因献钱粮与方腊,官封为东厅枢密使。幼年曾读兵书战策,惯使一条丈八蛇矛,武艺出众。部下管领着十二个统制官,名号“江南十二神”,协同守把润州江岸。 话说枢密使吕师囊,统领着五万南兵,据住江岸。甘露亭下,摆列着战船三千余只,江北岸却是瓜洲渡口,摇荡荡地无甚险阻。宋军水陆并进,与吕师囊恶战数场后,终于尽歼方腊水师,锁住江面,重兵围了润州城。 便日夜攻打这润州城,但这吕师囊亦是善守之人,夹城掘壕数重,多建城下垒壕木营,便依靠城墙防备。宋军数次接仗,只是勉强扫平了两道堑壕,江南义军在城外却仍有两道屏障。双方日夜拉锯,都是今晨攻下,晚间又丢了,如此反复,润州城下倒似个血肉磨坊。 宋军无法攻破外围堑壕,只得做长期围困打算,又有江南义军方天定等数员大将提兵来救,好在宗泽一支兵马挡住,使其不得入城,方才僵持住。 而润州城内,只因吕师囊得了白莲教密探消息,因此早有准备,左近乡村粮食都征集入城,足够城内军民数月用度,又细细布置了城外防御,方才能坚持如此之久。 却说三娘、丽卿、二娘三女带十八名铁卫到了瓜州左近,好在此时宋军围了润州,瓜州左近宋军兵马不多,盘查也不甚严,此时正是初秋天气,秋高气爽,到得扬子江边,邾高一望,淘淘雪浪,滚滚烟波,是好江景也!有诗为证:万里烟波万里天,红霞遥映海东边。打鱼舟子浑无事,醉拥青翠自在眠。 放眼望去,只见北固山下,瓜州左近一带都是宋军水师大营,青白二色旌旗,岸边一字儿摆着许多船只,江边岸上,一根木头也无,原来是宋军拘刷左近船只,都收拢一处去了。 见得如此,三娘皱眉道:“瓜洲路上,虽有屋宇,并无人住,江上又无渡船,怎生能过得江去?莫非要游过去?”孙二娘道:“先得一间屋儿歇下,打听虚实,再做打算。”三娘道:“也说得是。” 当下一行人奔到江边,见一带数间草房,尽皆关闭,推门不开。孙二娘转过侧首,掇开一堵壁子,钻将入去,见个白头婆婆,从驳边走起来。 孙二娘解开帽子,垂下头发,显出女儿容颜来道:“婆婆,切莫惊慌,我是个女子。你家为甚不开门?”那婆婆见是个女子,方才安心答道:“实不瞒娘子说,如今听得朝廷起大军来,与方腊厮杀。我这里正是风门水口。有些人家,都搬了别处去躲,只留下老身在这里看屋。” 孙二娘道:“你家男子汉那里去了?”婆婆道:“村里去望老小去了。”孙二娘道:“我有十余个人,要渡江过去,那里有船觅一只?”婆婆道:“船却那里去讨?近日朝廷官军来厮杀,大小船只都拘刷过江去了。” 孙二娘道:“我等自有粮食,只借你家宿歇两日,与你些银子作房钱,岂不搅扰你。”婆婆道:“歇却不妨,只是没床席。”孙二娘道:“我们自有措置。”婆婆道:“客人,只怕早晚有大军来!”孙二娘道:“我们自有回避。” 当时开门,放三娘、丽卿和伴当入来,都倚了朴刀,放了行李,取些干粮烧饼出来了。三娘、丽卿、孙二娘再来江边,望那江景时,见金山寺正在江心里,但见:江吞鳌背,山耸龙鳞,烂银盘涌出青螺,软翠堆远拖素练。遥观金殿,受八面之天风;远望钟楼,倚千层之石壁。梵塔高侵沧海日,讲堂低映碧波云。无边阁,看万里征帆;飞步亭,纳一天爽气。郭璞墓中龙吐浪,金山寺里鬼移灯。 三女在江边看了一回,三娘皱眉道:“此处过不得江,却不知如何。”孙二娘笑道:“江湖之事岂能难倒了?我们这里有十余人,左近皆有好树木,只需借得斧凿长锯,不需几日便可打造一条木筏舟艇出来,渡三五个人过江去,自不在话下。”三娘道:“既然如此,今日便行事。” 当下便命铁卫前去村里借些工具来,便伐木造船,两日功夫,造了艘木竹筏子,可乘数人。这天晚间,三娘吩咐铁卫留下,她与陈丽卿、孙二娘两个上了木筏,带了些行李金银,便过江南下。(未完待续。) 第二章扈岚金山逢武穆 鹏举扬州赚豪强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是夜星月交辉,风恬浪静,水天一色,黄昏时分,三娘与丽卿坐木筏两侧划桨,孙二娘立在木筏后摇橹,从瓜洲下水,直赴开江心中来。 看看赴到金山脚下,见石峰边缆着一只小船,三女将木筏拢将过去,将行李金银搬到小船上,解了木筏任由顺流而下,坐在船中歇息片刻。 抬眼看时,只见远处润州城内外灯火通明,宋军围城营地连绵十余里,甚是壮阔。歇了片刻,听得润州更鼓,正打三更,三女在船内忽然闻得山上下来两人,三女伏在船内望时,只见两个青壮走了过来,只看身形,两人都是步履轻盈,一望便知乃是武艺极好之人。 两人到了小船边,趁着月光方才看清两人面貌,一个面如冠玉,年轻气盛,眉宇间英气勃发,虽是布衣打扮,但行止间从容之气不失。另一个面皮漆黑,虬髯满面,双目似铜铃,相貌粗鲁,倒似一个年轻时的黑旋风李逵。 两人在船边站定,数内那黑面青壮道:“兄长,都接连两次来此地了,都未见得端倪,明夜还要再来么?”那白面青年道:“那吕师囊被围润州,十数日不见动静,此人诡计多端,若要用计,定然派细作出来,金山这里水路纵横,那润州有水门通来,定会有细作来此。” 说话间,只见上溜头一只小船,摇将过来。那白面青年看了道:“这只船来得跷蹊,必有奸细!”两人便一左一右埋伏在岸边,只待那船靠来。 船上两个人摇着橹,只望北岸而行,进了金山脚下后,两人靠拢岸边来,见得岸边停了艘小船时,船上一人警觉起来道:“岸边有船,莫再过去。” 话音才落,岸边飞身一人直扑而来,那船离着岸边约莫数丈之远,那人居然一跃而上,便跳到船头。三女定睛一看,却是适才那白面青壮。见得人来,船上两人吃了一惊,说话那人从船舷抢出把尖刀一削,那白面青壮不慌不忙,空手入白刃,劈手夺了尖刀,手起一刀,将那人砍下水去,那个吓得倒入舱里去。 那白面青壮喝道:“你是甚人?那里来的船只?实说,我便饶你!”那人道:“好汉听禀:小人是此间扬州城外定浦村陈将士家干人,使小人过润州投拜吕枢密那里献粮准了,使个虞候和小人同回,与那陈将士定计,便在三日后起事,教陈将士派人潜入扬州城举义,闹扬州,烧了那里宋军粮草,以为晋身之策。” 那白面青壮闻言,吩咐那人先将船拢到岸边去。三女在船内听了,三娘暗想道:“这吕师囊果然好计策,联结扬州城外豪强举事,如今宋军主力都在润州城下,而粮草军需皆在扬州囤积,若是扬州有失,宋军首尾难顾。却不知这白面青年是谁,看起来倒似宋军细作。” 船到岸边后,那白面青年打个呼哨,那黑面青壮笑呵呵的出来道:“还是兄长身手好,要是叫我老黑来,可跳不了那么远。”那白面青年沉声道:“不是贫嘴之时,那吕师囊果然有毒计,你上船来一同听听。” 当下那黑面青壮上了传来,白面青壮命那人将适才说话又说了一遍,闻言那黑面青壮惊呼道:“我军一应粮草军需皆在扬州,若是那陈将士反了,攻陷扬州,烧了军需,我军非得退兵不可。” 听到这里,三娘暗道:“你两个果然是宋军细作。”只听白面青壮又喝问道:“那个虞候,姓甚名谁?是在那里?”干人道:“虞候姓叶名贵,却好汉砍下江里去的便是。” 那白面青壮道:“你却姓甚?甚么名字?几时过去投拜?船里有甚物件?”干人道:“小人姓吴名成,这月初七日渡江。吕枢密直教小人先去苏州,见了御弟三大王方貌,请封了陈将士,拿得陈将士官诰印信在此,封做扬州府尹,正授中明大夫名爵,更有其余从人官诰、印信在此,及吕枢密札付一道。” 三娘听了暗笑道:“好个吕师囊,一纸空头官诰,几枚印信,便收买得一支强援,还恰好打在宋军七寸上。”只见那黑面青壮听了后,顿时大怒,要打那干人,却被那白面青壮止住,又问道:“你的主人,姓甚名字?有多少人马?” 吴成道:“人有数千,马有百十余匹。嫡亲有两个孩儿,好生了得,长子陈益,次子陈泰。主人将士,叫做陈观。”白面青壮都问了备细来情去意,一刀也把吴成剁下水里去了。 三娘微微一惊,暗想这白面青年面似和蔼,出手却心狠手辣,问明了事情后,不留活口,当真有几分无毒不丈夫的意思。那黑面青壮也吃了一惊道:“兄长,都已经问清了,何故要杀了此人?”白面青壮冷笑道:“此人干的事细作勾当,我有一计便是将计就计,可铲除了那陈将士,又攻破润州城,因此这人活口留不得。” 那黑面青壮问道:“那如何用计?”白面青壮道:“附耳过来。”当下两个密议了,只是听不清两人如何算计,末了那白面青壮道:“便是如此行事,你可记好了,从此刻起,你不再是宋军小校牛皋,我也不是宋军偏将岳飞,我是叶贵,你便是我的伴当叶平,那吴成回来时病倒了,因此不能一同前来,便去赚那陈将士。若是我两个做成此事,不但可剪除陈将士,还可破润州城,便是大功一件。” 听得此言,三娘大吃一惊,没想到这两人居然一个是岳飞,一个是牛皋?她此趟南下便是为了岳飞,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今夜却在这里遇上。 两个计议定后,便驾着叶贵小船,牛皋去船尾上摇起橹来,两个也不管自己驾来的船,只顾摇着撸,迳摇往瓜洲而去。 两个走后,陈丽卿道:“没想到你师弟是这般人物,果真也是一般心狠手辣,不择手段,与他师姐不遑多让。”三娘听得讽刺之意,干笑两声,捏住丽卿下巴笑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与我不也是一路人?”陈丽卿啐了一口,扭头不理她。 孙二娘却道:“听了半天,这两小子是想将计就计,先赚陈将士,再假扮陈将士军马破润州城。主公,我们却助哪边?”三娘沉吟片刻后笑道:“李逵与燕青此刻却不知在哪里,若是真在方腊军中,那我们这趟便是要助方腊的。”顿了顿三娘邪邪一笑道:“我这小师弟想出人头地,我却偏偏要给他些苦头吃,教他知道什么是挫折。” 当下三女计议定了,解开小船缆绳,驾着这艘岳飞、牛皋开来的小船,往北岸追去。 却说岳飞扮做叶虞候,牛皋扮做南军伴当,驾船到了瓜州上岸。便将一应官诰、印信做一个挑子,教牛皋挑了,待得天明后,寻人问了定浦村路头,牛皋挑着担子,岳飞当前开路,两个取路投定浦村。离城四十余里,早问到陈将士庄前。见门首二三十庄客,都整整齐齐,一般打扮,但见:攒竹笠子,上铺着一把黑缨;细线衲袄,腰系着八尺红绢。牛膀鞋,登山似箭;獐皮袜,护脚如绵。人人都带翎刀,个个尽提鸦嘴搠。 岳飞看了暗想,左近豪强多被庄丁伺候,都说是防备方腊兵马,谁知道这里面还有多少人与方腊暗通曲款呢?昨夜若非恰好撞破此事,被这些豪强偷了后手,便苦果难食了。可笑童贯那些个奸臣,得了这些豪强贿赂,不但不剪除这些人的庄丁兵马,反而大加赞赏,真是瞎了狗眼。 到了庄前,岳飞改作浙人乡谈,与庄客唱喏道:“将士宅上,有么?”庄客道:“客人那里来?”岳飞道:“从润州来。渡江错走了路,半日盘旋,问得到此。”庄客见说,便引入客房里去,教歇了担子,带岳飞、牛皋两个到后厅来见陈将士。 少时那陈将士出来,岳飞便下拜道:“叶贵就此参见!”拜罢,陈将士问道:“足下何处来?”岳飞打浙音道:“回避闲人,方敢对相公说。”陈将士道:“这几个都是我心腹人,但说不妨。” 岳飞道:“小人姓叶名贵,是吕枢密帐前虞候。本月初七日,接得吴成密书,枢密甚喜,特差叶贵送吴成到苏州,见御弟三大王,备说相公之意。三大王使人启奏,降下官诰,就封相公为扬州府尹。两位直阁舍人,待吕枢密相见了时,再定官爵。今欲使令吴成回程,谁想感冒风寒病症,不能动止。枢密怕误了大事,特差叶贵送到相公官诰,并枢密文书,关防,牌面,印信,克日定时,要相公联结扬州内外豪强,三日后起事,破了扬州城后,断了宋军粮道,便是破天荒的大功一件。” 说罢,岳飞便取官诰文书,递与陈将士看了,大喜,忙摆香案,望南谢恩已了,便唤陈益,陈泰出来相见。岳飞教牛皋取出关防,牌面,印信,入后厅交付;陈将士便邀岳飞请坐。(未完待续。) 第五章初出茅庐好蒙骗 急于立功未细思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便在那密室内,岳飞听得三娘之语,微微一鄂道:“为我而来?”三娘微微颔首,正色道:“正是,我要你随我去山东路任职。” 岳飞摇摇头道:“我不去,男子汉大丈夫,建功立业但凭自己本事,去了师姐你那里,不论是否真是凭本事升迁,旁人都会说我是靠着师门裙带方才得以升迁,是以我不去。” 三娘哑然失笑道:“你卢师兄、林师兄皆在我那里,都掌一方军政大权,若是没有本事,我也不会委以重任。只要自己立下大功,循例升迁,谁敢说什么闲话?”顿了顿三娘又道:“在我那里,你要是没本事,就算是我亲兄弟也没用,我那亲哥哥扈成,也就没有什么功劳,是以现下都还只是在梁山大营守着,都没有什么任用。岳师弟,你以为我是个公私不分的人么?” 岳飞迟疑片刻后道:“师姐为人自然不会如此,就怕人言可畏。再者,我也想自己闯一闯看,或许有朝一日,建功立业,成就能超过师姐也说不定。” 三娘笑着颔首道:“我明白了,你是男子汉大丈夫,羞于在我一介女流麾下任事,可是如此?”岳飞涨红了俊脸,既不摇头,也不点头,便算是默认了。 三娘扶额叹口气道:“你这脾气还真是像一个人来。也罢,既然如此,我也不强求。”岳飞急忙道:“那既然这般,师姐可帮我一回,便向官军那里揭露陈将士一家与方腊勾结之事,否则他这里若是发作起来,一不小心被他陷了扬州,江南宋军粮草皆断,那便糟了。” 三娘微微一笑道:“看来你还是太过年轻了,你以为童贯这老狐狸会如此露出破绽不成?扬州隔着大江,所囤粮草支应前方还需过江,你要是一军主帅,会这般麻烦么?” 岳飞瞪大眼睛道:“但左右都说军需粮草皆囤扬州啊。”三娘冷笑道:“军需粮草囤积之地何等要紧,怎会传得人尽皆知?扬州这里便是童贯洒下的一个香饵,便要引得方腊军马来袭扬州。而那吕师囊也不是傻子,他也看出有诈,因此便封官许愿,拉拢这陈将士来,教他举事,以作试探。你若是参与其内,就算骗得了陈将士,后面也赚不了润州吕师囊,反而破了童贯布置,不论你功劳大小,童贯都不会饶了你的。” 岳飞瞪大眼睛,略一思索后,想来还真是如三娘说的这般,这扬州之地,越看越像是官军布下的一个诱饵,只是看这咬饵的鱼是大是小了。若是自己自以为是,当真赚了陈将士,然后破了他袭取扬州之计,童贯的部署皆被破坏,自己定然吃不了兜着走。想到此处,顿时汗流浃背。 三娘又道:“而且童贯这手一石二鸟,江南这里勾结方腊之人颇多,他也想就此将这些人引出来,那陈将士要袭取扬州,只靠他一家之力,定然不行,所以他一定会联结更多豪强,一同举事,只要他一发动,便可将这些有不臣之心的人都暴露出来,正好可以一网打尽,你要是按你自己的主意行事,才是乱了童贯大局。” 岳飞终于深深一拜道:“师姐,是小弟愚钝,看不出这布局来,险些坏了大事,多谢师姐提点。”三娘摆摆手道:“罢了,你初出茅庐,也该受些挫折才是。” 说到这里,三娘眼珠子一转,笑着说道:“你赚个陈将士又能如何?师姐我这里有盘大棋布局,不知你可愿意去做枚棋子?”岳飞道:“还请师姐言明。” 三娘缓缓说道:“赚个陈将士,无关大局,你要是有胆量,就直入虎穴,去方腊身边做个无间,那才是真正关乎大局。”岳飞、牛皋闻言皆是大吃一惊,岳飞道:“去方腊身边卧底?” 三娘颔首道:“正是,那方腊起兵一年,已经建号立国,但也就是占了几处州县之地,麾下所用之人也只是他那拜火教众,人才十分有限。你若是能入到方腊身边,投他麾下,稍稍显露些武艺兵法,你又是这般人才,他定然会重用你。待得宋军与方腊僵持之时,你能掌握了兵权,便趁势反戈一击,定然能一举定乾坤,岂不是胜过你赚十个陈将士么?” 岳飞心头大动,沉思想来,若是自己去了方腊那里,将来反戈一击,定然是定鼎乾坤之功,当下恭恭敬敬的一礼道:“还请师姐教我。” 三娘嗯了一声问道:“要想成事,那我问你,你与那方腊麾下军将对阵时,可曾露了真面目?”岳飞尚未答话,牛皋抢着道:“俺家兄长每次出战都是铁面具护面,未曾露出过真容。” 三娘嗯了一声道:“那这就好办了,你此去便改换姓名,此前在阵前用过的武艺皆不可再用,先教人不能认出你来。”顿了顿后三娘道:“我这里也派了两个人前去方腊那里卧底,待我联络上两个后,我会教他两个同你一道前去。” 岳飞问道:“不知是哪两位好汉?”三娘道:“一个便是黑旋风李逵,一个便是浪子燕青。”岳飞闻言大喜道:“多谢师姐,只是眼下我们该当如何?” 三娘道:“先委屈你两个在此地逗留,稍后我会撺掇陈将士联络那些有反骨之人尽去袭取扬州,好成童贯之计,随后再放你两个出来。只是你要去做卧底,还需得你的上官宗泽允可。”岳飞道:“相公那里我自会去说,一切便听师姐吩咐。” 三娘笑了笑,将那软骨散解药教两个服下后,便吩咐孙二娘在此处照料,又自贴了胡须,束好发冠,自与丽卿前去撺掇那陈将士去了。 出到密室外,丽卿皱眉道:“我怎么听着像是你要坑你这位师弟?”三娘似笑非笑道:“有吗?他急于立功,我给他指条明路啊。” 丽卿哼了一声道:“你这人一肚子坏水,算计人六亲不认,你到底打什么主意?”三娘淡淡说道:“岳飞这小子,脑子里就是一股死忠朝廷之心,也是六亲不认,我算计他又怎么了?” 跟着三娘坏笑道:“你说,就算将来他卧底立了大功,剿灭了方腊,但他曾今做过反贼朝廷大官的事,是否会成为永远的污点,这样的人,你说宋廷会肯重用么?” 听了这话,丽卿呆了半晌才叹道:“你这人真是,坏到家了,这样你算是断了你师弟的仕途之路啊。”三娘眨眨眼无辜的道:“没啊,我那里随时欢迎他前去。” 丽卿白了她一眼道:“你坏死了,就是一心想把他收到麾下。对了,那扬州你是如何看出来,是童贯布下的局?”三娘吐吐舌头道:“我是骗人的,我也才到这里,也未曾得密探消息,如何能得知这许多事情?” 丽卿好气又好笑道:“你这人啊,真是十句话九句不真。”三娘笑道:“对我真心的人,我就说真话,对我假意的人,我就说假话。” 顿了顿三娘道:“扬州之事,我也只是推测,但想扬州囤积军需粮草不是不可,但你没注意到么?左近船只皆在江左,若是要运送粮草,起码北岸也该留些水师吧,再者宋军都屯驻润州城外许久,就不能将屯粮大营般过江去吗?为何还要留在扬州这里?” 丽卿道:“说的也是。”三娘又道:“再者,童贯这厮虽然愚蠢,不会相出这般计策来,但他手下有一个闻焕章,听闻此人便在童贯军中,为他出谋划策,因此我便推测这扬州诱饵之计,便是闻焕章的主意。” 丽卿笑道:“要是你猜错了呢?”三娘一摊手道:“那可不关我事,就怪童贯和闻焕章自己笨,想不到这种计策吧。两个字送他们,活该!” 丽卿憋不住笑骂道:“你这人真是坏透了。”三娘看左右无人,轻轻捏了捏丽卿****,低声道:“还有更坏的。”丽卿红了脸,怒道:“整日没个正形,快走,办正事要紧。”两女自去见那陈将士。 却说那陈将士召集庄丁准备,又担心宋军忽然前来拿他,因此一直如惊弓之鸟,坐立不安,好不容易手下都整备齐当,集齐了千余壮丁,都披挂了,陈将士方才稍稍安心。 方才整束停当,便闻庞江军回来,当即请见。三娘与丽卿见得陈将士后,三娘便道:“相公安心,那两个只想来赚相公,立下大功,因此还不曾向宋军通禀。” 闻言陈将士父子三个都松了口气,陈将士问道:“那以庞江军之意,眼下我等该如何?”三娘假作沉思片刻后才道:“既然吕枢密有书信在此,书信不假,那我等便按书信之计行事,还请相公联络左近豪强人马,一同举事,派遣细作潜入扬州,一同发作,便可拿下扬州,为方大王张目,教宋军首尾不能相顾,便是定国第一大功。” 陈将士大喜,与两个儿子商议后,便按三娘之话行事,两个儿子自去联络左近豪强。次日两子都回来,言道:“已经联络生死之交的豪强三家,共有兵马五千余人,约定后天一同举事。” 三娘大喜道:“我愿带领一应细作一同潜入扬州,后天半夜,只看扬州城头灯火为号,若是三盏红灯,相公自管提兵入城!”陈将士大喜,便赏赐三娘一应金银,教取酒盅对饮了,三娘又道:“将那两个宋军细作提来,以为指路的。”陈将士便命人将岳飞两个带来,交予三娘。三娘带了丽卿、孙二娘、岳飞、牛皋,自去了扬州。(未完待续。) 第六章无间内应计苦肉 双簧演来无破绽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到了扬州城外,只因润州大战,扬州这里戒备也甚是严密,但也只是外紧内松而已,守备扬州的地方厢军盘查虽严,但有道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十几两银子散出去,三娘一行人便顺利入城了。 见得三娘贿赂守门士卒,岳飞甚是不悦,正想去和几个守门士卒理论,却被三娘拉了过去。到了城内,岳飞怒道:“师姐,为何拦我?”三娘扶额道:“好不容易混进来了,你想怎样?” 岳飞气道:“这些守卒不安本分,只顾敛财,若是方腊贼兵当真花钱买通,混了进来,如何了得?”三娘叹口气道:“师弟啊,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你要让下面守卒守规矩,首先就得让他们的上官守规矩,只要童贯这些奸臣当道一天,这种吏治腐坏的局面便不会得改,你去和他们一干小卒理论什么呢?摆出你偏将身份教训他们么?他们是你该管的么?” 岳飞听了默然无语半晌,三娘笑道:“待有机会,你去我治下山东路看看,我那里吏治如何,再想想该如何治理地方便明白其中道理了。现在你只是武将,便该先考量如何用武。”岳飞应了,牛皋却笑道:“真是一山还有一山高,俺家兄长也只有扈宣抚使能镇得住。”岳飞瞪了牛皋一眼,众人皆是笑了。 到得城内,寻家不起眼客店住下,三娘便与丽卿出去打探消息,岳飞偏要跟去,三娘只得应了,但嘱咐道:“万事听我吩咐,不可丝毫造次。”岳飞应了。 当下三娘带着岳飞、丽卿出了客店,循着白莲教记号寻到一处白莲教众落脚之地,却是一间药铺,三娘上前对了切口,便问可有燕青、李逵两个消息。那药铺掌柜道:“两位头领昨日刚来过,燕头领差人送了封信函飞鸽传书回济州去了。” 三娘哦了一声,要来信函底稿看了,原来上面写了在泰山脚下如何打了任原之事,并言那庞万春不怀好意,他燕青准备看准机会,便带李逵抽身离去,还请主公多加留意云云。 三娘看了微微一笑,看来让燕青前来是对了,这燕小乙聪明机警,便能看出这庞万春的打算,不枉她信任一场。随后问了药铺老板,燕青等人落脚之处,便出了药铺来。 岳飞与丽卿两个在药铺外等候,岳飞问道:“师姐,此间何地?”三娘笑道:“等你到了我那里,便说与你知。”岳飞为之气夺,只道:“师姐还是小女儿家脾气。”三娘闻言,杏眼圆睁怒道:“你信不信我去你上司宗泽那里告你一状,说你不尊上官,我是宣抚使,你只是一个小校偏将,信不信我能让宗泽打你军棍?” 岳飞吓得缩了缩头,差点都忘了师姐还是宣抚使的官位,她真要以官威压人,自己肯定吃不了兜着走。当下岳飞只得赔礼,三娘哼一声道:“罢了,今后要是再目无尊长,胡言乱语,定叫你吃点苦头。” 丽卿却在一旁笑道:“好大的师姐派头。”三娘瞪她一眼道:“我这教师弟呢,你少插嘴。”说罢三娘低声道:“探得消息,燕青与真的庞万春兄妹便在扬州城内。” 岳飞闻言喜道:“那我这便去知会扬州官府,派遣人手拿人。”三娘皱眉道:“你就不能好好想想对策再行事么?只拿了一个庞万春有什么好处?” 岳飞略一思索道:“师姐的意思是,让我借着机会与庞万春结交,然后便能顺利打入方腊国内?”三娘赞道:“不愧是岳武穆,一点就透。”岳飞皱眉道:“什么岳武穆?”三娘吐吐舌头道:“说错了,是岳师弟。” 当下三娘便与岳飞、丽卿低声商议道:“既然吕师囊那里要陈将士袭取扬州,童贯做好了圈套,那我们便将计就计,联络上庞万春,然后拉着他一同行事,只要扬州城内童贯布下的伏军一起,你可趁乱救了庞万春,这样他自然信你。”岳飞连连措手道:“师姐这个计策真是好。” 三娘沉吟道:“稍后你与牛皋出手救人的时候,我会帮手,但最好不要显露出与我等相识,若是方腊知晓你是我师弟,便还是会防备你一手。”岳飞应了,当下三人商议了之后,岳飞便先回客店与牛皋准备,三娘与丽卿自去寻燕青。 到得燕青等人下榻的客店,四人正在店内商议,忽然见到三娘到来,李逵、燕青都是大喜,庞万春兄妹对望一眼,庞万春暗自得意,果然拉了李逵前来,这扈泊主还是重兄弟情义,便巴巴的跟了来。 寒暄几句后,三娘与丽卿便在屋内坐定,燕青动问道:“主公何以至此?”三娘假作恼怒道:“你们在泰山脚下闹出这么大乱子来,兖州的公文都到了济州,直说我这里下属勾结方腊教众闹事!”跟着狠狠瞪了李逵一眼道:“就你那模样,黑面神一个,山东左近,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你让我如何向朝廷交代?” 李逵嘟囔一句道:“交代什么,不如反了。”三娘大怒,指着李逵喝道:“你这厮,只顾自己一时痛快,全然不顾山东一路军民安危,要是战端再起,如何让百姓安居乐业?” 李逵也不敢出声,只望向燕青,燕青也不敢开口,倒是庞万春起身拜道:“泊主息怒,泰山打擂,乃是小人主意,只是未曾想得做公的认出来,到教泊主为难,小人这里赔罪了。” 当下庞氏兄妹一起拜倒赔罪,三娘哼了一声道:“不必你们两个赔罪,脚在他们身上,他们两个不去,谁能拦得住?!”说罢从衣袖里取出一份文书来,向李逵、燕青两个道:“这里是我济州府公文,已经回禀宋廷,你两个已经被我镇守府褫夺官位,山东路上都下海捕文书,缉拿你们两个。念在你两个兄弟一场,今日特来相告,不可再回山东路去了!” 闻言,燕青与李逵皆是大惊失色,李逵更是跳将起来:“嫂嫂,你是要赶铁牛走?”三娘面色肃穆,重重颔首道:“正是,此前我就说过,我等已经受了招安,治理一方,便不再是梁山的草寇,而是一方百姓的父母官。一旦犯了国法,定要有个交代!罢了你们的官,便是给朝廷一个交代。” 说到这里,三娘眼眶一红,微微抽泣道:“铁牛,我也舍不得让你们两个走,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现在是山东路宣抚使,一言一行皆不能再由着性子来,得为山东路军民百姓都做打算。你、你……”说到这里,便再也说不下去了。 李逵急了,跪在地上道:“嫂嫂,别赶铁牛走,俺们闹了泰山,你只管绑了铁牛去治罪便是了,要死也是死在梁山,铁牛无处可去了啊。” 庞秋霞看不过去,哀求道:“泊主,那宋廷如此可恨,不如便反了他来,你我两处联手,何惧如此?”三娘哼一声道:“我山东路军民久经战火,尚在修养声息,岂可为了两个人,再与朝廷开战?” 庞秋霞呆了一呆,最后拉起李逵怒道:“李大哥,不要求这女人,你跟我去江南,在咱们那里,也一般的做官,逍遥快活。”李逵放声大哭,挣脱庞秋霞,依旧跪在地上,三娘却不再看他一眼,燕青跪在地上,却皱眉沉思,三娘扶起燕青,只道一声:“我今晚便走,去哪里,都自己保重,江湖从此不见。”说罢扭头便走,也不理会李逵杀猪般的嚎啕大哭。 来到店外,丽卿追上三娘,皱眉道:“你这又是演的什么戏码?”三娘淡淡的道:“便是一出苦肉计,今夜便等燕青前来。”丽卿哦了一声道:“你这是要燕青两个去方腊那里卧底啊。”三娘笑着掐了掐丽卿腰肢道:“还是我的小美人心里明白。”丽卿咬牙切齿,便来袭胸,三娘咯咯笑着躲过,两女一前一后笑闹而回。 果然,当夜三更,燕青一人来到三娘等人下榻客店之内,三娘将燕青引入店内,孙二娘、陈丽卿、岳飞、牛皋都在。燕青纳头便拜道:“主公,泰山之事,还请恕罪。”三娘急忙扶起道:“若是怪罪,岂会千里来寻你两个?今日只因那庞氏兄妹在侧,因此不得不演一出戏码来看。” 燕青喜道:“主公果然是要我两个潜伏方腊身边,小乙所料不差。”三娘笑道:“我就知道小乙能明白我这苦肉计,都不必说的明白。那庞氏兄妹未曾看出端倪吧。” 燕青道:“未曾看出端倪,两兄妹果然很是歉疚,直说要请我两个去方腊那里做官。”三娘颔首道:“果然不出所料,你两个此去潜伏,凶险万分,定要留心。我这里有个师弟,名唤岳飞,乃是宗泽麾下,也要去方腊那里卧底,正好与你两个一路,相互有个照应。” 当下三娘将岳飞、牛皋两个引见了,燕青大喜道:“有主公师弟这等高手在此,此去更有成算。”岳飞也道:“有小乙哥在,我两个便有了主心骨。” 三娘又将陈将士之事说了,燕青听完后沉吟道:“今夜三更已过,便约定明晚动手更好,只是官军那边不知如何知会。”三娘笑道:“此事易耳,只消我亲笔书信,飞鸽传书去润州外围大营,教人送信与闻焕章那里,便可知晓。明晚小乙你与我师弟两个这般、这般,如此、如此。”当下计议已定,末了三娘叹口气道:“只是铁牛心思直爽,这事不得不瞒着他,我对不住他。” 燕青道:“待得日后大功告成之日,铁牛自会明白的。”当下商议定后,燕青自去了。(未完待续。) 第九章耆宿故忠方可欺 恩师有义未相瞒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先不说岳飞那里如何内应,单说三娘一行渡江后,不一日便到了润州宋军大营外。沿途早已经遇得宋军探马,三娘吩咐一名铁卫上前亮明身份,直说是山东路派来送信的军将路过,有紧急军情要禀报宗泽,便问了宗泽大营所在,迤逦而来。 到了宗泽大营外,便有守营军士拦住,三娘上前亮明身份,出示了关防印信后,守营军士大惊,急忙请进,又派人飞入营内通禀宗泽去了。 少时,营内飞出数骑马军来,为首一员六旬老将,须发皆白,来到面前,只见他面容通红,虽须发皆白,但却精神矍铄,虽是文人出身,但举手投足见,却有股统领军马的气势。这老将下马后便即见礼,口中呵呵笑道:“巾帼三娘子,山东女宣抚,下官宗泽,今日得见,真是三身有幸。” 三娘急忙也上前回礼,口中笑道:“老大人这是折煞晚辈了,当年我随师傅周侗在京师的时候,还曾今见过老大人的。”宗泽似有恍然,哦了一声道:“当年跟在周侗身边的女童原来便是你啊,当时真是看走眼了。”原来当年周侗在京城时,常与宗泽等相交,三娘小时便见过宗泽一回,但那是年齿尚幼,宗泽对她印象不深。 后来宗泽也听闻过三娘事迹,也知道她是周侗徒弟,但却怎么也没和当年躲在周侗身后偷看自己的那小女孩关联起来。这时说起来,都是故人交情,寒暄几句后,宗泽便引三娘三位进自己帅帐说话,其余十八铁卫自有军士引到偏帐款待。 在帅帐内都坐定了,宗泽吩咐茶水招待,饮了一回后,宗泽动问道:“听闻三娘你得了朝廷招安,开藩镇山东一路,原来京东一路都归你管辖,必然军政事务繁忙,却何以到了我这里?” 三娘道:“听闻我那师弟岳飞在老将军这里,便来寻他。”宗泽哦了一声道:“这可不巧了,我吩咐他与牛皋两个前去哨探,多日未归。”三娘道:“已经在路上遇得。” 当下三娘便将如何与岳飞、牛皋相遇,最后一直说到岳飞已经与庞万春南下,去方腊国中做内应之事都说了。宗泽惊道:“当中这般曲折,真是出人意料。” 三娘起身告罪道:“只因事急从权,只得先命我师弟前去内应,此刻禀明老将军,万望赎罪。”宗泽摆摆手,叹口气道:“他在我麾下原本就是屈才了,一则我本就是童贯不喜之人,麾下将士皆难得升迁。二来童贯也探听明白,岳飞乃是你的师弟,因此更加忌惮防范,在这军前也难以立功。嗯,倒不如去方腊那里内应一回,也算能一展所长。” 说到这里顿了顿,宗泽皱眉道:“只是此去内应,太过凶险,一不小心暴露行藏,便是杀身之祸。”三娘道:“他立志精忠报国,些许凶险又算得了什么?” 宗泽颔首道:“说的也是。但他此去内应,若是做过方腊伪官,将来即便立下大功,朝廷但有任用时,只恐小人背后中伤,便难免受到猜忌。” 三娘心头暗笑道:“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一眼便看出岳飞去内应将来仕途上伏下一个极大的隐患。”当下肃穆道:“此事我问过他了,我师弟说,若是能内应成功,朝廷便可少战死些军士,少花些钱粮,吴中百姓也可少受些苦楚,这般算来,他一人的仕途,又何必计较?有些事再难,总也要有人去做的。” 宗泽闻言,竖起大拇指赞道:“好个精忠岳飞!”三娘又道:“老将军大可放心,我那里也派了两员干将同他一起去,便是燕青与李逵两个,稍后内应得来的消息,皆回由两人传来,我会派人直接送到老将军这里。” 宗泽大喜,起身一礼道:“这般一来,便可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了,宗泽这里多谢三娘了。”三娘急忙回礼道:“老将军无需多礼,我现为朝廷官吏,自该为朝廷出力的。” 宗泽呵呵笑了一回,三娘又与他商议定了如何传递消息,此事便算定下了,朝廷那边,岳飞内应之事,自有宗泽前去禀明。 都说定后,三娘又问起王进行踪,宗泽沉吟道:“锦教头王进?此人听闻也是受童贯一党排挤,如今便在后军中做个粮草押运官。” 三娘闻言皱眉道:“此前我曾请宿太尉周旋,调我师父王进到山东路去任职,却不知为何师父他去愿前去,却宁可在西军中受人排挤?”宗泽摇摇头道:“这便要去问个明白了,但老夫想来,许是那王进拉不下面子,去投奔自己徒儿吧。” 三娘心想:“我师父脸皮可厚着呢,当年赖在史进庄上大半年都不曾走,定是还有什么顾虑,也罢当面与师父见面后,问个明白便是了。”当下三娘问明王进后军大营所在,宗泽道:“那里是粮草重地,即便你是朝廷藩镇官吏,没有童贯手令也是进不去的,不若我差人去请王进出营来相会,你在营外与他会面便是了。” 三娘谢了宗泽,宗泽便命麾下提调官陪着三娘一行人,前去后军大营寻那王进,三娘拜别宗泽后,一行人便即上路,望后军大营而来。 原来宋军后军大营设在金山寺脚下,到了左近后,三娘一行人便在金山寺等候,那提调官凭着官符印信自去营内寻那王进。三娘在金山寺一看,那宋军后军大营延绵十余里,果然建了许多屯粮仓禀。 一旁陈丽卿看了道:“原来你猜对了,宋军果然将军需粮草都搬过江来,便囤到这金山来了,扬州那里就是个圈套。”三娘看了这里后,却皱眉道:“这闻焕章虽是智计多端,但也有百密一疏的时候,这宋军屯粮的金山大营背靠大江,陆上防卫倒是严密了,但水路就防备不严。若是方腊军中有能人,探得此处破绽,遣一支军马从水路偷袭,火烧了这里,宋军断了军需粮草,非得退兵不可。” 陈丽卿奇道:“水路上,宋军都将左近大小船只都拘刷了去,方腊军中哪里还有船只来此处?再者宋军大江之上还有水军游弋,也不可能从水路前来。” 三娘叹口气道:“宋军将军需大营放在这里,却将水军大营放在瓜州,如此乃是兵家大忌。真要从水路偷袭宋军,办法总会有的,你看着吧,若是方腊遣一员良将前来解围润州,若是发现此处破绽的话,宋军必败。” 丽卿哦了一声道:“那我们要不要提醒闻焕章一下?”三娘瘪瘪嘴道:“为何要提醒?我还巴不得润州这里解围,宋军退兵,这样就能再僵持半年。润州不下,宋军就无法对方腊继续用兵。” 闲话半天功夫,便在日头偏西之时,方才见得那提调官引着王进到来。三娘见了大喜,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去迎,只见王进多年不见,两鬓已经有风霜之色,但人还算精神。 见得三娘,王进也是满脸喜色,扶起行礼的三娘后笑道:“如今你是一路宣抚使,官位比我高,可不能如此行礼。”三娘吃吃笑道:“师父你好大的酸味,一来便寒酸你徒儿,正是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对你行礼,天经地义。” 王进呵呵笑了笑,那提调官拜辞去了,三娘便请王进在金山寺下一家茶寮内坐定。唤来茶博士看茶后,三娘皱眉道:“师父,为何我请宿太尉保奏,调你去山东路任事,你却不来?” 王进叹口气道:“你有所不知,我也想去的,只是在军中久了,你也知晓的,都有一帮兄弟跟着你出生入死,如今我一个人去了,一众兄弟却是舍弃不下。” 三娘啊了一声,她想了许多王进不去的理由,却唯独没想过这个。王进道:“还记得当年几次与夏军恶战,都赖左右兄弟周全,兵凶战危之下,方才能存命至今,手足情谊,岂能轻易割舍?” 三娘缓缓点头道:“我有些明白了,如今师父连同你麾下军马调到后军来看守粮草,如此屈就,你都不肯离去,便是舍不得一干老兄弟。” 王进点头道:“正是,原来跟我的暖泉寨老兄弟都在,如今好了,调来看守粮草,也不必去阵前拼命,一众老兄弟也还乐意,我也不求什么立功升迁,但求大家伙平平安安的能活着回去便好了。” 三娘沉默片刻后道:“那此刻我请你随我去山东路,你也是不肯的了。”王进点头道:“正是,只能等到剿平方腊后,西军都回乡了,我安排好厚,方才能走。只有这般,走得才心里舒坦啊。” 三娘轻轻嗯了一声道:“既然如此,我也不来劝你了,但师父有一件事,我要说与你听。”当下三娘拉着王进到了山边,指着山脚下宋军大营布局都说了,最后三娘道:“此处隐患师父当提醒上官,早作防备。” 王进苦笑道:“此事我早就说过了,只可惜上官不以为是,直说童枢密那里自有万全之策。”三娘呆了半晌后叹口气道:“既然如此,师父万万保重,且教麾下手足也都要留心,一旦事情不对,千万要保存自己。” 王进长叹一声道:“尽人事听天命吧……”(未完待续。) 第十章扣请再三方依策 结义四雄得消息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三娘与王进大醉一场,次日清早醒来,便即与王进分手,自带了陈丽卿、孙二娘并一十八名铁卫往山东而去,王进直送到江北,望着三娘坐船消失在江中,方才转回大营。 回到大营内,王进想起三娘言语,还是咬牙再次来求见上官,将三娘言语说了。王进上官乃是常德军节度使,此趟宋军北路兵马都指挥使谭稹,此人与童贯都是宦官出身。 听了王进言语之后,谭稹道:“我也是久经战阵之人,此处布局的确漏了北面水路,此前你与我说了,我便与童枢密禀报过,但童枢密只道大江之上,再无方腊义军,大可安心便是。此趟若再去说,只恐烦扰上心。” 王进再三扣请,那谭稹沉吟道:“这样吧,你那支兵马也是老军,久经战阵,我再差拔一支兵马与你,你便统领这两支兵镇守北面水路口处,但有方腊军马来袭,便只顾阻拦上岸,并警讯我这里,我便提军马来援,同时我也会通禀童枢密那里,江北瓜州水师大营也会前来救援,如此一来便可安枕无忧。” 王进听了,只得应了,便统领两支兵马前去北面水路口处扎营稳守。这一守便是三个多月,初时小心翼翼,但一直都风平浪静,方腊军马影子都不见。军报传来,都是说方腊军马只顾从陆路解围润州,而宋军围了润州,几次攻打都未凑效,便打定主意,要久困下去。王进见如此,方才放下心来,只等润州城破,便可完了这趟差事。 却说岳飞那里与方腊计议了,左丞相娄敏中等举荐了石宝前去解润州之围。燕青与岳飞商议了,燕青便自告奋勇,与李逵两个主动请缨,与石宝一道领军前去解围。方腊大喜,重赏燕青、李逵两个,命两人前去石宝帐下听用。那庞万春妹子庞秋霞却也定要跟李逵前去,方腊也笑着应了。 原来燕青与扈三娘飞鸽传信互通消息,得知方腊举动后,三娘便教燕青于军前效力,定要让宋军败退回去,这样便能让方腊军马拖住宋军。因此燕青主动请缨,前去石宝军前效力。 且说燕青带了李逵、庞秋霞并数名小校,整束停当便投苏州而去,原来石宝已从杭州出兵,前去苏州与三大王会合,因此便去那里会合。 不一日几人过了湖州,到了太湖岸边,便走水路,直过太湖去便到苏州。当下燕青、李逵、庞秋霞等人,驾起一叶扁舟,两个水手摇橹,一行人迳奔宜兴小港里去,盘旋直入太湖中来。 燕青两个站在船头,看那太湖时,果然水天空阔,万顷一碧。但见:天连远水,水接遥天。高低水影无尘,上下天光一色。双双野鹭飞来,点破碧琉璃,两两轻鸥鹭起,冲开青翡翠。春光淡荡,溶溶波皱鱼麟;夏雨滂沱,滚滚浪翻银屋。秋蟾皎洁,金蛇游走波澜;冬雪纷飞,玉蝶弥漫天地。混沌凿开元气窟,冯夷独占水晶宫。有诗为证:溶溶漾漾白鸥飞,绿净春深好染衣。南去北来人自老,夕阳常送钓船归。 行了半天,渐近吴江时,远远望见一派渔船,约有四、五十只。燕青道:“如此水色,时鱼必定鲜美。”李逵道:“小乙哥想吃鱼,便过去买它几尾便是了。”庞秋霞笑道:“还是我去,你两个都是北人,这里人路还是我熟。”燕青笑道:“一并去便是了。” 当下一迳摇到那打鱼船边,庞秋霞上前问道:“渔翁,有大鲤鱼吗?”渔人道:“你们要大鲤鱼,随我家里去卖与你。”庞秋霞皱眉,低声与燕青暗道:“却无这等道理,这渔夫只怕不怀好意。”燕青笑道:“不妨事,且去看一回。” 当下三人命小校摇着船,跟那几只鱼船去。没多时,渐渐到一个处所。看时,团团一遭,都是驼腰柳树,篱落中有二十余家。那渔人先把船来缆了,随即引燕青、李逵、庞秋霞三人上岸,到一个庄院里。 一脚入得庄门,那人咳嗽了一声,两边钻出七、八条大汉,都拿着挠钩,直过来捉人。燕青三个早有防备,顿时掣出兵刃来抵挡,李逵恼了性子,这些日子一直闷闷不乐,此时发作起来,那几个汉子被他一顿厮打,都趸在地上,挣扎不起。 正厮杀时,只见草厅上抢出四个好汉。为头那个赤须黄发,穿着领青绸衲袄;第二个瘦长短髯,穿着一领黑绿盘领木绵衫;第三个黑面长须;第四个骨脸阔腮扇圈胡须。两个都一般穿着领青衲袄子,头上各带黑蚢笠儿,各执军器抢到面前来。 为头那个喝问燕青道:“你等这三个男女,都如此好武艺,却是哪里人氏?来我这湖泊里做甚么?”燕青应道:“俺是扬州人,来这里做客,特来买鱼。”那第四个骨脸的道:“哥哥休问他,一听口音便不是吴人,定是宋军细作了,只顾捉来杀了便是。” 当下四个抢入战团来,燕青独斗两个,李逵与庞秋霞各敌一个,好一阵厮杀。都是斗了三十余合不分胜负,那四个好汉佩服燕青三个武艺,手上便都慢了。 再斗片刻,那为头的好汉喝一声且住,四个跳出圈子来,那为头好汉又问道:“你三个正是何等样人?可通个姓名,教我们知道。” 燕青笑了笑,抱拳应道:“看四位手段也是一方好汉,都是江湖义气儿女,如此待客,枉惹的好汉们耻笑!”那为头的见说了这话,便跳起来,喝命都收了兵刃,便请燕青三个屋内坐了。 为头那个纳头便拜,说道:“我等做了一世强人,不曾见你这般好武艺的义气人物!好汉,三位老兄正是何处人氏?愿闻大名姓字。” 燕青道:“眼见得你四位大哥以礼相待,必是个好汉了。便说与你,我原是梁山泊一丈青麾下浪子燕青,这位是黑旋风李逵。”那四个听罢,纳头便拜,齐齐跪道:“有眼不识泰山,却才甚是冒渎,休怪!休怪!俺四个兄弟,原旧都在绿林丛中讨衣吃饭。今来寻得这个去处,地名唤做榆柳庄,四下里都是深港,非船莫能进。俺四个只着打鱼的做眼,太湖里面寻些衣食。近来一冬,都学得些水势,因此无人敢来侵傍。俺们也久闻你梁山泊一丈青巾帼女杰大名,替天行道,招集天下好汉,并兄长大名,亦闻有个浪里白跳张顺,不想今日得遇哥哥!” 燕青道:“张顺是我弟兄,做水军头领,现在山东地面,收捕海寇。只可惜我这里犯了些事,已经离了梁山,否则引他来和你们相会,也是一桩乐事。愿求你等四位大名。” 为头那一个道:“小弟们因在绿林丛中走,都有异名,哥哥勿笑!小弟是赤须龙费保,一个是卷毛虎倪云,一个是太湖蛟卜青,一个是瘦脸熊狄成。” 燕青听说了四个姓名,大喜过望,都相互见礼了,四筹好汉吩咐备下酒席,请燕青三个入席来,都坐定了。酒过三巡,那费保动问道:“不知兄长何故离了梁山?”当下燕青便将在泰山脚下打擂之事说了,惹动官司,扈三娘不得以教他与李逵两个逃走江湖之上。又将到了江南,投了方腊之事说了。 费保等听了都唏嘘不已,费保道:“我想那扈泊主也是迫于形势,待得过个几年,风声淡了,兄长再回梁山去,定能再得接纳。”李逵闻言,大喜过望道:“此话当真?” 那倪云笑道:“铁牛哥哥,俺家兄长颇有智计,此等事上不会猜错。”费保道:“铁牛哥哥细想,你那嫂嫂一丈青如今做了朝廷藩镇首脑,若是不能严刑峻法,如何取信于民?但她又不忍伤了两位,便放两位南下,只等风声过了,两位再去相求,定能重回梁山。” 李逵大喜,这些天他都心忧于此,此时被费保点破,倒似心头一亮一般,笑呵呵的只顾大吃大喝起来。燕青见了,暗暗自责起来,暗想若是与铁牛早说了内情,只怕他也不至于忧心至此。 当下燕青又说道:“列位从此不必相疑,喜得是一家人!俺如今投了方腊麾下,要随南离大将军石宝解那润州之围,今既得遇你四位好汉,可随我去见俺家石宝元帅,都保你们做官。” 费保道:“容覆:若是我四个要做官时,方大王手下,也得个统制做了多时。所以不愿为官,只求快活。但如今哥哥开口了,要我四人帮助,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若说保我做官时,其实不要。” 燕青大喜道:“既是恁地,我等只就这里结义为兄弟如何?”四个好汉见说大喜,便叫宰了一口猪、一腔羊,致酒设席,结拜燕青为兄,李逵、庞秋霞一并都结义了,自是结义兄妹几个。 七个人在榆柳庄上商议,说要助石宝解润州之围一事。燕青含糊道:“我有细作回报,直说那宋军屯粮之地皆在润州外金山脚下,那处北面却无水营水师护持,宋军水师都在瓜州驻守?”费保沉吟片刻道:“既然有此破绽,哥哥且宽心住两日,待小弟遣人前去打探通大江水路,便定计策。若是此去大江水路并无宋军把守,便可下手。”燕青大喜道:“此言极妙!”费保便唤几个渔人,先行去了,自同燕青等三个每日在庄上饮酒,等候消息。(未完待续。) 第十三章嗟叹抱怨但游说 深宵夜醉忽来访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便在水营中军帐内,来人卸了披风斗篷后,露出面容来,赫然是小旋风柴进。三阮见得是他时,都惊得站了起来。阮小二吃吃的道:“大官人如今官职乃是山东路转运使,驻节之地该是在济州,何故至此?” 柴进微微一笑道:“多时未曾见三位,特来相会。”三阮皆不是蠢人,这柴进要来相会,何不光明正大前来,这般暗夜前来,必有不可告人之事。 当下三阮先请柴进坐了,重整杯盘后,便请柴进吃酒。酒过三巡后,阮小二方才忍不住动问道:“大官人有何话便请直说,自家老兄弟都不必藏着掖着。” 柴进叹口气道:“只是近来憋屈太甚,来寻你三个吃杯酒而已,并无他事。”阮小五哦了一声道:“大官人有何事不顺?”柴进又叹口气道:“只为燕青、李逵两位兄弟之事。” 阮小七也是应道:“我三个也正说此事,两位兄弟太不值当了。出生入死这么多年,却落得这般地步。”柴进点头道:“正是,想当年李逵兄弟不顾凶险,下那枯井救我,我柴进这辈子都记得的。” 阮小五长叹一声道:“铁牛兄弟与主公最是亲厚,燕青兄弟又是卢员外亲厚之人,主公都拉下脸来,发落了两人,我等这些人若是犯错了,也就丝毫不会顾念旧情的了。” 柴进颔首道:“正是这话,如今招安了,都做了朝廷的官,整天行事都得小心翼翼,只恐哪一天行差踏错了,便是万劫不复之境啊。” 阮小二重重一拍自己大腿道:“还是当年在梁山是逍遥快活,规矩虽然也有,但却没那么大。如今出去一趟,便连穿衣都有讲究,唯恐哪天穿错了衣裳,教人耻笑,丢了官威。这般不痛快,还真不如回石碣村去。” 阮小五劝道:“哥哥,你吃醉了。”柴进却笑道:“性情中人,此乃心里话。”顿了顿柴进又道:“此时虽然朝廷那些奸臣管不到我们头上,但想来好似高俅、童贯这些奸臣还在朝中作威作福,心头便万般恶气都来。高俅这厮,害我家叔叔,这个仇一直未曾得报,如今都招安了,只怕这辈子都无法报仇雪恨了。” 阮小七拍案而起喝道:“大官人切莫憋屈,这等事俺们三个大可做得。寻个机会,俺们三个去趟东京,专找高俅那厮,一刀结果了便是。” 阮小五皱眉斥骂道:“你这厮莫不是喝醉了?只我们三个,如何能杀到东京去?”阮小七大声道:“便点起水营兵马,驾五百战船前去便足够了!” 阮小二也皱眉道:“此事太过荒诞,不提也罢,若要出动水师,必有兵符印信不可,否则没有军粮、器械,又调不得船只,如何出兵?” 柴进也劝道:“不可为我私仇,坏了大事。”言语劝住了,阮小七闷闷的坐回去,口中道:“原来做官便是这般不快活,也不知何时是个头。” 柴进道:“说句心里话,我也做官憋屈太甚,时常想着能否回到梁山时候那般逍遥快活的日子去。” 阮小七哦了一声道:“大官人有何主意?”柴进笑道:“便是辞官而去,几个兄弟再占山头,重整梁山替天行道大旗,便可重过那逍遥快活的日子。” 三阮闻言皆是大惊,阮小五惊道:“大官人,如此这般岂不是背了盟誓?当年入伙之时,可都是说了,义气为先,兄弟手足之情不可弃。” 柴进叹口气道:“但如今都已经招安了,如今主公整日都教各处弄什么整顿风气运动,宣讲公义道理,全然都不顾兄弟义气了,当年盟誓却不知她又记得几分?” 说到这里,柴进站了起来道:“主公杀了石猛兄弟,虽说是石猛兄弟犯错在先,但也只是克扣了救灾钱粮而已,又不曾害得人命,就不能从轻发落么?再说燕青、李逵两位,去打那擂台,都签过生死状的,那任原便是打死了也是无由。后面闹将起来,乃是任原徒弟闹事,两位兄弟杀了些闹事之徒,何罪之有?竟然就这般被罢官赶了出去,真是教人心寒。” 阮小五眉头紧锁,见柴进只顾在那里言语挑唆,忍不住道:“大官人当真想辞官而去?”柴进重重点头道:“此念早已经有了。招安之时,想我等不少人都与朝廷一干奸臣有仇,如今招安,此仇便不能得报,柴某便有了此念。只是当时顾念兄弟情谊,便才忍下这口气来。但如今主公淡了这层兄弟情义,那便没什么再好挽留的了。” 说到这里,柴进起身,走到三阮面前道:“便在来这里之前,我便去找过王矮虎、郑天寿、杜迁、宋万几位头领,都商议过了,他们也觉着做官不快活,都答允了与我一同辞官,而后便离开山东路,另寻风水宝地开山门。不知三位意下如何?” 三阮闻得此言,都酒醒了一半,阮小二急忙道:“大官人,你联络了这许多人,不是背反主公么?”柴进摇头道:“我等只是辞官不做了,离开山东路后,再另开山门,又岂能算是背反主公?” 三阮一时间皆是默然,柴进只顾那里言语来说,阮小五却摇头道:“大官人,此事不可,如今主公开藩镇,造福一方百姓,正是用人之时,岂能离她而去?此事……”说到这里,阮小二却打断道:“这事儿太大,容我三个商议,大官人便先留在营内小住几日。” 柴进拱手笑道:“那便静候好音了。”说罢三阮唤来几名小军,服侍柴进自去安顿了。 柴进走后,阮小五急道:“此事不可商议,哥哥,此等大事上不可糊涂。”阮小二沉默不语,阮小七却道:“我等三个跟随晁天王上梁山,多立功劳,却不如她从扈家庄带来的李俊等人更得重用。如今李俊几个都已经是驾着大海船出海了,我等三个却还是管些内河小船。又左右都是规矩,倒还真不如辞官出走。” 阮小五皱眉道:“难道真要跟柴进去落草?我看此人野心不小,也并非可托付之人。”阮小二此时一拍手道:“我三兄弟自去辞官,却不和柴进一道便是了。这些年也多积攒下些钱财,也够我们几家花用,不如就此辞官,回到石碣村,打渔吃酒赌钱,也算逍遥下半辈子了,如何不好?” 阮小五惊得呆了,怔怔的道:“那主公那里怎么办?”阮小二叹口气道:“当年天王走后,我三个保着她坐了梁山主位,如今招安了,再无用我三个之地,辞官而去,也不另投他人,便也算是全了义气。” 阮小七鼓掌道:“正是这话,还是回石碣村打渔吃酒赌钱,来得快活。我三兄弟这些年攒下的钱财也算能逍遥下半辈子了,何必留在这里憋屈自己?” 阮小五木然无语半晌才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单独辞官便是,兄长切记,万万不可与柴进等人一道辞官。”阮小二道:“这个我省得,柴进那厮定然不怀好意。王矮虎、郑天寿、杜迁、宋万这些人都是梁山老人,当年都是宋江一伙的旧部,他拉着这些人一道辞官,分明不怀好意。嗯,当中还缺了个花荣,却不知道这花荣是何主意,或者柴进未曾找过他?” 阮小七叹口气道:“管他那么多,我三个只顾辞官便是,我们不与他们一路也就是了,想必主公也不会为难我三个。”当下商议定了,只等天明后,便去告知柴进。 当夜三个都在帐内睡了,到得五更天时分,却闻帐外小校急报道:“启禀将军,主公与公孙道长已经到了营内,稍后便至帐外。” 阮小二等三个惊得酒醒了大半,急忙起身来,尚未及穿戴好,帐外三娘那银铃般的笑声传来:“小二、小五、小七哥,你们三个还没起身么?”话音刚落,只见三娘一身大红直衣狩服,与公孙胜两个已经进到帐内。 三个惊得呆了,胡乱穿戴好后,急忙拜倒在地。三娘急忙上前扶起,只见帐内杯盘狼藉,酒肉熏人,三个大气也不敢出。公孙胜看了笑道:“军中饮酒乃是大忌,下次要少喝些吧。” 三阮心头有愧,都是不敢抬头,皆低头应是。三娘也不嫌弃,径直走到帅位上坐了,便招呼三阮和公孙胜都入座。三阮那里敢坐,只要命人前来收拾,三娘笑道:“不必麻烦了,都坐下说话便是,我还没那么娇贵。记得当年在梁山之时,醉倒了便睡,哪里有这般讲究?” 三阮听了心头微微松了下来,回想当年在梁山聚贤堂上饮酒醉倒的一幕幕,心头暖意升起。当下都坐定了,公孙胜叹口气道:“想当年,劫生辰纲的八个人,晁天王仙逝已久,吴用这厮不提也罢,还有刘唐兄弟和白胜兄弟,这两个如今却有差事在身,未能前来,便只我们五个聚首一处,回想起来,当真是恍如隔世啊。” 听公孙胜这般说了,三阮面皮更是松了,笑容也起,阮小七笑道:“当时只是不知嫂嫂是女儿身罢了。”说罢,几个都是笑了起来,帐内气氛顿时一松。(未完待续。) 第十四章相交坦诚无欺瞒 托付重任仍辞官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便在帅帐内,待得大家都笑罢,三娘嘴角依旧挂着笑意,口中只道:“这里有酒有肉,咱们边吃边说。”三阮急忙命人重整杯盘,随后三娘与三个畅饮起来。三娘丝毫不提军政事务,更不提其他,只说当年兄弟义气之事。三阮只因都想着昨夜说要辞官之事,心头有愧,虽谈的都是义气、赌博之事,但却不免心头惴惴不安。 说了许久,阮小七终于按耐不住,起身来到三娘面前便拜倒在地,口中大声道:“嫂嫂,憋闷死俺了,其实俺们几个昨夜商议了,这官俺们兄弟三个是做不下去的了。” 阮小五听了,急忙起身,也拜倒在地,歉然道:“嫂嫂,老七他就是这般性子,还请嫂嫂莫要怪罪。”阮小二也坐不住了,三兄弟做一处拜倒在地,阮小二道:“嫂嫂明鉴,俺们三个都是山野惯了的人,只愿回石碣村打渔去,这官规矩多,不做也罢了。” 三个都说了后,心头都是惴惴不安,也不敢抬头,却听三娘银铃般笑声传来:“你们三个先起来再说话。”话音才落,只见面前一片红艳,三娘一晃,大红直衣狩服已经亲自近前来,将三个一一扶起。 三个都是满面惭色,阮小二道:“嫂嫂,俺们三个当年是烧过黄纸,设了誓言的,如今都招安了,可惜我三个没那做官的命,还请嫂嫂准允咱们三个辞官回石碣村去。”顿了顿那阮小二又急忙补了一句道:“嫂嫂宽心,日后但有用得到我三兄弟的,只消一纸书信到来,便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三个也都一定再随嫂嫂左右。” 阮小五、阮小七两个急忙也应了:“正是,不止嫂嫂,便是公孙道长并其他兄弟有什么用得到之处,也一定相帮。” 公孙胜捻着胡须笑了起来,口中道:“你三个倒是去意已决了啊。”阮小二道:“当年杀官造反,快意恩仇,快活一时。但如今做官了,这做官规矩大,我三个委实做不得这官。” 这时三娘才笑道:“你三个便像是那孙猴子,便是招安了,也安不下心来做这官。”三阮都道:“什么孙猴子?”三娘微微一笑道:“随口一说罢了。” 顿了顿,三娘沉吟道:“你三个不愿做官,是因为规矩大,尚有一事我想问你们,可有旁人来说你们三个,一道辞官的?” 三阮互望一眼,都一起道:“昨夜便是有柴大官人来此说我三个,教我三个随他一同辞官,而后另寻山门开山立寨。” 三娘笑意不减道:“那你三个为何不随柴大官人一同去了?”阮小二摇头道:“我三个自在惯了,不愿再去落草,再者那柴大官人与我三个素来不算亲厚,与他去了也不得洒脱。”阮小五道:“便是再随柴大官人落草,也不一定能像嫂嫂这般亲厚。若是他只顾自己,又再招安了,还不是一般的做官,那还不如就在嫂嫂这里做官。”阮小七也道:“正是,他是柴皇贵胄,眼高于顶,若非要多拉些人走,只怕也想不到我三个这里。” 三娘轻轻嗯了一声,叹口气道:“柴大官人是有大心思的人啊。”顿了顿,三娘笑道:“不说他了,先说三位兄弟吧。你们要辞官,嫂嫂我不会不准。但我再问你们三个,可是对我处置燕小乙与李铁牛两个,心中有些芥蒂了?” 三阮默然片刻,还是阮小七先道:“嫂嫂,小乙与铁牛是犯了规矩没错,但他两个却是跟着嫂嫂出生入死多少回的人了,但是犯了错,教他两个罚俸也好,贬官也好,总之都能遮掩过去,也不必赶走他两个。再者就算朝廷认定是他两个做的,我们打死不认,朝廷也没胆敢派人来我山东路拿人问罪吧。”最后嘟哝了一句:“嫂嫂,你这事做得也太寒心了。” 阮小五皱眉低声呵斥道:“你懂什么?嫂嫂自有主张。”阮小二也道:“嫂嫂这般做来,必有难处,你知道什么?” 三娘听了,摆摆手道:“也难怪你们三个心里有刺,此事上便是公孙先生这里,当时初闻,心里也不痛快。”顿了顿三娘续道:“也是怪我,当时我尚在扬州,事出突然,也只能以飞鸽传书先将两个处置发回,尚未曾言明原因,是以众兄弟方才心有想法。” 三阮闻言,又惊又喜道:“嫂嫂真有原因的,便请快说。”公孙胜捻着胡须笑道:“那燕小乙与李铁牛乃是主公安排,去干一件大事,须得这般遮掩才行,至于干什么大事,倒是不必多说,待得事成之时,自然知晓。” 三阮心头一松,这方才笑逐颜开。公孙胜见了笑道:“那你三个还要辞官么?”三个笑了一回,尚未开口时,三娘却笑着说道:“男子汉大丈夫,说要辞官,便是要辞的。” 此言一出,三阮心头都是一慌,正待开口时,三娘抬手止住,口中笑道:“你们三个且先不必心惊,待听我慢慢说来。我这里尚有一件大事,也需要三个水军头领去干,也和小乙与铁牛两个一般,便是须得辞了官,再去做的。起初不曾与你三个说,便是想得你三个兄弟乃我心腹故旧,好不容易做官了,岂能因此事而弃了官位?是以一直未曾说明。” 三阮闻言心头皆是大喜,阮小二急不可耐道:“嫂嫂休说这等话,这官不做也罢,但能为嫂嫂分担大事,我三个自然欢喜。”阮小五道:“俺们三个正是闲得慌,嫂嫂有什么大事,只管说便是了。”阮小七更是拍案道:“嫂嫂,既然还当我三个是心腹兄弟,大可直言便是了。” 三娘心头大喜,点点头缓缓说道:“好,既然如此,便听我细说来。”当下三阮都近前来细听,公孙胜捻着胡须笑吟吟自在一旁听着。 三娘轻咳一声道:“如今我虽然招安了,但朝廷内奸臣始终不曾诛除,我们这替天行道便只能在山东一路而已。但此前我也说过,便是在等天下有变之时,我等便可揭竿而起,席卷天下。但在此之前,我等便只能先韬光养晦,暗中积蓄力量。” “如今我梁山水师已经新建远洋海军,但比起江南泉州等地宋廷海军来说,尚算弱小。更兼泉州等地,海上往来商贸富庶,宋廷可养战船不知多少,真有一天要与江南宋廷海军一争长短,只恐力有不逮。” 说到这里,三娘顿了顿,阮小七道:“什么狗屁泉州宋廷海军,俺们三个这便点起水营战船,南下去会会他们。”三娘笑道:“你们三个麾下战船皆是平底内河战船,如何去得了远海?”阮小五道:“先听嫂嫂说完,嫂嫂定有主意。” 三娘续道:“我便是想来,要削弱江南宋廷海贸,必定要霸住海路。要霸住海路,除了咱们自己的海军之外,尚需一支暗处的力量。” 三阮皆是莫捕捉头脑,愣愣的看着公孙胜,公孙胜笑道:“其实说来简单,便是李俊等人的海军在明,造船练兵,而你们三个在暗,便是出海为盗,劫掠泉州等处南洋海船,骚扰宋廷海贸!” 三阮都是吃了一惊,隔了片刻后,三个煞星都是大喜过望,阮小二一拍大腿道:“好嫂嫂,这般好差事,怎的不早说,俺们三个早知道有这般好的差事,早就抢着去了。”阮小五笑道:“咱们还是干这劫掠之事熟顺,这般差事,我三个去便是了。”阮小七哈哈大笑道:“爷爷又可以逍遥快活,无拘无束了。” 三娘也莞尔笑了起来,跟着说道:“既然你三个愿去,便听我细说。我会颁给你们三个私掠证,允可你们劫掠大江以南海路上的一应商船,但切记不可劫掠我山东路的商船。这劫掠得来的财货,你们三个与我山东路,一边一半。而我这里提供港口、水兵与你们,你们可以在我山东路一应港口停靠,造船、修船、募集水兵,都可在我这里完成。同时,但凡挂有我山东路海军旗帜的大小船只,你们都不能劫掠。” 三阮齐声笑道:“这是自然,若是与李俊哥哥见仗了,那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三娘又说道:“虽然你三个出海劫掠,但我等还是秉着替天行道的道义,正所谓盗亦有道,我给你们三个立个规矩,便是下面这几句。其一,只劫财货,不害人命。其二,只劫财货,不扰妇孺。其三,只劫财货,不掠贫民。” 三阮一起应了,阮小七道:“这是自然,****害命的事,咱们是不做的,一般出海渔民都是贫苦人家,我们自然也不会去劫掠他们。” 三娘嗯了一声后笑道:“那好,明日起,你三个便可挑选人手准备,我会让李俊那边给你们准备好船只,此趟南下,先找好落脚港口或是海岛,以为前进基地。” 又与三阮商议了许多细节,都商议定了,三娘才道:“便这般定了。对了,那柴大官人现在何处?便引我去相见吧。”(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北国遗宝假归汉 吾欲之物当自取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便在雅阁之内,又吃喝好一阵,三娘方才动问道:“杨壮士祖上乃是杨家四郎,想这位四郎原本乃是辽国驸马,何以如今杨壮士未曾做得辽国将官了?” 杨庭和闻言停杯笑道:“说来话长,乃祖名讳延辉,自从金沙滩一战被俘,将杨姓拆木易,与铁镜公主匹配夫妻,十五年后,过关探母,助宋破辽,多有功勋,得以与家团圆。因此,乃祖便留在宋国,再未回过辽国。但在辽国便留下我先祖一脉,便一直繁衍生息,都贵为辽国军将。待得宋辽檀渊之盟后,两国修好,辽帝为释两国恩怨,特命我这一脉认祖归宗,是以自我曾祖上便复了杨姓,但依旧举家在辽国居住。但至我父亲这一代,只因辽国之内,奸臣萧奉先等当道,我父便愤而辞官,便在燕京隐居,做些小买卖度日。是以我不曾为辽国军将,只是燕京一富贾商人耳。” 三娘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想不到内里还有如此曲折之事。”杨庭和苦笑道:“想我辽国杨门,本就子嗣单薄,到了我这一代更是只有我一人,也不做官了,就权且做些营生度日。”三娘问道:“那为何不想回归中土,出任宋国将官?” 杨庭和摇头道:“我这一脉久在辽国,宋国何以能接纳?再者,听闻我那杨门同宗兄弟杨志,也是我祖老令公之后,在宋国不也一般的苦苦挣扎?后来逼不得已落草,不就在泊主麾下么?我便是回了宋国,必遭疑忌,还不如便在辽国做个商贩,来得逍遥自在。”三娘颔首道:“这倒也是。” 正说话间,楼下马蹄声大作,又有大批御帐亲军到来,呼喝威武,只喝命沿街左右家家闭户,各处商号关门掩窗。少时,这店家小二慌忙上楼来,将二楼雅阁外窗都掩上了,连忙朝三娘等人道:“怠慢众位客官,只因有大人物出行,因此沿街都要关窗,不得窥伺,否则便会被捉拿问罪,还请诸位忍耐片刻。” 杨庭和哼了一声道:“什么大人物,不就是辽帝又要出逃么?他从上京跑到中京,又从中京跑到燕京,千里土地都送了女真人,他这回又想逃去哪里?”那店家唬得连连施礼道:“客官口下留情,切莫教人听了去,否则我家也要受了牵连,还请高抬贵手。” 见那店家哀求得苦了,杨庭和哼了一声,方才作罢,店家谢了一回,方才告罪而去。那店家走后,三娘问道:“杨壮士如何得知这是辽帝出行?” 杨庭和道:“当年我父也是御帐亲军内军将,自小也识得这辽国御帐亲军规制,这等架势便是辽帝出行。再者,自打辽金交战以来,辽军接连败阵,辽帝自上京失守后,便一直南逃,不敢直面金国兵锋。这辽帝耶律延禧,即位以来,不思进取,无所作为,反而一味游畋享乐。听闻金军已经攻克了中京,兵马必定南指燕京,这小子定是听了风声,又要往西,逃去西京大同府避难去了。” 一旁崔靖也道:“三娘子有所不知,这耶律延禧在位,任用奸臣,人心涣散,朝纲动荡,坊间早言,辽国败亡不远矣。想那辽国贵胄耶律余睹,官拜金吾卫大将军,为东路都统,这等人都被奸臣陷害,耶律延禧听信谗言,要杀耶律余睹,此人不得已归降了金国,正引金军南下,这辽国如何不败?”说到这里叹了口气道:“只可惜不论谁胜谁败,苦的都是我等民间百姓,燕京这里汉人还算多,也不知道金人来了,这些汉人又会如何。” 三娘见几个说起辽帝毫无敬意,心头暗喜道:“燕云十六州本就汉人故土,只是偶尔沦丧敌手,不出数年,我必亲提军马收复之。”杨庭和等人听了皆是呆了一呆,杨庭和赞道:“此话若是他人说来,我必耻笑之。想这燕云十六州,历代宋帝都不曾收复,又何人能办到?但今日听三娘子说来,不知为何,我却觉着定能成功!” 说到这里,杨庭和起身举起酒碗道:“三娘子有此等豪情壮志,我等兄弟也在这里立誓,若他日三娘子兵马北伐,我兄弟必来相助,以为军前驱策!”韩氏兄弟、崔靖、费嵩皆是站起,一齐道:“必来相助,原为驱策!” 三娘大喜,起身也举碗对饮了,众人皆是笑逐颜开,又坐下接着饮酒。 少时楼下街面上马蹄声大作,声震如雷,便是楼头都震颤不已,杨庭和起身来,拉开窗棂偷望下去,果然只见界面上皆是御帐骑兵经过,尘土飞扬,震撼不已。 杨庭和皱眉道:“总有四五千御帐亲骑,辽帝南下燕京时,也便是五千余最为精锐的御帐亲骑护卫,此刻这些兵马全都动了,看来辽帝当真要往西逃了。” 坐在一旁,一直沉默寡言的费嵩忽然开口道:“这辽帝西逃,不知会带多少金珠宝贝,更有那传国玉玺,说不定也会带在身边。”三娘闻言奇道:“什么传国玉玺?” 崔靖道:“便是我中原汉人一直流传的传国玉玺,便是自汉朝传下来的那枚玉玺,上刻受命于天,既寿永昌,以示正统。当年五代十国之时,辽军攻破晋国国都,自晋国皇宫内,掳劫得我汉人的这枚传国玉玺,因此这枚玉玺便一直为辽帝所有。当年辽帝耶律隆绪还专为这玉玺作诗一首:一时制美宝,干载助兴王。中原既失守,此宝归北方。子孙皆宜守,世业当永昌。哼,这诗文做得不怎么样,但内里炫耀之意,却是令我们汉人都憋了口恶气。” 听到这里,陈丽卿忽然插口笑道:“那倒不如趁如今这辽帝如丧家之犬一般逃难时候,我几个潜入军中去,便盗了他这玉玺出来,带回中原去,也算是物归原主。” 杨庭和却笑道:“盗来献与宋国那昏庸的道君皇帝?我们兄弟却没那个劲头。”三娘眼珠子一转,微微笑道:“盗来之后,我先保管,待得中原出了明主,再给他便是了。只要这玉玺不在辽国便好,也算替我们汉人出口恶气!”陈丽卿急忙附和道:“正是,我也没说盗来是要给那昏君的,先放我们山东路镇守府保管,待得天下出了明主,便可名正言顺的统领天下。” 杨庭和闻言拍手笑道:“好!既然三娘子与陈娘子都这般说来,我们便好生计议一番,待得这辽帝离了燕京,便在路上盗他的玉玺!” 见众人都跃跃欲试,三娘沉吟道:“虽说这辽帝西逃,颇有些狼狈,但周身毕竟还有五千余精锐御帐亲军相护,要想盗他玉玺,还需得用计。”杨庭和道:“左近地理我皆熟识,这辽帝若是出逃,也只有西京大同府可去,要去大同府,必定要出居庸关,过桑乾河,沿途不知多少地方,都可下手。三娘子白莲教麾下在北国有许多细作,我这里也有不少手下,便调集起来,先出城外聚齐,然后教人跟随辽帝銮驾,探听消息,再做定止。” 三娘笑道:“既然如此,事不宜迟,我等便召集人手,分头出城。”杨庭和道:“燕京西郊有座万安寺,便可在寺外林中相候。”当下计议已定,杨庭和等人起身告辞,自去准备人手去了。 三娘与丽卿结了酒账,离了酒店,此时那些御帐亲军已经护着辽帝耶律延禧行得远了,街面上方才恢复了平静。两女便往城内白莲教分坛而去。 路上丽卿笑道:“你要怎生谢我?一下子就给你弄到了这传国玉玺?嗯,你托了天命,又有白莲教造势,在中原英雌威名广博,如今这传国玉玺再入手来,这天下还能逃得出你的手去么?” 三娘莞尔笑道:“你这份厚礼太重,我只有把我整个人给你了便是。”丽卿啐了一口道:“你好香么?要你来何用?”三娘低声笑道:“是谁晚上都说,三娘,你好香啊。”丽卿呸了一声,两女笑闹一阵,便到了白莲教分坛。 这里却是一间药铺,内里几位大夫坐堂,数内一人见得两女回来,急忙迎上前来,将两女引入后院密室内。便在密室之内,都是北国白莲教几位首脑人物,已经来北国潜伏一段时日的郑鹰赫然在内,见得三娘到来,皆是起身行礼。 郑鹰都引见了几个首脑人物后,三娘一一好言抚慰,都坐定后,三娘便将盗玉玺之事说了。郑鹰闻言大喜道:“若能盗得玉玺,便是与我汉人出口恶气,主公得了玉玺,便更加名正言顺了。” 三娘道:“只是这趟盗玉玺须得细细计较。”郑鹰道:“我这里可集齐百余名精锐细作,皆是武艺高强,手脚快捷之人,潜入辽军之内盗取,定能成功。” 三娘摇头道:“这辽帝虽然落魄,但周遭也皆是辽国精锐护持,不可小觑。再者我等不知辽军御帐内情形,贸然潜入,只恐打草惊蛇。再者那玉玺被辽帝收藏何处也是不知,若是闹将起来,只恐找不到这玉玺。” 郑鹰沉吟道:“主公的意思是,最好便能有人潜入辽军中,打探清楚消息后,再做打算?”三娘颔首道:“正是,听闻那辽帝好渔色,我打算装扮一番,亲自去辽帝身边打探消息。” 丽卿闻言大惊道:“你怎能去得?”三娘站起身来,捏紧拳头道:“我要的东西,我亲自去取!”(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西狩鸳鸯泊行宫 头猎晋王贤名博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大宋宣和四年,辽国保大二年,正月初,金国攻辽国中京,辽帝耶律延禧闻讯逃往燕京,春末三月,闻得金军攻陷中京战报,便即逃出燕京,出居庸关,逃至鸳鸯泊(今河北张北县西北)躲避。 这鸳鸯泊蒙古语曰昂吉尔图,亦称安固里淖尔。其地南北皆水泺,以其两水,如胶似漆,宛如鸳鸯故名。又因此地聚集之水禽内,唯鸳鸯最多而得名。辽国历代帝王,最喜以此处为狩猎之所。 却说辽帝耶律延禧到了鸳鸯泊行宫扎住銮驾,左右五千余名精锐御帐亲军扈从,另有王公宗室大臣一干人等随行。这鸳鸯泊辽帝行宫,虽说是行宫,但也就是一片营垒帐篷而已,并无高大的宫殿。据说这是历代辽帝为了保持狩猎风俗,特意如此而为。耶律延禧到了鸳鸯泊行宫后,歇息半日,方才喘息定了,数内有辽国北院枢密使,兰陵郡王萧奉先入内陛见。 耶律延禧方才起身,四名宫女服侍起身,闻得萧奉先至,也不避讳,便命其入内。只因这萧奉先乃是辽帝皇后萧夺里懒、元妃萧贵哥的兄长,便是大舅哥,因此十分宠幸,并不避忌。 萧奉先入内行礼后,立于帐幔之侧,耶律延禧体胖,四个宫娥好不容易替他擦拭干净,正穿衣戴冠,耶律延禧问道:“所来何事?” 萧奉先道:“狼主西狩于此,正值春暖时节,这鸳鸯泊内外皆是猎物富足之时,正好可大行狩猎之事,办个头鹅宴,以示皇家威仪。” 耶律延禧闻言皱眉道:“女真人已经攻陷中京,耶律余睹这叛贼又降了女真,旦夕便望南而来,此时不思如何抵挡,却办这狩猎头鹅宴,只恐不妥。” 萧奉先道:“女真人乃穷山恶水之奴儿,都是穷苦惯了的,未曾见识的我上国富庶。他们一时侥幸,攻陷了中京,那等花花世界,还不多逗留些时候?便是多抢些财帛女子,便会退兵。若是女真还要南下,那便远离了老巢。想我辽国兵多将广,更有宋国乃我国多年盟交,必不相悖,夏国乃我甥舅之国,亦可依凭,女真若真敢南下,狼主请两国出兵,三国合兵一处,女真焉有不败?” 耶律延禧闻言略略宽心,萧奉先再道:“此时国中流言纷纷,狼主当一如故往,以安人心,若狼主都显出仓皇之色,只恐下士更加难以安心。因此到了这鸳鸯泊,既然托名西狩,那便举狩猎之事,办头鹅之宴,彰显皇威,亦可聚拢人心。” 耶律延禧闻言,方才放下心来,当即下旨,教萧奉先等操办狩猎之事。这头鹅宴乃是辽帝狩猎之宴,辽国皇帝春猎时,卫士都穿着墨绿色的衣裳,分别拿着链锤、鹰食、刺鹅锥,在水边相隔五七步散开。皇帝猎鹅开始之际,先令军士绕泊擂响扁鼓,将鹅惊出水面,这时辽帝亲自将海东青放出。海东青最善于攻击天鹅,飞放时如旋风一样直上云霄,然后居高临下,直扑天鹅。当鹅被击伤坠落,军士们便一涌而上,用刺鹅锥向鹅猛刺,谁能获得头鹅,就会得到皇帝的赏银。狩猎行乐后,并赐群臣饮宴,称为头鹅宴。有诗为证:弓开满月箭流星,鸳泊迷漫水气腥。毛血乱飞鹅鸭落,脱鞯新放海东青。 次日清晨,辽军便聚齐鸳鸯泊内外,旌旗满天,战马如云。鸳鸯泊这里草滩宽阔,淖水深广,有许多鹿獐狍兔在这里生息,还有无数飞禽,天高云淡,风和日丽,水草肥美,是个极好的地方。 辽军狩猎军士皆至,便在水泊边上搭起辽帝金色大帐,帐外起丈许高台,辽帝耶律延禧并宗室王公大臣皆至,安坐于高台之上,便观狩猎。 三通鼓后,萧奉先站到台前,大声将狩猎规矩说了一遍,最后大声喝道:“我大辽勇士们,便去猎获你们的猎物,献与狼主吧!” 一众辽军将士皆是呼喝鼓噪不止,军中当先一骑飞驰而出,众人一看,只见此人面如冠玉,紫袍金带,凤翅羽翎,胯下白马如尘,当先便抢了出去。众辽军皆是喝彩,高呼:“晋王威风!” 原来这人却是耶律延禧之子,晋王耶律敖鲁斡,年方二十,文韬武略,待人亲厚,因此深受辽国军民爱戴。此刻见得他出马,军中上下将士,皆是喝彩不迭。 这众军皆喜,却唯独台上萧奉先不喜。原来这辽帝耶律延禧共有六子,依次为晋王耶律敖鲁斡,梁王耶律雅里、燕王耶律挞鲁、赵王耶律习泥烈、秦王耶律定和许王耶律宁。 这晋王乃是辽帝耶律延禧文妃所生,文妃萧瑟瑟有三姐妹,大姐嫁给耶律挞葛里,三妹嫁给耶律余睹,因此晋王乃是耶律余睹外甥。 而元妃之兄萧奉先时任北院枢密使,他擅断朝政,一心想让元妃所生的秦王能继承皇位,便处心积虑诬陷文妃和晋王。便在去岁,耶律余睹正率兵与女真恶战,文妃之姐去军中看望她随军的三妹。萧奉先就诬告驸马都尉萧昱与耶律挞葛里、耶律余睹勾结谋反,拟立晋王为帝,以天祚帝为太上皇,文妃也预知此事,而其姐是去军中通风报信的。昏愦的天祚帝竟然杀了萧昱、耶律挞葛里和文妃之姐,文妃也被赐死,惟有晋王幸免一死。 因此耶律余睹一怒之下,便背反辽国,投了金军。金军攻辽国中京能如此顺利取下,也便是耶律余睹之劳。是以此刻萧奉先见得这晋王又在军前卖弄,甚为不满,心头恨意更深,当下一言不发坐下,心头只顾盘算如何能除掉晋王。 却说这晋王耶律敖鲁斡,年轻冲龄人物,虽待人接物敦厚,但却少了些算计的心机,今日听闻父王狩猎行乐,只顾想抢个头鹅来敬献,因此当先而出,却未曾想又召来奸臣妒忌。 耶律敖鲁斡出马之后,众军士也随即策马呼喝而上,众军先绕泊擂响扁鼓,将鹅惊出水面。这水泊里果然栖息许多飞禽,辽军这一惊吓,顿时飞起无数鸟禽来。 这时辽帝耶律延禧便即起身,将自己驯养的三只海东青放飞天际,再看众军飞骑时,见得自己儿子晋王当先,心感安慰,当下不经意道:“敖鲁斡有我风范!”此言一出,众臣皆贺,萧奉先更是不喜。 只见那三只海东青翱翔之上,扑击飞起的天鹅等鸟禽,如同穿云利剑般直上,然后居高临下,直扑天鹅。只眨眼功夫,已经有数支天鹅被击伤坠落,见得如此,岸边一众辽军猎手们便打马望着天鹅坠落之处而去,只望自己能够猎得头鹅,便可得获辽帝奖赏。 众猎手齐出,那晋王耶律敖鲁斡马术精湛,加上胯下马匹神骏,几个转折,便超出众人许多,只望坠落的天鹅而去。绕过一处水洼,只见那天鹅坠落在前面不远处的长草漫处,耶律敖鲁斡见身后已经将众人甩出许多,心下大喜过望,看来这头鹅便是自己的了。 策马冲将过去,那马飞过长草漫处,前面陡然见得一个青衣女子现在面前,耶律敖鲁斡大惊之下,急忙勒转马头,好在他骑术精湛,胯下战马也是多年跟随,是以一个转折,堪堪避了过去。 耶律敖鲁斡大怒,勒定马匹回头看时,只看了一眼,却不觉的呆了。只见面前这青衣女子,素荆裙钗,面容如画上仙女般,美如画儿,一脸惊惶之色,更显的此女娇媚。更兼身姿摇曳,怀中抱了那只受伤的天鹅,若如拂柳般,难以言状。 见得此女姿容,耶律敖鲁斡一腔怒火居然散去了大半,见得此女身着汉装,便手中马鞭一挥,用汉话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何在这里?”那女子微微一笑,昂起头来道:“我是来附近采药的,这天鹅是你弄伤的么?” 耶律敖鲁斡听得这声音,如天灵鸟般好听,又见此女面上如此淡然,却还敢质问自己,心下也甚是好奇,便答道:“这天鹅是我的猎物。” 那女子秀眉微蹙,轻抚天鹅的伤口道:“它这般可爱,你为何要伤它?”耶律敖鲁斡一时间答不出来,便跳下马来,牵马近前道:“你快把它给我,这是今日行猎的头鹅,待会儿许多人回来抢的。” 那天鹅受了伤,便在女子怀中悲鸣,那女子皱眉盯着耶律敖鲁斡道:“你看它受伤这般重,你还要伤害它么?”耶律敖鲁斡见得这女子这般慈祥,忍不住笑道:“它只是猎物,你把它给我,我这里有锭金子,便给你了。” 说着耶律敖鲁斡从怀中掏出一块金饰递了过去,那女子却看都不看一眼,只道:“我是大夫,救死扶伤是我的本分,我不要你的金子,我只要救它。” 耶律敖鲁斡哭笑不得,便扬起马鞭,假作吓唬,喝道:“把它给我,你知道我是谁么?”那女子虽然面带惧色,但却还是昂起头道:“你们契丹男人便只有欺负女人的本事了么?难怪你们被女真人赶到南边来了!” 耶律敖鲁斡大怒,手上虚挥一鞭,朝那女子抽去,那女子站着不动,眼睛却紧紧闭上,娇弱的身子微微发颤,显是害怕极了。耶律敖鲁斡那鞭子却只从她发梢挥过,未曾伤她一丝一毫。 便在此时马蹄声大作,十余名辽军猎手追了上来,团团将两人围住,当先一名将校奇道:“王子,何以这鹅在这女子手中?”耶律敖鲁斡面色微变,叹口气道:“咱们回去,这女子我自带上!”当下耶律敖鲁斡不容那女子反抗,便一把将她拉上马鞍,一行人打马便回。(未完待续。) 第廿一章窃国盗玺辱君王 得宝大意陷险境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三娘一手刀,斩晕了辽帝耶律延禧,见得耶律延禧好似死猪一般躺在地上,心头还不解恨,又提起绣脚狠狠踹了几脚,娇声骂道:“死辽狗,这么肥,又死到临头了,还起色心,活该!” 踹骂几句后,三娘将耶律延禧外袍撕成布条,将他捆了个结实,口中堵了个布团。都收拾好后,三娘转身便在帐内找了起来,但翻箱倒柜的找了半天,却都没找到那枚传说中的传国玉玺。 三娘皱眉自语道:“这家伙把玉玺藏哪里去了?看来也只有先弄醒他问问了。”当下泼了碗茶水在耶律延禧脸上,片刻后堂堂辽帝醒来,却发现自己被捆得如同肉粽子一般,口中塞了布团,只嗬嗬的叫唤,却不能说话。 三娘拿了桌案上切羊肉的解手刀过来,横在耶律延禧脖颈处,耶律延禧一张满是茶水的脸上,都是惊恐之色,三娘猜他心里一定会想,这女子果然真是女真人奸细。 三娘笑嘻嘻的蹲下身来,低声说道:“你放心,我真不是女真人奸细,我只是来找一件东西,只要你告诉我那东西在哪,我拿了东西便走,不会害你性命。现在我拿下你口中的布团,要是你敢出声叫唤,我马上割断你的脖子!” 耶律延禧听了,连忙点头,三娘取出布团,耶律延禧马上道:“女侠,你要什么金珠宝贝只管说,我这里有八尺的金缕珊瑚,玉屏风,血翡翠,什么珍宝都有。”三娘大怒,揪住耶律延禧低声喝道:“我问一句,你答一句,再废话,我切了你耳朵!” 耶律延禧瑟瑟发抖,一国之君何曾受过此等羞辱?但那柄明晃晃的小刀便在眼前,而这位辽国狼主承平日久,早已不复当年他先祖耶律阿保机等人的英武,只得连连点头,再也不敢多说一句。 三娘晃着小刀问道:“你辽国自五代时从晋国抢来的那枚传国玉玺何在?”耶律延禧听了微微一鄂,他不知道三娘来历,心中念头转动,但怎么想也想不通,这么一个娇滴滴的美人来问这传国玉玺作甚。此前数十年间,倒也有宋国细作不断北上前来寻访这传国玉玺下落。一则这传国玉玺乃辽国皇帝重宝,藏得甚是隐秘,不会轻易被查知。二则其后宋国自己重新制了玉玺,是以也就渐渐不来啰唣。是以到了此时,便连原来关心这传国玉玺的宋国人也就不来寻访了。眼前这女子到底是何人指使,来要这玉玺的呢? 一刹那间,念头转动,耶律延禧脑海中忽然想到了一个人,心头大声喊了出来:“这女人是晋王派来的!”此念一闪过,耶律延禧只觉得眼前豁然开朗了一般,那传国玉玺对于寻常盗贼来说,是个祸水之物,盗来又不能换钱,还要被辽国追捕,反倒不如其他宝物值钱,是以三娘不可能是寻常盗贼。一般对玉玺这种东西感兴趣的,也只可能是为君王者。 而宋国君主这些年已经熄了寻访玉玺的念头,是以也不可能是宋国人。夏国与辽国乃甥舅之国,不会惦记这玉玺,况且夏国要汉人的传国玉玺来,也是无用。至于女真人也不可能,那些野蛮的山野蛮人,刚立国不久,要这东西何用?环顾周边君国都不是,那就只可能是辽国内有称帝野心之人,才会惦记此物。 而那晋王在国中颇有贤名,萧奉先说的不错,那耶律余睹投了女真人,充当女真人先锋,不断追击自己,定是想杀了自己,立晋王为帝。而这玉玺,乃是辽帝传国重宝,也只有晋王一党才会惦记着。 想到这里,耶律延禧自行脑补之后,更加解释了为何这女子会忽然被晋王带回,来到御前,又欲擒故纵的,先将此女带回,而后这女子又拿了晋王令牌回来,一切的机关算计,看来都是那晋王安排的。 想通此节之后,耶律延禧面露怒色,低声道:“你可是晋王派来的?”三娘皱眉,想也不想,一刀下去,便在耶律延禧手臂上扎了一刀,跟着立时捂住耶律延禧的嘴,不让他叫唤。三娘不理会耶律延禧唔唔低声惨叫,口中低声冷冷道:“我问你答,我说过再废话就扎你一刀,你当我说的是废话么?快点说,那玉玺在哪里,要是再有废话,或再出半点叫声,下一刀便要你的命!” 耶律延禧浑身颤抖,只觉得眼前这女人真是地狱来的恶鬼,刀子拔了出来,只是哼了几声,再也不敢叫唤,更不敢多话。心头转念又想,这晋王定是派此女来,先拿了玉玺,然后便会要了自己的命,而后耶律余睹领外兵到来,他便可手持玉玺,又有女真人撑腰,诛杀萧奉先等人,便可自立为辽帝,晋王定是这样打算的。 耶律延禧好歹也是一国之君,脑中翻来覆去的思索脱身之策,最后他知晓,玉玺乃是身外之物,只要自己的命先保住,便还可以翻盘,若是命丢了,便什么都没了。 想到这里,耶律延禧支吾两声,三娘松开手,他忍痛低声道:“玉玺在我那口盔甲箱子的暗格之内。”说着朝帐内一口乌黑的箱子努努嘴。三娘塞住耶律延禧嘴巴,转身过去,打开箱子。这口箱子适才她也找过,但内里只是一套辽帝穿戴的黄金盔甲,并无他物,此刻听耶律延禧说了,便将那套盔甲拿了出来,翻开箱子内羊皮垫子,果然箱子底有一方暗格,打开暗格之后,取出内里一方黄绸包裹的物事,打开一看,顿时帐内满是华彩,眼前赫然便是那方精雕玉彻的传国玉玺来! 三娘心头激荡,翻过来一看,玉玺上果然刻了“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字,便是自秦始皇开始,一直传下来的传国玉玺!三娘大喜过望,得了此物,将来自己称帝之时,便更加有了把握了。 边想着,三娘手中忍不住轻抚玉玺,忽然听得背后一声响动,蓦然惊醒回头看时,那耶律延禧不知何时,挪动他那肥硕的身躯,挨到了帐篷边上,趁着三娘不备,居然猛的撞破帐篷滚了出去,随后便杀猪般唔唔哀嚎起来。 这辽帝帐外都是重重卫兵环绕,帐篷里忽然滚出个人来,一众卫兵一看,顿时认出是辽帝来,见辽帝被捆得粽子一般,立时大声示警。 三娘见辽帝滚了出去,立时暗叫不好,想也不想手中小刀飞了出去,正中耶律延禧臀部,那地方肉多,却也只是让他受些皮肉之苦,不能要他性命。跟着听得帐外辽兵连连呼喝示警,顿时知道已惊动辽军,当下看了一眼帐内,有辽帝的黄金盔甲与宝弓羽箭,并辽帝几柄宝剑。三娘当即拿了弓箭与一柄长剑在手,尚未及穿着盔甲,已经有十余名辽兵冲入帐内来。 三娘手中长剑翻飞而去,与那十几名辽兵厮杀,众辽兵皆是手持四尺弯刀,个个武艺不弱,厮杀片刻后,三娘杀了七人,其余人方才被逼出帐外。 随后帐外辽兵缓了一缓,趁这档口,三娘匆忙披上那套黄金盔甲,方才戴好那金盔,只听嗤嗤数声,三娘就地一滚,跟着藏身辽帝帐内的桌案之下,只听铮铮几声,十余支羽箭钉在桌案上,原来是帐外辽兵朝着帐内放箭。 三娘推翻桌案,藏身于后,赶紧穿戴好盔甲,总算有些护身的盔甲,心头略安,这时候更是箭如雨下,那张桌案钉得如同刺猬一般,辽兵不敢贸然冲进来,只顾从帐口朝里面射箭。 片刻后,箭矢稍停,帐外听得几声呼喝,几名辽兵冲入帐内来,三娘弯弓搭箭从桌案后显身,手中连珠箭接连射出,顿时射到那几名辽兵,余下的人一发声喊,忙不迭的退出帐外。 只听得帐外怒骂几声,跟着似乎有人呼喝几声,只听帐篷四周噗嗤几声,三娘一看,却是帐外辽兵用钩枪刺穿了帐篷皮布,勾住几个帐篷支脚,三娘暗道不好,接下来辽兵定然会拉到帐篷,当下看准一处,手中长剑一挥,割破帐布,飞身跃出帐外。 三娘这才飞身出了大帐,果然帐外辽兵拉动钩枪,顿时将那金帐拉倒,轰然一声,尘土飞扬。三娘方才落地,尚未起身,顿时有十余支长枪刺来,三娘堪堪避过枪尖,揉身弹起,滚落在十余支枪杆之上,手中长剑顺势一划,数名辽兵手腕中剑,惨叫一声,顿时撤了长枪。 三娘一跃而起,抢了一柄长枪,上下翻飞,顿时杀了周遭十余名辽兵,一众辽兵持刀枪围住,口中皆是喝骂不止,但却一时间无人敢上前来。 这时候只听众辽兵身后一人用契丹语呼喝道:“前面军士让开,教弓箭手来攒射!”众辽兵立时退开,三娘也是久历阵战,知晓敌人退开定是要弓弩手来对付自己,果然辽兵方才退开,前面便是一群百余名辽军弓箭手出现眼前,都已经弯弓搭箭,蓝幽幽的箭头都对准了自己!(未完待续。) 第廿二章苦战得脱出生天 比箭斗快各逞强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三娘见得一群辽军弓箭手列阵,百余支箭头对准了自己,便暗叫不好,电光火石之间,脚下一挑,将身旁一具辽军尸体挑了起来,便用尸体挡在身前。方才遮挡住,便听得嗤嗤声不绝于耳,身前那具辽军尸体已经被射得如同刺猬一般。 三娘暗道一声好险,但辽军箭手不停放箭,三娘只得顶着尸体不住后退。那指挥辽军的辽将见了,连连呼喝,辽军左右军士听命,手中标枪、飞斧竟朝三娘飞掷过来,三娘大骇,只得扔了尸体,手中长枪舞得如风车一般,护住前后左右,跟着朝右侧突出,抢入右侧辽军阵内近身厮杀。 这一近身,辽军箭手并左侧军士只恐伤及自家人,只得停了箭雨并标枪、飞斧,三娘方得以暂时喘息,若再这般下去,就算三娘长枪再舞得严密,也只恐力竭被射得如刺猬一般。 右侧辽军躲避不及,被三娘撞入阵来,众军士只得举起长枪大斧抵挡厮杀。近身后,三娘弃了长枪,手中长剑上下翻飞,那柄长剑如同灵蛇一般,每刺一剑,总有一名辽兵或脖颈面门中剑,或手腕中剑,便失了兵刃。 辽将见得如此,大怒之下连声呼喝,左侧军士也一拥而上,将三娘困在垓心之内。三娘打起精神,娇叱酣战,但周遭辽军好似寒鸦赴水一般,杀了一个,上来一双,饶是三娘运转连环劲,手上劲道能保持不坠,但这般下去,也怕最后落得个力竭而亡的下场。 正在危急时候,猛听得鸳鸯泊辽军大营东面号角吹响,众辽军望去,只见东面大营火起,示警之声连连传来,东面大营辽军大乱起来,跟着西面大营传来几声巨响,跟着火光冲天而起,众辽军惊魂未定,却见南面大营内一阵慌乱,尘土飞扬而起,十余骑铁甲骑军直冲杀入来。 那辽将见了又惊又怒,只见那十余骑铁甲马军皆是铁甲贯身,胯下战马也是铁甲披覆,近前来细看,一共一十八骑,成楔形战阵直冲而来,当先一个手持一双大锤,当面辽军无人能挡,左右两侧各有一人护持,皆是长枪舞动,辽军抵敌不住,这三人打头,破开辽军阵势,直冲入来,后面剩下十五骑马军跟进,竟然将辽军步军阵势冲了个七零八落。 辽将见得如此惊怒非常,连连呼喝,命一众辽军散开,亲自领一支百余名辽军骑兵迎了上去,前去抵敌。不想那辽将方到面前,手中大刀劈向那为首持锤的,那骑军举锤挡住,辽将尚不及回刀,左右两肋,两柄长枪毒蛇般此来,顿时将那辽将刺落马下。 一个照面主将便身死当场,身后辽军骑兵皆是大骇,这群骑兵只冲过来,辽军骑兵抵挡不住,被杀死十余骑后,余众只得后退。就这样十八骑冲透军阵,竟无一人落马。 到了三娘面前,为首几个拿掉面上铁面罩,露出面容来一看,却是杨庭和、韩柏、韩松几个,那当头拿两柄大锤的却是费嵩。一群人皆是重甲骑军,胯下战马更是雄峻非常的高大战马,是以能驼得动费嵩这等壮硕之人。 杀到近前后,杨庭和拉下铁面罩笑道:“果然厉害,一介女流居然杀得辽国御帐亲军狼狈不堪,女侠是想留下来继续厮杀呢?还是随小可冲出去?”三娘也笑道:“也杀得痛快了,这便和你一同走吧。” 当下三娘抢过一匹辽军战马,杨庭和等人将她护在中央,一十九骑马军一同翻身杀了回去。一众辽军这时候方才回过神来,又有几员辽将指挥,辽军骑兵层层叠叠的裹了上来。 原来杨庭和、陈丽卿、郑鹰等人与三娘事前都约定了,只等三娘放响箭便来接应。但三娘适才一直忙于厮杀,未能得空放出响箭。好在杨庭和等人都埋伏在辽军大营左右,见得辽军中军大乱起来,几个人便登高而望,见得那顶辽帝金色大帐轰然倒塌,杨庭和便当机立断,吩咐各人分头行事。 当下郑鹰带了细作望辽军东面大营去放火,扰乱辽军,陈丽卿更是带了一批北地白莲教众,手持数十个郑鹰从山东路带来的轰天雷,直到西面大营去,用十几匹驽马驮了火雷,点燃引线后,直放入辽军西面大营。那些驽马冲来,西面辽军见只有马却无人,心头纳闷,不想这些骂冲入近前后,便即炸了开来,登时西面大营也是火光冲天,大乱起来。 杨庭和等人便是乘着辽军两面大乱,便率领一十八骑铁骑军,直冲入南面辽军大营,杀了辽军一个措手不及,便救得三娘出来。 辽军御帐亲军回过神来时,辽将连连呼喝指挥,一群手持钩枪的辽军步军上前阻截,从左右两侧夹击杨庭和等人,顿时被勾到七八人来,那些好汉都是杨庭和麾下猛士,但身上盔甲沉重,落马之后,便再也挣扎不起来,左右辽军围住,重斧重刀猛砍之下,登时殒命。 杨庭和见了睚眦尽裂,费嵩等更是要回身去救,三娘刚想开口劝说,杨庭和却已经厉声喝道:“不许回头,直冲过去,即便是我落马,谁也都不许回头来救!” 三娘听了心头暗赞杨庭和杀伐果断,此刻只有猛冲过去,方才有一条生路。众人听了杨庭和言语,都不再迟疑,均是加快马速,直冲过去。 到得冲破辽军那群钩枪步军阵势来,已经到了大营边上,韩柏韩松冲散营门守军,一群人直冲出去,回头看时,除了杨庭和、三娘、费嵩及韩氏兄弟外,竟然已经无一人跟随,余人皆死于辽军营内。 出了大营,杨庭和便吩咐众人一边策马狂奔,一边解了人马盔甲,好减轻重量,以便轻装奔逃。身后辽军数百马军追来,杨庭和命费嵩等人先走,他堕在后面,举起弓箭不时回射,三娘见了,也策马略停,与他一同放箭阻敌。 杨庭和见了笑道:“好一个女杰一丈青,也让我见识一下你的神射。”三娘眨眼笑道:“可来比试一下,看谁射死的辽军多。”当下两人一边策马奔逃,一边回身放箭,两人皆是神射,每出一箭,必有一名辽军骑兵落马。 少时,两人一壶箭都射空了,三娘射落了三十八骑,杨庭和却射落了四十骑马军,众辽军不敢追进,只得眼睁睁看着两个去了,最后只得垂头丧气打马回营。 杨庭和笑道:“承让,承让。”三娘皱眉道:“只是我箭支少了你两支,所以才会如此。”杨庭和摸了摸鼻子笑道:“谁让你少了两支箭?反正是我胜了便是。” 三娘心头好笑,这杨庭和居然如此争强好胜,当下淡淡道:“胜了我一介女流你便这般开心么?”杨庭和噎了一口,三娘却打马忽然加速上前,回头嫣然一笑道:“那咱们再比比看谁快!”杨庭和一愣,三娘已经驰出数丈之远,急忙打马跟上,在后面叫道:“你这不算,怎的也不说好便先走了?”三娘回头笑道:“谁让你这般痴呆?都不会提前想到?”杨庭和哈哈大笑,策马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少时便追上费嵩等人,几人聚齐之后,赶到约好的一处白莲教众庄院内聚齐。到了那处庄院,陈丽卿、郑鹰等人已经早就到了,见得几个回来,都松了口气。丽卿红着眼圈上前拉住三娘,便微微泣道:“我心里七上八下的,担忧你回不来呢。” 三娘笑道:“有你的杨大哥在,我怎么会回不来呢?要多谢杨大哥他们呢。”陈丽卿破涕为笑道:“多谢杨大哥了。”杨庭和见得两女相伴,都是笑颜如花,心头一荡,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这两女都是如此人才,大丈夫若能享齐人之福,那是何等快活? 众人接入庄院内,说起这回大闹鸳鸯泊辽营来,都是欢喜不已,但杨庭和折损了十余名麾下勇士,不免悲伤。当下杨庭和在这处院内借了一应物事,设了灵位,献了三牲香烛,祭奠自己十余名兄弟。三娘、丽卿等皆上香祭奠,众人都上前致祭了,均是哀思不已。 致祭毕,在庄院畔风水之地,起了一座衣冠冢,算是替十几个兄弟立了坟头,操办完了后,三娘请杨庭和等人在庄院内歇息。晚间大摆筵席庆贺,众人都喝得醉了,其间说些江湖之事,好不快活。 便这般在此处庄院内歇息了两日,每天众好汉相互比试武艺,大块吃肉,大碗喝酒,诉说生平轶事,好不快活。三娘只恐辽军派兵马前来搜索,便派了郑鹰领一众细作散在四周打探消息。 这天众人正在院内比武谈天,郑鹰匆忙来报道:“北面七八里外来了数十名辽军骑兵,好似在追赶人。”杨庭和闻言起身道:“只来数十骑,正好与我那些兄弟报仇!”当下众人披挂了,都上了马,三娘、丽卿也都跟去。 众人策马来到一处山坡前,只见坡下数十名辽军骑兵飞驰而来,他们前面有三五骑人马,正不听快马加鞭奔逃。三娘眼尖,只看了几眼便认了出来,那前面奔逃的人中,有一个便是在晋王营中认识的吕娇娘!(未完待续。) 第廿五章切词污蔑便构陷 织金蝉衣使迷方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到了帐内见得三娘软坐在榻上,一副娇弱无力的样子,心头更是心痒难搔,但想起大事来,勉强收敛心神,上前恶狠狠的道:“你这妖女,快些招认与晋王是如何谋害狼主的,若是痛快招认了,我便能保你不死,看你还有些颜色,我便纳你做个侍妾,荣华富贵也享之不尽。若是不肯招认,便将你犒赏三军,然后碎尸万段!” 三娘假作害怕,哭得如梨花带雨般,口中道:“小女子只是受人所托而来,现下被擒,愿意指认晋王,但求枢密大人放我一条活路。” 萧奉先得意非凡,上前捏住三娘尖俏的下巴道:“好,待会儿带你去见狼主,并将晋王带来亲自由狼主审问,你便当面指证晋王。”三娘泣道:“定按枢密大人吩咐行事。”当下萧奉先便将事前相好的口供说了,教三娘记下,随后便吩咐人唤来杨庭和等人,带了三娘便一起前往金帐面见辽帝。 少时都到了金帐内,耶律延禧见得绑住了的三娘,心头又恨又爱,萧奉先上前禀道:“适才此妖女已经招认,便是晋王主使。”耶律延禧皱眉道:“但晋王信誓旦旦,绝无此事。”萧奉先道:“既然如此,便可将晋王提来帐内,两个当面对证。”耶律延禧准允,便命侍卫去将晋王带到帐内来。 便在辽帝金帐内,少时十几名御帐亲军押着晋王耶律敖鲁斡到了帐内,只见耶律敖鲁斡身穿单衣,被五花大绑,面色枯槁,神色憔悴。帐内不少忠直辽国大臣看了,无不都心下暗暗叹息。 见得耶律敖鲁斡到来,萧奉先道:“耶律敖鲁斡,你且看看,这人是谁。”耶律敖鲁斡顺着手指看得三娘时,脸上微微色变道:“你怎么也在这里?” 萧奉先冷笑道:“此女受你指使,前来盗玉玺、暗害狼主,她已经全都招认了,你可还有话说?”耶律敖鲁斡闻言大怒,便要冲上前去,却被几名卫士死死按住,耶律敖鲁斡被按住后,不停挣扎,口中喊道:“我自问没害过你,你为何要切词污蔑于我?你到底是何人?” 三娘心下微微叹息,这耶律敖鲁斡也太过良善,都不知道自己底细,就不顾一切的相互,果然是烂好人一个,通常这样的人都是不长命的。 萧奉先看得耶律敖鲁斡如此咆哮,冷笑道:“你不必如此咆哮御前,但听听这女子是如何说的。”当下便问三娘道:“你不必害怕,只管将他如何指使于你的说了出来。” 三娘当下便将萧奉先教她的口词一五一十说了,耶律敖鲁斡听了之后更是怒不可遏,被一个自己救过的人如此诬陷,仍谁也都不肯能冷静下来。只见他不停挣扎,若非有卫士阻拦,只怕他便要上前撕了三娘。 辽帝耶律延禧听了之后,冷哼一声,只问耶律敖鲁斡道:“你还有何话说?”耶律敖鲁斡大声道:“此女我素不相识,更没有指使她前暗害父王,都是此女陷害于我!” 萧奉先冷笑道:“既然是素不相识,她何必害你?既然素不相识,你何必带她回大营来?”耶律敖鲁斡一时间百口莫辩,回想当日,见得三娘后,或许自己真是被她美色一时所迷,竟然糊里糊涂的就这般带她回来,才有后面的祸事,如今真实百口莫辩。 辽帝耶律延禧见耶律敖鲁斡无话可说,冷哼一声道:“没想到我的儿子竟然想要谋害于我,将这狼子野心的逆子给我押下去,稍后处死!念在他是我儿子份上,赐他不流血而死!”这不流血而死便是要将晋王绞死。 萧奉先见耶律延禧终于下定决心要杀耶律敖鲁斡,当即一声断喝道:“还不将他带下去!”此时见得如此,三娘朝杨庭和不停使眼色,便想教他打开那包了迷香的包袱,将帐内的人都迷倒,好救耶律敖鲁斡,同时也可脱身。 但杨庭和明明见了三娘眼色,却将头偏过去一边,好似没见到一般,三娘心头大怒,恶狠狠的盯着杨庭和,眼下是最好的机会,他为何还不动手? 待得一众卫兵押着晋王下去之后,杨庭和才站出来笑道:“狼主在上,小人除了追回玉玺纳献之外,还偶尔得了一件织金的丝绸蝉衣,此蝉衣传言乃是宋国针织高手穷三年之力方才得成,端的是价值连城,特地敬献于御前,还望笑纳。” 说罢杨庭和这才拿出那迷香包袱,打开来后,果然一件金灿灿的丝绸织金蝉衣露了出来,同时一阵异香也随之而出,帐内一应人等都闻见了。 辽帝见了大喜过望,笑道:“杨壮士真乃忠义之人,擒得妖女在此,又夺回玉玺,此时更献上如此瑰宝,当真心怀国君。左右先呈上来看。” 便有内侍前来接过那包袱,捧着才走了两步,便即软到在地上,口角流涎,挣不起来。耶律延禧见了笑骂道:“这不争气的奴才,这般脚软。”说到这里,自己却也是一阵头晕目眩,手足瘫软,瞪眼望去时,只见帐内之人,自萧奉先以下,一个个都是一般的七歪八倒了下去,只见杨庭和依旧笑眯眯的道:“倒也、倒也!” 耶律延禧大惊失色,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这人也是要来害我的,此念才一闪而过,只想开口呼唤帐外侍卫时,张大了口,却只细若蚊吟,嗬嗬的喊不出口来。 杨庭和见得帐内之人都迷倒了,这才上前去,将三娘绳索扯开,他两个一早吃了解药,这迷药便是不惧。方才解了绳索,三娘皱眉怒道:“为何适才见我眼色,你不用我这药来?” 杨庭和道:“适才押解晋王的有十多个侍卫,也不知你这药能有多厉害,若是那十多人里有一二高手,未能迷倒他来,便坏了我俩大事。” 三娘顿足道:“我朝你使眼色便是大有信心,我这药便是几十头牛都能迷倒,何况十几个人?”杨庭和皱眉道:“你为何一定要救那晋王?” 闻得此言,三娘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杨庭和是心头有了妒忌之心,连忙正色道:“大哥,你切莫胡思乱想,我扈岚救晋王真的乃是出于侠义之名,断无半点儿女私情在里面,而且今生我对任何男子也不会再有半点辞色,若违此誓,教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听了三娘这般斩钉截铁的话语,杨庭和面色微红,这才道:“我真是担心适才人多,不能尽数迷晕了去,便坏大事。既然如此,稍后再去救了晋王也便是了。” 三娘听了这才松口气,暗想这杨大哥什么都好,但还是和其他男人一般,便是在情这个字上,蒙住了眼睛,也有想不开的时候,便是性情中人一个。想到这里,三娘颔首道:“也罢,我见这里辽帝与萧奉先都在,便以两人为质,先挟持出营去,换得晋王后,我等便即离开。” 商议定了,三娘走上前去将耶律延禧案上的传国玉玺又复取回,这玉玺转了个圈又回到三娘手中。随后杨庭和将耶律延禧与萧奉先两个绑了。随后杨庭和转出金帐来,韩氏兄弟、费嵩几个都在帐外与一群御帐亲军候立,杨庭和不动声色道:“我几位兄弟请一并入来,狼主要一并封赏。”韩氏兄弟、费嵩依言而进,杨庭和却拉住崔靖低声道:“你去将我们的马匹带过来。” 崔靖应了便去,御帐亲军见了是杨庭和出来传命,虽然心头疑惑,但却想这人今天才擒了妖女、夺回玉玺来纳献,倒也不敢问什么。 少时崔靖备了马匹在金帐外,打个呼哨后,陡然见得金帐开处,杨廷和挟持着辽帝耶律延禧,费嵩拉着萧奉先,三娘并韩氏兄弟护持在侧,一并出了金帐来。 见得如此,一众御帐亲军都是目瞪口呆,杨廷和厉声喝道:“快些退开!否则教你们狼主立时身死!”那耶律延禧与萧奉先两个被绑了后,三娘喂了两个解药,这时候方才悠悠转醒,见得是三娘时,登时又惊又怒,暗想怎的着了这妖女两回手? 杨廷和逼着耶律延禧开口发号施令,喝退一众御帐亲军,几个与崔靖等人合作一处,但一众辽军闻讯赶来,都团团围住,只是不敢上前。一国之君落于人手,一众人都慌了手脚。 三娘喝道:“快去将晋王带过来!”说罢喝命辽帝下令,辽帝无奈,也见识过三娘手段,便只得下令,让人将晋王带来。手下守卫金帐的辽将见了,也只得遵命,少时便将晋王带了过来。 还好虽然辽帝下令处死晋王,但晋王乃是契丹贵族,便是行刑前也要好好吃一顿,是以这时候晋王方才食饱喝足,只等监刑官前来赐下绞索,却没想到来的不是监刑官而是御帐亲军,不由分说便将他带走。 到了金帐外,见得三娘挟持了辽帝,晋王耶律敖鲁斡不明所以,看得呆了。三娘喝命辽兵将耶律敖鲁斡送过来,耶律敖鲁斡痴痴呆呆的走了过来,三娘道:“我们适才乃是用计,你父王听信谗言,必定要杀你,因此我们才想出这个釜底抽薪之计来救你!” 耶律敖鲁斡怒道:“你快放了我父王,正是父亲要儿子去死,儿子又怎能不去?”三娘呆住了,这人是不是脑袋坏掉了?(未完待续。) 第廿六章胁帝为质谋脱身 机缘不巧袭兵至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便在辽帝金帐外,耶律敖鲁斡方才得释到了面前,见得自己父王耶律延禧被挟持,顿时大怒,接连要三娘放人,却见三娘不为所动,便要上来抢人。三娘秀眉微蹙,朝一旁费嵩使个眼色,费嵩手起拳落,一拳便将毫无防备的耶律敖鲁斡打晕在地,随后便将他扛了放在马背上。 随后三娘朝着辽将喝道:“让开条路,放我们离开后,便还你们皇帝!”那辽将正是辽国塌母城节度使、南京留守事耶律敌烈,只因今日他带兵巡察,未曾入得金帐,是以未曾一同被迷晕在金帐内,如今他便是辽军之内官位最高之人,听得三娘这般说来,耶律敌烈便喝道:“南蛮子素无信义,我岂能信你?我们契丹人向来说话算话,你们先放了狼主,我便放你们离去!” 三娘暗暗冷笑,信了你的邪,相信你才怪,当下拉过萧奉先来,也不多话,一刀便切了萧奉先一根手指,萧奉先杀猪般的惨叫起来,一众辽军皆是色变。 三娘举着血淋淋的短刀喝道:“再不让开,下一个便切了你们皇帝的手指!”耶律敌烈心头大骇不已,那耶律延禧听得如此,吓得大叫道:“快些让开条路!耶律敌烈,要是我伤了一根汗毛,我要你全家都死!” 耶律敌烈面色难看,但也只得喝命一众辽兵让开条路来,三娘、杨庭和等人都上了马,费嵩、韩柏韩松押着辽帝与萧奉先,崔靖马上驮了昏晕过去的晋王,众人一起便缓缓戒备而行。众辽军刀枪环伺,让开条路来,虎视眈眈的看着,但因皇帝与枢密在他们手上,也不敢造次。 不多时,好容易挨到了南面营门边上,耶律敌一直跟随,见得一行人便要离开,便即喝道:“便要出营了,你们先把狼主放了,我等皆下马来,弓箭都收了,答允安然放你们离去!” 三娘冷笑道:“皇帝可不能先放,这样吧,我先把萧奉先还给你们,他血流不止,也需医治。”耶律延禧见了急忙大叫道:“先放我过去!”跟着对萧奉先道:“枢密忠心,便替朕留下为质如何?”萧奉先疼得直冒冷汗,听得辽帝为了自保居然如此说来,心头暗自恚怒,但却面上不敢表露,只得道:“我愿留下,你们先放了狼主。” 三娘哼了一声道:“这里不是你们两个做主!先放了萧奉先!”当下便先放了萧奉先过去,左右辽兵急忙接住萧奉先,带下去医治。 耶律延禧见得如此,心头大沮,三娘牵过一匹空马来,费嵩将辽帝放在马背上,三娘对耶律敌烈喝道:“我们离营后,一盏茶时分,你们才能派人前来,我们会在三里之外放下你们皇帝!要是我们出营了发现你们敢跟来,立时便杀了你们皇帝!” 耶律敌烈无奈,只得答允,耶律延禧心头大怒,暗想待得脱困,定要派兵四处追捕这群人,拿住了一个个都碎尸万段,方才能泄心头之恨! 当下辽军放开营门,搬开鹿砦,三娘等都上了马,正准备打马离开时,忽见辽军鸳鸯泊大营东面一阵大乱,滚滚烟尘席卷而来,耶律敌烈大怒喝问道:“东面大营何事大乱?!” 话音刚落,几名哨探飞驰而来,尚在马背上便四处大喝道:“敌袭!敌袭!女真人杀过来了!”营内一众辽军听了皆是大乱起来,耶律敌烈见了急忙喝命一众辽将前去弹压。 那哨探到了面前,下马拜倒,惶急道:“东面女真人杀过来了!”耶律敌烈大怒喝道:“慌什么?有多少人马?”哨探道:“我们东面六支哨骑小队皆被杀败,只有我几个逃回来报信,敌军前锋总有数千人之多,都是马军!” 耶律敌烈大惊失色,也顾不得三娘他们几个,急忙呼喝营内辽军往东面集结,准备死守营砦,抵敌女真人。三娘见了辽军一片惊慌,心头暗想:“这些辽人已经被女真人打得怕了,未见面就已经输了一半,这耶律敌烈敌情未明,就胡乱调集兵力,就不怕女真人声东击西么?” 杨庭和等人尚在原地等着看热闹,三娘急忙道:“咱们快走!女真人可不会管什么辽国皇帝为质!见得这辽国皇帝在我们手上,非得追杀我们不可!”杨庭和等人急忙打马便要抢出营去。 堪堪到了大营门口,却忽见营外一片烟尘滚滚而来,三娘暗叫不好,果然这女真人用兵和自己所料一般,攻东面大营的乃是疑兵,而这南面大营才是女真人真正突击的地方! 果然一片号角嘹亮之处,鸳鸯泊南面大营外,数千女真骑兵呼啸而来,箭矢如雨而下,直朝着辽军大营冲突而来。营外几支巡哨的辽军骑兵抵挡不住,败退而回,南面营门只因要放三娘等人离开,大开营门,鹿砦等也被搬开,败退的辽军堵塞营门,三娘等人进退不得。 三娘见得如此,当机立断,大声喝道:“杨大哥,你们带着辽国皇帝在前面开道,我来断后,咱们赶紧朝北面突围!再晚女真人就冲进来了!”当下杨庭和几个胁持这辽帝在前面开路,三娘亲自断后,一众辽兵被女真人突袭已经是够乱的了,这群人挟制这辽帝在营内左冲右突,更是无人敢拦,只得让开一条路来。 堪堪到了北面大营,只听得左右辽兵皆大叫道:“女真人冲破南大营了!南大营破了!”果然,三娘回头一看,只见女真人的金国旗号已经从南面大营涌入,那边一片混乱,惨叫声、喊杀声不绝于耳,南大营尘烟滚滚,女真人闯入大营后四面放火,南大营顿时一片狼烟滚滚。 三娘见杨庭和等人停步,顿时喝道:“不要停步,快些冲出去,待会儿要是辽兵败退,局面更加混乱,若是被辽军败兵冲散了落单,便十分凶险!”当下众人不再停步,只望北面营门冲去。 到了北面营门,这里辽军却死守营门不敢开门,三娘等人以辽帝为质,几次喝命之后,辽军方才开了营门。但便是这一刻延误了,身后千余名辽军败兵被女真人追杀而来,骑马的、步行的,都往北面大营奔逃而来,北面大营顿时也大乱了起来。 跟着营内辽军中军帅旗被女真人砍落,见得如此,辽军更是没了斗志,只顾一发声喊都望北营大门冲来,都想逃出大营去,乱兵一来顿时冲乱了北营的辽军部署。 三娘见得如此,急忙喝道:“把辽帝放了,他此时已经成了累赘!你们先走,我来断后,若是被乱兵冲散了,各自杀出重围,不要回头,有命在,便来处庄院再回!” 话音才刚落,辽军败兵以至,人群一冲,人马混杂一处,便将几人都冲散了,混乱中,杨庭和等人依言先将辽帝放了,便有左右辽兵前来护住,再看三娘时,已经不见了踪影,杨庭和掣出兵刃来,便要翻身杀回去相救,但却被韩氏兄弟死死护住,拉着便不由自主的随着辽军败兵往营外涌去。 好不容易挤出大营外,杨庭和几个聚拢做一处,那晋王也被几个人抢了出来。回头看时,只见逃出大营来的都是辽兵,却就是不见三娘踪影,杨廷和心中大急,再看时,只见一群御帐亲军护着辽帝也杀了出来。辽帝耶律延禧见得这几个人,顿时大怒,喝命左右上前来捉拿。 杨廷和几个见了,急忙打马边杀边退,带着晋王望来时庄院逃去。那群御帐亲军也不敢久追,背后女真人杀来,也只顾得护着耶律延禧便往西逃去。本来史上,这辽帝耶律延禧没有被女真人追上,女真人迫近鸳鸯泊辽帝行宫时,辽帝便已经早早遁走,但这一回却因三娘这人一闹,改了历史,辽军鸳鸯泊大营被女真人攻破,辽军死伤惨重,辽帝耶律延禧好不容易才得逃得性命,只余下三百御帐亲军护送,往西京大同而去。而辽国一众宗室重臣、大将、官吏、辽帝并各宗室大臣女眷几乎都被女真人擒获,史称鸳鸯泊之变。 杨庭和等人逃出十余里方才歇住马,杨庭和大怒道:“为何不让我杀回去?”崔靖策马带着那晕倒的晋王上前来劝道:“大哥,适才如此混乱凶险,便是你去了,也不一定能找到三娘子。那三娘子久经战阵,智计无双,说不定已经脱身而去,自回了来处。我等还是先回去,若是她还未回,咱们召集人手再行找寻如何?” 杨庭和闻言,也只得依言而行,几个人都打马飞驰而回。半天功夫后,几个回到庄院,丽卿前来相迎,却不见三娘影子时,便问道:“三娘何在?” 杨庭和一听便暗道不妙,果然三娘还未曾脱身回来,他满面羞惭,不敢答话,还是崔靖将事情都说了一遍。陈丽卿听了之后,一言不发,回身去取了自己披挂与兵器,随后上了战马,打马便出了庄院,自去寻三娘却了,郑鹰等人拦都拦不住。(未完待续。) 第廿九章降女无术宿夜醉 双姝踹营深宵闹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却说完颜宗干哼着女真行猎小调回到自己军帐前,只见几名守在外面的女真军兵不时从帐篷帘子缝隙望里面偷看,宗干见了顿时大怒,上前便是一顿马鞭伺候喝道:“我的女人你们也敢偷看?!”几个被打得抱头跪地哀求,宗干喝道:“我现下便进去,给我滚得远远的,谁敢偷听偷看,仔细你们的皮肉!”几个只得退得稍远一些,不敢再靠近帐篷。 宗干走进帐内,只见三娘慵懒的斜倚帐内白色羊毛毡上,似笑非笑的望着宗干,一颦一笑勾魂摄魄,宗干此时还只是个毛头小伙,哪能抵挡这般诱惑?当即一个饿虎扑食,嘶吼一声便扑了上去。 说时迟那时快,宗干虎扑上去时,三娘却轻轻一滚,便轻轻巧巧的让了开去,宗干扑了个空,还好羊毛毡毯软厚,倒也不曾伤了。宗干侧头望去,只见三娘依旧笑意不减望着他。 宗干也会些汉话,只是不如粘罕说得好,当下用生硬的汉话说道:“你,来陪我睡觉!”三娘抿嘴笑了笑道:“我肚子饿了,不能陪你睡。”宗干也听懂了这句,当下道:“好,给你吃的。”当下一拍手吩咐帐外亲兵送来些烤羊腿、烈酒等吃食。 少时便铺了一地,更难得有些时鲜的蔬果,宗干扯过一只羊腿便大啃起来,口中含混的说道:“吃!”三娘也不客气,吃了几块羊肉后,便只大碗大碗的喝酒。宗干看了瞪大眼睛道:“你能喝这么多酒?” 三娘笑了笑指着宗干道:“你喝酒比不过我。”宗干闻言,好胜心起道:“我怎会比不过你?”当下也抬起酒碗来,两个便你一碗、我一碗的喝了起来。 便这般一直喝了一十八碗酒,这酒可是辽国从南方商贾那里买来的华州透瓶香,酒劲十分的大,一十八碗下去后,宗干已经头晕目眩,口角流涎,但看三娘时,那双眼睛却是依旧清澈明亮,倒是没有半点醉意。宗干看了后,暗道一声不好:“着了这娘们的道了,这娘们惯会喝酒。” 想到这里,第一十九碗酒到了嘴边,宗干却再也喝不下去,头一歪便倒在一旁便不省人事了。三娘笑嘻嘻的喝下最后一碗酒,拍拍手起身,往帐外一张,此时天色已经晚了,便是初更时分,虽然已经是夜里,但往来还有不少女真军兵巡夜。三娘见了便在帐内闭目养神,只等到了三四更天时,再准备动手。 到了二更时分,三娘再看帐外时,虽然也还有巡夜的不时走过,但已经松懈了不少,三娘便取块面巾蒙了面,轻轻在帐篷一角划了个洞,便钻了出去。 到了帐外,三娘辨明方向后,借着夜色悄悄望白天自己埋玉玺的那顶帐篷而去,她白天将玉玺埋在那顶帐篷的角上,此刻过去准备掘了玉玺出来,再偷一匹马,就此溜之大吉,若是在瞒不过去,趁女真军马不备,就冲杀出去也行。 到了帐篷边上,三娘按着位置挖了下去,玉玺果然还在,三娘大喜,便将玉玺包袱拴在背上,正准备去马槽那边偷马时,却听得不远处女真巡夜军兵一阵鸣锣想起,示警呼喝之声四起:“有奸细混入!” 三娘微微一惊,急忙闪身到暗处,只见各处营帐内女真军兵蜂拥而出,这些女真人居然都是衣不卸甲,就这般睡着,听得示警,便都从帐篷里抢了出来,而且丝毫不乱,果然是一支精兵。 三娘还道是自己被发现了,但躲在暗处看了片刻却发觉女真军兵都是朝着南边涌去,那边呼喝喊杀声大起。三娘悄悄跟了过去,到了不远处偷望,只见千余名女真军兵团团围成一圈,垓心里困了一人,借着四周女真人打起的火把一看,三娘顿时吓了一跳。 原来在那垓心里,围住的不是别人,正是女扮男装的陈丽卿!只见她一身短打黑色劲装穿了,手中一柄长枪,上下翻飞,周身已经倒了几名女真人,显是被她杀死的,而有十余名女真军兵正围攻她。显然见她只有一人,其余女真军兵也不上前去,只有十多个下场围攻,一旦有人受伤或被刺死当场,便会有一个人补进去。三娘一看便知女真军兵有一套,这种围攻人上多了反而施展不开,倒不如只用十多个人围攻,死伤一个立刻填上一个,累也累死敌人了。 三娘见是丽卿,心头暗暗叫苦,回头看了看马槽那边,百余匹战马拴束在那里,便有了主意。三娘闪身望马槽而去,到了马槽边上,三娘将战马缰绳都解了,自己上了一匹战马,随后打开围栏,在头马屁股后面猛刺一刀,那头马一惊,顿时窜出马圈来,一群战马便跟着头马狂奔而出。那群战马被人一赶,便拥出围栏来,在营地里狂奔起来,三娘手中晃亮火折子,将马棚点着,登时火光大亮起来。 三娘在后面驱赶马匹,径直朝着丽卿被围之处直冲过去,那些战马狂奔而来,营地里的女真军兵见了大声呼喝起来。这些女真人也不亏是驯马好手,见得奔马而来,十几个人马上追逐马匹,几个人拉住马鬃,身手矫健的便翻身上马,想要拉住战马,带着马群停下来。 三娘见了登时手中一样,几枚铜钱飞出,将那几名军兵打落马下,周遭女真军兵这才发现,这群惊马是有人驱赶而来的。当下便有人呼喝道:“后面有人驱赶马群!”“留神,后面有人!” 呼喝起来,营内巡夜女真骑兵当即围了过来,三娘不住催动马群,那马群冲了过去,将那群围住丽卿的女真军兵赶开。正厮杀的女真人和丽卿见得惊马过来,都是一惊,各自停手,跳出圈来。 惊马过后,丽卿又惊又喜的发现,马群后面骑在马上的正是三娘。三娘冲到面前后,伸出手去,喝道:“上来,你怎么来了?”丽卿心头甜蜜,一搭手,上了三娘马背,口中道:“便是担心你,便夜探女真营地,来找你了。”三娘也心头一甜,丽卿心里是有她的。 丽卿上了马背后,三娘依旧催动马群,狂奔而去,打算直冲破女真营地。便在途中,三娘恐一匹马搭不住两个人,自己飞身上了旁边一匹奔马,丽卿自骑了一匹,两女赶着马匹便直冲而去。 两女这一闹,登时惊动了完颜宗翰,得了急报后,完颜宗翰立时上马,带了一群亲卫女真骑兵赶来,见得两骑催赶一群奔马在营地内策驰,立刻喝命左右道:“前面命弓弩手准备,给我将那群奔马全都射死!南营大门前,给我列三叠拒马阵,不许放一骑出营!将营门给我封死!” 粘罕军令一下,女真军马立时呼哨而动,两侧弓弩手不住放箭,正面南营大门前数百名女真长枪兵列成拒马阵,南营大门外女真兵关了营门,用鹿砦等物塞住路口。 三娘与丽卿见了都暗暗叫苦,箭雨一至,前面数百匹战马顿时被射死不少,战马悲鸣之下,不断扑倒,剩下的冲到拒马阵前,顿时被长枪钉死当场,剩下的战马只得一起勒住脚步,咴律律的在原地打转。 三娘与丽卿一起勒定胯下战马,左右弓弩手,前面是拒马阵,后面一众女真骑兵围了上来。三娘望了远处粘罕一眼,暗想:“这粘罕果然厉害,当机立断,便是舍了那几百匹战马,这便将局面扳了过来,这回只怕难以脱身了。” 丽卿看得左右皆是走不脱,凄然一笑对三娘道:“是我拖累了你,未能救得你出去,反倒要你现身相救。你先走吧,我来替你杀开一条路!”三娘伸手过去,紧紧捏住丽卿玉手道:“说什么傻话,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 女真兵马密密层层的围了上来,粘罕在阵后厉声喝道:“你们两个是什么人?立时下马跪地请降,否则便立时便万箭齐发,杀了你们!”三娘带了面罩,粘罕未曾看出她来,只看两人衣饰都是契丹人服饰,是以粘罕便用契丹语喊了话。 三娘听不明白,丽卿在辽国许久,倒是学过些契丹语,当下将粘罕的话说了。三娘对丽卿道:“你告诉他们,我们马上下马投降!”跟着低声道:“只要你喊了话后,我们立时翻身杀回去,只要冲入身后女真骑兵阵中,他们怕伤了自己人,便不敢放箭了,我们冲杀一阵,寻机会逃出去!” 丽卿嗯了一声,当即高声喊了话,左右女真弓弩手听得两个说要投降,拉紧的弓弦便略略一松,便在这时,三娘厉声喝道:“走!”两人勒转马头,各自用短刃刺了马股,胯下战马吃痛,立时扭头急冲而去,只望后面女真骑兵军阵冲来。 那群女真骑兵皆是精锐铁浮屠骑军,虽然晚间未曾身披两层重甲,战马也未曾全副甲胄在身,但依旧是披挂了单层铁甲,手上皆是重斧、狼牙棒、铁骨朵等重兵器,见得两女冲来,都是呼喝一声,一起打马直冲而来,气势汹汹,只想一个照面便将两女给生撕了。 三娘手中只有短刃,丽卿手中倒是有长枪,丽卿道:“我把长枪给你!”三娘喝道:“不必,看我手段!”说话间,两边相距已经不过十余步了,三娘手中短刃飞掷而出,当面第一个女真铁浮屠立时面门中刀,直插入眼窝里去,贯脑而死。三娘疾驰而上,那铁浮屠死尸这才落马,三娘顺手一抄,便将他手中的铁骨朵抢入手来,跟着反手一打,便将错马而过的一员铁浮屠又打落马下,兔起鹘落,一瞬间三娘不但抢了兵刃在手,更是瞬间便杀了两员铁浮屠,动作行云流水一般,一气呵成,左右女真军马皆是呆住了。(未完待续。) 第三十章平地惊雷震天阶 延医施药亲则乱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丽卿见得三娘抢得兵器,心头一宽,手中长枪幻出几朵枪花,当面迎来的铁浮屠看不清枪势来路,只得提狼牙棒猛砸,丽卿枪出如电,顿时一枪刺中那人面门,那铁浮屠一声不哼坠马而亡。 果然两女冲入骑军阵中厮杀起来,左右弓弩手生怕伤了自己人,也不敢放箭,一众女真铁浮屠虽然都是千挑万选的精锐女真勇士,但都是手执沉重兵刃,不及两女妙速,一个照面之间,竟然无一人是敌手。三娘运起连环劲来,手上那铁骨朵却好似轻若无物,上下翻飞,丽卿枪术妙速,也是教人难以抵挡。 见得如此,粘罕呼喝一声,十余名铁浮屠拼死挡住两个,其余铁浮屠立时打马后退,列成阵势,准备列阵冲杀过来。三娘见得如此,暗叫不好,铁浮屠若是排成阵势冲击而来,只恐抵挡不住,而铁浮屠一退,只怕左右弓弩手便可箭雨攒射。 正惶急间,猛然听得南营大门外,几声巨响传来,粘罕并众女真军兵都是心头一惊,回头看时,只见南营大门火光冲天而起,木屑纷飞,外面的鹿砦、拒马皆被炸得粉碎。随即十余骑马军呼啸而来,手中拿着一个个黑黝黝的东西,下面冒着火花。 众女真人都看得呆了,他们从未见过轰天雷爆炸的场面,只见那十余骑马军到了面前来,手中黑黝黝的东西借着战马冲击之力猛然掷出,砸到营门上,跟着又是一阵剧烈的爆炸响彻大营内外。 这正是平地起惊雷,爆炸产生的巨大火球、冲击波并声响,让白山黑水间来的女真人吓得心胆具裂,这些还是奴隶社会的女真人也没见过这种东西,都只道是妖法降下的天雷,登时慌乱了起来,有些胆小而更信天神的索性便跪地磕起头来。 南营巨大的木栅门抵挡不住爆炸的气浪,吱呀一声巨响后,轰然倒地,那十余骑骑军兜了一圈,又点燃手中那黑黝黝的铁圪塔,随即转了回来,朝着堵在大营门口的长枪阵和弓弩军阵投掷此物。 粘罕看了这巨大的爆炸后,起初也是惊得呆了,随后看得那十余骑又再折回,立时喝道:“放箭阻拦!”若在平素,女真兵马定然立时听命,但此刻初见这种火器爆炸威力的女真勇士们却都慌了神,直到那十余骑兵马将黑疙瘩投出,粘罕又再呼喝两遍后,众弓弩手才回过神来,稀稀拉拉的箭矢射出,只射落三骑人马,但却未能阻拦住他们投出带火星的黑疙瘩。 那十几枚轰天雷落入人群中,片刻后也是一般的炸响开来,热浪翻滚,铁片碎屑四处纷飞,血与火迸发出来,教女真人领略了一回火器的力量。 这一炸,顿时将长枪军阵驱散,左右女真弓弩手也吓得连连后退,慌乱一团。三娘见得如此,顿时大喜,立时喝道:“丽卿,咱们冲出去!”三娘知道定是郑鹰他们来接应了,只因这一看便是轰天雷的爆炸效果,整个辽地也只有郑鹰他们才有。当年命郑鹰等人北上时,便带了两百余枚轰天雷作为防身之用,先前第一回来接应三娘杀出辽营时,已经用过一回,这回却是女真人吃了苦头。 陈丽卿听得叫喊,长枪逼退身前铁浮屠,两女一同勒转马头,打马便往大营门口直冲而来。此时正是女真兵马慌乱之时,粘罕见手下士卒阻拦不住,顿时大怒,反手取下雕弓,弯弓搭箭在手,便朝着三娘一箭射去。 听得羽箭破空之声,三娘急忙闪身低头一躲,那箭矢擦着三娘肩头穿过,虽然没伤到三娘,但却将三娘背上拴着的玉玺射落。三娘只觉得背后一空,回头看时,玉玺跌落在地。三娘心头一沉,顿时心急起来,此趟北上,千辛万苦便是为了这玉玺,若是丢了,便是徒劳无功。 丽卿落后三娘几个马身,见得三娘背上的东西被射落,三娘回头来看,心里便知这东西定是要紧物事,看那东西方方正正的定然是玉玺,当即弯腰一抄,将那玉玺又捡了起来。 便在这时,粘罕又是一箭射出,直取丽卿,丽卿方才拿了玉玺,猝不及防之下,那一箭正中胸口!三娘看得睚眦尽裂,手中铁骨朵狠狠朝粘罕砸去。那铁骨朵呜呜作响,翻了几圈朝粘罕飞去,来势猛恶,粘罕大吃一惊,急忙一勒马头,那马直立而起,铁骨朵正中那马头,顿时将那马头砸得脑浆迸裂,立时歪倒一旁死去。粘罕被摔下马来,跌了个气晕八素,左右急忙救起。 三娘扔了铁骨朵,也不管粘罕如何,策马过去,将丽卿救起。将丽卿横抱在怀中看时,丽卿手中仍旧紧紧抓住那玉玺包袱,搂在怀中,胸口箭支插着,已经将胸前一大片衣襟都沾湿了,气若游丝,双目紧闭。三娘欲哭无泪,心头突突直跳,大声喊道:“丽卿,你别睡,我马上带你杀出去,便能救你,你放心,我是神医,我能救你的。” 三娘一边呼唤陈丽卿,和她不停说话,一边打马急冲出来,郑鹰等十余骑赶来接应,左右护住,杀出南营来。左右女真骑兵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粘罕气急败坏,不停怒喝下,数百骑女真骑军打马追了出去。 来到半路,背后女真骑军追得正急,背后羽箭不停射来,郑鹰等十余骑登时又有几人落马,三娘心忧丽卿,只想早点摆脱追兵,下马救治丽卿,也顾不得回头退敌。 正在危急时,前面呼啸杀出数十骑来,放过三娘等人,截住女真追兵厮杀起来,三娘回头一看时,为首的却是杨庭和,只见他大喝道:“你们先走,我们来断后!”三娘也不急细说,高声应了,便先同郑鹰等打马走了。 驰出十余里地后,见得前面有一间破庙,近前一看却是一间破败的药王神庙,这座庙内所祀之神,乃是药王邳彤,为东汉刘秀部下二十八宿将之一。他生时为政清廉,精于药理,普救众生,深得百姓拥戴,死后建庙以祀。 三娘顾不得看祭祀的药王是谁了,到了庙前,招呼郑鹰几个下马,她抱着丽卿飞身下马,快步冲入庙内,在庙内找块干净地方,将自己外袍解下,铺在地上,将丽卿平平稳稳的放在上面。郑鹰命几人守在外面,他带了三人入庙来帮手。 三娘吩咐郑鹰几个去寻锅盏烧热水来,并点起一堆篝火来,随后她匆忙从怀中取出自己的针灸包与药包来,将自己平时炼的续命药丸先喂了丽卿一粒。这续命药丸乃是三娘用人参、灵芝、血竭等珍贵药材炼制而成,乃是极好的刀伤续命之药,这回北上为防不测,她带了一些。 丽卿此时已经昏迷过去,已经张不开口来吃药,三娘心头突突乱跳,强迫自己镇静下来,命郑鹰取来牛皮水袋,将那药丸用水化开后,三娘将药水含在口中,一口口的渡到丽卿口中,喂她喝下去。 如此这般喂了药下去,三娘心神稍定,命郑鹰等人外面守候,她将丽卿胸前衣襟撕开,只见那箭支入肉极深,便在心口之旁,虽为中心脏,但只怕一拔箭,若是箭头有倒刺不小心伤到心口那些密集的血管便遭了。 三娘手足开始微微颤抖起来,她虽然医术了得,但毕竟不是神仙,如此重的伤势,她也不敢下手。便有句俗话,正是能医不自医,乃是说医者若是为自己或亲人医治,会关心则乱,有时候反而不能顺利医治病人。三娘此刻正是受着这般煎熬,只恐自己一个失手,便会害死了丽卿,是以迟迟不敢下手。 便在这时,丽卿吃了那药,这便才悠悠醒转过来,要挣扎起来,三娘急忙扶住她柔声道:“你别起来,我替你治伤呢。”丽卿苦笑起来,目中含泪,吃力的道:“我…我怕是不成了,三娘。”三娘忍不住也是泪水盈眶道:“别说傻话,我这便替你拔箭。” 说罢先用银针封了丽卿胸口几处大穴,在伤口抹上些麻药后,用小刀割开一些皮肉,准备好外敷的伤药后,三娘一只手握住箭杆,却迟迟不敢拔出来。丽卿轻叹一声,断断续续的含泪笑道:“三娘,我怕这一拔箭,我便会立时死了。你…你听我先说……” 三娘泣不成声起来,道:“你说,我听着的。”丽卿一只手勉力举起,抚上三娘脸颊,柔声道:“我不后悔……和你一起,若还能活下去,我……我也会跟你一起。”三娘已经哀伤得说不出话来,只是连连点头,晁盖死的时候,她都没这般哭过,似乎此时便将今生的委屈都一起哭了出来。 只听丽卿吃力续道:“我知道你……你想做女皇帝,我……也没能帮你什么,只……只能帮你把那玉玺抢回来……”三娘泣道:“我不要什么玉玺,我也不要做什么女皇帝了,丽卿,我只要你好好的。” 丽卿笑了笑,吃力的道:“我…我还是第一次看你哭,能……能为我哭,我很开心了……你拔箭吧……死活,我……我的命都是你的……” 三娘颤抖的手握住箭杆,心一横,咬牙道:“丽卿,我一定会救你,你信我,这世上就没有我做不到的事,你信我。”丽卿轻轻嗯了一声,闭上眼睛,另一只手紧紧握着三娘。三娘咬牙娇叱一声,便将那箭头拔了出来……(未完待续。) 第卅三章仿似玲珑蒸霞蔚 如斯梦幻赐麟儿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一行人拥三千铁卫并女营护翼,晓行夜宿,便往莱州玲珑山而来。沿途皆是一派大雪盖地的美景。今岁入冬后,山东路镇守府麾下各部军马皆未停了操练,三娘反而号令各部便在冬日进行操训。 这冬日操训只为了将来北伐金国做准备,塞外辽东等地自古皆是严寒之地,若是将来北伐,遇得冬日,山东兵卒不习寒战之法,必定折损甚多。因此三娘号令各部兵马进行冬日操演,以备将来北征。 此趟操演之前,三娘便命各军主将集思广益,便提前设想冰天雪地里操演可能遇上的种种困难,并先想法子解决。是以各部都准备了厚厚的冬服军衣,又备足粮草并引火之物,再备齐各种伤冻药草,以备不时之需。 但初时操演还是遇到了许多想不到的难处,便如冬日大雪盖地后,忽有晴天,那阳光反射白雪,令人睁不开眼,极易得雪盲之症。还有便是积雪盖地,人马行走不便,行军甚是困难,更有许多险地因大雪盖住,看不出来,是以行军极为凶险等等。 不过好在军中能人不少,那雪盲症可用白色薄绸盖眼来预防,若是患了雪盲症便用新鲜的牛羊乳滴入眼中来治疗,积雪行走不便,各部便都打造雪橇来行路等等。是以操训下来,也未冬季山东路军马作战提供了许多经验。 是以三娘带了三千人马护卫前往莱州,一路上都是坐的雪橇车,倒也并不如何艰难。到了莱州时,便有卢俊义、公孙胜等人接住,先看了那龙形狗头金后,便祭拜了天地。这天闲来无事,卢俊义等人便邀请三娘前去玲珑山旁的温泉去游玩、洗浴一番,好松弛一回。三娘欣然应允,便带了玉莲、扈宗睿一同前往。 便来到玲珑山一侧,此处乃玲珑山一脉,但因此处有温泉沸水从山腹间流出,因此又唤滚泉山,素有西有东岳泰山傲苍穹,东有招邑汤泉甲天下之称。此处温泉历史悠久,水温高、水质好,因此处又有金矿,是以许多矿物质极多,对人体具有很高的医疗价值,被誉为不食烟火的水神或水医。 到了这里,三娘只见那滚泉山上,烟雾弥漫,半山腰上,三个洞口处更是烟雾腾腾,卢俊义指着道:“那里便是温泉沸水所出之处,那水滚烫,肉入即熟,不能洗浴。须得那泉水到了山脚之处,方能洗浴。” 三娘嗯了一声,原来此处泉水温度极高,出水口处温度足有后世计量的九十几度的高温。从山腰出来后,那热泉水与几条溪流混合之后,温度降低,到了山脚形成几处塘湾,便是上好的可供洗浴的温泉。 只看那滚泉泉眼,常年雾气蒸腾,水去缭绕如春霭。山间白雪皑皑,山间云蒸霞蔚,蔚为奇观,便是莱州八大奇观之一,温泉晚浴。便有诗为证:蒸蒸暖气浮,腾腾白云霭;俨若出斧内,昼夜永不懈。 卢俊义笑道:“听此处人说:汤泉,最著骊山,最清香溪,最热清安。然莱州温泉,热不下清安,其温凉并流,奇观为天下之最,便是最好的一处温泉。周围的村庄也因水的热凉而中分,南边的叫汤前、汤后,北边的叫冷家庄,东边的叫汤东沟。” 顿了顿,卢俊义又指着山间一片高阁庙宇道:“因此处有温泉的灵性,在滚泉山上下,建造了火神宫、泰山行宫、东岳庙、天齐庙、玉帝庙、玉母庙、日照寺等许多庙宇。”三娘一看,果然此处山里,宫庙座座、排列有序,高阁幢幢、雕梁画栋、塑雕尊尊、栩栩如生,景象的壮观和气势的恢宏,想来到此处温泉洒浴和上香朝拜的人定然不少。 卢俊义又道:“昨日闻得师妹要来游赏,为策安全,莱州安抚使花荣兄弟便封了此处山道,将冷家庄前后最好的几个温泉池水都让了出来,专等师妹到来。” 三娘啊了一声道:“如此扰民,只恐不妥。”一旁公孙胜笑道:“左近人等听闻是主公要来,都自退避三舍,以示尊仰,都言凡夫俗子怎能与天命之女共浴一池?只怕冲撞了主公,因此都让了出来,不算扰民。” 三娘笑道:“什么叫共浴一池,真是难听得紧,我等女眷自然是屏风隔了,自洗一池,怎会与他人共浴?”公孙胜笑道:“老道失言,便是共用一池泉水也是不敢的。” 说话间花荣领一众莱州将官到来,便接住了,先到冷家庄内安顿了。晚间花荣便在冷家庄大办筵席,替三娘等人接风,莱州之地便有花荣、王矮虎、郑天寿等将官,济州来了卢俊义、公孙胜、杨庭和、董平等人,左近还有李俊等海军头领也来相聚,都相见了后,杨庭和等燕赵新近头领与众头领都相互敬佩,席间猜枚斗饮好不热闹。 三娘这半年多来,自丽卿过世后,一直郁郁寡欢,许久没有如此热闹饮宴,心头又感怀丽卿,是以不知不觉之间,喝了许多酒。那透瓶香美酒居然被她喝干三大坛子,便是酒量甚好的许多头领看了都惊得呆了。 眼看已经是初更时分,三娘微有醉意,便吵嚷着要去温泉洗浴,玉莲、孙二娘等女子便来服侍,一同前去温泉洗浴。花荣亲自引路,便引三娘等人到了一处温泉池边。 只见此处乃是一处山崖之下,一边是一股清澈的溪流流过,此处只因地势低洼,便形成一弯十丈见方的月牙形水池,另一处山崖上便是冒着热气的温泉水奔流而下,冷暖两股水流交汇后,都存在着月牙形的水池之内。四周都是郁郁葱葱的古松柏,此刻大雪覆盖其上,烟雾弥漫,天上月光星影,树影婆娑,水中那股硫磺味不浓也不淡,正是最好。 花荣命人在四周并山崖上都布置下屏风帷幔,严严实实的都拢住了,外面孙二娘命女营兵马守御,严禁男子靠近。见得此处如此风光好温泉,三娘喝了一声彩,便道:“就在此处好了。” 当下花荣便告退而去,孙二娘四周都看了,再无一个男子,随后三娘便笑嘻嘻的道:“都一起洗上一回吧。”说着便吃吃笑着来解二娘、玉莲的衣裳。两女都是啐了一口,躲了开去。女兵便在池边扑上羊皮毡垫,又搭了一顶帐篷,三娘便在帐内脱了衣裳,便赤条条的下了那温泉池子。 虽然天气寒冷,但下了那池水中,却是一片温润裹住,三娘忍不住轻轻娇吟了一声,随后笑着对孙二娘与玉莲道:“快下来啊,真是好温泉水吗,泡着舒坦极了。”两女这才自己宽衣,也都下到池中。 方才下到池中,三娘便游了过来,那手在水中对两女上下其手,极不规矩,两女也都是红着脸,也不知是池水热的,还是羞的,孙二娘吃不住那手,瞪眼道:“老娘不发威,你当是病猫啊?”当下孙二娘便还起手来,也是一般的去揉捏三娘,三娘笑着躲开,二娘便招呼玉莲一起上。三女便在池中笑闹起来,好一派冬雪之内的春光无限。 瞎闹一阵,也都累了,三娘吩咐女兵将酒壶放入池子里,用酒注便在池水中烫了,又将下酒菜用木盘托了,放在水面上,三女便在池内边泡温泉边吃起酒来,三娘暗叹,这颇有扶桑国露天汤池的感觉啊。 泡了一回后,两女忍受不住了,便先上岸到帐内更衣,三娘却说还要再泡一会儿,便独自在池内饮酒泡汤。又泡了许久,喝了许多酒下去,三娘念起丽卿来,心头又是一阵悲苦,但凡这酒多了之后,心头若是有事,酒劲更易发作,加上热泉水这一逼迫,三娘便酒劲发作,尽然坐在池边,靠着一块石头便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池内云蒸霞蔚的烟雾之内,浮起一人来,三娘惊醒过来,定睛一看时,却是一名五彩霞衣的美貌女子,三娘瞪大眼睛奇道:“你是何人?怎会在此?” 那五彩霞衣女子道:“我乃玲珑山五彩花仙是也,今奉上天玄女之命,特来奉送一件物事与星主。”三娘闻言笑道:“当年宋江假托遇上九天玄女之事,我都不信,你这女子,休得诓骗于我。” 那五彩霞衣女子掩口笑道:“星主乃天命之人,何人敢欺瞒于你?星主并非此时之人,而是来自数百年后,一缕魂魄占住了此具身躯,便都是上天安排,星主,此言可有错处?” 三娘一听便呆住了,自己魂魄来自数百年后,此事绝无人知晓,便是最亲近的丽卿、玉莲等人都是不知,当下便呆呆的点点头。那五彩花仙又道:“那便好了,现下我便将那物事传于星主。”当下右手望着三娘腹部轻轻一指,一缕霞光飞入三娘腹中。 三娘大吃一惊,顿觉体内似有一物,便急忙问道:“这是何物?”那花仙道:“此乃天界紫微帝星灵胎,便是赐予星主,将来诞下麟儿,便是星主可传位的明君。” 三娘大惊失色道:“你是要我生娃娃?”花仙笑道:“此亦是天命,这麟儿与星主都乃紫薇帝星的天命,便是一脉所系,这麟儿若是有什么闪失,星主亦不得善终,还请星主好自为之。”说罢便化作一缕青烟而去,片刻间便杳无踪影了……(未完待续。) 第卅四章有子传嗣承霸业 人皇伏羲有先例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蓦然惊醒过来,却是南柯一梦,三娘却是香汗淋漓,也不知是温泉水热还是吓出一身冷汗来。但低头看了看,又轻轻抚摸之下,三娘发觉小腹平坦,并无异样,这才心头略松,暗想道:“还好是一场梦,要真是就这般送个什么紫微帝星来,要我生孩子,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施施然起身来,略呼唤一声,周遭女兵侍卫便举火把过来,将宽大汗巾并大氅与三娘披了。尚在穿戴时,忽听一名女兵惊呼一声道:“咦,这石头上怎会有字?”三娘回头看时,适才自己靠着睡着的那块大石正面不知何时有了几个大字,只见上面写道:“天赐麟儿,紫微帝星,传嗣有望,终成帝业。” 几个女兵不明所以,三娘却手足瘫软,几欲坐倒在地,好在她撑了旁边女兵一把,方才勉强站住。周遭女兵吃了一惊,急忙扶住,三娘有气无力的道:“快去请公孙先生和卢员外过来!快去!”当下便差女兵去请公孙胜与卢俊义过来,三娘又吩咐一众女兵守在石头边上,,不得旁人靠近,随后便被女兵扶回营帐去了。 到了帐内,玉莲、孙二娘急忙接住,替她更衣,三娘穿了大红的直衣狩服,却未梳发髻,一头长发披在后背,便呆呆的坐在帐内羊毡垫子上发呆,玉莲、孙二娘忙问其故,三娘却只是摇头不语。 少时,女兵请得卢俊义、公孙胜两个到来,方才入帐坐定,三娘便遣退旁人,帐内只留下玉莲、孙二娘两个,随后便将适才那玲珑花仙受九天玄女之命前来送子的梦说了,又说了那石头上的刻字。 听罢,卢俊义与公孙胜也是吃了一惊,两个便先去看了那石头上的刻字。片刻后两人回来,却都是面露喜色,公孙胜便先拜下贺道:“恭贺主公,万千之喜,主公真乃天命真主,得上天赐下紫微帝星为子嗣,将来定成霸业。” 三娘苦笑不得,只听卢俊义也道:“师妹,若真是得赐天命紫微帝星为子,何愁大业不成?即便将来师妹做了皇帝,但有此子在,便可传嗣,先前朱武军师担忧的师妹无子承嗣之忧,便可迎刃而解了。” 三娘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随即道:“师兄,道长,你们说的轻巧,可我这寡居之人忽然有孕,虽然说是天赐麟儿,但坊间还不知会有多少流言蛮语,难听的是非说出来。托梦有孕,天降麟儿,这种事太过玄幻,只怕坊间不但不信,反而会恶意中伤于我,什么我定然是与男人苟合得子,给晁天王戴了绿帽子,这些难听的话都会流传出来了。” 公孙胜与卢俊义呆了一呆,三娘又道:“更兼现下我山东路新政稍有起色,若是此事传开,说我得了天赐子嗣,只恐朝廷猜忌,方腊那里若是被灭,只怕朝廷大军便会来我山东路了。” 公孙胜听了之后,沉吟片刻才沉声道:“主公宽心,这梦中得子之事,虽然听来荒诞,但却并非没有先例。在唐书中便有记载过:妇女阿刘,早失夫聟,心求守志,情愿事姑。夫亡数年,遂生一子,款亡夫梦合,因即有娠,姑乃养以为孙,更无他虑。便说的是有女子夫亡数年,而后梦中得与夫合,因此有子。更有上古诸多神话之中,多有女子单身产子者,便好似我华夏第一位人皇伏羲,相传便是伏羲之母华胥氏,到雷泽之地游玩,偶尔看到一方巨大脚印,好奇之下便踩入其内,于是便有了身孕,怀孕十二年后生下一个儿子,这个儿子有蛇的身体人的脑袋,便取名为伏羲,伏羲长大后便为华夏人皇。这华胥氏未婚单身产子,便是上古先例,而唐书中所载之事,便是俗例,更有我山寨内井木杆郝思文兄弟,也是其母梦中得井木杆投胎,因此怀有身孕,便是在我等身边活生生的例子。” 说到这里公孙胜捻着胡须续道:“但凡此种神迹现世,必定乃是上天注定,不可违逆。只要我等坊间多下功夫,引导传言,凡夫俗子,多信三言成虎之事,定然多信其言。再说主公背后,自从梁山反叛朝廷以来,又有多少流言蛮语?皆是与我梁山为敌之人故意造谣生事罢了。但拥护我梁山的军民百姓,对那些谣言自然是不信的。” 卢俊义颔首道:“师妹,道长所言甚是,即便师妹没有这托梦得子之事,将来若再与朝廷为敌,不论师妹如何,背后都会有敌人编造流言中伤师妹。便好像之前尚未招安之时,师妹统领一干英雄好汉造反,朝廷那边多有流言传出,都是些难听之言。我等行的端坐的正,便不怕人说,嘴和心都长别人身上,也顾不得别人怎么想,心里怎么说,若是如此瞻前顾后的,师妹最好就别抛头露面,今后隐居,不再做这大事便了。” 三娘听了,心头默然,卢俊义和公孙胜的意思很明白,就算自己没有梦中怀孕得子这事,敌人还是会编造一些肮脏之事来摸黑自己,便如同之前,还在梁山之时,便多有流言,说什么梁山女泊主,以色魅惑一干英雄好汉,皆为她裙下之臣,说什么梁山一百单八好汉皆是她扈三娘的入幕之宾,总之什么恶心便传什么。 但这些流言在梁山周边却流传不得,而随着白莲教赠医施药,广传三娘美名后,这些流言更是被百姓们所唾弃。但三娘的一些不好听的流言,从没停歇过,自古以来,但凡好似三娘这般刚强的女性,总会有卑弱的男子因得不到而多编排流言幻想意淫的,可别人怎么想、怎么说,你是左右不了的,除非便像卢俊义说的,你要怕流言蛮语,你最好就是别做这大事,找个地方隐姓埋名,自然就无人说了。 听到这里三娘微微颔首,她可不怕流言蛮语,别人说什么,自己又不会掉块肉,若是畏惧人言,当年她也就不会出头干这梁山女主之事了。她其实怕的只是生孩子这件事,虽然做了这许多年女子,但她一直并未放弃内心的坚持,这生孩子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所以潜意识里,便开始替自己找退路。 只听公孙胜又道:“再说朝廷那边,若是知晓主公这里得了天赐之子,又能如何?我想到时候,咱们多遣细作在民间引导传言,镇守府那边不禁这传言,这等民间传说可是流传极快的,毕竟只是我山东路流传的传说,想必朝廷也不能拿我等如何。若朝廷真为了这传言,而兴兵犯境,我等顺势而起便是了。反正主公便算此刻有孕了,也要十月之后,方才诞下孩儿,我山东路休养生息两年有余,也不必再看朝廷脸色行事!” 卢俊义也赞同道:“道长此言甚是,朝廷那里方腊尚未平定,便不敢来惹我山东路。其实朝廷要不要与我兵戎相见,不在这些事上,将来若是朝廷平定了方腊,而下定决心定要解决我山东路,便是我山东路什么事都没有,朝廷也会找借口兴兵犯境,师妹又何必这般苦恼?” 三娘叹口气,苦着脸道:“道长,师兄,这些道理我都知道,我,我,我是一时间乱了分寸而已。”公孙胜与卢俊义对望一眼,卢俊义笑道:“女子生产乃天经地义之事,师妹大可宽心,届时必定多有人照料。”公孙胜更是哈哈笑道:“主公本是女子,生产之事不必担忧,又不是男人身,怕什么?” 说到这里,帐内玉莲与孙二娘也是吃吃笑了起来,孙二娘笑道:“好歹也是出嫁了的人,生孩子怕什么?”玉莲低声在孙二娘耳边耳语了几句,孙二娘嘴上不把风,哦了一声道:“不说我都忘了,当年主公嫁给晁天王时,晁天王已经伤重,未曾圆房,天王便仙逝了,主公现下还是黄花大闺女啊。啧啧,这处子生产却是一件奇事啊。” 三娘难得脸上一红,烦恼不已,只是摆摆手道:“你们都先下去,我累了,要休息了,有什么明天再说。”卢俊义、公孙胜知道她们三女自有女儿家话要说,便先应了,转身告辞离去,帐内只剩下三女。 三娘轻咬贝齿,恨恨的看着孙二娘道:“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孙二娘急忙告罪,却又吃吃笑道:“听闻那琼英郡主将快生产,主公要不要去观摩一二?”三娘涨红了脸怒道:“观摩你个头!”跟着咬牙切齿的道:“好,我明日便将张青调回来,让你夫妻团聚,说来也怪,你夫妻两个成婚多年,怎么也没个子嗣,好,我明日便下令,卸了你两个差事,教你两个专门回家生孩子,没生出孩子来,不许回来上任!” 孙二娘一听便慌了,急忙叫屈道:“主公,这事怎能如此?子嗣乃天赐,可不是这般逼迫就能有的。”三娘着恼起来,脾气可不小,怒道:“我不管,反正你两个一年之后,定要生个孩儿出来,否则便治罪!” 孙二娘这才知道三娘是作弄自己,当下心一横道:“反正这许多年了,我也生不出来,要治罪,主公现下便治罪好了。”三娘一时间也拿她没办法,最后温言道:“等张青回来了,你两个都来,我替你们把把脉,看看如何才能教你两个生子。”孙二娘也羞红了脸啐了一口道:“好不知羞的黄花大闺女。” 三娘见羞了孙二娘一回,方才心满意足,但说起把脉来,心头一突,便忍不住左手食指中指一起伸出,颤颤巍巍的朝自己右手脉门摸去,暗想若是真的赐了子嗣,只怕现下就能把出脉象来了吧……(未完待续。) 第卅七章流言四起各心思 心腹手足亦有疑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冬去春来,春耕时节农忙方才歇定,济州府内外都是一派祥和景象,商贾往来也因冰雪消融而重新热闹起来,便在济州府城内最大的酒楼之上,杨庭和与青面兽杨志对席而坐。 两个都是杨老令公后人,自杨庭和跟随三娘回到山东路后,互相都已经闻名,但杨志一直在登州府统兵,未曾相见,今趟杨志回济州镇守府述职后,方才相约见面。 相见之后,两个都甚是欢喜,杨家如今已经中落,不复往昔气派,说起家族中事来,两个皆是唏嘘感叹。又说些杨家武艺来,两人相互印证,倒是将北地与中原两派杨家所传武艺相互融会贯通,两个都受益不浅。 便在酒楼雅阁之内,两个说的兴起,连吃了几坛子酒,却都兴尤未足,杨庭和吃得饱醉,起身前去净手。来到楼下后院方便了,转出来到池边净手,却听一旁两名食客亦在那里一边净手一边相互言语。 “可曾听说?咱们那女宣抚使在今岁春日时节,去了一趟玲珑山,却得上界九天玄女梦中传下子嗣,听闻都有一个多月身孕了。” “什么?蒙人的吧,听闻那女宣抚使可是寡居之人,一个女子没有阴阳相配,何来的子嗣?”说到这里,那人吃吃笑道:“说不定是偷人了吧。” 先一个急忙道:“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举头三尺有神明,你不知道就别瞎说。那玲珑山便在冷家庄温泉池边,咱们女宣抚使得传子嗣后,上天还在一块石头上留了字迹,此事可是千真万确之事,你胡言乱语,诋毁天神,也不怕降祸于你?” 那人吓得缩了缩头道:“但这事听来怪诞,我这也是常理度之,正所谓孤阴不长,独阳不生,自古繁衍子嗣都要阴阳相配,这女宣抚使就这么梦中有孕了?” 先一人道:“这可是神迹,你不知道,可曾闻得俺们汉人上古人皇伏羲?相传上古时代,华胥国有个叫华胥氏的姑娘,到一个叫雷泽的地方游玩,偶尔看到了一个巨大的脚印,便好奇地踩了一下,于是就有了身孕,怀孕十二年后生下一个儿子,这个儿子有蛇的身体人的脑袋,取名为伏羲,便是俺们汉人上古第一代人皇伏羲氏了。” 那人听了惊呼道:“还真有此先例啊,我真是孤陋寡闻了。”先一人道:“正是,听闻唐朝时也有几个梦中有孕的例子,是以这女宣抚使未曾阴阳相配便得上天传下子嗣是真的。俺们这女宣抚使,便是镶星天命下凡,自开镇山东路来,清剿贼匪,鼓励农商,轻徭薄赋,爱民如子,端的是个好官,又难得她是白莲教圣女,心地善良,教白莲教在坊间传教劝善,赠医施药。而且她自打她先夫梁山晁天王过世后,一直都未曾改嫁,出入都是一众女营女兵随扈,一般男子都不得近身,你说哪来的男子相配?她这时候有孕,定然便是上天赐下的子嗣,便与华胥氏生人皇伏羲一般。” 那人啧啧称奇道:“那这孩儿生下来后,岂不便是真命天子了?”先一人急忙使眼色道:“这话咱们在山东路内说说便罢,去了其他州府可不能随便乱说。” 两个说到这里,便净手完毕离开了,杨庭和在那里呆愣了半晌,随后用冷水扑面,洗了一回,酒醒了大半,急匆匆回到酒楼上,与杨志匆匆话别。两个便在街上分手,杨志自回驿馆,杨庭和却回城外大营去了。 如今杨庭和领济州府兵马指挥使,手下韩氏兄弟、费嵩几个都在麾下任军职,崔靖只因诗文弄墨,便入了镇守府,在朱武麾下任事。 回到大营内,韩氏兄弟、费嵩都来杨庭和帐内聚齐,费嵩道:“哥哥回来的正好,如今军中流传开一条传闻,直说咱们女主公有了身孕,乃是天赐麟儿,天命真主临凡云云。”当下费嵩便将传言说了,大体与杨庭和在酒楼听得的一般,只是费嵩这里的更加夸张,直说乃是紫微帝星转世,与扈三娘乃是一脉所出,两人都是紫微星的命数。 杨庭和听了大惊失色道:“想不到这流言传的这般快,适才我在酒楼也听人说起过,正想回来与你们商议此事。”韩柏道:“早间去了一趟市集茶坊,也多听得这般流言。”韩松道:“正是,还有些商贾都说,才从莱州玲珑山回来,那温泉池边大石上的刻字都看得一清二楚了。” 费嵩道:“这传言不知好坏,是否先勒令军中不得传扬?”杨庭和沉吟半晌后抬手止道:“此事不得妄下论断,想我几个初来,下面将校皆是梁山老人,梁山军马历来军纪森严,若背后无人指点,这军中流言怎会传得如此之快?” 费嵩瞪大眼睛道:“哥哥意思是有人故意要让这流言传开?”杨庭和嗯了一声道:“我这会儿便去镇守府见主公,你们留下来静观其变,若还是这流言,便不必阻拦,若是有恶意中伤主公的流言传出,便立时给我拿下审问!”三个都应了,杨庭和换了公服,带了几个随从便即打马入城。 到了镇守府,杨庭和请门吏通禀,少时便被带入府内。到了花厅内坐定不久后,却见三娘有玉莲、孙二娘相伴前来见面。但见三娘玉容憔悴,娇弱无力的样子,与之前北地豪饮之时,简直判若两人,杨庭和惊得呆了,连行礼都忘了。 杨庭和急忙问道:“可是染病在身?怎的这般气色?”两女一左一右扶三娘安坐软榻之上,三娘才没好气的道:“吃什么吐什么,折腾了几天,换做是你,也是这般气色!” 杨庭和呃了一声,瞪大眼睛道:“坊间军中传言都是真的?你真的有孕在身了?”三娘苦笑道:“没想到还是传扬开了,早先去那玲珑山一趟,便得九天玄女梦中传子。”三娘说到这里又开始烦闷起来,只是摇手不说。 孙二娘便接过话来,将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只是隐去了公孙胜、卢俊义他们几个算计三娘的那事。杨庭和听得一愣一愣的,长大了嘴巴,显然是听得呆了。 少时孙二娘说完许久,杨庭和才怔怔的问道:“你,你真没与其他男子相配?”此言一出,玉莲与孙二娘都是柳眉倒竖,孙二娘生性泼辣,更是登起眼睛,双手叉腰怒道:“杨庭和,老娘与玉莲妹子朝夕侍奉主公,周遭女营女兵守卫,连飞进来的苍蝇都是母的,哪里来什么男子相配?你这肮脏心思也问得出口?你不知道主公是什么人品么?自打晁天王过世后,何时对男子假以辞色?你真是猪油蒙了心,这般话都问得出来……” 噼里啪啦一顿臭骂,杨庭和急忙拜下请罪,三娘摆摆手,有气无力道:“罢了,自古阴阳相配方才能繁衍生育,此乃人之常情,杨大哥这般问也是分属平常。” 杨庭和又告一回罪后,孙二娘才气愤愤的扭过头去,杨庭和又道:“既然如此,待会儿我回去,便通晓全军,此乃天赐神嗣,便是大大的吉兆。” 三娘嗯了一声道:“你那军中将士,你自去说明便可,杨大哥,这些日子还要多多辛苦,若是传言不实的,你大可拿问。”杨庭和应了道:“这我省得。” 顿了顿杨庭和关切的望着三娘道:“看你这般气色,你医术颇为精湛,就不能自己医治一二么?”玉莲开口道:“这孕吐乃是正常之事,并非药石能改,只能吃些酸的东西,缓缓口味罢了。”孙二娘没好气的道:“问了就快些走,别耽搁主公歇息,这有孕了,头几个月最是要紧,千万不可马虎。” 杨庭和急忙告辞去了,他离去之后,孙二娘皱眉道:“主公,这不是个事儿,这流言一传开,那些个不明所以的将官都来探问,这一早上,林教头、董平、张清、栾教师、鲁大师都一一来探问,你这里见人都见得烦了,还不如将大家伙召集起来,教人传个话,一回说个明白,又或是下一道公文,直接说个明白好了。” 三娘摇头道:“都是手足兄弟,此等私隐之事,他们私下前来探问乃是关心于我,我单独里与他们一一亲自说个明白,方才能教他们去了心头疑惑。” 正说话间,又说武松、刘唐并潘金莲一同前来探访,三娘又只得命人引入来见。武松乃是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人,听闻三娘有孕,他也不信女子独身还能怀孕的,这家伙一根筋的便认为三娘偷人,正巧刘唐与武松两步军会操,听了三娘有孕这消息,便在一处,于是一同前来探问,而金莲正巧也来探望武松,是以便一同前来。 方才见了礼,武松便面色不善的往那一坐,瞪眼怒道:“义妹,你那相配男子是何人?既然寡居多时,便该守节下去,如此让人欺辱暗室,你怎对得起天王哥哥?” 三娘正难受,没由来被武松一顿指责,面色顿时冷了下来,一旁刘唐见了,急忙劝道:“武都头,且慢说话,先听主公分说如何?”武松瞪眼,焦躁不已,一双戒刀按住怒道:“快些说来,不论他是何人!俺去将那奸夫杀了!”(未完待续。) 第卅八章自证清白有奇方 天家子嗣无私隐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三娘大怒,这奸夫都出来了,看来坊间那些龌蹉的流言蜚语比这还要难听,当下怒极反笑,反问道:“武二哥,我扈岚便是你口中那种不知廉耻之人么?什么奸夫?你直接说我便是**好了!” 见三娘动怒,孙二娘急忙劝道:“武松兄弟,主公早晚都与我几个女子一处,何时有什么男人?你莫听外间胡乱说的流言!”潘金莲闻言也瞪了武松一眼道:“你怎会如此说话?且先问清楚了再说!” 好在潘金莲劝住,武松这耿直汉子方才息怒,但口中却道:“自古孤阴不生,独阳不长,我倒要听听你这肚里的孩儿是哪里来的,莫不真是从天而降不成!” 三娘扭过头去,不肯说话,孙二娘急忙将来龙去脉说了,听了之后,刘唐道:“原来坊间另一种传言是真的,只是此事太过神妙,只恐外间人难以相信。” 武松却半信半疑的道:“当真如此么?”孙二娘闻言,柳眉倒竖,双手叉腰骂道:“好你个武二,你真当主公与我几个女子都是不知廉耻之人么?我女营上下都护主公左近,平素除了来禀报公事的男子之外,其余任何男子都难近主公身边,你还这般说话,真是猪油蒙了心,哪里来的那许多花花肠子……” 也是被孙二娘一顿臭骂,潘金莲劝了两边后,武松与刘唐方才告辞而去,金莲却单独留下来,便说有女儿家的话要说,两个闷闷的出去后,潘金莲才道:“二郎便是这般性子,三娘切莫生气动怒,保重身子要紧。” 三娘也知道武松是个什么人,当下无力的摆摆手道:“这里说便这里了,我不会记恨武二哥的。”但回想来,武松等人也都算是自己心腹之人,连他们都有所怀疑,只怕外间人更是不信什么神仙赐子之说,自己这一胎来历不明,若没有一二神迹相佐,只怕难以服众。 三娘乃是寡居之人,若是改嫁后再有子,自然没有那许多闲话,但若是寡妇有孕,必定遭人耻笑,即便三娘手中大权在握,只怕也难以堵住天下人悠悠众口。 想到这里,三娘不觉忧愁起来,却听金莲续道:“三娘,你这怀孕虽说是上天赐子,但就怕坊间依旧有难听的话传出,记得你与晁天王成亲后并未圆房,应该还是处子之声,我这里有个主意,便能让那些话都堵回去。” 三娘问道:“什么主意?”潘金莲道:“便请济州府外水月静庵德高望重的贤霁师太来主持,替你验一回身!” 便在屋内,听了潘金莲的话后,其他三女都是微微一惊,孙二娘道:“潘家娘子,这验身是何意?”潘金莲眼波流转,微微笑道:“三娘一直乃是处子之身,自晁天王过世后,未再相配他人。外面坊间那些龌蹉流言虽有,但我绝不相信三娘是个随便之人,是以请一位德高望重的出家人来证明此事便是最好。那贤霁师太德高望重,又是女尼,正好合适。” 三娘听了心头一宽,虽然她常常百合花开,但却未曾伤及自身,更多的都是玉莲等女被她花开,是以她还是完璧之身。但三娘还是犹豫了片刻道:“只是那贤霁师太能为这些俗事而出面么?” 潘金莲道:“三娘你如今身系山东路千万百姓福祉,那贤霁师太会出面的,况且我与她有些交情,但去相请,必定前来。”不得不说金莲自从入了白莲教后,便常与佛门中人来往,这贤霁师太乃是佛门中德高望重的女尼,是以多有交往。 三娘又问道:“只是我这事乃私隐之事,真如此要紧的揭露么?”潘金莲微微一笑说道:“我乃局外之人,看得明白,三娘是有大志向的人,将来定会成就一番事业,自古帝皇无私事,事关子嗣,说个明白又何妨?”顿了顿金莲看了看屋外道:“再者你那武松义兄是个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人,若此事不清不楚的,只会教他心存疑虑,将来起了膈应便不好了。再者与我家叔叔一般想法之人,梁山旧部之内只怕不再少数,若三娘这等大节事上,不能自证清白,只恐人心不稳。” 三娘听了之后,秀眉微蹙,看了潘金莲半晌后才缓缓说道:“这些话是黄文炳教你来说的吧。”潘金莲微微吃了一惊,忍不住道:“你怎知道?”说到这里急忙掩口,玉莲与孙二娘都笑了起来。 潘金莲急忙说道:“便是昨天刚到济州时,黄军师便来寻我,说了这些话,商议定下此事。只是这其中有些女儿家私隐之事,他不好当面与三娘你说来,是以托我来说了。” 三娘摆摆手道:“这不怪他,这件事也是有些尴尬,要他一个男子当面说来,也却有不妥。”顿了顿,三娘沉吟片刻后道:“好吧,便按你们商议的来办,只是不知该如何起这由头?” 潘金莲道:“今趟三娘得蒙九天玄女赐下子嗣,可再去九天玄女庙拜谢一回,便请贤霁师太等德高望重之人观礼,随便当众说来,因坊间有传言,中伤三娘名节,便请贤霁师太等人为证,请数名稳婆验身,以正视听。只消验来三娘便还是完璧之身,又有贤霁师太这等德高望重之人监看,那些个谣言便不攻自破。此举一来可破谣言,以安人心,二来更加坐实三娘处子有孕乃是上天神迹,正是一举两得之事。” 三娘嗯了一声道:“便按此策行事。”顿了顿三娘望着金莲低声问道:“金莲嫂嫂,你与我那武松义兄到底何时能成好事?”金莲陡然被三娘这一问,顿时俏脸微红,忍不住嗔道:“你这人,在说你的事,怎的又扯到我身上来了?” 三娘吃吃笑道:“说完我的事,便说你的事了啊。”金莲叹口气道:“他嘴上不说,但我知道他心里是有我的,只是我俩之间,尚有两层关隘,一则便是他如今是个头陀,二则我是他嫂嫂。” 三娘瘪瘪嘴道:“他那头陀是个假货,众兄弟都知道,吃肉喝酒杀人,哪一样少了他?他还真当他自己是个出家人不成?这一层我自会与他说。至于他心里还放不下你嫂嫂身份这事儿,便有些难办了。” 金莲秀眉微蹙,一脸哀怨的道:“是啊,这一层却是难以揭破。”说到这里瞪了三娘一眼接着道:“此前我还期望能等着三娘你先改嫁,我便有了先例,正好与他说这事儿,却不曾想三娘你却一直未曾改嫁,害得我每当提起这事儿来,他总是以你来劝我,搞得我好不自在。” 三娘忍不住笑出声来,原来武松与金莲两个虽然看似有情义,但却迟迟未曾传出好事来,想不到症结却是在自己这里。想来也是,武松是耿直忠义之人,他看着三娘一直替晁天王守寡而不曾改嫁,便也就拿三娘做个榜样,只望金莲也能替武大郎守节,有此先例,否则他这人是不敢越雷池半步的。 沉吟片刻后,三娘道:“好了,待我这里的事完了之后,我会出手帮你一回,终不能教你两个一直这般下去,他武家还要不要留后了?”金莲俏脸酡红,嗯了一声,她知道三娘不轻易许人,既然许诺了,便一定能做到,心头也是万般期待起来。三娘看了金莲这般模样,却是暗暗吞了口馋涎,暗想:“要不是现在身子不便,今晚就睡一回嫂嫂,也不知金莲嫂嫂睡起来是什么摸样。” 商议定后,金莲自去联络那贤霁师太,孙二娘便去寻找城内老成持重的稳婆来,各自准备此事。 三日后,镇守府便发布文告,直说便在下月初一,宣抚使因得上天赐下子嗣之事,便要去九天玄女庙祭拜,以谢天恩,便请得水月静庵德高望重的贤霁师太、济州泰安白莲教智贤禅师等僧尼观礼。 文告榜文一出,民间顿时沸腾,只因此事民间传得沸沸扬扬,这回乃是镇守府头一回公告榜文,确认便有其事,看着文告,镇守府便是认了山东路这寡居在家的女宣抚使有了身孕,并且也说乃是九天玄女赐子,女宣抚使并无再行相配其他男子。 看了文告,有相信的,也有半信半疑的,更有些卑鄙龌龊之人,心头还是在想:“蒙谁呢,定是暗地里偷人有了身孕,便以天神赐子来遮掩。”“哼,一个寡居妇人耐不住寂寞,她梁山那许多精壮汉子,说不定夜夜都有男宠相伴,平素还假装一派清高,此前真是瞎了眼,还道她真是个贞洁烈女,看来也是一般风流妇人!”“我倒想看看,她这般不知廉耻的妇人如何还敢去那九天玄女庙祭告!” 一时间,各种龌龊传言还是不绝于耳,但文告上说了,三娘要去庙里祭拜九天玄女,于是坊间军民百姓无不翘首以盼,正是都想看一回热闹,日后也好有个茶余饭后的谈资。(未完待续。) 第卅九章玄女庙前证处子 山东路内备武志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便到了四月初一日上,济州府九天玄女庙内外洒扫一空,都接起彩棚来,便准备引接镇守府女宣抚使前来祭拜。到了卯时初刻,早有大队镇守府军马前来,将九天玄女庙内外都把守起来,但却不曾驱赶围观百姓,只将官道隔开,百姓立于军兵之后观看。 卯时末刻,只见大队军马到来,打前面便是五百面五色锦旗开道,随后两势下都是风流威猛二将各领三百马军随扈,但看那两队军马,左手都是金枪手,右手都是银枪手,各带罗巾,鬓边都插翠叶金花。左手三百个金枪手穿绿,右手三百个个银枪手穿紫。背後又锦衣对对,花帽双双,纳袍簇簇,锦袄攒攒。两壁厢碧幢翠,朱幡盖,黄钺白旄,青莎紫电。两行二十四把钺斧,二十四对鞭挝。中间一字儿销金伞盖,伞下三匹绣鞍骏马,正当中马上安坐一员女将,大红直衣狩服,头戴乌帽,金丝垂绦,正是山东路女宣抚使扈岚扈三娘,她左手便是卢俊义随扈,右手便是一身道袍的公孙胜相随。其后银甲银盾,锦衣红甲,皆是一群英武女兵随后。内外七重军兵围定,皆是衣甲鲜明,威风凛凛。 众百姓见得这等气势,凛凛威风,心头不由得自惭形秽,便都不由自主的跪拜下去,两边官道上都跪满了人,大气也不敢喘来。 少时,到了九天玄女庙外白地上,只听十八声彩花礼炮鸣响,左右备齐三牲酒礼,都敬献上前,三娘便下马来,亲自在庙外设好的香案前,敬香礼拜,带头叩谢天恩,一旁守候多时的贤霁师太、智贤禅师等人接引祭拜,都唱诵经文相合。 整个仪式便花了一个多时辰,都祭拜妥当,烧了祭文后,三娘走上前来,一旁公孙胜到面前来,对一众军民百姓朗声道:“这回镇守府扈宣抚使,得蒙上天垂赐,降下子嗣,此乃天恩浩荡,但坊间多有传言,不信此事。这扈宣抚使先前婚配乃是已故鲁国公晁公,此事众人皆知,而扈宣抚使也一直未曾改嫁,更无坊间传言的扈宣抚使私配其他男子之事。只因扈宣抚使与晁公成婚之时,晁公病体沉疴,未曾圆房,因此便还是处子之身,这趟扈宣抚使正是处子有孕!” 此言一出尽皆哗然,军民百姓人等虽都知三娘早嫁寡居,但都不知三娘仍旧是处子之身,此事公孙胜公然说了,教百姓人等都是心头一凛。 只听他续道:“今日便在这九天玄女庙内,我等请来了水月静庵贤霁师太做个旁证,再请了济州府内八位年高德昭的稳婆前来,便在庙内替扈宣抚使验身,若真是处子有孕,便是天赐子嗣之神迹,绝无虚假之事,以正视听!” 说完后一众军民百姓又是一阵哗然,若然真是处子有孕,便真是神迹,眼下医学尚不昌明,对于繁衍后嗣之事上,人们还是相信男**阳相配,方才能有身孕,若真是处子怀孕,那还不是天神赐子,又是什么? 当下八名稳婆出来,一看都是济州府内多年替人接生的稳婆,对于验女子之身这种事定然不在话下,随后贤霁师太也走了出来,她乃是德高望重的师太,自幼出家,无人敢质疑她的话。 八名稳婆搀扶了三娘,贤霁师太随后,一行人便进了九天玄女庙,寻了间静室,内外皆是女兵把守,严禁他人入内,便替三娘检验起来,一众军民皆在庙外翘首以盼,只等最后消息。 众人都在庙外等待,有焦急的,有不屑的,也有心怀龌龊念头的,不一而足。约莫一盏茶时分之后,庙门开了,贤霁师太并八名稳婆陆续出来,三娘走在最后,脸上红晕未消,更增风致。 只见贤霁师太走上前来,众人都围了上来,左右近卫急忙拦住,只听贤霁师太宣了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贫尼适才已经见证了,八名婆婆都已经验看清楚,扈宣抚使还是完璧之身,便是处子有孕,天降神迹,真乃百年难得一见的神迹!” 此言一出,一众军民尽皆骇然,公孙胜闻言便站上前来,厉声喝道:“尔等凡夫俗子,能有幸得见如此神迹,还不快快顶礼膜拜?!”说罢手上一挥,掐诀念咒,一股仙风吹至,天上五彩祥云乍现,那艳阳金光直照下来,将三娘罩在当中,好似披上一层金光一般。 一众军民见了,皆山呼万岁,黑压压的全都拜伏于地,竟无一人干抬头仰视。三娘环顾当场,志得意满,朗声喝道:“天赐麟儿,紫薇庇护,传我大业,既寿永昌!”众军民再拜,自此三娘神祗深种心底,威望日盛。 自九天玄女庙祭天之事后,不利于三娘的龌龊流言渐渐消失,再有些居心不良或卑鄙龌龊之人仍旧拿三娘偷人之事说的,也都或被人告密,或被锦衣卫探知,一一秘密捉拿。明里有德高望重的贤霁师太验身证言,暗里有锦衣卫保驾护航,三娘寡居有孕这件事终于成就了一个神迹,而没有演化成一场危机,并且最重要的是,三娘有后,一众跟随的军将官吏心头都安定了下来。 虽然此刻三娘尚未举旗建号,但山东路藩镇自成一系,而且宋廷在开山东藩镇时候是言明世袭罔替的,也便是说一旦三娘有后,山东路藩镇将来还可世袭下去。这样他们一众将官也可依附山东路藩镇,一直富贵下去。 更有些好似黄文炳等人,更是知道三娘将来称霸的野心,更加欢欣鼓舞,历来要成就帝王霸业,能否传承便是第一要务,三娘有后更加坚定这些人的决心。 此后山东路上下人心更齐,三娘在济州统领山东路诸州,治理州县,操练兵马,开田采矿,发展工商,更加得心应手。只是因三娘有孕在身,很多琐事都权利下放,又召林冲回济州来,教卢俊义、公孙胜、林冲、朱武、黄文炳五人,成立了山东路镇守府统帅部,专司负责分担三娘的军政大事,但很多事还是要交由三娘用印方能实行。 匆匆半年过去,三娘从最初严重的孕吐中恢复过来,她这个天赐的麟儿可是把她折腾得够呛。到了九月时节,孕吐等反应才渐渐平复下去,三娘的肚子也一天天大了起来,每天三娘花半天功夫署理公务,商议政事,其余时间便是在潘金莲、潘巧云、孙二娘、琼英、玉莲等诸女陪伴下休憩、游乐。 琼英早在数月前便已经生下一子,尚在哺育之时,因此常抱着孩儿来陪伴三娘,好在有琼英在,不少事项方才有了提点,否则就算三娘医术高明,这生孩子也是头一遭。 潘金莲与武松之事在一个月前总算了结,三娘与公孙胜商议后,公孙胜又用了一回移魂入梦之法,假作武大托梦与武松,在梦里解开武松心结,教武松照顾金莲,并娶她为妻,好延续武家香火。 武松这愣头青终于开窍,便在旬月之前,以卢俊义、公孙胜做媒,武松总算将潘金莲娶过门去,只是那一身头陀打扮却一直不曾更换。婚后的金莲果然得到滋润,这几天看起来都是一直笑脸盈盈,却被三娘等女调笑不少。 而山东路之地,政务通达,上下民生得到很大改善,工商繁茂,农事兴旺,眼看秋收便是一个丰收年,济州镇守府并各地府库皆充盈。更有阮氏兄弟并李俊海军不断通过私掠与贸易替山东路赚回大笔钱财,山东路一派富足景象。 广有钱粮之后,三娘更造军备,火器司添造各种火器,除了已经成熟的奔雷火箭、轰天雷之外,还造出了新式铜炮。三娘用清代的泥模铸炮法为本,加上山东路工匠的不断改进,终于造出了标准意义上的前装火炮,多用于战船与守城上。而野战火炮尚在改进,主要是因炮身过重,按三娘要求,野战火炮最多不能超过用四匹马或骡子来拉动,否则太过沉重的火炮便不利于野战。 军备之上除了火炮之外,三娘还命火器司开始试着制造燧发枪,但限于工业水平,燧发枪也不是不能造出来,但制造成本太高,尚无法大规模制造,而且造出来的燧发枪枪管合格率太差,炸膛的枪管太多。还需要在冶炼和锻造个工艺上,做长时间的研发。 虽然燧发枪不能列装,但有了奔雷火箭、轰天雷、各种地雷并火炮之后,三娘对于战胜女真金国铁骑有了很强的信心,对于一支冷热兵器混合的军队来说,对一支纯冷兵器军队还是有非常大的胜算。 除了发展火器之外,冷兵器上已经成熟的各种武备三娘也没有丢弃,宋军中非常成熟的步人甲、黄桦弓、神臂弓、床弩等武备三娘也是教武备司制造并全部列装了山东路军马。 除了步军武备外,骑兵发展三娘也极为重视,除了依旧与西夏进行马匹贸易外,因有了北辽晋王这条商贸之路,又多了一条引进战马之路。除了引进战马之外,三娘还高价收购了数千匹阿拉伯马、河套马等良种马进行培育。并大力推广种植养马神草苜蓿,在山东路建成了三个大的马场专门进行战马饲养和培育,只是这三个马场还刚刚起步,每个马场只有两三千匹战马,须得培育数年后,方才能繁育起来。(未完待续。) 第卌二章恩威并施备诸事 同门之谊未全说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在内堂之上,三娘懒洋洋的靠在软榻之上,玉莲跪坐在软榻之上,玉手轻轻在三娘一双秀腿上不住揉捏,替她松骨。三娘凤目流盼,看着下面跪着不敢抬头的黄文炳,饶有兴致的问道:“可知今日唤你过来为了何事?” 黄文炳拜伏在地,不敢抬头,只道:“主公差唤小人前来,定有要事吩咐,小人愿供驱策。”三娘满意的微微颔首道:“这一年多来,军政事务上,我因身子不便,有些懈怠了,未能事事关注。你统领锦衣卫,诸下百官,可有什么异动?” 黄文炳心里暗自腹诽道:“左右之事皆禀报过了,哪里还有什么?哎,主公身居高位,权柄越大,就越来越像曹****,都如此多疑起来。”心头这般想,但嘴上却毕恭毕敬的道:“诸下百官皆勤勉任事,并无不妥。” 三娘嗯了一声道:“有你锦衣卫在,我放心不少。”顿了顿三娘续道:“但我眼下身子越加不便,此刻一天尚能理政六个时辰,只怕过些时候一天之内只能理政一二时辰,许多事务便都要交给他人处理,我此前立了个统帅部,由卢俊义、公孙胜、林冲、朱武、黄文炳你们五个襄助处理政务,便是此意。我想从明日开始,除了要紧的大事之外,其他事务,你们五个自行商议处置便是了,就不必再事事报来我处。” 黄文炳心头微微一惊,连忙问道:“敢问主公,如何算是要紧的大事?”三娘道:“便是你们五个都不能决之事!”黄文炳道:“属下明白。” 三娘又道:“眼下我山东路施政方针大体都已经定下,便是高筑墙、广积粮、练兵马、缓称王这十二个字,虽然你在统帅部,但内里如何处断政务之本,你身为锦衣卫头脑,便该监察到位,若有统帅部议决之事,背离这十二个字的,就该密报于我。”黄文炳心头一凛,急忙道:“小人明白。” 三娘嗯了一声道:“我那两位师兄乃是统帅部头脑,公孙先生修道之人,朱军师更有远略,你在当中,当起到承上启下之用,查缺补漏,不要辜负我的期望。我山东路厉兵秣马数载,估摸着最多再过三年,便可问鼎中原,将来得成皇霸大业,我为开国女皇,你们便都是凌烟阁从龙功臣。” 黄文炳听了凌烟阁从龙功臣这句后,顿时唇干舌燥,他一生巧善钻营,不就是为了这名利么?当下毫不迟疑,重重磕头道:“小人肝脑涂地,也要誓保主公得登大位。主公安心将养身子,这些时日内,有小人盯着,定然教山东路上下,安稳如故。主公虽静养深居,但大权依旧在握!” 三娘甚是满意,随后又慰勉几句,才让黄文炳去了。随后又命人召来朱武,一般的请到内堂来,玉莲一旁伺候,三娘命玉莲奉茶,请朱武坐着说话。 方才茶罢,三娘便动问道:“朱军师,这统帅部运转些时,不知成效如何?”朱武看了玉莲一眼,三娘笑道:“玉莲乃我心腹,不必避讳。” 朱武道:“主公因身子不便,方才命我等五人立了这统帅部,这段时日以来,虽然替主公分担了些事务,但大体事务上,还是要主公来决断,主公操劳仍旧不小,这便与主公成立统帅部之意背离了。” 三娘似笑非笑的道:“朱军师以为该当如何?”朱武道:“主公这段时日可安心将养,我等五个在,必然齐心戮力,署理好一应军政大事。但遇大事时,我等五个议决不下的,再来烦扰主公便是。” 三娘笑道:“这倒是与我所想一般。”顿了顿三娘道:“听闻朱军师娘子日前也是有孕了?”朱武道:“正是,方才查出有两月的身孕了。” 三娘嗯了一声道:“既然如此,我这里也是有孕在身,便与朱军师做个指腹为婚之盟,将来若是生的是一男一女,便结成夫妇,若是两个男儿,便结拜兄弟,朱军师之子便来我这里与我儿做个玩伴儿,若都是女儿,便做个姐妹,不知朱军师意下如何?” 听得如此,朱武顿时拜倒在地,一时间也是唇干舌燥起来,主公这是大恩德给了自己啊,若主公生下一子,自己生的是女儿,将来成婚,主公皇霸大业得成,自己女儿将来便是皇后,就算都生了儿子或女儿,将来结成兄弟姐妹,也一般的是心腹之人。 当下朱武满面红光,不住磕头道:“主公恩典,小人铭感五内,定当竭力以报,不敢半点怠慢。” 三娘笑了笑,命朱武起来,又闲话几句后,便命朱武去了。玉莲在一旁看了,眨着眼道:“官人手段当真厉害,黄军师与朱军师定然这两人定然不会有什么贰心了。” 三娘笑着刮了刮玉莲俏鼻道:“他两个一个需要不断敲打笼络,一个需要以恩义结之,不同人要用不同的方法。你命外面再去请卢员外和林教头过来说话。”玉莲应了,出去命人传命请卢俊义、林冲前来。 少时卢俊义与林冲都到了,两个见了三娘后,三娘命两人一左一右坐了。卢俊义问道:“师妹今日身子如何?”三娘笑道:“还好,多谢师兄请来师傅探问,师傅忽然到了我禁内,倒是把我吓了一跳。师兄,你此举倒是让我惊吓不小。” 卢俊义连忙拜下请罪道:“师妹莫怪,只因师傅他不想张扬,因此我便带他入内来。”三娘笑意收敛起来,皱眉道:“是师傅还好了,若是带些不相干的人来,我该如何自处呢?” 林冲道:“师妹莫怪,此事我也知晓,便是我两个一同答允师尊的。”三娘嗯了一声道:“原来二师兄你也有份。”顿了顿三娘脸上微微一寒道:“请了师傅来,如何不与我说?偏要这般神秘遮掩?忽然入我禁内,我这禁内岂非是什么人都可来得?你们怎可如此糊涂?!” 两人都吓了一跳,一起请罪道:“师妹息怒,都是师傅吩咐。”三娘怒气不减道:“于公我这镇守府乃要害之处,于私师傅来见我有何不妥的,要这般遮掩?你们存心瞒骗于我,真教我好生伤心。” 说着眼眶一红,三娘便要哭了,只道:“我当两位师兄亲如手足,你们却联合师傅一起戏弄于我。”卢俊义和林冲对望一眼,两人都是心知肚明之人,隐约猜到三娘并不是怪罪他们引师尊入禁内,而是怪罪他们不说实话,当下两个连连请罪赔不是,说了许多话,这才宽慰了三娘。 最后林冲道:“师妹安心,今后我两个便交出禁内权柄便是,将禁内近卫亲军交给他人,便是我两个今后若无通传,也不能擅入禁内如何?” 三娘破涕为笑道:“好,今后我禁内的禁卫亲军交给董平、杨庭和两位把守,在内的女营亲卫由孙二娘、琼英两位把守,近卫与女营互不统属,即便入得近卫,也需得有女营许可方能入内。” 两个连忙道:“全凭师妹吩咐。”三娘叹口气道:“两位师兄,我们同门多年,如今又一同替天行道,今生今世便是亲如手足,只望今后不再相欺。”卢俊义、林冲连忙应了,还主动立了誓言,三娘这才笑了。见得三娘笑颜,两个也都笑道:“小师妹还是如以前那般刁蛮任性。”三娘哼了一声,两个变了脸色,连忙告辞去了。 两个走后,玉莲道:“官人这般呵斥两位,也不见两位动怒。”三娘笑道:“两位师兄就是这般性子,我们相处久了,有甚么话直说便是,藏着沿着反而不美。” 却说卢俊义与林冲离了内堂,却遇上公孙胜,将适才之事说了,公孙胜对两个道:“两位虽是主公师兄,但两位也需知道,主公禁内乃是何等要紧,今趟引了令师入内,将来是否会引他人入内?此乃主公大忌,主公适才这般玩笑之语,其实乃是提点两位,不可挟亲越公。” 两人恍然大悟,急忙一齐道:“绝无此等心思,还请道长分说。”公孙胜笑道:“主公也只是提点一二,不可再有下回。”顿了顿公孙胜意味深长的道:“此时主公尚未自立,将来主公举旗立号之后,两位地位虽然也是心腹之人,但因是主公师兄,有些举动便不可再有,师兄妹这等称谓,将来也是忌讳的了。” 两人如醍醐灌顶,便醒悟了过来,连忙道:“多谢道长提点。”正说话时,便有女营之人前来,说是主公请公孙胜前去说话。公孙胜笑道:“主公这些时日身子愈加不便,这是在安排一些帝王心术之事,老道便去与她细谈,教她安心便是。”说罢公孙胜辞了卢俊义、林冲两个,便在女营亲卫引领下来到内堂面见三娘。 到了屋内坐定后,奉茶罢,三娘看着公孙胜笑道:“看道长满脸笃定之意,是否已经猜到请你过来之意了?”公孙胜哈哈笑道:“主公乃大智慧之人,又得上天庇佑,岂能不知?适才见了卢员外与林教头两位,主公不好说的话,老道已经提点了两位。” 三娘似笑非笑的问道:“我有什么话不好说的呢?”(未完待续。) 第卌三章锦囊传言解心结 金珠贺礼另有因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便在内堂,公孙胜望着三娘笑道:“主公如今最为信任倚仗的便是卢、林二位,但这趟令师来访之事,有所欺瞒,不论出于何种原因,主公都会不豫。更兼将来一旦主公举旗立号,那时候便只有君臣,再无同门,主公不想届时卢、林二位恃亲而骄,因此借着此趟之事敲打一二。可惜主公还是心有不忍,因此并未点透,卢、林两位适才见了我,所言之况看来,尚未领会,是以老道多嘴,说了几句。” 三娘微微一笑道:“知我者,道长也。不错,两位师兄的确乃是我倚仗之人,我也知道他两人也素无野心,行事坦荡,便是可以托付之人。但两人权柄日重,难免会有居心不良之人借他两个之势生乱,是以想提点一二。” 公孙胜捻着胡须沉吟起来,口中道:“主公又想得更深了一层,卢员外与林教头的确不是看重权势之人,当年林教头初上梁山,晁天王我等火并王伦时,本就可坐寨主之位,但他却听从主公之言,让位晁天王。再有卢员外,一身本事,江湖上闻名遐迩,但也甘心辅佐主公。足见两位都不是贪恋权势之人,主公倚仗为心腹,新创统帅部,交由两位主持,正是在合适不过。” 顿了顿,公孙胜续道:“而如今主公因身子不便,暂退幕后,卢、林两位权柄更重,难免不会有阿谀奉承之徒,借故亲近,以所图谋。” 三娘颔首道:“正是,我两位师兄皆是坦荡君子,剖肝沥血的好汉,若是有些心机深重的小人亲自,自然难免着了道。”公孙胜一拍手道:“此事易耳,有老道在一旁看着,管教奸邪小人难以亲近卢、林两位。” 三娘微微欠身一礼,笑道:“全赖道长看顾了。”公孙胜笑道:“好说。”顿了顿公孙胜又问道:“未知主公召老道前来,所为何事。” 三娘眨眨眼道:“前番我师尊来访,便让我想起道长师尊罗真人来,昔年得蒙罗真人指点,传授我一身道家内息,使我脱胎换骨,方能以女子之身,笑傲江湖。但如今我得上天赐下子嗣,怀了身孕,我师尊看了,却说正是因我勤练这道家内息之法,又乃元婴之体,是以孕育需时三年。今日请道长前来,是想问问道长,能否有法子,让我肚里这小猢狲,早点出来?” 公孙胜讶然道:“竟然有此等奇事?”顿了顿公孙胜皱眉道:“可惜这道家内息之法,师尊也未曾传授于我,我多习的乃是道术,内息之道上,只是略知皮毛。” 三娘苦着小脸道:“难道要去一趟二仙山,亲自请教罗真人一回?”说到这里,公孙胜忽然想起一事来,急忙道:“主公莫急,老道想起一事来,当年李逵来找我下山之时,我那师尊临行前传我一副锦囊,直说当主公有惑时,便可拆开来看。” 三娘又惊又喜道:“真有锦囊妙计这种事?还请道长取锦囊来看。”当下公孙胜便回下处,从行李压箱底抄到这锦囊,便赶回来见三娘。 拿了锦囊来到三娘内堂,两个一起拆开丝线,只见内里只有一张信笺,玉莲好奇也凑上来看,三个看了后都是面面相觑。玉莲奇道:“仙胎凡体,孕育需时,若非内息,母子不保,瓜熟蒂落,顺其自然。这罗真人当真是神仙,那么多年之前就知道今天官人会有这般苦恼之事。” 看了信笺之后,三娘更是呆呆说道:“我还道当年罗真人传我内息之法,是为了让我强身健体,脱胎换骨,原来是为了今日。”公孙胜颔首道:“我那师尊通晓天机,知道主公命途异于常人,将来以凡体孕育仙胎,定然有损身子,是以提前传了主公这内息之法,以保主公母子平安。” 说到这里,公孙胜笑道:“主公,既然我师尊都已经提前算到,将言语嘱咐在此了,主公也就不必忧虑,便等瓜熟蒂落,顺其自然好了。” 三娘欲哭无泪,挺着个肚子已经一年半时光了,她都快疯了,每天都是吃各种补品,酒不能喝,生冷之物不能吃,许多东西都要忌口;行动也不便,而且每天像猪一般,要睡六个时辰,而且她许久没练武了,就是稍微走快一点,都要被人拦住。这种日子还要再来一年半,真是受不了啊。 公孙胜收好锦囊,也没注意三娘那死人脸,自顾自说道:“原来冥冥之中早已经注定,师尊也是顺应天命而为,难怪当年会替主公你批命,又传授这道家内息之法,原来都是天意如此啊。” 三娘心头好似一万头羊驼奔过,暗想道:“难道我穿越过来也是天意?老天爷,当年我只是看到水浒传,替扈三娘报了个不平而已啊,你就让我穿越成她,如今好了,逆天改命,原来还要受这等苦楚,早知道我就同情武大郎,好歹武大郎不用干生孩子这种事!” 公孙胜收好锦囊道:“主公安心将养,老道这便告辞,先去找卢、林两位,再好生与他两位说说话。主公乃是天命之人,师尊都一直庇护主公左右,我公孙胜更是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说罢深深一拜。 三娘哭笑不得,她从来都不担心公孙胜的忠诚,他乃是奉了他师尊罗真人之名前来辅佐自己的,而且他智慧不凡,道术了得,便是可以托付之人。今天一连见了统帅部的五个人,各种手段施展开来,三娘倒是将五个人都牢牢捏在手中了,但公孙胜这锦囊一出,却让三娘高兴不起来。原来三娘还想着既然自己这内息之法学自罗真人,或许公孙胜这里有什么法子能催产的,没想到却被这锦囊将最后希望都击破了,好吧,就只能老老实实再当一年半的孕妇吧。 公孙胜正要告辞离去,卢俊义、林冲两个却忽然又折返回来,前来禀报道:“师妹,江南义军派了庞万春与驸马柯引前来,已经到了镇守府来求见。” 三娘回过神来,哦了一声,这才想起,前些天锦衣卫那里已经报来了消息,说江南有庞万春、驸马柯引乔装客商潜入山东路来。自己当时还说庞万春此来定是为了粮草之事,可最近一忙居然把这事儿给忘了。自从怀孕之后,三娘忽然发现自己有些时候居然也会忘事了,难道真是一孕傻三年? 三娘胡思乱想间,公孙胜也没走,便提醒道:“主公,庞万春此来,定是为了江南粮草之事,事关两家之事,主公可要亲自见见?” 三娘这才回过神来,道:“当然要见,如今江南义军缺粮,我们陈粮虽然买了些给宋军,但还有许多没有销路,他们来了正好可以卖给他们。” 原来这江南之地历经三载战乱,宋军与方腊义军反复拉锯,人口逃散,百业凋敝,农事荒芜,今岁上几乎就没有粮食收获,宋军都派了宗泽来山东路购粮,更何况是地盘更小,又被宋军封锁的江南义军?方腊义军今岁上已经将前些年囤积的粮草基本用罄,各地难以筹措粮草,是以便派了庞万春与柯引前来山东路。只因原来庞万春就来过山东路,一事不烦二主是以以他为首,而化名柯引的岳飞则是因方腊信任,命他前来,也算是监督庞万春的,却不曾想他这位驸马才是个二五仔。 少时,卢俊义、林冲引了庞万春并化名柯引的岳飞前来,卢俊义、林冲早已经知晓自己小师弟在江南那里做内应,而岳飞也早就知晓他这两位师兄名头,见面后各自通了姓名,初次见面,三人虽然肚子里都欢喜,但都未曾相认。 到了堂上,庞万春与岳飞见了礼,岳飞见三娘大腹便便的样子,心想坊间传言师姐得上天赐子,此刻见了师姐,果然是身怀六甲之象啊。 见礼后,三娘命人看茶,庞万春引见了驸马柯引,三娘假作惊讶笑道:“好个一表人才的驸马爷。”岳飞俊俏脸庞微红,知道师姐这是调侃自己,当年去卧底时,师姐可没交代要他去做驸马的。 三娘这边卢俊义、林冲、公孙胜相陪,都引见了后,庞万春、岳飞坐了右首,卢俊义三个坐了左首。看茶罢,三娘动问道:“未知这趟庞将军前来,所为何事?” 庞万春拱手道:“今趟闻得泊主得上天赐下麟儿,我主特命我两个赍了许多礼物前来相贺。”当下庞万春奉上礼单来,三娘看了,都是些名贵的金珠宝贝。 三娘笑道:“相传方教主打破杭州,只杭州应奉局里给道君皇帝搜罗的一应金珠宝贝就不计其数,看来是真的。只是我这里的上天赐下子嗣已经一年多了,为何这时候方教主才派你们过来相贺?” 庞万春道:“只因这些时日,宋军逼迫太甚,两家交兵太急,一时难以能偷得过来,否则早已经前来了。” 三娘淡淡一笑道:“那好吧,贺礼我收到了,方教主有心了,稍后便请卢员外带我款待两位,我身子不便,若是没什么要事,这就散了吧。”(未完待续。) 第卌四章义利之辨不相瞒 上下对策有嫌欺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便在席间,黄文炳听了石宝话后,微微一笑道:“我山东路藩镇自成一系,如今革新三载,上下课劝农桑,鼓励工商,盐铁私营,比宋廷更加鼓励商业。如今我山东路冶铁、锻造之业大兴,所产铁器、盔甲多不胜数,自用不完,自然是要拿出来售卖的。” 石宝呆了一呆道:“盔甲兵戈乃要器,也能拿出来售卖?”黄文炳笑道:“古往今来,盔甲兵杖售卖难道是我山东路开的先河?这世上,只要有所需,便有供应,便是宋廷有需,我们也卖。” 娄敏中、石宝等人听得目瞪口呆,黄文炳续道:“这些年我山东路与燕京耶律大石、夏国嵬名承景都有买卖,我们买马,他们买铁器、茶叶、丝绸等物,各取所需,有何不可?我们既然做了,便不怕宋廷降罪。” 石宝叹道:“原来如此,未曾想得贵上原来如此重利轻义。”黄文炳笑道:“元帅此言差矣,孔圣人都有义利之辨,孟子云:欲贵者,人之同心也。荀子云:夫贵为天子,富有天下,是人情之所同欲也,虽尧舜不能去民之欲利。先贤都说的明白,逐利乃人之天性,我家主公统领山东路数百万军民,自然也要遵循此道。工商繁茂了,方才能兴旺一方。我家主公有言,有农为稳,有商为旺,便是这个道理。但又有言: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我家主公是讲利,但却是在不违背大义之下。与你们买卖,乃是不义之事么?” 石宝愣了一愣道:“她乃宋臣,于宋廷不义。”黄文炳忍不住哈哈大笑道:“我主未食宋禄,反而每年应缴钱粮一文未少,更兼那朝廷内外,昏君奸臣无道,与他讲义,岂非是助纣为虐,为虎作伥了?若然宋廷对百姓有义,我想石元帅你们也不会举旗造反了吧。” 石宝哑口无言,黄文炳正色道:“如今我主公管治山东路一方,所持大义便是山东路军民上下一体之大义,旁者之义,与我何干?就好似石元帅你们一般,遇事定然也是先想如何保住江南一应义军百姓之利,不是么?” 石宝沉吟半晌后,叹口气,深深一揖道:“先生一席话令我茅塞顿开,先生才智,我等敬服。”当下娄敏中颔首笑道:“黄军师乃胸中有沟壑之人,学识才智着实令人佩服。既然军师到了这里,小可也有一事相询。” 黄文炳道:“丞相客气,但说无妨。”娄敏中道:“不知军师可有计策解我军当面之困?”娄敏中此话问得突兀,黄文炳微微一愣,但见娄敏中起身来到面前,深深一拜道:“便请军师指点一二,我军上下感激不尽。” 黄文炳沉吟起来,心头想起三娘临行前嘱咐的话:“此去可见机行事,结好江南好汉,但有所求,若不损我分毫,当尽力相扶。” 想到这里,黄文炳便道:“也罢,我便僭越一回,与诸位说一说对策,若有错漏之处,万勿见怪。”娄敏中、石宝、邓元觉、庞万春等人都是眼前一亮,一齐道:“岂敢,军师请说。” 黄文炳道:“我有上中下三策,或可解贵军之困。上策便是让城别走,放弃此间,或入闽赣,或走海外,总之龙出浅滩,方能遨游四海。自古江南苏杭之地便是四战之地,守江必守淮,守吴中必守荆襄,但如今贵军已无可能渡江攻淮,荆襄亦遥不可及,若仍旧坐困吴中,迟早败亡。” 娄敏中与石宝相视苦笑,让城别走之策,他们也同方腊提过,但方腊不肯,况且方腊军中多是吴中子弟,故土难离,因此终不能行。 娄敏中叹道:“此策难矣,一者军中多吴中子弟,故土难离,二者他地我等皆无根基,只怕难以立足。愿闻中策。”黄文炳嗯了一声,这上策是好,但要下此决心只怕非狠绝果毅的明主不可为,看两人神色,黄文炳便知这个计策两人此前定然早就与方腊说过,但方腊便是下不了这个决心而已。黄文炳闻言,心头暗暗冷笑道:“这方腊果然并非明主。” 当下黄文炳续道:“这中策便是固守内里,游击其外。”听了这八个字,娄敏中与石宝皆是眼前一亮,石宝忙问道:“愿闻其详。” 黄文炳道:“请军图来看。”娄敏中一挥手,属下急忙呈上吴中形胜图来,便挂在堂上,黄文炳走上前一看,顿时皱眉不已,方腊军这地图可当真是粗糙得很,也不如三娘教镇守府同文馆绘制的地图详尽,相比之下方腊军的地图倒更像是山水画。 但黄文炳也无暇纠结于此,便指着杭州、帮源洞一带道:“如今贵军困守此处,外围州县尽皆丢失,宋军步步紧逼,三面合围,另一面却是海湾,若杭州失守,帮源洞必不可保。” 娄敏中、石宝等方腊军将都是点头,如今方腊军形势全面被动,可腾挪之地太小,难以抗衡宋军。武松、鲁智深两个听黄文炳说起军事来,两个久在军中,先前也只是冲阵之将,但近年来多习兵法,也开始转变,当下也凑上前来听讲。 黄文炳续道:“我这计策便是遣一支偏师,南渡钱塘江,从南面杀出重围,而后跳出宋军重兵屯守之地,转向闽赣宋廷军力薄弱州县游击,或攻占州县,或袭扰宋军钱粮要道,以此牵制宋军不能全力合围。并在外线兵马运动之中,看准时机,设伏一二,最好能歼灭宋军一二支军马,打痛宋军,便定然能吸引宋军分兵来战,便可稍解杭州之困。而在外偏师绝不可恋战,当四处游走,搅乱宋军部署为上,若宋军强则避让,若宋军弱则歼灭,以此周旋。” 娄敏中、石宝两个眼前一亮,武松却皱眉道:“军师,此策却只是暂时能解困厄,宋军势大,那偏师总不可久支,更若宋军主将心狠一些,不管偏师,只顾攻打杭州,只恐此策不全。” 黄文炳笑道:“武二哥果然已非吴下阿蒙了,不错,此策只能拖延些时日,若宋军增兵,则还是势大难制。但只消能拖延上一二年,将来天下必定有变。” 娄敏中、石宝等都是欣喜不已,娄敏中问道:“不知天下将有何变故?”黄文炳沉声道:“如今女真金国已经击败辽夏联军,辽国覆亡便在旦夕之间,我主公曾亲往北地查探过,观这女真金国,劫掠成性,残忍好杀,若见宋廷懦弱,必定南侵,到时候北地烽火一起,宋廷定会调集江南军马回援北地,如此贵军困厄便可解了。” 娄敏中等人皆是抚掌大喜,石宝道:“这中策最善。”黄文炳摇摇头道:“知易行难,这中策也是凶险万分,那统领偏师的军将更是只怕有去无回,而且这偏师在外,绝无后援,统兵之人定然是要兵法精熟,心智坚定之人不可。这偏师若不能牵制宋廷大军,此策一般的难成。” 石宝道:“我愿领军去,要行此策,偏师之将,舍我其谁?”众人见他说得豪迈,都是喝了一声彩,黄文炳、武松、鲁智深三个均是心想:“听闻这石宝乃南军第一好汉,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就轮这份胆色与担当,便是首屈一指的。” 黄文炳微微一笑道:“此事元帅自与贵上请命便是了,小可只是指点一二路径而已。”石宝颔首道:“我自省得,既然说了中策,但闻下策如何。” 黄文炳沉吟片刻道:“这下策不说也罢,说了恐伤两家和气。”石宝奇道:“如何有这话?黄军师两策都是真知灼见,便一同说了下策与我等参详便是,若有不妥,也不会怪责。”娄敏中也道:“黄军师一并说了便是,我等皆是大肚汉子,岂会着恼?” 黄文炳嗯了一声,沉吟道:“我这下策乃是釜底抽薪之策,若贵上便连上策、中策都不肯行,便只能行下策。这下策便是釜底抽薪,若事不可为,贵军便要保住钱塘江一二港口,与我军联络,我那里便可派遣三阮舰队前来接应,将贵军残部都接往山东路去,好歹给贵军留些香火,后图恢复江南。此乃下下之策,因此不说也罢。” 说完后,娄敏中、石宝等人都静了下来,邓元觉、庞万春两个都想:“这下策果然是釜底抽薪,若是当真抵挡不住宋军,便走海路托庇于梁山之下,将来或可恢复故国。” 娄敏中、石宝却是心下暗惊,这一策虽然说来也是梁山义气使然,但真去了山东路,吃住衣食皆要托庇于梁山,莫说什么今后图谋恢复故土,只怕梁山势大,不用一二载时光,南军残部都只怕被梁山吞得渣都不剩。 但黄文炳先前就说了这下策恐伤和气,不说也罢,因此娄敏中、石宝两个也不好发作,娄敏中干笑两声,打破尴尬气氛道:“果然是下策,看来还是军师中策最为妥帖,明日便请一同面见我主,也好献策于前。”(未完待续。) 第卌七章波诡云谲各筹算 分兵弱力化其间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便在堂前,听得娄敏中要引见方腊,黄文炳欣然答允,他也想看看这明尊教众口中的教主到底是何等人物。见黄文炳答允,众江南豪杰尽皆笑逐颜开,又欢饮起来,都喝得酩酊大醉,直至四更天方才散了。 黄文炳并武松、鲁智深被安顿在镇内一处宅院之内,娄敏中分拔十余名使女前来服侍,鲁智深是见不得女色的好汉,武松却是钟情于金莲,因此都将使女轰了出去,黄文炳却都笑纳了,直道:“果然还是江南佳丽温软,这吴侬软语,当真香糯。” 武松、鲁智深两个都是瞪眼不止,黄文炳也不以为意,自命使女服侍自己梳洗安歇不提。武松、鲁智深两个自梳洗了也安顿睡下。 方睡了一个时辰,便有守卫精锐近卫骑军来报,直说有南朝驸马柯引前来求见黄军师。黄文炳正在帐内胡天胡帝,听了这话,懒洋洋道:“来的真不是时候,告诉他我醉了,有什么话,待我睡醒再说。”当下吩咐军士拒客。 那军士无奈,只得来报武松与鲁智深。武松听了瞠目而起道:“这黄军师好不晓事,今趟南来,却贪恋江南佳丽美色,传扬出去,堕了我梁山威风。去请那南朝驸马前来,我俩个见他。” 鲁智深沉吟片刻道:“且慢,二郎,这黄军师平素可不似如此,他此举定然有深意。”武松焦躁道:“有甚深意?”鲁智深道:“那娄敏中送了十余名女子前来,起初我也不快,但见黄军师那里收纳了,回头细想来,那便是娄敏中派来监视我等的。” 武松闻言大怒,拍案而起道:“我这便去将那些妖女都杀了。”鲁智深急忙拦住道:“不可,如此便坏了大事。”正说话间,一名军士又入来道:“适才黄军师后院净手,教我来传话与两位将军,直说他那屋里侍奉的女子都是娄敏中派来的人,些许话不便多说。这门外来求见的南朝驸马乃是主公师弟,便是前来内应之人,此刻院内有方腊眼线,不便相见,教两位将军也不可见他。但教两位将军传个话与那柯引,便说此时不便相见,便请燕青、李逵两位也不必前来相会,以免惹得方腊起疑。” 武松与鲁智深这才恍然大悟,武松恨恨道:“这方腊好不奸猾,这里与我等结交,那里又派人来监视俺们。”鲁智深道:“南人多智,便多爱算计,不似我们北人爽利。”当下两个便依言,也不见那柯引,便命军士传话与那柯引。 却说那柯引便是岳飞,自从与黄文炳等人护送粮草到了江南后,他自去办理粮草交割,并未一起赴宴。后来便将黄文炳等人到来消息说与燕青、李逵知晓,李逵当场便要抢来去见梁山兄弟,却被燕青死死拦住,只怕李逵这一去便被南军看出破绽来。 三个一合计,便还是让岳飞前来求见,先看看情形再说,却不想吃了个闭门羹,得了军士传话后,岳飞也知晓了关键,便先回来与燕青、李逵商议。 岳飞回来后,将原委说了,燕青沉吟道:“娄敏中送了十多名使女过去?若说是监视,也太过着露痕迹了。”岳飞道:“娄敏中此人乃拜火教光明左使,得方腊封左丞相一职,能文能武,智计不差,调些使女前去监视,也太过粗浅了。”李逵焦躁不已,道:“鲁大师、武二哥都来了,却不能见,念煞我也,十几个粉头女子就不敢去见了?俺这便去将她们都打杀了,便可相见。” 燕青喝道:“铁牛不可胡闹,黄军师、鲁大师、武二哥他们三个不远千里而来,定有大事,不可坏了主公大事。”李逵最听燕青的,这才怏怏而坐。 天明之后,忽闻娄敏中来访,燕青、李逵便在后堂躲了,岳飞自去相见。到了堂前,奉茶已了,娄敏中笑问道:“听闻昨夜驸马深夜去拜会梁山黄军师三位,却不知何事。” 岳飞闻言心头一惊,暗想:这厮好快的消息。当下面色如常道:“今趟与庞江军押运粮草回来,梁山备赠一批粮草作为沿途嚼口之粮,如今尚剩许多,便前去求见,只望求得黄军师一并赠予我军。” 娄敏中哦了一声笑道:“原来如此,那粮草账目我看了,也不就剩下千余石粮草,我自会去与黄军师分说,他肯赠予便是最好,便算是要我等花钱买下,那也无可厚非。” 顿了顿,娄敏中又说道:“昨夜驸马交割粮草,未曾与会,宴席间,那黄军师献了上中下三策,驸马智计多段,便说与驸马一同参详如何?”当下娄敏中将那三策说了。 岳飞听了皱眉不已,这娄敏中如何要来商议?难道是起了疑心?当下岳飞沉吟片刻后道:“上策早前已经与主上说过,主上执意不肯,下策却太过示弱,便是中策最好。” 娄敏中抚掌笑道:“正与我所想一般,稍后便要请黄军师一行去帮源洞面见主上,但请驸马力陈此策,襄力促成,如何?”岳飞道:“愿随丞相尾骥。”娄敏中大笑起来,随后闲话几句后,便告辞而去。 娄敏中去后,岳飞入内见燕青、李逵两个,将事情说了,燕青闻言后,坐下沉思起来,岳飞也是一般的沉吟不语,李逵却在一旁坐立不安,不知两个在想什么。 少时,岳飞、燕青两个一起站了起来道:“我想到了。”两个互望一眼,都是笑了起来,李逵皱眉道:“你两个到底打什么哑谜?” 燕青道:“好个黄文炳果然不愧是黄蜂尾后针之名,他这一策是嫌方腊败得不够快。”李逵奇道:“如何这般说来?这黄文炳给方腊出的第二策我看就狠辣无比,若真有一支兵马跳出宋军圈子去,流窜而动,宋军便首尾难顾了。” 岳飞笑道:“铁牛大哥有所不知,如今江南各地饱受兵灾,正是十室九空,田间荒芜,那支偏师若是离了此处,能携带多少粮食?去到外间,各地缺粮,那偏师如何自活?更兼宗泽将军等都是世间名将,岂会不防方腊军马狗急跳墙,突围而出?方腊这里本就兵力弱了,再分一支兵马出去,偏师败亡便是旦夕之间,而方腊之内更是兵力吃紧,这正是分兵弱其力,教其速败之策啊。” 李逵这才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跟着便骂道:“这黄文炳果然好似黄蜂一般蜇人,他这般坑害方腊,却是为何?俺们在方腊这里许久,虽说不是真心跟着方腊,但南军中许多兄弟也都与俺们亲厚,这般坑害他们,于心不忍。” 燕青道:“铁牛,我也知道你心头不好受,但方腊此刻已经大失民心,江南战乱三载,人心思定,他如何能撑下去?黄军师其实最后一策已经是告诉我们,他们此来目的,便是看看能否在方腊南军败亡之时,教我等多多收容南军好汉,一同北上,也算给他们留了香火。” 李逵气闷不已,坐下身来道:“这些算计之事,俺听了肚痛,你们自己商议便是,但庞家兄妹俺是一定要救出来的。”燕青与岳飞对望一眼都笑了起来。 燕青又皱眉道:“这娄敏中平素小心仔细,不可能看不出这中策有这么大一个漏洞,为何还要来劝说你这驸马爷一同献策?” 岳飞沉吟片刻后,一拍大腿,惊呼道:“这娄敏中乃是示好之意!他其实想走的是下策!” 燕青瞪大眼睛道:“愿闻其详!”岳飞道:“你两个出身梁山,今趟梁山来人,若你们是内应,定会前去相见,他派遣使女做眼线,明里是监视,其实乃是故意露了马脚,提醒黄军师不可露了行迹,落人口实。而适才前来说我,拉我一同力陈此策,便是想一力促成此事。” 燕青沉吟道:“却有可能,这娄敏中虽说不上是算无遗策,但战略情势还是知道深浅的,他此来并未谈说中策的缺误,只是拉拢与你力陈此策,看来他真是有意为之。”顿了顿燕青道:“但若真是他没有看出中策的漏洞又当如何?” 岳飞笑道:“不必担忧,我猜稍后前去帮源洞路上,他定会邀我与黄军师一同密会,届时他必将表露心迹。若路上并未相邀,便说明他是真没看出中策漏洞来。” 果然如岳飞所言,数日后,娄敏中点三千军马并黄文炳梁山五百精锐骑军一同前往帮源洞面见方腊。途中扎营夜宿一晚,当晚娄敏中便差人来请岳飞前去商议大事。 到了娄敏中帐内,岳飞与娄敏中相见了,娄敏中遣退帐内人等,帐外尽皆安排心腹之人守住,随后帐内屏风后转出一人来,笑呵呵的望着岳飞道:“见过南军驸马。” 岳飞一看,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梁山黄文炳,见是黄文炳在,岳飞暗暗冷笑道:“果然被我料中,这娄敏中心中已经在思索退路,并未死心塌地追随方腊!” 果然,娄敏中请两个坐下后,头一句话便是:“主上如今刚愎自用,不听吾言,败亡之日不远矣。”(未完待续。) 第五十章六甲从征行海路 千料海船号丽卿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静止堂内,听了三娘的话后,众将官皆是心血沸腾,李俊续道:“如今我海上舰队大小战船千余艘,一应海船皆是尖头尖底,这等用于破冰船只也可用眼下战船改造而来,因此并不繁复,此刻这破冰大船有三十余艘,小船有五十余艘,若要北上燕京外海,便看陆师前去多少人马,若是去得多,大船队远航,我便要再多改些破冰船来,另外运送粮草、马匹、器械的商船也要多备些。” 数内林冲出班来禀报道:“这些日子反复推演,依照燕京郑鹰兄弟传回的消息,此趟金军围城军马共约十一万,而我军此去接应,并非以击退金军为主,只需破围一阕,便能接应郑鹰兄弟等出来。因此经统帅部反复策划,此趟出兵当在两万至三万之数,其中骑军当在八千左右。” 李俊闻言,沉吟盘算起来,少时开口说道:“便算三万人马,其中骑兵八千,将运送三万人并至少一万匹战马,另有所需的粮草、器械、军需,要支应三月用度,估摸算来,须得商船六百余艘,三百艘用来搭载兵员,每船乘坐百人上下,两百艘用来运马,每船运五十匹战马,另外一百艘运送粮草、器械、军需。我这里再起大小战船三百艘护卫,便是九百艘船只的大船队了。” 三娘摆摆手道:“不必那么多船只,如今金国女真有什么海军了?也不必用三百艘战船来护卫,这样出动大小战船一百艘用于破冰、炮战并护卫,另外两百艘战船也搭载兵员,商船降到四百余艘的规模,总共出动七百艘船只北上!兵马降到两万,不用去三万那么多,骑军降到五千,七百艘战船总要空些出来接人的啊。” 李俊躬身道:“主公计较的是,我都忘了还要去接人出来,这女真金国当真没什么海军战船,是我太过小心了,北面各国海上,也只有高丽与扶桑有些海船,但都不是我们战船的对手。” 随后林冲又道:“几番出征都是我留守,此趟自请命前去北地,会一会那女真金军。”三娘微微笑道:“师兄请缨,自然去得,不过这趟,我也是赋闲久了,也想出海一趟,一同前去。” 此言一出,众人都是惊呼起来,公孙胜起身道:“主公身怀六甲,岂可轻动?林教头亦是独挡一面的大将,他为统帅前去便可,贫道也跟去一遭,不敢劳动主公。”卢俊义也劝道:“海路风浪凶险,若是主公没有身孕,自然去得,但此趟绝不可去!”诸将都是一起来劝。 三娘摆摆手,示意诸将安静,随后道:“从莱州港出海至燕京外海,海程不过数日,况且海军去燕京外海商贸,这条海路走得熟了,也没有什么凶险。如今海军那里打造了一艘眼下最大的三千料的铁壁铧嘴尖底大海船,便是我的坐船,那大船长约八十余丈,宽五十余丈,出海行船,四平八稳,我坐这船去,绝计无事。况且我此去,到了外海,就只在船上待着,绝不上岸,这总可以了吧。” 卢俊义皱眉道:“还是不可,海船上一应所需俱无,主公乃是头胎,岂能不顾身子?”三娘微微一笑,对李俊道:“那艘船陈设如何,与大家说说。” 李俊无奈,只得道:“那艘船上月完工下水,足料三千,比我军中主力的一千五百料战船足足大一倍,其上配船员二百八十一人,青铜五千斤大炮五门,另有三千斤、一千斤、八百斤小炮三十门,都布在两侧。其上船舱都离水面数丈,最大舱室足有此间大小,其余大小舱室数十间,其内布置富丽堂皇,当时打造便是按主公坐船来打造,是以一应陆上应有之物都不缺。” 三娘笑道:“听到了吧,那艘船上个月就做好了,只等着我去乘坐,如今这大船队运送军马前去,这种大规模登陆作战乃是首次,我定要前去的,否则有什么纰漏,我也放心不下。” 卢俊义与公孙胜等人都是相视一眼,心中不由得苦笑起来,均想:“主公都要当娘了,还这般孩子心性,那大海船上月造好,她便想去乘坐一回,只是被劝回,这趟有了机会,看来她是非去不可的了。” 诸将苦劝不住,最后卢俊义只得道:“既然如此,便请公孙先生同去,我与朱军师、陈统制、张太守镇守济州。但主公此去,绝对不可以上岸,还请公孙先生与林教头多多监看。若主公不答应,我等便在这里不走了。”诸将都是一起附和起来,三娘无奈,只得应了。 当下计议定了,林冲便即点将,便差拔秦明、张清、董平、花荣三将为骑军先锋,统领五千精锐骑兵,其中精锐女王重龙骑兵两千,精锐轻骠骑军三千。杨庭和、费嵩、韩柏、韩松为前军步军大将,统领三千蛮牌步军为前部。左翼有杨志领王矮虎、丁得孙、龚旺三将,其下共计三千人马,数内有一千步人甲重步军,两千神臂弓手。右翼有刘唐领郑天寿、李忠、周通三将,一般的三千人马,数内有一千步人甲重步军,两千神臂弓手。 中军自有林冲亲自统带,麾下副将便是穆弘、徐宁、朱仝、雷横,统带六千人马,计有重步军三千,黄桦弓、神臂弓手两千,另有吕方、郭盛引一千近卫亲军护卫中军。 另有轰天炮凌振统领原王庆麾下降将卞祥、叶青、唐斌,统领两千火器营军马,携带大小火炮五十门,奔雷火箭五千枚,其余轰天雷、地雷不计其数。后军有李应领马麟、欧鹏,统带三千步军,专司看护粮草、器械并一应军需。 女将孙二娘、琼英领三百女营兵马自为三娘贴身护卫,公孙胜领乔道清、神驹马灵,为中军护翼。崔靖此趟也一同出征,便为中军参军。 当下都差拔妥当,李俊与张横、张顺便先赶回莱州港准备船只、水兵,只等大军达到莱州后便可装船出海。 大宋宣和六年,十一月二十五日,大军整备齐当,三娘亲自统领两万大军祭旗出征,前中左右后诸军护定,三娘自坐了一辆十六匹骏马拉着的豪华车马出行,左右女营护卫,大军便浩浩荡荡往莱州港而去。 到了莱州港后,诸将与李俊等海军将领会合,自安排装船之事,便是先将粮草、器械、火炮、军需、战马依次装船,人员最后上船。 饶是如此有序,整个粮草军需装船还是花费了三天时间,装好粮草、军需的商船便先到港外停泊等候,便开始将战马装船。整个莱州港大小一十三处码头上,都是来往民夫军兵,都在忙着装船。 三娘坐在马车上便在高处望了后,叹道:“李俊大才,此等繁复之事,都安排得如此有效。”公孙胜看了后也叹道:“果然海上之事不同陆上,也只有李俊此等人方才能安排得如此有条不紊。想这莱州港虽然广大,有一十三处码头,但船只太多,也只能分批装运,他便先将水师战船都齐装满员,开出外海停泊等候,空出船位来,先装运粮草、军需等死物,随后装好一艘,开出一艘,又补进一艘来,整个港口看起来忙而不乱。” 说话间李俊带着童威童猛前来,拜见了三娘后道:“主公,今日开始装运战马,估摸明天便可开始装运兵员,兵员估摸一天半可以装完,主公坐船后天便会进港来,明日便请主公一应人等都收拾妥当,后天主公人等最后上船。” 三娘大喜道:“总算能见到我那艘船了,对了上趟我教你给那艘船漆上船名,便叫丽卿号,可曾办妥?”李俊道:“船首两侧都金漆了丽卿号的名字,已经置办妥当,主公缅怀故人,当真令人敬佩。”三娘幽幽叹道:“丽卿始终是为了我而亡故的。” 果然过了两天,第三天上,一大早三娘中军女营人等都收拾妥当后,来到一处最大的码头便,只见得眼前一艘艘一千五百料大船装了兵员陆续离去,最后进港的一艘战船都比此前战船足足大出一倍有余来。 寻常一千五百料大战船便已经让一众女营兵将都惊叹不已了,此刻见得那艘丽卿号缓缓驶入港内来时,众人都是一阵惊叹。只因此刻航海还不算发达,三千料的风帆大海船便是极为罕见的,这三千料战船按后来大航海风帆时代来算,三千料便是两千吨级别的风帆战舰,在宋代这个时候,绝对算是一艘巨舰了。 公孙胜、乔道清、马灵三个也是看得目瞪口呆,乔道清叹道:“我等内陆之人,何时见过此等艨艟巨舰?这船足有八十丈长了吧。还有它那风帆如此巨大,便连上面的绳索都有人胳膊那么粗细,真是一艘大海船啊。”马灵也叹道:“如此大船,岂非是不沉之船?” 孙二娘与琼英两女也是叹道:“乖乖,这般大船,上面都能跑马了吧。这种大船,当然是不会沉的。” 三娘微微一笑道:“这世上就没有不沉的船,唯有出海后小心行事才是。如今是冬天,海上刮北风,也没什么台风,此趟应当是有惊无险的。”(未完待续。) 第圩一章千帆竞流铮如雪 百骑交锋壮声威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遮天蔽日的战船在晨曦中鱼贯出海,李俊将战船分为前中后三队,前面乃是张顺统带,后面是张横统带,自己坐镇中军,他的旗舰坐船相伴在丽卿号旁。 三娘也知道自己并不擅长指挥水战、海战,便命李俊全权指挥船队。这船队大小船只七百余艘,前后阵列长达十余里。指挥如此庞大的船队可不是容易的事,只见李俊将船队分队之后,前中后都有分舰队旗舰指挥,各舰队旗舰上都用五色信号旗在高高的桅杆上指挥舰队内各船,各船都有瞭望手,看旗号颜色变化来辨认指令。 五色旗号便是黑白红蓝黄五色,三娘只是提点了李俊,说指挥大船队,须得有自己的旗语,旗语便是通过旗帜的变化来编成军令。李俊这人也是有大才,便与张顺、张横等人一同筹划,自行创出了这套山东路海军特有的五色令旗旗语,保证船队讯息通畅,可使大船队上下调动,如臂使指。 另外李俊还创出了另一套号角令语,便是通过号角长短声来对应简单的指令,以为旗语的补充。如果以上两种方式都不能传递军令,最后便是通过传令飞剪船来人工传递军令。那飞剪船乃是小帆船,灵巧轻便,船速极快,往来穿梭,便可将军令传递出去。 于是,船队开动之后,旗舰令旗翻飞,前后号角齐鸣,中间传令的飞剪小帆船快速往来整个船队,传递军令,使整个船队号令统一,行进、转向皆整齐划一。公孙胜、乔道清等人看了都是啧啧称奇,而孙二娘、琼英等女营兵将皆是欢呼雀跃。 公孙胜捻着胡须叹道:“如此桅杆如林,风帆如画,千船百舸争流而上,楼船如墙,飞剪如蚁,如此军势的船队,谁人能是敌手?” 三娘笑了笑道:“公孙先生,这船队也只是能在近海开动,我还想着将来,咱们的大船队要远洋南洋、西海,便是极东之地,我们也要去得。只不过眼下咱们还有六分仪这些东西没造出来,船队不辨方向,难以远洋。” 公孙胜奇道:“这六分仪是何物?”三娘道:“六分仪便是一件器物,可通过海面、星辰、太阳方位夹角来计算方位的东西。要是去了茫茫大海之上,辨不清方向,那可就极为危险了,船上的食水总会用完,是以一定要能辨认方向,方才能遨游四海。” 乔道清好奇道:“那六分仪如何辨认方向?”这一问倒把三娘问住了,要说六分仪,就得先说经纬线,要说经纬线,就得先说地球是圆的,加上六分仪还要通过复杂的数学几何计算,更有天、光学等学科知识在内,可以说是一个六分仪测定航向就包含了天文、光学、地理、数学几何等诸多学科,真要解释起来,三天都怕说不完。 当下三娘笑了笑道:“乔道长要是有兴趣,可到济州镇守府建的百家科学堂去看看,他们那里正在研究这六分仪,你去问他们便是了,我这里也讲不大清楚。”其实三娘是偷个懒,百家科学堂是三娘倡导创办的,那里集合了许多天文、地理、数学、医学、火器专才之人,专司研究天文、地理、数学、医学、火器等学科。有山东路的财力支持,又有三娘时不时的提点一些,百家科学堂的科研能力正在长足显现出来。 其实许多科学研究上,都只是一层窗户纸,捅破了之后,就一理明百理明,一通百通了。就比如火绳枪过度到燧发枪是经过了许多漫长曲折的道路,但三娘一上来就提点研究火器的专才们,让他们研究燧发击发,有时候并非是燧发难以研制出来,而是没人想到而已。再比如后世的纸质定装弹药能提高火枪射速,也是经过人们反复使用后才摸索出来的,而三娘只需要提醒一下,将药量定装,就能少走很多弯路。 而更明显的例子就是火炮制作,三娘直接提醒工匠,用泥模制作法来制作火炮,一下就将火炮制作技术提前了一百多年。还有火药的配方问题,黑火药不同比例的配方可用来做不同的用途,可分为推射药、爆炸药等等,三娘直接将成熟的火药配方比例告诉工匠们,自然得到的结果就是山东路的火器犀利非常。 要知道三娘这个火药配方来自于后世,便是后世第一次鸦片战争时候,英军用的就还是黑火药,只是英军的黑火药配方就是经过无数次试验和实战之后得来的最佳配方。推射药能让推射功能发挥到极致,所以英军火炮比清军打得远,爆炸药威力也是发挥到极致,所以英军火炮落地开花,威力惊人,清军不能抵挡。于是,同样都是使用黑火药,清军在火器上就完败英军。 所以三娘开设百家科学堂,就是为了将她所知道的东西,能尽可能的传授开来,以加快科技树的攀登,让山东路在科技上保持优势。 船队浩浩荡荡的开进,三娘等人都在楼船舱内,这内里布置得果真彷如济州自己住处静止堂一般,雕镂窗棂,黄幔垂帘,波斯地毯,羊毛毡垫一应俱全,内里家具皆是上等黄梨木,正是富丽堂皇,所需之物,美食醇酒一应俱全。 丽卿号坐船只因安置得甚是舒适,是以几天的航程之内,倒也不如何辛苦,只是第三日上,北风大作,天寒地冻,船上有暖炉倒也不如何寒冷,只是风浪大作,略有些颠簸。 到了第五日上,船队已经靠近燕京外海,此时燕京入海的几条河流都已经封冻,沿岸皆是滩涂、芦苇荡,并不适合大军登陆,好在李俊派出破冰船,破开沿岸冰块后,在海河南岸找到一块适合大军登陆的滩涂,于是船队便分批上岸。 花了两天功夫后,先将骑军部队都送上岸去,包括骑军战马等一应器械,骑军迅速开出登陆点,在外围游弋,保护登陆场不受攻击。其实也没什么危险,这里几乎没有金军和辽军的身影,只有些渔猎的北地百姓在此,见得如此庞大的船队登陆,都吓呆了。 骑军登岸后,对待北地百姓还算客气,又花钱向北地百姓买粮买新鲜蔬菜水果,是以北地百姓渐渐消除了戒备,听闻这支军马乃是山东路宋军,前来救援燕京的,北地辽人百姓更是欢欣鼓舞,不但主动带路,更加将自家储备的粮食、蔬菜水果拿出来贩卖给山东路军马。 登陆后第五天,步军大部分已经登岸,便先修筑营寨、堑壕,将登陆场外围五里范围都建成营垒,稍后救出人来,还要往这里登船撤退的,是以此处营垒修建的坚固无比,一应粮草军需都安顿此处,身后又有战船火炮保护,是以坚不可摧。 到了第六天上,外围游弋的骑军终于和金国女真游骑哨探相遇,两边都是轻装骑军,人数便是梁山军多一些。见得梁山宋军旗号后,女真金军还有些错愕,正打算上前问话时,梁山宋军便用弓箭招呼了过来。 女真金军猝不及防,一伙二十多骑顿时被射翻五七个去。猝然遇袭,这些女真金军也当真凶悍,立刻打马冲锋,一边冲锋,一边用角弓还击。这边梁山宋军骑兵也不客气,一般的打马冲锋对射,两军对面直冲而来。堪堪要到面前,两军同时弃了弓箭,纷纷拔出近战兵刃来。 女真金军都用四尺弯刀,并未使用铁浮屠等重骑军采用的狼牙棒、大锤、大斧等沉重兵刃,梁山骑军也是一般用弯刀,只是他们用的乃是四尺狗腿弯刀,便是三娘按后世著名的廓尔克弯刀设计的骑兵制式弯刀。这种刀符合力学原理,据说能一刀砍断牛头,相当锋锐。 两边骑军人喊马嘶,交错而过,鲜血崩飞,残肢满天,一个照面过后,女真骑军便只剩下五六骑,领头的女真谋克也战死当场,剩下的女真骑军见敌人势大,慌忙四散逃走。 不得不说女真骑军当真是骑术精湛,而且都是白山黑水中打猎出身的,甚是狡猾,他们分散逃走,梁上骑军分头追赶,最后也只追杀了三个人,剩下两人逃去无踪。梁山领头校尉见了,缓缓收拢哨骑,命人回报大营,自己统带哨骑继续往前哨探。 此刻林冲等大将都已经登岸,便分开扎营,固守住营垒并登陆临时码头,将陆营和水营连成一片。天气寒冷,营内士卒都住牛皮帐篷,并砍伐周边树木搭建更暖和的木屋来居住。 林冲在大营内得报后,便号令全军戒备,并增派哨骑前去哨探,便要先探明金军动向,再做定止。 另一头女真哨骑逃回去两人后,便不约而同返回燕京外围女真大营内报信。女真金军统帅正是三娘大仇人粘罕,粘罕听闻靠海的海河南岸发现大批宋军后,登时大吃一惊,惊呼道:“宋辽乃是约盟之国,难道宋军大举前来救援辽国来了?”(未完待续。) 第圩四章遣使探问讨公道 虚张声势借假兵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对于梁山宋军的火器,金兀术原也多听闻其大名,在田虎那里之时,只因梁山对田虎已经占据绝对优势,是以金兀术并未见得这传说中的梁山火器是何等威力,现下倒是让他扎扎实实的见识了一回。 数百枚奔雷火箭急袭而来,在金军骑兵的冲锋阵线上炸响开来,顿时阵线内外一片火海,爆炸火箭带来了铁屑、铁钉四散飞舞的血海,燃烧火箭带来了火油、油脂四溅燃烧的火海,金军彻底体验了一回血与火的洗礼。 金兀术跑在后面,并未卷入前面那可怕的一片血火之海,他与后卫骑兵勒定马匹后,一起目瞪口呆的望着面前的一切,来自白山黑水之间的这群渔猎民族,彻底被科学的力量震撼了。 “妖术!宋军用了妖术!他们是一群萨满巫师!”活着的后卫骑兵在看到前锋骑兵带着满身火球往后奔跑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这句话似乎有魔力一般,迅速传了开来,精锐的拐子马骑兵动摇了,他们开始扭转马头逃走,只想逃离眼前的萨满诅咒之术,便连金兀术都阻挡不住。 金军骑兵四散奔逃,花荣见状长枪一指,梁山骑兵纷纷调转马头追击,后方埋伏的骑兵也加入了追击之中。只因金军乍见这种火器,就如同后世印加人第一次见火枪一样,溃败得太快了,以至于芦苇荡的步军内并后方的支援骑军都未能赶上追杀的行列。最后花荣部马军追过浮桥,追杀金军十余里地后,见得粘罕派遣的一队接应金军到来,方才收兵返回。 是役歼灭金军拐子马骑兵五百余人,俘获一百余人,得战马一百余匹,盔甲、器械若干,梁山骑兵伤亡不过八十余人,可谓大获全胜。 却说金兀术那里逃出十余里地来,见得前方烟尘大起,粘罕的军旗大纛出现在前方,心头方才略定。两军会合之后,金兀术恨恨不平,只想翻身杀回去,却不想花荣骑军见得金军大队到来,便一个呼哨,勒马都退军走了,金兀术待要追赶,却被粘罕派传令兵叫住。 金兀术逃得一身臭汗,头盔歪斜,狼狈不堪,来到中军见了粘罕后,将适才情形说了一遍,末了恨恨道:“来的便是梁山宋军,他那里用了火器,那火器犀利非常,宋国之内也只有梁山宋军方有。” 粘罕皱眉道:“我大金国与梁山宋军素无仇怨,为何她会派兵马到此偷袭我军?”粘罕当年射死陈丽卿,只因三娘与陈丽卿都是扮作辽人,粘罕并不知道自己是三娘的大仇人,更不知道三娘熟知历史,对将来金军南侵中原恨意甚深。 金兀术也是皱眉道:“听闻这些年山东路梁山宋军常与燕京耶律大石等辽军商贸,或许两家早有盟约,如今燕京被围,她便来应援也说不一定。” 粘罕沉吟片刻道:“今日哨探之战,虽然尚不清楚这梁山军马来了多少,又是从哪里来的,但总要先弄明白她为何而来,若是前来应援的,自不必说,咱们便与她厮杀便是,但若是为了其他缘由而来,总该弄个明白,若能不与她一战便是最好,否则我们就算打下燕京,折损也必定不小。是以眼下便派使节过去,一来探问来意,二来探她虚实,三来便是为被袭身亡的郎儿们讨个公道。” 金兀术也收起了先前的傲慢,他也被梁山宋军的火器犀利给震撼了,当下颔首道:“元帅计较的是,儿郎们不怕一战,但总要明白为何而战,敌军军势如何更要探明,方可做周全之策。此去我军被袭在先,便站住了道理,宋人喜欢讲道理,我们便和她讲道理!” 当下两个商议了,粘罕派了麾下一名女真谋克为使者,另有一名北地汉人商贾为通译,另派了十几名金军骑兵为护卫,打着使节旗号先去宋军那里出使,但要问明缘由。 再说花荣收兵而回,林冲在登陆滩头中军大营内闻报后,大喜过望,便记下花荣等军将功劳。数内董平出班道:“如今金军被我杀败,想来定会再起大军前来报复,当全军戒备。” 林冲却笑道:“大军自然要戒备,但金军却不一定敢来报复。一来他并不知道我军虚实,二来我军这回用了奔雷火箭等火器,定会教他忌惮非凡,因此金军大将若是持重之人主持,定然会先遣使前来,探问清楚再做打算。” 董平皱眉道:“若是他那里有使节前来,定要入营,我等虚实若是被他知晓,定然不妥。” 林冲笑道:“不必忧虑,主公早有定策,此战先打得金军胆寒,不敢轻动,接下来若是有使节前来,我们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定教金军不敢小觑我等。而我此番前来,乃是为了接应燕京城内的郑鹰等兄弟,自然不必与金军拼个你死我活,知晓教金军知晓我等来意乃是为了接人,而金军要城,我们要人,只为郑鹰等区区数千人,金军定然也不会拼死力战。” 董平等将皆颔首称是,杨庭和恨恨的道:“只可惜不能杀败粘罕这贼子,与丽卿妹子报仇。”林冲安慰道:“陈娘子大仇,我梁山上下皆铭记于心,但此刻我们跨海远来,尚不是报仇之时。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出数年,定会教这粘罕授首!”当下计议定了,诸将便按林冲吩咐行事起来。 果然过了半天功夫,将近黄昏之时,金军使节到了海河浮桥头上,守桥的宋军骑军便报来中军,林冲闻言笑谓诸将:“冤家上门来了,诸位按计策行事!”诸将轰然领命。 当下花荣领一支骑军便去迎接,到了桥头接住十余骑金军使节队伍,便带着他们往南而来。过了浮桥南行七八里地头,那金军使节并北地汉人商贾通译都见得一路上往来都是宋军骑兵,打着火把陆续开进,一路上连绵不绝,宛如长蛇一般,火把星星点点不计其数。 那金军使节看了暗暗乍舌,暗想道:“这许多梁山宋军骑军在这里,看来不下两三万骑。”这金军使节却不知道此乃林冲并一干骑军将领设下的障眼法,便是教数千骑军都打火把,便在路上绕圈而行,当前队到了前方之后,熄灭火把,绕道后面来,又打起火把来,再走一遍来路,一次循环,黄昏暗夜里看起来便好似又两三万骑军在行军一般。 到了摊头联营那里,更是让金军使节大吃一惊,只见这里联营十余里,营内火把篝火如同天上繁星一般,营地内士兵唱着嘹亮的军歌,声震四野,不知道有多少军马在大营之内。 那金军使节见了,背上暗出冷汗,心想道:“他这里联营十余里,如此多的火把与篝火,只怕步军兵马不下六七万的,算是骑军三两万人,只怕来到此地的军马总有七八万了。”这金国使节却不知晓,这也是林冲等人按三娘计策布下的疑兵之计,许多地方只是点起了篝火、火把,却并没有那么多军兵。 进到大营之内,此处地势稍高,一眼便见得远处海面上,冰封一片之上,也有一大片火光,如同天上繁星一般,在海面上浮动着,那金军使节见了大惊失色,急忙问道:“那海面上是什么?” 那北地汉人商贾传译了,花荣暗暗好笑,心道:“正愁你不问来。”当下道:“我等梁山军马便是乘数千艘大海船跨海而来,海面上那一大片火光便是我军大海船在那里。” 听了传译,金国使节惊得呆了,心头暗道:“原来这些宋军是渡海而来,难怪陆路侦骑都未曾探知有这么一大股军马北上。要运来这许多军马,不知宋军要干什么?” 到了中军大营之内,只见林冲等二十多名大将领皆盔甲在身,威风凛凛的安坐帐***外近卫皆明刀明枪,铠甲鲜明,气势非凡,教那金国使节看了暗想道:“果然是中原上国军威赫赫。” 在帐内参见了林冲,那金国使节便道:“金国粘罕元帅帐下使节见过宋国元帅,敢问元帅,如今我大金国并未与宋国开战,为何军马到此,还袭杀我军哨骑数百人?难道贵军便是要与我大金国开战么?” 林冲淡淡道:“此趟前来,只因你金军围了燕京,我山东路宋军之内,有数千山东路商民被困在燕京城内,此趟前来乃是为了接应他们回去。远道而来,只为接应我山东路商民,并无开战之意。今日偶然遭遇你们的哨骑,只因两家言语不通,因此互有杀伤,并非要与金国开战。” 这金国使节乃是粘罕帐下素有智计、精明之人,但也只是比其他女真人略微聪明些,听了林冲的话后,暗忖道:“你说得好听,什么远道而来接应商民,定然是想救应燕京的辽人,既然你这般说了,我便扣住你的话头,看你如何说。” 当下金国使节道:“既然是为了接应燕京城内商民而来,贵军便该当先遣使前去商议,我金国与贵军素无仇怨,也不会擅开刀兵。但此趟乃是贵军先袭杀我哨骑,此来定要讨个公道!” 林冲假意哈哈干笑两声道:“你们要什么样的公道?!”(未完待续。) 第圩五章各取所需不相害 宋金结盟有算计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大帐内,烛火一明一暗之间,那金国使节道:“宋金两国素无仇怨,前番还有我国使者出使宋廷,相约一同伐辽,共分其地,可惜未能成事,如今既然贵国有商民在燕京,小将以为,商议妥当,自然放还。但被你们无辜袭杀的我军哨骑,定要还个公道来。既然是两军言语不通,以致误会,那便请贵军赔偿我们一笔钱粮,用以抚恤阵亡、受伤士卒,那这件事便算了。” 林冲冷笑道:“若我们不赔偿呢?”金国使者大声道:“那我大金国便与贵军开战,我大金军马百万,战将千员,便是在燕京附近兵马都有三十万,并力攻打过来,贵军定然败亡!” 此言一出,帐内诸将皆是怒目而视,都纷纷拔剑要杀了这人,但林冲挥挥手压住,还是冷笑道:“贵使以为赔偿多少钱粮为好呢?”那金国使者只道林冲服软了,开口便道:“死者百两,伤者五十两,领赔付安家费一共二十万两,所耗钱粮共计……” 林冲大怒,豹子头怒目圆睁,环眼怒视,拍案打断大喝道:“你要战,我便战,休得多话!”回头对一旁董平喝问道:“白天里共捉得多少女真人俘虏?” 董平大声道:“连带受伤的一共捉得女真人七十八人!”林冲大声道:“好!明早三更造饭,四更都饱食,全军誓师,便在军前将这七十八个女真人斩首祭旗,然后全军北上,攻打金军!”帐内诸将皆轰然称是。 那金国使节顿时吓得目瞪口呆,没想到这伙宋军如此大胆,当下急忙道:“元帅且慢,切莫动怒,有话好说。”林冲怒道:“还有何话好说?第一趟哨骑遭遇,相互袭杀,互有死伤,第二趟你们金军便是专门前来厮杀的,两家交兵都有死伤,那我们的士卒死伤了,你们也赔偿么?” 那金国使节,默然不语,片刻后才道:“贵军不愿赔偿,小将回去禀明我家大帅便是了,我家粘罕元帅自有定夺。若是元帅能放回我们那七十八名被俘将士,我家粘罕元帅定会感激不尽。” 林冲哼了一声道:“不行,若是两家开战,这七十八人便是用来祭旗的。”金国使节哭丧着脸道:“贵军既然是来接应商民的,何苦两家兵戎相见?” 林冲摸着鼻子笑道:“你能做得了主么?若是能做主,我们便坐下来商议,若是商议妥当,我们要人,你们要城,各不相害。”那金国使节此来只是打探虚实,哪里有什么实权商谈此等大事?当下微微尴尬一笑道:“宋军元帅莫慌,待小将回去禀明主上,再来商议。” 林冲打个哈欠道:“要来商谈便快些,最好连夜安排,否则天亮之后,我船上还有兵马要登岸来,便要往前推进了。”金国使节闻言吃了一惊,此间已经有七八万人马了,明天还有军马要登岸?那岂不是超过了围困燕京的金军十万人马了?就为接个商民,用得着这许多人马么? 金国使节心头焦虑,只顾要赶回去通禀消息,当下忙不迭的答应下来,便连茶都不喝,就带着人火急离营往回赶去。 十余人快马一个多时辰赶回金军大营,见得粘罕后,便将所见都说了,末了将林冲来意也说了,更说了宋军态度强硬,对袭击金国哨骑之事根本讨不来什么公道。闻言金兀术冷笑道:“若真是来接应燕京商民用得到这许多人马么?我看宋人包藏祸心,定然是想来应援燕京辽人的。” 粘罕却沉吟不语,半晌后才开口问道:“此去可曾见得宋人海船?”那使者道:“只因天黑未能见得全貌,但见冰封海面上,一片火光如同天上繁星,想来船只不少。” 金兀术问道:“元帅何以问起宋军海船?”粘罕叹口气,眉头紧锁道:“宋人器械精巧,人力物力乃金国百倍,若说他们能造出许多大海船来,将十余万军马走海路送到此处来,我一点也不惊奇。但可虑的是,将来我大金国沿海辽东之地,便处处都可能遭受宋军海路侵扰了。” 帐内一众金将闻言都是默然不语,此刻尚未有人想到敌人会从海上打过来,若宋军真有这般能力,那金国将来辽东半岛之地,三面环海便处处都是漏洞了。 金兀术却还有些不信,口中直道:“元帅切莫忧虑,我却不信这宋军能送十万军马走海路而来,是想这燕京外海之上,冰封海面,他那船只如何能进?定然是宋军又用了什么障眼法来。” 粘罕摇摇头道:“宋军不可小觑,他地大物博,人口众多,奇人异事不少,说不定宋人真有冰上前行的海船呢?我等不知海事,就不能胡乱臆测。” 金兀术道:“若是如此,今后只能沿岸多筑烽火台,见得海上来敌,便举烽火示警,就近集结兵马阻拦。”粘罕叹口气道:“也只能如此了,好在我北地军民人人尚武,今后教沿海各地军民多备海路,以防不测。” 正说时,帐下转入一人来,便朗声笑道:“元帅莫慌,那宋人定然是虚张声势。”众将一看,来人却是新降辽将郭药师,此人乃是北地汉人,曾为辽国大将,因献关投金,如今已经成了金国大将。 见来的是郭药师,粘罕便问道:“怨帅有何高见?”郭药师道:“听闻宋军乘海船,走海路来了十万军马,这我却是不信的。只因我久在辽地,也常有南方宋国商人乘海船前来燕地贩售货物,所见海船最大的也只不过一二百料,能搭载数千斤货物,并水手数十人。小将也曾问过他们,南方最大的海船有多大,那些商民多来自泉州,直说泉州乃是大宋海贸最繁茂之处,那里最大的海船也不过三五百料,宋国官军海船也只不过三百料的海船居多。” 粘罕闻言,眼前一亮道:“愿闻其详。”郭药师续道:“大宋虽然人力物力颇多,但也多行陆路,海上其实并不看重,也只是江南泉州等地,只因有海上商贸往来,是以才有海上的水师,其实也不会走很远,多是内河水师。盖因建造一艘大海船,所费颇多,听闻只要造一艘三百料海船便需上好大木数千根,所需花费在七八千贯,每船最多能搭载一百余人。若按此算,要备建运送十万军马远航的船队,所需花费只怕大宋一年的岁入都不够,更何况这许多军马还需要多少海船运送粮草?我看就算宋国再有钱粮,也是支应不起的。” 粘罕一拍大腿笑道:“还是怨帅所言甚是,一席话令人茅塞顿开。”金兀术问道:“那这支宋军从何而来?”郭药师笑道:“宋军虽然不可能运送十万军马走海路而来,但集结船只,送个七八千人马到来还是有这个能力的。” 那金国使节皱眉道:“不可能只有七八千人马,我看的清楚,往来骑军便有三四万人马。”郭药师笑道:“此乃障眼法尔,试想贵使到他那里时,已经天黑,宋军若是虚张声势,教骑军打着火把走个圈,来回不歇的绕圈走,三四千人也能看似三四万人来。至于所见联营便更是简单,想来多数都是空营,内里只有数十人虚张灯火,以为疑兵而已。” 金兀术此时也回过神来,一拍大腿道:“险些被他们骗了,宋人果然狡诈!”顿了顿金兀术道:“既然这股宋军只有数千之众,元帅可命我再提一二万军马过去,将他们一鼓作气,尽数歼灭,也好出了这口恶气。” 郭药师却摆摆手,阴测测的一笑道:“此时也只是我等揣测,既然他说要来燕京接他商民,我们便答应他来,约定明日放开燕京东面城门,教他们前去那里接人,而后我等军马皆布置左近,若是看得他兵马当真不多,便可一鼓作气灭了这群大胆包天的宋军,若是他真有许多军马,不可力敌,便做个顺水人情,放他商民离开,与我也无损。” 粘罕却皱眉道:“如今我大金与宋军未曾开战,如此灭他一路军马,定然开两国战端,只恐坏了主上大事。”郭药师摇头道:“宋人懦弱,我猜他这股军马也是擅自北上,若真是宋军出动,宋廷也会先知会我等,灭了他们这股军马,宋廷也不会多说什么。” 打定主意后,粘罕正待命那金国使节再回去传令,然后全军便要按郭药师所言行事,却在这时,又来了一位金国大臣,拿了大金皇帝旨意,直入营内。 粘罕等将急忙接旨,那大臣将旨意说了之后,诸将不禁面面相觑,原来这旨意上说的却是宋国已经答允与金国结盟,共同伐辽,今后两家军马便为联军,一同出兵辽国云云。 接了旨意之后,粘罕问那金国大臣道:“何以宋军忽然与我军结盟?此前不是因他国中反叛未平,一直迟迟不敢答允的么?再者如今辽军已经被我大军打得奄奄一息,又何必再要宋军前来分一杯羹?” 那金国大臣笑道:“此乃陛下旨意,另有陛下一封手书与元帅,元帅看了之后便知。”当下那大臣将一封书信呈上,粘罕恭恭敬敬接了后,望北拜了拜,方才拆开看了。(未完待续。) 第圩八章恩威并施伏内应 刚柔相济结善缘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正当面一片黄幔垂帘,公孙胜三个引着郭药师到了垂帘前,禀报道:“主公,郭药师带到。”内里黄鹂般轻音轻轻嗯了一声,这声音不怒自威,虽然清脆悦耳,但却暗含威势,早就心头惴惴的郭药师忍不住膝盖一软,便即拜倒在地,口中直道:“下国无名小将郭药师,拜见梁山泊主!” 黄幔后面的正是三娘,她很满意郭药师的这股聪明劲,想来也是,在历史上能做三姓家奴而得善终的,似乎也只有那么几个,这郭药师便是其中一个。 “郭药师,你本是汉人,又是辽将,先前你叛辽降金,乃是迫于形势,我不怪你,如今我大宋联金伐辽,宋军大队即将北上,而我这里也大军开到,你当如何自处?”三娘口气森严,一字一句皆如斧凿。 郭药师听得心头一震,一咬牙道:“小将本是汉人,不得已才做了辽将,而后降金,如今中原大宋天兵到来,小将原为马前小卒,以供驱策。听闻梁山泊主乃镶星天命,又得上天垂赐子嗣,小将不才,愿跟随泊主左右!” 对于郭药师这种小人,收服不需要太多力气,你只需要展现应有的实力,他自然会良禽择木而栖,否则郭药师也不会在历史上先降了看起来军势巨大的宋军,而后投降了实力更强的金国。更何况公孙胜那里给他下了点心理暗示,加上三娘的威名在外,要他屈服并非难事。 三娘淡淡一笑,温言道:“你先叛辽降金,如今又叛金降我,教我如何信你?”郭药师急忙不住磕头道:“小将不敢欺瞒,愿剖血立誓,永不相悖。” 三娘微微一笑道:“不必你立誓,我这里有一枚灵药,便可强身健体,你服下便是了。但要记住,这灵药平常可强身健体,但每年都需服用其他丹药压制,否则会令人癫狂而死。” 说罢黄幔拉起一角,走出一位宫装丽人来,手中托了个木盘,内里放了一丸黄色丹药,直来到郭药师面前。郭药师见了顿时额头大汗淋淋而下,公孙胜笑道:“药师不必惊慌,此乃灵药,只要你忠于主公,将来定时送药来与你,定可保无虞。若然不肯,那将来那场劫数,定然不可免去。” 郭药师脸上阴晴不定,看着这枚药丸,心头委实难以下定决心,便在这时,三娘忽然又开口说了一段话,听了这话后,郭药师方才将那药丸给服下了。 便在帐内,三娘笑吟吟的望着郭药师,口中缓缓说道:“你且放心,若然你为我立下大功,不但可以替你彻底解了这毒,将来我皇图霸业得成,这从龙凌烟阁之功也少不了你的。”说到这里顿了顿,目光一寒,冷冷道:“若然你现下不服,即便你回到金军那里,我也可以教公孙道长御术飞剑,取你性命!” 听了这话,郭药师方才乖乖服下那药来,其实什么御术飞剑是三娘吓唬他的,公孙胜虽然道术精湛,但也不可能千里之外,御剑杀人,就只怪郭药师久在北地,对蓟州二仙山这个名头太过忌惮,是以在三娘威逼利诱之下,只能听命。 服下那药后,郭药师不再迟疑,叩拜于地道:“小将投于主公麾下,但有差遣,万死不辞。”黄幔之后,三娘嗯了一声,缓缓说道:“你且回去金军那里,依旧做你的金国大将,我自会差人与你联络,将来定会有用到你的地方。” 说罢公孙胜便引着郭药师告退而出,来到外舱奉茶,茶都没喝一口,郭药师忙不迭的便将自己所知的金军部署都一一说了。公孙胜听了心头暗暗好笑,想起三娘说过的,好似郭药师这等二五仔,一旦背叛了前主,为了取信后主,他只能将前主卖得干干净净,看来果然如此。 将金军部署军情都说了后,郭药师道:“公孙先生,如今这南路金军中,女真精锐不过一二万人,其余部署皆是北地渤海人、奚人、辽国降军并其他北地部族之兵,只消能攻杀粘罕、金兀术两个,这十万金军必作鸟兽散。更有辽国降军那里,我可招拢万余人以供驱策,还请向主公进言,可一举破金。” 公孙胜与乔道清、马灵两个对望一眼,皆是心头暗笑,公孙胜却面色古井不波,缓缓道:“今趟宋金结盟,方才初定盟约,主上如今还算是宋军一方镇将,不可轻言开启战端。今次前来北地,主要是为了接应燕京城内滞留的我山东路商民,一切皆应按此来行事。” 郭药师闻言急忙道:“虽然与金军约定明日放开燕京东面城门接应商民,但女真人那里似乎并不相信我梁山军马,是以明日会派遣重兵窥伺左右。那粘罕与金兀术真实打算乃是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当下郭药师好似竹筒倒豆子一般,将女真人的打算都说了,公孙胜听完后,哈哈笑道:“想不到这女真人将事情想得这般复杂,不过这般也好,既然他想要我们送些粮草入燕京,教燕京辽人能多坚持些时日,待宋军大队到来,由宋军攻打燕京,那我们便可顺势而为。” 当下公孙胜命人送郭药师先回去,教他安心在金军那里做内应,又说好了联络暗语,郭药师自然是忙不迭的应了自去。转过堂内来,将缘由与三娘说了。三娘听了之后微微一笑道:“此前我还担心将金军打得狠了,教女真人不敢南侵,这般一来,我还不好施展。如今听来,这女真人当真是早有南侵之意,只是还忌惮宋军势大,只想先借燕京辽人来看看宋军实力,如此也好,就准备一批粮草,明日送入燕京城内,好教辽人能坚持到宋军到来。” 当下计议定了,公孙胜自去岸上大营找林冲、杨庭和办理此事。到了大营内与林冲说了之后,林冲当即命人准备粮草,又召来杨庭和说了,当下杨庭和领命,便先前去燕京城下书。 却说杨庭和带了十余骑到了燕京城东来,这里围城的女真金军已经开始撤围,见得是宋军旗号,因有了粘罕军令,是以放开一条路,让过宋军这十余骑。 杨庭和领军直抵燕京城下,便在城下喊话,城上辽军见得是宋军旗号,不明所以,只因自檀渊之盟之后,宋辽百年无事,还一直以为宋军乃是盟军,当下都欢呼起来。 杨庭和便将书信先射上城楼,城头军士取了,自去交给北辽皇帝耶律敖鲁斡。过不多时,城上闪出一员辽将来喊道:“请杨将军入城说话!”当下缒下一个竹筐,杨庭和坦然上前,坐了竹筐入城。 到了燕京城辽国宫中,见得北辽皇帝耶律敖鲁斡,只见他此刻面容憔悴,身形消瘦,已然不复当年年轻弱冠、意气风发,杨庭和心下微微感叹。 见了礼后,耶律敖鲁斡请杨庭和坐了,便问道:“泊主来书说此趟来接商民,到底如何接应?那女真人能让开一条路么?”杨庭和抱拳道:“狼主宽心,主公已经与女真人协定了,明日便会放开东面,我梁山军马便会来接人。同时,我等会送一批粮草器械与贵军。” 耶律敖鲁斡大喜过望,连连称谢,但随即又苦着脸叹口气道:“难道泊主就不能援手,一同对女真人作战,败退女真么?”杨庭和摇摇头道:“实不相瞒,如今得到消息,宋金已然结盟,便要共同伐辽,狼主当早作准备。只因我主眼下还是宋国藩镇大将,尚不可轻启战端,背反宋国,还请狼主体谅。” 耶律敖鲁斡吃了一惊道:“宋廷与金国结盟了?天要亡我大辽啊!”杨庭和劝道:“狼主,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如今宋金结盟伐辽,势大难制,不若先避其锋芒。主公临来时交代,便请狼主前去山东路避祸,待得他日天下有变,方可图谋复国。” 耶律敖鲁斡摇头道:“燕京军民与我一道奋战数载,如何能轻言背弃?”杨庭和再三劝说,耶律敖鲁斡只是摇头不肯,杨庭和也只得作罢,不再提了。 随后商议定了明日运送粮草入城接济,并接应城内汉人商民出城之事后,杨庭和便告辞离去,耶律敖鲁斡送到宫门之处,最后忍不住问道:“听闻泊主有了天赐之子,此事当真?”杨庭和颔首道:“千真万确。”耶律敖鲁斡叹口气道:“没有阴阳相配,却能怀得子嗣,当真是天下奇闻。”杨庭和道:“更奇的是如今主公已经怀胎两年有余,尚未生产,听闻是要怀胎三年的。” 耶律敖鲁斡啧啧称奇,再次拜谢,便厚赏了杨庭和,教其离去,自命人准备明日之事去了。 次日一早,林冲便号令宋军开拔,便将营内一千辆大车都装载了粮草并盔甲器械,中军五千重步兵、三千神臂弓手、三千黄桦弓手,两翼并前卫都是骑军,一共出动一万五千人马护送这批粮草浩浩荡荡到了燕京东门外。 金军哨骑往来不绝,便都在宋军左右窥视,等得宋军到了燕京东门城下,金军那里粘罕、金兀术等金军大将更是直抵军前来看宋军兵势。(未完待续。) 第圩九章围城难民人来多 结盟国事因有果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见得宋军阵势,粘罕叹道:“若然中原宋军都如这般,宋金便永为兄弟之邦好了,万万不可起南下之念。”金兀术也是看得目瞪口呆,此前他在田虎那里只看得少许梁山军马,只因当时金兀术参战时,见得的多是田虎降兵作战,是以未曾见得如此势大的梁山宋军,此时看了也是长叹道:“好个一丈青,好个巾帼女,不但将一众中原豪杰调教得如同猫儿一般忠顺,又能将手下军马操练得如同虎狼一般,当真是我金国劲敌。” 说到这里,金兀术又宽慰粘罕道:“听闻宋军屡为梁山所败,元帅且安心,这中原宋军大部定然是不如这梁山宋军精锐的。而梁山宋军再精锐也不过只是山东一路军兵,将来若然南侵,乃是国战,她这一路军马如何能挡我举国之兵?” 粘罕也只能道:“但愿如此。”又见得宋军运送粮草入城,粘罕道:“宋军果然送了粮草入城,看来宋人对燕京是志在必得,不惜以重金粮草教我军围而不攻,又送粮草入城,教辽人坚持得久一些。” 金兀术道:“宋人自宋太祖以来就一直想要收复燕云十六州,这燕云十六州又以这燕京为首,燕京是定然要收复的,否则与我大金结盟一场,又枉何来?” 粘罕颔首称是,两个一同在军前观看,一个时辰之后,粮草都送入城内,粘罕笑道:“宋人将这许多粮草送入城内,就不怕将来攻打之时,搬石头砸自己脚么?”金兀术笑道:“教辽人吃饱喝足,方才好看两家厮杀啊。”说罢两人都是笑了。 送完粮草之后,少时城内陆续有汉人商民开拔出来,看服色都是中原山东路汉人商民,都携家带口、行李货物,汉人也不嫌累赘,凡事能带走的都带了出来。 粘罕看得索然无味,只道:“唉,这些本来该是我大金的子民和所获的啊。罢了,不看了,便收兵回去吧。”当下两个收兵回营去了。 另一头见得金军退去,林冲便人传命前方杨庭和道:“金人退了,教城内要走的辽人也一般快些走吧。”当天从燕京城将郑鹰等滞留在北地的山东路商民都接出来之外,还接出了许多北地汉人并一部辽人,那些辽人多是燕京辽人贵胄的家眷、老弱妇孺,总数达到两万多人,足足比原先预计的多出了两三倍。 都回到大营后,计点人数后,林冲顿时呆住了,只喃喃道:“接回来这许多人,咱们的船够坐么?” 杨庭和刚回到大营内,便一把被林冲拉住,顿足问道:“只接几千人的却来了两三万人,咱们海船如何能坐得下这许多人?”杨庭和也知道接出来的人太多了,当下挠头道:“只因那北辽皇帝恳求,将他城内一些老弱妇孺家眷一同带出城去,他们好安心守城,我便答应了,只是不想会有这许多。” 林冲看他模样,也知道他这趟差事为难,那围城之内,人人都是想走的,又有那北辽皇帝亲自开口,他带出这许多人来,也是迫不得已。想了片刻后,林冲忽然道:“既然如此,那我等陆上军马便暂时驻扎在此地,留下足够的粮草,空出来的船全都装运这些人,让他们先回山东路去。” 杨庭和急忙问道:“那我们如何回去?”林冲晒然一笑道:“我们本就是大宋官军,如今和金国结盟了,大摇大摆的走陆路回去,有何不可?大宋官军若是不让我们过三关,我们便打回去!” 两个商议定了,便升帐与诸将说了此事,诸将都说不必坐船回去,便走陆路返回山东路便是,在陆上的梁山军马,马步弓三军不下三万人,还怕什么? 当下议定了,林冲差杨庭和去丽卿号上禀报三娘,杨庭和领了军令便坐小船前去丽卿号上禀报去了。 到了丽卿号甲板上,却见这里多了许多宋廷官军,虽然梁山宋军与大宋官军战袍服色都是红色,样式也一般无二,但头上笠子却大不一样,宋廷官军笠子乃是红色盔缨,而梁山的盔缨却是蓝色的,而且宋廷官军一看便不如梁山兵马精锐,一望而知。 又见那些大宋官军还扛了钦差牌子,杨庭和甚是奇怪,忙问身旁的一名小校道:“来了什么钦差?”那小校道:“听闻是东京来的天使。”杨庭和奇道:“东京的天使怎的来了这里?” 说话间乔道清出来迎住杨庭和,道:“主公命我来迎你进去。”杨庭和问道:“来了什么天使?”乔道清笑道:“便是东京来的宿元景宿太尉,当初对我们梁山招安有大恩之人。”杨庭和奇道:“怎会到了这里?”乔道清道:“说来话长,边走边说。” 原来宋廷与方腊已然分出胜负,正月里,方腊见过梁山来使黄文炳后,听信娄敏中与化名岳飞的柯引之策,便取黄文炳的中策,命大将石宝为帅,统领三万大军冲破宋军包围,意欲让石宝部军马在外线机动,袭扰宋军。却不想宋军童贯、宗泽等人得了岳飞密报,早有准备,分兵堵截石宝之外,集中重兵围攻杭州。 杭州本就兵马疲惫,又被石宝抽走三万军马,兵力更显不足,宋军猛攻数天后,杭州告破,残兵在方杰、娄敏中等人远率领下,退守清溪帮源洞。 方腊听闻杭州告破,命驸马柯引、方杰出战,结果大败而回,方腊知大势已去,三天后服毒自尽,临终前命殿前金吾大将军方杰护着太子方天定、金芝公主、娄敏中、庞氏兄妹、李逵、燕青等并一干文武家眷出逃。随后方杰、娄敏中与黄文炳汇合一处,黄文炳引来三阮的私掠舰队,将数千方腊残部接应出走。而右丞相祖士远率领一部义军残余死守清溪帮源洞,最后因岳飞临阵倒戈,清溪帮源洞告破,祖士远等义军悉数战死,岳飞收拢残部像宗泽大军出降。 至此困扰宋廷三年的江南叛乱终于平定,得到平定了江南叛军消息的童贯立刻上书道君皇帝,请求联金伐辽,夺回丢失百多年的燕云十六州。 而宋廷朝内,蔡京再次起复,得复相位,便在朝内力主联金伐辽,夹攻辽国残部。道君皇帝虽是文人,但也希望能在他手中完成收复燕云十六州的壮举,同时也闻报辽军已经被金军打得奄奄一息,只怕出兵晚了,大宋也就无利可图,是以很快便召见金国使者,商议定下两家结盟,共同伐辽。 而金国皇帝完颜阿骨打野心极大,此刻辽国已经不堪一击,覆灭辽国后,金国便直接与大宋接壤了。作为女真人的一代雄主,也是个眼光甚远之人,金国今后与宋国是敌是友,他已经开始筹谋。 宋国中原花花世界,历来便是北方部族垂涎之地,北地苦寒,更是不如中原物产丰富,完颜阿骨打早就有南侵之意,只不过想到中原宋国地大物博,人口众多,钱粮丰富,而金国初创,也不知道能否与大宋为敌。 是以当听闻大宋终于答允联金伐辽,阿骨打自然是欣喜非常,若是大宋出兵定然是派遣精锐军马,一来可让宋军与辽军残部厮杀一场,随着辽军做困兽犹斗,女真人也不想多耗军力,宋军来了正好与辽军厮杀,金军作壁上观。二来可看看宋军战力、战法如何,若是宋军连辽军都斗不过,金国将来便有把握南侵,但若是宋军战力强悍,金军不妨便与宋国修好,结为兄弟之邦,互开商贸便是了。 至于燕云十六州还有燕京,女真人并不看重这些土地,他们从辽国手中抢来的土地已经足足比原来金国土地大百倍了,若宋军势大,让出燕云十六州也是无妨的,反正那些土地并不是女真人的故有土地,女真人此时更看重的是人口、钱粮。 是以两家便达成盟约,大宋给女真人一笔钱粮,请女真人暂缓攻打燕京等燕云十六州之地,便是已经占领的燕云十六州之地,也可由大宋支付一笔赎城费,女真人得钱粮,大宋得土地。而其上的人口早就被女真人劫掠过,再得一笔钱粮让出空城来,阿骨打自然答允。 而两家结盟之后,便各自派出钦差晓谕各地军马,大宋则是匆匆准备兵马北上。但宋廷上下签了盟约方才想到,自家最为精锐的军马都在江南,即便方腊已经降服,但这些军马收拢休整后北上到燕云十六州最快也要三个月的时间,至于北方的东京禁军和地方厢军就不用指望了,他们连绿林好汉都大不过,如何能北伐? 最后宿元景便提出不如让山东路藩镇出兵,一来便是先响应盟约出兵北上,好教女真人不至于再多占城池。二来梁山宋军历来精锐,也可教女真人不敢小觑。 但蔡京一党担忧山东路军马占了地方便不走,又重演征田虎要挟朝廷的旧事,是以反对。宿元景力争几次后,蔡京那里互得童贯书信,上面只说了几个字:“梁山势大,兵马雄厚,不若教其与辽军厮杀,借刀杀人!”(未完待续。) 第圆二章九五之数祥云瑞 三六满劫麟儿降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主公,用力,看到孩儿的脑门了……”几个稳婆伺候着生产,三娘彻底体验了一回什么叫痛不欲生,她几次脱口乱骂道:“贼老天,我不想生,你偏给我生!贼老天,你等着!” 几次骂来,慌得几个稳婆急忙相劝,一旁帮着照料的琼英与孙二娘也是连声安慰。琼英道:“主公,便快好了,这孩儿乃是上天所赐,你可不能骂老天爷啊。”孙二娘却道:“主公骂得好,这老天做怪,偏偏要我们女人生孩子,便是不公平,你想骂便骂,骂得痛快了,孩儿也就生下来了。” 三娘苦笑不得,一名稳婆却道:“主公不可浪费气力,好生用力,早些生下来,便早些脱离苦海。”三娘也知道事到如今,也只能咬牙生了,难不成还能把孩子再塞回肚子里去不成? 屋内三娘产子,屋外庭院里黑压压的聚满了人,济州镇守府内自卢俊义以下将官都到了,扈太公、扈成等人也在一旁,玉莲等侍女都在,众人都是搓手连连,焦急等待里面消息。 扈太公等不及,几次差嫂嫂时氏前去里面探问,但都是还在生产的消息,这年月要是遇上难产,那多半就要出人命的,好在有安道全在廊下,隔着窗户探问情形,一旦有什么意外,自有他命人处置。 又过了半个时辰,猛听得屋内一阵孩儿啼哭之声传来,院内众人都是笑逐颜开,扈太公与卢俊义关切三娘,急忙命人去内里探问,嫂嫂时氏便即入内,少时出来喜道:“大喜之事,三娘母子平安,便是诞下个大胖小子来,足有九斤五两重。” 此言一出,满园人等都欢声雷动,便在这时却有人喊道:“大家请看,这头上怎会有五彩祥云?”此时正是正午时分,众人抬头一看,头顶果然一大片五彩祥云来,但见得云蒸霞蔚,变幻莫测,五彩斑斓,莫可名状,正是:九重盛旦薰风候,佳气氛氲横永昼。眉心烟彩拥群仙,华宴重开同圣后。箫韶宫殿锵金奏,香绕祥云腾宝兽。三千忠将奉严宸,亿万斯年祈圣寿。 许多镇守府将官见得如此,都拜倒在地,口中都高呼万岁起来,卢俊义也是笑眯眯的拉了拉一旁还在愣神的张叔夜,低声道:“老太守,上天祥瑞降临,该当跪拜的。”张叔夜没奈何,只得跪了,心头却如翻江倒海一般,忍不住想道:“这位先前说是得上天赐下子嗣,已然是奇事,如今她怀胎三载方才生产,更是令人称奇,如今生下孩儿,更是天降祥瑞,难道她和这孩儿真是天命之人?” 张叔夜心头胡思乱想时,更听得身后有人窃窃私语道:“怀胎三年便是奇事了,这生下来的孩儿却是九斤五两,这九五之数是什么?周易乾卦有云,九五,飞龙在天,利见大人,上治也,飞龙在天,乃位乎天德。这九五至尊便是指的帝位至尊啊,如今又有天降祥瑞,看来咱们主公这皇帝之位真是跑不了的。” 张叔夜回头一看,却是神算子蒋敬,另一个乃是九尾龟陶宗旺,这两个一个管着山东路财数大事,一个管着农事,也都是职权极大的梁山老人。只听陶宗旺低声道:“可不是么?而且这主公诞下的乃是一位公子,将来定然承续正统,看来这赵宋江山气数将尽了。” 张叔夜心头满不是滋味,但见周遭梁山人等皆是喜气洋洋,自己也不好立时站出来说些什么,只得垂头不语。忽觉左边有人拉了拉自己衣袖,侧头看时,却是陈曦真。只听陈曦真在耳边低声道:“老太守,看来用不了多久,咱们就得看一出黄袍加身的戏码了啊。” 张叔夜虽然心头尚有些顾及,但此刻听了陈曦真的话后,便斩钉截铁的怒道:“此事言之尚早,三娘子当年折箭为誓过的,她不能言而无信。”此话声音颇大,周遭都回头看他,张叔夜立时起身,朝着屋内朗声道:“属下恭贺宣抚使喜得贵子,稍后贺礼奉上相贺,还有公务在身,便先告辞!”说罢朝着扈太公一礼后,也不顾旁人眼光,径自去了。 卢俊义等人也都起身来,蒋敬上前皱眉道:“这老儿冥顽不灵,在我山东路多时,还这般不开窍,真要惹恼了我等弟兄,定寻他晦气!”卢俊义抬手止住道:“由得他去,主公在他身上用心多时,你几个岂能因一时之快而坏了主公大事?” 陶宗旺也是不解,问道:“为何主公定要用心教这老儿归附?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啊。”卢俊义捻着胡须笑道:“赵宋虽然此刻气数将尽,但立国将近两百余年,仿似张太守这般的人物大有人在,他们对赵宋还心存忠义,是以不可轻言放弃。将来若是连好似张太守这些人都心悦诚服的归附主公,那这天下还愁逃得出主公手心去么?” 蒋敬、陶宗旺两个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卢俊义转身去恭贺扈太公,扈太公老脸泛着红光,自然是欢喜得不得了,团团赔礼,又吩咐扈成教内宅杀翻牛羊,置办筵席,准备宴请诸人。当下扈成领命,自去置办酒筵去了。 当晚镇守府内宅院里高朋满座,大开筵席,不知杀翻了多少牛羊,斟干了多少美酒,人人都是喜气洋洋的,贺礼也堆成山来。便只有张叔夜受邀未至,只是遣人送来了一对玉璧为贺礼。 席间,便有琼英带着奶娘将那孩儿抱出来与扈太公看,扈太公自然是喜不自胜,众人都上前来看时,但见这孩儿肥头大耳,憨态可掬,便是一脸的福相。 数内有好事的秦明大声笑道:“未知主公可曾与这位少主起个大号来了?”只因古时小孩夭折的颇多,是以小时候孩儿多半只有小名,待得长到七八岁时,方才会正式起个名字来,秦明却是喝多了,这时候便问了这事。 卢俊义等人脸色微变,正要呵斥秦明酒后胡言,却听抱着孩儿出来的琼英笑道:“主公说了,这孩儿乃天赐之子,自然不会避讳那许多,适才主公已然给这孩儿取了名字,便是跟主公姓氏,姓扈名宗明!” 此言一出,众人都是呆了一呆,只因此前三娘便是嫁了晁盖的,虽然晁盖故去多年,这孩儿也不是晁盖亲生孩儿,但按道理来说三娘未曾改嫁,这孩儿也该是姓晁才是。 数内便有白胜道:“主公便先嫁了天王哥哥,这孩儿不是该姓晁的么?”这白胜也是喝多了,居然大着胆子问出了许多人心头的疑惑。 却听琼英笑了笑道:“主公说了,这孩儿乃是上天所赐,当时托梦时候,上天已经言明,这晁天王已然羽化登仙,得享仙箓,这孩儿乃是上天紫微帝星,与天王在天上仙位相当,若是姓晁,便不合天意,因此还是跟主公姓氏便好。”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这孩儿也是上天仙星降世,而晁天王也登天得享仙位,两人在仙界位箓相当,在凡间自然也不能乱了辈分,从三娘姓氏便是最好。 当下讲明了这一节后,众人又是喜笑颜开,既然此乃上天安排,便也遵从,都上前来恭贺,扈太公也不管跟谁姓,这孩儿能姓扈,扈太公才是最开心之人。 说也奇怪,这孩儿尚在襁褓,只来这人世上数个时辰,却依然双目都睁开来,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四处张望,也不惧怕谁人来,便是许多梁山兄弟都长得凶神恶煞的来看,他也不惧怕,还拉着秦明的胡子咯咯直笑。秦明等人都赞道:“是个大胆的爷们,将来必成大器。” 吵嚷一宿,筵席至天明放散,卢俊义请示了三娘后,便唤来蒋敬、陶宗旺等人,吩咐众人将三娘喜得麟儿之事布告山东路军民,又吩咐各处州县免除今岁夏收粮赋,以示普天同庆。而布告之后,坊间都在传言这位女宣抚使产子之时,济州府天降五彩祥云之事,济州府百姓许多都亲眼看得这五彩祥云,一时间三娘母子乃天命之人传得更是沸沸扬扬,三娘声望更是一时无两。许多百姓早已在家**起三娘生箓位来,这时候更是许多地方都建三娘子庙来,还有许多百姓早晚都到镇守府前来焚香叩拜,搞得一个衙门外便好像一座香火鼎盛的寺庙一般。 外面纷纷扰扰,三娘这边却在安心做月子,本来她生性脱动,揣了三年的肚子,一朝去了,立时觉得身轻如燕,早就想外出活动,却被孙二娘、琼英等女死活拦住,非要等她出了月子方才能外出。便连嫂嫂时氏也来相劝,都说这女子若是月子里落下病根,便是一辈子的事,是以要谨慎待之。 三娘无法,只得在屋内憋闷下去,便连朱武到了莱州,接得黄文炳、燕青、李逵、岳飞并一干方腊残部军将回到济州后,都未曾能得相见,让三娘好不憋屈。 好在一个月的时光很快过去,这天三娘刑期满了,便沐浴更衣,得出屋来,重见天日。(未完待续。) 第圆三章巧舌如簧戏群豪 勇猛无匹战众军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得出月子,三娘便感觉好似重获自由一般,她马上命人唤来黄文炳,方腊残部的事,三娘非要亲自动问不可。小婴孩扈宗明自然是交给琼英及几个奶妈照养,三娘可不会奶孩子,她那里可是敏感区域,任何男子都不能触碰,包括她的儿子。所以,可怜小宗明从生下来就没喝过一口亲妈的奶水,都是奶妈管够。 到了静止堂上,黄文炳已经在那里候见,玉莲在一旁伺候,见过三娘后,黄文炳忙不迭的便先说起了接应方腊残部之事来。 原来当日娄敏中引黄文炳面见方腊之后,方腊听闻是梁山大名鼎鼎的黄蜂针黄军师到来,极为客气,当即便亲自在帮源洞宫内见了黄文炳。 黄文炳见礼毕,方腊教坐了,便动问起军情重事,请教黄文炳来。黄文炳自然不会再说上下两策,只将中策说来:“教主气色真正,也是上应南方火德,只是如今龙困浅水,不得展露而已。今我有一策,可供教主参详。如今宋军重重围困,杭州之地乃四战之地,不复回旋余地,更者困守杭州,宋军更易集中兵马来犯。是以当遣一支军马,以一员上将统之,突出宋军重围,打到宋军身后去,在宋军后路上攻城略地,搅乱宋军部署,教宋军首尾不能相顾,如此一来,宋军必退。此后教主可从容收拾军马,复兴基业,席卷长驱,直占中原之地。” 方腊大喜过望,道:“先生此言大善,正合我意,但不知先生以为何人可担此重任?”黄文炳又道:“小人常夜观星象,这南地将星之内,便数石宝将军所命将星最为闪耀。此也是数中星宿,尽是陛下开疆展土之臣也!” 方腊听了大喜,一旁右丞相祖士远却皱眉问道:“先生此计虽好,但也有漏洞。一支孤军在外,兵员、粮草如何筹措?”黄文炳不慌不忙笑道:“以战养战耳。” 祖士远又冷笑道:“江南已然残破,何来就粮之地?”黄文炳也冷笑道:“江南战乱,民生凋敝不假,但宋军后路之内,囤积粮草城池不知凡几,打破一二座,也尽够用度的了。而正是江南战乱,无以为生的难民不知凡几,义军一到,裹挟难民,何愁不能聚得十数万军马?”祖士远明知黄文炳是狡辩,但却一时间无法反驳。 数内有方腊尚书王寅又问道:“宋军之内,宗泽、童贯皆是名将,岂能不妨我军突出?”黄文炳又笑道:“当年童贯十万宋军围攻我梁山,亦被我梁山军马突出杀败,江南英雄莫非不如我山东好汉乎?”王寅脸上一红,也不敢再言。 数内又有方腊步亲军都太尉杜微上前道:“杭州军马本来就少,再去一支军马,如何能敌宋军?”黄文炳哈哈笑道:“当年高俅领十万宋军,水陆并进,我军中呼延灼大将,一人领五千军马困守孤城,亦能守住。我观杭州之内,战将不下百员,兵马七八万之余,即便抽去个两三万,亦有五万上下,为何却说五万兵马尚守不住杭州?”杜微闻言,顿时羞赧而退。 方腊麾下许多中枢将官都上前来问,黄文炳从容不迫,一一诡辩而退,大有舌战群儒的遗风。最后数内娄敏中出班奏道:“陛下,与其在这里议而不决,倒不如便派石宝元帅出兵一试,若是事不可为,再退回杭州也便是了。” 一旁又有殿前金吾大将军方杰出班奏道:“左丞相所言甚是,在这里说来说去,倒不如派兵马突出杀一阵,正所谓有赌未为输,都不肯下注,如何能赌这一把?” 跟着便是驸马柯引,也便是岳飞出班奏道:“皇叔之言甚是,国运如此,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若然宋军再步步紧逼,届时再想搏命一赌,只怕也没了机会。” 方腊其实早已经有些心动,只是尚不能下次决心,但听了黄文炳与诸将官辩驳,心里更是坚定了几分,最后娄敏中、方杰、岳飞三个自己最信任之人说了,便更是坚定了决心,特别是最后岳飞说的,方腊心中暗道:“驸马说的是啊,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真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再想来赌,只怕也就没了机会。” 当下方腊定了主意,便召石宝前来,封为上将军,领杭州军马三万,从东南突围而出,往两浙路东南发展,准备攻略越州,便是今时之绍兴等地。 石宝领命后,自挑选将佐,带领军马便去了。黄文炳、武松、鲁智深便在帮源洞逗留数日,在娄敏中、方杰等人引见下,结交江南豪杰。数日后方才拜别群豪,回到杭州湾,登上三阮舰队。 到了三阮的私掠舰上后,黄文炳却吩咐三阮不必折回山东路,便在舟山一带三阮舰队的老巢之内先安顿下来,准备待方腊败亡后,出动去接应娄敏中等人。 黄文炳走后,娄敏中果然按照先前策划,便将杭州之内自己的心腹将领悉数调往帮源洞来,庞氏兄妹也在其列,岳飞、燕青、李逵等人都都到帮源洞来,同方杰一道掌握了帮源洞的方腊亲军。 却说石宝那里领兵突出,宋军一开始果然措手不及,被石宝连胜几阵,突出宋军的围困后,石宝挥军直指绍兴。绍兴此时唤越州,乃两浙东路首府,东南路宋军钱粮器械皆从此处而来,是以石宝打算打下此处就粮。 虽然宋军被石宝突然出兵而战败,包围圈被突破,但宗泽在越州留下的守军还是不少,而镇守越州的守将也是一代名将,便是时任宋军越州副将的韩世忠。韩世忠闻得方腊分兵来攻越州,便将手下仅有的三千军马集中起来,又号召城内军民百姓上城御敌,由于韩世忠镇守越州时,广施仁政,民众爱戴,更兼百姓饱受战火荼毒,早就对方腊义军失去了信心,是以转而支持官军。 于是韩世忠除了三千官军外,又募得五千青壮参战,韩世忠视形用兵,将精锐官军编为四队,便为救应,四面城池皆布人马驻守。又打开军需府库,犒赏士卒,分发器械,官军士气大振。 石宝兵马到来之后,猛攻越州数日不下,韩世忠百计退敌,石宝终不能克越州,随后四面宋军询问来援越州,石宝兵败越州城下,最后只率领五千残兵逃往处州等地。 再说石宝分兵去后,杭州兵马更显单薄,宋军那里童贯也为石宝一支兵马逃遁而暴怒,立时吩咐宋军进逼杭州。杭州方腊军马与宋军血战数日,但终究兵力不足,外围州县逐渐失守,宋军大举围攻,最终将方腊军马分割包围在杭州与帮源洞两处。 杭州孤城被围,宋军并力攻打数日,最终杭州失陷,右丞相祖士远只带数千人马杀出重围来,退回帮源洞。 却说方腊在清溪帮源洞中大内设朝,石宝领兵去后,方腊还期待着石宝那里能传来捷报,与文武百官计议宋军用兵之事。却不想只听见杭州兵败残军马回来,报说杭州已陷,尚书王寅、侍郎高玉俱已阵亡了。今宋兵作两路而来,攻取清溪。 方腊见报大惊,当下聚集两班大臣商议,方腊道:“汝等众卿,各受官爵,同占州郡城池,共享富贵。岂期今被宋江军马席卷而来,州城俱陷,止有清溪大内,石宝统兵向外,胜败未知。今闻宋兵两路而来,如何迎敌?” 当有左丞相娄敏中出班启奏道:“今次宋兵人马,已近神州,内苑宫廷,亦难保守。奈缘兵微将寡,陛下若不御驾亲征,诚恐兵将不肯尽心向前。”方腊道:“卿言极当!” 随即传下圣旨,命三省六部、御史台官、枢密院、都督府护驾,二营金吾、龙虎,大小官僚,“都跟随寡人御驾亲征,决此一战。”娄丞相又奏:“差何将帅,可做前部先锋?”方腊道:“着殿前金吾上将军内外诸军都招讨皇侄方杰为正先锋,马步亲军都太尉骠骑上将军杜微为副先锋,部领帮源洞大内护驾御林军一万三千,战将三千余员前进。” 原来娄敏中与方杰已经计议定下,先锋人马都安排心腹军将,只待事不可为时,便可杀出重围。方腊那里又差御林护驾都教师贺从龙,拨与御林军一万,总督兵马,去敌童贯军马。 再说童贯取了杭州,便号令宋军兵分两路,朝清溪县界而来,正迎着南国皇侄方杰。两下军兵,各列阵势。南军阵上,方杰横戟出马,杜微步行在后。 童贯挥军以雁形阵掩杀,方杰两个抵挡不住宋军重弩,败退而回,杜微却被乱箭射死。方杰引败兵退到半路,遇得方腊亲领大军到来,方才扎住阵脚。 童贯随后领兵赶至,只见南军在前面布阵完备,但见:金瓜密布,铁斧齐排。方天画戟成行,龙凤砅旗作队。旗旄旌节,一攒攒绿舞红飞;玉镫雕鞍,一簇簇珠围翠绕。飞龙伞散青云紫雾,飞虎旗盘瑞霭祥烟。左侍下一代文官,右侍下满排武将。虽是妄称天子位,也须伪列宰臣班。 见得南国阵中,只见九曲黄罗伞下,玉辔逍遥马上,坐着那个草头王子方腊。怎生打扮,但见:头戴一顶銶天转角明金啐头,身穿一领日月云肩九龙砅袍,腰系一条金镶宝嵌玲珑玉带,足穿一对双金显缝云根朝靴。 那方腊骑着一匹银鬃白马,出到阵前,亲自监战。童贯见了大喜过望,指着方腊仪仗谓诸将道:“贼首便在那里,只消杀得此贼,便可毕全功于一役,谁人能得方腊贼子首级,便官升三级,赏赐万贯!”重赏之下,宋军士气大振,都摩拳擦掌,一声令下,宋军重步、连环甲马纷纷突出,一起掩袭而来,都要来杀方腊。(未完待续。) 第圆六章全功之役有遗漏 皆大欢喜总相瞒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却说童贯闻得有数千方腊残部突围之后,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来,便只怕方腊这贼首也在其中,命麾下大将毕胜追击,随后命大军直扑帮源洞。 宋军攻下帮源洞后,发现内里只有些老弱残兵,除此以外方腊内眷尽皆拿获,一问之下,方才得知方腊已经服毒自尽,方杰、娄敏中等人护着方腊太子、公主突围而出。 童贯闻得此讯,喜忧参半,喜的是方腊终于身死,并未一同逃遁,忧的是方腊的儿女都逃了出去,就只怕将来死灰复燃,或被官家怪罪。 正在童贯忧愁时,闻焕章到来,问明所以后,便宽慰童贯道:“枢密三载征伐,江南这拜火教死伤教众不下数十万,已经根基动摇,那数千之众出逃,料想也逃不远,便命大军兜剿便是。”童贯心下稍宽,便命人传命追击的毕胜等人,务必追剿干净。 却不想数日后,毕胜来报,直说大军追到海边,那里却有海上盗匪接应,方腊残部都上船出海逃遁而去了。童贯闻报大惊,急忙请闻焕章来商议对策。 闻焕章闻报后,微微笑道:“枢密不必惊慌,这海上盗匪能接走数千方腊残部,想来其势不小。多传闻近来横行泉州一带南海的海寇,多是山东路来人,想来这伙海寇背后便是山东路那位妖女。” 童贯闻言更是一惊道:“若是方腊残部去投了山东,这岂不是更槽了?”闻焕章笑道:“枢密莫慌,是想那山东路妖女也是野心颇大之人,她肯出手接应,又岂会是安了好心的?料想她便是看中了方腊残部中这些人,想要一口吞并。若不出所料,方腊残部去了她那里,只怕就真的会销声匿迹了。是以枢密不必烦扰,只管奏报上去,只说此趟攻破帮源洞,方腊以下贼首尽数剿灭便可。那方腊虽然已经服毒自尽,但大可将尸首启出,枭首示众,送往东京,一般的也是全功了。” 童贯沉吟片刻后,也明白过来,哈哈笑道:“正是如此,那妖女定是想吞并方腊残部,方才如此,否则她岂会派出人手,远道而来,将这些人接走?”当下童贯便命人启出方腊尸首,枭首示众后,随同捷报一同上奏朝廷,江南方腊已然剿平。奏报上去后,童贯自引大军在杭州休整,只等北上联金伐辽不提。 再说方杰、娄敏中等人护着方天定、金芝公主等人乘坐三阮舰队海船到了山东路,这天到了莱州港,黄文炳路上便放了信鸽出去,下了船后,早有朱武等人在那里迎接。 方腊残部数千军兵到了莱州港后,便得安置在水营之内,衣食不缺,药物充足,便在营内将养起来。方杰、娄敏中等将官却被朱武请到莱州城内,选了几处大宅子安顿下来,方天定、金芝公主也是分付了大宅子,令选了许多仆役侍女服侍,先行休养几日,这段日子这些人逃亡后又在海上颠簸许久,真是累坏了。 将养数日后,众人恢复了许多,朱武便才请诸人都到莱州府衙赴宴。方杰、娄敏中、方天定、国师邓元觉、庞氏兄妹等人都得相请,金芝公主等女眷却有顾大嫂等女眷在内堂饮宴。山东路这边便有朱武、黄文炳、燕青、李逵、莱州兵马总管关胜、水火二将、病尉迟孙立、小尉迟孙新等人作陪。 席间众好汉都见了,都是相互闻名的好汉,甚是惺惺相惜,相见甚欢。酒过三巡,朱武起身道:“只因我主公身怀六甲,近日听闻已然分娩,未能亲自到莱州迎接众位江南好汉,多有怠慢。” 方杰、娄敏中等人急忙谦逊了几句,娄敏中心念一动问道:“不知贵上所出是公子还是小姐?”朱武笑道:“听得济州府来报,主公喜得贵子,此子降生时,天降五彩祥云,将来必定贵不可言,我山东路藩镇后继有人了。” 娄敏中松了口气,也喜道:“此真是万千之喜,我等突围之时,也带了些许金珠宝贝,内里便有一件珍宝,乃是西域蓝宝石镶嵌的一柄宝刀,锋锐无比,其上花纹乃是真龙天形,当年乃是西域我拜火教众敬献给我教主的,今闻贵上得了麟儿,便敬献于上,算是贺礼。” 一旁方杰也道:“那宝刀名唤御龙宝刀,正适合这位小藩主将来使用。”原来方杰、娄敏中等人在莱州住了几日,早就听闻三娘得了一个儿子,便商议了将这柄宝刀敬献上去。 朱武等人闻言大喜,便代三娘谢了,随后朱武道:“稍后几位到了济州府面见主公时,亲自敬献便好。”娄敏中等人都应了。 说过这事,娄敏中忍不住问道:“已经到了莱州港数日,不知贵上如何安排我等军将教众?”朱武与黄文炳对望一眼,两个都笑道:“此事待见了我家主公,自有安排,今夜只是饮酒,不提这事。” 娄敏中等人想来也是,这等大事还是要三娘见过他们之后,方能亲自安排,当下也不疑有他,也开怀畅饮起来,席间说些与宋军战事,讲论些武艺兵法,倒也其乐融融。 当晚席散之后,各人各回自己府邸安歇,朱武去悄悄命人将娄敏中请到后堂密室内说话。娄敏中到了密室之内,只见内里坐了朱武、黄文炳、燕青、岳飞四人。 见礼后,都围着圆桌坐了,黄文炳首先开腔道:“如今丞相统领江南义军并拜火教来到山东路,适才问起我等如何安排贵军,却不知丞相此前可有腹稿,打算如何自处?” 娄敏中此前便早已经有了改换门庭的念头,否则也不会逼死方腊,撺掇方腊残部北上。当下娄敏中叹口气道:“伶仃之人,不敢有何妄想,只盼贵上能收容我等,有个立锥之地便好,将来必当牵马坠蹬,为军前效力,方能报答大恩。” 朱武等人闻言心头都是一宽,看来娄敏中是想改换门庭的。当下朱武笑道:“娄丞相大才,文武双全,我家主公曾常说,江南起事之初,多靠娄丞相策略,方能有如此威势。又以一隅而敌大宋朝廷全国之力三载,也是丞相运筹帷幄之功,丞相实乃江南第一人杰。如今能有丞相投效我主公麾下,主公知道了,定然欢喜。” 娄敏中谦逊了几句,心头颇为感慨,这方腊起事之初,的确大半都是他的策略之功,若无他娄氏鼎力支持,方腊只怕也难以起事。而后他娄敏中为方腊朝内左丞相,更是殚精竭虑,与宋军全国之力周旋,勉强支持三载,娄氏为了方腊的基业可谓是耗尽了最后一滴血,但最后这盖棺定论的评价,却并非出自方家人之口,而是出自这位素未谋面的山东路女杰之口,是以心头很不是滋味。 朱武又道:“既然丞相愿意归顺我家主公,自然是水到渠成之事,但不知方杰、邓元觉等人如何?” 娄敏中道:“方杰此人勇力非凡,但智计浅薄,倒有些像三国时的吕布,只不过他比吕布稍有忠义之心。此刻方腊太子方天定尚在,只恐他不会真心实意归顺。至于邓元觉,来时路上,我已经与他深谈几次,邓国师也道是,少主尚在,不敢背离。而庞氏兄妹等人,也是这般心思。” 黄文炳沉吟道:“如此说来,关键便在方天定身上了。”娄敏中缓缓颔首道:“正是,不只是他们几个,便是麾下数千残部精锐,也都是在望着方天定的。” 黄文炳眼光中闪过一丝杀意,随即便隐去,当下笑道:“都是忠义之人,自然无可厚非,若然如此,便先寻一块宝地,教贵部屯驻,将养军马,若是有江南逃出的人等来投,收拢部众便是了。只是近日我山东路从燕京接回不少北地汉民来,也需要安置,就只怕贵军驻扎之地要得分散几处,方可安置得下,还请丞相回去后,与众人说明原委。” 娄敏中道:“能有立锥之地,已然是好的了,不敢挑拣。”当下商议之后,娄敏中便先告辞而去。 娄敏中走后,黄文炳面露凶光,缓缓说道:“看来这方天定定要除去不可。”朱武叹口气道:“谋其部众,而害其主,此事只怕有伤主公英明。” 黄文炳看了看朱武后,笑道:“这种事自然不能主公来做,便有我这个黄蜂尾后针来办便是。”朱武皱眉道:“只恐事情做得不隐秘,泄露出去,便也伤主公名声。” 黄文炳笑道:“既然是要做下这事,自然要策划周详。”朱武问道:“计将安出?”黄文炳看了看燕青,笑问道:“小乙哥在方腊那里多时,方天定可有什么隐疾?” 燕青道:“便是一年多前,方天定在与宋军对阵时,背上中了一箭,此刻虽然伤势好了,但背上便有箭疮。”黄文炳微微一笑,笑得如同一支毒蛇一般,缓缓说道:“他江南来我这里,只恐水土不服,待得天色转热,便会箭疮发作。朱军师还请放心,此事我自当做得干干净净,不留什么首尾。” 听了黄文炳的话后,燕青、朱武两个都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虽然是为自家谋事,但燕青还是心有不忍,皱眉道:“他非死不可么?就不能教人将他送出海外去?” 黄文炳摇头道:“除非他能带领江南群雄归顺主公,否则他方天定非死不可!”(未完待续。) 第圆七章寄人篱下进退难 横刀殉教总为易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 却说南国太子方天定此人,本是方腊最为钟爱之子,当年方腊起兵之后,镇守杭州海宁军,麾下统领方腊最为精锐部众,便连石宝、邓元觉等人都是他的麾下部将,足见方腊对这个太子可谓是希望殷切。 但后来宋军打到杭州,方天定率领麾下诸将与宋军血战数场,最后一战中,方天定被宋军神臂弓射中琵琶骨,那宋军神臂弓威力巨大,方天定琵琶骨被射得粉碎。众将救回后,将养十个月之久,方才好转,但一身武艺去了九成,体内碎骨甚多,也用不出力道来,形如废人一般。 因此方天定自重伤之后,便胆气散了,不复伤前英武,到了山东路后,更是谨言慎行,大小事都听方杰与娄敏中的,对于娄敏中更是言听计从。想来也是,一个残废的太子,对父王临终托孤的丞相,定然是依赖无比的,更何况这个太子平素也是武夫一个,智谋权术无一可取之处。 这晚方天定等人得济州来的朱武军师宴请款待,方天定多喝了些酒,喝得酩酊大醉后,便回府安歇去了。不想睡到三更天色时,却被人叫醒来,直说娄敏中来了。 方天定在侍女服侍下起身来,左右服侍吃了碗醒酒汤,这才稍作梳洗更衣,来见娄敏中。到得内堂见了娄敏中,方天定酒依然未醒,斜靠在椅背上便问道:“丞相何以这么晚了到此?” 娄敏中乞退左右,叹口气道:“太子,请恕老臣直言,大祸将至矣。”方天定闻言一惊,酒已然醒了,急忙问道:“什么大祸,丞相可直说。” 娄敏中低声道:“太子,我等如今寄人篱下,若还是不知进退,迟早有飞来横祸。”方天定急忙问道:“丞相大可言明。” 娄敏中缓缓说道:“太子,你如今是教主唯一骨血,到来山东路这里后,自方杰将军以下,无不都是以你马首是瞻。但此间那一丈青乃是一代女杰,素有奇志,如今我等寄她篱下,太子该当知道进退,方能保住性命才是。” 方天定吃了一惊道:“难道那一丈青想要害我不成?她不是素称仁义举事无双的么?”娄敏中苦笑摇头道:“太子你还是太过年轻,想三国时,那刘备还不是号称仁义君子,到头来还不是吞并了蜀中刘璋基业?自古成大事者,便不存仁义这一说。即便那一丈青不肯对太子下手,却难保她手下不会僭越,铤而走险对太子你下手啊。” 方天定呆愣半晌,娄敏中又道:“太子,是想你若是那一丈青,收容了一群残兵败将,给他们吃喝居所,会甘心到头来这群残兵败将却只听命于另一个人么?”方天定缓缓摇摇头,娄敏中续道:“太子,听老夫劝告吧,若是太子想得个善终,安养终老,就该知道进退了。否则便是大祸临头,便是我等这几千残兵败将也保不住你的。” 方天定惊慌非常,急忙道:“娄丞相,还请指点小子。”娄敏中见他这等模样,心下微感酸楚,看来这太子自从武功废了之后,果然是胆气全无了。 当下娄敏中道:“既然如此,老臣就直说了。其一,明天一早,太子需召集旧部,便当众宣布,先把旧时称谓都去了。我们之前的什么太子、丞相、将军这些称谓都该去了,今后我等称呼太子为公子,太子称呼老臣便唤娄先生便是了。” 方天定连忙答应道:“这事容易,只是个称谓,改了便是,嗯,方杰皇叔那里便改叫叔叔便是了。” 娄敏中叹口气道:“不但是换个称谓,这称谓一改,便是说我们南国便放弃了教主此前所立的一国了啊,从此不再存复国之念了啊。”方天定缓缓摇头道:“也别提什么复国了,丞相,我等死的人够多的了,我不想再以什么复国枉害性命了。” 娄敏中赞道:“太子果然有仁善之心。”顿了顿娄敏中续道:“其二,太子见了旧部后,便要劝说大家都安心归顺一丈青去,若然还有人想拥立太子你,那便是害了太子你的性命。” 方天定忙不迭的颔首道:“这个自然,我定会劝服大家归顺一丈青。”娄敏中又道:“其三,太子要让金芝公主接任拜火教教主之位,只有这般,方能打消山东路军民的疑虑。” 方天定道:“我已经不存复国之念,自然不会做那教主的。”娄敏中颔首又道:“最后便是等太子到了济州,见了那一丈青之后,定要恳求做个闲散之人,只求富贵,不求官权,好安安乐乐的得个善终。” 方天定道:“能得些富贵,做个安乐公也很好了,就只怕她一丈青也是宋廷藩镇,若是将我交给宋廷去,我该如何?”娄敏中道:“那一丈青素来讲信义,太子只要能求得她庇护,自然可安乐一世。再者太子只消教旧部都归顺一丈青去,有了旧部为晋身之本,料想那一丈青会答允给太子一个平安之所。最后若然太子都做到这般地步了,那一丈青还想谋害太子,那老臣拼了这条老命,与太子旧部一道,誓死护定太子,便是敌不过他们,便做一处殉教,也是值了!” 有了娄敏中的劝说之后,方天定终于打消疑虑,立身道:“好,丞相,我听你的,天明便召集旧部,劝说他们去了字号,归顺山东路。”娄敏中见了,心头落下一块大石。 原来自朱武那里走后,娄敏中便明白其中关键,他更从黄文炳神色中看出了这黄蜂尾后针的杀心,为了能保住方天定,也只能这般行事了。是以娄敏中连夜前来劝说方天定,好在方天定胆气散了,便听了娄敏中的言语。 果然次日一早,方天定便命人将旧部都召来府上,自方杰、娄敏中、邓元觉、庞氏兄妹以下大小将官数十人都到了。方天定见人都到齐,便将昨夜与娄敏中商议的事一一说了。 众将官听完后,都是默然无语,只有庞万春起身皱眉道:“太子,我等好不容易护着太子杀出重围,便是想着有朝一日,太子能中兴南国,复国之后,杀败宋廷,为先帝报仇雪恨,太子万万不可气馁。” 方天定摇头道:“我江南拜火教众自起事以来,死伤无数,江南百姓更是因为战事而死伤惨重,如今就只剩下我们这几千伶仃之人。我主意已决,不想再为了什么王朝复仇,图害性命,只想安度余生。庞大叔,今后你们若要为我父报仇,大可安心归顺一丈青,或许她能替先夫报仇啊。” 庞万春望了望方杰,皱眉道:“大将军,你乃是先帝内侄,也是皇亲国戚,你便说说看,该当如何?”方杰如今心思也很乱,自己的这个堂兄既然萌生退意,按理说他或许可出头来,但方杰他只是一介武夫,野心素来不大,一时间也无话可说。 过了半晌,方杰才道:“既然太子已经萌生退意,我等也强求不能,不若不便尊太子之命好了。”庞万春闻言顿时眼前一黑,想不到大家伙为了方家厮杀一场,到头来人家却不玩了,这该如何是好? 庞万春再望向娄敏中,只见他神色如常,便已经知道了,方天定定然是听了这老狐狸的话了,自然也不必问他主意。再看一旁的邓元觉,邓元觉见了庞万春询问的眼神,只得叹口气道:“造化弄人,太子既然退意已定,我等遵命便是了。我看这一丈青虽是女流之辈,但其志不小,将来定会与宋国再有一战,到那时候,我等再一展所长,替先教主复仇便是了。只是尚有一事,我们拜火教能否保住圣火不熄。” 方天定闻言道:“这拜火教主之位我想请小妹来出任教主,我教历来有女子出任教主之位的,我已经是废人一个,小妹出任教主,将来若是教中另有能人,传位与他人便是了。” 此言一出,堂内数十人居然大半都出言附和,赞同方天定传位给金芝公主,庞万春见得如此,更是心灰意懒,一口气堵在胸口,忍不住喷出一口血来,好在庞春霞在一旁急忙扶住。 庞春霞关切兄长,连唤了几声,庞万春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早知如此,我还不如便留在江南,同教主一起殉教便是了。”说罢朝着众人团团抱拳一礼后道:“诸公保重,我庞万春虽然不是什么厉害人物,但忠义之心尚在,既然诸公想留在此处,投效新主,我也不会反对,就此别过,我独自回江南去,以身殉教便是了。可不想江湖上好汉耻笑我们拜火教,国破家亡,居然都还有脸活在世上!” 说罢转身便要走,庞春霞急忙跟上,到了门口,却听娄敏中在背后朗声道:“庞将军,以身殉教容易,活着护教更难,你舍难求易我不怪你,但请记住,不要做了一些事,反倒害了天定公子!” 庞万春闻言愣了一愣,站在门口却迈不动腿了。只听背后娄敏中缓缓说道:“诸位,要以身殉教还不容易?横刀一抹,便什么都放下了!咱们忍辱负重活下来为了什么?难道不就是为了保住这圣火不熄么?要是大家伙都轰轰烈烈的殉教了,那谁来传承这圣火?难道传了数十代教主的圣火便要在我们手中熄灭么?我还是那句话,殉教容易,护教难,是去是留,悉听尊便!” 此话掷地有声,庞万春顿时呆住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了。(未完待续。) 第圆八章但赐灵药心方安 却得忠义权纳还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庞万春最终也没离开,诚如娄敏中说的,殉教是非常简单的事,也不必专程跑回江南那么麻烦,而要活下来护教,将拜火教的星火传承下去,这才是最为要紧的。所以庞万春兄妹还是留了下来,但庞万春心灰意懒,不愿再出任军中职务,也不愿随同其他军将归顺三娘,他选择在拜火教中任事,专司教务。娄敏中和方天定商议后,很快便答允了。 方天定在府中召集旧部商议之事没能瞒过锦衣卫,似乎娄敏中和方天定也没想瞒着,整个会商过程都有府上仆役、侍女在旁侍奉,而这些人里面便有黄文炳麾下的锦衣卫眼线,娄敏中也是故意想让黄文炳知道他们商量了些什么。 所以,方天定召集旧部会商的内容很快便摆在了黄文炳的案头。看完这消息之后,黄文炳请来朱武商议,朱武看后笑道:“这娄敏中果然是有心归附我主,居然这般巧舌如簧的说得方腊旧部就此归顺。” 黄文炳叹口气道:“这娄敏中也是位人物,这般局面下,他居然能找到两全其美的办法,这样不但保全了方天定的性命,更免去了一场杀戮。看来我的准备都无用了,此刻再杀方天定,有些说不过去了。” 朱武嗯了一声道:“不但不可杀方天定,还要厚待方天定,以安那些方腊旧部之心。”黄文炳颔首道:“那便等着先禀报了主公,再做定止。” 数天后,方腊旧部被朱武等人安排,分散成几部,在登州、青州、莱州等州府分散安置,主要将官都随方天定、方杰、娄敏中先往济州府而来,便要面见三娘。 到了济州府,都先安顿在一处宅院内,只因方腊旧部还是朝廷要犯,是以不便安排在驿馆内歇息。等候了数日,总算等到三娘出了月子,能见客了,黄文炳便先去请见三娘,便先将来龙去脉与三娘说了。 静止堂内,三娘听完黄文炳奏报后,沉吟片刻道:“你可曾暗中查探方天定?其人行事如何?”黄文炳道:“属下安排了许多锦衣卫暗探在他身侧,这人行事自来到山东路后,便只知风月美酒,好声色犬马。他本就有些姬妾,来到山东路后,我与朱军师又在北地逃难百姓内挑选了十几名出色的女子送过去,他全都收下,终日就是不离女色美酒。想来他一则是见复国无望,二则是他琵琶骨受了重伤,形同废人,便真是意志消沉,并无复国之念了。” 三娘沉吟道:“他那琵琶骨伤势你们请人看了么?真伪如何?”黄文炳道:“已然看过,来到济州府后,还请安道全看过,琵琶骨箭创颇大,碎骨极多,难以痊愈。安道全说,这等伤势,不能用力,更兼阴天疼痛非常,只能喝酒麻痹来减轻痛楚。” 三娘缓缓道:“既然如此,我这里有一味灵药,在他发病时,可与他服用,用了之后,可减轻痛楚。”黄文炳微微一怔道:“主公医术精湛,不知这药力如何?若然服用了主公灵药,竟让他好了又该如何?” 三娘瞪了黄文炳一眼,缓缓说道:“我这药名唤福寿膏,乃脱胎于晋朝风流名士多服用过的五石散,药力更好,只是服用之后,便难以离开这灵药,你懂了吧。” 黄文炳大喜过望,连连应是,但也忍不住擦了把冷汗,看来主公还是不完全相信这方天定,是以还要用药物来控制他。黄文炳眼望垂帘后的三娘,薄纱之后,但见玉人似乎容颜依旧,但那股气势依旧令人胆寒。 三娘不知道黄文炳心里想什么,又问道:“那方杰与邓元觉等人呢?”黄文炳擦了擦汗道:“方杰也就一匹夫耳,勇猛有余,智谋不足,对娄敏中更是言听计从。邓元觉嘛,出家人秉性,嫉恶如仇,与鲁大师性子相当,只是没鲁大师那般粗中有细。观两人行事,都不足为虑。只是那庞万春,似乎心怀故国,不愿在山东路为官,只愿在拜火教内护教。其余人等也都只是为娄敏中马首是瞻,不足为虑。” 三娘嗯了一声,又问道:“那金芝公主呢?”黄文炳道:“便是妇道人家一个,对于出任拜火教主,她起初是不愿的,她只想做个平常人,好生跟着主公师弟岳将军过日子,但几经劝说后,勉强答允了。” 三娘哦了一声道:“既然如此,便和她说,先让她做几年教主,待过几年后,再挑选合适人选充任。只不过这拜火教内,当有我们的人啊。” 黄文炳急忙道:“是属下疏忽了,只因他这拜火教到山东路日短,尚未来得及安排人手渗入,属下回头便去安排。”三娘缓缓颔首道:“好,此事你安排便是,记着短则数月,长则不能超过一年,这拜火教内定要我们的人熟悉内情。凡事都要在掌控之内才是啊。” 黄文炳应了一声,三娘随后又道:“既然方腊旧部大多都归顺了我们,那么你与朱武商议一下,归顺的人就该好生厚待,将来咱们经略江南时候,这些人都有大用处。” 黄文炳躬身道:“主公深谋远虑,不但北面早已经在结纳人心,而在江南也开始布局,属下心悦诚服。”三娘闻言微微笑道:“其实说起来,你也是江南人士,你是江州人士,将来经略江南也少不了你的。”黄文炳道:“属下定当肝脑涂地,力助主公得成霸业。” 三娘嗯了一声,挥挥手道:“好了,你先下去吧,回去告诉方天定他们,明日我会亲自与他们见面,还会安排筵席款待他们。”黄文炳应了,三娘忽然又想起一事来,问道:“对了,听闻方天定、娄敏中他们出逃之时,还带出了不少金珠宝贝?” 黄文炳道:“正是,听我们伏在他们那里的锦衣卫暗探报来,方天定与娄敏中商议了,待面见主公之时,他们会将这些金珠宝贝悉数奉上,一件不留。” 三娘微微一怔道:“一件不留?他方天定倒也是舍得。”黄文炳却笑道:“娄敏中劝说方天定时,曾说过一句话,他说,少主,你此刻还留着这些金珠宝贝,就好似身怀巨宝的孩童一般,招摇过市,定会遭来横祸,倒不如将这些珍宝都献了出去,买个一世富贵平安,将来说不定还可惠及子孙。” 三娘暗暗叹口气,缓缓说道:“还是这娄敏中看得通透,方天定有他这样一位臣子,也算幸运。若没有娄敏中,他方天定的遭遇只怕难以估测。你说这娄敏中这般做来,对于方家来说,到底是忠臣呢?还是奸臣?” 黄文炳笑了笑道:“大势所趋,大奸似忠,愚忠似奸,忠奸二字又岂是简单几句话能评断的?”三娘微微颔首道:“还是你看得明白,要是我那师弟也能明白就好了。” 黄文炳呃了一声道:“岳将军之事,主公不必心忧,宋廷那里已然知道他做过方腊驸马,可以说岳将军在宋廷之内仕途已断,便是宗泽也不能保他。岳将军是个一心一意为国为民之人,只消主公投闲置散些时候,岳将军看清现实后,自会恳请主公,再出仕来效命的。” 岳飞自从来到山东路后,也不愿受山东路官职,与岳家村接来的家眷会合后,便在济州府一处乡下庄院内住下,整日练武、打熬力气,教导族中子弟,过着自我流放的日子。三娘也不肯放下身段去劝说于他,是以两边就这般僵持着。此刻听了黄文炳的话后,三娘也明白过来,岳飞是将来的大英雄,又岂会一辈子这般甘于寂寞,待他耐不住寂寞的时候,自然会出仕的。 当下三娘笑道:“好,便听你的,先将他晾一边好了。”与黄文炳商议完后,黄文炳自下去准备明日引方天定等人面见三娘之事去了,三娘又召来卢俊义与公孙胜两个商议军政大事。 如今三娘出了月子,她又不用照养孩儿,都交给琼英、玉莲等人并许多奶娘,自然不用她去照顾孩儿,便可恢复往昔旧例,还是由她来主持军政大事,也就是说三娘要将之前放出去的权力收回来。 权力可真是个好东西啊,三娘这时候有些感叹起来,有它的时候,你觉得很累,是个负担,但一旦没有了它,你却会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没有底气,尽管之前放权的时候,任命的人都是三娘信任之人,但三娘还是不放心。特别是三娘这般掌握大权已久的人,对于权力更加难以割舍了。 卢俊义与公孙胜到来之后,两个便先恭贺了三娘,随后卢俊义便先说起军政大事来,只听他道:“如今师妹既然已经产下麟儿,那便取消济州镇守府的统帅部为好,一应军政大事还是交还师妹来处断为妥。” 公孙胜也道:“正是,此前主公处事不便,方才有了这统帅部,如今既然主公已然复出,自然要将权力收回为好。”两个都是一心一意辅佐之人,没有半点野心,一开口便是要将权力交回,让三娘很是欣慰。(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圆九章处议大事复权柄 相见厚礼为进退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便在静止堂内,三娘听了卢俊义与公孙胜的话后,微微一笑道:“我虽已然能出府理事了,但这统帅部既然已经成立,便不必再撤去,我出任统帅部最高统帅也便是了。师兄、道长,你们还是一如往昔那般,好生替我出谋划策,军政大事多拟断处之议,我亲决之。” 卢俊义与公孙胜躬身领命,随后便将最近几件大事说了,禀报三娘断处。这几件大事中,最要紧的便是尚在燕京城外驻扎的林冲所部三万军马该如何用兵。经过一个多月的转运,燕京城内逃难的百姓大多都已经接出城来,如今的燕京城除了少数难以行动的老弱之外,就只有辽军战兵和青壮了,而林冲部自从百姓南渡之后,便分兵到燕京城南扎营,扎住南面要道,辽军看到是梁山宋军旗号,便也不与之交战,便退往燕京城内。 如今林冲部兵马除了五千步军镇守沽河水营、陆营之外,其余人马都在燕京城南扎营,城北、城西有金军驻守,城东却是围三缺一并未围死。林冲所部自从接应完百姓出城后,便不知下一步该如何行动了。 卢俊义道:“林师弟所部如今已然完成接应百姓之事,接下来该如何行事,林师弟已经多次来传书询问了。”公孙胜道:“自从老道与最后一船百姓回到山东路后,也多曾想及此事。但要说教林教头领兵攻打燕京,那是与辽军反目,之前我们接应百姓的仁德便是枉然,但若不打,在那里驻扎,空耗钱粮也不上算。不若我军走陆路,撤回山东路来如何?” 三娘沉吟片刻后,缓缓摇头道:“不可,既然宋廷有意北伐,我等军马占住了燕南要道,便先守住那里,等候宋廷大军到来再说。”顿了顿三娘笑道:“只管教林师兄操练军马便是,另外要让我们的兵马也熟悉一下燕地的风土人情,地理气候,以备将来我们北伐之时,能有准备。至于和辽军交战,不管何人下令,坚决不许出战,只管守住营盘便是了。林师兄所部所需一应粮草皆由海军转运,如今天气回暖,海运粮草更加便利,也不必担心缺粮草。林师兄所部只要等到宋廷大军到来,便即南撤,若是陆路宋军不肯让路,我们便走海路也一般撤回便是了。” 卢俊义与公孙胜都应了,第二件大事便是安置南来的北地百姓,此趟海军奔波几趟,共接回十余万北地燕京百姓,安置在青州、济州、登州、莱州几处,官府授予这些百姓官田,按官家定下的七三税率缴纳税赋,不会耕田的,便去矿山或是各种作坊劳作。如今十余万百姓大多都已经靠官府接济,渡过了寒冬,都安置妥当。 三娘听了后说道:“既然都安置在我山东路了,可晓谕这些百姓,凡在我山东路耕种交税三年以上的,便可得我山东路民籍,凡家中有子弟加入我山东军的,也可入我山东路民籍。”这山东路民籍可是好东西,入了民籍,不但家中孩童可在山东路官府兴办的义学内念书,而且还可享受较为低的税率,有了民籍,你才可以在山东路做生意、报考山东路的科举做官等等。是以很多从江南来的百姓都想入山东路民籍,但要入民籍就两个条件,要么你定居在山东路,缴纳钱粮赋税超过三年,要么家中有人参军当兵。 而山东路各处每年招收的兵员有限,而且挑选兵员的条件很严格,是以不是想当兵就能当的。于是乎,原来被宋时文人轻慢的贼配军,在山东路到成了人人都想去做的职业。三娘这般做其实也是为了扭转时下一个看法,就是对武人的轻慢,由于宋朝的打压,所以宋时对武人的压制是很厉害的,以致宋朝重文轻武,对外给人一种文弱的印象。 三娘希望从底层百姓入手,逐渐扭转这种风气,重新鼓舞汉人尚武之风。北宋末年这个时代开始,进入了一个很奇怪的时代,这个时代里,中原周边各民族都开始出现辉煌的时代,西北的西夏,西南的大理、吐蕃,北方的女真人、蒙古人,都开始出现各民族自己最为辉煌的时代,而在中间的汉地则轮番遭到这些民族的包围和威胁。面对这种危险的时代,只有自己民族振作起来,方能抵御来自四面的压力,才能开疆拓土,否则就算三娘自己取得了天下,将来也可能会像历史上的宋朝一样,被压迫到江南去偏安一隅了。所以汉人的尚武之风必须找回来,方能在这个强邻四起的时代存活下去。 说完安置北地之事后,卢俊义又说起安置方腊旧部之事。方腊所部残余的数千兵马大多都已经打散安置在青州、莱州、登州几地,主要将领如方杰、娄敏中、邓元觉等人却尚未安排,只等三娘决断。 三娘听了之后,沉吟片刻道:“方杰是个武夫,这个人定然好名,便先封他个勇冠三军毅武大将军的虚衔,秩同一州兵马都监。娄敏中可以先封山东路安置使,入统帅部,参军政大事。邓元觉封山东路镇守府灵宝大师,秩同鲁大师一般,分拔在鲁大师身旁,统领步军。其余人等按原来担任军职大小,参照我军部署任用。” 公孙胜颔首道:“主公这般安排,也算是厚待他们了。”卢俊义道:“稍后主公接见方天定、娄敏中等人时,亲口加封最好。”三娘道:“这个自然。”随后商议了些军政大事,卢俊义、公孙胜便告退而去。 少时黄文炳安排妥当筵席,便引娄敏中等人来见三娘,三娘便在静止堂内面见众人。 方天定、娄敏中等人入到镇守府内,穿过层层把守的护卫,镇守府内亲军近卫个个雄武,铠甲鲜明,娄敏中、方杰等人看了都是暗暗赞叹,这才是熊虎之士,与方腊那些中看不中用的大内亲军比起来,简直是天渊之别。 镇守府占地极广,走了半天方才到了内府,内府之处便是女营兵马把守,内里都是女兵,也一般个个英武,看得众人目不暇接。 随后到了静止堂内,众人卸了佩剑到了堂内,只见两厢里多有女兵近卫,堂内有孙二娘、琼英两员女将一左一右护翼,堂内安排了座椅。黄文炳引众人上前,隔着黄纱垂曼朗声道:“启禀主公,江南义军人等前来拜见。” 三娘在幔帐后道:“便请来相见。”随后命人卷起幔帐来。方天定领着娄敏中等人上前来参见了,一个个都不敢抬头,三娘笑道:“我戎马数年,大小阵仗不下百余次,见得我真容的军士不下数万人,我也不是见不得人的,众位义士都起来相见吧。” 听三娘说得风趣,娄敏中等人心头一宽,都起身来,抬头一看时,只见三娘一身红衣狩服,头戴乌帽,明眸善睐,美艳中带着英武之气,惊才绝艳,令人自惭形秽,不敢仰视。 三娘吩咐众人都坐了后,黄文炳将方天定、方杰、娄敏中、邓元觉等人都一一引见了,三娘则一一好言安慰。都引见了后,三娘叹口气道:“方教主在南方兴义军,反抗宋廷暴政,我等甚是佩服,只可惜当年,我为山东百姓身家性命计,只能受了朝廷招安,未能与方教主联手,实乃一大憾事。” 方天定、方杰、邓元觉等人听了自然觉得三娘还是敬重方腊的,心头自然是感激的,可娄敏中却暗自腹诽,想不到这三娘子果然腹黑,当年她拒绝与方腊联手,分明是不想召来宋军围攻,替方腊做挡箭牌,如今这般话说来,倒是极为大义凛然,有种英雄惺惺相惜之感。 娄敏中更是想道,假若当年方腊听从他的劝告,不忙着僭号自立,把宋廷招安的路都堵住了,而是像梁山这般,只举义旗,不僭号称帝的话,可能宋廷也会一般的招安方腊也说不一定啊。可惜方腊急于做皇帝,根基不稳就僭号自立,结果导致宋军前来死磕,两军不死不休,结果反倒不如梁山这般得到最好的结果。 三娘又褒扬了江南义军几句后,话锋一转道:“如今众位到了我这里,自然会护着众位,宋廷在我这里也不能捉拿你们,安心住下便是了。诸位想要继续带兵做官的,我这里可拜诸位为将为官,不想做官的,我可分拔住处、田地,以为生计。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当下方天定先起身说道:“在下当年征战受伤,一身武艺尽废,也不能再领兵征战,但求栖身之地,以度余生。”三娘叹口气道:“既然方将军如此想来,便在济州府分拔几处宅院供将军居住,令分拔官府良田千亩以为安养之资。另外我这里医术了得之人颇多,便配几个与将军诊治。” 方天定大喜过望,便拜谢了,随后又道:“在下人等自江南而来,当年攻破杭州等地,自宋廷在江南各处的应奉局内搜罗得许多金珠宝贝,如今便敬献与三娘子,以为谢礼,拜谢三娘子救命之恩。”说罢呈上一张礼单来。三娘看了都是各种珍奇异宝,数内更有一柄宝刀时敬献给她那刚出生不久的儿子的,当下笑着命人收了,稍后自有人去接收。(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七十章勇冠三军未信服 棒喝二心终归附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得方天定献上宝刀与金珠宝贝后,三娘好生安抚了几句,见那宝刀居然是大马士革宝刀,其上独有的刀纹极为精美,心头甚是喜爱,便先留在身边,待扈宗明长大后再给他不迟,当下又道:“我这里有一味灵药,专治骨伤疼痛,特赐予你,以缓病痛。”方天定大喜过望,他这琵琶骨伤势极重,每逢阴雨天气便疼得死去活来,非要用喝酒方能缓解,是以长此以往,酒色深重,难以自拔,人就更加颓废,如今听闻有灵药,当即拜谢了。 三娘赐了那福寿膏给方天定,交代了用法后,扭头看了黄文炳一眼,两个对了个眼色。这一切娄敏中都看在眼里,娄敏中心下暗暗叹口气,看来这三娘子还是不放心方天定啊。 随后三娘又一一问了在场之人的去留,除了方天定与庞氏兄妹外,都愿意留下来做官,三娘便按商议好的,一一授予诸人官职。方杰得封毅武大将军,称号勇冠三军,娄敏中封为济州安置使,入统帅部参军政事,邓元觉封灵宝大师,入步军大营,其余诸将都一一封官论职。 都赏赐封官已罢,三娘便在府中安排筵席,款待方腊一应旧部,众人都是欢喜,席间猜枚斗饮,好不快活。但席间见得方杰意气风发的样子,却惹恼了几位梁山好汉。 首先便是霹雳火秦明,听得方杰得封勇冠三军毅武大将军,顿时大怒,但被卢俊义拉住,不好发作。后来酒喝得多了,秦明酒劲上头,便忍不住发作起来,站起身走到方杰面前大怒道:“你这江南匹夫,亡国败将,有何面目敢自称勇冠三军?!” 方杰闻言也是大怒,站起身喝道:“此乃主公敬重我武艺封赏的,你待如何?”秦明大怒喝道:“有胆俺俩比试一回,你若输了,便将勇冠三军自去了!”方杰怒道:“比就比,还怕了你不成?!” 黄文炳、朱武见两人争执起来,顿时眉头紧皱,娄敏中刚想出面调解,却听三娘清脆声音笑道:“我倒是忘了,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想我如今麾下勇将千员,好武艺的极多,这勇冠三军的封号的确让人眼馋,但既然已经封了方杰将军,便也不能改换。这样吧,待林冲所部回归山东路后,我们众将领都齐备时,便在济州府齐集诸军诸将,各部操演军马战法,大将比试武艺,便来一场全军大比武。获胜的大将能得封我军中第一大将称号,而获胜的军马能得我军中第一军的称号!大家觉着如何?” 卢俊义、公孙胜、黄文炳、朱武、娄敏中等人都不知道三娘肚子里卖的什么药,朱武老成持重,皱眉道:“主公,阵前厮杀只怕伤了和气。” 三娘却笑道:“军中久无战事,军马虽日夜操练不辍,但都是闭门造车,也不知自己练兵之后,战力如何,倒不如搞一个大比武来,教诸军操演一二来看,好分出个高低来。” 黄文炳眼珠子一转,已然明白三娘的意思,当下笑道:“主公这主意甚好,诸军回去后可挑选最为精锐的军马前来参与大比武会操,以免士卒操演久了,却不能一展身手,憋屈得慌。二来嘛,既然都定下大比武的规矩,那私下里就严禁私斗!” 黄文炳这般一说,明白的人都明白过来,三娘这时用了点手段,化解诸将私斗。只因如今三娘麾下集合了诸处好汉,都分派系,比如有早年从扈家庄就跟随三娘的扈家派系,其中有栾廷玉、李应等人为首,又有晁天王派系,便是以花荣、三阮、刘唐等人为首,再有少华山派系,便是以朱武等人为首,再有官军派系,便是秦明、呼延灼、关胜等人为首,再有田虎旧部派系,以孙安、乔道清、马灵、唐斌等人为首,后来还多了北地杨家派系,以杨庭和、崔靖等人为首,如今又来了方腊旧部一系,自然派系多多。 这些大将从前都是叱咤一时的好汉,但都归附在三娘麾下,虽然都对三娘敬服,但对于旁人这些好汉向来都是自以为老子第一,互相是不服气的。三娘平素便常用平衡手腕压制诸将,她也乐得见各派系之间互相平衡,也不许那一派独大,此乃帝王心术。至于内部派系,三娘从未想过要消灭它,正如后世伟人说过的,党内无派,千奇百怪。 作为一个领袖,一个帝王,要做的就是把这许多派系为自己所用,将他们调教得乖巧如猫一般驯服在身边,这便是帝王心术,便是皇权手段,相信将来若真的举旗自立,开疆拓土之后,这种派系会更多。 三娘提议全军大比武,正如黄文炳所说的那样,便是给诸军一个努力的方向,教各部努力操练兵马,为将来金军入寇做准备。其二便是严禁将领私斗,即便要斗,也要在她三娘定的规矩下来。其三便是释放诸将心头的私愤,互相不服气的话,便比武来看,对于驾驭武人,最好的办法还是让他们比试一番,正所谓不打不相识,武人之间切磋是有好处的。而不像文人之间比试那样,表面上输了,但肚子里还是不服气,玩些小阴招,武人则简单得多,直来直去,就是看谁拳头大而已。 当下三娘便宣布了,各州县各部军马各自挑选一千精锐,马步弓、火器、水军几个兵种都有,日夜操练,待得林冲所部回到山东路后,便办全军大比武,其中包含各兵种单项、集体操演项目,武将斗阵项目,最后便是各军实战对阵项目。 三娘先将构想说了,随后命卢俊义、公孙胜两个主持此事,黄文炳、朱武、娄敏中三个襄助,拟定章程规矩,筹备此次盛会。不想卢俊义却笑道:“师妹,听得你这比武大会如此盛况,师兄也想下场比试,既然如此,便不能做这个主持,否则有失公允。” 三娘闻言笑道:“看来师兄号称河北三绝,也想把这名号改一改啊,是否想改成天下三绝?”诸将闻言都是笑了,当下三娘也准了卢俊义参加比武之事,主持之事交给公孙胜主持。 三娘这里说了后,秦明那里也只得按下怒火,诸将也都暗想,回去后定当好生操演军马,准备在全军比武大会里一展身手,否则教其他人小觑了。 随后筵席一如往昔的欢快起来,席散后,诸将拜辞,各自回府安歇,三娘吩咐黄文炳将娄敏中单独带来书房相见。 娄敏中随黄文炳到了书房内参见了三娘,三娘吩咐上了醒酒汤,各自安坐,喝了一回醒酒汤后,三娘看着娄敏中缓缓说道:“娄丞相可是担心我还是不放过方天定?” 三娘一开口便说出了自己的内心所想,娄敏中不禁吓了一跳,暗想这女主公好生厉害,人心之事,一眼便望透了。当下娄敏中便拜倒在地,不住磕头,放声大哭起来道:“主公,伶仃之人,已死之身,还请主公怜悯。” 黄文炳急忙扶起娄敏中道:“娄先生你这是作甚?且听主公说话。”娄敏中这才收了哭声坐下,叹口气道:“主公,是属下失礼了。” 三娘也叹口气道:“你归附于我,乃是为了保住方天定,保住拜火教,并非真心投效于我,是么?我猜想,当拜火教和方天定在我这里安顿好后,说不定你也会自绝殉教,就此追随方腊而去,是么?” 娄敏中目瞪口呆,想不到三娘连他最后的打算都猜到了,当下张大了口,却说不出话来。三娘目光森然一寒,瞪着娄敏中道:“我这个人最不喜欢属下之人三心二意,你要殉教,你要随方腊而去,现在就去,我绝不阻拦!方天定和拜火教只要他们没有什么反心,我也不会相害,还会善待他们!这是你用方腊和你两条性命换来的!至此了结,你我互不相欠!” 娄敏中闻言怔怔发愣,黄文炳急忙劝道:“主公,娄先生人才难得啊。”三娘哼了一声道:“他要殉教,你还能拦住他吗?他倒是忘了,害得江南义军,数万教众身死,江南百姓家破人亡的宋廷还在,也不顾这些,只想愚忠一死,也算是给天下一个交代,却忘了要给江南那十多万冤魂一个交代!” 说到这里,娄敏中浑身一震,只见三娘走到身前来,看着娄敏中又道:“你拜火教以解救天下苍生为己任,怜我世人,忧患实多,你们拜火教打烂了江南,你就想一死了之么?” 娄敏中如醍醐灌顶,急忙拜道:“恳请主公指点迷津!”三娘哼了一声道:“一个只想一死来躲避责任的人是懦夫,能背负骂名而安平天下的人才是英雄!我若是你,便好生跟随明主,将来还天下一个太平盛世,便是赎了一身的罪业,否则你就算殉教了,历代明尊也不会原谅你的!” 娄敏中长出一口气,拜道:“主公当头棒喝,属下明白了,属下娄敏中在此立誓,将来定当匡扶主公,安平天下,还天下一个太平盛世!” 三娘扶起娄敏中,缓缓说道:“我这里也答允你,将来天下大乱,我带你们平定天下,而你便安定江南,还江南一个盛世!”娄敏中心神激荡,当即再拜,黄文炳则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暗想主公的心术越来越厉害了,拿捏得这般精准。(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进一章堂内烦扰自应闲 朝中掣肘不足奇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安抚了娄敏中后,三娘命娄敏中、黄文炳两人坐下,缓缓又道:“娄先生,我那灵药的确是灵药,可缓解痛楚,切莫相疑。”娄敏中急忙道:“属下不敢。”三娘说的话也没错,鸦片历来都是一味药物,对缓解痛楚有极大功效,只是副作用很大罢了。 娄敏中又道:“主公,那拜火教可否存续?”三娘淡淡一笑道:“自然可以存续下去,拜火教又不是什么邪恶教派,也是导人向善,劝人向往光明,并无不妥。我虽然是白莲教圣女,但山东路内,一般的有佛教、道教、儒家,都不禁绝。拜火教自唐中叶由西域传来,存续数百年,自然有它的道理,自然可存续下去。只是这教主人选,我想既然方天定退意坚定,便由方腊教主之女金芝公主来接任你们的教主之位好了。” 娄敏中躬身领命道:“属下等拜火教众也是这般设想。”顿了顿娄敏中咬牙又道:“主公,只因我拜火教自立教以来,一直同官府作对,若然是在山东路传教,主公会否担忧拜火教同当地官府作对?” 三娘晒然一笑道:“我白莲教之前也是同官府作对的,原因不用说也明白,便是宋廷官府太过腐朽,官官相护,勾结地方恶霸,欺压良善,那宋廷官府,我们自然是要与之作对的。但我山东路官府却不一样,处处都是为百姓设想,我想这样的官府,不论是白莲教还是拜火教,自然便没有理由与它作对了吧。” 顿了顿,三娘缓缓起身,踱了几步后道:“白莲教也好,拜火教也罢,甚至其他教派都好,我将来是都不会禁绝,信仰自由。而若我们当政者害怕这些教派存在,那说明我们的施政有问题,害怕这些教派领导百姓来反对我们。我历来都说过,我们高举义旗,是要天下百姓都有好日子过,若是百姓都能安居乐业,教派再多,也是不怕的。但若我们不能给百姓好日子过,那么你禁绝了白莲教,便会有黑莲教,禁绝了拜火教,便会有拜水教出来,这些教派其实乃是放在民间的一面镜子,虽是提醒我们当政者的,有何必要定要禁绝呢?” 娄敏中和黄文炳皆是心里佩服三娘胸襟,但黄文炳还是小心翼翼的说道:“但是主公,我们施政下来,未必能让所有人都满意,就好像如今我们在山东路消灭了许多地方恶霸和土豪劣绅,还是有许多人对我们不满,只怕他们会借用一些江湖势力或是教派势力生事。” 三娘微微一笑说道:“这个可能自然是有,这也是为什么我现下还在做着白莲教圣女的缘故。教派也有正邪之分,有些邪恶教派可能回罔顾事实,污蔑官府,站在百姓的对立面,或以邪术迷惑百姓,或以妖言煽动百姓,来与官府为难。我白莲教便是在民间以正教引领百姓,导人向善,安抚百姓,以作百姓与官府之间的缓冲之用。” 娄敏中和黄文炳都明白过来,历朝历代帝王都讲究受命于天,或泰山封禅,或祭告天地,或以天子自居,而每当王朝末年,气数已尽之时,都会出现百姓托名各种教派来打破君权神授的神话,进而推翻王朝。而在王朝漫长的岁月中,民间也从未断绝过各种教派的起事,但都因为王朝本身的强大而镇压下去,长此以往,矛盾积累到最后,爆发出来必然是将王朝覆灭。 三娘现在的设想却是并不禁绝教派,原因很简单,你若是倒行逆施,让百姓活不下去,一定会有教派兴起,千百年来中原百姓就信这个,所以堵不如疏,还不如就来个信仰自由。其二便是民间有这些教派存在,也对当政者是个很好的警示,要是信教的人多了,说明百姓生活困难,开始求神拜佛了,施政者就应该检讨政策。其三便是三娘自己创建的白莲教一直在为三娘造势,很多事情有非官方的白莲教出面,百姓容易接受得多,三娘扶持白莲教在民间发展,可以做很多官府不能做的事,以为官府的补充。若有其他教派兴起,白莲教以民间传教的方式进行打压。 至于担心白莲教会影响政权,这是完全没有担心的必要,在欧洲,几乎每一个国王都是基督徒,而历来国王加冕都还要教皇加冕,但在国政施政上,却信奉的是国王的是国王的,教皇的是教皇的,两者并不影响。而所谓历史上发动的什么十字军东征,则简单说来是欧洲国家打着正义的名号与中东阿拉伯国家争夺商贸、土地、人口以及财富而已。 再者三娘的镇守府内,信奉白莲教的人其实也只是一部分,好像卢俊义等人还是信佛教,公孙胜等人更不用说就是道教的,信仰是自由的,三娘并不担心将来山东路官府会成为白莲教众的一言堂。当然三娘也有防范措施,那便是严格实行政教分离,对于白莲教是既扶持,但也有所限制,比如说像在白莲教中担任高等职位的人是不许做官的,而现在整个白莲教内也只有三娘这个意外存在。三娘这段时间也在考虑将圣女之位传给他人,而她考虑的人选居然是潘金莲这朵白莲花。 三娘和娄敏中、黄文炳畅谈了很久的教派问题,彻底打消了娄敏中的顾虑,最后拜火教传位给金芝公主,然后三娘答允拜火教在山东路可以传教。 商定后,娄敏中、黄文炳两人告退而去,三娘忙碌了一天,看天色已经是三更天了,许久没有像这般忙碌过,三娘还觉得真是累了。 转回内堂来,只见玉莲抱着小婴儿扈宗明已经睡下,三娘莞尔一笑,也梳洗一番后,睡在两人身边。想不到刚睡下,小孩哭闹起来,玉莲忙抱着小孩起身,唤来奶娘喂奶,到吵得三娘不得入睡,不得已最后三娘只得去书房睡了。 随后三娘都只能睡书房里,只因小孩太吵,每晚要起来几次,而且那小孩一哭,三娘这个做娘的听了,胸前便会不自觉的湿了一片,十分难堪,是以三娘只得躲得远远的,丝毫没有什么母性光辉,开玩笑,奶孩子?还不如一刀杀了三娘。 当然三娘也知道哺乳期过多的奶水是一定要挤掉的,否则奶水在乳腺里会结成块状,很容易硬化而生出什么其他病变来,所以三娘都是自己偷偷挤掉了事。 如此过了旬月,宋廷那边传来消息,童贯大军开始挥师北伐,与金国联手征讨辽国。虽然如今辽国已经是苟延残喘,但军马还是有不少,特别是燕京城内还有精兵数万。 这天,白胜从东京带回一些朝廷内详细消息,三娘当即召见询问起来。原来三娘这里虽然派了林冲所部北上,但一直按兵不动,宋廷之内对于童贯大军北上还有过一番争论。 当日道君皇帝早朝,说起北伐之事来,众文武道:“如今已然与金国结盟伐辽,但山东路军马到了燕京之后,一直按兵不动,童贯大军歇息旬月,当可出兵,众位卿家有何高见?” 群臣之中走出蔡京,颤颤巍巍上前道:“陛下,这山东路军马不堪任用,都只是陈兵在侧,却不敢与辽军厮杀。臣以为当今我大宋兵精粮足,国富民强,正是讨伐辽国,收复燕云十六州之机。况且思来想去,若是山东路军马好似当年征伐田虎一般,占住燕云十六州便不走了,这也教朝廷为难。是以这收复失地,还是交由童贯大军来办方才是好。” 道君皇帝听罢,缓缓颔首道:“爱卿之言甚是,便召童贯克日起兵北伐,其他卿家以为如何?” 大殿之中走出一人,此人名叫邓洵武,官任知枢密院事,邓洵武道:“陛下,我大宋与辽国签有澶渊之盟。澶渊之盟后,两国结成兄弟之邦,已和平相处一百余年。如今,金国犯辽,作为兄弟之邦,不但不帮忙救火,反而趁火打劫,臣还是以为此事不可。且百年盟誓,一朝弃之,诚恐兵举一动,中国昆虫草木,皆不得休息矣。臣以为不可与辽挑起战端。臣料想这山东路军马按兵不动,也是有此顾忌。” 蔡京大怒道:“邓大人,我朝与辽国和好,乃是因为我朝每年供奉辽国数十万的岁币。如为兄弟,辽国为何索我大宋钱物?再者,燕云十六州本我中原之地,辽贼却占为己有。我大宋与辽国百年兄弟,实为百年之耻辱。现在我大宋国力强盛,此时不报仇雪耻,夺我故地,更待何时?再者,我朝已经与金国签订盟书,难道朝廷大军未发,便要出尔反尔不成?!” 从群臣后面走出一人,此人名叫李纲,现任四品太常少卿之职,李纲道:“陛下,我大宋建国初年,以太宗之神武,赵普之谋略,曹彬、潘美大将之才,征伐四方,百战百胜,却唯独于燕云毫无建树,臣以为即便要童枢密出兵,也要挑选精兵,仔细布置,最好便是能与山东路军马联手,方有胜算。” 李纲四品官职,在朝堂上位列甚低,没等李纲说完,蔡京厉声喝道:“李大人不要以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我大宋已经今非昔比。童枢密方才领精锐军马剿灭方腊逆贼,麾下皆是能征惯战之士,何必依靠一介藩镇兵马?再者那山东路军马又能听朝廷大将调遣么?” 蔡京道:“陛下,所谓‘兼弱攻昧,武之善经也。’现在辽主无道,国政不修,辽国如枯木朽枝,不堪一击。如今金国军马长驱南下,若是出兵晚了,只怕燕云十六州落于金国之手,大丈夫建功立业,正当此时。请陛下即刻下令,教童贯领军北上。” 大殿上王黼、李邦彦、梁师成、蔡攸等人都上前道:“臣奏请陛下即刻下旨命童贯出兵伐辽!”(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进二章朝堂阶上辩未明 李陵碑前叹前事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却说大殿之上,道君皇帝见众意已决,便道:“既然诸位卿家皆……”说到这里,道君皇帝停了一下,将目光停在大殿一人身上,道:“黄爱卿,你有何见解?” 道君皇帝所说这位“黄爱卿”名叫黄裳,字冕仲,号演山,延平人。黄裳才学渊博,元丰五年进士第一,,状元及第,累官至端明殿学士。道君皇帝十分赏识,至宣和元年,命七十高龄的黄裳负责修订《万寿道藏》。 此时,黄裳刚刚将《万寿道藏》修订完毕。黄裳在修订《万寿道藏》之间,悟得了道家养气谦冲的高深道理,居然无师自通,得了延年益寿的法门,此刻年逾七十六岁,居然皓首不在,又生出黑发来。道君皇帝也素喜道教,见得黄裳道家法门精湛,便官封端明殿大学士,这些天都早晚请教。 黄裳闻言,向前一步,道:“陛下,既然此前已经会盟,联金伐辽,出兵便是早晚之事。”道君皇帝见黄裳也如此认为,颔首道:“那好吧,朕就依众位爱卿。” 殿下黄裳又道:“陛下且慢,臣尚有话说。”道君皇帝道:“爱卿但说无妨。”黄裳缓缓说道:“联金伐辽,收回燕云十六州,乃是我朝自太祖太宗以来便筹谋之大事,此刻有此良机,当出兵收复。但出兵收复燕云十六州之后,须得多想一步,那便是辽国一去,我大宋将与金国这强国为邻。观金国上下,虽立国较短,但其主完颜阿骨打听闻颇有才略,能以辽国北疆区区一介部族首领,统领不满十万族人,在短短时日内,将辽国攻灭,可见其能。臣以为,童枢密大军北上,定可收复燕云十六州,但其后之事,当防金国南侵,以为甚要!” 道君皇帝沉吟道:“黄爱卿所言极是。”蔡京却转身道:“黄大人,那金国与我结盟伐辽,又岂会背信弃义,攻伐我朝?” 黄裳道:“老相爷明鉴,金国初立,攻灭辽国,正是强盛之时,其主又是开疆拓土之野心之人,岂能不防他南侵?对于北地蛮人来说,岂有信义二字?” 黄裳说到这里,不等蔡京接话,转身对道君皇帝道:“陛下,臣并非反对出兵,而是要童枢密大军北上后,定当防备金军!正所谓预则立,不预则废,军国大事,岂能不预?” 道君皇帝道:“黄爱卿言之有理,那就依黄爱卿之见。诏命童贯大军北上,但大军北上收复燕云十六州后,当防备金军。”官家金口一开,诸大臣自蔡京一下,皆是领命。 听白胜说到这里,三娘微微一笑,忍不住问道:“黄裳?这人倒是有趣,不知道他武艺如何?”白胜微微一愣道:“主公,这位黄大人今岁七十有六,倒是一介大文豪,听闻诗词都颇为有名,但他是文人,不会武艺的。” 三娘忍住笑,正色道:“你不是说他遍阅道藏,修炼得一身道法,便连白发都又变成黑发了么?”白胜道:“他那是得了道家修身之法,延年益寿,是以才白首转黑的。”三娘不甘心的问道:“真不会武艺?”白胜道:“听闻便连马都不敢骑,自然不会武艺。” 三娘心下暗叹道:“看来什么九阴真经是没有了,这黄裳也只是懂得道家修身练气、延年益寿的法门。” 顿了顿,三娘又道:“既然黄裳有先见之明,当朝提醒宋廷提防金国,那童贯那里如何?”白胜摇头道:“莫说童贯那里,便是蔡京那里在拟定诏旨之时,都并未提过黄裳的话。我看蔡京一党是压根就不信金国会背信弃义,他们眼下便只有收复燕云十六州的不世之功。” 三娘冷笑道:“真是不知死活,也并非宋廷无人,而是朝政被一**臣把持了。” 白胜又道:“主公,后来宋廷对我林冲所部去留,还有一番争议。”三娘哦了一声道:“说来听听。”当下白胜又将后来宋廷上的争论说来。 议定出兵之事后,蔡京又奏道:“陛下,那山东路藩镇军马虽奉召派了林冲所部北上,但探子来报,都说所部三万军马皆在燕京城外屯扎,却不发兵攻打辽国。更听闻山东路派了许多海船前去,将燕京城内许多百姓接回山东路安置。臣以为,此乃通敌之举,当下旨严惩。” 道君皇帝一听得山东路藩镇,脑海中便会想起当年在那黑暗地道内,那一缕淡淡幽香和那清脆悦耳的声音来,一时间想得出神了。 蔡京又说了一遍后,道君皇帝方才回过神来,忙道:“爱卿以为当如何?”蔡京道:“臣以为,当在童贯军马未至之前,当严令林冲所部加紧攻打燕京城,若所部还是不肯出力攻打,待得童贯大军到后,便可教其引大军讨伐林冲所部,就地剿灭之!” 此言一出,殿上宿元景、李纲、黄裳三个都急忙出声道:“不可!”蔡京闻言大怒道:“这林冲所部,未有朝廷旨意便擅自接应辽国百姓南下,囤兵城下,却不与辽军交战,便是反意已生,此部兵马该就地剿灭!” 宿元景忙道:“陛下,山东路军马接应南下的都是滞留在燕京北地的中原商民,此事臣早已经奏报过。至于林冲所部军马未曾出兵攻打燕京,只因此趟山东路出兵,原意是接应商民,而非攻城,是以只去了三万军马,而且步军不多,只有万余人,而守燕京辽军有七八万之众,他那里如何以寡击众去攻城?便只能屯守在侧,以防辽军出城而已。” 李纲也道:“正是如此,接应商民南下,乃是护民义举,何来反意?只因朝廷与金国结盟伐辽仓促,金军南下太快,北地许多商民被困,山东路宣抚使前去接应商民,乃是义举。” 黄裳也道:“燕京乃辽军南路重镇,重兵屯守,金军十余万攻打多时都未能攻下,林冲所部不过三万人马,如何能打得?囤兵于外,也不能说是山东路藩镇军马起了反意。” 宿元景更是说道:“尝闻那一丈青曾多次在军民面前折箭为誓,此身必定不会主动背反朝廷,若朝廷一味逼迫,只怕将她逼反了。当年夏国之事,前车可鉴啊。” 蔡京大怒道:“好,若是童贯大军到了北地,合兵一处,号令他攻打燕京,他山东路军马可能奉令?!”宿元景道:“若非力所不逮,山东路军马定会奉命!” 听完白胜的话后,三娘笑道:“好个蔡京,以退为进,用话僵住了宿太尉,等童贯大军到了之后,若真是命我们与辽军作战,我们还不肯出兵,那宿太尉那里便难做人了。” 白胜颔首道:“正是,林教头那里兵马虽有三万,但童贯大军到了之后,定会使借刀杀人之计,教我们军马去打头阵。”三娘摆摆手笑道:“不必忧心,我那师兄已经并非当年的禁军教头,我与他临机专断之权,待得童贯军马到了之后,师兄与之周旋便是,想来以如今师兄之能,定不会中借刀杀人之计。”当下三娘亲笔书信与林冲,与其临机专断之权,教其在童贯大军到来后,视情形与之周旋。 大宋宣和六年五月,童贯率领宋军二十万北征,联金伐辽。早在政和元年,童贯出使辽国之时,便有燕人马植结交童贯,献联金灭辽之策。这马植乃是末燕人,辽国北地世家大族,官至光禄卿。后因政见不同,被辽国削职,因此深恨辽国,在童贯出使辽国时,便献上了联金伐辽之策,只因当时金国尚未强大,而宋军内梁山、田虎等未平,是以未能成事。 后来金军大败辽军,马植又前来联络童贯,童贯引荐与蔡京,得蔡京举荐后,马植得蔡京赐名李良嗣,举家归宋。自童贯即将攻灭方腊时起,宣和五年间,李良嗣七次出使金国,与金国达成联金伐辽之盟,可谓是宋金之盟,一大半功劳都是出自这李良嗣之手。 道君皇帝也甚是器重这李良嗣,宋金结盟之后,更是赐姓赵氏,改名赵良嗣,加光禄大夫,这趟童贯出征北伐,这赵良嗣也在军中任军机参军。 童贯大军北伐出三关之后,一路踌躇满志,赵良嗣等人也一般的意气风发。大军路过金沙滩时,童贯驻马与众将官看了当年杨令公撞死的李陵碑,只见其上忠义之血痕犹在。 童贯看了后道:“想我宋军又再北伐,今趟当可收复燕云十六州,以还杨老令公等前辈心愿!”赵良嗣道:“正是,如今辽帝被金军围困在夹山,辽军各自为战,溃不成军,我大宋军马二十万北征,定可一鼓而下,收复燕云十六州!”一旁诸将自然是一片歌功颂德。 宋军上下,不单主帅都认为辽军不堪一击,便连寻常士卒都以为这趟将是一场很轻松的征程,宋军上下都认为辽军已经奄奄一息,不堪一击,更兼宋军乃是刚讨伐方腊得胜之军,是以上下都弥漫着一种盲目乐观的心态。正所谓骄兵必败,很快宋军就吃到了苦头。(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进三章燕云州童贯北伐 拒马河种道初败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大宋宣和六年五月,童贯得封伐辽大元帅兼河北河东宣抚使,勒江南得胜西军兵马十万,会同河北等军州十万军马,共计二十万大军,号称四十万大军北伐辽国。 同时宋廷任命保静军节度使种师道为都统制、武泰军承宣使王禀、华州观察使杨可世为之副、任命蔡攸为监军使,任命光禄大夫赵良嗣为军中参议,任命已经升任通议大夫的闻焕章为军中参军,与童贯共领大军。 说起这监军使蔡攸来,带着大宋文人一贯的色荏内厉,对自己大将吆五喝六,对敌国大将却是畏之如虎。蔡攸本是受蔡京之意,前来此趟收复燕云十六州的不世功业里混一份功劳的,但这个蔡莜一贯胆小好色,被童贯摸透了脾气,在童贯给他安排了许多美貌姬妾相陪后,便在大军到了大名府后,就呆在大名府不再向前一步了。 山东路那里,此趟宋廷大军统帅将领名单早已放在三娘案头,看到蔡攸、赵良嗣等人名字后,三娘莞尔一笑,对诸将官笑道:“除了闻焕章以外,余人皆坏事之辈耳。”梁山诸军将闻言皆是大笑起来,黄文炳道:“且看我大宋强军如何与辽军作战便是。”当下山东路军马备战不出,多派探马细作打探战况。 五月二十三日,甩脱了监军的童贯到高阳关路地界,宣抚司就向辽国境内揭榜示众。 童贯榜文有云:“幽燕一方本为吾境,一旦陷没几二百年。比者汉蕃离心,内外变乱,旧主未灭,新君纂攘。哀此良民重罹涂炭,当司遵奉睿旨,统率重兵,巳次近边。 奉辞问罪,务在救民,不专杀戮,尔等各宜奋身早图归计。有官者复还旧次、有田者复业如初。若能身率豪杰别立功效,即当优与官职,厚赐金帛;如能以一州一县来归者、即以其州县任之;如有豪杰以燕京来献,不拘军兵百姓,虽未命官便与节度使、给钱十万贯、大宅一区。惟在勉力,同心背虏,归汉永保安荣之乐,契丹诸蕃归顺亦与汉人一等。 已戒将士不得杀戮一夫,傥或昏迷不恭,当议别有措置。应契丹自来一切横敛悉皆除去。虽大兵入界,凡所须粮草及车牛脚价并不令燕人出备,仍免二年税赋。” 好个洋洋洒洒的伐辽檄文,内里说了辽帝未死,燕云十六州奉立晋王为帝是篡位,希望宋军北伐能握有大义,但童贯却未曾想到,人家燕地已经立晋王为帝数年,一同抵抗辽军也数年了,军心民心又岂会因为你几句话就散了?更兼燕云之地离散已经二百年,对中原的认同感极少,简单说便是宋室于燕云无恩! 或许是写这通榜文的赵良嗣觉得,这榜文一出,根本不需要动刀动枪,只要在三关内外,上把二十万大军一摆开,燕人就会乖乖的归顺过来。总之,不论是宋廷庙堂之上,还是军前童贯等人,都太轻敌了。 但是,军中也有清醒的将佐,比如种师道、闻焕章两个。待得童贯大军到了河北前线,河北诸路军州十万军马前来会师,种师道、闻焕章看了河北军马战备之况,不禁都暗暗叫起苦来。 于是统领前军的种师道、闻焕章看了河北军后,给童贯去了封信,内里如此写来:末将等人奉诏来北,星夜倍道,于五月二十日到高阳关,整促行军之备。即见河朔将兵骄惰,不练阵敌军,须之用百无一有。如军粮虽曰:见在粗不堪食,须旋舂簸仅得其半。又多在远处,将输费力。军器甚阙,虽于太原、大名、开德支到,封椿各件不足、或不适用,至于得地版筑之具并城戍守御之物悉皆无备。盖河朔二百年未尝讲兵,大名府昔年又遭梁山鏖兵,精锐军器皆损,一旦仓卒,责备颇难。该部军马难堪大用,当复守河北,以为后备,不致前用。 种师道、闻焕章信中意思很明白,河朔将兵骄惰,不练阵敌军,军需物资要什么没什么,其中军粮充其量只有帐面上的一半。总之,就是河朔一百多年没有打仗了,前番大名府又被梁山军杀败过,原本军马损失殆尽,新募军马仓促成军,依靠这样的军队打仗,一旦打起来,恐怕要误事,不如命河北军屯守旧地,为后备军力,就不要前出了。 得了两人书信后,童贯如同当头浇了一桶凉水,毕竟带兵二十多年,而且种师道、闻焕章都是宿将名士,是不会胡乱搪塞的,两人的书信使他不由得不小心谨慎起来。但很快童贯被赵良嗣说服,赵良嗣觉得燕人辽军精锐皆在燕都,其余地方皆是散兵游勇,他去了便可号召燕人归顺,大军人多可壮声色。 于是,童贯出了昏招,到了河间府后,他便号令十万河北军均衡编入西军之内,以均衡各部军马强弱,共二十万大军齐集河间府。这般一弄,变成了没有哪一支军马最强,也没有那一支军马最弱,看似好看,但却处处都难以集中精锐力量。随后童贯再出昏招,他在河间府分军,二十万大军分为东、西两路军。以雄州为东路军屯兵之地,广信军为西路军屯兵之地。 以种师道统率东路兵,驻扎白沟。王禀率领前军,西蕃大将杨惟忠领左军,奉宁军承宣使种师中率领右军,西军大将王坪率领后军,河北军大将赵明、赵志率领选锋军。种师道以都统制兼东路军总指挥自领中军。 熙河军承宣使辛兴宗统率西路之兵,西军大将华州观察使杨可世、湟州大将王渊统率前军,威盛军统制焦安节统率左军,西军大将刘光国、冀景统率右军,曲奇、王育统率后军,吴子厚、刘光世统率选锋军,并听宣抚都统制刘延庆节制。 数日后,童贯将西军与河北军合编,又在河间路分兵的消息摆在了三娘案头,三娘看后摇头苦笑道:“童枢密二十余载用兵,想不到临到头来会出这般昏招。须知兵马当强弱分明,以上驷对下驷,岂可强弱不分?又分兵两路,看似齐头并进,实则分薄了力道。再者宋军阵法由西军常用的五军阵变为六军阵,即前后左右中军再加选锋军的阵式,尚难以贯通融会,一时间难以拒敌,宋军败之不远矣。” 朱武闻言道:“是否通过宿太尉提醒一二?”三娘摇头道:“宿太尉乃蔡京、童贯政敌,他再说什么童贯也不会听,若以我的名义去信就更加糟糕。再者他那中军,种师道、种师中、闻焕章皆能征惯战、智计多端之人,岂会看不出来?唯童贯刚愎自用之果啊。”诸将皆是叹息,都道只可惜了西军十万精锐兵马了。 随后消息到来,童贯是最后到雄州瓦桥关,那时诸路人马已经到齐。随即童贯召集诸将商议进兵,种师道便将军力混编、分兵、军阵五阵变六阵诸多不利说了,童贯却道:“辽人胆气散了,如何能敌我二十万大军?分进合击乃兵法常理,六军阵虽是初用,但观各部操演,亦不生疏。你平时自夸能敌万人,胆气绝人,视堂堂之师如摧拉枯朽,今日观了你只不过是一个懦夫。”种师道这才默然不语。 童贯即以和诜为种师道的副手,以杨可世为前军统制。同时下令招募勇士在边境上来回驰骋,散发招降的檄文,只等燕人来降。 至五月二十八日,前军统制杨可世听说燕人早就准备迎接王师的到来,若王师入境,必箪食壶浆以迎。于是率领轻骑数千,直欲取之。至兰沟甸被辽国宗室耶律完醇所部掩杀,大败而还。 杨可世宋军前部数千骑兵,本在西北是可以算的上一支精锐兵马,但是辽军深恨宋军背盟,更兼辽军早已经探明宋军动向,集中万余精锐骑兵掩杀,辽军骑兵虽然敌不过金军骑兵,但对于宋军骑兵还是颇有些心得,是以杀败杨可世部。 杨可世部骑兵败回,原本是给宋军提个醒,但童贯以为是偶尔中伏,依旧不能清醒,依旧命各部军马按部就班推进。 五月二十九日种师道进兵白沟,便是拒马河,即遣骁将赵明率军持黄榜旗前往边境招降,实际上赵明所率宋军前部和辽国军队已成隔河对垒之势。赵明占据桥头向辽军招降还派人把黄榜旗送到辽军那里去。 辽军将领看了后大骂:“不用废话,不就是死吗。”话语未完,矢石如雨就向宋军射来,宋军不曾防备,损失不小。种师道闻讯大怒,也不按童贯部署的招降大计行事了,勒令所部将士临河布阵,分遣赵明麾众还击,辽国军队隔着河岸挥舞军旗指挥军队作战,骑兵随着旗帜所指的方向向西奔驰。 种师道对诸将说:“下流必有可涉水渡河之处,须分兵据之。”随后会合了前来支援的泾原路将领赵德,命其所部立刻前往迎敌。赵德还未及前往,辽军已渡水驰骛。赵德是老将,知道形势不妙,又退回来了。 种师道大怒骂道:“匹夫不进反退,何保左翼?”于是只得分兵去迎击下流渡河的辽军。辽国骑兵见得如此,冲突强渡,很快冲过河来,分左右翼围攻宋军,赵明兵少先被打垮,赵德胸腹中了铁蒺藜箭,幸亏是厚甲方才未死,浑身是伤,以至于靴子里都是血水,还被打掉了两颗牙齿,亦手杀数十人得以幸免。种师道挥军厮杀半日,终得脱身,各部军马聚齐后,折兵不下万人。(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进四章暮鼓晨钟国运丧 运筹帷幄赎城忙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白天辽军得胜,统领燕南辽军的乃是辽国大将萧干,他手中只有不足两万辽军,便是北辽皇帝命他守卫宋辽边境的。起初萧干听闻宋军二十万背盟来攻,也是惊惧非常,但数天以来侦骑探得宋军动向后,萧干见宋军如此骄狂,又亲临阵前看了宋军阵容后,发觉宋军阵仗不稳,兵卒良莠不齐,漏洞颇多,因此决意先打宋军一仗。 于是当天萧干领一万军马据守拒马河,随后萧干看准宋军弱点之处,分两路夹击宋军,果然取得大胜。而宋军则是败于将西军精锐与河北兵混编,宋军老将赵德麾下半数河北兵见得辽军旗号便不进反退,裹挟西军也一同溃逃,倒也不是老将赵德不敢一战,就连他被河北兵一带,都不由自主的后撤,结果暴露宋军侧翼,导致了大败。 当天夜里,宋军退了三十里后,种师道连忙号令各军就地扎营,一口气杀了二十多名带头逃跑的将佐,安定军心,并号令各部军马严阵以待,他知道辽军一定会趁胜追击,进行夜袭。 果然,当夜辽军准备乘胜追击,在夜里对宋营实施突击,种师道虽然严令宋军戒备,但无奈军中有一半是多时未经历战争的河北兵,白天大败已经是吓破了胆子,人与人之间相互影响,就连西军精锐也士气低落。原因无他,古代冷兵器作战最讲究的就是胆色和士气,当十个人一队里,有一两个胆小的可能还不足以影响士气,但若是有一半人胆怯,那这支队伍定会遇战则溃,这就是童贯犯下的昏招,非要用承平已久的河北兵马的结果。 种师道虽然严令各部戒备,但巡营时发觉麾下士卒士气低落,不敢出战,好在他是宋军名将,当即调一支兵马在军营四周彻夜擂响战鼓,以为疑兵。 辽军夜袭军马出动后,发现宋军营内灯火通明,军阵四周敲了一夜的军鼓,辽军怀疑宋军要出击,才没有夜袭,而是撤回营内守御。 直到天亮,萧干才知道上了种师道的当,再要集兵进攻,而种师道连夜挑选西军精锐单独成了一军,以精锐西军步卒为中坚,在营前列阵,布置成一个铁桶阵,辽军萧干见宋军布置严密,便缓缓退兵而去。 此日,西路辛兴宗驻军范村,同样遭到萧干所部辽军数千突袭,几乎和种师道的遭遇是一样的,河北兵先乱,然后各部溃败,前军王渊中枪几乎堕马,胜败未决辛兴宗遣中部将杨可世援之,又亲出军门,以上将节钺督战方才堪堪稳住战局。 看到西路军也战况不利,种师道决定连夜退兵回雄州,辎重先行,种师道率精锐断后,但是还是被辽军发现,用轻骑追击,宋军大乱。好不容易回到雄州,辽军又突然赶到,宣抚司下令诸军不能进城,估计是怕被辽军乘机攻进城来。但是这时城内城外大乱,杨可世率人马迎击辽军,辛企宗永宗也率领胜捷兵援救。当时天黑暗,北风大雨,震雹如拳,可惜宋军当面不能相视,自中午至晚上风雨更急,天时不利,宋军不战自溃,大败四散,纷纷争先往南逃。此战,自雄州之南莫州之北塘泊之间及雄州之西保州真定一带死尸相枕藉不可胜计。 二十万宋军被不足两万辽军击败的消息传扬开来,各方反应不一,金军南路军统帅粘罕目瞪口呆的看了半天战报,才问道:“宋军号称四十万,居然被两万辽军打败了?” 金兀术兴奋的搓手道:“元帅,千真万确去之事,我们前去哨探的人看了,雄州内外皆是宋军死尸,不计其数。”粘罕皱眉道:“辽将萧干此人此前尚未交过手,难道他真这么能打?” 一旁郭药师却献媚笑道:“萧干此人不过一般辽将,并无过人之处,此战实则是宋军太过羸弱。”金兀术大笑道:“宋军号称四十万,但二三十万我看是有的,两万辽军能打他宋军二三十万,我大金军马岂不是能一万敌他五十万?宋人再多,能有几个五十万大军?哈哈,南朝花花世界还逃得出我们掌心么?” 粘罕却道:“虽说宋军羸弱,但此等大事,我等不可擅专,还是奏明陛下定夺为上。”金兀术应了,随后又道:“虽然南侵中原需等父王旨意,但眼下这燕京城可否先打下来?原本想来是等宋军前来攻打,如今宋军大败,他们连拒马河都过不了,只怕是难以攻下燕京的了,不如我们大金军马占了燕京便是。” 粘罕沉吟道:“此议甚好,此趟并非我们背盟,而是宋军无能,都到不了燕京城下,我们便先取了燕京也好。”郭药师这个内应却忍不住提醒道:“虽然宋军大队大败,但燕京城下却还是有一支宋军在侧啊。” 粘罕一拍脑门道:“差点忘了,还有山东路宋军林冲所部在燕京城东。”金兀术恨恨道:“他们在又如何?数月来按兵不动,只顾接应民人出走,都没和辽军见仗。以我之见,不若遣使过去,问明他们,若他们不敢打燕京,我们打便是了。” 粘罕道:“好,还是请郭将军去一趟宋营吧。”郭药师当即领命,这厮却是暗想着此趟去宋营能否求得明年的解药。 另一边,山东路镇守府内,看得宋辽战报后,三娘沉默许久,最后方才叹口气道:“一将无能,累死三军,看来金军南侵之日不久矣。” 卢俊义、公孙胜等人也都是沉默不语,朱武更是怒道:“二十万大军啊,辽军不过两万,他们不是败给敌人,而是败给自己!”黄文炳则是似笑非笑道:“宋廷腐朽,气数已尽,便连奄奄一息的辽军都打不过,看来这改天换日的时日不远了。” 三娘抬手止住道:“此刻言之尚早。诸公都说说看,这宋军一败,我们该如何应对,特别是还在燕京的林师兄所部,该当如何。” 卢俊义沉吟片刻后道:“金军在侧,既然宋廷大军败了,自然难以攻打燕京,接下来金军定然要取燕京,而我们与北辽多有情分,也难以拉下面子攻打,真打下来了也隔着我们山东路老远,不若就此走海路南撤回来。” 公孙胜赞道:“卢员外所言甚是,既然宋军大队都败了,林教头的这支偏师也不必再留在燕京,就走海路南撤好了,朝廷那里也交代得过去。” 众人都出言附和,三娘颔首道:“我也有意先撤兵马,总是孤悬于外,难免有意外。至于燕京城,谁要便谁去取好了,眼下还不是取燕京的时候。” 当下计议定了,镇守府统帅部便下令莱州海军北上接应,飞鸽传书给林冲,教其走海路南撤。 郭药师那里到了宋营后,林冲也恰好得了飞鸽传书,当即教郭药师回复金军,宋军主力大败,他这支偏师不日也将先行南撤,燕京交由金军攻打便是。郭药师死活先讨得明年的解药后,千恩万谢的回去复命,临行前林冲交代他安心在金军内伏下,早晚都会有人与他联络,郭药师这才安心离去。 却说雄州那里,童贯见得宋军惨败,顿时不知所措,急忙请闻焕章、赵良嗣等人前来商议。童贯先大骂赵良嗣,责怪他出了馊主意,辽军非但没有因为败给金军而散了民心士气,反而更能打了。 赵良嗣耷拉这脑袋,也不敢说什么,闻焕章沉吟片刻后,方才替他解围道:“恩相,此刻也不是责怪谁人之时,当务之急是先收拢兵马,商议如何将这场大败遮掩过去。否则朝廷怪罪起来,我等皆难以得免。” 童贯气呼呼的坐下问道:“先生可有良策?”闻焕章叹口气道:“此刻唯有请金人出兵,攻下燕京,我们收拢兵马之后,稳扎稳打,过了拒马河,随后再与金人商议,可否教他们让出燕京来。” 童贯皱眉道:“金人攻下城来,岂肯让与我等?”闻焕章这话才落,赵良嗣已经眼前一亮,听得童贯问话后,急忙献媚笑道:“恩相宽心,我几次出使金国,知晓金国上下,皆是贪图财利之人,若金人攻下燕京来,小人敢前去金营商议,出一笔赎城费,将燕京等地都赎回来。” 童贯哦了一声,赵良嗣续道:“金国皇帝深恨的是辽国,与我大宋无仇,更兼听闻燕京城内百姓都逃散得差不多了,料想金军取下燕京,也没有多少利可图,倒不如我们给一笔赎城费,,将燕京赎回,奏禀朝廷便说是恩相统领大军厮杀血战方才从辽人手中夺回燕京便是,如此一来,这场大败定可遮掩过去。” 童贯皱眉道:“那要多少钱方能赎回燕京城?”赵良嗣拍着胸脯道:“此事交小人去商谈,定然可顺利收回燕京,说不定还能收回其他燕云州县也说不定,那些金人,只要你给够价钱,定然会答允的。” 童贯勉强答应后道:“也好,明早我便派一支骑军护送你去,定要谈得金人能将燕云十六州都还给我们方好,钱不是问题!”(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进五章拙于攻城便攻心 慈不掌兵就落权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花开两头,各表一枝,却说粘罕、金兀术奏表到了金国上京,金国皇帝完颜阿骨打御览后,又得西路军奏报,直说追击辽天祚帝至夹山,完颜阿骨打当即诏命起大军,御驾亲征,亲自追击辽帝,并诏命粘罕、金兀术,可放手攻打燕京。 大宋宣和六年,金天会二年六月,金国皇帝完颜阿骨打统领十万大军自上京御驾亲征,追击辽天祚帝。金国西路军完颜昱部闻得皇帝亲征,士气大振,所部追及天祚帝,大败辽兵,天祚帝又逃走,归化、奉圣二州相继投降。完颜阿骨打率军到奉圣州,与完颜昱会师一处后,蔚州辽臣也来降附。 得了蔚州之后,西夏国主李乾顺派遣使臣前来,向金国奉表称藩,完颜阿骨打大喜过望,赐西夏誓诏,同意其称藩,自此辽国最大外援便此断绝。而燕京那边却传来消息,北辽皇帝坚守燕京,粘罕、金兀术攻打不顺。闻得此报,阿骨打命完颜昱统兵继续追击辽天祚帝,自己统率完颜娄室等部向辽燕京进发。 不一日,阿骨打大军到了燕京城外,粘罕、金兀术引军接住,两人因攻打燕京不克,满面羞惭,来到军前请罪。阿骨打笑道:“汉人有句话,胜败乃兵家常事,天下英雄何其多也,不可小觑敌国之将。”随即免了二人,粘罕、金兀术等人拜谢了。 当下在金帐内,阿骨打召集诸将问起战况,粘罕便一一说了。原来燕京辽军自从击败宋军后,士气大振,燕京城内老弱妇孺又多送走,辽军作战无后顾之忧,是以金军数次攻城,皆被辽军百计击退。 听诸将说了后,阿骨打沉吟片刻后道:“似此燕京城,南国几许?”诸将不明所以,帐内惟独郭药师明白过来,出班奏道:“宋国地大人多,许多城池都极为坚固,好似河间府、大名府、太原府等都是天下闻名的坚城。” 阿骨打哦了一声,见是郭药师,想起适才粘罕引见诸将,他记性甚好,当下笑道:“郭将军真乃我军耳目,不知郭将军可有破敌良策?” 郭药师道:“我军善于野战而拙于攻城,但自古便没有攻不破的坚城,只有攻不破的人心。这燕京城也非难下,只是如今城内辽人众志成城,难以攻下。小将以为,此战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阿骨打抚掌大笑道:“甚合吾意,朕来此,便是为此。”随后对粘罕、金兀术、完颜娄室等人道:“燕辽能抗我多年,全仗燕辽皇帝此人,听闻此人极得民心,这般拢得人心死战,我军即便攻下燕京也定当折损不少。朕意派遣使者入城,劝说其归降我大金,若他肯归降,可仿效西夏例,奉表称藩,将辽东一代封其藩地。” 粘罕闻言皱眉道:“陛下,这燕辽皇帝耶律敖鲁斡在辽人之中,极得民望,不除之,只恐辽地难以归附。”阿骨打笑道:“他这皇位来得不正,当面有我大军在,辽人尚能一心,若是他真的归降于我,奉表称藩,辽人还能信服于他么?” 诸将闻言,皆是拜伏阿骨打的气魄。当下阿骨打笑眯眯的望着郭药师道:“郭将军乃辽军旧人,肯否为使入城劝降?”闻言郭药师顿时吓得凉了半截,他归降金人,引得金军南下,燕京辽军人人深恨于他,叫他去做使者,不是要了他的命么? 阿骨打眯着眼看着郭药师,收起笑容,缓缓说道:“郭将军,怎么,你不愿去么?”郭药师急忙拜下道:“小将愿去。”当即阿骨打便命郭药师为正使,另派大将阿离合懑为副使,一同前往燕京劝降。 郭药师走后,阿骨打望着粘罕、金兀术等金将缓缓说道:“南国多坚城,败其军不难,下其城却难,南国如今与我有盟约,朕在之时,不可妄动刀兵。”顿了顿,阿骨打望着南方又悠然说道:“若要南望,我身后,汝辈自可谋划!”粘罕等金将心头皆是一凛,皆躬身领命。 之后果然金军在阿骨打在世时并未南下侵宋,但可惜阿骨打命短,便在灭辽后数月,阿骨打便身死,他那句不可妄动刀兵,也仅仅让宋金维持了不足一年的和平。 却说郭药师愁眉苦脸与阿离合懑一同,带了随从数人,打着使者旗号到了燕京城下,说明来意后,辽军报与北辽皇帝耶律敖鲁斡。辽军众将听闻是郭药师前来,纷纷吵嚷着让他进城来,而后杀之。耶律敖鲁斡则道:“两国交兵,不斩来使,教他前来,听听他说些什么。” 随后辽军放下吊篮,将金国使者并随从都缒上城来,郭药师两个到了金殿上见了耶律敖鲁斡,辽军诸将皆是怒目环视。耶律敖鲁斡问道:“郭药师,你已经是金国臣子,还来此间做什么?” 郭药师一路上便都想如何说服耶律敖鲁斡,见他如今还是能和颜悦色与自己说话,暗叹这晋王果真贤德,心念一动,暗想道:“不若以耶律敖鲁斡仁义贤德来说他。” 当下郭药师拜倒在地,放声大哭道:“小将前番迫不得已出降,但心中甚是感念陛下恩德,今番前来,便是来救陛下并燕京军民的。” 耶律敖鲁斡闻言哦了一声,问道:“如何是救我等?”郭药师哭道:“如今夏国已然向大金国奉表称藩,宋国又背信弃义,背了盟约,燕南之地如何能久守?眼下大金皇帝陛下御驾亲征至此,二十万大军攻打,燕京城破已经是早晚之事,陛下素来仁德,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与自己甘苦与共的将士皆死无葬身之地么?今趟大金国皇帝仁爱天下,也不忍燕京城生灵涂炭,特命我俩来,劝说陛下归降。大金国皇帝说了,若是陛下肯出降,必定不枉杀一人,而陛下归降后,可仿夏国例,奉表称藩,就藩辽东,亦不失王侯之位。” 殿上诸辽将闻言,皆是大怒,纷纷要拔剑杀了郭药师,却被耶律敖鲁斡止住,原因无他,便是郭药师说辞打动了他。耶律敖鲁斡素来仁德,郭药师那句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与自己甘苦与共的将士皆死无葬身之地么,真的令他颇为心动。 如今燕京城内数万辽军镇守,虽然众志成城能坚守一时,但终有粮草耗尽,人马疲惫的时候,真到了那个时候,金军破城必定是要斩尽杀绝来泄愤的,难道真要这许多人替自己殉葬么?如今金国皇帝亲自来到城下,派遣使者来劝降,不若归降,或许能保全大家的性命。 见耶律敖鲁斡止住诸将来杀自己,郭药师便知有戏,当下急忙又劝说道:“陛下,正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如今是要紧关头,陛下开城投降,保全许多将士性命,功莫大焉。若是以全城将士性命相殉,于心何忍?夏国无援,宋国背叛,燕京城破迟早之事,陛下当以将士性命为重啊。” 正所谓慈不掌兵,耶律敖鲁斡最大的弱点便是太过仁慈,是以他可能是一个好贤王,但绝不会是一个有作为的皇帝。听了这话后,耶律敖鲁斡皱眉道:“若是我开城归降,大金皇帝能否答应不杀一人,善待百姓、将士?” 此言一出,殿上诸辽将皆是一起叫道:“陛下,我等皆愿死战!”耶律敖鲁斡抬手止住,长叹一声道:“夏国已然奉表称藩,宋国亦背盟弃约,外无援军,燕京如何能久守?罢了,我意归降,以保全燕京城内外数万将士、数十万百姓性命。”闻言诸辽将皆是垂泪不已,而许多文臣却都是大声赞耶律敖鲁斡仁德。 郭药师松了口气,果然这耶律敖鲁斡还是太过仁慈了啊。当下耶律敖鲁斡命左企弓、虞仲文等汉臣为使者,与郭药师、阿离合懑出城商议开城投降之事。 随后左企弓、虞仲文到了金营内,见得阿骨打,便商议妥当,阿骨打答应燕京城投降后,不杀一人,善待百姓,原有将士按金军官阶编用,不愿为兵的可发放路费,自回乡间为民。 宣和六年八月七日,北辽皇帝耶律敖鲁斡为保全全城将士性命,开城门降金,并诏命燕南萧干所部并其余州县一并出降。阿骨打受降后,果然勒令诸军不杀一人,善待百姓,并封耶律敖鲁斡为归德王,就藩辽东。金太祖完颜阿骨打入燕京城,接受官员们的朝贺。至此,金兵获得大胜,辽国五京全数攻克。 进入燕京城后,不过数日,便得报说宋国使者赵良嗣等求见,阿骨打便请金殿上相见。赵良嗣上殿后,拜见了阿骨打,客套一番后,赵良嗣才扭扭捏捏的说了来意。 阿骨打听完后笑道:“贵国童枢密想以金帛赎回燕云十六州之地?”赵良嗣应了一声,惴惴不安的看着阿骨打,只怕阿骨打出言拒绝。 但却没想到阿骨打沉吟片刻后却笑道:“宋国与我有海上之盟,约定共去辽地,既然宋国此趟也出兵了,自然不能空手而回。燕云之地多汉人,还与宋国也不是不可。”赵良嗣闻言大喜过望,帐内粘罕却皱眉急道:“陛下,宋军大败与辽军,攻取燕云,他宋军丝毫未曾出力,如何能就此还与他们?”(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进六章再添岁币赎八州 又结盟约换四平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便在阿骨打金帐内,赵良嗣闻言,冷汗直冒,心知要糟。阿骨打笑了笑,看着赵良嗣道:“你看朕是愿意遵守盟约的,只是朕麾下将士接不答允,若是你们能说服朕麾下将士,朕自然遵守盟约。” 赵良嗣心头发颤,但见帐内鹰顾环伺的金军诸将,还是咬牙团团一礼问道:“诸位将军武功赫赫,我等中原人氏皆是佩服的,不知如何才肯答允归还燕云十六州?” 阿骨打抬手止住笑道:“朕不便与你们商议此事,你们到偏帐商议便是了。”阿骨打是皇帝,商议归还燕云十六州定是索要财帛的,他自然不会自降身份与宋使商谈这些,当下完颜娄室当先,粘罕、金兀术等人,引赵良嗣等人到偏殿商议。 坐定后,完颜娄室便道:“听闻昔年辽国与贵国结盟,岁币有银二十万两,绢二十万匹,此乃结盟之价,而这趟与我大金结盟,宋国分文未出,尚要我归还金军将士血战拿下的燕云十六州,这价钱自然不会低。这样吧,归还燕云十六州,宋国与我大金岁币每年银百万,绢一百万匹,另加缗钱一百万如何?” 赵良嗣闻言倒抽了一口凉气,苦着脸道:“贵国要价太凶,此岁币一旦定下,年年都要给的,燕云十六州一年税赋也没有这么多啊。可否一次支给,便算多一些也无妨。” 粘罕冷笑道:“当年你宋国与辽国结盟,便是以岁币支给,换来辽军不南下侵宋。而我大金国如今去辽国而代之,难道岁币不该给么?” 赵良嗣苦苦哀求,完颜娄室笑道:“若是觉着十六州尽数赎回,宋国岁币给不起,那也可以只赎一半。燕京以南七州,连同燕京一共八州,交还你们宋国,那岁币可减一半。” 赵良嗣盘算起来,少一半也还是每年岁币要银五十万两,绢五十万匹,缗钱五十万。当下赵良嗣暗暗叫苦,急忙道:“只赎八州可以,但岁币还是太高,不若照辽时岁币给银二十万两,绢二十万匹,但缗钱可给一百万,多的一百万缗钱以作赎买八州的代税钱。” 完颜娄室尚未答话,粘罕冷笑道:“那我军将士在燕京城外等候多时,这些军费如何算?”赵良嗣冷汗直冒,沉吟片刻道:“可否一次性支给金帛二十万,以作犒赏之用?”完颜娄室道:“二十万太少,要六十万方够。” 两边有来回讨价还价许久,最后方定下四十万金帛为犒赏之费。随后赵良嗣答复要回去通禀童贯,奏明朝廷方可签约,而完颜娄室等也要禀明阿骨打,是以两边便各自散了,赵良嗣自回雄州禀报。 赵良嗣走后,粘罕望着完颜娄室笑道:“万户侯好算计,只还他南面八州,北面八州仍在我手中,宋人没有北面八州,便无燕山屏障,将来我军南下,也是一马平川。” 完颜娄室摸着鼻子笑道:“即便宋人狠下心来,愿出高价赎回北面八州,以宋军孱弱,我军也大可不惧他,更兼如今夏国为我藩篱,即便燕云还他,将来若要南侵,我等亦可联合夏国,望西北南下。如今他只求赎回燕南八州也好,省了许多功夫,我等这便禀报陛下吧。”当下完颜娄室等自去禀报阿骨打不提。 却说赵良嗣回到雄州,将商谈之事说了。童贯闻言大惊道:“本以为辽国灭了,便可不必再出岁币,想不到金国又来索要岁币,还以燕云等州县为要挟。” 赵良嗣却道:“从前与辽国岁币给了近百年,也未能换得一城一地,如今只是多出些许,便能换得燕南八州,此事甚是值得啊。” 童贯转念一想也对,但踌躇道:“只是如此赎城,丧邦辱国,也不知该如何奏明官家。”赵良嗣又道:“金国如今灭了辽国,军势更在辽国之上,若能尽早与之结盟,以为兄弟之邦,花些岁币,不但能保将来北境平安,更能换回燕京八州,只消奏章痛陈金国军势,内里再有蔡相爷从中周旋,想必官家定会答允的。” 童贯缓缓颔首,但还是皱眉道:“但此趟大举北伐,虎头蛇尾,还大败于辽军,却不知该如何遮掩。”赵良嗣却笑道:“大军之败,军前指挥的乃是种师道,大可将罪责推在他身上。枢密有与金国会盟,令金国答允交还燕南八州之功,官家自然会替枢密遮掩。再则若真能收回燕南八州,此便乃是大胜,哪里会有什么大败?” 童贯恍然大悟,当即命人起草奏表,星夜发往东京去了。闻焕章他只因要收拢败军,往来真定府各处,闻得消息时,已然晚了,赶回雄州后,急忙面见童贯道:“枢密,即便要赎回燕云十六州,也该咬牙多出些岁币,将燕北八州一并收回,只得燕南八州,北面燕山地利仍不在我,今后只恐留下后患。” 童贯却笑道:“一旦定盟,金国必不会反复,这金国就如同辽国一般,只求财帛,若是他背盟攻我,那岁币便没了,我观金主也是一代雄主,岂会做这杀鸡取卵之事?”闻焕章闻言长叹无语,只因童贯奏表已经上了,也不可能追回。 童贯所想也对,当年辽国不断南侵,也是因为看中宋国富庶,想要财帛,而檀渊之盟后,辽国每年都有岁币,便不必再兴师动众南下去抢了,这也就是宋国用钱换和平的战略。可以说宋国这个用钱换和平的战略对辽国是成功的,宋国经济发达,但因国内重文抑武,导致军队打不过辽军,但可以用钱换来和平,既然能花些钱就摆平辽国何乐而不为呢? 是以宋辽自檀渊之盟后,保持了百年的和平。按童贯等人设想,金灭辽后,也只是辽国换成金国而已,只要继续出钱,就能保持北境的和平。这种想法其实不止是童贯等人有,东京的朝廷内,其实也是这种想法,只因岁币和平带来的百年安定已经深入人心,万难扭转。可惜宋廷上下都忽略了一个问题,女真人可不是契丹人,他们对土地、财富的渴望与建立强悍的大金国的野心,可是远远超出了预想。 童贯的奏表到了朝廷之内,还是引起了一场争辩,但争辩的力度不大。文官们对于赎城没有太多意见,既然打不过也只能用钱赎买了,他们争辩的核心却是该有人对这场大败负责。朝中有蔡京、高俅等人周旋,而童贯推出来的种师道满足了文官们的要求,于是种师道成了替罪羊,被罢官免职。 大多数人都没有争辩该不该赎回燕云十六州,宋廷内众多名臣大将都默认了用岁币赎回燕南八州的事,只有李纲与黄裳上书,反对此事,但很快就被一众只求安稳的声音给淹没了。 李纲与黄裳也很是无奈,宋军大败出乎他们的意料,原以为西军精锐能与辽军一战,却没想到还是败得如此惯性,连辽军都打不过,又如何能打得过灭了辽国的金军呢?两人的上书,也只是宋人最后的一点骨气,至少是北宋最后的一点骨气。虽然两人也都看出宋军没有赎回燕北八州的后患,但两人也不愿意上书要朝廷咬牙将燕北八州一并赎回,因为给岁币赎城本就是他们主战派反对的事。 至于讨论岁币多寡,如何支给,宋廷上下倒也没有太多争辩的,蔡京推行王安石变法以来,虽然变法大多数施政成了官员们敛财的途径,但对于大宋的经济还是有实打实的作用,是以每年多出一百万缗钱并无太大压力,至于四十万金帛,河北诸路军州摊派一下,也就解决了。 岁币买和平又不是第一次干,道君皇帝下诏答允结盟赎城时并无压力,比起真宗皇帝赫赫武功都只能博得一个檀渊之盟相比,他自己觉得这一趟收回燕京在内的八州,也是一场赫赫武功啊。面对金国的强势,或许有北宋的无奈,也有宋人的软弱,但道君皇帝却忘了,檀渊之盟是宋真宗御驾亲征打出来的,而他这个盟约是遣使哀求,求出来的,能有多少保障力,也只有天知道了。 大宋宣和六年八月二十日,朝廷旨意到了雄州,同意童贯奏表,授命童贯主持与金国签订盟约,支给金国岁币银二十万两,绢二十万匹,另加缗钱百万为燕南八州的代税钱,另外一次支给金军四十万金帛为犒赏钱粮。 两天后,宋金两国使者在燕京正式签订盟约,旬月后,宋国支付了四十万金帛,金军将燕京内值钱的东西都搬走后,撤出了燕京城,而后宋国支给一年岁币,金军完全退出燕南八州,至此宋军收复燕京八州。 而令人哭笑不得的是,童贯等进了燕京,看到的却是一座空破的城池,城内的百姓大多被山东路接走,城内钱粮都被金军搬走,就连燕京辽国皇宫内,金柱子上镶嵌的金箔都被金军用刀刮了个干干净净,宋军得到的只是一座干干净净的空城而已。(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进七章生于忧患假敌想 死于安乐贡岁币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大宋宣和六年九月,已经是金秋时节,山东路内外,阡陌纵横之间,金黄的麦穗一望无际。本该是一片喜人之势,但济州镇守府内,静止堂上,气氛却是一片凝重。 在看完白胜传回的密报后,张叔夜额头青筋暴现,怒不可遏之下,一拍桌案,将桌案上茶碗拍得乱跳,起身怒骂道:“童贯此贼该杀!不杀不足以谢天下!赵良嗣误国该剐!” 一旁的陈曦真吓了一跳,统帅部今天忽然得三娘召集会商,都才坐定,还没说什么,三娘先让大家传看白胜得回的消息密报,张叔夜便是第一个看的,没想到一贯温文尔雅的张叔夜看完后,居然如此暴怒。 陈曦真急忙接过张叔夜手中的密报来看,略略扫了几眼后,顿时也是怒气冲天起来,也一般暴怒咒骂起童贯等人来,余人不明所以,都望向三娘。 静止堂中央,三娘坐在一张太师椅上,镇定自若的缓缓说道:“你们是第一天认识童贯、蔡京这些奸臣么?他们干出这样的事来,有何奇怪?” 张叔夜怒气未消,仍是满脸怒色道:“童贯这贼子,统兵二十万北伐,先败于辽人之手便不说了,之后畏辽如虎,居然不敢再战,而是请金人出兵攻打燕京。好吧,金人打下后,居然恬不知耻的派遣使者与金国商议,用钱将燕云十六州赎回,真是千古未闻之荒唐事。这可倒好,金人狮子大开口,要岁币百万,他童贯居然以要价太高,只要赎回燕京、云州等南面八州,双方订了盟约,金国将云州等八州还给宋,宋除按辽国旧例岁币给金国之外,又每年以百万缗钱为“代税钱”为赎地之费,真是辱国太甚!除此以外,还又添四十万金帛犒赏金军,以为金军在围攻燕京时等待宋军的犒赏费!如此奇耻大辱,如此丧邦辱国,他童贯也敢签下这种盟约!更有甚者,他童贯居然还敢以此报捷!反将上次大败之罪全都推给种师道!如此无耻之徒,国贼也!” 堂上诸人都传看了白胜密报,又听张叔夜说了一遍,都恍然大悟,卢俊义等人也是一般的义愤填膺,公孙胜、朱武、黄文炳却是眉头深锁。 三娘好整以暇,品着香茗,待众人咒骂一通之后,缓缓开口道:“大家就算把口水骂干了,也不能损童贯这些奸贼分毫,与其浪费力气,倒不如坐下来想想,眼下我们该如何。” 众人渐渐都冷静了下来,卢俊义坐下身来,也骂得累了,喝了一大口茶水后道:“林师弟已经走海路南返,不日将到莱州,我看金人得了岁币的甜头,似乎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南下。” 张叔夜似乎还不解气,怒道:“眼下还不是商议应对金人南下的时候,宣抚使该当与我等一同联名上书,奏明当今官家,将童贯签订丧邦辱国之约的实情说与官家知晓,定要教官家治他的罪!收回盟约!” 三娘看着张叔夜哑然失笑道:“张老太守是否气糊涂了?你道那赵官家真不知晓实情?如此高的岁币和犒赏财帛他童贯一个人就可操办得来的?若无赵官家允可,他童贯敢在盟约上加盖国玺么?” 一连串问话将张叔夜问了个哑口无言,公孙胜叹口气续道:“宋廷腐朽至厮,并非一朝一夕了,官家自以为大宋地大物博,能用些许钱财赎回土地,又免去一场刀兵,何乐而不为之事,就算我们上书又能如何?真要官家毁约与金国开战,从如狼似虎的金军手中夺回燕云十六州?他赵官家没有这个胆色和气魄!” 陈曦真皱眉道:“但岁币也是民脂民膏啊,先前辽国岁币,每年就已经让百姓苦不堪言了,如今又来金国岁币,而且更多,百姓如何能堪此重负?中原天朝脸面何存?” 三娘心头暗自腹诽道,还有更加无耻的你没见过呢。后世历史上,金军包围开封后,宋廷派遣使者和谈,哀求金军退兵,因凑不足金军所求财帛数额,宋廷居然以宗室贵女、官宦女子来充数,什么有封为夫人封号的贵女,作价几何,堂堂一国将自家妻女做买卖商品一样充数,当真是无耻到了一个极致。 想到这里,三娘淡淡的说道:“赵官家早就不要什么脸面了,你们看着吧,几天之后,他定会大肆庆贺收回燕京的丰功伟业的。”众人闻言都是一阵叹息,均默然无语。 三娘起身来,指着堂内挂着的一副巨大地图,手落之处正是燕云十六州北面八个未曾交还宋廷的州县道:“如今金人只交还了燕京南面八处州县,燕云十六州中尚有八州在金军手中,燕山、北长城等要隘皆不在宋廷手中,金军要是愿意,随时可以南下攻略,燕京平原何处可守?诸公,眼下要计较的便是迫在眉睫的金军南侵之忧啊。” 陈曦真看了后道:“主公所言甚是,但如今金军刚灭了辽国,占据大片土地,也需时日巩固。再有朝廷岁币丰厚,给了金国甜头后,只怕也会一时半会儿不至于南下。” 陈曦真此言一出,堂内诸人都纷纷附和,三娘有些明白为何后世历史记载,金军南侵之时,一路顺利至极,想来也就是如陈曦真等人所想的,一来宋廷以为金军刚攻灭辽国,国内尚有许多辽国余孽,他们需要稳定国内局势,不至于南侵。二来便是宋国已经给了丰厚的岁币,宋国上下都以为金人如辽人一般,可以用钱财买来和平。是以宋国上下皆无准备,而金国在灭亡辽朝后,成为北方最为强大的王朝,这群北方蛮子的野心可不是宋人可估量的,自粘罕等金国贵族见识到了宋国的软弱、宋兵战力的弱小后,就一直积极准备南侵,当时只是阿骨打尚在,阿骨打倒也守信,不但阻止金人南侵,还同意宋廷用财帛赎回燕京等地。 但阿骨打在交还燕京后不到一年便去世,金人准备许久后便大举南侵,宋国毫无准备,死于安乐之间。此时陈曦真等人的想法或许就与历史上宋廷上下的想法是一样的,与辽国花钱买和平那么多年,也许金人也是一样的吧。 三娘见诸人如此说了,朗声缓缓说道:“军国大事,生死存亡之道,岂能祈望于敌国之罢兵?自古道,国之大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如此生死大事,我等若是只想到敌国不会来袭,便自以为可高枕无忧,则败亡之日不远矣!” 众人听了,都是心头一凛,只听三娘缓缓又道:“自我山东路开藩镇以来,便常足武备,却是为何?我统帅部内,诸公皆是藩镇首脑,便该当知晓,我等之敌在何处!此前我山东路藩镇之敌,便是在朝廷奸臣之内,只怕这些奸臣提议削藩,举兵来犯,是以常备武志,而现下奸臣举兵来犯之忧仍在,远期之敌还多了一个金国!一旦金军南下,皆我中原汉人之敌,他们与朝廷奸臣一样,一旦攻入我山东路藩镇,一般的也是烧杀抢掠。而且他们还要占我土地,取我财帛、人口,实乃劲敌!别以为金国和我们之间还隔着宋国,隔着河间府、隔着大名府、隔着开封府!你们看看他们灭了广大的辽国用了多少时光!他们自白山黑水之间起兵以来,他们只花了十年时间便攻灭辽国!辽国复员广阔,带甲百万,十年便被金人攻灭,须知道当年金人起兵之时,兵不过万余!而如今金军收辽国诸部,军马亦不下百万,他们要南下攻灭中原,又要花多少时间?!若真金军南下,河间府、大名府、开封府能抵挡他们多少时光?三个月?半年?还是一年?诸公以为还可安枕无忧么?” 一席话说得诸人都是冷汗涔涔而下,公孙胜并黄文炳、朱武两个却相视一笑,似乎早已经算定,是以并不惊奇。公孙胜起身道:“主公所言甚是,金军当年起兵万余,十年功夫便灭了辽朝,如今带甲百万,若真是大举南下,只怕不用数月光景,便会兵临开封城下。一旦宋廷不保,接下来金军兵锋定会四出,我山东路如此富庶,他金人岂会不来?” 黄文炳也道:“正是,早年间金人还没灭辽时,便已经多派人马南下卧底,好似田虎、曾头市等处都有金人影子,可见金人觊觎我南朝富庶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一旦他们有足够兵马,定会南下大举入侵,而我山东路当早作准备。” 三娘起身朗声说道:“不但要早作准备,自我山东路开镇以来,便一直以宋军为假想敌,从今日起,便要将假想敌换成金军了!从今日起耳目齐出,多番打探宋金动向,各部整军备战,各州县筹备粮草,各处府库准备战时粮库开始囤积粮草、军需,统帅部下由朱武、黄文炳两位军师统领各部参军成立参谋部,日夜不停推演金军南下之况,以备我等筹划!诸公,一旦金军南下,可不是我们守好山东路便万事无忧了,中原大地一旦被金军侵入,定然是生灵涂炭,各地百姓还需要我们去救民於水火之中!是以,一旦金军南下,宋廷败北,我就带领你们,席卷天下,救民举义!”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进八章粉饰太平笔难落 画著河山睹思颜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便在三娘统领山东路群豪筹备武志之时,千里之外的开封却是一片喜气洋洋。正如三娘所说的,道君皇帝得了童贯等人奏报,直说收复燕京等八州之后,自然是喜出望外,教昭告天下,以示赫赫武功,并教开封府九门三司大办灯会三天,以示庆贺。 至于童贯所奏,说与金军会盟,原有辽国岁币皆转为金国岁币,并加百万贯财帛,两国永为兄弟之邦,道君皇帝自然对此是欣然应允了的。道君皇帝此人也并非昏聩,但他所长之处却是笔墨丹青、诗词歌赋、蹴鞠弹球,正如后世评价,他是个艺术家而非一个好皇帝。岁币多寡与他来看,也只是一笔数字而已,多寡无碍,只消能收复燕京,他便已经觉得足够了。 却说道君皇帝下旨诏办灯会,大内端明殿大学士黄裳得命起草诏书,闻讯后黄裳提笔久不能落,心头感叹道:“不想官家竟将丧邦辱国之盟做一场大胜来贺,真是不知该如何落笔,方能遮掩其中羞耻。” 久不落笔,前来传口谕的内侍再三催促,黄裳无奈,只得落笔粉饰一二,不久便成了一纸诏书,内侍奉了,自回去交旨用印,颁布天下不提。 内侍走后,黄裳心头愤懑不平,忍不住提笔写下丧乱、廉耻四字来,那四字个个力透纸背,刚劲有力,显然是黄裳发泄心头不平。 却在这时,只听背后一个清脆黄鹂的声音娇笑道:“师傅,您老写的这四个字可真是好啊。”黄裳心头一惊,回头看时,却是一个十二三岁少女落落在眼前。 但见:柳叶星眉,花容月貌,梨花海棠玉容姿,水仙白莲身摇慈。小家碧玉,翠羽羊脂,桃花拂面媚如妖,玉竹云鬟堆凤丝。秋波湛湛妖娆态,春笋纤纤妖媚姿。斜軃红绡飘彩艳,高簪珠翠显光辉。柳腰微展鸣金珮,莲步轻移动玉肢。 原来此少女却是道君皇帝第二十女,名嬛嬛,年方十三,母亲乃是贵妃王氏,其母极得宠爱,赵嬛嬛又自小乖巧聪慧、容貌秀美,是以也得道君皇帝溺爱。黄裳在宫内编撰道家典籍,道君皇帝引以为重,又看重他学识,是以特命黄裳收了赵嬛嬛为学生,专司教授道家学识。 赵嬛嬛聪慧过人,一点就透,黄裳也甚是喜爱,一身文学本事尽数传授,赵嬛嬛自十岁上便诗词歌赋样样皆精。见得是赵嬛嬛来,黄裳心头烦闷去了一半,笑道:“为师略作排遣而已。” 赵嬛嬛也不以为意,一双巧眼眨了眨,笑得如同一只小狐狸,神神秘秘的道:“师傅,我在父王睿思殿里发现一个顶好玩儿的事,你同我去看。”说罢便来拉黄裳衣袂。 黄裳急忙起身,假意板起脸道:“成何体统?贵为皇女,当行止端正。”赵嬛嬛吐了吐舌头,依旧笑得开怀道:“知道了,师傅,你同我去看,我便行止端正。” 黄裳碍不过去,只得道:“也好,便去看看。”出了端明殿,赵嬛嬛在前头欢快而行,黄裳只得在后头不断提醒:“公主慢行,行止要端正啊。”宫内之人见是赵嬛嬛,都知她秉性,皆让路拜礼,不敢阻拦。 两人一前一后,转过文德殿,殿门各有金锁锁著,不能勾进去,赵嬛嬛却一笑而过,转过凝晖殿,轻车熟路的从殿边转将入去,到一个偏殿,牌上金书睿思殿三字,此是官家看书之处,黄裳倒也多曾来过,但却从未走过这条路径。但见侧首开著一扇朱红门子,赵嬛嬛闪身入去,回头笑道:“师傅快来。” 到了内里,黄裳早已对内里陈设了然,正面铺著御座,两边几案上放著文房四宝,象管,花,龙墨,端砚,书架上尽是群书,各插著牙签;正面屏风上堆青叠绿画著山河社稷混一之图。 赵嬛嬛转过屏风後面,但见素白屏风上御书四大寇姓名,写著道:山东梁山、准西王庆、河北田虎、江南方腊。但此时其上四大寇都已经用御笔画了红叉,黄裳自然知道,这是道君皇帝的手笔,招安梁山、剿灭王庆、田虎、方腊之后,道君皇帝便亲自提朱笔,将四大寇名字都画去,以示已然平复贼患。 赵嬛嬛却转过屏风后,引着黄裳来到御座屏风后,掀起垂幔来,只见御座屏风后却挂了一幅图像,只见其上画了一位巾帼女英雄。但见:蝉鬓金钗映红妆,凤鞋宝镫青花甲。鱼鳞铠甲绿连环,绣带柳腰红束带。淡妆素眉巾帼色,银锋凛凛落皓雪。鞍腰笼白氍毹长,临风素腕为天人。 黄裳虽多次来过睿思殿,但却从未见过此画,只因此画在御座屏风后,是以未曾见得。只见画像角落写了几个字:“卿本佳人,奈何为贼。” 赵嬛嬛将那画取下来,放于桌案上,一脸羡慕的道:“好个英武的女将军,师傅,这人是谁?你可知晓?”黄裳细细看了后道:“此画虽未落款,但看笔线画风,却是殿前太尉陈宗善手笔。听闻当年陈太尉曾出使梁山招安,此画上应是那梁山女杰一丈青。” 赵嬛嬛哦了一声,惊艳道:“这女将军尚在人世?”黄裳嗯了一声道:“听闻这位女杰十八岁便名震江湖,嗯,嗯,现下算来或许已经三十多岁了,她如今正是山东路藩镇宣抚使,也是我大宋开国以来,第一位出镇一方的女中豪杰。” 赵嬛嬛掩着小口道:“好厉害,十八岁就闯荡江湖了,现下还是宣抚使?师傅,你和我说说她吧。”黄裳道:“也好,此女虽然出身绿林草莽,但盗亦有道,听闻从不害民,反而还替天行道,助强扶弱,你听听她的事迹也好。” 当下黄裳便将三娘事迹一一说来,只因黄裳也没见过三娘,是以只能将坊间听闻来的说与赵嬛嬛听,坊间传闻便都是百姓口口相传,当中许多对三娘赞美之词溢于言表,更是将三娘吹捧得如同仙女下凡一般。 师徒两直说了两个时辰方才说了个大概,赵嬛嬛听完后,一脸崇敬的望着那画像叹道:“好个仁义一丈青,巾帼女豪杰,师傅,你说要是能亲眼见见她该有多好。” 黄裳笑道:“为师也是闻其名久矣,只是缘悭一面,或许将来她入京城来时,便能相见。”赵嬛嬛嗯了一声道:“将来定要见她。” 说到这里,赵嬛嬛又笑道:“师傅,适才听内侍来传父王口谕,是不是为了庆贺收复燕京,京城要办灯会了?”黄裳苦涩笑道:“正是,官家仁厚,想普天同庆,便在旬月之后,开封府便要举办三天的灯会。” 赵嬛嬛拍手叫好道:“好啊,到时候我要出宫去看灯会。”黄裳闻言慌忙道:“宗室皇女,岂能抛头露面,混迹市井坊间?可不许去!” 赵嬛嬛嘟起小嘴道:“父王都时常出宫去的。”黄裳皱眉道:“官家乃是天子,哪里不能去?你岂能相比?乖乖在宫内念书女红,想要游玩,大内御花园诸地你都去得。” 赵嬛嬛不再说话,但却心头暗想道:“你不让去,我自有办法,我知道父王每次出宫都是走的哪条暗道。”当下赵嬛嬛也不再多求,自将画像挂回,师徒两便回端明殿去了。 却说山东路济州府内,这天林冲所部一应军马都回到济州,三娘大肆设宴接风款待诸将,又犒赏北上三军,济州内外也是一片喜气洋洋。 席间说起全军大比武之事来,林冲闻言道:“只因北上诸部方才到步,也需将养些时日,更需挑选精锐,重新操练,但请师妹宽限些时日方好显出本事来。”花荣等将都道:“恳请宽限些时日。” 三娘笑而不语,正在这时,白胜自东京又传来消息,三娘看了后笑道:“诸公请看,这官家果然将收复燕京的消息昭告天下,以示赫赫武功,还要在东京办三天灯会,以示庆贺。” 公孙胜闻言笑道:“此乃掩耳盗铃,文过饰非,愚昧百姓而已,看来赵官家为了天家朝廷颜面,也是将黑的说成白的了。”诸将皆是笑了起来。 三娘沉吟片刻后道:“此趟许久未能出游,既然官家下旨了,各路州县皆可扎灯、引灯队上东京展演各地灯饰,我山东路不派灯队前去,只怕遭百姓耻笑,既然林师兄所部也需时日操训,不若便将大比武押后一个月,我亲自带山东路灯队前去东京,待东京灯会结束后,我们再举行大比武。” 诸将闻言都纷纷叫好,好事之徒王矮虎等人都纷纷叫嚷着要去东京好好游玩一番,卢俊义、公孙胜则是相视一笑,两人都知道三娘生性脱动,怀胎三载将她禁得狠了,如今听闻东京有热闹,又见山东路秋收后左右无事,各路武备仅仅有条,自然是想去凑一番热闹的。此去只消三娘不露形迹,便无妨,便是露了行迹,她乃大宋山东路宣抚使,也无伤大雅,当下两人也是笑而不语,也默许三娘前去。 见诸将官都不反对,三娘大喜过望,当即命青眼虎李云、旱地忽律朱贵准备彩灯,命杜迁、宋万挑选人手组成灯队,只待数天后灯具扎好,便要浩浩荡荡上京城去。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进九章明灯赛会与赴会 暗练兵马备武志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却说当日三娘在镇守府上分拨去看灯人数:“便请陈曦真老爷子为灯队统领,打出分明旗号,便是山东济州府贺收复燕云彩灯队,引穆春、薛永、杜迁、宋万、李云、石勇六个为灯队副手,热热闹闹、大张旗鼓便走明路上东京去赛灯。另有我与琼英、孙二娘一路扮作回京省亲家眷,公孙胜与乔道清一路扮作游方道人,鲁智深与邓元觉一路扮作游方僧,杨庭和与崔靖一路扮作商贾。马灵、郑鹰、白胜、时迁四个为探听、传递消息,只此五路人去,其余尽数留下筹备大比武之事。” 此种安排各属旧部都有人参与其中,而武松却是因潘金莲已然有孕,三娘特意让他留下照顾,兼顾操演所部比武步军兵马,因此鲁智深这趟是和邓元觉这个江南和尚为伴。 数内好事之徒李逵听了便跳起来叫道:“嫂嫂,你这般又不带俺铁牛去,俺可不干!”三娘笑道:“你如何去得?你当年闹了泰山,如今还是戴罪之身啊。” 李逵守死要去,那里执拗得他住,旁人都劝不住。三娘看着李逵笑道:“你既然要去,须得应我两件事。”李逵大喜过望,急忙道:“莫说两件,一百件都使得。” 三娘看着李逵满面虬扎笑道:“这第一件便是须得把你满面胡须都去了,刮个白白净净的,改头换面,方才去得。”李逵摸了摸一把络腮胡须,咧嘴笑道:“刮个胡子嘛,这个使得。嫂嫂快说第二件事,俺知道了,第二件事定然是教小乙哥与俺为伴,教俺听小乙哥吩咐可是?” 三娘忍不住笑道:“铁牛长进了啊,都能猜到了。”堂上众人闻言都是一起哄笑起来。三娘顿了顿续道:“我是要找个人给你做伴,但却不是燕小乙,燕青兄弟这趟我另有重任与他。” 李逵挠挠头道:“啊?不是小乙哥?却是何人?嫂嫂,可先说了,旁人俺铁牛可是不服管的。”三娘抿嘴笑道:“这人绝对能管得住你。”李逵哼一声道:“嫂嫂说来,我看还有谁敢管我。” 三娘忍住笑道:“此趟你要去,便要答允我第二件事,便是亲自去请庞秋霞庞姑娘为伴,方可去得。铁牛,她可管得住你?”此言一出,堂上便是哄堂大笑起来。 李逵一张漆黑面皮红了起来,自打庞氏兄妹与方腊残部到了山东路后,虽然庞万春兄妹没有在三娘麾下任事,但两个都回拜火教任长老之职。而拜火教在山东路总坛便在济州府内,李逵也在济州,又与庞秋霞互有好感,是以来往颇多,一众梁山兄弟私下里都打趣说铁牛早晚是拜火教上门女婿。 庞秋霞是江湖儿女,讲论武艺,喝酒吃肉,性情也与李逵一般的直爽,是以李逵不自觉的便忍不住想常见庞秋霞,用现今的话说,两人便是从相互吸引到了如今的勾搭热恋。而李逵与庞秋霞相处时,总是庞秋霞说了算,是以李逵也听庞秋霞的话,服她管。 一听三娘是要自己去请庞秋霞同去,饶是李逵面皮甚厚,也忍不住闹了个大红脸,嗫嚅道:“嫂嫂,换个人吧,去请庞姑娘同路,这如何使得?”众人又是一起笑了起来,燕青笑道:“铁牛,你是去请人家上东京看灯,又不是拐带人家姑娘,你怕什么?” 李逵瞪眼道:“庞姑娘没嫁人,孤男寡女同路,成何体统?”众人又是笑了起来,三娘笑道:“你天天往拜火教总坛跑,就不怕孤男寡女了?”李逵这回彻底耷拉了脑袋。 三娘起身来,走到李逵面前笑道:“耷拉脑袋作甚?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不婚不嫁惹出笑话,铁牛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成家立业,这趟你亲自去请庞姑娘,若她愿意同你前去,回头我便亲自做媒,再请娄敏中娄先生作保,向庞家提亲,你与庞姑娘成亲便是了,这般如何?” 李逵闻言这才抬起头来,大声笑道:“好,俺铁牛是爽快人,讨个婆娘过活,又不是什么杀头大事,俺怕个什么?俺这便去与秋霞妹子说去!”说罢也不顾众人哄笑,分开众人便快步去了。 众人笑声中,朱武与公孙胜、黄文炳对望一眼,黄文炳近前低声道:“主公,让李逵兄弟娶庞秋霞是一步妙棋,可进一步影响拜火教,但这庞氏兄妹替江南拜火教报仇之心不死,只怕这趟上京去会惹出事来。” 三娘淡淡笑道:“我便是要拜火教惹出些事来,将来你便明白了。”黄文炳微微一惊,低头盘算起来,也不明白三娘这般安排的用意何在。 随后安排妥当了,众人都各自回去准备,上京的便准备启程,留下便依旧筹备武志,操练兵马,囤积粮草等事,三娘单独留下燕青说话。 在内堂,三娘当中坐了,琼英与孙二娘在一旁候立,燕青到后,三娘让他坐了便道:“此趟你也去请我那岳师弟与牛皋两人随我们去一趟东京。” 燕青聪慧,便明白了三娘用意。原来岳飞自到了山东路后,只因他做过南朝驸马,真正算是恶了朝廷,断了仕途,只得暂时安身在济州府。后来静下心来一想,岳飞也猜到当初自己这个师姐撺掇自己去南朝卧底便没安好心,但三娘用的是阳谋,当年也的确需要人去方腊那里卧底,而娶金芝公主也的确是他自己把持不住,怨不得人。是以岳飞虽然明白其中关节,但却无法发作,也只得去职求闲,致仕在家,和三娘赌气。 这些日子以来,三娘也不去劝他,只是将山东路官府邸报一份不落的教人送去给岳飞,这山东路官府邸报内多说朝廷与山东路军政大事,宋廷各种军政大事更是一件不落,都登载在上。三娘这时要岳飞虽然赋闲在家,但也能知晓天下大事。 而燕青与岳飞在江南三载,交情深厚,时常也去看望岳飞,也知道其实岳飞心里是不甘寂寞,他还是那颗精忠报国的决心不改,但只是岳飞对宋室正统的愚忠可是不在张叔夜之下的,是以还是难以将其收为麾下。 最近当岳飞得知童贯北伐失败,用财帛岁币方才赎回燕京等八州之地后,也是一般的义愤填膺,若不是碍于脸面,他几乎都想来见三娘,相请三娘起大军前去东京清君侧了。 当下燕青闻言道:“主公心意,小乙明白,这趟请岳兄弟去东京走一趟,也是打算让岳兄弟好生看清楚赵氏官家本来面目,小乙一定请他前去。” 三娘抿了口茶,缓缓说道:“他现在还不肯想我服软,说明还对我有意见,你去请他时,也不必说起我也要去之事,你这一路也不必与其他兄弟同路。”燕青抱拳道:“小乙明白。”说罢便告辞离去,自去请岳飞去了。 话分两头,却说李逵兴冲冲的打马到了拜火教总坛,只因他是常客,是以拜火教总坛人等也未阻拦,李逵将马留在前门,自有教众牵去后院马槽,他却三步并作两步直望堂上走来。 恰好这天庞万春外出办事,堂上只有庞秋霞在,见的是李逵到来,庞秋霞也心头暗喜,当即将李逵请到后院葡萄藤下坐了。方才坐定,庞秋霞道:“铁牛大哥,上趟多谢你送来的钱粮药物,有了这些,我们教众便可多开一处分坛了。” 李逵摆摆手笑道:“这不是事儿,都是主公答允了,俺只是跑跑腿。”顿了顿李逵续道:“今日前来,另有一件要事。那皇帝老儿为庆贺收复燕京八州,旬月后要在东京举行灯会,俺们山东路也要出灯队前去,俺来请你与我同去。” 庞秋霞拍手笑道:“好啊,我还没见过东京灯会呢,还有哪些好汉同去?”李逵挠挠头道:“去的人倒是多,但只因俺还是戴罪之身,是以只能乔装了,单独前去,到了东京在会合。” 庞秋霞闻言,有些踌躇起来,嗫嚅道:“那这一路去,便只有我们两个?”李逵重重点头道:“正是,你放心,是嫂嫂教俺来请你的,教这一路上,让你管着俺。” 此言一出,庞秋霞再是江湖儿女,也禁不住红了小脸,忍不住嗔道:“谁要管你!好啊,要是你嫂嫂不让你来,是不是你便不愿来了?” 李逵也不知道哪里说错了,急忙又道:“俺当时也说了,怕孤男寡女的,让你日后不好嫁人,不过嫂嫂后来说了,若是你答允随俺同去,她便亲自做媒,教娄先生作保,上庞家提亲来,教你嫁与俺做婆娘。” 庞秋霞闻言,更是羞红了脸,顿足道:“你这人也没长心眼,什么话就这般说了,你该去和我阿哥说的。”李逵摸不着头脑,只道:“若是你愿去,俺才回去请嫂嫂来做媒啊。” 庞秋霞戳了李逵脑门一下,嗔道:“婚姻嫁娶大事,我阿哥尚在,长兄如父,你自去与哥哥说便是了,来问我作甚。” 两人正说话间,忽听一人在院门处喝一声道:“呔!好个李铁牛,竟敢来勾搭我家妹子!吃我一棒!”回头看时,却是庞万春回来,便在院内枪棒架子上抢了一根铁棒,直朝李逵奔来!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八十章黑旋风选配秋霞 一丈青多路赛灯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却说李逵见庞万春绰了棒子直奔而来,虽然庞万春箭术厉害,但枪棒拳脚上,李逵却是不惧的,但只因庞万春是庞秋霞的亲哥哥,李逵也不敢造次,躲闪过去,扭头便走,口中叫道:“庞家哥哥,且住手,有话说!” 庞秋霞见哥哥与李逵动手,也吃了一惊,急忙拦在庞万春身前,抢住棒子道:“阿哥,且慢动手,有话好说。”庞万春气呼呼的怒道:“还有什么好说的?这黑厮趁我不在,居然上门欺辱与你。”李逵叫道:“何来欺辱?俺铁牛是真心想娶庞家妹子!” 逼得李逵说了这话,庞万春停下棒子,瞪眼望着李逵怒道:“此话当真?”李逵道:“千真万确。”庞万春丢开棒子,哼了一声道:“你这黑厮好不懂礼数,要上门提亲,便该遣媒下聘,三书六礼,哪有自己来说的道理?” 李逵咧嘴笑道:“得,庞家哥哥,俺铁牛这就回去准备。”庞秋霞又羞又急,顿足道:“阿哥,那你刚才还弄枪使棒的?”庞万春哈哈笑道:“不这般说了,这黑厮如何能转得过弯来?”庞秋霞扭捏起来,看着李逵和庞万春两个都望着自己发笑,忍不住扭头便躲进屋里去了。 当下李逵辞别庞万春,回到镇守府内,将事情与三娘说了。三娘笑道:“好,我这便命人遣媒下娉去,我与娄敏中先生做一回保媒。”当下三娘便唤来娄敏中,教用了自己名刺与娄敏中,多备聘礼,教娄敏中前去提亲。 娄敏中备下聘礼,带了三娘名刺、聘书,亲自到了拜火教内,见得庞万春后,便将聘礼、聘书送上,并说了来意。庞万春自然是没口子答应下来,娄敏中见得如此,心下微感奇怪,便低声问道:“庞兄弟,如今令妹与你相依为命,你这般爽快便答应此事了?” 庞万春笑道:“女大不中留,况且那黑旋风虽然粗鲁了些,但胜在为人耿直,肚子里没有那些花花肠子,我家妹子也中意他,这门亲事我也不反对。只不过如今那李逵要邀我妹子上东京去,一时半会儿也来不及办婚礼,我看不如先两家订下这门婚事,回来后再作计较。” 娄敏中颔首,庞万春又道:“虽然两个订婚,但毕竟尚未成亲,这趟东京之行,我也一并前去,也好避嫌。”娄敏中咦了一声,眯着眼睛望着庞万春道:“多年兄弟,你与我说句实话,此趟你也要跟去东京,所谋什么?” 庞万春低头不语,娄敏中叹口气道:“你不说我也猜得到,你是不是想这趟上东京去,看看能否有机会刺杀赵官家?好替江南我们死伤的教众报仇,是也不是?” 庞万春瞪大眼睛道:“娄先生你又猜得到?”跟着急忙低声道:“娄先生,此事乃我一人所想,与旁人无关,你切莫传扬出去,若是教一丈青知晓了,只怕我便不得前去东京了。” 娄敏中长叹一声道:“东京之地乃是皇城脚下,守御何等森严,岂会教你见得赵官家?”庞万春道:“就算见不得赵官家那皇帝老儿,若是能见得童贯、蔡京这些奸臣,我也要刺杀他们,我的箭术颇好,只要能在街面上见得这些奸臣车驾,我便有把握能射杀之。” 娄敏中叹口气道:“你若真是去干此等大事,定然是凶险万分,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也不会拦你,但切记不可莽撞,连累他人。”庞万春喜道:“这是自然。”当下娄敏中与庞万春替庞秋霞与李逵定了婚约,娄敏中得了婚书自回镇守府复命。 娄敏中回到镇守府将订婚之事说了,随即便告退而去,对庞万春要行刺赵官家之事,果然只字未提。娄敏中走后,三娘召来黄文炳。 黄文炳笑道:“果然不出主公所料,在庞万春那里的细作回报,庞万春与娄敏中在谈完婚事后,遣退众人商议,那细作在窗下偷听得两人说话,这庞万春果然想一道前去东京,意图行刺赵官家。” 三娘微微一笑道:“这一趟也就是试探这庞万春看看,瞧瞧他是否有此等决心。既然如此,等到了东京,相机行事,这个时候还不是让他动手的时候啊。”黄文炳躬身道:“属下明白,属下自会安排。”说罢便告辞去了。 黄文炳走后不久,燕青便回来复命,便将去岳飞府上之事说了。原来燕青到了岳飞府上,岳飞却与几位他乡间兄弟正在演武,这几个却是岳飞的结拜兄弟,除了牛皋之外,尚有张显、汤怀、王贵三个,都是听闻岳飞在济州府,便来拜会。 见得是燕青前来,岳飞大喜,便将几个兄弟引见了,各自都是欢喜,便在岳家后院都坐了,岳飞命人打上一坛酒,众人吃酒谈天。 说了几句后,燕青便说起此趟东京要办灯会,庆贺收复燕云八州之事。听了后,牛皋怒眼圆睁道:“这些奸臣,好不知羞,花钱赎回的八州之地,也好意思大肆庆贺。” 岳飞默然无语,燕青道:“此趟我山东路也要派灯队前去,左右无事,不若我们几个结伴,也去东京看一回热闹如何?”汤怀、张显、王贵三个都是拍手赞成,都道:“还未曾去过东京,去看一回热闹也好。” 牛皋却道:“此等粉饰太平,与那些奸臣庆贺,俺不去!”燕青笑道:“若是不忿,俺们前去搅了他的灯会,教那些奸臣吃惊一回,岂不快哉?” 牛皋拿不定主意,望向岳飞,岳飞一拍大腿道:“此趟去东京,教众兄弟开开眼界,二来也去拜望一回宗泽大人,三来若是看他那灯会着实惹人厌,咱们闹他一回又何妨?好教天子也知道那些奸臣的丑事!” 说到这里岳飞顿了顿,又问道:“只不过,不知我那师姐去也不去?”燕青笑道:“主公日理万机,又要照养院内孩儿,岂会前去?”岳飞嗯了一声,当下燕青便与岳飞等几个商议好了,便一同结伴前往东京。 听完燕青回禀后,三娘笑道:“好,小乙哥便同我师弟他们一道上路,咱们在东京会面便是了。”燕青领命去了。 十余天后,各路前往东京的人都准备妥当,陈曦真为灯队统领,打出分明旗号,便是山东济州府贺收复燕云彩灯队,引穆春、薛永、杜迁、宋万、李云、石勇六个为灯队副手,将山东路各州府纳献的彩灯都装了,引百余名精锐护卫相伴,热热闹闹、大张旗鼓便走明路上东京去。 另一路便是扈三娘与琼英、孙二娘一路扮作回京省亲家眷,走水路,乘船直往东京。公孙胜与乔道清一路扮作游方道人,鲁智深与邓元觉一路扮作游方僧,杨庭和与崔靖一路扮作商贾,前后都各自取道上路。马灵、郑鹰、白胜、时迁四个为探听、传递消息,便在各路人马之间传递消息,一并上路而去。 另有李逵、庞万春、庞秋霞三个也扮作去东京看灯的商贾,庞万春扮作掌柜,李逵扮作伙计,庞秋霞扮作家眷,三人带了几名好身手的拜火教众也取道上路。而燕青、岳飞、张显、汤怀、王贵、牛皋几个扮作商贩,也取道上京而去。 这趟东京灯会乃是为了庆贺收复燕云八州而办,天子昭告天下,诸路军州都派了灯队前来参与赛灯,左近百姓都蜂拥而至,来看热闹,诸路商贾闻讯而至,各种买卖,云屯雾集,只听放灯,都来赶趁。 不一日,三娘这一路到了东京,见得东京依旧繁华,故地重游,三娘心头颇为感慨,心头暗叹,却不知明年还能见到这繁华的东京城么? 这东京城坊隅巷陌,该管厢官每日点视,只得装扮社火;豪富之家,各自去赛花灯;诸路军州赛灯队到来,热闹非常。远者三二百里去买,近者也过百十里之外。便有客商,将灯到城内货卖。家家门前扎起灯栅,都要赛挂好灯,巧样烟火;户内缚起山棚,摆放五色屏风炮灯,四边都挂名人书画,并奇异古董玩器之物;在城大街小巷,家家都要点灯。 便在东京州桥边,搭起一座鳌山,上面盘红黄纸龙两条,每片鳞甲上点灯一盏,口喷净水。去州桥河内周围上下,点灯不计其数。大相国寺前扎起一座鳌山,上面盘青龙一条,周回也有千百盏花灯。东京五牌楼前也扎起一座鳌山,上面盘着一条白龙,四面灯火,不计其数。原来这座五牌酒楼,名贯东京,号为第一。上有三檐滴水,雕梁绣柱,极是造得好。楼上楼下,有百十处阁子,终朝鼓乐喧天,每日笙歌聒耳。城中各处宫观寺院、佛殿法堂中,各设灯火,庆赏丰年。三瓦两舍,更不必说。 三娘等人入了城,便先寻得一处酒楼客店住下,三娘等人都是衣饰华贵,出手阔绰,店家自然是小心拂照伺候。都安顿好后,三娘、琼英与孙二娘三个都换了男装,上街来看热闹,转过一处墙角,却见此处有白莲教记号,当下三女便循着记号来到一处巷子宅院外。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枯一章善假于物图霸业 似曾相识故人颜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到了那处宅院前,只见大门角落可有白莲教徽记,孙二娘当即上前叩门,少时内里开门,前来开门的却是白胜。白胜见得是三娘等三女,自然是大喜过望,将三女迎入院内拜道:“参见主公,公孙先生等诸路头领都到了,正在堂上奉茶。” 三娘微微颔首,白胜前面引路,便来到堂上。此处堂室甚是宽阔,便是白莲教在东京的最大据点,到了堂上,果然公孙胜等几路人手都到了,见得三娘到来,诸人都上前拜见了。 各自坐定后,三娘问道:“陈曦真灯队可到了?”一旁时迁道:“昨日已经到了,自在驿馆内下榻,听闻宋廷知晓我山东路派了灯队前来赛灯,极是看重,礼部派了官吏前来款待,礼数倒也不缺。” 三娘微微笑道:“看来是宋廷知道了此前我们初到燕京,与金军干过一仗了。”白胜笑道:“主公所料不错,金军退走后,将燕京八州交还宋军,宋军到了燕京后,方才听说林教头与金军打的那一仗。宋廷听闻我山东路军马还胜过金军一回,自然是另眼看待。” 三娘叹口气道:“其实只要战法得当,军阵指挥有度,宋军也未尝不能与金军一仗,只是他们从骨子里就开始畏惧了,自然就会未战先惧。也罢,便请陈统制好生与朝廷结交一番,在东京多多宣扬我们那次战胜金军的事迹,也好臊一臊童贯一党。” 公孙胜笑道:“如此一来,也不知坊间会如何看待我们与朝廷。”三娘缓缓说道:“其实从这趟来东京赛灯开始,我们就要开始提前宣扬我山东路的忠义仁德,此前都是靠民间百姓口口相传,如今我山东路官方便要正式开始宣扬自己,只有百姓相信我们,知晓我们的替天行道、忠义仁德,将来我们问鼎中原时,方能有百姓的支持。”诸人皆是谨记之。 三娘又问道:“燕青、李逵两路兄弟呢?可曾到了东京?”一旁时迁道:“燕青与岳飞众兄弟一路,也到了东京,如今落脚在大相国寺旁的一家客店内,那里是俺们的产业,早晚行踪尽皆知晓。李逵与庞氏兄妹昨夜方到,如今在州桥边一家客店内落脚,那家客店并非我们产业,但有两个烧火小厮是我们的教众,也可知晓一些行踪。” 三娘沉吟片刻后道:“便多派些人手看住李逵那一路,早晚通禀行踪。”时迁等人领命自去安排。三娘安排完诸事后,便请公孙胜、乔道清与她们一路,前去街上转转。 到了街面上,只见东京城内虽然还未到赛灯之时,但街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公孙胜低声对三娘道:“那庞氏兄妹此来所谋不小,我猜那庞万春此来定然是要报仇的。” 三娘闻言,微微笑道:“预料之中。”公孙胜皱眉道:“既然主公早已料到,为何还要李逵兄弟前去撺掇庞氏兄妹前来东京?” 三娘缓缓说道:“这庞氏兄妹对赵宋皇室恨意颇深,将来有些我们不好做的事,可以让他们去做。此趟我只不过是想先试探看看,他庞氏兄妹这恨意与决心有多深。”公孙胜闻言忍不住心头一惊,只觉眼前的三娘虽然美艳如昔,但心机却是如此腹黑深沉,教人忍不住不寒而栗。 公孙胜面露不忍之色,三娘微微笑道:“怎么?道长觉得我这般利用他人不妥?”公孙胜叹口气道:“自古能成霸业者,心智坚忍,善用人心,趋利借势,比比皆是,主公要成就大业,自然难免要牺牲一些人来成全大多数人。” 三娘轻轻嗯了一声,玉容上笑容收起,正色道:“我做的事,不屑于阴谋诡计,都是光明正大的阳谋,他庞氏兄妹若无此等恨意,我自然也不会借他的手。至于要成霸业,牺牲哪些人是有讲究的,我可不是那些暴君帝王,为了霸业,什么人都能牺牲的。” 公孙胜还在咀嚼三娘这句话时,几人已经来到了城西金梁桥旁林冲故居之处,三娘看着此处叹道:“想不到这里还是风光如故,想起当年在林师兄家暂住之时,那一幕幕都好似还在眼前。” 一旁琼英、孙二娘却是第一次来东京,早被这繁华境界吸引了,只见:上土桥前,看杂耍的熊翻筋斗;望春门外,瞧杂艺的驴舞柘枝。里巷之中,鼓吹无节,歌舞相乐,倡优扰杂,角抵之戏,木棋革鞠,养玩鸟兽。 市井坊间,各处都是瓦舍、勾栏、乐棚、茶肆、坊社,其间又有吹弹、舞拍、杂剧、杂扮、撮弄、胜花、泥丸、鼓板、投壶、花弹、蹴鞠、分茶、弄水、踏混木、拨盆、杂艺、散耍,讴唱、息器、教水族水禽、水傀儡、鬻水道术、烟火、起轮、走线、流星、水爆、风筝,诸般玩意,不可指数。 两女见得新鲜物事,都好奇不已,三娘与公孙胜、乔道清也边走边看,两女诸般玩意都尽兴玩了一回。眼看已经到了正午时分,秋日上头,日头当照,秋老虎余热犹在,都走得饥渴,三娘见得此处旧宋门旁那家专售冰雪冷食的店铺仍在,便笑道:“想不到这家店还在,便请大家吃一回这东京的冷食。” 当下三娘当先,便引众人进了旧宋门外那家专售冰雪冷食的店铺之内,点了五份夏日爽口解暑的冷食,冰雪凉水荔枝膏来吃。少时店家将银碗盛了五碗上来,五人都坐了,畅快吃了一回。 吃了后就连公孙胜也赞道:“贫道虽是不贪口腹之欲,但想不到这世间还有这等冷食,不愧是东京地界,诸般物事都有。”三娘笑道道:“他这里的冰雪冷元子也是不错,各人都再来一份。”便又点五份冰雪冷元子,五人痛痛快快的吃了一回。 正吃时,忽闻一阵悦耳声音传来,“店家,再来两份冰雪荔枝膏。”三娘循声望去,却见店内一角坐了两位少女,都不过十二三岁模样,只见两女面前放了许多只银碗,显然是吃了许多,三娘忍不住暗笑,定是哪家的贵女出来游玩,这冷食好吃便忍不住多吃了些。 忍不住多看两眼,细看那两女容貌时,三娘却忍不住身形一颤,但见其中一名少女年方十二三岁模样,系一条湖色百折罗裙,上面盖着一件猩红湖绉袄子,窄窄袖儿,露出雪藕也似的手腕,却并不戴钏儿。肩上村着盘金打子菊花瓣云肩,脑后却露出那两枝燕尾来,真个是退光漆般的乌亮,绾着时兴的麻姑髻,头一顶珍珠点翠抹额,耳边垂着明月珰。那姿容当真无双无对,只道是织女擅离银汉界,嫦娥逃出月宫来。 这少女容貌竟有九分便好似那已然故去的陈丽卿,那神态娇弱无力,三娘便想起当年将陈丽卿捉回来后,她吃了软骨散时那般娇慵无力。只不过这少女此刻年齿尚幼,容颜都未曾展开,便好似陈丽卿少女之时容貌一般。 三娘暗暗纳罕,若是这少女再长几年,便如同陈丽卿一般,该有十成相似了吧。 三娘细看之后,眼光便再也挪不开去,那少女不经意目光相碰,见得一个俊美华服官人盯着自己打量,忍不住俏脸一红,拉了拉身边少女,低声道:“彩儿,咱们回去吧,那人一直在看我。” 说话虽轻,但三娘还是听到了,当下微微苦笑,扭过头来,暗想道:“扈岚啊扈岚,这小女孩可不是丽卿,丽卿她已经身故了啊。” 那彩儿听了那少女的话后,便命店家将两份荔枝膏装了,付了银两后,两女便即匆匆离去。三娘也不再看两人,只顾回念起丽卿来。 过不多时都吃了冷食后,公孙胜与乔道清不喜热闹,便要回去做晚课,琼英却是吃多了冷食,有些腹痛,三娘教孙二娘先陪琼英回客店歇息,开了一张方子便是专腹冷痛的,教孙二娘回去给琼英服用,自己却信手闲游,继续在街上逛逛。 又闲逛了一回,不知觉来到酸枣门旁,只见当年鲁智深管的菜园还在,三娘忍不住心念一动,暗笑道:“这趟鲁大师也回东京来了,适才听闻他要去大相国寺看望旧识,却不知会否来这里看看?”想到这里三娘便信步进了菜园去游玩一番。 到了菜园之内,却见当年鲁智深居住的草棚还在,到了面前,却听里面有人邪笑道:“两个雏儿真是好骗,骗到这里只一杯茶便麻翻了,稍后我等弟兄快活了,将两个雏儿都卖到花楼去,定能得些银钱。” 三娘抬眼张望去,却见草棚里有三五个泼皮,桌案便两名少女被迷晕在那里,看衣饰容貌,却正是适才在冷食店得见的两名少女。那几个泼皮却不是当年菜园子的那几个泼皮了,当年鲁智深结交的那几个泼皮早已经改邪归正,后来更是投了梁山,跟在鲁智深左右,如今都已经是山东路的将官。眼前这几个泼皮想是后来霸住这里的,三娘一个都不认识。 见得几个泼皮淫笑着便要去搂两女,三娘心头暗自恼怒,虽然她无意结识那长得像丽卿的少女,但也见不得有人欺辱与她,只因她与丽卿太像了。当下也不细想,三娘便飞起一脚,将草棚门踹了开来!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枯二章旧颜新人命悲苦 策谋再闹赛灯会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三娘踹开草棚门,内里五名泼皮都吃了一惊,为首那泼皮喝问道:“什么人?!”话音才落,只见眼前一花,一只素腕已经捏住了咽喉,跟着只听咔嚓一声,却是喉骨碎裂的声音,那泼皮头一歪,再也为吭一声,便即倒地而亡。 余下四人顿时面无土色,此时才看清来人是个华服官人,面容俊秀,脸上笑意却是那么的冷寒。跟着人影一晃,那官人揉身而上,出手如电,又捏碎两人喉骨,两人顿时毙命。余下两人见这俊美官人出手狠辣,瞬息间连杀三人,顿时魂飞魄散,一发声喊便要跳窗逃走,却见那官人素手一晃,两枚铜钱打在两人脚腕上,顿时扑跌倒地,那官人随即上前来,一脚一个将两人喉骨踩碎,两个泼皮也去见了阎王。 那官人正是三娘,进了草棚后,她辣手杀了五个泼皮,便是不想节外生枝,须知东京地头上,这种泼皮还是颇有势力,杀了五人,不露行踪,便能省去很多麻烦。 杀了五人后,三娘上前查探两名少女,果然是中了蒙汗药,当下取了解药给两女服下。趁着两女未醒,三娘查看了两女的钱袋和配饰,发现都是宫中御用之物,心头暗想:“难道这两女是皇宫里的?” 少时两女悠悠醒转过来,两女醒来后,见得三娘坐在屋内,都是一惊,再见屋内五个泼皮一动不动躺在地上,更是花容失色。 三娘安坐于前,淡淡说道:“这五个泼皮将你们诓骗到此,用蒙汗药将你们麻翻,意图不轨,已经被我杀了。” 两女醒转后,略定心神,想起被五个泼皮骗来此处,喝了杯茶后便不省人事,知道是三娘救了她们,急忙起身拜谢,三娘上前想要扶起两女,那彩儿却挡在身前道:“官人自重,我家娘子尚未许人。” 三娘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上前捏住彩儿尖俏的下巴,凑上前去道:“你当我是好人?我也是看你们两个秀色可餐,才出手救你们的,现下你们如何谢我这个救命恩人呢?” 彩儿慌忙退了一步,取出钱袋,内里有十余两散碎银两,都放在面前道:“这些银两都给你,多谢你的救命大恩了。”三娘邪邪一笑,却将银两推开,只望向彩儿身后的少女,口中笑道:“你看我像缺这点银两的人么?我不要银两,我要人。” 见三娘目光灼灼,少女俏脸羞红,低下头不敢看她,彩儿见状又急忙拦在身前,气急败坏的道:“原以为你是好汉,原来也不过是个淫贼,你别过来,小心被满门抄斩!” 此言一出,三娘更加笃信这两位少女乃是宫中人物,当下邪笑道:“这里虽是东京城内,天子脚下,但这里偏僻无人,你们两个弱女子能奈我何?”说着三娘笑嘻嘻的便要来拉少女的玉手。 少女花容失色,急忙退后,那彩儿见三娘能杀了五个人,她们两个弱女子无论如何都不是对手的,虽然她们是宫中人物,但此时孤立无援,当真害怕三娘铤而走险,当下彩儿服软,哀求道:“官人,求您放过我家娘子,您真要人,就要我吧,我愿代主受过!”说罢彩儿闭上眼睛,挺起胸膛,一副慷慨赴死的样子。 那少女此时终于开口,鼓起勇气瞪着三娘道:“你要是敢有不轨之举,当心我父王将你满门抄斩!”三娘哦了一声,面色一板,森然道:“原来还是位金枝玉叶的帝姬。呵呵,长这么大,还没见识过帝姬,这里有没人,我将你们先奸后杀,谁人能知?” 那少女花容失色,忍不住退后几步,主仆两人好似受了惊吓的小鹿一般,渐渐退到墙角。 三娘忍住笑,感觉调戏一下这主仆二人还是非常惬意的事,但见那少女又羞又急的模样,更是好像当年的丽卿,心头忽然忍不住一痛,叹口气道:“罢了,要我放过你们也行,告诉我,这位小娘子到底是什么人?” 彩儿与那少女都是心思单纯之人,闻言彩儿急忙道:“我家主人正是当今官家最宠爱的柔福帝姬,怎么样?怕了吧!”三娘噢了一声,自言自语道:“原来是柔福帝姬,但可惜啊,昔日金枝玉叶,不出一年便会成了落在泥里的花儿,可惜啊。”说罢三娘转身而去,头也不回。 原来这主仆少女二人正是柔福帝姬赵嬛嬛与她的贴身使女彩儿,见得三娘离去,两女都松了口气,但见屋里五个死尸,两女也极为害怕,慌忙出了草棚,匆匆离去。 到了大街上,光天化日之下,街上人来人往,两女方才稍事喘息安定,彩儿恨恨道:“主人,那人太可恨了,咱们这就回宫去,禀明陛下,让人将他捉拿归案,打他一顿,出口恶气!” 赵嬛嬛却摇头柔声道:“罢了,他也只是嘴上说了几句,最后也未曾无礼,何况他真的救了我们,两下扯平,我们也不找他麻烦便是了。” 说话间却见一群宫中金枪班宿卫分众而来,当先一人却是端明殿大学士黄裳,只见他到了面前急道:“公主教我等好找!”赵嬛嬛见得黄裳带了人马到来,心头一松,俏皮的道:“师傅,我就是溜出来走走。” 黄裳道:“虽是太平盛世,但宫外还是恶人不少,公主你们两个小姑娘都是涉世未深的,快些随我回宫去吧。”赵嬛嬛和彩儿对望一眼,想起今天的惊险,也都是心有余悸,只怕黄裳责怪,也不敢说起菜园草棚之事,当下应了一声,两女便上了暖轿,随黄裳回宫去了。 却说三娘离了草棚,一路上想起后世历史上柔福帝姬的悲惨遭遇,心头顿时有些郁郁不安。记得后世史上,靖康二年,金军将徽、钦二帝以及妃嫔、皇子、公主、宗室贵戚、大臣约三千余人押送北方。当中便有柔福帝姬,柔福帝姬被掳北上时才十七岁,为宋徽宗未出阁公主中年纪最大者,金兵因而对她格外重视,打算将这一处女公主进献给金太宗。在北上的途中,柔福帝姬还是难免凌辱的命运,而凌辱她的金将也为擅自动了留给皇帝的女人而被残酷杀死。到达金国后,柔福帝姬被郑重其事地献给金国皇帝金太宗吴乞买做侍妾。或许柔福帝姬是她多次被凌辱后身体羸弱不堪,又或许是她不擅长逢迎,得罪了金太宗,总之,金太宗对她没产生任何兴趣,而是直接将她送到了上京浣衣院。 这浣衣院内的宋女都饱受凌辱,柔福帝姬自然也不例外,自此一位金枝玉叶,也就成了落入泥沼的花朵,后来的命运极为悲惨。三娘想到这里,又想起赵嬛嬛那酷似丽卿的容貌,顿时暗下决心,不能让赵嬛嬛再受此等侮辱。而她如今手握兵符,又知道后事,要救出赵嬛嬛自然是有把握的。 拿定主意后,三娘心结方去,回到下处,琼英吃了药便歇息了,孙二娘却与鲁智深、邓元觉两人正在堂前吃酒说话,见得三娘回来,重整杯盘,请三娘落座。 鲁智深与邓元觉两个扮作僧人到了东京,便先与时迁联络了,随后便去了一趟大相国寺,拜会了寺内主持等旧识,随后便来见三娘,却不想三娘外出未归,因此吃酒等候。 三娘笑道:“大师两位既然扮作僧侣,何不就在大相国寺挂单?”鲁智深急忙摇头道:“那鸟寺院里不许吃酒吃肉的,洒家不惯。”邓元觉也道:“都是青灯古佛的,俺们两个杀气太重,只恐冲撞了菩萨,因此与大师商议了,还是来寻主公一道。” 三娘颔首道:“也好,明日灯会,我们便一起看灯便是了。”鲁智深却道:“主公,这趟前来,咱们就只是为了看灯?”三娘笑道:“难道大师还想如同之前一般,闹一回这灯会?”鲁智深气恼道:“洒家只要一想到这回灯会是为庆贺什么收复燕京八州而办,就十分着恼,便想闹了他的灯会,教那皇帝老儿下不来面子!” 三娘微微笑道:“要将那些奸臣所做丑事公诸于众,也不是不行,此事我早有安排,明日只顾看热闹便是了。” 说话间,时迁快步到来禀报道:“主公,各路兄弟都已经到齐,主公教轰天炮凌振赶制的一应烟火也都备齐,白胜兄弟已经打探清楚,明夜灯会烟火乃是京城御营掌管,左右都已经打通关节,今晚便可动手。” 鲁智深两个闻言摩拳擦掌道:“主公果然安排了大事,既然到此,我俩个也帮手去。”三娘却笑道:“这等取巧的事,不劳两位大师,两位只管与我一同吃酒,在此静候时迁、白胜等兄弟好音便是了。” 当下三娘吩咐时迁便按计策行事,时迁转身便去了。鲁智深拍拍光头道:“不知主公是如何安排的?”三娘笑了笑道:“咱们边吃边说。”当下三娘便将明夜如何闹东京灯会安排都说了。 听完之后,鲁智深与邓元觉都是抚掌大笑道:“主公果然奇谋妙算,这趟灯会定教那皇帝老儿与蔡京、童贯奸臣一党下不来台!”三娘笑道:“正是,我要教他这粉饰太平的遮羞布一点也无!” 顿了顿鲁智深却皱眉道:“但这些事白胜、时迁兄弟都做了,那洒家岂不白来一趟?”三娘微微笑道:“我尚有一件大事要众兄弟去做。”鲁智深与邓元觉都道:“主公只管吩咐便是。”三娘缓缓说道:“我还在等李逵兄弟那边的动静!”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枯三章粉饰太平赛灯会 当众揭丑露乖张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李逵那一路的消息来得稍晚一些,郑鹰赶到时,天色已经黑了。见了三娘等人,郑鹰便道:“明夜灯会上,庞万春与庞秋霞会在康保门外御街新桥旁的回菸楼上埋伏,只待官家看灯御驾经过,便会跳楼行刺!” 鲁智深等闻言都是大吃一惊,鲁智深道:“在东京这里行刺官家,此乃泼天的大罪,庞氏兄妹果然豪杰,洒家知道,他俩这是要为方腊一伙报仇雪恨啊。” 邓元觉本就是方腊旧部,起身便道:“他俩个势孤力弱,我便前去助他们一臂之力!”鲁智深道一声好:“洒家也去,原来主公安排我等前来,是要干这件大事,主公恁的也不早说。” 三娘有些哭笑不得,双手虚按,教两人稍坐,口中缓缓说道:“刺杀赵官家虽然解恨,但如今朝政乃是蔡京一党把持,若然刺杀了赵官家,蔡京一党那里立了一位年幼皇帝,只怕更加把持朝政,与国无利。以蔡京等奸臣一党的酷烈,若是如此,只怕百姓更加受苦。” 鲁智深与邓元觉两个互望一眼,慢慢坐了下来,鲁智深颔首道:“主公说的甚是,洒家也是性子急了。”邓元觉也是微微颔首。三娘续道:“此时尚不是要赵宋覆灭的时候,将来他们自有苦头吃。既然庞氏兄妹那里要冒险行刺,那我们就不能袖手旁观,定要将他们拦下或是他们事败之时,能将他们安然救了出去。这便是我要让鲁大师你们几路兄弟一同来东京的目的。” 鲁智深等都是恍然大悟,邓元觉却不解的问道:“既然主公一早猜到庞氏兄妹想干这件大事,为何不在济州府便拦下他们?”三娘微微笑道:“此乃他兄妹二人密谋之事,我也只是猜测,并无实据,也不好拦阻,恐伤两家和气。即便眼下邓大师前去阻拦,不到明晚动手之时,邓大师也难以阻拦的,只消一问,他定然是矢口否认的。” 邓元觉一想也对,行刺官家也只是庞万春的谋划,并无什么实据,若是去阻拦,他若说绝无此事,你也难以阻拦,若是派人看着监视,那也太伤兄弟和气了。 鲁智深皱眉道:“那也只有等到明晚他俩要动手前,才能阻拦了?”三娘缓缓颔首道:“正是,既然已经知道他们两个打算在回菸楼动手,那咱们一早便在左近埋伏,只等他们两人事败,便即护着两个杀出东京去。” 鲁智深等人都是轰然称是,当下三娘便命人将诸路兄弟都召来,少时都到了,三娘便细细布置了明晚之事,临行前三娘嘱咐道:“若是之前与官军照过面的兄弟都要乔装打扮,身上不要留任何徽记,以免官军察觉是我们山东路的人,此时还不是和官军翻脸之时。”各人都轰然领命,便分头前去准备了。 次日,正是赵宋庆贺收复燕南八州灯会之日,好生晴明。黄昏月上,六街三市,各处坊隅巷陌,点放花灯,大街小巷,都有社火。有诗为证:东京三五风光好,膏雨初晴春意早。银花火树不夜城,陆上拥出蓬莱岛。烛龙衔照夜光寒,人民歌舞欣时安。五凤羽扶双贝阙,六鳌背驾三神山。红妆女立朱帘下,白面郎骑紫骝马。笙箫嘹亮入青云,月光清射鸳鸯瓦。回菸楼高侵碧天,嬉游来往多婵娟。灯球灿烂若锦绣,王孙公子真神仙。游人接踵尚未绝,高楼顷刻生云烟。 白天里,各路兄弟都去回菸楼左近安顿了下来,便先看了左右地形路径,过了午时,便有许多大内禁军、金枪班宿卫、大内侍卫前来布置人手,众兄弟都看在眼里,记熟在心头。 到了晚间,华灯初上,东京内外便张灯结彩,各处灯队都点起自札的彩灯来赛灯,一众灯队便沿着御街饶东京内城而走,四处鳌山都灯火辉煌,街道上人来人往,不可胜数,当真是热闹非凡。 未时初刻,济州府灯队到了左右,陈曦真只引着杜迁、宋万在灯队里,穆春、薛永、石勇、李云四个装扮做乡村人,挨在人丛里,便在回菸楼州桥下伏定,左右都是看灯的人,便连州桥下蔡河之内也都有船儿摇着来看灯的。 公孙胜带同乔道清,挑着荆篓,扮作乡民便在州桥另一头城隍庙里廊下坐地。这城隍庙,靠着御街侧边。鲁智深、邓元觉也都摸黑了面皮,扮作城隍庙烧火僧人,只顾在庙前挑着灯,只看御街面上一众公人、禁军。 杨庭和与崔靖,各推一辆车子,毡帽掩面,径到回菸楼前,闪在人闹处。三娘、琼英、孙二娘三个都是男装扮了,扮作富贵官人,自到回菸楼角落里坐了,只等人来。 时迁、白胜却各引十余名白莲教众,自去禁内烟火之处安排。郑鹰等人跟定李逵、庞氏兄妹三个,马灵却看住岳飞、燕青一行人。 不移时,楼上鼓打未时二刻,御街康保门皇城楼上,禁卫齐出,灯火骤然亮了起来,赵官家銮驾到来,登时五彩华光照亮御街,蔡京、童贯、高俅等人紧随其后,都上了皇城。 便在皇城上,赵官家自坐了龙椅,城头上下内外齐齐朝拜,山呼万岁,都拜了后,自有大臣上前,朗声宣读了官家旨意,自然是说今日赛灯乃是庆贺收复燕南八州,旨意将徽宗皇帝自然是大大的称赞了一番,赫赫武功,皇极宇内,仁德武功比三皇五帝都不遑多让。旨意读罢,内外都是欢呼万岁,人人都喜气洋洋,浑然没有知道这场胜利、收复失地却是用钱买来的。 随后典官一声令下,教各州府灯队都高举彩灯,一队队从皇城下御街行过,徽宗皇帝自在城头赏灯品评。各州府灯队所扎彩灯都各式各样,龙凤虎狮各种瑞兽灯饰,应有尽有,梅兰竹菊各种花灯祥瑞,也是不胜枚举,更有福禄仙山各式奇山名胜彩灯,争奇斗艳,教人看了连连喝彩,欢呼声不绝于耳。 却说灯会开始时,李逵、庞氏兄妹早早到了回菸楼头,昨日他们便订了下了一间雅阁,这里一开窗便正对着康保门皇城楼头。灯会起后,三个一边吃喝看灯,一边谈天说笑。等济州府灯队过去后,庞万春忽然举杯道:“铁牛兄弟,既然你与我妹子定亲,便是一家人来,实不相瞒,此趟来东京,我乃是为了行刺赵宋皇帝而来。” 此言一出,饶是李逵蒙天大胆的人也吃了一惊,只见庞秋霞点点头也道:“铁牛哥哥,也不是故意瞒着你,只是你家嫂嫂乃是朝廷藩主,只怕她知晓了会有所阻拦。” 李逵手中酒碗放下,吃吃的道:“就只我三个,如何能行刺?”庞万春笑了笑道:“不必铁牛兄弟搏杀,此处离皇城不过三百步上下,我神射在手,自然一击而中!”说罢庞秋霞飞起身来,便从房梁上取下一个包袱,打开来却是一张铁胎大弓,并数支长箭,看来都是特制的。 庞万春取弓在手道:“这铁胎弓是我专门打制的,可达三百步左右,今夜看我杀了这皇帝老儿,替我们江南死难的十数万兄弟百姓报仇!铁牛兄弟,愿不愿助我一臂之力?!” 李逵也是个好事的主儿,心头暗忖道:“他这里杀了这皇帝老儿,嫂嫂刚好可以举旗自立,带人杀到东京,夺了鸟位子!”当下一拍桌案喝道:“好!” 当下李逵与庞秋霞在前,一左一右架住铁胎弓,庞万春搭上长箭,便准备开弓瞄射。 另一头济州府的灯队过后,尚有数队灯队,过了康保门后,杜迁、宋万那里甩出一个响箭来,禁内里白胜、时迁见了,时迁便道:“俺们灯队过了,正好发动!”当下两个领十余人将早就备好的焰火取出来,便即燃放起来。 两个这里放起焰火来,到教皇城楼上吃了一惊,蔡京奇道:“本该待灯队都过去后,方才燃放焰火的,怎的早了这许多?”主持此事的童贯尚未答话,却见那焰火在当空炸开来,却陆续形成一个个的文字来。 只见接连炸响十六下,便是十六个字,却是哪十六个字?正是:官家奸臣,素无廉耻,岁币求和,粉饰太平!见得这十六个字在当空,片刻才散,皇城内外都安静了下来,蔡京等人目瞪口呆,徽宗皇帝更是气得面容发青。 不待徽宗皇帝发怒,蔡京回过神来急忙喝道:“快去捉拿妖言惑众之徒来!”话音才落,时迁、白胜那里有放出数十个焰火来,这回焰火乃是特制的,内里有竹筒,到了半空炸响开来后,满天的白纸飞舞而下。 飘至城头后,蔡京等人都拾起一看,却差点背过气去,原来那白纸上面将此次宋金约盟,以岁币赎回燕京八州之事都一五一十说了个明白,更是将岁币多少都清清楚楚说了。这一下便是将粉饰太平的遮羞布给扯了个粉碎! 徽宗皇帝也看了一张,顿时怒不可遏,但见那传单在半空飘落,满城都是,只怕是尽人皆知了。徽宗皇帝暴怒而起喝道:“与朕捉拿这些乱贼!”话音才落,只听得嗖的一声,远处楼头寒光一闪,一支长箭直奔徽宗皇帝面门而来,徽宗皇帝阿耶一声,仰面倒地……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枯四章精忠报国国何在 同门齐心心有间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却说燕青、岳飞、牛皋等一路,早到了东京,一众人都是头一回到东京来,也被东京这花花世界的繁华迷晕了眼。燕青到过东京,便领众人着实高兴的游玩了两天。 岳飞虽说也惊奇东京的繁华,但却一直心事重重,来之前虽然说来看灯会热闹,若是见得朝廷粉饰太平恶心,便闹一回灯会,但这也只是说说而已。这天子脚下,东京城内可是戒备森严,岳飞也不敢造次,拿一众兄弟性命玩笑。但见燕青整天都与众兄弟游玩赏乐吃酒,丝毫不像有什么准备要闹灯会的,于是到了后面岳飞也放心了下来,看来这趟便是来赏灯游玩的。 灯会这天一早,岳飞便备了礼物到宗泽府上前去拜访。宗泽自征剿方腊后,得封个一个正二品的知枢密院事,调入中枢为官,明面上是褒奖宗泽平定方腊的军功,实则是赵官家怕他军权过重,借机将他调离军伍。 而这一件事上,童贯等奸臣也有推波助澜的功效,正是好准了赵官家的脉门,而童贯等人也是担心宗泽继续在军中,接下来北伐会分润去不少功劳,于是进言将他升赏到中枢来。这是赵宋几代以来一贯的尿性,正是宋太祖黄袍加身的经历,让历代宋朝皇帝都严加防范武将的兵权。至于道君皇帝为何对童贯信任有加?原因很简单,童贯是个阉人,难得皇位,也不会有人拥立一个阉人为帝。而道君皇帝之所以答允招安三娘,并同意三娘开藩镇山东路,除了当时梁山势大难制、道君皇帝钦慕三娘之外,更重要一个原因就是道君皇帝潜意识里认为三娘不会造反夺他的皇位,只因为三娘是一介女流!这与道君皇帝信任童贯有相通之处。 岳飞拜会宗泽,说起自己如今赋闲在济州府,宗泽却笑道:“曾闻令堂与鹏举背后刺了字,便是精忠报国四字,可有此事?”岳飞颔首道:“是有此事。” 宗泽捻着胡须正色道:“令堂之意乃是教鹏举报效国家,而鹏举却为何甘于赋闲?”岳飞面露难色道:“只因得罪了权奸,报国无门。” 宗泽哼了一声,温言道:“这一点上,你不如你那位师姐!她虽然是一介女流,比起你堂堂七尺男儿来说,更加难以一展抱负,但她如今却已经镇藩山东,能造福一方百姓,以此报效国家!鹏举啊,国非一朝一君之国,而是天下万民百姓之国,你要报效的乃是国家百姓,而非朝廷!这一点上,你那师姐看得比你通透!为何她能高举替天行道大旗屹立至今?实则她是真心在报国,在为百姓做事!即便朝中权奸重重,她一样能与他们周旋,能找到报国之门!而你为何就不能呢?你躲在家中赋闲,此乃缩头乌龟之举!堂堂男儿当越挫越勇,何故至此?!” 一席话说得岳飞冷汗涔涔,直到告辞出来,宗泽的话还在岳飞心头盘旋。到了宗泽府外,燕青接住,两个并肩而走,岳飞忍不住问道:“小乙哥,你为何甘愿一直跟随我师姐?”燕青笑道:“当年我与员外被逼上梁山,也是迫不得已,但后来到了梁山,所见所闻,主公都是在做替天行道之事。是想当年的山东路,上有官府欺压,下有恶霸横行,山野之间还有无数盗匪作恶,百姓苦不堪言。而如今你看山东路上下,官府已然政通人和,恶霸、盗匪也被清扫一空,百姓安居乐业,百业繁荣,你说我为何要跟着主公?” 岳飞默然不语,燕青缓缓说道:“你我都看到过江南百姓的苦况,如今方腊方才被剿平不到一年,道君皇帝又下旨重开花石纲,这样的朝廷还值得你留恋么?”岳飞叹口气道:“自古忠君报国,无外如是,国有奸臣,当清君侧,以报国家社稷,这才是正道。而我看我那师姐,却是野心不小啊。”说到这里,岳飞目光灼灼的盯着眼前问道:“她是不是想做女皇帝?!” 燕青摸着鼻子正色道:“主公曾多次当众发誓,赵宋在一天,她绝不会反朝廷,主公何曾食言过?”岳飞颔首道:“好,我信!”跟着燕青又意味深长的说道:“若是赵宋不存,天下无主,主公她又做不得女皇帝么?”岳飞愕然的看着燕青,怔怔的说不出话来。 到了晚间,岳飞一直都愁眉深锁,他在思索燕青的话,为何会说赵宋不存呢?直到灯会开始,牛皋、王贵等人拉着他上街来,他方才不去思索,晒然一笑暗道:“岳飞啊岳飞,真到了那个时候,天下大乱,天下无主,天下何人不能做得皇帝?师姐如此人物自然做得!” 岳飞抛开思虑后,便同众兄弟到街上热闹看灯,只看了片刻,燕青忽然到来,自从宗泽府回到下处后,燕青就不知道去了哪里,此刻又回来了。 燕青将岳飞等众兄弟拢在一处低声道:“今夜灯会,主公在焰火里动了手脚,便是要揭露蔡京、童贯一党岁币赎城的丑事,教咱们相机行事。”牛皋闻言抚掌笑道:“好!正好教他们在百姓面前出丑,好生出一口恶气!”当下岳飞等人便由燕青引领,往康保门回菸楼来看灯。 到了回菸楼内,燕青教众兄弟在角落坐了,却引岳飞到了一楼一间雅阁之内,只见三娘、琼英、孙二娘三女却在这里。猛然见得三娘,岳飞微有些惊讶,他未曾想到三娘也来了,但都已经照面,只得上前见礼,道了一声师姐。 三娘微微一笑,也不还礼,只是道:“坐下说话吧,许久未见,师弟风采依旧,可喜可贺。”燕青拉着岳飞坐下,三娘也不客气,哪壶不开提哪壶,只问道:“你那家中,金芝公主与我那弟妹刘氏,相处如何?” 岳飞微感尴尬,只道:“分居两处,尚算融洽。”三娘笑道:“男子汉大丈夫,三妻四妾等闲之事,你是一家之主,自处置好了便是,若是家都治不好,如何能治国?先前你去南朝内应时,我便说过,此去须得舍弃许多,方能报国成事,你还是去了,到现在你还在怪我么?” 岳飞急忙道:“不敢怪师姐,一切都是师弟自己选的。”三娘道:“那就好,那为何你同娄先生他们回到山东路多时,不曾来见我?也不想出仕我山东路?难道是我山东路藩镇庙小,容不下你么?” 岳飞见三娘话重,急忙起身一礼道:“小弟不敢,只因前番还是宗泽老将军麾下军将,不敢擅自改换门庭。”三娘嗯了一声道:“我也知道这个缘由,所以此趟教燕青带你们一同来东京。你去拜会过宗泽老将军了?” 岳飞应了一声,三娘颔首道:“宗老将军深明大义,世事洞明,想必他已经劝过你了吧。”岳飞道:“是,听了宗老将军一席话,师弟也是茅塞顿开。” 三娘拉着岳飞坐下,柔声说道:“如今我们师门之内,除了史文恭这个败类之外,师兄弟四个都聚在一处,总要能齐心合力,方能将师尊当年造福百姓的宏愿达成,你此前只想着忠君报国,却不曾想到,之所以有奸臣为祸,与当今赵官家的放纵不无关系。今趟岁币赎城,你也该看清这道君皇帝的真面目了吧。” 岳飞叹口气道:“师姐教训的是。但他始终是大宋皇帝啊,师姐。”三娘瞪了一眼道:“我没说他不是大宋皇帝,我之前立下的誓言一样还在,只要赵宋皇室还在一天,我是不会反朝廷的,除非奸臣真要削藩,你不信我么?” 岳飞急忙拜下道:“小弟信师姐的话。”三娘不受他一拜,急忙扶起道:“好,今后我们师兄弟一起,同心协力,造福天下百姓。”岳飞重重的应了一声,至此师姐弟两人间的隔阂方才消失不见。 随后三娘便教岳飞引王贵等人来见,都相见了,便都入席来,一边吃酒一边谈天,只等灯会开始。少时,燕青来报,直说李逵与庞氏兄妹都上了二楼去了。 岳飞奇道:“庞氏兄妹也来此看灯?”三娘微微一笑,走上前推开窗棂,此处虽是一楼,但却也能望见康保门城头,便指着那里道:“师弟你看,那里便是皇城康保门城头,稍后皇帝便会在那里看灯,以你的膂力,能否开硬弓射中那里的人?” 此言一出,岳飞大惊失色,转念一想已经明白,失声道:“那庞万春号江南第一神射,他来此处是要行刺皇帝?”三娘缓缓颔首,岳飞急忙道:“可不能教他得手,我这便上去拦住他们。” 三娘摇摇头道:“你在江南内应,庞万春恨你入骨,如何去拦?”说罢一招手,琼英、孙二娘两女从墙角取出一个大包袱来,打开一看却是一张黝黑的铁胎弓,两女随手便将弓组装起来。 三娘缓缓说道:“此乃师尊所赠的铁胎弓,此弓当年乃是杨老令公遗物,乃是五石强弓,能达三百大步。自从我将师娘接到山东路居住后,此弓便随师娘来了山东路。此弓长大,今日我便做主赠予你了,好生用它报国,莫负了它的英名。”岳飞大喜过望,恭敬接了拜谢。 三娘续道:“稍后你便在这里张弓以待,若是庞万春放箭,你便用箭阻拦,这也能拦下他。” 岳飞也是善射之人,想到此前他做了三年内应,后来拜火教众人知晓了,都是深恨于他,若非他是金芝公主的丈夫,只怕庞万春等人都要找他算账,委实难以上楼去阻拦,三娘这个主意还是能行,岳飞也对自己的射术颇有信心,当下便应了。 当下岳飞腰马沉力,张开铁胎弓搭上羽箭后,只等楼头庞万春施射。少时放了焰火,满天雪白传单而下之时,果然只听楼头窗棂响处,显是楼上已经开了窗户,岳飞便拉满弓箭,凝神等待,果然只听楼头嗖的一声,岳飞眼明手快,也是一箭射出,将楼头那箭撞得偏了少许,但那箭头还是飞向了城头。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枯五章群豪大闹东京城 雌英算计宋宗室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却说那长箭直奔城头道君皇帝,道君皇帝哎呀一声,跌坐在龙椅上,只因那长箭被撞得偏了准头,正是一箭擦着龙椅而过,将背后一名内侍钉死在柱头上! 巨大的箭尾将那内侍钉在柱头上,箭头入木三分,箭尾兀自不停抖动嗡嗡作响,足见这一箭力道有多大。道君皇帝面无人色,左右蔡京等人急忙喝命侍卫相护,顿时道君皇帝身前密密层层的站满了侍卫,都用铁盾遮护,再也无一点空隙下手。 回菸楼头,见得并未射中那道君皇帝,庞万春顿足叹息,便想抽出利刃来,跳楼杀将过去,却被李逵拦腰抱住叫道:“哥哥切莫上前,皇帝老儿那里千万人护卫,委实难以杀将过去!” 庞万春血红的眼睛怒不可遏,高声叫道:“不杀这狗皇帝,江南十数万兄弟百姓如何瞑目?!”话音刚落,几个人冲进阁楼来,为首的却是邓元觉,鲁智深跟在后头。 两个大和尚抢将进来,也不答话,邓元觉上前便是一手刀斩在庞万春脖颈上,庞万春被李逵拦腰抱住,也不能躲闪,便结结实实受了邓元觉一手刀,顿时一声不吭昏晕过去。 李逵与庞秋霞都瞪大眼睛道:“何故打晕他?”鲁智深便喝道:“铁牛兄弟,刺杀官家事败,赶紧背上他,咱们先出了东京城再说!”李逵与庞秋霞这才明白过来,鲁智深与邓元觉是来接应的。 当下李逵二话不说,便将庞万春背在背上,庞秋霞抽出利刃护持一旁,鲁智深、邓元觉两个便掣出禅杖来当先开路,便从楼头抢将下来。酒楼里伙计见几人凶神恶煞下来,也不敢阻拦,临出门时,鲁智深却丢了一锭银两在桌上,喝道:“收酒饭钱!”说罢便扬长而去。 皇城头上,一众禁军、侍卫、金强值班宿卫也都看得分明,那两支长箭都是从回菸楼头放出,不等童贯吩咐,众军顿时吆喝着,直扑回菸楼捉拿刺客。一时间御街上,警讯四起,各路做公的,禁军,侍卫都明火执仗,冲到街头拿人。 此时街上来看灯的百姓极多,官军冲来拿人,顿时大乱起来,御街内外都是乱哄哄的,一场好好的赛灯会便成了一场闹剧。三娘见得鲁智深、邓元觉护着李逵三个先走了,官军开始四处拿人,便缓缓起身来,冷喝一声道:“放响箭,教时迁、白胜放火!咱们走!” 说罢三娘当先便走,琼英、孙二娘、燕青、岳飞等人跟上,来到街面上,琼英甩手一支响箭放上天去,时迁、白胜在禁内见得信号,便即放起火来,顿时将禁内堆放的许多庆贺焰火引燃,登时天崩地裂,硝烟四起,便好似开了个盛大佛会,正是五彩佛光乍现,香烟四处弥漫,整个禁内北苑都燃起冲天大火来。 街面上伏下的几路好汉也都发作起来,穆春、薛永、石勇、李云四个装扮做乡村人,挨在人丛里,便在回菸楼州桥下伏定,见得信号,便掣出利刃来,杀向左近公人、禁军。四人都是势若猛虎,街上禁军猝不及防,顿时被剁到十余个人,其余人等都一发声喊,往百姓人丛里逃。众百姓见四人凶恶,都不敢近前,被四人杀出一条血路来。 公孙胜带同乔道清,挑着荆篓,扮作乡民便在州桥另一头城隍庙里廊下坐地。这城隍庙,靠着御街侧边。见得乱起,公孙胜与乔道清也是掐诀念咒,烧化符纸,顿时夹黑里,风至云来,一团黑云中裹挟了不知多少虎豹豺狼,登时吓得街上禁军、百姓扭头便躲。 杨庭和与崔靖,各推一辆车子,毡帽掩面,径到回菸楼前,闪在人闹处。见得动手,两个将车子上引火之物点燃,两辆车子顿时燃起大火来。 三娘领楼内众人来到街上,与杨庭和、崔靖合作一处,杨庭和、崔靖两人便推了车子当先,众人随后。街上禁军、做公的、混乱百姓见得两辆燃起大火的车冲将过来,都闪到一边去,无人敢拦,顿时冲出一条路来。 赶到前面,接住鲁智深、邓元觉、李逵、庞秋霞,众人合做一路,此时街上百姓都逃到小巷里躲避,街面上只剩禁军与做公的,都赶将来阻拦。 杨庭和、崔靖等人推车冲突,公孙胜、乔道清掐诀念咒,幻出猛兽黑云恐吓,穆春、薛永等人凶猛冲突,在前头开路,三娘等人都抽出兵刃来,岳飞、王贵、牛皋、张显等人都在左右护持,一行人便杀到了城门口。 这里城门早得了消息,关上了城门,千余名东京禁军列阵等候,不想近前来看时,却是公孙胜、乔道清掐诀念咒,驱着黑云猛兽裹挟而来,一众禁军都吓得魂飞魄散,顿时散去。 前头杨庭和、崔靖等人撇了车子,便与穆春等人一同上前去,打开城门,众人便鱼贯而出,从容出了东京城。背后官军回过神来,派遣数百骑军追将出来,却被穆春等人在城门洞口那里浇上火油、硫磺,放起火来,整个城门洞口顿时烧了起来,骑军不得而出,只得绕往其他城门出城追赶。 到了城外三里处,这里早有时迁、白胜等人与十余名白莲教众携带了马匹在此处等候。原来时迁、白胜、郑鹰、马灵四个放了火后,便趁乱从密道出城,会齐这里的教众,备好马匹等候。 三娘一声令下,群豪便都上马,回头看东京城时,仍旧是火光一片,三娘朗声笑道:“但愿这禁内北苑的一把火能把道君皇帝与一干奸臣都烧醒来。”众人哈哈大笑,三娘拍马,群豪扬起马鞭,一道绝尘而去。 离了东京,众人赶马走了一夜,已然走出数十里,到了一处村坊庄院,这里却是一处白莲教据点,左近都有眼线,群豪便安心下马,在内里歇息。 吃饱喝足,小睡片刻后,群豪都复了劲力,三娘转入内堂来看庞万春,此刻庞万春方才悠然醒转过来。见得三娘在,庞万春顿时一惊,忙问一旁自家妹子庞秋霞道:“我这是在哪里?”庞秋霞便将情由说了,庞万春默然不语。 三娘缓缓说道:“秋霞妹子,你出去给你哥哥取些酒饭来。”秋霞便应了出去,屋内只剩下三娘与庞万春两个。三娘看着庞万春缓缓说道:“不愧是拜火教忠心之人,居然敢入东京行刺当今天子。” 庞万春苦笑道:“可惜还是事败了,若不是有人放了一箭阻拦,定能替江南十数万教众、百姓报此血海深仇!”三娘微微颔首道:“那一箭是我教人放的!” 庞万春闻言吃了一惊,瞪着三娘,三娘不以为意,缓缓续道:“我还知道你与娄敏中说过行刺的秘事,我便知道你此趟上东京去,乃是为了报仇雪恨!” 庞万春顿时大怒道:“娄敏中居然还是对你说了。”三娘却摇摇头道:“他什么也没说,是我手下细作探听得来的消息。”顿了顿三娘又道:“只因此刻尚不是让你报仇雪恨的时候,所以只能先阻你一阻。你且放心,不出一年,我定能教你得报大仇,赵宋上下一干皇室男丁,蔡京、童贯等奸臣,你皆可杀之,好教你能将血海深仇,一次都报了。” 庞万春闻言吃了一惊,连忙问道:“泊主此言当真?!”三娘面容坚定的道:“我从来不会食言,你放心好了,将来我定会将宋室与奸臣都交你手上,让你报仇的!即便你今晚得手了,也只是杀了一个皇帝,蔡京等奸臣还是逍遥法外,赵宋也会另立皇帝,于事何补?你要报仇,我倒觉得就该彻底一些,将来我可以让你将赵宋皇室与一干奸臣都屠戮干净,让你得报大仇!” 庞万春一想也对,即便此趟得手了,也只是杀了一个道君皇帝,那江南十数万生灵的血仇又岂是杀一个皇帝能教他咽下这口恶气的?还有蔡京,童贯一干奸臣,他们手上也有江南教众、百姓的血啊。 想到这里,庞万春一咬牙道:“好!我便信泊主的话,只等一年后报仇!”三娘缓缓颔首道:“不过此事,便只你我两人知晓,切莫与旁人说起,否则你这大仇便不能报了,你能守住秘密么?” 庞万春猛然间脑中灵光一现,似乎都明白过来,指着三娘怔怔的说道:“你是想借我之手,断了赵宋皇室血脉?!然后你好名正言顺的当你的女皇帝?!”三娘悠然说道:“你得报大仇便可,至于我能得到什么,你不必多管。这世间,只有我能助你彻底报仇,否则你拜火教这仇便是永远也报不了。” 庞万春低头沉思片刻后,抬起头来道:“好,一言为定,此事乃我两个密约,我不会像旁人说起,便是我家小妹也不会知晓!”三娘满意的颔首,便与庞万春三击掌为誓。 出了庞万春的屋子,此时已经天色大亮,天边彩霞万丈,三娘望着那五彩霞云,忍不住口中喃喃自语道:“镶星天命,替天行道,白莲信众,山东藩镇,天赐麟儿,传国玉玺,皆在我手,便只等借金国军马与拜火教之手,灭了北宋一国,铲除赵宋皇室血脉,之后这天下皇位还能逃得出我的手心么?哈哈哈……”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枯六章申饬六贼抑民怨 操演三军观礼来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却说山东路好汉大闹了一场,东京赛灯会也就草草落幕。禁内北苑并几处要地都被大火波及,宫中损毁屋舍数十间,大火都差点烧到了龙亭。 道君皇帝被惊吓一场,又被满天的传单扯下了遮羞布,气得病倒,便大病了一场。蔡京一党个个都被道君皇帝骂了个狗血淋头,自古以来,尚未有如此丧邦辱国的岁币纳贡条约被一览无遗的呈现军民百姓眼前,这一趟可谓是将赵宋的里子面子都丢了个干净。更主要的是,还是在庆贺收复失地的赛灯会上被人揭露,这无异于直接当众打了朝廷与皇家的脸面。 果然过不了多久,坊间便开始有了打趣的俏皮话,说的是:“大宋岁币,一年不落,辽金轮转,家家有份,赎城买地,皇家颜面,奸臣不除,岁币不休。”又有:“燕云十六州,收回八州来,岁币无止休,家家都买儿。”更有“打破筒,泼了菜,便是人间好时节。” 百姓虽然不满,但谁人敢出来公然与朝廷作对?江南十数万义军百姓的冤魂还未散去呢!是以百姓也只能以民谣的方式来发泄心中不满。其实他们心中并不知道收复燕云的意义,宋人对于开疆拓土的兴趣其实并不大,他们只想要安定的生活,只因宋朝的生活太过富庶安定了。自从宋太祖玉斧划江至宋真宗檀渊之盟后,大宋基本就放弃了开疆拓土,除了对西夏用兵收复故土之外,宋国上下都没有太多开疆拓土的意思。 是以收复燕南八州对于平民百姓来说,他们会觉得并无太大意义,或许还会多了许多需要救济的北地百姓,那些钱粮可都是要摊派到宋地百姓头上的,更何况此刻得知了原来朝廷收复失地是用岁币赎回来的,百姓们自然就更加不满了。 虽然此刻的百姓们没有什么游行示威的念头,但有一群人却有这种勇气,他们就是国子监的太学生们。太学自汉代开创以来,历朝历代在都城都有太学,到了宋朝道君皇帝时,兴建辟雍作为外学,太学内外共招生三千八百人,同时废除科举,人材皆由学校选拔,太学达到极盛时期。 由于取消了科举,太学生们就是将来的官员,理所应当的他们也开始关注朝局、政局,对于朝廷打了败仗还用岁币赎城此等丧邦辱国、中原上国千年未闻之丑事,他们当然是要站出来说话的,这是一场政治投机,也是一场展现自我的时机。于是东京的太学生在太学生陈东等人带领下,联名上书,要求朝廷废止岁币,惩办奸臣,并将蔡京、童贯、梁师成等六人称为六贼,要求朝廷惩办奸臣。 这场风波闹将起来,便定要有人出来承担责任,而且太学生们公然抬出了六贼的称谓,于是道君皇帝也不得不考虑此事。但蔡京等人始终都是自己的心腹大臣,而且很多事都是为了满足道君皇帝私欲而办的,比如花石纲等。至于岁币赎城之事,最后也是道君皇帝同意,方才签约盖印,若说蔡京等人错了,那道君皇帝便是自己打脸了。 于是蔡京等人都被下旨申饬,并罚俸三年,做了此等无关痛痒的处罚,随后道君皇帝接连召见了国子监大小官吏,要他们管好这些太学生,敢于闹事的,将来没官做!有了朝廷的高压,太学生们被压了下去。 一边处理这场闹剧的同时,朝廷自然不会放过行刺皇帝和揭露遮羞布的人。自那晚之后,东京内外做公的,禁军、侍卫、刑部、大理寺等等都动了起来,便是要查明是什么人这般大胆,敢在东京闹事。 回菸楼一众店家伙计并周边百姓人家都被捉去查问,回菸楼内外也被查了个仔细。在三娘吩咐下,留下的痕迹都显示,这伙行刺以及闹事的人都是拜火教余孽,包括现场留下的铁胎弓上都有拜火教的徽记。于是这场泼天大案定罪给了江南拜火教,朝廷下旨教各地严查拿问拜火教。 也不是没人怀疑过山东路藩镇,只因几年前梁山好汉就闹过东京,那一回还干过掳劫皇帝的事儿。但这种怀疑到了道君皇帝那里,道君皇帝却是不信的,原因很简单,要是山东一丈青想要他的命,几年前掳走他的时候就能一刀杀了他,何必这个时候才来动手?更何况当晚山东路赛灯的灯队也在东京赛灯,可以排除。有了皇帝的否定,于是办案的方向就指明了,最后就算到了江南拜火教余孽头上。 这些消息自然是三娘等人安然回到山东路济州府后,陆续从东京传回的,对于朝廷的反应,三娘并不担心,以道君皇帝的智商他很难会认为是自己带人闹的事,道君皇帝作为一位很好的艺术家,通常都是以情商来判断事物,所以动手前,三娘就笃定朝廷不会想到是她山东路的人干下的这件大事。 至于拜火教在山东路以外地方被官府清剿,这也是意料之中,反正自从方腊起义以来,拜火教就是被清剿的对象,没有什么改变。 回到山东路后,三娘做主,娄敏中保媒,替李逵与庞秋霞办了婚事,先好好的热闹了几天,随后休整数日,便开始诏命各地军马参加全军大比武的人马都齐集济州府来,准备开始第一次山东路全军大比武。 宣和六年十月上,东京灯会过后二十天,山东济州府在藩镇统帅部号令下,在济州南郊大营开始了各路军马的大比武。 这天三娘以下山东路诸军州将领、官吏首脑都戎装在身,一大早便来到济州南郊大营。这南郊大营乃是济州府军马的新兵训练营第地,南北方圆十余里,占地极广,诸般营地设施齐全,又有战马驯养基地在这里,是以便选作这趟大比武的地点。 而此趟庞万春兄妹两个却是特别被邀请,便装扮做三娘亲卫,一同到场观看。此前庞氏兄妹也未曾到过南郊大营,到里面看时,只见这南郊大营十里正方,周围四十里,开方一百里,团团红墙围着。内里便有点将台、马场、箭场、火器场等诸般兵马训练场地,东面是驻军营地,内里水源、屯粮仓库、兵器仓库、医务营房诸般齐备。西面更有演武厅,南面都是一般的诸般兵种训练场地,西面却是驯养战马之地。 到了演武厅前,此间乃是九间大殿上朱门黄瓦,面前大理石玉台垒砌,都有朱红栅栏护着,左首将台上竖着一枝冲霄拔地的黄漆旗竿了上有一面杏黄旗,上面大书“替天行道”四个大字;又一枝红旗竿。比那黄的短得一半,上有一面红旗人大大书着一个“帅”字,都随风荡漾。 台上山东路诸路军州将官都到了,早已经是全装盔甲在那里等候。那架子上许多鲜明杂色令旗,又有乐器金鼓并许多军士乐手。台下如意顶帐篷内端坐着掌旗鼓的军将,正是金毛犬段景住,旁边十数名传令校尉伺候着,中间一条黄土甬道从玉台起上望过去杳杳茫茫的,直接到照墙边二照墙上好似彩画着五云捧日,那时太阳离地,晓雾尽散,教场里静荡荡的,存着此趟前来参加大比武的数万大军。 只望那数万大军,都泾渭分明,按各军州、各营旗号分列旗下,毫不挨挤。只见那些军官兵将都全装着,队伍都肃穆而立,数万大军之内,一眼望去,并无交头接耳说话的,更无东倒西歪的,整个队列都齐齐整整,鸦雀无声,一股肃杀之气盘旋其上,只闻军阵内战旗随风猎猎作响。 庞氏兄妹随着三娘到了近前,两人正看时,只见远远地照墙脚边一骑马飞上来只须臾到教场中心。那人远看得分明,正是飞马传令的白日鼠白胜,只见他手执一面黄旗,到了军阵面前传谕道:“宣抚使车驾到!诸军准备!” 那教场里各路将佐兵弁听得号令,队列内纹丝不动,但都暗自做好准备,校场当中的一条跑马道都让了出来。只少刻,只见三娘亲卫队中,当先飞出两骑,正是赛仁贵郭盛与小温侯吕方,两个领百名执戟郎骑卫,当先开路。三娘领一众首脑将官、观礼的名士大儒随即跟进。 这时,只见照墙边浓烟冲起,扑通通的九个号炮响亮。山东路宣抚使卤簿仪仗到来,都从军阵间的跑马道内穿行而过,所过之处,各军州将士皆举手齐胸,以军礼致敬,口中都高喊:“万胜!万胜!” 庞氏兄妹还好,总算是见识过千军万马的人,但请来观礼的山东名师大儒们就可是惊吓不小,须知数万人这般一起呐喊,那声势可冲云霄,下震九地,如何能不骇人?内里更是有山东曲阜孔府当代得封衍圣公的家主孔端友。这位乃是孔子第四十七代长子嫡孙,秉性颖异,精通四书,尤工书画。崇宁三年,孔端友二十六岁,被授为朝奉郎、直秘阁、袭封衍圣公,勾管祀事。孔端友被封为衍圣公后,进德修业,效官东鲁,勤于孔庙的祭祀和圣府的内部事务。 山东路开镇之后,三娘每年祭孔都派遣将官参与,并厚待孔府。此趟山东路举行第一次全军大比武,也是彰显武威的时候,所以也请了这位当代衍圣公到来。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枯七章试看他年麟阁上 丹青美人掠阵图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却说演武场内,三军呐喊声震天动地一发而起,到将请来的一应名师大儒都吓了一跳,数内孔府衍圣公孔端友却好歹是主持过祭孔大典的人物,祭孔大典时,常常也有数万人参与,倒也算见识过大场面,因此方能保持面色如常、安静宁神。 三娘骑在玉照夜狮子马上,侧头看了一众名士大儒神情,便是仓惶、惊吓、骇然等等神情不一而足,便只有孔端友神色如常,心头暗暗点头:“也不亏是孔圣人嫡系子孙,果然还是见识过大场面的人物。” 三娘赞过一句后,不禁想起孔端友在后世历史上的事迹来。靖康二年,金灭北宋,康王赵构建立南宋,改元建炎。建炎二年十一月,南宋高宗赵构在扬州行宫举行继统后首次祀天大典,衍圣公孔端友与从父孔传奉诏陪位。孔端友返曲阜不久,金兵大举南下,因济南知州刘豫叛宋,形势急转直下。金兵破北京,占兖州,锐不可当。孔端友在从父孔传的支持下,除留胞弟孔端操留守阙里林庙外,遂恭负传家宝“孔子及亓官夫人楷木像”、“唐吴道子绘孔子佩剑图”和“至圣文宣王庙祀朱印”等,率近支族人端木、瓒等南下扬州扈跸。建炎三年春,金兵前锋直逼扬州,高宗君臣仓皇渡江东奔杭州。孔端友率族人从跸渡江,到达杭州。宋高宗感于孔端友奉诏南渡之功,赐家衢州,开创了江南孔家的一脉。 孔端友对于宋朝的忠心,与保持汉人儒学的气节,倒是让三娘敬佩,比起他那位屈膝侍金的胞弟孔端操来说,好得太多。在大金国占据中原后,孔府马上派了他的胞弟孔端操向大金国大表忠心,也受封衍圣公。虽然不可否认孔端友与孔端操两位被孔府家族分派,一人南下,一人北侍,是出于孔府保持家族兴盛的谋划,避免了孔府的鸡蛋烂在一个篮子里,但也正是因为孔端友随宋室南渡,方才让他的名声比他那个胞弟要好上许多。 三娘开镇山东,自然不可避免的要与孔府的人打交道,而且将来三娘要想称霸天下,坐上九五之尊的宝座,儒家的支持还是不可缺少的。 挑选儒家也是迫不得已的,早在春秋战国时期,这天下间可用来治国的学派可是多了去了,除了儒之外,道、墨、法、名、兵、阴阳、纵横、杂、农,等等,当时还是平起平坐你争我夺。但经过了秦汉两代后,渐渐地,那些帝王们发现,最好使的还是儒,有儒相伴,君君臣臣,愚民卑服,皇座不倒。于是从汉朝起,独尊儒术成了帝王们的不二选择,而儒家寨也乘势削平其他学派,顺带手把其他学派中值钱的东西全搂进儒家,并利用皇权严禁新的山寨立起。 这儒家兴旺了,孔家也就发达了,孔家的中心和象征——曲阜孔家,更是不得了了,哪个帝王不给个三分薄面?老刘家、司马家、老杨家、老李家都没少封赏,尤其到了宋朝老赵家坐皇座的时候,可劲儿拍孔家马屁,不但封了孔丘先生嫡孙为衍圣公,还承担了宏伟建筑——曲阜孔府这一重大工程的全部建设费用,真正确立了孔府天下第一贵府的地位。 三娘以一位女子之身要做上皇帝宝座,除了她之前已经掌握的种种条件之外,还需要两个条件,一个就是赵宋亡国,这一点相信马上大金国就会替她办到,当然三娘再也不会给宋室南渡的机会,当中可操作的环节很多,三娘只需要保证赵宋皇室人等都被大金国俘虏就行。 而另一个条件就是天下读书人的支持,也就是她需要儒家的认可,将来她还要封禅泰山,方才能坐稳女皇帝的位子。而孔家属华夏正宗,孔丘老先生自己也曾讲过“华夷之辨”,是以儒家的支持对于将来三娘的抗金大业也是极有帮助的。所以,三娘需要儒家的支持,而天下儒宗在曲阜孔家,是以三娘需要孔府的支持。 三娘也不是没想过放弃儒家,但仔细盘算下来三娘发现,不论是后来的资义和社义,都不适合现在这个时代,至于皿煮就更加可笑了。三娘与其花大把时间去捣鼓那些不可能成功的各种主义,倒还不如直接争取儒家的支持来得更快。所以三娘决定争取儒家的支持。 那么孔府有可能向一个小女儿家的三娘屈膝么?孔府在历史上对金元此等外夷的屈膝看来,争取孔府只需要两样东西,一样就是绝对的武力,而另一样就是继续册封他们。所以,这一趟山东路大比武,彰显三娘绝对武力的时候,三娘是绝对不会忘了友好邀请孔府的人的,所以孔端友出现在了观礼的名师大儒之内。 三娘看了孔端友一眼后,策马沉思了片刻,很快注意力便被场内的呐喊声吸引过去,只见三娘所过之处,众兵将无不热烈呐喊,眼神中都是对三娘的崇敬之情。 一旁孔端友等人乘坐马车随后跟进,但见得三娘一身青花甲,大红战袍在风中猎猎,佳人玉马在一众亲卫护翼下,策马疾驰在军阵内时,孔端友忍不住暗暗赞叹道:“好一个女杰一丈青,好一个大宋第一女宣抚,如此般好似女神降世,威德玉颜竟能有如此慑服之威!”一旁同车的名师大儒闻言,也纷纷点头附和,众人也为三娘的惊才绝艳、武功赫赫所倾倒。 有诗为证:学成文武八阵图,青花袖里绾兵符。由来巾帼甘心受,何必将军是丈夫。玉锦征袍自裁成,狮子马上请长缨。世间多少奇男子,皆愿随镫万里行!露宿风餐同甘苦,铁血风华代胭脂。凯歌马上清平曲,不是昭君出塞时。飒沓流星如临风,一派欢声竞相顾。试看他年麟阁上,丹青美人掠阵图。 孔端友等人赞叹不已,少时三娘已经过了军阵,一众随扈将官也随即策马跟上,接着方才是观礼的名士大儒、乡绅富贾随行。都到了教场将台边上,按尊卑之位都坐了。 三娘自在正中首位虎皮交椅上坐了,两班自卢俊义以下山东路藩镇将官皆上前拜了,孔端友等名师大儒、乡绅富贾也上前见礼。三娘道一声:“免!”随后示意身旁琼英郡主,琼英郡主当即上前,贝齿轻启,翠音朗声道:“演武来看!” 阶下八名护军大将站到台前来,朗声将命令传下,将台下自由三十六名军士又把将令逐次传下,少时将台下又飞起九个号炮,将台旁战鼓擂响起来,教场内五万余将士齐呼“领命!”,震天震地的一声,随后又是“万胜!”的呐喊响起,呐喊声中,将台上参演诸将分头撤去,都下去统带兵马。 少时,只闻战鼓停歇,众将士也都停了欢呼呐喊,顷刻间,教场里静悄悄的,谁敢做声。见得如此军纪,一众观礼的名师大儒、乡绅富贾皆是心头骇然。 少时只见教场东西两侧,亲卫马军皆盔甲鲜明,一对一对的,从照墙两边分头进来。头两队亲卫骑军皆头插羽翎,人马皆身覆重甲,手上皆是长枪斧钺重器,其上所系豹尾排得麻林也似。一排十二人的重甲龙骑兵列队而进,一共三十六排,皆齐齐整整,难得的便是人马皆一般高度,人马行进之时,马蹄步幅尽然皆是一致无二,当行至将台时,众龙骑皆举兵器朝将台致敬,三娘亲到台边,仗剑矗立,目视将士而过,众山东路将官也起身来分列两班陪护一旁检阅,一众名师大儒、乡绅富贾也只得起身。 龙骑兵过后,便是骠骑兵马出阵,也一般的是骑军,难得的便是三十六排骑军共分四队,每队马色皆是一般无二,分黑白红青四色。 见得一队队骑军从台前耀武扬威而过,众名师大儒、乡绅富贾皆是惊叹不已,他们何曾见过此等军威的兵马?孔端友心头仿佛掀起惊涛骇浪一般,忍不住想道:“这山东路藩镇军马如此威势,也不知是朝廷之福还是朝廷之祸?” 骑军过后,尽是左右金枪步军出马,一般的重甲在身,行进起来,铿锵有力,手中接是金枪钩镰,其上豹尾明艳,煞是好看威风。 金枪步军过后,便是藤牌重甲步军列队而过,一般的雄赳赳、气昂昂。而后便是各部各营参加比武的水陆军马、马步弓三军依次列队而过。见得一排排军士军容肃杀整齐,一众名师大儒、乡绅富贾皆鼓掌喝彩不已,心头却各怀心思,有的想:“此等军马坐镇山东,我等无忧矣。”也有想:“这女宣抚使在山东路为官,将此处治理得甚是繁华,吏治清明,山野无盗,若然她坐天下,方才是天下百姓之福。”也有孔端友一般想的,只想道:“如此藩镇强兵,恐非社稷之福。” 众人心思不一,但却都是心照不宣,须臾众军马都过将台检阅罢,三娘自回交椅上坐了,众人方才回坐,只见卢俊义上前来,代传三娘号令,喝叫开操。 只见林冲、岳飞两个早已捧着那上用的令旗、令箭齐到将台前来。令旗、令箭传下后,各部军将领了将令,就传令开操。将台下又一连三个号炮响一鼓角齐鸣,那两旁军阵内,阵门大开,两队军马纷扬而出,到了界限只一声鸣金,齐齐的收住,众人看了,却是两队藤牌重步兵马。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枯八章三军较艺炫武备 六将争功露峥嵘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教场内两队重步藤牌军都列阵后,眼望去都是一般的一百人,队内打出旗号看了,一队却是花项虎项充统帅,一队却是飞天大圣李兖统帅。战鼓擂响后,两队藤牌兵迈着沉重的步子缓缓靠近,手中皆持包了石灰的木制刀枪,随着战鼓声急促起来,两队军马也越靠越近。 到了近前后,两队军士便在各部郎官统带下,结阵开始冲杀过去,两边都是嘶吼呐喊,很快便裹杀一处。便在台前,卢俊义奉三娘之命与众名士大儒、乡绅富贾讲说这演武:“我山东路兵马军制,分为卒、郎、卫、校、将,每十卒有一郎官统管,十郎为一卫,十卫取一校,十校拜一将,以此统管,如臂使指。这场内乃是济州府藤牌步军营中精选的两卫军士,各一百人,以石灰包裹刀枪,结阵厮杀,分出胜负来后,便可进下一轮比试。” 孔端友等人也不大懂军事,只看场内两百人结阵厮杀,黄沙滚滚,虽然刀枪皆是石灰裹布的木制兵器,但砍在身上也是砰砰作响,显然两方军士都不曾留力,直看得一帮文人士绅目瞪口呆。 这边步队厮杀,另一边跑马场上,两队骠骑军也开始比试马术与箭术,便是五十骑军马掠阵而过,阵内竖有百面箭靶,骠骑军一边要躲避行进道路上的障碍,一边要开弓射箭,只看哪队通过后,箭靶上命中多的为胜。又有另一边弓弩兵也在考校射术,也是比试射中箭靶多的一队为胜。 如今山东路各部军州共计有十七个万人将队,每十卒有一郎官统管,十郎为一卫,十卫取一校,十校拜一将。普通兵卒分为四级是为:选卒、练卒、精卒、锐卒。统领十夫的十夫长便是郎官,也分为四级:右郎、左郎、义郎、节郎。百夫长则是命为卫长,也分四级:武卫、英卫、铁卫、近卫。千夫长便是校尉,也分四级是为:典校、参校、督校、总校。万夫长在军中便是称为万夫将,也分四级:骁将、彪将、骠将、虎将。 三娘军制乃是取自蒙古人的军制,便是以十进制来编制军马,在冷兵器时代,一个基础的十夫长郎官统带包括自己在内的十个人,能最大限度的发挥人力优势。每年进行一次比武考校,能力出众者,得以升赏一级官位,考校不足者,则是降级处置。而不论是普通军卒还是郎官以上的军官,每晋一级军饷待遇都是大幅增加,是以平素军中操练,士卒军官皆极为用心,是以山东路军马战力一直保持极好。 更兼三娘自打成军以来,颁布了军中十铁律,废除了从军者黥面刺字的羞辱恶习,除了军衔等级之外,还常设了五等军功荣勋、丹书铁劵为激励。哪五等荣勋?便是双龙宝章、黄龙勋章、赤龙勋章、青龙勋章、黑龙勋章五等。得获勋章者,不但可以家中免税,每年更有额外赏赐,更可以将勋章纹饰或绣在战袍之上、或刻画于盾牌之上,彰显其人勇武,家中赐下相应的丹书铁劵供奉,勋章铁卷还可代代相传,便是光耀门楣之事。 这般做法便是激励士卒军官,奋勇杀敌,这比宋廷那种轻贱武人的做法更能获得士兵们的效死。在山东路早就没了贼配军这种说法,反而许多人家都争相送夫郎投军,更有许多姑娘找婆家时,更喜找军中兵士对亲家。 这趟各部军马挑选出来参加大比武的都是军中精锐,最后获胜的军马,士卒可晋一级,军官可获黑龙勋章一枚。只因眼下山东路各路匪患剿平,除了上一趟林冲统帅所部北上,与金军打了一仗之外,没了大的战事,是以这一趟大比武,诸部都是人人争先,只想比武获胜,赢得晋级与勋章。而上一趟林冲北上所部之中,打赢了与金人一仗后,有十余名军官得了黑龙勋章,而所部士卒皆得晋级。 各部挑选军马先按兵种,便是马步弓三军兵种来单独比试,以此比试出单个兵种之内最为精锐者。是以不论是重甲步军、藤牌兵,还是重甲龙骑兵、轻骑骠骑兵,还是精锐的神臂弓手、黄桦弓手,诸路军军兵都使出看家本领来比试。此种比试也不是单独较艺,而是步军、弓兵每队都是百人,骑军五十人,以团体较艺来参加考校,更考验军官的兵法指挥、临机决断,也考验兵士之间的团队配合与默契程度。 在这次大比武之内,更是出现了火器营和水营海军两个兵种的比试。火器营也是在济州府一同较演,而水营比试则是安排在稍后一个月,在莱州军港外海进行比试。 只等弓弩兵比试完后,只见军阵内让出几队火器营军士来,露出大炮、火箭等火器来。只因火器射程较远,靶位却是设在教场外一座荒山之上,上面早已经砍光了一大片树木,其上用石灰标定了十丈见方的圆圈,那便是靶心了。 只见火器营军士将火炮、火箭都安顿好,在铜壶计时的一刻钟时分内,他们要发射二十发炮弹,一面比试射速,一面还要比试命中率。 火器营虽然统领是凌振,但旗下各路军州也都有火器营的兵马,因此也按军州分派了几队火器营前来比试。只听一声号炮响起,红旗往下一压,阵后战鼓催动,第一队青州火器营阵前便开始施放火箭、火炮。 那一片声响,好一似地裂山崩,一众名师大儒、乡绅富贾更是看得目瞪口呆,胆子小的更是瘫软在座椅上。孔端友看了更是面色一阵红一阵白,天地之间何时见过此等威势的兵器?此前梁山军马与宋军对敌时,也就用过火箭等火器,孔端友也曾听闻山东路宋军火器精锐,但不想今日一见,竟然是这等山崩地裂、烈焰崩腾的景象。 只见火炮、火箭都打向校场外两里左右的那片荒山头上,那白石灰的靶心内外,都是一片山石崩裂、火海升腾。跟着手持轰天雷的军士上前投弹,投弹后只听得十数声巨响传来,只因投轰天雷不过二三十丈远,是以都投在教场内,一连串巨响更近,好似数万雷霆霹雳一齐崩炸。震得那教场里的地都有些动摇了。 一时间校场内硝烟弥漫,轰天雷直炸得烟尘障天,黑烟内电焰乱射,看得一众名师大儒、乡绅富贾都是面无人色。孔端友看了后,口中喃喃道:“此等火器,血肉之躯如何能挡?”说到这里,孔端友忍不住看了一眼首座上的三娘,只见她一身红装素裹,面色如常的望着火器营的比试,气定神闲,气度雍容,孔端友忍不住心想道:“难道天命气数真要转到此女身上?” 便在这时,三娘也看了孔端友一眼,两人对视一眼,孔端友微有些尴尬,三娘却大方报以一笑,这一笑却是百媚横生,孔端友心头一荡,急忙点头致意后,便扭过头去,不敢再望三娘。 三娘忍不住暗暗好笑,心中又盘算起来,经过这趟阅兵操演,这孔府中人对自己的前景或许会重新估量吧,虽然孔圣人对女子不太看重,孔府也不可能支持一介女流坐上皇帝宝座,但经过三娘这回的彰显武力,想必孔府的君子们还是会仔细考虑权衡,识时务者为俊杰,在男女尊卑之上的考虑,并不比华夷之辩来得更重,后来历史上孔府的人能屈膝外夷,未必就不会屈膝自己这个女流之辈呢。 比试了一上午,山东路内济州、青州、登州莱州等各路军州挑选的精锐马步弓三军皆悉数上场比试,最后便是济州府栾廷玉麾下的一卫重甲龙骑兵得了重骑兵军种的头名,骠骑兵军种头名自然是小李广花荣麾下一卫骠骑兵所获,重甲步军头名乃是刘唐所部得胜,藤牌兵种也无意外便是军种最精锐的李逵麾下藤牌兵得了头名,神臂弓乃是弩兵军种便是青州府解珍所部得了头名,黄桦弓乃是弓兵军种便是登州府镇三山黄信所部得了头名。 而火器营比试则是来自莱州府的田虎旧部唐斌所部火器营得了头名。只因唐斌自从归顺梁山后,他见识过火器厉害,因此他更重视所部火器营内的操训,莱州火器营不但新式火炮操纵熟练,命中极高,火箭也是经过唐斌麾下士卒多方改进,增加了火箭侧翼,以保证火箭飞行稳定,是以他们火器营胜出也是情理之中。更难得的是,该部火器营军士在轰天雷投弹中,人人都能投出三十丈远,能准确投入三十丈外的空心靶圈,是以获胜后,诸部都是佩服不已,但也都暗暗下了决心,定要回去好生操演火器营。 早上操演完毕后,三娘便请诸将官、名师大儒、乡绅富贾在教场内用了酒饭,军中士卒也都要在教场内用饭。三娘教下将令,卢俊义上前朗声宣布将令,数万军士早已经列队肃立,将令传来后,一起高呼“万胜!”震天震地的一声,一齐立起儿军旗,分头撤去,各营兵马倒卷下去了各归本营。那些帐房都变了十八座大营,中间一座御营;霎时间数万众收尽。营门都闭,各自准备用饭。教场里不见一个兵马人静荡荡的,只有十八个大营寨,如此雷厉风行的行军扎营转进,让孔端友等人看得瞠目结舌,已然不能评述。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枯九章穷兵黩武今如此 官绅纳粮耀武威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数万兵马归营之后,三娘便请一众名师大儒、乡绅富贾到点将台后的帅帐内用午膳,卢俊义、公孙胜等十余名大小将官作陪。席上虽是美酒佳肴,但一众名师大儒、乡绅富贾皆还在梦中,只想着今日所见的赫赫武功,心神激荡之下,久久不能平复。 三娘自在偏帐换下甲胄,着了一身大红直衣狩服,乌帽垂绦,稳坐帅帐内首位,频频举杯向众人敬酒。孔端友喝了数杯后,忍不住道:“扈宣抚使麾下精兵猛将极多,但如今夏国乞和、辽国已平、金国相盟、大理臣服、吐蕃来贡,望我大宋之内,反叛贼子也是悉数剿平,如今正是四海升平,当刀枪入库,马放南山之时,何以扈宣抚使还要穷兵黩武,教我等来看此等兵威?” 孔端友此话一出,帐内刹那间都静了下来,孔端友所问也是一众名师大儒、乡绅富贾想问的,是啊,如今都天下太平了,这位宣抚使耀武扬威来做什么?况且她还请了这许多名士商贾前来,更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三娘放下酒盏,笑语盈盈的缓缓说道:“孔大家问得好,的确想我大宋如今正是内外升平,看似可以高枕无忧了,但儒家礼记有云,预则立,不预则废。一国之武力乃立国之本,如今四海升平,也正是因为大宋兵马强盛之故,是以我以为要想长保升平,就不能松懈武备。相反,往往自以为可以高枕无忧之时,才是最危险之时。而我乃朝廷藩镇之主,操演武备,厉兵秣马,保境安民,自然是责无旁贷。” 顿了顿,三娘续道:“至于为何要请诸公前来观礼,诸位都是山东路藩镇治下举足轻重的人物,当年开藩镇之初,我藩镇内颁行藩镇法度,也多亏有在座诸位鼎力支持,方能成事,为表敬意,因此邀请诸位来观礼。” 听三娘说得客气,但孔端友等人却是不信的,只因蔡京当政以来,恢复王安石变法已经二十余年,而三娘山东路开藩镇以来,不但延续蔡京的法度,而且变本加厉实行更加彻底的变法,对于他们这些名士富贾来说,三娘可是他们的苦主。 山东路自开藩镇以来,三娘颁行的法度都是在抑制土地兼并,开垦了许多荒地作为官田,又剿平了许多地方上不服藩镇法令的富豪士绅,没收他们的土地以为官田,这些官田都分给百姓耕种。而三娘规定,官田土地可以承袭传给下一代,但不能买卖、典当,以此来抑制土地兼并。这样一来,孔端友等为代表的绅士们就失去了兼并土地的机会。 除了抑制土地兼并,更加施行了裁汰冗官、冗兵,编练地方保甲厢军的举措。裁汰冗官、冗兵还好说,但实行保甲厢军之后,地方士绅富贾彻底失去了拥有私人武装的机会。至于盐铁私营倒是好事,许多士绅富贾不能兼并土地,就只能将所积蓄的财富转而投机商业上来,却又更进一步促使山东路藩镇开始出现原始的资本主义资本形成。 三娘在商业上倒是给了许多宽松的政策,大力扶植工商业,她的意图很明显,就是消化土地矛盾,将士绅地主的财富向资本主义转变,她需要重新树立一个新的阶层来取代地主阶层。而这种取代却不是完全消灭,而是通过政策疏导,让他们的财富向资本转变。 孔端友等人也不是没想过反抗,但朝廷官军都大不过梁山军马,他们一些地方豪强又能如何呢?所以许多如孔端友这般识时务的士绅富贾都选择了同镇守府合作,以此来保证家族的延续。还好三娘对于如软的士绅富贾也没有采取进一步措施,反而客气以待,除了斩断他们兼并土地的爪子之外,就没有更进一步的行动了。双方就这样相安无事的过了数年,但如今三娘忽然请他们来观礼阅兵,炫耀武力,在他们看来自然是另有目的的。 孔端友忍不住皱眉道:“扈宣抚使保境安民,令我等治下百姓安居乐业,自然功莫大焉。但此等武备之事,宣抚使自安排便可,军机大事,却教我等小民来观,却不知宣抚使真正用意何在。” 三娘微微一笑道:“也罢,本来只想等操演完了,才向诸公说起,但既然孔大家问了,我这里便言明好了。如今我山东路藩镇工商繁茂、百姓安居乐业,但安养军马,开垦荒地,颇费钱粮。去岁虽然大收,但前些年年景不好,镇守府财力颇为吃紧,因此我想从今岁起,诸公所辖田亩也一并纳粮如何?” 孔端友等人听了都恍然大悟,原来这位女宣抚使是打着官绅一体纳粮的主意啊。当年王安石变法中定下方田均税法乃是清理出地主豪强们隐瞒的田税,只因宋初官绅享有特权可以减免田税,而许多自耕农负担不起沉重的田税,因此常常将自己的田地挂名到官绅名下,以此来逃避田税。而王安石变法也只是规定清理出这些隐瞒的田税,而官绅一体纳粮却是没有触碰到的。想不到现在三娘居然提出官绅一体纳粮来,这可是比王安石变法还要狠的一刀啊。 孔端友等人都是脸上变色,孔端友道:“扈宣抚使容禀,也非是我等不愿纳粮,我等官绅不纳粮乃是大宋立国以来便定下的,因此只恐难以从命。” 孔端友此言一出,一众名士富贾连声附和起来。三娘不慌不忙,笑了笑说道:“众位莫慌,读书人我是尊敬的。但一朝中举成了士子,或做官,或为士绅,便可免了田税,我倒觉得此举不妥。常言有道,无功不受禄,诸公都是读书人,应当知晓民间疾苦。寻常百姓起早贪黑,也要缴纳税赋,而诸公只是出身士子便可不用缴纳赋税,这是什么道理呢?论语也有云,不患寡、而患不均,诸公若是还想不纳粮,只怕不妥。我治下开藩镇以来,也有不纳粮的,都是为我藩镇立下过大功劳的,可以享受这免税待遇,但诸公对我藩镇又有何建树呢?” 不等孔端友等人开口,三娘又缓缓说道:“诸公不必议论,此策我是必须施行的,现下不是问诸公意见,只是告知诸公而已,稍后便会颁布告示,今岁便开始官绅一体纳粮。今后我藩镇治下,除了有功劳得镇守府颁发免税凭证者,其余人等不论是官吏还是世家大族,一律都要纳粮缴税。” 孔端友等人面色顿时变得甚是难看,但早前才观看过的操演武备还历历在目,而前几年被梁山军马毫不客气尽数剿灭的那些敢于反抗的世家豪族下场也还血迹未干,他们实在没有勇气站出来反对。 三娘笑得如春风般和煦,缓缓说道:“诸公都是富甲一方之人,每年所纳田赋不过是九牛一毛耳,又何必吝啬?若是诸位想要不纳粮,大可派出族中子弟,或来我军中效力,或来我公门任职,只消立下功劳,我也一样答允诸位免税。更何况听闻诸公家族之内,都或多或少有从商的,这商税上,你们不也是一般的缴纳着商税的么?那为何到了这田税上又吝啬起来了?” 在山东路藩镇内,工商业的税收之上,三娘一上来就已经规定,不论是官商还是民商都要缴纳商税,否则货物不得流通售卖,是以商税上倒是早就官绅一体交税的了。 孔端友等人默然无语,三娘缓缓说道:“其实诸公心中对我大有怨怼,我是知道的。我扈岚开镇以来就不许土地买卖,如今又要一体纳粮,大家自然是心有不满的。但诸公回头想一想,自从诸公开始从商之后,在工商业上赚到的钱财,可比田地间收获的要多得多啊。孔府前些年开始经营酒业,造出了孔府家酿,每年只酒业进项就不下十万贯,登州、莱州几家大族也在经营盐业,所得都比名下田地产出要高出许多啊。” 孔端友等人心头都暗骂道:“还不是你逼迫的?不得已才从商!”孔端友更是脸上发红,他儒家正统家族,平素很看不起从商,但家族日益扩大,而三娘又断了兼并土地的路,是以孔府很早就开始被迫从商,方能赚到足够的钱财来维持孔府的体面。但三娘说的也是实话,自从孔府经营酒业,造出了孔府家酿以来,所得进项的确超过了田产所得。 一旁卢俊义也笑道:“诸公也不必担忧,若是诸公人中能有积极响应一体纳粮的,我们在他的商税上将可做适当的减免,可以减免三年的商税,减免额度为三成。” 先打一棒,再给一个甜枣,这是三娘事前就与卢俊义等人商议好的,减免三年三成的商税,就是要让这些士绅富贾抵触的心理小一些。果然此言一出,连孔端友都在盘算,若是能减免三年三成的商税,他孔府家酿上的进项可是能增加不少的了。 于是,面对镇守府彰显的武力,又面对减免商税的诱惑,大多数乡绅富贾还是当场表示愿意一体纳粮,就连孔端友最后也点头答应了。 末了三娘又笑吟吟的看着孔端友道:“旬月之后便是孔圣人诞辰,不知今岁祭孔,我这个宣抚使可否亲自参加?”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九十章但使祭孔应有暇 未熟火器战法新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听得三娘说起祭孔之事来,孔端友心头微微一鄂,自从山东路开镇以来,数年之间每年都有祭孔,这位女宣抚使虽然没有亲身参与祭孔,但每年祭孔都派了高官大将前去参加,而且所被祭祀物品极为丰厚。第一年乃是张叔夜前去,后面几年都是卢俊义前去的。 而这祭孔乃是源自春秋,而自汉高祖刘邦祭孔开始,历朝历代天子均有祭孔,民间孔府主持祭孔更是每年不断,规格礼遇也随着孔圣人的封号拔高而越来越提高。到了宋时,赵宋更是对孔府与祭孔礼遇有加。但千百年来,祭孔时还没有女子参与,只因祭祀乃是要事,在重男轻女的古代,女子因月事而被认为不洁,因此自汉唐以来还不曾有女子参与祭孔。便连女皇武则天也只是加封过孔圣人而没有亲身参加过祭孔。 山东路开藩镇后,藩镇宣抚使乃是位女子,这让孔府上下也曾为难过一阵,若然这位女宣抚使要参加祭孔,那到底是让还是不让呢?好在后来这位女宣抚使也只是派了麾下高官大将代她参加每年的祭孔,方才免去了这现实与传统的冲突。可没想到现下三娘会忽然提了出来。 孔端友愕然一阵,沉吟片刻后,斟字酌句的说道:“多感宣抚使恩德,祭孔每年都有镇守府重臣参与,此趟宣抚使想要亲身参与,孔府上下与有荣焉。只是历来祭孔都没有女子参与,主持其事的都是男子,甚有不便,况且祭孔之上,礼节颇为繁复,宣抚使日理万机,只需派高官大将参与,孔府上下也就敬谢多感了。” 听得孔端友婉拒,三娘也不以为意,微微笑道:“我开镇山东数年,常以不能亲自祭孔为憾。如今山东路上下军政大事皆井井有条,我也有功夫参与其事,我也不怕那繁文缛节。至于女子不能参与祭孔,这里我想来有失偏颇。上古传说,我等人种乃是女娲娘娘所造,女娲娘娘便是位女子。再有每位男子汉也都是女子所生,何故女子不能参与祭孔?再者春秋之时,孔圣人亡故后,他的妻女不也参加过祭祀么?况且我乃朝廷封敕的藩镇之主,镇守一方的宣抚使,有官位皇命在身,女子身份只是旁枝末节,孔大家可回去与孔府上下商议,不必纠结此等细枝末节。” 孔端友听了后也无可辩驳,更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得默然不语,三娘又笑着续道:“孔大家也无需担忧,此趟本宣抚使亲身参与,礼遇规格自会更高,而且本宣抚使也会亲做祭文,以示对先圣人的敬重。我想孔圣人身前便有有教无类之语,想必他在天有灵,也不会计较什么女子身份,否则就显得孔圣人太小家子气了,孔大家你说是么?” 孔端友被三娘言语僵住,三娘的官位权势又摆在那里,加上三娘答允提高祭孔的礼遇规格,这也是孔府上下的一种殊荣,思虑再三后,孔端友只得躬身道:“此事小可回去后便与族中商议,早晚答复宣抚使。” 三娘祭孔也并非是非要参加不可,对于孔圣人,她没有好感但也没有恶感,但她需要孔府儒家对她的支持,而能否参加祭孔,则可以看做是一次测试,三娘想看看孔府到底会不会为了她这个女子,开一次先例。如果孔府能答应此事,她顺利参加祭孔,便表明孔府上下对她女子身份迈过了一道坎,将来她称帝之后,由儒学伦理带来的阻力会小很多,而如果孔府不答应此事,三娘也不介意撕破脸皮,先把孔端友拿下,学着金人在孔府之内找到软骨头来实现自己的目的! 随后三娘笑语盈盈,一一劝酒,饮宴之后,请诸人歇息片刻,只等观看午后还要进行的一场实兵操演。实兵操演也就是分红蓝两军,以相同人数和兵种进行对抗,这也是首次接近实战的一场操演,这不但考验军中士卒更考验统领军马大将的指挥能力。 小憩片刻后,实兵操演即将开始,三娘便请诸人回到点将台上来,只见此时教场内十八座营帐已经尽数拔营而起,两方军阵都排好了,以缨盔红蓝两色分辨,统领红色一方的乃是山东路大将豹子头林冲,而统领蓝色一方的乃是青州府大将栾廷玉。 但见两边各是一千五百人马,其中弓弩手三百,藤牌手两百,步人甲重步兵两百,火器手两百,重甲骑兵两百,骠骑兵三百,只看士卒盔甲、军器、坐骑便一目了然。 红方林冲一队中规中矩的摆了宋军惯用的五阵,便是以藤牌手在前,重甲步军为中军,两翼都是骑兵,弓弩手在后。而栾廷玉却摆出一个却月阵来,两翼为弓弩手,藤牌、重甲在中间,骑兵则在阵后。 见得两军都布阵完毕,卢俊义上前请令,三娘一声令下,将台左右战鼓擂响,场内三千士卒并远处观看的数万兵将一起呐喊起来,都在为两边加油鼓劲! 两边军阵缓缓压上,林冲率先发难,以两翼骑兵冲锋,来逼迫栾廷玉两翼,希望栾廷玉匆忙变阵中忙中出错,露出破绽来。栾廷玉见得林冲两翼骑兵飞出,急命两翼弓弩手施放箭雨阻拦,箭头都是去了箭头包了石灰布的,中箭后也不会伤人,但会在盔甲上留下白印,但有白印的骑兵,便是判为死伤,退出操演。 一阵箭雨过后,林冲两翼骑兵也只是十余人退出了操演,但已经冲得近了,栾廷玉这边号角吹响,果然开始变阵,两翼弓弩手收缩,重甲步军上前与藤牌兵排成拒马阵,阻拦林冲骑兵。林冲派出的骠骑兵不慌不忙,在阵前掠过,并未直接冲突拒马阵,而是不停的骚扰栾廷玉军阵,后面步军、弓弩大阵则是稳步跟进。 直到林冲本阵迫近,栾廷玉才命人吹响号角,阵后蓝方的骠骑兵方才出马,前去追击红方骠骑军。只因林冲一方骠骑军已经策马奔驰多时,马力不及蓝方骠骑军,很快蓝方骠骑军便追赶上来,林冲见状急忙竖起红旗,号令前方骠骑兵死战,于是两边骠骑军便在马上以包了刃口的木制兵器厮杀起来。 蓝方骠骑兵体力占优,很快占据上风,林冲见状,命己方骠骑兵且战且退,退至本阵前,忽然阵门一开,让过己方骑兵后,内里的弓弩手并火器兵突然发难。火器兵投掷的轰天雷是经过改造的,就好似一个大炮仗,但爆裂之后会有石灰粉飞出,被沾染到的即被判为伤亡。 被弓弩手与火器兵突袭后,蓝方骠骑兵十不存一,红方骠骑兵还剩下数十人,林冲本阵继续压上,弓弩手与火器兵在前面开路,朝栾廷玉本阵压来。栾廷玉见势不妙,急命重甲骑兵出击,直冲林冲本阵,但很快就被林冲变阵,以步人甲排布拒马阵阻拦,栾廷玉见势不妙,只得号令全军突击,中军也压了上去。 看到这里,梁山诸将都看出栾廷玉败局已定,卢俊义捻着胡须笑道:“栾廷玉不善用火器,果然还是一个短处。”梁山诸将看了都默然无语,虽然此时山东路军马之内都设了火器营,但许多梁山旧将还是不大习惯使用火器。只因许多梁山将领还是习惯于此前的冷兵器战法,对于火器的使用不能灵活掌握,在征伐田虎及后来与高俅大战的时候,许多战例上本可以用火器迅速决胜的,梁山大将都是催动士兵上前肉搏。 其实诸位看官也不必责备梁山将领的守旧,只因战争并非儿戏,在三娘大规模装备火器之前,都是冷兵器决胜的旧时战法,而这些战法都是经过无数次战役千锤百炼,更是用千万人性命总结而来,一下子要诸将放弃自己熟悉的战法而改用冷热兵器混用的战法,是需要时间的。 就连后世历史上,西欧诸列强在面对每一次军事变革之时,也是经历了不少的曲折。西班牙大方阵中冷热兵器混用开始,到成熟的火枪兵线性阵列战法,也是经历了漫长的岁月,方才圆臻具熟。而放弃前膛火枪改用后膛火枪,也是经过了激烈争论与实战后方才顺利改变。 军队与战争推动军事变革,但军队又是极其守旧的地方,只因军国大事,一战亡国的事例不在少数,所以在新的兵器、战法出现的时候,是需要扭转旧时观念的。 看到栾廷玉的败局,梁山诸将都莫名惊骇,当林冲中军在火器开路下,碾压了栾廷玉的中军后,栾廷玉所部的火器兵始终没有发挥紧要作用,最后被骑兵突入杀散。 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与梁山诸将惊异于火器兵改变战局的惊骇不同,孔端友等一干名师大儒、乡绅富贾则更多的是惊骇于这种实兵对抗的真实壮烈。虽然刀枪火器都经过处理,但如此实兵对抗始终还是极为危险,果然一战下来,有白余名士卒受伤,有十几个重伤的乃是骑兵坠马受伤,而更多的是木制兵器钝击所致,还有一些士卒则是石灰入眼受伤。好在马上便有安道全等医疗典官上前救治,倒也没有闹出人命来。但孔端友等人对山东路军马的凶狠,印象深刻,就是这般演武,对自己人也能下如此狠手,这支军马是何等的凶残啊。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枠一章威加海内料千船 德配江河雄万夫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随后又进行了几场实兵操演,济州、登州、莱州、青州等各路军马都悉数登场,最后便是林冲所部济州军马夺得了头名,榜眼被唐斌所部莱州军马所得,这两部军马都是火器使用精熟,是以夺得了头名和次名。 次日三娘便在数万将士及观礼的名师大儒、乡绅富贾面前,给夺得各项前三的军伍颁发了勋章,并给夺得头名的一应将士俱都官晋一级,以示奖励。随后,三娘犒赏三军,因演戏受伤将士也格外赏赐,三军将士皆欢喜不已。 通过一场全军大比武,三娘达到了几个目的,第一便是看了各地军马平素训练的情况,对各州军马强弱有了明白的分判。其二便是教诸军都明白火器在之后战争中的作用,几场实兵操演下来,获胜的无一不是火器运用精熟、冷热兵器混用得法的军伍,从此山东路上下练兵,开始向冷热兵器混用转变。其三便是通过炫耀武力,再次震慑了山东路的士绅富贾,让下一步山东路推行的各种政策能更好的推行。其四便是软硬兼施之下,试探了曲阜孔府的态度,三娘开始为将来称帝上获得儒家认可做准备。最后便是通过比武,奖赏了平素认真操训的军伍,提高了各部军马的士气。 大比武之后第三天上,各部军马陆续便各回驻地,士绅富贾等也都各自打道回府,三娘带同济州府一应大小将官并各州县首脑官吏军将,并三千近卫扈从,往莱州港而去,便去观看李俊等部海军操演。 一路无话,不一日到了莱州港,莱州当地将官接住,便迎入馆驿内歇息,近卫军马也都驻扎城内军营。这趟三娘并未邀请乡绅富贾观礼,只因参演的海军之内还有阮氏兄弟所部的私掠舰队,三阮现下身份特殊,被乡绅富贾知晓了也不好。而前番陆军操演已经足够炫耀武力了,是以也不必再请他们来看海军。 次日一早,万里无云,天朗气清,正是好天气。三娘领一众山东路大小官吏到了莱州港内,只见得此处军港内外密密层层,陆上三层堑壕壁垒防御,莱州港依山而建,山头十余座炮台掩护,其上多备火炮、火箭,从陆上便守御得密密层层。 到了港内,只见此处大小码头数十座,依次排列开来,码头内外大小船舶停靠在那里,桅杆如林,船旗蔽天,船身如墙,蔚为壮观。 此前海军建设都是保密状态,除了此前林冲所部见识过海军的威势之外,许多山东路麾下将官都还只是听闻海军船多而已,但不想今日一见之下,竟然海船有如此之多,一眼望去,大小海船不下千艘,着实令山东路没见过海军的大小官吏吃惊了一回。 数内陈曦真见得如此规模的海军,登时惊得呆了,一旁张叔夜也是看得目瞪口呆,半晌后张叔夜才叹口气道:“便是当年枭雄曹操八十万大军南征荆州,只怕也不见如此多的战船。”陈曦真则叹道:“原来过去数年之间,不知运送了多少木料到莱州,原来是打造了这许多战船出来。有此威武水军,只怕东海之上,再无敌手。” 李俊等海军将官都到港口迎接,将众人引入港内帅帐,都参拜了三娘后,文武将官分两班列位。李俊出班禀报道:“主公在上,此趟海军操演,出动三千料大海船三艘,千料海船十八艘,六百料海船七十艘,三百料海船一百二十艘,其余小型沙船、平船、艨艟、小艇等共计三百余艘,参演海军官兵共计三万五千二百一十三人。” 李俊说到这里,在场其余各州县将官皆是暗暗吃惊,想不到莱州港海军竟然已经有数万人的规模,参演官兵都是三万余人,算上其余未参演的官兵,只怕水军有不下七八万人的规模了。诸人不知,其实此趟还有三阮舰队参与操演,其实两部海军加上也便是五万余人,大小战船一千五百多艘的规模。 只听李俊续道:“海上操演分为三天,第一天为海船炮战之术操演,第二天为接舷战操演,第三天为登陆攻岛战术操演。”三娘微微颔首道:“好,便看你部海军操演。”李俊大声领命,当下便请三娘等人都登上三娘坐船丽卿号观演,而李俊等海军将领则登上海军旗舰莱州号指挥舰队操练。 张叔夜与陈曦真也上了丽卿号大海船,登上如此大的海船,两人与其余人等都是一般的吃惊不小,想不到山东路海军竟然能造出如此大的海船来,而且船身甲板上还覆了一层铁皮装甲,极为坚固。船上两侧排列了十余门火炮,此船颇大,并近卫登上了两百余人扔不显拥挤。 当下三娘请山东路一应首脑将官登上甲板楼台,在最上一层观看操演,其余将官便在甲板上观看。掌旗官没面目焦挺前来请命,三娘一声令下,焦挺领命后便号令桅杆上挂起红色旗帜。见得丽卿号打出旗号来,李俊便在舰队旗舰上打出操演开始的旗号。 见得旗舰打出将令旗号来,停泊在港内的舰船当即杨帆起航,依次出了海港,一个时辰之后,已经在外洋海面上列阵停锚完毕,随后一艘快速风帆飞剪海船拖曳着一艘靶船快速而来,舰队莱州号上迅速打出射击旗号来。很快一艘千料战船快速出列来,扬帆赶上后,侧过船身来,船侧的炮位上三十门火炮一起开火,一阵轰天火焰炸响后,那靶船便中弹起火,不出片刻,那靶船已经被彻底击沉。 三娘拉开千里镜看了后,缓缓颔首道:“单教炮术而言,海军操练得比陆军还要熟练许多。但海战首看风向,大规模海战中,如何形成合力,还要多加谋划才是。” 三娘身后除了公孙胜少数人之外,其余都是陆军将领,也不明水战之要,但看海军那船打那移动的靶船,离着数里远还能命中,的确让人还是服气的。只因火炮要晚于火箭列装军队,能有海军这般在颠簸海面上,命中移动的目标,这等炮术的确要比陆军的炮队精熟不少。 随后十八艘千料大船悉数上场,都是有数百料的飞剪风帆快船拖曳着靶船驶过,而后千料战船上前以火炮击沉。比较起来便是前面几艘战船炮术精良,舵手、操帆手、炮兵都配合娴熟,能在更短时间内,用更少炮弹击沉靶船。 三娘看了一会儿,回头看时,却见身后一众人等皆是看得目瞪口呆,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只因他们大多都是陆军将领,并无水战概念,更没有这种风帆战舰大海上决一雌雄的念想,李俊的海军操演已经彻底颠覆了他们的传统概念。在传统概念之中,他们的水战还停留在远处用弓箭压制,近了靠接舷战取胜。何曾见得这般战舰火炮在海上齐射的威力? 张叔夜看完之后,瞠目结舌的喃喃自语道:“此等水军,如此水战,何人能挡?”陈曦真则皱眉道:“花如此多钱财,打造如此多的战船,能有何用?这等大船在海上虽然无敌,但江河内湖里,只怕也去不得。”张叔夜则苦笑道:“这位女宣抚使心雄万夫,她的心思何止中原大陆?” 听到两人小声嘀咕,公孙胜却忽然插口笑道:“两位不必瞎猜,此前我等去燕京接应商民就已经预演过了,若是将来宋金大战,我等走海路奇兵突出,那又会如何?”闻言,张叔夜、陈曦真都是眼前一亮,张叔夜道:“宋金真有一战么?”公孙胜捻着胡须笑道:“不远矣!” 当天比试海战炮术中,千料以上的二十一艘大战船都登场比试了,最后头名还是旗舰莱州号多得,只因它是三千料大战船,火炮极多,船员也是最为精锐的,又有李俊亲自指挥,是以夺得头名。第二则被三阮私掠舰队的旗舰飞龙号夺得,三阮舰队的旗舰也是一艘大型风帆战船,而其上船员也是经验丰富的船员,是以脱颖而出。 次日便是传统的接舷战操演,李俊舰队与三阮舰队各分一半大小战船,这趟操演却不发炮,两边各自指挥舰队冲杀,只考校接舷战术。 这天也是一个万里无云的好天气,只见蓝天白云之下,一片碧波大海之上,南北两边,李俊、三阮各自统帅数百艘战船列阵完毕,李俊以雁形阵布阵,而三阮则以圆形阵布阵。炮响三声后,两边舰队各自冲杀过来,到了接战后,或以诱敌,或以包抄,或以围攻,总之海战之上各出奇谋。 接舷战中使用兵刃也是以石灰裹住刀枪来参演,每船都派了军中参谋官为判,但凡身上有了白印的即判死伤,最后以所剩多的一方为胜。最后三阮舰队居然取得了大胜,看来三阮舰队在南面私掠商船,靠的还是打接舷战为主,否则只靠火炮将船打沉了,你也抢不到东西。 三娘看完这天的操演后,微微笑道:“看来果然还是业精于勤荒于嬉啊,李俊海军实战差了不少,唔,看来是要让李俊海军诸部也轮换南下去私掠一番的时候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枠二章私掠轮换下南洋 削藩颁旨召入京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第三日上李俊、三阮所部海军则是操演了登陆作战,对于登陆作战这种完全新颖的战争模式到让诸多陆军大将都是眼前一亮。陈曦真看了后喜道:“如此战法初次得见,若然有此战法,将来若真有宋金之战,我山东路军马便可走海路包抄辽东后路,直接威胁金国腹地了。” 一旁张叔夜却若有所思的道:“但若是咱们这位起兵反叛,江南沿海也会受其威胁了啊。”陈曦真闻言,叹口气苦笑道:“老太守,其实主公反与不反,全在朝廷一念之间了啊。” 张叔夜奇道:“何以如此说?”陈曦真道:“主公在山东路福威日盛,今如此兵势名望,若朝廷能善待之,主公必不会反,若是朝廷那些奸臣只想着如何对付主公,那就是逼着主公起兵了啊。当年夏国背反,也便是朝廷做事不密,未有万全之策,便开始着手削藩,以致最后酿成夏国之祸。” 原来西夏党项国李氏,当年在宋朝初立之时,一直都是依附于宋朝的,宋太祖许李氏世袭永镇河套,虽说当时平夏李氏占据富庶河套,有钱有粮有兵有马,但一直以来李氏一族野心并不大,无非是甘愿当一方诸侯,宋太祖虽削夺藩镇兵权,但对西北少数民族依然宽宥。但到了宋太宗就情况变了,赵光义削藩镇的兵权,把李氏亲族一锅端到京城,准备根除西北这一大盘盘踞势力。李继捧的族弟名叫李继迁志向不凡,深知一旦入京,无异于蛟龙失水,再无翻盘可能。因此借故逃离,遁入茫茫草原。随后李继迁扩大势力,随即便起兵反宋,更投靠了辽国,从此西夏便成了宋朝西北的一大隐患。 三娘率领梁山旧部受招安,逼迫朝廷允许开镇山东,与当年夏国一样的兵强马壮,而且三娘虽是女流之辈,但才智手腕比李继迁更加厉害,宋廷若真是有人脑子进水,说不定真会削藩将三娘逼反。 作为朝廷与山东路藩镇维系纽带的张叔夜听了陈曦真的话后,心头更是忧虑,眼下辽国被灭,夏国被打得乞和,大理、吐蕃等皆不足为宋廷之患,又与金国结成盟邦,宋国境内一应的反叛也都平定,环顾四周就只有山东路藩镇对宋廷威胁极大,说不定童贯这些奸臣为了自己的功业,还真会脑袋一热,就此撺掇朝廷削藩,对付山东路藩镇,这样就真的是逼着三娘起兵了。 当天登陆作战操演,最为贯熟的还是李俊所部,只因前番有去燕京接应商民的经验,因此要比三阮舰队更加熟练,而三阮舰队常年也只是在南方劫掠商船,很少登陆上岸,是以不及李俊所部。 都参演完后,第四日上,三娘亲自接见了海军各部将校,对于此趟演习有功之人一般的进行了封赏,随后犒赏海军将士,诸将士皆是大乐。随后三娘单独召见李俊、二张、三阮等人,提出李俊、三阮所部轮换南下劫掠之事,李俊与三阮等人都是一口答应。 只因三阮舰队常年在海上劫掠,也颇为疲累,也想麾下将士能上岸休整,而李俊所部也眼红三阮舰队劫掠颇丰,只因三娘是答允私掠舰队所得财货与山东路是对半分的。两边都互相眼红,是以轮换南下劫掠,并无阻碍。 随后说起劫掠之事来,三娘交代道:“今后劫掠也当行坐寇之事。”李俊道:“主公意思是今后我们也像当年梁山一般,坐收厘金?” 三娘颔首道:“正是,假若我们私掠舰队只顾劫掠商船,久而久之,商船也不敢走这条海路,或是结伴而行,船队庞大,也难以劫掠。是以倒不如行厘金之策,但凡向我们舰队缴纳了行船厘金的商船,我们不但不抢他们,还可护送他们安全进港,这样一来,商船往来多了,我等不费人命弹药便可坐收钱财。但不肯交的便不用客气,就抢他娘的。”三娘的这个海盗护航收厘金方式,后世明末大海盗郑芝龙也用过,效果奇佳,郑氏海军最终控制了远东的商贸,连当时如日中天的海上马车夫荷兰都不敢小觑的。 李俊、二张、三阮等人都是笑了起来,但张顺却道:“主公,若是这般,咱们轮换下去的兄弟不能劫掠,也得不到多少好处,只怕会有埋怨。” 三娘笑道:“在江南海域咱们不抢了,那就走远些,去南洋诸地劫掠,听闻南洋渤泥国等小国更是富庶,你们不防南下去劫掠南洋诸地,将当地的海盗、水寇尽皆收服,总之我要你们霸住南洋海道,今后还可抢到天竺外海那边去,也未尝不可。” 李俊等人闻言都是大喜,李俊道:“听闻天竺更是富庶,好,咱们兄弟便一路抢过去!”三娘命海军无耻的开始了长达数十年的私掠活动,以致后来华夏船队的触角一直伸到了阿拉伯半岛,开启了华夏乃至世界大航海的开端,此乃后话。 三娘领诸将又在莱州游玩数天后,方才打道回府,回到济州后,不想东京那里却来了消息。原来东京那里白莲教细作打探得消息,便是宋廷如今眼看四海皆平,便有意削藩山东路,童贯得了朝廷旨意,正在厉兵秣马,准备将兵马开进至兖州一线,威逼山东路藩镇,而朝廷命山东路宣抚使扈岚并卢俊义等人上京述职的旨意已经在路上了。 听得此消息后,三娘便即召集一应参谋部将官来商议。听了此消息后,黄文炳冷笑道:“这宋廷果然还是按耐不住了,定是朝廷那些奸臣想着,如今国内安靖,对外也无战事,便想掉头对付我们山东路。” 朱武皱眉道:“朝廷下旨教主公与卢员外等首脑人物都上京,其义在明显不过,便是想教我们上京后,便将山东路藩镇首脑都一网打尽,而童贯兵马在兖州窥伺,一旦有变,便可驱兵直入。我看这旨意不能接,更不能上京去。” 陈曦真此时也已经进了参谋部,他与张叔夜不同,对于宋廷,他并没有多少忠义之感,当下道:“只是若不奉旨,便是违抗皇命,童贯兵马便会以此借口领兵攻打山东路。” 卢俊义一拍桌案怒道:“打便打,我们还怕了朝廷不成?总之我们不上京便是!童贯兵马又有何惧?他若真敢来,索性我们便起兵举旗,反了他宋廷!” 诸将说来说去,都是一个意见,不能上京,就算马上起兵造反,也不能上京去。三娘听完后,双手虚按,压住诸人的焦躁,缓缓说道:“如今若是被迫起兵,便违反了我的誓言,失了大义名分,况且如今各处战乱放定,人心思定,只恐百姓也不会站在我们这边,眼下起兵并不上算。” 黄文炳沉吟道:“主公担忧的是,如今江南方平,各地百姓都想安稳下来,若此刻举兵,只怕除了山东路军民之外,从者不多,况且金国在一旁虎视眈眈,若是我们与金国拼个两败俱伤,得利的只会是金国。” 三娘赞许道:“黄军师所言极是,所以我们眼下还不能举兵。”陈曦真道:“既然不打算举兵,难道三娘你要冒险上京?”三娘笑道:“义父,虽然我们不能眼下举兵,但也不会上京。常言道,官字两个口,他那里来了旨意,我们这里也可以借故先推脱一二。嗯,不是马上便要到曲阜祭孔了么?就回复朝廷天使,我去曲阜祭孔了,上奏朝廷,奏请待祭孔大典之后,才能上京去。” 陈曦真皱眉道:“这等借口也只能阻拦一时,只怕拖延几个月后,还是要上京去。”三娘笑道:“几个月后,天下定然有变,诸位放心好了。” 陈曦真虽然不明白自己这个义女为何如此笃定,但三娘向来算无遗策,她既然这般说了,也就先遵命如此办理。果然,几天之后,三娘与卢俊义启程前往曲阜祭孔后,朝廷天使奉旨来了济州,陈曦真与张叔夜一同迎接了天使。之前陈曦真便将三娘去祭孔之事与张叔夜说了,张叔夜未曾参与参谋部会商,是以不明所以,但听得朝廷如此旨意,顿时冷汗直下,他知道这是朝廷削藩惯用的伎俩,生怕将三娘逼反了。 宣读了旨意后,张叔夜还在那里为难,陈曦真却回复天使说,宣抚使与副宣抚使都到曲阜祭孔去了,只能等祭孔大典之后,方才上京。当下陈希真便请张叔夜提笔写了一封奏疏回禀朝廷,那天使也不疑有他,领了奏疏便回。 打发了天使之后,张叔夜心急火燎的拉住陈曦真道:“陈统制,朝廷这般下旨,山东路还能安稳否?”陈曦真笑道:“老太守安心,主公早就说过,她不会背反朝廷的,只等主公祭孔归来后,便会遵旨上京。” 张叔夜自然不信,回到自己府邸后,又有探马来报,直说朝廷军马开始向兖州集结,张叔夜顿时急得如同热过上的蚂蚁,朝廷这是在准备兵马要动手了啊。也不知道三娘这位女中豪杰会如何应对?想来她手中兵马钱粮充足,只怕朝廷一再逼迫,那举兵就是旦夕之事。忍不住张叔夜还是向朝廷和宿太尉都去了密报,想请宿太尉周旋缓颊,对于山东路藩镇,不可操之过急。 不想他这密报去了后,便如石沉大海,没了消息。过了十余天后,东京那里却又来了一份更加措辞严厉的旨意,只催促三娘等人尽快奉旨上京述职,不可再拖延。张叔夜接旨后,只得命人快马送天使前去曲阜传旨,自己心头却急得如同火烧。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枠三章曲阜祭孔苍天佑 德行无亏开先河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却说三娘与卢俊义、黄文炳前去曲阜祭孔,一路上便是吕方郭盛率领三千近卫扈从,另有琼英、孙二娘两位女将领五百锦绣营亲卫女兵护卫。 一路上三娘也不坐马车,只骑在玉照夜狮子马上,与琼英、孙二娘两女并辔而行。这天眼看将近曲阜,孙二娘忽然问道:“主公,这孔圣人到底有何圣德,值得咱们这么大费周章的前去祭拜他?而且听闻每年都要祭孔,这许多人都祭他,这孔圣人到底有什么好的?” 三娘微微一笑道:“孔圣人自然值得我们敬重,只因他教了我们做人的道理,教了我们何谓礼义廉耻,道明了仁义礼智信的真意。咱们通常讲的道义便是由他那里来的。”孙二娘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我们讲了那么多年的义气,原来就是从他老人家那里来的,看来这孔圣人当年也是一位好汉。” 听了孙二娘对孔圣人的总结,说他也是一位好汉,三娘忍住笑,一本正经的说道:“正是,孔圣人当年也是位好汉,舍生取义,这种精神的确称一声好汉。” 说话间已经近了曲阜,只到了曲阜三十里处,但见孔府自孔端友以下,并曲阜左近乡绅富贾、全国各地前来参与祭孔儒家学子不下三百余人,来到这里迎接三娘等人。 出郭三十里迎接,不可谓礼不重,看来孔府对于三娘这位女子前来祭孔已经达成共识,是同意她前来祭孔的。三娘到了一众迎接人等面前下了马,孔端友等人上前见礼,三娘亲自一一答礼。看到孔府都答允这位女宣抚使亲身参与祭孔,曲阜的乡绅富贾、各地来的儒家学子也都执礼有加。 却不想忽然迎接队伍之内窜出一位青衫儒生来,指着三娘便悲愤叫道:“苍天不佑,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国之将亡,必出妖孽。不想世道沦丧至斯,堂堂祭孔大典,竟然如此礼遇,卑躬屈膝请一介女流之辈前来参与,圣人泉下有知,又作何想?” 孔端友等人都吃了一惊,之前对于是否答允三娘前来祭孔,的确有过争论,先是孔府之内争论,而后是各地儒家学派学子们的争论,但最后还是孔府出面力排众议,答允三娘亲身前来祭孔。孔端友唯恐一些个儒生忽然跳出来闹事,还亲自与各家学派前来祭孔的首脑人物一一会面,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最终都算是一一说服了他们,只道祭孔之时,也不会闹出乱子来,想不到今日方才来迎接宣抚使车驾,便闹出这么一个儒生来这里叫骂。 孔端友急忙使个眼色,他身旁自家兄弟孔端操急忙快步退下,拉过几位年长儒者问道:“这是哪家学派学子?之前不是已经说好了么?何故在此大呼小叫?!成何体统?”几家学派儒者都道不知,数内却有一名儒生凑上前来禀道:“此乃东京太学生陈东,只因数月前领头太学生上书朝廷,请求朝廷严惩国之六贼,是以被太学驱逐出来,如今只是闲游之人一个。” 听闻是东京太学生陈东,孔端操也觉得头痛,这儒生倒的确是风骨硬朗,不怕死得很,他亲自提笔上书,痛骂蔡京、童贯、高俅等六名朝廷重臣为国之六贼,后来太学祭酒亲自与他商议,教他撤回上书,他也不肯,结果被太学革除开排,赶出东京来。但他依旧沿途四处陈书张贴,痛骂朝中的六贼,丝毫不见服软。 也好在是陈东他多有师生好友周全,将他送到山东路来避祸,否则只怕陈东早就被蔡京等人给干掉了。到了山东路这里,这陈东骂蔡京六贼,自然没人理会他,山东路内许多人都骂蔡京,自然不会为难他。至于蔡京等人派来灭口的人,一踏进山东路,便被锦衣卫盯上,来山东路杀人灭口,锦衣卫自然不会答允,是以在陈东不知晓的情况下,蔡京派来灭他的人都被山东路锦衣卫给打发了,陈东这儒生至今还懵懵懂懂,不知死活。 听得是陈东,孔端友也大感头痛,只因陈东得罪了蔡京等人,天下各家学派都不敢承认他是自己派系的学生,便是如此可笑,天下儒家学派何等之多,竟然无人敢出于公义来维护于他,只恐惹祸上身。既然陈东也不算任何学派,在场的各派儒学大家也不能约束于他,孔端友只能亲自劝阻。 当下孔端友使个眼色,孔府几名伴当便即上前,将陈东拉到一边,孔端友只想先教他不能再露乖张,等宣抚使等人入城后,再慢慢劝说。那陈东被人拉住,还要喝骂,却被几个伴当掩住口嘴,便架起身来,往一旁拖去。 孔端友朝三娘一礼,微有些尴尬的道:“此乃东京太学生陈东,如今被开革出籍,许是心性不平,心智错乱,是以胡言乱语,冲撞了宣抚使,还请宣抚使海量汪涵,不必与他区区一介疯癫孺子计较。恭请宣抚使入城,我等在府上已经备好酒筵,替宣抚使接风洗尘。” 三娘被陈东指着喝骂,开始也是微微一惊,但听陈东骂的还是颇有些水准,便饶有兴致的看看这闹剧如何收场,此时听了孔端友的话后,也明白这是意外之事,并非孔府之意,心下了然。见得陈东在一旁兀自挣扎,口中呜呜不听,心念一动后,三娘朗声说道:“我自然不会与他一般见识,但听他适才所说,我一介女流之辈不能祭孔,好像他自己颇为占理,既然如此,便叫他过来,我好生与他辩论一二,看看到底谁对谁错。” 孔端友大感为难,只因答允三娘前来祭孔,已经是开了先河,他也只想让三娘做个泥塑雕像,在祭孔之事上不要太过高调,就这般过去,也算是不失体统,但如今若是这位女宣抚使与一介儒生在这官道之上,大庭广众之下就此口舌之争,若是三娘说不过那陈东,失了颜面事小,辩论不过,便失了理据,到那时候孔府是答允宣抚使继续祭孔呢?还是不答应呢? 当下孔端友急忙劝道:“陈东心智不明,宣抚使不必理会,稍后我自会断处。”三娘却摇摇头笑道:“理不辨不明,我想着这趟我这一介女流前来祭孔,许多人面上虽然是恭敬有加,但其实内心里只怕还是不大服气的,所以趁着陈东这里,本宣抚使就把话说明了,以安众心!” 见三娘心意已决,孔端友也无可奈何,只得挥挥手,示意随从伴当放开陈东,那陈东虽然被帮住,但三娘的话还是听得一清二楚,心头便想道:“这女宣抚使还算是明白事理,天下悠悠众口,岂能只是堵塞?” 当下陈东整理衣冠后,稳步上前来,昂然道:“好,既然宣抚使有此气魄肚量,小生便斗胆冒犯了!”三娘斜睨了他一眼,森然道:“你的确斗胆,你如今是白身,我确是朝廷皇命敕封的藩镇宣抚使大员,你便是这般执礼的么?孔圣人教你的礼字何在?尊卑都不分了么?” 陈东被三娘一顿呵斥,也有点蒙圈,忍不住便依言恭恭敬敬的参拜了,方才起身道:“是小生一时孟浪,忘了此节,宣抚使恕罪。” 三娘哼了一声道:“适才你说国之将亡,必出妖孽,一介女流之辈都来祭孔,我问你,为何女子不能前来祭孔?”听得说起此节来,陈东昂起头来朗声道:“自古法度,男主外、女主内,四时祭祀皆是男儿之时,更何况儒家先贤孔圣人之祭祀大典,女子乃是不洁之身,自然不能教女子玷污!” 三娘冷笑道:“一派胡言,商周之时,多有女子祭祀,商朝武丁王后妇好,便是一直主持商朝祭祀大事,孔圣人在生时也是主张恢复古法礼制,何来女子不能参与主持祭祀一说?!不能教女子玷污?!诸公都以为女子乃不洁之身是么?那我想问问,在场诸位,哪一位不是不洁女子之身所生的?既然说女子不洁之身,那诸公都是女子所生,那是否也是不洁的了?!” 一席话令人张口结舌,陈东也是愕然发愣,未等陈东开口,三娘又朗声续道:“我以为这祭孔大典,能否参与,只看德行是否有亏,若是德行有亏,不讲道义,这样的人也来参与祭孔,那孔圣人泉下有知,才会坚辞不允。但若是德行俱佳,人皆称颂,哪怕她只是一介女流,我想孔圣人也会答允的。我乃朝廷命官,开镇山东路藩镇,身负皇命,管治一方,如今山东路上下,吏治清明,百姓安居乐业,我自问德行不亏,如何不能前来参与祭孔?!” 说罢,三娘环顾当场,朗声道:“我扈岚一生,替天行道,除恶扬善,为百姓谋福祉,并没有做过一件有亏德行之事!在场诸位,你们摸着良心自问,是否也能如我这般坦荡大声说一声,我德行无亏?!”此话掷地有声,官道之上顿时安静无声,许多名师大儒不自觉的都微微颔首,觉得三娘说得很有道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枠四章恩威并施有新方 节操不堕旧男装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便在曲阜官道边,三娘一席话有据有理有节,陈东听了之后,面色赤红,沉吟片刻后,终于长长一揖道:“宣抚使有皇命在身,又得山东路上下军民爱戴,德行操守世人典范,可当祭孔大任,小生心悦诚服。” 三娘微微颔首道:“如此甚好。看你风骨刚毅,敢直言不讳,不知今岁秋试可愿来济州府应试?”陈东闻言又惊又喜,急忙拜下道:“小生愿往。” 只因此时那道君皇帝停了科举,官吏皆是从太学之内的太学生中挑选,陈东已经被太学革除生员之命,是以算是断了仕途之路。而在太学之内,没了科举应试,又如何挑选人才呢?那自然是有太学祭酒提举,要么就是投靠一个派系,由派系之内的朝臣推选,而这样一来,学子们出仕就不再是公平的考试,而变成了要靠走关系或是巴结权贵方能出头。 此时大宋国内,也就只有三娘开镇的山东路还每年举办科举考试,大家各凭本事说话,之前就已经吸引了不少未能入太学的学子前来应试,这些学子或是家贫、或是心高气傲不屑巴结权贵,是以许多学子都来山东路应藩镇科举试,最后便可留在山东路为官。而宋廷之内,蔡京等人把持朝政数十年,也正是因为道君皇帝糊涂下令停了科举,是以蔡京等人大肆在太学之内拉拢学子,之后出仕便为其党羽,所以蔡京四起四落都能安然无恙,原因就是在朝中党羽太多。 至于陈东来到山东路后,但见此处政治清明,百姓安居乐业,就早想留下应试科举,然后在山东路为官,做一番事业,此刻能得三娘相邀,自然是喜出望外。好似陈东这般,正直的读书人都往山东路来应试,是以三娘这边可谓是众正盈朝,每年坚持开办科举应试,这也是三娘借着宋廷昏君无能,收拢天下正直读书人为己用的一个手段。 陈东在官道边闹了一场小风波,三娘当场巧辩之后,将一场风波化于无形,至此再无人对三娘亲身祭孔会说道什么的了,孔端友等人便将三娘人等迎入曲阜城内。 当天便在孔府,孔家大宴宾客,替三娘、卢俊义等人接风洗尘,来的都是各地名师大儒,又或是山东路有名的士绅富贾,三娘做了许久的宣抚使,统领群雄,待人接物自然有一番威仪,卢俊义也是员外出身,也做了许久的官,应付名师大儒也有一番心得。 席间,三娘说起官绅一体纳粮之事,在场的人许多都见识过山东路军马操演,三娘的赫赫军威还历历在目,自然不敢多说什么,都笑着连连应是。 随后饮宴罢,三娘又请孔端友并几位山东路有名的士绅商贾单独商议一件大事。孔端友便让出花厅来,请三娘在内与众人商议。见得人都到齐了,三娘便命卢俊义取出一物来,众人一看却是一个包袱,内里有一包好似灰粉的东西,只见三娘亲自加入清水,又命人取来沙子掺入,搅拌之后,命人寻来几块砖头,将拌好的沙灰泥抹在上面,将几块砖黏住,其后又在砖体表面抹上一层,厚约数分。 众人不明就里,三娘笑着说道:“诸公在官绅一体纳粮之事上既然大力支持我镇守府,我扈岚自然也不会忘记诸公恩德。这里有一趟发财的货品,专与诸位说来。” 一听有发财的路子,包括孔端友在内的人都是眼前一亮,虽然她们当中有许多都是儒生,但宋朝一代之内,从商并不算丢读书人的脸,就连蔡京这等大文豪都多有经营工商,是以孔端友等人也没有后来读书人的那种假清高。 三娘指着那泥灰续道:“此物名唤水泥,乃是用石灰、粘土等物煅烧而得,所需材料简单,制作也不繁复,但用处却是极大。此物可粘结砖石,砌筑的墙体、路面极为坚硬,比用糯米麦秆等物来做粘结便宜许多。我想将此物制法交予诸公,今后诸公可多办制作水泥的作坊,将来我山东路要大修官道、城墙,民间今后建房盖屋都要用到此物,这便是一条财路啊。” 孔端友等人闻言都是又惊又喜,但见那水泥黏糊糊的还未干透,也不知效用如何。三娘见得诸人疑虑,便笑道:“可将这几块砖放在屋外,明天一早干透之后,便可知其效用。” 当晚三娘便歇宿在孔府,一夜无话。第二天清晨,孔端友等人都迫不及待的来看那几块砖,果然一夜之后,那砖石被那水泥粘结得极是牢固,而抹于表面的一层泥灰也是极为光滑平整,坚硬无比。 众人看了后自然是心头大喜,只因此时建设城墙,建盖房屋还是用土制的粘土黏结,而大户人家或是朝廷要地的城墙才会用糯米麦秆等物混合的黏结材料,粘土黏结并不牢固,而糯米等物又极为昂贵,是以若能有水泥这等东西,定然会很快取代传统的黏结材料,只是不知这东西如何制作,又需成本几何。 当下众人兴冲冲的来求见三娘,三娘便在花厅见了众人,见众人脸上颜色,已经知道他们都明白了水泥的好处,当下笑道:“这水泥制作并不繁复,所需成本也不昂贵,若是制造出来了,将来便是平民百姓也能卖得起。”众人大喜过望,当下三娘便将水泥制法编成的书册交予诸人。 孔端友等人得了水泥制法,都是喜不自胜,三娘看着这群人心头却想:“还是宋朝工商繁茂,不论读书人还是商贾都有经商的理念与头脑,还没有被南宋朱熹等人的假道学给洗脑,让他们朝资本家方向转变起来还是颇为容易的。” 交代完水泥之事后,孔端友等人本想让三娘或是官府在这趟水泥生意里占些股份,将来分润红利,但三娘却摇头拒绝了,三娘说道:“此物本事惠民的好东西,要是我或者镇守府官吏参与其中了,所分红利必然是要加价到货品上来的,这般一来,这水泥售价便会提高,这水泥是新出之物,这样不利于此物的推广使用,所以我和镇守府或是各地官府都不会参与其中,全都有民间自办,官府也只是按货品质价收取商税便是了。” 听得三娘如此高风亮节,孔端友等人更是五体投地,当下孔端友便请三娘在孔府继续居住,只等三天后祭孔之日到来,便参与祭孔。 宣和七年,八月二十七日上,这天便是祭孔之日,三娘在孔府上已经斋戒沐浴,准备了三天,这天一早便起身更衣,换了男装儒服,并未以女装示人。 孔端友等人见三娘以男式儒装示人都松了口气,他们还怕一群祭孔的儒生之内忽然出个女装的女子太过突兀,此刻三娘主动换了男装,倒也省了许多面上的尴尬。 都整束停当后,孔端友便引诸人前往孔庙祭孔,来到庙前,只见庙外已经排列站了数千儒生。见得三娘、孔端友等人到来,早有礼乐鼓手吹响祭乐,场内百余名儒生按古风跳起八佾舞来。 祭孔的繁文缛节甚多,除了礼乐歌舞都有之外,祭孔的最重要议程是三献礼,主祭人孔端友便先整衣冠、洗手后才到孔庙内孔子香案前上香鞠躬,鞠躬作揖时男的要左手在前右手在后,而三娘乃是女子,便首创祭孔女子右手在前左手在后。至此后,祭孔也有女子参与,女子礼仪便是以三娘当天所做的礼仪为准了。 所谓三献,分初献、亚献和终献。初献帛爵,帛是黄色的丝绸,爵指仿古的酒杯,由正献官将帛爵供奉到香案后,主祭人宣读并供奉祭文,而后全体参祭人员对孔子像五鞠躬,齐诵《孔子赞》。亚献和终献都是献香献酒,分别由亚献官和终献官将香和酒供奉在香案上,程序和初献相当。 三娘便在终献之后,当中念诵了自己书写的祭文。众人听了都是心头赞叹,不想这位出身绿林的女中豪杰居然也有如此文采,却是如何的祭文? 祭文有云:惟乙巳之年,恭逢先师孔子诞辰,谨以香花酒果,佾舞雅乐,敬莫于夫子暨诸圣誓之灵。其辞曰:天地何来?民人何生?和实生物,同则不继。阴阳絪缊,五行相杂。万物化醇,恭惟纲纪。汤武变革,应天顺人。惟德是辅,敬德保民。水能载覆,民贵君轻。无信不立,去食去兵。巍巍孔子,圣道昭明。复兴礼乐,挽澜扶倾。己达达人,博施于民。惟圣之德,万世永馨。天道刚健,地道柔顺。人道仁义,天下文明。天文察变,人文化成。诚意正心,修齐治平。仁爱民本,诚信正义。德法互济,至善知止。势利纷华,不染尤洁。君子九德,进退守正。礼义为纪,各正性命。经国序民,坤宁乾清。天人和美,身心和乐。家和则兴,国和则强。天和人乐,和乐与共。和合万邦,幸福永享。伏惟尚飨! 一篇祭文念完后,孔端友等人都是暗赞不已。终祭之后,各地儒生依次上前敬香叩首,最后便算是祭孔完成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枠五章盈盈公府步中趋 冉冉帝星落叹息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三娘的祭孔篇很快流传开来,虽然很多人臆测三娘这篇祭文乃是请名家代为所做,但三娘以女子身份亲身祭孔的事迹还是被广为流传。只因祭孔当天,三娘一身黑紫色男装汉服着身,便在孔庙玉阶之上,临风皓腕,衣袂飘飘,宛如仙子临凡,一颦一言,举手投足之间,无不散发着尊贵气息,翩翩女皇也似的风范,着实让孔门三千祭孔儒生为之倾倒。 其后更有许多儒生以诗文为记,记录下三娘当时的风采。有诗云:云裳罗敷秀佳人,羽扇纶巾媚谦承。彬淑礼敬祭贤圣,何道女子不圣洁。又有叙文云:漠漠尘嚣千骑至,旌旗万胜卷云端,一袭罗衫,惊才绝艳,无人不知宣抚来。白马从骊驹;青丝系马尾,黄金络马头,腰中鹿卢剑。十五府小吏为侍,二十朝大夫佐臂,心雄万夫德高远,为人洁白亦无暇。盈盈公府步,冉冉府中趋。坐中数千人,皆言女中杰。 只因三娘在祭孔上表现得甚为出色,开创了女子祭孔的先例,孔府上下甚至开始讨论是否今后可允可女子祭孔为常态,今后可请各地才德兼备的女子前来祭孔,以示贤圣有教无类之语。 外界对三娘祭孔一致好评,三娘自然是早已经料到的了。当天祭孔回到下处后,三娘便在密室内接见了两个人,为首的便是黄文炳,其下乃是早前当道拦驾的太学生陈东。 黄文炳引陈东上前见礼后,三娘淡淡一笑道:“都请坐下说话。”黄文炳、陈东两个都坐了,黄文炳笑道:“恭贺主公,此趟祭孔,名声大噪,人人敬主公为天人,天下儒生为之侧目,大业可成矣。” 三娘嗯了一声,看着陈东道:“也是陈先生一番言辞配合的好啊。”陈东急忙起身道:“小生不敢居功,一切皆是主公与黄军师奇谋妙策。小生此前狂悖无知,得罪京中权贵,若非主公与黄军师周全,小生只怕早成一堆枯骨了。” 黄文炳摸着鼻子笑道:“陈先生乃当世俊杰,京中奸臣暗害于你,此等不平之事被我们遇上了,自然是要拔刀相助的了。先生稍后可与我等一同回济州府,安心等候秋闱,带领天下前来应试的读书人安心准备藩镇科举,以先生大才,必定能高中。” 陈东闻言大喜过望,连连拜谢。三娘抬手止住,缓缓说道:“学得文武艺,买与帝王家。但可惜道君皇帝不识得先生价值,而朝中仕途又被奸臣把持,好似陈先生这等德才兼备之人,也都明珠蒙尘,当真是可惜。我所做之事,也只是让先生能得以发挥才干,造福百姓而已。先生不必忧心,待到了济州后,以先生之名,必能影响一众应试儒生,为我多招揽人才前来。先生应试后,可官拜济州府国子监祭酒,今后我将在山东路设国子监,专司为我藩镇培养人才,不知陈先生意下如何。” 陈东惊喜过望,拜谢道:“多感主公厚恩,以此重事相托,小生定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三娘满意的点点头道:“先生可下去歇息了,对了,今日祭孔之事上,听闻先生诗文也是优美的,今番祭孔盛况,先生可多写些诗文记述,将今番盛况流传后世。”陈东忙道:“小生省得,主公今日风采,当可以溢美名篇传世。” 说罢陈东便先拜辞而去,待陈东离开后,黄文炳摸着鼻子笑道:“主公果然好计策,收服一个陈东,大有千金马骨之意啊。”三娘淡淡一笑道:“此人之前行事虽然有些狂妄,但想来经过被奸臣迫害,想来棱角已经磨平,正合我用。”说罢与黄文炳相视大笑起来。 原来这陈东在东京联名太学生上奏宋廷,请求宋廷惩处蔡京等六贼之后,被太学革除生员之名,驱离东京,蔡京等奸臣自然不会放过他,派了许多杀手要取陈东性命,好在三娘接到消息后,便命黄文炳锦衣卫出动,暗中保护陈东,是以陈东才能在每一次暗杀中逃过一劫。 虽然每次都有惊无险的脱难,但陈东着实吓得不轻,更有一次惊险的是,他被蔡京派去的恶徒拿住,竟然将他绑在柱子上,便要将他心肝剜出来做下酒菜,好在锦衣卫及时赶到,救了他一命。被人追杀之后,陈东不但见识了人世间最为凶险的丑恶,更明白了只凭一腔热血是改变不了什么的。到了山东路后,黄文炳很快便亲自接见了他,与他陈说利害,又露出招揽之意,陈东一来想避祸,二来也不想自己一身本事就此淹没,自然便投靠了三娘麾下。 这趟祭孔,三娘与黄文炳商议后,都觉得虽然孔府迫于藩镇军威,定会屈服,但难保不会有其他地方学派儒生跳出来反对,恰巧陈东又在此时投靠了三娘,于是黄文炳便献策,教陈东出来与三娘当众进行了一场辩论,以陈东的名头,可是天下闻名的,敢于上书朝廷,要求惩办蔡京六贼的,可谓是风骨刚毅,为天下儒生楷模。若是连他都辩论不过,对三娘祭孔之事心服口服的话,旁人自然也不会再说什么。 于是,在曲阜城外迎接三娘的时候,陈东便跳出来演了一出戏码,最后自然是对三娘心悦诚服,果然陈东这出戏码一唱,便再无人反对三娘祭孔了。而祭孔之后,陈东临走时,三娘教陈东写些诗文记述这趟祭孔盛况,自然也是要陈东率领一应儒生对她祭孔之事进行文饰宣传。 果然几天之后,在陈东引领下,许多学派的文人雅士都写了许多诗文来赞美这趟三娘祭孔的盛况,更是将三娘的声望推到了更高的一个巅峰。 便在祭孔之后第三天上,郑鹰亲自到来,却带回北方金国之内一个惊人的消息,这个消息便是金太祖完颜阿骨打在八月初驾崩了。得到这个消息之时,三娘正与卢俊义、黄文炳等人在议事,看完消息后,三娘一言不发,默然将书信递给卢俊义与黄文炳,随后长叹一声道:“可惜未曾与这位金国豪杰交过手啊。” 卢俊义与黄文炳看了书信后,卢俊义道:“师妹,这金国皇帝驾崩,新帝继位,唯恐国中不稳,只怕不会发兵南侵了。”三娘却摇头缓缓说道:“正因新帝继位,而阿骨打生前战功太过辉煌,所以不论是谁做金国皇帝,只怕他都会下令征伐宋国,此乃将内部矛盾转化为对外矛盾而已。” 卢俊义听不懂什么内部矛盾,黄文炳却将三娘的话转为通俗易懂的话来:“主公所言甚是,金国新君初立,为了树立自己威信,也怕许多手握兵权的贵族反对他,便会下令伐宋,教那些贵族南下来抢掠中原花花世界。” 卢俊义明白过来,颔首道:“确实由此可能,既然如此,我们如何应对?”三娘沉吟片刻后道:“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数天之后,济州府那里引着天使到来,便前来宣旨,还是教三娘与卢俊义等首脑回东京述职。那天使来传旨的时候,三娘却是一副病容示人,原来济州那里也早就传来消息,东京又来天使传旨,这趟转到曲阜宣旨来,三娘与卢俊义商议了,便还是装病来拖延时日。 当下三娘一副病态的接了旨意,直说只待病体稍愈,便回济州去,交托政务后,便会遵旨上京。那天使见三娘一副病容,也不疑有他,便回去复命去了。 却说那天使回到东京复命,已经是十余天之后的事了。道君皇帝听闻三娘病了,便道:“既然扈爱卿病了,便教她安心养病,待病愈后,再来京里。” 一旁蔡京与童贯却都是冷笑,童贯道:“陛下,此乃借故拖延耳,若是真的病了,可差京中御医前往诊治,御医前去,一望便知真假。”道君皇帝微微颔首道:“卿言甚佳。”当下便传旨,教京中御医前往济州府探视三娘病况。 却不想那御医去了旬月也不见回复,这天道君皇帝坐朝,正与蔡京等群臣商议国事,忽然闻得有燕京留守府派人飞马来报,直说金国起兵马五十万,以宋国破坏盟约协定为口实,发兵攻宋! 闻报后,宋廷君臣上下皆是惊得呆了,饶是蔡京、童贯等人久经宦海沉浮,也未曾想到金国此时会发兵攻宋。十余天前,听闻金国皇帝完颜阿骨打驾崩,道君皇帝还差遣赵良嗣为使者,备了许多礼物前去金国吊唁。这金国刚死了皇帝,新君只怕都是刚刚才继位,不忙着稳定国中情势,居然会在这种时候发兵南侵? 是以惊骇之后,蔡京、童贯等人都觉着此事不可能,许是燕京留守报错了,当下蔡京等人奏请道君皇帝,派出使者去追赶赵良嗣等人,务必教其打探金国虚实。 不想十天之后,赵良嗣等人却折返回来,赵良嗣急匆匆上朝面见,方才见得道君皇帝,便如丧考批的拜道:“陛下,金国借口我朝未能按时支给岁币,破坏盟约,与今岁九月发兵五十万,攻打我朝来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枠六章宋纳叛将引战端 金伐中原马蹄急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便在朝堂之上,赵良嗣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遍,他乃燕赵人氏,在燕北八州尚有些眼线,他才离京数天,便有燕北人来他那里密报,便将金国伐宋之事说了个明白。 原来宣和七年六月,辽国被金国所灭,辽天祚帝被俘后,除西辽外,辽的残余势力巳被金扫除。金太祖完颜阿骨打自燕京返回金国上京后不到一个月,便病重而亡。 完颜阿骨打在世之时,一众金国贵族就已经提出过,在辽国灭亡后,便顺势伐宋南侵,而且这个时候宋廷也的确做了一件挑衅金国的张觉事件,但阿骨打却阻拦了一众贵族的躁动,最后还是力排众议,约束诸将遵守宋金间的盟约,只是索要岁币与宋国结盟。 不想宋金结盟墨迹未干,阿骨打离开燕京返回上京不足旬月便病逝,金太宗完颜晟继位。于是,早就竭力主张侵宋的宗望、宗翰等金的一些将领纷纷借口宋朝破坏协议,提出对宋用兵。金天会三年(1125)、宋宣和七年十月,新继位的金太宗完颜晟可没有他父亲那般威望能压制住一干兵强马壮的大金贵族,为了稳固自己帝位,安抚属下,回应宋廷的挑衅,他便答允贵族所请,下诏侵宋。 得到皇帝旨意的金国将士们便好似打了鸡血一般,开始迅速集结,金军分兵两路,西路军由完颜宗翰率领,由云中进攻太原;东路军以完颜宗望为主将,由平州攻燕京。 听赵良嗣说了之后,道君皇帝也是一脸呆滞,只喃喃问道:“为何会说我大宋违背盟约?”赵良嗣哭丧着脸道:“一则借口岁币未曾按时支给,二则是因为云中张觉归附之事。”岁币未曾按时支给,只因三娘等人闹了一场东京后,当时朝野上下群情汹涌,是以宋廷暂时按下岁币之事,只打算待事情平息之后,才去支给。 道君皇帝闻言后,急忙道:“给,岁币马上给,只要他们息兵便可。”顿了顿又问道:“那云中张觉之事又是何事?”此言一出,蔡京、童贯等人都微觉尴尬,蔡京童贯等人却想不到张觉这么大的事,道君皇帝居然给忘了。 张觉乃辽国汉人,平州义丰人,辽朝进士,官做至辽兴军节度副使。宋金伐辽之时,金军大胜,占领辽国大部。辽国守将张觉以平州投降金完颜宗翰,被封为临海军节度使,平州知州。 而后宋金达成岁币赎城,金太祖便把燕京、涿、易、檀、顺、景、蓟这些地方给了宋国。平州自从入契丹籍另外编成一军,所以没有把平州给宋人,而是把平州当成南京,张觉出任留守。 金军每收一座城邑,往往迁移那里的百姓工匠充实京师,民心大多不安宁,当时金国把燕京给宋国时,就迁移城中百姓,只把空城给了宋国,迁移的人必从平州的路经过,张觉见得如此,心下不安。果然随后金军打算开始迁移平州的百姓,张觉便觉得此事不妥,为治下百姓着想,也为自己打算之下,张觉便心怀异志。 宣和七年五月末上,张觉未奉金国诏书迁移平州百姓,认为此时出路只有降宋,而此时辽国降金的其余诸将内,左企弓、虞仲文、曹勇义、康公弼等经过平州,张觉派人在栗林中杀死了他们,于是占据南京平州叛离金朝而投降了大宋。 当时童贯接到张觉归附的消息后,便将此事奏报上来,只因当时宋廷正被岁币盟约之事搅得焦头烂额,道君皇帝听闻有金国将领来降,便想也不想便应允了。 而后童贯奉旨,便接纳了张觉。张觉降宋之时,完颜阿骨打尚在位,听闻此事,也不愿就此妄动刀兵,而是派了使者下诏告诉平州官吏,说:“朕当初暂住平州,嘉奖你们官民率先来降附,所以才把平州升为府级作为南京,削减徭役,减少赋税,恩惠也到了,何苦再当叛徒奸逆?现在想进军攻取南京,却是农忙时节,不忍心因为一个恶人而危害到众百姓。况且辽国已举国为我所有,你那里孤城自守,终究有什么作为?今天只对首恶分子治罪,其余的人一并释放。” 完颜阿骨打的诏书并没有起什么作用,而张觉降宋后,枕戈待战,原以为金军会出兵来讨伐,却不想等来一封不痛不痒的诏书,便以为金军怕了宋军,更兼他自己野心膨胀,遂没有请示童贯,便擅自出兵攻打金军。 宣和七年六月,张觉的五万兵马屯驻在润州近郊,想胁迫迁、来、润、隰四州投降。金国大将完颜阇母从锦州出发前往讨伐,一仗便击退张觉,本想乘胜进攻南京平州,但当时暑季下雨不能前进,于是退兵屯驻在海土需。 没有多久,而后完颜阇母与张觉在兔耳山又打一仗,此仗却是完颜阇母却被张觉打得大败,张觉便向大宋报捷。宋廷便在平州组建成泰宁军,任命张觉为节度使,张敦固等人都加封为徽犹阁待制,并拿出银子数万两、绢数万匹犒赏军队。 张觉之事至此已经彻底激怒了大金国,本来岁币拖延未曾支给,如今宋廷居然又接纳金国叛将,而且还因叛将攻打金国得战功而获封赏,这便是赤果果的挑衅与战争行为啊。 听童贯说了之后,道君皇帝才想起来,但道君皇帝可不打算出面解决此事,当朝便呵斥童贯,直说此事当时乃是童贯处置,下旨教童贯自去处置此事,务必要处置妥当,教金国罢兵。 童贯得了旨意后,只得硬着头皮接旨,便赶往太原去,临行前也带上了赵良嗣同去。旬月后到了太原,童贯便命赵良嗣出使金国,希望能祈求得和平。 宣和七年九月,金国东路军进展迅速,接连攻占檀州、蓟州等地。完颜宗翰的西路军到了云中平州之后,先击败了张觉所部军马,而后听闻童贯到了太原,集结精锐的大宋西军准备抗击金军。完颜宗翰一面派遣细作打探,一边按兵不动,又派遣使者也前去太原,打算先教使者观望宋军准备如何。 于是两边的使者都到了各自军营之内,完颜宗翰见得赵良嗣后,便痛斥宋廷背信弃义,不曾支给岁币,还接纳金国叛将张觉,又提出张觉归降宋廷时一同归附的平州等云中之地乃是金国土地,要一并归还金国,并且交出张觉等一众叛将。 赵良嗣听了完颜宗翰言语,自然是没口子答应,只道只要金国息兵,一切都好商议。便先答允在本月内,便先支给岁币,至于交还平州并张觉等人之事,要待回复童贯奏请朝廷后再做计较。 而金国使者却在太原看到宋军虽然在集结兵马,但仓促之间,兵力不足,军备不齐,同时童贯等军将并无坚决抵抗的意志。在得到宋军虚实的消息后,完颜宗翰大喜过望,于是胃口变得更大,随后又派使者至太原,向童贯提出要宋国把河东、河北之地均割给金朝,宋金以黄河为界。 童贯听得这种罢兵条件,惊得是目瞪口呆,当下也不敢当面拒绝,只是先命人好生款待金国使者,随后便召集闻焕章、赵良嗣等人商议。 闻焕章道:“金人渝盟,如今居然要求割让河北土地,看来金军南侵之意已决,唯今之计,当奏明天子,号召天下兵马悉力抗击。”童贯皱眉道:“此前败于辽军之手,而如今大金军马雄壮,辽军尚不能敌,我大宋军马能抗乎?我看不如先领军马后撤,保住军马要紧。” 闻焕章闻言目瞪口呆,他想不到一军主帅,朝中重臣,在这种大敌当前时,居然想的不是如何抵抗,而是在盘算着怎么逃跑。当下闻焕章也顾不得许多,急忙道:“枢密三思,如今大敌当前,不思如何抵挡,今委之而去,是弃河东与敌也。河东入敌手,河北如何能守?” 童贯闻言,老脸一红,怒叱喝道:“这是什么言语?我受命宣抚,便是要两国罢兵,官家旨意写得明明白白,不可擅起战端。我是奉命前来求和的,没有守土之责,如何要留下守土?” 闻焕章哀求道:“恩相在上,金军南侵,不知多少百姓必将遭殃,若是朝廷军马就此遁走,如何向朝廷交代?”童贯冷笑道:“今上都未曾言战,你我如何敢言战?今上是要宣抚罢兵,此乃官家旨意,教我如何能抗旨?” 闻焕章道:“官家远在千里之外,不知此间情状,那金军秣马厉兵,便是南侵之意已决。”童贯叹口气苦笑道:“你当我看不出来么?金军此趟是决意南侵的了,闻先生,想我童贯纵横军伍十余年,难道这等浅显的道理都看不明白?” 顿了顿不等闻焕章答话,童贯续道:“实在是朝堂上下都无准备,官家更是不想打这一仗的,仓促间集结军马,若是军马一战皆失,莫说河北,东京只怕都危矣,如今退军,保存军马实力,方才是上策啊。” 闻焕章闻言默然无语,他知道童贯所说的是实情,整个宋国上至皇帝,下至平民百姓,其实并不希望与金国开战,他们早已经将和平的希望寄托在了岁币买来的和平上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枠七章千金马骨遗恨憾 万军未战先逃散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大宋宣和七年八月,金太宗完颜晟下诏南侵,大宋举国上下都是毫无准备,面对女真人的刀锋,他们更像是将头埋在土里的鸵鸟一般。 由于金国南侵,宋廷上下一片混乱,主战派与主和派依然争执不下,自然而然便将削藩之事放在一旁,诏命三娘入京的事便更是被人遗忘了。 回到济州府后,三娘召见一众首脑,下令山东路各军州兵马开始备战,倘若金军南下,入侵山东路,定将迎头痛击,以确保山东路不受战火威胁。同时三娘命北面各处细作加紧消息打探,希望能将宋金两国军马战事、行踪都打探清楚。 一个月后,一连串的消息陆续传到山东路来,宋廷的软弱无能让人看了真是大开眼界。首先便是童贯去了太原巡边,金国西路军完颜宗翰提出罢兵要求,便是教宋国割让黄河以北的土地,换来罢兵。童贯不敢答允,但也没有留在太原指挥军马抵抗,而是一溜烟跑回了东京,向朝廷禀报了这个消息。 虽然道君皇帝软弱无能,但好歹也是要脸皮的,是以金国要割让黄河以北土地的要求被拒绝了。道君皇帝拒绝割地的消息传来,还让张叔夜稍有振奋,他马上跑来求见三娘,直道:“宣抚使,如今朝廷拒绝割地求和,接下来一定是号令天下兵马抗击金军,我山东路如今带甲十余万,皆精锐军马,可上表朝廷,请求出兵河北,以抗金军。” 对于张叔夜会跑来提出这般请求,三娘一点也不意外,在山东路虽然三娘实行的军政获得了百姓们的支持与拥戴,但大宋毕竟立国将近两百年,不论官吏还是百姓始终还是以大宋为正朔,更何况三娘也没有举旗自立,因此山东路军马出兵抗击金军,很多人还是支持的。 三娘也没有反对,她料定以蔡京、童贯那些奸臣的尿性,会答应她这个眼中钉引兵前去河北么?答案是否定的。于是三娘听了张叔夜的话后,沉吟片刻缓缓说道:“便请老太守亲笔写一封奏表,上表朝廷,我山东路军马愿意出兵河北。” 得到三娘首肯之后,张叔夜大喜过望,当即请了笔墨纸砚,亲笔书写了奏表,随后三娘用了官印,差人送上京城去。张叔夜本以为朝廷定会准许山东路军马出山东,到河北抗击金军,但没想到这奏表上去后,便如石沉大海一般。 又过了一个月,已经是十月天气,东京那里才传来消息。原来宋廷那里收到了三娘的奏表后,主战派李纲、黄裳、宿元景等人自然是一口附和,请道君皇帝下旨,让山东路军马这支大宋最能打的兵马北上,但却遭到蔡京、童贯等人的反对。蔡京的理由很简单,扈岚此女,虽女流之辈,但向来阴蓄异志,不服王化,麾下军马不服朝廷调遣,让其出兵河北,乃是取乱之道。 朝廷主战派与主和派两边争执不下,只等道君皇帝乾纲独断,而道君皇帝虽然心中不大认为三娘是蔡京说的那样,但他其实并不太想和金军打仗,扩大战争。这位皇帝此时心里想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怎么逃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继续享受乐趣。 于是,三娘的奏表被道君皇帝否决了,按这位皇帝的说法便是:“金国南侵,意图燕南八州并云中之地,索要河北之地,乃试探之举,当好言安抚,莫使战端大开,生灵涂炭。山东路军马若是大举入河北,定当激怒金军,两军交战,胜败未知,不可轻言开战。” 有了皇帝定下的调子,一众奸臣心头都是雪亮,皇帝这是不敢和金国打仗啊。于是众口一词,便将山东路军马请求出战的奏表给压了下去。但也没有将奏表批示发下,这些奸臣虽然曲义迎奉皇帝的意思,但他们也知道军国大事的厉害,若是公然批驳了三娘的请战奏表,只恐冷了其他军州军马的战心,若是将来金军真的安抚不住,还是要战的,也不能一下就寒了天下军将的心,所以宋廷将奏表压下,也没有什么回复,是以如同石沉大海一般。 三娘得到消息后,便召集诸将议事。听了这个消息后,张叔夜沉默了很久,最后长叹一声道:“金人南侵,亡我之心,昭然若揭,想不到朝廷还这般软弱,听信奸臣之言,难道真是大宋气数尽了?” 一旁陈曦真嗤之以鼻道:“我看就是皇帝自己不想打仗,若是他真想抵抗金人,蔡京、童贯一党又能如何?朝中李纲、黄裳、宿元景等忠臣仍在,何故能让蔡京等人如此把持朝政?”张叔夜垂首不语。 三娘摇摇头道:“罢了,既然朝廷不信任我等,我等谨守门户,教金军不敢入山东也就是了。”顿了顿,三娘又道:“除了这件事之外,还有一个消息传来,那便是云中张觉之事。” 当下三娘便将云中张觉的消息又说了。原来宣和七年八月上,完颜宗望奉金太宗命,接管完颜阇母的军队讨张觉,完颜宗望的军马到平州城东,张觉的军队大败,连夜逃跑,奔往大宋,逃进燕京城,托庇于大宋燕京留守、燕南宣抚使王安中之下。 完颜宗望得知张觉逃入燕京,便派遣使者前往燕京,向燕南宣抚使王安中索要张觉。燕南宣抚使王安中把张觉藏在甲仗库里,先是欺骗宗望使者,说没有这个人。 但完颜宗望岂是这般好欺瞒的?索要的更加急迫,王安中才杀了一个相貌类似张觉的人代替张觉,金军之内有认识张觉的辽国降将,便认出这人不是张觉。 完颜宗望陈兵燕京城下,以武力威胁,王安中未得朝廷旨意,也不敢抵挡,最后不得已,把张觉带出来,数落他的罪状,张觉大骂宋人不容人讲话,大骂宋人不讲信义,王安中只能杀了张觉,包了他的头颅送给了金人。 听到这里,张叔夜更是脸如死灰,喃喃自语道:“尽然如此对待一位有功降将,燕南兵马十有七八都是辽国降将,如此一来,岂不是燕南一夜之间,兵马都要散了?” 三娘叹口气道:“老太守所言不差,如此一来,的确是寒了燕南降兵降将们的心啊。”果然,燕京投降的将领和常胜军看着张觉被杀,都流下了眼泪。辽国降将之内张令徽、刘舜仁等人都道:“若将来金人来索要我等又当如何?”从此以后,燕南原来的辽国降将及军卒都没了战心。 听完消息后,陈曦真冷笑道:“之前张觉纳城反金降宋,这朝廷若是真心维系与金国同盟,就不该接纳张觉。但已经接纳了张觉,就该准备好与金国刀兵相见的结局,好似宋廷这般,既想占便宜,又不想开战端,天底下哪里有这般好事?” 三娘微微颔首道:“宋廷鼠首两端,君昏臣庸,气数尽矣。但如今我等还是名义上大宋藩镇,是以只要金军南下,我等当竭尽全力抗击金军,保护军民百姓!”诸将一起应诺,这回连张叔夜也起身一起应诺,看来他心里对大宋很失望,对是否效忠三娘开始有所松动了。 又过了一个月,战报消息接连不断传来,张觉事件对辽国降将张令徽、刘舜仁震动很大,不但使他们宋朝大为失望,且怨恨满腹。而燕山府王安中也看到这件事对张令徽、刘舜仁产生的消极影响,感到亏待了张令徽、刘舜仁等辽降将。因此,十分惧怕张令徽、刘舜仁有反意,处处曲意迎合张令徽、刘舜仁,对张令徽、刘舜仁的要求均给于满足。张令徽、刘舜仁等部由此势力大增,专制一路军事,增募兵士,号称三十万。 宣和七年、金天会三年,金将宗望引军至三河,宣抚使王安中,知州蔡靖命张令徽、刘舜仁领兵四万五千迎战,败于白河。宗望进至燕山,张令徽、刘舜仁拘捕了王安中、蔡靖等燕山府官员,开城向宗望投降。这样,大宋好不容易花钱赎回的燕南八州所属州县均陷于金。 消息传到山东路后,三娘闻得消息,便命军马加紧备战,明眼人都看明白了,金国可不止是夺回燕南八州这么简单,他们的胃口极大。从金国内线郭药师传回的消息来看,金军东西两路并进,一路从东面燕京南下,一路从太原南下,便是想要在开封城下会猎的。 金军分东西两路继续侵宋,对宋廷几次的遣使求和置之不理,西路军很快向太原进逼,东路军以新归附的张令徽、刘舜仁为先锋继续南侵。 金国侵宋的东路军在进至中山府时,受到宋驻守中山府官兵的顽强抵抗,遭到挫折,损失不小。于是,金军采取绕过中山府南下的战略,迅速接近黄河。 宋派去黄河北岸濬州防守的士兵大多都是京城并各地禁军、厢军,这些军马长久未曾经历战事,从不训练,不少士兵甚至不会骑马,敌情不明,一听金兵来了,仓卒奔逃,不战自溃。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枠八章天险无嶂危半渡 忠奸可乱信有谦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宣和七年、金天会三年年底,金军轻而易举地占领了濬州。黄河南岸的宋军望见金军的旗帜,立即烧断黄河上的浮桥桥缆,致使北岸数千宋军士兵来不及逃到南岸。 这样,虽然把金军截留在黄河北岸,但南岸宋军逃得一个也不剩,金军先搞到十多条每次只能乘六七人的小船,后来弄到几条较大的船,接连渡了几天才渡完。 金将完颜宗望来到黄河岸边,知晓战况后,不无揶擒地笑道:“如此天险,宋人居然尽弃,宋朝当真可说无人矣,只要有一二千军马守黄河,我大金军马就难以渡河了。” 便在完颜宗望自命得意的时候,却有哨骑来报,直说黄河东面下游之处,有百十艘战船在那里,都打宋军旗号。听得这个消息,倒是把完颜宗望吓出一身冷汗来,须知此时金军只有大船五艘,小船十九艘,要是黄河上来了宋军百余艘的水师船队,定会将金军的这支小船队瞬间剿灭,而金军将被截为两段,如今金军是深入宋境,若是又被截为两段,南北不相呼应,宋军援兵到了后,后果不敢设想。 完颜宗望惊出一身冷汗,急命人再去打探,还好少时探马回报,那支宋军船队都是原地驻扎,并未有朔游而上之意。完颜宗望很是好奇,派出一支兵马在岸上监视、查探,终于探听良久,才知晓这支船队乃是山东路宋军的水师船队。 宗望大感奇怪,命人唤来郭药师询问,郭药师道:“听闻这山东路宋军乃是宋廷藩镇,最近闻得宋廷有意削藩,此路宋军或许并不想与我大金为敌,只想作壁上观。” 宗望恍然大悟,沉吟片刻道:“既然如此,我会上奏朝廷,派遣使者,许以高官厚禄,招降山东路藩镇,你看如何?”郭药师抚掌笑道:“此计甚妙,若是那藩镇女主答允招安最好,可仿夏国例,教其为我大金藩篱。即便不允,也可教宋廷猜忌于她,不敢教其领兵来助,如此便可去了宋廷一大臂助。” 宗望闻言大喜,当即修书一封命人送回燕京去,又命军马加紧渡河,好在那支水军始终未来捣乱。郭药师见得那使者带着书信去了,口中喃喃自语道:“主公,我已经按你安排,教金人来使劝降,此乃釜底抽薪之计,宋廷若然得知金人有意招降,只怕也不会召山东路军马前去勤王了吧。” 金军已经渡过黄河的消息传到开封,大宋君臣慌作一团,朝中主战派再次奏请抗击金军,而各地北面各路军州求援的信件如同雪片一般飞来,东京百姓都是慌乱无比。 东京内外对皇帝及朝廷的不满之声又达到了一个顶点,宋徽宗无奈,迫于压力,只得又一次假意下诏罪己,承认自己任用非人,轻信妄议等。并罢免了镇压方腊起义后又恢复起来的花石纲,还罢除了内外制造局及西城所的租课,把西城所所括土地归还原主,罢除和裁减了大晟府、行幸局、教坊、艮岳宫处专门为徽宗恣意取乐服务的官吏,以此号召各地官兵和百姓起兵勤王,抵抗金兵南侵。 道君皇帝一系列的诏书下达,起初的确让人感觉这皇帝老儿是不是转性了?张叔夜更是喜出望外,望西叩拜,口中直说:“天可怜见,君上终于振作了。” 三娘在召集诸将商议时,张叔夜兴致冲冲的提议第二次上出兵奏表,恳请朝廷允准让山东路兵马出兵河北。三娘笑而不语,只是微微颔首,表示首肯此事。张叔夜大喜过望,当即有亲笔写了奏表,以三娘名义发往东京去。 但就在三娘奏表发出没多久,金国那里却派了使者前来济州府,传来金国皇帝的亲笔书信,上面居然教扈岚率领山东路藩镇全体军民降金,降金之后不但答允扈岚藩镇内一应人等官职不变,更将兖州等地都增入山东路藩镇,让藩镇地盘扩大一倍以上。 三娘得了书信后,也不当即拒绝,只对那金国使者道:“兹事体大,当召集诸将商议。”说罢便命人款待使者,自召集济州府上下来商议此事。 其实也不用商议,三娘心底里早就拒绝了金国,屈膝女真人,三娘还没有做汉奸的打算。是以当众说了这件事后,诸将自然是齐声反对,张叔夜反对得更是激烈。于是,三娘便当众扯了书信,唤来金国使者,一顿乱棍将其打了出去,教兵马押解离开山东路。 赶走金国使者后,余众皆散,三娘惟独黄文炳与朱武留了下来。两个坐定后,三娘便笑道:“知道我这番作为的用意么?”朱武道:“主公当众扯书辱使,便是在向所有人宣示,我山东路与金国女真势不两立,以坚定上下军民抗敌决心。” 三娘颔首笑道:“说对了一点。”黄文炳则是摸着鼻子邪邪一笑道:“主公这般做来,看似大公无私,坚定抗敌决心,但朝廷那些人看来就不一样了,只因金国给的封赏极厚,是宋廷给不了的,不论主公是否拒绝,朝廷绝对会猜忌主公,绝对不会答应主公兵马前去河北抗击金军的。既然不用勤王,我等自然可等待最好的时机再出兵,此乃主公以进为退之计。” 三娘抚掌笑道:“果然是黄蜂尾后针,猜得这般透彻。以蔡京那些奸臣的尿性,若然知道了金国曾派遣使者联络,自然会心头有根刺,必定不会答允我出兵的。” 朱武忍不住问道:“主公,如今金国军马已经占据燕云十六州,很快兵进河北,我们什么时候才出兵?”黄文炳道:“朱军师,此刻金国还并未与宋军真正对阵,燕云八州多是原来辽国降兵,我想等金国打到东京城下,才是我们出兵的好机会。最好便是借着金军之手,灭了宋国,我等正好举旗自立,以为正朔,方可席卷天下,定鼎霸业。” 三娘笑道:“正合孤意。”朱武转念一想笑道:“正是,此刻金军兵锋正锐,与金军拼个两败俱伤,实属不智,当留前斗后方好。”说罢三人相视大笑起来。 果然,三娘奏表第二次到了东京,朝堂上主战派等人马上请求道君皇帝允准山东路藩镇军马出兵河北,但可惜很快便传来金国使者出使山东路藩镇的消息。虽然也传来三娘当众扯书的消息,但蔡京一党坚决反对让山东路军马出兵河北,蔡京、童贯等都道:“那女子甚为狡狯,此刻虽然扯书,也只是因山东军马离金军还远,若然山东军马到了河北,两军相近了,必定沟壑一起,举兵南犯,如何抵挡?诸公忘了燕南八州是如何丢了的么?” 燕南八州便是辽国降将背叛才丢的,其实就算蔡京等人不说这番话,道君皇帝还是没什么心思指挥兵马抗击金军的,他现在想的只有如何逃跑,逃到安全的地方去,继续做他的安乐皇帝。而他要做安乐皇帝,就必须依靠蔡京、童贯一党,他需要蔡京的理财、政务手段,需要童贯的军马支持。 于是道君皇帝顺着蔡京一党的意思,再一次按下了三娘的出兵奏表,便是第二次拒绝山东路藩镇出兵的请求。李纲、宗泽等人则是仰天长叹道:“忠奸不辨,亡国不远矣。” 道君皇帝表面上装出改过自新,准备抗金的样子,实际上想的是逃跑。为了便于逃跑,他任命皇太子赵桓为开封牧,想让儿子以监国的名义替他抵挡金兵,自己保持皇位向金陵逃命。 得知道君皇帝有意南下,朝中主战派皆是惊慌失措,纷纷进言,反对皇帝南下。大臣吴敏几次进言反对道君皇帝逃跑,并坚决要求道君皇帝让位给皇太子,吴敏这人是看透了道君皇帝的软弱无能,只能期望换个皇帝,或许能领导全国上下军民抵挡金军。 有了吴敏的奏表,其余对道君皇帝失望透顶的大臣们也纷纷上表,都指出只有让皇太子当皇帝,才有威福号召军民抗金。这时,东路金兵已绕过中山府南下,离开封只有十天路程。因此,吴敏等大臣都请求道君皇帝在三天内禅位,以便让新皇帝能组织军民抗金。 道君皇帝为了能逃命,只好同意退位。宣和七年十二月二十三日,他假装得病,跌倒地上,昏迷不醒,大臣们急忙灌药后,又装着苏醒过来,伸手索纸,用左手写了“皇太子可即皇帝位”等一行字,正式宣布退位。 宋宣和七年十二月二十三日,宋徽宗宣布退位,由皇太子赵桓即皇帝位。赵桓后庙号为钦宗,故史称其为宋钦宗。钦宗即位后,改明年元为靖康元年,根据徽宗的旨意,尊徽宗为教主道君皇帝,尊为太上皇,居龙德宫。 道君皇帝的宣和七年最后的一段时光,便是在皇位更迭,金军大举南侵之中度过的。而山东路济州府上下,则是在一片外松内紧中度过,虽然军中秣马厉兵,枕戈待旦,但民间却还是举办了许多热闹的庙会活动,欢度岁日,与东京百姓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不同,两地百姓便是一喜一忧。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枠九章让位出逃奈若何 登基求和无廉耻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时光匆匆,很快过了岁日,便来到了靖康元年正月初三日上。坏消息接二连三传来,金军东路军已经兵渡黄河,一路上宋军毫无抵抗能力,实际上朝廷也没有派出什么兵马前去抵抗,只靠地方厢军是根本无法抵抗如狼似虎的金军的。 于是金军一路烧杀抢掠南下,兵锋直指东京。道君皇帝、蔡京、童贯等人听说金兵已经渡过黄河,都是惊慌失措,道君皇帝决定连夜向南逃窜,而蔡京、童贯等奸臣则决定追随道君皇帝。原因很简单,他们的权势富贵都是道君皇帝给的,而新继位的宋钦宗似乎并不信任蔡京等人,更何况一朝天子一朝臣,新帝即位,他们这些老臣早晚被换掉,所以蔡京等人都决定跟随。 是日,徽宗来不及等到天明,当天半夜以烧香为名,匆匆逃出东京,就只带着蔡攸、宇文粹中和几个内侍仓惶出通津门东逃。他嫌船慢,乘肩舆;又怕走得不快,再改乘搬运砖瓦的快船。到了南京(今河南商丘,并不是金陵)又改乘骏骡,到符寓(今安徽宿县)才乘上官船,一直逃到泗州(今江苏盱眙)才敢稍稍停留休息。 这时,童贯、高俅率领胜捷兵赶到,又怂恿徽宗渡淮河往扬州。当徽宗过浮桥时,随驾卫士攀望号哭,童贯怕影响逃跑速度,竟命令亲军故箭,不少卫士中箭落水。同徽宗一起南逃的还有蔡京、朱勔等人。徽宗到了扬州后,把太上皇后丢在扬州,自己一直逃到长江南岸的京口(今江苏镇江)。 道君皇帝让位出逃的消息传到山东路来,张叔夜更是一夜之间急得白了半边头发,更似乎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多岁,随着他对道君皇帝的彻底失望,他对大宋的希冀最后全都放在了新继位的宋钦宗身上。但这一次他没有急于请求三娘再上书奏请出兵勤王,他需要好生看看这新继位的皇帝和新朝廷会有什么作为,只因他已经教三娘上书两次了,正所谓事不过三,若是第三次没有万全把握,张叔夜也不打算再让三娘上书了,他张叔夜在三娘面前,再也丢不起那人。 而金军兵分两路,则是境遇各不相同。西路左副元帅完颜宗翰则率军自大同攻太原,没有东路的完颜宗望顺利。宣和七年底,西路金军攻克朔州,靖康元年正月又破代州,随后中山投降,正月中旬包围太原,但因太原城高池深,宋军守城的又是精锐的西军,是以西路金军攻势在太原受阻。 而东路军则是顺利得多,靖康元年正月底,完颜宗望军渡过黄河,次日攻下滑州,随即兵马直抵东京城下,金军兵马第一次包围北宋首都汴京。 金军渡过黄河的消息传到开封。道君皇帝仓惶出逃,并带走了蔡京等重臣,刚即位宋钦宗两眼一抹黑,新朝廷也是人心慌乱,主战、主逃议论不一。宰执白时中、李邦彦请钦宗去襄(今湖北襄樊市)、邓(今河南邓县)避敌。而新任兵部侍郎李纲力言不可,当廷同白时中等人辩论,认为京城为宗庙、社稷、百官、万民所在,不能放弃,应该坚守,只要安定人心,加强防务,等待各地勤王军队到来,也就一定能守住。 钦宗当即任命李纲为尚书右丞兼东京留守,想让李纲为他守东京,而自己逃往陕西避敌。李纲流着泪拼死清求,钦宗才答应不去陕西,留在东京。 可是这位钦宗皇帝也不是什么硬骨头,到了半夜他又改转主意,告诉宰执,准备天明后离京。李纲闻得消息,立刻赶到宫中,见钦宗已准备就绪,即将起行。李纲厉声问宫中一干金枪值班宿卫,是愿为国家死守都城呢?还是愿跟从皇上逃跑?金枪值班宿卫都回答说愿死守。 随即李纲长拜在钦宗面前,悲愤道:“陛下,宫中内外将士皆愿为陛下效死,陛下何故还要出走?之前在金銮殿上,陛下还信誓旦旦,会抗击金军到底,何故一夜之间又改了主意?”钦宗满面羞愧,无言以对,只是命人扶起李纲来。 李纲又道:“陛下若是出走,随扈将士妻子家人均在都城,都不愿出走。万一半路上将士都逃散而去,陛下能得何人护卫?而金人一旦得知陛下离京,必定用精锐骑军追赶,陛下如何能躲过追击?出走实则是凶险万分,还不及留在京城,老臣等必定守住京城,教陛下安然无恙!”经李纲这么一说,又这么一吓唬,钦宗才答允收回成命,留在开封。 天明之后,李纲怕这位新君又要逃跑,于是召集百官、将士,当众宣布说,皇上主意已定,再有人敢说离开都城出走的,一律斩首。这样,京城人心逐渐安定下来。 宋钦宗又加封李纲为亲征行营使,全面负责都城开封的防务。李纲临危受命,当即组织军民全力备战。修缮楼橹,安置炮坐弩石,准备了大量的砖石、檑木、火油,作为防守之具。同时在都城四面,配备禁军一万二千人,辅以厢军及保甲民兵协助防守。又将马步军四万人分为前、后、左、右、中五军,水军八千人,日夜操练。 将前军部署在通津门外,保护储有四十万石粮食的延丰仓。将后军振到朝阳门外,防守开封城壕最浅狭的樊家岗一带,以不让金兵逼近城门。左、右、中三军则在城内,作为预备队往来策应。 初八日,防守准备工作还在紧张进行时,金兵就到了开封城下,并在郭药师的引导下,占领了开封西北牟驼岗的天驷监,获得二万余匹马及大量牲口饲料。 当晚,金兵即以火船数十艘顺汴河而下,进攻西水门。李纲亲自临阵,以二千名精锐步军布列城下,用长钩钩敌船,投石击船。又在河上放上杈木,挡住敌船前进,把蔡京家花园的假山石运来堵住西水门门道,防止敌船进入城内。经过一昼夜苦战,杀死金兵一百多人,击退了金兵的进攻。 初九日,金军又进攻酸枣门、封邱门。李纲又率领一千多名精于射术的宫中禁军赶往酸枣门指挥战斗。当时,金兵已越过城濠,正用云梯登城。一千多名宫中禁军用神臂弩向金兵猛射,金兵纷纷中矢坠落。李纲又派精锐金枪班宿卫数百名,缒城而下,烧毁敌人云梯数十座。 宋军将士越战越勇,近的用手炮、檑木,远的用神臂弓,更远的用床于弩、座炮,打退了金兵一次又一次的进攻。全军同时还向陈桥、封邱、卫州等门发起攻击,也受到了守城宋军的顽强反击。战斗从早上一直持续到下午,宋军官兵杀死杀伤了数千名金兵。金军见强攻不下,只得停止攻城。 金兵进到开封城下时,宋钦宗见得金军势大,软弱的一面又暴露出来,他虽然一面任命李纲为亲征行营使,负责防务,一面却派遣郑望之等去金营求和。 靖康元年、金天会四年正月初八日夜,就在李纲率领军民抗击金兵攻城之际,郑望之等人缒城而下,与金使吴孝民谈判请和。吴孝民提出的和谈条件是两国以黄河为界,另由宋出金帛给金作犒军之费。 郑望之等再三争辩,吴孝民不予理睬。郑望之只得与吴孝民一起入城面见钦宗。钦宗软骨头作祟,以及继承了宋朝皇帝议和的光荣传统,当即向金使表示,愿遣亲王或宰相前去金营议和。 待得天明,李纲得知钦宗私下议和之事,不禁悲愤交加,但也无可奈何,便即入宫面见钦宗,提出由他去与金人谈判,钦宗害怕李纲态度强硬,不能与金达成协议,另派知枢密院事李梲,授权他可允许向金增加岁币三百至五百万两,犒军费三百至五百万两,另送给宗望个人黄金一万两及酒果等进行贿赂。 李梲到了金营,见得完颜宗望后,宗望却提出要犒军费五百万两、银五千万两,绢采各一百万匹,牛马各万匹,还要割太原、中山、河间三镇给金,并以亲王、宰相作人质,才肯退兵。 李梲反复哀求,宗望却咬定条件不松口,李梲无奈只得回去禀报。钦宗听了宗望提出的以上条件,钦宗与宰相张邦昌马上同意,立即下诏搜刮民间金银,便连倡优家的财帛都全部没收,有敢隐匿转移的,军法处理.即使如此,也只得到金二十万两,银四百万两,民间却已被搜刮一空。 钦宗一边搜刮,一边又降诏太原,中山、河间三镇并其属县及三镇以北州军,让他们准备割给金人。李纲坚决反对割地,对犒军费也认为数量太多,主张派使臣与金交涉,拖延时间,以待各地勤王援兵到来。但李纲的意见遭到大臣们的反对,李纲提出辞职,钦宗不许。当李纲巡城回来时,完全同意金军所提条件的誓书已发出,康王赵构与宰相张邦昌已前往金营作人质,李纲就把命令太原、中山、河间三镇割让给金的诏书扣住不发,准备等各地勤王援兵赶到后再作补救。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章勤王安民烽烟举 割地求和人心寒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却说李纲这里拦下割让三地的诏书不发,早有人报与宋钦宗,钦宗闻报后,又惊又怒,当即传召李纲入宫问话。李纲坦然无惧,自入宫陛见。 到了宫中见得钦宗,李纲方才参拜了,钦宗便大声叱问道:“何故私下扣住割让三地诏书?汝可知康王与张邦昌已经到了金营为质,若然不发诏书,两人性命如何保全?金军不得诏书,便不息兵,何以保全汴京?” 李纲不慌不忙起身,从怀中取出几分奏表道:“陛下莫慌,今日巡城,臣遇得几路勤王大军信使奉奏表在此,不日将有数路勤王大军到来,定可退敌。”说罢将奏表奉上。 钦宗也不看那些奏表,拔到一边怒道:“金军十万围城,各路勤王兵马来得再多,可是敌手?”这钦宗虽然懦弱,但也不是糊涂的人,各地宋军除了西军之外,其他军马是什么货色,他心里很清楚。 李纲不慌不忙,垂手道:“陛下容禀,这趟来的勤王兵马,皆是各路精锐。先有开封统制官马忠在京西募兵数万,最近几日便可领新兵赶到,所募之兵皆是敢战之士。再有汴京巡检使范琼引骑兵万余人马,也将于近日内赶到。河北、河东路制置使种师道、武安军承宣使姚平仲率领的泾原、秦凤的西军数万亦将来到。其余各路勤王军马也将赶到,最为精锐的便是山东路藩镇军马,宣抚使扈岚亲帅三万军马也将最近几日赶到汴京城下勤王。臣略作估算,各路勤王军马聚齐之后,将有二十余万军马,因此不必惧怕金人。待得二十万军马都到了,即便再要与金人谈和,也当不必割让太原等三地。” 钦宗听了,面颊稍缓,连忙问道:“那山东路藩镇女宣抚也亲自领兵到来了?”李纲颔首道:“正是,前番扈岚两次上奏表请入河北抗击金军,但太上皇并未允可,如今金人打到京城,陛下下诏号令天下兵马勤王,她便亲帅三万军马前来勤王。扈岚所部皆是精锐军马,三万精锐可挡金人。” 钦宗松了口气道:“听闻这扈岚所部到真是精锐,但先前父皇也是担忧她势大难制,更担忧她如今已经是藩镇宣抚使,若然再立功劳,便是封无可封,赏无可赏,如何能制得住她?” 李纲闻言,心头微微一惊,此前他倒是未曾想到这一节,总以为道君皇帝此前不准山东路军马去河北抵挡金军,乃是蔡京这些奸臣嫉妒贤能,屡进谗言所致,现下听钦宗说了,李纲才明白原来扈岚是犯了帝王最忌讳的事。 帝王心术最要紧的一环便是如何操控臣下,供己驱策,而操控臣下却无非是用恩义威三样来控制臣下,最令帝王担心的臣子便是功高盖主,赏无可赏的这种臣子。扈岚招安后,单独开了藩镇,一直处于半独立的状态,像她这样的臣子,宋廷自然不可能再让她扩大领地,而要调扈岚到中枢来委以重任,或是调任其他地方都是不可取的,还因扈岚女子身份也是个尴尬的事。 此刻李纲才彻底明白了道君皇帝为何不用山东路军马,但见钦宗将心中担忧脱口而出,李纲也知道这位新君比起他老子道君皇帝来说,还算是稚嫩了,心中所想竟然就这般说了出来。当下李纲打起精神道:“陛下宽心,素闻此女奉大义行事,为人甚是忠义,待得她兵马到来,臣定会亲到营中与她相会,晓明大义,想来她不会计较些许封赏,到时候也就是多赏赐其下将士便可。” 钦宗缓缓颔首道:“既然如此,那扣下诏书之事便先罢了,但爱卿定要有把握,能战败金军,否则若是战败,再开和谈,金人问罪起来,朕也保不得爱卿。” 李纲乃是主战派,自然知道自己主战,如今已经彻底将退路封死,若是真的不能战胜金军,将来再开和谈,朝廷一定会将自己推出去承受金人的责备。当下李纲毫不犹豫躬身道:“陛下安心,臣愿立下军令状,若不能战败金人,甘受国法。” 君臣奏对就这般结束了,可以说钦宗还算是以诚待人,与李纲把话都说透了,于是李纲也打起精神来,继续指挥守卫京城。在李纲指挥下,几天内开封军民数次打退了金军的进攻,保卫了开封城,但金军并未退兵,开封城依然处于金军包围中,形势仍十分危急。 靖康元年、金天会四年正月下旬,康王赵构与宰相张邦昌根据金军要求在金营作人质的时候,宋各地勤王援兵逐渐来到京城,首批来到的统制官马忠所带领的京西募兵,刚一到开封城下,就在顺天门与金兵遭遇,马忠率部主动出击,杀死杀伤不少金兵。 马忠所部新募军马虽然都是新军,但皆是民间好汉,不满金人一路烧杀抢掠,皆是愿意拼死抗敌的,虽然战斗力不如金人,但赴死之心绝非寻常军马可比,是以一上来就和金人拼命,虽然自身伤亡较大,但也给金人一个迎头痛击。 接着,巡检使范琼率领一万骑兵亦从京东赶到。几天后,由著名将领、河北、河东路制置使种师道、武安军承宣使姚平仲率领的泾原、秦凤的七万西军亦来到,沿路种师道一军故意虚张声势,宣称种少保(师道)领兵百万前来。 以后,各地勤王援兵纷纷到来,到了正月二十八日上,山东路军马在三娘亲自率领下,也赶到了汴京东郊,宋军各部加在一起,兵力总数达到二十多万,宋军在兵力总数和声势上均压倒金军,金军完颜宗望见得宋军势大,只好暂且躲避宋军锋芒,往北撤军,退守牟驼岗,开封城也暂时得到解围。 闻得各路勤王大军到来,东京开封城内外军民百姓皆是欢呼雀跃,皆奔走相告,结伴上城观望,更向李纲等重臣请命,要誓死抗击金军。军民百姓同仇敌忾的抗金决心,令李纲很是欣慰,也是因为军民皆是一心,而令主和派也暂时收敛起来,不敢轻易提出议和。 而李纲自从与钦宗恳谈之后,也是非常用命,指挥军民日夜严密防守,打击金兵,对奋勇杀敌者给予厚赏,军士们无不勇跃直前,拼命杀敌。待得金军北撤之后,李纲亲自出城,与城外诸路勤王军马将领一一会面,一边安抚各路军马,一边召集诸将,统筹指挥。 靖康元年二月初,山东路所部三万军马陆续到齐之后,李纲亲自到三娘大营中见了三娘。见得李纲这位名臣亲自到来,三娘领着张叔夜、陈曦真等人亲自到营外迎接。接住李纲后,三娘先领李纲巡察了营地,见得山东路军马雄壮,李纲倍感欣慰,赞赏不断。 到了帅帐内,三娘也甚是谦逊,请李纲坐了主位,自坐了左边首位,张叔夜右边一带首位坐了,其余陈曦真、黄文炳、林冲、花荣、张清、李逵、刘唐、朱仝、雷横、凌振等诸将各自坐了。李纲取出钦宗旨意当众念了,又安抚了诸将,最后李纲道:“诸公远来勤王,朝廷倍感欣慰,今趟还是由扈宣抚使指挥所部,待得破敌之日,朝廷定有封赏。”诸将都谢了恩典,李纲请三娘与张叔夜单独说话,诸将便告辞散去。 待得诸将散去,帐内只剩下李纲、三娘、张叔夜三人,李纲便将钦宗顾虑说了,以示心怀坦荡。张叔夜心头也是一沉,原来是皇帝担心功高震主,没想到原来此前不准三娘出兵河北的原因在这里,心头正担忧三娘会有不满时,却听三娘笑道:“官家也是小家子气了,我扈岚讲的是替天行道,锄强扶弱,如今金狗在我中原大地烧杀抢掠,害得中原百姓民不聊生,便是我扈岚大敌,与国与民除恶抗敌,何须要封赏?” 顿了顿三娘起身,爽朗一笑抱拳朝李纲道:“恩相但可放心,此趟勤王,扈岚是为忠义而来,是为守护百姓而来,不求什么封赏,所部战后封赏也不用朝廷出一文钱,此乃臣子当为之事!” 张叔夜松了口气,李纲笑眯眯的捻着胡须道:“扈宣抚使果真是雄心万夫的女中豪杰,有扈宣抚使在,击退金人更有把握了。”三娘又道:“如今我部军马都到了,明日便会出兵邀击金狗,恩相看我破敌便可。”李纲大喜过望,张叔夜也是大大的松了口气。 果然次日,三娘亲帅军马出击,到金军营前邀击,金军派出一支兵马迎击,两军厮杀半天,山东路军马战败金军,完颜宗望只得领军退守大营,三娘所部军马杀伤金人数千,得胜而回。 见得三娘所部军马战力非凡,加上驻守开封城与各地勤王援兵二十多万,军事形势对金军十分不利,这使金军头目宗望不得不考虑退军。 在这同时,钦宗却经不住议和派的劝说,又软骨头病发作,居然瞒着李纲,派遣宇文虚中将被李纲截留的割让三镇的诏书送往金营,完全答应了金提出的割地赔款的要求,又以肃王赵枢代替康王赵构前往金营,进而满足了金提出的更换人质的要求。在这种情况下,宗望不等取足金银,就于二月十日开始退兵,开封城的威胁得到暂时解除。 而三娘、张叔夜等人后来才得知金军退兵的真实情况,张叔夜闻得割让三地的诏书还是送到了金营之后,忍不住跪地朝着北面放声大哭道:“三地百姓闻得朝廷弃他们如弃衣履,如何能不教人寒心?”三娘心头也不是滋味,她想不到宋廷的软骨头病真是已经到了骨髓之中,只得扶起张叔夜宽慰道:“想来三地百姓绝不会甘心受金人奴役。” 张叔夜哭泣道:“朝廷如此所为,教人心寒,教人看不到希望啊。”三娘仗剑而立,望着北面的山川缓缓道:“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天下百姓的命运我扈岚来改!”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章击其暮归截金军 收揽人心演忠义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金人虽然退兵,但此战实力并未受损,三娘这里劝慰了张叔夜后,独自一个人在帅帐内沉思起来。陈曦真闻得金人退兵,便急匆匆的来寻张叔夜道:“此趟金人退兵,乃是见我大宋军马齐集,倘若我等能挥军北上,击其暮归,在金军渡黄河时,水陆并进,截击金人,定可全歼此部金军。” 张叔夜闻言却没有半分喜悦之色,叹口气道:“金人退兵,乃是朝廷那里割地求和诏书送去,又换了肃王为人质,金军之内尚有宰相张邦昌等人为质,倘若我们发兵攻打,只怕是坏了朝廷的议和之局,这样非但无功,反而有过。” 陈曦真拍桌案大怒而起道:“想不到朝廷如此软弱,京城都集合了勤王军马二十余万,还怕金人!”正说话间,忽有小校来报,直说检校少傅、同知枢密院、京畿、河北、河东宣抚使种师道领数十骑忽然来访。 听得种师道到来,张叔夜与陈曦真都是吃了一惊,须知种师道自从与兄弟种师中率领精锐西军前来勤王后,宋钦宗便下诏封其为检校少傅、同知枢密院、京畿、河北、河东宣抚使,统领各路勤王军马,比起李纲来,种师道更偏向于一个纯粹的军人。 张叔夜道:“既然是老种经略相公到来,可速报扈宣抚使,我与你先去迎接。”陈曦真应了,当下差人去报三娘,张叔夜与陈曦真则先去辕门迎接。 到了辕门,张叔夜与陈曦真接住种师道,都见了礼,才发现便连种师中也到了。方才引入营内,迎面只见三娘一身戎装策马,引林冲、花荣等将赶来,便下马见礼。 种师道见得三娘,呵呵笑道:“好一位巾帼女将,大宋男儿见了将军,无不羞愧的,都道身为男儿,还不如一位女子。”三娘也不谦逊,也是笑颜一展道:“老种经略相公,年高德昭,还弓马娴熟,把许多年轻人都比下去了,要我说啊,我们这些后辈见了老相公,才是要羞愧啊。” 种师道哈哈大笑道:“果然牙尖嘴利,但甚合老夫脾胃。”闻言,众人无不莞尔。种师道年纪老迈,便是做三娘祖父也绰绰有余,如此长辈的说笑之语,三娘也不会计较。当下便接入帅帐内,三娘请种师道坐了帅位,其余诸将都下首坐了。 方才坐定,种师道便朗声道:“前日山东路军马邀击金狗,斩杀金军颇多,老夫听闻此战绩,也颇感欣慰。如今金狗退走,但若是教其这般在俺们中原之地烧杀抢掠一番,轻易退走,实难咽下这口气。老夫想趁金狗退兵,归心似箭,抢掠的财货女子又多,当击其暮归,在金狗渡河之时,半道而击,定能重创金狗,教其今后不敢轻易南下。” 此话一出,帐内诸将无不欢欣鼓舞,摩拳擦掌都跃跃欲试。说完,种师道便望向三娘,三娘面色古井不波,只是道:“老相公统领各部勤王军马,但有差遣,小将必定倾尽全力。”说到这里,三娘顿了顿后又道:“击其暮归,小将也不是没想过,但碍于朝廷那里还有肃王与张昌邦还在金营为人质,更有金狗与朝廷才新订了和约,倘若擅自出兵,只恐朝廷怪罪。” 种师道大手一挥,已经雪白的须发戟张,瞪眼道:“金人不懂兵法,孤军深入是在送死,岂能让他白白回家!俺们都是大宋将官,将领就是保卫大宋江山社稷和陛下,其它的俺全然不知!什么议和、什么割地,俺们全然不认!扈娘子,你只需跟随老夫出兵,一切由老夫担待!” 三娘闻言,立刻起身,抱拳朗声道:“末将遵命!老相公容禀,也非是扈岚我不敢出兵,实则是被朝中奸臣害苦了,既然如今朝中文有李纲,武有相公,我等出兵杀敌,自然好无二话!” 正说话间,又有小校来报,直说李纲引十余骑到来,三娘急忙出去将李纲接入帅帐内。李纲入帐后,见得种师道,便哈哈笑道:“老相公此来可是为了击其暮归之事?” 种师道起身相迎,也是笑道:“恩相既然到此,想必也是与我想到一处去了。”当下请李纲坐了帅位,种师道让到下首坐了。 都坐定后,李纲道:“金人骄狂,退兵而走,所掳金帛女子一样不少,又要北渡黄河,当可在半渡而击,定能大获全胜。而要水陆夹攻,非得有扈宣抚使的水军不可,是以方才到扈宣抚使大营中与她商议。” 种师道笑道:“适才已经商议妥当了,扈宣抚使答应出兵攻打金人。”三娘也道:“恩相与老相公都到此,扈岚岂有不从命之理?更何况金狗肆虐中原,这趟不为朝廷,但为百姓,也要出这一口恶气!” 李纲大喜过望,便道:“老夫此前只是指挥京中军马守城,但要调集勤王军马追击金军,还是请老种经略相公主持此事!”种师道也不谦逊,当即起身道:“好,既然如此,老夫便僭越了。” 当下种师道便下令道:“着令山东路宣抚使扈岚,于今晚酉时拔营,陆上军马在金军之后尾随追击,老夫统帅西军精锐,于金军侧翼平行追击,两部军马追击金人到黄河岸边后,待金人渡河时,扈宣抚使的水军出击,而后陆上军马齐出,半渡而击,定要大破金狗!” 三娘等诸将皆是大声领命,随后三娘便发布号令,教花荣所部骑军五千人马拔营先行,尾随金军以作监视,又令张叔夜、陈曦真与自己一同率领中军两万人马随后跟进,又命林冲并军师黄文炳统领五千兵马护送粮草辎重随后。又派将校连夜赶往黄河水军驻地传令,教其朔流而上,在滑州黄河岸边等候。 见三娘一条条将令发下,都仅仅有条,李纲与种师道皆是心下大慰,见得都部署妥当,种师道便起身道:“老夫也要赶回西军大营去部署追击之事,两军互派信使互通消息。”李纲也起身告辞,便要回京城去,三娘等人都送到辕门,见两人领手下都走了,方才转回。 回到帅帐内,三娘吩咐诸将按部署行事,诸将都散了,各自去办理军务,黄文炳却留了下来,等诸将都去了后,黄文炳近前道:“主公难道此趟真要去追击金人?” 三娘淡淡一笑道:“你又有什么坏水?”黄文炳奸笑道:“主公大业要成,便要靠金人来除掉宋室,若是此趟追击金人,大败金军,伤其筋骨,只怕与主公大业无益。” 三娘摸着玉葱般的鼻尖,缓缓说道:“此节我早已经想过,但你放心,以赵宋软骨头的尿性来说,你以为宋廷真会允许种师道和李纲追击金人么?” 黄文炳微微一鄂道:“主公如何这般笃定?眼下种师道节制诸路勤王军马,追击金人又是先斩后奏,定能成事。”三娘摇摇头道:“大宋历来不信任武将,以官家的尿性,他会放心将二十多万大军都交给一个人统领么?如今金人退兵,那位皇帝位置才坐了几天的官家,定然是加紧探听军马动向,追击金人如此大的动作,官家岂会不知?我猜啊,接下来定会是朝廷派重臣阻拦追击,而后马上削了李纲、种师道的兵权,赵宋的皇帝最不放心的就是手握重兵的大将了。” 闻言黄文炳好似恍然大悟一般,三娘瞪了他一眼道:“其实你自己也早已经看明白了,为何还要来问我?”黄文炳见自己小心思被看穿,尴尬一笑道:“属下只是看适才主公好似要全力追击金人,还道主公一时未曾想到,是以提醒主公一二。” 三娘缓缓靠在帅位上,慵懒的道:“你放心,此等大事上,我不会犯糊涂。既然是要收揽人心,教天下军民都看出我部军马乃是真心勤王抗金的,那这戏码自然是要做足的,否则怎么能体现出赵宋的懦弱无能来?” 黄文炳奸笑道:“主公果然还是一般的算无遗策,属下敬服。这趟只消追击金人时,被朝廷阻拦,便可教天下看清楚朝廷、官家的懦弱无能!将来赵宋被金人攻灭,我等高举义旗起兵自立,定然是一呼百应,大业可成。” 三娘却缓缓摇头道:“赵宋一时半会儿还不能就这么被灭了,只因宋廷立国两百年,视赵宋为正朔的还大有人在。而此趟金人南侵,也只是祸及中原,江南、湖广等地都未受波及。因此,待将来金军复来时,我等还要来勤王,最好便是能从金军手中救出一位赵宋子弟,而后立其为帝,我等仿照曹操一般,挟天子以令诸侯,等到我等控制全局后,再教手中的傀儡禅位,此乃万全之策。” 黄文炳闻言瞪大眼睛,最后才拜伏道:“主公真乃神人,思虑周全,属下不如也。” 三娘瞪了黄文炳一眼道:“此计还只是你我两人知晓,稍后你要留意一下,看赵宋之内扶持哪一位赵家子弟好一些,便要开始筹划如何才能虎口拔牙,救得他出来。我想要的最好局面便是赵宋除了我们要扶持那位皇子之外,其余人等皆被金狗掳走,便教赵宋天下只剩下这一位合法的继承人才好!”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章三军追截助百姓 一骑当先救万民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便在帅帐内商议了几句,三娘与黄文炳虽然都有了大体筹划,但具体如何操办此事,都还没有头绪,始终觉得少了什么,商议到后面,陷于僵局。 三娘沉吟品茗,忽然鄙见桌案上放着的几份密报,这几份密报便是稍早前送来的,其上说了为何钦宗会在勤王军马占优的情况下,还是命人背着李纲等人发出了割地求和诏书。 原来宋钦宗继位后,满朝文武除了李纲、黄裳、种师道、宗泽等主战派之外,其余都是道君皇帝的心腹老臣,如蔡京、童贯、高俅等一党。东京开封被围后,道君皇帝不要脸的将皇位丢给儿子,自己逃到镇江去,蔡京、童贯、高俅等人居然不管新君,带着亲信军马一路跟着道君皇帝而去,在钦宗看来,蔡京一党已经是彻底不能信任和使用的了。 但钦宗和他老子一样,生性懦弱,也继承了宋帝的议和传统,骨子里还是花钱买平安的思想深种,因此他需要自己的主和派来发声。于是几个人便很快得到钦宗的信任,开始取代蔡京、童贯一党原来在朝中的主和派地位。 第一个名唤耿南仲,字希道,开封人氏。神宗元丰五年进士。历提举两浙、河北西路常平,提点广南东路、夔州路刑狱,荆湖、江西路转运使。入为户部员外郎,辟雍司业,坐事出知衢州。徽宗政和二年,为太子右庶子,改定王、嘉王侍读。俄试太子詹事,在东宫十年。钦宗即位,拜资政殿大学士、签书枢密院事,升尚书左丞、门下侍郎,力主割地求和。这耿南仲乃是钦宗太子府老人,又是力主议和的,是以极得钦宗信任,便为新主和派的首脑人物。 第二位名唤唐恪,字钦叟,宋余杭钱塘人氏。哲宗绍圣元年进士,历任郴县尉、榆次知府、擢提举河东常平、江东转运判官,至少宰兼中书侍郎。政和七年,黄河决口,汴京危急,唐恪受命浚治始除水患,以功升户部侍郎。钦宗靖康元年,进拜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金军南侵,引起朝野震动,唐恪与耿南仲等力主和议,主张放弃三镇求和,反对并排挤朝中主战派。唐恪此前被蔡京一党不容,而后又是主和,因此也得钦宗信任、提拔。 第三位名唤吴敏,真州人氏,历任给事中、权直学士院兼侍讲。徽宗禅位时,命他为门下侍郎,辅太子并命吴敏起早传位诏书。钦宗既立,上皇出居龙德宫,吴敏与蔡攸同为龙德宫副使,迁知枢密院事,拜少宰。吴敏也是主和的,而且此前蔡京欣赏他的文采,曾今想招他为婿,但吴敏没答应,和蔡京一党不对付,又是主和议的,因此也得钦宗信任。 便是此三人在蔡京一党失势后,开始主导宋廷内的主和派。当三人知道第一次割地求和诏书被李纲拦下后,便几次来见钦宗,不断的陈述厉害。耿南仲几次提醒道:“如今陛下新继帝位,李纲掌京城禁军,种师道掌城外勤王军马,今番敢拦诏书,便是难以驾驭之人。若然金人退兵后,两人图谋不轨,不听王命,如何能制?今趟蔡京、童贯一党又领军马随扈上皇,陛下身边并无亲信文臣、将领统帅军马,长此以往只恐帝位不稳。” 钦宗这个人也是想做皇帝的,可他不想做这种苦逼的皇帝,如今做了皇帝,就更不想帝位不稳。但朝中除了耿南仲几个人外,其余大臣要么就是蔡京一党,要么就是李纲这种敢抗旨不尊的硬骨头,难以驾驭,而且耿南仲可是陪伴了他十年的太子府老人,是以他的话钦宗便听进去了。 而后耿南仲又道:“如今虽然勤王军马齐至,但难以驾驭,陛下登基后尚需巩固帝位,此趟只有先与金人议和,待金人退兵后,方能从容整顿朝政与军务,乃是攘外必先安内之策。况且康王与张邦昌还在金营为质,唯今之计,当重新送出议和诏书,速令金人退兵方可。” 这些话都切中钦宗心头要害,因此钦宗为了自己的皇位考虑,便背着李纲等人,又送出割地求和诏书,换肃王为质,便才有了金人退兵之事。 看到这几份密报,三娘一拍桌案笑道:“我知道要行此策,我们还少了什么。”黄文炳道:“请主公示下。”三娘笑着说道:“便是我们在朝中还缺了几位内应!” 黄文炳闻言微微一愣,随即也是奸笑起来,颔首道:“主公所言不差,我们要留一位皇子继位,正是缺少了朝中内应之人。”顿了顿黄文炳有些为难的道:“只是眼下我等并无合适人选。” 三娘笑道:“有了目标,便留意朝中政局变化,定会有合适人选出现。蔡京一党马上便要下台,定会有人改换门庭,那时候便有合适的人选出现了。眼下还是先演好追击金人这出戏码,好教天下人都记住我山东扈岚的名号!” 当天,花荣所部五千骑军便先拔营追击金人,次日清晨,三娘、张叔夜、陈曦真便率领两万中军跟进。原本三娘只是想让军马追击金军,演一场戏给天下人看的,却不想沿途所见,让她改变了主意。 离了京城东郊一路望滑州而去,沿途所见,都是一派人间炼狱般的景象。只见得沿途所过州县、村镇,皆是一片废墟,沿途倒毙不少百姓尸首,房屋被烧城一片白地,侥幸躲过金人屠刀的百姓都是衣裳敝履,在亲人尸身旁哭泣,更有不少女子尸身倒毙,皆是不着寸缕,一看便是被金人奸银之后杀死的。山东路军马,上至三娘,下至寻常军卒,看了无不都义愤填膺,睚眦尽裂。 见得三娘大军到来,幸存百姓皆上来哭诉金军暴行,便请大宋军马为他们报仇,更有百姓直说家中有妻女被金人掳走的,请大军将她们解救回来。沿途皆是扶老携幼,哀告不已,真是闻着伤心,见者流泪。 三娘见得如此景象,心头火起,拔出鸱吻刀怒道:“我辈汉人军马,竟眼看百姓如此遭胡奴欺凌,若不能报仇,谈什么替天行道!”当下三娘什么演戏都忘了,当即号令军马追赶,又留下千余军马帮助百姓掩埋尸体,并传令待得林冲、黄文炳带着粮草、辎重到来后,发些军粮周济百姓。 三娘安排完后,一腔怒火压抑心头,便率领军马加快速度追赶金军。沿途见得花荣所部也留下不少军马帮助百姓,三娘便命花荣的骑军都跟上,将步军留下救助百姓。一路追赶下来,到了黄河岸边之时,三娘两万军马分薄得只剩下一万军马了,连同花荣前锋骑军,不过一万五千人马。 而通过信使传递消息,三娘得知种师道所部也遇到了这样的问题,金军退兵之前,就已经派游骑四出,抄掠畿县,唯东明、太康、壅丘、扶沟、鄢陵几处仅存,其余州县无不遭其毒手,退兵之时更是沿途一路烧杀奸掠而过,是以种师道也只得分兵救助百姓,到了滑州黄河岸边之后,种师道麾下也只剩下种师道之弟种师中率领的西军精锐秦凤军三万人。 三娘兵到后,正面便是金军派出的断后军马,共计三万余人,除了五千金国骑军之外,其余皆是辽国降兵降将。三娘见得这支断后军马之内,还有女子啼哭之声传出,不禁怒火万丈,随行军将也是怒不可遏,张叔夜、陈曦真两人更是看得睚眦尽裂,诸将皆言不必歇息,就此冲阵厮杀,替百姓报仇,解救被掳劫的女子妇孺。 当下三娘便命传令兵将消息传给种师中,也不等种师中军马赶到,当即喝命布阵,准备击溃当前金军断后的兵马。战鼓擂响,旌旗飘曳,三娘麾下军马迅速布阵,骑军在两翼,中军蛮牌兵为中坚,便连火器营都已经将火器准备好了。三娘见状便吩咐火器营稍安,只因他阵中还有大宋女子,也不能发射火器,否则死伤必多。 便在三娘刚布阵完毕之后,却见十余骑军马匆匆赶到,为首几人却是朝中文臣,只见他们奉着黄色丝绸诏书,身后军士擎着大旗赶到阵前来。 为首的文臣到了三娘阵前,喘息方定,便在马上大声喝道:“山东路宣抚使扈岚听旨!皇上有命,诸军不得追击金人,特命我等在此立下大旗,凡胆敢越过大旗追击金人的,不论胜败,一律处死!” 说罢,随行的军士便在阵前将大旗矗起,见得如此朝廷,如此行事,山东路将士上下皆是气炸了心肺,喝骂之声四起,便连陈曦真也是骂不绝口,张叔夜一连淡漠,看着那绣着五龙的红色大宋军旗冷笑道:“居然阻拦自家军马追杀敌人、解救自家百姓,真是千古奇闻!” 三娘一身青花甲,手中提了鸱吻刀,斜睨了那大旗一眼后,又森然的看了那文臣一眼,淡淡的说道:“那金狗军中还有我大宋妇孺百姓,我等不追杀金人也可,还请大人前去将一干妇孺讨要回来!” 那文臣微微一鄂,摇头道:“我只是传令而来,并无出使金营,讨要百姓的皇命。”三娘冷笑道:“既然如此,你便让开,回头你就对官家复命说,你们没赶上,到来的时候,两军已经交战!” 那文臣犹疑道:“如此多的人都看到了,如何能瞒得过?”三娘缓缓拔出鸱吻刀,那刀光寒芒,冷冷的盯着那文臣道:“让开!我只说一遍!” 那文臣被三娘气势所迫,不由自主的勒马让开,三娘高举宝刀,勒马冲到近前来,手中宝刀一挥,那大旗立断,跟着三娘高举长刀喝道:“山东路军马,随我杀金狗!救百姓!”一万五千军马齐声高喊:“杀金狗!救百姓!”随即便在三娘一骑当先之下,山东路军马朝着金军阵中冲杀过去!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章双刀锋凛落皓雪 单鞍腰笼白氍毹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三娘一马当先冲杀过去,身后李逵、刘唐、朱仝、雷横四将引步军掩杀过去,诸将催动中军,翻翻滚滚,也不讲什么阵法、战法,都是一鼓作气势如虎直冲过去,三军将士个个义愤填膺,恨不得将对面的金军都撕得粉碎! 两翼花荣、张清各领骑兵也一般的冲杀上去,人马嘶吠,气如斗牛,也是一般的密密层层裹将上去,恨不得将对面的金军一口气都吞了! 反倒是火器营却按住阵脚后,并不施放火炮、火箭等火器,原来三娘等诸将都见得这支殿后金军之内,也有许多抢掳来的京畿附近女子,三娘与诸将都怕误伤百姓,是以并未用火器先行打击金军。 这支殿后金军乃是张令徽、刘舜仁、王国立、崔旻朝四名辽国降将统帅的燕京辽军,只是归附了金军之后,换了金军装束与旗号而已。这支军马在金军南侵之时,被完颜宗望派为先锋,一路南下都是打头阵的。金军东路军南下远比西路军要顺畅,西路军在太原被阻,屡攻不克,完颜宗翰不得不围而不攻,相反东路军则是一路南下一马平川。 张令徽、刘舜仁、王国立、崔旻朝四将统兵为先锋南侵,起初还战战兢兢,只怕宋军势大难以抗衡,却没想到当辽军换了金军装束与旗帜之后,一路南下,沿途宋军见得金军旗帜居然皆是丢盔卸甲。 除了在中山府攻城时,略受挫折之外,中原宋军竟无一支军马敢与金军野地浪战。南渡黄河,打到东京之后,金军也是一直处于攻势。当宋军二十多万勤王大军到来后,也只有三娘等几支宋军敢主动邀击金军。是以这支辽国降军可谓是志得意满,骄横不可一世。 便在完颜宗望有意退兵,收得宋廷割地求和诏书后,宗望也算是一员良将,知道金军孤军深入,看似风光无限,实则是危机四伏,因此也不等议和赎金取齐,便先退兵,依旧命张令徽、刘舜仁、王国立、崔旻朝等四将统领辽国降军殿后。 张令徽、刘舜仁、王国立、崔旻朝四将殿后,却没有宗望那般清楚形势,还道宋军都是不敢与金军野战的,是以退兵之时,也是一路劫掠而过,但因为是跟在宗望大军之后,所得的财帛女子甚少,但饶是如此,这支殿后金军还是劫掠得财帛上百万贯,女子三千余人。 只因辽国降军甚是骄横,以为宋军皆是不堪一击之辈,更兼宗望退兵时说,宋国已经割地求和,两家已经和议,是以殿后之时,这支军马毫无准备,依旧带着女子财帛行军,当见得三娘军马追赶来时,方才吃了一惊,匆忙结阵。 当辽国降军结阵之后,张令徽、刘舜仁、王国立、崔旻朝四将一度甚为紧张,只因此刻麾下士卒个个都是财帛女子缠身,宗望大军又已经行出数十里远,没了金军做后盾,士卒劫掠颇厚,都只想早点北归,哪里还有一战之心?见得对面宋军杀气冲天,还是颇为惊骇的。 但好在很快只见宋廷那边好似来了使臣,便在阵前立起大旗,要教这支宋军退兵,倒是令张令徽、刘舜仁、王国立、崔旻朝四将都松了口气,心中无不暗自嘲笑宋廷无人,若是这支宋军就这般忽然袭来,己方军马必定是要大败输亏的。 见得宋廷来了使者阻拦,金军上下都松了口气,最后一点凝聚起来的战意也没有了,都松松垮垮的在那里,只等宋军就此退去。但后来事情却峰回路转,不想这支宋军将领居然不尊王命,为首的一员女将居然飞出阵来,将大旗砍到,随后一声号令,宋军战鼓擂响,居然就这般泼喇喇的直滚滚冲将而来。 宋军就这般全军突击而来,毫无章法,也无阵势,金军上下还在错愕之间,三娘单骑已经冲到阵前,金军上下这才看明白三娘一身青花甲,花颜素手,艳绝一世,骁勇异常,身后女兵近卫数百名皆是骑马紧紧跟随,个个锦衣银盾,骁勇善战,猛冲过来。 只见三娘当先,淡妆出阵,手中掣出日月双刀,锋凛凛落皓雪。乘绛马,鞍腰笼白氍毹,长身白皙,衣裙间青皓色青花甲胄,临风扬素腕,指挥女军,衫佩声杂沓,望之以为天人。女兵皆锦旗银盾。 金军搓手不及,三娘引女兵近卫已经冲入敌阵来,三娘左右各有一员女将赶上来,一个便是凶灵美艳的孙二娘,一个却是巾帼无双琼英郡主,只见三员女将引数百女军冲入阵内,长枪大刀挥舞不休,金军阵势顿时被冲得零落。 只因金军一来并无十分战意,二来见得宋廷来了使者阻拦,战意更衰,三来眼见当先冲阵的却是几员女将并数百女兵,都起轻慢之意,是以防备不足,却不想方一接仗,为首三员女将皆是武艺超群,手上无一合之将,身后女兵也是个个悍勇,杀意冲天,个个悍勇,金军兵卒都遮拦不住。 便在这时,花荣、张清两翼骑兵也飞杀而至,金军抵敌不住,纷纷往后奔走,待得李逵、刘唐、朱仝、雷横四将引中军步兵杀至时,金军已经大溃。 三娘在阵中战到酣处,只嫌战袍累赘,居然将罩袍扯掉,举刀纵马,直杀入去,但见内服裹杏红绸,刀术妙速,衣色隐幻,金军无不骇目。 便这般,梁山宋军毫无章法的掩杀而上,金军抵挡不住,后面军马被前面败军冲动阵脚,也是一般的慌乱起来,只得撇下掳来的女子,背着抢来的财帛先走。也有想拉住抢来女子为质的,但却是乱军之内,哪里有这余裕?这里方才拉过女子来为质,那里不知哪里便抢出一人来,一脚踹翻,拉过被劫女子后,其余宋军一拥而上便将这金兵乱刀分尸。 金军败退,舍弃了女子,只背着财帛而走,但宋军似乎并不打算放过他们,四面八方的裹将上来,背着财帛的金兵走得慢的,便是从后一脚踢翻,余众一拥而上,乱刀砍死,背上财帛散落一地,上好的丝绸锦缎、金珠宝贝皆是被鲜血染红。而宋军将士却都不望一眼地上的散落财帛,眼里只有追杀金兵,就这般赶杀出十余里去,直杀得殿后两万金军血流成河,溃不成军。 却说三娘在阵内杀了几个来回,一身青花甲皆为绛色,她胯下玉照夜狮子马甚是雄峻,经常将金兵连人带马都能踹翻,赶到阵内,亲手杀了张令徽、刘舜仁两员辽国降将,将首级割下,拴在马首下,金军更是骇目,见她马来,纷纷避让。而王国立、崔旻朝两个一个死于乱军之内,一个却是被李逵一斧子挥做两段。 三娘杀透殿后军阵来,却见金军归路上,一支军马赶来,打的也是金国旗帜,却是完颜宗望闻得殿后军马与宋军厮杀,便派了一支三千军马前来接应。 这支金军皆是金人精骑拐子马,为首的却是金人两员猛将,一个便是宗望儿子,年方十八岁,名唤完颜貌,一个乃是宗望族侄,也是年方十八岁,名唤完颜番。此刻天色已经傍晚,两个金国小将军却好引军赶来接应,远远便见得殿后金军阵势大乱,宋军兵马冲突其间,如入无人之境。两个见了都是大怒,金军入寇以来,何曾被宋军在野战之内如此羞辱?当下催动军马,火急赶来,只想上前接应。 却不想两员小将方才挥军上前来,这里三娘杀透阵势,见得金军旗号,也不答话,直冲而来,两员小将见一员宋将浑身是血,马首栓了两个首级,便恶狠狠的赶将过来,都是吃了一惊。 军马赶上,正迎著扈三娘。一骑马,一双刀,两个金军小将见得这宋将居然敢单枪匹马冲来,也是气如斗牛,便即迎上前来,双战三娘。 三娘并不答话,拍马赶上,力敌两个番将,周遭金军骑兵密密层层裹将上来,三娘也并无半点惧怯。只斗了十余回合,三娘战得顺手,卖个破绽,完颜貌把刀砍将入来,被三娘娇叱大喝一声,那番将措手不及,著一刀,首级冲天而起,居然便是一刀将其枭首。剩下一个完颜番吃了一惊,面有惧色,无心恋战,拍马只想往其余金兵骑军身后躲去,三娘哪里肯舍?追将上去,一刀砍在后背,顿时砍做两段,死于马下。 其余金军见一主一副两员主将都死了,皆是睚眦尽裂,密密层层围将上来,定要将三娘击杀当场,为主将报仇。三娘丝毫不惧,被围在垓心,收住日月双刀,掣出鸱吻刀来,这口刀甚是锋利,一刀挥过,便是连狼牙棒等重兵器也是一刀便断。三娘仗着刀利,而身上青花甲也是刀箭不入,胯下玉照夜狮子马彷如恶兽,便如此在三千金军阵内往来驰骋,三千金军居然拿她无可奈何。 战到酣处时,却听闻金兵呼喝连连,接连示警,原来花荣、张清两个见得后阵来了金兵接应,便挥骑军前来接仗,很快两个杀透重围,接住阵内浑身绛红的三娘来。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四章不择手段图霸业 难忘初心为忠义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合兵一处后,辽国降兵已然四散溃逃,冲动前来接应的三千金兵阵脚,见得宋军势若熊虎,己方主将又阵亡,金兵也不敢再战,打马便逃。三娘喝命花荣、张清二将领骠骑兵追出七八里,一直追到滑州,方才回军。 是役追击战,梁山宋军杀伤殿后的辽国降兵万余人,活捉三千余人,解救被掳劫妇女三千余人,更得财帛无数。便在三娘喝命诸军打扫战场时,左翼的种师中方才率领兵马赶到。便在军前相见了,种师中满面愧色道:“宣抚使莫怪,只因有朝廷官员奉旨意阻拦,是以来晚了。”当下便将来由说了。 原来种师中所部在左翼追击,也是一般的遇上梁山宋军的情况,那便是沿途皆是无家可归的逃难百姓,以及一座座被烧城白地的村镇。种师中也是分兵救助百姓,加上种师中所部兵马不及三娘所部兵马常年操练,且步军居多,是以落在后面。 待得种师中领兵马将赶到滑州时,也是一般的遇上朝廷派来的官员持大旗阻拦,种师中可不是三娘,一时间也不敢抗旨,直等到种师道那里来了严令,种师中方才领兵绕过大旗继续追击。待得赶到战场时,三娘所部已经击溃了殿后的金军。 对于种师中没能按约定及时赶来助阵,三娘也未计较,种家一门忠烈,可不会像她这个藩镇女主这般无法无天,种师道能不计后果,命种师中仍然领兵前来,已经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了,当下微微欠身道:“种将军不必介怀,朝廷那里来了旨意,命各军马不可追击,但凡朝中军将皆该遵旨的。如今种将军能到这里,扈岚已经是甚为感激了。” 说话间,黄文炳与林冲也带着合后军马到来,见得满地都是金兵尸骸,一片尸山血海,黄文炳顿足不已,林冲不解道:“我军大胜,为何军师还捶胸顿足的?”黄文炳叹口气道:“主公还是不能忍耐,我一路来时,见沿途百姓惨状,已经知道不妙,就怕主公气不过金军如此残暴,祸害百姓,定要提兵为百姓报仇,那便遭了。” 林冲更是不解,但他如今已然不是当年冲动易怒的豹子头,沉吟片刻后,想通关节问道:“军师是担心我们梁山军马追击金军杀伤太多,朝廷见我军如此能征善战,教我军前去河北抵抗金军?” 黄文炳颔首道:“若是朝廷派我军前去河北,甚至是去太原解围,只怕到时候我军硬着头皮也要去,否则便在天下人面前失了忠义二字。但若是去了,只怕和金军斗个两败俱伤,得不偿失啊。” 林冲正色道:“军师,我辈军人,杀敌报国,保护百姓乃是天职,虽然朝廷猜忌我等,但若是能杀敌救民,我等虽死也是无憾的。” 黄文炳叹口气道:“林教头你想得简单了,想我大宋人口十数倍于金人,钱粮财帛更是数十倍于金国,若然这赵宋朝廷肯真心抗击金军,金军又如何能打到开封城下?这趟勤王,天下二十多万勤王军马还在城外与金人对峙,那皇帝居然背着将士们与金人议和,老大人几次阻拦,那皇帝居然还是不管不顾,直将议和诏书送去,丧国割地,这朝廷、这皇帝就不配为天下主!” 顿了顿黄文炳续道:“要救天下百姓,不但要击退金人,更要把那个腐朽懦弱的朝廷、皇帝拉下马来,让更有能者主持天下事,方才能为百姓造福。如今主公声威日隆,只需等金人灭了大宋,我等便可举旗自立,席卷天下,问鼎中原,到那时候,方才是天下百姓之福啊。” 林冲闻言却摇摇头道:“军师所言差矣,历来中原朝代更迭,皇位轮流坐,若是赵宋气数已尽,我等起兵打上京城,推翻赵宋,扶新君,开新朝,开创一番新霸业也就是了,何必我中原朝代更换,要借外族兵马之手的?我林冲堂堂八尺男儿,也不屑用这等手段来谋夺天下。我也知道师妹其志不小,将来争天下,我等一起出力,一刀一枪拼力扶师妹坐那皇位也就是了,若然要用许多无辜百姓鲜血换来那皇位,我宁可师妹不坐那位子。” 黄文炳闻言呆愣了半晌,这边三娘见得黄文炳、林冲军马到了,与种师中寒暄几句后,便请种师中兵马当道扎营,梁山军马进抵滑州北面官道扎营,打探金军消息,再做定止。种师中便应三娘所请,自去安排兵马扎营,三娘别过种师中,领孙二娘、琼英上前来与林冲、黄文炳叙话。 放到面前,便听得林冲那一番话,三娘听了也是心头一鄂,此前她为了能争霸天下,以女主身份起兵夺得皇位,可谓是机关算尽。从一开始处心积虑的谋得梁山大位,到后面开创白莲教,为自己制造声势,再到后面打出替天行道大旗,收拢各方豪杰,北上谋取传国玉玺,去曲阜祭孔,再到眼下想借金人之手灭了大宋,一桩桩一件件不知都是付出了多少人命的,为了传国玉玺,更是将自己心爱的女子都葬送了,这一切都是为了那皇位霸业,这值得吗? 此前和黄文炳定计,这趟追击金兵只是做个样子,但临到头来,见得沿途百姓的惨状,三娘自问还是过不了自己心中良心那一关,是以才有冲冠一怒,领兵追杀金人,便连朝廷来了旨意阻拦都不管不顾。 此刻听了林冲的一番话后,三娘忽然觉得自己之前的算计是不是有些太过阴险了呢?为了皇位霸业,是不是可以牺牲许多无辜的性命呢? 三娘尚在沉吟时,却听黄文炳道:“林教头所言乃是天道大义,的确我们是可以明刀明枪的来争夺天下,但林教头可否想过,若然赵宋不灭,我等就起兵自立,将来要面对的将是宋国和金国,甚至为了与宋国争夺正统,还要先打许多内战。赵宋立国将近两百年,许多人还是奉赵宋为正朔,如今金人在外虎视眈眈,我等又起兵造反,到那时候,内战一开,或许不但是整个中原要陷入战火,将来可能江南、岭南、湖广等地都要陷入战火,那样百姓不是要牺牲更多的人了么?” 这一节倒是林冲没有想过的,闻言也是一阵愕然,三娘听了后,忽然觉得心头的良心大石豁然搬开。是啊,当时自己做了那么多事,就是为了将来争夺帝位的时候,自己能得更多人的支持,支持的人多了,反对的人就少了,这样将来夺天下的时候,也就能少打一些内战,毕竟和赵宋争夺天下打内战,死的可都是汉人啊。 要是能按照自己与黄文炳的计策,让赵宋灭于金人之手,自己先扶持一个傀儡皇帝,抵抗金人,待得狭天子以令诸侯,掌控天下大局之后,自己再废掉那傀儡皇帝,继而登基称帝,这样一来应该能避免更大的内战发生,这初衷也是想让百姓少受一点战火之苦啊。若是要像五代十国那样,争夺天下,来个群雄争霸,那死于战火的百姓可不就只是现在这么多了。 想到这里,三娘心头豁然开朗起来,坚信自己没有走错路后,三娘笑着上前道:“黄军师所言甚是,牺牲一小部分人,是为了保全大多数人,我等如今都是一言能决千万人生死的权势在手,是以当权衡利弊,不可一味只凭良心来做事,有些时候良心太好,反而会害了更多的人。” 见是三娘到来,黄文炳与林冲都见了礼,三娘抬手免了两人礼数,笑着说道:“黄军师是不是在责怪我不顾一切的追杀金人?” 黄文炳颔首道:“主公,这般一来,只怕会坏了大计。”三娘摇头道:“此前却是一时冲动,但眼下看来效果还不错,金人那边被我军杀败的也只是辽国降军,想来也不会伤及金军根本。” 黄文炳皱眉道:“主公难道就不怕宋廷见我军如此能打,便派我军前去河北或太原抗击金人?如此一来,只怕是个两败俱伤的结果。” 三娘摆摆手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到帅帐内商议。”当下三娘便引黄文炳、林冲往帅帐内而去。 到了帅帐内都坐定了,孙二娘、琼英自在帐外守护,三娘命人挂起中原地图来,指着河北与太原等地道:“如今金人退兵,宋廷虽然去了割地求和的诏书,但我想一旦金人退过黄河,宋廷必定不会按照约定割让太原等三地。一来此趟勤王有功,乃是主战派李纲、种师道等人功劳,主战派眼下在朝中还是能压过主和派一头,是以将来宋廷会听主战派言语,派兵求援太原,收复河北失地。二来新皇帝帝位不稳,待得那位道君皇帝太上皇回京后,但凡这位太上皇支持的事,新皇帝必定会要反对,否则他的皇位如何能立威?而我们那位太上皇定是求和的,是以新皇也只能求战,方才能掌控朝局,与太上皇分庭抗礼。是以我觉得宋廷接下来定会撕毁和约,与金人再战。” 黄文炳皱眉道:“那这样的话,朝廷一定会把最能打的军马派往太原、河北,我军一旦远离山东路,该当如何用兵?难不成真要和金军斗个两败俱伤不成?”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五章一腔热血何筹措 百姓战争做棋眼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便在帅帐内,听了黄文炳的话后,林冲也是一怔,山东路军马虽然骁勇,但除却守御之外,最多也就能派六、七万军马出山东路作战,金军也不是软弱的宋军可比,是以七万军马不论是到河北还是太原,对上十余万众的金军,都没有必胜把握。况且金军也是骁勇善战,即便最后得胜,只怕也是惨胜,想到这里,林冲也才发觉先前自己只凭一腔热血设想之事,的确是简单了。 三娘却摆摆手道:“既然我等要争霸天下,提前布局中原便是万分要紧之事。我已经想好,若然宋廷真的派我军前出河北或往西北前去救援太原,我军正好可以提前在河北、太原等地部署军马,将来一旦起兵,便可四下呼应。” 顿了顿,三娘续道:“除了提前部署军马之外,我军还可教我军威名天下尽知,让天下百姓都知道,我军是真心抗击金人的。若然我军手握重兵,却只是保境安民,只守在山东路内,定遭天下人诟病。” 黄文炳皱眉道:“主公,话虽如此,但若真的派出军马,我军并无必胜之算,而且也怕拼个两败俱伤,便也是得不偿失之事啊。” 闻言三娘面色却极是轻松,好似并不担心这个问题,缓缓说道:“我军若真是去了河北或是太原,人数上的确并不占优,况且远离我山东路,后援、粮草等都可能不济,但这趟我军前去,乃是为抗击金军,收复失地,为解救百姓而去,首先便占了大义名分。其次,我军这趟前去,也不能只靠自身军力来与金人周旋,在中原之地,金人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百姓必定痛恨金人,我军此去要放手聚拢百姓,共抗金军,只要百姓站在我们这边,我军便可立于不败之地,这叫做百姓战争!” 闻得百姓战争几个字,黄文炳和林冲都是一愣,两人都沉思起来,随即黄文炳眼前一亮道:“主公果然神人也,百姓战争果然贴切,若然我军在河北能聚集百姓,发动百姓,不论兵源、粮草便可源源不绝。金军南侵,百姓必然不甘被奴役,若然我军能保护百姓,投奔我们的定然是络绎不绝!而后我军便可提前又在太原、河北安排下棋子做眼,此策甚好!” 顿了顿黄文炳却又皱眉道:“只不过,一旦这般,只怕金人便难以南侵,借金人之手灭掉赵宋之策,便难以得成。”三娘却摇摇头笑道:“借手灭掉赵宋之事,在我想来,既然赵宋气数将尽,将来无论我们怎么筹划,赵宋都会自寻死路,但若它气数未尽,即便我们怎么筹划,它或许也能化险为夷。是以赵宋之事上,我想着便是几个字便了,那便是但尽人事,各安天命就好。便像师兄适才所说,即便将来它赵宋不亡与金人之手,但它若是气数已尽,失了民心,也会自取灭亡的。我已然想通,便按我们梁山当初所立的旗号替天行道来行事,方才能不忘初心!” 听了三娘的话后,黄文炳与林冲都愣住了,随后才慢慢一同起身来,恭恭敬敬的朝三娘一礼,两个都道:“但听主公吩咐,此言不敢或忘。我梁山定会替天行道,不忘初心!” 商议完这件事后,三娘心头解开心结,便道:“完颜宗望退兵至黄河岸边,今趟虽然我等不顾朝廷旨意,还是杀败了他的殿后军马,但想必随后朝廷定会有更严厉的旨意到来,要我等罢兵。我军虽可不奉朝廷旨意,但种师中等部军马定会抗不住朝廷严令而罢兵,而以我军现下兵马,要想彻底歼灭完颜宗望所部,却是力有不逮的。是以,我军接下来便先按兵不动。” 林冲道:“正是,此趟出于义愤,公然违抗宋廷诏命,可能已经闹出一场大风波来,下趟若然朝廷再来罢兵旨意,我等也不好一而再,再而三的不尊朝廷旨意,毕竟我军还是朝廷藩镇军马啊。” 黄文炳颔首道:“正好先行罢兵,再作计较。”三娘却森然道:“但我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完颜宗望部,你们下去审问那些被俘的金狗,问问他们还掳劫了多少我们汉人女子在金营之内,然后放几个金兵俘虏回去带信,让他们将掳去的女子都放回来,我们这里可以将俘虏的金兵交还给他们!” 黄文炳与林冲大声领命,三娘又问道:“可有水师消息?张顺所部水军到了何处?”黄文炳道:“今早得了水军的飞鸽传书,张顺所部大小战船一百五十艘,水军三千人马都到了滑州东面黄河水段上待命!” 三娘道一声好,接着说道:“既然水军到位了,便再告诉完颜宗望,要想平安渡过黄河,在渡河的时候,不会被我黄河水军截击的话,便要留下买路钱,这买路钱不二价,便要一千万贯财帛!” 林冲闻言微微愕然,黄文炳则笑道:“主公是要完颜宗望所部金军就算北归,也要留下抢掠的财帛、女子来。”林冲颔首道:“金狗沿途烧杀抢掠,也不知道抢了多少财帛,掳走了多少女子,都是周遭百姓的财帛。我军讨要回来之后,便将女子放回家中,所得财帛分发给周遭百姓,正合我军替天行道之意。” 商议定后,黄文炳、林冲两个便去行事,三娘自在帐内歇息。果然,三娘小憩片刻后,林冲便怒气冲冲的来禀报道:“师妹,审问了许多金人俘虏,都说在金营那里,掳掠了不下一万多名女子。除了女子之外,金狗还掳掠了不少咱们汉人的工匠,也有三五千人之多!” 三娘皱眉道:“没想到还有许多工匠。”原来金人那边羡慕中原文化,他那里方才开化,能工巧匠很少,是以此趟南侵,金人不但掳掠中原女子,每到一处更是将各地的能工巧匠都掳掠而去,不论是什么铁匠、篾匠、造纸匠人、木匠、泥水匠等等,但凡有点手艺的,都被金人掳掠而去。 林冲道:“正是,而我军这趟做回的金人俘虏也有三千余人。”三娘颔首道:“好,马上挑选几个俘虏出来,割了耳朵放他们回去,然后带话回去,教金人放回那些女子和匠人!对了,让放回去的金狗带上那两具金将的首级一同回去!”那两具金将尸首便是被三娘阵上杀掉的完颜貌与完颜方,后来三娘一问才知两人身份,三娘命人带回两人首级,也是向完颜宗望示威之意。林冲应了,自去办理。 林冲去后,三娘有些不放心,又唤来黄文炳道:“此趟去金营讨要人口财帛,只怕那些金狗不答允,你这里与郭药师联络,命他从旁周旋,定要将我们的百姓女子、匠人讨要回来。”黄文炳应了,也是自去办理。 却说完颜宗望那里,退兵至滑州后,前锋军马已经到了黄河岸边,寻得渡河时留下的一支千余人军马,并上趟渡河留下的船只后,正准备命各军陆续渡河北返,却想不到殿后军马传来消息,直说被宋军追击。 完颜宗望又惊又怒,当即派遣自己的一个儿子和侄子带三千拐子马前去接应。本想着三千拐子马前去,野战中对付寻常宋军定然是稳操胜券,但不想待得天黑之后,败军回来,直说殿后军马大败输亏,自己的儿子和侄子也战死阵中。 完颜宗望吃了一惊,急问是那部宋军所为,当得知乃是山东路宋军时,完颜宗望恨恨道:“又是那梁山女贼!”当下怒不可遏,直要领军前去报仇,帐下却转过一人劝道:“大帅,如今天色已晚,黑夜出兵,恐中埋伏,还是先按兵不动的好。” 完颜宗望闻声望去,出言相劝的却是郭药师。听了这话,完颜宗望才稍稍冷静下来,郭药师道:“大帅,我军深入宋境,宋人勤王大军大举而至,如今已然退兵至此,士卒皆抢掠了许多女子财帛,闻得北归时,已然只想北返,而无斗志,这时候宋军来追赶,正是击其暮归之计,若然回头与宋军缠斗,只怕他那里大军四面八方的围过来,我军危矣。” 郭药师一席话让完颜宗望彻底冷静了下来,他乃是统帅十余万军马的金军东路统帅,眼下要考虑的是如何将这十余万军马安然带回北方去,而不是为自己的儿子与侄子报仇。 当下完颜宗望忍下气来,只道:“好,先按兵不动,教前锋军连夜过河,先占住北岸退路。命四面军马排布骑军连夜巡哨,若遇宋军,便杀无赦。再加派哨骑查探宋军动向!”帐下诸将轰然领命,各自领军行事。 到了初更时分,却说宋军那里放回五个女真人俘虏来,都是完颜貌两个带去的拐子马,都是正宗的女真人。当下完颜宗望立即升帐,命人将那五人带来问话。 不想到了帐内,完颜宗望见得五人被宋人割了双耳,秃发脑袋上鲜血淋漓,顿时大怒,再看五个人战战兢兢的献上两个包袱,打开一看却是自己儿子完颜貌与族侄完颜方的首级,顿时怒气冲天,一脚踢翻桌案,抽出腰刀来喝道:“梁山女贼欺人太甚!来人,击鼓整军,我要连夜出兵报仇!”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六章昏庸君臣谋对策 无道朝堂问罪忙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却说完颜宗望见得放归的俘虏被宋军如此羞辱,又见得子侄二人首级,当即怒不可遏,便要挥军连夜出兵报仇。却听帐下一人道:“大帅且慢,有哨探回报。” 定眼看去,却是郭药师,只见他引两员哨探到来禀道:“大帅,滑州以东三十里处发现大批宋军水师,都在那里虎视眈眈。”完颜宗望闻言面色大惊,大金军马在陆上倒是可说是纵横驰骋,并不惧怕何人,但就是水师几乎是没有,此趟南侵渡黄河时,便有梁山水军在一旁虎视眈眈,让完颜宗望总觉得芒刺在背。如今退兵的档口,若是这支水军出来捣乱,只怕还未渡河的金军便回不去了。 权衡利弊后,完颜宗望稍稍忍下一口气,连忙问两名哨探道:“那水军何人旗号?”两个哨探都道:“便是先前山东路宋军水师军马,大小战船一百多艘。” 完颜宗望脸色铁青,郭药师谏道:“大帅,如今正是要北返之时,不可轻动刀兵,若然宋军水陆并进来攻,只怕我军危矣。”完颜宗望闷哼一声,他也知道郭药师说的乃是实情,他这一路金军深入敌境,的确是凶险万分。 见完颜宗望不置可否,郭药师道:“不若先问问放归的将士有何言语带到。”完颜宗望一时气愤,都还没听那五个金兵带回的话来。当下一问,五个便将三娘的要求都说了。 听罢完颜宗望更是怒火万丈,怒喝道:“好个女贼,居然胆敢如此要挟!财帛女子匠人乃是我军战利品,如何能交还他们?!”数内金将完颜阇母出班道:“大帅息怒,但她那里尚俘虏我军三千余人,若不与她交换,只怕回去后,朝中有人借机攻讦大帅。” 完颜宗望怒气未消,恨恨道:“即便交换,我这里有一万余名女子,数千工匠,一个换一个,也不能全都还了她去!”数内一个被俘金兵战战兢兢的道:“大帅,那宋军女将说了,咱们女真人口少,她大宋人口多,若不愿交换,她便将俘虏尽数杀了便是。” 帐内一干金将皆是大怒,自从金国完颜阿骨打起兵以来,不论是对辽国、西夏,还是对宋国,都是他们女真人欺负人,何曾被人如此威胁?更何况这人还是个宋国藩镇女将?!当下诸将也是都怒了起来,纷纷叫嚷着要领兵前去解救被俘的金兵。 郭药师却又道:“大帅,小将有一计,或可要回被俘将士,而不必出兵,也不必交还女子匠人。”完颜宗望哦了一声,连忙喜道:“速速说来。” 郭药师道:“宋廷软弱,今趟议和已成,而那梁山宋军却还来截击我军,听逃回来的殿后军马说,当时宋廷曾派遣官员到阵前阻拦,看来宋廷那里也并不想与我再开战端。此趟追击我军,多半还是那梁山女贼自作主张行事,不若遣使前去宋廷责问,为何与我议和,又派兵马追击我军,由宋廷来迫那女贼收兵。” 闻言完颜宗望大喜,一拍脑门笑道:“正是,那宋朝皇帝懦弱,便连向我大金皇帝称侄皇帝,割让太原等三地都肯答应,定然不敢下令追击我军。郭将军所言甚是,定然是那女贼自作主张,既然如此,可派遣使者前去宋廷那里责问,教其约束部众,不得再追击我军,还要教宋廷命那女贼好生将我军俘虏放回,否则那在我军中做人质的肃王与宰相张邦昌可就性命不保,如此一来,宋廷必定会就范!” 当下商议定了,完颜宗望便派遣使者吴孝民再次出使宋廷,前去责问宋廷,并讨要被俘金兵,又号令各部暂停渡河,就地扎营,防备宋军突袭。 却说宋廷那里主和派耿南仲等人得到种师道等有意要领军追击金兵,当即奏请宋钦宗,直说议和之局方成,眼下是要金军尽快退兵,况且还有人质在金营,不可再次失信。于是钦宗便传旨,教耿南仲派遣十余名官员持了旨意、黄旗分头前去阻拦各部勤王大军。 不想隔了一天之后,各路官员都回来缴旨,大部勤王军马都还是尊奉皇命,按兵不动,没有追击金军,惟独山东路藩镇军马与西军种师道、种师中部抗旨不尊,追击金人。而且山东路军马还在滑州南部与金军殿后军马激战,杀伤万余金军,俘敌数千。 消息传来,主战派李纲、黄裳等自然是一片欢声雷动,当即奏请钦宗皇帝号令各军一同追击,将这股金军彻底消灭在黄河南岸。而主和派耿南仲等则是气急败坏,奏请钦宗皇帝要降旨严惩山东路军马的抗旨不尊。李纲等人当然不干,于是两派便在朝堂上争执起来。 最后钦宗黑着面皮,一言不发,就此离去,两派见了,只能停了争吵,各自奏请面见皇帝,打算单独上奏。但钦宗皇帝却一个大臣也没接见,只是独自一个人在御书房内生闷气。 到得午后,金使吴孝民赶到东京开封,便气势汹汹的直闯礼部衙门,当堂便质问礼部,大宋为何又违背议和条约,派遣军马偷袭大金军马?礼部官员不敢也无法答复,只得请来耿南仲。 耿南仲到来后,先安抚了金使,答允定会给大金国一个妥善的交代。吴孝民气势汹汹的提出,定要宋廷严惩山东路军马,并要交出被俘的金兵,好吃好喝的送回金营来,并要赔偿五百万贯作为战死金兵的抚恤,放才肯罢兵。耿南仲自然不能做主答应此事,只得又来求见钦宗。 耿南仲在御书房外跪了一个时辰,最后钦宗念及他在太子府辅佐自己十年的功劳,还是让他觐见。耿南仲入内陛见后,便将金使吴孝民前来兴师问罪之事说了,末了才道:“陛下,如今金军将退,太上皇定会回京,陛下要稳固帝位,当攘外必先安内。如今金人好不容易才答允议和,倘若我国朝三暮四,只恐将来金兵大举复来时,再要想议和便都无人相信了。陛下,此刻当按金人要求,先下旨严惩山东路军马,否则各路军马都可不尊王命,将来还如何掌控军马?朝廷颜面何存?” 钦宗今天气得不见任何大臣,正是因为山东路军马和种师道部宋军不尊王命之事,在他看来能否击败金军都无关紧要,他的旨意有人违抗,而且还打了胜仗,这明摆着就是不给他面子,让他这个皇帝大大丢了脸面。这是往小了说,往大了说,将来这些手握重兵的将领若是个个都不尊王命,他的皇位都可能不保,毕竟赵宋得国就是陈桥兵变、黄袍加身的啊。 听了耿南仲的话后,一直在思索该如何应对的钦宗终于下定了决心,当即命耿南仲下旨,教各路宋军准备四面合围山东路军马,而后下旨教扈岚自缚入朝请罪,而后严命山东路宋军尽快返回山东路去,又命山东路军马释放金军俘虏,并由山东路承担赔偿金军的五百万贯抚恤赔偿。若山东路军马不答应,钦宗恶狠狠的下旨道:“若然不答允,便下令各路宋军一起围攻山东路军马,抗旨不尊者,定斩不饶!而遵旨攻打的,有功者连升三级!” 耿南仲得了旨意后大喜过望,又道:“那种师道那里如何处置?他部军马也违抗旨意了。”钦宗道:“朝廷还需他兵马扶持,也不必责备太甚,去一道旨意,教他自己上书请罪,便官降一级,以示惩戒便是了。”当下耿南仲便领旨前去办理。 次日早朝,耿南仲亲自奉了旨意,当堂宣布了,主战派李纲等都是目瞪口呆,朝廷这是要逼反扈岚的节奏啊。当即李纲便出班奏道:“陛下三思,如今山东路军马带甲十余万,山东路又是钱粮充裕,若是生变,于国无益。况且这趟山东路军马出兵,乃是为了解救被金人掳劫的我国女子、匠人。扈岚与种师道奏疏在此,其上言道,此趟追击金军,不但杀伤万余金兵外,更解救出千余女子,财帛无数。如此为国为民的大胜仗,朝廷不褒奖便是了,何以还要降旨严惩?” 说到这里,耿南仲只是淡淡的回了句:“扈岚抗旨不尊!”李纲大怒道:“朝廷军马二十余万,若眼睁睁看着金人肆虐,就这般掳掠而去,将来如何面对天下百姓?扈岚此趟不但无过,反而有功!” 耿南仲还是不咸不淡的一句话:“扈岚抗旨不尊!”李纲花白须发气得戟张,指着耿南仲怒喝道:“尔等一味曲媚事外,坑陷忠良,就不怕将来天下人唾骂吗?” 耿南仲盯着李纲,还是一字一句的道:“扈岚抗旨不尊!”李纲还待再说时,宿元景暗暗拉了拉李纲,低声道:“不必争辩,公道自在人心,由得他去。” 闻言,李纲只得忍气吞声,怒视耿南仲等人。钦宗自始至终不发一语,只是冷眼旁观。最后朝廷之下发下,并明文皇榜将旨意昭告天下,开封城内外见得明文皇榜时,军民百姓无不骇然,人人都心想,这朝廷是怎么了?尽然大胜仗的忠良还要如此惩戒?谁还敢为他赵宋卖命呢?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六章乱命旨意不尊诏 民心大义有所向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宋廷诏书很快晓谕勤王各路军马,三军无不骇然,数内忠正的许多将领无不都为三娘叫屈,少数将领则是心头暗自欢喜,只因他们没本事去金兵那里取得战功,但要是对山东路自家军马下手取战功,他们还是乐此不彼的。至于那些正直的将领在面对朝廷严厉旨意下,也只得选择屈从,除了李纲、种师道、种师中等少数几个将领公开为三娘说话之外,其余将领也都只是心头不平而不敢表露出来。 于是,宋军勤王军马二十万很快开始按照朝廷旨意,朝着滑州三娘所部三万军马围逼过来,种师道、种师中所部本不愿领兵去威迫三娘所部,但耐不住朝廷连发三道金牌催逼,最后也只能就范。 却说三娘那里,一仗解救了三千余名被殿后金兵掳劫的女子、匠人,都发些钱粮将他们释放回家,那些女子、百姓无不都是千恩万谢而去,有伤病的百余人便先留在三娘营内,有军营内大夫治疗安养,自有同乡回去报信。 当朝廷旨意来到营中之时,山东路上下无不惊骇,惊骇过后便是异常的愤怒!三娘麾下诸将,上至卢俊义,下至凌振等将,无不都是拔剑怒目而视,陈曦真更是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前来颁旨的天使大声悲呼道:“朝廷如此曲媚献外,如此不要廉耻,如此惧怕金人,不惜出卖忠良而媚外,这朝廷还保他作甚?!” 李逵更是须发戟张,掣出一双板斧便要去砍杀一行传令的天使,吓得那天使丢了圣旨,便只望随扈而来的十余名兵丁身后躲去,口中叫道:“下官只是前来传旨,其余不知,好汉要寻晦气,可去金銮殿问个究竟!” 三娘止住李逵,李逵叫道:“嫂嫂,这种肮脏无赖的朝廷,还保他作甚?咱们反了吧!杀上东京去,夺了鸟位子,号召天下军民百姓一同抗击金兵便了!”此言一出,诸将皆是纷纷叫嚷赞同,陈曦真也道:“朝廷待我等不仁,待百姓无义,如此朝廷反了便反了!”说着看了一眼张叔夜,只见老太守苦笑着只是微微颔首,目光中却满是绝望之色。 便在群情汹涌之时,三娘却大步上前,走到中央,那朝廷传旨天使并十余名随扈禁军都吓得瑟瑟发抖,只怕三娘一声令下,便将他们都杀了祭旗,要知道三娘从前可是杀人不眨眼的绿林第一女悍匪啊。 却见三娘双手虚按,诸将士渐渐都安静了下来,三娘目光冷峻,一言不发,径自上前将那道被扔在地上的旨意捡起,稍稍拂拭上面的尘土,随后朝那天使招招手。那天使自然不敢过来,三娘冷眼一瞪,那天使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只得战战兢兢的挨到面前来。 三娘将那圣旨交还到天使手中,冷冷的盯着那天使,缓缓开口道:“此等乱命旨意,恕我不能应承!请天使回去禀明朝廷,就说我扈岚此趟只为救应百姓,那金营之内尚有我大宋子民数万人,只等我将这些百姓都救回来,我扈岚自会领兵回山东路去,绝不再擅自向金兵开战!但若朝廷一意孤行,非要号令各部军马前来围剿我部军马,我军也不会束手待毙,到时候可别怪我军不留情面,同室操戈!”三娘说得虽然轻巧,但那股子寒意与杀意却是寒得深入人心,令人不寒而栗。 说罢,三娘一声断喝道:“来人,好生将他们护送出营去!”三娘诸将都是愤愤不平,李逵更是又要提斧追赶,却被刘唐拦腰死死抱住,三娘瞪眼喝了一声后,李逵方才恨恨止住。 待得那传旨天使去了之后,三娘转身回到帅帐之内,诸将尾附而入,都到帐内,三娘自坐了帅位,其余诸将分列两班都站好。三娘环视诸将后,缓缓说道:“朝廷既然如此,我等自不能坐以待毙,但此趟大义在我,也不必退让,那金营的百姓我等这趟是救定了的,若然其余宋军敢来啰唣,诸军不必客气,给我狠狠的打回去便是!但要记着,不可主动挑起战端!各位下去整军备战吧!” 当下三娘便号令林冲、朱仝、雷横各引五千军马,分为三部,便在大营西、南、东三面布置军马,防备宋军,其余军马则继续威逼金军。而便在这一天,水军张顺所部也到了滑州左近黄河之上,封锁了黄河水面,金军仅有的十余艘船只也不敢再在水面上往来,都靠岸在岸边大营护卫下停靠。 却说那天使回京后,将三娘言语带到,钦宗皇帝想不到三娘如此强硬,耿南仲等人在一旁煽风点火后,钦宗皇帝怒火万丈,当即下令各路宋军攻打三娘大营,务必要剿灭这一部不听皇命的藩镇军马。 圣旨传下,虽然各部宋军之内不乏想要跪舔朝廷而获升官发财战功的军将,但一来三娘所部凶名在外,是出了名能打的军马,君不见当初童贯、高俅十余万朝廷军马都在三娘手上大败输亏?自然各部宋军要想立功,也得先掂量清楚。二来便是此趟三娘乃是打出救民的大义旗号,许多将领还是同情三娘所部的,也不愿真去攻打三娘而背上一个恶名。 是以虽然朝廷旨意下达,各部宋军也只是敷衍了事,只是派些军马去三娘营前转悠,靠的近了,三娘军营那里一顿箭矢射来,宋军便都一哄而散,只敢远远叫骂几声,放几支箭而已。 这天更是有数万百姓扶老携幼,来到三娘大营前阻拦宋军来滋扰三娘所部军马。这些百姓都是被救回女子的家人,或是得过三娘所部救护的百姓,又或是还有家人被金兵所掳,来求三娘出兵前去救人的。 这数万百姓都走到三娘大营外,席地而坐,宋军不敢上前来,只在对面观望,那些百姓便朝这些大宋军马大声喊话:“大宋军马不打大宋军马!”“你们不要替狗官卖命,他们只会陷害忠良!”“扈宣抚使的军马将我们这些百姓救出,你们为何不打金狗要来打救我们的军马?!” 面对百姓们的斥骂和责问,宋军各部皆是羞愧不已,更有几部宋军皆是附近招募的军马,正好遇上各自家乡的百姓,那些百姓见得是自家乡里子弟,当即喊开来:“李胜!你这兔崽子,不去打金狗,也不见你来救自家相亲,你一家五口都被金狗杀了,你不去报仇,却来打自家人?!”“二狗他爹,你在对面吗?要不是扈宣抚使军马将我救出,你就见不到我了!” 面对乡亲的呐喊,便有许多宋军军卒一发声喊,哭叫着丢了兵刃,奔到百姓阵前来,与自家亲人相认,宋军之内军将见了,都喝止不住。军法队想要斩杀军卒来制止,却被为首将领拦下,都叹口气道:“民心所向,军无士气,如何能阻拦?都是有家有口的,随他们去吧。” 当天各部宋军都是各自收兵回营,招募了东京附近士卒的几部宋军更是逃散大半,只得灰溜溜的收兵回营。自此再也不敢派兵来三娘营前啰唣,就连巡哨兵马也没有。二十多万勤王大军看似将三娘所部围在滑州左近,但却没有一部军马敢主动攻击三娘所部,便都这般做做样子,围而不打。 三娘这边却号令张顺水军所部封锁金军水道,陆上军马便拦在金军与滑州的官道之间,将金军围在滑州以北,黄河以南的一块狭小地域,并派出使者出使金营,告诉完颜宗望,若是不答应她的要求,释放所有被金兵掳去的宋国百姓,并交纳一千万贯的买路钱,就别想渡过黄河北归。 完颜宗望见三娘不尊宋廷号令,又被三娘所部水陆围困,更有三娘使者前来威胁,顿时勃然大怒,当下召集诸将,商议出兵突围。商议来,商议去,这水上金兵难以匹敌,自然不敢去水路上找不痛快,完颜宗望还是打算调集五万军马从陆路突围,先攻破三娘大营,再攻克滑州,而后打算绕道折回东京汴梁,继续胁迫宋廷,教其放开一条路让金军回北方去。 商议定后,便在靖康元年二月十五日清晨,金兵以五万重兵围攻三娘所部大营。三娘所部大营正好是布置在黄河与滑州之间的要道上,虽然是平地布置的营寨,但三娘却早已经号令各部都扎下硬寨,联营五座,各营之外便是三道堑壕深沟,都布置下强弓硬弩,更有火器营在要道之处布置。 当天清晨,金兵先锋五千骑兵首先攻打东面刘唐镇守的大营,却被刘唐所部用火箭、火炮加上强弓硬弩打退,金兵折损千余人,却连刘唐营寨之外第一道壕沟都未能突破。接着其余各部金兵也挥军猛攻三娘所部各处营寨,也都是一般的损兵折将。苦战一上午,金兵折损八千余人,却连三娘大营的边都没摸到。 完颜宗望在中军往来策驰,观看各部战况,只想在三娘营寨内找到弱点,但见了三娘所布营寨,都是密不透风,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哀叹道:“这梁山宋军布置得如此严密,堑壕沟深,火器劲弩犀利,如何能突得出去?难道我完颜宗望便要困死此处么?” 此时却听身后一人道:“郎君莫慌,某有一策,可领大军脱困!”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八章迫于无奈从计较 失节事大何人过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却在阵中,见得金军攻打梁山宋军大营毫无寸进,完颜宗望仰天长叹,正忧愁时,却听一人在身后道:“郎君莫慌,某有一策,可领大军脱困。” 完颜宗望回头看时,却是燕京降将郭药师,便问道:“郭将军有何良策?”一旁完颜阇母冷笑道:“郭将军前番献策,教宋廷约束兵马,但此策似乎并未奏效啊。” 完颜宗望却摇头道:“不,郭将军那一策很是管用,宋廷也颁下旨意,教宋军诸部不得追击我军,只是想不到这女贼会抗旨不尊而已。郭将军有何良策,但说无妨。” 郭药师在马背上微微欠身道:“汉人有句话便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大帅,如今情势危急,水路被断,梁山宋军硬寨截住陆路,万难全身而退。若是在这里拖延日久,我军粮草不济,士卒疲惫,教宋廷看出便宜,难保围在外面的二十万宋军不会忽然发难,届时我军便万劫不复了。以我之见,可答允那梁山女贼之请,放回军中那些女子、匠人,送上些金银,换一条出路北返。” 此言一出,完颜阇母哈哈笑道:“我还道是什么良策,郭将军你这不就是全盘答允那女贼要求么?想我大金军马南下征战一场,不就是为了土地、财帛、女子么?若是将所得女子、财帛都还了回去,这仗还有什么意思?” 郭药师不慌不忙道:“都统容禀,大金勇士纵横无敌,但如今形势不利,宋人善守,更是占据地利,我大金勇士性命珍贵,何必枉自折损在这里?女子没了,还可以再抢,财帛没了,还可以再抢,匠人没了,一般的还可再抢。中原富庶,我等只要过了黄河,河北之地,何处不能再抢?” 完颜阇母皱眉道:“只是如此示弱,只恐将来宋人小觑我军。”顿了顿,完颜阇母眼中凶残之色一闪,冷冷说道:“我也有一策,不若驱赶营中女子为先,我军在后,便这般前去攻打宋营,我就不信那女贼能狠心杀自家人来!” 闻言郭药师倒抽了一口凉气,这完颜阇母真是好狠,要驱赶掳劫来的女子为先,若是如此,只怕三娘那里作战起来也不好受,即便真能狠下心,不管那些女子,一般的杀伤金军,但只怕事后名声也会受损。 郭药师还在苦想对策时,完颜宗望却主动摇头道:“此策不妥,若驱赶女子在前,我军威名尽丧,况且一旦那些宋人女子都死于阵前,那与宋军只怕便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郭药师闻言大喜,连忙道:“正是,二太子所言极是。若是这般做了,只怕那二十万宋军同仇敌忾,我军危矣。况且我大金勇士,何必躲在女子身后征战?”完颜阇母哼了一声,自觉一个勇士要靠躲在女人身后取得胜利,也自感面上无光,当下不再言语。 完颜宗望沉吟片刻道:“叔父稍安勿躁,此战一来是为了打探宋国虚实,二来才是为了土地、女子、财帛。郭将军说的不错,我大金勇士当驰骋疆场,可不能在这几座营寨前白白耗光了。不错,女子、财帛没了,可以再抢,但若是我等手中大金兵将拼光了,那可是得不偿失的。” 这完颜阇母乃是金太祖完颜阿骨打异母兄弟,便是完颜宗望的叔父,此趟南征,完颜宗望为东路军统帅,完颜阇母为都统,虽然完颜阇母辈分较高,但还是听从完颜宗望的。当下完颜阇母道:“也罢,人口可以还她,但那一千万贯买路财太多,若是全盘答允,脸面何存?还是要前去商讨一二。” 郭药师忍不住暗暗皱眉,这完颜阇母当真贪心,都死到临头了,还想着钱,又要顾及脸面,当真可笑。当下又耐心劝道:“都统容禀,如今我军要的乃是尽快过河,迟恐有变,些许财帛大可不必纠缠。不若这般,小将愿去宋营出使商谈,一千万贯财帛大可答允她来,但我可请她那里借些船与我等渡河,一千万贯也不算买路财,便是船费,这般也就不失脸面了。” 闻言,完颜叔侄二人都是大喜过望,当即派遣郭药师为使者出使宋营。当下金军收兵,郭药师只带了两名随从,便装策马,打了一支白旗直往宋营而去。 见得金兵退去,有使者前来,前军刘唐早报三娘,三娘命将人带来,郭药师便入了宋营内。到了宋营内,刘唐、李逵等将不知郭药师乃是内应,皆是怒目而视,前后将士皆骂郭药师为奸贼。郭药师则是一脸坦然,唾面自干,也不还口。 到了中军帅帐,两名随从自被安排在偏帐歇息,黄文炳出了大营来,自将郭药师带入帐内。在帐内拜见了三娘,郭药师抬头看时,这一回总算是见得三娘的真容。前番在燕京外海,丽卿号上见三娘时,那时候三娘只因有孕在身,挺着个大肚子,是以在黄幔之后隐坐,只见得个囫囵。这回见得三娘,但见佳人一身戎装,青花甲红袍,蛾眉耸苍天,玉容天上人,飒爽女巾帼。 见得三娘真容,郭药师惊为天人,长拜不起,居然忍不住泣道:“属下终于得见主公,真乃三生幸事。” 三娘也没想到这个历史上最著名的二五仔居然会一见面就哭了,看了黄文炳一眼,心头暗想道:“这人历史上能在辽宋金三国都做得高官,除了能认清形势之外,看来他的权谋机变也是上乘的,只怕不在这黄蜂之后啊。” 当下三娘笑道:“郭将军请起,将军在金营内应,功劳甚大,待得将来我得成霸业,将军定然是凌烟阁上的功劳。”郭药师感激淋涕,再三拜了方才起身。 三娘命他坐了,问起金营情况,郭药师便都说了,最后也将完颜叔侄答允放人交钱之事说了,最后道:“金人过河,缺少船只,若能借与船只,便可教其尽快过河,否则拖延日久,只恐生变。” 三娘沉吟不语,黄文炳道:“主公,郭将军所言甚是,今趟宋廷明摆着是不想与金人起干戈,若是金人滞留此地,我等也难以脱身,周遭宋军环视,迟恐有变。若是金人渡河去了,我等也可从容应对宋军,或能全身而退。” 三娘闻言,缓缓颔首道:“好,可教张顺部拨出小船三十艘交给金人。”当下商定了人口、财帛如何交接,又赐了郭药师一瓶药丸,足够三年之量。 得了赐药后,郭药师千恩万谢,三娘贝齿轻启柔声道:“郭将军莫怪,只因将军远在金国,难以照看,才用灵药相赐。这趟一次给你三年的药量,三年之内当可无恙。三年之后,我军也当攻打到金国了,到时候将军便可回归我军,届时便赐下解药,解了将军的药性。”郭药师心头松了口气,叩首不已道:“多谢主公,小将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说罢便拜辞而去。 郭药师回到金营后,将前后之事都说了,完颜叔侄大喜过望,重赏了郭药师。次日便开始按照约定,将掳劫而来的女子、匠人陆续放回。前后三天,放回女子一万三千五百二十四人,放回各行各业匠人五千二百一十四人,三娘军中都妥善安顿了这些女子、匠人。 这些女子、匠人被掳劫之后,自然是饱受欺辱,那些匠人还好,只是受些打骂,而女子则多是被金兵欺辱,很多女子衣不蔽体,好似行尸走肉一般。好在三娘早有准备,匠人回来后,都安排在大营之内,安排养伤调理,好酒好肉的将养,而女子都接入女营之内,自有女营中的女兵照料。女兵们带领这些女子更衣梳洗,教大夫疗伤,又在一旁多加劝慰,好不容易安抚了下来。 虽然多加安抚,但还是有数十名女子因害怕回家后,被人看不起,觉得自身被金兵污辱过,加上精神崩溃,是以自杀,好在女兵发现得早,都救了回来。 这天,三娘亲自到女营内看望这些女子,对她们好言抚慰道:“天下间,若无尔等女子,何来人口繁衍?今趟被掳,该当羞愧的乃是大宋男儿,他们连自己妻女都保护不了,有何面目责怪尔等?尔等安心调养几天,便可领些财帛回家,这些财帛足够你们花用几年,若是夫家不容,大可改嫁他人。” 好在现下是北宋末年,虽然早有程氏提出过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的论调,但还没有朱熹把这个论调搬出来在加以修饰,最后成了臭名昭著的朱程理学。现在北宋,女子改嫁很是平常,女子失节是不用去死的,更何况这些女子失节乃是被迫,如何能怪到女子头上? 三娘又道:“身为男儿,若是不能保护自己妻女,该羞愧而死的是那些没用的男儿,若是要女子以死守节,来成全那些懦弱男子的颜面,我看才是怪事咄咄!你们也不用担心,若是还不想回家的,又或是家里已经无人的,大可留在我女营之内,将来练好武艺,我带你们杀金狗,报仇雪恨!”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九章不决之事甚棘手 寮慰己意夜来香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便在女营之内,三娘一番话教人宽慰不少,许多想要寻死的女子都放弃了念头,转而将一腔怒火寄托在报仇之上。当天便有超过五百多名女子请求留下来,加入三娘的女军,这些女子都是家人被金兵杀光,自己被掳劫,回去之后也没了家,是以都愿留下来参加女军。 其余女子身体无恙的,便在营内梳洗更衣,将息几天后,领了二十贯钱财并些许干粮,陆续归家。身上有伤的女子,梁山军马也将她们留下来先好生治疗,只待伤势痊愈,便让她们离去。 便先有回到家中的女子带去消息,闻得梁山宋军救回一万多名被掳劫女子,附近被金兵劫掠过的村镇州县都有百姓前来接自家妻女。于是随后几天,数以千计的百姓陆续来到营中寻找失散的妻女。但是找到的,无不喜极而泣,而后千恩万谢的拜谢了梁山宋军,便将妻女领回,要是没有找到的,便是捶胸顿足,大骂金兵和宋廷。 其余男子匠人也都一般的发给钱粮路费,任其去留,若是想留在军中效力的,三娘也命人接纳。于是,数千匠人之中,倒是有两千余人愿意留下来,这些人也差不多都是家破人亡,只想留下来加入梁山军马的。 如此吵嚷了半个多月时光,周遭宋军见得梁山军马救出了许多百姓,上下将士都是极为敬佩梁山的义举,是以不论朝廷如何催促,都只是按兵不动。而李纲、种师道等人闻讯后,悲愤莫名,更是联合军中百余位将领一同上书,将三娘所部功劳、战绩都说了,便请朝廷收回成命。 另一边金军放回被掳劫的百姓后,又交了一千万贯的财帛做买路钱,三娘果然守信,命张顺所部调集数十艘小船借给金兵,于是半个月之内,金兵匆匆渡过黄河,向北撤兵。第一次金国南侵,总算暂时告一段落。 金兵虽然后撤,但宋廷上下却是一片焦头烂额。首先便是二十万勤王大军需要犒赏安抚,还有如何安排这些兵马,若是重兵总是在东京城外转悠,宋钦宗也会感觉不安。而因为金兵的抢掠,宋廷又搜刮民间财帛作为议和岁币,是以民间和朝廷都没多少钱财了,拿什么犒赏三军呢? 其次便是东京开封之外并附近州县都是一片糜烂,被金兵烧杀抢掠后,难民无数,居无定所,百业凋敝,也需要朝廷赈济,否则难民一多,难保不会变成暴民。 其三便是宋钦宗的老爹宋徽宗道君皇帝,这位太上皇闻得金兵退去后,准备从镇江回京来,连同他的死党走狗蔡京、童贯、等人一同归来,同时还有童贯带去护驾的数万军马。如何安排这位太上皇和他的亲信、军马也足够令他头痛的。 最后便是三娘所部如何处置,三娘所部违抗旨意,不尊王命,更可恨的是这女贼居然道德绑架,利用她救下百姓的义举占据了道德制高点,不但让周遭宋军不敢轻易对她下手动武,更让朝廷难堪。除了朝中主战派一直在为其喊冤之外,李纲、种师道等领军将领更是联名上书求情,最近更是有东京附近百姓也天天在为其喊冤,是以如何处置三娘所部,很是让宋钦宗头痛。 便在金军撤兵后一个月,太上皇道君皇帝回京,他是坐船从运河上转入黄河水道回京的,是以动作很快。这天船队过了滑州,天色已晚,便在滑州左近停靠休整一夜,只等明早进京。 太上皇船队到来,梁山水军不但放开一条路,还沿途护送,倒也礼数不缺,让太上皇心情很好。到得滑州后,见得岸上三娘军营星火点点,道君皇帝忽然起了绮念,只想再去见见那英姿飒爽,美艳无双的女将军。当下便兴致冲冲的带了蔡京、童贯并十余名随从上岸,轻装简行直去三娘营寨。 太上皇要去哪里,蔡京、童贯等人自然是不敢留他,只能安排人手紧随其后护驾,一行人便到了三娘营前。还未到三娘大营,早被巡哨军马拦住,童贯派人上前通禀了,巡哨军马闻得是太上皇来了,不敢怠慢,一边引路,一边飞报营内。 虽然夜已经深了,但三娘尚未入睡,闻得太上皇居然上岸来访,微微一鄂,唤来黄文炳道:“既然太上皇来了,便好生款待一下。”黄文炳笑道:“正是,咱们这位太上皇虽然让位,可还是有很大权势的,不可怠慢了。” 当下三娘、黄文炳、林冲三个亲自到营外迎接,接住太上皇后,便都参拜了,引入帅帐内坐定。蔡京倒是头一次见得三娘真容,此前只在画像上见过,灯下看了后暗叹道:“想不到此女真人比画像上看来更加红颜祸水。”童贯却是对三娘格外亲热,但看得出来只是面和心不合而已。 帐内坐定后,太上皇见得佳人容颜依旧,心下大慰,安抚诸将几句后道:“娘子安心,你部事迹我也听闻了,回京后,我自会劝皇儿收回成命,即便不赏赐尔等战功,也不会这般兵戎相见。” 三娘闻言,秀眉微蹙,心头暗暗叫苦,只想道:“你那皇儿现下只想坐稳皇位,但凡你的亲信很快都要遭殃,若是你回去替我说话,非但不是帮我,而是害我啊。” 心头虽这般想,但面上三娘等都起身拜谢了一回,随后张叔夜、陈曦真两个闻讯也来参见上皇。参拜了上皇之后,张叔夜痛哭流涕的奏报道:“上皇容禀,此趟金兵入寇,江山震荡,如今割让三地求和,实乃奇耻大辱,如今当振奋军民,整顿武备,先解太原之围,而后在北伐金国,报仇雪恨啊。” 这位太上皇今夜本是想来会佳人的,哪想到来参见的人越来越多,张叔夜这人也不识趣,偏偏还提起令他心烦的事,当即面色一沉,脸色难看起来。 见得上皇面色不豫,蔡京等人都是侍奉已久之人,哪里不知上皇心思?当下蔡京轻咳一声道:“张老太守一片忠心,可昭日月,只是如今上皇已经禅位,如今国事都交托当朝皇帝,你这等国事该当奏报东京朝廷才是。” 张叔夜心下暗叹一口气,本来也没寄望上皇能有什么作为,适才一说也只是寮慰己意,如今听来,这位上皇当真是不想管事的了,当下也不再做声。 童贯却道:“今趟上皇前来,乃是有机密要事单独与扈宣抚使说来,我等还是偏帐等候便是。”蔡京也附和道:“正是,漏夜前来便是有要事相商,我等暂退吧。” 三娘眯起眼睛来,林冲等人望向三娘,三娘缓缓点点头,林冲等人只得先退了出去,跟着蔡京、童贯等人也退出帐外,便去偏帐等候。 待得众人都退下后,帐内只剩下三娘与道君皇帝,只见道君皇帝一双眼睛只看着三娘,眼中满是色意。三娘脸上寒了下来,淡淡的说道:“上皇舟车劳顿,不在龙舟上歇息,难道这么晚了来这里,便是这般无礼的么?” 道君皇帝闻言一鄂,微微收敛放肆的目光,轻咳一声笑道:“与卿家多年不见,心头一直惦念,回想当年暗道之内,余香留鼻,此时回想起来,便好似昨日之事一般。” 三娘听他说得暧昧,脸上寒霜笼罩,淡淡的道:“上皇还请注意言辞,当日你我之间还有一柄利刃,上皇莫不是忘了?”道君皇帝面色一滞,叹口气道:“我是皇帝的时候,总想召你到京里,将你留在身边。我这份情义,深藏多年,一直未敢表露。现下我不是皇帝了,倒觉得这话容易出口了。” 三娘冷冷的瞪了一眼道:“上皇自重!”道君皇帝长叹一声道:“我也知道,就算是皇帝,还是有得不到的东西。罢了,今夜来此,也只是想见你一面,不知今后再想见到,也不知是何时了。” 三娘默不作声,心头暗自冷笑,眼前的这奇葩皇帝可谓是风流成性,历史上即便是他被金人掳劫到了北地,做了金人俘虏,也还在北地有数十名女子为姬妾,还在北地生了十多个孩子,相传后来的满清野猪皮都有他的后人。 见三娘冷然面对,道君皇帝也没了兴致,最后两人相对默坐半晌,道君皇帝才道:“也罢,能见一面,心满意足,我这便打道回府。”三娘马上道:“恭送上皇。” 道君皇帝心头一滞,待得起身走到三娘面前时,见得三娘玉容白皙,俏手如羊脂白玉一般,心头一热,忍不住上手便去拉三娘,口中道:“爱卿难道真这般铁石心肠?” 三娘见得他手来,顿时火冒三丈,也不管他是什么上皇,当即一个刁手将他手拿住,跟着一翻一柰,将他的手反背到后面,使劲一拧,口中冷道:“上皇自重,你再无礼,我可就不客气了!” 说罢,一把将太上皇推出数步,道君皇帝又羞又怒,回想起自己当时只因疼惜这佳人,力排众议教其做了山东路宣抚使,还开了先例让其开了藩镇,为了她自己可是做了不少事,没想到这佳人一点不念旧情,这般翻脸无情,羞怒之下,脸色难看以及,当下冷哼一声拂袖而去。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十章阳谋义道势所趋 釜底抽薪换门庭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道君皇帝出了大帐不久,帐外纷乱了片刻后便安静下来,三娘坐在帅位上兀自生闷气,没由来被这风流皇帝骚扰,当真气闷。却在这时,黄文炳入来,见得三娘,不及见礼,便喜滋滋的道:“恭喜主公,先前我等筹划的那朝廷内应找到了!” 帅帐内,听黄文炳喜滋滋的说了,三娘微微一鄂问道:“那内应却是何人?”黄文炳道:“便是童枢密麾下参谋闻焕章!”三娘闻得是此人时,忍不住咦了一声道:“此人累次与我作对,当年我也曾派人查访过,原来他与被我设计除掉的陆谦乃是结义兄弟,一直都觉着我是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为何此趟却又答应投效了?” 黄文炳道:“主公容禀,听属下慢慢道来。” 原来今夜闻焕章与蔡京等人一同随扈道君皇帝而来,适才在偏帐等候时,闻焕章借口如厕,便离开偏帐,便来求见黄文炳。黄文炳在自己帐内看书,闻得是闻焕章来时,喜不自胜,倒履相迎,将闻焕章迎入帐内。 在帐内坐定后,黄文炳动问道:“久仰闻先生大名,当年先生辅佐高太尉、童枢密与我梁山为敌时,便屡出奇谋,若非先生辅佐之人不听忠言,想来我梁山此刻还在水泊之内的吧。不知先生今夜为何忽然私下来访?” 闻焕章闻言淡淡一笑道:“黄军师谬赞了,比起贵上阳谋义道,我这些鬼蜮伎俩那里比得上?实不相瞒,今夜私下来访,乃是投奔贵上而来。” 黄文炳哦了一声,眯着眼睛笑道:“闻先生极得蔡相国、童枢密、高太尉等人器重,何以忽言改换门庭?”闻焕章冷笑道:“只因他们几个辅佐错了人,那道君皇帝实非明主。去岁我曾苦劝蔡相国三位,定要力谏道君皇帝不可放弃皇位,禅位于今上,可三位不听,一味只是曲言媚上,迎合上意。结果如今已经禅位了,而今上磕磕绊绊也退了金人,如今已经做上皇帝位,这太上皇还岂能如从前一般握有权势?” 黄文炳摸着鼻子笑道:“先生灼见,过气皇帝不如狗,就好似当年唐太宗与李渊一般,退位的皇帝哪里还有什么权势可言?今后也就是深居宫中,富贵闲散到老罢了。” 闻焕章颔首道:“正是,上皇已经失势,蔡相国、童枢密、高太尉这些上皇亲信,定然会被今上清理。一则今趟金兵入寇,朝廷总要推几个替罪羊出来,蔡相国等人这趟没有留在京城抗击金人,反而是跟随上皇逃遁,正好便是借口。二则便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今上要稳固帝位,非用自己人不可,是以蔡相国等人也难逃此劫。三则蔡相国他们当政数十年,干过的错事太多,民愤极大,是以要平民愤,今上也一定要除掉蔡相国他们。” 黄文炳笑道:“蔡相国他们回到京城不久,定会被拉下马,闻先生说的理据很充分,今上身边定然早有人提点过了。如此看来,蔡相国等失势乃是必然,所以先生这是提早准备后路来了?” 闻焕章道:“正是如此,正所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我久在蔡相国等人门下,蔡相国等人倒台,必定会牵累到我。在下虽然不才,但也不想就此身陷囹圄。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倒不如提早打算,投奔明主。” 黄文炳摸着鼻子笑道:“说到这择主而事,为何闻先生放着朝中其他大臣门下不去投奔,反而选了我家主公?再者我家主公虽然广纳贤士,但先生与我梁山作对多年,即便主公胸襟广阔,但也不一定会接纳先生。而且即便接纳了先生,只怕也难得重用。先生前来投奔,可有何晋身之物?” 闻焕章缓缓说道:“跟随蔡相国等多年,以我之才,不说能辅佐他们青云直上,至少可以保得权势。但如今却落得这般田地,在下思虑良久方才明白,这都是蔡相国他们并非明主,也非真正的权臣。是以我一身本事,受制于朝廷诸多掣肘,更要顾忌许多,便难以施展。反观扈宣抚使这里,独霸山东路,外不受制于朝廷,内不困扼于显贵,内外政通人和,正是施展我拳脚的地方。其二便是宋廷暮气森森,今趟金人入寇,所作所为皆大失民望,反观山东路,则是高举抗金义旗,行天道大义之举,声望正隆,不选扈三娘子投效,又选何人?” 说到这里,闻焕章顿了顿低声道:“这第三嘛,便是观扈三娘子有武帝女皇之志,若然这能辅佐三娘子登上大宝之位,在下不说定能登凌烟阁之位,但青史留名也是一定的。为名为利计,选三娘子投效,才是明智之举。” 黄文炳笑着颔首道:“闻先生果然也是世事洞明啊。那闻先生有何晋身之物,能教主公一定接纳你呢?”闻焕章不慌不忙道:“其一便是我的才学,虽说比不上诸葛孔明,但也不弱于昔年三国的庞士元。天文地理,堪舆术书,权谋机变,闻某并非自夸,京东西路无出吾之右者。” 黄文炳道:“先生的确高才,但我家主公也曾说过一句,若是所有的阴谋诡计都有用,那还需要刀剑做什么?”闻焕章听了微微一鄂,暗自咀嚼这句话含义,跟着叹道:“贵上真乃不世奇女,这话说得通透,在绝对的武力权势、阳谋义道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无用的。我这些才智的确可以轻易被替换掉。” 顿了顿闻焕章又道:“但我还有一样,那便是在下久在宋廷,宋廷内外事,不论大小皆了如指掌,得在下投效,宋廷再无秘密可言。” 闻言黄文炳又笑道:“先生托大了,想我主公用间一道,却是何等的天衣无缝,天下间白莲教众遍布,什么消息不能打探得来?也不必先生操心此事。” 闻焕章咬牙道:“我还有一样便是贵上最要紧的,那便是闻某在蔡相国麾下时,多管秘事,蔡相国一党麾下眼线人脉在下悉数掌握,不论朝中坊间,也不论是官宦伶人,在下自有一套人脉。若是投效,贵上可不费吹灰之力,接掌蔡相国一党在京东西路所有州府的人脉。” 听到这里,黄文炳这才正襟危坐,面色凝重起来,只问道:“先生当真可接掌蔡相国一党一应人脉?”闻焕章道:“虽不能说无一遗漏,但十之七八但可为我所用。只要我能投效贵上,贵上能保住我,再借助贵上财力权势,闻某能尽纳蔡京旧部为贵上所用!” 黄文炳抚掌大笑道:“好,闻先生所言打动了在下,先生可先回去,在下这便去禀报主公,先生静候好音。”当下闻焕章便告辞而去,黄文炳自来见三娘。 听完黄文炳的话后,三娘眯着眼睛笑道:“很有意思的闻先生,他这也是釜底抽薪之计,这场游戏他想继续玩下去,首先就要保证自己不能出局,要是被蔡京一党拖累,自己先出局了,那就什么都没玩的了。索性不如横下心来,先投靠我们,保下自己,而后才能继续玩下去。” 闻言黄文炳吃了一惊道:“主公的意思是闻焕章此人并非真心投靠?”三娘微微一笑道:“势穷来投之人,有一半几率是迫于无奈,而非真心。我也只是按常理推断,或许他是真心投效,但对于一个善于权谋机变的人来说,你首先要考虑的就是不能完全相信他。” 黄文炳松了口气道:“属下明白了,主公这是未敢全信他。那我们是否接纳这闻焕章呢?”三娘沉吟片刻后道:“可以接纳他,但要像控制郭药师一般来控制此人。虽然他与郭药师不同,郭药师此人最善察言观色,看得明白形势利弊,但闻焕章此人太过聪明,很难控制。可眼下我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控制他,也只能先如此了。毕竟放着蔡京一党庞大的人脉不去接掌,太过可惜。” 黄文炳道:“既然如此,何不派人到闻焕章手下参与其事,也好控制并架空他来?”三娘摇摇头道:“环顾我麾下,能让我绝对信任,而才智又能与闻焕章比肩的也只有你与朱武两位,但我眼下不能失了两位臂助。其余人派去了,也只是被闻焕章玩弄于股掌之间,得不偿失。” 黄文炳沉吟片刻后,也觉得没有头绪,只得道:“也只有按主公所说的先办了,先赐他灵药,以为控制。但我等要保住闻焕章该当如何?”三娘微微一笑道:“其实也不算什么难事,只消闻先生回京之后,马上与蔡京一党其余人等联络,搜集蔡京一党罪证,抢先出首,便能保住自己。” 黄文炳闻言笑道:“这的确是个好办法,但如果没有主公在朝中请人相帮,就算他出首也未必能全身而退,是以还需要主公请托朝中之人帮忙说项。” 三娘也笑道:“正是,这就是闻焕章需要求到我们的地方,我这便修书,一封书信给李纲,一封给宿太尉,一封给种师道。只要这三个人肯相助,闻焕章回京后再先抢出首告发蔡京一党,那闻焕章便能全身而退。这样一来,他闻焕章或许还能加官进爵,博得官家信任。而且树倒猢狲散,闻焕章还能趁此机会收拢蔡京一党麾下的人脉为我所用。这便是闻焕章的打算。” 当下三娘便提笔修书,教人送往东京,又命黄文炳再去与闻焕章联络。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十一章故人来投倒履迎 相逢一笑泯恩仇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黄文炳去后,三娘正在帐内沉思,忽然有铁卫来报,说帐外陈曦真求见,三娘当即起身相迎。陈曦真入帐后,三娘上前行礼道:“义父深夜到此,却有要事?” 陈曦真捻着胡须笑道:“只因今夜有一位故人来访,特引来见。”说完却见陈曦真身后闪出一人来,灯火下那人除了身上鹤氅,三娘看得分明,来人居然是殿前太尉高俅! 三娘尚在错愕之时,却见高俅深深一拜道:“昔年败军之将见过扈宣抚使。”三娘微微一愣之后,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随即笑道:“高太尉难道也是一位识时务的俊杰?” 高俅老脸微微一红,随即也勉强笑道:“宣抚使谬赞了,老夫走投无路,才会前来相求。”三娘哦了一声微微一笑道:“太尉请坐下说话。” 当下三娘自坐了帅位,陈曦真坐了左首,高俅坐了右首。坐定后,三娘命孙二娘看茶。茶罢,三娘动问道:“听闻太尉领兵去了泗州护上皇銮驾,而后又折回开封来,如今领兵在开封勤王大军之内,如何说是走投无路?” 高俅叹口气,便将事情说了。原来这高俅高太尉,便在道君皇帝南逃泗州之时,他也领禁卫三千匆忙赶到泗州,想继续抱道君皇帝的大腿。但蔡京、童贯等人一直领兵护卫,组成了徽宗的亲信小班子。 到了泗州后,徽宗的宠臣们依旧为了邀宠而争风吃醋勾心斗角相互倾轧。在到达泗州后不久童贯便与高俅发生冲突。争宠的结果就是,童贯以胜捷兵三千扈从渡淮如淮阳,高俅以禁卫三千留泗上控扼淮津。童贯扈从徽宗等人继续南下,而把高俅留在了泗州名为“控扼淮津”。 高俅见自己被排除在小圈子之外,见难以抱上道君皇帝大腿,于是以生病为由回到了开封。也好在他领兵赶回,恰好也赶上了勤王大军的末班车,他领三千禁卫也算是勤王大军的一员,只是高俅领兵赶到后,并未与金人一战,甚至连金人长什么样都没见到。 而回到京城外后,高俅在朝堂内的眼线便传来朝中格局的消息,便是钦宗朝内如今是耿南仲、吴敏等为一派,李纲、种师道、宿元景、黄裳等为一派,两派主持朝局,朝中再无蔡京、童贯一党的话语权。更为可怕的是,如今朝野上下风云涌动,都在磨刀霍霍,准备收拾蔡京、童贯一党。听得这个消息,高俅深恐自己被牵连,是以这些日子都惶惶不安,都在思索如何才能躲过这一劫。 随后高俅试探着给钦宗上书,请求领禁卫入城助守,但得到钦宗的答复却是教他领兵在城外,不得回城。得到这个回复的高俅魂飞魄散,算是政治老手的他闻到了浓浓的危险气息。他这三千兵在城外二十万大军之中,可谓是芝麻粒大小,只消朝廷一声令下,他高俅便会兵散人擒。看来钦宗是防了自己一手,并且根本不相信自己的。 随后钦宗下旨教勤王大军围困三娘所部,高俅所部也领旨前来,但高俅也明白自己的斤两,当年自己手握十万兵符都不是三娘的对手,更何况今趟他手中只有三千禁卫?是以高俅一直统兵在三娘所部周围打打秋风,做做姿态而已。 便在今日白天陈曦真领兵出巡,正巧遇上在外打猎解闷的高太尉,远远见了后,高太尉大喜过望,当年陈曦真出任蓟州统制官,也曾在他麾下,算是老相识,当即上前叙旧。 两个便在野地里坐了,四周随扈将士守住,方才叙旧几句,高俅便长吁短叹起来,陈曦真问起情由,高俅便将如今困厄说了。闻得高俅困厄后,陈曦真心念一动,他并不知晓三娘和黄文炳想在朝中安插人手,只是想到这高俅虽无大才,但胜在久历朝局,为官多年,在宋廷颇有人脉,若是能为三娘所用,或许大有裨益。 于是陈曦真便与高俅说起山东路三娘事迹来,言语间微露招揽之意。高太尉这人有个好处,一来便是看风使舵,二来便是善识时务,是以他自做官一来,一直平步青云,除了有徽宗这个球友的帮忙之外,他的圆滑世故也是一个重要原因。 听得陈曦真这般说,高俅也是心头动念,起了投靠三娘的念头。他也看出三娘虽是一介女流,但其麾下势力却是蕴含着巨大的威力。先不说山东路那十余万带甲军士,便是三娘那白莲教教众遍布天下,也教人不敢小觑。加上此趟三娘独领一军,却敢追击穷凶极恶的女真人,还能战而胜之,硬生生逼得女真人放人还钱,赢得百姓爱戴,这就很说明问题了。反观宋廷,二十万大军围住三娘三万军马,却硬是不敢越雷池一步,加上朝中换了新帝,却无振兴气象,反而更加暮气蔼蔼,看着便是气数已尽的样子,于是高俅便有了投靠三娘的念头。 只不过高俅对三娘和林冲还是有些恩怨,当下高俅便有些为难的道:“话虽如此,但高某与那扈宣抚使、林教头昔年曾有恩怨,只恐难以收留。” 陈曦真笑道:“太尉与宣抚使恩怨我也知晓一二,但我家主公与林教头都是胸襟宽广之人,岂会因小小恩怨而不顾大业?若得太尉相助,主公必定倒履相迎。”便在陈曦真相劝之下,高俅便答允晚间先来见三娘,看看三娘的气度,才考虑是否答允投靠。 所以高俅当晚便乔装来到了三娘大营之内。听了高俅与陈曦真的话后,三娘微微一笑道:“当年与老太尉恩怨,我早已经不记得了,至于师兄那里,说实话,若非老太尉当年相逼,他也不会有如今成就,只怕还在京城做个小小的教头,蹉跎岁月吧。” 说到三娘、林冲与高俅的恩怨,似乎除了高俅陷害林冲,发配沧州,而后又派人去沧州想杀林冲,而后多次与梁山作对之外,高俅并没有造成过什么实质性伤害。只因三娘的缘故,高俅父子并没有逼死林娘子,反而高衙内却是死在三娘手上。而高衙内之死,高俅一直认为是陆谦下的手,而三娘也只是有嫌疑而已,高俅一直不知道其实高衙内是死在三娘手上。 也正是因为林冲与高俅的恩怨之中,林娘子没有被逼死,所以在后来高俅被梁山抓过几次,三娘都没有杀他,否则高老贼哪有命活到今日?反倒是三娘觉得高衙内死在自己手上,高俅一直懵懂不知,略有愧疚。 听三娘说了恩怨之后,高俅松了口气当下道:“既然如此,高某愿投门下,便是去山东路做一小吏,也心甘情愿。”三娘却摆手笑道:“太尉去山东路却是屈才了,太尉愿投我门下,我扈岚自是欢迎,但太尉却不必去山东路,依旧在朝中为官,为我在朝中内应便是。” 高俅闻言微微一鄂道:“愿闻其详。”三娘起身道:“太尉宽心,我教太尉留在朝中,便自有办法保住太尉,不会受蔡京一党牵连。想这大宋日薄西山,气数将尽,女真人势大,不会就此甘心,定然还会南侵。待得将来宋廷败亡之前,我需要有人在朝中为我办事,以太尉在宋廷人脉,最好胜任。将来若是天下大乱,我能得大位,鼎成霸业,太尉亦不失公侯之位。” 高俅虽然早已经看出三娘有不臣之心,从她一系列准备来看,也是朝着造反的路走的,但不想今夜她居然就这般轻描淡写的说了出来,饶是高俅心有准备,但此时听来,还是颇有些震耳发聩。 见得高俅张大口却不知说什么,三娘莞尔一笑道:“太尉不必惊奇,大宋无道,我取而代之,乃是顺应天命。想我扈岚麾下兵强马壮,带甲数十万,粮草不计其数,更有天下万民之心,如何不能成事?今夜与太尉推心置腹的说了,便是我信任太尉。” 此时高俅才如梦初醒,当即感激淋涕的拜了道:“高俅愿随主公左右,定鼎天下。”三娘笑着扶起高俅,随后取出一枚药丸道:“适才太尉喝下的茶水之内,我加了一味药。那药平素无害,只需定时服用我这枚解药,便是大补之物。但若定时未曾服药,便是要命的药性。既然太尉如今投效于我,便赐这解药,今后会定时有人送药给太尉。待得将来太尉回归麾下,我自会彻底解除这药性。但凡在我扈岚麾下远在他方为内应之人,都要服用此药,太尉莫疑。” 听了这话,高俅后背冷汗直冒,才知道三娘手段的厉害,若是自己今夜没有投靠,回去后定然是毒发身亡,当下便拜领了这解药,匆忙服下。 随后三娘便道:“不瞒太尉,今夜便有闻焕章到来,也投在我门下,教我保住他不受牵连,太尉回京之后,可与他互成依靠,相互护持,定可在朝中站稳脚跟。此趟太尉虽然牵涉蔡京一党,但只消太尉回去后,抢先出首,指证蔡京一党罪证,我这里再修书与李纲、种师道等人,定可保太尉无恙。” 其实高俅在历史上也是因为提早领兵回京,赶上了勤王大军的末班车,远离了太上皇与新帝的政治斗争而没有受蔡京、童贯倒台的牵连,是以三娘对于保住高俅还是有把握的。 当下三娘修书三封交予高俅,高俅拜领后,千恩万谢的去了。高俅去后,陈曦真道:“当真想不到三娘你能容得下高俅。”三娘笑道:“昔年曹孟德能容下杀了自己儿子的张绣,方能成一代霸主,我与高俅又无深仇大恨,如何不能容他?”顿了顿三娘看着陈曦真笑道:“义父真乃扈岚福星,引荐高俅有功,有了高俅与闻焕章在朝中,我将来行事便更有把握了。”陈曦真却道:“自家人何须言谢?”两个相视一笑,陈曦真便告辞回营去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十二章解困局二虎竞食 坐享成渔翁之利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大宋靖康元年正月末,金国第一次南侵虎头蛇尾,在打到东京开封城下后,逼迫宋廷签订城下之盟,宋钦宗上表求和,自居侄皇帝,尊金太宗为伯皇帝,割让太原、河间、中山三府,以金五百万两、银五千万两、牛羊各万匹,绢帛百万匹,并以肃王赵枢、太宰张邦昌为质,才换来了这一纸和平条约。 但后来金军见宋国勤王大军陆续赶到,唯恐身陷险境,只收得金百万,银千万便匆忙撤兵。但不想在北返途中,被宋将种师道、藩镇宣抚使扈岚击其暮归,折损军马万余,被俘三千余人。被逼无奈之下,完颜宗望只得释放沿途掳劫的女子、匠人近两万人,交割让路借船费白银一千万,方才得以渡过黄河。到了黄河北岸后,完颜宗望眼望黄河南面,手中马鞭一挥,恶狠狠的怒道:“好个梁山女贼,此仇不报,万难做人!”随即振臂对麾下诸女真将士高喊道:“大金儿郎们,我们还会回来的!”金军上下齐声嗬嗬怪叫,而后卷旗北归,自回燕京不提。 却说那道君皇帝禅位后逃到镇江,闻得金军退兵,便走水路回京,不一日便到了东京,早有宋钦宗率领文武百官亲自到开封水门迎接。接得道君皇帝后,尊为上皇,安置宫中居住。 道君皇帝回到东京后,蔡京等人也跟随回京。便在上皇回京之前,耿南仲等人便密奏钦宗,痛斥蔡京一党等人祸国殃民之举,而主战派李纲、种师道、宿元景等人此趟居然难得的与主和派步调一致,隔了一天也上奏朝廷,要求严惩蔡京一党。 加上金兵退走后,开封左近百姓饱受战火之苦,坊间又有流言传出,说了许多蔡京一党的恶事,并将撺掇上皇南逃的罪名扣在了蔡京一党头上。 而钦宗皇帝则深恨蔡京一党在自己刚继位时,居然不顾新帝和京城安危,居然领兵扈从上皇南下,更兼蔡京一党乃是上皇亲信,因此下定决心便要扳倒蔡京一党。是以道君皇帝尚未还京,宋廷朝堂上下都已经准备好了收拾蔡京一党。 而在道君皇帝回京之后,当天便有殿前太尉高俅、蔡京一党麾下参谋闻焕章两个一起上书,揭露蔡京一党罪证。有了高俅、闻焕章这个由头,火山彻底爆发开来,无论是钦宗朝的主和派还是主战派,无论是朝野内外,无论是开封内外,纷纷上书揭露蔡京、童贯一党的罪恶。 长久压抑在人们心中的愤怒和仇恨,一起迸发了。朝野官民纷纷揭露蔡京、童贯集团的罪恶。太学生陈东此前的上书又被搬了出来,加上闻焕章列举的详细罪证,直指蔡京、王黼、童贯、梁师成、李彦、朱勔为六贼,朝野纷说“六贼异名同罪”,请把他们处死,“传首四方,以谢天下”。 便在声讨六贼事件爆发的次日,钦宗首先罢免了王黼。吴敏、李纲请斩王黼,开封府尹聂昌派武士斩王黼首级献上。随后隔了一天,钦宗下旨将李彦、梁师成赐死。 蔡京、童贯被贬官流放,蔡京在流放途中死于潭州。朝中继续揭发童贯罪恶,钦宗派监察御史斩童贯。这位史上不可一世的太监大将被枭首处死,死前受尽凌辱,可怜刑不上大夫对于一个阉人来说是无用的。 跟着不出旬月,朱勔和蔡攸、蔡攸三人都被流放。此后,朝官纷纷议论,说三人罪不容诛,三人也都在流窜地处斩。蔡绦也被流放,病死。蔡京、童贯一党残酷地压榨百姓、屠杀百姓的民贼们,恶贯满盈。而那位真正害民的太上皇却无人指责,仍旧在宫中好吃好喝的安然享受着。 而高俅、闻焕章出首有功,加上高俅领兵赶上勤王末班车,钦宗看来他还是心向自己的,加上有李纲、种师道、宿元景等人保奏,便没有牵连到高俅。高太尉依旧做他的高太尉,但高太尉却改换门庭,成了主战派。闻焕章也是得益于转作污点证人,又有李纲等人保奏,不但没有被牵连,反而得了个从五品枢密院都承旨的正式官职。 短短时间内肃清了蔡京、童贯一党之后,宋钦宗算是解决了他与太上皇的帝位斗争这个头痛的问题,这期间太上皇也好在没有太多干预,只躲在深宫中继续修炼他的道术,画画写字,享受美女。解决了这个头痛的问题后,宋钦宗接下来便要解决的就是聚集在城外的二十万勤王大军之事。 而二十万勤王大军又围着三娘所部,两厢骑虎难下,教宋钦宗举棋不定。这天耿南仲前来求见,引了闻焕章前来,原来闻焕章主动前来求见耿南仲,并献上计策,如何解这个局面。 钦宗当即面见耿南仲与闻焕章,见了大礼后,耿南仲便将闻焕章言语说了:“陛下,如今二十万勤王大军仍旧在京城左右,此部兵马为李纲、种师道等人所控,势大难制,只恐日久生变,或有变乱之祸。臣门下闻焕章前来献策,便是下旨与山东路藩镇,答允先赦免其上趟抗旨不尊之罪,教其所部兵马北上解太原之围。” 闻言钦宗皱眉道:“方才与金人议和,太原三地便是要割让出去的,如何又要让她去解太原之围?”耿南仲道:“如今金兵方退,此趟金人南侵议和之罪都加与了蔡京、童贯一党,朝野主战之声,声势浩大,不可强逆。况且日前朝中派了使者前去太原传旨,教太原守将王禀让城,但王禀诸将士皆誓死不愿让城,朝廷和议其实已经是万难达成。更如今朝野反对割让三镇,群情汹涌,势不可挡,未免朝野将不战之罪归于陛下,臣以为此趟可以派兵先解太原之围。” 说到这里,闻焕章上前道:“陛下容禀,金兵野战虽然无敌,但不善攻城。那太原城与中山府都曾坚守,太原城更是从去岁坚守至今未曾被金兵攻破。臣愚见,三镇不可弃,只消河北诸府镇不弃,固守城池,金兵也不敢轻易南下,如此可保京城无虞。而若弃了三镇,金兵可长驱兵马至黄河饮马,京城哪里有安稳的一天?” 听到这里,宋钦宗微微颔首,示意闻焕章继续说下去。闻焕章见钦宗首肯,精神一振续道:“那山东路藩镇女宣抚使兵强马壮,势大难制,不若命其北上,让她与金兵斗个你死我活,此乃二虎竞食之计。朝廷可不费一兵一卒,除掉山东路这个隐患,又可解太原之围,教金人不敢南下,何乐而不为?” 听到这里,钦宗心中大动,闻焕章又道:“更兼如今朝野主战声威颇重,不可违逆民意,但不如就教山东路出兵,允其戴罪立功,若然有功,前趟抗旨不尊之罪也可赦免,朝廷也有了台阶下。而山东路军马北上之后,那二十万勤王大军亦可撤围,各部回归各自驻地,教兵马最多的种师道尾随山东路军马之后,一般的背上去解太原、河北之围。一来乃是调开种师道部,教其不能在京城左近逗留。二来乃是监视山东路兵马之意,教种师道监视那女宣抚所部,定要教其与金兵厮杀,不可只出工不出力。三来教种师道在其后,若是山东路军马与金军拼个两败俱伤之时,可教种师道趁势将两部军马都收拾了,此乃渔翁之利。” 闻言钦宗大喜,正要按闻焕章所言下旨,却听一人忽然自屏风后转出,口中道:“皇儿,不可让那扈岚去太原、河北!”三人看时,却是太上皇一身道袍信步前来。钦宗连忙起身见礼,耿南仲、闻焕章也参拜了。 虽然太上皇这些日子深居简出,但钦宗见了他,面上的礼数还是不缺的,所求之物更是供应无缺。太上皇到了面前便道:“那女贼兵马强盛,诡计多端,如今被困于京城左近,正是剿灭她的大好时机,千万不可放虎归山,更不可教其破茧而出,否则天下将大乱矣。” 这太上皇自回宫后本不太过问朝政,但今天前来见钦宗,本是想让儿子多给自己找几个得道之士前来相助修炼,但偶然闻得闻焕章的二虎竞食之计,想到当日在三娘营中被其所拒,是以恼羞成怒记在心中,于是便出言阻拦。 钦宗闻言便道:“父皇,话虽如此,但周遭二十万军马并非其敌手,况且勤王大军久在京城左近,日久生变啊。”当下钦宗将自己的理由说了。虽然这太上皇的建议站在大宋皇帝这边是对的,但这位太上皇并非朝政高手,他只是个艺术家而已,是以也说不出令人信服的理由来,只是一味的强逼钦宗不可放虎归山。 说到最后,钦宗还是不肯答允,道君皇帝气得拂袖而去,临走前留下一句话:“竖子不听我言,将来亡大宋者,定是此女!” 道君皇帝走后,钦宗心头更气,本来他还没打定主意,这太上皇来闹了一场,他反而坚定了主意,太上皇反对的,他便要支持,于是当天便下旨,教勤王大军撤围,并发旨意给三娘所部,教其北上解太原、河北之围,戴罪立功!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十三章连消带打出考题 翘首以盼待援军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大宋靖康元年二月初,金军自开封退兵后不久,大宋朝廷便迫不及待的撕毁了议和条约,看起来好似是硬骨头了一把,实则却是政治幼稚的表现。 勤王大军撤围,朝廷颁旨命山东路藩镇军马戴罪立功,前去解太原、河北之围,撕毁议和条约的消息传来后,三娘当即冷笑起来,问黄文炳道:“这事你怎么看?” 黄文炳也笑道:“大宋君臣对待这国之大事好似玩笑一般,战和不定,朝令夕改,如何能服众?若是要抗击金人到底,一开始便号令各路军州、天下军民百姓共同抗敌,死战到底,绝不议和。若是要求和,这趟议和已成,就该打落牙齿和血吞,先将议和条约认下,只等卧薪尝胆之后,机会来临,再图收复失地。如今什么都没准备好,只凭军民一腔热血,便这般不顾一切又推翻和议,当真是游戏一般。” 三娘笑着点头道:“正是,看来这宋朝君臣并无长谋远虑,更无敌我实力的认真分析,只是现在主战派占了上风,朝廷又变了战和风向。这趟议和虽然屈辱,但若是议和能为大宋争取个一两年时光,用这段时光,励精图治,卧薪尝胆,操练军马,号召军民,好生备战,或许还有与金军一战之力。可惜啊,如今什么都没准备好,就匆忙撕毁和约,号令勤王军马北上解围,如此仓促出兵,定然不会有好结果。” 顿了顿三娘又道:“不过这趟宋廷要我们为先驱,看来是想驱狼吞虎,能出这个计策的也只有闻焕章这人了。”黄文炳皱眉道:“难道这闻焕章真是假意投靠,其实还是要与我等为敌不成?” 说话间,有东京两位信使同时到来,分别送来了高俅与闻焕章的密信。三娘先看了高俅的密信,上面很简单就是知会三娘,朝廷有意驱狼吞虎,要山东路军马为前驱解太原、河北之围。信上高俅说了,只因这趟宋廷上下群情汹涌,都是主战,耿南仲听了闻焕章之计,方才出了这个计策。还在信上反复请罪,说只因他此趟权柄不如从前,说话没分量,未能阻拦此趟成议,请扈宣抚使务必小心云云。 三娘看完后将信递给黄文炳,黄文炳看了后笑道:“看来这高太尉还是心向我们的,不但点破此乃驱狼吞虎之计,更连朝廷之中是谁献策的都说了。” 三娘微微颔首笑道:“这高俅还是怕若我这里败亡了,他一年后没有解药,一命呜呼。”说着又拆了闻焕章的信函看了起来。那闻焕章信上说了,只因此趟朝中对于如何处置山东路藩镇军马举棋不定,又恐勤王军马聚集京城生变,他闻焕章思虑良久,方才想出这个连打带消的计策,一来可让山东路军马脱困,不至于现下就同大宋军马斗个你死我活,二来也可解太原、河北之围,教宋金之战继续下去,山东路军马才好从中渔利云云。 最重要的是,闻焕章在信的末尾写道:“余尝闻女君有天下之志,自古山西、河北乃天下之首,山东偏安一隅,若要问鼎天下,当在山西、河北提早布局,此趟实乃良机,万勿错过,窃以为要。” 看完后,三娘将信又给了黄文炳,黄文炳一目十行看了皱眉道:“从信上看来,闻焕章这计策又是从我方大局筹划,他这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呢?” 三娘晒然一笑道:“很简单,他现在还在观望,并没有真心投靠于我,而出兵太原、河北,却是他给我留的一道考题。他是想看看我军到底有没有能力在山西、河北站稳脚跟,做活这盘棋局。若是我军能抓住这个机会,把问鼎天下的局布好,到时候那闻焕章才会真心投靠我们。” 黄文炳颔首笑道:“看来这闻焕章也是极富远虑之人。”三娘沉吟道:“好,既然如此,我们便按原来的设想,开始布局中原。这里便先请我师兄林冲领三万军马赶赴太原解围,黄文炳你便辅佐我师兄同去,现在军中的一应将佐尽皆带去,粮草辎重我会让水军接济上去。我这里只领女营兵马走水路,先回山东路,再点五万军马随后进军河北。山西太原之地便交托林冲师兄与你了。” 黄文炳躬身领命道:“定然不负主公托付,定会教我军在山西站稳脚跟,做活这个棋眼。”商议定后,三娘便命击鼓升帐,少时诸军将领都到了。 见诸将都到齐之后,三娘便当众宣布,将宋廷旨意说了。闻得宋廷又撕毁和议,与金军开战,命山东路军马去解太原、河北之围,准许山东路军马戴罪立功,帐内诸将皆是冷笑不已,就连张叔夜都冷然笑道:“朝令夕改,战和不定,国之大事,如同儿戏!”陈曦真也破口骂道:“这朝廷真是昏庸无能,既然要对金军开战,十几天前就不该放完颜宗望过河,那时候要是能如我军一般,拼死向前,完颜宗望所部十余万金军岂能过河?要是歼灭了完颜宗望所部十余万金军,金人便是断了一臂。眼下金人已经过河回撤了,又要开战,真是脑袋被驴踢了。” 三娘劝住诸将躁动,缓缓说道:“朝廷昏聩,方能显出我军大义,不必管他!既然如今有机会前去太原、河北,那我军便前去抗金,此乃我军大义所在!” 当下三娘便命林冲为西路军主帅,黄文炳为军师,陈曦真为参军,麾下领花荣、张清、朱仝、雷横、刘唐、李逵等大将,就眼下三万军马先期开往太原去,三娘与张叔夜、孙二娘、琼英领女营军马走水路先回山东路,重新点起五万军马,再赶往河北去。 都部署妥当之后,各部军马便即开始准备拔营开拔。三娘单独将林冲、黄文炳、陈曦真留下,交代道:“太原军民自去岁开始,便坚守太原抗击金军,军民士气、死战之心绝无二话,惟独被金军重围,只恐粮草器械不济。师兄你们此去解围,金军十余万众,而我军只有三万军马,难以正面匹敌。此去要扬长避短,便欺负他金人没有水军,以汾水为依托,沿河布下硬寨,水寨、陆寨相互依托,陆上兵马靠水军运送粮草,这样可保我军粮道不断。待得站稳脚跟后,便要步步为营,逐步向太原城推进,争取打通入城通道,修筑硬寨直达城下,如此便可将粮草器械兵员,源源不断送入城内,如此一来,便可解太原之围。” 林冲闻言颔首道:“正是,我军兵少,难以正面解围,只有以硬寨为依托,靠弓弩火器步步为营,打通解围通路。”黄文炳道:“只是这般战法颇为呆板,须得多花些功夫,再有便是沿途要多召集民夫为我所用,多请民夫为我修建营砦,我军马在外抵挡金军。” 陈曦真道:“我军北上抗金,太原左近百姓定会襄助,民夫之事不必担忧,定然是从者甚众的。只要我军沿汾水结下硬寨,粮草器械供应无缺,我军有地利、弓弩火器之利,就算只靠三万军马,也足以与金军周旋。”众人皆是赞同这个办法。 三娘又道:“此去除了解太原之围外,还要放手发动军民百姓,务必教我军在山西占住脚跟,扩充地盘,这般才能算是在山西布下一枚棋眼。”林冲等人皆是躬身领命。 当下商议定了,林冲等人便即告辞而去,三娘自命孙二娘、琼英等女营兵马也准备拔营。 两天后,三娘领张叔夜、孙二娘、琼英并女营数千兵马乘张顺所部水军战船沿水路返回山东路,林冲自领三万军马渡河往太原而去,张顺分出一支水军护送粮草辎重言黄河北上,自河津入汾水水道也往太原而去。 却说太原这边,去岁金军南侵太原,十二月八日,童贯逃离太原。十二月十八日,一路势如破竹的金朝西路军攻破石岭关,前锋已进抵太原城下,西军大将麟府折可求、鹿延刘光世等部以共计四万人的兵力救援太原,在太原城外的汾河北岸被金军击败,损失一万余人后溃散。 金军西路军完颜宗翰所部长驱太原城下,原本想着可轻易攻下太原,却没想到在太原城下受到顽强阻击。而此时的太原,仅有宋将王禀率领的胜捷军三千人。胜捷军是童贯负责西北边防时为自己招募的一支数万人的亲军,行伍出身的王禀从一名普通的士卒逐步擢升为宣抚司的都统制,在跟随童贯镇压方腊起义后北伐辽国,败于白沟,及至童贯逃离太原,留他为副都总管负责守城。 金军攻太原,在河东宣抚使张孝纯、大将王禀率领下,在太原土城之内,筑起重城,土城之外,挖掘战壕,百姓十五岁以上,六十岁以下,皆发给武器,分派地段,昼夜守城,城中存粮实行配给,不分贫富,均按人头每日供应。 北宋时由潘美修筑的太原古城,周长仅十里,南北为云路街至后小河,东西是桥头街抵水西门。张孝纯坐镇府中,王禀每日在城墙上督率守城。 宗翰率领金兵轮番攻城,当时攻城的云梯、偏桥、抛石车等武器,被金兵全部用遍,汾河边稍大点的石头都被金兵用完,但都被太原军民击退。宗翰无奈,只好将太原城团团围困,城外构筑堑壕,用鹿角连营,把太原城围的铁桶一般,断绝了太原城对外的所有通道。直至靖康元年二月,太原城已经被围困三个多月了,城内军民无不翘首以盼朝廷援军。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十四章太原城军民拒降 汾水河援军鏖战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太原军民久盼朝廷援军,到了靖康元年正月下旬,没有等来援军,却等来了朝廷的旨意。正月下旬这天,宋廷和金兵议和达成后,东路金兵尚未从开封退兵,宋廷便派大臣路允迪到太原宣谕,要教太原军民让出城来。 路允迪到太原城后,宗翰让出一条通道,送其到城下,王禀派人用吊篮将路吊入城中。在城南的开远门上,路允迪对太守张孝纯、总管王禀及守城军民宣读圣旨。 城内军民皆是目瞪口呆的听完了这份屈辱的旨意,路允迪方才念罢,王禀立即仗剑而起,厉声喝道:“国君应保国爱民,臣民应忠君守义,现太原军民以大宋国为重,宁死而不作金鬼,朝廷竟如此弃子民于不顾,何颜见天下臣民,太原军民坚不受命,以死固守。”城上军民皆手握兵器,振臂高呼:“我等愿随王总管坚守太原,与城共存,决不退却!” 一众军民皆怒视路允迪及随从,路允迪羞愧满面,缒城而下。宋廷这趟不但向太原派出了使臣,同样被割让的中山、河间两镇也派出了使臣,但结果都一样,中山与河间两府军民也都拒绝了这份屈辱的圣旨。 城外金军闻讯后,恼羞成怒的完颜宗翰当天又挥军猛攻太原,太原军民与金兵展开血战,数次击退金兵。见得守军众志成城,出师已近半年的金朝西路军此时已是日益疲弊、粮草不济,完颜宗翰用“锁城法”构筑重重工事将太原团团包围,留下大将银术可继续围城,自己则率领主力撤回大同。 完颜宗翰北归后,猛将银术可扫平了太原外围州县,以偏师先后夺取文水、西都谷、祁县、太谷、盂县,并击败了救援太原的宋军地方部队樊夔、施诜、高丰等部。随后金军在太原城外箭和炮石发射不到的地方,沿城筑起堡垒,断绝内外交通,使太原城成了一座孤城。 二月中旬,眼见金军锁城,断绝太原内外交通,这天张孝纯与王禀登城远望,只见金军城外堑壕壁垒延绵不绝,太原四周都无援军踪影,张孝纯忍不住叹口气道:“形势至此,你我或许唯有以死报国了,但只可怜了这阖城军民性命。” 王禀闻言道:“相公不可心软,此刻军民全凭一股义气守城,倘若顾及性命,只怕这股气便泄了。”张孝纯苦笑道:“也只是随口一说,如今阖城内外不但断绝交通,便连消息都送不出去。日前路允迪来颁旨,朝廷已经与金人议和,看来是不会有援军了。孤城困守,胜败早已分数,能撑一天便是一天罢了。” 王禀闻言眉头紧皱,听来张孝纯这宣抚使是有些怯意,萌生罢兵的想法了,正打算劝说时,却闻得汾水河西那头一阵炮响传来,两个都是吃了一惊,急忙转到城西远眺。 只见太原城西汾水河面上,数十艘大小战船扬帆而来,都是一色的大宋军旗,只是与寻常大宋红旗不同,这支大宋水军军旗上包了蓝色滚边。 见得这支水军到来后,张孝纯、王禀及西城头上军民都是欢欣鼓舞,都喜极而泣,奔走相告,更有军民便在城头朝着汾水叩拜道:“天可怜见,总算朝廷派了援军来了。” 城头太原军民正在惊喜交集时,只见那支水军一面奋力朝汾水上游逆水而进,一面不断在船上施放火炮,只见岸边上金军营垒之内不断爆炸起火,岸边金军慌乱不已。 原来这支水军正是梁山宋军张顺所部水军,当日与林冲所部陆上兵马一同拔营北上救援太原,林冲所部渡过黄河后,与宋军种师中部会合,按照朝廷旨意,便是林冲所部在前,种师中部在后。于是林冲与张顺商议定了,水军走水路运送粮草辎重先行,林冲所部走陆路由榆社北上。 而宋廷大将种师中由河北井陉西进,会合另外两员宋廷大将,姚平仲的养父姚古和张孝纯的儿子张灏分别从长治和汾州北上,三军互为犄角,共解太原之围。 林冲所部率兵从北上后,很快就收复了榆社,但由于种师中、姚古、张灏的部队都没有跟上来,失去策应的林冲为了避免孤军深入,就率部屯驻在榆社。 陆路军马耽搁了,张顺那里飞鸽传书与林冲联络了,林冲便派刘唐、李逵二将领千余蛮牌兵至黄河岸边,先与水军会合,千余军马搭乘水军战船,走水路先往太原而去。 张顺水军所部在黄河上又等到了童威童猛两兄弟率领的水师援军,此趟一共又从山东路调来战船百余艘,张顺手下便有大小战船两百余艘,加上沿途张顺拘刷民间船只,又得民间小船百余艘,一共有大小战船三百余艘。 当下张顺便命童威童猛在后率领水军主力护送辎重粮草,自己与刘唐、李逵率领大小战船八十艘,并运送千余蛮牌兵,先行北上,为水军前锋,替大部队开路。 张顺前锋水军进入汾水之后,早有金军哨探发现了宋军水师,金人也知道自己水上战力薄弱,是以金军大将银术可早在汾水之上拦河拉了五道铁锁横江,在铁索之间又排布下三座浮桥,浮桥之上弓弩军马布置下来,加上铁索、浮桥两头岸上又扎下营寨保护铁索、浮桥两头,并在岸上营寨摆布下数十座抛石机,以防宋军水师突入汾水救援太原。 正是银术可这般布置,是以宋廷其他水军也不是没前来救援,但遇上铁锁横江,无法突破金军水上的布置,又是逆水而上,是以都在金军浮桥、岸上的箭矢、炮石之下败退而回。 可这一回换成了梁山张顺所部水军,张顺早派哨船探明了金军布置,要说金军这布置对于一般宋军水师来说,的确难以突破,但对于张顺水军来说,却是小菜一碟。 当天探明金军部署后,张顺便挥军逆水而上,到了铁索浮桥阵前,离岸边数里远处,便在金军炮石箭矢射程之外,张顺水军所部便下了重锚。都停住后,张顺便号令大战船上火炮、火箭都朝岸上金军营垒施射。 宋军水师船上顿时一片火箭耀光而起,直扑金军,一时间岸上金军营垒之内一片火海,第一轮火箭急袭都是用的燃烧弹头,金军营垒内顿时大火四起,两岸数十部抛石机皆是木制,很快便被烧毁。 而火炮则集中攻击前方浮桥和铁索,梁山宋军火炮可不是宋廷军马里的那种焰火型火炮,三娘在命匠人改进了黑火药配方后,不论是推射药还是爆炸药都达到了黑火药的最佳配方,是以梁山火炮打得远,威力巨大。 一顿乱炸之后,三道浮桥之上再无金军弓弩手,皆逃回两岸去了。张顺派哨探小船上前哨探后,便命水军开拔向前。张顺水军大战船皆是当年高太尉麾下叶春发明的海鳅船。 这海鳅船大小不一,最大的海鳅船两边置二十四部水车,船中可容数百人,每部水车用十二个人踏动;外用竹笆遮护,可避箭矢;船面上竖立弩楼。 三娘嫌叶春原本的设计中,水车有一半裸露在空中,也就意味着有一半的做功是白费的,是以对这个水车又做了改动,将水车都置于水面之下,是以改造后的海鳅船更加得力。 如要进发,垛楼上一声梆子响,二十四部水车,一齐用力踏动,其船如飞,再加上船上还是安排了风帆,风力、人力一起,便是逆水行舟也走运如飞! 而这趟张顺引来的都是中等海鳅船,这种海鳅船两边只用十二部水车;船中可容百十人;前面後尾,都钉长钉;两边亦立弩楼,仍设遮洋笆片,船头并两侧排布二十门火炮并十架火箭发射架子。为防火箭尾焰烧灼船上甲板,甲板上都是用铁皮裹覆了。这船平底,却行浅水小港,也不会搁浅。 是以当张顺用火炮、火箭打退金军后,挥军逆水而上,速度丝毫不慢。到得近前,张顺派遣水鬼下水去,凿断了五道铁索,安下炸药炸断浮桥,小船上前扩宽水面。 于是乎,不到半天功夫,金军大将银术可花费了许多钱财、人力,用了半个月时光布置起来的汾水防线便即告破。张顺水军便一路高歌猛进,直抵太原城外汾水水面上来。 已经影影绰绰见得太原城垣后,张顺见得岸边并城外尽皆都是金军布置下的堑壕营垒,其间金军骑兵往来如风,将太原城团团围住。 见得如此,刘唐、李逵上前便道:“张二哥,可将我部蛮牌军马放到岸边,我等先在岸边占住立锥之地,修建起营垒来,并将水营码头修好,方便水军靠岸停驻!” 张顺便道:“待我军先用火炮、火箭替你们陆军开道。”于是梁山水军便开始对岸上金军发炮,便才惊动了城内的张孝纯、王禀。 梁山水军与陆军早已经演练过这种登陆作战,但多是在大海之上,那风浪更大,如今在这汾水之上,算是牛刀小试了。于是船上火箭、火炮一顿乱炸之后,将岸边金军防线炸开一个缺口,随后水军小船齐出,载着陆军蛮牌兵直扑岸边。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十五章悍勇蛮牌登岸急 精锐浮屠冲阵来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冷热兵器交替的过程是个漫长而又艰辛的历程,在历史上,欧洲人通过几个世纪的摸索和完善,才让欧洲的军队逐渐从冷兵器推进到了冷热兵器混合,然后才逐渐变成了纯热兵器军队。比如西班牙的殖民大方阵中,采用的就是长矛兵加火枪手的编制,西班牙靠着这个冷热兵器混编方阵威震一时,火器的强大威力和长枪兵左刺战术将传统冷兵器时代军队送进了历史的垃圾堆,而其强调的绝对的纪律性也为近代军队的建立打下了基础。 远在东方,冷热兵器混用也几乎同一时间出现过,不论是日本战国织田信长的火枪队,还是之后明朝戚继光的那支无敌戚家军,都有冷热兵器混编的进步。特别是戚家军,在著名的戚家军冷热兵器混编的鸳鸯阵内,火铳手是非常重要的主力。 而在三娘到来的这个水浒北宋末年时代,三娘很早就已经开始了冷热兵器混编的战法实践。由于目前火枪制作的成本与合格率问题,山东路火器作坊内的火枪还处于研制阶段,再没有解决火枪枪管制作成本与合格率问题之前,火枪兵或火铳兵暂时不会出现在梁山宋军阵中。但这并不意味着梁山宋军就没有进行冷热兵器的混编。 在三娘的坚持下,梁山宋军之内出现了一个新的兵种,那就是掷弹兵。虽然没有火枪,但梁山宋军之中,掌心雷则制作的很成功,而且掌心雷的杀伤效果也极好,但缺点就是如果投掷过近会误伤友军,是以梁山各军之内都挑选膂力见长的军士单独组成了掷弹兵混编与军伍之内。 同时梁山各支步军之内,都是严格按照《纪效新书》的记载,用鸳鸯阵来编练、操训军士。稍有不同的是,扈氏版的鸳鸯阵内少了火铳手,而改为神臂弓手,同时增加了两名掷弹兵以为中近程火力补充。这样一来,梁山宋军步军鸳鸯阵内,远程有神臂弓手,宋朝神臂弓射程极远,可达二百四十多步,中近程有掷弹兵投掷掌心雷,近程前有蛮牌手,后有金枪手、钩镰枪手,交替掩护,密不透风。 每支小队皆是按这般布置,而梁山军制,十卒取一郎,十郎为一卫,十卫取一校,十校拜一将。每个郎队就是按鸳鸯阵基本编制进行混编,队内正副郎官两名,两名长枪手,两名掷弹兵,两名神臂弓手,两名蛮牌手。正副郎官则需长短、冷热兵刃都要精通,一旦队内有任何军卒受伤或阵亡,他们便可及时补充上去,保证阵型完整。 而每个卫队百人合战时,又统一听命,卫队铁卫官会根据战场形势,或分出一半兵力前去本队前方约一里处做为伏兵,或集中神臂弓手、掷弹兵往前走到主战队伍约一哨距离前方,单摆一线听号声开始放箭射击,或投掷手雷。而长枪、蛮牌手则作为二层兵力。 再往上更大规模的接仗则每个卫队或校队都听大将的指挥,总之梁山步军之内,小队可单独为战,合编上万军马也可一同作战。这除了日常训练之外,还和梁山宋军严明的军纪分不开。 是以当张顺舰队放炮攻击太原城外汾水岸边金军大营之后,刘唐、李逵两人率领一千蛮牌军登上岸边,这一卫蛮牌手虽然是号称蛮牌手,但军阵内神臂弓手、掷弹兵、长枪手皆是混编都有,并不单独只是蛮牌手。而这支军马之所以一直号为蛮牌手,只因他们单独成军之时,主力乃是项充、李兖麾下的蛮牌手,后来改编后依旧用蛮牌手营的营号而已。 李逵一身铁甲,外罩一层棉甲,两层甲胄在身,当先第一个从小船上跳到岸上来时,只见金营内火光冲天,兵马乱窜。和任何一支冷兵器军队一样,首次遭到火器部队攻击的时候,都会产生极大的混乱和恐慌。女真人也一样,他们被突如其来的火箭、火炮给炸得懵了,很多军士都四散乱窜,又或四散躲避火势,更有些胆小的直接跪在地上求饶不止,他们还以为这是天降的惩罚,是天神用雷火来消灭他们的。 银术可的中军大营在远离汾水的一处高地上,当闻得第一声爆炸之时,银术可便急忙抢出帐来,见得汾水上密密麻麻的宋军战船时,银术可惊得目瞪口呆。跟着便有镇守浮桥和铁索的败军才回来禀报,宋军水师冲破了汾水上的拦截。 银术可呆住了,但见得汾水岸边大营冲天缭绕的大火和连绵不绝的爆炸,他张大了口呆住了,宋军什么时候这么能打了?要是太原的宋军也有这等威力的火器,金军还能包围太原城数月之久么? 好在银术可也算是金军名将,很快他就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马上命左右军将齐出,领兵先去支援汾水岸边大营,只因汾水上银术可已经安排了五千军马镇守浮桥和铁索,而太原这边围城的重点又是在城下,是以汾水边的金营内其实兵马并不太多的。 银术可派出几名大将后,亲自领一支军马在后压阵,先整顿自己大营内的混乱。只因见得梁山宋军火器的威力,便连银术可大营内的金兵都有些胆怯起来,很多士卒甚至是跪地恳求上天不要让愤怒的雷火降临到自己头上来。银术可见得此景,当即喝道:“那些都是宋人的火器,不是天神降下的惩罚!尔等随我应战!” 说了不听便用鞭子抽打,几番努力,才堪堪将大营内军马混乱的军心稳住,而后开拔出营来,准备前去应战。前锋几名大将领军赶到汾水营前时,只见营内大火,根本不可得入,只能在营外收拢败兵,救治烧伤的军卒。 李逵登上岸后,当先杀入大营,但也只是推进了数十步,便被营内大火阻拦,不得前进。刘唐赶到后,李逵皱眉道:“张顺小哥炮火太凶,都烧得一片火海,难有路进去。”刘唐指着火光后面往来绵密的金军战旗道:“大营外正有金军兵马来援,这火势正好阻拦援兵,我等不若趁此机会,先掘壕修垒,只等火熄灭之后,便有依凭与金军周旋,好掩护后续兵马登陆。” 李逵倒也不莽撞了,经过几次军演,他也知道登陆作战除了勇猛之外,迅速扩大并巩固登陆点是登陆作战的成败关键,当下便听刘唐所言,号令各部军士就地掘壕修垒,在营内大火没有烧到的岸边,挖掘壕沟、用岸边鹅卵石修建营垒。 第一批登陆军士抢修堑壕时,张顺则加紧号令后续军马登陆,军士都登岸后,张顺又送了沿途征集来的三千民夫登岸,帮助一同修建登陆滩头阵地。滩头工事修建得差不多时,张顺派人将十架火箭发射架运送上岸来,在工事内布置妥当。 这好一场大火,直烧到傍晚时分,方才渐渐熄灭,给了梁山宋军大半天的时间修建工事。这火为何会烧得如此之大,就连张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按理说就算是全部发射了燃烧火箭,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火势啊。 张顺这里不明所以,而另一边金军银术可却在那里咒骂:“早知道就不该想出这么一招狠辣招数来!”原来金兵久攻不下太原城,便有辽军降将献计,收集左近民间各种灯油、硫磺、火油等引火之物,准备用抛石机抛入太原城内,而后烈火焚城。那时候金军完颜宗望被太原军民的抵抗气坏了,所以一声令下,便搜刮来了许多引火之物,但后来完颜宗望也冷静下来,加上金军舍不得太原城内的人口、财帛,许多将领都劝阻宗望,是以才没有最后实施,将搜刮来的这些引火之物都放在汾水岸边大营内存放。于是张顺一顿火炮袭来,便引燃了这些引火之物,是以才有这般大的火势。 好不容易等得火势渐渐熄灭,早已经按耐不住的金军摩拳擦掌,便要上前厮杀。张顺水军早已经没有再放火炮和火箭了,金兵经过大半天的时光,也逐渐军心安稳下来,那些宋军的火器也没有打到汾水营外来,说明这些火器也是有射程的,再者宋军也没有一直施放这些火器,也说明这些火器和弓箭一样也是有弹药限制的。 在知道了火器的两个特征之后,金兵也开始消除了一些恐惧,计点损失兵马时发现,大多数士卒是被燃起的大火烧伤,而被火器直接杀伤到是没有多少,是以金兵又在皮鞭和军功的鼓舞下,恢复了一些士气。 当傍晚彩霞映照下来的时候,火势熄灭,金军擂响战鼓,从汾水大营烧毁的废墟之内,开始朝着岸边的宋军阵势冲突过去,当先打头的便是精锐的铁浮屠金军骑兵! 身披两层重甲,人马皆覆盖甲胄,威风凛凛的铁浮屠军马气势汹汹的直冲而来,一路上被烧得漆黑松软的泥土,被马蹄踩踏得烟灰尘飞,大地都被铁浮屠军马的马蹄震颤起来。张顺水军瞭望桅杆上的瞭望手首先发现了金军的动作,当即大声示警,水军当即升起信号旗,岸上的宋军见了急忙收拢民夫,军士整军备战,只等金军冲来!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十六章火器犀利铩羽归 鸳鸯步阵显神威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张顺水军红旗挂起,代表着水师将死战不退,见得红旗旗号,水师各战船甲板上排布的火箭便先施射,数十枚高爆火箭拖着长长的尾焰,带着尖利的呼啸声直扑金军铁浮屠冲锋阵线。高爆火箭弹头装配的是空心铁质锥形容器,里面有最合理配方的爆炸黑火药,外层是无数的铁钉。弹头引信则是根据多年经验特意排布的,绝对能保证弹头在落地后火势临空一人高的位置上爆炸开来。 高爆火箭很快在金军铁浮屠冲锋阵线内炸响开来,冲天的烈焰中夹杂着无数致命的铁钉呼啸飞溅开来,饶是金军两层铁甲也抵挡不住在剧烈化学作用下产生的巨大动能和冲击波。金军铁浮屠顿时死伤惨重,战马到底哀鸣,受伤的金军倒在地上惨叫,很快被后面的金军骑兵踩踏而死。 见得如此,银术可大吃一惊,想不到宋军原来还有这犀利火器,勇猛的大金国铁浮屠勇士还没见到敌人,就死伤惨重了,这仗还能打下去么?当即银术可号令冲锋军马退回来,前方金军闻得己方鸣金收兵,也急匆匆的退了回去,他们可不想这么毫无价值的战死。 前方铁浮屠退回之后,计点损失,金军宝贵的铁浮屠军马损失了两百余骑,而总共完颜宗翰只给银术可留下了三千铁浮屠啊。感到肉痛不已的银术可凝望远处宋军阵营,思虑片刻后,吩咐金军之内的辽国降军派出步军前往冲阵,他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派这些步军上前去消耗宋军弹药的。 那些辽国降军得了号令后,个个都是魂飞魄散,也都知道金人这是把他们当炮灰了,但没办法,在金军压阵下,他们只得举着橹盾缓缓向前,只希望宋军的弹药已经用完了。 另一边见得金军暂退,很快又派步军出阵,刘唐与李逵商议道:“观金人派步军来,定是想消耗我军火箭、砲子,看他阵线来了三千步军,虽然人数多于我们,但这营内适才大火,许多地方难以展开阵型,料想突前的人马不会太多,不若我俩个挥军上前厮杀一阵,节省些弹药。” 李逵闻得厮杀,立刻掣出双斧笑道:“哥哥,此趟我领五百军马上前厮杀,哥哥自领五百军兵民夫继续整修营垒工事,不必两个都去。”刘唐笑道:“铁牛兄弟这主意好,咱们便前队抗击,后队继续修筑营垒工事。” 当下商议定后,李逵便整束盔甲,号令五百军马也就是五个卫队的兵士越阵而出,便在阵前排出五个卫组成的鸳鸯阵来,根据地势宽窄,五个卫的宋军因势利导、相互依托,鸳鸯阵的大小也是不同的。 而金国步军到了营内后,只因营内大火才熄灭,残垣断壁之间,还有许多废墟阻路,是以也只能分几路前行,难以摆出宽阔的阵势,兵力难以展开。 另一边刘唐派传令兵将李逵出阵的消息带到水军后,张顺笑道:“对阵步军,咱们梁山军马以一当十也不怕,这般也好,下一批战船到来还需一夜功夫,咱们的火箭、砲子也不多了,正好省下来应对金军的骑军。” 说话间,那头金国步军靠得近了,却发现敌方没有发射那可怕的火箭,前面却来了一群宋人步军在那里,都已经布阵完毕,领军的辽国降将见状大喜,当即喝道:“儿郎们,宋人已经没了那犀利火器,咱们冲上去!” 一众金国步军见状也是士气大振,总算没有那可怕的火器了,至于步军对阵,那倒不觉得如何害怕了,都是一个肩膀顶一个脑袋,拼命还不会么?当下金国步军纷纷高举兵刃,口中嗬嗬怪叫着向前冲突。 金国步军后阵内辽人射手便先放箭,一阵箭雨直袭宋军,宋军阵内前排举盾牌的蛮牌手马上将盾顶在头上,后面小队的宋军立刻集中在盾牌下,掷弹兵也举起防箭褡裢以为补充。一阵箭雨之后,只有十几个军士受了箭伤,多是不及防备或是盾牌与褡裢之间有缝隙,被利箭穿透所致。 便如此防备金军几轮箭雨后,金军前方步军已经举着橹盾靠近,金军射手便停止了施射,一阵棒子响处,金军步兵嗬嗬怪叫着直扑宋军而来。 李逵闪身退出盾牌阵保护,高举双斧厉声喝道:“结阵!迎敌!”梁山宋军很快便在各郎官号令下重新结阵。便在金军前锋举着橹盾冲锋,还离着宋军阵线五十余步时,宋军阵内一阵阵呼喝号令传出,阵内掷弹兵手持手雷来到蛮牌兵身后,将手中掌心雷上用石蜡封裹的引线扯下,那引线上杂有火磷。那火磷燃点低,当石蜡拔掉后,带着内里的拴线一同拔出,摩擦生热后,火磷便自燃起来,如此便点燃了杂着火药的引线。 引燃掌心雷后,宋军掷弹兵便纷纷甩开臂膀,将掌心雷朝金国步军前锋橹盾扔了过去。九十余枚掌心雷划出抛物线落下后,金国步军们还很奇怪,宋军这是在扔什么? 很快连续的爆炸在金军阵前炸响开来,前锋的橹盾阵被炸得七零八落,炸开的掌心雷威力虽然不如火箭,但金军过于密集,因此死伤也是极为惨重。 前方橹盾兵见得如此,一发声喊便想后退,但领军的辽国降军还算是有些胆色,当即大声喝道:“不许后退,马上冲锋过去,只要和敌人纠缠在一起,他们的火器便不敢再用了!不许退,后退者死!” 便在后面压阵金军的威逼下,金国步军鼓起勇气,纷纷丢掉橹盾,反正这玩意也挡不住人家的手雷,倒不如丢了,快速冲上去和敌人厮杀。于是金国步军又反冲回来,嘶声裂肺的喊叫着,直扑宋军阵线。 便在金军放弃橹盾冲锋之后,宋军阵中掷弹兵退后,神臂弓手上前,到了蛮牌兵身后,举起神臂弓便朝着金国冲锋的步军一通攒射。 神臂弓威力极大,金军又密集,很多时候甚至一支弩箭会穿透两个人,将两人钉死在地上的都有。但这神臂弓还算是属于正常的冷兵器范畴,这些辽国降军和宋军交手不少,也知道这神臂弓,是以并不发憷,也知晓神臂弓发射和上弩箭所需的时间,当下也不等军将下令,一众金国步军便一发声喊,加快脚步冲锋,他们知道只有冲过去,才有活命的机会,停在原地或是调头逃跑都没有活路,神臂弓的射程可是二百四十步。 金国步军冲锋到面前时,宋军前面有蛮牌兵遮护,便忽然从蛮牌兵盾间伸出一支支的钩镰枪来,这钩镰枪已经被梁山做过改进,前方枪尖,左右两边各是三尺长的翼刃,那翼刃乃是弧形,改动之后便成了一个内凹的月牙形,这钩镰枪一伸出来,便能顶住前面扑来的敌人,让其不能得进,而且枪尖和翼刃十分锋利,还能伤人。 宋军阵前一片钩镰枪阵探出后,金国步军冲锋之势顿时一滞,许多步军收不住脚步的,便被翼刃及枪尖所伤,少数力大者以兵刃相抵,方能得保无恙。 这里金国步军攻势一顿,宋军阵内神臂弓手和掷弹兵便开始发威,掷弹兵朝敌阵后面投掷手雷,阻断敌人进攻的后续兵马,而神臂弓手则无情射杀近在咫尺的金国步军。离得如此之近,神臂弓一弩箭下去,甚至射穿三个人来。 便是如此,这鸳鸯阵阵形前有蛮牌手执长盾牌遮挡金军的重箭、长枪,后面还有正副郎官手执轻便的藤盾并带有标枪、腰刀,掩护后队前进,正副郎官除了掩护还可与敌近战。钩镰枪手二人用长达一丈左右的钩镰枪刺杀,同时挡住敌人千金,掩护盾牌手的推进和后面掷弹兵、神臂弓手的进击。 在挡住金军攻势后,整个鸳鸯小阵开始在郎官指挥下,稳步上前,整个阵中十人如同一人一般,进退都是一起,而与身旁其他的小队也形成整体,一动便一起动。于是整个宋军阵线开始缓步上前,钩镰枪手不断向前突刺,后方神臂弓、掷弹兵不断施射,前面蛮牌兵举盾掩护,两侧正副郎官手举藤盾查缺补漏,不断斩杀漏网之鱼,整个宋军鸳鸯阵不论从远中近,到交替掩护、防卫死角都整如一人,好似一只长满刺的刺猬一般,领金军无从攻击,不断后退时,宋军又稳步上前来,教金军进退不得。 便如此厮杀半个时辰后,金军左右两翼便先崩溃,李逵便在左翼,见得金国步军崩溃,李逵当先提着双斧一发声喊便追杀上去,后面正副郎官、蛮牌手都各举短兵器追杀上去,掷弹兵也停下投掷手雷,抽出腰刀来一同追杀,阵后只留下长枪手与神臂弓手压阵,只因这两个兵种一个手持长兵器不方便追杀,一个手持神臂弓也不便追杀,便在后面压阵,只让正副郎官、蛮牌手、掷弹兵上前追杀。 左右两翼崩溃,中军也没支持多久,金国步军大败输亏,直逃出大营来,三千金国步军便被五百梁山宋军杀败,金军折损八百余人,而宋军只是有数十人受伤。这与后来戚继光杀倭寇得胜的战损比已经相去不远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十七章谨守营盘待援军 再遣兵马入河间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银术可目瞪口呆的看完了金军步队整个溃败的过程,随后梁山宋军上前来将金军躺在地上的伤兵一一屠戮干净后,银术可方才长叹一口气道:“此部宋军虎狼之师,实乃劲敌。彼敌占水军、地利之势,我军这里兵马不多,只恐万难将之赶下汾水。看他水军往来不绝,军马定会从水路源源不绝而来,只有飞报大帅,我军谨守营盘,以防宋军内外夹击。”屠戮敌方伤兵乃是冷兵器野蛮时代的通常做法,语气浪费粮食药物去救治敌方伤兵,又或是让敌方伤兵哀嚎痛死,还不如给他一个痛快,这时候宋辽金作战都是这么做的,是以银术可毫不为奇。 当下银术可便命信使快马往大同飞报西路军统帅完颜宗翰,只因大金西路军的主力被完颜宗翰带回了大同,金军要是想继续围攻太原,就得增兵。 银术可派出信使之后,便号令各部收兵回营,巩固营盘,再也不出兵攻打梁山宋军。而张顺、刘唐、李逵见得金人退守营盘,便放心大胆的开始继续加固汾水大营,修建临时码头,修建水营,将水陆营盘联结一起,等待后续兵马到来。 过了一天,后续兵马陆续乘船到来,张顺并未让战船全都靠岸,而是分出三分之二战船掉头南下,去接应林冲所部军马。于是林冲所部主力军马两万余人便一半分乘水师战船,一半沿汾水而进,逼近太原。 林冲这边进兵太原,另一边却说三娘领女营兵马坐船回山东路,不一日到了山东路,公孙胜等人出郭相迎。三娘回到济州镇守府后,不及回家,便即升帐点将。 便在启程回山东路之时,三娘便飞鸽传书回山东路,命各路军将到济州府聚齐,是以点将之后,各路军将都到了镇守府内来参见三娘。 诸将点卯已毕,分两班站好,三娘也不废话,便即开口道:“金人入寇,肆虐河北,如今命我山东路军马出兵解太原、河北之围。我师兄林教头已经领三万军马先去太原解围,我这里便会山东路来,一般的点五万兵将前去河北解围。” 闻言,数内关胜出班禀道:“主公明鉴,宋廷要我军出兵河北,解救百姓,此乃天道仁义之举,出兵并无不可。但主公乃一镇藩主,不可轻动,此趟河北,关某讫一支兵马前去便是。” 公孙胜颔首道:“主公,宋廷此乃驱狼吞虎之计,望大义名分上,出兵是要出兵,但正如关将军所说,主公不可轻动,此趟出兵便遣一员上将前去便是了。今岁宋金必定大战,便是中原大乱之局,主公当坐镇山东路,一窥天下之势,居中调应,指挥各路军将,方可逐鹿中原,成就霸业。” 当下诸将纷纷出言劝谏,三娘一听很有道理,本来还想亲自领兵去河北的,这念头很快就打消了。公孙胜说得有道理,宋廷再次撕毁协议与金国开战,这一次金国定是恼羞成怒,举国之力而来,宋金大战,中原定是一片混乱,而自己身为一镇藩主,要想争夺天下,该当坐镇自己的老巢,等待时机,而不是做一个冲锋陷阵的领军大将。 当下三娘从善如流,便颔首道:“既然如此,我便坐镇济州,关胜将军为我东路军主将,河北那里乃陆战要冲,金人主力都在那里,我给你五万军马前去河北。下属将领又关将军自行挑选。” 关胜面色如常,当即上前领命。三娘又道:“此去河北,金人围困的乃是河北两座重镇,一为河间府,一为中山府。金军数倍于我,我部军马虽然骁勇,但也不能与之硬拼,而河间府靠海较近,又与我山东路不远,因此当先进兵河间府,解河间府之围,放手发动百姓,在河间府站稳脚跟。” 关胜也是一员良将,知道此去的轻重,当下应了。三娘又道:“河间府东面便是大海,此去关将军也不是孤军,金人、辽人作战多用骑兵迂回,善断人粮道,我这里安排下海军战船三百艘,由船火儿张横统领,便在外海接应,若然陆上粮道不济,自有海上补给。” 关胜大喜,河间府便是后世沧州一带,东面便是大海,靠海有海军接应,胜算自然大了几分。随后关胜点起八员将佐,领了兵符印信便自去准备出兵。却是那八员将佐?便是:霹雳火秦明、镇三山黄信、百胜将韩韬、天目将彭玘、花项虎龚旺、中箭虎丁得孙、石将军石勇、小尉迟孙新。 当日点齐兵马,济州府准备粮草器械,次日一早,三娘登坛拜将,关胜受了兵马、粮草。三牲果品祭拜天地,又将出近日擒获的三名金人细作,便在坛下祭旗已罢,关胜便领五万大军浩浩荡荡离了济州府往河间府而去。 关胜出征之后十余日,三娘在济州府陆续收到西路军统帅林冲传回的战报。原来当日刘唐、李逵、张顺在太原汾水岸边大败金人之后,在汾水大营站稳脚跟,林冲与黄文炳商议后,便兵分两路,一路走沿汾水走陆路,一路坐船沿汾水而进。 金军大将银术可那里探马早已探知梁山宋军动向,金人与辽人一般,善用骑兵迂回,但此趟梁山军马却是借水军之便,沿汾水而上,骑兵无法阻断粮道,银术可那里兵马又不多,难以顾忌太原城和梁山宋军两头,只得按兵不动,期盼完颜宗翰那里早日发兵来援。 却说完颜宗翰引金国西路军主力回到大同,大同便是云中府,他在云中府一边号令各部金军放牧养马,将养战马,与士卒歇息,一边却是在关注着宋军动向。这趟只因他西路军为能突破南下,在开封城下与东路军汇合,结果造成东路军孤军深入,最后虽然逼得宋廷议和,但却不得已早早北撤,在撤退是还吃了山东路军马一个大亏。完颜宗翰回军云中府后,上表金太宗自请责罚,而金太宗正是收拢人心之时,也只是不痛不痒的下旨责备几句,教完颜宗翰依旧统领西路军,积极备战,准备第二次南侵入寇。 是以完颜宗翰在云中府明里将息兵马,暗里却是咬牙切齿的准备二次南侵。当银术可求援军报到后,完颜宗翰吃了一惊,只因银术可虽然兵马不多,但也都是金辽军中的精锐,居然败给宋军。完颜宗翰一代名将,甚是重视,当即命信使前来,细细查问了。 听那信使说了该部宋军火器犀利,步军战法密不透风,战力勇悍之后,完颜宗翰细问了那信使关于宋军火器的许多细节,但那信使许多细节都不太清楚,只说了当日所见,而宗翰不厌其烦,便连当日气候、风向等等细节都一一问明。 最后宗翰虽然得到了宋军火器的一个大概,但还是总结出了几条要领。其一便是常识问题,宋军火器虽然犀利,但定然怕水,若遇雨天作战,不知火器还能用否。其二便是宋军火器射程较抛石机要远,今后对战,不可与之远处对阵。其三宋军火器虽然犀利,但若是贴身肉搏,宋军定然不敢再用火器,今后作战,金军定要第一时间就冲到跟前,与之贴身肉搏,使其火器无用。其四便是那火箭施射时,宋军多是顺逆风势,避免迎横风发射,这是宗翰细问了当日风向后自己的一个判断,按照他的猜测,那宋军火箭与平素的箭矢一般,若是施射之后遇得强劲横风,必定会影响其准头,是以今后金军对阵时也要看风向。最后便是梁山宋军这些火器有多少的问题,只因银术可兵马不多,没能多打几仗,因此看不出一支宋军之中,能携带多少火器。 总结了宋军火器之后,又细问了梁山宋军步队战法,那信使对鸳鸯阵精髓也讲不太明白,只能说了一个大概。宗翰听了之后,沉吟良久才道:“此种战法需操练多时,小队之内长短兵刃手与远近射手之间配合要天衣无缝,小队与小队之间也要配合默契,若非一二年操练功夫,难以达到如此默契。更要有极严的军纪约束,士卒在战争之内不慌乱,能配合无间,方能发挥最大威力。该部宋军能杀伤我军八百多人,而他们损失微乎其微,可见这支军马乃是百战精锐,只怕宋军之内这般军马也是不多的,不足为虑。”宗翰判断错了,这种军马梁山多得是,梁山宋军十八万众都是按纪效新书编练,从成军那一天起便是这般操练的。 对来援的梁山宋军战力大致有个判断和总结后,宗翰命人记录下对阵火器时的要点,便先教诸军熟悉,并针对这种战法先教士卒演练,以防真的对阵时,各部军马手足无措。 而后他命信使回去,带去自己的军令,吩咐银术可按兵不动,谨守营盘,不得出战,等待援军。那信使去后,诸将都以为宗翰便会立刻发兵,宗翰却按兵不动,只道:“梁山宋军乃宋人精锐军马,与之硬抗,并非上算之事,今趟宋人大举北上救援太原等几路军州,必定有几路军马前来,我军当扬长避短,发挥我军骑兵优势,在敌运动间将其分割包围消灭,宋军数路而来,便可先挑选弱军下手,先灭他几路弱军,那梁山军马再强,最后也是孤掌难鸣!” 诸将才明白宗翰打算,当下皆称宗翰兵法谋略高强。宗翰当下便命侦骑四出,打探宋军其他几路军马动向。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十八章粘罕设伏袭宋军 杨志突阵救援兵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金国西路军统帅完颜宗翰在密切关注宋军救援太原的举动,另一边三娘在派出关胜统领五万大军救援河间府后,目光也转移到了太原救援上来。自林冲、黄文炳、陈曦真统领三万大军救援太原以来,从太原、榆社、邯郸、巨鹿、清河、济州这一条线上的飞鸽传书就没有停过。 关胜大军走后,林冲所部自榆社西进,走汾水进击太原的消息传来后,三娘敏锐的发现了问题所在。当夜三娘召集朱武、张叔夜等参谋部将官商议军情,众人都到后,三娘便命人将新做好的大沙盘抬了出来。 这沙盘乃是三娘命段景住召集许多熟悉地理的文人及工匠共同制作,山西、河北等诸路沙盘都已经制作出来,这趟商议三娘便先将山西沙盘抬了出来。 三娘用竹鞭指着山西太原道:“近日张顺、刘唐、李逵来军报,他们所部步军一千余人、水军一千五百余人,民夫五千人已经在太原西面汾水东岸占住脚跟,设立了汾水大营,并修建了临时码头。林冲所部已经离开榆社,正沿汾水而进。军中粮草器械还足够两个月用度,但若是要打通太原救援道路,并能支应太原城用度,须得林冲所部到达之后,并且我们这里还要运送一批粮草器械过去才行。” 顿了顿三娘又指着其余宋军部署道:“这趟除了我军之外,宋廷救援太原的诸路军马之中,大将种师中由河北井陉西进,另外两员大将,姚平仲的养父姚古和张孝纯的儿子张灏分别从长治和汾州北上,三军互为犄角,共解太原之围。但这里有个问题,太原城下金军兵力已经探明,银术可所部只有不足万余兵马,金军西路主力被完颜宗翰带回云中府去了,若是完颜宗翰领大军来援,他会如何用兵?” 张叔夜看了沙盘后道:“主公这沙盘极为形象,山川地理一望而知,真乃神物。至于金军救援之事,属下猜想可能有三种情形。其一便是宗翰领军直抵太原城下,与我军对峙,继续围困太原。其二便是按兵不动,若见我军势大,便命银术可撤围。其三也是最大的隐忧,他完颜宗翰不理会太原,而是出兵半道截击宋军的其他几路援兵,将种师中等几路援军击溃后,再挥军回师太原,如此一来,我军便会陷入孤掌难鸣的境地。” 三娘抚掌笑道:“张老太守所言甚是,前两种情形我觉得金军都不会采用,最后一种最有可能。”朱武颔首也道:“正是,第一种情形,金军到太原城下与我军对峙,相信宗翰也知道了我军水军的厉害,我军夹河布防,金军很难截断我军粮道,与我军在太原对峙,宋军各路援兵便会源源不断而来,形成僵局,宗翰乃金军名将,定然不会这么做。第二种情形太过示弱,宗翰也不会用,定然只会用第三种法子。” 三娘道:“的确,如果放任金人击溃宋军其他几路援兵,对我军来说,虽无损失,但将来会极为被动,至少金军可以直接绕道南下,威胁汾水、黄河岸边的几座重要城镇,给我军走水路补给造成威胁。是以我打算还是要提醒宋军留心,或是直接派一支军马去支援宋军作战,至少不能几路援军都被金军歼灭。” 朱武笑道:“看来主公对宋军战斗力还是不太相信。”三娘叹口气道:“宋军以步军为主,金人以骑兵为主,就算能胜,也难以歼灭金军,反过来若是金人得胜,宋军却难逃覆灭的局面,是以最好我军能派出一支骑兵前去应援。” 张叔夜道:“不若教林将军那里分一支兵马出来,前去支援种师中所部。”三娘摇头道:“师兄那里兵马不多,骑兵也少,与金军主力作战,兵去少了没用,去多了,再分薄师兄兵力,太原解围也难。我这里想来,还是从山东路调集一万骑兵前去,并运送第二批粮草前去,到了山西后,水军继续前往太原,而骑兵便上岸,前往应援。” 张叔夜与朱武便一起赞好,当下便商议定了,由青面兽杨志为主将,井木杆郝思文、丑郡马宣赞、独火星孔明、独角星孔亮四将为辅,统领一万骑兵,会同水军阮小七所部前往山西。同时,只因与金国即将开始大战,三娘也要开始争夺天下,李俊所部海军南下便先暂停,三娘已经命李俊所部海军回军山东路。 商议定后,张叔夜等参谋部人等先行离开,朱武却被三娘留下,三娘对朱武道:“如今进入了战时,打仗就是打后勤,各路军马都需要钱粮器械打仗,我们山东路虽然做了充足的准备,但后方的钱粮器械还需要运送上去,太原、河间等地都要筹措运送粮草,我想教你亲自领后勤大事,麾下调神算子蒋敬、九尾龟陶宗旺、金钱豹子汤隆、玉竿幡孟康辅助你。后方钱粮、军需,民夫、水师,但凡后勤所需的,你都可以调配,我军一应粮草军需都拜托你们了,一定要保证我军马的后勤。” 朱武躬身领命道:“属下明白,定然会教我军后勤畅通无阻。而前方打仗,我也会坐镇后方,教山东路内的一应生产照旧,不会影响后方生产。另外我会安排加大军需生产,所需火药、火器、火炮、盔甲、马匹都会加紧生产。只是如今与金国开战,战马采购一项可能会停滞了。不过我们在山东路的几处马场经过数年培育,也开始有战马供应,加上前方战马缴获,只要不是骑兵出现巨大损失,也一定能供应得上。” 三娘满意的颔首,最后道:“辽金北面部族军马,极善迂回,断人粮道,你这里若是走陆路运送粮草,定要注意加派骑兵护送。”朱武应了,又道:“如今西北战起,当年主公还在华州布下了一枚棋子,便是史大郎他们,是否需要动用了?” 三娘眼中精芒一闪,随即微微笑道:“史大郎我这里另有安排,就不参加这趟山西的战事了。” 山东路这里安排定后,过了三日,杨志、郝思文、宣赞、孔明、孔亮五将点起军马,会同阮小七部水军乘坐两百艘大小战船沿运河进黄河水道望山西而去。 另一头,却说宗翰命人四处打探宋军动向,也探知了宋军其余几部援兵动向。其中一路便是种师中统领的宋军,种师中出身于世代将门之家,祖父种世衡及兄长种师道都是北宋名将,他率兵从河北井陉进入山西平定,很快就收复了寿阳、榆次,但由于姚古、张灏军没有及时策应,种师中部又返回到河北真定驻扎。 宗翰敏锐的判断出来,种师中所部便是这趟宋军解围援军之内,军马最为雄厚的一支援军,于是暗中准备起兵南下攻打种师中,但种师中用兵小心,其余几路宋军没有推进,他宁可退兵也绝不孤军深入,到让宗翰有些难以下手。 就在这个时候,宋廷这边又帮了金军大忙。出于对武将的不信任,宋钦宗还是老习惯,派了重臣许翰为种师中各部的监军。由于宗翰秘密调集军马南下,宋军毫不知情,许翰只听闻宗翰还在云中牧马,更兼宗翰四处散播消息,说金军要撤兵,许翰误以为金人要撤兵,为了自己的功绩,于是他多次催促种师中进兵,甚至责备他手握重兵却逗留观望。 种师中经不起监军的催促,被迫留下辎重粮草,轻装出发,同时约定姚古、张灏两军分道俱进。不久,种师中部的前锋进抵距离太原二十里的石桥,然后因银术可所部阻击,难以与汾水岸边的梁山宋军会合,而中军到达寿阳的石坑,由于一路上没有遇到金军抵抗,以致这员久经沙场的老将犯了麻痹大意疏于戒备的兵家大忌。 这天种师中接到探马报告榆次方面有金兵袭来的消息后,误以为是金军北归的零散部队,正要命军马继续前行时,却有军马来报,直说梁山宋军那里忽然来了千余骑兵,种师中大喜过望,当即召见领兵前来的将领。 亲卫将那大将领到面前一看,却是老相识,便是做过统制官的青面兽杨志。杨志上前匆匆见礼后,急道:“小种相公,我军在榆次与金人交战,金军在那里布下重兵,我只恐相公遭金人埋伏,是以特引一支军马杀透敌阵,前来通禀。” 闻言种师中大惊失色,急命人再去查探,一边与杨志合兵一处,商议对策。 另一边完颜宗翰引军准备伏击种师中部,却不想被杨志领军前来搅局,但他手下兵马雄厚,便分出万余军马缠住郝思文、宣赞、孔明、孔亮所部九千梁山骑兵,其余兵马在他率领下,气势汹汹直扑而来。 完颜宗翰领金军七万主力来袭,种师中、杨志只得指挥宋军仓猝应战,五战三胜。但宗翰军马多是骑兵,呼啸来去如风,杨志骑兵较少,难以追赶。种师中还是决定按照原定方略前行,否则其余姚古、张灏两部宋军便会成为孤军被金军吃掉。是以,种师中部宋军便边打边走,杨志骑军相随,都苦苦前行。 然而种师中所部抗击金军前行了五十里后,还是没见到姚古、张灏两部宋军。原来,惧敌怯战的姚古部将焦安节闻得金军主力忽然出现,畏敌如虎的焦安节便按兵不动,又通禀了姚古、张灏两部,姚古、张灏两军不明敌情,逡巡不前,未能按照约定与种师中部会师。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十九章三路援军九死伤 四面围城一阙溃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金军势大,种师中等不到两路军马来会师,后路极有可能被金军包抄,只得遵从杨志建议,领军朝汾水撤军,想要背靠汾水得到梁山水军的支援。当种师中部被迫撤退到杀熊岭时,再次遭到金军重兵围攻,金军占住地利,宋军难以通过,只得苦苦支撑。 种师中、杨志在杀熊岭与金军苦战三日,军粮短缺、士气低落的宋军大部溃散,杨志领骑兵要护着种师中突围,种师中却不愿抛下数千受伤的兵将,杨志只得命人突围前去求援。 到了第四天上,宋军只剩下连同杨志骑兵在内的八千余人,而且大半带伤,若不是杨志所部骑兵骁勇,只怕这时候宋军就会全军覆没,而不会还剩下八千人。这天清晨,杨志领骑兵巡哨,他统领的这部梁山骑兵都是骠骑兵,厮杀多日,皆是人人挂彩,疲惫不堪,但还有战力的也只有他们了。 巡哨后却没发现金军,反倒是遇上了郝思文、宣赞、孔明、孔亮率领的八千骑兵。杨志大喜,两军会合后,问起情由来,郝思文道:“那天分兵后,金军节节抗击,我军五天九战金军,伤亡千余,只因金军势大,难得全胜,昨天好不容易进抵杀熊岭外围十五里处,得到将军求援的使者消息,便准备养精蓄锐一晚,今早便突袭金营,却不想今早出兵来,金军主力已经连夜撤军,到教我军扑了个空。” 杨志叹口气道:“金军势大,又来去如风,宗翰用兵却是鬼神莫测,唯今之计,当先护送小种相公到汾水大营与林教头会合方好。”当下商议定后,杨志便引军马与种师中所部会合,种师中所部数千人大多带伤,也没有了战力,更缺粮草,只得收拾残兵与杨志等人一同前往汾水大营。 另一边完颜宗翰多日与种师中部激战,已经察觉种师中部所剩兵马不多,这天晚间得到了宋军其他两路援军动向后,宗翰决定放弃围歼种师中的策略,只因金军包围圈外还有郝思文所部骑兵不断在袭击,是以宗翰果断放弃了围歼策略,当夜便率领金军主力撤退。宗翰乃金国名将,这趟出兵快准狠之外,在战局达到鸡肋局面时,却能果断放弃,足见其雄才大略。 撤退之后,金军挟击败种师中部的余威,主力在宗翰率领下从容回师,在祁县以东的盘陀击溃姚古部,在交城击溃张灏部,至此宋军救援太原的几路军马中,除了梁山宋军外,其余几路军马皆被金军击溃。 完颜宗翰击溃宋军三路援军之后,收拢主力军马,又得云中后援军马,计有金国女真精锐军马三万人,辽国契丹降军、渤海部族军马、辽国汉军共计七万人马,一并十万人马便浩浩荡荡开拔,转头直扑太原城下,来援银术可部。 却说种师中被杨志等将救出,宋军八千残军并梁山骑兵九千,一同退往汾水大营,将至太原城下时,早有林冲所部花荣引五千军马前来接应。银术可见宋军势大,也不敢出营阻挡,更兼这几天林冲所部达到汾水大营后,便开始攻打金军营寨,是以银术可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梁山宋军将种师中部败军接入营内。 林冲所部日夜兼程赶到汾水大营后,却是走水路的兵马先到了。这路军马由陈曦真统帅,到了大营会合刘唐、李逵、张顺后,陈曦真不顾晕船,当天便看了金军部署,便吩咐新到来的一万余军马准备攻打金军。 于是,走水路来的梁山宋军不顾辛劳,从船上到了岸上后,便整顿军器,擂响战鼓结阵备战。便在当天午时,各部军马草草用了些干粮后,便整军出营朝金军营寨攻打而去。 银术可在太原城外共布下五处大营,便是东西南北各四座,还有汾水岸边大营,共五处大营。如今汾水大营已经被宋军攻占,银术可麾下只有两万余兵马,便只得退守其余四座大营。银术可兵马不多,因此只得将兵马多集中与西、北、南三面,东面大营只留下两千余兵马镇守。 金军这锁城法极为厉害,四处大营布下后,便在大营外又安置小连营各十余座,小联营外沟壕、壁垒数重,沟壕之内遍插竹签,更引汾水灌入沟中,壁垒多用尖木斜插,后有巨木为墙,其后便是金军弓弩手、长枪手镇守,一旦军马来攻,必下壕沟,那壁垒之后的金军便可从容杀敌。联营之内还排布下许多投石机、弩炮,各处还有马军屯扎,一旦宋军突入营内,营内马军便会冲杀出来。真可谓是密密层层,远近防御极为严密。 梁山宋军登岸后,陈曦真统军首先攻打的便是西面金军大营,陈曦真布下军阵后,火箭营、炮营便先开始发威,一顿燃烧火箭和火炮很快便摧毁了金军西营第一道壕沟后的木制垒墙,随后火箭、火炮便开始朝金军大营内延伸施射,摧毁金军营内的投石机、弩炮等重兵器。 只因金军投石机、弩炮等射程不足宋军的火箭、火炮,因此银术可只得眼睁睁的看着第一道防线内的投石机、弩炮被生生摧毁。看了这一幕之后,银术可只得命其余营垒后的抛石机、弩炮马上后撤,以求脱离宋军火器的射程,保存下这些重武器来。 不得不说战争其确实最好的推动剂,经过与宋军的交手,金军也开始学习如何防备宋军的火器。当宋军开始发炮时,前排营垒后面的金军便都后撤躲避炮火,减小伤亡,甚至开始出现有金军兵卒躲在营内的拒马壕沟内躲避炮火,效果居然不错。 梁山宋军第一天的攻坚还是打了金军一个措手不及,很快宋军便连破西营两道防线,连下金军联营五座,逐渐逼近西面大营的核心。但很快便天黑了,天黑之后,宋军便偃旗息鼓,火箭、火炮也停了。 银术可当夜便决定趁夜发起反击,虽然冷兵器时代夜战很危险,但金军现在白天基本就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也只能尝试着夜战了,或许这能抵消宋军火器的优势。 果然,金军发起的夜战取得了一些战果,一度收复了白天丢失的第二道防线,但很快被赶来增援的宋军压了回去。虽然金军的夜战并没有取得胜利,但在夜战中,金军发现也能和宋军一战了,于是银术可又总结出一条,宋军火器在夜间难以使用,可多尝试夜间出兵厮杀。 所以后面的几天的时光里,白天宋军猛攻金营,金军百计抵御,或挖掘壕沟避炮,或后撤隐蔽,等宋军炮火停了之后,金军才出来抗击宋军。等到天黑之后,金军又组织军马夜袭宋军,反击宋军的攻势。总之两军白天、黑夜都在厮杀,两方士卒皆是疲惫不堪。 这个局面直到林冲率领的走陆路军马到来才得以打破。林冲所部走陆路军马晚来几天,沿汾水岸边行进,收复了几个村镇后,到达了汾水大营。达到之后,宋军兵力大增,便可以分兵突袭金军营地,银术可兵力的劣势便显现出来。 到种师中、杨志等人来到汾水大营时,宋军已经攻破金军西面大营的核心营地,正在准备清剿城下最后的两座营地,一旦攻破了,便可打通与太原城内的交通。 当听闻种师中部败军到来后,林冲大吃一惊,帐内黄文炳急道:“小种相公兵败,那金军主力不日将到来,若今日不趁势拿下西面最后的营地,打通与太原城的道路,只怕宗翰兵到后,便会反复。” 林冲颔首道:“好,马上集结兵马,无论如何今天一定要打到太原西门城下,小种相公那里派花荣前去接应。”商议定后,林冲一面调集兵马对西面金军最后两座营寨猛攻,一面派兵马前去接应种师中部。 种师中突围时受了几处箭伤,是被军士抬着进汾水大营的,才进大营便听得左右皆欢呼起来,“万胜!打通太原西门了!”“万胜!西门外金军都败了!” 只见左右营内士卒皆是欢呼却与,种师中在担架上艰难起身问花荣道:“何故欢呼?”花荣喜道:“相公,我军已经大败西门金军,五天之内连破金狗西面三道堑壕壁垒,大小营寨十一座,如今已经打开太原西门,太原城的包围已经解了一半了。” 种师中松了口气道:“打通了陆路,有你们梁山军马在,总算保住太原了。”说罢便昏晕了过去,花荣急命军中大夫救治。种师中所部到了大营之内,自有军中大夫治伤,伙夫送来热腾腾的饭食,断粮多天的这支宋军精锐总算是逃过了历史上全军覆没的劫难了。 林冲打通了太原城的西门后,马上命各部军将加固金军西营南北两侧的防线,又发动民夫加固和修建汾水大营通往西营的南北两侧防线,以保护汾水大营到西营再到太原城西门的这条补给通道。同时将船上的粮草、器械源源不断的送进太原城内,又命刘唐、李逵二将领三千军马入城,助王禀、张孝纯守城。 过了两天后,当完颜宗翰来到太原城下,见得汾水大营直到太原西门下,一路皆是宋军联营,旌旗密布,民夫军马不计其数,粮草器械源源不绝进入太原城时,宗翰目瞪口呆半晌,最后长叹一声道:“太原城只怕是难以攻下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十章七分战胜军即回 一室皆春人依旧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恨恨的看了汾水大营并太原城一眼后,完颜宗翰眼眸寒芒一闪,缓缓对身边的完颜娄室等金国大将道:“我们撤军回云中府去吧。”完颜娄室等都奇道:“大帅,如今宋军三路援军皆溃,这里只有山东宋军一路在此,虽然已经打通太原城内外,但我军三倍于宋军,再战下去,定能攻破太原。” 完颜宗翰却马鞭一挥笑道:“打战胜七分即可,强要分出胜负,我军损伤必重,实属不智。你们且看他营盘,背靠汾水,粮草皆靠水路周转,从汾水大营至太原西门,一路皆是营砦,我骑军难以策驰,可说宋军已经立于不败之地。若是在此地与敌军纠缠,其援军还会从水路源源不绝而来,到时候只怕我等想撤兵都难。” 顿了顿,宗翰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一众将士道:“自从云中出兵,一个月内转战多地,大小一十八战,士卒已经疲惫,战马也瘦弱了,不若趁此大胜,回军云中,将息士卒,照养战马,待得秋高马肥时再做计较。” 不得不说宗翰却是名将,一眼便看出成败得失,眼光老辣。当下金军便遵命,当天便开始交替掩护,缓缓北撤。只花了三天工夫,金军便撤得干干净净,太原城解围了,城内外军民无不感激涕零,三军欢呼万胜,群情高涨。惟独黄文炳看了金军后,皱眉道:“金人兵精骁勇,更难得是有如此精通兵法的统帅,本来还想在太原城下消耗金军一二,却不想他却走得如此果决,粘罕真乃我军大敌!” 金军撤围,黄文炳与林冲便写了公文书信,直传回山东路去,张孝纯、王禀、种师中则各自奏报朝廷,三人文中自然是大书山东路军马功绩,便只等朝廷回书嘉奖不提。 却说山东路济州这里,这天晚间,月影星稀,三娘侧卧软榻之上,身旁几名美貌使女都一应红衣,在左右伺候着。两女轻摇罗扇,凉风习习,两女轻捏玉足,濯足而妖,两女丁兰檀香,麝香扑鼻。若非身前有半人高的案牍劳形,三娘几乎便可以沉沉睡去了。 放下林冲所部解围太原的报捷军报,三娘一时间也不知进退了。林冲所部捷报,只因林冲部依托汾水结营,联营十余里,直抵太原城下,城外兵源、粮草得以源源不绝送入城内,金将完颜宗翰见宋军已经打通太原锁城,得见宋军依凭坚城、硬寨、水道已经立于不败之地,是以对峙数天后,便主动撤兵回了云中府。 太原解围成功,种师中没有像历史上那样阵亡,太原也没有失陷,反而得以解围,东路河间府那里金军不多,关胜进兵顺利,若东路军的完颜宗望不派重兵前去支援,河间府解围也便是在旬月之间的事。 史上金国灭北宋,便是三路军马南下,西路攻陷太原南下,中路攻陷中山府南下,东路攻陷河间府南下,三路并进才会师开封城下。但如今三处重镇被三娘解围两处,那金国在这靖康元年还会上演靖康之变么? 三娘尚在思虑之时,宋玉莲款款而来,莲步轻盈,笑颜生花,上前微微一福。三娘看是她来,心头微微一热,展颜笑道:“你来么?”玉莲嗯了一声道:“世子已经睡下,我见主公这里还亮着灯火,便来瞧瞧。” 三娘放下手中文案,命玉莲来塌边坐了,轻抚她的容颜柔声道:“你替我照养扈宗明辛苦了,如今宗明已经两岁,待得再过几个月,我便想替他找几个师傅来,教导他学文习武。待得他从师之后,你也可以歇一歇了。男儿汉还是多让男子来教导好些,整天跟着你们,脂粉气太重。” 玉莲嗯了一声,低下头去,三娘又道:“你今岁也二十五了,跟了我许多年,想来想去,也不能耽误了你,若是有看上眼的男子,便和我说,我与你做媒,置办一套万金嫁妆与你,让你风风光光的出嫁。” 玉莲闻言,惊愕的抬起头来,跟着便泪眼婆娑,垂泪道:“主公,我说过了,跟着主公我终身不悔!”三娘心头烦躁,一摆衣袖,身边的两个使女被她摔得跌坐地上,六名使女都慌了手脚,皆拜伏在地不敢抬头。 三娘揪住玉莲衣襟,瞪眼冷冷的说道:“你这般跟着我,我给不了你一个女人完整的人生,当暮年之时,你垂垂老去,看着别的妇人膝下有子承欢,你会恨我的!”玉莲俏脸发白,泪痕犹在,咬牙道:“我知道,你还忘不了丽卿,你担心我和丽卿一样不得善终,心头有愧才这般说的!” 三娘哼了一声,放开玉莲衣襟,起身下榻来,站到堂内巨幅的中华舆图前,朗声道:“如今天下大乱已至,我将来要统领千军万马,征伐天下,为天下百姓替天行道,我这个人将来已经是要献给天下的,给不了任何人私情!你也不例外!不要再做妄想,好生找个人家嫁了,将来相夫教子,才是你最好最幸福的归宿!” 玉莲悲从中来,跌坐在地上,喃喃泣道:“你把自己献给了天下,我便把我献给了你,此志终身不悔!即便你不要我了,将我赶走,我也不会嫁人,我只会出家为尼,常伴青灯古佛,为你和天下众生祈福一生。” 三娘心头一惊,回头看时,只见玉莲眼中只有坚毅之色,却无半分唯诺之意,知道她说的是真的,当下心头不忍,长叹一声,走上前来,轻抚玉莲秀发柔声道:“痴儿,这般真的值得么?”玉莲呢喃道:“你是官人也好,是女君也罢,我今生都不离不弃的跟定你了。” 三娘心头一热,横腰将她抱起,玉莲娇慵无力依偎在她胸前,三娘便抱着玉莲大步转入后堂去了。轻罗解衣,娇慵妩媚,玉体横陈相对,两厢柔情似水,依旧一室皆春。 次日起身,玉莲替三娘束发,看着镜中的玉容,三娘呆滞了半天后才道:“玉莲,你说我真能做个女君么?”玉莲微微笑道:“官人天人之姿,如何做不得?赵官家大失民望,天下早晚大乱。”三娘闻言笑道:“你说话我总是爱听的。”两女相视一笑,一场风波之后,两女又复好如初,至于那些不愉快的话题就从此不再提起。 过了十余日,东京那里消息传来,只因太原解围,河间府那里又有关胜引军马去救,虽然宋军丧了种师中等三路军马,但总算是解了太原之围,朝廷看到了抗击金军的希望,于是宋钦宗便派宗泽出任河北磁州知府。 磁州经过金兵蹂躏之后,百姓逃亡,仓库空虚。宗泽到达磁州后,修缮城墙,疏浚隍池,整治器械,招募义勇,开始做固守不动的打算。他上奏说:“邢、洛、磁、越、相五州各屯精兵二万人,敌进攻一郡,则其余四郡都应援,这样一郡的兵力经常保有十万人。“钦宗表示称赞,任命宗泽为河北义兵都总管,命其相机解中山府之围。 而金军西路军完颜宗翰部退守云中府后,东路军完颜宗望见宋军反击开始,便先主动收缩兵力,退守燕京,宋军开始相继收复失地,宋廷似乎看到了得胜的希望。 大宋靖康元年六月,金军全线退守,宋廷见金人退兵,便担心太原、河间两处梁山军马赖着不走,于是宋钦宗便下令命梁山宋军收兵自回山东路,为了让三娘心甘情愿的退兵,宋钦宗特意加封三娘一个少傅、鲁国公,开府仪同三司,有功的林冲、关胜等将领也加封了官职,但却都是些大将军之类的虚衔。 宋钦宗的旨意分头传给了太原、河间、济州三处,济州府水陆畅通,便先接到了旨意。领到旨意后,三娘付之一笑,拜领旨意后,客气的请朝廷天使安顿在济州,并说早晚便下令教太原、河间两地的军马班师。 打发走朝廷天使后,三娘召集诸将议事。听了旨意后,公孙胜冷笑道:“这朝廷还是担心我军势大,赖在太原、河间不走,那里金人才退兵,这里便忙不迭的教我军退兵班师。如此卸磨杀驴,真教人齿冷。”顿了顿公孙胜续道:“主公,属下以为这趟不可遵照旨意行事,一来我军出兵便是为了在山西、河北布下棋子,争取军民支持,若是我们就这般走了,此前努力都白费了。二来金人收兵乃是重整军马,待得秋收之时,定然又会入寇南侵,兵马撤回,太原、河间等重镇必定丢失。” 朱武也道:“公孙先生所言甚是,兵马不能退!”三娘微微笑道:“我军拼死拼活,好不容易在山西、河北打开一片天地,自然不会如此简单便退了。但宋廷这里下了旨意,还大方的给了我等封官进爵,若是明里抗旨,有损我的威名。我这里在等两个人的消息,若是这两个人来了消息,便可有办法应对。”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廿一章阳奉阴违轻熟路 欺上瞒下有良方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果然一天之后,三娘便收到了东京高俅、闻焕章的来信。两人信上都不约而同的劝谏三娘不可从山西、河北退兵。高俅书信里说了,宋廷指派他的亲信属下高文宏前去河间府传旨,并为监军,监督河间府关胜所部撤兵。高俅在信中力劝三娘不可退兵,并给三娘出了主意,教关胜所部皆换河间府义军旗号,变成河北义军,这样自然就可不必撤军,只因高文宏乃是高俅亲信,监督撤军,那到底撤没撤军自然是由他说了算,但若是要掩人耳目,先假作从海路撤军,便在河间府靠海的海滨荒地上先安营扎寨便是,等回复朝廷后,便打着义军旗号可进驻各处乡间,打出保境安民的旗号,地方官府自然也不会说什么。 另一边闻焕章来信也差不多是同样的内容,只不过闻焕章信中说了,朝廷派去太原传旨、监督撤军的天使乃是蔡京旧部,如今已经是闻焕章心腹的李俊臣。闻焕章的建议和高俅差不多,也说了还是要先将兵马退出太原城,但闻焕章言道在太原不远的汾州,那里的知州乃是蔡京旧部,如今也被他收为己用,林冲所部军马可谎称走水路退兵,到了汾州后改换旗号,变为山西义军,进驻汾州,而后散于山西乡间,打出保境安民的旗号来,争取地方支持,站稳脚跟。 闻焕章信中还特意说了这么一段话:主上天资龙凤,太原一战,宋军尽墨,独以主上一支军马之力,解太原之围,今外患深重之时,唯有主上能扭转乾坤,以抗外侮,余为汉人,一身残躯,愿效犬马之劳云云。 这段话三娘看得明白,这闻焕章是彻底服气了,林冲三万军马独扛金国西路十万大军,在宋军种师中各部救援兵马都覆灭之时,还能解了太原之围,在面对金国即将大举入侵的外患面前,能拯救汉人的,也只有她这位女宣抚使了,至此闻焕章才算是彻底的归顺了三娘。 闻焕章这人虽然此前很是看不起三娘女子身份,又因陆谦之事与三娘有嫌隙,但后来闻焕章在蔡京、童贯、高俅一党麾下多时,也渐渐明白蔡京一党奸臣是什么货色,干了些什么祸国殃民的事,而陆谦以前坑陷林冲的事也渐渐明晰了来,是以对三娘的仇恨之心渐渐淡了。本来他还抱定忠于赵宋的决心,但这趟金军入侵给他太多的震撼,一国之君居然不顾军民百姓,自己南逃,而新继位的新君居然也是软骨头一个,恬不知耻的割地求和,而且战和不定,没有一点明君样。便如张叔夜等人一样,闻焕章对赵宋彻底死了心。这一趟三娘不计前嫌,不计得失,命林冲孤军深入,解太原之围,的确让闻焕章大为敬佩,山东宋军对金军的胜利,更让闻焕章在一片黑暗中看到了光明,在民族国家大义面前,的确只有三娘统领的山东路才能救国救民了啊。于是,闻焕章在太原一役后便彻底归顺了。 看了两人信函后,三娘教公孙胜、朱武等人都看了,公孙胜笑道:“当真是朝中有人好办事,有他两个在朝中,天大的事也可遮掩过去,看来主公的布局又凑效了。”朱武道:“更换旗号为义军,这个办法好,更易争取河北、山西的百姓民心,将来一旦举兵,两处义军并一应军民便皆是我之死忠了。” 三娘颔首道:“既然如此,便可明暗各修两份书信,明书便以济州镇守府名义,教林冲、关胜两部撤兵回山东路,暗书便教两个从高俅、闻焕章建议行事,咱们来个化整为零,全军隐入乡间为义军去。” 当天便修书分送两地,那传旨天使见得三娘已经下令,便松了口气,也自回东京复命去了。 却说朝廷旨意传到太原府后,林冲早得山东路将令,心知肚明,倒也并不惊骇,张孝纯、王禀却是惊骇莫名。这里李俊臣才在太原府衙大堂传了旨意,王禀火爆脾气第一个便跳出来喝道:“今上是不是又听信了什么奸臣的谗言?金狗兵马虽然退了,但却只是退到云中府去,依旧在那里虎视眈眈,待得秋高马肥之时,金狗必定复来。太原这里能守住,全靠扈宣抚使麾下林将军所部军马,若是没了林将军兵马,如何能守住?” 张孝纯乃是文官,说话客气些,只是说道:“天使容禀,王将军所言属实,金人亡我之心不死,秋后定来犯边。如今山西几次大战,军马损失殆尽,若是林将军引军马撤回山东去了,山西诸路军州难抗金人啊。” 堂上与梁山宋军并肩作战过的宋军各级将校皆开口劝说,就连在后堂养伤的种师中闻得消息,都气得命人将他抬到堂前来道:“朝廷如此所为,乃是自毁长城,山东路远,林将军兵马撤回容易,将来要是金人再犯太原,要教援军复来,那就绝非易事了。” 李俊臣被大小将官围着,左一句右一句的,最后无法,李俊臣只得道:“此乃朝廷旨意,诸公有什么意见,大可上表,我只是来传旨意的,如何能做主?” 林冲也知道李俊臣乃是自家人,当下也帮他解围道:“诸位安心,我军上下与太原军民一同奋战多时,血脉早已相连,将来太原再有金兵犯境,哪怕是千里万里,我林冲也毫不容辞,定会亲自带兵前来解救,请诸公安心!” 种师中、张孝纯、王禀也知道皇命难违,心里把朝廷骂了个狗血淋头之外,也只能回头各自上表朝廷劝谏,但在朝廷回复之前,还是只能先遵照旨意办事,毕竟这只是命军马撤兵,和上回抗旨不将太原交出去不同。 于是,林冲所部收拾行装,三天后便即开拔,走水路返回山东。便在撤军当天,汾水大营码头上,太原左近军民百姓扶老携幼,数万人夹道送别。没有欢呼,也没有呐喊,只有潇潇汾水和百姓低鸣的悲咽之声。 林冲领一众军将在码头朝着一众百姓三拜,众百姓便纷纷嚎啕大哭起来,林冲朗声道:“各位父老乡亲,林冲这里立誓,将来若是金兵再来犯境,不论多远,我林冲必定提兵来救,决不食言!”此言斩钉截铁,百姓皆是哭拜余地,闻者落泪,见者伤心。 都登船后,王禀却忽然被一名小将请到一边,低声道:“王将军,我家林将军有请,便到船上单独说话。”王禀叹口气,想来是林冲还有什么事交代,于是便独自上船。 在林冲主帅座舱内,王禀一进来便见得堂内坐了三个人,便是林冲、张孝纯,还有一个却是悠然喝茶的李俊臣。见得这李俊臣,王禀便心头冒火,怒目而视,张孝纯却笑着起身来道:“王将军,原来我们都误会了,这李天使乃是自家人!” 王禀听了目瞪口呆,张孝纯便将来龙去脉说了。听完后王禀抚掌大笑道:“好,朝廷乱命,我们便来个欺上瞒下,林将军改为义军旗号,驻扎汾州,实在是太好了。”林冲笑道:“能继续与两位并肩作战,实乃在下幸事。” 当下林冲在舱内小设筵席,款待三人。席间,林冲说起扈三娘来,言语之中微露招揽之意。王禀、张孝纯闻言皆是默然不语,张孝纯道:“皆为朝廷之臣,林将军何故如此拉拢?难道那位扈宣抚使有意柄枢朝政,取蔡京一党而代之?”张孝纯如此说,乃是见得蔡京旧党李俊臣都投了扈三娘门下,这趟居然和林冲一同欺瞒朝廷,还道三娘只是有意入主中枢,因此四处拉拢。 王禀却恨恨道:“有扈宣抚使这般女杰主政朝纲,也是天下幸事,若是有她主政,金人哪敢南下?” 林冲笑道:“如今朝局内忧外患,我们做官的不能只顾朝廷,天下百姓才是我等要保护的啊。我家主公也不愿把持什么朝政,只想着若是天下大乱之时,我们做官的不能合力保境安民,那么苦的只是天下百姓了。”当下林冲说了许多替天行道的话,更是将地方朝局都说了个透。一旁李俊臣也说了,如今朝中蔡京一党旧部都归顺了三娘,今后不论是在地方拿大,还是入主中枢,三娘皆可安定天下。 张、王两个本就是童贯旧部,如今在朝中不受新派待见,见得有大树可以依靠,自然乐意投效,当下便锸血为盟,约定了投入三娘门下,却不知两个都上了造反的贼船。 将张、王两个收归门下后,林冲便与李俊臣领军南下。大军到了汾州左近后,大军便换了旗号上岸,岸上早有汾州知府前来接应,李俊臣自回东京复命不提。 林冲与那汾州知府见了之后,商议定下,所部分出一万军马屯扎汾州左近,打出山西义军旗号来。便在宣和七年到靖康元年这短短大半年时光之内,只因金人入寇,宋廷兵败如山倒,山西、河北各地饱受战乱,盗贼四起,因此许多地方都自发组织了义军,保护地方,抗击金军。是以汾州多了一支义军来,上下军民皆不惊奇。 跟着林冲吩咐剩余的两万余军马由杨志、花荣等将分散,多的三千人,少的一千人,各自分头散于山西的各处乡镇村县,都打义军旗号,分散各地,保境安民,建立自己的根据地。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廿二章散军马却言内应 复西路又使重征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另一头河间府也如太原府一般,只是关胜所部军马更多,河北许多地方都有关胜所部义军活动。而两处兵马只是将水军撤回,朝廷河道上都有官吏看了,飞奏朝廷,宋廷丝毫没有怀疑。于是这么多兵马没有撤回山东路,便在高俅、闻焕章上下联手中欺瞒了过去。想当年臧底河城兵败,宋军损失数万军马,也是童贯、高俅、蔡京一伙人,联合地方、朝堂一起糊弄皇帝,就遮掩过去了,这事高俅他们可谓是干得熟练至极。 见得山东路军马退兵,宋钦宗松了口气,朝中上下都以为金人已经不敢南侵,却想不到金人只是在暗中调集兵马,准备南征各项事宜,懵懂无知的宋钦宗自以为形势大好,于是宋廷又开始了作死的节奏。 靖康元年七月,金国使者萧仲恭出使宋廷,此趟出使宋廷,金人是拿着原来宋廷签订的和议书来质问宋廷的,为何议和达成,宋廷却出尔反尔,不但没有交割太原等三镇,也没有将剩下的岁币支付,而且还出兵又与金军交战。 对于萧仲恭的出使,宋廷玩了一把耍无赖,宋钦宗推说朝中诸臣反对,是以才撕毁和议,而朝中诸臣则说是军民群情汹涌,无法割让。于是一番扯皮后,萧仲恭没有得到任何的答复。 便在商谈过程中,宋钦宗偶然得知辽国降将耶律余睹在燕京担任监军,而萧仲恭也是在燕京担任护卫太保领军的,于是宋钦宗突发奇想,认为这两个人乃是辽国贵族,或许可以争取为内应,诱使他们反叛金国,说不定操作得好,还能收复燕京。 于是宋钦宗便命耿南仲书信,以蜡丸封了,让萧仲恭送耶律余睹,使为内应。同时又多赐萧仲恭财帛,以结其心。萧仲恭表面答应,也收纳了财帛,便匆匆返回燕京去了。 萧仲恭的事,闻焕章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萧仲恭都已经过了黄河,闻焕章才听耿南仲说起此事。闻言后,闻焕章大惊失色道:“今上不趁金人稍退,主动求和,期望能得数年时光,整顿山河,重备军马,反而这个时候去撩拨金人,难道真的想大宋亡国么?!”耿南仲笑道:“这两个都是辽人,都以财帛、官位收买,必为我所用。” 闻焕章气苦道:“两人俱是辽人,深恨者不是亡他们的金人,而是我们宋人啊,大人忘了当年便是我大宋背信弃义,与金人一同攻打辽国的么?再者两人家小、根基皆在燕京,金人在燕京势大,两人如何能凭区区财帛而甘冒奇险去反叛金国?!那两人一旦出首,金人必定痛恨大宋,接下来便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啊!”耿南仲闻言默然无语。 而消息传到山东路,三娘与黄文炳都是狂喜,黄文炳笑道:“宋廷果然是自作孽不可活,都这般情势下了,还敢如此。看来金人南侵之日不远,主公霸业得成之日将至!”三娘则是淡淡一笑道:“意料之中事尔。” 果然,事情如同闻焕章所料一般,萧仲恭忙跑回金国见完颜宗望,以蜡丸书信献之。八月,金太宗得报后,怒火万丈,如今的大金国正如日中天,却想不到被懦弱的宋国如此戏耍,当下便以此为由,号令金军大举南征伐宋! 靖康元年八月,金国集结女真、契丹、奚、渤海、吉里迷、五国部等各部族军马三十万,分东西两路军马,由完颜宗望、完颜宗翰统帅,号称五十万大军,大举伐宋。 大金国东路军依旧是完颜宗望统帅,这一回宗望依旧是趾高气昂的出兵先走,临走时对完颜宗翰道:“此乃二次伐宋,不容再失,我在汴京等你,不可再爽约了哦。”说罢便扬长而去。 被宗望如此嘲讽,完颜宗翰麾下诸将皆是心头不忿,银术可愤愤不平道:“皆知大宋西军乃天下精锐,主力皆在西北,我们西路军马走西面南下,定然要对上这支精锐。宋人善守,我军又不善攻城,自然拦阻重重。东路军自燕京井陉以下,便是平原,可供长驱,自然要快些。若我们走东路,也可一般的迅捷而下!岂容这小儿这般猖狂。” 完颜宗翰面色古井不波,只淡淡道:“西路是我自要去的,上一趟我们在太原城下吃了败仗,大金国的勇士只该迎难而上,在哪里败了,便在哪里站起来!”说罢环视诸将道:“今日便开拔西行,路上大家都想想,我们该如何用兵,而不是意气用事!”诸将闻言,尽皆敬服。当天完颜宗翰便领军十六万分三路浩浩荡荡往云中府而去。 不一日,宗翰军马到了云中府,便升帐议事。诸将到齐后,宗翰道:“此趟南下伐宋,我等西路军仍旧要攻打太原,上趟我们败了,这一趟该如何用兵?” 数内西路军副帅完颜希尹道:“近日探马来报,直说太原虽然仍旧是张孝纯、王禀镇守,但上趟前来应援的山东路藩镇宋军已经撤兵回山东去了。上趟兵败,皆因这山东路宋军水陆并进,粮草补给靠水路,岸上也是结硬寨与我军周旋,靠他们犀利火器,方才侥幸得胜。如今彼军不在,我军当能得胜。” 宗翰摇了摇头道:“太原城坚固难下,若我军再打太原,宋廷又遣山东路军马来援,又该如何?若要讨伐宋国得胜,山东路军马便是一定要战胜的,不管他来不来,在不在,我军都要想到战法胜他!” 另一位副帅完颜娄室道:“大帅说的是,想那山东路军马的确与其他宋军不同,他部除了火器犀利之外,步军战法甚是厉害,数千人作战居然能令行禁止,进退宛如一人,更兼他那里骑兵众多,且战力不弱,是以难以对付。” 银术可道:“与该部宋军对阵后,我们军中倒也集思广益,想出了许多对付那火器的办法。”宗翰微微颔首道:“你部与山东路军马接仗多时,便知敌方火器底细,将来对上该部要如何应对,你且详细说说。” 战争是催化剂,新的战法、新的兵器出现后,作为敌人,都会想尽办法来应对,银术可也不例外,他是和梁山宋军对阵最多的金将,是以总结了一套战法出来。当下银术可道:“宋军火器虽然犀利,但也是用火药发动,定然怕水,是以这第一条便是,今后对阵,若遇雨天,当可勇猛而进,他火器雨天无用。这宋军火器如此厉害,想来做工繁复,定然也是数量有限的,是以第二条便是若对阵开战,当先遣其他部族骑兵上前费其弹药,只因我军女真精锐珍贵,不值得用他们去抵挡,是以对阵开始前,当用其他部族骑兵去做炮灰,而骑兵行动迅捷,可分散躲避敌军火器,是以一开始派骑兵出阵最好。” 宗翰颔首道:“这两条最为要紧,诸将当通禀全军,教大小将校都知道。银术可,你接着说。”银术可见宗翰首肯,精神一振,又接着说道:“对阵多时,敌军火器分火箭与火炮两种,那火箭较轻,若遇横风,准头必差,因此与敌人对阵时,当选阵前横风或顺风布阵,此乃第三条。敌军火器还分燃烧与爆炸两种,燃烧弹落地即燃,多是用火油引火,因此军中要灭火当多备铁楸,就地掘土灭火,而不可用水。再有落地开花弹,此弹落地炸开,内里多是铁钉等四散飞溅,若遇这种情形,士卒最好掘土为壕,将身躯藏于壕沟之内,便可避过杀伤,若是无法掘壕,当趴在地上,可少些死伤,此乃第四条。” 完颜娄室闻言嗤笑道:“今后我大金勇士作战,还得人人都背一把铁楸了?”银术可面皮涨红,正想反驳,完颜宗翰却摆手道:“此乃银术可部用血肉性命换回的经验,不可小觑,当谨记之。还有么?” 银术可松了口气又道:“第五条便是夜战,夜间若是与敌军对阵,敌军火器不能视物,便是无用,因此夜战也是对我有利。还有第六条,便是若狭路相逢,当不顾一切与敌人短兵相接,不可布阵待敌,只有最短的功夫之内,两军绞杀在一起,敌军才不敢放火器,只怕会误伤自己人。” 宗翰抚掌道:“这最后两条更好,诸军将这防备宋军火器六条编成歌儿在军中传唱,务必教每个士卒都清楚明白,今后遇上山东路宋军,便以此对阵。” 顿了顿,宗翰又问道:“那山东路步军阵法听闻也甚是厉害,银术可,你可想到破解之法?”银术可道:“上趟对阵,只因地势狭窄,不利于兵马展开,他那军阵虽然严谨,但料想若是平地接战,用铁浮屠迂回两翼冲阵,当可破之,但若敌军两翼也有骑兵护卫,便甚是棘手。若是狭处与之敌对,只能用步军僵持,我想了许多时日,也没想到什么办法能破他。” 宗翰哦了一声,惊异道:“那他这阵势岂非是无敌?”银术可苦涩的道:“属下驽钝,暂时想不到破解之法,大帅英明,若是见得此阵,或能找到破绽。”宗翰沉吟道:“既然如此,今后对阵,除了防备火器外,还需谨慎对待宋军步阵。”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廿三章用兵迅捷唯一快 驱民奴隶苦百姓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诸将一起应诺,宗翰又道:“听闻山东路宋军水师也极为精锐,该当如何应对?”银术可道:“他水军虽然精锐,但需走水路,我等在岸上,他自然拿我无可奈何。若是要断他水路,南下后当攻陷各处黄河沿岸要地,摧毁各处渡口、码头,在水道狭窄之处,多用竹笼陈石堵塞水道,他许多船只便不得从容而进了。” 宗翰颔首道:“正是如此!”这时才起身,指着地图道:“今趟我军出兵,有两重目的,其一便是攻打宋廷西面诸路军州,然后南下会师与汴梁城下。其二便是要阻截宋军精锐西军东进汴梁勤王。若要达成这两个目的,诸公以为当如何用兵?” 完颜希尹道:“我军十六万之众,兵力雄厚,当分多路进击,教宋军首尾难顾,山西诸路宋廷军州料想不出一个月便可都攻陷了。某料定宋军若败,只会收缩兵力集中于太原等坚城之内固守待援,我军不可在坚城之下与敌军消磨时光,当继续用锁城法围困住敌军,分兵三四万围住各处坚城,其余兵马继续南下便可。” 完颜娄室续道:“南下之后,当尽快攻占黄河沿岸渡口,再分一支偏师,夺占洛阳、潼关,守住潼关之后,便可阻截宋廷精锐西军出潼关救援开封,主力军马便可继续东进与宗望部会猎开封城下。” 宗翰颔首笑道:“两位与我之见不谋而合,此战要的便是一个快字!先快速南下,诸路军马分兵攻打山西各路军州,然后进占黄河东岸各处渡口,偏师也要快速南下袭取洛阳、潼关,这样在敌人还没有整顿好军马之时,便可占据主动!此战若遇坚城,不可在坚城下与之僵持,我要的便是一个快字!诸将当谨记之!”一众金将皆轰然称是! 当下宗翰便派遣银术可领三万军马先行南下攻太原,另一路完颜希尹统领三万军马从西路南下攻取汾州而后袭取黄河东岸诸路渡口,另一路由完颜娄室统领,从中路攻晋州,而后长驱南下渡黄河取洛阳、袭占潼关,完颜宗翰自领大军居中调度策应。 这趟金军不但兵马雄厚,多达十六万,更兼宗翰用兵狠辣,一上来便用了个快字,分数路出击,打了宋军一个措手不及。银术可从云中府出兵后的第二天,便在文水击溃了张灏部宋军,而后数天内兵临太原城下。统领义军在汾州的林冲、花荣、杨志、刘唐、李逵等都没准备,当得到消息时,林冲火急命刘唐、李逵赶往太原救应,又命散在各处军州的梁山宋军掩护各地军民撤往汾州,若是道路阻断的,便先撤入山内。当刘唐、李逵到了太原时,金军已经将太原城围了个水泄不通。 随后坏消息不断而来,刘唐、李逵引兵走后,金将完颜希尹又领军围了汾州,汾州林冲所部固守,正与金军鏖战,而林冲所部大部散于山西各地州县,又要掩护各地军民百姓躲避战火,一时间难以聚齐兵马,是以接战甚是辛苦。金军势大,而分散各地州县的梁山宋军虽然数月内扩充不少义军,多的有万余人,少的有三五千人,但都良莠不齐,并不精锐,也不敢与金军交战,便主动掩护百姓撤入山内,或依凭坚城固守。金军却是一路南掠而下,打得下的城就打,打不下的就绕道走,丝毫不做纠缠。 刘唐、李逵在太原城下进退不得,两个商议后,便在到了太原左近的第二天夜间,忽然领军马强袭金军,一万五千余人马厮杀一夜,伤亡三千余人,伤亡的多是在山西新募的义军。一夜鏖战后,两人硬生生的领军从南门突入城内,与王禀等合兵一处,共守太原。 好在上一趟解围后,三娘送来了许多粮草器械囤积在太原,足够太原百姓并五万大军半年之用,城内只有王禀两万余守军,加上刘唐、李逵军马也才三万多人,倒也足够大半年使用。有了刘唐、李逵二将助守,王禀、张孝纯并太原军民更加坚信能守住太原。但后来事情的发展却出乎意料,金军根本就没强攻太原,只是用锁城法围困太原,其余金军却依旧浩浩荡荡的绕过太原南下去了。 秋木萧萧,黄叶满天,太原城内外一片肃杀之意。连续数天,王禀、张孝纯、刘唐、李逵皆登城而望,只见金军兵马遮天蔽日的浩浩荡荡从太原城外南下,城外金军布置了数条封锁线,又布置下许多联营围困太原,城内的军马难以出战,只得眼睁睁的看着金军大举南下。 太原城外原来梁山宋军修建的汾水大营等营地,只因梁山军马退兵汾州之后,都交给了王禀所部军马镇守,但可惜金军来袭得突然,城外镇守各处大营兵马本来就少,准备也不充分,是以被金军突破营地,而王禀所部又不及梁山军马精锐,是以抵抗了两天后,便只得放弃城外大营,都退到城内固守。为此王禀所部付出了五千宋军阵亡的代价,但也没能等到刘唐、李逵所部的援兵。刘唐、李逵赶到后,金军已经扫清了太原外围,两人只得杀透重围,方才得以入城一同固守。 看着城外南下金军遮天蔽日的旗帜,李逵大怒喝道:“直娘贼,待俺铁牛领三千军出去冲杀一阵,好教这些金狗知道,俺们中原汉人可不是泥捏的!” 刘唐却急忙拦住道:“城外联营围壕数重,你三千兵能杀得透么?唯今之计乃是固守太原,等林教头那里聚集兵马解了汾州之围后,再来解太原之围。若是因我等不慎,丢了太原,那才是坏了大事!” 王禀也道:“金军势大,出城野战,力有不逮,城内所有些火器,但也要用于守城,若是出城野战败了,这太原城也守不住,城内十余万百姓的性命谁还能保?” 都劝了李逵,李逵虽然经过三娘的调教和耳闻目濡,也多学过兵法,牛脾气收敛了许多,但这一趟见得金军如此耀武扬威,心里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张孝纯却皱眉道:“这趟金军不在太原纠缠,而是大部南下,这完颜宗翰也真是大胆,他就不怕待他主力南下后,我军各部聚齐出击,断了他的后路么?” 王禀叹口气道:“他一路南下,定然是去打开封去了。一旦开封有失,我军势必群龙无首,他便胜了一半。再者,这里一路南下,皆是我大宋州县,即便断了后路,他也只需一路抢掠而去,便可保正粮草,何必要后路?待得打下开封,他也可从东路撤兵,不须走旧路回北面去。我现下就是担心官家那里,开封兵马不多,勤王军马大多都被遣散了,如何抵得住金军这许多军马啊。” 李逵哼了一声道:“那皇帝老儿自作自受,活该有此一劫!这许多忠臣良将的话都不听,只听那些奸佞小人的,便是亡国了,也是自找的!” 王禀苦笑道:“我等也只能这般说说了,他毕竟是官家天子。想想小种相公那西军精锐都不是金军野战的对手,如今能扭转乾坤的,也只有山东路军马了,不知山东路军马这趟还会去勤王么?” 张孝纯却叹道:“恐怕难啊,即便开封军马再空虚,只怕官家也不会答允山东路军马进京勤王。官家身边只要有奸佞小人说一句话,官家就不敢召山东军马勤王。” 刘唐问道:“什么话?”张孝纯目光寥落的望着城外的金军,一字一句的道:“君不见三国董卓乱国之事呼?”听了这话,王禀脸上肌肉一抽,默然片刻后道:“那这般大宋只有亡国了啊。”城头太原一众守将官吏皆是无语。 这时,只见得金军队列中忽然出现一队队鹑衣百结的百姓来,金军骑兵耀武扬威的在四周驱赶前行,好似驱赶牲口一般,见得如此李逵大怒,喝问道:“这些金狗如何掳劫这许多百姓?”王禀不忍言,张孝纯叹口气道:“金人掳劫人口以为奴隶,经常携带敌国人口随军,男的用于苦力,修筑营垒、搬运粮草等,女的洗衣做饭,晚间为营妓作乐。” 李逵闻言,怒得须发戟张,一张黑脸更是红里透黑。又见得那百姓队里,数名女子走得慢了,立时被金国骑兵皮鞭没头没脑的抽下去,那些女子被抽得皮开肉绽,哀嚎求饶不已,那些金军骑兵却是哈哈大笑,引以为乐。 李逵大怒,只觉得已经按耐不住时,又见另一队百姓中两名汉人男子见金兵鞭笞汉人女子,便冲出来大声喝骂,几名金军恼羞成怒,手中狼牙棒立时敲下,两个汉人男子顿时脑袋被砸得粉碎,倒地而亡。 见得如此,李逵当即便要下城去撕拼,刘唐命数名铁卫上前死死拉住,好不容易将他拉下城去,不让他再看这惨剧,只怕他再看下去,会不顾一切的冲出去。 王禀不忍看这一幕,拔剑斩在城头上,这一剑力道极大,只斩得碎石纷飞,火星四溅,口中恨恨骂道:“只能眼看金狗如此残害百姓,我辈军兵,皆该去死!”张孝纯叹口气安慰道:“我等还要守护这太原城内许多百姓,岂能轻易出城拼命?”刘唐心头也是堵得慌,但一想到主公和林冲将这支军马交给自己,命自己领军来助守太原城,是无论如何不能冲动行事的,当下只得气闷闷的告辞下城楼去。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廿四章夜袭金营陷铁牛 定国伐战主向南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来到城楼下,刘唐自转回城内军营,只见李逵在营内独自猛灌烈酒,当下劝了几句,但到后面,自己也是哽咽起来,只得举酒坛和李逵痛饮,口中道:“喝醉吧,就当什么都没见过,这份仇恨记在心头,将来定要教金人千百倍的还来!”当下李逵只是嘿了一声,先按下心头怒火来,默不作声。 刘唐不觉喝醉,待得醒来时却已经是夜间子时,尚未清醒时,只见几名军将进帐来急报道:“属下几个苦拦不住,李将军领五百军马开城去夜袭金军营地去了!”刘唐闻言大惊失色,酒也醒了一半,急忙起身披挂喝道:“马上给我擂鼓集兵,点三千马军,随我出城去接应!” 刘唐火急点起三千马军,王禀闻得消息,提了一支千余马军赶来,两将一同打开东门出城去。那李逵引了五百军马早在一个时辰前便打开东门去夜袭金军去了,两将只有从东门出城,随后赶上。 刘唐、王禀引军赶上前来,只见金营一片大乱,冲杀进去后,厮杀半个时辰,方才见得十余个自家军马,救下来一问,才知道李逵引军夜袭,起初还是很顺,金军没有防备,被李逵一路杀将进去,打算杀透外围营地,赶到金军营内去解救那些被掳劫的百姓。但金军回过神来后,聚集起许多兵马来阻截,李逵军马不多被冲为数段,这十几个军马被围时尚有五十余人,苦战多时只剩下十余人,李逵等人应该还在金营深处,却不知生死。 刘唐、王禀大怒,火急领军冲杀过去,沿途救得百余李逵部军马,但金军越来越多,王禀大喊道:“刘将军不可再深入,当引军杀回,否则我们也要陷在此处。”刘唐大怒喝道:“王将军,我等兄弟亲同手足,岂可轻弃?你自引军回去,我一个向前,是生是死,与铁牛一处便是!” 王禀无奈只得引军紧紧跟上,又冲杀百余步后,金军实在太多,又救得五十余人出来后,数内十余人皆哭叫道:“李将军被金军渔网罩住,活捉了过去,那边金军兵马不计其数,难以施救。”刘唐大怒,还要杀过去,王禀死死拦住,最后王禀拉住刘唐来,两人引军杀出重围,方才回城。金军黑夜恐怕中埋伏,是以并未追赶。 到得天明时,王禀派了人马出城打探,见金营辕门外并无李逵首级号令,料想李逵尚未被害,心下稍松。刘唐厮杀一夜,又因李逵失陷,回到城内后便气急攻心晕了过去,天明后方才悠悠转醒。醒来后,王禀将情形说了,刘唐叫苦道:“失陷了李逵兄弟,如何向藩主交代。”王禀宽慰道:“不若遣使出城去,以金银换回李将军。” 两人尚在商议时,张孝纯到来,拿了一封书信道:“适才有金军单骑前来,射了一封书信上城来。”刘唐、王禀两个急忙看了,原来这封书信乃是金军监军耶律余睹亲笔书写,耶律余睹乃是当年辽国晋王叔父,辽国晋王称帝守燕京时,多得三娘恩惠,晋王降金后,耶律余睹也从晋王那里多闻梁山救护燕京百姓的义举,是以也感激梁山宋军。昨夜当金军捉得李逵后,金将皆要杀李逵,却被耶律余睹拦下,言道:“此人乃首位活捉得的梁山大将,我等岂可擅专?当派人押送到大帅面前处置方可。”于是方才保下李逵性命,只因金国西路军统帅完颜宗翰已经统兵过了太原,往开封而去,是以诸金将便将李逵槛送南下去了。耶律余睹这里便派亲信来到城下,将消息告知城内,也算是还了梁山宋军一个人情,他能做的也只是如此了。 得了消息,刘唐心下稍安,急命人飞鸽传书,一面知会林冲,另一面却知会山东路济州那里,只安心守卫太原城,等待两处军令。 且不提王禀、刘唐守御太原,却说金军完颜娄室所部三万军马,一路长驱南下,各路州县宋军难以抵挡,也并不奇怪,当时宋军战力奇差,就连当初田虎一群贼寇军马他们都挡不住,更何况金军这如狼似虎的精锐军马? 于是完颜娄室所部金军,迅疾南下,所过州县不是开城投降,就是很快被金军攻陷,只花了二十多天时光,金军便南渡黄河,攻到了洛阳。宋军在洛阳并没有做像样的抵抗,金人攻打三天后,便即攻陷洛阳,而后急袭潼关,潼关在一天之内便即告破。金军攻破潼关后,便锁闭了潼关,这样一来,潼关以西的宋军精锐西军便难以东援了。 得到完颜娄室军马已经占据潼关的消息后,完颜宗翰大喜过望,便催促军马迅速南下。而东路军完颜宗望所部十四万军马也是长驱南下,只是遇上老将宗泽的时候,略微被阻滞了一下。 宗泽镇守磁州,当时的磁州经过金兵蹂躏之后,百姓逃亡,仓库空虚。宗泽到达后,修缮城墙,疏浚隍池,整治器械,招募义勇,开始做固守不动的打算。他上奏说:“邢、洛、磁、越、相五州各屯精兵二万人,敌进攻一郡,则其余四郡都应援,这样一郡的兵力经常保有十万人。“钦宗也因为想要人在北面能抗击金军,于是任命宗泽为河北义兵都总管。 金军东路大军南下伐宋,宗望九月便领军围攻北方门户真定府,钦宗命宗泽率部前往救援。可金军这趟不但来势汹汹,而且军马极多,宗泽所部尚在半路,便接到了真定府陷落的消息。真定府没能等到援军,宗泽只得收兵回师,镇守磁州。 真定陷落后,宗望十四万大军分路南下,分遣两万骑兵进攻磁州。宗泽披甲操戈登城指挥战登城指挥战头斗,命士兵以神臂弩射之,粉碎金兵的攻势后,打开城门,乘势纵兵追击,斩敌数百,缴获大量战利品。这是宋军首次击败金兵,极大地鼓舞了河朔各地宋军的斗志。宗望得到消息后,又加派了两万军马来攻磁州,宗泽率部守御,两军形成对峙之势,但宗望主力却绕过磁州继续南下而去。 金国大举伐宋,号称出兵五十万,一系列战报很快就传到了济州府。三娘看了战报后,心头暗叹道:“想不到这一折腾,并没有改变历史,反倒是金军来的兵马多了一倍。”历史上金国第二次伐宋总共东西两路出动了军马十五万,却没想到只因金军上一趟败给梁山宋军两仗后,这趟来的兵马居然这么多。 三娘又看了郭药师的密报后,苦笑道:“三十万金军,号称五十万,这金国立国不久,便是号召原辽国旧地兵马,东拼西凑,也就这么多兵马了,这趟一举南下,看来是铁了心要一战亡了宋国啊。” 三娘猜测得不错,只因上次一伐宋,在黄河岸边,东路军吃了三娘一个大亏,折损军马一万多,西路军又在太原吃了梁山宋军败仗,是以金太宗和金军上下都认为宋军还是不可小觑,要想一举定国,当倾尽全力,所以一口气派来了比历史上多出一倍的军马。 金国非要灭宋也是为了自己的定国之战,从古至今,但凡新立一国,必定要有对外的定国之战,从秦朝开始莫不如是。秦朝的定国之战便是对匈奴,蒙恬大败匈奴,秦朝才算是彻底定鼎。汉朝也是,直到汉武大帝大败匈奴,才算是奠定了大国地位。唐朝打了突厥,后来的明朝打了蒙古,清朝更是打下了新疆,就连共和国都有朝鲜战争这场定国之战,才算是奠定了大国的安稳。 而定国之战没有取得胜利的朝代,无一例外的都是在风雨飘摇中度过的。比如晋朝,对北面部族的战争就不算完胜,宋朝也是如此,对辽国的定国之战失败,直接影响北宋、南宋数百年只得偏安一隅,再比如民国,就没什么定国之战,所以这些朝代都不能算是奠定了大国基础。 现在的金国也是一样,金国刚消灭了辽国而建立国家,但毕竟底子薄,急需一场定国之战,南面的宋朝又不断的骚扰,从云中事件,到宋国不断撕毁和议来看,金国是一定要攻灭宋朝的,否则他在北方的统治将不得安稳。后来事实也证明,金国将宋国赶过黄河之后,金国彻底奠定了大国的基础,直到灭于蒙古。所以这一趟金国派出了能派出的全部兵马,除了西面还在围剿耶律大石和北地镇压辽国旧部的兵马之外,金国派出了全部的机动兵力参战。 金国倾尽全力而来,三娘非但没有害怕,反而有些兴奋起来,倘若她能将金军全都吃掉,那将来平定北方的时候,一定会更加顺利。但在此之前,金军还要先帮她办一件事,那就是灭掉赵宋。 从军报上来看,金军还真是如她料想的那样,一鼓作气势如猛虎般,直扑汴京而来的。在三娘的计划中,她需要金军将所有的赵宋皇室一网打尽,而她则需要物色一个合适的人选来过渡一下,在她没有取得绝对优势前,继续高举大宋旗帜,号召全国抗击金军,而这个人选还需要做她手中的一个扯线木偶。 在高俅和闻焕章的来信中,都不约而同的推荐了一个人。三娘玩味的笑了起来,看着两人信上那相同的名字,三娘口中淡淡的说道:“康王赵构?他是个听话的扯线木偶么?”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廿五章出兵中原定伦策 演武推棋谋国战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正在堂内回忆这康王赵构时,却见黄文炳、朱武、公孙胜三个联袂而来,面色都不十分好看。到了堂内,黄文炳不及见礼便取出一封书信道:“滑州信鸽棚头急报,五天前太原那里,金军大举过境,李逵兄弟夜间带五百敢死之士出城袭营,却陷在金营之内,刘唐、王禀出城死战,也只救得他部署两百余人,其余皆战死。” 闻得李逵被俘的消息,饶是三娘处变不惊惯了,都忍不住一时失神,急忙起身接过信函看了。从前水浒原著世界里,梁山好汉在征方腊之前,也有很多将佐被敌方俘虏过,但都化险为夷,也不知道这次李逵有没有这样的运气。或者说也就是前面梁山好汉一个未损,运气用光了,到了方腊那里时,才会损兵折将吧。这个时空,历史已经被三娘改了,梁山将佐在之前的大小战役中极少被俘,或许运气还没用完吧。 三娘脸色阴晴不定,内心里胡思乱想的安慰着自己,公孙胜看了,知道她担忧李逵,便安慰道:“好在金营那里有昔年辽国晋王叔父耶律余睹护持,李逵兄弟被送往粘罕大队内交粘罕处置,那粘罕领军一路南下,迅捷无比,尚不知槛送李逵兄弟的金军赶上粘罕没有。” 朱武也道:“正是,那粘罕在金军主力前军之内,而李逵兄弟当日乃是见得金军主力后队中,被掳劫的百姓被欺辱杀害,是以才忍不住夜袭军营的。而那粘罕一路势如破竹南下,行动必快,如此算来,金军前后队相距必远,要赶上粘罕前队,只怕要到开封城下了。” 三娘心烦意乱,恨恨的将书信拍在桌案上,桌上的茶碗、笔架乱跳,口中骂道:“这个李铁牛!都说过多少次了,他如今是一军主将,他的生死不再是个人生死,而是整支军马的生死,却偏偏只顾意气行事!” 公孙胜又劝道:“也曾多闻各地军报,多言金军残忍,所过之处,杀人无算,掳劫放火,无恶不作。想是李逵兄弟在城头看得被掳劫百姓惨状,是以按耐不住,方才有此一着。我等皆义气之人,替天行道,就看不得百姓受苦,也并非李逵冲动,若是老道在那里,只怕也忍不住。” 三娘脑海中回想起数月前追击完颜宗望部时,沿途所过,见得许多村镇的惨状,也知道公孙胜说的是实情,看了那番景象,只要他还是个有血性的汉人,都会忍不住的。 当下三娘摆摆手,长出一口气道:“罢了,那宗翰部金军现在到了哪里?” 朱武道:“昨天的消息,宗翰自孟津渡黄河后,三天前攻陷了宋廷西京洛阳,今日当到永安军,那永安军不过千人守军,料想守不住。再往后便是郑州,若是郑州能多守几天,那宗翰算还要大半月时光才到开封城下。” 三娘扶额道:“郑州宋军也一定不会久守,最多一两天的事。我这里还有一件事,要亲自去开封一趟,既然宗翰也快到开封了,那我便去一趟开封,相机搭救李逵兄弟。” 黄文炳闻言道:“主公三思,如今主公身系天下汉人安危,赵宋若败亡了,就只能靠主公号召各地军民了,主公岂可轻动?” 三娘摇摇头,提笔在玉笺上写了康王赵构四个字,三人看了都是摸不着头脑。三娘道:“昨夜高俅、闻焕章消息都到了,言宋廷那新官家有意派这康王赵构北上出使金国求和。此人若是出了开封,将来流落京城外,将来开封失陷,赵宗室悉数被俘,他便会是赵氏遗孤,赵宋便又有了继承者。” 黄文炳笑道:“此事易耳,教我河北教众相机在半道将他解决便是了。”三娘却摇头道:“高俅、闻焕章都建言说,此人可为我所用,建议保下他来,待开封城破后,利用他竖旗。” 公孙胜却摇头道:“历来傀儡最好用幼主,这康王已经成年,只怕不是年幼的汉献帝,而是成年的汉献帝。将来若是他弄出个什么衣带诏来,有损主公声威。” 三娘颔首道:“我也是这般犹疑的,所以打算亲自去一趟开封,看看这人。若这人不适合,便打算在开封另选一人。”朱武道:“只是金军迫近,开封定然凶险。况且李逵兄弟那里要救他,最好便是半道截杀槛送的金军,而不是在开封城下。” 三娘沉吟片刻后道:“开封那里我多带人手前去,再派李俊亲领水军并三万人马走水路接应,料想无事。至于李逵兄弟那里,教沿途教众寻机下手,若能半道解救最好,若是解救不得,我便最后在开封城下相机解救。况且此趟金军南下,我军若无动作,一则中原战乱,难民必多,若无军马在左近救护百姓,便会苦了中原百姓也不利我将来势力迅速渗透中原,二则若开封城破、宋室败亡,我军在开封左近没有武力保障,也难以控制后面的朝局。所以这一趟定要派军马前去,而我也要到开封去。” 当下商议定了,三娘便即升帐点将。如今战事紧迫,山东各路机动军马大将都齐聚济州,升帐点将后,三娘便点两万步军,一万马军,五千水军,并大小战船三百艘。 并点将佐三十员,统领三万军马的便是主帅教师栾廷玉、副帅扑天雕李应、监军董平。其余将佐十员:乃是孙安、卞祥、唐斌、文仲容、乔道清、邓元觉、娄敏中、庞万春、庞秋霞。 另有一十七员将佐跟随三娘先上开封,便是公孙胜、鲁智深、武松、朱仝、雷横、穆弘、燕青、吕方、郭盛、杨林、王英、马灵、郑鹰、时迁,另有三名女将贴身跟随三娘,便是琼英、孙二娘、顾大嫂。 水军将佐便是李俊,另有太湖四水寇赤须龙费保,卷毛虎倪云,太湖蛟卜青,瘦脸熊狄成为偏将。这四个原本在江南助过燕青,后来燕青招揽,但四人无意做官,是以这些年都在太湖逍遥。但去岁以来,闻得北边金军入寇,残害百姓,四人便按耐不住,恰有李俊在江南统领海盗私掠船队,与四人联络后,四人便投效麾下,专意要北上杀金狗胡虏,是以李俊此趟水军又添四员大将。 三娘这里点将,每点一位将领姓名,点到的无不都是满脸兴奋之色,没点到的却是有些垂头丧气,总是在安慰自己,下一个一定会点到自己。待得三十员将佐姓名都点完了,堂上没被点到的将佐皆是一片嗟叹。 却在这时,堂下班内转出一人来,抱拳朗声道:“师姐为何不点我?我不服气!”三娘眯着眼睛一看,却是师弟岳飞,自从东京一行之后,回到山东路岳飞便与牛皋等兄弟投效在镇守府军中,三娘委派岳飞等人都入了参谋部,重头学习兵法,只因梁山宋军鸳鸯阵也好,冷热兵器混用也好,都算是新鲜事物,周侗不会,岳飞自然也不会。 让岳飞从头学起是三娘的有意为之,这位将来威名赫赫的岳元帅现在还略显稚嫩,岳飞的兵法也是在实战中才逐渐摸索学会的。历史上岳元帅其实从军很早,经历过北宋的灭亡,他和宋军一道从河北一直往南败退,其实岳飞是在不断的败仗中才学会打战的。 而宗泽也点评过年轻时的岳飞,说他只喜野战,不擅阵仗,说白了也就是摆兵布阵是他的弱项,现在他在三娘门下,三娘可不想让岳元帅再去从失败中学会打仗,因为败仗意味着兵马钱粮的损失,为培养一个将才,损失兵马钱粮,很划不来。三娘现在有现成的条件让她的师弟获得更多、更好的军事学习机会,所以让他们都进了参谋部,让他们先从看沙盘、绘制军事地图开始学起。 学了大半年,连兵都不让带,把岳飞等人都憋坏了,去岁听闻金人入寇,岳飞等都摩拳擦掌,想着能上战场厮杀了,驱逐胡虏总比征讨国内义军要来的光荣,是以岳飞等人都在等三娘的命令。但没想到三娘要磨他几个性子,压根没打算让他们几个出战。岳飞当时急了,私下里找三娘说项,三娘也不客气,将出沙盘来进行兵棋推演,推演的便是如何解开封之围。 当时三娘兵棋推演中扮演金军,岳飞统领梁山宋军,结果岳元帅自然是被他这个腹黑又阴险的师姐坑得满地找牙,最后梁山宋军被全歼。三娘以岳飞赌赛输了为由,便命他在济州府继续学习兵法,是以岳飞都没随军去开封。 这一回金军又来,岳飞经过数月的苦学,也觉得自己可以满师了,但没想到三娘这一趟又没点他的将,是以忍不住站出来直问。 见是岳飞,三娘笑了笑只道:“今趟前去并非是与金军厮杀,此去目的一则是救护百姓,二则是看朝廷动向,是否要我等勤王,朝廷那里战和不定,尚不言必战。你们参谋部都给我留下来,但却是另有任用。” 岳飞气沮道:“留下来有什么任用?”三娘哼一声道:“你道参谋部是无用的么?你听好了,你们参谋部在之后一个月内,就目前敌我情报,综合金国与我之国力、兵力、财力,给我制定出一个抗击金国以及将来反攻金国的计划来。记着,一定要详细,从兵员、后勤、战备、出兵路线等等全盘细节你都要给我考虑进去,我想知道若是你来指挥这场大战,你会如何指挥。若是一个月后这份功课能令我满意,我会考虑让你上前线去!”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廿六章两岸哀鸣啼不住 一心图霸各有方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岳飞听了满脸欢喜,旁人却是倒抽一口凉气,参谋部的作战计划是详细到严苛的程度,就比如数月前一个水军出兵太原救援的计划,三娘甚是要求严格到算出整个行动需要耗费多少钱粮来。抗击金国接着反攻金国,这只是一个简单的命题,但参谋部要做成可行的计划,当中需要考虑的细节和方方面面的问题多如牛毛。但看岳飞喜色,想来是胸有成竹了。 打发了岳飞,点提将佐军马妥当后,三娘请张叔夜、黄文炳、朱武坐镇济州,统领诸事。当天夜间,三娘便引三员女将并十三员将佐,点起五十名精锐铁卫,并二十名精锐女卫,乘坐战船走水路先行。栾廷玉等集结兵马次日放行,也走水路随后而进。 不一日出了山东境内,来到范县,只见黄河北岸皆是南逃躲避战火的百姓,只因黄河岸边没有那许多船只,都在岸边等候,扶老携幼,哭号震天,惨不忍睹。自范县以下,一直到甄城、韦城、长垣、封丘,沿途皆是一般的惨状。见得如此,三娘叹口气,便吩咐在封丘左近东明登岸,吩咐自己那艘坐船在黄河岸边帮助百姓渡河,躲避战火。但自己那艘战船也不多坐得数十人,北岸难民却是数以十万计,也只是杯水车薪而已。 登岸以后,三娘命马灵与时迁使起神行法,先去打探消息,余人便随后步行先往开封而去。东明在黄河南岸,这里也有许多已经度过黄河的河北百姓,虽然这些百姓暂时依凭黄河,脱离了险境,但人离乡贱,他们携家带口的逃难出来,流离失所,更没了土地,真是衣衫褴褛,惨不可言。这些百姓若是无官府赈济,余下的就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成为流民,四处流散,运气好的沦为他人佃农或卖身为帮工,运气不好的就只能等死,还有铤而走险的就是沦为盗贼。 想靠官府来管这些流民?现在宋廷整个淮河以北的官府都动荡不已,说不定哪天金兵一到就都自身难保了,谁还会管这些流民?至于三娘现下也管不了他们,只能等栾廷玉兵马到后,资助他们一些军粮,教他们前往山东路去,在那里或可得到安置。 到了兰考东昏县内,三娘等人在一处白莲教众家中借宿,待到晚间时,马灵、时迁方从陈留转回,两个日行数百里来回,去了一趟陈留,在那里得了鸟雀棚头的消息。便在昨日,完颜宗翰军马已经到了郑州,结果郑州宋军开城投降,一天也没守住,估摸着明后天,金军前锋就会到达中牟,中牟这里距离东京已经不过数十里了。而东路军完颜宗望部尚在相州一带,正准备攻打濮阳,看来这一趟却是西路军先要兵临城下了。 闻得消息,三娘眉头紧锁道:“想不到这金军西路来得如此迅速。”公孙胜也皱眉道:“既然金军这般迅捷,那我等也要加快脚步,先入东京去,否则再等几日,兵马一到后,开封四周定是乱军一片,寸步难行了。” 三娘沉吟片刻后道:“马灵那里神行马甲最多能带三人,我与公孙道长并马灵先行,余人有鲁大师带领,随后跟上,便在东京城外汇合,到时候只看教中暗记联络。”鲁智深大声应了。 当下三娘、公孙胜、马灵三个匆匆用了些饭食后,马灵便拴束马甲,做起神行法来,带着三娘、公孙胜便先行。鲁智深、武松等人也用过饭食之后,便连夜赶路,随后而来。 马灵神行法行了一夜,待得天明时分已经赶到东京城下,如今金军逼近,只见东京城内外都是一片慌乱,左近村镇州县都已经戒严,进出城池盘查极为严格。 到了城门口,马灵将出山东路信使路牌,直说三人是山东路来送公文的信使,只因山东路军马在太原、河间府等战场威名赫赫,东京军民百姓人皆尽知,守门的士卒闻得是山东路来的信使,料想是有要紧军务,也不多问便即放行。临进城前,那守门士卒还问道:“山东来的好汉,敢问这一趟山东路军马还会来勤王么?若有山东路军马前来,方可保东京咱们这些百姓无恙啊。” 马灵苦笑道:“一切皆看朝廷旨意吧。”说罢便行,却听后面士卒在那里低声骂道:“朝廷这些奸臣,放着山东悍勇军马不用,却令各路军马按兵不动,真是气煞人了……” 三娘耳尖,听到了这句话,心头暗叹一口气,宋廷的一举一动,东京这里一直有各方消息传来,朝堂上有高俅、闻焕章的消息,民间有白莲教的消息。在金军二次南侵发动后,宋钦宗父子一听来了五十万金军,吓得屁滚尿流,都不敢再战,又想求和,为了讨好金军,显示议和诚意,居然命各路宋军不得轻举妄动。宋廷这个作死的命令让各路宋军无所适从,本来就不是金军的对手,这个时候还不能集结兵力体现人数优势,结果就是金军东西两路大军肆意长驱直入,如入无人之境,连开封军民都在诟病朝廷的这种糊涂旨意。 进了城后,三娘、马灵、公孙胜三个便先到了开封城白莲教分舵之内,此处原是一家富户宅邸,那富户也入了白莲教,是以便成了白莲教的分舵。 在宅邸内安顿妥当后,早有教众去知会闻焕章与高俅两个,过不多时,两个各自乔装了,从后门到来,门子将两个引入密室内去见三娘。 闻焕章与高俅两个在密室外相见了,都是一愣,两个尚不知对方已经投入三娘门下,是以都是一鄂,随即两个老奸巨猾的人都明白过来,相视大笑,都道:“原来公也如此。”说罢又是一笑,相携而入。 到了密室内,两人见了三娘与公孙胜,都参拜了,三娘亲自上前扶起两个,笑道:“两位年长,皆我师也,还要早晚请教,不必多礼。” 两个都被三娘的礼数折服,心头本还有些被三娘用药物控制的不快,此时都丢到九霄云外去了,连忙还礼。随后都坐定了,闻焕章道:“闻得主公要亲自来开封,不想如此迅捷,今日便到了。” 三娘指着一旁陪坐的马灵道:“这位马灵道术了得,原是田虎麾下,后投效于我,神行法一夜行八百里,是以我三个来得快了些。”高俅、闻焕章啧啧称奇,朝马灵颔首示好,马灵微微一笑也回了一礼。三娘又引见了公孙胜,两个也是久闻入云龙的大名,更是敬仰。 寒暄几句后,闻焕章与高俅心头都是惊涛骇浪,想不到三娘麾下如此多的能人异士扶住,难怪能以一位女子身份创下偌大势力。且不说那山东路藩镇,便是这遍布大江南北的白莲教势力,就是常人难以想象的。白莲教为何传播得如此迅速,闻焕章也专门探查过,发现这白莲教义并无正统佛教那么多的忌讳,教义也简单易懂,更不会强迫人出家,白莲教的修行在家世俗都可进行,加上北宋末年,朝廷作死,皇帝昏庸,民不聊生,军民都想有个寄托,是以传播得极快。 闻焕章不知道的是,这白莲教后来传播到了日本,也是因为它的入门简单,修习容易,在日本取得了很大的成就,在日本的白莲教就是后来日本战国其间赫赫有名的本愿寺势力。 都坐定后,闻焕章、高俅两个将近来朝廷动向说了,三娘缓缓说道:“眼下金人入寇,肆虐中原汉地,军民百姓生于水生火热之中,然朝廷无道,官家软弱,群臣尸位素餐,金人大军早晚兵临开封城下。便在此等情形之下,那朝廷也只是一味曲媚求和,为讨好金人,尽然连勤王军马都不愿召来,看来宋廷败亡不远矣。” 闻言公孙胜恨恨说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当今朝廷无能软弱,已然不能统领我中原汉人抵御外侮,当在适当时候,改天换日,方可避免西晋时五胡乱华局面重现。” 闻焕章听得五胡乱华四字,也是面上肌肉一抽,那段历史血淋淋的依旧在史书上横亘着,闻焕章每当读到这一段史实的时候,就不寒而栗。大宋承平日久,但如今女真人真的来了,或许真会上演又一次的五胡乱华的惨剧。想到这里,闻焕章道:“主公所言甚是,大宋日暮西山,也早该亡了。主公人中龙凤,声威远播,名扬四海,当可取而代之。” 高俅闻言也急忙附和道:“正是,主公手绾山东藩镇、河北、山西义军数十万军马,只待登高一呼,定可成就霸业,统领我汉地军民,抵御外侮。” 三娘与公孙胜对望一眼,看来两人早已经对赵宋王朝失望透顶了,也看到三娘手中握有的军马权势,对于三娘举旗建号,称帝建国,两人是支持的,环顾天下,也只有三娘有这个实力和能力了。 公孙胜缓缓说道:“今趟前来东京,便是想为将来主公称帝建号做些准备。主公称帝虽然是大势所趋,但毕竟主公乃是女儿身,而且时下正当金人入寇的要紧关头,这称帝建号的事,还是该当筹划周详才是。”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廿七章天马行空立女帝 尽掳宗室为要务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闻焕章颔首道:“正是,此前与主公书信往来中,主公也曾隐隐透露了一些筹划来,更教我与高太尉在朝中寻找合适的继位人选。属下以为,主公的筹划乃是稳字当先,赵宋虽然必亡,但目下还是该先御外侮而后安内。如今开封被金人兵锋威逼,若无援军,迟早城破。开封城破后,上至官家,下至百官,定会被一网打尽,此时倘若我等能先拥立一位赵宋宗室,便可在他地拥戴此人先继位,主公狭天子以令诸侯,天下便大半入主公豰中。待得驱逐了金人,主公也定然已经握有朝中局面,将来不论是行曹魏之事,还是行隋文之举,都顺理成章了。” 高俅鼓掌道:“此策甚好,借金人之手,收拾掉朝中那些昏君馋臣,主公在外拥戴一人,正好可堵住天下悠悠众口,齐心合力先抗外侮。待得驱逐外侮后,主公正是声威震天之时,顺势得禅位,便可开国立朝,顺应天命而行了。” 三娘笑道:“正如两位所说,我眼下最好也是最稳妥的路便是这一条。但要能将这条路走下去,还需要几个条件。”闻焕章道:“属下斗胆猜一猜,这第一便是务求这赵宋宗室之内,除了我们选中的人选以外,不能有他人逃过金兵的刀锋。” 三娘笑而不语,公孙胜却颔首道:“正是,若是被赵宋太子或是其他人逃脱,必定有人拥立,来和我们唱对台戏,这样还不等驱逐金人,只怕汉人内为了谁是正统便先要内斗起来了,于国无益。” 闻焕章续道:“其二便是这个人选能为我所控,便能将他玩弄于鼓掌,立为傀儡。” 高俅道:“说起人选来,属下以为有一个人甚为合适。今早官家宣布了旨意,教康王赵构为使,出使金国,便是求和去的。康王明早动身,便会前往河北去。属下以为这康王较为合适。” 闻焕章道:“康王此人恭俭仁厚,以之继体守文则有余,以之拨乱反正则非其才也。是以在下觉得,可以辅以暂委君体,待得开封城破,宋室败亡,主公柄枢朝政,以其为傀儡,号召天下军马抗击外侮。待得主公羽翼丰满,狭天子以令诸侯,时机成熟后,便可教其禅位,以为万全之策。” 三娘听了闻焕章对赵构的评语,心头暗暗摇头,这赵构恭俭仁厚?但就这厮日后以莫须有罪名害了岳元帅来看,仁厚他就沾不上边,而且为了保住自己皇位,任由他的父亲、兄长、老婆并许多赵宋皇室亲戚在北方受苦,他的拒绝北伐是明确的,如此无情,更加扯不上仁厚。至于恭俭也谈不上,他南渡继位后,临安小朝廷照样大兴土木,对待有战功的将士,肆意发落,那里有半点恭谦,半点节俭? 后面一段闻焕章倒是说对了,这赵构也和他父兄一样,是个文人,放在盛世,做个守成之君有余,但要是做个拨乱反正的中兴之君,他却没有这个能力。所以南宋立国之后,他就定下了偏安一隅的基调,结果让北方领土就一直沦丧,直到明朝北伐,汉民族才算是收复了淮河以北的土地。 至于说赵构好控制?三娘却不这么看,这赵构已经成年,他又不是傻子,会任人摆布,就看他为了皇位,不惜扶持秦桧收拾岳元帅的举动来看,他还是会搬弄权术的,用他来做傀儡皇帝不是上上之选。 便在密室内,公孙胜见得三娘面色犹疑,当下轻咳一声道:“历来扶持傀儡皇帝,若非此人痴呆,就该是时年尚幼,这康王一来不傻,二来并不年幼,实非上上之选。况且康王乃现今官家兄弟,兄终弟及终非常伦。听闻当今新官家今岁四月立了太子,便是官家与朱皇后所生长子赵谌,这太子年方九岁,两位何不考虑这太子殿下呢?” 闻焕章与高俅对望一眼,两人心头均想,眼前这公孙胜看似只是个道术了得的道士,却不想机谋权变也如此了得,一言中的。当下闻焕章躬身道:“公孙先生所言极是,但我俩所虑者,其因有三。一者便是这皇太子赵谌乃今上独子,年方九岁便被封为太子,并领检校少傅、宁国军节度使,极得官家看中。身边皆安插的是官家亲信,我俩个人事难以安排。其二这太子居东宫,难以轻易离开东京,除非金人兵临城下,官家天子下旨,东宫太子方可离开,届时兵荒马乱,难以顾得周全。其三也正是适才公孙先生所言之要,若是这康王继位,乃是兄终弟及,始终名不正言不顺,将来禅位,阻力或小,而若是这太子继位,便是正统,难保不会有阻碍。” 三娘微微一笑道:“当年董卓入京,废少帝而换献帝,只怕打的也是这般主意吧。”高俅、闻焕章闻言,都是面色一变,两个都拜倒在地,口中请罪道:“属下绝无将主公与董卓相比之意。” 三娘嫣然一笑,扶起两人,淡淡说道:“便是比作董卓又如何?篡汉者终非是他。”闻焕章、高俅两个起身来,连身称是。三娘又道:“其实不论将来扶持立哪一个,这大宋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都会有人出来做大宋的遗老遗少。但若说要更好控制,将来禅位时阻力小些的话,我倒是有个主意,可供三位参详。” 公孙胜等三个都道:“愿闻高见。”三娘一字一句的说道:“倘若赵宋皇室男丁都失陷敌手,只剩下一位帝姬,我扶持立个女皇帝如何?” 此言一出,三个都惊得呆了,张大了嘴合不拢,好半天后,闻焕章才喃喃道:“主公这想法当真是天马行空,着实出人意表啊。”高俅则皱眉道:“以帝姬继位,太过奇思妙想,赵宋宗室男丁上千,何以想到立一个帝姬为皇帝?” 公孙胜沉吟许久,缓缓说道:“属下以为,立帝姬继位,即为断赵宋嗣脉,主公可是想今后禅位给主公之时,以女帝传女帝,主公阻力更小?” 三娘笑而不语,闻焕章内心一直琢磨着这个策略的得失,接着说道:“女帝传女帝,阻力定然更小,不论立哪一个帝姬,其福威定然都不如主公,将来禅位名正言顺。但这个前提乃是赵宋宗室男丁不能漏网一个。” 公孙胜笑道:“这有何难?赵宋宗室上下,不论皇子、王爷、郡王、近亲旁枝子嗣,都在开封,金人若要灭宋,定然尽屠赵宋男丁。”有宋一朝,自赵匡义谋夺了他兄长的帝位后,为了防止其后嗣造反夺位,赵宋一直是把几乎所有的宗室子孙都聚集在开封圈养起来,不像明朝那样,把皇家子嗣都分封到各地去。这也是为何北宋灭亡时,只走脱赵构一个,其余宗室都被金人掳走,赵构就成了唯一合法的继承人,继而建立南宋。 而金人在攻破开封后的做法狠绝,除了宗室男丁一定全部掳劫北上之外,就连张邦昌想保下已经几个身怀有孕的宗室命妇都被粘罕识破,所有怀孕的宗室命妇也都被掳劫北上,金人就是想让赵宋断嗣。金人的想法很简单,虽然宋朝软弱,但汉地毕竟复员广阔,人口众多,要想彻底征服不易,要是能让赵宋断嗣,中原汉地没了正统的皇帝号召,将来一定又是一个五代十国纷乱的局面,他金朝便好逐步蚕食,侵吞天下。却没想后来出了一个赵构建立南宋,金人的如意算盘才没有打响。 听得公孙胜轻松说了句尽屠赵宋男丁,闻焕章和高俅都是倒吸一口凉气,心头都暗道:“好狠的道爷。”但面上还是不敢表露,高俅迟疑道:“只怕金人也不太敢杀那么许多宗室。” 三娘微微颔首道:“尽屠倒是不太可能,但尽掳却是极有可能,看看辽国被灭,辽国宗室尽数被金人掳劫囚禁便知,金人倒是不会杀那许多宗室,最有可能便是将他们掳劫到北方囚禁起来。” 闻焕章道:“立帝姬为女帝也不是不可,但帝姬深居宫中,和太子一般难以出逃。再者若是将来金人见抵敌我军不住,随便放几个宗室子弟回来,必定会起皇位争夺之风波啊。” 三娘淡淡一笑,脸上满是阴险之色,阴测测的道:“只要他们去了北方,就没有一个回来的可能了。”三娘说得不错,虽然金人可以在三娘立了帝姬为女帝之后,随便放几个皇子回来争位,给三娘添堵,但相信到那个时候,三娘已经掌握中枢,先不说三娘在北方安排的内应会不会让这些人回来,就算真的回来了,你这个皇子是真是假还不是当权者三娘的一句话么? 闻焕章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心头暗想:“主公与赵宋有什么深仇大恨么?”三娘斜睨了他一眼,好似看穿了闻焕章的心思,口中缓缓说道:“我与赵宋并无什么深仇大恨,但站在天下汉人立场上,赵宋子嗣最好就都留在北方别回来了。真到了那个时候,他们一回来,汉人又得内斗,死伤的还是汉人,所以为了许多军民百姓性命计,死他们几个宗室还是划得来的。”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廿八章半道劫囚未竟功 孤身入宫探帝姬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闻焕章和高俅彻底无语了,是啊,为了皇位和千万百姓,牺牲几个宗室算什么,就算整个赵宋宗室陪葬,但能换来汉地的安稳,何乐而不为呢? 闻焕章躬身道:“那不知主公可有适合的帝姬人选?”三娘缓缓说道:“暂时没有,此趟前来,正是要和你们商议。如今赵宋帝姬之内,已经出嫁的帝姬自然不算,也只有道君皇帝还有几个尚未出嫁的帝姬,而现在新继位的官家只有一个年方五岁的柔嘉帝姬,也不知是否合适。我打算亲自潜入宫去,挑选合适的帝姬来。” 闻焕章和高俅都吃了一惊,都道:“主公万金之躯,岂可轻动?”三娘摆摆手笑道:“两位不是安排一个内侍入宫都做不到吧,那赵宋皇宫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我扮作内侍入宫去,也不做什么难事,料想无事。” 闻焕章还是劝道:“主公,此等小事便交给属下去办,宫中眼线还是有的,只要花些功夫,宫中帝姬喜好、性格、秉性,出身,早晚都能查明,何必亲自去?” 三娘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自从上一趟见得那和陈丽卿长得极像的柔福帝姬赵嬛嬛之后,心头一直萦绕不开,这趟来东京非要亲自入宫去,与其说是要物色人选,还不如说她心底里一直想再看看那柔福帝姬。 当下三娘狡辩起来,口中道:“此等大事,我自当亲往。你们放心,我只去一两天便离宫,我还要筹划去金营解救李逵兄弟呢。” 三个苦劝无果,只得遵命而行。当下三娘又安排了几件事,第一件便是打探槛送李逵的金军马队行踪,第二件便是要闻焕章、高俅加紧打探京城内外消息,联络京城内朝中势力,准备东京城破后的一些事务,第三件便是打探各路宋军勤王军马的消息。 说起勤王军马来,闻焕章冷笑道:“赵宋官家昏聩软弱,听闻金军大举伐宋,竟然连抗击金军的勇气也无,自八月起,这朝廷连下数道旨意,都是要各路守军不可与金军交战,更不提诏命勤王军马来东京的,原由可笑之极,说什么只怕各路军马抵抗金军,惹怒金人,不肯议和了。是以直到今天,东京城内都无一路援军前来,城内外只有禁军不足万人,当真是不亡都不行了。” 三娘沉吟片刻后道:“虽然如此,但我等要保证赵宋宗室不会出逃一人,还是要再做一些安排,好教赵宋昏君不会出逃东京,也能让天下对赵宋朝廷再失望一次,更要保证各路援军不会赶到。若要让赵宋朝廷安心,昏君宗室不会出逃,不下诏搬请援军,就要让朝廷那些昏君庸臣安心,以为这开封城不会失陷。咱们的太上皇和皇帝可都是软骨头,没有给他们吃下定心丸,只怕他们会脚底抹油先开溜了,到那时候我们的安排就全都无用了。” 说到这里,公孙胜三人都是笑了起来,高俅道:“正是,上一趟金军入寇,金军方才渡过黄河,那道君皇帝便忙不迭的传位出逃,一口气逃到淮上去了。当今官家继位后,若不是有李纲、宗泽等人拦住,只怕也是早就脚底抹油开溜了。说起来,或许其他事都不算什么难事,真正难的便是如何能教软骨头的太上皇和皇帝安心留在开封。” 说到这里,三娘看了看公孙胜,公孙胜笑道:“要行此事不难,两位还要帮贫道做几件事。我梁山早年在东京暗下一个人,此人虽然只是个京城禁军小兵,但他略也学了些我派道术。这些道术都是些障眼法而已,贫道想让此人出面来,蒙骗朝中昏君一次,教其以为有高人襄助,京城可保不失,这样那昏君便不会离开东京,更不会催情援军到来。” 闻焕章和高俅半信半疑的道:“这人是谁?有何本事?”公孙胜淡淡一笑道:“这人名唤郭京,我想教他如此如此,这般这般,两位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相助,大事定然可成。” 便在后世历史上,关于北宋灭亡时的细节上,也有让人想不明白的地方,那就是为什么赵宋皇室在金人大军逼近,而宋军援兵迟迟不至的危险情形下,赵宋一干软骨头的太上皇、皇帝、宗室子弟们为何都没有出逃南下呢? 就连第一次才闻金军过了黄河就忙不迭南逃的宋徽宗,在第二次金军攻打东京时,他都没有提前出逃,结果赵宋宗室被一网成擒,只走脱一个早早去了河北的康王赵构呢?原因似乎很玄幻,那就是因为一个人,这个人就是郭京!一个会法术的郭京! 与闻焕章、高俅两人商议半夜后,诸事都商定了,闻焕章与高俅告辞离去,三娘与公孙胜便在府内各自安歇。次日清早,马灵来报,直说河东那里得了李逵兄弟的消息。 闻言,三娘急忙穿衣起身,也顾不得梳洗,便召马灵入内来相询。便在屋内,马灵将消息都说了,原来李逵被俘后,在耶律余睹的周旋下,金军也没有加害李逵,而是将他槛送西路军统帅完颜宗翰军前发落。那槛送队伍一行千余马军押送李逵追赶宗翰中军,只因宗翰这一趟用兵只求一个快字,是以李逵尚在河东未渡黄河时,宗翰军马已经兵临郑州城下了。 这一路上,许多白莲教众得了教中消息后,耳目四出,早已经探得李逵动向,更有几路教众不顾性命安危,三次在夜间意图劫囚车,但无奈金人势大,防备又严而失败,非但没能救出李逵,反而搭上十几名教众性命。 沿途教众搭救失败,反而打草惊蛇,一路上金人防备更严,之后要想在半道劫人已然不可能了。但此举也不是没好处,起码金人认为捉到的是个大人物,不但给李逵治伤,还好吃好喝的把李逵将养起来。须知李逵被活捉乃是身受七创后,被金人渔网活捉的,伤势不轻,被金人救治后,也算保住了性命。 另一边李逵还在途中槛送,但消息已经报道宗翰军前,在金军营中探子来报,说宗翰闻得此次活捉得山东路宋军一员大将,甚是欢喜,也传命教护送金军好生将李逵送到军前来,他要亲自审问。须知金人在对其他军州宋军时,都没有吃过败仗,惟独在这梁山宋军面前,屡屡吃亏,宗翰更加好奇梁山宋军所用的火器,是以打算通过李逵来查问火器的奥妙。 听了马灵的消息后,三娘沉吟片刻道:“传令各路教众,不必在费力搭救,只要盯住那支槛送的金军便可,左近并无我正规军马,只靠教众力量是难以救出铁牛的,反倒折损人手。我想等李逵到了宗翰军中后,派人前去联络宗翰,看要用什么才能换回铁牛兄弟。” 马灵道:“金人多吃我火器苦头,若是说到要交还铁牛兄弟,金人定然会要我们提供火器以为交换。”三娘淡淡笑道:“我等火器之所以犀利,全因内里推射火药和爆炸火药配方之故,就算金人有了火器,但不明我火药配方,仿造出来的火器也只不过是个大炮仗而已。若他们要我们用火器交换,大可答应。” 马灵笑道:“正是,早前宋军也多派探子来我山东路打探,重金购得几枚火箭回去,但就是因为火药配方不对,所以弄出来的火箭也只是个冲天的大炮仗而已,想来金人就算得了火器,也定然无法做出火器来。”马灵说的乃是三年前济州府火器局失窃案,当时火器局丢失了三枚火箭,后来查明乃是火器局库房守兵中有三人被重金收买,最后这三人被处死,三人的上官也逐级被追究责任,但终究是没有追回这三枚火箭来。 那失窃的三枚火箭正是被宋廷所得,后来在东京火器营内,宋廷命工匠仿制,但却因为火药配方不对,制造出来的火箭威力稀松,是以得物无所用。 可千万别小看这火药配方,三娘所用配方乃是后世英军鸦片战争侵华时所用的最为科学、合理的黑火药配方,是经过无数次试验方才得到,火药配比的不同也决定了你做出来的东西到底是威力巨大的武器还是只能用于节日庆祝的鞭炮。 三娘又问道:“若是派人前去联络粘罕,可有合适人选?”马灵道:“有的,东京这里教众之中,有常年和北方商贸的几位商号东家,都是我们自己人,但因常年和金人做买卖,可以前去联络。” 三娘嗯了一声道:“可以让他们前去联络粘罕,但不要暴露是我白莲教众,只说是受人所托而来,是个中介人便可,这样他们的危险也小一些。”顿了顿三娘又道:“今天我便会离开两天,你们先按换人的方略去与金人周旋,若是金人要价太高,你们无法做主,便等我回来后再做定止。记着,在与金人周旋的同时,也要先做好筹划,若是谈判失败,便要动武救人,也要筹划武力救人的方略出来。” 马灵大声应诺,正在这时,便有门子来报,直说闻焕章派了轿子前来,请主公前去。三娘知道这是闻焕章安排妥当了,派人来接自己入宫去的,当下收拾停当,便乘轿而去。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廿九章延福宫上皇讲经 景龙江帝姬闻惑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已经是中秋之后,深秋晚霞下,残风落叶,格外凄凉,与往年不同,今岁中秋,宋廷宫中却是草草而过,中秋过后,宫中气氛更加凝重。 这中秋节草草而过,一来是今岁宫中已然没钱了,去岁金军横扫黄河以北各路军州,抢掠去了无数钱粮人口,开封周边也是洗劫一空,开封城内则是为了凑齐给金军的岁币,便连优伶之家也查抄干净,不论是宫中还是民间,都没钱了。其二便是今趟中秋,金军大举南征,最近的一路金军已经攻到了郑州,开封城内外人心惶惶,宫中也没心思操办中秋节庆。 大内拱辰门外延福宫畔景龙江中,碧波荡漾,流水潺潺。这延福宫与景龙江都是道君皇帝奢心大起的产物,宋太宗时曾想再扩建皇城,由于皇城外民房密集,百姓群起抵制而不得不放弃。一直到北宋末年,风流皇帝道君皇帝觉得皇宫太小,想扩建皇宫。于是蔡京等阿谀奉承的臣子们很快领会了官家的意思,大费钱粮,将北宋皇城以北一直到内城北墙一段全部圈起来,将这里的一些兵营、作坊和寺院全部迁走,然后在此处建起了一座座宫殿,这就是延福宫的建筑群。又在延福宫旧城濠外之地疏浚为河,取名景龙江,这便是延福宫与景龙江的由来。 此时这景龙江上,一叶扁舟,橹声汩汩,两岸名目繁多的奇花珍木,此时深秋,两岸落英缤纷,流水潺潺,置身其中,恍若仙境。 那扁舟之上坐了四五人,第一位便是当今太上皇道君皇帝,他传位之后,便搬出宫中,专在他喜爱的延福宫中居住。另一位却是年方二八,花容月貌的柔福帝姬赵嬛嬛。再有一位却是端明殿学士,福建延平人氏,已经六十余岁的大内道藏文官黄裳。余者乃是大内舟师,操船驾撸,在江中泛舟。 原来今天乃是黄裳来给道君皇帝讲道藏经文的日子,赵嬛嬛乃是道君皇帝最喜爱的帝姬,是以今日也同她师傅黄裳一道前来探望道君皇帝。 三人泛舟江上,两岸美景,黄裳口中道藏经文平时柔和,却始终解不开道君皇帝浓眉深锁。黄裳再讲一段时,道君皇帝却抬手止住道:“今日烦忧,不讲经文吧。” 黄裳便住了口,赵嬛嬛心忧老父,宽慰道:“父皇已经退位,便该抛开烦恼,那些忧愁的事便让皇兄去操心便可。今天难得嬛嬛来探望父皇,父皇到现下都还未曾笑过。”道君皇帝闻得女儿娇嗔之声,心下大慰,终于莞尔笑道:“你啊,当真是小女儿家不知世上忧愁。” 赵嬛嬛撅起小嘴道:“我怎么不知道?如今那女真人又兵犯中原,父皇为此事忧愁,皇兄也是为此事忧愁,前日我去探望皇兄,皇兄也是一脸惆怅模样,都不如何理我。” 道君皇帝长叹一声道:“这回金兵来势汹汹,只怕难退啊。你那皇兄,只顾自己,不顾我这老人家,如此不孝,不提也罢。”赵嬛嬛奇道:“皇兄如何不顾父皇了?想来只是皇兄国事繁重,没有工夫来探望父皇罢了。” 道君皇帝哼了一声道:“谁要他来探望?他不来我更自在!”赵嬛嬛侧头想了又想,还是想不出关键来,问道:“父皇,皇兄除了忙于国事,甚少来探望父皇之外,嬛嬛实在想不出有何地方不孝的。” 道君皇帝轻抚嬛嬛秀发,叹口气道:“你那皇兄啊,装傻充愣,如今这金兵迫近,守卫京城乃是他这个皇帝的职责,也是责无旁贷他不能离开京城,无可厚非。但我与他传话多次,要他安排我去淮泗地方上走走,他却总是不允,这还不是不孝么?” 赵嬛嬛愣了一愣,一时间未曾想明白,黄裳在一旁确是心头敞亮,忍不住插口道:“上皇容禀,今上皇虽然禅位,但上皇福威依旧,举足轻重,不亚于皇帝,若是上皇轻离京城,只恐更加教军心混乱,人心惶惶,于国无益,是以皇帝才未曾准允。如今天下担子都在皇帝身上,是以皇帝如此也并非不孝,而是无可奈何啊。” 闻言,道君皇帝板起脸孔来,重重的哼了一声,指着黄裳愠道:“你也帮着他说话,看来真是逊位天子便不如人了。”黄裳急忙躬身请罪,道君皇帝摆摆手道:“不必了,你老黄道经讲得好,但人情世故却不大明白,除了经文,旁的事你也不必多口。” 赵嬛嬛见师傅被父皇斥责,急忙拉着道君皇帝娇声道:“父皇,黄老师傅跟你许多年,为你编修了多少道藏经文,何故如此说他?嬛儿倒是觉着黄老师傅如此说定有他的道理。” 道君皇帝哼了一声道:“嬛儿你还小,你不知道的事还多,你那皇兄,战和局面不定,又不招勤王军马来京,又不许迁都之议,我这里想走也不让,都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你乃是天家之女,若是当真有城破一天,便是苦了你们了。我本想让他答允,我带着你们母亲、姐妹一同离开的,以免有什么不测,你们这些女子命运凄惨啊。父皇前趟去了淮泗,回京之时,沿途所见,那些女真人猪狗不如,**掳掠无恶不作,决不能教你们皇室女子落于女真人之手。” 赵嬛嬛小脸一白,微微颤声道:“父皇莫要吓唬嬛嬛,这京城上一趟也是安然无恙,这一回也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吧。”道君皇帝哼一声道:“上一趟有种师道、李纲、宗泽这些人,又有二十余万勤王大军在,自然无恙,这一回呢?父皇虽然深居宫中,但外面的事还是知道的。那女真人兵分两路,西路军粘罕出兵不足旬月,便攻下忻州、代州,大将折可求、刘光世军大败。入南北关,进攻隆德府。城中无备,知府张确、通判赵伯臻、司录张彦遹等奋战而死。金兵破隆德府,进至高平。你那皇兄又被迫***邦彦、张邦昌等,用吴敏和反对割三镇的中书侍郎徐处仁作宰相,李纲知枢密院事,许翰同知枢密院事,准备迎战。” 赵嬛嬛不闻政事,听到这里道:“皇兄做得对啊,既然打过来了,咱们就迎战便是了。”道君皇帝冷笑道:“他要是下定决心迎战也便罢了,可惜他战和不定,他那亲信大臣之内,门下侍郞耿南仲、中书侍郎唐恪、尚书右丞何栗等是主和的,虽然他用了主战的建议,但主和的大臣一加游说,他又糊涂了,战和两派纷争不休,朝局混乱又如何能坚定抗击金人之心?” 黄裳叹口气,心里却想:“这太上皇退位之后,或许是身处局外,看得反而清楚了许多,但可惜啊,他在位的时候,却没这时想得透彻。”心头这般想,嘴上却不敢说的。 只听道君皇帝续道:“上一趟金兵自东京退走时,种师道曾请领兵追击,你那皇兄不许,还罢去他的帅任。这趟金兵南下,他倒是听主战派的意见,又再度起用种师道为河北、河东路宣抚使,驻滑州迎敌。又命李纲为京东西路宣抚使,往援太原。这般任命也还尚可,但却只给李纲兵一万二千人,李纲请领军需银绢钱各百万,都只给二十万。李纲兵少缺钱粮,如何能援得了太原?那种师道在河北、河东,都是女真人肆虐过的地方,各路州县缺兵少粮,女真人这趟出兵五十万,只靠种师道那数万兵马,又如何能守得住河北、河东这许多地方?” 赵嬛嬛闻言秀眉深蹙起来,喃喃道:“只有几万人,女真人有五十万,还真是守不住啊。”道君皇帝哼了一声道:“人少没粮也就罢了,种师道、李纲皆乃名臣,也会自己想办法,但可笑的是你那皇兄却连些许时日也不给他们。那李纲出兵,七月抵孟州,留十余日,招来当地士卒训练,修整器甲,筹措粮草。你那皇兄却听信谗言下诏,解散招来的士卒,催促李纲去太原。八月初,再任种师中为京东西路宣抚使。九月初,以李纲拖延为由,***纲兵权,改除观文殿学士、知扬州。这李纲便就这般罢官免职了。” 赵嬛嬛忍不住惊呼一声,掩住小口道:“皇兄这般就不对了,李大人兵马太少,多招些兵马再去解围,才能成事,否则怎能解太原之围?”顿了顿赵嬛嬛又道:“那种师道和种师中呢?他们也是名称良将,有他们在或许也不会太坏吧。” 道君皇帝冷笑道:“李纲没能做到的事,种家两人又能如何?种师中接任之后,只能以两万余人马勉强前去解围太原,那太原城下金军不下三万,自然是唯有兵败一途。而种师道这里,河北、河东许多州县要守,金兵这趟又是多路而来,自然也抵挡不住。八月间,两厢里都是兵败大溃,那朝中唐恪、耿南仲等乘机排挤主战派。你那皇兄不思教训,反而见抵挡不住金兵,又起了求和的念头,于是罢免吴敏、徐处仁、许翰等出朝,任用唐恪作相,又罢去种师道帅任。主战派被排斥几尽,主和派控制朝政,一心等待金军到来后求和。”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十章假手于人议迁都 公义私心望南逃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便在景龙江内,扁舟之上,赵嬛嬛听了道君皇帝的话后,轻叹一声道:“我大宋也不知是怎么了,钱粮富庶,人口众多,却打不过女真人。打不过也只有求和了,皇兄也是迫不得已啊。” 道君皇帝摇头道:“你那皇兄没有远见,若是知道打不过,一开始就不该再起战端,去岁和议已成,便遵守和议,也能得数年光景来,只要有数年光景,积聚国力,招兵买马,训练新军,也并非不能得卧薪尝胆之效,可惜他耳根子太软,没有主见。” 顿了顿,道君皇帝续道:“金兵继而南攻,你那皇兄惊慌失措,召集百官商议三镇割让求和事。唐恪、耿南仲等坚主割让,谏议大夫范宗尹甚至伏地流涕,请割地以纾祸。兵部尚书吕好问请结集勤王军保卫京城,唐恪、耿南仲居然以此举可能触怒金兵为由而不许。诸路勤王军自动集来,唐恪居然撺掇你皇兄命各路勤王军马停止勿前,诸路军只好反旗而去。种师道听说真定城破,急召西南两道兵赴东京。唐恪、耿南仲令两道兵不得妄动,兵士散走。种师道便在九月初,忧愤病死,一代良将便就这般去了。” 听到这里,赵嬛嬛眼眶一红,几欲垂泪道:“这些主和派当真讨厌。”道君皇帝与黄裳都是相识苦笑,这赵嬛嬛柔顺温婉,善良天真,不知世事险恶,对于极其厌恶的人也只是用讨厌二字形容。 道君皇帝续道:“如今你那皇兄打算派你九皇兄(即赵构)作使臣,王云为副使,到金军那里求和,还道只要割让三镇便可教金军息兵,但却不想如今金人兵势凶猛,金人定然不会再满足只要太原三镇,若所料不错的话,金人定是要挟划黄河为界,河东、河北地全部归金,方才会罢手啊。” 赵嬛嬛轻轻啊了一声,掩住小口,惊呼道:“黄河以北之地都要割让?金人会有这么大的胃口么?”道君皇帝叹口气道:“若我是金人皇帝,就一定会这般索求,谁让我大宋军马敌不过金人呢?” 黄裳听到这里,忍不住道:“上皇,山东路那里还有十余万军马,那女宣抚使……”话还没说完,道君皇帝抬手止住道:“你道学虽是上品,但政论上却无远见。当年四大寇中,为何方腊、王庆、田虎皆败亡,惟独梁山得了招安?实则是这女宣抚使极富远见,更有卓识。即便当时她军马势力冠绝四大寇,她都能忍住,没有像方腊、田虎、王庆那般,僭号自立,只因她明白,即便当时她扯旗造反,也没有必得天下的胜算。因此她能忍住,只打出替天行道的旗号来迷惑天下愚民百姓。她受招安之后,阴蓄异志,在山东路改政方令,招兵买马,不断扩充军马,足见她其志不小,偏偏又表面对朝廷恭敬顺从,不论是昔年讨伐田虎,还是资助钱粮攻灭方腊,还是后来北上燕京伐辽,再后来勤王开封,她都没有表露出违抗朝廷之意,相反从几件大事上,反而博得一个忠臣良将的名号,蒙骗了天下人。此女实则是想逐鹿中原,问鼎天下的,山东梁山之祸不在金人为祸之下,若处置不当,乱我大宋者,必定是此女。” 黄裳还想再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忍了回去,道君皇帝续道:“唯今之计,若我还是皇帝,便只能想到一途,便是祸水东引之计,朝廷大可答允金人要求,尽数割让黄河以北土地,教金人和那山东女杰去两虎相争。” 黄裳道:“金人若占黄河北岸,那东京时刻便在金人刀锋之下了啊。”道君皇帝一拍大腿道:“那正好教朝廷迁都,迁都道淮河以南或是直接迁到江南去,江南富庶,靠着江南的人力财力,积蓄国力,几年后,金人和山东路梁山都两败俱伤时,在挥军北伐,定可收复北方失地。” 黄裳听了之后,心下微感惊奇,想不到这只知道修道和诗词歌赋的太上皇今天居然有这般见识,若按他的这策略行事,宋廷或可转危为安也不一定。 见黄裳面露诧异之色,道君皇帝叹口气道:“有道是: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几事不密则害成。本来孤也不想把话说明白,但孤如今也不是皇帝了,皇儿也听不进去孤的话,和他说什么他都反着来,总觉得孤还想做回皇帝去。今日既然说到这里了,便实话与你们说了,这个策略其实乃是蔡京被贬之前,向孤进的书信中说的。蔡京当时就料到会有今日这般局面,是以提前给孤说了。” 黄裳叹口气道:“蔡相老臣谋国,是有远见卓识的。但臣下猜想来,蔡相提这个策略出来,多半还是为了自己。蔡相只想着给上皇提了这个策略,将来上皇若能说动官家,教朝廷行此策略,说不定朝廷能念在他献策有功,免了他一家的罪责。” 道君皇帝缓缓颔首道:“是啊,这也是蔡京他想给自己留个后路,只可惜啊,他等不到那一天。”赵嬛嬛道:“那父皇快些和皇帝哥哥说去啊。”道君皇帝摇摇头道:“有道是二龙不相见,孤此时不论说什么,你那皇兄都听不进去的。” 顿了顿,道君皇帝目光灼灼的望着赵嬛嬛道:“但嬛嬛你与你那皇兄交好,若是你能前去与他提了这个策略,说不定他能听得进去。”说着又望向黄裳道:“嬛嬛前去提了这策略,嬛嬛久居深宫,皇儿定然不会相信这策略是嬛嬛能想得出来的,到时候只望黄卿家你能站出来,直言此策乃是你想出来的,千万不可提是从我这里听去,否则皇帝定然不会依行此策,到那时候便万事皆休。此乃万全之策,即便是黄卿家的主意,就算皇帝知道了,也不会怪罪黄卿家的。” 黄裳这时候才明白了道君皇帝今日为何会不讲道经,引出话头来说起国事来,原来是想让赵嬛嬛前去献策,而自己做一回幕后推手,只希望当今天子能依行此策。 黄裳当下应了,赵嬛嬛也郑重的点点小脑袋道:“父皇放心,嬛嬛也是天家之女,为国为民计,我也一定会说服皇兄,依行此策的。” 道君皇帝一手拉住赵嬛嬛的小手,一手轻抚嬛嬛秀发,柔声道:“我儿长大了,能替父皇分忧了,父皇很高兴。但你记着,就算你那皇兄暂不肯迁都,也要说动他,先将你们一干宫中女眷还有父皇放出京城南下去,以免城破后,你们这些女眷受辱,父皇老了,也吃不起那惊辱,若是城破,父皇一定不肯吃金人拿了受辱,便是唯有一死了,望你和皇兄念在父亲老迈,可不能教老父受此一劫啊。” 赵嬛嬛急忙点头应了,又宽慰老父几句。黄裳听了后却心头暗暗摇头,想来这太上皇耍这么多心机,教赵嬛嬛前去献策,本意也并非是教朝廷能转危为安,他的本意还是想让皇帝能放他离京南下避祸,他的生死安危还是比社稷重要啊。 说了许多之后,小舟返回延福宫,道君皇帝回宫歇息,赵嬛嬛与黄裳辞别自去。回到宫中,赵嬛嬛便兴致冲冲的要去找她皇帝哥哥说这计策,却被黄裳拦住道:“今日天色已晚,官家也知道公主今日来了太上皇这里,若是就这般急冲冲的前去,只恐太着痕迹,教官家疑心。不若等上一两天,不着边际的找个空前去与官家献策,方才是正途。今夜老臣也回去好好筹划措辞,明日将话都备好,教公主都熟记了,再与官家去说时,便可无纰漏。” 赵嬛嬛也觉得有理,当下应了,黄裳自告辞出宫去了。赵嬛嬛回到自己寝宫内,只因听了道君皇帝一席话后,心下颇为感触,心头烦闷不已,做什么事都没了兴趣。 坐在案头,看了一会儿诗词书籍,翻看了几页,却无只字片语入脑,赵嬛嬛心烦意乱,将书一扔,便吩咐宫女伺候去小睡片刻。但躺在床榻上,赵嬛嬛却也难以闭眼,最后又只得坐起身来,吩咐道:“陈贵在那里?叫他来给我说几段解闷。” 这陈贵却是宫中内侍太监,专门在柔福帝姬宫**职,此人没净身入宫前,乃是坊间一位说书人门下,为人及善说书论事,常讲些江湖轶事给柔福帝姬解闷,是以赵嬛嬛很喜欢听他说书。 但今天一问,左右却回禀道:“早间告假,说是得了大病,在下处养病。”赵嬛嬛皱眉问道:“得了什么病?要不要紧?”左右答道:“听闻是昨夜去李公公那里喝酒,吃坏了肚子,宫中御医看了一眼,说是沙绞痛,开了两贴药,教静养。” 赵嬛嬛叹口气道:“既然病了,便教他好好养病,待会儿送点茶点过去,待我看望一眼。”左右道:“公主心善,陈贵福气。”赵嬛嬛心中忧愁,左右奉承也乐不起来。 左右见了便道:“内侍监今早听闻陈贵病了,便新调了一位内侍前来,听闻也是个口齿伶俐之人,惯会说书,不如教他来与公主说上一段解闷?”赵嬛嬛想了想颔首道:“教他来吧。” 左右前去召唤,过不多时,只见来了一人,赵嬛嬛见得此人时,只见他生得唇红齿白,面如冠玉,柔面似水,极其面善,便好似再哪里见过一般……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卅一章沐猴而冠名不正 牝鸡司晨言不顺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来人分明是青红内侍服,可却唇红齿白,颜色清秀,步履轻盈,体态婀娜,但眉宇间却是一股怎么也遮掩不住的勃勃英气,赵嬛嬛第一眼见得时,心头暗暗惊奇,好秀丽的一个内侍,再看时,却总觉得此人面善,好似哪里见过一般。 左右将那人引至面前,那人微微躬身一礼道:“清河县人氏,新进宫中内侍郦卿见过公主。”这人不卑不亢,举手投足之间隐隐有种气势在那里,让人不敢轻视。 赵嬛嬛见来人面善,心头已然有些喜欢,喃喃道:“郦卿?原来你姓郦啊,嗯嗯,清河县人氏,听说你也会说书?”那郦卿颔首道:“正是,在下能说许多书,都是坊间不曾流传的。” 赵嬛嬛当下大喜道:“你且说一段来解闷。”那郦卿也笑道:“好,便请公主听我这一出,西游释厄传。话说……”那郦卿便开口说起了后世耳熟能详的《西游记》来,这西游记此时尚未问世,民间只有些神怪传说的残片流传,并不如《西游记》周全详实,到让赵嬛嬛听了个津津有味。 一口气说了数回,直讲到大圣闹天宫时,如来佛祖前来降服大圣,那大圣说了句:“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那赵嬛嬛听到这里,忍不住笑道:“这猴儿好生有趣,便是一个猴头,也想坐皇帝,昔年说楚人沐猴而冠,或许便是这般来的。” 那郦卿不动声色道:“这猴头也并非一味胡闹,公主可曾记得前面他管治御马监,修治花果山,两处他做主之处,都被他治理得井井有条,也说明这猴头虽然出身不好,但管治政事,也却有一套手段。若是他有才能,也能造福天界,教他管治天界又有何不可?” 赵嬛嬛也不和他争辩,只问道:“那如来佛祖是怎生回他话的呢?你快些说下去。”当下郦卿将如来佛祖的话说了,赵嬛嬛听后颇有些失望道:“原来这玉帝能做得天帝之位,也只是因他自幼修持,苦历过一千七百五十劫。每劫该十二万九千六百年,方能享受此无极大道。也不见说玉帝有什么本事啊,反倒是福荫而得,我看这猴头本事比玉帝大。” 郦卿颔首道:“这玉帝或许只是命好而已,这猴头便是个不信邪的主儿,他相信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赵嬛嬛侧头想了想道:“这猴头是想造反做天帝的位子,虽说他本事很大,但沐猴而冠,总让人觉得有些可笑。” 郦卿却道:“也没什么觉得可笑的,当年唐朝武后临国,一介女流之辈不也是坐了皇帝了么?公主生在帝王之家,说不定将来也有临国的一天。” 赵嬛嬛虽然天真烂漫,但也是读过书的,这时候听了这话,也警觉起来,皱眉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郦卿微微笑道:“神怪传说毕竟是传说,但史书上的事,却是真实发生过的事。公主说那猴头沐猴而冠,在下也只是说一段历史来。世事无常,将来之事,谁能说得清楚?在下只是说公主生于帝王之家,有贵气在身,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纯属拍一拍公主马屁,并无他意。” 听得马屁二字,赵嬛嬛终于忍俊不禁笑道:“你这人,这等不雅之语也说得出口,当真粗鄙。也罢,适才的话就算了,但今后千万不可胡言乱语了,须知女儿家怎么能做皇帝?牝鸡司晨这种事,前朝武后也是万中无一的特例罢了。”顿了顿赵嬛嬛道:“后面那猴头怎么样了?你继续说下去啊。” 郦卿微微笑道:“公主,这故事还长,此刻已经夜深了,不若先歇息,明日再说吧。”赵嬛嬛这时才发觉原来天色已经极深了,一个故事听了几个时辰,这时候一说方才觉得有些又饿又累了。 当下赵嬛嬛也便作罢,便吩咐人传来膳食,指着一般的位子吩咐郦卿道:“你陪我一道用膳吧。”郦卿也不客气,一撩袍角,道声谢便坐了。 公主膳食,晚膳乃是二十四道冷热膳食,荤素搭配,更有甜点汤水在其中。看了这膳食,那郦卿叹口气道:“公主一顿晚膳便可够民间五口之家三月用度了啊。”赵嬛嬛瞪大眼睛道:“我每天都是这般用膳的,我吃的很贵吗?” 郦卿笑道:“公主乃是皇家贵胄,自然不能与平民百姓相比,吃得奢华些也无不可。只是在下听闻去岁金军兵临城下时,官家为了凑齐岁币给金军,便连开封城内优伶之家也都抄了去,方才凑够这许多财帛,只道朝廷没钱了,原来宫中还是这般奢华的。” 赵嬛嬛闻言,心头难受起来,便吃不下去了,怔怔的道:“宫中还有许多皇兄皇妹,妃嫔宗室,原来我们吃穿用度却是花用这般大。难怪每次去看皇帝哥哥,他都是在为钱粮发愁。那我不吃了,今后一日三餐,能够填饱肚子便可,省下些钱来给皇帝哥哥也好啊。” 郦卿却摇头笑道:“诺大皇宫,只公主一人节省有什么用?再者就算公主想省,只怕官家也会不许,因为这会坏了规矩,公主这里省了,其他皇族宗室那里怎么办?正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过惯了好日子,哪一天不过了,不是人人都能习惯的。” 赵嬛嬛叹口气,单手支颐道:“那该怎么办?”想了想赵嬛嬛眼前一亮道:“对了,就按父皇白日里说的那样,明天我去见皇帝哥哥,劝他迁都,或是放父皇和宗室离京,到江南去,将黄河以北之地让给金人,教山东路藩镇军马和金人在中原河北之地拼个死活。” 听到这里,那郦卿微微一鄂,随即笑着说道:“听闻上皇禅位后,一心只在修道文事上,他如何还会管这些俗物?”赵嬛嬛笑道:“你不知道啊,这个主意是蔡京蔡太师离京之前给父皇出的。”当下这个毫无心机的天真少女便将白天之事都说了,居然连黄裳回去筹划措辞,明天让赵嬛嬛去奏明皇帝的商议之语也都和郦卿说了。 郦卿看着这小姑娘,当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说她天真烂漫,不藏心机也好,还是因为她深居宫中,没有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也罢,总之这小姑娘将压在心里的话都和他说了。 郦卿听完后,不动声色,心里却松了口气,暗道:“好险,还好提前来了开封,若非亲自来了,也不能主持此间大局,若真是让赵宋迁都南下又或是赵宋宗室有人离京南下去了,我那些先前的布置都白费了。既然如此,明天一早便教公孙先生发动计策,定要教赵宋安心留在开封才好。” 当下郦卿微微笑道:“那上皇用心良苦,公主身负重担,今夜当好生休息,明早与黄大学士一道前去游说官家,定然能教官家改变主意,社稷转危为安。公主不必多感忧愁,只凭本心去行事便可,即便不能成事,也问心无愧便是了。” 赵嬛嬛嗯了一声笑道:“你说得对,我问心无愧便是了,今夜好生休息,明天我也是要去做大事的人了。”说罢草草吃了些饭食,便去安寝了,临睡前还是要郦卿在塌边讲了几个故事,方才安睡。 郦卿哭笑不得,一个明天要做大事的可人儿,晚间临睡前还要人讲故事才睡,看来这年方二八的柔福帝姬当真是天真可爱到了萌的境界了。 郦卿哄睡了赵嬛嬛后,方才退出寝宫来,门外柔福帝姬宫中首席内侍太监王成垂首肃立在那里,见得郦卿,毕恭毕敬的道:“主公操劳,可是要出宫去?老奴这就安排。” 原来这郦卿便是乔装入宫的三娘,而这柔福帝姬宫中首席太监王成却是蔡京一党旧部,现下已经归附了闻焕章,是以在见得三娘后,这王成也和闻焕章一般的称三娘为主公。也正是因为闻焕章和王成的安排,三娘在柔福帝姬面前胡说八道也没人管,只因周遭都是王成的心腹。 三娘这趟入宫,也惊叹与蔡京当年在宫中人脉势力的广阔,随后一想也不奇怪,这蔡京几经沉浮,数度起复,原因就是他在宫中、朝野都人脉极广,党羽爪牙极多,正是宫中许多内侍、宫人都为他做事,他方才能知晓皇帝官家的喜好哀乐,方才能揣度帝心,而保自己数十年宦海不到。只不过现在这些旧有势力已经归三娘所得,而蔡京在宫中这些旧部也是因为金军迫近,生死关头也看得明白,只有好似三娘这种手中握有兵符的重臣方才是投效的对象,是以他们改换门庭一点也不奇怪。 听了王成的话后,三娘轻轻嗯了一声道:“今夜我先出宫去安排几件事,明早黄裳入宫后,便差人来禀报于我。”王成躬身应了,当下便差人送三娘出宫去。 三娘转道西面出宫,那里守卫宫门的殿前司侍卫却是高俅部署,当下不费吹灰之力也便出了皇宫。转道闻焕章府邸后,三娘直入府内,在闻焕章府中密室内,见得闻焕章、高俅、公孙胜三人。只见公孙胜引了一人上前来,那人年约四十余岁,生得头方面阔,上前见了三娘纳头便拜道:“属下郭京拜见主公!”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卅二章欺国巨骗有郭京 离间传信使高俅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见得这世上有名的旷世奇骗郭京,三娘也一时间忍不住失神了。记得前世读史时,三娘对这个大骗子就十分好奇,别人行骗,骗财骗色,而这老兄一骗却送掉了一个王朝。每当读到金军攻陷开封,赵宋君臣不相信军队武将,而去相信一个吹牛会仙法的郭京,最后导致开封失守时,三娘都会觉得非常惊奇,这郭京到底是个如何能耐的人啊。是他真的吹牛皮、嘴皮子、忽悠功夫天下第一呢,还是他真有道术障眼法,将宋朝君臣都给蒙骗了呢? 如今这个人就站在自己面前,谜底似乎已经要解开了。公孙胜见三娘失神,轻咳一声道:“主公,郭京乃是白莲教众,樊瑞的徒弟。” 三娘回过神来,哦了一声,缓缓说道:“起来说话吧。”郭京又拜了拜方才起身来。三娘自坐了主位,高俅、闻焕章坐了右首,公孙胜自坐了左首,郭京不敢坐,三娘便微微一笑道:“不必拘束,搬张杌子坐在当中好了。”郭京不敢违命,搬张杌子,斜签着身子坐了当中。 三娘问道:“道长适才说这郭京乃是樊瑞徒弟?”公孙胜道:“正是,郭京他原本是京城禁军龙卫军兵士,当年太尉打梁山,点了禁军中的军马前去,正好便有龙卫军在内,是以郭京也在军中。” 说到这里,高俅微感尴尬,起身一礼道:“主公,当年属下不知天高地厚,冒犯虎威,还望主公恕罪。”三娘摆摆手笑道:“若无与太尉一战,我也难得山东路开藩镇,正所谓不打不相识,太尉不必自责。”高俅这才松了口气,又陪了一礼,方才坐了。 那郭京乃是白莲教众,总听人说白莲圣女,起初见三娘时,果然觉得她和画像中相比,更加的有玉风灵谷,此时又见得高太尉都对三娘这般恭敬,心下更加敬仰起三娘来,更自惭形秽起来,不敢抬头。 只听公孙胜续道:“当年一战,太尉兵败,龙卫军内有大批军马被俘,内里便有郭京。军马回到梁山后,郭京被分配到樊瑞麾下。那樊瑞见郭京有些学道的根骨,加上郭京对樊瑞敬畏有加,服侍勤勉,便收他为徒,传了他一些道术。” 三娘哦了一声道:“记得道长曾点拨樊瑞,那不知这郭京学会了些什么道术。”公孙胜笑道:“贫道收樊瑞为徒,这郭京算起来是贫道徒孙,只是他在家修行,后来又入了白莲,是以也只算个记名弟子,不算内家道门正式徒弟,因此樊瑞也只是传了他一些障眼法,好似撒豆成兵,飞身隐雾一些微末道术。” 闻焕章惊呼一声道:“能撒豆成兵?”公孙胜摆摆手笑道:“此术只是障眼法,须配合天时云雾并风云地利,洒出豆去,幻化出千军万马身影来,但这些都是光像而已,并非真正军马。而那飞身隐雾也是这般,也只是取巧的障眼法而已。” 高俅问道:“那既然这位郭壮士在梁山了,又何以能回到京城?”公孙胜笑道:“当年招安之后,京城这里便是我梁山刺探军机的首要之地,时迁、郑鹰等头领奉命扩充京城探子,是以从原来被俘的京城禁军之内挑选了许多人手放回开封来,郭京也便是其中一个。他本在东京之内,多结交地痞闲汉,也看中他这点,是以派了他回来。回来之后的情形,郭京你自己说吧。” 郭京朝公孙胜躬身一礼道:“是,祖师爷爷。”说罢又朝三娘、闻焕章、高俅三人一礼后,方才道:“主公并二位大人容禀,小人自数年前回到开封,便使些银钱重回龙卫军,便假称是当年兵败后走散,误入一处仙山,在仙山内隐居三年,学得些道术方才归来。我那龙卫军上官起初不信,小人便使了几手障眼法,那上官便惊得呆了,便信了小人,又收了小人好处,便还是教小人在龙卫军做他的贴身军士。同小人一并回到东京的还有两个要好的人,便是杨适、刘无忌,我们三个便拉拢龙卫军左近地痞闲汉,一边霸住龙卫军左近市肆街坊,传扬白莲教,一边为主公打探军机消息。” 三娘有些恍惚起来,历史上对郭京的来历和目的都记载不清,看来此人原来是做过梁山好汉的耳目,同樊瑞学过些道术,也并非一点本事也没有,否则只靠嘴巴说,也不可能骗过赵宋君臣,须知就算宋钦宗和当时的重臣何栗、孙傅再怎么糊涂都好,难道真的凭嘴皮子就能说动他们么?看来历史上这郭京定然还是用了些道术,只不过正如公孙胜所说的,那些道术都是些障眼法而已。 至于历史上这郭京要甘冒奇险蒙骗赵宋君臣,想来出了博一场富贵之外,他或许还会想着就算事败,也只不过是开封失守,也算给当年的梁山报仇雪恨也说不一定呢。 公孙胜的话打断了三娘的沉思,只听他道:“主公,这郭京回到开封后,收拢地痞闲汉,传扬白莲教,也施展过几次道术来招揽教众,在开封城内闯下些名头,就连当朝中书舍人丘浚听闻他三个名头,写下一首感世诗,说起开封民风来,当中都有一句:郭京杨适刘无忌,尽在东南卧白云。” 高俅道:“郭壮士由此名声不足为怪,但与今夜我们商议之事有何关联呢?”公孙胜笑道:“关联极大了,贫道有个计策,若能施行得好了,不但可教赵宋宗室安心留在京城,更可教赵宋朝廷不会催促勤王军马前来,教天下更觉得赵宋昏庸无道,而后开封城破,赵宋覆灭。” 闻焕章哦了一声道:“愿闻其详。”公孙胜道:“想那道君皇帝在位修道许多年头,正是上行下效,朝野都多信这道术的。如今宋军屡战屡败,朝野都对军马毫无信心,人性绝望至斯,但若是忽然有个声称能敌金军的得道高人出来,又展露了几手法术,还不能教他君臣定心么?” 闻焕章听了第一个抚掌笑道:“果然是好计策,若是真能撒豆成兵,战败金军,想来朝廷也无需养兵,就养得道高人一个便是了。以道长所言,想来便是要教这郭壮士充作这得道高人,去赵宋君臣面前露几手来看,好教他君臣遣散军马,安心待在开封,而后束手待缚。” 郭京闻言,面露难色,起身抱拳道:“祖师爷爷,非是小人畏惧艰险不敢去,只是小人道术还只是略懂皮毛,有时候灵光,有时候不灵。” 公孙胜抬手止住话头道:“不必担忧,贫道会扮作你的随行左右,跟在你近身之侧,但要行法时,我自然加持于你,你那法术定然灵光。便是那撒豆成兵也看起来更加逼真,隐身之术更是可教人看不出破绽来。” 高俅忍住笑道:“道长这一招骗国之术当真旷古烁今,只是如何能教郭壮士能引荐到官家和重臣之前去呢?”公孙胜笑道:“这便要两位大人从旁襄助了,听闻近日耿南仲和唐恪还在朝中主和,而我们这一策便先要将两人换掉,能教朝中主战派为主,方能教郭京得手。” 闻焕章道:“主战派之中,何栗、孙傅两位为首脑,近日也屡次觐见官家,渐得信任,我与太尉会好生筹划,教这两人上位得势。听闻这孙傅喜读诗书,可教丘浚将那首感世诗呈现上去,再教丘浚说起这郭京事迹,想来这主战派的孙傅上台后,定要做出一番成绩来看,而这郭京便是他最好的救命稻草。” 说罢众人都是笑了起来,须臾笑罢,三娘又道:“还有一件事,便是咱们那位退位的太上皇果然是坐不住了,他听了蔡京离京前给他留下的言语,准备教柔福帝姬去说服官家,让他与宫中妃嫔、宗室先行南下,或者迁都南下。”当下三娘便将柔福帝姬说的情形都说了一遍。 高俅听了冷笑道:“蔡京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临走还留了这么一手。听闻那柔福帝姬与官家兄妹情深,若官家真被她说动了,只怕事情棘手。” 闻焕章沉吟片刻后却笑道:“不妨事,只消有人将当时蔡京留下那封书信原文呈给官家来看,那官家定然会勃然大怒,就算柔福帝姬再去说项,也是无用。” 高俅闻言笑道:“此事易耳,老夫在延福宫广有眼线,只要那信函还在,今夜便可教其偷出信函来。”三娘道:“明早那柔福帝姬会同了黄裳之后,便要去见官家了,此事当速速安排。”当下高俅便先去安排这件事了,三娘与闻焕章、公孙胜、郭京商议了些细节后,方才散去。三娘自回宫中不提。 却说次日天明,宋钦宗清早起身来,用了些膳食后,便来到御书房,却见案头莫名其妙的出现一封信函,打开一看后,宋钦宗顿时手脚冰凉,勃然大怒起来。只见上面写道:“敬呈陛下,罪臣蔡京百拜:当今禅位之后,战和不定,金人狼子野心,亡我之心不死,定然卷土重来。若金人复来之日,陛下当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这封信明显是写给钦宗老爹的,宋钦宗看了之后顿时火冒三丈,立时便想将这书信撕了,心头暗暗怀恨不已,但又忍住,将那书信妥善收了。正在这时,只听宫外内侍禀报道:“陛下,柔福帝姬、黄学士求见!”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卅三章多算胜余宜相间 兵临城下却无军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宋钦宗闻报,心头之事未消,但想起自己这个可爱皇妹来,心下一软道:“宣他们进来。”内侍遵命而行,少时便将柔福帝姬赵嬛嬛与黄裳请入御书房内。 赵嬛嬛进到御书房内,同黄裳一道先见了大礼,宋钦宗道一声免,赵嬛嬛便笑颜如花的起身来,走到近前挽住宋钦宗胳膊柔声道:“皇兄,许久没来看你,心中甚是惦念皇兄,今天特来探望皇兄。” 宋钦宗也甚是疼爱这个妹子,长出一口气后笑道:“皇妹有心了,听闻昨日皇妹去了上皇那里,他老人家可有什么交代的言语?”赵嬛嬛心头一紧,忍不住看了黄裳一眼,黄裳暗叹一声,看来自己今早与这公主教练了半个时辰的言语都是无用,公主临到头来还是应变不足啊。当下黄裳只得硬着头皮微微摇头,这大事上糊涂、小事上精明的宋钦宗都看在眼里,却不表露。 见得黄裳示意后,赵嬛嬛便道:“上皇也没说什么,只是教我转告皇兄,国事为重,保重龙体。”宋钦宗也知道这个妹妹没有心机,当下决定诈她一诈,当下笑问道:“当真只说了这些?没有旁的言语?” 赵嬛嬛心头慌乱,目光不敢看宋钦宗,前番黄裳嘱咐的一切言语都忘在了脑后,黄裳见得如此,暗暗摇头,心头只想道:“公主心思单纯,要她来做这等权谋勾当,谋算心机之事,当真是强人所难了。上皇看人不明,用人不当,想来也是国势日衰的要因,此种事怎能教公主来说?” 如今后悔已经晚了,黄裳只得硬着头皮要补台,当下躬身道:“陛下容禀,昨日上皇与臣下探讨了道经之后,说起道家修身练气之法,便说了这些话来,旁的话也没多说什么。” 宋钦宗点点头道:“没说什么就好。”说罢看着赵嬛嬛柔声道:“双十妹,皇兄这里许多国事要做,待过些时候又空了,再去看你。若无他事,你还是先回宫去吧。”赵嬛嬛排行二十,宋钦宗打小就叫她双十妹。 赵嬛嬛哦了一声,从怀中掏出一个香囊来道:“这是嬛嬛给皇兄做的香囊,里面放了麝香、樟脑等物,可提神醒脑。”宋钦宗笑着接过道:“那多谢双十妹了。” 接过香囊,却见赵嬛嬛没有走的意思,宋钦宗奇道:“还有事么?”赵嬛嬛嗫嚅半晌,也不知如何开口,黄裳一看便知公主已经乱了方寸,如何还能按事先说好的言辞来说?当下急忙躬身道:“陛下,公主只是想多见龙颜几眼,稍后便和臣下回去了。” 宋钦宗点点头道:“黄学士的老黄之学精湛,诗词歌赋也好,多多提点公主一些。”黄裳应了,急忙朝赵嬛嬛使眼色后,赵嬛嬛才施施然一礼拜辞。 两人拜辞而去,黄裳走在前面,赵嬛嬛走在后面,到了御书房门口时,赵嬛嬛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回头猛然道:“皇兄,女真人又要兵临城下,各路官军皆抵敌不住,咱们迁都南下可好?” 宋钦宗和黄裳都呆住了,过了半晌,宋钦宗才道:“此乃国家大事,为兄自有分寸,皇妹不必多虑。”说罢挥挥手,赵嬛嬛还想再说时,黄裳急忙拉了拉赵嬛嬛衣袖,朝她摇摇头,赵嬛嬛无奈,这才告辞离去了。 两人走后,宋钦宗大怒,唤来宫中内侍监总管,喝问今早御书房内有谁来过,那内侍总管下去查问,查问良久也不得要领,宋钦宗一怒之下喝命杖毙了五名小太监。 正在余怒未消之时,又有耿南仲、唐恪前来求见,宋钦宗正在气头上,本来不想见,但转念一想如今正是和金人议和的关键时候,还只能依靠他两个,当下只得宣两人进来。 耿南仲与唐恪见礼之后,宋钦宗吩咐赐座,两人都坐了。方才坐定,耿南仲便道:“陛下容禀,今早康王已经离京,前去河北与金人议和。” 宋钦宗松了口气道:“老九去了便好。”唐恪却道:“陛下,现下趁着康王前去议和之时,臣下两人都以为正是好时机。”宋钦宗奇道:“什么好时机?” 唐恪道:“便是趁着康王前去议和,金人必定松懈之际,我们可商议迁都之事。只因此趟金人议和,所提条款必定苛责,定会要以黄河为界,方允和议,若是和议一成,今后开封将直临金军兵锋,不若早议迁都,即便康王那里议和不成,一旦迁都,也可保社稷安稳啊。” 又是迁都,听到这里宋钦宗那口气再也忍不住,拍案怒斥道:“又是迁都!”说着书案上取出那封信函来,丢给两个人,口中喝道:“你们自己看,这是蔡京那狗贼离京前写给上皇的,那时候蔡京狗贼就言迁都之事了,你们两个是做上皇与蔡京说客的么?!” 耿南仲、唐恪两个目瞪口呆,都不知如何辩解了,捡起那信函看了,两个连连叫屈起来,两人心里也知道,这犯了宋钦宗的大忌。平心而论,两人的建议乃是出于公心,对于宋廷来说,无论议和成败与否,将来开封已经是不可能再作为都城的了,迁都南下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只是两人做梦都没想到,会有蔡京这一封信。 宋钦宗正在气头上,哪里肯听?喝退两人,耿南仲、唐恪只得无奈告退。两人失魂落魄的离开宫中时,两人都知道自己的盛宠已衰了。 果然数天之后,朝廷传下旨意来,用主战派官员何栗、孙傅顶替耿南仲、唐恪的位置。见得主和派两个首脑都下台了,朝野上下都是一阵惊讶,难道皇帝又改主意,不和金人议和,而要和金人死拼到底了么? 走马上任的何栗、孙傅两人也是心头苦闷,上任后的几天里,接连传来坏消息,特别是郑州失守,金人西路军已经迫近开封,金人游骑哨探甚至已经到了开封西面三十里的地方出没,而金人东路军自滑州渡过黄河,也已经迫近开封。 作为主战派的两个大臣一上任,却发现即使他们想要主战,但却手里无兵!开封城内只有数万禁军,要防御城池周长五十余里的开封城都嫌兵力不够呢。 其实当时开封人口百万,加上周遭州县百姓、难民,若是挑选精壮出来,也能号召十余万精壮出来守城,若是更有勇气些,下令全民皆兵,也不惧怕金人。其实宋人的血性还是有的,史上开封城破后,民间自发组织的抵抗在开封城内不断上演,足见宋人并非一群只会俯首称臣的绵羊。 可惜啊,一头狮子领导的羊群和一头绵羊领导的狮群是完全不一样的,何栗、孙傅两人是典型的嘴炮文人,也只是叫嚷主战叫得凶而已,两人并无李纲、宗泽的军事才能,是以上任后虽一直叫嚣抵抗,但却并无什么实际动作,和当今只会在网上叫嚣的键盘侠们有异曲同工之妙。 而三娘扮作内侍在柔福帝姬宫中三天,从与赵嬛嬛的交流中也看出来,这位公主是个毫无心机的小姑娘,加上她那音容相貌越来越像柔弱版的陈丽卿,三娘对陈丽卿的愧疚感爆发后,她已经决定了就选择柔福帝姬为宋室败亡后的女帝人选。 到得第四天上,三娘主意已定,随着金军迫近,三娘也不能在宫中久待,于是便离宫而去。柔福帝姬忽然不见了三娘,左右都说是郦卿因病归家,赵嬛嬛闻言还愀然不乐了好一阵子。 却说三娘出了宫后,在闻焕章府上会见公孙胜、闻焕章、高俅等人。在密室内都坐定了,闻焕章喜滋滋的笑道:“不想此趟一封书信却收到了奇效,一边打消了皇帝迁都的念头,一边教太上皇的计策落空,再有便是耿南仲、唐恪两个撞到这个档口上,下了台去,一切正朝我们最为有利的形势而变啊。” 高俅拍马屁道:“正是,如此机缘巧合,只能说冥冥之中,主公有上天庇佑,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三娘坦然受了这个马匹,也不谦虚的道:“我乃天命之人,筹划得当,自然无往而不利。”顿了顿三娘问道:“金军形势如何?” 闻焕章道:“粘罕西路军攻陷郑州后,听闻正在郑州收拢匠人,筹备粮草。这粘罕当真是金国名将,他知道开封城壕坚固,是以他攻陷郑州后也没有急于兵临城下,而是在郑州筹备粮草、器械、匠人,看来是要好好准备打一场攻坚城池的硬仗。” 高俅续道:“金人东路军已经攻陷滑州,但主公那里派了三万军马前来,目前已经过了定陶,那金将完颜宗望见前面有山东路精锐军马,倒也不敢推进太快。” 闻焕章笑道:“如今主公三万军马到了开封左近,环顾开封周遭,倒是只有主公这一路勤王军马到来,其余勤王军马要么就是借口没有奉召不敢前来,要么就是往开封来了,却被金人阻挡,特别是种师道所部精锐西军十余万人皆被金将完颜娄室三万人马挡在潼关以西,不得寸进。”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卅四章书生意气憾无策 偶闻仙名为孤注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便在密室之内,听了高俅与闻焕章言语,三娘沉吟片刻后道:“既然此刻只有我山东路一支军马在侧,那朝中新掌权的何栗、孙傅两个必定会有所求,可教领军的栾廷玉、李应、董平上书朝廷,请求朝廷旨意,入京镇守。只要我们有兵马在京城内,加上你们上下侵润,东京城内外兵力早晚都是在我股掌之内。” 闻焕章颔首道:“此策大妙,朝廷在东京之内禁军不过五、六万人马,东京城周五十余里,每里守兵不过千余人,这些军马还要守卫皇城,如此一来每里不过数百守军。何栗、孙傅两人手里无兵,何谈主战?若是能有一支三万军马入城,何栗、孙傅两人定然欢喜。而我军入城后,掌握京城兵权,如何攻守也是我们说了算。” 三娘点点头又道:“还有水军救护百姓情形如何?”高俅道:“金军南下,黄河两岸难民不下两三百万,山东路水军已经派了水军战船前来,昼夜不停的运送难民回山东路去,金人见我水军在,也不敢过分逼迫。” 三娘道:“水军加紧运送难民,定要教逃难百姓都能避过刀兵之苦。若是金军来骚扰,可教李俊派人与金军商谈,若他们不放弃对逃难百姓的追杀抢掠,那水军将封锁黄河各处渡口,教金军不得南下。”闻焕章、高俅等人都应了,商议定后,便教人放信鸽传令与栾廷玉等人。 再说宋廷之内,钦宗皇帝在兵临城下之时,依旧犹豫不决,究竟是和是战,还没有明确思想。他那里虽然罢黜了耿南仲、唐恪,将主战大臣何栗拔擢为相,任命孙傅为同知枢密院事主管军事大权。但却还是派出了康王赵构为使,前去河北找金军商谈和议之事,由此看得出来,钦宗还是战和不定。至于此前说起过的迁都或是放宗室南下,钦宗可不愿意这样做。倒不是钦宗有多大的胆子,只是他还觉得可以等到康王赵构的议和消息传来,再做定议。 然而两个主战派大臣掌权后,这个何栗真的只是一个书生,对于军事作战之类专业知识一窍不通,孙傅也是如此。文人典兵本就是大宋的既定国策,平日里看不出什么弊端来,但是一到战争时期,弊病就无法克服了。 而这兵力上,宋廷在面对禁军只有五、六万的窘迫局面下,临时征集了许多士卒,这些人大多为市井无赖,这些人并没有接受过正规的军事训练,能够拉弓射箭已属不易。现在让他们这些人去对抗武装到牙齿的金军铁骑,那种难度,无异于以卵击石。 开封城防之坚固可能不是后世人所能想见的,当年三娘第一次来到开封城之后,都惊叹于开封城城防的坚固和高大。开封陷落之后百年,开封城已经荒芜许久,城防得不到修缮,而尽管如此,金人利用开封城池抵御蒙古大军的时候,开封依旧成为坚固的堡垒,成为蒙古军队难啃的硬骨头。蒙古人使用的重型抛石机扔出的巨石,击中开封城墙以后,城墙纹丝不动。城墙表面的砖头或许破碎开来,但是城墙只是留下一个坑而已。城墙并不会被巨石击垮而坍塌。金朝末年的开封城防久疏修缮尚且如此坚固,更何况此刻正是北宋开封城最为坚固的时候? 1126年的开封作为大宋帝国的首都,其城池的坚固和城防的坚固更是不用赘言。开封是赵宋帝国规模最大的一批城市之一,规模宏大,闻焕章所言开封城周长五十余里并无夸大,开封府四周城墙周长实际准确数为五十里一百六十五步。如此庞大的城市,就靠金军二十万军队,是很难在短期内攻克的。 加上开封当时乃是世界人口最多的城市,百万人口为北宋朝廷提供了充沛的兵力加之坚固的城防,这使得东京汴梁开封府成为在冷兵器时代几乎难以攻克的坚固堡垒。尽管宋廷在第一次东京保卫战之后是那么昏聩腐朽。然而,仅仅凭借上述的有利条件,开封还是可以做长期固守的。只要固守数月,各路宋军必定会云集开封城下,到时候金人必败。 平心而论,如果何栗和孙傅就这么昏庸下去,士兵就这么无能下去,宋廷若能征召在开封城内十六岁以上,六十岁以下的男丁,甚至更极端一点,全民皆兵,再凭借开封城高大坚固的城防,抵抗上金军一段时日进攻根本没有问题。只是,宋廷用人不当的问题再次暴露,朝廷的腐朽影响到了用人。对比金军统帅身经百战的完颜宗望和完颜宗翰来说,何栗和孙傅简直就是还没读过书的黄毛小子。 何栗对于如何防御京城根本没有想法,他想不出任何好办法来解救开封现有的危机。他所能做的只有饮酒以示闲暇,表现出自己的从容风范,自诩晋朝谢玄那般从容不迫。孙傅虽然也动员了一些兵力,但如前文所说,所征集兵员皆是地痞流氓,对于守城根本没有作用,反而这些兵卒成了首先祸害开封城百姓的人。 孙傅征召的地痞流氓摇身一变成了官军之后,对开封城百姓的勒索欺压更加肆无忌惮,孙傅每天都在弹压这些为非作歹的士卒,这样一吓唬,孙傅就停了征兵,更不敢说什么全民皆兵了。百姓苦于流氓士卒的侵害,朝廷渴望更多的兵力,这个时候,山东路三万军马出现在了开封朝廷军民的视野之内。 靖康元年,八月二十七日,山东路军马三万过了定陶,抵达开封东面八十里的东昏县,山东路军马主帅济州府兵马统制官栾廷玉上书朝廷,请求入京勤王。在这种局面下,收到公文的何栗、孙傅都是大喜过望,当即请奏钦宗下旨教山东路军马入京来。 本来钦宗也想下旨了,但就在这个时候,京城内却流传起董卓入京的故事来。原来这个留言乃是完颜宗望之计,金人见山东路一支三万军马前去勤王,只恐开封得了这支精锐兵马后,攻城困难,于是派了许多探子、细作在京城散布这个消息。 如此一来,钦宗皇帝、何栗、孙傅都犯了嘀咕,教藩镇军马入京的确是个大忌啊。最后几经商议,宋廷才下旨,教山东路栾廷玉领军到开封,但不得入京城,只在城外结寨守御。 接到旨意的栾廷玉花了两天时间到了开封城下,果然开封城并不开城让他们进入城内,最后栾廷玉只得在东门外下寨。城内军民百姓见得如此,无不都骂朝廷无道的,人家远道而来勤王,居然闭门不纳?城外山东路军马并沿途收拢征集的民夫共计五万人,都在城外痛骂朝廷昏庸。 宋钦宗可不管骂不骂的,反正他听不到。宋廷打的如意算盘很好,想让山东路军马在城外与金军拼个你死我活,但可惜金军的动向让朝廷的计划落空了。 八月三十日晚间,郑州的金军完颜宗翰部十万军马抵达开封西面,当夜就猛攻了开封城西门一趟。在金军攻城战斗中,何栗、孙傅这两个最高长官拿不出任何办法对抗敌人。金军若要登城,就必须渡过护城河。开封护城河相当宽阔,金军无法冒着宋军弓矢渡河。因此,金军只有准备土石,一边进攻,一边利用土石填护城河。金军如此进攻对开封的城防威胁很大。而何栗等人却在西门城楼饮酒,对金军的进攻无动于衷。最后连宋钦宗都看不下去了,皇帝亲自过问此事,何栗、孙傅等人号令禁军出城击敌,却无人敢领军出城与金军野战。 最后还是在城东的山东路宋军董平率领一支三千骑军巡哨到此,见得金人攻城,便挥军冲击金军后阵,完颜宗翰见夜间接战不利,不知宋军城外来了多少军马,金军才被迫放弃土工作业,缓缓收兵回营。董平见金军势大,也不敢过分逼近,骚扰一阵后,便撤回自家营地去了。 整个过程,开封城军民都一清二楚,宋钦宗也知道得明明白白,当夜便将何栗、孙傅二人召入宫中臭骂了一顿,教他两个想出办法来,定要守住开封城。 何栗、孙傅两个被臭骂一顿,都是垂头丧气的。孙傅回到家中后更是意气颓丧,将自己锁在书房内不想出来。在书房内,孙傅百无聊赖,忽然见得桌案上一封信函,拆开一看,却是中书舍人丘浚的来信,说是最近偶得几首诗词,请孙傅品鉴的。 孙傅心灰意懒,不想理会军务,便读起丘浚的几首诗来,读到丘浚《感事诗》时,读到这么一句“郭京杨适刘无忌,尽在东南卧白云。”又见此诗旁附了几句话,便是说郭京等人事迹,当中多称颂郭京道术了得,可撒豆成兵云云。 读完以后,孙傅眼前一亮,撒豆成兵?这还了得,这不就是能守住开封城的高人吗?于是天刚蒙蒙发亮,孙傅便吩咐管家、奴仆四处寻访叫郭京的人。 郭京此时在开封城内,名头不小,特别是在龙卫军驻地周边市井之内,名气极大。孙傅管家很快就打听了清楚回来禀报,当天孙傅便备了些礼物,亲自前去龙卫军郭京家中寻访。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卅五章飞身隐雾障眼法 潜龙遁地擒敌将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来到龙卫军前,离着郭京家尚有几十大步时,便见得前面人头熙熙攘攘,人潮摩肩接踵,孙傅见了奇道:“此处何以这般热闹?”带路的管家道:“相公,此处便是郭京郭仙人宅院,因他道术了得,每天都有人等来此求医问卜、施水画符,是以人多热闹。”孙傅暗暗颔首,心头只道:“果非虚名,但求医问卜、施水画符乃是小道,未知那撒豆成兵本事如何。” 当下管家领一众扈从前面开路,硬生生在人群中挤出一条路来,孙傅一行人径直到了郭京门前,左右百姓见了来人都是皂衣官府,都窃窃私语起来:“来看,却是官府的人。”“这年月,就连官府都来求郭仙人了啊。”“呵呵,金狗兵临城下了,官府也来扶乩问卜?让郭仙人给他们占卜胜负?” 孙傅也不理会周遭,到了门前抬头一看,却见朱红大门紧闭,门前两道书联,上书大哉乾元主,下书万物资始天。孙傅看了暗道:“此联虽不甚工整,但出胎于《易经》之语,颇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 见得大门紧闭,便问管家道:“何以门外吵吵嚷嚷,这里却大门紧闭?”管家道:“郭仙人乃世外高人,岂是轻易得见的?”孙傅哦了一声,心中释然,便在这时,却见大门吱呀一声,开了一道,行出一个四十余岁的道人来,孙傅见这道人,相貌隽永,一派风骨,心下骇然:“世间竟有如此仙风道骨之人。” 来的那道人朝孙傅稽首道:“贵客临门,还请入内。”孙傅微微一惊道:“道长何以知晓贵客临门?”那道人道:“便是尊上掐指算得。” 孙傅听了暗暗心惊,原来他来这里早就被郭仙人算了出来,这道人一句话表明他并不是郭仙人,眼前这道人如此人才模样居然还只是个门下道人,那郭仙人却是该何等样人物啊。 当下整理衣冠,随行而入,到了内里却见这里一派花园亭台,花繁景茂,假山仙石,流水潺潺,好似世外桃源一般,孙傅看了更是暗暗心惊:“不想开封城如此市井之地,却有这般世外桃源的景致,真是一墙之隔,世外两天啊。” 引入一间庐舍之内,只见堂上空无一物,只有一人端坐其间,此人生得红光满面,头方脑圆,一脸福态,身着道袍,不染尘埃,双眸微闭,紫气缭绕,当真是法相端严,而又不失人间亲和。 那道人引荐道:“尊上郭京郭仙人。”孙傅上前拜倒道:“朝中俗人孙傅拜见仙人。”那人睁开眼睛,起身扶起孙傅温言道:“孙相公不必多礼,相公添为朝中枢密,掌一国兵事,位高权重,方外之人,不敢托大称仙人,枢密相公称个居士便是了。” 孙傅起身道:“郭居士谦冲致和,孙傅佩服。适才闻门下道人说,今趟来访,居士早已经算得?”郭京道:“扶乩问卜乃是小术,自也熟稔。”孙傅又问道:“那居士可曾算得在下此来为何?” 郭京淡淡一笑,并不言语,迈步走到庐舍外,孙傅等紧随其后,到了院中,郭京指着院墙外道:“相公乃是为了这墙外芸芸众生而来,如今金人兵临城下,百姓水生火热之中,相公乃是来求退兵之法的。” 孙傅大惊深深一揖道:“郭居士果然世外高人,算无遗漏。听闻居士有一门撒豆成兵之法,不知可否出山来,助朝廷一臂之力?若是能以神通退得金人,便是社稷万世之功,我必保奏朝廷,封居士为护国真人,门下也可开宗立教,永享人间福禄。” 郭京道:“那撒豆成兵之法须得六丁六甲之法,借大神力,并有龙脉须引,方可施为。这六丁六甲之法,须得有七千七百七十七人为伍,随我一道斋戒沐浴,秉礼敬天,动运法门后,借天兵之力便可为六甲神兵,有此六甲神兵为我加持法力,再借当今天子龙须一脉,开坛施法,方可撒豆成兵。” 孙傅惊叹道:“原来此法如此繁复,但为何还要龙须一脉?”郭京道:“天子乃天帝之子,借兵下凡,必要用龙须为引。若无龙须,不能成事。否则得习此道之人,岂不是个个都能撒豆成兵了?”孙傅恍然大悟,此法需要真龙天子龙须为引,否则便不能撒豆成兵,想来也是,若然没有这个限制,那这道人运起撒豆成兵之法来,岂不是早就造反称帝了? 当下孙傅长长一礼道:“在下意欲引荐居士至天子面前,但不知可否运转神通,观演一二?居士莫怪,此乃小心求证,并非不信居士。”郭京微微一笑道:“不妨事,方外之人,何必与尔等计较?要看我神通也可,只是这撒豆成兵之法是看不成了,今趟就看我一个小神通,此乃隐身化形之术,相公看好了。” 说罢只见郭京便在院中掐诀念咒,手执日月,脚踏七星,须臾念咒罢,喝一声疾!却见自脚底升起一股青烟来,那郭京竟然虽这道青烟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孙傅并随行的管家、扈从都看得目瞪口呆,孙傅问管家道:“可还能见得他?”管家等都赞道:“好神通,我等皆看不见居士了。”当下孙傅大喜,急忙拜道:“还请郭居士收了神通,显身说话。” 只听凭空一人喝一声疾,便在一旁郭京又显出真身来,孙傅上前道:“居士神通,朝廷社稷有救了,便请随我入宫,向陛下引荐。”郭京呵呵笑着,点头答允,当下便命那道人收拾了几件道袍、法器,便与孙傅一道入宫。 这里郭京与那道人走了,庐舍后转出几人来,当先一个便是闻焕章,随后便有时迁、马灵两人。三个都是笑了起来,时迁道:“也不枉花费银钱,做了这一院的好景致。”那马灵也笑道:“还是公孙道长道法精湛,他那里使个障眼法,乃是以迷魂之术遮掩众人眼光,果然厉害。” 闻焕章却笑不出来,叹口气道:“这孙傅如此好骗,这般手段与才智,不说主公麾下那些能臣干将,便连昔年童枢密他都难望其项背,此人居然还得掌枢密院,看来当朝皇帝在知人善用之上,还不如太上皇。” 时迁尖嘴猴腮,咧嘴笑了笑道:“如此昏庸帝君,如此无道朝廷,早早让开龙椅,教主公坐了才好。”马灵也笑道:“等郭京用那皇帝龙须借兵失败,百姓军民定然会想到,这皇帝并非真命天子,龙脉早已经不在赵家了。”说罢三人一起大笑起来。 笑罢,闻焕章吩咐道:“两位可分头行事,时迁回去通禀主公,马灵便往高太尉府上,咱们分头行事。”两筹好汉应了,三人各自行事。 却说三娘离宫之后,栾廷玉兵马到了,三娘便离京出城,到了栾廷玉军中。时迁到了军中,通禀郭京与公孙胜已经入宫的消息之后,三娘轻轻嗯了一声,也不知可否,在她看来,有公孙胜出手,郭京入宫当大忽悠神棍是预料中事。 这时郑鹰火急入帐来报道:“启禀主公,槛送李逵兄弟的金军已经与西门外金军汇合,已经探明,李逵兄弟正在完颜宗翰大营之内。” 三娘嚯的站起身来道:“好,既然铁牛在他营中,我这里需要一人替我入金营去送信与宗翰,我要与宗翰亲自见面,商议换回李逵兄弟。” 帐内诸将都微微一惊,栾廷玉道:“主公,我们用什么换回铁牛?我们手中并无金军大将为质啊。”三娘微微一笑道:“这几日不是已经探明了,那金军大将完颜银术可便在西门阵内督战,今夜我们踹营,将他擒回便可!” 众将都吃了一惊,李应道:“主公,那西门金营日前董平将军巡哨过,端的严密非凡,银术可乃围城金营大将,岂会那般容易擒获?” 时迁站出来笑道:“诸位不知,主公早派小人做了一件勾当,金营那里我可去得!”三娘笑道:“擒那银术可不难,更不用动军马,今夜我与时迁兄弟行事便可。”诸将皆是大惊,苦劝不住,只得作罢。 当夜三更时分,时迁与三娘结束停当,都穿了夜行衣,各背了一个包袱,连夜来到京城内李师师家,便从后院地道内潜入当年道君皇帝的那秘道之内。 原来银术可攻西门,将自己的帅帐营地设在了那秘道出口天清寺内,前日三娘得知银术可大营在天清寺内,便命时迁潜入原来那地道内查看,那地道是否还通畅可用。时迁查探后发现那地道居然还完好,而且那地道口不巧正在银术可帅帐所在,当下三娘便定计从地道潜入金营擒拿银术可。 两人潜入地道,走了半个时辰便到了出口之下,两人取下背上包袱,打开来一看,原来包袱里正是两套金军服饰。两人换上之后,便从地道口出来。此处乃是银术可寝室之内。两人悄无声息的到了床榻便,却见银术可搂着一名女子正在酣睡,三娘吹入谜香,将银术可与那女子迷晕后,连同被褥将将两人裹住,时迁扛了银术可,三娘扛了那女子,便轻轻松松的从地道返回营地去了。天明时,金营才发现银术可不见了,顿时慌乱一阵,副将飞报宗翰去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卅六章折辱游营教无惧 善待好言却有恨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回到营中,三娘命人将银术可从被窝里拖了出来,赤条条的便绑了。救起那一同掳劫回来的女子,一问之下才知这女子乃是郑州人氏,被金兵掳劫,只因长得好看,便被银术可强占了去。当下三娘命女军将女子带下去,好生照料,待得伤愈,教其自去,若不愿回去时,便一般的留在女营。 自金兵南下以来,山河破碎,似那女子一般经历的女子太多太多了,三娘军中女营早已经熟稔此事,当下自去处理。 那女子去后,三娘冷眼看了银术可一眼,只见这厮赤条条的绑缚跪地,兀自未醒,身上一身漆黑肌肉,身上绒毛丛生,头上乃是金人秃发环耳造型,一看便生得丑恶。三娘怒从心起,喝道:“将他用水泼醒,带下去绕着营地游走一圈示众!”时迁大声领命,自去办理了。 三娘并没有兴趣审问银术可什么,金军的部署从郭药师、耶律余睹那里就可知道的一清二楚。当下唤来马灵,命他差人去完颜宗翰那里下书,要用银术可换回李逵来。马灵领命后,自去办理。 银术可被泼醒后,发觉自己居然已经身处宋营之内,还被剥得赤条条的,拴在马后,游走在营地之内。三娘大营内外收容了不少难民百姓,听闻山东路宋军擒得一员金将在营中示众,纷纷前来观看。当见得赤条条的银术可时,众百姓纷纷叫好、咒骂起来,都向银术可吐口水、扔石块,若非山东路军卒拦住,银术可非得被众百姓活活打死不可。 见得银术可惨状,诸将并无一人上前求情,他们也都一路行来,见得百姓们被金兵祸害的惨状,是以不觉得三娘这般做有何不可。 栾廷玉恨恨骂道:“若非要留下这金狗性命换回李逵兄弟,真恨不得将他交给众百姓处置!”李应道:“这般正好,教他吃一回受辱,正好出口胸中恶气!” 三娘却淡淡笑道:“我这般做,也不是只为出口恶气,只因宋军累败,百姓闻金兵丧胆,畏惧金人之心日盛。今趟擒得银术可,将他赤条条展示人前,也教军民百姓们都知道,金人其实并无什么可怕之处,他也和我们宋人一般。更挫银术可锐气,这人回去之后,再与我军对阵时,也会未战先怯。” 银术可被游走营地一遭后,三娘吩咐带下去洗刷干净,与他套衣服穿了,安排些食水,只等着换人。董平道:“便将他赤条条的在军前交换才好呢。”三娘摇摇头道:“意气之语,铁牛兄弟还在他那里,若是在金军阵前折辱银术可,只怕铁牛兄弟也会吃苦头,教这银术可吃一回哑巴亏也就是了。洗刷干净些,与他套好衣裳穿了,待会儿走马换将时,面相也好看些,记着换人时将他嘴堵上。”众将皆是大笑起来。 却说李逵那里,从山西一路槛送到开封城下,沿途几次白莲教众劫囚车未果,金人知道他乃是要紧人物,宗翰闻报后,又差人快马来消息,教不可怠慢,于是金人给李逵治伤,又好酒好肉的将养起来。一路上李逵并未受苦,反倒是好酒好肉吃喝着,又在囚车内不得动弹,反而将养得胖了些。 到了开封城下,李逵被送入宗翰大营之内。闻得李逵槛送到了,宗翰当即升帐提审李逵。只因李逵乃是山东路被俘的第一个大将,宗翰想从他嘴里知道山东路军马的虚实。 李逵被带入帐内,只见帐内诸金将皆怒目环视,李逵大怒,亦是铜铃般的牛眼圆睁,恶狠狠的与诸金将对视!宗翰见李逵生得猛恶,心下暗赞道:“汉人三国时有典韦猛将称古之恶来,今日见得这李将军,也不遑多让啊。” 李逵立在帐内,诸将皆是喝骂起来,要教李逵下跪见礼,宗翰很是客气抬手止住道:“这位好汉乃是山东路名将,休得折辱。”当下命人看座。 李逵双手被绑,但腿脚自便,于是也不客气,大喇喇的径直上前去坐了。宗翰这些年为了侵略中原,是以苦学汉文,不但能说能听,更能看能写,是以言语上并无阻滞。 当下宗翰亲自问道:“听闻将军名唤李逵,当年在汉地江湖上人称黑旋风,后来在山东路藩镇内为步军大将,随贵藩主征战南北,战功显赫。如今失手被我所擒,不知将军有何话说?” 李逵哼一声道:“你们这些金狗,只知道欺辱百姓,算不得好汉!要是英雄好汉的,便解开绑缚,咱们真刀真枪的拼杀一场!”这话宗翰听懂了,左右通译将话说了后,帐内诸金将闻言皆是大怒,都要拔刀来杀李逵。 宗翰抬手止住,微微一笑道:“阵仗之上,并非逞匹夫之勇的地方。你们汉人个个都是英雄豪杰,但就是捏不到一块去,不似我大金人心齐协,所以才会败阵。” 顿了顿宗翰又道:“我帐内也有许多汉人将领,不知将军可愿投入大金国,归降我麾下,若是愿意,我自当向我大金皇帝保奏,封将军为河北兵马都总管。” 宗翰亲口许诺,帐内诸将都是微微一惊,须知宗翰带兵,言行令止,说过的话便是一定作数,河北兵马都总管可是高官厚禄了,这李逵一个降将何以能得如此厚待? 李逵想也不想,破口大骂道:“俺铁牛生来便是汉人,不会学那些无耻之徒做背反汉人的奸贼,休得多言,要杀便杀!”诸将见了都是大怒,第二次想拔刀杀李逵了,还是被宗翰止住。 宗翰又道:“既然将军不愿归降,我这里也不勉强,只消将军答我几个问题,回答之后,我便命人送将军衣甲鞍马,回宋营那里去。” 李逵道:“你这金狗会有这般好心?且说来听听,有什么问话,若是老爷心情好便答你。”诸将都是气得不轻,但宗翰却涵养功夫甚好,淡淡一笑道:“观贵军阵内,有火箭、火炮等犀利火器,不知内里是何奥妙?” 原来宗翰等人自从见得山东宋军火器后,一路南下也掳劫得不少工匠,特别是铁匠、兵器作坊的工匠等,都掳劫来,教其为金人打造火器。但可惜打造出来的火器都难得使用,更兼火药配方不对,做出来的东西都是个大炮仗而已,声响巨大却威力不足。是以擒得李逵后,宗翰迫不及待要问的便是这火器之事。 李逵哈哈大笑道:“原来是想问俺们军中火器之事,别说爷爷不知道,便是知道也不会告诉你这金狗!”诸将第三次勃然大怒,纷纷起来要杀李逵。 宗翰还是抬手止住,大将罕不离道:“大帅,这汉蛮子死硬得很,不用刀剑他是不会说的!”宗翰摇头道:“看他便只是个领军的大将,火器此等精细之事,料想他也不知道。其余军阵之事,想来也不必问了,他这硬汉,便是打死了,也不会说的。倒不如留他性命下来,教山东宋军用一批火箭、火炮来交换他。” 诸将闻言这才醒悟过来,皆称赞宗翰足智多谋,李逵不知道他们用女真话叽里咕噜说什么,通译自然也不会翻译给他听。当下宗翰吩咐将李逵带下去,好生照养起来,只等派人与宋军联络换人。 尚在安排时,却有前军西门下金军大营传令兵火急赶到,进了大帐后便气急败坏的禀道:“大帅,今早不见银术可将军升帐点卯,便去他寝帐内查探,却发现银术可将军不见了。” 宗翰皱眉道:“不见了是什么意思?他去哪里了?”那传令兵也说不清楚,只是说银术可失踪了。宗翰正不得要领时,却有帐外亲兵禀报,直说有山东路商贾前来求见,宗翰当即命人引进来。 来人却是山东路贩卖透瓶香美酒的商贾杜兴,此人乃是蓟州独龙岗人氏,常年在汉地与辽地之间行商,手下商行不计其数,生意多广。后来金辽大战,这杜兴也同金人做起生意来,便连南国上好镔铁,他也能弄来售卖,是以与金军诸将都颇为熟稔。 杜兴到了帐内,见了宗翰后便道:“今日来此,乃是受人所托,将军须知我那生意根本之地在山东,今趟乃是山东那女藩主命我带封信函来,其余之事皆不之情。”自古征战时,敌国之间多有僧侣、商贾为使代为沟通两家的,只因僧侣、商贾皆是中立,是以能得敌我两家信赖。 宗翰打开信函看了后,惊得呆了,半晌之后方才道:“银术可居然是被那女藩主擒了去?”左右诸将都是吃惊不小,须知银术可那里精兵三万,他帅帐内外更是防备森严,那传令兵来报,只说是人不见了,也未听得有什么厮杀,那女藩主是如何在千军万马之内将人禽走?难不成她真的会法术不成? 左右皆道:“千军万马之内,如何能悄无声息擒银术可去?定是有诈。”宗翰为人仔细,抬手止住道:“一藩之主,料不会假言哄骗,再者若是假的,军前换将时,一望便知,如何作假?” 书上说明了,要用银术可换回李逵,宗翰虽然眼热想要宋军火箭、火炮等犀利火器,但银术可乃金国大将,也是他的左膀右臂,也不得不换,当下也只得捏鼻子答应了,当下宗翰回书,命杜兴前去宋军那里下书,约定明日各带五百军马在城北走马换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卅七章走马换将无需见 后着连环应伏兵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次日天明,宗翰领五百军马送李逵来到北门外,只见梁山军马早已经在那里等候。远远望得,只见银术可果然被绑住双手骑在一匹劣马之上,只是口中还塞了布团。宗翰见银术可虽然形容有些困顿,但面上无伤,衣着整齐,想来宋军也是以礼相待,当下谓左右诸将道:“他们汉人有句话,识英雄重英雄,看来这女藩主还是颇为敬重我女真大将,并未怠慢银术可。” 左右皆道:“晾她不敢。大帅善待那南蛮贼将,太过宽和了。”宗翰马鞭一挥笑道:“先皇帝在世时便说过,我等入主中原之后,不但要学汉人兵法器械,还要学汉人儒学礼法。我善待那李将军,也是同汉人学的。须知天下汉人万万,要想只靠马刀征服他们并不容易,还需得学习汉法,以汉制汉才是。”左右皆赞宗翰睿智。 两军对圆相距三百大步时,只见对面阵旗开处,十余员大将簇拥之下,显出一员女将来,只见她凤翅翎盔光耀夺目,青花甲胄素偶红袍,玉照夜马雪白灵骏,一身光彩夺目,左右众星捧月般,声威赫赫,不似女子脂粉香,但有豪杰夺魄气。 宗翰见了,大吃一惊道:“原来那女藩主一直便在他那军中,我们探子皆言她还在济州府,看来她在这里,山东路军马必定是要全力东援,助守开封了。” 唤过持旗将士,宗翰道:“上前传话,我想单骑约那女藩主叙话之后,再走马换将。切记礼数周到,不可激怒了她。”那持旗女真将士大声领命后,打出使者旗,飞驰过去。 来到近前,那女真将士在马上一礼后,恭恭敬敬道:“大宋女藩主容禀,我家主帅想邀藩主阵前单骑叙话后再行走马换将。” 听得粘罕想要见她,三娘顿时眯起眼睛来,当年陈丽卿死于粘罕箭下的大仇顿时翻了出来,她紧按刀柄,森然喝道:“我与粘罕没什么好说的,见了他,我会忍不住想杀了他,快回去传话,速速走马换将,然后你们都回去洗干净脖子等着受死!” 那女真将士被三娘气势吓了一跳,三娘左右栾廷玉、董平、李应等将皆是怒目而视,杀气腾腾,见得如此,他也不敢多留,打马便回。 回到阵前将三娘话一五一十说了,诸金将皆咆哮起来,宗翰却也是眯起眼睛来,听得出来这女藩主好像深恨自己,心下不禁暗想道:“什么时候与这女藩主结仇了?”想来想去也没要领,心下虽然不快,宗翰还是止住诸将的躁动,缓缓道:“既然她不愿相见那便罢了,便走马换将吧。” 当下两边各自出一名持旗将士上前认人,便都确认各自身份后,两边擂起战鼓,各将李逵与银术可打马放走,少时两人各自回到本阵之内。 那银术可回到金军阵内,方才除掉绑缚与口中布团,便怒气冲天喝道:“那女贼欺辱我太甚,与我兵器,我要回去厮杀!不出这口恶气,誓不为人!”宗翰吃了一惊道:“只见你衣着无差,头面无伤,何以言欺辱?”银术可当即将自己在宋营的屈辱经历说了,金将皆是勃然大怒,就连宗翰也不禁怒火中烧,他适才还说要学汉人礼数,不想他这里善待李逵,在那头银术可却遭人如此羞辱,真是被打脸打得很疼啊。 当下宗翰也怒不可遏,当即喝命回去调集五千军马前来,要与宋军厮杀一阵。另一边三娘等人接住李逵,三娘见了李逵温言道:“今后切记不可冲动行事,你乃一军之将,不是阵前兵卒,身系千万将士性命,谨记自己的本分。”李逵诺诺而退。 随后三娘又吩咐栾廷玉道:“后面伏兵都准备好了么?”栾廷玉道:“都准备停当了。”三娘淡淡一笑道:“那银术可回去后,定然会说起被我羞辱之事,粘罕定会起军来报仇,咱们且战且退,将他引入我军伏兵阵中!若能一举伏杀粘罕,便能保得大仇!”诸将一起轰然领命。 果然一炷香功夫之后,金军点起五千军马会合了宗翰五百军马后,气势汹汹的赶来,银术可换了衣甲战马,提了兵器跃马出阵。他只是被羞辱了一番,被百姓用石头砸了几下,身上并无大碍,是以为了报那羞辱之仇,定要出阵,便第一个出阵来。 银术可到了阵前提着狼牙棒指着宋军阵前大骂道:“南蛮子,快快上前来受死!定要报那受辱之仇!”三娘淡淡一笑,回头朝董平微微颔首,董平领十余名大嗓门士卒上前来,董平大声笑道:“银术可,你那光屁股样子可是被我大宋军民都看了去,你那话儿小得紧,别来献丑了!”左右军士齐声高喊道:“金狗大将银术可,光着屁股遭人戏,那话短小又无用,好似禽兽不像人!” 这打油诗呐喊起来,银术可听了通译后,更是气炸了肺腑,当下一声暴喝,催马便冲了上去,宗翰见状无法阻拦,只恐他有失,只得催动全军一起上前,金军五千余骑一起掩杀过来。 见得金军冲阵过来,三娘麾下五百余人皆是骑军,三娘一声令下,便一起勒转马头便退。宗翰见得宋军退却,也看出来她那里定然有后招准备,本想下令回军,但见左右将领军士皆是红了眼,只恐下令也阻拦不住,只得硬着头皮一道追了上去。 宋军退过北门东面角上的下马村,宗翰见得此处民房众多,道路变得狭窄起来,村内一片肃杀之气,定然是有埋伏的,当下勒住马匹,招呼后阵两千军马停下,但前面银术可领着三千军赶去,却是怎么也拦不住的。 果然银术可冲入村内之后,只听得内里数声炮响,宋军在村内伏军尽出,弓矢火箭自屋顶而下,狭窄道路上尽是绊马索齐出,左右孙安、卞祥、唐斌、文仲容、邓元觉等五将领伏军尽出,三娘等领军翻身杀了回来。 金军虽然骁勇,但仓促中伏,又在村内狭窄之处,骑兵威风展不开来,顿时死伤惨重。宋军重步齐上,重刀大斧斩碩马腿,待战马倒下后,便蜂拥而上将落马金军骑兵乱刀杀死。 宗翰见得如此急忙挥军上前接应,但却被宋军在村口布下弓弩阵阻住。银术可数面受敌,左右冲突不出,不防一旁孙安突然冲将上前来,孙安两口镔铁剑神出鬼没,须知孙安武艺不在卢俊义之下,更兼年轻勇猛,银术可抵挡不住,招架几个回合后,却被孙安一剑削了首级,身死当场。可怜一代金军名将,死于女藩主羞辱之计下,也未能再继续为祸中原了。 宗翰冲不进村去,少时内里喊杀声渐渐停歇了,便喝命收军,压住阵脚,只见村口处,宋军拥出来,三娘并十余员宋将行出村口,只见一员猛将马项上挂了银术可首级,宗翰眼前一黑,几欲晕去。 只见那猛将上前来,手中双剑一挥喝道:“大宋山东路藩镇麾下,青州府兵马统制官孙安,阵斩金将银术可在此,尔等三千军马皆被我军杀尽矣!”宗翰一口血喷出,顿时晕了过去,宋军挥兵掩杀,金军只得败退而回。 一场走马换将,不但换回了李逵,还设计杀了金军三千并金将银术可,山东路军马可谓是得了一场大胜。三娘得胜后自领军回东门外宋营去了,金军救回宗翰,谨守营砦。 宗翰被救回后,军中大夫看了,却是急火攻心,开了方子救治后,到得晚间方才悠悠醒转。却有金军哨探打探得宋军退兵,便通禀回营,金营内便派军马前去下马村那里收拾金兵尸骸。到了村内打谷场一看,只见这里三千金军首级被垒成京观,银术可首级放在最上面,那银术可首级兀自怒目圆睁、睚眦尽裂,显是死不瞑目。 只见京观前插了一块牌子,上面写道:“女真人侵我中原,害我百姓,应得此报!”左右看了面面相觑,只得收敛了尸首后回营禀报。 听得三千金军首级被垒成京观,宗翰本来已经醒转,激怒之下,只喝一声道:“好个扈女贼!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说罢又吐了一口血,昏厥过去。左右急忙诊治救治,多方延医,方才保住性命,但却不能理事,只得快马去金军后队,知会西路军后军副统帅完颜希尹。 金人西路军有两位副统帅,一位便是正在潼关阻挡种师中所部西军的完颜娄室,他那里战事正紧,难以分身,另一位便是在太原城下的完颜希尹。闻得宗翰被梁山女贼气得一病不起,完颜希尹只得将军事交托耶律余睹等人,自引军马赶至开封城下,统领军马。是以金军西路自宗翰病倒后,便一直按兵不动,一则等待东路军前来会合,二则便是等待完颜希尹前来主持大局,是以之后十余天内都无战事。 三娘得胜回营后,教探马四出,打探金军动向,又问起京城内郭京等人消息。次日傍晚,闻焕章乔装出城来,带来了郭京与公孙胜的消息。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卅八章六甲神兵应无数 七千命格可变通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闻焕章那里带来了郭京与公孙胜的消息,三娘当即细问起情形来。原来当日郭京与公孙胜随孙傅去了,先到孙傅府上,好吃好喝的供奉了一顿,随后孙傅请到了何栗前来商议。 何栗到了孙傅府上,孙傅说起郭京本事来,何栗起初也自然是不信的。何栗笑道:“道家之术,或可清静无为,或可修体延寿,或可炼丹占卜,但要说什么飞身隐雾,说什么撒豆成兵,却是有些怪力乱神了。若道家人有这等本事,那昔年汉末时,五斗米道家教主张鲁为何不能取得天下?” 孙傅道:“那郭仙人说了,这撒豆成兵之法须行六丁六甲之术,有七千七百七十七名六甲神兵护持,还要当今天子龙须为引,此法方可做成。须知此法那六甲神兵便难以凑齐,更要有天龙天子之龙须为引,方可能成。想那些道人都是方外之士,哪里去凑那许多人,最要紧的是没有真命天子的龙须为引,自然不能成法。想那张鲁当年,要么便是不会此术,要么便是未能得汉天子龙须,自然不能成事。” 何栗奇道:“什么六甲神兵,这般难以找齐?”孙傅道:“适才问过郭仙人了,这六甲神兵可不是随便可以凑数的,这六甲神兵须得是生辰符合六甲之数的人方可。”却是哪六甲?便是甲子年、甲戌月、甲申日、甲午时、甲辰刻、甲寅命,此乃六甲神兵天命生辰之数。 听了孙傅之语后,何栗皱眉道:“我还是不信,除非能亲眼得见。”孙傅道:“此事易耳,那郭仙人已经在偏厅等候,便请他来施展道术看。”当下请郭京与公孙胜来到堂上。 到了堂前,孙傅将两人引见了,郭京道:“何相不必多言,适才掐指一算,已经知道何相来意,如今国难当头,也不必多言费时,我这便演道术来看。”当下一般的使出飞身隐雾之术来,自然也是一旁公孙胜在那里用道术加持,障眼法使来,郭京顿时隐了身躯。 何栗看得呆了,半晌后才道:“不想世间竟有如此奇术,若能有此法使来,教出死士来,潜入金营之内,行刺金人主帅,那金人不战自溃矣。” 郭京却摇头道:“此术须修习三五载方能有小成,况且道术浅薄之人,不过能维持半个时辰,眼前也来不及教授,更兼金营广大,也不知他主帅在何处,潜入进去寻个半个时辰,法术便散,难以成事。” 何栗搓着手心道:“那如此说来,仙人撒豆成兵之法便是真的了,既然如此,我俩个可保举仙人入宫面圣陈情,教仙人出面战退金兵,事成之后,定然保举仙人开宗立派,封护国真人,永享人间香火。” 郭京道:“这个自然,但行此法须得寻得六甲命格之人七千七百七十七人,更要有真命天子龙须为引,缺一不可。”何栗笑道:“此事易耳,只消当今天子应允,龙须自然可得,那所求命格不过七千余人,开封城人口百万,圣上下旨,当可轻松凑齐。” 当下商议定后,何栗、孙傅自换了官服,郭京、公孙胜也是一身道袍大氅,一同如同面圣去了。 到了紫宸殿上,两人引见了郭京、公孙胜,都见礼毕。何栗与孙傅陈奏了来由,宋钦宗虽然并无雄才大略,但好歹也是个知识分子,子不语怪力乱神还是知道的,于是也一般的请郭京做法来看。 郭京在公孙胜加持之下,也是一般的使了个隐身之术,这一趟多加了一个飞身之术,也是幻化的人影在半空飘荡,教宋室君臣看得目瞪口呆,殿上一众宫女内侍跪地叩拜不已。 见得如此神通,钦宗满心欢喜,便想当场答允,但转念一想,宫中还有得道高人,便是常年修习道教的宋徽宗与黄裳两个,便命人去请上皇与黄裳前来,想来有他两人在,也可辨别真伪。其实钦宗内心已经相信了这道术,只是他想在自己父皇面前显摆一下他的能耐,他用的人能找到如此奇人异事,那他这个皇帝岂不是比徽宗皇帝还要本事么? 一炷香功夫之后,道君皇帝与黄裳来到殿上,听了何栗与孙傅陈情之后,道君皇帝当场冷笑道:“孤修习道术,乃是修身养性,体念无为而治的治国之道,上参天地灵性,下悟延年益寿之法,从未听闻什么道术可以撒豆成兵,飞身隐雾的。”黄裳也道:“此事在道藏之内,从未见得记载,只恐是愚昧骗术。” 钦宗便料到两个不信,当场便教郭京展示道术来看。郭京也是当场演示了飞身雾隐,道君皇帝看得目瞪口呆,黄裳却还是并不相信。想着黄裳乃是得道高人,阅遍道藏,如何不知内里玄妙?虽然他一时间不知这道术隐身是如何做到的,但却是坚决不信的。 正在细想时,忽见郭京身旁那道人,黄裳看了那道人一眼,只见那道人虽面色蜡黄,看似毫不起眼,但一双眼眸晶莹剔透,内藏乾坤,黄裳暗暗纳罕道:“这人有古怪。” 殿上郭京又吹嘘起这撒豆成兵之法来,不时用些道教之术诠释,到让道君皇帝瞠目结舌,直说得道君皇帝便信了他的本事。须知这道君皇帝本就推崇道家,对修身练道、延年益寿之术很是痴迷,这郭京显露一手飞身雾隐之后,他便信了八成,又被他言语一说,便信了十成。 当下钦宗得意洋洋的便封郭京为护国真人,教何栗、孙傅二人襄办那撒豆成兵之术。黄裳这时候听清了所为的撒豆成兵、六丁六甲之术,忍不住道:“虽言京城人口众多,但屈指一算来,上一甲子年,乃是神宗元丰六年之时,下一甲子年还要过十七年。那元丰六年时候生人如今都是四十三岁年纪之人,可能找齐这许多六甲年岁之人否?” 钦宗闻言道:“想朕京城内百万军民,难道找不齐么?”当下召来户部侍郎,命其查阅宗卷,那元丰六年时,户部清查人口,那一甲子年京城记录在案的生人便只有两万余人,若是真要年月日时八字内都是按六甲命数来套的话,只怕万中无一。 钦宗看了顿时目瞪口呆,叹口气道:“原本以为有通晓此术的高人在,定可施展此术来,撒豆成兵,战退金兵,却不想这六甲神兵七千余人便这般难凑,难道真是天要亡我大宋?” 何栗也是叹道:“若还有些时日的话,大可下旨教全国内搜寻六甲生辰之人,想我大宋万万百姓,也定可凑齐,只是现下来不及了。” 孙傅却不死心,只问郭京道:“敢问郭仙人,可有其他变通之法?”郭京假作为难,故意闭目掐指半天,其实他早就知道这六甲生辰之人短时间之内是难以凑齐,已经与公孙胜谋划了。 当下郭京假作筹算半天后,方才睁开眼睛道:“既然如此,我也甘冒一回奇险,拼着折寿十载,也勉强行一回这道术。这六甲生辰之数,也可稍作变通,便是甲寅、甲辰、甲申、甲午这些年份生人也可作数,而月份、时辰上也可如此拓宽些。但做法借得天兵退了金人,上天若是怪罪,我一人承担便是了。” 闻言钦宗、何栗、孙傅都是大喜,黄裳却皱眉不已,这般随意更改这道术条件,可见这道术本来就靠不住,再者既然这撒豆成兵之法所求条件这般难以凑齐,那是问这郭京又是如何练习得此法的? 黄裳正想质问郭京时,却见他身旁那道人朝自己深沉的看了一眼,似乎看穿了自己的心事一般,只见他那双眼眸闪烁之间,黄裳只觉得脑中忽然一片空白,想说的话居然都说不出来了。 找到了变通之法,钦宗大喜,当即下旨教寻访民间甲子、甲辰、甲寅、甲午、甲申等年份生人。郭京又道:“选人之事,我在坊间有杨适、刘无忌两位,这两位便是六甲生辰之人,可以为我副手。这人选之事,我也要亲自挑选,只因虽然有些人生辰相符,但命格不好之人,万不可挑选进六甲神兵之列,否则有破法之厄。” 一句话便将挑人的大权握在手里,钦宗哪里还能反对?当即允可了,下旨由郭京亲自操办选六甲神兵之事。 听闻焕章说完后,三娘等人都是笑了起来,李逵方才被救回,不知就里,瞪圆眼睛道:“这郭京什么鸟人,当真可以撒豆成兵?” 三娘瞪了李逵一眼,怒道:“只因你一时冲动,坏了多少教众性命?你若是能救出一二百姓,我也不责罚你了,但你这趟冒险夜袭金营,不但没救出百姓,还折损许多精兵,又连累沿途教众救你!便罚你官降三级,留军前听用!你可服气?!” 李逵缩了缩头道:“只要还留俺与金人厮杀,做什么都成!”当下不敢再多话。 三娘又问道:“那朝廷对我军是何态度?”闻焕章道:“何栗、孙傅两个是想用我军而不敢用,只怕我军如现今开封城流言一般,成了当年汉末董卓乱政一般。” 三娘沉吟道:“既然如此,教郭京等人按计策行事便了,朝廷如今已经算是入我豰中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卅九章暮鼓晨钟回光照 紫气东来镶星命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却说郭京那里,得了旨意后,便从枢密院那里领了公文,孙傅差拔百余人跟随办差,郭仙人便命人广为招贴,但凡甲子、甲午、甲辰、甲申等甲字头年份生人,便来衙门应差,便如此郭仙人就开始选人了。 虽然说这开封城内军民百姓不下百万,但真正生辰八字都符合六甲生辰的人却也不多,郭仙人也不管那么多了,放宽标准,便是甲字头年份生人也可入选。 更有郭京原来的死党杨适、刘无忌两人,引了三百余人投于麾下,这些人中其实并无六甲命数之人,但都是白莲教众,郭京要引为心腹,是以都收纳为六甲神兵。 头一天便选得千余人,内里郭京收纳了许多市井无赖进入队伍,都是服他管教的。这里也是郭京与公孙胜商议了,便打算多征这些地痞流氓入伍来,便是用这些人做炮灰前去送死的。 郭仙人要选六甲神兵之事,一天之内便传遍了开封的大街小巷,对于这种荒诞的事情,愚民愚妇顶礼膜拜,也不能说没有清醒的人,但就是在古代,对于神灵法术一类的东西,更多的人还是敬畏而已。 便说黄裳,退殿之后,他依旧浑浑噩噩,原来是在殿上中了公孙胜的移魂之法,教他神智错乱,难以开口诘问。待得黄裳回家休养一天后,脑袋方才渐渐清明过来,回想此事后,火急来找孙傅,劝说道:“自古未闻以此成功者。正或听之,姑少付以兵,俟有尺寸功,乃稍进任。今委之太过,惧必为国家羞。” 孙傅好不容易寻得救命稻草,自然不会这般轻易放弃,更不会听黄裳的,当下怒道:“京殆为时而生,敌中琐微,无不知者。幸君与傅言,若告它人,将坐沮师之罪。”黄裳无言以对,只得退出府来。 黄裳此时已经年过七旬,这趟来孙傅这里也没穿官服,也没乘轿子,走到街上,失魂落魄,脑海中只回荡一个念头:“国之将亡,必有妖孽啊。” 黄裳这般失魂落魄的行了里许,一处小巷内,一落魄老者坐在墙角,手中拉动一柄二胡,那二胡声色凄凉婉转,依依啊啊的,令黄裳颇有感触,便驻足停下,听那老者唱了起来。 说也奇怪,这老者衣裳鹑结,邋遢不堪,唱出的小曲却是未曾听闻过的,只听他唱道:“身虽女儿身,心是壮士心,巾帼英雄,肝胆胜须眉汉,敢于用肩承重任,柔中刚,当那血泪如醇酒吞,强再骄,未怕苦雨寒霜侵,莫问爱,莫问情,过去不再寻,让慧剑,挥开心里遗憾,独自去独自来,谈笑间强国灭,绝未吐旧日悲音,不枉天命身,光辉磊落心,巾帼襟怀,有冲天风云志,一身去担承责任,千秋也留下我清音!” 听得这小曲,黄裳不禁皱眉起来,上前打个拱手,问那老者道:“老哥,不知何方人氏,听这小曲似乎不是东京地方曲调?”那老者停下二胡来,回了一礼道:“老汉我山东人氏,二十年前黄河大水,逃难来到京城。便在困顿将要饿死之时,恰得一位少女好心相救,此曲乃是那少女所教,那少女说此曲乃是她家乡曲调。当年遭灾的灾民甚多,那少女与她师傅四处发钱粮救济灾民,我等皆受她恩惠。那时候,我还有些气力,便帮她搬运粮食救人。闲暇时,她便唱这小曲来,老汉我听得多了,便学会了,至今不忘。” 黄裳哦了一声又问道:“不知这这位少女姓甚名谁?端的是好心肠啊。”那老汉摇头道:“未留姓名,这一晃二十年过去了,也不知她如何,但老汉我这里,却是年年月月都祈福,望她得好报。” 黄裳道:“也是,这般好人,自有福报。只是不知她这曲子里,身虽女儿身,心是壮士心,这一句却是何意?”老者笑道:“那时候闲下来,聊天时也问过她,她只说恨自己生了女儿身,若是男儿身时,不知可做多少事来。但后来看她似乎也不在乎,常说自己虽是女儿身,但心雄万夫,必当做一番事业出来。” 黄裳闻言一怔,好似想到了什么,心头忍不住划过一个人来,“城东驻军的山东藩镇女藩主扈三娘!”心头又想来:“二十年前,听闻那女藩主现今不过三十岁年纪,按年岁算当时也不过九岁,年岁相符。二十年前,那年蔡京生辰纲头一次被劫,黄河大水,也发生了不少事啊。或许这唱曲救济灾民的少女便是这女藩主了啊。” 想起这女藩主来,黄裳心头又忍不住想起,自从金兵入寇以来,朝中之事接连发生,特别是这趟郭京得势,总感觉好似背后有什么神秘的势力在操纵一般,此刻听了这段小曲,黄裳心头忍不住一动,想道:“这些事不会都是那女藩主安排的吧,难道她真的处心积虑,要想取宋室而代之?” 黄裳正在恍惚之间,忽然街面上,数面手持报捷红旗的骑军飞马驰过,所过之处皆是高声呐喊道:“山东路军马在城北下马村大捷,斩杀金兵数千,阵战金兵大将完颜银术可!大捷!大捷!” 黄裳一阵错愕,适才念头一闪而过,心头自忖嘲笑道:“看吧,如今兵临城下,也只有山东路军马还能打胜仗,一心为国,我尽然还如此揣测,当真是不该啊。若有山东路军马在,或许会有转机呢?”说罢又听那老者唱了几遍后,方才哼着这小曲,闲庭信步回府去了。 红旗报捷至朝廷,教宋钦宗振奋了好一阵,一旁何栗却道:“山东路军马在城东多日,未曾得胜,今日陛下才敕封护国真人,便得大胜,看来这护国真人法力甚高,还能庇佑我军得胜。这也是天佑我主,这山东路大胜乃是陛下知人善用的功劳。”一句话便将山东路军马得胜的功劳大半归了郭京,当真是朝中有人说话,功劳有无都在一句话之间啊。 钦宗听了很是得意,自得道:“可笑父皇还想迁都,看来父皇真是老了,变得谨小慎微。如今开封城虽无许多勤王军马,但有护国真人在,便是只有三万之众的山东路藩镇军马也能克敌制胜。想来过些时日,凑齐那六甲神兵之数后,郭真人运起撒豆成兵之法来,金兵定然灰飞烟灭了。” 君臣喜气洋洋,宫中朝中数日来的阴霾也一扫而光,深秋余辉之下,照耀着大宋皇城高高的龙亭,但怎么看都像是好一阵的回光返照,振奋中带着暮鼓晨钟之气,教人觉得诡异非常。 朝廷对于山东路军马的胜利,也只是下旨褒奖了一番而已,除此之外,再无表示。开封军民百姓们无不都为山东路军马鸣不平,作为唯一一支在京城的勤王军马,不让人家进城来也就罢了,如今人家打了胜仗,居然只是不咸不淡的一道圣旨褒奖而已,既无犒赏,也无封赏,大宋朝廷的做法,直教人心寒。 却说郭京那里,其后几天里,接连招收神兵,但招收之人多半都是开封城内的市井地痞、流氓恶霸。这些人召来之后,吃好的,穿好的,这让禁军之内一些军将都看了不满。更有一些禁军也想要加入神兵,内里有甲辰年生人的一位军将便去应选。 那将领到了郭京那里请缨道:“小将愿跟随在真人左右,营中杀敌报国。”这郭真人看也不看便回绝道:“我也知晓将军英勇善战,但将军的命格不太好,在我六甲神兵队内只会添乱。”于是毫不客气的便拒绝了这将领。这些爱国的将士哪里知道,郭京这是在保护他们,选中做神兵之人,可就是一个炮灰的命格啊。 于是乎,这六甲神兵队内都是听命与郭京一人的,而幕后公孙胜便在那里操纵着一切。这晚闻焕章将三娘将令带到后,公孙胜与郭京便相视一笑,皆道:“万事齐备,明日便可施行计策。” 次日天明,郭京便在枢密院衙门外点卯操兵,经过数天招揽,已经找齐了七千七百七十七名六甲神兵,皆一色穿红袄道袍,队内分紫白金青四色大旗,按八卦方位都站定了。只见郭真人那里升坛做法,片刻后风云变色,开封城内外风云大作,满城军民皆看得目瞪口呆。 却不想郭真人那里做法片刻后,须臾一道金光自东城外升起,直冲云霄,刺破天际,而后郭真人做法不畅,被一阵乱风刮下神坛来,倒在地上呕血不止,左右急忙救起。 便在一旁观看做法的何栗、孙傅大惊失色,急忙命人救起,好在郭真人道法精湛,调息片刻后,便即好转,只是面如金纸,气喘如牛。何栗、孙傅两人急忙上前问道:“真人何故如此?适才见真人施法恰到好处时,怎的忽然坠地?” 那郭真人喘息方定,叹口气道:“适才做法,眼看便要成功,却不想城东外有镶星天命之人,金光命格直冲云霄,与我法阵冲突,是以才事败。听闻城东便是那山东路藩镇女藩主领军坐镇,我在修道时曾闻得,此女乃是二仙山真人修天改命的命格,与我这撒豆成兵的法阵相冲,她在城东又挡住了紫气东来,看来此女并她军马不能逗留京城左右,须得离京城百里方才算可。”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四十章离城百里下东昏 战和千策皆西难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闻言何栗与孙傅都是吃了一惊,何栗有些为难的道:“那女宣抚兵马日前方才大胜金兵,又是现下唯一一支勤王军马在侧,教她领军离开,只恐不妥。” 郭京擦了擦口角鲜血道:“既然如此,两位便另请高明,贫道虽然有些法力,但也不可逆天而行,本来这趟六甲神兵之内,命格不纯之人颇多,强运法阵,便已经是折了寿数,若是再要有人挡住紫气东来,我这里强运法阵,只怕当场丧命。” 何栗、孙傅劝说了半晌,郭京也只是坚辞要离去,最后何栗、孙傅也无法,何栗咬牙道:“郭真人,你敢对天赌咒发誓,若是我等教朝廷驱走那山东路军马,你这里一定能撒豆成兵,战败金兵么?” 郭京当即指天立誓道:“若我郭京不能驱走金兵,教我万劫不复!”见郭京立了誓言,何栗、孙傅两个当即道:“好,我俩这便进宫请旨去。”当下两个便联袂入宫面圣去了 到了宫中,钦宗正在等好消息,见两个来,急忙问道:“适才风云变色,想是那撒豆成兵之法已经成了吧。”两个摇头,便将适才情状说了,最后将郭京所请也说了。 何栗道:“陛下,如今那山东路军马在城外虽小胜几仗,但金兵十余万,更有东路金军不日也将兵临城下,届时便是二十余万金军,山东路军马不过三万,难以抵挡得住金军,现下唯一希望便是在郭真人身上,依臣之见,不若答允郭真人要求,驱离山东路军马至百里之外,如此方能解京城困厄。” 孙傅也道:“正是,唯今之计也只有拼命一搏,适才郭真人对天发誓,定能成这法阵,陛下,万不可因小失大啊。” 钦宗烦躁不已,在殿内来回走了几个来回,孙傅见他难以下定决心,忍不住提道:“陛下,那女藩主阴蓄异志,她山东那里十余万军马,为何只来三万勤王?须防她有贰心啊。”此言一出,钦宗站定脚步,咬牙道:“下旨,教山东路军马后退百里,等候旨意!” 朝廷下令教山东路藩镇军马后退一百里,旨意到了营中,三军皆悲愤不已,都痛骂朝廷昏庸无道。三娘却不慌不忙,奉旨遵办,命人将圣旨广为晓示众人之后,便即命众军拔营退却,到了开封城百里之外的东昏县驻守。 三娘军马退走后,金军这边,完颜宗翰病倒,各军副将领军守住营盘,但是一连十余天暂未攻打开封,但在金营内,赶制各种攻城器械,却是日夜不辍。另一边金军东路军完颜宗望也率领大军渡过黄河,引十万大军兵临城下,到了开封外围刘家寺驻扎。两军金军会合,兵马二十万以上,号称四十万,开封城东、西、北三面皆是金军联营,登城而望,只见金军联营一望无际,着实令人心惊胆战。 宗望这时候已经总领金军兵马,他只布置了东西北三面围城,乃是围三缺一的打法,虽然南面看似没有金军布营围城,但金军多是骑兵,南面派了数十股哨探,只消探得南面有宋军出城来,金军骑兵定然围上来聚而歼之。这般安排,只因金军野战远远强于宋军,几次野战下来,宋军无不都是大败输亏,是以金军更喜欢喝宋军打野战,于是留下南边一带城门没有围死,希望宋军会从南面突围,那就正中金军下怀,在城外歼灭宋军。 见得金军兵马越聚越多,何栗、孙傅皆心里惴惴不安,钦宗皇帝更是怕得乱了方寸。钦宗在宫中一时问起潼关种师中军马何以还不到,一时又问起山东路藩镇军马到了何处,又一时问起北上与金人谈和的康王为何还没有消息传回,再一时又问起郭仙人为何还不开始施法借兵,又再问起既然南面没有金军营地围城,能否安排禁军护着他并宗室从南门突围。 面对钦宗的问题,何栗、孙傅两个一边擦汗,一边都回禀了。只听何栗禀道:“回禀陛下,那种师中连日来猛攻潼关,但金将完颜娄室领三万金军固守,难以突破,加之潼关最近连日大雪,更难寸进。”现下已经是入冬时节,潼关连日大雪,让攻打潼关的大宋西军进攻更难,是以短期内指望不上西军了。 钦宗心里凉了半截,看来大宋一直倚重的精锐西军指望不上了,这个时候钦宗开始有些后悔,年初时为何要把西军调走。孙傅又道:“山东路藩镇军马三万到了东昏县驻扎,虽然离京城百里,但金军四十万,她那里只有三万军马,即便来救,只恐也是力有不逮。” 钦宗连忙追问一句:“听闻她在山东那里带甲十余万,可否教她增派军马前来勤王?”孙傅道:“这旨意倒是可以下,只是一来一去只怕也要一个月的时光,也不知能否等那么久。”钦宗烦躁的说道:“不管那许多了,下旨,教那女宣抚使增派十万军马前来勤王。” 钦宗这个时候又开始后悔了,要是当初就让山东路藩镇领军来救,何以到了这个地步?但转念一想,这女贼还是靠不住,要是她领十余万大军到了开封,行当年董卓之事,大宋不亡也是亡了的。 何栗又道:“康王日前倒是有消息来到,说他到了磁州,只因磁州那里宗泽劝说他,是以康王便留在了磁州,并未前去议和。”钦宗皱眉道:“老九他为何不遵旨前去议和?” 孙傅道:“陛下明鉴,臣等商议过了,宗泽也来了奏表,其上说的明白,此趟金人毫无议和诚意,各地反抗金人的义军也越来越多,即便能开议和,金人也一定会要割让河北等更多土地,各地军民百姓必然也不会奉诏,是以倒不如教康王在河北那里,收拢义军并各部军马,前来勤王更好。” 何栗也劝了,只因两人是主战派,一开始就不赞同议和,是以这个时候都是劝钦宗的。最后钦宗被说服,当下便封康王赵构为天下兵马大元帅,宗泽、汪伯彦为副元帅,命他们尽起河北兵马赴京勤王。 孙傅又道:“那郭仙人前些日子伤了仙体,说要将养数日,又看了黄道时辰,言后天方可登坛施法。”钦宗烦躁不安起来,问道:“禁军可能守住这一两日?”何栗、孙傅两个对望一眼,均是为难道:“只恐力有不逮。” 只因朝廷下旨赶走了山东路军马,禁军数万军马见失了外援,加上朝廷又笃信郭京的神兵,导致禁军最近士气低落,是以何栗、孙傅两个都没有把握这禁军能否守住开封两日。长期以来,朝廷朝令夕改,战和不定,从勤王军马被勒令不准上京,到三娘军马被下旨驱离,宋廷的威信已经在百姓军民心中降低到了最低点,没有战心是很正常的事。 钦宗最后也怕了,又说道:“既然如此,那迁都如何?南门没有金军营地,命禁军护着銮驾并宗室从南门走,南下迁都南京如何?” 虽然何栗、孙傅两人军事上没有才干,但好歹常识还是懂一点的,当下两个都吃了一惊,一起劝道:“陛下切莫此刻生出这个念头,南门虽无金军驻守,但金军皆是骑军,我禁军多是步军,銮驾、宗室南下,动静必大,若是被金军察觉,半道遣骑军来追杀,我等步军是无论如何也跑不过金人骑军的。在野外失了坚城固守,我等禁军便不是金人敌手啊。” 钦宗为之气沮,心头又暗想道:“或许蔡京、上皇那里早议迁都,也不是什么坏事。”但现在后悔已经晚了,说起北宋的灭亡来,究其原因,其实都是宋廷自己犯了太多的错误,这些错误累加在一起,结果便是无可挽回。从联金灭辽开始,再到收纳金国叛将,再到战和不定,再到遣散勤王军马,再到放弃黄河天险抗击金军,宋廷便一错再错,到了眼下便是穷途末路了。说到底,北宋是被两任昏庸皇帝联手作死的,他们作死的根由却是他们两人都是艺术家而非称职的皇帝,艺术家通常都是感性的而非理性的,于是下面大臣两派斗争起来,他们通常都是耳根子软,一时听主战大臣的,一时听主和大臣的,结果就到了现在这个样子。 见钦宗气沮,何栗、孙傅宽慰道:“陛下宽心,臣等这就去督军,务必守住这两天,郭仙人那里后天开坛做法,定然可扭转局势!”钦宗叹口气,现在也只能指望郭京了,可郭京靠得住么? 却说完颜宗望布置完军事后,也看望了病倒的宗翰。宗翰在病榻上尤不能理事,宗望见了,虽然常与他争竞军功,但对于宗翰还是佩服的,当下道:“老元帅安心,此战我军定能攻破开封。”宗翰却摇头道:“攻破开封时轻而易举之事,现下你要多加留意东面,山东路藩镇那里才是我军命门所在。回顾两趟伐宋,那山东路藩镇似乎都留了一手,并未全力来与我军对敌,须防她奇兵突出。” 宗望应了,心里却不大以为然,暗想道:“那女贼偏安一隅,只想保住她的山东,待得我军攻陷开封,定鼎中原后,大军压境,看她还能有什么作为?”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卌一章官家撒豆施有术 太宗御剑皆无能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便从次日开始,金军便开始了对开封的进攻。金军二次伐宋,特别是西路宗翰这一路军马,沿途不知掳劫了多少汉人工匠来,便是为了打造攻城利器。连日来赶造之后,金军赶造出了许多云梯、鹅车、撞车、云台、投石机等一类的攻城器械。 宗望观察了开封城防后,将对开封的进攻重点集中在善利、通津和宣化三座城门。这天一早,金军数万军马,拥大小各式攻城利器,开始对开封城猛攻。 这开封城乃天下坚城,便是后来蒙古人猛攻残破不堪的开封城,也费了许多手脚的,何况现在开封城正是最完美的时候?金军虽然攻城利器很多,但都没有太大作用。投石机投石砸城墙,只是留下一个白印,鹅车、撞车等被阻拦在护城河边,难以靠近城墙,唯一能有些威胁的便是云梯和云台,金军在云台上能对城墙上的宋军造成杀伤,云梯能搭过护城河,架在城下,士兵能蚁附攻城。 金军对善利、通津和宣化这三座城门同时展开猛攻,头一天战斗尤其激烈,宋军防守压力也很大。 靖康元年十一月二十三日,宋金交战之中,宋军用火烧金军的云台、云梯,结果因为风向改变,大火点燃了宋军坚守的城楼。金军趁着火势,进攻更加凌厉,好在禁军将士大多都是开封人,知道金军残忍,城破后自己的妻小定然不保,于是禁军都在拼命死守,此刻禁军不是在为朝廷而战,而是在为自己和家人而战了。 虽然宋军有坚城,但金军人多,轮番猛攻,战斗持续两日,到二十五日,宋军在此处苦苦支撑,尽管大家都很疲惫,然而宋军凭一口气仍旧在苦苦支撑。 这时候,何栗和孙傅见宋军形势危急,又看郭京所说的日子到了,想到了郭京。这天一早,两个便来找郭京,想要郭京做法,带领六甲神兵击退金军。 到了枢密院府衙外,却见郭京并公孙胜早已经整束停当,六甲神兵七千余人满满排布在校场之上,不等二人开口,郭京便道:“时辰已到,伤情已愈,便可开坛施法。两位大人可安心看我手段,但施法布阵前,尚有一个要求!” 便在枢密院教场之上,何栗、孙傅听得郭京还有要求,不禁哀声道:“仙人还有何所求?”郭京道:“今趟金人攻宣化等三门,我也便要在这三处施法,但此三处多有兵卒守御,这些禁军兵卒命格与我六甲神兵相冲,更兼人多,教我施展不开,再有我那法术奥妙无端,岂可教这许多人窥伺在侧?还请两位撤了三门的禁军兵卒,有我在那里撒豆成兵,定可击退金军。” 何栗、孙傅二人此刻就像是最后的赌徒一般,所有的身家性命都压在了郭京身上,他说的话再如何的不合理都好,他二人也会遵命而行,何况郭京说的很有道理啊。 于是两人下令撤下三门禁军士兵,见得禁军撤了,郭京自领七千余六甲神兵前往三门。到了宣化门,郭京命大开宣化门,他亲自带领七千七百七十七人的六甲神兵出城来布阵,与金军作战。 说实话,内里除了杨适、刘无忌等少数几个郭京的心腹死党知道郭京是什么货色之外,其余人等皆不知郭京底细,他们与合理孙傅等人一般,都迷信郭京的法力,是以开城门出城迎战,一众地痞流氓不但不惧,反而兴高采烈,士气高昂。 与这些可怜的六甲神兵一样,开封城上自王公贵族,下至平民百姓,把郭京也都看成了最后的希望。他们觉得郭京一定可以马到成功,击败金军回来。人性的奇怪之处就是这样,当无望无助之时,宁可相信会有神迹奇迹出现,当血淋淋的现实摆在面前时,才会让人清醒过来,但这种时候,为时已晚。 就在开封城上下都翘首以盼时,也就是城内各种传言四起的时候。一时间传说郭京大胜,一时间传说金兵大败而逃,大家议论纷纷,传来的消息和谣言也都是好消息,无非就是郭京获胜之类,好似精神鸦片一般,迷醉人心。然而,这一回真的消息来临是,众人还以为是谣言,当看到金人旗帜在宣化门升起时,错愕、震惊、失魂落魄,写满了人们的脸庞,当真是郭京事败了。 原来那郭京率领七千七百七十七人大开城门出战以后,金军那边也是吃了一惊。今天一早,金人和往常一样,准备用过早饭后,便驱赶步卒上前去攻城。但没想到早饭刚用好,宋军那里居然开城出战,金人出发阵地上都是扛着云梯、搭乘云台的步卒,根本没有准备野战的阵势,郭京领数千人忽然出城来,还真把金国人吓了一跳。 宗望闻报后,急命各部军马变阵,左右两翼骑军火急披挂上马,准备接仗,步军就地依凭各种攻城器械布置军阵,以防宋军冲阵。宗望打了这么多年的仗,也头一次见得此等情形,明明宋军连守城都快要遮拦不住了,居然还有兵力出城反击,难道一开始宋军就保留了实力? 满腹狐疑的宗望来到阵前观看,还好宋军出城后,没有趁着金军变阵时的混乱前来冲杀,反而也是在城外三里处开始布阵,那宣化门上也看不见其他宋军兵卒身影,就连宣化门也是洞开。久经阵仗的宗望更是大惊失色,谓左右道:“汉人兵法,诡计多端,他这里城门打开,背靠城门列阵,是何道理?难道有什么诡计不成?” 左右也都不知,宗望不敢托大,又问郭药师道:“听闻汉人有个空城计,便是这般么?”郭药师自然不知郭京是自己人,迟疑道:“他那里有数千人布阵,也不似什么空城计啊,小心为上,郎君多看些端倪再做定止。”当下宗望应了,教诸军不可轻举妄动。 金国人上下都一时间没摸清头脑,搞不清楚这是对面宋军在搞什么,于是按兵不动。战场上短暂的寂静之后,郭京开始带领七千七百七十七人集体做法了,只见神兵们俺八卦阵势摆布,跳起神舞来,手舞足蹈,个个口中念念有词,诡异之气,直冲云霄。 见得如此,宗望再问郭药师道:“这是做什么?”郭药师也犹疑不定,只道:“这似乎是宋人再行什么神打之法,幽燕之地相传,当年宋太宗雍熙北伐的时候,宋军攻不下幽州,就从国内调集了许多能人异士到幽州城下行这法门。这些能人异士把剑扔得很高,然后落下的时候再用剑鞘接住装上,个个都是御剑高手。” 闻得此言,宗望大惊道:“那宋军岂不是靠这神法,大获全胜?”随即又觉得不对,因为宗望也知道宋太宗后来根本没攻下幽州。郭药师笑道:“宋太宗寻得的这批人,虽然御剑之术高明,但按我们汉人坊间说法,这些人都是江湖卖艺把式,取个巧来,讨个好看,故弄玄虚的。是以当年宋太宗非但没有拿下幽州,这班人一闹,反而教辽人得了喘息的机会,待得歇息够了,一鼓作气大破宋军,这个传说便成了笑话在坊间流传。此刻看来,这宋国皇帝有乃祖遗风,弄些装神弄鬼的事来,想必和他那太宗皇帝的御剑高人是一般的。” 闻言,宗望狞笑道:“如此说来,这些人都是在故弄玄虚的了?”郭药师道:“定然如此!”宗望抽出腰间弯刀,指着前方冷声喝道:“左右传令,两翼骑军突出,中间步军随后掩进,击败这些宋军,跟在他们后面,趁势抢占城池!” 军令传下,金军战鼓震天阶响了起来,金军骑兵立刻两翼包抄,呼啸呐喊冲杀而来。郭京、杨适、刘无忌等几个知道内情的,看得如此,领心腹百余名白莲教众,便往宣化门东面遁走,可怜其余七千余地痞流氓组成的六甲神兵见得金军杀来,还道自己有神功护体,也一般叫嚣着直冲上去,一个个悍不畏死的样子,还真像神兵的模样。 城头上何栗、孙傅等人见得郭京等百余人逃走,急忙大声在城头喝问道:“郭仙人,何故先走?”郭京等人一起大声喊道:“当朝皇帝非真龙天子,他那龙须做法即化,天道不允,借兵不成,唯有先走!” 此言一出,震耳发聩,城头上何栗、孙傅并百余名禁军护卫都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众人都是目瞪口呆。借兵不成也就罢了,为何郭仙人要说皇帝不是真龙天子?何栗、孙傅还想细问时,公孙胜那里又施展了几次飞身隐雾之术,郭京等百余人顿时云飞雾绕,片刻间便不见了。何栗、孙傅等人看得目瞪口呆,都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办。 过了好半天,何栗、孙傅才嘱咐道:“适才所听之言,不得流传出去,否则,杀无赦!”一众禁军皆是顿首应命,但可惜这城头百余人,这么多人如何能守得住这个秘密?数天之后,当钦宗重开与金人议和之时,当今皇帝非真龙天子这句话便开始流传了,此乃后话。 郭京等人有公孙胜护持,做法便走,金军难以追踪,很快众人就逃得没了踪迹,郭京等百余人溜得很快,沿宣化门往东,便投东昏县而去。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卌二章汴京城破义军起 金营谋算宋室黯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再说宣化门外的战场,那些六甲神兵大多只顾往前冲杀,落在后面的部分神兵也算注意到了,怎么郭仙人溜了?在听得他与城头上人的对话,登时魂飞魄散,但再要想走时,已经来不及了,金军骑兵已经蜂拥而上,两条腿的怎能跑过四条腿的?这一战没什么好说的,六甲神兵很快淹没在金军骑兵阵中,刹那间便灰飞烟灭了。 郭京一边逃,还一边哈哈笑道:“主公好计策,这般一来,不但将宣化门让给了金人,教开封城破,让那狗皇帝做个亡国之君。一边又借金兵之手,灭了开封数千作恶多端的地痞流氓,真是顺手除了一害啊。”杨适、刘无忌等人都是哈哈笑着应是。 原来这六甲神兵一个禁军都没招,也没招开封城好人家的百姓,专找作恶的地痞流氓,便是三娘的主意。这趟本来就是送死的事,自然是要用那些害人精去送死了啊。是以前面有禁军精忠将领想要加入,被郭京严词拒绝了。这一天里,开封城内为祸多年的地痞流氓一扫而空,便比后世严打扫祸害还来得干净许多。 金军一鼓作气便将那些地痞流氓消灭得干干净净,算是为开封城军民百姓做了一件好事。随后金人步军掩上,趁乱攻入了宣化门,宋军坚守了刚一个月的开封城,就此陷落。 城内军民百姓闻得金军破城,皆是惊骇莫名,何栗、孙傅两个急忙领着禁军护卫退下城楼来,两个心乱如麻,也没了主意,还是手下禁军大将王彦忍不住提醒道:“外城失守,可召禁军各部退守皇城,以保陛下安危。”何栗、孙傅两个,这才明白过来,命王彦急忙统领禁军护着两人退守皇城。 这王彦便是史上抗金名将,赫赫有名八字军的创始人。王彦乃河东上党人,早年随种师道讨伐西夏,立下大功。上一趟随种师道前来勤王,便在三娘营中被三娘见得,当时三娘也是一时爱才便留意了,后来三娘通过高俅、闻焕章两个调动,将王彦从种师道麾下调任京城禁军都统制,没有让王彦随种师道去河北,是以眼下禁军之内最能打的大将也就是王彦了。 王彦这里统领禁军退守皇城,只道金军很快便会入城来,心头还很是过意不去,觉得对不住城内的百姓,但很快王彦惊喜的发现,城内居然有人开始组织义军抵抗金军了。原来禁军退守之后,便有城内白莲教众在朱仝、雷横、穆弘、燕青、吕方、郭盛、杨林、王英八员将佐带领之下,揭竿而起。 这八员将佐早得三娘将令,潜伏开封城内,勾连开封城内四方教众,在金人占据城门后,八员将佐一起发作,朱仝、雷横在东城,穆弘、燕青在西城,吕方、郭盛在南城,杨林、王英在北城,各领数百名教众,头包红巾,掣出兵刃来,占住险要街道,号召城内军民抗击金人入城! 便在西城这里,穆弘、燕青两个聚齐千余人,用大车、石块阻塞了街道,安排了拒马,便在街道上大声喝道:“开封城的百姓们听了,当今朝廷无道,官家昏聩,一味求和,今日又听信妖人之言,说什么撒豆成兵,如今兵败,金人攻陷外城,我等百姓唯有聚齐自保,方不致沦为金人奴隶!为了自己身家性命,为了自家妻子儿女,为了守护自己土地,跟我们起来,一道与金狗拼了!” 现下的宋人还没有丢掉血性,勇气胆色都在,见得有人领头,很快许多青壮都聚集在八员将佐的麾下,举起扁担、菜刀等各色武器,联结自保。 山东路八员将佐也是久经阵战的,知道金人是骑兵厉害,于是教城内教众领义军青壮分头行动,他们依托城内屋舍楼宇,用各种大车、磨盘、木箱内装上土石、砍倒树木等等手段来阻塞住街道,教金人骑兵不能在街道上策驰。八员将佐又将青壮与教众混编,各编成十几个小队,分别驻守在街头两边的房舍屋宇之内,准备和金军巷战,只要金人放弃骑兵打步战,开封城百姓义军占着熟悉地利,也不怕他来。 更兼这八员将佐入京城来后,白莲教偷运了四千枚掌心雷进城来,八员将佐四个方向各分了一千枚,都有精锐教众掌握,分为数个小队,把守各个路口,只要金军敢来,前面被路口障碍阻路后,金军士卒拥塞街道,他这里掌心雷扔过去,定然教金军死伤惨重,不敢再入城来。 而三娘那里也准备好了接应开封城,若是城内守不住,金军要祸害百姓,三娘在东昏县那里定然即刻发兵,从后掩袭金军城外大营、辎重要地,定可大败金军。三娘当然不会因为要算计宋室,而全然不顾城内的汉人百姓。朱仝等八员将佐并白莲教众便是奉命入城保护百姓的,三娘正是要让百姓彻底对宋室失望。 却说金人攻占宣化门后,便分头攻占其余城门,其余各处宋军守军见得宣化门失守,何栗、孙傅那里又火急传令退兵守皇城,于是都退兵下了城墙。金人也没费多大力气便占据了外城,但随后骑兵突入城内却遭遇了麻烦。城内街道四处都拥塞杂物,宋人还在拥塞的杂物上浇上火油,点燃大火来阻挡金人骑兵。 金人先头部队大将和一众金兵一样,也是首次得见大宋富庶广大的都城,和开封城比起来,他们金人的什么上京、燕京都是乡下地方。这开封城如此广大,莫说城内有义军把守各处街口,便是让他们策马驰骋,也会怕迷路。 见得城内如此广阔,金人们不禁自惭形秽起来,虽然不明路径地理,但见得如此富庶大城,金军士卒还是贪念占据了上风。金人兵卒一个个目红耳赤,口中嗬嗬怪叫着,便不顾火势与阻碍,直往前冲,打算用战马撞开障碍,冲入城内街道,好好的抢掠一番。 见得金军冲来,朱仝等将佐急命教众手持重盾上前堵住,这些重盾其实也就多是门板、车板等物,上前堵住后,金军果然蜂拥在后,手持掌心雷的教众便点燃掌心雷,在后面楼台、屋顶之上,望着金军人最多的地方投掷过去。那金军要冲过阻碍,因此人群密集一处来,这里掌心雷扔过去,一枚在人群中炸响,便是死伤十余人来。十余枚掌心雷一下,街口汇集的金军阵势顿时被炸得七零八落。 之前完颜宗翰交代过的防备火器要旨,金军也算记得,见得好家伙,这伙义军手里居然也有山东路惯用的火器,领军的金军大将急命士卒退兵,都退上城墙去,不敢下来相持,但有风吹草动,便躲在城垛后面。 东西南北四面街道都这般用了火器,方才阻拦住金兵入城,不大一会儿功夫,金人便死伤了千余人,足见火器犀利。 领军入城的金军大将见得城内有火器,又见城内烽烟四起,各处街口都是群情汹涌的义军把守,金人不敢再进攻了。当下前锋大将命各部金军守住各处城墙、城门,命人飞报城外的宗望去了。 靖康元年十一月二十九日上,因郭京作祟,金军完颜宗望、完颜宗翰与诸将破开封外城,进占四面城墙并城楼。城外宗望闻得开封城内百姓揭竿而起,冷笑不已道:“一群暴民而已,在我们大金勇士面前,就如同以对劈柴一般,何必惧他?”正要传令各部冲杀入城时,却有宗翰帐下亲兵来报,直说宗翰那里请宗望前去。 当下宗望吩咐各部军马先期入城厮杀,传令之后,宗望便往宗翰营帐而去。经过数日将养,宗翰气息略顺,今早已经可以坐起,闻得开封城破,宗翰更是精神爽利,便请宗望前来商议大事。 宗望到了之后,便在塌边坐了,先安慰了宗翰几句,又将战况说了。闻得城内军民百姓揭竿而起,准备反抗金军时,宗翰忍不住道:“二殿下三思,此刻既然已经破了外城,暂不必急着入城厮杀。” 宗望奇道:“既然城破,何以不立刻进兵?须知城内富庶,财帛女子无数啊。”宗翰耐心道:“虽宋室昏庸,但自与宋国开战以来,各地宋人宁可违背宋国皇帝旨意,也不肯投降之事多如牛毛,好似太原、真定等府县,无不都是全民起来反抗,教我大金军马损失不小。如今这开封城虽破了外城,但城内百姓不下百万,当真揭竿而起反抗,也不容小觑。” 宗望晒然笑道:“皆是一群未经战阵的平民百姓而已,如何能挡我大金利刀?”宗翰道:“如今城破,城内宋人生怕我们入城烧杀劫掠,定然拼命,我大金军马虽然骁勇,但开封内不明地利,他那里又拼命,做困兽之斗,即便我军随后能杀服此处,但也只怕损伤兵卒不少。如今城破,所为者,其一乃是灭亡宋室,教其国无君王,群龙无首;其二乃是得其富庶金银财帛女子。其实这两条大不必亲自动手,自可教宋人自己送来。”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卌三章懦者无须刀兵向 强军自诩屈人和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宗望奇道:“不用刀兵去抢,如何能灭亡宋室,得其财帛女子?”宗翰微微一笑道:“宋人懦弱,若非被逼得走投无路,不会反抗。如今教诸军守牢四面城墙,困住城内,城内粮食早晚耗尽,便可以此要挟宋廷,教其前来议和谈判。只不过这趟议和,便要教宋国太上皇或皇帝亲来,只要他那皇帝来了,还不便是我等手中傀儡?待得议和之时,教其献上财帛女子,也不必用士卒性命冒险去抢掠啊。” 宗望闻言,觉得大有道理,不禁微微颔首,宗翰续道:“还有一条,我军虽不惧他城内军民,但莫忘记还有山东路那女贼军马便在百里之外,难保她那里不会大举增兵西进,是以我军人马不可被开封城内那些反抗的军民而陷进去。若是我军大半兵马陷在城内,那女贼军马忽然掩袭而至,只恐城外军马大败,那我军危矣。” 听到这里,宗望还有些迟疑,便在这时,前军大将命人前来禀报,直说城内义军有火器,已经炸死炸伤千余人。闻言宗望、宗翰都是吃了一惊,宗翰急忙道:“看来城内义军已然得了山东路藩镇襄助,便连火器都有了,他那火器用来,便是三岁小儿也可使用,伤我士卒却是易如反掌,快些下令先退守城墙吧。” 宗望这才下了决心,急忙传令教各部军马退回城墙,守住四面城门、城墙,不可轻易入城。传令之后,宗望对宗翰道:“若非你提点,差点坏了大事。如今便遣使去开封,教其前来议和?”宗翰笑着摇头道:“不必,宋室君臣那里皆是软骨头,自会前来求和。” 却说宋廷那里,何栗、孙傅两个没头苍蝇,好在有王彦引军退守皇城,王彦好不容易安抚下混乱的一众禁军,分兵把守皇城各要地。何栗孙傅两个也插不上手,好在宫中钦宗火急来催请两个入宫问话,两个便即去了。 见何栗、孙傅走远,王彦手下心腹将校见了冷笑道:“两个糊涂狗官,居然相信那装神弄鬼的什么狗屁仙人,累得我们外城失守,也不知皇帝会不会杀了他们的头。”王彦苦笑道:“皇帝怎会杀他两个,郭京这事乃是皇帝下的旨意啊。” 一旁另一将校道:“说也奇怪,看那郭京法术还是真的,又是飞身,又是隐雾的,一看便是有道行的人,怎么这撒豆成兵,借六甲神兵的法术会不灵了?” 先那将校转身低声道:“听闻那郭京隐身逃走前说了,说当今皇帝不是真龙天子,所以他那龙须为引无用,所以法术才失灵了。你没见那郭京溜走时,也用了法术,好在他有法术,否则也不可能从千军万马里逃走。” 王彦听了,回头厉声喝道:“不准胡言乱语!”身后众将都是低头缩首,不敢再言。过了片刻后,又一人低声道:“将军,我们怎么办?外城丢了,这皇城城破便是早晚之事啊。”王彦道:“尽忠职守,拼死守城便是。”那人又道:“但若是朝廷又要求和呢?”王彦瞪大眼睛怒道:“仗都打到这个份上了,官家若要投降,我誓死不从!你们说呢?!”麾下心腹自然是一起附和,但许多软骨头的禁军心里却不是这般想的,都在盘算自己的出路了。 何栗、孙傅两个急忙入宫来,在紫宸殿上,百官都到了,个个脸如丧考,偌大紫宸殿上一片愁云惨淡。见得两人,钦宗急忙问了情形,两个将战事说了。 数内太尉宿元景大怒喝道:“你两个奸贼,引来一个郭京,巧言蒙蔽天子,如今兵败,该用你两个人头谢罪!”墙倒众人推,古今不变的套路,很快百官群情汹涌,开始大声斥骂何栗、孙傅两个。 最后张邦昌忍不住出班奏道:“陛下,如今不是追究的时候,当先议如何应对当下危局。”此言一出,正中钦宗下怀,只因何栗、孙傅两个是他任用,郭京也是他任用,若是翻起此事来,他钦宗也脱不了干系,张邦昌的话正合钦宗胃口。于是钦宗连忙道:“对对!这时候赶紧商议如何应对,郭京之事,日后再说!” 皇帝定了调子,群臣连忙改了话题。宿元景大声道:“陛下明鉴,适才臣入宫前,见得各路百姓头裹红巾,自揭竿而起,守住开封城各处路口,堆积乱石杂物,阻塞道路,又放起大火来,阻挡金人。四面百姓皆自组义军,守卫家国,臣以为,此民心可用,当下旨,教全城军民拼死抵抗,再教死士出城去,向山东路军马求救,教其统领兵马前来勤王,如此里应外合,定可战退金人!” 张邦昌当即反对道:“此事不可,城内百姓皆是平民百姓,未经战阵,又无铠甲军器,如何能抵挡得了那如狼似虎的金军?如今他那里占了四面城墙,死士又如何出得城去?即便出得城去,山东路那里也只有三万军马,如何能杀得进城来?” 宿元景怒道:“城内百姓虽未经历阵仗,但胜在人多,更兼明白城内地利,更兼怕金人毁坏家园,欺辱子女,定然是拼死一战,如何不能抵敌?更何况这里还有数万禁军,一同与百姓守住各处要道,未必不能坚守。开封城有水门可通城外,教水性好的将士,趁黑走水路潜出城去,如何不能做到?山东路那里虽然只有三万军马,但只要朝廷下旨,山东路那里还有十万军马,走水路前来勤王也不过十余天时光。山东路军马精悍骁勇,火器无双,如何不能杀进城来?” 两边争执不下,殿上孙傅忽然道:“陛下,臣有一策,或可两全其美。”钦宗急忙道:“快快说来。”孙傅道:“如今金人占据四面城墙,情势危急,城内百姓虽众,但厮杀起来也未必能抵挡。不若一边教重臣出城与金人假作议和,或许能赢得些许时间,一边派人走水路出城求援,这样一来,即便求援不成,也可议和,两头不失。” 钦宗大喜道:“卿家所言,甚合朕意。”殿上群臣皆是面面相觑,看来皇上又犯了老毛病,战和不定。张邦昌心想,陛下这是玩火,若是金人得知一边议和,一边准备军马勤王,势必激怒金人,议和定然万难。一边宿元景却想,陛下还想议和,这般如何能教朝廷上下皆抱定死战的念头?如何能战胜金人? 群臣虽都觉得钦宗鼠首两端,但却没人敢言明,当下商议何人出城。钦宗看了何栗、孙傅两个一眼,闻言道:“郭京之事,你们两个的罪责,此趟便由你两个出城去金营求和,戴罪立功,若是不去,即刻问罪!”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何栗、孙傅两个自知无法,也只得领了旨意,何栗却道:“先前议和,都有宗室王爷一同前去,金人方才允准,这趟若无王爷前去,只怕难以取信金人。”钦宗也觉得有道理,第一次金人围开封时,都是有宗室王爷一同前去议和的,当下便命齐王赵栩一同出城议和。这边又命宿元景接掌禁军,自禁军内挑选水性好的人,连夜潜出水门,去城外传达旨意,教山东路军马尽起大军前来勤王,又传檄各路宋军前来勤王。 何栗、孙傅、齐王赵栩到了皇城外,很快到了城下,但四处路口都被百姓封锁,难以得过,最后是借了百姓梯子,自一户院墙翻过,方才来到外城之下。早有金军见得,当下上前拿住,问了来意,又看了几人官府印信,方才领往城外金军大营内去见宗望。 到了金军大营内,引入金军宗望帅帐内。此时已经天黑,金营内一片肃杀之色,宗望帐外皆是如狼似虎的金军,刀枪如林,恶狠狠的盯着几个,何栗、孙傅、赵栩等人皆是吓得面如土色。到了帐内,只见帐内诸将皆怒目环视,几个不由自主的便都跪下了。 宗望见得几个,冷哼一声问道:“你们宋国此刻来人何意?”赵栩虽是王爷,但一般的是没骨头的人,早已经瘫软在地,不能言语,何栗壮着胆子将来意回复了。 宗望叹口气,假惺惺的安慰了几句后道:“我大金与大宋当年有结盟之谊,若非你们那里总有人挑拨两家,方才引得两家兵戎相见。其实我太祖皇帝在位时,便只是想与宋国永结兄弟之邦,却不曾想会到今日地步。如今几位也不必多言,可回去禀告你家皇帝,我大金并无灭宋之意,只因你宋国屡次挑衅,不得已才出兵。如今虽然破了开封外城,但不会进攻皇城。这议和何以,但因前番虽然议和达成,但你们宋国毫无履行和议的诚意,是以这趟议和,须得你们皇帝亲自前来,方准商谈议和。若是不答应,只得天明之后,我这里亲自带兵进城去找他议和便是了。” 听了这话,赵栩还信以为真,何栗、孙傅却觉得宗望这话太假,若是钦宗真的到了金营,还能落得好么?但赵栩急于回去,便忙不迭的答应了,当下宗望客客气气的命人送几个回去,只等宋廷回复。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卌四章议和无信必亲来 投石有招束手待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却说何栗、孙傅并齐王赵栩带回了金人的要求,当闻得金人请求太上皇到金营谈判的消息后,紫宸殿上,群臣皆安静了下来,都望钦宗父子。 那道君皇帝只因城破之后,金军虽被城内义军挡住,但总觉得在延福宫甚是危险,是以也进了皇城内躲避来,此刻正在紫宸殿上。听闻金人点名要自己前去,那道君皇帝自然不肯,只见道君皇帝老泪纵横,拉着钦宗的手道:“为父殚精竭虑,辛苦数十载,一朝退位,却还难得清静。也罢,国事如此,我儿好生在城内,为父便去金营周旋便是了。” 宋朝以仁孝标榜,宋钦宗听得道君皇帝这般说了,不得已硬着头皮道:“父皇年纪老迈,儿子如何能忍心教父皇前去周旋?这趟还是儿子前去吧。”说罢便传旨,教何栗回复金人,以太上皇受惊过度、痼疾缠身为由,由自己代为前往。 见得如此,臣班数内,黄裳出班奏道:“陛下,先前臣奏请求和,乃是拖延之计,这趟回复金人,大可不必如此回复,可教何相再出城与金人周旋,只言太上皇受惊过度、痼疾缠身,不宜前去议和,还是由齐王、何相为使商议。如此与金人便在议和人选上就先纠缠些时日,方才是上算。只要多拖延几日,待得山东路藩镇兵马到了,局面定然扭转。” 黄裳的建议无疑是老谋深算的,但偏偏那齐王赵栩已经被吓破了胆子,哪里敢再去金营?当即怒道:“拖延时日,金人已经说了,若是上皇不去,便不许商谈求和之事。”黄裳冷笑道:“齐王,自古言主辱臣死,哪里有教天子前去敌营冒险,我等臣下在后的道理?”赵栩一时无言以对,何栗叹口气也道:“主辱臣死,既然如此,老臣便是拼了这条性命,也要为大宋挣得一二日时光罢了。” 钦宗当即大喜,他也不敢去金营,便命赵栩、何栗、孙傅再出城去回复金人。黄裳却道:“这主意乃是老臣出的,这趟老臣也一同前去,与金人周旋!”钦宗见了,大赞黄裳忠义,道君皇帝虽然有些舍不得让黄裳前去,但也无可奈何,只要他安全便好。 当下黄裳便随赵栩、何栗、孙傅一道前去金营。到了金营那里,也见得了完颜宗望。但宗望听了何栗的回复后,登时板起脸来,恶狠狠的怒道:“你们太上皇不来,当今皇帝也不来,便是没有求和之意!” 黄裳据理力争道:“自古两国交战,商谈和议,自有臣下代劳,何故要君父亲来?”宗望冷笑道:“你们那赵宋朝三暮四,言而无信,屡次撕毁和议,这趟非有天子亲来不可。”黄裳便开始长篇大论说礼法道理,便是在拖延时光。 宗望听了半天后,忍不住烦躁打断道:“你这老官是谁?”何栗便将黄裳官职、生平说了,宗望冷笑道:“原来是得道的官,难怪满口大道理。但你也不用这般算计,你这计策太多浅显,无非便是想借和议拖延时日么?当我完颜宗望是傻儿么?!来人,将他们与我拿下!” 闻得宗望点破,左右金将皆是抽出兵刃来,恶狠狠的怒目而视,黄裳脸上古井不波,毫无畏惧,但那齐王赵栩、何栗、孙傅却是吓得跪倒在地。黄裳淡淡说道:“自古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你大金国难道连这个道理都不懂么?” 宗望冷笑道:“我不会杀你们,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但没说两国交兵不准扣留来使!来人将他们三个与我拿下,关押起来!”宗望说完却是指着黄裳、何栗、孙傅三个,一群金兵上前来,如狼似虎般便将三人绑了,押了下去,惟独放过了齐王赵栩。 黄裳也知道宗望这是虚言恫吓,便挣扎着对赵栩喝道:“齐王,金人定是要你回去传话,记着殿上所言,不可被他吓到,陛下千万不可亲来金营……”一边挣扎呼喊,一边还是被拖了下去。 三人带走后,宗望狞笑着对一滩烂泥般跪在地上的赵栩道:“你回去告诉你家皇帝,若是太上皇不能来,便是他来,也别再派什么大臣、王爷前来,否则来一个抓一个,若是明天一早,还没回复,我便挥军攻城!别以为城内那些平民义军能挡得住我大金军马,明天一早,我便可在城头竖起数千架投石机,便是不用攻打,只顾往城内发射投石,我倒要看看你们宋人能否坚持得住!” 赵栩连忙点头答应,灰溜溜的又回城复命去了。宗望也不是虚言恫吓,金人见得城内义军众多,又有火器在手,虽然宗翰有诱降之计,但宗望也知道不能将希望都寄托在这上面,是以从当日起,宗望便命各部金军将营内造好的投石机搬到城头上竖起,准备从城头便用投石机攻打城内各处街道要口。 金营内本就造了许多投石机,更兼宋军城破后,城头上也留下不少投石机,因此粗略一点,两厢投石机合在一起,居然有五千架之多,若是金军以投石机开始攻击城内,只怕城内义军再多也束手无策。 那赵栩回城之时,果然见得城头上金军并许多民夫都在往城头搬运投石机部件,更有原来宋军的投石机已经被工匠修好,正在调试,放眼望去,开封城周长五十余里的城头上,密密麻麻的布满了投石机。赵栩见了倒抽一口凉气,暗想道:“若是金人万石齐发,只怕开封城立时齑粉矣。看来还是得力劝皇兄出城与金人议和,方能保住这社稷江山啊。”想到这里,便催促护卫加快脚步回宫去。 另一头,朱仝等八员将佐也见得了金军动作,在城头竖起许多投石机来,但苦于没有办法灭掉这些投石机,只因金军在城墙上下皆布下重兵,麾下义军皆是平民青壮,若是凭借街巷困守一时还可以,但要率领这些义军杀上城头去毁掉投石机,只怕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朱仝等聚在一处商议良久也是没有更好的办法,最后只得商议今夜将白莲教众精锐集中数百人,先冲杀东门一带城墙,看看能否有些战果,除此以外便是只能希望三娘能尽快率领军马回击京师了。 再说三娘那里,这天一早便得了从京师水门那里潜出的禁军使者传来旨意,教山东路军马即刻发兵前去勤王。三娘得了旨意后,便吩咐先款待那禁军使者,只道:“我已经收到旨意,这便升帐点将,即刻发兵前往京城勤王。”那禁军磕头不已,谢了之后方才下去。 随后三娘便即升帐点将,公孙胜与郭京等人也都回到了营内,郭京自在营内躲了起来,公孙胜换了道袍便一起入帐来商议。诸将到齐后,三娘便将朝廷旨意说了,诸将之内知道郭京之计的不多,便连栾廷玉等人也不清楚底细,是以闻得朝廷旨意后,诸将皆是笑骂起来。 “这狗皇帝真是昏庸无道,先前只因那郭京一句话,便将我等赶到这里来驻守,这会儿那郭京法术不灵了,外城被破,这里又眼巴巴的要教我等回军。” “这狗皇帝,当真以为我等是挥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吗?” “不去,不去,救这狗皇帝作甚?教他被金人灭了最好!” 诸将鼓噪不已,最后三娘止住诸将,淡淡说道:“宋室皇帝昏庸也好,无道也罢,都无关紧要,如今最要紧的便是开封城百万军民百姓,还有那开封城内的富庶钱粮,可千万不能被金人掳掠了去。眼下我决意回军救开封,乃是为了救开封百姓,而不是救那狗皇帝!” 栾廷玉闻言皱眉道:“话虽如此,但我等这一去救,便连狗皇帝也要救下了。”公孙胜淡淡一笑道:“那狗皇帝软骨头,说不定还没等我们回军,他那里就先投降了。” 话音才落,便有郑鹰前来禀报开封城内消息,便是城内朱仝等将通过鸟雀棚头用信鸽传回来的消息,上面言道:“宋廷一面多派禁军遣水门出城求援,一面派了齐王、何栗等人前去金营求和云云。” 看了这消息,诸将皆是大笑起来,董平道:“果被道长言中,那官家软骨头,又教人去求和了,也不知这趟金军会如何处置?” 正说到这里,郭药师那里也派人送来了消息,言道宋人遣使求和,宗望要宋廷太上皇亲自前来求和方准。看了这个消息后,三娘便笑道:“既然如此,便等两家议和谈定后,我等再动兵好了。回复朱仝等人,教他们率领义军护住百姓,若是有危难时,即刻来报。” 随即三娘又召见了那前来传旨的禁军使者,言道:“我等军马已经整顿齐备,但闻得朝廷又与金人议和,我等这里只恐出兵后,朝廷又与金人达成和议,便是进退两难,又恐坏了朝廷议和大局。便请贵使回去复禀朝廷,若是朝廷能断了和议,我等自然领军来救,但若要议和,我等军马便要待议和之后再做定止。议和若成,我军不来,议和若不成,我军方才来勤王。” 那禁军使者呆住了,他并不知道朝廷一面传旨军马勤王,一边又在与金人议和,当下悲愤道:“朝廷昏庸,战和不定,宣抚使请安心,我一定回禀朝廷。”于是便离营而去,又自水门潜回城内复命去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卌五章五千投石摄北威 十余君臣位南降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却说赵栩那里回到宫中,钦宗急忙召见,见得只有他一个人回来时,登时急问道:“何故一人独归?何栗、孙傅、黄裳呢?”赵栩哭泣道:“只因未得上皇前去议和,金人看破了黄裳的议和拖延之计,当下便大怒,扣下了三位,教臣弟独自回来传信,若要议和,便请上皇前去,若然下次再有议和,不是上皇前去,不论何人前去,便都扣下为质。” 钦宗呆住了,没想到金人这般不讲道理,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宿元景道:“既然计策被识破,也是无法,但陛下或上皇绝不可去金营!眼下京城各路口有义军把守,可增派禁军前去协助守御,待得山东路军马一到,便可解围!” 赵栩哭丧着脸道:“回来时,见得金人将所造投石车皆搬运到各处城墙之上,更有原本我禁军所用的投石车也在城头。那金国元帅说了,若是明日未见得上皇前去议和,便教城头上投石机万石齐发,开封城定然旦夕齑粉矣。” 宿元景闻言倒抽了一口凉气,他接管禁军后,已然知道禁军后撤时,城头上留下了多少投石机、床弩等,这些利器若被金人调转来打开封,只怕城内义军再多也是无用。 果然赵栩这里才说完,便有禁军大将王彦来报,直说禁军探子查探明白,金军那里在城头竖起许多投石机并宋军遗弃的床弩等利器,粗略一算不下五千架之多。 闻言钦宗颓然坐倒在龙椅之上,宿元景也是一脸惨然,一旦金人真的用投石机、床弩等利器,居高临下,轰击城内,城内义军再多,也是无用。如今的开封城就好像瓮中之鳖一般,金人占据四面外城,什么时候下手都可。 宿元景脑中飞快盘算,能有什么办法破局呢?要毁掉城头上的投石机、床弩,非得攻上城头不可,但就算义军加上城内禁军也不是金人敌手,须知城墙上金人可是重兵驻守的。唯今之计,只有靠外援了。想到外援,便想起三娘的山东路军马来,宿元景急忙道:“陛下切莫惊慌,还有山东路军马,只要她那里军马前来,猛攻城外金军大营,金人势必移兵城外,这般也可解围。” 赵栩泣道:“那山东路军马在京城这里只有三万军马,如何能敌金军四十万?”宿元景道:“扈宣抚使能征善战,即便只有三万人马,也可破敌。” 正说话间,便有出城前往东昏县的传旨禁军使者回来,上殿急禀道:“山东路扈宣抚使接旨后,已经传令起兵西进,但有朝廷与金人议和消息传来,诸将士义愤填膺,不愿议和,更言朝廷一面要他们勤王,一面又与金人议和,是何道理?若是要他们勤王,便不能与金人议和,若是要议和,便等议和有结果之后,他们兵马再行定止。” 宿元景闻言急忙道:“陛下,朝廷不可再战和不定,要教三军将士皆下决心,朝廷便要下决心与金人抗争到底,不可再言议和,鼠首两端!” 赵栩闻言,急道:“若是断了和议之路,那山东路军马又不能杀败金人,那开封城怎么办?朝廷怎么办?陛下怎么办?”宿元景毫不示弱,挺身道:“须知那扈宣抚使当年以少敌众,野战无敌,更累败金人,如何不能击败金人?” 两厢里很快又分为两派大臣,在那里争执不休起来,钦宗听得烦闷,最后拂袖而去。转到殿外,却见道君皇帝带了几个内侍立在那里,钦宗上前一礼,问道:“父皇何以至此?” 道君皇帝叹口气道:“适才紫宸殿上朝仪我都听闻了,皇儿啊,现下诸臣误我父子,绝不可再将大事寄托他人,万事须掌握自己手中才好。即便那山东路军马解围了又能如何?藩镇军马入京之后,城内又有这许多义军为乱,这天下还会是我赵宋江山么?” 钦宗微微颔首道:“父皇说的是。”道君皇帝又道:“眼下不如搏一搏,且望那金人能信守承诺,为父虽然老迈,但那金营还是去得,皇儿便安心在城内,为父这便出城去与金人议和。” 说到这里,道君皇帝老泪纵横,泣道:“皇儿,这许多儿子当中,为父最是疼爱你,你好生做个皇帝,待得议和成了,定要听为父的话,尽快迁都南下,金人这回定然是要悉数割让黄河以北的土地,方可罢休的。也就不必理会老父了,好生将江山治理好,也不枉父皇与你母后疼爱你一场。” 道君皇帝这般一哭一说,真是看似情真意切,钦宗不觉惭愧,为人子者,哪有让年迈老父去冒险的道理?更何况他才是一国之君,当下忍不住道:“父皇切莫这般说,孩儿便亲自去金营议和,父皇已经退位,这社稷、天下该由孩儿来保的。”当下命人送道君皇帝回去,便转身回紫宸殿去。 回到殿上,钦宗不顾宿元景等大臣反对,便当众宣布,由他代替太上皇前去金营议和。齐王赵栩等人都是松了口气,宿元景等人却是哭拜在地,久久不起。 大宋靖康元年,闰十一月三十日黎明,宋钦宗准备停当后,宿元景等数员大臣便早在宫外等候,钦宗出得宫来,便都拜在地上,一起道:“臣等愿与陛下共赴国难!” 钦宗见得还有七、八位大臣如此忠心,心下感慨,上前一一亲自扶起后道:“好,有众卿家陪伴,朕也不惧那金人!”便有禁军大将王彦上前来,亲点了三百军马一同护卫,宿元景却拦住道:“陛下,王将军身系统领禁军重任,要守卫皇城,就不必与我等同去,金营那里金军千万,这点人去了,也是无用的。” 钦宗当即允可,命王彦留下,统领禁军守卫皇城,皇城内还有太上皇、宗室、帝姬、妃嫔等宫眷的啊。王彦也知道自己去了金营也没多大意义,也懒得去看卑躬屈膝的求和,当下便领命留下了。 于是钦宗便率宿元景等大臣多人前往金营,护卫都只带了十余人。此时天色尚早,许多军民百姓都还在安睡,钦宗一行到了北门街口,这里尚有数百名义军在执勤守护街口,闻得皇帝銮驾出城议和,都默然起身来,目光呆滞的看着皇帝出城而去。北风萧瑟,义军百姓看得皇帝只坐了一顶轿子,其余大臣随扈左右,护卫只有寥寥十余人,无不都心感凄然,不曾想堂堂大宋国居然也有皇帝亲自出城投降议和的一天。 钦宗等人到了城边,自有金人军马接住,问明来意后,前军大将当即命一队金军护送前往金营,并派人飞报宗望。在金营那里,宗望闻报后,哈哈大笑道:“宋国皇帝上钩了,有他皇帝在手,我们要土地,他们就得给土地,要金银就得给金银,要什么女人都得给,都不用去抢,他们自会乖乖送来!” 一旁郭药师闻言,献媚恭喜道:“贺喜元帅终成大功,南朝财帛女子土地,便都是我大金囊中之物了。”宗望欢喜了一阵后,来回踱了几步,缓缓说道:“宋国皇帝来了之后,先不见他,先磨一磨他的锐气、性子,待得他胆气散了,才好揉捏。”郭药师等金将皆赞宗望好算计。 果然,钦宗一行人到金营后,金军统帅宗望却派人来传话,说不与他相见,宗望言道是要道君皇帝来商谈议和,不是要钦宗前来。 钦宗本来一开始还抱着一腔热血前来,端着的皇帝架子也还在,气度也没丢,但不想人家都不跟你见面,一身的气势顿时泄了大半,急命宿元景回复金人,言道太上皇受惊过度、痼疾缠身,由钦宗亲自代为前来商谈议和诸事。 回禀后,过了一个时辰,宋国君臣在偏帐内等得不耐烦了,方才有人前来回复,言道既然太上皇病了,宋国皇帝亲来,那也就罢了,既然是前来议和,便是代表宋国战败投降,要议和便先要钦宗献上降表,否则便不能开启议和。 钦宗这个时候性子也磨得差不多了,见金人态度强硬,宿元景上前理论几句,便被人打了几拳,顿时吓得钦宗没了傲气和皇帝身段。 当下钦宗不敢违背金人意思,慌忙令随行大臣写降表献上。却不想那降表献上,半个时辰之后,金人前来回复,直说这降表写得并不华丽,宋人以文立国,文章当写得甚是工整才是,当下便命须用四六对偶句写降表。 钦宗的皇帝气势已然无影无踪,迫于无奈,说事已至此,其他就不必计较了。随行大臣孙觌反复斟酌,改易四遍,方才令金人满意。 降表大意不过就是向金俯首称臣,乞求宽恕,极尽奴颜卑膝之态。呈上降表后,金人又提出要太上皇前来,宋钦宗苦苦恳求,金人方才不再坚持。接着,金人在大营里向北设香案,令宋朝君臣面北而拜,以尽臣礼,宣读降表。当时风雪交加,宋钦宗君臣受此凌辱,皆暗自垂泪。投降仪式进行完毕,金人心满意足,便言今日受降已毕,明日便开始商谈议和。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卌六章靖康为名童心起 兴亡皆苦前朝落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钦宗到了金营投降议和的事,很快便由郭药师那里命人传了消息来到山东路军马大营之内。三娘览罢那郭药师亲笔书信后,叹口气道:“一国之君,掌天下权柄,却落得如斯下场,可悲可叹啊。” 一旁公孙胜听了道:“此乃命数,宋室君臣,贪图逸乐,不思进取,又好大喜功,方才召来此祸。只可惜大好江山,万万百姓,被胡虏欺压掳掠,实在可怜。” 三娘苦笑道:“兴亡皆是百姓受苦,既然我等抱定了救民于水火的决心,那接下来便要按计策行事了。我师兄、张太守他们的军马到了哪里?”原来自打完颜宗望也渡过黄河之后,三娘便暗中传令回山东路去,以师兄卢俊义为主帅、林冲、张叔夜为副帅,黄文炳为参军,点起山东路四十多员大小将佐,并七万军马,一万水军,赶来京城与三娘所部会合,准备在京城之下与金人决战。山东路那里只留下朱武等镇守。 公孙胜道:“今早消息,卢员外、林教头他们已经到了滑州,按寻常行军脚程,最多再过三天功夫,便可与我军会合。但这一路行来,黄河两岸皆是逃难的河北百姓,不下数百万之巨,又有金兵骚扰,是以只恐会慢了行程。只看军报,卢员外他们自山东路出境以来,为了解救百姓,与金人大小十余仗皆得胜,金人主力不在黄河两岸,多是分兵把守各处渡口,是以被我军分而歼之,金人不敢再临黄河岸边。” 三娘缓缓颔首,冷然道:“好,师兄他们慢些来也好,先扫清了黄河两岸,金人主力军马皆在河南,我军一旦封锁黄河,便可将他们聚歼在黄河以南,此战一胜,便可趁势席卷天下!” 公孙胜道:“正是,只要这几天,郭药师那里能按先前计策,怂恿金人将宋宗室尽数掳劫,宋军一盘散沙,我们这里再将金军尽数歼灭,那天下可定矣。”三娘眼眸寒光一闪道:“好,回复郭药师,教他按计策行事。” 公孙胜应了,三娘又想到什么,当下道:“还有,这趟金人掳劫宗室,定然会有许多大臣也会牵累其内,许多还对我梁山有恩义,便如宿元景、黄裳等人,教郭药师定要保全他们。”公孙胜道:“属下等省得。” 三娘看着那郭药师书信皱眉道:“这消息上还说,金人在开封外城上竖起五千余架投石机、床弩等利器,这些东西若是在将来我军反攻开封时,定会成一大隐患,要想办法毁去才是。” 公孙胜捻着胡须笑道:“此事还是应该着落在郭药师身上。”三娘眼前一亮笑道:“道长果然好计,这件事还是要郭药师去做才是。”原来自从郭药师跟随宗望东路军南下到了开封后,宗翰那里掳劫的工匠只因都是汉人,言语不通,是以都分拔给汉将郭药师等来统管。这趟金人那架起的五千余投石机、床弩等利器,除了工匠修造和维护之外,便连操控的也是郭药师麾下的辽国降军。 为何金人不派自己的军兵去操控这些利器呢?原因很简单,金人军兵都是勇士,一来不屑用这些工具,二来其实也不太会用,三来用这些工具杀人实在不及用刀砍来得爽利,最后便是这些操控这些工具都是力气活,交给辽人、汉人来做便可以了,金人士兵在一般监视即可,何必自己亲手上去操作? 于是那郭药师等辽将可是掌握了那五千余架投石机和床弩这些大杀器的,是以三娘与公孙胜都言,要毁掉这些东西,须着落在郭药师身上。 公孙胜又道:“但城头上有许多金人在一旁看守,只怕郭药师等人不太敢冒险动手,即便勉强逼他动手,也只恐他麾下那些辽军战不过金人,而功败垂成。” 三娘沉吟片刻后道:“这样好了,我们这里再派些人去,扮作郭药师麾下辽人,便可有七成胜算,到时候再与朱仝等人联络了,内外一起发作,胜算可达十成。” 公孙胜恍然大悟,笑道:“主公是想派那燕人杨庭和等人前去?”三娘颔首道:“正是,杨庭和他们都是常年居于燕京,汉话、契丹话及女真话都熟悉,而且他麾下多是招募的燕京逃难到山东路来的兵卒,不论是外貌、言语、习惯都很难教金人看出破绽来,况且郭药师与杨庭和又是老相识,派他前去正好。” 公孙胜又有些担忧,口中道:“只是杨庭和在燕京旧识不少,金军阵中辽国降将不少,只恐被人认了出来。”三娘淡淡一笑道:“这个不妨事,时迁那里最近得了一些能工巧匠,惯会用些易容打扮之术,可教时迁同去,将杨庭和等人改换面容,便认不出来了。” 当下三娘与公孙胜商议了再派杨庭和等人前去内应的一些细节之后,命郑鹰回书与郭药师,又命马灵火急传令卢俊义、张叔夜所部,尽快救助完百姓,赶到开封城来不提。 商议完大事后,三娘问起郭京等人,公孙胜道:“随同逃回的郭京等人并许多白莲教众皆安好,只是刘无忌在回来路上不妨被路边毒蛇咬中,施救不及,回营后毒发身亡而死。” 三娘闻言叹了口气,宋朝这个时候,青山绿水,大自然风貌倒是保存得好了,但毒虫猛兽也多,只因这个时代也没有对抗蛇毒的特效血清,是以被毒蛇咬死的人不在少数。原来水浒里便有丁得孙被毒蛇咬死的,当时三娘看了还笑话说怎么这丁得孙这般倒霉,但现在身临其境看了才明白,什么叫做毒虫猛兽出没横行。古时被毒蛇咬中,只有壮士断腕这一个办法救命,只因毒发太快,除非被咬中之后,三娘或是医术高明的安道全便在身边,否则任何人都是难逃毒发一死。 听闻刘无忌身死,三娘惋惜片刻后,吩咐公孙胜厚葬,并传令开封城内朱仝等人,将刘无忌在开封的家小照顾好,待得解围后,好生抚恤。又问起郭京等人,公孙胜道:“只因这趟郭京与杨适两个太过出名,只恐解围后,开封城军民百姓深恨两个,是以教两人在营中暂避。也不可教人看了去,否则知晓郭京此计乃是我梁山出的,只恐有损主公英名。” 三娘嗯了一声道:“正是如此,但我也不会亏待有功之人,你把他二人唤来,我自有安排。”当下公孙胜命人将郭京两个唤来。两个片刻后便到了帐内,都是穿了大氅斗篷,遮住头面,教人看不出来,到了营内,拜了三娘后,方才敢取下斗篷。 三娘见了郭京与杨适两个后,好生慰勉了一番,随后道:“你两个立下大功,自然要厚赏,但眼下不宜露面,这里我会安排你两个并你手下一干人等坐船回山东去,先到海外我白莲教圣山那里,与樊瑞学习道法,兼躲避风头,待日后江山定鼎,旁人淡忘了此事后,你们再改名换姓后回来。” 原来那白莲教圣山便是三娘存放陈丽卿棺椁之地,便在山东海外小岛之上,只因那里临海,那去处又山灵水秀,是个极好的修道之地,是以三娘便命樊瑞领千余军马镇守小岛,那樊瑞又兼在那里修道,还在岛上建起白莲教庙宇,便为白莲教圣山。安排两个去那里,便是暂避风头,在那里修道,对两个道术也有裨益。 听得能去白莲教圣山,两个都是欢喜,郭京、杨适皆拜谢道:“但凭主公吩咐。”三娘见了两个,又想起郭药师来,童心忽起,笑道:“你两个安心前去,你们家小自回接到莱州安顿,闲暇时可回来探访。日后风头过去了,你两个改名换姓,便在回来。这趟你两个一番作为,也算是渡过一劫,好似重获新生一般,将来前途不可限量,我这里便先赐你两个名字,待回到中土便用这两个名字。” 郭京、杨适大喜过望,能得主公赐名是何等荣耀,当即道:“请主公赐名。”三娘笑嘻嘻的说道:“今岁是靖康元年,你两个在这一年上远渡海外,便如新生一般,不若便将靖康两个字,各取一个为名,叫个郭靖、杨康如何?” 两个大喜过望,当即拜谢,却不知三娘内心里却是满足了一回恶搞的童心之趣。两个拜谢后,自回营内去了。公孙胜看着两个笑道:“主公这般安排甚好,我还担心主公怕泄露风声,会杀两人灭口。”三娘摇摇头笑道:“非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杀人的。” 这里都商议了之后,三娘又说起赵宋之事来,只听她道:“城外都部署妥当了,不出意外,郭药师说服金人后,那赵宋宗室便要遭毒手,那宫中要把柔福帝姬给提前接应出来,此事可命闻焕章、高俅火速办理。”公孙胜应了。 三娘沉吟道:“但这里还有一个变数,那便是去了磁州的康王赵构。日前闻焕章那里来的消息,官家已经封赵构为天下兵马大元帅,号召河北军马集结勤王,这人在河北,手中有兵马,又有朝廷旨意,更有宗室身份,是个极大的隐患啊。” 公孙胜淡淡一笑道:“此人要除之不难,贫道一个人前去便可!”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卌七章差使内应离无间 意满志得教复仇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便在帅帐内,闻得公孙胜要一个人前去,三娘沉吟片刻后道:“道长且慢,此事教马灵与你同去,他那里神行法运起,来往也快。”公孙胜颔首,当下三娘便吩咐马灵与公孙胜一同前往。 公孙胜去后,三娘唤过杨庭和并庞氏兄妹来,都到齐后,三娘便将要反攻汴梁,须得有人马前往郭药师麾下为内应之事说了。杨庭和听了道:“此事也只有我等能办,我那麾下皆是燕京汉人、辽人招募,都会说契丹语,习俗也便是燕京契丹习俗,扮作郭药师麾下辽国降军,也看不出破绽来。” 说到这里,杨庭和看了看庞氏兄妹道:“只是庞将军兄妹两个都是江南人氏,一听口音便不对付,他两位也要同去么?”三娘缓缓颔首道:“我会安排他两个一同潜伏在郭药师麾下,不过他两个不会与你同去开封城,而是留在金营之内,另有任用。他两个口音不对,便扮作哑巴便是,你派几个精熟的辽人跟随左右拂照一二便是了。” 又与杨庭和商议了许多细节后,三娘吩咐杨庭和道:“杨大哥可先行回头挑选人手准备,我这里另有要事安排庞将军兄妹。”杨庭和应了,忍不住看了庞氏兄妹一眼,心想:“他两个乃是江南拜火教,与宋室又灭国亡教之恨,想必主公是要他二人潜伏金营之内,后面趁乱动手,灭了那宋室吧。”心头念动,脚下不停,便自去安排人手准备去了。 杨庭和所料不差,他走后,三娘望着两个问道:“上趟闹东京,你们想要射杀赵宋皇帝,眼下宋室即将败亡,你们拜火教那血海深仇可还想报?” 庞万春想也不想,大声便道:“自然要报,赵宋灭我江南义军,杀得帮源洞内血流成河,此等大仇,非报不可。”三娘看着庞万春道:“不知要如何报仇?可有胆色灭他宗室满门?” 闻言饶是庞万春心中满是仇恨,也不住打了个寒颤,原本按他所想,便是将道君皇帝父子杀了,也便算是报得大仇,没想到三娘却问他可敢灭他宗室满门。 三娘见他犹疑,淡淡一笑道:“江南多少好人家,因他赵宋花石纲苛政而亡,江南又有多少义军全家,尽数被他赵宋剿灭,江南你们拜火教又有多少教众,死于赵宋之手?他那里宗室男丁,在五服之内的,俱在京城,灭他宗室,难道你们于心不忍了?” 庞万春犹豫不语,庞秋霞却道:“主公,大仇我等自然要报,但宗室之内便是那退位的道君皇帝与现在的皇帝杀了便可,牵连旁人,多有滥杀无辜之意了。” 三娘微微一笑道:“赵宋宗室奢靡成风,那花石纲的供奉宗室人等具得赏赐,他们手上可也是沾了江南百姓的鲜血啊,宗室之内并无无辜之人。” 说到这里,三娘又顿了顿道:“两位下不了这个决心,我在让你们见一个人。”说罢三娘吩咐亲卫下去,少时带上一个人来,这人身披斗篷鹤氅,看不见样貌,进到帐内朝三娘行了一礼后,方才除去斗篷,两兄妹一看,惊喜交集道:“原来是你!” 来人除掉斗篷,赫然便是当年江南方腊义军麾下头号猛将,南离大将军石宝!只见他脸上一条疤痕横在左脸颊上,一脸沧桑困容,但眼眸中却满是阴郁仇恨,目光冷寒得教人不寒而栗。 庞氏兄妹上前欢喜见礼,石宝却嘶哑着声音淡淡道:“既然要报大仇,怎能少得了我?”两个闻声吃了一惊,石宝道:“当年孤军转战,身陷重围,跟我前去的万余将士悉数战死,我也咽喉中了一箭,脸上被砍了一刀,好在命大,活了下来,但自此声音嘶哑,面容尽毁。” 庞万春兄妹两个闻言,皆是忍不住落泪。三娘道:“石宝将军命大,被我麾下江南海军所救,辗转方才来到山东,将养一年方才痊愈。” 石宝恭恭敬敬朝三娘一礼道:“多谢主公并安太医妙手,否则石某即便保住性命,也是废人一个了。”三娘微微颔首道:“石将军不必多礼。” 说罢石宝回头道:“此趟要替江南十数万冤魂报仇,岂能只杀狗皇帝两个?他那宗室之内男丁皆是我等死敌,一个都不可留!”庞万春昔年官职便在石宝之下,这时候见得他来这般说了,当下捏拳大声道:“愿与将军一同报此血海深仇,不杀尽赵宋宗室男丁,誓不为人!” 庞秋霞闻言,秀眉深蹙,暗想:“罢了,石将军在此,兄长无论如何是都要听他的了。”想到这里,却忽然觉得一阵恶心,庞秋霞忍不住做声干呕起来,庞万春吃了一惊,急忙扶住,好一会儿庞秋霞方才止住呕吐。 三娘见了她这情状,信步下了帅位,走上前来,也不言语,只是搭脉问诊,看了之后笑道:“你怀了身孕了,铁牛兄弟有后了。”庞秋霞又惊又喜,庞万春也是笑了起来,石宝却还是一脸阴郁,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三娘断了脉后,回帅位案上写了一副方子,交给庞秋霞道:“既然有了身孕,这趟你便不要去金营了,况且你一个女子乔装,也多有不便,就安心在营内将养,少时我师哥他们到了,你便搭乘水军战船回山东去好了。” 庞秋霞接过方子,自然是千恩万谢,最后又忍不住看了石宝、庞万春一眼,三娘会意,缓缓说道:“你放心,石将军与你兄长同去金营,还有杨庭和杨将军他们拂照,那金营内郭药师也是我军内应,不会有事。你快下去吧,把你有身孕之事告诉铁牛也好,教他欢喜一回。” 庞秋霞喜滋滋的转身离帐,找到李逵后将身孕之事说了,李逵悲喜交集,最后居然放声大哭,跪在地上朝东叩拜道:“老娘,俺铁牛有后了,您老泉下有知,替铁牛多欢喜些!”两口儿哭一阵笑一阵,而后自去军医那里按方子抓药将养去了。 庞秋霞走后,庞万春叹口气,回身朝三娘深深一礼道:“藩主周全之恩,庞某铭记于心。”随后庞万春直起身来,目光灼灼的望着三娘道:“藩主不惜谋划计策,教我等拜火教幸存之人能得报大仇,不知对藩主有何好处?” 三娘尚未答话,石宝却冷然道:“主公的心思自然是那九五尊位,这又何必问?杀前朝宗室满门这等恶事,自然是只有我拜火教余孽所为,藩主便请安心,即便知道这是藩主在利用我二人,我二人也会拼死报这个血海深仇的。” 三娘抚掌赞道:“果然是江南拜火教义士,这里只有我们三个,我也不会欺瞒你两位,我谋算的便是借你们拜火教之手,除掉赵宋宗室满门,将来我开国登位,阻力要小许多。而我既然是开国新君,这名声自然不能太坏,诛杀前朝宗室满门这种事,我自然是不会做的。” 庞万春颔首道:“多谢藩主坦言告知,但我两个得手之后,这杀赵宋宗室满门的恶名便落在我拜火教头上,今后拜火教是否还能存续?” 三娘淡淡说道:“我既然续了大统,拜火教种种行事自然是要声讨,在中原拜火教是不能待下去了。但我也替你们考虑了后路,你们拜火教可有两个地方可去,一则便是东渡扶桑国,在那里安身立命,有我海军开路,自然不惧倭人。另一条便是远走西域,远至昆仑山之地开山立教。” 石宝淡淡说道:“去哪里都无关紧要,得报大仇即便是死了,我等也心甘情愿。”庞万春听得呆了,他是想报仇,但更想将拜火教延续下去,可不想拜火教就此断了圣火。 见如此说了,三娘微微一笑道:“也罢,待事成之后,你们两个与教众商议了,再做定夺吧。”说罢三个又商议了许多细节,随后两个自告退下去,聚集教众,准备诸事。 却说金营那里,完颜宗望依郭药师之计,对来到金营求和的钦宗等人百般刁难,逼迫其撰写降表,又数次改易,教用四六对偶句写降表。改易四遍,方才令金人满意。而后金人在金营里向北设香案,令宋朝君臣面北而拜,以尽臣礼,宣读降表。当时风雪交加,钦宗君臣受此凌辱,皆暗自垂泪。 宣读了降表之后,钦宗以为当有金军主帅前来商谈议和之事,却不想宗望那里,郭药师又与宗望献策道:“如今宋室君臣已然宣召降表,当公告天下,教宋人军民离心背德,不再敢生反抗之心。” 宗望大喜,当即命人将钦宗降表誊录十余份,分别快马送往四处,教人广而告之。而后宗望又问起下一步该如何与钦宗君臣商谈,郭药师笑道:“他为鱼肉,我为刀俎,自不必忙在一时,炖牛肉须有火候方好。他那里如今已然失了帝皇锐气,接下来要再教他吃些苦头,多熬他两日,他那尊贵惯了,吃不了这个苦头,等上几日后,再与他商谈,他那里为了回到宫中去时,我们提什么条件,他都自然应允。”说罢宗望会意,两个皆是大笑起来。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卌八章北拜降表磨心志 南伐灭宋殊无意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宋室君臣屈辱的望北宣念了降表之后,钦宗只道接下来便可与金人议和,如今的钦宗早已经没了什么帝王架子,只想早早的议和完毕之后,回汴梁皇城里去,这金营之内他是一刻也不想多待了。 但事与愿违,投降仪式完了之后,金兵将众人引到偏帐内暂歇。过了片刻后,数员金将引百余名如狼似虎的金兵到来,不由分说,便将钦宗与众大臣分隔开来,将钦宗强行带走。 钦宗随行大臣宿元景、孙觌等大惊失色,一起上前来,想要抢回皇帝,但一群文弱书生哪里是膀大腰圆的金兵对手?三五下趸在地上后,金兵拦住众大臣,宿元景等破口大骂,但也毫无新意,无非就是骂金兵不讲信用等等。宿元景他们也不知道金兵将钦宗带走是要如何,都惶惶不安,无奈那些金兵都听不懂汉话,无论他们是破口大骂,还是耐心讲理,都无人理会。 钦宗被带走,也是心下惶急不已,只道金人要害他,但他被几名金兵架着,身不由己,只得一边往前一边回头叫道:“众卿救朕!众卿救朕!”但毫无用处,宿元景他们那里能救得了他? 便这般眼睁睁的看着皇帝被金兵带走,宿元景等人都是无可奈何,更有甚者坐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宿元景长叹道:“这金营万不可来,陛下不听老臣所言,金人果然毫无信义可言!也罢,君臣做一处死节,也便是了。” 这时偏帐外却有一人道:“你们切莫寻死,你家皇帝无事。”众大臣望去,只见来人却是一名金将,说的是一口汉话,看衣着头饰不似金人。只听那人道:“本将军乃是金国东路军南京留守郭药师,你们皇帝是大金国的客人,只因我家西路军元帅抱病,须将养几日,因此先请你家皇帝便去帅帐内单独安顿,以彰显皇家风范,等几天后自然放回一同商谈议和,我大金对你家皇帝并诸位并无歹意,众位不必惊慌。” 宿元景等挤到偏帐门口,却被金兵拦住,宿元景大声喝道:“既然并无歹意,可教皇帝与我等一道,何故与我等分开?”郭药师摸着鼻子笑道:“军中简陋,所凑器物只能供奉皇帝一个,你们去了,只恐招待不起。再者说了,你们为人臣子者,也敢与皇帝一般享用么?” 宿元景道:“我等自然不敢与陛下一般享用,若将军以为我等人多不便,可教挑选一二人前去侍奉陛下。”郭药师见宿元景好似这干大臣里敢说敢讲的人物,忍不住奇道:“不知这位大人姓名,但请赐教。” 宿元景将自己官职姓名说了,郭药师颔首道:“原来是宿太尉,久闻大名。既然如此,只请大人一个人与我来吧。”当下吩咐金兵将宿元景单独拉了出来,宿元景道了声谢,回头对剩下几个大臣道:“若我与陛下有什么不测,你们自有脱身,回去禀告消息。”说罢便一整衣冠,昂首与郭药师便去了。 郭药师引着宿元景来到营地东南角上,这里一间偏帐外,只见这里外面重兵守着,郭药师笑道:“宿太尉自己进去吧。”宿元景急忙进账内,里面昏暗一片,借着帐口光亮看了一眼,却见上一趟来金营被扣下的何栗、孙傅、黄裳三个在内。三个见得宿元景都是吃了一惊,急忙问道:“太尉何以至此?” 宿元景见是三个,也吃了一惊,问道:“官家不在这里?”那偏帐狭小,一眼便望尽了,哪里有官家?宿元景也不用三个回答便知上当,回头怒道:“你骗我?!官家不在这里!”郭药师摸着鼻子笑道:“我可没答应你什么!押他进去,再把另外那两个拉出来!”郭药师手一指,金兵上前便将何栗、孙傅拉了出来,把宿元景推了进去,与黄裳关押一处。 宿元景破口大骂,郭药师笑嘻嘻也不以为意,只道:“两位都是宋国忠臣,便在这里好生带着吧。”说罢押着何栗、孙傅两个自去了。原来郭药师这是奉了三娘之命,给了他一个名单,凡事在名单上的宋朝大臣,都命郭药师好生照料,是以郭药师将宿元景与黄裳单独关押一处,何栗、孙傅则提出来与钦宗随行大臣关押一处。 却说钦宗被金兵单独押走,却押解到西营北面,这里原是一处驿站,内有数间屋舍,如今都在金营范围之内。钦宗被安排在西厢房的三间小屋内。屋内陈设极其简陋,除桌椅外,只有可供睡觉的一个土炕,毛毡两席。屋外有金兵严密把守,黄昏时屋门也被金兵用铁链锁住,宋钦宗孤零零一个人,言语又不通,完全失去了活动自由。此时正值寒冬腊月,开封一带雨雪连绵,天气冷得出奇。宋钦宗除了白天要忍受饥饿的折磨外,晚上还得忍受刺骨的寒风,辗转反侧,不能入睡。 便如此被关押了三天,每天金兵只给钦宗些许粗食,钦宗锦衣玉食惯了,哪里吃得了这个?囚禁中的宋钦宗度日如年,思归之情溢于言表,每天独自以泪洗面,便连说话的人都没有一个,可谓是苦不堪言。到了第三天上,钦宗忍不住对着金兵叫喊道:“去与你家元帅说,快快商谈议和,朕什么条件都答应。” 内里有郭药师安排的人,闻得钦宗这般说来,便回禀了郭药师。郭药师大喜过望,急忙来报宗望与宗翰。宗翰这些天将养之后,气息略顺,身体渐复,闻得这个消息,忍不住喜道:“看来这锅牛肉烂了。”宗望也颔首笑道:“不愧是郭将军,果然熟知汉人,好,明日便开始与宋国皇帝商谈议和之事!” 于是,次日清晨,钦宗被安排沐浴更衣,总算吃了顿好的,有鸡鸭鱼肉,钦宗几天没沾荤腥,吃了个狼吞虎咽,一旁侍奉的金兵看了,无不都掩口而笑。吃完之后,换了套干净衣裳,钦宗被带到了宗望帅帐之内。 到了帐内,只见宗望坐在帅位上,宗翰坐了软榻,斜靠在上,安于一旁,左右皆是凶神恶煞的金军大将。钦宗到了后,宗望倒是起身相迎,客气几句后,请钦宗帐内左首客位上坐了。 少时,宿元景、黄裳、何栗、孙傅、张邦昌、孙觌等随行大臣都到了帐内来,见得钦宗,急忙见了大礼,急忙问起情由来。宗望眼光似笑非笑的看着钦宗,教钦宗一阵胆寒,宿元景等人问起这几日如何,哪里敢说什么?当下钦宗苦笑道:“金国元帅待之甚厚。” 群臣都松了口气,宿元景见钦宗形色古怪,但既然皇帝都这般说了,也不便细问。宗望命人搬来杌子,请宋室几位大臣都坐了,便开始商谈议和。 宗望首先开口便道:“今趟南伐,并无灭宋之意。只因宋国与我金国先前有和议,当割让太原、河间等三地,并赔偿我金国钱粮,但自今岁年初以来,贵国一直未曾履行先前和议。我家陛下遣使来问,贵国左右推诿,还下重贿于我使臣,意图离间我朝君臣。我家皇帝见贵国毫无议和诚意,又撕毁和议,与我国开战,是以方才遣兵南伐。” 宋室君臣都默不作声,这没什么好说的,金兵二次南伐便是这个由头,宋廷没有割让太原三地,反而是派兵解围,金人遣使来问,没给什么说法,钦宗那里反而想要人家使臣回去做内应,这样不开战就没天理了。 宗望续道:“今趟南伐,虽侥幸得胜,占据贵国都城四壁,但我大金国皇帝恩威四服,仁厚待人,还是不愿灭宋国,因此这趟贵国出降,我军不会就此灭宋,还请宋国皇帝并诸位安心。” 听了这话,宋室君臣内反应不一,有欢喜的,有不信的,数内便是钦宗最为欢喜,心下安了不少。当下钦宗说了几句感谢的话,教众大臣起身代为相谢。 宗望、宗翰坦然受了那一谢之礼后,宗望续道:“既然我金国无意灭宋,但贵国先前推翻和议,如今两家罢兵,自然要重新商谈和议条约。只不过先前贵国毫无信义履约,因此这趟便请贵国皇帝暂居我大营之内,待得贵国履约之后,再放皇帝回去。” 闻言,钦宗几欲晕倒,他可不想再回那北郊驿站的小黑屋里去了,急忙道:“这趟定然履约,今日商谈妥当之后,一切条件,定当悉数履行,不会反复,有朕亲口承诺,元帅大可放心。” 宿元景、黄裳等人一听便暗叫糟糕,钦宗如此示弱,还没开始谈已经失了锐气,金人不管提什么条件,大宋都只能捏着鼻子认了。但转念一想,似乎现在大宋也没什么筹码能与人叫板的,最近一路勤王大军便是三娘所部,只有三万军马,要想勤王救驾难如登天。先前宿元景等人都希望钦宗能挺住,多拖延些时候,待得三娘兵马到了,便有些底气与金人周旋了,但现在看钦宗的状态,似乎根本没有挺住的希望了。 宗望摸着鼻子笑道:“好,既然陛下开口了,我便信了。但陛下要想回去,还需先办到一件事。”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卌九章索求金银绢帛女 搜刮民脂民膏急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便在宗望帐内,宋钦宗闻得宗望所言,欣喜若狂,这几日在金营内他可是受够了,听闻宗望可以答应放自己回去,便面露喜色急忙问道:“不知是何条件,元帅但说无妨。” 宗望淡淡说道:“今趟征伐辛苦,还请宋国皇帝先与些钱粮犒赏我国三军将士,这般我才好说服将士们,放陛下回去。”钦宗闻言,忙不迭的点头道:“应该,应该,不知索要多少?” 听宗望与钦宗说话,宿元景、黄裳暗暗摇头,这哪里是议和,分明就是被金人牵着鼻子走了,看来皇帝为了能回去,只怕是什么条件都会答应了。 宗望也不客气,大喇喇的说道:“既然如此说了,这犒赏三军就先来金一千万锭,银二千万锭,绢帛一千万匹。”闻言宋室君臣皆是目瞪口呆,宿元景第一个厉声喝道:“只是犒赏三军将士,哪里要得了这许多?” 宗望不慌不忙道:“我军四十万,还有许多随军民夫,算来五十万都不止。平摊道每个人头上,不过是金二十锭,银四十锭,绢帛二十匹,况且我军将校难道也要和士卒拿的一样么?算下来,分到每个人面上,也没有多少了。”说到这里,不等宿元景反驳,宗望看着钦宗冷然道:“不知陛下答不答应?不答应的话,就请陛下多住几天,好生想想。” 宿元景大怒,正待说话,钦宗急忙拦住,忙不迭的点头道:“答应,这个朕答应,但所需太多,回去后朕命人筹措了,再送来。” 宗望点点头道:“好,但这些金银绢帛运到我大营之后,我军远道而来,没有多余的畜力搬运,还请陛下配给一万五千头骡子,以供搬运这些金银财帛。” 宿元景等宋臣皆觉得金人这是在狮子大开口,但宋钦宗一意屈辱退让,也马上点头答应,几个大臣皆是面色铁青。 最后宗望道:“南来多时,也未曾携得家眷,莫说将士们,便连我这个主帅,就连个端茶倒水、浆洗衣物的使女也无。听闻中原女子贤惠多劳,还请陛下回去后,选三千名少女前来军营内,替我军将校端茶倒水、浆洗衣物。” 宿元景、黄裳等宋臣皆是大怒,都嚯的一起站起身来,皆大声怒道:“这绝不答应!”宋钦宗却回头瞪了群臣一眼道:“这叫什么话?这不是在商谈么?先坐下!”群臣无奈,都铁青着脸色坐下。 钦宗回头向宗望道:“大帅行军,有女子在大营内,多有不便,是否这项就不提了?”宗望摇头道:“既然如此,陛下还是住下,再考虑几天好了。” 闻言钦宗硬着头皮道:“只是三千名少女也太多了些,还请大帅高抬贵手。”宗望正待拒绝,一旁宗翰却插口道:“既然是宋国陛下求情了,那便减些数额,要个一千五百名少女前来吧。”宗望见宗翰开口,便道:“好,便是一千五百名,这是看在陛下面上才让步的,陛下若是再不答应,那我麾下将士可不答应了。” 钦宗无奈,只得答应了。当下宗望道:“陛下可以回去,但只能挑选两位大臣一同回去,其余人等还是留在营内为质。”钦宗叹口气,看了看帐内群臣,只挑了何栗、孙傅两个,其余宿元景、黄裳、张邦昌等人都留下为质。 见钦宗一一答应了条件,宗望等金将心满意足,便放钦宗并何栗、孙傅回去,宿元景等人依旧押下去关押起来。宋室君臣都走后,宗望看着帐内郭药师问道:“就这般放他回去,就不怕他又爽约?” 郭药师笑道:“那宋国皇帝已经吃够了苦头,此趟回去定然事事依从。若他那里有什么变故,只需放出话去,要请他再来金营,他定然乖乖就范。我军如今占据开封四壁,城内人都出不来,城头又架起许多投石机,若他不听话,只消打上几石,他也定然就范。”宗望哈哈笑道:“好,免去刀兵,我们想要什么,就让那皇帝乖乖送来,这般轻松,何乐不为?”说罢帐内一众金将皆是大笑。 趁着宗望心情好,郭药师道:“昨日燕京又有一支小人亲军到来助战,约有千余人,只因都是辽人,深恨宋人当年背约,因此要上城墙去驻守,想打几石到开封城内出气,特向大帅禀明。”宗望心情很好,不以为意道:“你自安排便是了,我军中数十万人马,这千余军马调动便不必报我了。”郭药师躬身领命,心头却暗想:“这一趟主公计策定然能成。” 却说钦宗与何栗、孙傅被放回,金兵护送三个坐辆牛车,绕城一周,城头金兵见得是宋国皇帝,皆是鼓噪取消,钦宗三个备感屈辱。坐在车上,钦宗满脸呆滞,回想起来,悲痛难抑,不知不觉间泪已湿巾。 至南熏门,宋钦宗见到前来迎接的大臣和军民百姓,便嚎啕大哭起来。见得这里许多人来迎接,钦宗心下感概,毕竟还有众多臣民惦记自己的安危。行至宫前,他仍然哭泣不止,宫廷内外更是哭声震天。宋钦宗初赴金营,历尽劫波,几天之内受尽屈辱与苦楚,如今又站在自己的宫殿内,享受着锦衣玉食,身边宫中佳丽皆来安慰,一时间恍如隔世。便在这一刻起,钦宗便暗下决心,无论如何,自己绝不能再去那如地狱般的金营了。 次日早朝升殿,钦宗便将金人索求的金银绢帛、骡马少女之属都说了,当即便下诏令,教凑齐这笔巨大的金银财帛。群臣听了都是面面相觑,管户部的大臣为难的表示,如今宫中、府中都已经无钱财。钦宗便下令在民间大肆搜刮金银绢帛,遂令权贵、富室、商民出资犒军。 所谓出资,其实就是抢夺。对于反抗者,动辄枷项,连郑皇后娘家也未幸免。即便如此,金银仍不足数,负责搜刮金银的梅执礼等四位大臣也因搜刮不利,而被处死,其他被杖责的官员比比皆是,百姓被逼自尽者甚众,开封城内一片狼藉萧条景象。 金人索要骡马,开封本就没有多少马匹,城内官员想尽办法搜刮,方才搜得7000余匹,京城马匹为之一空,而官僚竟有徒步上朝者。 金人索要少女一千五百人,宋钦宗不敢怠慢,官府在民间强征民女,一时间民间少女多有躲藏着,找不到那么多少女,钦宗甚至让自己宫中宫娥、使女抵数,少女不甘受辱,死者甚众。 一句话,开封城已经乱套了,金人没来动手抢掠,钦宗一句话后,宋人自己就把自己给抢掠了一遍。 虽然挖地三尺,但搜刮来的金银、骡马、少女之数还是不够。三天后,第一批搜刮抢掠得来的金银、骡马、少女送到金营后,宗望见送来的东西数量都不足索求的一半,顿时勃然大怒,当即下令城头的投石机齐射一轮,以示警告,命前来送东西的宋朝大臣回去通禀,若是五天之内,再凑不齐索求之数,那城头抛石机便日夜不停的发射,同时金军便要进城来将钦宗请到金营来,好生让他多住几天。 那大臣急忙回去禀告,钦宗闻言大惊失色,果然过不多时,城头金军齐射了一轮投石机,五千余枚石弹落下,砸毁不少城内民居庐舍,声势浩大,令人震撼。 钦宗见得如此,又怕金人真的冲到宫里来又把自己捉了去,便下令督促官府加紧征收搜刮。于是,开封府派官吏直接闯入居民家中搜括,横行无忌,如捕叛逆。百姓5家为保,互相监督,如有隐匿,即可告发。就连福田院的贫民、僧道、工伎、倡优等各种人,也在搜刮之列。到正月下旬,开封府才搜集到金16万两、银200万两、衣缎100万匹,但距离金人索要的数目还相差甚远。宋朝官吏到金营交割金银时,金人傲慢无礼,百般羞辱。自宋钦宗开始搜刮之后,开封城便风雪不止,汴京百姓无以为食,将城中树叶、猫犬吃尽后,就割饿殍为食,再加上疫病流行,饿死、病死者不计其数。 东京人民不堪勒索和杀戮,在朱仝等八员将领指挥下,组织起来的义军,“以防护为名,于炉头打造兵器”,准备武装反抗。金人闻讯,又派人进城传令,要钦宗下令解散城内的禁军和义军武装,不得反抗。 钦宗吓破了胆子,自然是无不照准。于是在大雪寒天的正月,禁军大将王彦不尊钦宗旨意,被当场拿下关押起来,禁军被迫撤下了皇城,自在城内校场军营待命。而城内义军则成了官府取缔的对象,开封府官员急忙出榜禁止,又出动禁军镇压,当天便捕斩百姓十七人示众。朱仝等见形势不妙,只得教众义军化整为零,先行躲藏。于是,金人没有杀败义军,城内义军反而先被自己的禁军杀败了。 然而,金人仍不罢休,见宋人凑不齐索求金银财帛数额,便答允可用其他东西抵金银,改掠他物以抵金银。凡祭天礼器、天子法驾、各种图书典籍、大成乐器以至百戏所用服装道具,均在搜求之列。诸科医生、教坊乐工、各种工匠也被劫掠。又疯狂掠夺妇女,只要稍有姿色,即被开封府捕捉,以供金人玩乐。当时吏部尚书王时雍掠夺妇女最卖力,号称“金人外公“。开封府尹徐秉哲也不甘落后,为讨好金人,他将本已蓬头垢面、已显羸病之状的女子涂脂抹粉,乔装打扮,整车整车地送入金营,弄得开封城内怨声载道,民不聊生。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五十章金银不足以女充 军马有余救民难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大宋靖康二年岁日上,这个新年对于开封百姓来说,过得却是无比凄凉,家无余粮,度无余资,妻女分离,惨不可言。城中官府,大掠民财,搜罗妇女,以供城外金人,百姓举义军,则被官府镇压,百姓的愤怒与悲哀到了一个临界的极致。 城北一处白莲教众宅院内,朱仝等八员头领都在其内。坐于堂上,朱仝看了三娘亲笔手书之后,默然将书信传阅诸将。雷横与杨林看了书信后,一起站起失声道:“城内百姓都已经这般情形了,主公还要我们隐忍不发?” 朱仝与穆弘对望一眼,两个好汉知道三娘的定策,当下缓缓说道:“还差最后一步,我等还要隐忍下去。”王英舔着嘴唇怒道:“那些狗官军,比我们当年做强人时还要狠,偌大开封城都被他们抢了几遍,那妇人也是,稍有姿色的便都捉了,送去金营,这个朝廷真是烂到骨子里了。” 朱仝沉声道:“你也会说是朝廷,寻常百姓也只道朝廷里是有奸臣作祟,而不知道,这天下之乱,实乃是赵宋无道而起,这赵宋就不该再坐这皇位了。”王英颔首道:“也是,百姓们随顺惯了,不敢冒犯皇威,只敢骂官府、官吏,而不敢骂皇帝,还道皇帝是受了奸人蒙蔽。” 穆弘颔首道:“正是,这个时候,主公要我们在城内要大肆散播消息,让百姓们看清赵宋皇室的真面目,让百姓们对赵宋皇室失去信心,将来我们起兵之时,便可顺理成章。” 燕青道:“这些时日,我编了许多小曲,都是说赵宋无道,天命不再的,可以教大家传唱出去。”朱仝、穆弘皆大声赞好,当下诸头领都商议了,各自带领白莲教众一边护住白莲教各处据点,一边召集教众,传唱小曲,招贴告示,揭露赵宋皇室的真面目。 城内官府大掠民间,白莲教众各处据点之内,早已经将钱粮、家眷都隐入各自挖好的地道内躲避,是以都昼伏夜出,教官府难以捉拿。往往都是一夜之间,痛斥赵宋皇室,坑害百姓,献媚求和,出城投降议和,答应金人无理条件的种种无耻之事都揭露了出来。开封官府见了,都是又惊又怕,连忙派人清楚,但白天清了,第二天这许多招贴又在出现。 三天后,城内大街小巷皆传唱许多小曲,都是说赵宋无道,天命不佑的。听了这些小曲,禁军之内白莲教的内应教众也开始风传,直说当日郭京做法借兵失败,问题乃是出在那钦宗龙须之上,钦宗不是天命所归的皇帝,是以做法不灵。这些小道消息传得有鼻子有眼的,许多禁军都说,当日在城头亲眼所见,亲耳所闻,那郭仙人用龙须施法,但那龙须不灵,郭仙人曾经大声喊道:“原来当今赵宋非天命,害我法术不灵。”只因如此,那郭京才隐身卷云雾而遁。 这传言不由百姓们不信,当天郭京借兵失败后,的确是飞身隐雾逃了,若这人是个骗子,但为何其他法术他就灵验了呢?所以很多百姓都渐渐信了,问题出在那龙须上,钦宗、赵宋不再是天命所归的了。 更有小曲唱了出来,将钦宗在金营曲媚议和,答应金人搜刮民脂民膏,掳掠百姓妇女供金人淫乐之事都说了。这时候,许多百姓还不识字,这些小曲传唱出来,便是不识字的人,也听得明白,是以传播得更广。 开封官府得知民间传唱这些小曲和流言,惊怒之下,大肆搜捕传唱之人,一时间开封府并三司衙门各处监牢都关满了人,但却挡不住这些小曲和流言在民间传播。渐渐的百姓们对官府、奸臣、贪官污吏的恨意,逐渐转移到了赵宋皇室身上。 钦宗在宫中也听得这些消息,但他也没功夫理会,只因他现在的精力全都放在凑足金人所需的金银、女子身上了。金人百般催促之下,宫中宗室、皇室、妃嫔的金珠宝贝都搜刮了出来,最后便连祭天礼器、天子法驾、各种图书典籍、大成乐器以至百戏所用服装道具,都搜刮出来,运到城外以充给金人的金银。 好不容易勉强凑够了犒赏金人的钱粮,宗望那里答允开启和议,钦宗又派大臣出城与金人议和,但宗望还是不许,逼迫钦宗亲自来金营商议。钦宗无奈,只得又一次来到了金营。 这一趟金人依旧没给钦宗好脸色,一般的先在小黑屋关了钦宗两天,钦宗多次哀告后,第三天上宗望方才见了钦宗。当钦宗带着李若水等随行大臣到了宗望那里时,宗望却一言不发,只吩咐书吏上前,将金人早已经拟定好的议和条款放在钦宗面前。钦宗看了这份和议条款,忍不住便浑身发抖,但看金人态度,这根本就没得商量。 见钦宗还在犹豫,宗望阴测测的说道:“宋国皇帝,你若还想做你的皇帝,还想回开封去,就快些签了这份和议。”钦宗已经没了分毫的骨气,当场便想答应了。李若水等看了这份和议后,也是无奈,上面又有要求金银钱粮的条款,如今的开封城已经被搜刮一空,又去哪里凑钱呢?反复商议后,宗望大度的答应,可用器物、妇人充金银钱财,还居然谈定了一个妇人值多少钱的价目表。 于是宋室君臣屈辱的签了这份和议,根据这份和议,双方是如此约定的:金国准免道宗(宋徽宗)北行,以太子康王、宰相等六人为质,应宋宫廷器物充贡;准免割黄河以南地及汴京,以帝姬(公主)两人,宗姬、族姬各四人,宫女二千五百人,女乐等一千五百人,各色工艺三千人,每岁增银绢五百万匹两贡大金;原定亲王、宰相各一人,河外守臣血属,全速遣送,准俟交割后放还;原定犒军金一百万锭、银五百万锭,须于十日内输解无缺。附加条件是:“如不敷数,以帝姬、王妃一人准金一千锭,宗姬一人准金五百锭,族姬一人准金二百锭,宗妇一人准银五百锭,族妇一人准银二百锭,贵戚女一人准银一百锭,任听帅府选择。 开封城根本就没了金银绢帛,于是赵宋开启了汉人王朝历史上,最为荒诞而且无耻的一幕,他们用自己的女人、女儿去充抵金银,送给金人。 从正月二十八日起,大宋朝廷开始履行以上协议,按照金人的要求向金军营寨输送女性,最早送去的是蔡京、童贯、王黼家的歌妓各24人,其中福金帝姬(公主)作为蔡京家中的女眷也在遣送之列,被送往皇子完颜宗望大寨。福金帝姬见到斡离不后,“战栗无人色”,斡离不下令奴婢李氏将福金帝姬灌醉,乘机对其实施**。福金帝姬是“靖康之难”中第一个被金军统帅蹂躏的宋朝公主,但却不是最后一个。 尽管开封府官员刮地三尺,却无法满足金人的索求。为苟延残喘,宋徽宗、宋钦宗开始恬不知耻的拿妇女抵债。开封府官员除对照玉牒将宫廷、宗室妇女全部押往金营外,还搜括京城民女甚至已经嫁人的宫女充数。这些被强行抓来的女性“皆蓬头垢面,不食,作羸病状,觊得免”,而开封府尹徐秉哲为了邀功,竟“自置钗衫、冠插、鲜衣”,将上自嫔御、下及乐户的五千余名妇女盛装打扮送出京城,交付金军。以胜利者自居的金军从选送的五千余名妇人中“选收处女三千,余汰入城”,当然,被淘汰的两千名女性应属于被金兵糟蹋后由于身体虚弱等原因不便带走而已。 而钦宗却一直被扣押在金营,按宗望的话说便是担心赵宋又爽约,所以让钦宗留在金营,什么时候凑齐了金银并岁贡,什么时候放钦宗回去。 囚禁中的宋钦宗度日如年,思归之情溢于言表。宋朝官员多次请求金人放回宋钦宗,金人却不予理睬。靖康二年二月五日,宋钦宗不得不强颜欢笑地接受金人的邀请去看球赛。球赛结束后,宋钦宗哀求金帅放自己回去,结果遭到宗翰厉声斥责,宋钦宗吓得不敢再提此事。 赵宋这里忙着祸害开封百姓,三娘那里又在做什么呢?三娘自然没有按兵不动,卢俊义兵马在黄河南岸进兵,沿途数百万逃难的百姓在黄河两岸哀鸿遍野,河北之地也多有金兵肆虐,南逃百姓数百万之巨,三娘一边命卢俊义率兵安置、救助这些百姓,一边抗击河北的金军,如此一来便慢了行程。而三娘率领三万军马在东昏驻扎,救助周边百姓,抗击金人不让其东向,就这般僵持着,等候金人那里向赵宋宗室动手。 至于开封百姓的困苦之厄,三娘并非有意不救,与黄河两岸数百万百姓比起来,开封百万军民,哪边需要救的人更多,三娘还是识数的。况且让赵宋彻底埋葬,还是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的,三娘就是想让天下百姓以开封百姓的惨状,来彻底看清赵宋的腐朽无能,让赵宋彻底失去天下民心。眼看时机成熟,三娘便去信催促郭药师进言,撺掇金人向赵宋宗室下手。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圩一章宗室出降缺两人 帝姬折算值千金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至二月初,河北有军报传来,言康王赵构并宗泽在磁州等地聚集兵马,准备南下勤王,断绝金人北归之路。宗望、宗翰看了后,深以为忧,郭药师便趁机进言,只道:“今拖延时日愈久,对我军愈加不利,今若要退兵,不可放过赵宋宗室,否则将来定遭反噬。可尽掳赵宋宗室,一同北归,在宋地另立皇帝,以汉制汉,方为上策。” 帅帐内,宗望与宗翰听了,皆是颔首,宗翰道:“郭将军所想,与我不谋而合,自古以来,汉人若是有强盛王朝出现,又有明君统领,那么汉人的王朝将极其可怕。但好在现下宋朝黯弱,只要将赵宋宗室掳劫了,我们在中原另立一个他姓皇帝,便可教汉人分裂,这般一来,将来大金也不怕汉人王朝的报复。” 宗望一拍大腿道:“好,咱们就这么干。”当下三个商议了,宗望、宗翰都觉得几次出使了金国的张邦昌骨头软,可以立为皇帝,在中原新建个朝廷,教汉人自乱。而郭药师则是不停的撺掇,要教金人将赵宋宗室全都一网打尽,郭药师为了不留后患,甚至建议金人定要将怀有身孕的宗室妇人都要一并带走,真可谓是用心险恶至极。 都商议定了,当天金人便将钦宗找来,钦宗还道是金人要放自己回去,欣喜若狂,但不想到了帅帐内,宗望以宋朝过了期限还未能凑齐犒赏军费并岁币,要钦宗传令开封城内,教道君皇帝领一干宗室出城来做人质。钦宗大惊失色,但迫于金人威压,不得已向开封城发布了诏书。 宗望命使臣手持钦宗诏书,又出使开封城内,向开封朝廷宣示了钦宗诏书之后,那使臣以宗望军令威逼赵宋朝廷,声言只因宋廷未能凑齐犒赏军费及岁币,违反了和议,要教太上皇率领一干宗室、宗室妇人、子女都出离开封,到金营为人质,否则克日便教城头万石齐发,而后金兵入城捉拿。 钦宗去了金营迟迟不回,朝廷里已经乱了手脚,眼下是暂时请出太上皇道君皇帝做主。道君皇帝一贯的懦弱和耳根子软,而朝中大臣中稍有骨气的如黄裳、宿元景等人,都已经随钦宗去了金营,都被扣在金营之内,如今朝堂上都是一些软骨头货色,是以都劝道君皇帝遵奉金人命令率领宗室出城去金营,或可保住一条性命。 至于高俅、闻焕章两个自然是幕后推手,两个在朝上不发言,自有麾下狗腿子跳出来兴风作浪,都撺掇道君皇帝前去金营,而两个却是缩在一旁,默不作声的观看。 最后,道君皇帝无奈,只得下令开封城内宗室、家眷都收拾了行装,准备好后便出城前往金营投降。不得不说,有赵宋一朝,自太宗赵光义夺了兄长帝位之后,以防他兄长这一支后人造反,便将所有宗室都圈养在开封城内,并没有后世大明朝那种,藩王各地都有的现象,是以北宋灭亡的时候,只有去了河北的康王逃过一劫,最后逃到南边建立了南宋,其余宗室都被金人一网打尽了。 靖康二月初七日中午,春寒料峭,一派凄凉的小雨之中,在金军元帅宗翰、宗望和上万名骑兵的严密监视下,宋徽宗率妻妾、宗室各王,子婿妇、女奴婢从皇城络绎而出,经内侍指认点验后,太上后妃、诸王、帝姬皆乘车轿前进,后宫以下,骑卒背负疾驰。 在出城受降过程中,金兵对其行李也进行了严格检查,凡金银玉帛皆不许带走,一律都在南熏门交割。随后金人按宗室玉牒名册,一一点算宗室人口,但凡名册上少了的,金人都教开封府去找寻,便连尚在襁褓中的婴孩也不放过。 是以一些躲藏在民间的宫廷、宗室女性也在金兵威压下,被开封官府陆续搜出,继而交给了金人。除了死去的女性需要特别注明外,任何与皇室有直接血缘关系哪怕是年仅一岁的儿童都在被掳之列。 三天之后,金人点算完了宗室人口,但发现独缺了两人,一个便是去了河北的康王,金人知道他的行踪,倒也没有再做追查,但还缺了一个柔福帝姬赵嬛嬛,到让金人一通好找。金人未必开封府交人,但奇怪的是,不论宫中、民间,开封府并宋廷上下都找遍了,就是找不到人,最后还是闻焕章出了个主意,教寻到的一具女尸,毁了头面,充作是柔福帝姬,便说柔福帝姬已经自尽。如此说了,金人方才作罢。 七日上,宋徽宗等宗室人等被迫前往金营,到了金营之后,便即男女分开,各自关押起来。次日,金人当众宣读了金太宗诏书,宣布废除徽钦二帝的皇帝之位,另立张邦昌为皇帝,建号大楚。 当金人逼迫徽、钦二帝脱去龙袍时,随行的李若水抱着宋钦宗,不让他脱去帝服,还骂不绝口地斥责金人为狗辈。完颜宗翰初时想招降李若水,过了几天看看无效,就随便让手下处理他。李若水骂不绝口,被宗翰的手下割裂咽喉而死节。 郭药师有心相护,但李若水大庭广众之下辱骂金人,犯了众怒,也不好太过维护,只见群臣之内,黄裳、宿元景等人也想出来叫骂,郭药师慌忙命人将他几个打晕后抬了下去。其他臣子,见杀了一个,打晕几个,便都不敢再说什么。 当天,金人册封一向主和的张邦昌为帝,国号“大楚“,建立了傀儡政权,金人在扶植张邦昌的同时,再次命张邦昌回开封搜刮金银,即使妇女的钗钏之物也在掠取之列。张邦昌逼于无奈只得应了这个帝位,又想着城内基本搜不出什么金银了,便提出以宗室妇人充抵金银的办法来,他本意一来是想让城内百姓少受些搜掠,二来减轻自己的压力,要凑的金银实在太多,他一个伪皇帝去哪里凑?只能是少一点是一点。 张邦昌这般一来,却干了件让大宋王朝最为屈辱的事情,那便是宗室妃嫔、命妇都成了货物,算是被卖给了金人。本来金人可以不答应张邦昌的请求,只因这些宗室妇人都已经是金人的俘虏了,但宗望、宗翰想要扶持张邦昌,是以勉强答应了他的要求。 于是到了金营的宗室妇人之中,嫔妃八十三人,王妃二十四人,帝姬、公主二十一人,其中皇帝妃折钱加倍,共折合金十三万四千锭;嫔御九十八人、王妾二十八人、宗姬五十二人、御女七十八人、近支宗姬一百九十五人,共折合金二十二万五千五百锭;族姬一千二百一十四人,共折合金二十四万八千二百锭;宫女四百七十九人、采女六百零四人、宗妇两千零一十九人,共折合白银一百五十八万七千锭。 算上前面已经卖到金营的妇人,族妇两千零七人、歌女一千三百一十四人,折合白银六十六万四千两百锭;贵戚、官民女三千三百一十九人,折合白银三十三万一千九百锭。以上妇女共折合金六十万七千七百锭、白银二百五十八万三千一百锭。 即便如此,除去已经缴纳的金银数目,北宋政府还欠金人“金三十四万二千七百八十锭、银八十七万一千三百锭”。这一万余名被出卖的女性分别被关押在城北的青城寨、城东北的刘家寺两个金军大营。就这样,赵宋宗室妇人就被卖掉了。 张邦昌回到开封后,担心金银不够,金人无端挑衅,便在开封城四周设立市场,用粮食兑换金银。由于京城久被围困,粮食匮乏,百姓手中的金银也无所用,便纷纷拿出来换米。这样,开封府又得金银几万两。然而,开封城已被搜刮数次,金银已尽,根本无法凑齐金人索要的数目。金人只好作罢。 从被送入金军营寨的那一刻起,这些女性就开始遭到金军将领的蹂躏,她们被迫更换舞衣,给金军将领劝酒,稍有反抗就被当场斩首。二月七日晚,三名女性被斩首示众;一人因不堪侮辱,用箭头刺穿喉咙自杀;另有三名贡女拒不受辱,被金兵用铁竿捅伤,扔在营寨前,血流三日方才死去。斡离不指着这三名女子的尸体警告王妃、帝姬要以此为鉴,否则同样下场。他们还强令福金帝姬安慰、说服刚到的人梳妆打扮、更换舞衣,供金军将领享乐。不久,保福、仁福、贤福三名帝姬和两名皇子妃被折磨而死。 在金军将领强迫宋徽宗参加的宴会上,斡离不向宋徽宗提出把富金帝姬嫁给设也马(真珠大王),遭到宋徽宗一女不事二夫的拒绝。粘罕不胜恼怒,竟下令在场的金军将领每人拉走两名女子,任意发泄。为了满足金军将领们的**,斡离不甚至下达了“元有孕者,听医官下胎”的命令,许多身怀有孕的宗室妇人都遭了毒手,腹中胎儿未能得保。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圩二章前事万般皆怨己 后着半点不由人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完颜宗望等金将肆意凌辱女眷的行径,让钦宗凉透了心,屈辱、懊恼、羞愧、愤怒,五味杂陈一起涌上心头,见得宗望等金将当面淫辱宗室女眷时,钦宗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宗望见了,也不理会,略略挥手,便有麾下军将把钦宗带回小黑屋关押。那小黑屋便是钦宗先前一直在金营居住的,现下多了一个人,便是太上皇宋徽宗、道君皇帝。 见得儿子被金兵带回,儿子昏晕过去,道君皇帝手忙脚乱,哀告金兵去请大夫延医,几名金兵冷眼旁观,毫不理会,将钦宗扔在榻上便自去了。道君皇帝无法,只得又是掐人中,又是捶背,过了好一会儿,钦宗方才悠然醒转过来。 见儿子醒来,道君皇帝忙问情由,钦宗放声大哭,将事情说了,道君皇帝脸上白一阵、黑一阵,惨然道:“诸臣误我父子,误我父子啊。”言罢,徽钦二帝抱头痛哭起来,身旁连个照料的人也无,当真是凄凉不已。 窗外有郭药师在那里探听,闻得两个这般说时,心头暗暗冷笑起来,心道:“这宋国两皇帝当真是无能之辈,这个时候还在埋怨自家臣子,却不知道反省。用主公的话来说,落得如斯田地,都是他两个自己作的。” 屋里两个废帝哭了好一阵方才渐渐止歇,道君皇帝问起宗室并家眷各人情状,钦宗也是不知,但想来宗室男子可能尚好,只是像他们这样被关押起来,但宗室妇人境遇可能就不好了,被淫辱该是意料中事了。 郭药师听了暗笑道:“你两个皇帝不但一夜之间多了许多便宜女婿之外,头上更是戴了不知多少顶绿帽子,万般皆怨己,半点不由人啊。” 两废帝相互哭诉一会儿后,钦宗泣道:“父皇,儿臣对不住您,对不住列祖列宗,不想赵宋一脉在我手中落得如斯地步。”道君皇帝忽然道:“我大宋还没有亡,老九还在河北,他一定会领军勤王,前来救我们的。” 闻言,钦宗精神略略一振,点头颔首道:“正是,九弟在河北,此前我已经下了诏书,教他做天下兵马大元帅,九弟在磁州有宗泽等人辅佐,定会聚集兵马来救我们。” 听得两个这般说了,郭药师在窗外笑了起来,屋内两个心头一惊,急忙问道:“是谁?”郭药师笑着推门进来,大喇喇的走上前来,只是微微欠身,算是向两个废帝见了个礼,随后拉过一张椅子,自坐了。 钦宗认得这人便是郭药师,低声向道君皇帝说了,道君皇帝怕他将父子两对话告诉金人,急忙道:“郭将军,适才我父子两也就是神智昏聩,胡言乱语而已,千万别说出去。” 郭药师淡淡一笑道:“两位,能救你两个的,不是那康王赵构,我这里得到河北的消息,你们的诏书的确送到了康王那里,教他起兵来勤王,但康王他集结了九万军马,却不曾南下,反而是移驻大名府,躲避金军锋芒。日前又传来消息,那康王在联络山东路藩镇借道,他想率领军马南下建康府,不会来开封勤王救你们了。” 闻言两个大惊失色,钦宗失魂落魄的道:“不会,九弟不会就这样走了的,他会来救我们的。”郭药师从怀中取出一份军报,扔在桌上道:“这是河北金人传来的军报,只因我是汉人,是以上面有汉文,你们两个自己看吧。” 两个急忙打开在灯下看了,只见上面写了几月几日,宋军打出康王旗号,数万军马,从哪里到了哪里,是哪支金军哨探查探得知,时间、地点、人物都写得清清楚楚。看完之后,两个如同坠入冰窟一般,浑身冰凉。 郭药师冷笑续道:“也难怪,你们赵宋皇帝都是这般软骨头,自真宗以后的皇帝,就一个不如一个了。”道君皇帝好似一下子老了许多,颓然坐下后,惨然道:“报应啊,报应。”说罢拱手向郭药师道:“多谢郭将军实言以告。让我两个断了念想。” 郭药师淡淡一笑道:“不叫事儿,无须客气。其实两位也不必灰心,能救赵宋的并非康王,而是另有其人。”此言一出,两个都是一呆,跟着道君皇帝似乎想到什么,忍不住嚯的站起身来,指着郭药师,结结巴巴的道:“你、你…你是她的人?” 郭药师摸着鼻子笑道:“能这般快想到,先上皇不愧是坐了许多年皇帝位置的人。不错,便是你想的那样。能救两位的正是我家主公,我并非真正投降金人,而是在金军之内做内应的。”两个惊喜交集,适才已经绝望到了极点,现在居然又看到了希望。 两个谢天谢地好一会儿,两个都道:“还请将军快快救我俩个出去,能得逃出生天后,将军与那扈宣抚使,定然重重封赏。”郭药师点点头道:“两位莫慌,我来此地便是为了这件事,定会相救两位出去。只是如今金军看守两位极严,主公那里兵马又不多,大军尚未赶至,还请两位隐忍几天。” 但钦宗和道君皇帝在这里受尽屈辱,吃尽苦头,便是连一刻都不想待了,两个连声哀告。郭药师假作为难,听两个诉苦半天后,才缓缓说道:“要甘冒奇险救两个出去,也不是不行,但两位陛下须得先做两件事。” 两个见郭药师松动,急忙喜道:“但说无妨。”郭药师缓缓说道:“如今两位陛下身陷金营,这趟议和,所作所为大失天下民心,即便救得两位出去,也不可能让两位继续做皇帝了,当另选他人为帝才是。” 闻得此言,两个顿时又是一阵手脚冰凉,道君皇帝苦涩笑道:“你家那女宣抚使果然是想做皇帝的。”却没想到,说了这话后,郭药师摇头道:“不是,我家主公意思是,请两位陛下联名下一道诏书,将皇位传给赵宋宗室之内的其他人。两位放心,我家主公说了,上皇当年对她有招安开镇之恩,有赵宋在时,她绝不会反。” 两个又惊又喜,钦宗道:“好,这件事好办,但请借文房四宝来,我这就草拟诏书,将皇位传给九弟。”却不想郭药师摇摇头道:“这皇位不能传给康王,虽然现下只有康王一个宗室王爷在外,但此人违抗诏命,非但不前来勤王,还聚拢军马私自南下,便是无君无父、谋朝篡位,是为不忠。眼睁睁看着自己父兄妻母在金营受苦,居然不来相救,便是不孝。这般不忠不孝之人,岂能为天下主?” 钦宗苦笑道:“但其余皇弟、皇子都在金营之内,若是能救出我那太子,传位与他也是一般。”郭药师摇头道:“不瞒两位,诸皇子这几日被罚做苦力,日夜受刑,已经死了许多位,陛下那太子今早被一员金将扔到井中溺毙了,金人残暴,便是要尽屠宗室诸王啊。小可难以相救,只能等待机会,能救出两位便已经是万幸之事了。” 闻言,道君皇帝与钦宗都是差点昏厥过去,两个还道宗室诸王也只是像他俩这般被关押起来,却想不到金人这般残暴。其实这是郭药师欺骗两个的言语,金人好大喜功,想要将宗室诸王、家眷一个不落的全部押回大金国,在都城金太宗面前献俘,自然不会大肆屠戮宗室诸王,但钦宗那小太子被金人杀了,却是真的,只因太子身份太过敏感,金人要绝后患,因此便杀了小太子,教赵宋失去最为名正言顺的继承者。 两个过了好半天方才缓过气来,皆垂泪不语,郭药师续道:“如今我家主公那里传来消息,说开封城内,我军细作救得柔福帝姬在,已经将帝姬送至安全之地。现下赵宋宗室蒙尘,只有柔福帝姬最为适合,我家主公的意思是请两位下诏,将帝位传给柔福帝姬。” 此言一出,两个都是大吃一惊,钦宗吃吃说道:“立嬛嬛为帝?她是一介女流啊。”郭药师淡淡一笑道:“前朝便已经有武帝临朝,女子为帝已经有先例,如今赵宋是风雨飘摇,能承嗣者便只有她一位,还请两位三思。” 道君皇帝道:“若是我们不下这诏书呢?”郭药师一摊手道:“那便无法,两位不下诏书,将来便是康王那里自立为帝,我家主公自然尊奉康王诏令行事。两位还请想想看,若是康王自立为帝之后,他定然是南下定都的,两位定然是被金人掳去金国的,他还会发兵救回两位么?没有康王诏令,我家主公也绝对不会擅自出兵救两位的。” 两个面色发白,老九康王赵构的确会这样做的,自古天家最无情,若是老九坐了皇帝之位,他为了保住自己的帝位,是绝对不会来救回徽钦二帝的。 郭药师好似条毒蛇般,继续花言巧语道:“但柔福帝姬便不同了,她是一介女流,即便为帝,等将来抗击了金人,收复故土,陛下这一趟失去的民心重新凝聚之后,教帝姬重新归还皇位,又有何不可?听闻那柔福帝姬至诚至孝,绝对不会不救两位出生天,我家主公也是思虑良久,方才出了这么个主意,还请两位陛下三思啊。” 别的无他,就郭药师那句:教帝姬重新归还皇位,令钦宗动了心,两个思虑良久后,都觉得郭药师所言有理,只要两个能逃出生天,赵嬛嬛天真烂漫,就算做了几年皇帝,将来又归还皇位,赵嬛嬛孝顺一定会听命,用嬛嬛来过渡一下,是非常好的办法。当下两个低声商议几句后,一起道:“好,就传位给嬛嬛!”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圩三章碧血丹诏书传世 勤王南逃转圜间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便在那小黑屋内,闻得徽钦二帝应允传位柔福帝姬,郭药师心下暗笑道:“果然入了主公豰中。”但面上古井不波,缓缓说道:“既然应允,便请两位将诏书写来。”当下郭药师从怀中取出空白丹书一卷,伺候上笔墨纸砚来,便在黑屋小木桌上摊开,又转身到屋外,吩咐了外面看守亲兵几句。少时,只见屋外亲兵提了个木桶进来,内里血腥味刺鼻,一望之下,红彤彤的像是一桶血水在内。 徽钦二帝惊疑不定,郭药师笑道:“二位不必惊慌,此乃羊血。想来两位写这诏书时,仍身陷金营,当用血诏方才能教人信服。我家主公乃是大宋忠臣,但麾下将士却是诸多桀骜之辈,尚有许多地方将官可能会不服我家主公,是以两位陛下当用血诏,方能震慑人心,我家主公也好服众。” 理由倒也合情合理,但那道君皇帝比钦宗老道些,皱眉道:“难道就不能先救我俩个出去后,到了扈宣抚使大营之内,再写这道诏书么?” 郭药师摇摇头,又从背上包袱之内取出几样物事来,摊在桌上一看,却是徽钦二帝私人印章并大宋自制的传国玉玺。郭药师道:“如今开封城内,宫中一应天子之物都落于金人之手,救得两位出去后,并无印章印玺加盖,如何能成诏书?今夜我甘冒奇险,偷得印玺在此,速速写完用印后,我还要将印玺送回去,否则金人怀疑,我那内应勾当便要糟糕。” 道君皇帝还不死心道:“不若将军盗了印玺,与我两个一同逃出去便是了。”郭药师冷笑道:“陛下,你就不管数千身陷金营的宗室诸王、妃嫔、家眷、大臣了么?我留下内应,方才有机会救得众人,我这一走,即便将来主公军马反攻,兵马交战之间,只怕宗室、妃嫔、大臣们难逃一死啊。” 郭药师的话很明白,你两个可不能只顾自己逃命,还有那么多的宗室、大臣和妇人身陷险境之内,你两个就不管他们的死活了么?闻言徽钦二帝脸上火辣辣的好一阵羞愧,也便不再说什么,当下钦宗蘸了羊血,提笔便开始撰写诏书。 郭药师看了几眼,又道:“只因那柔福帝姬女流之辈,初登帝位,又年纪尚幼,号召勤王,须得有能臣干吏主持此事。我家主公恩服一方,更兼挥军战金兵于黄河,击其暮归,又解太原、河间府之围,这趟独领一军前来勤王,主持勤王大事,当仁不让。还请二位诏命我家主公为天下兵马大元帅并兼辅政大臣,出任平章军国重事,辅佐柔福帝姬,统领诸路勤王军马才是。若这诏书之内,没有言明何人辅政勤王,只怕我军诸将不服,到时候耽误了解救两位陛下的大事就糟了。” 闻言,徽钦二帝都是浑身轻颤,这是明摆着要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意思,但人家说的有道理,没有好处人家凭什么给你卖命勤王?再者三娘两次金人南侵,战功可是不小,环顾宋军之内,也只有山东宋军一路,保持了对金人的胜绩,没有封赏也说不过去。最后郭药师威胁的口吻更重,没有这个天下兵马大元帅兼辅政大臣的名位,只怕会影响搭救徽钦二帝。 钦宗还有些呆滞,随口道:“但天下兵马大元帅已经册封了九弟,改封他人只恐不妥。”郭药师冷笑道:“陛下差矣,那康王虽封大元帅,但可曾奉召前来勤王?他现在只是想收拢兵马一味难逃,去建康府做他的江南皇帝去,哪里会肯来勤王搭救两位?他不来勤王,这天下兵马大元帅之位自然当转封他人。” 徽钦二帝无可奈何,当下钦宗只得提笔在诏书内写了,传位柔福帝姬后,由山东路宣抚使扈岚辅政,加封太师衔,出任平章军国事,兼天下兵马大元帅,掌摄朝政并统领天下军马勤王云云。 写完之后,郭药师看了无误,便请钦宗署名用印,完了之后又请徽宗道:“还请上皇署名用印。”道君皇帝道:“我已经禅位,由皇儿书写诏书便是。”郭药师狡黠一笑道:“上皇虽然逊位,但恩威犹在,如今天下官吏多半都是上皇旧属官吏,若无上皇印鉴署名,如何能服众?” 道君皇帝本来还想耍个滑头,但没想郭药师将退路都堵死了,无奈之下,也只得提笔署名,又用了印玺。最后郭药师加盖了天子玺印,总之两个皇帝的私章、公章都用了。这一份血诏一则是用鲜血书写,旁人不知,还道是两个皇帝的鲜血,二则千百年来,还从未有两任皇帝同时签署的诏书,三来两个皇帝的私章、公章都用了,于是这么一份惊天地、泣鬼神,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传位血诏就此完成。 郭药师将诏书摊开,晾在一边,只等干了之后收好,转头又取出一份丹书来,铺开来道:“头一件事两位已经做了,还有一件事,请两位明诏。”钦宗问道:“还有什么事?” 郭药师缓缓说道:“那康王抗旨不尊,领军南下躲避金兵,没有遵旨前来勤王,实属大逆不道,还请两位联名下诏,废除康王爵位,免其大元帅之职,贬为庶民!” 此言一出,徽钦二帝大惊失色,一齐道:“岂能如此?”郭药师冷笑道:“适才诏书已经说了,封我家主公为天下兵马大元帅,但先前册封的康王这个大元帅还在,若不免了他的大元帅之职,这大宋岂不是出了两位大元帅?到时候两位教天下兵马听哪一个的?听康王的?南下定都?还是听我家主公的,前来勤王救驾?” 两人都是无语,这时候才发觉好像上了郭药师的套。这个套却是一环扣一环的,本就是三娘教给郭药师的,她算准了徽钦二帝的秉性,于是一步步的将二人逼到了死胡同里,只能听从摆布。 当下道君皇帝长叹一声道:“你家主公果然好算计,隐忍多年不发,当年方腊偌大声势之时,她都不肯起兵附和,当时她若起兵,我大宋还不一定能够平定得了他两处啊。她隐忍至今,忽然发难,大势已经在她掌握之内,阳谋机关被她算尽,将来灭宋者定是她啊。” 郭药师摸着鼻子冷笑道:“方腊是算什么东西,也配与我家主公相提并论?我家主公心怀万民,知道当时若是起兵附逆,虽然你大宋朝廷不一定能平定两家,但如此一来天下定会大乱,受苦的只会是我汉家百姓,是以主公自然是不会起兵附逆的。如今金人南下,乃是胡奴外族入侵,要保中原汉人江山,只有我家主公能办到。两位落得今天这个地步,而我家主公能握有天下大势,实则是两位只从一家之天下去治理天下,而我家主公则思虑的是万家之天下,孰优孰劣,孰高孰低,一望便知。” 徽钦二帝默然无语,徽宗自不必说了,导致方腊起义的便是花石纲兴办,这花石纲便是为了他一己私欲而办。到了联金伐辽,他好大喜功,强行与辽国兵戎相见,导致宋国信义全失,可笑的是又打不过辽国,被迫要用岁币赎买燕京八州,方才埋下了金军南侵的隐患。而金兵南侵之后,他又因自己害怕,匆忙传位后,自己便扔下江山社稷一个人跑了。钦宗也好不到哪里去,登位后,为了巩固自己的权位,只顾玩弄权术,借战和两派争斗,罢黜异己,结果就是战又无决心,和又有贰心,鼠首两端,结果便是如今这个下场。可以说两人真就是只从皇位权势,一家之天下在考虑问题,而三娘却是从天下大势着手来考虑问题,是以三娘如今掌握了大势。 见两个无语,郭药师缓缓说道:“大势已去,两位还是先思虑如何让大宋社稷保存下去再说吧,将来功过自有后人评述。”徽钦二帝皆是长叹一声,随后钦宗便提笔书写诏书,这道诏书便是数落康王如何不遵旨勤王,数典忘祖,拥兵自重等等恶行,而后废除康王爵位,又免了他大元帅之职,贬为庶民,着命新任太师、平章军国事、天下兵马大元帅扈岚捉拿问罪云云。 原来对付康王这道诏书也是三娘的计策,她虽然让公孙胜前去行刺康王了,但在明面道义上,她必须也能站得住脚,有了这份诏书在手,康王不奉命的话,公孙胜正好行刺诛杀,天下人都没话说的,这是三娘的两手准备。 诏书写好后,一般的两个皇帝都署名用印了,郭药师等诏书干了之后,便卷起收好。徽钦二帝问道:“既然都办了事情,何时能救我俩个出去?” 郭药师道:“我麾下亲军已经准备好,只等主公那里收得诏书后,后续兵马不日将赶到会合,那时主公将挥军与金人恶战,便在与金人鏖战时,金人营地之内定然防守松懈,我这里便会挥军起兵,救出两位去,其余宗室、大臣等人也一并解救,最多不过三五日之事。” 听了郭药师的话后,徽钦二帝都是松了口气,随后郭药师告辞而去,临行前吩咐看守兵卒给两个准备些好酒美食,也算是安抚一下两个。可怜徽钦二帝,昔日高高在上的皇帝,如今两道诏书只换来一顿酒食而已。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圩四章千古艰难唯一死 遁走地道出生天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两份血诏当晚便已经到了三娘手中,噼啵作响的灯烛之下,三娘看着这两份旷古烁今的诏书,心头暗叹道:“看来这赵宋两个皇帝的脊梁骨都已经断了,赵宋覆灭已成定局。” 看了诏书后,三娘唤来庞秋霞问道:“那赵嬛嬛如何了?”庞秋霞道:“终日以泪洗面,吃的很少,看来是极为担忧她的亲眷。”三娘淡淡的道:“她是个良善女子,又自小生于帝王之家,如今赵宋宗室遭逢巨变,自然会有此担忧。嗯,我这便亲自去看看她。” 却说这柔福帝姬赵嬛嬛为何会到了三娘营中,便要从三天前,赵宋宗室在道君皇帝率领下,出城投降时说起。 便在赵宋宗室出城投降前夜,道君皇帝被逼无奈,只得召集宗室诸王到紫宸殿来,便将金人之意都说了。赵宋宗室诸王皆是抱头痛哭,竟无一人对道君皇帝出城投降的决定有任何异议。这也难怪他们,赵宋一朝,诸王、郡王各宗室旁枝人等皆是圈养在开封城内,皆是衣食无忧,富贵无虑的一群人,他们习惯了受朝廷摆布,习惯了被皇帝圈养。好一点的诸王,还学些诗词书画,更有甚者便是什么都不会,只会吃喝玩乐,要这么一群人能生出什么反抗的意志来,也的确是强人所难了。 于是乎,赵宋诸王便奉太上皇旨意,各自回府准备,在明日出城投降之列,他们的子女、妃嫔、命妇、宗妇也都是要一道前去的,所以都回府去准备去了。 诸王去后,道君皇帝又将皇太后、太后并宫中诸嫔妃、诸帝姬并未曾开府的皇家幼子都召到紫宸殿来,柔福帝姬赵嬛嬛自然也在其中。 自从黄裳去了金营后,便陷在金营之内,赵嬛嬛没了说话、开解的人,便一直忧心忡忡,再到后来她的皇帝哥哥也被金人扣押,所求金银无度时,她更是愁眉不展。为了帮助凑金银绢帛,嬛嬛将自己宫中所用的一应金银器皿、饰物、绫罗绸缎都拿了出来,交给朝廷去凑那岁币、犒赏军费。 可惜金人索求金银甚巨,就算宫中各妃嫔、帝姬都将自己的金银绢帛献出,也都不够。嬛嬛虽然身在深宫之中,但还是听闻了许多事情。她听闻了朝廷是如何搜刮开封民间的,金人是如何扣留皇帝索要金银的,一切的一切都是坏消息。 这晚,虽然已经天色黑沉,但嬛嬛闻得父皇召集了宗室诸王商议,宫中内侍传来了不好的消息,道君皇帝决定应金人要求,率领宗室诸王出城投降。闻得此讯,嬛嬛心头一沉,知道国破家亡的时候终究还是来了。想到去了金营之后,像她这种亡国公主的命运,定然是万分悲惨的,于是她大哭了一场,边哭边喃喃自语道:“九哥,你为什么不领军来勤王,为什么不来救我们?” 说起这九王爷康王赵构来,此前一直都是宗室诸王、宫中妃嫔、帝姬们的唯一希望,只因康王赵构被封为天下兵马大元帅,在河北聚集了数万勤王兵马,声势浩大,朝廷、宗室都希望他能领军来救开封,嬛嬛也不例外,她一直将九哥视为救星。但这个救星一直没有出现,从金军占据开封城四面城墙之后的两个月时光之内,没有康王赵构率兵前来勤王的音讯。而三娘所率领的三万军马,赵宋宗室人等皆没有将她视为救星,只因她兵马太少,只有三万人。 便大哭一场之后,有宫中内侍前来宣召,说是道君皇帝请各宫妃嫔、帝姬前去紫宸殿,有大事宣布。嬛嬛只得略作梳洗,此时也没什么锦衣罗裙,金银配饰了,便做寻常打扮,去了紫宸殿。 到了殿上,却见韦妃、邢妃、朱妃等宫中妃嫔已经到了,人人面上都是忧伤悲绝之色。嬛嬛勉强见礼后,几名妃子都上前勉强安慰了几句。少时,嬛嬛见得自己的生母,王贵妃带了自己其他几个同母帝姬,惠淑帝姬、康淑帝姬、顺德帝姬、冲懿帝姬一起到来。见得母亲与姐妹们,嬛嬛终于忍不住上前搂住母妃哭了起来,这女子一哭,便会传染,一旁其他妃嫔女子忍不住都哭了起来,显然诸女都知道等待她们的将会是什么凄惨命运。 一炷香时分,宫中宗室女眷都聚齐了,便是身怀有孕的朱慎妃都到了。人都到了之后,道君皇帝方才从偏殿转来,只见他形色憔悴,目光无神,坐到殿上后,只吩咐内侍将诏书宣读了。那诏书无非便是宣召宫中诸女,明日一早便要随宗室诸王一同出城投降金人去。 听完诏书后,殿上诸女无不都是抱头痛哭起来,道君皇帝烦躁不已,最后忍不住起身喝道:“好了!哭有何用?回去各自准备吧!希望金人能善待我等宗室!”说罢,也不理会殿上自己的妻妾妃子,也不理会自己的儿媳侄媳,更不理会自己的女儿孙女,便径自去了。 宫中太后只得安慰了诸女几句,随后也便自回宫准备去了。只有钦宗皇后朱皇后留了下来,只见她一脸平静,环视殿上诸女,缓缓说道:“大家都是天家之女,那金人如禽兽一般,各人不必抱有希望。千古艰难唯一死,我等大宋宗室女子,何惧一死?此去金营出降,最坏的结果也只是一死而已,本宫这里劝大家一句,与其受尽凌辱而死,不若能保住清白去死!是以,此去金营,倘若清白不保,还请自己备下毒药、利刃,便自己了断好了,以免受尽凌辱了,也是难逃一死!”说罢便也昂首去了,不理会殿上诸女听了她的话后,哭得更是大声。 这朱皇后倒也是说到做到,面对金人的野蛮暴行,作为战败皇朝的宫中女子之首,她为了捍卫自己和所代表民族的女性的尊严,履行母仪天下的职责,她选择了以死抗争。次日,道君皇帝领宗室受降仪式结束后,朱皇后即“归第自缢”,被人发现后救活,她“仍投水薨”。在历史上,所有北迁的女性中,朱皇后最具有反抗精神,她的这种刚烈行为其后还得到了金人的褒扬。金世宗下诏称赞她“怀清履洁,得一以贞。众醉独醒,不屈其节”,追封她为“靖康郡贞节夫人”。这无疑是对徽、钦两位皇帝和大多数女性苟且偷生的最大嘲讽。 朱皇后去后,王贵妃搂着自己的几个女儿哭了一阵后,便吩咐她们各自回宫收拾些应用物品,只怕此去金营,她们是再也回不来了。 嬛嬛失魂落魄的回到自己的寝宫之内,呆呆的坐在梳妆台前,却并未发现自己寝宫中多了几个人。这几个中便有梁山鼓上蚤时迁,只见他穿了内侍服饰,带着几个乔装内侍的汉子正在收拾东西。其余宫女、侍婢、内侍却多半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此刻宋廷宫中已经开始一片大乱了。宫女们害怕被主子一同带去金营,有躲起来的,有找主子哀求的,而内侍们则在偷盗宫中宝物,又或准备迎接金人入朝,总之是人心惶惶,流言四起,谁也顾不上谁了。 少时,时迁等人也不管那许多,替嬛嬛收拾了些常用之物后,打了几个包袱,时迁上前问道:“公主看看可还有什么要收拾的?”嬛嬛这时候才回过神来,看了时迁一眼,却见他尖嘴猴腮,居然还有几缕鼠须,微微一惊问道:“你是何人?其他人呢?” 时迁笑道:“如今宫中大乱,人人都各自打算,原本宫中人等不知都去哪里了。小人时迁,乃是陛下差遣来侍奉公主的。”嬛嬛也没心情理会真假,摇摇头道:“也没什么要收拾的了。”当下时迁便道:“既然如此,便与小人先走,陛下安排了一个去处,教公主逃遁。” 嬛嬛心头一惊,抬头问道:“什么去处?”时迁道:“便是一处秘道,公主不必多问,随小人前来便是。”若是换做他人,只恐时迁有歹意,定然不会前去,但嬛嬛心思单纯,也不疑有他,便跟着时迁等人去了。 转到龙亭之下,自有人手在那里接应,回头看宫中时,灯火一般的通亮,金碧辉煌之间,却是一派人荒马乱,四处皆是哭声、喊声,乱作一团。嬛嬛心头一痛,哀伤又上心头,忍不住问道:“为何只有我一个在此?”时迁道:“其余人等自有脱身之法,小人只顾照料公主,旁的不知。” 说罢便教嬛嬛上了一辆马车,那马车到了皇城门口,自有禁军接应,放马车出城,那禁军自然是奉了闻焕章与高俅之命,放时迁等人出城去。 到了皇城外,马车转到李师师家院外,却见这里李师师等人也都收拾好了,便同嬛嬛一起进了那秘道内。嬛嬛不认得李师师,问起时,时迁笑道:“便是你家父皇在宫外的女人,名唤李师师的,公主可曾闻得?”李师师与父皇的风流韵事,嬛嬛还是知道的,当下心头一宽,父皇连宫外女子都安排了,看来宫中女子自然也都有安排的,便安心下了地道去。 那地道一处便是通城外金军占据的天宁寺,一处却是通宫中,只因道君皇帝被从地道中掳劫过一次,是以通宫中的通道早被封死,而后来白莲教众早已经挖通另一条出城秘道,便是通往城东的关帝庙。便这样,嬛嬛与李师师一同都被三娘派人接到了营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圩五章得脱大难心安然 乍闻传召意踌躇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却说柔福帝姬赵嬛嬛到了东昏县三娘军中之内后,便被单独安排在城内一家富户小院之内,李师师等人却被带往另一处安置。在逃难的时候,只因与李师师皆是女子,是以两女相携而进,一路说了许多话。 原来这李师师虽是优伶之家,前几趟开封府大掠民财、大掠民女时,也算李师师乃是道君皇帝的人,是以还都算是逃过一劫,但后来情形越来越差,到了钦宗身陷金营时,开封府也顾不得那许多,李师师家也遭了洗劫,家中资财悉数被官府搜掠而去,稍有姿色的使女、婢仆也被官府拿了去献给金人。好在李师师算是道君皇帝的人,她自己才能幸免被捉去献给金人,但家中遭劫,李师师也知道大难将至,早晚而已。 便在惶恐不安之时,好在有高俅高太尉到来,直言乃是上皇安排前来,助李师师脱身。于是便才有了李师师与柔福帝姬一同脱难的情形。 初闻李师师之事,嬛嬛难免有些心中责备道君皇帝之意,觉得自己父皇有些偏心,宫中尚有太后、母妃等人未曾脱难,父皇这里却先将外面相好的人安排离开,未免有些厚此薄彼了。但嬛嬛也是天性善良,后来听闻李师师家中,使女被捉拿一空,家中老鸨、下人逃散一空,就只剩下李师师一个弱女子,嬛嬛又不免同情起来,暗想:“她一个弱女子,与父皇情愫一段,未曾计较什么名份,安心待在宫外,如今遭逢大变,只剩下一个人,不似太后、母妃在宫中还有大批内侍、宫娥照料,父皇先安排她离去,也不算太过。” 到了东昏县之内,重见大宋军旗之后,两女都是松了口气,见得县城街道之上,往来不绝的宋军士卒,从前都觉得这些贼配军低等肮脏不堪,但如今见得这许多军卒,心中却再也没有先前那种鄙夷,反而生出亲近之意。觉得有这许多士卒在,她们才会安然无恙。 随后两女被分开安置,嬛嬛这里被安排到东昏县内一家富贵小院,便有东昏县令等当地官吏来参见了她,便差拔了十六名使女照料,又有一队三娘军中近卫守护左右,嬛嬛逃出生天,恍如隔世一般。 这一晚嬛嬛睡得无比香甜,多日来的惶恐、害怕都一扫而空,好好安睡了一晚。到得次日天明,用过早饭后,便有东昏县令再来探望,又送来一批锦衣玉食。嬛嬛谢了一回,问起自己父皇与城中情形。 那东昏县令早已经成了三娘门下之人,自然是按三娘吩咐行事,三娘也不想再蒙骗于她,那县令便将今早道君皇帝率领宗室一干人等去金营投降之事说了。闻言,柔福帝姬赵嬛嬛放声大哭起来,连忙追问道:“为何父皇不带其他人一同来此地?” 那县令早已经领了三娘言语,只道:“昨夜公主脱难之后,金人那里掘壕围城,不想挖通了地道,以水灌之,如今那地道已经不能再用了。”闻言嬛嬛哭得更是厉害,只失魂落魄的喃喃道:“既然有这个地道,为何父皇不早点离开京城,到这里暂避?” 那县令答道:“只因扈宣抚使乃是出身绿林,先前上皇与陛下都不信任扈宣抚使,因此不愿到扈宣抚使军中来。”嬛嬛微微有些明白过来,长叹一声泣道:“父皇还是听信奸臣之言,不肯用忠贞之士,以致有此劫难。” 那县令却摇摇头道:“非是有奸臣进言,而是上皇与陛下自内心便不信任军中将领的缘故。公主,此时多说已经无益,便请公主暂且歇息,想必扈宣抚使那里等到援军之后,便会攻打金人,救出上皇、陛下与一干宗室了。” 当下劝慰了几句,那县令便离去,随后便有三娘军中女营将军庞秋霞到来,负责照料嬛嬛起居,并护她周全。虽然庞秋霞与赵宋有深仇大恨,但庞秋霞江湖磊落女子,也讲祸不及妻儿,又因嬛嬛是女子,性子良善温婉,是以两女相处得还算融洽。 便这般过了三天,坏消息一个接一个传来,赵宋两个皇帝、一干宗室与妃嫔在金营如何被欺辱,钦宗太子被金人害死,三个帝姬被金人凌辱而死,这些惨事三娘并未隐瞒,都教人来告知嬛嬛。嬛嬛闻得亲人惨状,自然是一直都以泪洗面,茶饭不思。 这天晚间三娘得了两道血诏之后,暗想道:“这小姑娘经过这些日子巨变,该当磨砺出来些了,这里得了诏书,卢俊义师兄那里兵马明早便到,也该早些告知于她,早作登位准备,而后竖起大旗,抗击金人!” 当下三娘便与庞秋霞来到城中安顿柔福帝姬的那小院之内。到了嬛嬛卧房之外,只见得房中灯火未灭,不时有哭泣之声传来,想是嬛嬛还在哭泣。三娘便吩咐庞秋霞前去通禀,闻得是大名鼎鼎的扈宣抚使到来,嬛嬛心头惊喜不已,这些日子嬛嬛多次探问,为何扈宣抚使还不出兵救驾,得到的答复都是后续兵马未至,如今东昏县只有三万军马,难以匹敌金人五十万大军。嬛嬛虽然不懂军事,但数字上还是清楚的,也知道三万对金人号称五十万的大军是在是有些强人所难,是以也就没有责怪谁来。今夜乍闻扈宣抚使到来,心头大喜,急忙命人将三娘请入房内来。 三娘着了一身大红狩服,乌帽垂绦,便大步走进屋内,到了屋内便朝嬛嬛微微行了一礼,嬛嬛急忙上前扶起她来。三娘抬头看时,只见嬛嬛泪痕犹在,雨后梨花一般,那容颜好似当年丽卿一般无二,心头一阵刺痛,也不禁有些失神。直到嬛嬛请三娘上首安坐时,三娘才收敛心神,款款而坐。 坐定后,使女奉上香茗,嬛嬛动问道:“扈将军深夜到此,难道是有要事?”三娘也不想绕圈子,当即道:“我在金营内的细作,甘冒奇险见得两位皇帝。”说到这里,嬛嬛惊喜非常,急忙问道:“我父皇、皇兄可安好?” 三娘道:“两位皇帝尚算安好,只是形容有些憔悴。”嬛嬛又急忙问道:“太后、皇后、我家母妃等人呢?”三娘也不想瞒骗,坦言道:“宗室女眷情形都不太好,多被金人欺辱。朱皇后几次寻死,但还在都被救回,宗室诸女中,也只她一个尚能保清白。” 嬛嬛脸色发白,泪水又不自觉留下,便泣道:“这可如何是好?那些金人怎么这般坏?只会欺负我们大宋女子。”她生性柔弱,这般时候也不会口出恶言,咒骂金人。 三娘见得她这般模样,心头微微一痛,想起当年自己方才穿越之时,便打定主意,要改变大宋靖康之变时候的惨剧,但随着事态发展过来,三娘却发现,要让此时的汉人不受西夏、金国、甚至是后来蒙古的欺压,唯有推翻大宋,建立汉人新的强盛王朝。只有这般,方才能让其后一百多年的汉人免受外族强势入侵,但要推翻赵宋,此刻赵宋宗室女眷并开封上万女子受辱,比起能避免后世金国攻掠江淮,杀掠无数,蒙古屠戮南国,十万军民崖山自尽的惨剧来说,现在这些女子忍受的屈辱似乎还是值得的。 三娘一直都是这般安慰自己的,但有时候脑海中也会闪过一丝不安,那便是:“其实我也似乎只是为了自己的野心,才令这些女子有此大劫,还有开封城内那些百姓受苦,也是因为我想当皇帝啊。”但这种念头很快一闪而过,三娘坚信自己是为了更多的女子不受欺辱,是为了更多的百姓不受欺压,是为了汉人福祉,才这般行事的! 听得嬛嬛哭泣,三娘沉默了一阵,随后才朗声道:“公主切莫哭泣,我那细作冒死自金营那里带回了两位陛下血诏在此,还请公主接诏!” 嬛嬛闻言,心头一震,惊喜交集之下暗想道:“总算有父皇、皇兄诏书,便能知他两人如何。”当下便离席跪听。三娘起身来,一招手,后面奉诏书的两名军中文官上前来,便将两份诏书都宣读了。 第一份诏书便是钦宗退位,教嬛嬛继承帝位,三娘为天下兵马大元帅,并为辅政大臣的事说了。这诏书中说了,只因开封城破,两位皇帝领宗室出降,唯有柔福帝姬赵嬛嬛脱身于外,便是赵宋血脉,为了领袖军民百姓抗击金人,便立赵嬛嬛为帝,加封山东路宣抚使扈岚为太师,天下兵马大元帅,平章军国重事,辅政大臣,辅佐嬛嬛抗击金人,恢复河山云云。 听得这第一份诏书后,赵嬛嬛整个人都呆住了,隔了半晌方才喃喃自语道:“为何会让我继位?九哥不是还在河北的么?我一个女子如何能继承帝位?九哥不是更加合适的么?” 三娘缓缓说道:“康王赵构,深受皇恩,却不思回报,在河北手绾数万兵符,却不思前来勤王救驾,如今只想一路南下,前往江南去做皇帝,弃两位陛下、宗室社稷于不顾,是以这第二份诏书便是两位陛下下诏讨伐康王的诏令,还请公主继续听下去!”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圩六章恻隐之心不可有 防人之心岂能无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便在别院嬛嬛卧房之内,三娘又将另一份诏书与柔福帝姬赵嬛嬛读了,其上果然是徽钦二帝命新继位的女帝赵嬛嬛出兵讨伐康王,其上列举了康王的种种罪状,什么数典忘祖,什么不思孝道,什么拥兵自重,什么不顾社稷,林林总总列举了十条罪状,便宣布废除康王爵位,贬为庶民,免其天下兵马大元帅之职。 听了之后,赵嬛嬛脑海中一片空白,过了半晌之后,才喃喃道:“这不可能,父皇与皇兄怎会下这种诏书,要我们骨肉相残?”三娘便将两份诏书摊开在桌案上,教嬛嬛来看,口中道:“这是两位陛下血诏,公主不信,可自己来看。” 嬛嬛颤颤巍巍来到卓岸边,自有两名文官掌灯,灯火下看得分明,果然是皇兄手笔,同时落款便有徽钦二帝署名,并都用了各自私印,钦宗还用了大宋玉玺,可说这两份诏书真的不能在真。见得其上文字皆是一片暗红色,一望便知是血诏,想起父皇母妃及宗室亲眷的悲惨遭遇来,嬛嬛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见得嬛嬛掩面而泣,那般音容像极了陈丽卿来,三娘忍不住上前将她搂入怀中,安慰道:“好了,不哭了,事已至此,哭也无用。”身边庞秋霞也上来安慰,两个安慰了好久,嬛嬛方才渐渐停了哭声,但还是忍不住流泪抽泣。 三娘替她擦拭了泪水后,缓缓说道:“今后公主要坚强些,既然二帝有诏书在此,便请公主接诏,接诏后公主便是大宋新君,臣等定然效忠新君,抗击金人,匡扶社稷,救民于水火之中。” 听了这话,嬛嬛泪痕犹在,小脸微微发白,颤声道:“我,我不要做皇帝,我只要父皇、皇兄、母后都安然回来,像从前那般,大家都高高兴兴,快快乐乐。” 三娘知道她生性柔弱,但见得嬛嬛坐在椅子上,娇躯微微颤抖,便好似受惊的小白兔一般,忍不住三娘便露出了狼尾巴来,似笑非笑的上前又劝说道:“公主要二帝并宗室家眷都安然回归可是万难之事,但也并非全无希望,只要公主奉召,做了新君,号召天下兵马勤王。将士们有了主心骨,臣等便可率领军马,击败金人,迎回二帝、宗室家眷来。若是公主不肯奉召,大宋已然没了皇帝,臣等也没了效忠之君,便不如就此撤兵,回山东路去,保境安民便是了。” 嬛嬛听了大急,忍不住拉着三娘玉手道:“你不能撤兵,你走了,父皇他们怎么办?”三娘微有些戏谑的望着嬛嬛,柔声道:“好,我不走,但请公主奉召接位,继承大统。” 嬛嬛秀眉紧皱,还是有些为难的道:“但我不会做皇帝,我害怕。”三娘便好似大灰狼哄骗小白兔一般,又柔声道:“不必担心,有臣在,会辅佐公主的。”嬛嬛还是有些犹疑,又道:“可我是女子,不能做皇帝。”三娘柔声道:“臣也是女子,不是一般的领兵打仗?公主不必担忧,臣自会率领群臣效忠公主。” 嬛嬛又道:“可我看父皇做皇帝很辛苦,难道我要一辈子做皇帝么?”三娘笑道:“若是将来公主做皇帝厌烦了,迎回二帝后,大可再把皇位禅让,便可不做皇帝了啊。”说完,三娘心中却暗道:“那徽钦二帝可不会回来了。”嬛嬛不知道对面大灰狼心里打的主意,只轻轻嗯了一声道:“这倒也是。” 嬛嬛性子柔弱,经不住三娘这般威逼利诱,劝说半晌之后,嬛嬛终于点头答应。当下三娘命人摆下香案供桌,又宣读了一遍诏书后,赵嬛嬛便算是接诏了。 嬛嬛接了诏书之后,三娘便领屋内众人先行参拜了大礼,便改了称谓,称嬛嬛为陛下。见三娘等人大礼参拜自己,嬛嬛涨红了小脸,手忙脚乱的扶起三娘道:“你们快起来,我,我……” 三娘起身来后道:“陛下接诏后,便要自称朕了,稍后臣会请人来教导陛下帝王之礼,三天后,臣山东路后续军马便会到来,臣会安排登基大典,陛下先行登位。只是如今这东昏县内,一应物器简陋,一切大典或许只能从简了,陛下莫怪。” 嬛嬛忙道:“从简无妨,我,哦,是朕,朕不会计较这些。只要你,嗯,只爱卿能速速发兵,击败金人,迎回二帝便好。”三娘见她精致的小脸上,满是期望之色,忍不住有些迟疑,要不要放过徽钦二帝呢?但这念头也一瞬即灭,三娘心头又想道:“都已经到了这步田地,帝位在望,岂可为了些许恻隐之心而废大事?” 当晚,嬛嬛接诏,三娘便命又从女营差拔数百女兵前来侍奉新帝。随后连夜升帐点将,便连东昏县县令等官吏也都唤来,还有因金兵围城,不能会开封的大小官吏,又或是周遭州县逃难出来的官吏都齐聚东昏县衙。 便在县衙大堂之上,三娘当众出示了徽钦二帝的血诏,都宣召了之后,三娘麾下将校还好些,其余宋朝地方官吏皆是大惊失色,但看了那血诏上,笔迹、印信皆无错漏,众官吏看了那字字殷红,皆是放声大哭起来,一个个捶胸顿足,或道:“天子蒙尘,天之不幸,臣等万死。”又或道:“主辱臣死,臣等万死。” 一阵啼哭哀嚎,听得三娘烦闷,跟着厉声喝道:“诸公!此刻不是哭丧的时候,二位先帝还在,也有了新君,唯今之计便是好生筹划,先教新君继位,而后与我一同统兵,挥兵击退金人,救回徽钦二帝,重振朝纲,方是忠臣当为之事!” 众官吏都是心头一凛,渐渐停了哭泣之声,数内也有质疑嬛嬛继位的,便有陈留县令忍不住小声道:“只是这柔福帝姬继位,帝姬虽然身份最贵,但始终是个女子,由她继位,是否……”说到这里,这陈留县令也不敢说下去了。 三娘目光一寒,扫过一众官吏,冷冷说道:“如今宗室俱都陷在金营之内,并无比柔福帝姬更为合适的人选,更何况二帝有血诏在此,你们难道想抗旨么?!” 如今三娘手绾兵符,有三万军马在东昏县,另有卢俊义率领十万军马将至,环顾开封周遭,并无一支宋军有此威势,更兼三娘手中有这两份血诏,众地方官吏虽然有人心头存疑,但也不敢再说什么。当下那陈留县令连忙改口道:“属下等愚昧,扈太师一言点醒,臣等定当辅佐新君,抗击金人,迎回二帝。”其余官吏也都一起附和,表明忠心。 三娘见众官态度服软,当下便命军中娄敏中为主,地方官吏为辅,负责筹备赵嬛嬛登基之事。命孙安、卞祥暗中监察官吏,若有不轨之举,便要速速断处。 三天后,卢俊义领十万大军陆续到来,这一趟山东路将佐、军马精锐齐出,山东路只留下朱武领十员将佐镇守,其余皆来到了开封左近聚齐,三娘便是要毕全功于一役。 卢俊义到了之后,三娘升帐点将,便命圣手书生萧让撰写了两道檄文,一道便是向天下宣示徽钦二帝传位赵嬛嬛,教扈岚为辅政大臣,平章军国重事,天下兵马大元帅,统领天下宋军抗击金军。这第一道檄文便是后世称道的《女君定国讨胡虏檄文》。第二道檄文便是讨伐康王的檄文,其中将康王罪状都说了,末了以嬛嬛口吻向康王麾下军马宣召,但凡之前依附康王的军马,自得悉檄文之后,当立刻脱离康王,之前之事一概不究,只问罪康王一人,若是领军前来勤王者,不但无罪,反而将论功行赏云云。 两道檄文都写好后,登记诸事也都准备妥当,三娘便领一众山东路将校,东昏县左近地方官吏,在东昏城内拥立柔福帝姬赵嬛嬛称帝,史称宋末女帝继位事件。 登基继位后,三娘命人当众宣读了血诏并两道檄文,并将血诏与檄文都誊写了,传檄天下。登基大典之后,三娘随即誓师出征,准备讨伐金兵并金人所立的伪楚张邦昌,收复开封。 话分两头,却说徽钦二帝迫于无奈,写了那两道血诏之后,便一心只等着三娘那里军马来救。但三天过去,都一直没有动静。这三天来,金人还是不断凌辱二帝,或教二人陪同饮宴,席间淫辱宗室女眷,羞辱二帝,又或教二人观看操演,当众凌辱二帝。徽钦二帝不堪凌辱,又吃不好、睡不好,日夜都盼着三娘早日领军来救。 金人这边,却是被胜利冲昏了头脑,每天开封府那里,张邦昌还是不断送来金银绢帛,送来女子,宗望犒赏士卒,金兵个个都是欢声雷动,只顾着金银女子。宗翰老成,保持了几分清醒,虽然三娘那里一直按兵不动,而山东路后续兵马却也一直没有西进,只在黄河南岸救应百姓,但山东路军马中水军厉害,一旦发兵封锁黄河河道,只怕金军便一个都过不得黄河回去。 好在有郭药师献策,教宗翰早早在占据洛阳以西,潼关以东的三处重要渡口,便是渭河以东的三大古渡口,风陵渡、大禹渡、茅津渡,并收拢沿岸许多船只,一旦三娘军马西进,金军可从容自洛阳以西的这三大渡口从容撤兵。 是以虽然宗翰心中深感忧虑,以三娘为隐患,但见自家军马雄壮众多,又安排好了退路,而开封那里又源源不断送来金银女子,是以宗翰也有些舍不得就此撤兵,便这般多耽搁了几天。于是,多耽搁了几天,最后便成了金军覆灭的丧钟。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圩七章金玉留心难舍弃 冤魂索命报应来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金人那里只因贪婪,只想教张邦昌多搜刮些金银女子送来,因此多等了几日。这天晚间,张邦昌又差人送来五车金银绢帛,另有五十坛陈年美酒,说是在一处富户家地窖中挖出,那酒在地下珍藏了十余年,便是上好的佳酿,张邦昌便命人一并送来金营之内。 宗望好酒,一尝之下,甚是欣喜,便又大摆筵席,教军中许多将领都来赴宴,又命人从赵宋宗室女眷之内提了十余人来席间添色。一众金军将校美酒当前,佳人在怀,自然是欢呼畅饮,都不觉得喝得酩酊大醉,一个个各自搂着选中的宗室妇人,回去安歇。 宗望搂着两个美貌的赵宋亲王姬妾沉沉睡去,睡到后半夜,却被一阵叫喊声惊醒过来,醒来时急忙唤帐外亲卫前来问道:“何故呐喊?不知夜半呐喊,只恐营啸?”营啸便是古代军人出征,只因生死之间,精神高度紧张,夜半时一些士卒会精神错乱,拔刀互杀,夜间黑暗,为了自保,许多士卒都只会拼命杀掉身边的人,是以会酿成营啸,但凡晚间军营,除了巡夜的队伍,都不许士卒出营帐来的。 那亲卫急忙答道:“大帅安心,并非营啸,而是一处营地失火。”宗望吃了一惊道:“何处失火?可是粮草重地失火?难道是敌军来袭?”亲卫道:“未闻厮杀,想是寻常失火,便是关押赵宋诸王宗室的营地失火,粮草营地安然无恙。” 听闻只是关押俘虏的营地失火,宗望松了口气,也不敢怠慢,便起身穿衣,出帐来看。出得帐来远远一看,果然便是关押赵宋诸王宗室的城西北十里铺营地失火,火光冲天,看来火势不小。 见得如此,宗望皱眉,急忙命巡夜将领前来询问。少时那巡夜将领到来,宗望问了,那金将道:“火势太大,未能靠近,也未见那营内看守的兵卒与一干俘虏有人逃出来。那营地前半夜都还一如平常,不知怎的后半夜便失火了。” 宗望冷哼一声,便以巡夜失职之罪命人将那金将拿下,吩咐其他将领负责救火,又命几队金军皮甲准备,以防敌军趁夜来袭。 那火势太大,哪里能救?金人只得掘壕隔绝火势,不让其波及其他营地而已。到了天明之后,火势渐渐熄灭,宗翰也从西面大营赶来查看,便与宗望一同前往查探。 到了那营地内,只见烧得一片狼藉,十里铺驿站的房屋全都烧毁,残垣断壁之内许多烧焦的尸体都在其间,都不能辨认相貌。宗望无奈,只得命人清理尸首,点算人数,最后清查名册发现,昨夜守卫此处的五百金军全都死难,赵宋宗室诸王一千余人也全都殉难,无一活口,也就是说这个营地里失火后,就没有活人逃出来。 听了回禀之后,宗望与宗翰皆是大惊失色,宗翰道:“即便失火,也不可能一个都逃不出来,此定然是有人故意放火。”宗望皱眉道:“这许多赵宋宗室诸王全都身死,却不知是何人这般想要赵宋断嗣?” 宗翰沉吟片刻后,忽然面色大变,急忙道:“不好,快去看赵宋那两个皇帝!要是我猜测没错,这定然是那山东路女贼所施毒计,她将赵宋诸王都杀了,再将二帝解决,我等手上便无重要人质,她也可以将杀害二帝并诸王的罪过推到我大金头上,接下来定会号召天下宋人与我拼死一战,那样我军就被动了。” 一言点醒,宗望急命人前去查看,自己与宗翰随后赶去。到了关押徽钦二帝的西营北面驿站外时,只见几名金兵上前来报,便说这里看守徽钦二帝的两百金兵尽皆身死,徽钦二帝也是横死在驿站的小黑屋内。 闻言,宗望与宗翰皆是面面相觑,进到驿站院内查看时,只见两百金兵尸身横七竖八躺在院中,细细验看时,都是喉中一刀毙命,死时并无反抗迹象。这些金兵周身都有一瓶美酒,或打破,或跌落。宗望拿起一壶尚算完好的美酒,打开瓶盖闻了闻,依稀便是昨天张邦昌送来的那五十坛美酒味道。 身后有郭药师随行,上前道:“元帅,小可看了这酒,酒中有汉人绿林中常用的蒙汗药,想来是有人在酒中下了蒙汗药,然后这些士卒都喝了酒后,被麻翻在地,而后便有凶徒前来,一个个都是喉中一刀,结果性命,而后入屋杀了宋国二帝。” 宗望大怒道:“谁人给他们送来的美酒?”身旁负责军需的金将为难的道:“昨夜大帅饮宴高兴,教赐下美酒给看守营地的士卒,便每名士卒都赐了一壶美酒,军中美酒不够的,便用了张邦昌送来的五十坛美酒。” 宗望大怒,楸过那金将喝问道:“为何这酒中会有蒙汗药?!”那金将脸色发白,急忙道:“小人不知,都是吩咐手下士卒分装好美酒后各自送去的。”宗望怒不可遏,接连查问,但那些酒有些是差人分送各营,有些是吩咐各营自己来领的,都查不到这里的美酒是如何送来。 再问几句不得要领,宗望大怒便要拔刀杀了这军需官,宗翰急忙拦住道:“事已至此,杀他无益。看来我们营中有不少南蛮汉人细作潜入,否则不可能如此悄无声息的办到这般大事。”说罢,有意无意的看了郭药师等一众辽国汉人降将一眼。 郭药师见得宗翰神色,知道宗翰已经开始怀疑,眼珠子一转,急忙扑腾一声跪倒在地,大声哭诉道:“两位大帅明鉴,我等皆对大金国忠心不二,绝不会背叛大金。更何况我军中人马都在营地之外驻守,大营之内没有人马啊。” 宗翰一想也对,郭药师等部军马,被安排在大营之外的东面驻守,便是防备东昏县的三娘军马,当时宗望与宗翰商议了,便是用郭药师等部辽国降军做炮灰,顶在前面,若是三娘来袭,便让郭药师的军马先去消耗三娘火器,是以大营之内郭药师等辽国降将除了些许侍候的亲卫外,并无多余军马。今夜要放火烧宗室诸王营地,又要杀徽钦二帝营地两百金军,没有一二百人是办不到的。 当下宗望轻咳一声,扶起郭药师等一众辽国将领,宽慰了几句。但见得徽钦二帝已经身死,也无可奈何,只得命人草草掩埋,又命人将宗室诸王那些烧焦的尸身一并就地掩埋了。 郭药师提醒道:“杀赵宋二帝、诸王者,张邦昌也有嫌疑,还有山东路那女贼也脱不了干系,但无论如何,既然赵宋宗室一夜之间尽灭,宋人定然是要将这笔账算在我大金头上。唯今之计当先封锁消息,而后准备撤军北归,以免汉人们闻得二帝并诸王死讯,同仇敌忾,不顾一切前来寻我军报仇。” 宗翰听他说得有道理,当即命人封锁消息,尽快掩埋尸身。郭药师等各自回营安抚军士去了,宗翰望着郭药师背影,若有所思的道:“这人行迹着实可疑啊。”宗望颔首道:“的确,若是我军营中有汉人细作,最有可能的便是这些辽国汉人降将了。” 宗翰扶额道:“眼下看来,让他领军坐镇东面军阵有些不妥了,若他真是宋人细作,那山东宋军忽然夜间来袭,他那里一军都忽然倒戈,我等猝不及防,只恐有大败之忧。”宗望道:“正是有此隐忧,不若将他军马撤回,换上咱们自家儿郎,才算放心些。郭药师这些军马调到城内去,替下我军人马,我们也要准备撤军,便让我军人马先走,教郭药师军马守在开封城头,吸引山东宋军注意。” 两个商议定了之后,便照此传令,于是郭药师军马便撤入城中,换下金人军马,而后金军便开始逐渐收缩战线,准备从西面洛阳撤军北归。 却说那徽钦二帝并宗室诸王却是如何身死的?原来便是当晚间,郭药师将金营内当夜军令暗语都摸清后,又弄到了值宿腰牌,便来到自己营内,交给杨庭和、庞万春等人,杨庭和领自家兄弟并庞万春等一共三百人,都换了金人盔甲,便扮作金军巡夜的小队,大摇大摆的进了金营。 到了金营之内,早有时迁投入金营内,在金兵送酒途中,给金兵的酒中下了蒙汗药,而后麻翻了宗室诸王营内的金兵,而后杨庭和、庞万春等人到来,众人将关押宗室诸王的房屋全都锁死,而后浇上火油,一把火便烧了那处营地。可怜一千余名赵宋诸王都被活活烧死,而那五百看守营地的金兵也成了殉葬品。 点了火之后,杨庭和、庞万春又到了关押徽钦二帝的地方,此时金人忙着救火,也松懈了此处看守,众人到了内里一看,这里看守的金军也都被麻翻了,只因火油不够,因此没有放火,便上前一刀一个都结果了性命。最后庞万春一个人提着血淋淋的刀,踢开房门闯进了那小黑屋内。 见得有人进来,借着院子外的火光见得金兵满地尸首,徽钦二帝都是大喜过望,还天真的以为是三娘派人来救了,当下喜道:“可是扈宣抚使麾下来救人的?”庞万春冷笑一声道:“我是来替江南八十万冤魂报仇的!”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圩八章替天行道报血仇 天下公义两难全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便在驿站小黑屋内,徽钦二帝闻得庞万春那句,替江南八十万冤魂报仇,两个都一时间呆住了,钦宗尚未明了,只是呆愣的道:“什么江南八十万冤魂?” 屋内昏暗烛火之下,庞万春手持滴血尖刀,寒意森森的看着两个,冷冷的道:“花石纲害得江南三十万百姓家破人亡,义军起兵,你们赵宋官家派大军来征讨,所过之处,烧杀抢掠,连同十余万义军,又一共害了五十万军民百姓,我拜火教在江南几乎绝迹,都是拜你们赵宋官家所赐!今夜前来,便是要报这血海深仇!” 道君皇帝起初已经有些怀疑这人是拜火教余孽,听了这话后,已经知道再无转圜余地,便吓得双腿战战,面色惨白。钦宗则是大惊失色,急忙辩解道:“怎会害死那许多百姓?此事朕不知。”他的确不知,这是他父皇做下的事,在江南烧杀抢掠的是童贯等人,他怎会知道? 庞万春冷笑道:“你们两个皇帝都是一路货色,只会坑害百姓,要不是你们两个,今天金军又怎会入寇千里,杀害我们中原百姓无数?少说废话!纳命来!”说罢提刀便上。 钦宗大惊失色,急忙躲避,口中还一边叫道:“朕未曾害人!都是手下奸臣所为,好汉莫要错怪!郭将军!郭将军!救人呐!”庞万春揪住钦宗皇帝,手起刀落,喉中鲜血迸流,可怜只做一年皇帝的钦宗,便手捂咽喉,口中嗬嗬怪声不断,缓缓瘫坐在地,就此气绝而亡。 杀了钦宗之后,庞万春冷冷回头,道君皇帝已经瘫坐在地上,便连叫喊的力气也无,当庞万春扯住他的时候,道君皇帝在电光火石之间福临心至,这才想明白来,脑海中便闪过一个念头:“是她派人来杀我父子,她还是要做皇帝,绝不会留我父子……”才想到这里,胸口一阵剧痛,眼前一黑,一代风流才子般的道君帝王就此魂归天国。 取下二帝首级之后,庞万春大步走了出来,院内石宝见了他手中两颗首级,狰狞的面容上显出一丝狞笑,缓缓道:“大王并一干将士血仇得报,大事已了。”庞万春却道:“我等还有大事未完,便是要将我拜火教延续下去。”石宝颔首道:“正是,便先差人向扈泊主复命吧。” 便在这一刻,百里之外,东昏县三娘军营之内,帅帐中一阵风吹过,三娘案头的烛火一影一暗之间,正在帅位上闭目养神的三娘猛然睁开凤目,望着正在案头挑灯芯的庞秋霞道:“什么时辰了?” 庞秋霞挑了那灯芯,帐内又明亮起来,口中道:“便是子时三刻了。”三娘缓缓颔首道:“若无意外,你大哥已经得手了。得报大仇,你不开心么?” 庞秋霞略略垂首道:“不知道,当年才逃出江南时,那仇恨之心却是深如海,但如今听闻他赵宋宗室被金人如此欺凌,非但恨不起来,反倒有些唏嘘悲怜之意。”三娘闻言微微一笑道:“女子怀孕之后,便会心慈手软了,传言果然无错。” 庞秋霞奇道:“主公也曾生育,为何说传言如何,难道主公有孕之时,对万事万物就没有半点怜悯之心么?”三娘摇摇头道:“我与你们寻常女子不同,我的心比泰山还要坚定,不论什么时候,该做的事就绝对不会心慈手软。这天下间,你只有狠下心来,方才能救得大多数人,总是左顾右盼,优柔寡断时,却会断送了更多人的性命。” 庞秋霞叹口气道:“属下听不懂,但今夜算来赵宋子嗣是要断了,那可是一千多条活生生的性命啊。”三娘淡淡的说道:“比起黄河沿岸数百万百姓的性命,那一千多条人命又算得了什么?” 庞秋霞低声道:“那倒也是。”三娘摆摆手道:“不说这个了,你过来有事么?”庞秋霞道:“那新君今夜坐卧不宁,心虚混乱,想找主公过去说话。”三娘微微一鄂道:“难道她还真是血脉相连,居然有感应?也罢,我这便去瞧瞧她。” 说罢三娘便同庞秋霞离了城内军营,二人来到新君赵嬛嬛下榻的行宫。说是行宫,也只是搬到东昏县最大一家富户的宅院之内,自从嬛嬛在三娘扶持下,宣诏草登帝位后,皇帝该享受的待遇,三娘能办的都按规制办了,未能办的也只能从简。 到了行宫之内,转入院中,这里密布三娘亲卫,守卫森严。转到新君下榻的寝宫内,只见那新君一身薄纱睡裙在身,一脸愁苦,却只在软榻上斜靠着,左右十多名使女侍候。 三娘与庞秋霞到了面前,见过大礼之后,嬛嬛急忙跳起身来,扶起三娘道:“太师不必如此,都说了你是父皇与皇兄托付的重臣,今后不必如此大礼了。”三娘谢了一回。 起身后,三娘眼光灼灼,只盯着睡裙下嬛嬛那婀娜身姿,缓缓说道:“夜以至深,陛下为何还不安寝?”嬛嬛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侧身紧了紧衣裙,口中道:“也不知怎么的,便是心乱如麻,总觉得心绪不宁。” 三娘道:“许是这些日子遭逢巨变,因此心神不安,我这里开一副凝神静气的汤药来,陛下喝了后,可安心歇息。”嬛嬛道:“不是,我总觉得心里不安,像是有什么天崩地裂的事要发生。太师,你可知道父皇与皇兄他们如何了?” 三娘面色古井不波,淡淡说道:“陛下宽心,明日微臣便可起兵攻打金军大营,我那里伏下了内应,定可救出二帝并一众宗室女眷。陛下如今身系万民,当好生保重,听微臣的话,乖乖喝了汤药便去安睡。” 劝了一回后,三娘吩咐庞秋霞煮了一碗凝神汤药来,服侍嬛嬛喝了。那汤药里三娘加了些麻沸散的偏方进去,喝了一会儿,嬛嬛便沉沉睡了过去。 庞秋霞在一旁看了,心头暗想道:“主公那里派了哥哥去杀这新君父兄宗族,这里却又如此安慰她,当真是半点怜悯之心也无,主公之心到底是心狠手辣,还是她自己说的,比泰山还要坚定?” 嬛嬛睡下后,三娘转身回营,庞秋霞送到门口时,三娘忽然回头道:“秋霞,这義字怎么写?”庞秋霞微微一愣,顺口答道:“便是上面一个羊,下面一个我字。” 三娘颔首,叹口气道:“義字从我,从羊。我字表兵器,又表仪仗;羊字表祭牲。这義字便是说,若要遵从公义,必用兵器武力威仪捍卫,而又要有祭牲,便是说要有牺牲。天下公义,本就是两难全之事,为了天下公义,我也只有舍弃私义了。如若不然,我也救不得天下万民。我这趟来,不是为了救赵宋宗室,要改的天命也不是赵宋的覆灭之命,而是为了那些被金人杀掠的汉人百姓而来的啊!” 庞秋霞心头一震,似乎明白了什么,但又总觉得哪里不对,但还是躬身一礼道:“属下明白了。”三娘看了她一眼道:“不用胡思乱想了,你身怀有孕,早些安歇吧。明日便要出征了,主公这里,我会让孙二娘、顾大嫂领军来接替你,明日你便收拾东西,与水军一道先回山东去,安心将养待产。”庞秋霞谢了一回,三娘便领一众护卫自去了。 次日天明,金营那里郭药师果然传来消息,便只有六个字,“替天行道已成”。看了那消息后,三娘心底里却是沉静如水,一切都按自己的设想与安排在进行着,当初她才重生转世之时,便立下三大誓言,第一便是要改变扈三娘全家被杀,还要委身仇人的命运。这第一她早已经做到,扈家不但保全下来,而且更加兴盛,而水浒传中坑害扈三娘的宋江也早已作古,她那书传中的便宜丈夫王英,此时也只是她麾下一员将佐,可以说她已经做得很完美了。 其二便是反抗水浒中女子地位低下的命运,改变梁山好汉最后悲惨的命运。在书传中,梁山三员女将都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任人摆布,可如今她扈岚不但做了梁山之主,更加让梁山一众好汉风光招安开了藩镇,各自命运都改得完美。不但避过了与方腊的厮杀,将星陨落的厄运,每个将领各自都成家立业,就连李逵都得了如花美眷,她也觉得可以问心无愧。 最后便是三娘希望中原大地避免靖康之耻的生灵涂炭。但如今金军还是入寇了,中原百姓正在水深火热之中,要救民于水火,三娘必须掌握天下大势。随着赵宋宗室的覆灭,她也掌握了天下大势,剩下的便是要率领天下军民,将金人赶回北方去! 思绪万千,想到这里,三娘目光精芒大盛,厉声喝道:“升帐点将!”战鼓擂响,三娘麾下诸将闻得击鼓聚将,立时纷纷都赶到帅帐来。一时间三娘军帐之内,将星云集,除了尚在山西与河北统领义军的林冲、关胜所部将佐、镇守山东的朱武所部、尚在华州等待时机的史进所部将佐之外,卢俊义等大小将佐都到了。 擂鼓三通之后,全数将佐都到齐了,无一人迟来。诸将到齐后,朝三娘行了大礼。三娘目光扫过每一个人的脸庞,最后起身来,掣出腰间天子授剑,朗声道:“奉天子诏命,诸军随我攻打金人,救中原百姓!”诸将一起高声附和,声传至帐外,三军尽皆摇旗呐喊起来。憋屈了这么许久,汉人军马终于要展开反攻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圩九章兵分两路击暮归 书信三封起国战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便在帅帐内,三娘升帐点将,当众宣誓新君抗击金人的旨意,要率领诸将士驱逐金人时,众将士顿时士气高涨。而后三娘便传下号令,分拔诸将。 当下三娘将山东路宋军一十三万军马中,留下扑天雕李应并李忠、周通、杨春、陈达四员将佐领一万军马镇守东昏县,并守护新君。李应上前大声领命,只是未能在前线出战,李应未免觉得有些失落。 三娘瞧出李应神色,当下安慰道:“东昏县乃我军后方,其些钱粮重地,新君又在这里驻跸,需当交给稳妥之人,兄长切莫灰心,待得打过黄河,直捣金人黄龙府时,便教兄长为先锋。”闻言李应这才欢喜起来。 三娘又吩咐将剩下十二万军马一分为二,分为左右两军,一军三娘亲自统帅,另一军交卢俊义统帅。三娘总领左军人马二十五员:孙安,唐斌,文仲容,乔道清,秦明,黄信,李逵,鲁智深,武松,杨雄,石秀,孙新,孙立,欧鹏,邓飞,鲍旭,项充,李衮,穆春,孔明,孔亮,马麟,施恩,薛永,凌震。卢先锋驻领右军人马二十五员:卞祥,邓元觉,娄敏中,呼延灼,董平,张清,索超,徐宁,解珍,解宝,韩滔,彭玘,郑天寿,龚旺,丁得孙,邹渊,邹润,李立,李云,焦挺,石勇,曹正,白胜,蔡福,蔡庆。 如此兵分两路,教卢俊义领右军出东昏县后即从开封城北面直接攻打金军东面、北面大营,三娘则亲帅左军绕道开封城南,而后直接攻打金军城西大营,断截金人归路。 三娘指着地图道:“如今开封一动黄河水面,已经被李俊所部水军所控,金人若败,要想逃归北方,便只有西退,往洛阳而去,便在洛阳与潼关之间的枫林渡等三处渡口渡过黄河,从山西退回北方去。因此这一仗我军不但要打败金人,而且还要将这些金军悉数留在黄河南岸,因此左路军便要掐断金人西退之路,攻占开封以西的中牟,而后与右路军聚歼金人于开封城下!” 卢俊义等诸将听了,无不欢欣鼓舞,若是金人这二十余万精锐都被歼灭在黄河南岸,那么将来反攻山西、河北等地之时,宋军将势如破竹。 但卢俊义、娄敏中等老成持重之将也提出了自己的忧虑,卢俊义道:“我军一共十二万人马,还要分左右两军,敌军二十余万,要想击败金人不难,但要拦住他们,只恐左路军兵力不足。” 三娘摆摆手笑道:“此事不必忧虑,早在五天前,我已经给华州史进去了信函,教他那里起华州义军两万,兵出潼关,袭击潼关金军,配合潼关外的种师中所部大宋西军一同夺取潼关,而后尽快袭占枫林渡等三处渡口,掐断金人北逃之路,而后与我们两军东西对进,聚歼金人于潼关以西之地。” 卢俊义等人闻言都是大喜,这时候众人才明白为何当初招安时,三娘会教史进等人回华州去,史进那里不但带回去华州所部的老人精锐,更兼在华州等地熟悉地利,此战突袭金人侧后,定可一战而胜。看来三娘当年是早已经算定今日之局面,是以伏下了史进这一支奇兵。 史进那里两万军马,都是精锐的少华山老军,又熟悉地利,金人毫无防备,一战定可夺下潼关,而后放开潼关迎种师中八万精锐西军入潼关后,那里便有十万精锐宋军,与三娘、卢俊义所部军马东西对进,金军只怕便是全军覆没的局面了。 娄敏中等后来归附之人不知史进这支伏兵,当下一旁文仲容将史进这支奇兵之事与娄敏中说了。闻言娄敏中大惊失色,不想这女藩主如此了得,早在数年之前便布下这么一枚棋子,果然是智计深远。 跟着三娘又道:“开封城那里,金人尚占据四面城墙,此战前,我会教金军中的内应发动,与我城内义军一同发动,夺回四面城墙,以防城头那些投石机在我军攻打金人时碍事,也防金人退入开封城固守。” 闻得金人里也有内应时,娄敏中更是大吃一惊,转念一想,当即提出自己的建议来:“既然主公在金人那里有内应,可夺回开封,不若教大军配合内应先夺回开封,而后左路军自开封穿城而过,直扑金人西营,可收奇效。” 三娘摇头道:“此举之前我也曾思虑过,但如今开封被围数月,城内难民必多,且各处街道拥塞,大军难以迅速通过,更兼从城西突出,金人在围城时,尚在城西布置了许多壕沟,正面突出,难以展开兵力,也难以收得突袭之效,因此我军宁可绕道城南,从侧后突袭金军城西大营。” 娄敏中等恍然大悟,皆赞三娘想得通透,算无遗策。当下三娘又教李俊领太湖四将,便是赤须龙费保,卷毛虎倪云,太湖蛟卜青,瘦脸熊狄,领水军沿黄河西进,扫清水路,拘刷沿岸船只,断绝金人过河之路。 都吩咐定后,三娘教女将孙二娘、顾大嫂领女军守卫新君赵嬛嬛行宫,只命郡主琼英领精锐三百女军随自己出征,而庞秋霞则搭乘水军运粮船先回山东路将养。 各将佐领命后,都下去准备,只因左路军要绕道行军,因此左路军准备好后,午时过后便即先行开拔,按照路程计算,一天之后便可绕过开封城抵达城西,于是三娘与卢俊义便约定,两军在明日下午酉时时分,一起开始发动对金军的突袭。 都约定好后,三娘又提笔写了三封信函,一封是给尚在山西的林冲所部,教林冲所部反攻太原,而后领军南下,扫荡山西南部的金军残部,若是有金军落网之鱼逃过北岸去,一并由林冲所部解决。 第二封信是给在河北统领义军的关胜,教他出兵反攻河间府、中山府等地,扫荡河北金军,掐断金人从北面派出援军的路线。 第三封信是给山东路的朱武、岳飞,三娘还记得当时与岳飞的赌赛。这些时日,岳飞不断推演战略,从金国与宋国的人口、经济、兵力等等都做了详尽分析,更连日后如何占领燕京以北土地,如何分化北方各部族,如何教化这些部族之事都考虑仔细了,一连数天用飞鸽传书与三娘讨论此事。 三娘见得岳飞考虑得如此仔细,甚感欣慰,于是她站在后世成功的历史经验上,提出了许多修改意见后,完善了岳飞的这份《北疆兵略策》。既然当时赌赛,岳飞已经完成了如此详尽的出兵北疆战略,那么三娘也可以安心的将大事托付给岳飞。 于是三娘第三封信便是给朱武、岳飞,教朱武将剩下的山东路五万军马尽数交给岳飞,山东路将各地乡兵武装起来,守卫地方,野战军马都交给岳飞统带,由三阮舰队海运,直入渤海,直接攻打燕京。 三娘这里不动则已,一动便是全身皆动,在她的布置下,对金国之战,不再局限于开封勤王,而是全国各战场都一起发动反攻,势必要一鼓而下,击败金人。此时的金国刚刚击败辽国而立国,一代雄主完颜阿骨打也已经过世,就正是一举击败金国的大好时机,若是等个几年,让金国安定了辽国占领地后,三娘也怕将来与金国形成拉锯战,那就劳民伤财了。 是以三娘教岳飞详细制定北略,不单单只是要驱逐金人,而是要让岳飞等将领都清楚,三娘是要灭掉金国,占领北疆,一举消除对中原威胁极大的北疆部族隐患,为日后汉人复兴打下坚实的基础。 而岳飞在后世历史上,也曾今发动北伐,但在历史上的北伐,虽然也是一路高奏凯歌,但后来被宋高宗赵构十三道金牌召回,看似是赵构坏了北伐的好事,但实则是南宋整个朝廷包括岳飞自己,都没有完整的北伐方略。 因为在岳飞几次北伐时,其实并没有制定过完整的北伐方略,最后一次北伐虽然高喊出了直捣黄龙的口号,但实则包括岳飞在内,南宋朝廷并没有一个人想过全方位的策略,这些策略包括如何安抚收复失地后的百姓,整个北方当时经过数次战争,百姓已经是困苦不堪,如果没有完整的方略,收复的失地上的百姓很难安抚,安抚则需要庞大的钱粮。而当时宋国江南的百姓不但要供应北伐大军,还要负担赈济北方的百姓,自然也是不堪重负的。 同时收复失地之后,再往北方进攻,就是辽国故地,那些地方的百姓包括当地的百姓,实则对宋军是抱有深刻的敌意。原因很简单,辽国故地百姓刚刚经历了战争,才安定下来,自然不想再有战争,因此对于宋军入侵,自然会极力反抗,同时当年宋朝背信弃义,联合金国伐辽,辽国的百姓实则更恨宋军,因此一旦打到燕京,当地的百姓都会强烈反抗,这些地方的百姓比失地百姓更难安抚。 没有充足的准备和完全的安抚策略,就算宋军能够攻占一些地方,实则也很快会失败。但目前情形不同了,辽国刚亡,虽然辽国百姓一样痛恨宋军,但三娘早年前在燕京与辽国百姓结过善缘,辽国之内还有辽国晋王、耶律余睹等老相识,可以通过辽国旧贵族安抚百姓,同时辽国各地此时反抗金人的起义不断,这时候北伐正是时候。而所需要的钱粮呢?山东路那里数年积累下来的钱粮可以提供一部分,而另外一部分则在金营那里,金军搜刮的金银钱粮可是极多的。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六十章曲奉钻营投其好 道术相投寻拜师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给林冲、关胜、岳飞的信函都拟好之后,三娘交给卢俊义看了,卢俊义笑道:“静若处子,动若脱兔,师妹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我山东路养精蓄锐已久,这一趟发动征战,便是全部动员起来,特别是岳师弟这一路军马,走海路直扑燕京,想必金人定会措手不及。” 三娘缓缓说道:“十年苦心布局,便是等一朝之功。不过呢,虽然我山东路积累了许多钱粮,山东也是富庶非常,但也不可能支持这场战争太久,因此这一仗我等必须快准狠,黄河之战要迅疾解决,而后大军会齐,一路扫荡山西、河北,而后会合岳师弟,攻略燕云十六州,最后出关,击败金人,总的时日不能超过三年,否则便会使民间经济疲惫,百姓不堪重负。” 卢俊义颔首道:“不错,打仗历来打的都是钱粮,若是战事拖延日久,甚是不利。那岳师弟此去,可要书信联络辽国晋王,教他们一同起兵?” 三娘摇头道:“不必,辽国那些降将,大多都被金人监视,晋王更是被迁居他处,不在燕京左近,即便起兵对岳师弟帮助也少。更兼去信联络,难保辽人那里不会走漏风声,得不偿失。那些辽国旧属,若是早有不轨者,当闻得岳师弟攻打燕京时,定会自发的闻风而起,也不必刻意联络起事。” 卢俊义也颔首道:“还是师妹思虑得周全。那康王赵构那里呢?是不是要教关胜出兵捉拿?” 三娘抬手止住道:“不必,我那两道檄文传遍天下之后,如今天下大势都在抗金之上,我等不必急于发兵与他兵戎相见,若他还是一味的难逃想去南方定都称帝,想必他都会渐渐散失人心,最后孤家寡人一个,何惧他来?更何况公孙先生和马灵前去行刺与他,这回有了两道檄文并两道血诏,杀康王就更加名正言顺,是以不必多费刀兵。” 卢俊义颔首道:“说的也是,只是那公孙先生与马灵去了许久,两个都使神行法,为何到现在还没有消息传来呢?”三娘也皱眉道:“我这里也是奇怪,多次传书给河北各处教众,教他们打听公孙先生与马灵情形,但却都没有消息。” 卢俊义浓眉紧蹙道:“难道出了什么意外?”三娘摇头道:“以公孙先生的道术与马灵的神行法,很难留住他二人,或许是有别的什么事耽搁了。” 两人猜测许久,都猜不到公孙胜和马灵出了什么事,也只得等待消息。说了公孙胜的事后,三娘又道:“师兄,此趟你右路军不但要攻打金营,还要分兵配合城内义军与郭药师的军马夺回开封四壁,可是重任在肩的啊。” 卢俊义笑道:“师妹那里都安排周详了,派了杨庭和等人潜入,又有郭药师等人内应,城内更有朱仝等人呼应,今夜便可先夺回开封四壁。金人在开封城墙上竖了那许多投石机与床弩,我等将火箭、火炮等弹药搬上去,城头上火箭、火炮齐发,城外军马冲击,两厢夹攻,金人岂有不败之理?倒是师妹那里,要一天一夜绕道夹击金人,而且金人败退,势必压力都往西面去了,师兄倒是有些担忧。” 三娘微微笑道:“结硬寨,打呆仗,这一趟就要看属下军马的土木活做得快不快了,若是那野战工事抢修的好,定可拦住金人。” 两个商议许久,又定下教娄敏中先入开封,以新君名义封其为开封府尹,稳定开封局面,都商议定后,卢俊义这才告辞离去,回自己大营准备去了。三娘那里却也吩咐琼英准备拔营起行。便在准备时,却闻李师师前来求见。 这李师师并非三娘有意救出,而是高俅那厮在奉命接出柔福帝姬之时顺手而为,三娘本来还道是高俅这厮与李师师有什么暧昧,想顺手救情人而已,倒也没太在意,但不想李师师获救的第二天,持了高俅的书信来求见。 当时三娘看了那书信后,顿时哭笑不得。原来那书信上高俅说了,只因见主公身边缺优伶唱曲解闷,因此将李师师顺手带出城来,献与主公,便在征战苦闷之时,可替主公解闷解烦云云。 三娘何等样人,一看这书信便知道高俅这厮是在拍马屁,同时归附自己许久之后,这厮多方打听自己喜好,大概也知道了自己不喜男色只爱百合,因此献上京城第一名伶来,讨好自己。高俅这厮不愧是曲奉钻营之徒,往往都能投其所好,难怪当年只靠着踢球便能当上太尉。 那李师师的容颜与才艺,三娘当年是见过的,虽然是道君皇帝的旧鞋,但此时三娘玩百合也不是没玩过有夫之妇,好像孙二娘这些都和她有过百合暧昧关系,是以她倒也并不排斥高俅送来的这份大礼。但眼下正是与金人决战之时,三娘实在是没有空去享受,于是便在城内安排了一处宅院,让李师师暂时居住,一应所需都供应着,但不想今天要出征了,她来做什么呢?当下三娘耐着性子让李师师进来。 少时,李师师进到帐内来,见了礼后,三娘抬手止住道:“不必多礼,有何事快些说,我这里便要出征了。”李师师款款而起,只见三娘正在三个女兵服侍下穿戴衣甲,便柔声道:“小女子得蒙藩主相救,恩情比天高,小女子预祝藩主出兵得胜,救我大宋子民于水火之中。” 三娘穿戴好青花甲,身后女兵替她披挂披风,三娘仗剑立在李师师身前缓缓道:“客气的话不必多说了,若是要感谢我,等我凯旋之后再说。还有别的事么?” 李师师犹疑半晌,才嗫嚅道:“不知上一趟与藩主一同前来,有过一面之缘的燕小哥可在军中?”三娘闻言皱眉道:“怎么?你是看上了燕青?” 李师师俏脸一红,素首低垂,不敢接话。三娘不耐烦的说道:“眼下我大军出征在即,你那些儿女之事,不必来和我说,待得凯旋之后,你自去寻燕青说去!”说罢大踏步便从李师师身边走过,也不理会这女子。 三娘走出军营来跨上玉照夜狮子马,心头冷笑道:“这些女人,都什么时候了,还婆婆妈妈,儿女情长的,真是烦人!”想到这里,一拍战马,疾驰而去,身后数百名近卫、女兵也一起上马,女兵护卫琼英领军紧随其后而去。李师师走出帐来,只见得三娘疾驰而去的背影,心中感慨道:“若非她是女儿身,便真是一位叱咤风云的真丈夫!” 却说公孙胜与马灵那里,当天领了三娘将令之后,便即运起神行法,两人日夜兼程,赶往磁州去,前去行刺那康王赵构。马灵与公孙胜绑了六个马甲,运起神行法来,两个行了数天便到了磁州左近。 这天天色将晚,却到了一处荒郊野外,只见此处金兵肆虐过后,村坊之间皆是残垣断壁,野狗四处啃咬百姓死尸。其实两人自过了黄河之后,沿途所见,皆是这般惨状,看了之后公孙胜长叹一声道:“真是乱世之间,人命如草芥,这些金人杀害我大宋军民,当真猪狗不如。” 马灵也叹口气道:“当年跟随田虎起事,也就是因官府欺压,却未曾想如今金人打来,各地官军都弃百姓与不顾,看来这朝廷真是坐不久了。道长,不若做个法,将他们尸身都化了吧。” 公孙胜微微颔首,当下掐诀念咒,引起五雷火来,手指往长草断壁间的尸首一指,便引起火来,片刻后那些尸首都烧化了。这一路行来,两个见得有百姓尸首暴露在外,也不及掩埋,都是公孙胜做法用火烧化了的。 公孙胜这里做法,残垣断壁之间忽有一人长啸一声道:“哪里来的道友,居然有此五雷火之法术?”公孙胜两个听了心头一惊,两个都是有道术的人,这人藏在左近,两个居然不知?公孙胜朗声道:“不知哪位高人在此?请出来相见。” 说话间,只见长草断壁之间走出一位星相游方之士来,只见他背上背两口剑,手中持一杆占卜幡杆,立在那里,打个稽首道:“在下游方之士李助见过两位,不知这位道长可是江湖上闻名的入云龙公孙胜公孙道长?” 公孙胜奇道:“你怎的认得我?”那李助道:“在下荆南人氏,遇得高人,传授剑术并子平妙诀之术,江湖上因小人剑术,因此唤小人金剑先生。几年前本欲投那淮西王庆,但幸得高人指点,教小人寻访公孙道长,可习得正统道术,更可得一场从龙之功,是以一直游走江湖寻访。” 公孙胜笑道:“贫道一直便在山东路藩镇,为何不至山东路寻访?”李助道:“只因小人道术卑微,也无什么交情,偶尔上门求见,只恐不纳,面上须不好看。便想四处寻访些宝物来,敬献给道长,或可求得拜于门下。” 公孙胜笑道:“你倒是把贫道想得市侩了,你会什么剑术?可使一趟来看。”当下那李助掣出背后两柄金剑来,一趟剑术使了出来。 公孙胜看了后捻着胡须笑道:“此剑术皆是虚幻之象,惑人耳目者,遇得道术高强之人,一招间便可破去。”李助道:“道长果然高人,传我那剑术高人也说,这趟剑术若是被人识破,破之也只是旦夕之事。” 公孙胜道:“你这趟剑术,当年宋太宗征伐辽国时,便有会此剑术之人应募军中,太宗教其在辽军阵前摆弄,但辽军那里一顿乱箭射来,这剑术便破了。” 李助闻言大惊道:“道长知我底细。”当下拜倒在地,口中道:“请道长收我为徒,愿习真道术。”公孙胜笑吟吟的扶他起来道:“既然也是有缘之人,收你无妨,但如今我有一趟大事要办,须得你出力!”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圆一章御剑有道师从龙 勤王无期忠可悯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那李助听了公孙胜之语后,喜不自胜,当即道:“道长若能收我为徒,但有差遣,定然无辞。不知是什么大事,小人一定办到。”公孙胜笑道:“此事说来话长,且不忙于一时,我等先入磁州再说。” 李助却道:“要入磁州只怕甚难,如今那金国大将完颜阇母领数万军马正围攻磁州,围得水泄不通,难以得入,小人也是不得入磁州,而想南下的。” 公孙胜哦了一声,一旁马灵道:“磁州以西有炉峰山,可观全局,不如上山一探。”当下议定,三个便一起望炉峰山而去。 行了一天的路,到了晚间到了炉峰山下,便在山脚寻间破屋歇宿一宿。次日天明,三个登到山顶一看,果然只见远方磁州城被金军围困,金军联营密密层层,将磁州围个水泄不通。 公孙胜道:“想不到这里还有这许多金兵围城。”李助道:“小人偶尔闻得,只因磁州有宗泽宗老将军镇守,又有康王奉召为兵马大元帅,在磁州此地招揽河北义军会盟。之前宗老将军在磁州,屡败来犯金人,金人闻得大宋在磁州举旗聚兵,因此从燕京又派一支援军,会同了河北之地的金军,一同前来攻打此地。” 公孙胜颔首道:“原来如此。”李助又道:“如今磁州左近百姓为躲避金军屠戮,都逃入磁州城,多亏有宗老将军固守此城,又有那康王在此地坐镇,鼓舞士气,因此金军才难以攻陷此处。” 闻言公孙胜与马灵对望了一眼,当下公孙胜道:“我有要事便是要入磁州城办,但如今逢大军围城,难以得入,既然如此便先在这炉峰山上落脚,等候时机,我也顺道点拨你周正道术。” 李助大喜,便行了拜师之礼,三个便在炉峰山上结草为庐,便先落脚下来。 当天晚间,公孙胜与马灵自到僻静处商议,马灵道:“如今天色已晚,小人可使神行法,与道长一同入城,料想那金人也阻拦不住。”公孙胜却摇头道:“此时进城行刺康王不妥。一则如今这磁州被金军围攻正急,城内多有百姓,全赖宗老将军守护,若是行刺了康王,城内宋军必定崩乱,若是金人趁此时机破城,只恐害了这一城百姓的性命。” 马灵不屑的道:“此城乃是宗老将军殚精竭虑守卫,又不是那康王领军。”公孙胜道:“那康王此时已有宋帝诏命,为天下兵马大元帅,若是这大元帅被害,军心必乱,我等此刻不能与宗老将军添乱,还是等到金军退去之后再说。” 公孙胜顿了顿又道:“其二便是,此刻城内宋军众多,下手难保不会漏了我两个行踪,若是被人追查出是何人下手,只恐损了主公威名。当年楚项羽杀楚义帝,因此丧尽天下民心,我等这趟事定要隐秘。” 马灵颔首道:“道长计较得深,小人肚肠嫩。那先生为何要收那李助为徒?”公孙胜道:“这李助习有幻化的剑术,走的便是剑中道术一脉路子,我这里习得有一套御剑之术,若这御剑之术与李助那幻化剑术一同习会了,可操控飞剑杀人。因此这些时日不若教李助习得此法,而后教他用飞剑行刺。” 马灵吃了一惊道:“若是习得这飞剑之术,这李助岂不是天下无敌?若他包藏祸心,岂非难制?”公孙胜笑道:“飞剑之术,乃是旁枝末节的小技,练会极难,破之极易,用五雷法即可破去,因此不必担心。将来若是这李助有什么不轨之心,我亲手除之便是。” 两个商议定后,便各自回去安歇。自此开始,公孙胜便在此处住下,专心传授李助御剑之术。马灵时常下山打探消息,并打些野味、摘些野果回来,以此度日。 如此过了一月有余,那御剑之术甚是难学,但李助有幻化剑术的底子,此人也真是有天赋,因此学了个七八成。这天李助却探得消息,原来在河北的关胜闻得磁州被围,亲自领一支军马来救,金兵大乱,因此退兵,磁州之围已解。 当下三个商议定后,便投磁州而来。到了磁州,此时方才解围,盘查甚严,公孙胜寻得关胜所部把守的城门,亮明身份后,关胜亲自来接,便将三个接入城内关胜军马大营中安顿。 安顿好后,关胜请公孙胜到帅帐叙话,坐定后,关胜动问道:“道长何以至此?”公孙胜笑道:“无他,为康王而来。”关胜也是聪明人,便隐隐猜到一些,便低声道:“道长,康王此刻正号召天下兵马聚齐勤王,此时声望正隆,若是动手,只恐有变。” 公孙胜颔首道:“我也知晓其中关碍,因此先到你这里来安顿,静观其变。这康王并非明君之相,也非明君之才,以他赵宋帝王家一贯的尿性,我猜他是不会南下勤王的。” 果然如同公孙胜所言,磁州解围之后,钦宗任命的兵马大元帅康王赵构便在磁州召集诸将商议军事。钦宗任命的副元帅宗泽、汪伯彦、河北诸将、义军诸将关胜等都参与其间。 便在磁州府衙,这里已经成了赵构的临时大元帅府,诸将都坐定后,赵构循例褒奖了诸将功绩,并言将来击退金人,一并厚赏。跟着说起下一步宋军该如何时,诸将便各抒己见。 宗泽认为应该立即挥军南下,号召河北义军会兵李固渡,断绝敌人归路,而后传檄黄河南岸的其余诸路宋军,一同勤王,夹击开封的金军主力。 而另一个副元帅汪伯彦却不同意这个意见,他的理由很简单,只因磁州之围刚刚才解,正是人困马乏,缺乏钱粮、器械的时候,若是此刻挥军南下,只恐金人派出骑兵半道截击。没有坚固的城池,宋军在野战中难以取胜,还有被金军断截粮道,全军覆没的危险。 于是大部分宋军将领站到了汪伯彦这边,也难怪会有这种情形发生,只因宋军此时对阵金军,除了山东路宋军之外,其余宋军皆无胜绩,实在是被打怕。金军骑兵威猛,又善于奔袭,宋军即便在阵仗上打赢了,金军也可从容而退,然后骑军包抄断绝粮道,又或突袭得胜宋军,往往都是宋军先胜后败,最后被全歼。 见大多数人不同意,宗泽愤然起身来,独自领自家军马准备南下勤王。宗泽所部离开磁州那天,只有关胜前来送行,宗泽见得关胜叹口气道:“关将军何不与我一同南下勤王?”关胜道:“藩主之命乃是教我等在河北与金军周旋,解救河北百姓,开封那里有主公亲自领军勤王,是以不须关某前去。金人肆虐河北,关某这一支军马还能教金人有所忌惮,若是关某再去了河南,只怕河北百姓再无庇护。” 宗泽叹口气道:“也只能如此了,汪伯彦等人被金人吓破了胆子,只敢龟缩城池,不敢出击邀战金军,河北之地也只有赖将军维持了。只是康王那里,将军还是多多劝说,教他尽早南下勤王,迟恐有变,若是开封失守,康王救援不力,便是天大的罪责。” 关胜冷笑道:“那康王也不是擎天之人,观他行事,也是只想佣兵自保。”宗泽默然无语,半晌后才道:“看来大宋的擎天之臣也只看种师中与扈岚了啊。”两个话别后,宗泽独自领军赶赴李固渡去了。 后来宗泽独自领兵赶赴李固渡,在路上遇到数千金兵散军,宗泽派遣秦光弼、张德进行夹击,大败金兵。金人败后,留兵分别屯守。宗泽派壮士乘夜袭击金营,攻破三十余砦。而后金军集结沿河抢掠的数支军马共万余人与宗泽相持在李固渡。 却说宗泽走后,赵构遵从汪伯彦等人之计,领军退守大名府,在大名府设大元帅府,檄令会兵大名。这天传来金军攻破开封城的消息,让康王赵构又惊又怕,便不敢再有南下念头。急忙召集麾下诸将商议,汪伯彦等人都劝康王静观其变,若是开封城二帝宗室有什么不测,康王便是大宋的主心骨了。 汪伯彦等人其实根本不想南下勤王解开封之围,开玩笑,那里可是有金军二十多万,河北这里只有金人数万,他们都拿之无可奈何,哪里敢南下去找死呢?这些人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便觉得还不如拥立康王,实在不行就南下江南去定都,也不失往后之位。 恰逢签书枢密院事曹辅带蜡封钦宗手诏从京城来,说和议可成。这个时候宗泽亲自来大名府见康王,力劝康王南下勤王:“金人狡诈,声言议和,乃是包藏祸心。君父盼殿下救援,胜过饥渴,殿下当即刻令兵直趋澶渊,依次造营垒,以解京城之围。万一金人另有图谋,则我有军马在侧,则万事可缓。”汪伯彦等人加以阻难,赵构也是压根不想去犯险,于是赵构派宗泽先行,从此康王赵构断了自己最后的一条生路,而宗泽也只能自己领军回李固渡,宗泽的忠言就再也到不了康王那里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圆二章定国讨胡失大义 赵宋断嗣陨帝星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宗泽去后,康王赵构那里接连传来坏消息,便是钦宗亲自到金营求和被扣,而后开封城大搜掠,继而便是徽宗也亲自到金营,二帝、宗室皆被金人扣押。 闻得此讯后,汪伯彦等都来劝说赵构,皆言道:“今二帝亲到金营议和,宗室亦被悉数扣押,看来金人果然大有图谋。二帝蒙尘,赵宋正统只有殿下一人可续,当保有用之身,转道山东路南下,往建康府而去,先存自身,再图他事。” 而签书枢密院事曹辅乃是闻焕章门下,便领了闻焕章之计前来诱劝,他那言语更加直白:“二帝并宗室在金营,必不能回,今正是殿下大好时机,可效仿晋室南渡,在江南定都,则殿下可得帝位。” 一个人说还好些,若是身边许多人都来说,那赵构便动了极大的心思。赵构此人,当时抱着必死的信念前去河北找金人议和的,但只因当时他只是个康王,手中无权无兵,如今他却猛然发现,自己手中握有兵权,而且形势对自己极为有利,只要能逃过南方去,那赵宋的帝位还能逃得出自己的手心么? 于是权欲与野心蒙蔽了他的双眼,同时他也根本想不到三娘会有那血诏的手段,便下令从大名府出兵,但却不是南下勤王而是转而朝东南转进,想着山东路东平府而去。 到了东平府,那里的山东路藩镇军马却不肯放赵构军马过境,两军便如此对峙起来。汪伯彦那里进言,可用高官厚禄笼络三娘,一来收其兵马为自己所用,二来可教其放自家军马南下。于是赵构派了曹辅前去,那曹辅自然是一去不回,只传个消息回来,直说如今藩主在开封勤王,须得派人快马禀明藩主,才能回复康王。赵构便在东平府安营扎寨,等候回音。 却说公孙胜三个,一路尾随赵构军马南下,也到了东平府。见得赵构军马到了东平府,公孙胜大笑道:“此乃康王自寻死路,想必主公后着发动,他便再无翻身之日。康王渡河,东平殒身,赵宋断嗣,再无前朝。” 果然被公孙胜一语成箴,过了几日,开封东昏县那里传来檄文与血诏,徽钦二帝在金营下了血诏,教传位于柔福帝姬,立其为女帝,柔福帝姬在东昏县继位,又颁布了两道檄文,便是前书所说的《女君定国讨胡虏檄文》,第二道檄文便是讨伐康王的檄文。 两道檄文由山东路水军带回,很快到了东平府,东平府守将乃是九尾龟陶宗旺,得了檄文后,便差人在赵构大营外当众宣读,而后便宣布山东路军马戒备,东平府军马严守城池,准备攻打叛军。 赵构军马之内,上至赵构、汪伯彦等人,下至寻常士卒,都被这两道檄文彻底惊呆了。汪伯彦为了稳定军心,当即称那两道檄文乃是伪文,那血诏是矫诏。但属下许多义军之内将领心思都已经乱了,只因檄文中说得对,赵构统领军马却不南下勤王,便是置社稷安危于不顾,弃二帝、宗室于不顾啊。 随后朱武闻讯,亲自与岳飞统领军马来到东平府,此时赵构军马有七、八万人马,但多是各路义军组成,山东路这里尚有精锐数万,朱武又动员了乡兵,共有十万人马前来。 朱武领军到了东平府后,军事上军马声势浩大,皆打出擒拿首恶,从者不究的平叛大旗,让赵构军马军心大乱。汪伯彦等人也只能控制自己麾下军马,其余义军已然是号令不动了。 而后朱武派出信使,秘密联络各路义军,游说各路义军将领。这些义军将领要么是河北本地人士,当时起兵是为了抗击金人,保护河北家乡,要么便是河北各路军州大将,朝廷的命官。朱武以利害称述,言那康王只顾自己南下称帝,不会再回河北,先让那些自发起兵的义军一哄而散,都倒戈投了山东路。又在劝谕那些军州将领,响应朝廷檄文,一道西进勤王,共保大宋。 于是,只三五日内,赵构麾下军马士无战心,将领各自打着小算盘,朱武那里攻心计一用,顿时倒戈大半。 看着麾下军马倒戈,赵构和汪伯彦慌了手脚,但无论两个如何劝说那些将领,都是无用。人家有大义在手,有抗击旗帜号召,有二帝血诏,你康王有什么? 最后只剩下汪伯彦一军不过万余人马护着赵构。那汪伯彦也是骑虎难下,只因他之前为了邀功于康王,因此事事都冲在前面,陷得极深,此时想脱身也不可能,于是横下一条心,打算跟定康王,若是能侥幸南逃而去,便在江南拥立康王,另立朝廷,方才能保住性命与富贵。 于是汪伯彦劝说赵构,自己可保康王杀出一条血路来,南下另立朝廷,只要到了南边去,宣布那血诏是矫诏,这口水文字官司还有的打,但如果现下便投降了,便什么希望都没有了,要杀要剐便是别人说的算了。 那赵构听了这言语,稍有些犹疑,他也不是傻子,反而沉思片刻后道:“若是我这里认错投降,或许我那妹妹心软,不会害我。”不得不说赵构还是有几分眼色的,若他真这样干了,三娘那里反倒不好办,而赵嬛嬛那里必定不肯真的杀了自己的兄长,待得击退金人,说不定还禅位给赵构去。 可惜赵构耳根子软,汪伯彦那里也不知道那新君女帝赵嬛嬛是什么性子,当下也只以常理揣度道:“殿下明鉴,那女帝如今有山东路女藩主狭天子以令诸侯,殿下若是投降,定然是三尺白绫或是一杯毒酒,都是为了自保皇位,那里还会念手足之情?” 劝说了许久,赵构又惧怕三娘当真害了自己,于是便答应汪伯彦按他的计策行事,于是赵构断了自己最后的生路。 便在东平府僵持半月之后,赵构、汪伯彦便统军准备突围南下,但朱武那里准备了军马拦截,两军厮杀一场,汪伯彦军马哪里是山东路精锐军马的对手?手下士卒又没有一战之心,接仗只一炷香时分,便全军溃散,山东路军马大胜,许多汪伯彦麾下军马都投降了朱武所部军马。 汪伯彦兵败,只得引千余马军死死护住赵构,往西南而逃。到了天黑之后,好不容易摆脱追兵,来到一处山脚下的武帝庙暂歇。 赵构逃跑时,衣甲都丢了,一身破衣褴褛,却是凄凉,再看手下军马,丢失了一应辎重粮草,皆在武帝庙外席地而坐,皆是丢盔弃甲的败军之象。 汪伯彦劝赵构到武帝庙内休息,寻了几件百姓衣裳教赵构换了,便低声与赵构在庙内商议道:“如今势穷,不若我引几个心腹护着殿下,都乔装打扮了,天不亮便南下而去,只要带了印信官诰,到了南面便可一般的聚拢军马,外面这些人便教他在此地吸引追兵便是了。” 赵构已经乱了心神,只得听汪伯彦的话。于是两个都乔装了,几个心腹也做百姓打扮,天色蒙蒙发亮时,便从武帝庙后山偷走而去。天亮时,庙外军马寻不得几人,两人的印信官诰也不见了,领头的将校也明白过来,这赵构与汪伯彦是舍弃他们独自南逃了。几个将领一商议,便领军回头,向朱武军马投降。 朱武那里闻得赵构最后一支军马来投降,当即审问,但却没有赵构、汪伯彦的消息。朱武便捶胸顿足大沮道:“想不到一番布置,最后还是教这康王走脱了,若是因此让他到了江南兴风作浪,我之罪过也。” 岳飞却笑道:“军师不必担忧,公孙先生那里早已经前去了,那康王迟早授首!”朱武又惊又喜道:“有公孙先生前去,必可成事。” 却说赵构与汪伯彦并几个心腹将校偷走,走了一个多时辰后,便即天亮了。不知不觉间,几个走到了一处密林之外,只见那林中幽寒森迷,众人都不敢入内,便打算绕道而行。 却在这时,只闻林中一阵笑声,只见林中走出一人来,一派游方卜算之士打扮,背上两口金剑,只望着众人笑道:“康王哪里去?” 汪伯彦大骇道:“这人知我等底细,定然是山东路藩镇细作,不可留他!”当下一声喝令,几个心腹便即各持兵刃杀将上去,意欲结果了那人。 那人不慌不忙,掣出背上两口金剑来,幻化出万千剑影来,众人顿时炫目,哪里还能招架?只一个照面,几个跟随的将校皆是被刺中咽喉,到底而亡。 赵构、汪伯彦见了吓得肝胆俱裂,汪伯彦急忙跪下求饶,更是将赵构拉在身前道:“好汉饶命,你要的是赵构,此人便在这里……”话还没说话,只见剑影一闪,汪伯彦喉中中了一剑,捂着喉咙,口中嗬嗬,眼睛珠子瞪出,便倒地气绝。 赵构见得如此,自知无法幸免,只问仓惶问道:“是何人定要杀我?你是何人?”那人冷笑道:“我不喜话多,我乃荆南李助,受死吧!” 剑影闪过,血珠崩飞,史上的宋高宗就此陨落,自此赵宋断嗣,再无南宋。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圆三章为友寻仇原如此 救民讨胡复夺城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李助杀了康王赵构与汪伯彦后,正逢汪伯彦麾下降军引了山东路军马追赶上来,一众军将见得李助站在几具尸身前,都是吃了一惊。领头偏将上前喝问道:“你是何人?何以在此杀人?” 李助桀桀怪笑几声,扭头便隐入林内,偏将一挥手,麾下将校便追赶如林,但那林密,几个转折便不见了李助踪影,但见林中一颗大树上用剑痕写了:“荆南李助杀赵宋康王于此。” 李助逃去,追赶之人回报后,那偏将大吃一惊,急命汪伯彦麾下降军上前检视那几具尸首,之前只因那几具尸首都穿百姓衣裳,还道只是寻常劫道害民的,是因并未查验尸体。 降军查验尸体后,果然认出内里便有赵构与汪伯彦,那偏将叹口气道:“不想被一个怪人杀死在这里。”当下命人收敛尸体带回东平府。 回到东平府后,那偏将交纳了康王尸身,朱武领许多义军将领都验看了,细问起缘由,那偏将便将李助杀人之事说了。数内一员义军将领道:“荆南李助,此人我曾闻他名头,听闻与昔年淮西作乱的王庆乃是好友,许是此人在此地杀康王为淮西王庆报仇。” 朱武颔首道:“原来如此。”当下申禀公文,将平定康王之乱细述了,奏报东昏县新君,不在话下。 却说三娘那里,摆布军马,与卢俊义兵分两路,三娘领麾下二十五员将佐:孙安,唐斌,文仲容,乔道清,秦明,黄信,李逵,鲁智深,武松,杨雄,石秀,孙新,孙立,欧鹏,邓飞,鲍旭,项充,李衮,穆春,孔明,孔亮,马麟,施恩,薛永,凌震,自领左路军六万人马,浩浩荡荡,便在当天晚间望开封东南而去。一日一夜之间绕过开封城南,经陈留继而向西,直奔开封城西要道中牟县城。 三娘领军去后,卢俊义那里也得了开封城内朱仝等将佐回书,都言城内义军皆已经准备妥当,今夜三更举火为号。又有杨庭和自金营那里传来消息,言道混入金营的杨庭和所部,已经与郭药师所部都安插在开封城墙之上,今夜三更也是一般的举火为号。郭药师那里也传来消息,言道所部起义军马都已经准备妥当,今夜三更举火为号,所部起义军马皆以右臂缠白布为记号。 卢俊义见三路伏军都已经准备妥当,大喜过望,也吩咐诸将各自准备,只等三更便挥军先攻开封城东。诸将都各自去准备后,卢俊义又看了郭药师密报,其上说了,只因一天之内,赵宋宗室男丁皆死于非命,赵宋二帝也被人割去首级,正在查找凶手,但将消息封锁云云。 卢俊义看了之后,将那迷信给娄敏中看了,娄敏中看罢悲喜交集,喃喃道:“江南死难的数十万百姓可以安息了,便有赵宋一干宗室为你们陪葬。” 随后娄敏中朝卢俊义拱手道:“多感主公与将军为江南百姓报仇雪恨。”卢俊义淡淡道:“此乃替天行道,何须言谢?” 自北宋以来,便只有徽宗皇帝以花石纲害人,江南应奉局仗皇命不知害死多少无辜百姓,害得不知多少百姓家破人亡,而后江南方腊起事,剿平方腊后,又不知株连多少无辜百姓。或许历史是公平的,这等害民的皇帝,在历史上的结局也是悲惨的,徽钦二帝被金兵俘虏后,过着悲惨的俘虏生活,最后老死五国城,反观此刻,他们死于非命,或许便是提早解脱了。 娄敏中又道:“既然拜火教大仇已报,不知将来主公会如何安排拜火教?”卢俊义缓缓说道:“拜火教传自西域,我师妹的意思是将来拜火教西迁如何?将总坛迁往西域昆仑山一代如何?” 娄敏中拱手道:“但能保存拜火教,便多感主公恩德。”娄敏中是聪明人,他也知道在中原之地将来一定是白莲教盛行,而拜火教虽然报了血仇,但赵宋那些老臣和遗老遗少还是不会放过他们,三娘为了安抚人心,一定会拿拜火教开刀,是以娄敏中有此一问。如今得卢俊义这般承诺,娄敏中也是倍感安慰。 二人在帐内谈谈说说,又饱食一顿,眼看便要到三更时分,卢俊义与娄敏中便都起身披挂了,随后出营,各自上马,准备出兵。 另一头,城内朱仝等人已经联络到城墙上杨庭和部内应,城内义军共有五千余人,到得二更时分,朱仝八将分头领千余军马伏在城墙左近,只等动手,却不想今夜却有城内禁军大将王彦亲率军马夜巡。 王彦这人仔细,但寻到城墙左近时,便察觉左右街道屋舍之内,似有不妥。王彦当即举火前往查探。朱仝见得分明,忍不住便现身相见。 王彦见得朱仝时,便是吃了一惊,去岁与山东路军马并肩作战时,王彦与朱仝有过一面之缘。两个见了之后,朱仝拉着王彦到一边将事由说了,王彦恍然大悟道:“原来城内百姓义军乃是朱将军奉藩主之命而起,难怪从者甚众。” 朱仝劝道:“将军乃是老钟经略相公麾下大将,如今开封城内,那张邦昌为虎作伥,与金人为奴,今夜我军正要里应外合,夺回开封四面外城,将军何不引军一同响应?更兼如今二帝留血诏,传位柔福帝姬,如今帝姬已经在东昏县继位,存续赵宋正统,将军是要保城内这已经没有皇帝的皇城呢?还是虽我等一道,为新君效力?” 王彦道:“最近也曾听闻帝姬在东昏县继位,但未见血诏,那张邦昌言那血诏乃是矫诏,二帝如何会传位给一介女流?”朱仝道:“是真是假,待得夺回开封,新君銮驾自然归返开封,将军便知。” 王彦咬牙道:“好!此趟即便是假的,我也领军与你们一道先杀败金人再说!”两个商议定后,王彦自命城内禁军也分四路,各自都将本家内应军马以右臂缠白布为号说了,城内禁军与义军一同暗自潜伏起来,只等三更时分,城头举火为号。 眼看便快到了三更时分,只因金营那里出了赵宋宗室被杀的大事,完颜宗望将郭药师军马调入城内来守城墙,又教城内领军金将勃曳忽防备郭药师。 但那勃曳忽乃是个粗人,只懂领军冲阵,郭药师方才领军换防,勃曳忽那里言语便已经露了行迹。郭药师诡计多端,看出勃曳忽有意防备自己,于是当天傍晚便命人多备礼物美酒,请勃曳忽吃酒。 那勃曳忽生性粗鲁,郭药师那里以美酒款待,又极力吹捧勃曳忽战功,又以贵重礼物相交,那勃曳忽不知不觉之间便放松了警惕。 待得灌醉了勃曳忽之后,郭药师命人假传勃曳忽之命,取了许多酒食犒赏城头的金军。城头金军那里白天见得城外金兵大鱼大肉,自己却没捞到什么好处,正在气愤,此时有好酒好肉,自然欣喜,也不疑有他,城头金军都开怀畅饮,饮酒作乐。 二更时分,城头金军十有七八都喝得醉了,兵找不到将,将找不到兵,郭药师见得如此,便命自家军马陆续上城,并接应杨庭和所部军马上城来。 到了三更时分,时辰到了,郭药师那里便将旧时汉人衣甲披挂都换了,这套衣甲还是郭药师祖上汉将留下的。郭药师这里换了披挂后,便先命人将勃曳忽等一干金将都拿了,便领自己麾下心腹将校走出城门楼子,站在城楼上,命人点燃城楼那口大油锅。 那大油锅乃是守城器具,内里放了火油,便是等敌人攻城时点燃倾倒而下杀敌之用。一点燃后,四面城头见得号令,郭药师并杨庭和麾下将士也都各自举火为号,将准备好的白布都缠在右臂之上,随即便拔出兵刃,朝身边金并金将杀将过去。 城头举火,喊杀声四起,城内义军与禁军便在朱仝、王彦率领下,扒开街口堵塞之物,一起并力往城头、城门的金军杀去。 城外卢俊义见得举火,便命娄敏中领一万军马挥军猛攻开封城东,自己率领麾下卞祥,邓元觉,呼延灼,董平,张清,索超,徐宁,解珍,解宝,韩滔,彭玘,郑天寿,龚旺,丁得孙,邹渊,邹润,李立,李云,焦挺,石勇,曹正,白胜,蔡福,蔡庆,领五万军马,夜袭金军大营。 城内城外同时遭到宋军猛攻,金军顿时大乱,特别是城内金军,只因主将勃曳忽被郭药师擒住,其余金兵金将十有七八都喝得醉了,是以很快便被郭药师、杨庭和杀败,退下城来时,又遇上朱仝、王彦等义军、禁军猛攻,顿时大乱,几不成军。 城内朱仝与王彦等义军、禁军很快杀败四面城门金军,控制了城门,便抵住城外金军,喝命关闭城门。城头杨庭和等将杀散金军后,便号令四面城门都放下千斤闸,阻拦城外金军入城救应。 很快城内金军几乎被杀尽,城内四面城门也紧紧关闭起来,东面接应了娄敏中所部入城后,开封城在四更时分,已经回到了宋军手中,四面城墙上宋军大旗又重新飘扬了起来。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圆四章夜袭金营战端开 收复开封人心定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大宋靖康二年二月十六日夜,当夜月光丰盈,大宋山东路藩镇军马联合金营郭药师部内应,一举收复开封城四壁城墙,卢俊义统领五万军马自东昏而出,一夜长驱数十里,夜袭金营。 只因金军部署中,郭药师所部原是布置在整个金军联营的最东面,完颜宗望原本是希望郭药师等辽国降军挡在前面,以防山东路军马突袭。但因金营之内发生赵宋宗室被杀事件,说明金营之内有奸细内应,是以宗望担心郭药师所部有奸细在,生怕一旦开战,郭药师所部倒戈的话,金营将遭受突然袭击,于是吩咐郭药师换防至开封城内。 宗望没想到的是郭药师一军皆是反叛内应,而且山东路那女贼居然选在换防当天夜间便挥军突袭,换防的金军甚至连防线内的营垒、堑壕都还没有熟悉。 相反卢俊义所部右路军早已经得了郭药师献上的东面自己辖区内的防线布置图,清楚金营布置,是以夜间突袭,加上又是个满月之夜,所以突击进展极为顺利。 在突袭开始前,卢俊义命火器营朝金军东面大营内发射了千余发奔雷火箭,炸得金营栅栏、拒马等东倒西歪,而后步军携木板、长梯等物直冲上前,在堑壕上架起通道,而后卢俊义命董平,张清、韩滔,彭玘四将领骑军突入金营之内。金军方才被一顿火箭炸得七零八落,正是混乱之时,被骑军一冲,顿时只得不住后撤。 皎洁的月光下,梁山宋军龙骑兵仗着甲马重甲,挥舞着重刀重斧,来回在金营内驱驰,金军虽有骑兵,但夜间歇息,多数军马都是卸甲歇鞍,加上一顿火箭急袭,炸塌了营内马棚,战马四处奔逃,哪里还能教金兵从容策马备鞍,披甲上马? 少数悍勇金兵也不披甲,也不用备鞍,只拿兵刃,看准营内惊恐四处乱蹦的马匹便翻身上马,而后便呼喝着冲向宋军,但很可惜,这些少数悍勇的金兵没有给宋军骑兵带来任何麻烦,他们很快连人带马就被连环甲马的龙骑兵杀死在营地之内。 山东宋军的龙骑兵并未钩环链接,而是单独行动,但受过严格训练的他们,在冲锋的时候,会自发的组队,或三五骑,或七八骑,便排成一排,打马便往前直冲,阵型被打乱后,他们会折返回来,重整队列,然后再继续冲锋,如此周而复始,金营之内始终看见的都是龙骑兵一排排如鱼鳞般往来冲突的场面。 金人步军遮拦不住,都只能借着营帐掩护后退,但龙骑兵横冲直撞,便连牛毡木棍支架做成的营帐都给踏平了,金人遮拦不住只得退往西面通往北面营寨的通道上去。 那处通道连接金军北面大营,金人在这里设置了第二道防线,鹿砦、拒马、堑壕、尖木硬桩等防御工事都还完好,东面大营金军败退到这里之后,董平、张清、韩滔,彭玘四将见了便即喝命龙骑军停止追击。 此时解珍、解宝、龚旺,丁得孙,邹渊,邹润,李立,李云,焦挺,石勇十员步军大将已经统领步军突入营内,后面曹正,白胜,蔡福,蔡庆四将统领火器营与弓弩手赶上,也是一般的步军上前来,用火箭、手雷开路,而后步军抬着木板、长梯蜂拥而上,后面弓弩手箭矢压制金军,掩护步军在堑壕上架起通道来。 如此反复向前冲杀,待得天明之时,卢俊义所部右路军马已经连破金军东面、北面大小营寨三十余座,金军死伤两万余人,丢失粮草、器械无数。宋军自金军营帐内救出被掳的汉人苦役、工匠万余人,并救出三千余名开封城内献出的女子。宋军伤亡三千余人,还多是带伤,可谓是大获全胜。 此战金军如此不堪一击,一则是宋军来袭突然,又是在东面大营换防的当晚,是以措手不及。二则便是宋军早得了郭药师送来的金军布防图,熟悉金军部署,是以准备充分。三则便是当夜月光极好,宋军火器能发挥作用,是以一击得手。 天明之后,卢俊义吩咐各军歇息,准备早饭,又命卞祥,邓元觉,呼延灼三将各领一军,分左中右三路布阵,巩固金军营地,便占据金营,防备金军反攻。再差曹正领千余轻伤军马护着伤重兵卒并一干被解救的工匠、苦役、女子回东昏县去,在东昏县那里可得救护安置。 却说金军那里,昨夜被袭之后,宗望很快得到消息,便是开封城内军马及东面、北面大营被袭,宗望当时还想领军前去救应,但到大营门口一看,却见东面大营被宋军用火器突袭,一片火光冲天,金军败报不断传来,宗翰前来相劝道:“那梁山女贼援兵已至,听闻有十余万军马在那里,此番袭营,她定是得了内应细作消息,洞悉我军部署,这般夜间前去与她鏖战,实属不智。不若暂且退守西面大营,收拢军马,重新部署,待得天明后再行反攻。如今开封城内军马危在旦夕,要救也是先救城内军马出来。” 宗望听了宗翰之语,两个商定后只得吩咐东面、北面大营军马退守西营,而西营军马步军齐出,猛攻开封城,想要打开城门,救出城内军马。 但开封城那里,城内义军与禁军还有郭药师、杨庭和三路军马会合之后,便夺占了城门,放下千斤闸,关闭各处城门,城头金兵也被剿灭殆尽。重占城墙之后,郭药师便号令麾下军马并汉人工匠迅速调整投石机与床弩等利器方向,转而对准了城外,义军、禁军一同上城助守。 城外宗望指挥金军反攻开封城,便遭到城头投石机、床弩的猛烈回击,城上义军、禁军并反正的辽国汉军又是矢石如雨而下,金军仓促之间哪里准备得许多攻城器械?唯一的一些云梯、鹅车被投石机、床弩摧毁之后,宗望眼见复夺城无望,只得下令退兵。 天明时分,见得城外金军退兵,开封城头一派欢呼,朱仝、王彦、郭药师、杨庭和四人接得娄敏中一万军马入城来,几支军马会合之后,一众士卒更是欢呼雀跃。 开封城百姓天明后,打开房门,发现一夜之间,开封城又回到宋军手中,个个都是喜极而泣。昨夜厮杀声四起,开封百姓还道是金军夜间袭击城内,都不敢开门查探究竟,天明一看,居然是宋军收复了开封,自然是喜出望外,纷纷奔走相告,都涌到街头来庆贺。 娄敏中与朱仝、王彦、郭药师、杨庭和诸将会齐之后,迅疾颁布三娘诏令,原来三娘与卢俊义定计,便是夺回开封之后,教娄敏中率领一万军马先入城来,城内一应军马都先听娄敏中军令。 王彦那里,娄敏中则出示了二帝血诏的拓本,并新君嬛嬛继位的诏书,以及新君任命娄敏中为开封府尹、暂委节制开封城内一应军政大事的诏书,自然还有兵符印信等物。这些东西都是早已经准备好,娄敏中带入城内来,便是要在法理上先站住脚,让开封城内禁军、百官都听令而行,方能稳住开封局面。 王彦看了二帝血诏并新君继位诏书,也不再犹疑,便尊领奉旨。娄敏中便命王彦仍旧统领禁军,分守开封皇城及各处衙署、仓禀,王彦领命,自去安排军马。 而后娄敏中又命郭药师、朱仝、雷横、杨庭和领自己带来的一万军马并郭药师麾下军马,两军一共三万余人,分守四面开封城门。又命杨林、王英、吕方、郭盛四将领义军人马退入城内,充作城内巡防军马,维持城内秩序,清剿为虎作伥的开封府衙役并张邦昌一伙人。 几支军马都去了之后,娄敏中吩咐穆弘、燕青两个领千余近卫护军,护着自己一同前往开封府府衙,到了那里先将为虎作伥、坑害百姓的一应开封府大小官吏都拿了。都绑在开封府衙之外,命人鸣锣聚集百姓,前来指认这些人的罪状。 很快群情汹涌的开封百姓聚到府衙门口,见得前些日子还带着衙役穷凶极恶搜刮民脂民膏,掳掠自家妻女出城的贪官恶吏们都被绑了跪下那里,顿时炸了锅来,石头、木棍一起上来,娄敏中还没来得及问话,那些贪官恶吏们便被一拥而上的百姓们活活打死。 穆弘、燕青见得场面混乱,急调军马前来弹压,好不容易将百姓们隔开,只见场内那两百多贪官恶吏们已经都成了一具具的尸首。 按压住激动的百姓之后,娄敏中来到场内,朗声说道:“今奉新君诏命,扈太师军令,本官奉命收复开封城。如今开封收复,新君诏命在下,严查之前奉金人伪令,坑害百姓、掳掠百姓的一应贪官罪吏,本官请诸位乡亲百姓放心,本官不会放过一个恶人,但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因此但凡有冤情的,还请前来举报应诉,本官这里自然派人缉拿剿捕这些罪人。但还请诸位乡亲百姓不可再动私刑,本官这里拿问之后,自会禀明新君,将这些人明正典刑!” 娄敏中说得在情在理,众百姓闻言皆是放声大哭,皆拜伏于地,感念新君恩德。而后娄敏中又道:“开封城内屡次被搜掠,新君并扈太师知晓城内百姓们困苦,因此今日便会有大批粮食、被服等应用之物自东昏县运入城内,稍后还请诸位乡亲按户籍前来府衙这里领取粮食、被服!”城内困顿多时,许多百姓家早已经断粮,闻得此言,都是高兴得欢呼雀跃起来,人人喜极而泣,皆称颂新君及扈太师恩德。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圆五章涤荡朝堂需快刀 重稳开封有臂助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娄敏中在开封府衙安抚一干百姓之后,又命穆弘、燕青联络了禁军王彦,直扑皇城个各官僚衙署,将张邦昌以下一干人等尽皆拿下。 穆弘得了将令后问道:“不知除张邦昌以外,还有那些官员要拿问?”娄敏中道:“除闻焕章、高俅及所属官吏外,其余的见官就拿。” 燕青闻言微微一惊道:“见官就拿?数内或许有忠臣义士。”娄敏中冷笑道:“忠臣义士都随二帝去了金营,留在城内的皆是贪生怕死之辈,拿问又有何碍?更何况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女帝新君继位,朝中那些腐朽之臣,也该换换了。” 燕青与穆弘对望一眼,明白过来,这定然也是三娘的主意,便是要趁此机会,铲除朝中异己,另行提拔自家亲信之人掌握朝政。当下两人应了之后,便领三百护卫自去办理。 两个方才去了,便有护卫前来禀报,说城中枢密院事闻焕章、太尉高俅联袂前来求见。娄敏中闻言暗暗笑道:“主公临行前说,入城后不必急着找这两人,这两人自会前来,果不其然啊。” 当下吩咐护卫将两人请入堂内,两人来到堂上,娄敏中起身相迎。闻焕章见是娄敏中时,便是一阵惊讶,原来当年闻焕章随军征讨方腊时,与阵前见得娄敏中,心下暗道:“原来是此人,不想方腊麾下的伪丞相居然被主公委以重任。” 娄敏中见闻焕章脸色,也猜到几分,当下见礼后笑道:“主公用人,不拘一格,闻先生当年与主公作对多时,主公都肯不计前嫌,倾心用之,何况在下?” 闻焕章听了也是一笑道:“娄公所言甚是,却是在下计较了。”高俅不明所以道:“两位认识?”闻焕章笑道:“却是不打不相识的旧识,此时也不是叙旧之时,先说正事吧。” 当下闻焕章引见了,三个都相互见了礼后,各自坐定。方才坐定,高俅便心急火燎的道:“如今娄公领军入城,闻得公得新君诏旨,教公镇守开封,稳定开封局面,但不知我两个主公有何安排。” 娄敏中微微一笑,从怀中取出一枚蜡丸来,递过去道:“主公如今领军征讨金军,不及分身,临行前这里有蜡丸封书,交给两位。” 高俅、闻焕章急忙接过来,高俅心急,如今正是改朝换帝的紧要关头,也不知自己能否保住权势,但自己总归是投靠了三娘,也帮着做了不少事,更何况他风闻三娘喜好假凤虚凰,便将李师师献了上去,想必也不会待薄自己,但如今兵荒马乱的,未得正式诏命封官,高俅总觉得心里七上八下的。 闻焕章倒是不慌不忙,他自信与高俅两个握有蔡京一党官场人脉,这女帝新君继位,三娘要狭天子以令诸侯,总归是离不开两人的,如何安排两人,闻焕章还是自问也不太担忧。 可捏碎蜡丸,取出上面三娘的条子一看后,两人都凉了半截,只见上面只简单写了一句话:“着闻焕章、高俅将开封自家部署一并交由娄敏中统带,而后自去东昏县听用。” 两个看了后都是面面相觑,看三娘的意思,便是要两人将蔡京一党的官场人脉尽数交给娄敏中,然后让两人只身前去东昏县听用,但也没写明怎么个用法啊。 闻焕章智计多端,还算沉稳,也没立刻发作,只是沉吟不语。高俅那里却是慌了,他现在手中无兵无将,所依凭的也只是蔡京一党的旧属,若是交了出去,自己有何德何才能打动三娘教她继续任用自己? 想到这里,高俅忍不住拱手道:“娄公,主公这是何意?”娄敏中玩味的笑着,缓缓说道:“便是字面上的意思,怎么,太尉不愿奉命?须知如今新君在东昏县,尚未移驾还都,两位不去东昏县御前听用,又要做什么呢?” 娄敏中这话惊醒了闻焕章,心中惊呼道:“这是主公在试探我二人,如今新君继位,前朝之臣,许多定然都是要换掉的,若是能顺利将一应旧部都交出去,我二人还能得重用,若是迟疑不交,这娄敏中这趟便可借清剿依附金人逆臣之名,将大小官吏都入罪。是我想得浅薄了,这天下间什么人都可能缺,惟独就不缺这做官之人啊!” 闻焕章所想的正是三娘所想,虽然前期稳定开封朝局,或许需要那些前朝旧臣,但开封局面稳定后,许多人都是要被换掉的,是以三娘在这一趟稳定开封局面之时便派了娄敏中前来做杀人的刀,若是与新君、三娘不对付的官吏,三娘是不介意现在就让娄敏中将这些人干掉的。至于什么罪名,二帝蒙尘,勾结金人,坑害百姓就是现成的罪名,开封百姓已经恨透了官府朝廷,现在将开封城内的官吏全都拉出来杀了,百姓商贾、三教九流都不会反对,相反还会拍手叫好的。 想到这里,闻焕章冷汗直冒,自己与高俅掌握了蔡京一党旧属,已经是犯了忌讳,而且蔡京一党旧部里面,难道就没有三娘想要干掉的人么?自己与高俅若是此刻还看不清形势,还要死死捏着这一块人脉,那么先死的一定是两人。 当下闻焕章想通这一节后,毫不迟疑,拉着高俅便道:“属下等二人自然遵命而行,属下这便去召集旧部,午时之后便会将人等都带到府衙来参见娄公,交托之后,我与太尉自会离城前去东昏县。” 娄敏中似笑非笑的颔首道:“好,闻先生果然还是能想通的人,也不枉我提点一场。”高俅还想说话,却被闻焕章按住,两个便告辞而去。 到了府衙之外,高俅急忙问起情由来,闻焕章才一一剖析了给高俅听,高俅也是老于官场之人,当下一拍脑门道:“险些误了大事,正如先生所言,如今主公立了一介女流为帝,要想坐稳天下,稳住朝局,这朝堂百官自然是要好生涤荡一番。”闻焕章叹口气道:“咱们这位主公看事深远,她现在做的这些事,其实也是在为今后她登位而铺路啊。”高俅若有所思的颔首,两人谈谈说说,便各自去召集旧部。 果然到了午后,闻焕章、高俅两人将蔡京一党旧部中的首脑人物都召集起来,一同来到开封府衙来见,并附带了其余人等名册,只因其余人等都是小官小吏,人数太多,也就没有召唤前来。 娄敏中见得堂上许多自报官职的人后,也是吃了一惊,想不到蔡京一党人脉如此之广,整个大宋朝堂之上,上至皇城内侍省,下到寻常的开封马监居然都有蔡京一党的人。 一众旧部也早已经得知了娄敏中乃是在东昏县继位新君钦封的开封府尹,奉命镇守开封,手握兵权,如今开封就算他手中有兵,就连禁军王彦都奉他将令行事,如今兵荒马乱的,这些旧部自然都对娄敏中恭恭敬敬,大表忠心。 耐心听完一众旧部各自的引荐之后,娄敏中轻咳一声道:“诸公乃是国之官署,今逢国难乱世,更当恪尽职守,共赴国难,上保社稷、下保黎民。如今扈太师正在开封城外抵敌金军,新君又在东昏行宫,尚未还都,诸公当随我先稳定开封局面,尽快将开封城旧貌恢复,待得金人退兵后,便可早日迎奉新君还都。” 一众旧部皆道:“愿追随娄公,尽心办差。”娄敏中微微颔首后,又森然道:“我这里丑话也说在前面,当今新君乃是我大宋第一位女帝,若是有什么人敢说三道四,阳奉阴违的,本官绝不会客气!” 众人都是打了个寒颤,又一起大表忠心,自然都是自言忠心拥护新君云云。随后娄敏中也不废话,便签发文书,分派众人各自守好自己原来的差事,又命人分头重新梳理开封百姓军民户籍,分派人手准备官仓,待得粮食运入城内,便先入官仓,随后便是要准备在城内开设数十个粮食发放点,赈济城内百姓。 诸多琐事,娄敏中都一一安排,甚至连安排义庄人等收拾城内死尸,教太医院准备汤药防备疫情等等都安排到了,事无巨细,都一一妥帖。看得闻焕章与高俅都是佩服不已,闻焕章更是暗想道:“主公用人果然是知人善任,不想这娄敏中有如此经世济国之才。我只善计策,人事,这些政务琐事,却是万万不如他仔细的。” 闻焕章却是不知道,当年娄敏中在方腊麾下任丞相一职,江南那里方腊所占州县之内,一应繁琐政务皆是出于他手,若非有娄敏中苦苦支撑,方腊那里早就败亡了,也不可能与宋军周旋这么久。娄敏中其实正是长于民政而不善于计策的一个人,三娘正是看中这一点,才委派先入开封,稳定局面。同时娄敏中又是方腊旧部,在大宋官场上没有什么人情可言,要他来做刀杀人,也正合适。 都安排妥当后,一众人等个自告退去办差,闻焕章与高俅又细细将各人性格、家事、优劣与娄敏中都说了,闻焕章还怕娄敏中记不住,都撰录成册,献给娄敏中。两人合作的态度让娄敏中也大感欣慰。 二人都交代完了之后,正要告辞,娄敏中却道:“两位慢走,主公这里还有蜡丸交托两位。”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圆六章城中民政应策详 墙外浪战败局定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闻焕章与高俅见又有蜡丸,急忙打开来看,一看之下,两个都是汗水涔涔而下。原来上面三娘说了,闻焕章、高俅两人能见到此蜡丸,说明两个乃是忠臣肱骨,可委以重任,便教两人辅佐娄敏中办理开封诸项公务,尽快稳定开封局面,以便大军击败金人之后,新君可尽快还都。 娄敏中见两人面色大变,微微笑道:“两位一念之间,既是自救也是帮了本官一把,说实在话,这开封府军民不下百万,在先前官府与金人搜刮之下,早已经萎顿不堪,要想治理好,恢复生息,还需两位熟知开封事之人鼎力相助。如今正好,两位肯尽数交出蔡京一党人脉,可说两位没有半点私心,值得主公托付重任。” 闻焕章与高俅皆是暗道好险,假如他们不肯交出这蔡京一党的人脉,挟其自重的话,说不定已经被娄敏中以勾结金人,祸害百姓之罪给拿问了,开封如今这局面,娄敏中随便指一人通敌,百姓军民是绝对不会分辨黑白的,只要是官吏,如今开封百姓都恨之入骨。 当下两人便谢了,随后商议起政务来。娄敏中道:“如今开封最缺钱粮,还缺柴薪油盐,临来时,便在东昏县已经囤积了大批钱粮、柴煤、油盐,还需尽快运入城内。”开封军民百万,城内一应所需,小到烧的柴火都是城外运入。金兵围城两月有余,断绝了城内外通路,城内的柴薪早已经消耗一空,城内树木都被百姓军民们砍伐完来生火做饭、取暖照明用光了,甚至很多百姓将门板都烧了取暖,是以城内急缺柴薪。 在古时,生火取暖皆靠柴薪煤炭,柴米油盐酱醋茶,这柴居七样百姓生计所需之物之首,乃是大有道理的,不论是煮食还是取暖,甚至一锅热水都需要柴薪,因此柴薪居首位。而开封此等大城,人口众多,城内又不产柴薪油盐米粮,一切皆靠汴河水运供应,因此一旦断绝供应,顿时回到菇毛饮血的地步,城池迟早完蛋。 高俅闻言道:“若是往常时,可沿水路走西门运河,将一应所需都运入城内,如此比走陆路节省时光与所耗畜力,但如今西门外仍被金人占据,只恐难以转运。” 娄敏中笑道:“此事不必烦忧,昨夜我等已经拿下开封四壁,主公亲率大军,已经绕道往开封西面中牟而去,想必此刻已经攻占中牟,金人闻得后路被断,定然全力向西,意图打通北归通道,而开封这里,迟早解围,更何况我军还有水军,今天也定然会开始打通水路。既然如此,我等还是安排走水路运送一应所需入城吧。” 闻焕章道:“如今开封城军民百万,所需之物皆是天文之数,下官以为,长久赈济不是办法,当以工代赈,号召军民百姓修缮城内道路、四面城墙,整理宫殿,待得金兵退去后,尽快恢复工商,城内还可恢复各种作坊,为大军制作一应所需的被服、兵器、帐篷等物。” 娄敏中颔首道:“闻枢密果然大才,既然如此,便委派高太尉负责与东昏县联络运送钱粮柴薪油米入城,闻枢密负责安抚百姓,办理以工代赈之事。我自领开封防务,并兼维持城中治安,恢复宫中一应所需,缉拿通敌害民官吏等事。”当下商议后,三人各自分头办理。 娄敏中在开封城治理政务,城外却是一场场恶战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待得天明之后,完颜宗翰与完颜宗望挥军至城北布阵,邀战宋军。卢俊义闻报,也不理会,只顾命麾下各部军马加固北营沟壕,以作固守。 宗望与宗翰列阵后,不见宋军布阵对峙,只是谨守营盘。宗望在阵前见了大怒,命麾下数员猛将攻打宋军北营。但攻打了一上午,宋军皆靠营中火器、劲弩战退金人。 以往若是遇上宋军如此布置的坚固城壕或是营寨,金军都是围而不打,断其粮道,等待宋军不攻自破的,但如今宋军将营垒接通了开封城,背城列寨,又有开封护城河为水路转运所需,金人根本无法断其粮道。 宋军的神臂弩、黄桦弓、床弩等本就是防守利器,之前金人对宋军密集防守的营寨就毫无办法强攻,加上山东宋军有犀利的火箭、火炮、手雷等武器,更是难以攻破营寨。 因此打了一上午,金人丢下两千多具尸体之外,毫无收获,宋军依旧所在营盘内不出来。到了中午时分,宗望更加恼怒,便要喝命让其余辽国降兵充做炮灰,轮番上前去攻打宋军营盘,这时却被宗翰拦住。 在此之前,宗翰已经阻拦宗望一次了。便在天明时,闻得城内郭药师所部叛变,宗望便已经恼羞成怒,甚至下令要将其余所部金军之内原来的辽国降军尽皆杀之,但被宗翰拦住。宗翰言道:“所叛者乃是郭药师所部麾下汉军,其余契丹军马皆无叛心,此刻若是动手,定然酿成巨变,若处置失措,便是大军一朝皆溃的局面。此刻当先稳定军心,战退宋军才是上策。辽军所部皆编入我女真军中,夺了几个要紧辽国大将的兵权便可。” 宗望听了宗翰的话,这才没有一怒之下,自断一臂的愚蠢之举。这时候宗翰又拦下了宗望,沉声说道:“宋军古怪,不可再攻打,那梁山女贼诡计多端,用兵狠毒,绝不会只是这般守住营盘而已。” 宗望指着宋军大营道:“那女贼旗号在那里,若是能一鼓作气,攻破宋军大营,擒杀女贼,宋军便不战自溃了。”原来三娘虽然分兵绕道而去,但命卢俊义那里依旧举了自己旗号来蒙蔽金人。 听了这话,宗翰忽然想到了什么,急忙道:“不好,我军危矣,中了这女贼的声东击西之计!”宗望急忙问道:“什么声东击西?” 宗翰急命人展开地图道:“我军昨夜被宋军袭破东营、北营,又被宋军攻破开封四壁,若是那女贼兵马皆在此处,定然会趁胜追击,全力击退我军,以彻底解开封之围。但如今所部军马却只是固守营盘并无主动出击的意思,想必是那女贼分兵了。那女贼用兵狠毒,若是她分兵,最可能的便是绕道开封,直接往西面中牟而去。郭药师这贼子叛变,那女贼定是知晓我军在中牟只有不足五千人马驻守,若是那女贼昨天便动身,一天一夜急进,中牟便危险了。若是那女贼夺下中牟,便卡在我军西退必经之路上,我军便危矣。” 宗望一看地图便也知危险,正在此时,只听对面宋军阵营之内,三声号炮响起,跟着便是战鼓擂响,营门开处,宋军分数路拥出大营来,直到午后,宋军居然才出营列阵,准备迎战金军。 宗翰见宋军这个架势,暗道不好,急忙道:“不好,宋军那里定然是得知女贼分兵得手,已经断了我军后路,而且我军在这里僵持一上午,正是人困马乏的时候,于是这个时候出兵来战。他那里以逸待劳,士卒皆饱食,而我军一上午水米未尽,定然危险,不若先收兵回营,打探清楚中牟消息,再做计较。” 当下两个商议定后,便留下一军断后,领军马匆匆返回大营之内。果然坏消息一个接一个传来,首先便是城南派出去的哨探直逃回十余骑,原来昨夜宋军分兵绕道西进,城南的哨探军马被宋军探马大队追杀,厮杀一夜,到得天明是只有十余骑得以脱身,方才回营禀报。 宗望闻言大惊,急忙问道:“该部军马几何?”那些哨探都道:“昨夜月光通亮,宋军偃旗息鼓,并未举火,但闻人马声响,恐不下两三万人,但黑夜里也看不清楚,后来被宋军探马追杀,他这一军骑术、追踪之术不下我军之下,是以伤亡惨重。” 宗望闻言连连搓手,正在这时,只听帐外来报,又有中牟败军回来。宗望急忙命人带进来,果然只见中牟守将丢盔卸甲,一身狼狈,踉踉跄跄进到账内,便扣头惶急道:“启禀大帅,宋军今晨天蒙蒙亮时,突发奇袭,袭取了中牟,末将等仓促应战,大部战死,末将只与数十骑杀出重围回来禀报,中牟已经陷于宋军之手!” 闻言宗望几欲晕去,左右急忙扶住,宗望定下神来,登时勃然大怒,指着那败将,喝骂道:“你麾下军马五千,如今中牟失陷,你居然还有脸逃回来?!来人,将他推出去斩了,首级号令三军!” 很快那中牟守将便被拖下去斩了,那守将也是金国勇士,也知道金军法度严苛,战败便是死罪,也无话可说,便昂首赴死。 处死了那守将后,宗望忙与宗翰道:“如今情势危急,不若你我两个也分兵,一人留下在此抵挡宋军,另一个率领军马火急赶回中牟,复夺中牟,如此方能有一线生机!” 宗翰缓缓颔首道:“好,这里我自死守,大帅可火急点起兵马赶往中牟!” 两个商议定后宗翰便领五万金军死守西营,宗翰自领剩下的十余万并数万民夫、苦役,赶往中牟去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圆七章侵烈如火战尤酣 兵形似水常无势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金人分兵,在之前卢俊义与三娘的策略之中已经有了应对之策,当哨探军马将金人分兵的消息带到卢俊义面前时,卢俊义一拍桌案,大声道:“好,果然分兵了!” 其实先前三娘与卢俊义推演之时,也推演过许多种变化,以金军兵力和战力来说,其实分兵并非上策,最为有利的,其实是应该集中兵力,掉头与卢俊义所部分兵决一死战,突破卢俊义所部之后,不过黄河,而是一路南下,往两淮或荆襄之地袭扰、转进,以战养战,反正摧破的都是宋人城池,金人是不会在意的,如此一来,金军二十余万肆虐两淮或荆襄之地,便会教三娘大大的头痛。 好在金军没有选择这个疯狂的战略,因为选择这个战略,金军需要抛弃一切多余的东西,轻装前进,而要抛弃的东西里包括金银珠宝,赵宋皇室之物,掳劫来的女子等等。或许宗翰想到了这个计策,但是没用,他无法说服二十万金人放弃已经到手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美女宝物。即便他是主帅也好,女真人的军规便是,抢来的东西分了之后就是私人的,谁也不能强迫他人放弃。 总之不论如何,宗翰与宗望选择了分兵。分兵算是按照目前来说,金人第二好的选择了,前提是华州史进所部没有能打开潼关,放种师中所部入潼关来。若是金人能守住潼关,宗望所部分兵十余万人,三娘只怕是不能拦住的,金人便会从黄河三大古渡口逃回北方去。但可惜的是,宗望与宗翰都不知道三娘早在许多年前,便在华州布下了史进这一枚奇子。 因为有了史进这一步棋,所以在卢俊义看来,金人分兵反而成了对宋军最有利的选择。于是卢俊义当即号令已经出营布阵的各部军马皆鼓动而上,务必尽快击破留下殿后的宗翰所部,而后卢俊义军马可以顺势追击宗望所部金军主力,与三娘、种师中所部夹击宗望所部。 其实宋军各部在午后便已经出营列阵,因为那时候卢俊义已经得了中牟三娘的飞鸽传书,三娘所部已经顺利攻占中牟,得到这个消息的卢俊义便号令用过午饭的各部军马出营列阵,见得卢俊义所部宋军列阵,金军方才稍退,而后迟了许多才得中牟失守的消息,进而分兵。 山东宋军各部得了进兵的军令后,各部阵势稳稳向前,六万军马,卢俊义这一次便派出了三万军马出阵,其余军马为后备。三万军马有卞祥、索超领一军,呼延灼、邓元觉领一军,董平、张清领一军,朝着金军西营压了过去。 而宗翰那里却反过来了,号令两万军马坚守前卫营盘,后面军马吃些干粮,恢复体力,准备接仗。宋军三万军马很快压倒营盘前,便教各部火器营开始火力准备,刹那间千百只奔雷火箭,带着长长的尾焰,直扑向金军营地。 此时山东宋军的战法与昨夜袭破金军两道营寨的战法并无二致,便都是火力压制后,步兵上前强拆敌军营盘工事,然后骑军突击,步军随后跟进。 这种战术看似呆板,但金军却毫无办法,原因很简单,金军没有火器,无法压制宋军火器。就好像后世抗日战争初期一样,日军战术一样的呆板,就是炮兵轰完步兵冲,步兵冲完炮兵轰,但装备、火力处于绝对劣势的中方军队对此毫无办法,硬是被吃掉了一半的国土。但后来日军遇上了火力更强大的美军、苏军则是被反过来轻松完爆,这就是在火器火力占据绝对优势下,具体战术完胜的体现。 宗翰站在帅帐外的敌楼上看着前方营地内,金军冒着敌军犀利火器拼死力战,但他毫无办法,除了用人命与消耗敌人火器,希望敌人火器早些用光之外,他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宗翰所部留下来阻击宋军追击,便是放弃了金军骑兵最擅长的迂回、包抄战术,开封与黄河周围的狭长地形也不适合包抄迂回,况且山东宋军也有骑兵,骑兵的数量和战力都不在金军之下。 于是金人放弃了他们擅长的作战方式,坚守营盘,但血肉之躯终究不能抵挡火器的力量。前方营地苦苦支撑一个时辰之后,便开始往后败退。 宗翰也知道这个局面,但令他欣喜的是,敌军的火器使用开始稀疏起来,看样子消耗得差不多了。于是宗翰号令后面的军马都准备,命前方营盘军马后撤,他打算让后面军马趁势来一个反冲锋,想要在宋军突入大营之后,给宋军来个反戈一击。 却说宋军这里,中路呼延灼、邓元觉所部首先突破了金军营地,邓元觉引步军上前开道,呼延灼引骑军随后突入。不想杀入金军营地后,先前守军已经后撤,迎面而来的便是金军五千铁浮屠军马的反冲锋。 见得迎面而来的金军骑兵皆是重甲在身,在阳光反射下,闪出幽暗的光泽,呼延灼大吼一声,双鞭一扬,喝令麾下三千龙骑兵也打马冲了上去。龙骑兵一般的也是人马皆覆重甲,手中也皆是重斧、铁锤等破甲利器,头上便是羽盔雉翎,放眼望去,一片羽林,煞是好看。 两军很快狠狠的撞在了一起,金人手持狼牙棒、铁骨朵等重兵器,与宋军重斧、铁锤恶战。对付身披重甲的不论是重骑兵还是重步兵来说,使用钝兵器重击是最好的选择,因为重型钝兵器打击力度极大,加上马速冲力,即便重甲能承受,但重甲后面的人却承受不了,往往被重兵器击中,都是外面重甲看似完好,但里面的人却已经是筋断骨折而死了。 两军重骑兵绞杀在一起,便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恶斗,重骑兵击打之声彭彭不绝于耳,惨叫声、马鸣声也一般的连绵不绝,不少重骑兵死了都还在马背上,看似加州完好,但手中兵器垂落,其实已经是死了。 宋军骑兵人数少,但士卒死战不退,呼延灼老将军更是,手持重兵双鞭,往来如风,击落不少金军,宋军士气大振,居然与五千女真铁浮屠战个不相上下。 在敌楼上见得两军骑兵鏖战,相持不下时,宗翰瞪大眼睛道:“不想宋军骑兵居然如此骁勇,竟能与铁浮屠战个不相上下。”左右人也都是惊骇不已,其实诸将都明白,若是金军与宋军骑兵若是数量相等,只怕已经败了,宋军骑兵何时变得如此骁勇了呢? 其实龙骑兵如此骁勇便是有原因的,其一便是战马,自从三阮下南洋以来,与南洋的阿拉伯的商人之处购得不少高大优秀的阿拉伯纯血马,都带回山东路驯养,战马上比之金人所用的河曲马要好一些。其二便是战术改变,之前宋军骑兵都喜欢使用长枪大戟,对于突破步兵是有好处,但对上重骑兵就吃亏了,于是在杨庭和等契丹人、辽国汉人帮助下,山东路骑兵改变了长枪大戟的战术,改用重斧、铁锤的钝兵器,而且契丹人与女真人交锋多时,都知对方战术,因此模拟金人战术,寻找漏洞。其三便是盔甲改进,山东路骑兵采用了三层甲胄不知,第一层乃是胸部板甲,护住头面、胸腹、肩颈等要害,后面一层乃是棉甲,却是三娘仿照后世清军棉甲所制,棉甲不但能防备箭矢,还能在重兵器打击时吸收一部分的冲击力,最后一层乃是鳞甲,轻便合身,最后加上战袍等衣物,是以在抗打击能力上,龙骑兵略微占优。 两军厮杀半个时辰,宗翰心疼铁浮屠军马来之不易,须知每个铁浮屠在金军之内都是宝贝疙瘩,于是便命铁浮屠退下,喝令金军步兵掩上。 呼延灼这里也号令军马暂退,一场恶战,他们已经伤亡过半,三千龙骑兵只剩下一千四百余骑,而金人回去的却只有两千余骑,看起来还是宋军骑兵占了上风。 骑兵退下后,邓元觉这里引步军冲杀而上,步军鸳鸯阵更是大展神威,金人长于骑军,而步军甚至还不如辽人,步军厮杀不到半个时辰,金人步军大败,中路营盘被宋军突破。 见得宋军突破中路营盘,宗翰也毫不迟疑,眼看就快天黑,于是宗翰号令前方军马悉数后退,而后命殿后军马纵火焚烧大营,阻拦宋军追兵,宗翰则领军后退十五里,又在下寨安营,准备第二天继续和宋军接仗。 卢俊义所部军马攻占了西营和北营之后,很快就救出一些被俘的赵宋大臣,郭药师将黄裳、宿元景等忠臣安顿在北营外的一处寺庙内,派了些心腹看守,后来金营大乱,也就没人顾得了这些人,反而孙傅、何栗等奸佞庸臣却被关押在金营,金人撤兵之时,一把火烧了大营,于是都被活活烧死了。 除了救出一些忠臣义士之外,宋军还救出了不少宗室妇人,金人后撤得匆忙,宗望除了带走十几个喜爱的宗室妇人、帝姬之外,大部分宗室妇人都没来得及带走,其中便有为保贞洁,自杀未遂的钦宗皇后朱皇后。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圆八章珠宫玉阙今草莽 屈身辱志恨难雪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天色黯淡了下来,一天的厮杀终于过去,金人退兵十五里,开封城外数月来第一次干净了。 被解救的宗室妇人、民间女子有许多,卢俊义也不敢怠慢,急命留下来的锦绣女兵营前来照顾。领军的乃是孙二娘,当她领着一干女兵到了西营时,天色已经全黑了。 饱受欺凌和摧残的一众宗室妇人聚在几座大帐之内,一个个面色枯槁。刚被解救之时,董平麾下将士们将自己的行军口粮分了些出来给这些可怜的贵妇人们。这些昔日的贵妇人们大多都没能保持住往日的仪态,她们分抢了将士们的口粮,一个个蹲在帐篷的角落里狼吞虎咽的吃着粗硬的面饼,看来金人不但欺凌、摧残她们,而且还不给她们吃饱东西。 勉强保持了仪态的只有钦宗皇后朱皇后、徽宗嫔妃韦氏、邢氏、朱氏、福金帝姬等少数人。董平亲自将吃食送到她们手中时,她们依旧保持了小口轻嚼的仪态,眼中满是得脱大难的欣慰。 看着一众被祸害得凄惨无比的女人们,董平这个风流双枪将也不禁眼含热泪,再如何说,她们都是一族同胞啊,让女人受苦,但凡汉家儿郎自然是心中难以平静的。 只因前锋军马都是男子,不便照料这些女子,董平飞报卢俊义后,卢俊义便命孙二娘领五百锦绣营女兵带上一应所需前往西营照料,留顾大嫂在东昏县服侍新君。 孙二娘带着女兵们赶到后,带来了吃穿用度的东西,虽然比不上原来的锦衣玉食,但也不算太差。随后孙二娘吩咐女兵们烧水替一众宗室妇人们梳洗更衣,都清洗干净,换上新衣之后,众女这才算是稍有容光,只是没有梳妆之物而已。 朱皇后、韦氏、邢氏、朱氏、福金帝姬等也都梳洗更衣,孙二娘独自给她们安排了一间好一点的帐篷,内里升起炭火来,一帐皆春,驱走了春寒料峭。 随后孙二娘带来了军医替众女诊断,许多女子多是身体虚弱,神情恍惚,显示受了极大刺激。军医看了之后,多开了些进补的药物,又开了些安神凝气的汤药,少数有了妇科病的自然也是单独开方医治。 都弄好后,已经快子时时分,孙二娘领女兵给朱皇后等送汤药后,忍不住安慰了几句。朱皇后谢了一回,用了汤药后方才问道:“女将军可有二帝并其他宗室消息?” 孙二娘道:“还未曾有消息,但卢元帅那里已经在严刑拷问金人俘虏,希望能问得二帝并其他宗室下落。”朱皇后叹口气道:“曾听说在金人饮宴席间,见过二帝几面,后面就没了消息,也不知这兵荒马乱的,他们能否安全。” 一旁韦氏等人劝了一回,韦氏又问起儿子康王下落,只是康王伏诛的消息还未传来,孙二娘只得将二帝血诏之事粗略的与众女都说了。 听了之后,康王之母韦妃、康王正妻邢妃都是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朱皇后叹口气道:“九弟也是有些过分了,他父兄那里眼巴巴的期望他能领兵前来勤王救驾,却不想他只顾拥兵自重。我等在这里吃苦,他却在那里谋朝篡位,真是令人心寒啊。”韦妃、邢妃也只是哭泣,却不敢辩驳什么,这件事的确是康王做的不对,他为了皇位,连妻儿都不顾了,其实帐内诸女都知道康王心思,只是未曾点破而已。 孙二娘又问起其他宗室妇人下落,只因宋军攻破金军大营后,也只找到朱皇后等不足三百宗室妇人,其余都是民间女子,未能寻得新君赵嬛嬛的生母王贵妃,是以孙二娘要查问王贵妃下落,希望能找到新君的生母。 朱皇后摇摇头道:“金人将我们分开关押,王贵妃与惠淑帝姬、康淑帝姬、顺德帝姬、冲懿帝姬几个被另行关押,我们也许久没有她们的消息了。” 一旁邢氏哭泣道:“其实前几日听闻顺德帝姬、冲懿帝姬两位帝姬不堪金人折辱,已经自尽而亡了。”朱皇后闻言皱眉怒道:“为何不一早说与本宫知晓?” 邢氏泣道:“当时皇后身体虚弱,方才自尽求死被救活,我等只怕再说与皇后知晓,皇后凤体大损啊。”朱皇后也蓦然垂下泪来,但并未哭泣,只是叹口气道:“本宫还没那么脆弱,这些日子在金营所见所闻,这些都还少得了吗?” 一旁朱氏哭了一会儿,忽然开口轻声唱道:“昔居天上兮,珠宫玉阙,今居草莽兮,青衫泪湿。屈身辱志兮,恨难雪,归泉下兮,愁绝。”听了这首词,诸女更是哭得悲切。 朱皇后擦掉泪水,缓缓说道:“不要再哭了,如今国难当头,我等刚刚获救,还不是哭的时候,当先助卢元帅找寻其他人下落,能救回一个是一个。”孙二娘见这朱皇后眼神中满是刚毅果决,心头甚是佩服,也不愧是一国之母。 果然众女渐渐停了哭泣,朱皇后吩咐道:“我知道其他女子多曾出入金营服侍那些畜生,或许她们会有消息,明早大家分头去问问其他女子,或许会有消息。” 孙二娘却道:“皇后不必劳心,此等事我女营兵自会去询问,诸位早些歇息,明早卢元帅便会安排先送大家回东昏县去,新君已经继位,现在行宫正在东昏。这里始终还是战场,凶险万分,当先送诸位去安全之所。” 朱皇后却摇摇头道:“明早先送她们去东昏吧,你给我一套衣甲,我留在这里,与你女营一同进退,我要在这里等官家的消息。” 孙二娘闻言吃了一惊,劝了几回,朱皇后也是神情坚定,定要留下来,最后孙二娘无法,只得禀报卢俊义。 卢俊义那里听了之后,沉默了半晌才缓缓说道:“果然是贞节刚烈的一代贤后,便如她所说的办吧。”便吩咐孙二娘一定照料好朱皇后。 次日天明,韦氏、邢氏、朱氏、福金帝姬并其余解救出来的三百余名女眷在宋军保护下,先往东昏县安顿,朱皇后自留下与孙二娘女军一同进退。 随着宋军追击金人,便不断有宗室妇人被解救回来,人数渐渐开始多了起来,但也有许多可怜的女子尸首被发现在追击的路上,一看便知是金人不能带走便一刀杀了泄愤的。 朱皇后与孙二娘带着女营一路随军西进,一路上都是不断的救治收容被解救或是逃出来的被掳劫妇人。到第二天黄昏时,已经有两千余人被解救出来,看来金人已经开始丢弃难以带走的女人这等累赘之物了。 卢俊义大军追着宗翰的殿后军马不放,一天之内三战金军。金人统帅宗翰在如此不利的局面下,在苦苦支撑,但随着宋军的不断追击,金人殿后军马的败象已露,士气、斗志在不断下降,开始丢掉行军极慢的女子,只携带抢来的金珠宝贝。 饶是在这种局面下,宗翰还是能稳定军马,与宋军大战三场,虽然金军处于下风,死伤比宋军要多,但宗翰还是成功的阻挡了宋军西进的脚步,这一天宋军只西进了三十里。 另一头宗望领大军便是在第二天的午时,前锋军马方才赶到中牟,果然中牟城内外已经遍插宋军旗帜。攻占中牟的宋军打出的旗号皆是三娘旗号,看得宗望大骂扈女贼无耻狡猾,居然让另一支军马打自己的旗号来欺骗他。 宗望是虽中军达到中牟的,到了中牟左近后,离城十五里,便见得宋军并未死守中牟,而是在中牟城外布置了许多营寨,这些营寨皆是背靠中牟,联营十余里,将金人西面的退路牢牢阻断。宗望见了宋军阵势,判断出宋军在这里有不下七八万军马,若是绕过中牟,这部宋军定然会袭击金军,就算勉强能冲过去,断后的宗翰所部定然会被这股宋军及追上来的宋军围歼在此处。 于是宗望决定先打一打宋军试试,看能否击败这股宋军,夺回中牟,同时也将这里的情形命人飞报宗翰。 宗翰领军苦苦抵挡卢俊义部宋军,到得傍晚时分得了宗望消息,看了军报后,宗翰顿足道:“二太子当断不断,那股宋军若是真有七八万军马,又结下硬寨固守,短时日内是绝难攻克的,当分出一支军马来缠住这部宋军,其余军马继续绕过中牟西退才是,这样也能保全一些军马。他停下来攻打中牟,便是中了宋人女贼奸计了。” 前来传递军报的军将道:“二太子说了,只是怕分兵绕过中牟后,副元帅这里五万军马难以脱困。”宗翰惨笑道:“我留下来断后,便是要二太子领军尽快脱困,我这里五万军马自留下断后之日起,便已经是再难逃出去了的,何必要全军一起覆灭?”当下宗翰亲笔写了封信交给那人命他回去交给宗望。 临行前,宗翰嘱咐道:“回去告诉二太子,教他不论如何,分出一支军马来缠住中牟宋军,其余主力军马绕过中牟,一双眼只盯着郑州西面的三处黄河渡口,尽快领军渡河,否贼我全军都有可能覆灭,不要再管其他!”那军将领命后,便飞驰而去。 望着那人飞驰而去,宗翰喃喃自语道:“希望潼关那里不要再出什么意外,否则我军连最后希望都没有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圆九章香消玉殒弃钱粮 怒发冲冠誓血仇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信使将完颜宗翰的回复带回了宗望那里,这个时候已经是第三天清晨。昨天金军猛攻中牟外围宋军营砦,但却难得寸进,折损了千余人马后,不得不放弃攻打。 正急得火烧眉毛的宗望听了信使的话后,陷入了沉思,他也不是不知道宗翰的话是有道理的,但一下子要舍弃五万军马,这对人口稀少的女真人来说是件可怕的事,当年灭辽也没有折损这许多军马啊。 况且一旦要绕道中牟撤军,势必要保证全军速度,那么这趟南下劫掠而得的许多钱粮珠宝、财货布匹可都要放弃了,否则带着这许多车的钱粮珠宝、财货布匹,势必遭到宋军的追击,那大金军马南下劫掠一场,又有何意义?算是灭了宋国么?但听闻宋人在东昏县立了个女帝,就算他们把赵宋宗室男丁都杀了,人家宁可立个女人做皇帝,也要和金人死磕下去,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宗望思来想去,忽然发觉金军这第二次南征比第一次还要失败,金军的战略目的一个都没达成,掳劫的赵宋宗室被人稀里糊涂的杀了个精光,此时消息还未泄露,一旦泄露出去,宋人定然愤怒无比,与金国便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宗望想到这里,忽然悲哀的发现,这场战争,金国已经失去了主动。 沉思了两个时辰,帐下诸将都在那里议论纷纷,都吵嚷着还是要打过中牟,歼灭当前拦路的宋军,而后从容退军。宗望也算是金国名将,思虑良久之后,苦涩的沉声喝道:“如今是我大金军马南下以来最凶险的一战,你们若还是这般激进,就给我出去!” 一声断喝后,帐内一众金将都安静了下来。宗望站起身来,缓缓说道:“如今宋军东西两军围困,又夺回了开封,之后各路勤王宋军势必陆续而来,我们虽有十余万军马,但也架不住他人多。潼关那里抵挡大宋精锐西军已经数月之久,若是童贯有失,宋人夺下洛阳,控制洛阳附近的三处黄河渡口,那我军就没一个人能安然回去。唯今之计,只有听从副元帅之策,全军放弃一应累赘的钱财珠宝、绫罗绸缎、妇人女子,全军轻装之后,绕过中牟,直奔郑州,而后抢先渡过黄河去!” 此言一出,帐内诸将皆是目瞪口呆,跟着便像炸了锅一样,纷纷吵嚷起来。 “大帅,我等将士一场辛苦,都只望抢得的这些东西,如今却说要丢弃了?” “二太子,我大金军何惧他宋军?他们来多少,我们杀多少便是了。” “二太子,何必怕宋军?小将原为前锋,今天日落之前,一定夺回中牟。” 宗望暗自苦笑,果然还是舍不得丢下那些抢来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啊,原本这些令人欢喜的东西,如今却好像成了金军的催命符了。 “都给我住口!”宗望拍案怒喝道:“东西没了,还可以再抢,要是人没了,要这些东西又有何用?” 一声断喝之后,帐内安静了下来,宗望冷热看着帐内诸将道:“如今的宋军主力乃是山东路军马,那梁山女贼麾下,兵马精锐,火器犀利。如今地利、形势与我不利,仓促与她一战,并无胜算。我等当先退回山西、河北去,而后在那里与她一战,只要她麾下军马一灭,中原大地便还是我大金国策马驰骋之地!若是我们都死在这里,大金国还有能抵挡宋人的军马么?难道你们也想让自己的子女家人像宋人一样,屈膝投降么?” 众将都是默然无语,宗望说的有道理,若是他们都死在这里,大金国精锐军马一夜之间便会折损三分之二,剩下的军马如何能抵挡宋人、辽人余孽的反扑?到时候只怕连夏国都要背盟攻打金国趋利了。 宗望深吸一口气后,朗声说道:“传令各军,放弃一应累赘之物,全军只带军需用度之物,整束停当之后,全军轻装退兵,绕过中牟,先退到郑州再行定止!” 帐下有金将道:“大帅,既然要放弃,不若将抢来的东西寻一处地方都埋藏好了,做好记号,将来又杀过黄河,重占此地时,便可启出来,这些东西便又是我们的了。” 宗望听了觉得也好,若是丢弃了,只会白白便宜了那女贼,当下便命各部将所劫得的金银珠宝、玉石珠宝、绫罗绸缎都用箱子装了,寻得一处地方,挖了几个大坑,将东西都埋藏了起来。金人劫得的财宝与开封那里勒索的财帛多不胜数,足足挖了九个大坑,每个大坑足有数丈见方,三丈余深,就连抢夺赵宋皇室的一切宫禁之物,都一起埋了。 各军都布置妥当之后,金军便准备粮草,而那些可怜的宗室妇人并没有来得及逃走的平民女子们都被金人一一杀害,赵嬛嬛的生母并几个姐妹也都在其中。金军将女子们都杀害后,也是挖了几个坑草草掩埋,数千可怜女子性命就这般香消玉殒了。 当天夜间,金人便开始绕道而行,只因怕引起宋军警觉,都是包住马嘴,人不得举火,便借着月光而行。 金军虽然做得隐秘,但三娘那里派了许多探子,见得金人开拔,往南而去,于是便飞报中牟三娘那里。 三娘正在中牟外围大营巡视,闻报后,麾下乔道清、孙安等人皆道:“金人这是要绕过中牟而去!”“主公,咱们追击吧!” 三娘面沉如水,望着月光道:“不必,适才收得潼关战报,便在昨夜,史大郎领军马一万余人,会同种师中所部,内外夹攻已经攻克潼关,三万金军尽数剿灭,估摸着今天他们便会长驱洛阳,不等金人赶到洛阳,三处黄河渡口已经皆为我军所有了,金人已经无路可去。” 听得这个消息,周遭一众将领皆是大声叫好。孙安道:“既然如此,我等便可放心追剿困在黄河以南的金人,教他们一个都跑不了。这些金狗荼毒中原,杀害我多少百姓,这趟定要教他们尸骨无存!” 乔道清却道:“如今虽然可断了金人北归退路,但金军依旧十余万之众,要想尽数歼灭也非易事。还要防备金人不顾一切,往南攻入荆襄之地,那就得不偿失了。” 三娘手中马鞭轻挥,口中说道:“不错,饭要一口口的吃,这二十多万金军也不是一夜之间便可解决的。如今这完颜宗望所部既然绕过中牟,便先放他过去,我等先准备将他断后的五万军马剿灭,会合了卢元帅大军后,再与种师中、史进所部一道夹击完颜宗望那十余万金军!”诸将皆是一起称是。 待到天明,宋军齐出,果然金人昨天安顿的营寨已经空无一人,十余万金军一夜之间都走得干干净净。三娘领诸将看了金人营寨后便道:“一夜之间,十余万军马能走得干干净净,他们定然是丢掉了一应累赘之物,包括抢来的女子、钱财,派人找寻,这些可都是我大宋的东西。” 当下派出军马在金营左近仔细搜寻,最先发现的便是被草草掩埋的那些女子万人坑。宋军掘开那些土坑后,在场的将士们皆是放声大哭,只见里面埋着的都是大宋女子,皆是被金人杀害后埋在这里。只见这些女子身上都是刀枪之创,一个个睁大了眼睛,脸上皆是不甘之色,一双双无助的玉手死死按住自己的伤口,真是惨不忍睹。 三娘等人闻讯,都赶来看了。一看之下,诸将皆是怒发冲冠,纷纷拔剑,吵嚷着要去追赶那些金人,要杀光他们替这些无辜女子报仇。三娘也是惊得呆了,她想不到金人猪狗不如,居然杀了这许多女子,说到底也是因为金人被自己逼得走投无路,而后才杀了这些女子的。她们的死,似乎三娘也要负上些责任。 “先把尸体都清理出来,好生安葬。”三娘抬手止住诸将的躁动,而后冷冷的说道:“这笔血债,将来定要向金人讨回,都记好了,今后我军不要金人俘虏!” 诸将轰然称是,便开始命士卒清理尸首。一众宋军都是一边哭一边清理尸体,对金人的恨意深之入骨,斗志更是昂扬起来。便在清理的时候,也救出十余名命大的女子,她们都是受了刀枪伤后被草草掩埋,只因埋得得浅,金人也无暇补刀,是以捡回一条命来。发现她们的时候都还隐隐有一口气。 三娘闻讯后,便亲自领军医救治,只救活了五名女子,便是极为幸运的幸存者了。这五名女子醒来后,讲述了金人的暴行,三娘、诸将与一众将士听了之后,更是义愤填膺,宋军上下都憋了一骨子邪火,正愁无处发泄。 便到午时之后,探马来报,直说金军完颜宗翰率领三万余金军残部已经退往中牟而来。一众宋军将士听了,皆是高举刀枪,双目赤红,都要前去报仇雪恨。 三娘当即登台点将,分拔诸路军马已定后,三娘在高台上朗声说道:“金狗杀我大宋子民如草芥,这一战,我不要俘虏!诸将士戮力杀敌,为死难的百姓女子们报仇雪恨!”一时间宋军上下皆高喊报仇雪恨,带着浓浓的仇恨之意出阵迎战完颜宗翰所部金军去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七十章死地则战困兽斗 龙骑浮屠败当亡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殿后的金军完颜宗翰所部甚是凄苦,昨天与卢俊义所部宋军鏖战数场,只匆匆用了些干粮之后,便在半夜里连夜后撤,而后又被宋军追杀,饶是金军当世精锐,也开始显出疲态来。 到得次日正午时分,离中牟还有四十余里时,金军三万余残军都已经是困顿不堪,完颜宗翰只得命各部就地歇息,用些干粮,然后再行西进。 却不曾想便在吃干粮时,远处烟尘大作,探马回报,直说有中牟宋军数万军马直扑而来,宗翰也不惊慌,他也料到昨天带话回去后,宗望所部定会绕道西退,中牟宋军也一定会返身夹击自己这殿后的数万金军。 吃下最后一块面饼后,宗翰起身来,拔出腰间长刀朗声道:“大金国的勇士们,现在后有追兵,前有强敌,要想活命的,便誓死猛冲,一鼓作气冲破当前之敌,方才有活路!”一众金军初闻前有敌军,也是慌了手脚,但听了宗翰的鼓舞之后,也渐渐安静了下来,人在绝境之中时,求生的本能或许就是最大的动力了。 当下金人纷纷嗷嗷怪叫起来,萎靡不振的士气又重新昂扬起来,纷纷上马,准备兵刃,排布阵势,便等宗翰一声令下,金军三万残军便直扑中牟宋军而去。 却说三娘那里挥军来拦截宗翰所部金军,离开中牟三十余里之后,前方探马已经探得金军动向,三娘便命诸军都停下布阵。麾下孙安道:“我军气势正锐,当一鼓作气破敌,主公何故命诸军停下?” 三娘在玉照夜狮子马上,手中马鞭一挥淡淡说道:“兵法有云,死地则战,如今这股殿后的金军陷于前后夹攻的死地,必定是拼死一战。金军困兽犹斗,我军精锐军马操练不易,何必与他们硬碰硬?传令各军布阵,我要用弓弩、火器,将他们消灭在阵前!” 军令传下,宋军开始布阵,只见宋军千人一个校队,布置成一个个巨大的方阵,均称品字形排布,中间空心。这空心方阵最前面是盾牌兵扎住盾墙,后面是一排长矛手,三丈长矛直指前方,后面便是黄桦弓、神臂弓手,中央却是掷弹兵与火箭、火炮兵。每个方阵之间错落成品字结构,相距五十步,便是三娘精研改革后冷热兵器混用下的空心方阵。 在后世,这空心方阵便是对付骑兵的最好阵势,后世威震天下的龙虾兵用这种阵势打败了当时世界上最精锐的许多骑兵,有阿拉伯的马穆鲁克骑兵、蒙古骑兵和八旗骑兵等等。 现在宋军所布空心方阵面对的是中世纪最精锐的重甲骑兵之一的金国骑兵,虽然他们披覆重甲,但神臂弓在五十步内的杀伤力也是极为惊人的,而且还有阵中掷弹兵投掷出来的手雷进行杀伤,远距离上还有火箭这种大杀器,盾牌与长矛则是重甲骑兵的拒马噩梦,是以这一场战在一开始,便已经注定了金军失败的厄运。 三万余金军呼啸而至,宗翰远远见得宋军排出一个个古怪的方阵来,好似鱼鳞一般错落有致,宗翰见了大是奇怪,之前与宋军野战,宋军摆布阵势均是一字排开,然后重甲步军在前,弓弩在后,往往金军都是迂回侧翼或是绕而攻击薄弱之处,一举破阵,今天这宋军布下这阵势中间有老大的空隙,却不只是何意。 眼下也不容宗翰细想,宗翰所部只有在最短时间内,尽快突破当前的宋军,赶在身后卢俊义所部追兵赶到之前冲出去,方才有一线生机。于是宗翰一声令下,便喝令前锋一万余骑兵突进,后面轻骑与步军随后跟上。 前锋骑军直冲而来,到得百余步时,已经看清面前方阵前盾墙与长矛将宋军方阵妆点得好像一个个刺猬一般,金军无法下口,于是很自然的便往宋军方阵与方阵之间的空隙策马而进。当金军骑兵突入品字结构最上首一个口字方阵时,口字两侧的宋军弓弩手便开始施放弓弩,强劲的弓弩在不足五十步的近距离上,可透两层重甲,金军骑兵顿时中箭倒地,方阵中央的宋军掷弹兵开始投掷手雷,于是方阵中间的走道空隙便成了一条条死亡的不归之路。 一万骑军突入阵后,宋军各部空心方阵内一声令下,阵内火箭、火炮手开始施放火箭与火炮,直接打击的便是随骑军身后掩进的金军轻骑与步军,阻拦后面军马的跟进,断截金人的后续攻势。 可怜一万余金军精锐铁浮屠,从方阵间的通道而过,不是被弓弩射杀,便是被手雷炸死,更有许多骑兵愤怒的冲到阵前,却被盾墙阻拦,跟着被长矛活活钉死。也有骑兵想要跃马跳入空心方阵之内,可惜他们身上的铠甲和马匹身上的马甲太重,不论如何冲刺,胯下战马都难以越过盾墙与那三丈长矛组成的刺猬墙。 短短半个时辰之内,一万余金军骑兵便被这鱼鳞排布的空心方阵群吞噬得一干二净,方阵内掷弹兵蜂拥而出,他们手持重斧、重刀而上,将阵外通道内倒下未死的金军骑兵一一斩杀干净,就连受伤的金军也都补刀,真是一个俘虏也没留下。 而后号角吹响,宋军开始变阵,方阵聚拢后,让出两翼通道,宋军后阵早已经摩拳擦掌的龙骑兵与骠骑兵飞驰而出,直扑向后面金军的轻骑兵与步军而去。 宗翰目光呆滞的望着对面宋军阵内的惨剧,他束手无策,当见得宋军骑兵呼啸而来时,他也只能拔出长刀喝道:“诸军死战!”他知道后面的金人轻骑兵与步军是无论如何也挡不住对面的宋军重甲龙骑兵的,山东路的龙骑兵与金人的铁浮屠是不相上下的重甲骑兵啊。 很快金军的轻骑兵被重甲骑兵击溃,他们身上的鳞甲很容易被龙骑兵的重斧、重刀砍开,也很容易被龙骑兵的马上手弩射穿,而他们手中的轻弓快刀却难以杀透龙骑兵的双层重甲。金军轻骑兵很快溃败下来,四散奔逃,很快宋军的骠骑兵便追赶了上去。 宋军骠骑兵一般的也是鳞甲穿戴,马匹没有护甲,但他们罩了一层防箭的棉甲,防箭的能耐比金军骑兵要好,是以两支轻骑兵上演了一场逃亡与追杀中的猎杀好戏,可惜金人的牛角弓也很难穿透棉甲与鳞甲,一场战斗变成了一场宋军骑兵猎杀金人骑兵的戏码。 骠骑兵追杀金人骑兵而去,重甲骑兵没有停留,他们胯下战马依旧飞驰,带着巨大的冲能,直扑金军步军方阵。金人排布的是这个时代常用的步军拒马叠阵,一般的也是前排盾阵,中间长枪、后排弓弩手,呈一字排开。 这种阵型对骑兵来说,也不是难以攻破,只因它成一字型排布,是以聪明的骑军指挥官只会集中兵力冲击三到五处,只要牺牲前面十余名骑兵,定能冲开一个口子,而后骑兵从冲破的口子蜂拥而入,敌军的阵势立刻被破。 适才金军铁浮屠冲击宋军空心方阵时,前锋军的金军大将也不是没想过这一招,但宋军排布的方阵是个群落的鱼鳞阵,每个小空心方阵只不过是千人,就算能突破一个方阵,也不能破其大军阵,更何况金军骑兵在准备集结兵力冲击一处的时候,宋军的掷弹兵必定会用手雷朝金军骑兵最密集的地方投掷,将密集的金军骑兵炸散开来,于是金军骑兵没有能够组织起有效的冲击阵型来,只能是三五骑孤零零的去冲击方阵盾墙,结果自然也是被分散击杀,就算偶然被冲破一两个口子,但没有后续跟进的骑兵,这些口子也很快被方阵中其他宋军士兵补上,也就能继续保持方阵的完整。 但现下金军的步军叠阵却没有这么幸运,他们没有手雷,也没有训练过如何排列空心方阵,他们只会排布拒马叠阵,为了保证两翼的安全,他们只能将阵型排成弧形,尽量避免骑兵迂回,但排布弧形阵线,就意味着阵型会很薄弱,因为越靠弧度的圆心,能够站下的人数越少。 于是龙骑兵集中冲击金军叠阵几处薄弱之处,当先的龙骑兵不顾自己安危,顶着敌人的长矛直冲过去,很快连人带马死在长枪之下,后面跟进的骑兵随即跟上,此时长矛已经难以回收,宋军骑兵便用重斧挥砍盾墙。如此反复冲击,好几处冲击点上,在死伤十余名龙骑兵之后,终于冲开了金军的阵势,金军步兵还没来得及补上缺口,后续蜂拥而上的骑兵便趁势而进,将缺口扩大。 宋军龙骑兵从缺口挥舞大斧而过,将两侧的金军砍杀,然后直冲后阵。随着步军叠阵出现缺口,而且越来越大,叠阵内其他阵势完好的金军步兵开始动摇起来,随着越来越多的龙骑兵涌入,整个叠阵便开始崩溃了。 随后宋军后阵的步军掩杀而上,跟在龙骑兵后面开始杀戮金军。见得如此,宗翰知道败局已定,或许自己的命运也定下了,但他不会像懦夫一样自刎,他要像金国勇士一样,能死于敌人刀剑之下,才是一个勇士最好的归宿。于是宗翰拔出长刀,领着最后的数百名护卫也加入了战团。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进一章阵斩仇敌亲雪恨 全军缟素誓复仇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阵后三娘见得金军败势已成,又见金军那里完颜宗翰帅旗舞动,显是宗翰也亲自加入战团,登时想起当年盗玉玺时,宗翰亲手射杀陈丽卿之仇,胸中顿时怒火中烧。当下三娘掣出日月双刀来,也不与左右护卫的琼英等将领打声招呼,便娇叱一声,一催胯下玉照夜狮子马,那马匹便咴律律长嘶一声,一人一马便疾驰出阵。 中军阵上诸将见得三娘单骑出马,顿时吓得魂飞魄散,麾下孙安、唐斌、文仲容、乔道清、琼英等将皆是各举兵刃,打马而上,紧紧追着三娘一同冲突而上,身后中军各部军马也都一起动作,便是全军突击而上。 却说阵仗之内,宋军步兵在骑兵梳理过一道之后,便在鲁智深,武松,杨雄,石秀,鲍旭,项充,李衮七员步军大将率领下,随后掩进,冲杀金军阵列,金军不支已经开始溃败。便在这时,宗翰领数百亲卫马军冲杀上来,武松见了宗翰旗号,想起他与三娘血海深仇,心头便想道:“师妹深恨此人,不可教他突围而去!” 想到这里,武松大喝一声,便领项充、李兖两将并三百藤牌手杀将过去,与宗翰所部绞杀在一起。武松三将麾下藤牌兵,以藤牌护身,用趟地刀法滚将过去,砍杀宗翰所部金军骑兵马腿,斩马刀所过之处,金军骑兵纷纷坠地。 宗翰见得立时大喝道:“策马踏死他们!”话音才落,便见武松两口戒刀抢将过来,宗翰见状催马一跃,居然从武松头上飞跃而过,武松侧头一闪,方才避过那马腿后踢。随后宗翰冲开步兵,折往他去,武松见了顿足不已。 宗翰那里冲过宋军步兵阵线后,回头一看,身后跟着的却只有一十八骑了,心头顿时一凉,左右护卫一十八骑赶上皆道:“副帅,此地不可久留,当绕道西进,追赶大帅兵马去。”说罢便护着宗翰折而向南。 才堪堪奔出数十步,只见迎面冲来一员女将,但见:金钗插凤映乌云,铠甲青花光满华。踏宝镫鞋翘尖红,提双刀手舒嫩玉。柳眉横竖凤目寒,玉体轻盈绣袍红。锦马怒杀气冲天,正是寻仇扈三娘。 那一十八骑见得单骑来了员宋军女将,嗬嗬呼喝一声,一十八骑当先便上前阻拦。却见三娘打马急冲,毫不留步,与那一十八骑交汇而过之时,手中双刀寒光连闪,那一十八骑居然都不是敌手,被三娘一刀一个皆斩于马下,那双刀快如闪电,只一瞬之间,打马而过,背后一十八骑好似葫芦落地,一个个皆坠马而亡。 宗翰眼光一沉,心头暗叫不好,这女将武艺高超,双刀快似闪电,自己绝非敌手,正待打马逃遁,却不想那女将马快,瞬息间便已经到了面前。 刀光闪过的一瞬间,宗翰看清了那女将面貌,登时想起当年在辽帝御营之内,似乎见过这女将。此念一闪而过,下意识想要举起兵刃抵挡时,已然晚了一步,快刀飞喉而过,宗翰顿时觉得全身一清,再看时只见自己没有头颅的躯体正倒向地面,随后宗翰便被无尽的黑暗吞噬了。 宗翰至死也没想到,杀他的便是山东路藩镇女藩主扈三娘,至死也没明白为何三娘一定要杀他。 三娘一刀斩飞宗翰头颅,随后一勒缰绳,狮子马转踢折返,三娘轻舒猿臂,便将宗翰落下的人头提在手中。见得仇人终于授首,三娘悲从中来,忍不住含着热泪喃喃向东面而道:“丽卿,你看到了么?我终于替你报了仇了。” 宗翰这大仇人面貌,三娘便是化成灰也认得,万军之中,三娘只认他一个,是以单骑奔袭而来,果然一举斩杀仇敌。三娘如此迅捷,也不和宗翰答话,只因她仇深似海,也没有什么与宗翰好说的,更不喜欢要杀人前还啰嗦一段废话,是以走马而过,下刀绝不容情。 杀了宗翰之后,三娘地上捡了根长枪,将宗翰首级绑在长枪之上,将长枪绑在马鞍立枪之处,随后打马四处游走,口中大声喝道:“金将完颜宗翰首级在此!” 阵内还在顽抗的金军见得果然是枪头挑了宗翰首级,顿时魂飞魄散,最后一点勇气也没了,便漫山遍野四散奔逃,宋军随后追杀,便是赶尽杀绝,毫不容情。 最终这一仗,歼灭完颜宗翰所部三万七千余名金军,尽然未曾教金军走脱一个。有数百金军最后都是扔了兵刃,跪地求饶,因此才捉得数百金军俘虏。 随后卢俊义所部赶上,两军会师后,三军将士皆是欢呼雀跃,声震四野。便在阵前,卢俊义与三娘相见了,两军将校都是欢欣鼓舞。随后合兵一处,留下数千将士打扫战场,三娘与卢俊义等将领便先回中牟。 到了中牟外大营内坐定,武松、鲁智深来报,直说捉得数百金军俘虏。三娘顿时大怒喝道:“军令便是不留俘虏!不必再报!” 卢俊义闻言吃了一惊道:“且慢师妹,自古杀俘不祥,还请三思!”三娘道:“师哥方才赶到,不知那些猪狗不如的金人做了什么!”当下自有三娘麾下左路军将佐义愤填膺的将金人杀了数千无辜女子之事说了。 听完之后,卢俊义并麾下将领也都是义愤填膺,麾下将佐皆言俘虏该杀。卢俊义愤怒之后,却冷静了下来,缓缓说道:“师妹且慢,这些金军俘虏是该死,但眼前还有要事未完。” 三娘也冷静了下来,她杀了宗翰之后,怒火消了大半,沉吟片刻后道:“师兄的意思是,还要从这些俘虏手上探问二帝并其他赵宋宗室下落?” 卢俊义道:“正是,自昨天与金人鏖战以来,也擒得一些俘虏,但都不知二帝并宗室下落。如今我军大胜金人,当报奏捷文书,自当该有二帝、赵宋宗室下落才是。” 三娘明白卢俊义的意思,她领军击败金军之后,二帝的下落无论如何要给朝廷和天下一个交代的,当下颔首道:“好,此事便交给师兄去办理。”卢俊义领命后,便领邹渊,邹润,蔡福,蔡庆四将离去。 随后三娘在帐内听了诸将所述战况,命人将诸将战功都一一记录了,随后安排董平、张清领一万骠骑军紧跟宗望大军身后查探行踪,喝命诸军抓紧时间休息,留下李云、石勇二将领三千军马守中牟,其余军马只等休息之后,便要追赶宗望大军。 一个时辰之后,卢俊义领四将回来,手持一份绢帛血书,一进帐便悲愤道:“那数百金人俘虏都已经招供,二帝并千余赵宋宗室在大战前夜,已经被金人杀害,并且放火烧尸,如今二帝并赵宋宗室皆尸骨无存!有数百金人招供血状在此,都一一画押认罪了!” 帐内诸将皆是大惊失色,三娘花容失色惊问道:“是何人下令?!”卢俊义道:“那数百俘虏已经招认,便是金人主帅完颜宗望下令!供状上都已经书明,也用契丹文字附注了。” 三娘微微颔首后,愤然而起,拔出鸱吻刀喝道:“金人杀我汉人二帝、宗室,害我无辜汉女性命,在我汉地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我等誓要金人血债血偿!”说罢一刀便挥断了桌案。 帐内诸将皆是血气上涌,义愤填膺,都振臂高喊道:“血债血偿!打到金国报仇雪恨!”很快消息传开,三军将士皆是怒不可遏,也高呼血债血偿,宋军战意更是浓烈凌厉。 随后三娘命人将供状并奏捷文书都一并送回东昏县,又亲笔书了一份《讨胡雪恨》的檄文,檄文中列举了金人种种暴行,将杀害二帝、宗室、妇孺的恶事都说了,最后便是号召宋军各部对金人展开反击,誓要杀入金国,报仇雪恨云云。 都书写好了,三娘命卢俊义亲自奉了奏表、血状、檄文,代她回一趟东昏县,教卢俊义回去后禀明新君赵嬛嬛并众朝臣,而后便将檄文传檄天下,更是将二帝驾崩的消息传遍天下。 卢俊义领命后,临走前与三娘低声道:“那数百金人俘虏,我已经命蔡福蔡庆坑杀了,师妹今后不必再留金人俘虏!” 三娘缓缓颔首道:“师兄行事,小妹放心。”当下话别,卢俊义自领护卫回东昏县去了。 随后三娘命各军寻得白布,三军皆缟素出战,表示对二帝、宗室并死难百姓的哀思。各军缟素之后,已成哀兵之势,杀意肃烈,战意汹汹。三娘一声令下之后,山东宋军分两路追击宗望而去。 却说卢俊义领护卫轻骑回东昏县,半天功夫,策马疾驰两百余里,很快便回到了东昏县。便在半路上,卢俊义等也都缟素在身,进了东昏县后,便发出了二帝驾崩的消息。消息传开,城内外皆是痛哭流涕。 卢俊义到了行宫之内见了新君女帝,将三娘奏表、金人俘虏供状、雪恨檄文都送上,将消息一一都细细说了。嬛嬛听得一夜之间,二帝、宗室并自己生母、姐妹俱都薨逝,登时惊怒交集之下,昏晕了过去。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进二章治丧抚国稳朝局 劝慰正心明大势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新君女帝闻得噩耗,当场昏晕过去,左右急忙救起,卢俊义急命安道全前来诊治。安道全看后道是急火攻心,急命顾大嫂替新君女帝舒气理正,又开舒肝郁气的汤药服用,良久之后,女帝方才悠悠醒转过来。 醒来之后,女帝嬛嬛只顾垂泣,方寸大乱,也没什么主意,卢俊义躬身奏道:“陛下节哀,唯今之计,当召集东昏城中诸位重臣,商议二帝丧仪大事,还有要将金人暴行传檄天下,而后号召天下兵马反击金人,替二帝并死难宗室、军民百姓报仇才是。” 嬛嬛泣道:“我已经乱了心神,卢元帅你可自召集诸位大臣商议吧。”卢俊义也不推辞,看她一个未经世事的小姑娘,遭逢如此巨变,还要她强撑理事,也是太为难她了,当下也不推辞,恭恭敬敬一礼道:“臣遵旨。” 领了旨意之后,卢俊义便在东昏县元帅府中,召集宋室诸臣,数内便有自金营救回的宿元景、黄裳等一干忠臣,也有东昏县左近地方官吏。 诸臣都到齐后,卢俊义便先将昨天战况一一说了,最后说道:“此战之后,捉得数百金人俘虏,为了查访二帝并宗室下落,便审问了,最后那些俘虏都言,二帝并宗室男丁都已经被完颜宗望杀害,死后焚尸,已然尸骨无存。” 乍闻噩耗,诸臣也是一起愣住了,卢俊义将俘虏供状,以及后来根据供状所述,卢俊义派人去金人北营关押焚尸之地查勘的格文,都一一列出。随后卢俊义悲愤道:“金人残暴,竟然为断我赵宋后嗣,不惜杀戮宋室男丁,供状、勘验格文都在此。后来又查问那些俘虏得知,便是金人怕走漏消息,因此下令封锁二帝遇害消息。” 说到这里,诸臣传看了血状供词,又看了现场勘验,确实挖出许多焦尸来,一干宋室忠臣都是哭拜于地,黄裳、宿元景等重臣更是急火攻心,晕过去几个,卢俊义急忙传命医官诊治,方才救醒。 宿元景被救醒后,捶胸顿足悲愤哭骂道:“金人辱我太甚,欺我太甚!”黄裳则是救醒后,呆呆发愣。卢俊义宽慰了许久,诸臣心绪方才渐渐平复。 平复之后,便是怒火万丈,一干文臣都是悲愤交加,纷纷吵嚷着要领军前去与金人拼命,为二帝并一干宗室报仇。堂上吵吵嚷嚷,不成体统,卢俊义见了暗暗皱眉,心道:“也是难为那赵宋二帝了,用的这些忠臣,忠是忠了,但只凭意气用事,却没有头脑清楚的。” 便在这时,黄裳颤颤巍巍站起身来朗声道:“诸位臣工稍安勿躁!”宿元景也道:“都别吵了,先听黄学士话!” 诸臣渐渐安静了下来,黄裳长叹一声,缓缓说道:“如今军前有扈太师领军征伐,她又是二帝钦命的天下兵马大元帅,对金人战事之上,自有扈太师主持,但有差遣,自当赴汤蹈火便是。此刻我等诸公,当替陛下并太师分忧,稳定后方朝局,办妥二帝丧仪,筹措军需粮草,编练军马以供军前,而不是只凭一股热血,吵嚷着要上战场。我等皆是不明军事之人,去了只会添乱。” 宿元景也道:“黄学士所言甚是,国难当前,新君刚刚奉诏即位,我等当先辅佐新君,稳定朝局,还有开封那里,刚刚解围,还有百万军民要纾难解困,我等当尽快署理政务,治丧仪、稳朝局,还都汴京。” 听了这话,卢俊义暗暗点头,这赵宋群臣中,头脑清楚的只怕也就这两人了。当下卢俊义颔首道:“宿太尉与黄学士所言极是,今奉陛下诏命,我等当先办妥二帝丧仪之事。此事还请宿太尉与黄学士主持。” 宿元景摇摇头道:“扈太师有力保危局、鼎扶新帝承嗣之功,卢元帅又是陛下传旨办理丧仪之人,此事当请卢元帅主持。”卢俊义却摇头道:“陛下旨意只是教微臣召集群臣商议,我那军前尚有紧急军务,此事当请二公主持。” 宿元景看着卢俊义道:“军情自然是紧急,但宿某想来,既然扈太师教卢元帅亲自回来,自然是要主持大局的。如今金人方退,开封城内外还需兵马弹压局面,若无卢元帅主持此事,我等如何能安心?”说到这里,宿元景上前低声与卢俊义道:“公可暂代太师主持朝局,若然推脱,朝局难以掌控。这里需要一个领军马之人稳定局面,方可保太师威势不堕。” 一言点醒,卢俊义也不再推脱,便道:“既然如此,臣便奉陛下诏命行事,还请诸位臣工鼎力相助。”宿元景、黄裳等都是回礼领命,其余人等也皆俯首。 当天便由卢俊义、宿元景、黄裳三人共同主持二帝丧仪,将二帝驾崩的消息昭告天下。消息传开后,从金营中救出的钦宗皇后朱皇后、徽宗嫔妃韦氏、邢氏、朱氏、福金帝姬等宫中女眷听了,皆是哭得天昏地暗,便连一向坚强的朱皇后也垂泪如雨。 宫中女子正在哭泣时,却闻报说新君女帝驾到,朱皇后领一众女眷急忙迎接。嬛嬛此时已经缟素一身,来到众女眷居住的庭院内,众女见礼后,都搂在一起,放声大哭了起来。 嬛嬛本意是前来慰问宫中女子,她们都是自己的母辈、嫂嫂、姐妹,但没想到一见面便大哭,嬛嬛也不会安慰人,只得强忍悲痛,翻来覆去只会说逝者已矣几个字。 朱皇后拭去眼泪道:“大家不要再哭了,陛下心中伤痛不逊于我等,还能到此来安慰大家,该体谅才是。”此言一出,众女子方才渐渐止了哭泣。 嬛嬛眼眶红红的,肿肿的,朱皇后见了心下不忍,也替她擦拭泪痕,柔声道:“苦了你了。”这一声把嬛嬛的悲苦又勾了起来,也不顾什么皇帝仪态,扑在朱皇后怀中便哭了起来。 朱皇后安慰道:“不哭了,现在你是皇帝了,便该当有个皇帝的样儿。”嬛嬛渐渐止了哭泣,朱皇后将嬛嬛引入堂内,姑嫂二人都坐了,其余诸女也都陪坐。 嬛嬛低声泣道:“皇嫂,现在父兄都没了,我该怎么办?”朱皇后叹口气,轻抚选选秀发道:“你很好,你父兄既然传下血诏来,要你继位,你便当好这个皇帝,不会的,多听大臣们的意见。这趟我等能获救,多亏了山东路的那位女宣抚使,哦,现在已经是扈太师了。如今我大宋的擎国重臣便指望她了,你父兄又命她辅政,你就听她的话便是了。” 嬛嬛点点头,泪痕犹在,我见犹怜。朱皇后又柔声道:“现下便该先办好你父兄的丧仪,听闻有卢元帅、宿太尉、黄学士这些忠臣操办,也无需你多费心,一切听他们的主意便是。” 嬛嬛又点点头,一脸愁苦的道:“皇嫂,我怕我做不好这个皇帝。”朱皇后长叹一声道:“我赵宋嗣脉已断,想来也是气数已尽,你这皇帝位也许做不了多久,但还是要先稳定人心,能将这皇位传给有才德之人,教天下汉人不致被外族欺凌,你也就算是尽力了。” 嬛嬛奇道:“不是还有九哥么?我赵宋还没断嗣啊。”朱皇后闻得此话,脸上一寒,冷冷的说道:“不要提那个不忠不孝的康王赵构,他在河北拥兵自重,却眼睁睁看着他父兄、妻女、亲眷受此大难。这两个月来,可见他领一兵一卒来开封勤王?!二帝下的那道旨意不错,此等人就是该贬为庶民,我赵氏就当没有他这种忤逆子孙!” 朱皇后在到东昏一路上,孙二娘等已经将康王赵构这两个月来在河北之事说了。听闻赵构聚集了七八万军马,却不思南下勤王,唯有宗泽老将军领一支孤军南下,他却领大军往东南而去,所作所为真是冷了一众宫中女子之心,朱皇后更是深恨康王。 嬛嬛叹口气道:“始终是一家骨肉,或许九哥只是一时被下面的人蒙蔽了。”朱皇后摇头道:“宗老将军这等忠臣在侧都劝不动他,他便是一心只想自己去南面,他心里怎么想的,大家还不知么?无非就是为了帝位而已,想不到他为了帝位,将我等都拱手交给金人,不必再提他了。”顿了顿朱皇后又流下泪来,缓缓说道:“二帝身死,尸骨还要找回,我们一应物件都被金人搜掠而去,若是寻不回尸骨,便是想要立个衣冠冢都不可能了,此事还请陛下留心。”嬛嬛也是垂泪应了。 其实也不必嬛嬛下旨,卢俊义与宿元景、黄裳商议了,三个便亲自前去金营那里,寻得二帝焦尸,虽然已不可辨认,但根据金人俘虏口供,便是将二帝遗骸埋在那里,当下取了遗骸,用黄袍包裹便即扶灵而回。 随后便在东昏县,按照赵宋皇帝丧仪办理,上谥号、发丧仪、昭告天下、祭奠礼仪等一一按规制办理。二帝谥号也是与历史上相同,女帝嬛嬛、朱皇后等便在朝臣指引下,按礼仪治丧不提。 这天又得山东路留守朱武奏报,直说康王赵构并部将汪伯彦领勤王军马七万余南下东平府,意图过境山东南下,朱武遵照二帝旨意,晓示诸军,阻其南下,大部分军马皆遵旨脱离康王,惟独康王与汪伯彦拒不奉召,依旧要南下,于是两军交战。一天一夜之内,山东路宋军击败叛军,康王与汪伯彦单独遁走,于半道上被淮西王庆旧部李助所杀。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进三章不忠不孝当此报 所向所趋定国事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听得这个消息之后,东昏诸臣皆是嗟叹,看来赵宋男丁嗣脉断矣。满朝文武并无人说什么,反而许多人松了口气,只因他们现在站队都是站在女帝这边,若是这康王真的南下,得人拥立继位,他始终是赵宋男嗣正朔,这东昏女帝只怕是争不过他的,将来便是一场皇位之争,他们这些站在女帝这边的人将来或许不会有好下场。现在好了,康王身死,女帝最后的威胁也没了,是以无人替康王叫屈,反而许多人都暗自欢喜。 宫中诸女中,除了康王生母韦氏哭泣不止之外,其余人等都没哭泣。朱皇后闻讯后,只是淡淡说道:“不忠不孝,当有此报。”那韦氏见无人同情,只能来求见嬛嬛,嬛嬛也是心软,便答应她派人前往山东传命,将康王在山东就地厚葬不提。 这天晚间便是宿元景与黄裳守二帝灵位,说起康王之事来,黄裳叹口气道:“想不到一场靖康变祸,赵宋皇裔自此断绝。”宿元景面色如常,缓缓说道:“黄学士此言差矣,不是还有女帝嬛嬛嗣位了么?” 黄裳叹道:“此间只有你我二人,说句大不敬的话,女子当政,终非国家之福。”宿元景却道:“也不一定,前朝武后临朝,不也一样国泰民安?”两人在金营苦捱多时,相扶相持,早已经是无话不谈,是以私下交谈之间也无避忌。 黄裳微微有些诧异,看着宿元景,宿元景毫不避忌黄裳目光,只说道:“天下有德者居者,若是这有德者能平定天下,安养百姓,四海升平,即便是个女子又有何妨?赵宋当国近两百年,换了多少皇帝,去岁钦宗继位时,我还道可以重振大宋声威,但一年来,这钦宗所行,也毫无起色,反倒是将自己与一干宗室陷于死地。若当时钦宗皇帝能听你我二人之言,不要去金营,下定决心,召山东路军马勤王,哪里有如今之变祸?现在想来,或许真是赵宋气数已尽了啊。” 黄裳吃了一惊,叹口气道:“想不到你比我更敢说真话。”顿了顿黄裳低声道:“宿太尉,我总觉得二帝那血诏传位帝姬,便是有蹊跷。传位之后,女帝柔弱,而扈太师势强,便是汉末时候的局面啊。” 宿元景扔了一把纸钱入面前火盆,看着纸钱烧起,缓缓说道:“有蹊跷又如何?如今之势,那扈太师不论从民望、法理、兵势来说,都占上风,人心所向,皆是以她为擎国重臣,只要她能抗击外敌,复我汉人威势,便是她要挟天子以令诸侯,又有何不可?今外族入侵,若无她定国,难道要我等屈身侍胡不成?” 黄裳闻言听得呆了,宿元景又丢一把纸钱,那火烧得极旺,映得他满面通红,口中叹道:“天下大乱,白莲降世,那白莲教早已经在民间造起声势来。说不定待得扈太师击败金人之后,我等便要上表劝进了。” 黄裳皱眉道:“这岂是我等臣子该说之话?”宿元景苦笑道:“该说之话,作为臣子,我先前与两位先帝都说过了,可惜二帝并不听我等之语。黄学士,你也是饱学之人,当年赵宋有黄袍加身,陈桥之变,方才得国,这皇位得来本就不正,如今气数已尽,也该改朝换代了,难道你以为这当今嬛嬛女帝是能够掌控江山之人么?” 黄裳张大嘴说不出话来,但心头想起赵嬛嬛来,这位帝姬,现在的女帝是自己的学生,她性子如何黄裳是知道的,治国权谋全无,心机浅薄,没有学得任何的治国本事,但倒是黄裳那一套道家的无为而治,避世无争学了个通透。若是太平盛世,她继位倒也无妨,但如今却是外敌入侵的关键时候,或许正如宿元景所说的,也只有那扈太师能够定国了。 宿元景也不理会黄裳惊讶的表情,缓缓续道:“还有,二帝之死其实也有蹊跷,你想过没有?杀了二帝并那许多宗室,对金人有何好处?” 黄裳更是吃了一惊,目瞪口呆的吃吃说道:“你的意思,此事乃是扈太师的干系?”宿元景续道:“我也只是猜测,但毫无凭据,咱们这位扈太师做事,滴水不漏,手下一干人等又是对她死忠之人,无人佐证,二帝之死也只有算在金人头上了。” 黄裳失魂落魄的道:“难道真是扈太师的干系,那她这是为了什么?”宿元景淡淡一笑,意味深长的道:“赵宋女帝继位,而后再禅位扈太师这位定国女杰,何其顺理成章?即便天下再有反对之人,只怕到时候也无话可说了。” 黄裳还才揣摩这句话的意思时,宿元景又道:“还有康王之死,从二帝血诏,到传位柔福帝姬,再到康王南下作乱,这一切好像皆是安排好了一般。” 黄裳皱眉道:“康王乃是自己猪油蒙心,宗泽老将军在他身侧劝谏多时,他也不听啊。”宿元景微微笑道:“康王不论如何,都是非死不可的,只是他自己选了一条最坏的路去走,结果身死之后,还背上了不忠不孝之名。” 黄裳呆得说不出话来,宿元景叹口气道:“今夜与你推心置腹,乃是与你剖析明白,如今民心所向,大势所趋,皆在扈太师那里。待得扈太师击败金人,凯旋班师之时,你我要共同进退,联手劝进,早日将改朝换代之事定下来才是。” 黄裳惊道:“那大宋怎么办?”宿元景摇摇头苦笑道:“现在大宋还有值得你我效忠的君王么?”黄裳说不出话来,确如宿元景所说,当今赵宋已无可效忠的君王,要天下臣民效忠那女帝嬛嬛么?黄裳很清楚,嬛嬛不论是才智、人望还是权势都不是那扈太师的对手,若要臣民非要效忠一位女帝,众臣民还不如选择效忠扈太师这位巾帼女杰,而不会选嬛嬛的。如今的嬛嬛也只是个扯线木偶,也只是过渡之用的傀儡罢了。 宿元景又道:“那女帝先前乃是黄学士的学生,黄学士在宫中与徽宗陛下论道时,多教她才学,想必女帝是信赖黄学士的。这些时日,黄学士便该提点女帝陛下,待得扈太师凯旋之后,便主动提出禅位,那赵宋剩下的那些女眷们,今后也才有安稳日子过,就连女帝陛下禅位后,也才能安享余生。切不可像汉末献帝那般,最后退无可退,方才禅位。” 黄裳这才明白过来,今夜宿元景与自己说了这么多,原来最后是在劝自己看清时势,教他去劝说女帝认清形势,好为将来击败金人,改朝换代,女帝主动禅位做好准备啊。 黄裳心头仍有不甘,指着宿元景怒道:“在二帝灵前,你居然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来!”宿元景摇头道:“二帝在生之时,我已经做到一个臣子该做之事。如今二帝归天,我也是在为二帝留下的这些女眷做打算。若是赵宋这些女人看不清形势,将来退无可退,自绝其路,那才是对二帝不忠!我问心无愧!” 黄裳无力的垂下手来,喃喃道:“难道我等就不能尽心辅佐女帝,或许她能像前朝武后那样,让大宋重振……”说到这里黄裳自己也说不下去了。 宿元景叹口气道:“几次面圣,女帝如何,你也见到了。一个年方二八,冲龄女子,让她承担如此军国重事,你这样不是在帮她,而是在害她。她这般的性子,就不该做皇帝,田园诗赋、相夫教子,才是她最好的归宿啊。她勉强留在那位子上,不但害了自己,更害了赵宋女眷,更加害了天下百姓。孰轻孰重,黄学士才智之士,不会看不清吧。” 黄裳知道宿元景说的都是实情,回想每次面圣,女帝战战兢兢的样子,生怕自己说错什么,每事都是只听臣子的意见,一些嗓门大的臣子说话稍微大声些,女帝在帘后好像就要哭了一般。又想起好几次单独见嬛嬛时,她都拉着自己的手说道:“师傅,我不想做皇帝,自从做了皇帝,就没一天能安睡的。” 的确做皇帝对于嬛嬛这个弱女子来说,真是一种煎熬,她能依靠的人就没几个,她有什么勇气和那位强势的扈太师争呢?还真不如像宿元景所说的,早些提出禅位,也好博得个后半生的锦衣玉食,安享余生。 宿元景又道:“赵宋断嗣,或许还有些当年获罪王爷散落在民间的遗孤,但那些人早已经出了五服,都非正统。天下间如今能改朝换代的也只有扈太师一个了。况且扈太师所做的都是为天下百姓着想,若是有什么乱臣贼子,强要另立皇帝,便是我等之敌,当共击之才是,黄学士你说是么?” 黄裳摇头不语,二人守灵一夜,后半夜宿元景自去偏殿安歇,待得清早起来看时,黄裳一夜之间,须发尽白,原本杂白的须发尽然再也找不到一根黑发。 黄裳见得宿元景后,良久才起身一礼道:“思虑一夜尽白头,方才明白宿太尉良苦用心,太尉所提之事,当真是对嬛嬛,对百姓,对天下万民都有好处,我知道该如何行事了。”宿元景颔首道:“这般便好了,说不定女帝还会对你感激涕零的。”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进四章还都开封真幻像 攻取虎牢假用兵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让宿元景与黄裳颇为惊讶的是次日清晨,卢俊义上奏,请女帝下旨,彻查二帝被害一案。宿元景和黄裳都有些意外,只因二帝遇害之事已经明了,便是金兵所害,而这背后宿、黄二人猜测有女藩主的推手,若是要彻查,难道不怕牵连出什么吗? 女帝嬛嬛却是懵懂无知,但还是问道:“前番不是已经查问明白,二帝遇害乃是金人所为,为何还要彻查?”卢俊义奏道:“近日朝野之间,多有流言,只道二帝遇害,得益者乃是陛下与扈太师,此等恶意中伤,实乃居心叵测。臣也暗中查访过,有此等流言,乃是因金人害二帝动机不明之故,因此臣请彻查此案,将金人害二帝之事来龙去脉查清,以正视听!” 女帝嬛嬛闻言垂泣道:“不想朝野还有这等流言,要是能让父兄生还,便是要我去死都行,也不知那些坏人为什么要这般无端揣测?卢爱卿,此事交给你全权彻查,定要查个水落石出,还朕和扈太师一个清白。” 群臣面面相觑,也不知道卢俊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宿元景与黄裳则是沉思起来,却是再想此事的前后利弊。 退朝后,宿元景与黄裳一路回灵堂守灵,便在灵堂外又说起此事来。宿元景皱眉道:“这卢元帅乃是扈太师之师兄,情谊最厚,为何此刻要彻查此事?”黄裳摇头道:“我也猜不透,金人杀二帝其实并无好处,按常理来说,金人最好便是挟持二帝并宗室为质,杀了是最为愚蠢的做法。卢元帅要查金人行凶动机,只恐得不偿失啊。”二人猜测半晌也无要领,只得作罢。 数天之后,卢俊义那里忽然奏请女帝,便言已然查清二帝遇害真相,请女帝召集群臣来昭示此事。当下女帝召集群臣,宿元景与黄裳也到了。 群臣到齐后,卢俊义便将所查证的人证、物证一一列明。人证便是一些金人俘虏、还有郭药师等一干辽军降将、还有当时身陷金营的一些大臣。物证便是几份金人与开封府张邦昌等人的书信、诏命等等。 原来卢俊义已经查明,金人早在攻克开封四壁之后,便有了断绝赵宋子嗣的念头,是以下令将赵宋宗室一个不留的全都拘押到金营,本来是打算将二帝并宗室一网打尽后,尽数掳劫到北国去。为了不遗漏宋室血脉,甚至连怀孕的宗室妇人都被恶意虐待,致使流产。这点许多被救出的宗室妇人都可以作证,也有被俘金人与郭药师等将领证实。 而后张邦昌等人投降,金人为了达到使汉人自乱,在中原扶持傀儡的目的,便有了立张邦昌为帝另立新朝的打算。自从闻得二帝血诏传出,东昏赵嬛嬛女帝继位后,金人便加快了立张邦昌为帝的行动,教张邦昌造玺绶、黄袍等违禁之物,曾多次在与张邦昌往来书信中提过,教张邦昌安心,赵宋宗室不会有一个男丁回转来云云。 所有人证物证、便连张邦昌等开封拘押的官吏证词都已经供认,二帝并宗室遇害,便是金人打算另立傀儡新朝,分弱汉人力量,而做下的一场恶事。便连张邦昌口供中都已经招认,金人却是要立他为皇帝,因此杀害了二帝并宗室,就是想教赵宋断嗣后,汉人陷入内乱,金人好徐徐图之。 听卢俊义说完之后,女帝已经哭得绝倒在龙椅之上,左右急忙救醒。救醒之后,女帝泣道:“朕闻得如此恶事,已然伤心欲绝,不能自已,请各位会商办理吧。”说罢便由宫娥、御医服侍回宫调养去了,群臣也没指望这女帝能拿什么主意。 女帝走后,便是卢俊义、宿元景、黄裳等人与群臣商议了,便命开封留守娄敏中将张邦昌等涉案官吏全都以谋逆大罪处死,株连三族,张邦昌等几个首逆破腹剜心,腰斩弃市,首级送至东昏二帝灵前享祭。随后又将金人俘虏之内,涉及此案的人也是一般的斩首,也都享祭二帝灵前,以祭奠二帝并宗室亡灵。 随后昭告天下此案来由,并扈太师檄文一道发出,号召天下军马共讨死敌金国。通过此案,扈太师与卢俊义消除了朝野对于二帝死因不利的言论,更将宋室、民间的仇恨都移向了金人。 可怜金国那里不知二帝死因真相,知道真相的宗望、宗翰等少数人等,一个已经死于三娘之手,一个还在领大军艰难西进之中,如何能辩驳?而宗望那里也只是知道杀害二帝并宗室可能是江南方腊余孽,他根本不能证明此事与三娘有关。 况且宋人也不会信金人的辩驳,于是金人便背了这个黑锅。而真正杀害二帝的元凶石宝、庞万春等人在帮助杨庭和等拿下开封后,便领拜火教残余教众远赴西域,后来在西域昆仑山光明顶重建了拜火教总坛,便是后来的明教了。 却说七七四十九日后,二帝停灵完毕,便盛重下葬,其余宗室等也都寻了遗骸下葬,未曾寻得遗骸的也只能立个衣冠冢了。这里下葬才毕,便有前方红旗报捷而来,言道前方扈太师与种师中兵马会合,已然在洛阳全歼南侵的金人十余万主力,自完颜宗望以下金人大将尽皆伏诛,金人没有一兵一卒逃过河去的。 消息传来,朝野一片欢腾,人人喜极流涕,奔走相告,家家户户鞭炮齐鸣,张灯结彩,庆贺朝廷军马大胜。趁此时机,便有开封留守娄敏中上奏,奏请女帝还都开封。女帝那里依旧郁郁寡欢,但也不愿拂逆群臣好意,便择良辰吉日,还都开封,祭拜祖庙。 还都开封之后,群臣便奏请女帝下旨,教扈太师班师回朝,以定朝局。女帝自然答允,下旨便教三娘班师回朝。为了以示朝廷敬意,前去传旨的便是宿元景。 宿元景领了旨意,又领了犒赏三军一应金银酒肉,便领一千禁军护卫,前往洛阳而去。便有回来报捷的山东路将佐,白日鼠白胜领宿元景前往洛阳。 这一天过了中牟,一路上宿元景问起白胜这场战役的经过,白胜便侃侃而谈起来。 原来当日三娘命卢俊义回东昏之后,便领十万军马分两路追击金军,而卢俊义原来统领的右路军则交给呼延灼统领。两路军马紧追其后,不一日追赶到了郑州。 到了郑州,这里宗望只留下不足万余军马守卫断后,金人后撤又丢弃了抢夺而来的金银女子,因此更加暴戾,一路烧杀抢掠而来,到了郑州的时候,金人已经屠了郑州,城内汉人不论老幼被屠戮一空。 金人此举更加激怒了山东宋军,左近侥幸逃出的宋人百姓建了几支义军也都纷纷来投,这些义军都熟悉郑州地利,于是便在义军带领下,当天宋军便开始强攻郑州。 宋军有火箭、火炮等火器之威,加上听闻城内已经没有了百姓,于是宋军毫无顾忌,朝城内发射了许多燃烧火箭,最后烈火焚城,万余殿后金军想要突围却被宋军赶回城内,最后郑州城被烈火焚城,万余金军没有逃出一个来。 歼灭郑州万余断后金军之后,三娘命施恩、薛永领三千军马并一众义军留下,招抚左右逃难的百姓,重建郑州城,自领军马继续追击金军而去。 郑州距离洛阳近两百里路程,三娘军马赶到洛阳东面汜水镇虎牢关,此时关上一万金军又阻拦去路。但好在此时三娘收得史进、种师中飞鸽传书,只言史进万余军马与种师中十余万大宋精锐西军已经攻克洛阳,正据城与宗望所部十余万金军交战。 闻得此讯后,三娘大喜,与诸将道:“金人陷在洛阳城下,只要我军攻克虎牢,出兵洛阳,便可在洛阳城下夹击金人,金人必败!” 于是当天宋军便挥兵猛攻虎牢关,金人拼死守御。这虎牢关虽是天下雄关,历朝历代便是天险,只因它南连嵩岳,北濒黄河,山岭交错,自成天险,又居高临下,难以展开兵力攻打。而宋军常用的火器等,只因金人学乖了,在关城上竖起许多渔网、草席,其上皆用湿泥涂抹,防备宋军的火箭与火炮,是以火器使用效果不好。 三娘见强攻损伤颇大,于是便急命河上水军前来,命右路军一万余军马乘水师战船西进,绕过虎牢关后登岸,便从后袭击虎牢关,两下里夹攻。猛攻一天一夜后,宋军终于攻克了虎牢关。 宗望那里闻得虎牢关吃紧,便分出三万军马来驰援,但还是慢了一步,宗望没想道三娘会用水军从背后突袭,是以援军来得慢了。当金人援军赶到虎牢关下时,宋军已经占领了虎牢关,千军万马越关而过,那援军将领见得宋军势大,也只能退回洛阳外围。 宗望那里与洛阳十余万宋军相持,分兵前去抢夺风陵渡、茅津渡等三处古渡口,但很快得到消息,宋军水军一路沿河而上,已经袭占了三处渡口。 宗望得到这个消息后,已经目瞪口呆,他赫然发现,自己统领的最后这十余万金军已经陷于洛阳左近,潼关、虎牢关两处险要的狭小地域之内,已经是陷于死地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进五章洛阳死地战则生 高龙雨至龙从风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洛阳城,北据邙山,南望伊阙,洛水贯其中,东据虎牢关,西控潼关、函谷关,四周群山环绕、雄关林立。大宋靖康二年四月末,大金南征元帅完颜宗望率领金军十七万与大宋讨胡元帅扈岚率领的二十七万宋军在此地展开决战。 宋军所部二十七万之中,三娘麾下有山东路宋军九万,史进所部华山义军一万五千余人,种师中所部十五万五千余人,水师李俊所部一万余人。自攻克潼关,又拿下函谷关、武关等险要之后,种师中分兵六万分守几处险要关隘,与史进合兵一处攻克洛阳,在洛阳屯兵十一万。 金军退入虎牢关后,宗望挥军猛攻洛阳,但洛阳城在种师中、史进等将领镇守下嵬然不动。金军本就不善于攻坚,就连小小的太原城金军都束手无策,历史上最后还是靠锁城法围困半年之久,城内弹尽粮绝方才攻克,是以在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攻克洛阳。 未能很快攻克洛阳,分出前去攻占三处渡口的兵马到了三处渡口后,却发现渡口已经被宋军水师攻占,也未能占领枫林渡等渡口。而后虎牢关吃紧,宗望分兵急救,但半天功夫不到,却已经收到虎牢关被宋军攻克,虎牢关外宋军蜂拥而入。 宗望闻报大惊失色,如今金军十余万人马被宋军锁困在洛阳周围狭小地域之内,周遭渡口、关隘等路径皆被宋军封死,洛阳城中有十余万宋军,虎牢关又有近十万宋军涌来,似乎金军被逼迫到了非与宋军决战不可的地步了。 宗望召集一众金将商议,说了当前形势后,前面连丢童贯、函谷、洛阳等地的完颜希尹道:“宋军既然已经封死四面通路,便唯有与宋军决一死战一条路可走,击败宋军而后从容退兵。眼下宋军主力分作东西两部,正是逐个击破的好时机。” 其实眼前放在金军面前的选择不多,也只有先击败宋军主力,便才能扭转战局,但是金军面前东西两面,前后受敌,洛阳有种师中所部宋军守住洛阳,东面有三娘所部掩袭而至,金军该先战哪一股宋军呢?种师中所部宋军虽然战力不及三娘所部,但该部十余万人马,固守坚城,短时日内很难攻破洛阳,击败该部,似乎便只有转而向东,应战来势汹汹的三娘所部了。 但在中牟,三娘所部犀利的火器给金军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金军对宋军火器极为忌惮,真要与三娘所部打一场决战,宗望似乎觉得底气不足。 商议半晌之后,诸将还是得出转头迎战三娘所部宋军的唯一结论。但宗望听了之后默然不语,径自走到帐外,看着天喃喃说道:“为何就不能下场大雨呢?”诸将都明白宗望的话,若是能下雨,宋军火器定然受到影响,若无火器,金军还是有勇气与三娘所部宋军一战的。 宗望看着天发呆半晌后,才缓缓说道:“诸部备战吧,留下五万军马看守洛阳敌军,其余军马明日转而东进,迎战那山东女贼!”诸将一起哄然领命,各自准备去了。 另一头,三娘占据虎牢关后,关外宋军陆续越关而过,继续西进,只半日功夫,所部九万军马悉数过了虎牢关,随后三娘分兵五千镇守虎牢关,随后领军继续朝洛阳逼近。按照三娘的设想便是与宗望在洛阳城下决战,与洛阳种师中、史进所部前后夹击,一战而全数歼灭这股南侵的金军。 这支金军正是大金国精锐所在,若是能一战而歼灭了,以大金国现在的国力,是无力再与宋军抗衡的。金军之内,女真精锐军马本来就少,举国也不过十万,其余皆是渤海、奚人、契丹人等北方各部族组成的仆从军马,若是大金精锐尽丧,那接下来大金国治下定然是部族纷纷举兵叛乱的局面,女真人口少,就算征召十三岁以上,六十岁以下的男丁,再组建军马,只怕这支军队也只能打打国内的叛乱军马,何况接下来三娘就打算大举北伐,一举灭掉金国的,是以这一仗便是决定两国命运的一场生死之战。 从目前来看,一切似乎都在三娘掌控之内,金军已经被逼得走投无路,腹背受敌,进退两难,便只等最后一场野战了。而三娘对自己所部野战极为有信心,更何况金军背后的洛阳军马一定会在两军恶战正酣的时候前后夹攻金人,金人非败不可。 于是,三娘信心满满,只等着大军西进,与金人决战,一战而胜之后,自己的心愿也就完成大半了。这天攻克虎牢,半日之内,宋军全数入关,望洛阳行进三十里后,天色已晚,三娘便安营扎寨,只等明日便可抵达洛阳城下。 到了夜间,三娘正在帐内看东昏那里送来的密报,忽然帐外有乔道清求见,三娘急忙请进。乔道清进帐后,不及见礼,急忙禀道:“主公,小道夜观星象,拈算天文,只怕明后几天会有大雨。” 三娘哦了一声,乔道清自从归附之后,一直跟随公孙胜学道,这拈算天文,测看天气也是寻常之术,三娘自然信他所言非虚。闻言之后,三娘马上明白了,便沉吟道:“你是担心明日开始大雨,我军火器受潮,野战不利?” 乔道清颔首道:“正是,不若先将火器藏于虎牢关上,关上有屋舍,可以屯藏火器,待得天气好转之后,再与金人决战。”乔道清说的没错,暂避锋芒,将火器先储存好,也不失为一个好计策。 但三娘沉吟之后,反而问道:“道长,你那里算来,这雨要下多少天?”乔道清道:“少则三日,多则五日。”三娘摇头道:“等不了那么久,迟恐有变。再者,我军若是非要依靠火器才能战胜敌军,那今后一遇雨天,便不可战,长此以往,势必怯战。” 乔道清迟疑道:“但雨天作战,我军伤亡必然大,最后就算能歼灭敌军,但也只怕十损七八,势必影响接下来的北伐。” 三娘沉吟片刻后又问道:“既然老天下雨,那便是在考验我等。但下雨也并非不是好事,起码敌我两军皆弓弦松软,不可敷用,全拼刀枪之利。道长,既然下雨,你那里可有道术可操控雨势风向的?” 乔道清微微一愣,很快也明白过来,笑道:“主公果然好算计,小道这里正有风雨道术,此道可借风势、雨势。若是晴天,小道这门道术也是无用,但既然天时下雨,正好可催动道术借用风雨之势。” 三娘目光一寒,冷冷笑道:“好,那明日就请道长做法,我要教风雨之势都来助我!” 果然当夜风起雨涌,到得天明之后,洛阳左近一带,风云突变,一场连绵的初夏之雨便开始下了起来。起初雨势不大,但到后来雨势渐渐大了起来。宗望见得下雨,大喜过望,急忙命金军开拔,顶着风雨往东而进。 虽然雨天会导致弓弦松软无力,但宗望还是有信心,金军能凭借刀枪,一刀一枪杀将过去,战胜宋军。而宋军连夜将火器转送之虎牢关贮藏之后,全军一般的顶着风雨西进。 待得三娘所部到了洛阳以东四十余里之处的高龙镇后,雨势加大,士卒衣甲尽湿,体力消耗极大。三娘便命士卒在高龙镇暂歇,吃点干粮,很快探马来报,金军掩至,已经相距不到十里。 三娘便命诸军布阵,便要在大雨之内,击败金人。各军列阵完毕后,三娘一身戎装,在琼英郡主护卫下来到阵前,众将士见三娘身先士卒,一般的也是衣甲尽湿,无不动容。 只听三娘在阵前朗声喝道:“汉家儿郎们,金人侵我国土,害我百姓,杀我二帝,此等血海深仇,便在今日一并清算!今日大雨,我军虽然火器不能得用,但我们手中还有刀枪!金人一般也是只能用刀枪,难道我们汉家儿郎的刀枪会惧怕金狗的刀枪吗?” 众将士山呼海啸般怒喝起来:“不怕!不怕!”呐喊几声后,都一起停了,刹那间又肃杀静立!三娘又朗声喝道:“好!既然不怕,那今天我们就用刀枪杀个痛快!好教金人知道,我山东路军马,不靠火器,一样能得胜!”诸将士又是一起山呼海啸道:“得胜!得胜!” 两军对圆,皆顶着风雨,雨滴一滴滴落下,滴得身上甲胄清脆作响,两军战鼓擂响,两军合计十余万军马爆发出响天彻地的怒吼来,便在战鼓声中,两军都开始向敌军阵势冲锋而去。 冷兵器作战,靠的是体力与士兵们的勇气,在血腥而残酷的肉搏战中,只有勇气与毅力占优的一方,方能获胜,人数其实并不一定起到决定性的作用,相反若是士气、胆气散了,人数再多,也是无用的。 同时,天气也非常重要,很多冷兵器战役之中,有时候小小的风向改变,也会决定一场战役的胜负。比如后世明末,李自成与吴三桂、清国军队的一片石决战中,就是因为风向改变,大风忽起,扬尘蔽天,八旗大军趁风势猛冲,便一战击败了人数众多的李自成所部,从而改变了历史的命运。 而今天,三娘也有此打算,阵后帅位之侧,乔道清已经开始准备做法,两军将士丝毫没察觉到,风势、雨势居然开始朝着宋军有利的一面而动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进六章车悬回转战风雨 登坛施法分胜败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雨线丝丝而下,地面潮湿而泥泞,在雨中作战,冰冷的雨水会不断消耗身体的热量,每个拼杀的动作都要耗费比平时更多的体力。 本来在通常情形下,冷兵器时期的将帅们都会尽量避免在雨天作战,但兵无常态,也不是没有雨天作战的先例。三国时曹操会合孙策、吕布等讨伐袁术时就遇上淮南大雨,但因大雨,粮食转运困难,为了能尽快消灭袁术,曹操军还是顶着风雨泥泞作战,士卒苦不堪言,最后还是凭着意志战胜了袁术。还有关羽襄樊之战,借着雨天山洪暴发,一举击败庞德、于禁,水淹七军。 但这些战列比较少,是以在雨天作战非得不可为的时候,方才会冒险而动。如今在大雨中对阵的宋金两军也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金军为了夺回主动,击破宋军东西夹攻的态势,借着雨天宋军火器不能发挥优势的天气,定要猛攻宋军西进兵团。而三娘所部西进兵团也不肯坐守营砦,甚至是退守虎牢关,而是全军出阵,与金军野战。 战前文仲容也劝谏过三娘,或许西进兵团可以退守营砦或是虎牢关,凭借地利固守。但虎牢关地形狭窄,一旦被堵在关上,便难以再出关展开兵力,只靠东进兵团是没有能力击败金军的。若是和金军形成长久对峙之势,是三娘不愿看到的,她要尽快歼灭南犯的金军,然后班师回朝,她要尽快回中枢去,才能把朝局和主动掌握在自己手中。 所以,宋金两军都有着不得不冒雨拼死一战的理由,于是乎,一场雨中恶战在所难免。 在雨水的侵润下,战袍、旌旗皆湿透,战鼓擂响时,上面的水珠如琼花四溅,马蹄、皮靴踏着泥泞的土地好似踏雪纷飞,在大雨中,两军士卒开始了冲锋。 只因下雨,弓弦松软,是以两军都没有进行弓箭准备,就全靠马步兵卒肉搏,三娘号令全军摆布出车悬阵势来,与金军对阵。这车悬阵势经过三娘改良,除了原本该有的圆环布阵外,三娘还将各个补充阵列化为鱼鳞小阵。 放眼望去,只见雨天之下,宋军摆布出的车悬阵好似一个巨大的螺旋,螺旋外面是机动力极高的轻骑、重骑等骑兵,随后是步军方阵,每个方阵千余人,都布成小方阵,好似鱼鳞一般,然后每个小方阵按照螺旋布置。宋军整个车悬阵就好像一个巨大的螺旋一般,翻滚着朝金军阵势滚将过去。 在金军阵中,宗望见得宋军这个阵势,顿时吃了一惊道:“宋人这是什么阵势?”左右皆答不知,需知金人立国不久,一切兵法阵势都是从实战出发演化而来,同时游猎民族的纪律性较差,很难研究排布阵势的,因此金军逢战多是步军为中坚方阵,两翼骑兵迂回游击。如今见得这车悬阵,自然是不识的。 金军首先出阵的依旧是重骑铁浮屠,按照以往用兵,金军会派出精锐骑兵,寻找敌军的薄弱部位,迂回冲锋,一旦敌军阵势被迂回冲破,随后金军便会一拥而上,趁势击败敌军。 但眼前车悬阵好似螺旋一般,回转而来,外围皆是骑兵运动,毫无破绽可循,很快两军的骑兵便绞杀在一起。宋军一队队重甲龙骑兵排成五人一组阵列,滚滚而来,车悬阵阵法的最大威力开始发挥,龙骑兵前队冲锋与铁浮屠交马而过,厮杀一阵后,也不回头,立时迂回变后队,绕道后面,随着螺旋之势而进。 当前队龙骑兵拼杀绕过之后,便会趁着行进的机会,恢复体力、马力。而后队接着冲锋,如此反复接敌攻击,都是生力军,反复冲击敌阵,就是铜墙铁壁也阻挡不住。 虽然车悬阵威力巨大,但这种阵势需要极为高超的战术临阵指挥能力,也要麾下士卒操演良久,否则一旦螺旋运转不畅,极易造成自家军马混乱。 但三娘麾下山东路军马多年操演各种阵势,这车悬阵各军各部皆是演练梳洗的了,上至一军主帅,下至每个十夫长,皆是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下一步该往哪里走。于是全军在战鼓的鼓点声中,按部就班的车悬而进。 金军铁浮屠很快抵挡不住如寒鸦赴水般不断而来的生力龙骑兵打击,纷纷退了回来,随后宋军开始接近金军步军方阵,两军很快绞杀在一起。 宗望抬眼望去,只见宋军旗号往来不断,眼前只觉得纷至沓来的都是敌军,阵前的步卒开始抵挡不住,纷纷后退。宗望亲自擂鼓助战,金军各级将领亲自带着督战队压阵,胆敢后退的一律都斩了,这才稳住形势。随后宗望又命铁浮屠冲将上去,要不顾一切冲破敌军阵势,搅乱敌军这致命螺旋的回转节奏。 很快铁浮屠们又冲了上来,两军都陷入苦战之中。在宋军中军阵内,三娘已经料到了这一切,金军始终是这个时代夜战的王者,肉搏战宋军是占不到便宜的,基本都是一换一的局面,而且金军比宋军人多。 就在这时,三娘吩咐身旁女兵护卫琼英举起旗号,给阵后的乔道清发信号。阵后乔道清见了旗号,便登坛作法,掐诀念咒,很快运起道术来。 乔道清那里做起法来,原本的雨势、风势开始转变,风势变强,雨势加大,都倒卷着地上的泥泞往金军脸面上扑去,宋军变成顺风作战。 金军阵势很快遭到一股股强劲的风雨侵袭,难以张目,一抬眼都是风雨灌来,甚至风雨到卷着地面泥沙蒙了脸面。须知肉搏厮杀,两军恶战,哪里容得你有片刻迟疑?一瞬间与宋军对阵厮杀的金军下意识的纷纷扭头闭目,宋军将士们抓住机会猛砍猛杀,金军前阵瞬间开始崩溃。 很多时候,冷兵器战役中,失败几乎都是在一瞬间的事,就好似当年苻坚南征一样,八公山上草木皆兵,也只是短短功夫,百万大军就此崩溃。而此时金军被风雨侵刷,不论将军士卒皆难以张目,登时便开始出现了混乱,宋军抓住机会开始猛攻。 见得如此机会,三娘立时吩咐左右传令,教各军散阵,随后以鱼鳞小阵密密层层猛攻金军。左右吹响号角,阵仗之内此刻已经看不到旗号,只能以号角传令。 宋军各部听得号角三长一短的号令后,立刻散了螺旋形的车悬阵,骑兵散开往两翼迂回包抄,步军以鱼鳞阵势密密层层的冲锋猛攻上去。三娘改动的车悬阵就是如此,可以很快从车悬阵便为鱼鳞阵,而后全军冲突。 这场战役胜利的天平朝着宋军很快倾斜,就如同另一个时空历史中的一片石大战一般,李自成的军马被沙尘吹袭,清军与吴三桂军马趁势猛攻,李自成的数十万大军在一片石不到一天工夫就飞灰湮灭了。 而此时宗望勉强用手遮挡风雨,从指缝中看到前面的情形,知道今天败局已定,便是他父亲完颜阿骨打此刻复生在这里,也难以挽回败局了。 “这风雨怎么会只望我军阵势刮来?”宗望呆若木鸡的喃喃自语,左右护卫将佐急忙道:“大帅,赶紧后撤,宋军掩杀上来了,儿郎们难以正面对敌,我军败了!”左右护着宗望朝阵后急躲,金军十余万大军阵势好似多米诺骨牌一般,瞬间倾倒。 宋军猛打猛冲,三娘抹了一把脸上雨水,在阵后见了金军败势已现,便厉声喝道:“全军突击!还能动的都给我上!务必要全歼敌军!”一声令下,中军后军也开始冲突,三娘领琼英等女军一般的开始策马冲阵,宋军全军猛扑上去,金军大举溃败。 一场恶战从清晨时分一直杀戮到中午时分,地上血水混着雨水变成了流血漂橹之势,满地皆是双方将士、战马的死尸,宋军占据上风,更多的还是金人丢下的尸首。 风雨侵袭之下,金人只能转头就跑,宋军在后面追杀,任你再好的武艺与肉搏之术,用背对敌人,你也是难以敌对的。是以很快金人被杀得尸横片野,宋军追赶三十余里,渐渐追杀到了洛阳城下。 宗望被左右将佐护卫,慌不择路的逃遁,一口气逃出三十余里,见得洛阳城隐隐在望,这个时候已经是午时时分,终于天空的雨势开始减小,天色开始晴朗起来。 宗望见得天色变化,顿时大喜,厉喝道:“天气放晴了,各军整顿阵势,回头再与宋军厮杀!”大喝一声之后,左右将佐却都是低头不语,宗望回头看时,顿时全身发凉,原来跟在身后逃出来的将士不过两三千人,再往后望去,只见漫山遍野都是被宋军追杀的金军将士,整只金军已经彻底溃败了,那里还能重整阵势厮杀? 宗望转念一想,又大喝道:“诸将不必灰心,洛阳城下还有数万军马留下,我等尽快回去,重整那里军马,再回头厮杀!”话音才落,却见洛阳城那里四门打开,宋军旗号蜂拥而出,城内种师中、史进所部十万军马见得天晴,又见金军溃败,便趁势打开城门,全军出城开始猛攻城外金军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进七章破敌必胜寻信念 尊帝若女只服君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城外宗望留下防备的洛阳的五万金军见得宗望主力溃败,哪里还敢出营野战?当下留守的完颜希尹急命各部死守营垒,差人打开营门接宗望等败军回营。 种师中与史进见金军在营内不出,便商议了,种师中领五万军马围困金营,史进领其余兵马加入三娘所部对尚未逃回金营的金军继续追杀。 又厮杀半天功夫,金营外的金军已经彻底被歼灭,逃回金营的不足万人,完颜宗望十七万大军一下子便丧了十一万。三娘所部与史进、种师中所部会合之后,吩咐计点损失,士卒入洛阳城歇息,城外便交给种师中与史进领生力军围困金军。 三娘所部顶着风雨恶战一天,士卒疲惫不堪,回到洛阳城后,便忍不住一个个到头要大睡,但三娘亲自带各级将佐巡营,吩咐军营熬制姜汤,命每个士卒必须换了干衣,喝了姜汤驱寒之后,方可安睡。 三娘深知战场上,伤病带来的战斗减员丝毫不亚于一场恶战,是以雨战之后,定是要好生体恤士卒,多做些防备,让士卒少生病,才能保持战斗力。三娘亲自过问,是以各部将官都不敢怠慢,将麾下士卒都叫醒来,换了干衣,然后喝了姜汤,这才歇息。 三娘领琼英等女兵巡视一圈后,见各部士卒都换了干衣,有瓦遮头,都喝了姜汤后,皆安然歇息,三娘这才喘了口气。当下与琼英回到城内府衙,也换了衣裳,喝了点姜汤暖身。 这正喝着时,孙安来报,各部损失已经计点出来,这一场恶战下来死伤士卒共有两万五千余人,好在是宋军大胜,是以大半伤兵被救了回来。三娘闻言嘿了一声,心头肉痛不已,这是自己花费多少心血才训练出来的精兵啊,说不心疼,那是假的。 但三娘也不后悔,这一场野战不但歼灭了金军主力,让完颜宗望部彻底失去了脱困的可能,这股南下的金军精锐兵团覆灭已成定局。更重要的是通过这一场野战,给山东路及各路宋军树立了一个极强的信号,那便是金军野战并非不能战胜,山东路宋军的胜利证明,只要训练、指挥得当,宋军一样能靠肉搏厮杀击败金军,而且还是人数处于劣势的情况下。 自古冷兵器作战,士气和勇气很重要,同时还有信心也很重要。金军自起兵以来,一向战无不胜,对宋军更是野战无敌,是以树立了对宋军的强大自信心。而宋军与金军交战都是一败涂地,丢失了自信,往往未战先怯,看到金军的旗号便自觉打不赢,从心理上就输了一半,这如何能打胜战? 这种情形在后来明末时清军对明军的情形也是一样,八旗兵战无不胜,树立了强大的自信,反而明军越打越没自信,甚至到了闻八旗色变的地步。是以三娘在这个时候,非要和金军肉搏厮杀一战,她就是要通过这场战来改变宋军与金军的自信心对比。 听完孙安的话后,三娘请他也喝了碗姜汤,麾下受伤士卒已经妥善安置,自不用三娘再操心。 正喝时,堂下女兵来报,直说城外种师中与史进两人联袂前来求见。三娘急命人引入,孙安便与三娘一同前去迎接。到了堂外接得种师中与史进,只见两人虽然风尘仆仆,但精神矍铄,满脸红光,精神不错。 都见了礼,三娘将孙安引见了,回到堂上坐定后,种师中便忍不住笑道:“大元帅风采依旧,去岁与大帅在黄河共击金人,引为毕生幸事,此趟又能与大帅共抗金人,老夫真是三生有幸。” 三娘谦逊了几句,扭头看史进,只见他蓄了胡须,看起来稳重了许多,回想起当年与他修习武艺时,许多感慨涌上心头。 种师中又道:“上一趟在山西,多亏大帅麾下林教头领军救助,老夫才得以逃出生天。”三娘谦虚几句道:“可惜在河北,没能救出种师道老经略,是我毕生憾事。” 听三娘提起兄长来,种师中眼中一红,叹口气道:“兄长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也算是对赵宋尽忠了,只可恨昏君庸臣误国,白白害了许多将士性命。” 三娘听他有怨怼之语,便知此人可用,当下悉心宽慰了几句,又道:“此趟抗击金人,死伤将士甚多,我想等得胜回朝之后,奏请朝廷建个忠烈祠,此趟战薨的将士可皆入忠烈祠享祭,家眷子女朝廷将好生抚恤。老种经略这等战薨的大将,我想奏请朝堂,追赠老经略为王爵,以表彰其功勋。” 闻得此言,种师中哭拜于地道:“多谢大帅,自兄长死后,朝廷一直没有什么说法,反而有些奸臣上奏,说兄长丧师失地,不该抚恤,今趟有大帅在,方才能让兄长正名啊。” 三娘急忙下去扶起种师中来,史进、孙安在一旁也是好生劝慰了许久,种师中方才平复了心情。最后种师中擦干眼泪道:“今后朝中能有大帅掌握权柄,是我等将士福气,大宋西军十余万军马,十三座军州,今后便以大帅马首是瞻。” 三娘笑吟吟的颔首,史进在一旁看了暗想道:“师姐的手段越来越厉害了,以恩义结之,看来大宋西军将门自种师中以下,皆被师姐收服了。” 重新坐定后,三娘道:“今日大胜金人,斩杀金军十一万,剩下数万金军已经大势已去,我两军歇息两天,待得天气晴好,便可一举攻破大营,彻底歼灭这股大金军马,还天下百姓一个安宁,替天下百姓报仇雪恨。” 种师中三个轰然称是,三娘接着说道:“待得歼灭这股金军之后,我便打算班师回朝,而后准备北伐,彻底灭掉金国,这样才能彻底安稳北疆。” 种师中三个都道:“但要北伐,甘为前驱。”三娘颔首道:“有此勇气甚好,但我观西军将士,虽然精锐,但在武备、训练之上,与我山东路士卒尚有差距,我想待得班师之后,重新编练西军,补充武备,特别是要多练骑军出来,这样才能与金人抗衡。” 史进一听,暗暗想道:“师姐这是想借编练收了西军兵权啊,不知种师中会怎么想?”种师中听了之后,脸上微微色变,但随即平复,起身来恭恭敬敬朝三娘一礼后道:“大宋西军兵马的确不及山东路军马精锐,此前曾有交手,都是败了的。大帅今趟要重新编练军马,属下自然答允。” 三娘颔首道:“如此便好,西军便请种将军交给史进、孙安两个去编练,所缺武备自当一应配齐。而种将军这里便请接过我山东路军马帅印,这趟与金军最后一战,便交给种将军指挥。等我回朝之后,还请种将军领山东路军马先行北上山西,会同我师兄林冲一道,自山西扫荡而上,大举北伐。” 闻言种师中吃了一惊,这里三娘虽然夺了他兵权,却将山东路精锐军马交给自己统带,足见信任,当下种师中自然是心中感激不已的。史进却暗暗笑道:“好个师姐,如此耍手段,种将军不知我山东路军马后勤、辎重、参谋一应供应皆是师姐掌握,麾下各级将官都是师姐旧将,即便换个主帅,也无不可,这主帅便是有贰心,麾下军马也不会和他走的。” 只听三娘又道:“此趟北伐,我是想以大宋西军为总后备军马,便都留在西北,一来防备夏国,二来重新编练,三来做北伐后援。而此趟北伐,我国当趁势追击,要趁金国二十余万精锐被歼灭的当口,继续挥军北伐,不给敌人喘息时机。是以想请种将军挂帅,领我山东路精锐北上山西,会同我师兄林冲山西所部义军,组成北伐金国的西路军,自山西北伐。另外还有两路北伐军马,那东路军马,我这里也准备好了,便是留守山东的精锐军马编练成一军,自水师转运从海路直接北伐大金,由我师弟岳飞为帅,便是东路军。只是这中路军尚有疑虑。” 种师中问道:“中路军不知有何难处?”三娘道:“我本想教我派在河北的关胜所部并河北义军一共五万余人,会同宗泽老将军所部勤王军马,一共也有十万军马,以宗老将军为中路军主帅,关胜辅之,便可组成中路军马,从河北一路扫荡金军北上。但只恐宗老将军那里对我分派有所疑虑。” 种师道听了后笑道:“大帅不必忧虑,我与宗老将军亲厚,自当修书一封前去,将大帅用心与老将军剖析明白。老将军乃是深明大义之人,自然知晓天下大势,自当为国效力。” 三娘听了微微一笑,不置可否。一旁孙安忽道:“种将军,如今二帝薨逝,宗室俱亡,朝廷新立了女帝,将军以为如何?” 孙安忽然说起新立的女帝来,种师中微微一愣,但见得史进朝自己使个眼色,已然明了,当下坦然道:“二帝立下这位女帝,看来也是当时情势所逼,老夫猜测,当时二帝是想借立了新帝,可教金人不再以二帝为要挟,朝廷可有新帝为望,继续抗击金人,将来金人退去后,或再将帝位传回。但可惜二帝并宗室都薨逝,赵宋已经无人可继。听闻这女帝虽然仁孝,但却非治国安邦之才,而且年少德薄,又是女子之身,只怕与国不利。老夫以为,即便是要尊个女帝,也当是大帅这等人才方可啊。”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进八章西北将门今何欲 东南捷报寇授首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便在洛阳府衙堂上,听了种师中的话后,三娘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却反问道:“西军十余万将士并西北八座军州军民都如种将军这般想么?” 种师中道:“西北军州,数百万军民,自开国以来,年年征战,以抗夏国、吐蕃。便在西北有我种氏、折氏等将门支撑,此趟勤王,折氏那里有折可求领军去援山西太原,多得大帅麾下林教头出兵襄助,两家亲厚。折可求此人,中规中矩,虽难托大事,但也算能识时务,种某自信可劝服与他。至于西北其余豪族、将门,皆以我种氏、折氏马首是瞻,我两家将门若是拥立新朝,余者自然应从。” 三娘此趟放着新立之女帝不顾,定要亲自领军击败金军,除了军事层面考虑之外,最为要紧的便是要与西军精锐种师中等会盟洛阳,不论如何,大宋西军精锐天下闻名,且西北将门集团在西北根深蒂固,要想收服他们,三娘是必须亲自来洛阳见种师中的。 今日相见了,一番恳谈之后,三娘发现这种师中很是上道,省下了自己不少口水。再得了种师中明确效忠的言语之后,三娘安下心来,只看了站在种师中身畔的史进一眼,心中暗想:“看来这种师中此前多得大郎游说,否则也不会这般轻易折服的吧。” 谈谈说说,最后三娘亲自设宴,款待种师中等西北名将,于此趟有功战将,三娘皆答允奏报封赏,又多赏赐结纳,西北诸将皆是欢喜。 晚宴之后,诸将散去,三娘自命人请史进前来说话。史进来到三娘书房,却见三娘已经卸了戎装,一身红衣狩服,乌帽垂绦,明眸善睐,仍旧如同当年初见时一般的容颜。 史进上前见了礼叹道:“不知师姐是如何养身的,十余载光阴之后,容颜居然依旧,倒是师弟显得老了。”三娘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道:“师弟,想不到多年不见,一见面就这般言语,想来是哄妻妾之语用多了吧。” 史进正色道:“此乃肺腑之言,师姐驻颜有术,看起来仍旧好似当年容貌一般啊。”三娘笑道:“我这是修习师尊的练气之术,你想学么?我教你啊。” 史进摇头道:“一个大男人学驻颜术有什么用处?”三娘被史进呛了一口,心头忍不住想道:“是啊,当年我为何要学这练气之术?难道真是为了益寿延年?扈岚啊扈岚,多半还是你自己虚荣作祟,知道今生都是女儿身,怕自己有朝一日成个黄脸婆,是以才要学的吧。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在意自己的容颜了?” 史进不知道三娘心头在胡思乱想,当下恭恭敬敬一礼道:“恭贺师姐这趟大胜金虏,待得班师回朝,定然可得开国立朝。”三娘回过神来,笑了笑道:“也恭喜师弟,师弟立下不世之功,这凌烟阁开国像上,定然有师弟一席。” 史进挠挠头道:“小弟也只是做了该做之事。”三娘看着史进道:“这种师中可是你多番游说过了?是以这趟让师姐少费许多唇舌。” 史进道:“其实此前小弟在西北略有威名。”三娘打断笑道:“师弟太谦虚了,西北诸路军州,谁不知晓你华州史大郎的威名?”史进笑道:“也多亏师姐的谋划。当年小弟回华州后,便与西北各将门多做生意,大到马匹、盐货、盔甲、兵器,小到美酒、玻璃等物,因此小弟与西北将门多有亲厚。再有师姐那白莲教在民间赠医施药,劝人向善,广开善门,民间多颂扬白莲圣女的。加上此趟师姐命林冲兄长在山西救过种师中、折可求等人,西北将门自然感恩戴德。再有师姐军马,冠绝当世,军中精锐,杀得金人所向披靡,西北将门自然也知道厉害。是以之前有如此多的安排,小弟出马与种师中商谈游说,可谓是水到渠成之事,也算不得什么功劳。” 三娘笑了笑道:“你倒是谦虚得紧。对了,你家中如何?听闻玉娇枝妹妹给你生了好几个儿子了啊。”史进咧嘴笑道:“小弟有三子四女了。”三娘嗯了一声道:“待得开国之后,你也当封妻荫子,便是你那已经故去的老父,新朝也要追赠的。”说到这里三娘顿了顿喃喃道:“回想当年在史家庄见得太公时,他老人家是何等可亲啊。” 闻得如此,史进虎目含泪,拜倒在地道:“主公如此厚待史家,我史进一门自当尽忠万世,死而后已。”三娘扶起史进柔声道:“不要提什么死不死的,将来即便我做了皇帝,我还是你师姐,私下里你还是可以叫我师姐的,叫主公听着生分。” 史进又应了,三娘道:“接下来待得休整三天,大军便要挥军剿灭金军最后的数万军马。此战大郎以为,可有成算?”史进道:“我部两军会师,金军一战折损过半,如今敌我军势优劣颠倒,加上三天后定然天气转晴,火器可用,剿灭剩下金军自然不难,这三天只需谨防金军突围便可。” 三娘嗯了一声道:“正是,剿灭余下金人残部,我也觉得已非难事。待得剿灭之后,种师中挥军北伐,我安排了三路大军北伐金国,而大郎你便要留下来,靠你在西北的威名,替我收服西北,有你坐镇西北,我也不担心在我登位之时,西北会生乱。” 史进躬身道:“小弟谨记师姐言语,定然替师姐和新朝看好西北诸路军州。”三娘又道:“还有那夏国,这夏国乃是墙头草,当年见金国势大,便投靠了金国,若是我军北伐,在种师中、林冲这左路军北征时,只恐夏国会出兵援金国。虽然不惧他小小夏国,但徒然多了一支敌军援救金国,也不是好事。此前我与夏国也有盟约交易,今趟修书一封在此,大郎坐镇西北时,可派人将书信送予夏国嵬名承景,教他从中转圜,即便不能劝得夏国归附我新朝,也要让夏国按兵不动,两不相帮才好。” 史进躬身道:“师姐算无遗策,小弟佩服。”当下三娘亲笔修书一封,将鸱吻刀随书附了交给史进道:“这刀是当年从嵬名承景手中抢来,用了十余年了,今天教你还他,那嵬名承景见了此刀,定会答允。” 史进道:“此刀跟随师姐多年,何必还他?要送礼物,小弟自备便是。”三娘摇头笑道:“此刀非是一般礼物,你自办理便是。此刀我随用了多年,但今后登位了,当持的是天子之剑,而非征伐之刀,留着它也是无用,不若还给他去。” 史进应了,接了文书并鸱吻刀,两个又闲话家常一会儿,史进方才告辞离去。 随后三天,宋军四面死死围住参与的金军五万余人马,四面挖了数重沟壕,造了许多投石机,每天只顾往金营内投石,令金军苦不堪言。 金军不甘坐以待毙,几次突围,但都被宋军凭借壕沟营砦挡了回去。随着围困几日,金军愈加士气低落,粮草虽然不缺,但每天都有飞石从天而降,士气大沮。 三天之后,天色大好,宋军自虎牢关将储存的火器皆运至军前,西北宋军、山东宋军都准备好后,便先放火箭、火炮,而后全军对金军残部开始发动最后的总攻。 这一战也没什么好赘述的,金军围困多日,士气大沮,兼此前雨战,最为擅长的肉搏厮杀也败给宋军,彻底失去了勇气。宋军这边,两军会师,士气如虹,开战前又是火箭、火炮一通乱炸,随后攻入金营,自然是势如破竹。 是役便在洛阳城北二十里处全歼金国残部五万余人。金营告破后,完颜宗望并完颜希尹、完颜阇母等金将突围逃窜,完颜希尹被孙安于阵内生擒,完颜阇母死于呼延灼鞭下,随后各部计点,惟独少了完颜宗望。 却说完颜宗望有完颜希尹、完颜阇母等护卫突围,一路上都有宋军截杀,先是完颜希尹领军断后,接着是完颜阇母等人一路上陆续离队断后,最后逃到黄河岸边时,完颜宗望身边只剩下十二骑军马。又见宋军水师、陆上军马沿河搜索,左右都劝完颜宗望独自逃离。 当下有忠心护卫穿了完颜宗望盔甲,骑了宗望马匹领人自去引开宋军,宗望换了寻常衣裳,穿上草履麻鞋,便望河边港汊芦苇,透水穿荡,要逃性命。 便在水边芦苇荡中躲了大半天,宗望肚中饥饿,却待正要去河边捉几尾鱼虾果腹。宗望来到水边,他女真人狩猎习惯,便是弯腰河水时,都是侧身而望,只防身后有野兽袭击,方才蹲下身去,却见背后转出一个胖大和尚来。宗望大骇,急忙掣刀抵挡,却不想逃亡一天,困饿交集,哪里去那和尚对手?一禅杖打翻,便取条绳索绑了。那和尚不是别人,是花和尚鲁智深。 原来宋军大索要捉拿宗望,各路步军头领都各处找寻,这鲁智深与武松领军巡哨到了黄河岸边,便分兵大索岸边芦苇荡,这鲁智深不想撞见宗望,便打翻拿了。 拿了宗望后,取下腰带绑好,正解出芦苇荡来,却好迎着搜寻的军健,一同绑住捉来回营去见三娘。三娘见拿得方腊,大喜道:“今番得竟全功,南下的金军终于没有一个走脱了。”当下厚赏了鲁智深,便命将完颜宗望等擒获的金军大将一并都在洛阳城内斩首示众,随后将首级石灰盛了,准备班师时一同带回开封去。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进九章文武安邦擎国柱 阴阳定嗣立国时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宋军得胜之后,算是彻底肃清了黄河以南的入侵金军,洛阳内外军民奔走相告,自金军入侵以来的压抑一扫而空,都欢呼胜利,三娘所到之处,军民无不拥戴,人望威势一时无两。 战后计点损失,三娘自开封城下发起反攻,到洛阳最后收官之战,宋军一共伤亡六万余人,其中山东路宋军、华州史进部三娘直系军马一共伤亡三万余人,其余伤亡皆是种师中等部宋军。此战歼灭了金军、辽国降军二十一万,万余金军在最后一战中被俘,两万余郭药师麾下辽国汉军归附。而且金军主帅完颜宗望、宗翰等主要将领皆授首,可谓是大胜且完胜。 得到战报后,三娘亲笔书写了报捷奏疏,将各部战将功劳都一一列明,无分亲疏,果然如先前承诺的,厚赏西军将校,广结人心,西军将校皆敬服。其实西军将士一直未曾忘记三娘当年在西军中的战绩,许多西军将校还都传言,三娘当年也是投西军出身,同西军一道打过夏国,当年与夏国第一勇士嵬名承景之战,至今还为人津津乐道。是以三娘在西军中的权威急剧增加,也不拿三娘当外人看,反而将三娘视作自家西军将领。 三娘对西军将士们的这个反应也不奇怪,自从要拉拢西军开始,她就命人在军中反复传说当年她在西军中的战绩,西军将士们听闻这战无不胜的女元帅当年也是西军战将,自然将她当自己人看待。人的心理就是这样,就好比后世体育比赛,听闻某个体育明星是自己家乡人,就算并不认识此人,也会无条件的转而支持此人,这就是人心理中的寻找共同点的认同特性作祟。 得了西军人望的三娘,又用封赏笼络,自然无人不服,随后种师中宣布自己将出任北伐左路军统帅,统带山东路宋军北伐,西军暂时交给三娘麾下史进统带,进行重新编练,待得西军休整编练之后,为北伐后续兵备。这个消息传出后,反对声音寥寥无几,西军将三娘视作自家人,由她麾下大将统带,自然并无不可,况且史进也是当年西军出身的将领,还是威震西北的华州史大郎,是以整编很是顺利,果然一切都在三娘的计算之内。 三娘这里申禀奏捷文书,命白胜送回朝廷,便在洛阳休整士卒,整编西军,等待朝廷旨意。朝廷会如何下旨,三娘并不操心,有卢俊义、宿元景等人在朝,三娘已经知道朝廷的旨意了。 果然朝廷派了宿元景亲自来洛阳传旨,白胜便护送宿元景一同西来,一路上将所过之处与金军爆发过的战况都一一说了。听了之后,宿元景叹道:“文能安邦,武能定国,扈太师真乃擎国石柱也。” 便如此一路西来,不一日宿元景等便到了洛阳。三娘领一干将佐便在洛阳府衙接旨,朝廷旨意中,对三娘奏报的封赏人等自然是无不答允,更赐下许多赏赐来,三娘皆分赏诸将,诸将皆是感恩不已。 随后旨意中又说了,女帝请三娘尽快回开封来,主持朝局。三娘自然知道此刻已经是该回朝中把持住朝局的时候了,至于北伐,自然可以交给她此前定下的三路大军前去完成。 北伐左路大军有种师中、折可求、林冲、王禀等大将,加上山东路精锐军马,连同山西宋军、义军,扫荡山西而后出云州北伐,自然十分把握。 中路军有种师中修书给宗泽,虽然此时宗泽还未回书,但三娘知道宗泽老将军公忠体国的秉性,兼宗泽一直是抗金的坚定主战派,定然会欣然领命出征。中路军有宗泽坐镇,加上关胜领河北义军并山东路后备数万军马辅佐,扫荡河北也极有胜算。 最后便是奇兵突出的岳飞统带的右路军,此路军是走海路北上,直扑燕京,此前山东路海军已经进行过登陆作战,也极为熟悉运作,兼之金军大举南下山西、河北,燕京等地的金军其实极为薄弱,岳飞等将佐又是多次推演过这次征战的细节,是以成算更大。 三路北伐大军齐出,金军精锐的二十多万军马被歼灭,对于一个人口较少,且刚刚立国的金国来说,无疑是致命打击。金军兵马总共也就四五十万,被三娘一战歼灭一半,还有七八万正在西进,追击耶律大石的兵马,很难回师,其余兵马都散在北国各地,镇压辽国旧属的反叛。只要北伐一起,金军疲于应付,便连国内辽国遗老遗少都会起兵反抗大金,就算金国征召十五岁以上,六十以下的男丁入伍,这些兵卒的战力也是大打折扣的,是以三娘也不担心北伐会出什么变数。 宿元景传旨之后,三娘设宴款待,宿元景代表朝廷慰勉了诸将,上下皆是欢喜。散了筵席之后,宿元景与三娘单独商谈,宿元景将朝内情形并朝野舆论都说了,末了更将自己已经劝服黄裳游说女帝禅位之事也禀明了。 听了之后,三娘微微笑道:“女帝继位不足三月,今岁都还在用钦宗靖康年号,明年方才用女帝新年号,就这般匆忙禅位,只恐天下非议。” 宿元景却道:“柔福帝姬继位,乃是二帝被囚,不得已而为之,如今二帝蒙难,赵宋断嗣,新继位女帝无才无德,难以服众。自古主弱臣疑,非天下之福。当今之世,论声威权势,也只有太师当配开朝立国,改朝换代,当趁金国外迫未消之时,尽早定国。” 三娘嗯了一声,又问道:“今岁禅位,成算几何?”宿元景道:“各地势力除西军之外,并无关紧要,但有不服,诏书一下,出兵击之便可。况且臣与卢元帅商议多时,天下各地知州、宣抚使等,多半都会遵奉禅位,只因都是尊女帝,倒不如尊主公的。而此趟主公在洛阳多时,适才见得西军诸将敬服主公,想必西军这里也不会有何异议了。” 三娘笑了笑道:“的确,西军人心,我已经拿捏定下了,你接着说吧。”宿元景又道:“至于朝中,有我与卢元帅主持,加上娄敏中、闻焕章、高俅等三朝老臣都在,自然也都是尊奉禅位的。只是尚有谏议大夫杨时、宗泽等人有点棘手。” 三娘嗯了一声道:“宗老将军三朝元老,人望极高,为人愚忠,是有些难定。杨时也只是一介儒生而已,他那程氏理学,我自有应对。”宿元景道:“不过既然主公安排宗老将军北伐,他不在朝中,也难以反对,待得禅位了,木已成舟,只怕他也难反对。” 三娘沉吟片刻后道:“难道就没人能劝说宗老将军?我担心若是老将军班师后,在朝中闹出个什么以死殉前朝的戏码,也是教人难堪。” 宿元景沉吟片刻后忽然喜道:“臣保举一人,有此人出马,或能劝服宗泽。”三娘哦了一声问道:“却是何人?”宿元景道:“便是去岁去岁镇守东京的李纲。” 三娘哦了一声道:“李纲此人不是更加忠于宋室么?”宿元景摇头道:“李纲此人,人如其名,刚正无私,在廷之臣,奋勇不顾、以身任天下之重者。其实在李纲心中,天下军马、社稷安危实则重于君王。去岁金兵入寇,徽宗南逃,李纲便敢冒大不韪,上书奏请徽宗传位钦宗,而不是力劝徽宗留下抗敌,足见李纲重国而不重君。只要于国有利,何人为帝,其实他并无太多成议。如今李纲被贬夔州(白帝城),臣请亲自去一趟,当年陈述利害,定可教他支持禅位。而李纲与宗泽情谊相厚,再加上黄裳、御史大夫陈过庭一同前去劝说,定可奏效。” 三娘又沉吟片刻后道:“好,既然如此,便请宿太尉辛苦一趟了。”宿元景恭恭敬敬的一拜道:“不敢,主公心怀天下,挽危局,救狂澜,免我中原为外族所侵,继我中原汉统,臣自当效力。” 三娘颔首道:“若然禅位能顺利,太尉便是凌烟阁首功,开国立朝之后,定然以三公之位待之,名留青史。” 宿元景心头蔚然,叹口气道:“臣下一人之荣辱,大可不计。只要能改朝换代,重振国家,续我汉统,延我正朔,便是后世唾骂,臣也无怨无悔。” 三娘笑道:“后世不会骂你的,我非昏君,你非庸臣,何骂之有?”顿了顿三娘又问道:“你这般积极奔走,教女帝禅位于我,可是还有另一个原因?” 宿元景颔首道:“主公明察秋毫,臣的确有还有个心思。只因那女帝年幼,尚未婚配,将来大婚后,生下的皇子,其血脉也是他姓之人,也就是一般的改朝换代了。与其如此将来伏下一场变乱隐患,还不如眼下便趁外族威压之际,鼎力新朝。而主公膝下有子,且无皇夫外戚之忧,此事可谓是妙到毫巅。” 三娘微微颔首,看来她这个上天赐下的儿子还是为她带来了好处,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嬛嬛女帝比起她来,还存在一个致命的隐患,那就是尚无后嗣,若是将来嬛嬛女帝成婚,立了皇夫,那皇夫外戚会否生乱,这个对国家来说是个极为不稳定的因素,毕竟中华大地在此刻大宋末年,还是没有摆脱男尊女卑的定式思维,将来的皇夫会如何,谁也不知。是以宿元景这等人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三娘,只因她有个天赐之子,且寡居多年,没有皇夫。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八十章少女心事谁人知 国典重器何方去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三娘提笔亲书一封,言辞恳切,晓洞情理,书完后交给宿元景,请他至白帝城见李纲时,将自己这封书信交给李纲。自古差人游说,来人定要持其上亲笔书信,方才能显诚意。 宿元景受了书信后道:“事不宜迟,臣明日便动身前往白帝城,还请主公还朝后请女帝下旨。”三娘道:“自然如此。”随后宿元景告退而去。 次日宿元景果然便动身,三娘命白胜领百余铁卫扈从,一同前往白帝城。宿元景走后,种师中这边也接过帅印,正在修整士卒,三娘召集诸将,将前后军事都交托种师中、史进,随后也准备启程还朝,将原本自己所部左路军将佐悉数录于种师中帐下,而右路军将佐则差往中路军宗泽、关胜麾下听用。 安排完诸事后,三娘便即领女营琼英兵马并燕青、吕方、郭盛三千近卫扈从,快马还朝,随行还带去了完颜宗望等一干金军大将首级并许多缴获的金国帅印、旌旗铠甲等都一并带去。至于金军那些俘虏,三娘没有特意交代,种师中、史进等人也知道该怎么办。 临行前,史进将拷问金国俘虏的结果与三娘说了,已然拷问得知金军将所抢掠而得的金珠宝贝埋藏在中牟城外,原来金军扎营之处西北五里处。三娘得知消息后,便打算回途中路过中牟时,将这批本就属于汉人的财宝启出带回。至于那些俘虏,在交代了财宝去向后,被宋江种师中、史进押至黄河岸边悉数杀死,史称洛河杀降,据说当天围观百姓数万,无不拍手称快。 种师中、史进诸将送三娘至虎牢关方回,三娘自引军马东行。不一日到了中牟,三娘便差护卫至中牟西北五里处,寻得埋藏之地,将金军所勒索、劫掠而得的金银珠宝、祭天礼器、天子法驾、各种图书典籍、大成乐器以至百戏所用服装道具都起了出来,一共装了两千多辆大车。中牟左近拉车的骡马、驽马不足,三娘只得命麾下士卒用战马拉车,这才将这些金人搜掠的东西都拉回了开封。 将近开封,城内朝野闻得太师得胜,班师回朝,女帝大喜,亲自领百官军民至城西三十里处迎接,沿途百姓夹道欢呼,见得三娘等将士时,无不顶礼膜拜,见得俘获的金人旗帜、金军将领首级时,无不破口大骂。 三娘一身戎装,胯下玉照夜狮子马,左右女兵亦是英姿飒爽,所过之处,百姓军民无不拜倒,歌功颂德之声不绝于耳。到了天子驾前,三娘策马而上,到了面前方才下马,女帝也亲自下了车驾来接。 三娘朝天子女帝施礼,女帝嬛嬛急忙扶住道:“太师甲胄在身,又是三朝元老,托孤之臣,不必行礼。”当下嬛嬛便请太师同自己乘坐龙御驾辇,一同还朝。天子对劳苦功高的臣子,赐下恩典,与自己同车并无不可,虽然当今天子是女子,但太师也是女子,是以同车回朝,军民百姓都无异样,反而高呼万岁。 三娘也不推辞,欣然与嬛嬛一同登车。这天子龙御驾辇乃是新造之物,前朝的御车早已经被拆了,上面的装饰器物都被金人搜掠而去。这新造之车虽然不及原来钦宗的御车奢华,但也不小,三娘与嬛嬛同车,车内还有几名内侍、宫娥服侍。 到了车内,嬛嬛命车内侍奉之人都到车外去,车内只剩她两个说话。人都出去后,嬛嬛再也忍不住,眼眶一红道:“太师,我父兄都去了。”三娘叹口气,这件事已经是天下皆知,嬛嬛这时候说来明显想人安慰她啊。 当下三娘拉着嬛嬛的玉手,柔声道:“你想哭就哭出来吧。”柔声细语,三娘这种即威武豪迈,又体贴细心的举动,让嬛嬛努力包裹自己的保护层一下子尽数脱落,嬛嬛扑在三娘怀中,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车外是军民百姓们庆贺大捷的欢庆场面,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欢呼震天,车内却是一国女帝扑在重臣怀中痛苦流涕,真是内外两重天,谁也没干扰谁。 哭了大半天,车驾都快进开封城了,嬛嬛才渐渐止住了哭泣,她一路上一边哭一边将埋藏在自己心中的苦闷和郁结都说了给三娘听。嬛嬛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见三娘就会将心里话都说了,这些话她没有对黄裳说,也没对她皇嫂朱皇后说,反而是在这祝捷庆典上,与其实并不太熟稔的三娘说了。 有时候人就是这般奇怪,有些心里话是不会对最亲近的人说起,反而是不太熟的人,反而会更愿意和她倾诉。而嬛嬛则可怜得多,自从做了皇帝之后,心里话不敢和黄裳说了,因为黄裳一直对她毕恭毕敬,保持着君臣的礼仪,朱皇后也是这样,对待她好像对待天子那般客气,亲疏之间被皇权筑起的高墙阻挡住了。 反而是三娘,这个不把嬛嬛皇权放在眼里的人,将嬛嬛只看做一个少女的人,嬛嬛从她身上找到了亲近之意,什么都和她说了。三娘一边听她倾诉哭泣,一边柔声安慰,就好像一个邻家大姐安慰小妹妹一般,也好像一个体贴男子安慰自家心仪女子一般,气氛虽然和睦,但三娘心中却觉得有说不出的诡异。 只因说到底,害死二帝的人是她,将嬛嬛至于皇位上炙烤的人是她,害得她家中剩余姑嫂姐妹都成了寡妇的人是她。一个凶手安慰受害人,这等场景对于知晓一切内情的三娘来说,自然是气氛诡异的。三娘忍不住想道:“若是有一天,你知道了所有真相,你会如何?”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三娘却将它瞬息掐灭,三娘心中暗道:“决不能让她知道真相,不知道也是一种幸福。”回宫的路上,嬛嬛就这样肆意发泄自己的心结,而三娘则将腹黑进行到底,若无其事的百般安慰。 进了开封,快至皇城时,嬛嬛忽然道:“太师,今后没人时,我能不能叫你姐姐?”三娘急忙摇头道:“不要叫我姐姐,但我我可称呼你为妹妹。”顿了顿,三娘轻抚嬛嬛玉颊柔声道:“我更喜欢人叫我官人。” 目光灼灼,看得嬛嬛有些不好意思,心中泛起一丝涟漪,倒觉得此刻三娘的目光不似一个女子,而是一个伟岸丈夫。三娘轻轻将她揽入怀中,柔声道:“叫我官人,今后万事有我,我会护你一生一世。” “官人……”声音细弱蚊音,嬛嬛还是叫了出口,不知为何,三娘那句万事有我,护你一生一世,给了嬛嬛莫大的安慰和安全感。其实和许多少女一样,嬛嬛也只是需要有人体贴安慰和安全感而已。 到了宫中,嬛嬛和三娘下了车驾,随后按照规制,嬛嬛在三娘的护持下,祭告了天地太庙,将俘获的金军帅印、旌旗等物供奉太庙,金军大将首级在二帝灵前享祭后,便悬挂开封城门示众,七天后挫骨扬灰,将首级销毁。 祭告太庙得胜的消息后,嬛嬛在宫中大宴群臣,三娘自然是众星捧月一般,成了当场的主角,百官群臣之内,十之七八都是卢俊义、娄敏中、闻焕章、高俅等提拔起来的官员,自然是一派歌功颂德之声。 酒至酣时,数内有礼部员外郎高益出班奏道:“扈太师托孤重臣,以兵甲抗击金虏,殚精竭虑,亲身领军,拼杀疆场,力挽狂澜,保江山社稷。如今得胜还朝,还请陛下重重恩赏。” 此言一出,场内欢饮渐渐停了,百官都知道,三娘已经是国公封爵,太师之尊,几乎都是赏无可赏的局面了,也不知天子会封她什么? 嬛嬛闻言,看了左一带安坐的黄裳一眼,黄裳微微颔首后,嬛嬛心头大定,朗声道:“太师劳苦功高,当进位封王爵,为鲁王,加九锡,入朝不拜。其余有功将领人等,太师这里奏报朝廷后,一应封赏。” 三娘起身来,推辞几句,百官一起劝进,天子嬛嬛也不允三娘推辞,最后三娘便当场加封了王爵,进位鲁王,加九锡,免了入朝跪拜之礼。 其实这封王爵乃是闻焕章、娄敏中、高俅等人商议的结果,自古寻常人要得禅让帝位,那此人至少也该是王爵之位,是以这趟先加了三娘王爵,继续巩固权势,待得发动北伐大胜之后,再行禅让,若是这个时候就禅让帝位,用闻焕章的话来说就是吃相太难看了些。 封了鲁王之后,百官都来相贺,将一场欢宴的气氛推到了顶峰。随后到了深夜,饮宴结束后,群臣各自回去。三娘也待要告辞回府,在开封这里娄敏中早就准备好了新的太师府,便是原来蔡京的府邸。 三娘正要告退,却不想嬛嬛传旨,让三娘在宫中留宿。若是个男性大臣留宿宫中自然不妥,但扈太师是个女子,自然无不可,这反倒显示了天子对这位女太师的恩典。 三娘也不推辞,便留下来。当下自有宫娥伺候三娘沐浴更衣,随后将三娘引入嬛嬛寝宫之内。到了嬛嬛寝宫之内,嬛嬛挥退左右。旁人才离开,嬛嬛便上前搂住三娘纤腰道:“官人,每晚睡在这冷冰冰的大宫殿里,我一个人好怕。”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枯一章深宫禁怨百合娇 朝堂柄权莫不从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便在皇帝寝宫之内,三娘搂住嬛嬛,轻抚她那如丝缎般的秀发,柔声道:“别怕,有我在。”满朝文武只有三娘一位女子,宫中女眷也只有三娘一个不会碍于皇威,如此轻声细语的安慰女帝。嬛嬛此刻就好似患了斯德哥尔摩症候群的弱小女子一般,找到了三娘这个对自己很好的绑匪,无条件的信任她、依赖她。 便在寝宫宽大的软榻上,三娘轻声安慰,嬛嬛呢喃低语,继续倾诉不快。可能嬛嬛只是将三娘当成了一个可以信赖的大姐姐一般,也只是想与她同床共枕,聊以慰藉,驱散自己的不安和惊恐。可是嬛嬛没想到的是,三娘可不是善男信女,而是一个百花丛中过,半叶不留身的百合高手。 从开始的轻抚,渐渐到了垂首轻吻,从轻柔抚慰,到恣意逗弄,在三娘这个百合高手的招数下,嬛嬛发觉自己的欲望和情愫升腾起来,可怜她一个****的少女,哪里知道世间除了男女之事外,原来两个女子也是可以的。很快嬛嬛便堕落在欲望和情愫的泥沼中,一切都沦陷得干干净净,自己也被三娘这个老手吃得干干净净。 一场欢好,百合花开,嬛嬛从开始的局促到后来彻底将压抑爆发出来,那疯狂的劲头让三娘也吃惊不小。三娘看着嬛嬛那像足了陈丽卿的容颜,也忘情的投入其间,便好似自己搂住的不是嬛嬛而是丽卿一般。追思、悔意,三娘也在痛并快乐间,发泄着她的压抑。 权势固然是好,但要保住权势,三娘做了许多对不起良心的事,这些压抑在她心头的沉积,也被点燃而释放。百合欢场寻真爱,到头却是两茫茫。 颠倒鸾凤一夜之后,嬛嬛更加信赖三娘,从此以后常常宣召三娘入宫陪伴,朝野看来,两人都是女子,或许只是姐妹情深,又或是女帝丧母,她将扈太师看成母亲而已,却不知宫中夜夜是百合花开。 次日早朝,三娘奏报了三件大事。其一便是奏请女帝,三路北伐金国,报仇雪恨。奏疏中,三娘便奏请分左中右三路大军北伐,左路军便是种师中为主帅,林冲为副帅,统领洛阳左近山东路宋军七万北上,会同林冲山西所部宋军、义军五万余人,一共十二万大军组成左路军,扫荡山西而后出云州北伐金国。 中路军便奏请以老将宗泽为帅,河北义军关胜为副帅,中路军所部中,宗泽麾下有三万军马,关胜所部有八万军马,两军会合共有十一万军马,组成中路军后,扫荡河北,自燕京北伐金国。 右路军便奏请以山东路巡防使岳飞为帅,统领山东路后背兵马五万,并水军三万自莱州登船,从海路攻打金国,先破燕京,而后转进辽东,攻打金国后路。 这左中右三路北伐大军中,左、中两路主帅种师中与宗泽皆是老成持重的三朝元老为主帅,无论声望和资历都足够,但右路军岳飞为帅,却有不少人心中犯嘀咕的。 嬛嬛女帝自然不会拂逆三娘的意思,三娘这里才将奏疏说了,女帝这边就开口答应,满朝文武虽然有些人对岳飞为右路军元帅有些异议,但三娘威势逼人,也不敢出声反对。 好在三娘却给众文武吃了颗定心丸,三娘领旨后又道:“右路军主帅岳飞,朝中定会有臣工觉得他年轻、资历不足,但此趟北伐,刻不容缓,便只有先让岳飞为帅,领军北上。我这里已经差宿太尉前去白帝城,请李纲出山,出任右路军统帅。待得李纲北上后,在燕京与右路军会合继续北伐便是。” 如此说了之后,朝中文武松了口气,黄裳道:“太师知人善任,算无遗策,我等敬服。”如此一来,三路大军都是宋朝之内老成持重的将才为帅,让人安心不少。 第二件事,三娘便是奏请女帝对此趟洛阳之役、开封还都之役有功的将士进行封赏。对于三娘所列有功之臣封赏,女帝自然是一一照准。三娘自然是通过这次封赏,将山东路藩镇集团人等的官位都升赏起来。其中,卢俊义为枢密使,掌了枢密院事,开府仪同三司。闻焕章为知枢密院事,高俅加官太子少保兼掌吏部。娄敏中为开封府尹,燕青为殿前指挥使,掌管禁军。其余山东路一应战将、文官皆得获朝中兵权、六部要职。 前番被以通敌罪铲除而留下的一应官职空缺,尽皆有山东藩镇集团人等填补,一时间三娘并麾下山东藩镇集团掌握了朝野内外重权,朝中也只有黄裳等寥寥数人是前朝遗臣,但这些人或明或暗都已经投效了三娘。 其实山东路藩镇早在还都开封的时候,就已经掌握了朝局内外,不论兵权、实权,都在其掌握之内,圣旨升赏也只是走个过场而已。 现在中枢朝局已经被掌握,还有地方实权还需要收回,但地方实权须得慢慢调整,也不能一时激进便全部换了,这件事吏部的高俅会慢慢去做。整人换人这种事,还是让高俅去做这个恶人比较实际,而且效率一定不错。 第三件事,便是三娘奏请将此趟金军劫掠的钱财发还百姓,特别是开封府一地,许多百姓并不是直接被金人掳掠,而是金人逼迫当时的朝廷搜刮而来的,开封府那里已经差得明细账本,可依照账本发还百姓。 说起此事来也是极为可笑的,当时开封府替金人搜刮,起初还是以收税纳征的名义收取,是以搜掠的钱财都有官府记录和凭证。只是到了后来穷凶极恶的时候,就不管什么记录、凭证了,便是见钱就抢。还有宫中宗室、妃嫔、命妇们在入金营前也是应钱财首饰都被劫掠,那也是没有记录的。是以可能还有许多无记可查的钱财,三娘奏请便是除了返还有记录的百姓被劫之财外,其余钱财取出一半来,平分给此趟受劫掠的百姓,剩下的一半,发还宫中三成,其余都充缴国库。 三娘凯旋之时,那两千多辆大车装着的金珠钱财就已经让人眼红了,当时朝野就在猜测,这笔巨大的财富会如何处理,现下三娘提出这个方案,得到了朝臣们的一致认同。 其实许多朝臣也是被搜掠的对象,他们手中都还捏着当时开封府发的征纳凭证呢,这时候听闻朝廷能发还被搜掠钱财,自然是响应的。 黄裳第一个出班响应道:“此前朝廷曲媚金人,以官府恶吏搜掠民财,此时战胜金人,夺回财货,当发还民间,以挽回朝廷声望。”群臣皆是出声附和不已。 女帝自然也是照准,当下便命娄敏中办理此事。三件事都说了之后,三娘自回班列。嬛嬛看她站着,便命人赐座,又宣布今后扈太师上朝可坐着陈奏,群臣也不敢多言。 随后娄敏中出班陈奏了还都之后,开封的政务。此趟还都开封,从山东路等地调集了五十万石钱粮赈济百姓,以工代赈疏浚河道,修缮开封城墙、街道等等诸事。 闻焕章奏请朝廷妥善赈济黄河两岸逃避战火的难民,迁难民往山东、淮北等地开荒安置,朝廷提供钱粮、谷种、农具,开垦的荒地为难民所有,今后每年收成中除了收税外扣还安置的钱粮、谷种、农具所费。 朝臣们都奏请了许多奏疏,都是关于黄河以南战后恢复经济、民生的,三娘自代女帝一一剖析利弊,而后发布诏令。军国大事皆出三娘之手,女帝也只是个人形图章而已。 却说三娘在朝中诏命三路大军北伐。种师中等皆到将领后,便即开拔北伐,自孟津渡过黄河与山西林冲所部在太原会师。两路军马会合后,击退金军,解了太原之围,会合太原刘唐所部,扫荡山西金军,进展迅猛,金人抵挡不住宋军优势兵力,退守云州。 中路军这边,宗泽在李固渡接到诏命后,自然是立刻领兵北上。此前三娘在与金人鏖战时,宗泽就曾今想领军渡河南下,但卢俊义去了封信给宗泽,请他固守黄河北岸,以防金人逃窜,是以宗泽才按兵不动。此趟朝廷诏命一到,这个历史上曾大呼渡河的忠臣自然是立刻挥军北上,毫不迟疑。 虽然他听命北上讨伐金国,但他毕竟听的是朝廷诏命,尊的还是赵宋朝廷,而且在这种国战之时,他也不会跳出来和三娘唱反调,是以北伐中路军还是比较顺利。 宗泽大军北上后,与关胜所部在大名府会师,两军会师后,便扫荡在河北的金军,收复河北失地,继而也是一鼓作气北伐而进。 而右路军则早在朝廷诏命下达之前,就已经整军出发,诏命到达时,正好是殿后的牛皋所部登船北上,便带了诏书登船北伐,追赶前部去了。 岳飞右路军五万军马登船,山东路海军这趟却是全军出动,一时间渤海之上,往来皆是宋军战船,大小三千余艘战船遮天蔽日北上,蔚为奇观。岳飞这一路北伐军,将人类大规模渡海作战的战例提前了百余年,规模也比后来蒙古军渡海征伐日本的规模要大得多。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枯二章三路伐金声威震 四面楚歌草木兵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却说宋军于洛阳打破金军十七万,金国二次南伐二十五万大军灰飞烟灭,宋军趁势三路大举伐辽,只因南渡黄河的金军被悉数歼灭,没有一兵一卒能逃过黄河,是以消息一个月之后才传至金国都城上京的。 起初金国两路伐宋,宗翰麾下大将完颜娄室一路南下攻破洛阳,袭占潼关,而后宗翰命完颜希尹引军助守,换完颜娄室回太原去继续围困太原,是以完颜希尹部众逃过一劫。 洛阳之战后,宋军左路北伐军马得了宋廷旨意后,便即开拔北上。这路军马种师中为主帅,麾下有山东路二十员大将,孙安,唐斌,文仲容,乔道清,秦明,黄信,李逵,鲁智深,武松,杨雄,石秀,孙新,孙立,欧鹏,邓飞,鲍旭,项充,李衮,穆春,孔明,孔亮,马麟,施恩,薛永,凌震。麾下皆是山东路精锐军马,又是挟大胜余威而来,是以太原以南金军散兵游骑皆抵挡不住,撤回太原。 太原那里完颜娄室闻得宋军大举北上,便吃了一惊,谓左右军将道:“三日前得悉宋军袭破潼关,我本欲领军南下助守开封,但二太子那里来了将令,教我等依旧控扼太原,守住北面通路,以防太原与山西宋军在我军南下后,尾随南下,南北夹击我军。但如今宋军大举北上,难道二太子所部十余万精锐尽皆覆灭不成?” 麾下金国名将完颜昂道:“听闻宋廷立了新女帝,传檄文于天下,教宋国各路军马勤王,数内宋军精锐者,乃山东路藩镇军马。此部传闻有精兵十余万,战将数百,去岁击我军暮归,便战败我军,更有该部精锐关胜所部,在河北与四太子争锋,数月以来交兵不落下风。而我军这里对峙的,听闻也是该处林冲所部,我军在太原城下对峙良久,两军交锋十余次,也是胜败各半。此刻若是二太子那里兵败,黄河以南宋军大举北上,我军只有后撤一途,否则被宋军夹攻在太原城下,便有全军覆灭之祸。” 完颜娄室老成持重,也知道当前形势不利,便道:“所言有理,但眼下情形尚不明了,当多派哨探,探明敌我情形,特别是要查明二太子所部军马胜败如何,方能定止。否则情形未明,我们这里便先撤兵,若二太子那里逃过河来,我等未能接应,陛下那里我等如何说辞?” 完颜娄室也是无奈,只因胜败不明,若是自己率兵一走了之,未能接应完颜宗望,日后追究起来,自己也难逃军法。是以完颜娄室所部金军只得继续等候在太原,探马继续哨探。 可惜也就是这一等,将该部金军数万军马性命都送了。金军这里只因宗望军马覆灭,未能有人传回消息,林冲那里却早得种师中飞鸽传书。得了消息后,林冲便领军会合太原刘唐、王禀所部,开始对太原城外的金军发动猛攻,希望缠住完颜娄室所部,等待种师中大军到来后一举夹攻破敌。 完颜娄室那里苦等两天,总算得到了消息,南下哨探的金兵探得完颜宗望所部军马皆覆灭,消息传到黄河北岸,宋国军民皆欢庆大胜,这样才回来禀报。 得了消息后,完颜娄室、完颜昂等金将皆是目瞪口呆,须知自金国起兵以来,皆是战无不胜,即便偶尔挫折,也是能大部分军马保全,却不想如今败得如此之惨。 回过神来的金军诸将便想要率军北退,但为时已晚,林冲所部与太原城刘唐、王禀所部已经列开阵势,与金军交缠一起,完颜娄室只得命步军殿后,骑军先走。 而宋军种师中所部北渡黄河之后,一路长驱,不一日先锋军马到了太原,合击金国步军大营,一天袭破大营,而后便开始追杀金军。 完颜娄室、完颜昂领军北撤,一路上被宋军追杀,等回到大同府时,麾下军马十不存一,完颜娄室、完颜昂急忙申禀文书,向金庭求救,一面死守大同府。 另一路中路北伐大军宗泽会同关胜于大名府后,两军趁势扫荡北上,与金国四太子完颜宗弼所部鏖战数次,中路军大破金军于真定,继而北上威逼雄州、中山府,完颜宗弼只得退守中山府。 远在金国上京会宁的金太宗闻得宗望、宗翰两路大军尽墨,宋军三路北伐时,大惊失色,有些慌了手脚。须知金国初立,国能尚形势不稳,金国精锐大军在时,尚且能弹压住,但如今国中精锐军马大半丢在了黄河南岸,真是伤到了金国的根本。 闻得南征军马覆灭后,金太宗完颜吴乞买急忙召集群臣商议,号召金国军民十三岁以上,六十岁以下男丁入伍,紧急征召军马应对宋国入侵。但人马好聚,可惜粮草器械衣甲便难以凑齐。 金国草创,完颜阿骨打在位时,年连征战,辽国故地都是方才遭到战火洗劫的,本来希望能通过南伐宋国,多得土地、钱粮、人口。土地与人口就罢了,最要命的便是钱粮。金国女真人与北方辽国旧民皆是游猎出身,不像南面汉人从事耕种,国力本就孱弱,今趟不但未能抢回所需的钱粮,反而丢了许多军马,一下子金国便窘迫了起来。 此时的金国,虽然定都上京会宁,但会宁都没有像样的宫殿,金太祖完颜阿骨打在位期间,因战争繁忙,并未修建宫殿。第二代皇帝金太宗完颜吴乞买继位后,于1124年才开始命汉人卢彦仑主持修建都城。而此时宫殿修建两年多,才堪堪要修建完毕,原来抢夺辽国所得钱粮大多用在修建宫殿和南征上面,是以不但兵马不足,就连钱粮也开始告罄。 是以,虽然金国通过征召,又拉起了三十万军马,但各部军马皆缺少钱粮、器械、衣甲。好在金国游猎出身,军民自家都有些器械、衣甲,是以征召的军马大都是自备的马匹、皮甲和弓刀,甚至许多士卒手持自家的猎叉,穿戴自家的皮甲便出征了。金国征战是不需要给士卒饷银钱粮的,一切都是自己抢掠获得,如今宋军北上,金国只能期望击败宋军,获得宋军器械、粮草才能将战争继续下去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渐渐金国大败的消息传开,辽国遗老遗少果然如三娘所说,也不必宋国前去联络,这些遗老遗少们便自己开始蠢蠢欲动。 宋军北伐十余天后,金国境内辽国贵族们纷纷开始打出旗号,便是反金复辽,纷纷开始举兵叛乱。一时间从金国上京会宁一直到辽阳府,各地都是烽烟滚滚,战火开始燃烧起来。金太宗不得已,只能命新征召的五十万大军分拔十万,分赴各处平乱。 更加要命的是夏国与耶律大石建立的西辽,两国闻得金国大败,三娘又送了书信至夏国名将嵬名承景处,承景也看出金国外忧内困,便与西辽耶律大石修书盟好,两家又结辽夏联盟,从西面攻打金国。 同时金国原本降服了的漠北蒙古诸部中,塔塔尔部、汪古部等部众也开始驱赶金国官吏,各部族首领也不服金国管治,纷纷举旗起兵,或响应辽国贵族,或响应西辽与夏国。 总之金国因为输了对宋国的立国之战,一个新生国家毫无底蕴的弱点彻底暴露,叛乱四起,周边皆是虎狼之国,都开始向金国用兵,就连已经降服了的高丽等国也开始叛乱。 后世的新中国也是经历了这样一场立国之战的,当时若不是在朝鲜战场力抗美国等数十个国家联军,彻底安定了东北,或许也没有后来数十年的和平发展时期。金国此时输掉了南征宋国的关键战役,形势急转直下,更何况金国还没有后世新中国那般复员广阔,无论人力、无力都没有后世那般深厚,国中更是归附的各部族林立,辽国遗老遗少极多。 历史上的金国正是因为打赢了与宋国的立国之战后,长期保持对宋国的威压,并且降服了夏国,之后才迎来了国内数十年的和平发展时期。在第三代皇帝金熙宗登基后,与完颜宗弼推动汉制改革,并且重用汉人,这才使金国真正强盛起来。 而此时的金国除了强大的军力之外,其余可谓是一无是处,一旦能保障国内稳定的强大军力消失,那等待金国的一定是国灭。 就在金太宗焦头烂额的时候,一个更坏的消息传来,宋军走海路由宋将岳飞率领的宋军右路北伐军攻陷了燕京,继而攻破了燕山等诸处关口,北上伐金的通道已经打开。 而后岳飞并未坐守燕京,而是留下牛皋镇守燕京,等候中路军兵马赶来会师,自己领三万军马分兵东渡辽东半岛,奔袭金国辽阳府。 此趟北伐,三娘给各路宋军都定下了极其严格的军规,那便是不可滥杀北地百姓。后世历史上宋军童贯所部第一次攻打燕京的时候,就犯过这个错误。历史上郭药师曾今献计袭取燕京,一开始比较顺利,宋军顺利占领了燕京,但在这关键时刻,宋将非但未安抚城中百姓,反而下达了一条错误命令:尽杀城中契丹、奚人。并且宋兵纪律紊乱,到处酗酒抢劫,引起了强烈反抗,而萧后也命令萧干火速回援。这样,宋军苦战三昼夜,外无援兵,仅郭药师、杨可世及数百士兵侥幸得脱,高世宣等大部将士战死城内。历史上这次奇袭燕京,郭药师的计谋不可谓不高,但是由于宋兵的纪律紊乱,错误的民族政策,将领之间重重矛盾及主将刘延庆的懦弱无能,致使功败垂成,收复燕京成为泡影。随即刘延庆烧营自溃,辽军进击,宋兵大败。至此,宋的两次攻燕之役都告失败。 是以这次北伐,三娘下达了严格的军令,不得滥杀,反而要安抚契丹、奚人、北地汉人等各部族,孤立女真人,以此加速金国的覆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枯三章众正盈朝固权柄 诗剑耕读治国家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北伐三路大军进展顺利,东京开封这里,三娘坐镇中枢,借着北伐金国的大战略,开始对地方进行调整。也得赖大宋国策,以文御武,各地方军政长官多是文官。文官与武官有很大的不同,他们深受儒学影响,讲究的是正朔天命,更加具有妥协性,不似武官做事很多时候都是冲冠一怒,而不计后果。 三娘在东京,自北伐开始后,便诏令地方积极挑动兵力以为整编后背军马,又调集各军州钱粮,以供应征战,并严格监察地方官吏,但有贪赃枉法的,皆是以雷霆手段迅疾撤职拿问,自山东路内挑选人才,委授官职。 三娘在山东路内,年年都进行藩镇科举,不似徽钦二朝那般,取消了科举,将太学生作为委授官职的人选,是以早在山东路就积累下了大量的文官人才。 徽宗皇帝最愚蠢的几件事之一便是停了科举,官吏皆是从太学之内的太学生中挑选。而在太学之内,没了科举应试,又如何挑选人才呢?那自然是有太学祭酒提举,要么就是投靠一个派系,由派系之内的朝臣推选,而这样一来,学子们出仕就不再是公平的考试,而变成了要靠走关系或是巴结权贵方能出头。 是以各地方官吏之中,便就有了好似梁中书、蔡九、高廉等等这些权贵亲族。而这些人其实并无治国本事,祸害地方百姓、横征暴敛倒是一把好手。而宋廷之内,蔡京等人把持朝政数十年,地方官吏中也有许多都是蔡京一党的门生。 三娘从高俅、闻焕章那里得了蔡京一党人脉之后,便命娄敏中、黄文炳等人从中甄别,对于未曾坑害百姓又愿意追随三娘的官吏,予以宽赦,而其余做过恶事又无本事的人,自然是要清扫出去,然后换上自己从山东路带来的人。 此时大宋国内,也就只有三娘开镇的山东路还每年举办科举考试,大家各凭本事说话,之前就已经吸引了不少未能入太学的学子前来应试,这些学子或是家贫、或是心高气傲不屑巴结权贵,是以许多学子都来山东路应藩镇科举试,最后便可留在山东路为官。 好似当年太学生陈东这般,正直的读书人都往山东路来应试,是以三娘这边可谓是众正盈朝,每年坚持开办科举应试,这也是三娘借着宋廷昏君无能,收拢天下正直读书人为己用的一个手段。是以三娘手下山东路内,除了猛将极多之外,有才学的文官更多。 当年三娘祭孔之后,曲阜孔氏已经开始全面支持三娘,就更得天下读书人支持。三娘在山东路时也提出了自己的儒学观点,那便是后世王阳明提出的心学学派。这个学派讲究格物致知,讲究知行合一,讲究学以致用。 三娘的这个儒学派别极大有别于北宋逐渐兴盛起来的朱程理学,虽然此时朱熹还未出生,但这个儒家学派中分量极重的理学已经在北宋二程的引领下展开。朝中就有极重理学的杨时为官,理学已经开始兴起。 理学讲究的是敬天道去人欲,讲究的是天道人伦,讲究的是礼教大防。而三娘倡导的心学则与理学刚好相反,它更加尊重人性和客官实际,从知行合一中导人入天道正理,更加讲究儒学应该是格物致知,学以致用。 自从三娘在山东路孔氏支持下,开始倡导这个学派以来,有许多儒生都成了这个学派的支持者,在三娘看来儒学并非一无是处,相反的心学学派更加适合现在的王朝,儒生更加应该重视格物致知和学以致用。同时,三娘在她的心学学派中又加上了复古的意味,强调儒生当恢复君子六艺,要学习汉朝儒生那般,诗与剑同行,君子除了知书达理之外,还应该武御兼修,就好似汉朝的儒生一般,一边仗剑平天下,一边耕读治国家。三娘心目中完美的儒生道德和行为,便是汉朝儒生那般,诗与剑皆在手,而不是宋明以后的百无一用是书生。 三娘这个学派兴起之后,世人成为泰山学派,山东路内文人文官多是此学派之人,通过用这些人更换掉现在各地的贪官污吏,三娘自信可将泰山学派传播得更广,以此来达到休整儒学的目的,从而在今后能让汉人复兴起来。 是以山东路内儒学文官,讲究的都是学以致用,格物致知,他们不但学习诗经,也学耕种水利,也学自然科学,达到知行合一,以此来治国理政,而不似宋朝其他地方官吏那般,只讲究权术、御人和如何曲媚献上、坑害百姓,也不似后世宋明官吏那般,只知礼道,而不知兵谋战略。更不似后来明清,重农抑商,贬武崇文。 开封的诏令一道道的下达,山东路数千已经在各个官吏位置上磨练过的文官们分赴各地,或接人知州,或接人知县,或接任学官,开始接掌各地政局。而不服的地方文官却无力反抗,一来三娘是以朝廷抗金大义出发,占据了法理制高点,二来现在大宋的地方官就没有干净的,贪赃枉法的极多,一查一个准,三来地方官吏手中那点可怜的兵权又能做什么呢?须知北宋末年的地方军力极弱,否则也不会出现几百个贼寇占据一个山头,地方官府就束手无策的局面。 是以在北伐开始后的几个月时间内,三娘更换了天下三分之二以上的官吏,正如三娘所说,天下可能什么人都缺,就是不会缺做官的人。 而做替三娘这件事的人,三娘选择了娄敏中和黄文炳两个。便在北伐之后的旬月之后,黄文炳从山西林冲麾下被召回开封来,同时回到开封的还有宿元景与李纲。 三娘先见到的是李纲,宿元景与李纲自白帝城出发,走水路北上,而黄文炳则是因为太原战事耽误了些时候。李纲见了宿元景后,看了三娘亲笔的书信,宿元景又在一旁剖析得明白,加上李纲此人重国更重于君,于是很快便答允宿元景回朝为官。 到了开封后,宿元景引李纲先到三娘太师府见三娘,入得太师府时,这里原本是蔡太师府邸,只见这里没了蔡太师府时的浮华奢靡,往来都是行事匆匆的各级官吏,整个大宋朝大小军政事务皆从这里发出政令,往来的官吏皆是繁忙无比,看起来就是一派欣欣向荣之色。 李纲看了后叹道:“昔年蔡太师府中,骄奢淫逸,往来官吏皆是钱财重礼,酒色财气,如今却是务实求真,军政繁忙的景象,真是气象一新啊。”宿元景笑道:“这便是扈太师与蔡太师不同之处,她是真正为天下在做事。” 入到府内,三娘办公的静止堂内,李纲见到了三娘,此前虽与三娘有过数面之缘,但都是行色匆匆而过,如今再见时,只见三娘一身乌帽狩服,明眸善睐,目光柔中带刚,署理政务时气派雍容,属下官吏皆恭恭敬敬。 宿元景与李纲在一旁等了一会儿,只见三娘刚刚分派了娄敏中等人几件差事后,娄敏中等人告退而去,三娘这才起身来迎接李纲与宿元景。 两人与三娘见了后,三娘命人上茶,请两个都坐了,也不废话,张口便笑道:“李相能回朝任事,国之大幸。”李纲谦逊道:“太师说笑了,如今李某白身,已经不再是官身,李相二字不敢提起。” 三娘摆手道:“李相在我心中便是宰相之能,官身诰命不过一纸文书而已,能真心实意为国为民者,便都是宰相。”顿了顿三娘又道:“如今北伐战事吃紧,右路军乃是岳飞副元帅统领,急需一位德高望重之人前去坐镇,不知李相可愿往?” 李纲想也不想便道:“卫国保家,责无旁贷,李某愿往,便是只为军前一小卒也愿意。”三娘抚掌笑道:“李相果然是心怀家国之人,旁人领军都在意的是自己能得何等官职,而李相却只一心愿往,高下立判啊。” 当下三娘起身从公案上取出一份官诰来道:“李相未曾回朝前,已经与陛下、朝廷奏报过,便封李相为右仆射兼中书侍郎,观文殿大学士,领北伐右路军都元帅之位。” 李纲急忙起身拜领,他自从被钦宗贬官之后,一直忧患国难,二帝蒙难时,更是心急如焚,如今能领军北伐,自然是心怀激荡,领了官诰后,老泪纵横,几乎哽咽。 三娘与宿元景劝了几句后,便命人领李纲前去燕青那里点兵,李纲也不推辞,便到开封当天就点了五百禁军护送,便直往山东路莱州港,那里自有海军派遣船只护送李纲北上燕京,接掌右路军兵事。 李纲走后,三娘心头一块宏愿总算完成,北宋末年抗金三杰之中,李纲与宗泽都算是避免了历史的遗憾,两位抗金豪杰都能亲自领军北伐,也不必向宗泽那样临终前还在大呼过河。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种师道已经殉国,未能亲自领军,而由他弟弟种师中领军北伐,也算是稍补遗憾了。 三娘感怀了一会儿,又请宿元景坐下说话,便将自己调整各地官吏的方略与宿元景说了。宿元景自然是支持的,北宋末年的吏治极度黑暗,也是到了非要调整不可的地步,借这个机会调整,宿元景也是赞成的。 但宿元景还是提出了自己的忧虑,只道:“太师整肃天下吏治本是好事,但任用之人,须得秉公持正,能够狠得下心来,否则政令下达,不能全盘实施,只怕整肃吏治会半途而废。” 宿元景没有说得太明白,三娘也知道其中关键,他担忧的便是官官相护这一样,天下吏治败坏,并非一两个官员这样,而是当时大宋朝自蔡京以下,各级官吏都腐朽崩坏之故,是以要动吏治,所用之人定要是能承受千夫所指的压力,还要能冷下心来,做个心狠手辣的酷吏,不计骂名,不计得失,不计亲情的。否则任用的人抗不住压力,半途而废,那整肃吏治也只是停留在纸面上的政令而已。 三娘淡淡一笑道:“此事不必担心,我已经物色好了两个人选,这两个人定然会成为天下官员闻风色变的酷吏。”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枯四章北伐酷吏清官治 南侵金军终肃净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三娘所说的酷吏便是娄敏中、黄文炳两个,再与宿元景定策之后,次日黄文炳风尘仆仆的从山西赶回开封来,三娘便即在府中召见。 黄文炳自从去岁随林冲在山西用兵以来,已经近十个月未见,只见他虽然又消瘦了几分,但精神奕奕,眼光中满是兴奋之色。拜见了三娘后,三娘笑吟吟的扶起他来道:“听闻山西多美女,你在山西收了几房姬妾呢?” 黄文炳本来已经起身,听得这话,又吓得拜下道:“小人不敢,只因山西战乱,许多妇人流离失所,没了家人,小人与林教头商议,便将这些妇人配给麾下将士。小人只是选了几个孤苦无依的妇人在身边,照料起居饮食而已。” 其实在山西的军马解救了许多被金人掳劫的女子,这些女子失了家人,孤苦无依,于是林冲与黄文炳商议后,便将她们配给军中单身将士们,一来解决将士们的婚配问题,二来算是给这些可怜女子找了个家人依靠,三来山东军将士找了当地的女子为妻,更能融合关系。此事林冲已经禀报过三娘,三娘以为此事可行,于是照准,此刻说来也只是调侃黄文炳而已。 当下三娘嗯了一声道:“纳几房姬妾也无不可,只是要善待人家,不可始乱终弃。”黄文炳应道:“小人省得。”三娘微有些戏虐的问道:“我那林师兄可曾也找了几个姬妾?”黄文炳却摇头道:“林教头不曾找,我与其他将领都劝他收几个,但他都不曾收纳,起居饮食还是亲兵照料。” 三娘暗赞林冲对林娘子情深义厚,是问自己是做不到的,暗想道:“若还是男儿身时,定然是多纳几个的,哪会像师兄那般吊死一棵树上。”转念又想来,现下虽是女儿身了,但似乎被自己假凤虚凰过的女子也不在少数啊,宋玉莲是一个,陈丽卿是一个,还有现在的嬛嬛女帝,还不算只有数夕欢寝的孙二娘、琼英等人,想来终是秉性难改。 心中嗟叹片刻后,三娘命黄文炳坐了,便说起整肃吏治,更换天下官吏之事来。末了三娘说道:“整肃吏治,安插人手,此事关乎日后开朝立国,我要定国时候无人反对,也要天下吏治得到整肃,此乃一举两得之事。如今开封中枢官吏有娄敏中整治,而其他地方官吏,我想由你去办。” 黄文炳闻言,一撩袍角,再次拜倒在地道:“小人定当竭尽全力,整肃天下吏治。”三娘嗯了一声,命他起身来,缓缓说道:“整肃天下吏治,并非轻易之事,我打算任命你为礼部侍郎兼任监察御史,并且给你准备了燕青那里的三千禁军为羽翼,明里便是你这个巡访各地、监察吏治的监察御史之护卫,此乃明面上给你的刀剑。暗地里,锦衣卫也交给你调配人手,此乃暗中的刀剑。另外我还会命各地白莲教众为你耳目,若有必要时,也可调动教众。此三管齐下,我想你该能收拾天下那些贪官污吏了吧。” 黄文炳闻言大喜,他整肃天下吏治,若是有三千军马护卫,所到之处,定然无有不服的,暗中还有锦衣卫、白莲教众可供驱策,自然无往而不利。 三娘又道:“另外我会安排陈东与裴宣为你左右手,襄助你行事。切记,整肃吏治便要狠下心来,辣手整治,乱世用重典,切不可半途而废。若是此事有什么偏差,你也不用回来了,就等着我另外差人来拿你。” 黄文炳拜道:“小人定然不辱使命,定会做好此事!”三娘用黄文炳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黄文炳此人在水浒原著中就是个在其位,谋其事的人,为了检举宋江的一首反诗,而尽到了一个宋朝臣子该做之事。他诨号叫黄蜂刺,可见对于那些犯了国法的人来说,他就是死咬住不放的黄蜂刺,而且做事狠辣不留情面,用黄文炳整肃地方吏治,三娘很是放心,更何况她还安排了同样嫉恶如仇,不畏权贵的太学生陈东与同样铁面无私的铁面孔目裴宣两个为他副手,此事定然无虞。 果然,黄文炳、陈东、裴宣三个领命后,便各领禁军出京,分头巡访、监察各地吏治,明里有禁军军马护卫,暗中有锦衣卫扶持,民间有白莲教众传递消息,加上各地军民都深恨那些作威作福的贪官污吏,三人所过之处,如竹篦梳理,自京东东路开始,从北至南,大宋国土上掀起了一次大规模的整肃吏治事件,史称北伐清吏治。 原本朝中许多老成持重的臣子都反对在北伐这种时候来整肃吏治,但三娘却乾坤独断,偏偏就在这个时候整肃吏治。在一次朝会中,三娘便当众说道:“自徽钦二帝以来,天下吏治腐朽久矣,其祸不下金兵入寇之祸,当此乱世,当用重典,不可迁延姑息!” 也有朝臣担心如此手段,会乱了国中后方,对前方北方战事不利,但三娘却也做了驳斥。后世解放后抗美援朝时期,国内也在忙着肃清国内土匪和国党残军,也在整肃国内,同时进行着抗美援朝战争,其实只要民心所向,是乱不起来的。 此刻的大宋也是这般,各地官吏虽然有地方实权,但这些人坑害地方,各地百姓皆深恨之,谁肯与他为伍作乱?更何况早有白莲教在民间掌控民间舆论,自然无人替那些贪官污吏说话。而那些与贪官污吏勾结的地方豪强,则或被开到的禁军解决,或被锦衣卫暗中刺杀,也掀不起风浪来。最为坑爹的就是宋国的地方军制,那些想要武力反抗的地方官吏准备拥兵起事时,才发现自己手中的地方厢兵皆是老弱残兵,也算是宋朝那将天下精锐集中到禁军的坑爹国策做下的唯一一件好事了吧。 同时宋朝还有一个奇葩规定也帮了大忙,各地官员每三年就要调任,是以许多官员其实根基都不深,要换掉他们其实也不是难事。 而整肃吏治之后,山东路储备了大量的文官人才,从三娘开藩镇以来,每年都坚持举办科举,天下寒门士子没裙带关系或没钱疏通入不了太学的,都到山东路来参加科举,加上三娘开科取士不但注重儒学,其余但有一技之长的人都量才录用,是以每年山东路科举后都有许多人当官。 当时录取这许多人,都充到山东路各处为官,一时间可是为官的人极多,但也是因为这般,山东路不论民政、军事、生产、地方管理都得到极快的发展。 现在这些预备的文官便有了一展所长之处,接到诏令后,便陆续到开封领了官凭印信,便即分赴大江南北上任,去接人黄文炳梳理之后的地方官职。 而这些山东路出身的文官接掌地方后,开始整肃地方吏治,这才是重要的一件事,只因宋朝官员更换地方频繁,是以地方的管治其实更多的是靠地方的那些吏员们,这些人中也有贪赃枉法的,而且不在少数,同时这些人还是本地人,是以比起官员来说较为难弄。 三娘对吏治的整肃分为两步,第一步便是更换官员,第二步才是整肃吏治。整肃吏治三娘采用的办法是将吏员纳入正式官制体系当中,引入了她在山东路的新政,以地方乡官取代吏员制度,采用地方乡民选举的办法,五年更换一次各地官府中的吏员。当然吏员的整肃是在北伐胜利后才实施的,此时按下不表。 却说李纲接令后,便即自莱州港登船北上,当见得山东路海军的雄壮时,李纲知道大宋的改朝换代已经无法避免,那女太师不论是军力、人望还是权势都是无人可比的。在路过山东路几处州县时,只见这里各处百姓安居乐业,人人称颂三娘圣德,都在传颂三娘乃是镶星天命,上天定下的女帝圣天子,更有子嗣也是上天赐给,有感而孕生下这子嗣,便连天赐正朔都是名份已定。 便在山东路州县,李纲也见得许多儒生,他们都在奉讲三娘创立的心学,讲究格物致知,讲究知行合一,讲究学以致用,这种实用主义的儒学很合李纲的脾胃,读圣贤书所为何事?不就是学以致用,造福天下百姓么? 出海之后,不一日到了燕京,留守燕京的牛皋等大将接住李纲,便在燕京接任了北伐右路军统帅,此时岳飞已经领军东渡辽东半岛,李纲接任后便即整军,只等宗泽大军到来后,夹攻金国四太子完颜宗弼所部。 宗泽与关胜军马在河北与完颜宗弼所部金军鏖战数场,完颜宗弼兵马不及北伐中路军雄厚,兼之闻得燕京失守,后路被断,燕山诸处隘口皆已经丢失,完颜宗弼只得且战且退,想要自大同府退出燕云十六州,但左路军很快也扑了上来,大同府也被围困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