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任侠》 001章 纨绔锦毛獒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北宋大观年间,大名府治下有座萧家集,集内族长本是大辽南院枢密院行走的文官。因触怒辽国仁圣大孝文帝耶律洪基,被贬做平民永世不得为官。加之时逢辽国权佞耶律乙辛把弄朝政,迫害异己,萧氏便随不少辽人携家眷迁至大宋。 萧氏族长凭着殷足的钱粮,擕百十号族民于大名府宗城县北盘住。此地乃幽云北地至大宋四京之一HB大名府的必经之地,商贾行人南来北往,萧氏一族便做起酒馆客栈的营生,萧氏族长生财有道,引得不少汉人佃户庄农、走贩私商迁居于此聚集,使得此地逐渐成做一个小集镇。为敬此集镇开拓者萧氏故称之为萧家集。 萧家集有良田市集,东倚H县南临大名府。又地处官道附近,前往雄州、霸州榷场的商贾大多都要途径萧家集,故而集镇里酒肆、茶馆生意更为红火,萧家养着千来户佃农,外加集镇内的酒楼车行、大名府里托专人照拂的当铺、米行,不但财大气粗,附近的员外商户更少不得卖萧氏族长的面子。 这萧氏族长汉名唤作萧贺,妻室早亡却未续弦,膝下有个独子唤作萧唐,寓意其已归化汉唐,萧老爹只期望着这个儿子踏实本分些,能守住萧家这份基业也就是了。可谁想这萧唐自幼顽劣跋扈,带着一众帮闲祸害乡里,闹得萧家集鸡飞狗跳,乡众皆是敢怒不敢言,戳着萧唐的脊梁骨给他起了个“锦毛獒”的诨名,暗骂其家世富贵,却如条凶獒恶犬般嚣扬凶狠。 这“锦毛獒”萧唐无法无天,唯独畏惧他那不怒自威的老爹,平日在萧老爹的棒喝下不得不收敛些。可直到萧家买了个流亡无助的丫鬟,萧唐却又动起了浑心思。 那丫鬟姓马,家世本是大辽国境内的汉人,她家兄长因口角杀了个契丹族长家的少子潜逃,全家也被迫避祸逃到大宋来,颠沛流离中那丫鬟的父母病亡,举目无亲的她不得不卖身葬父葬母,把自己卖到萧家做了个婢女,改了丫鬟名唤作迎春。 这迎春生得水灵秀气,身段更是袅袅娜娜。萧唐正是对男女之事刚懵懵懂懂的年纪,又经周围人等言语撩拨得心痒难耐,几碗黄汤下肚,便撺掇着几个亲近的庄丁去寻迎春。 “少爷!”丫鬟迎春被萧唐等几个无赖困住,不禁羞怒道:“我虽是少爷家的婢女,身份卑微,却也知道守节贞烈的道理。坏良家女子清白,与衣冠禽兽又有何异?” 萧唐顿时愣住了,他没想到这平时来看柔弱唯诺的小丫鬟性子居然如此刚烈。他心里顿时又是一股野火燃起,他堂堂萧家集的大少爷竟在一众帮闲前被个丫鬟如此数落,加之他尚未经男女之事,又哪懂得怜香惜玉、甜言蜜语的道道?你骂我作衣冠禽兽?好,本少爷便做个禽兽给你瞧瞧! 萧唐拦腰抱起迎春,也不理她挣扎径直便往庄院后的草垛走去。他个集镇大户的少爷,要本家婢女迎春的身子本就是稀松平常之事。半大的年纪下他也懵懂能感觉到男女之事的快活,今日就正好拿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娘们练练手段! 迎春刚被扔到草垛上,她的碎花衣襟便已被萧唐扯开,翠绿襦裙也被褪去了一半。萧唐骑在迎春身上一通乱吻,贪婪嗅着她身上香若幽兰的体香,胯下一股热流更是直充脑门,双目发红着撕拉迎春的裘衣,一只魔爪更直接探到她的双峰间。 “畜生!你做的好事!!”萧老爹的怒喝就如一盆凉水直从萧唐头顶淋下,他惊慌着跳起身来,远远望见萧老爹怒气冲冲地带着几个庄丁直奔草垛冲来。 萧唐兀自惊疑着,萧老爹午后本该去集镇南田园点查收成的庄稼,如何如此快便撞破了他的好事?正纳闷时萧唐眺望见萧老爹身边一个庄户,正是平日常厮混在萧唐身边的一个伴当,那庄户和萧唐对上了眼便立刻低下头,沉默不语地随萧老爹跑来。 “萧义!是你这个狗奴才阴本少爷!看本少爷不扒了你的皮!”萧唐咬牙切齿狠声说道,但眼见萧老爹怒气冲冲地带庄丁奔来,按自己老爹那性子说不得非打断自己条腿,萧唐狼狈地窜起身来,胡乱系紧松垮垮的裤带,夺路直逃向方才系着马的树林跑去,他解了缰绳,跳至马背上,猛地打上两鞭,那马便驮着萧唐直喇喇地冲出林中。 直至萧老爹的怒喊与众人的呼喝声远远抛在身后,萧唐放下心来,不禁啐骂道:老爹恁地无理!咱要了个婢女的身子又有甚么打紧的?待他两腿一蹬去见了阎王,还不得指望着我给萧家传宗接代?可见那老爹恼怒的模样,看来只得等他消了火才好回去。 萧唐转念又想道:萧义那贱厮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是怎地?平日他虽然木讷寡言,不似其他几个帮闲讨本少爷欢心,可也倒本分老实,怎么今日猪油蒙了心窍敢向萧老爹告本少爷的黑状?萧老爹最多罚我一番,可我不还是这萧家集的少主子? 想到自己被老爹追着仓惶逃遁,自己也算是在一众帮闲面前现了眼,萧唐越想越恼,手里的马鞭撒气地狠狠抽在胯下惊马身上。马儿吃痛,更是狂奔开来。 树杈柳枝噼啪打在萧唐脸上,他这才发现自己慌不择路,已策马奔进萧家集东面的片山林中去。“蠢畜生!识不得路么?”萧唐骂道,他急拽缰绳,马头被生生拐到一侧,顿时失去了平衡。山林中土地凹凸不平,马儿悲嘶,更是一下踏进个半陷的泥洞中,顿时前蹄扑倒下去。 “啊呀!”萧唐只感觉眼前一花,双脚脱镫被从马身上甩了下来。他滚了几滚,脑袋重重撞在山丘间凸起的块岩石上,登时头迸鲜血昏死了过去。 未过多久,闻见响动声前来探望的几个庄客一瞧,面面相觑番番后,急匆匆大喊道:“不好了!少爷坠马啦!” 萧唐满脸鲜血,身子也止不住地抽搐着,过了半饷他的身子慢慢平复下来,嘴里不清不楚,却念叨着让人莫名其妙的话:“靠,这也能撞上,车险能陪吧…?” ※※※※※※※※※※※※※※※※※※ 王远扬很郁闷,真的很郁闷。 本来他不过是工作了五六年的小白领,每月两三千块钱还时不时要加班,还好在家乡生活工作,不需要像很多人考虑买房的成本,但准备和相亲认识的女朋友结婚,女方可不想婚后与王远扬的父母同住。 这虽无可厚非,但王远扬总不能让自己父母搬出去租房子住去,没办法他只能勒紧裤腰带攒钱买新房交首付,却没想到这节骨眼上又出了大事。 他的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退休职工,也没太多的积蓄,可儿子结婚的事他们和天下父母一样都为自己的儿女操碎了心,恰巧那时老妈的一个朋友忽悠王远扬他妈去买理财,平常谨慎节省的老妈也是想给王远扬婚后生活多攒些钱,却不想理财公司的老板携款跑路,王远扬家全部三十多万存款都打了水漂。 老妈因为这是愁得犯了病,王远扬也没任何责怪的意思,那本来就是父母辛苦一辈子赚来的钱,哪怕是太多子女“理所应当”地可以从父母那里因为结婚、因为房子去要钱,可王远扬总想还是光凭着自己撑起一个家,所以相反的,王远扬每月拿大部分的工资补贴家里,只想重新攒些本钱。 只是女方得知了这事便找个理由提出了分手。这倒也是,就那么点钱,又要供你自己的爹妈,那你又拿什么来养我? 从此王远扬更加卖力工作,主动要求加班只为多点加班费,虽然在父母和朋友眼里都觉得他有担当,很努力地奋斗,而只有王远扬自己心里才清楚:原来活着这么累。 有一天,加班到晚上八九点的王远扬拖着疲惫的身子驾车往家赶,却冷不防有个醉汉横穿马路,意识不太集中的王远扬急忙猛打方向盘,车重重地撞在旁边车道一辆狂奔的吉普上,王远扬只感觉脑子中一阵剧烈的撞击,便再也不醒人事。 浑浑噩噩中,王远扬只觉得头痛欲裂,似乎还能隐约听见有人在周围急促地说着什么,自己的身体似乎也被人摆弄着,可他却无法睁开眼睛,微弱的意识只能模糊感受到自己一直躺在张床上,一直持续了十几天的时间。 这段时间里王远扬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他梦见自己成了个跋扈乖张的纨绔子,他家是宗城县一带财力最雄厚的地主,族长姓萧名贺,平素人们都称之做萧老爹的那个人是他的父亲,而他就仗着自己财大气粗家世横行无忌、无法无天…… 后来,他又梦到了无比香艳的情形:他将个姿色秀丽的丫鬟抗到柴垛后,上下其手眼见就要占了她的身子,却没有想到自己严厉的老爹气冲冲地来寻他,慌张下他骑马夺路便跑,却不想马失前蹄,他一头撞向块坚石上。 那感觉极为真实,王远扬就像眼睁睁见着自己要被撞个头破血流一般,他一着急,“啊!”一声喊了出来,身子扑腾下坐了起来。 王远扬便扶着阵痛的额头,边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他发现自己躺在张黄榆木床上,周围桌椅花瓷,格局虽然雅致,但绝不是现代的物具。 就如同房内呆若木鸡,直愣愣站在那像见了鬼一样盯着他看的几个人一样,那几个人褐衣青襦,都是副古代家丁丫鬟的打扮,其中有个人见萧唐(王远扬)醒了过来,赶忙屁溜溜地跑到他面前,连忙说道:“啊呀少爷!你可算醒过来啦!我为你担惊受怕得十几天,万幸吉人天相啊!” 王远扬还没安下神来,迷糊间回应道:“嗯…嗯…那个,谢了。” “嗯?”那家丁一愣,少爷这是怎么了,和我道的这是哪门子谢啊?莫不是坠马真摔坏了脑子? 这琢磨间,那家丁眼见其他几人还愣在那里,一脸的急切关心唰地变作颐指气使,叉腰指着众人骂道:“一群呆鹅撮鸟!各各傻愣在那作甚,还不快去叫老爷来,少爷醒过来没瞧见么!!??” 众人这才忙将开来,叫嚷着使人出去召唤。那家丁转过身,川剧变脸般又摆出副孝子恭孙的模样来,对王远扬谄笑道:“这些奴才都是骡马的贱性,不抽打番不识眼力价儿的蠢鸟。少爷你感觉如何?要不要咱吩咐下人给您备些酒饭来?” 王远扬茫然看了看眼前这谄媚的家丁,又打量周围的一切,他不禁喃喃道:“穿越了?呵呵……”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02章 梦回大宋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萧唐和王远扬的记忆交织在一起,这使得王远扬一时间思维混乱,头脑浑噩不堪,他渐渐稳下神来,打量眼前这个家丁帮闲,渐渐记起了他叫做萧安,为人好插科打诨,为人慵闲懒散每日只图个三饱两倒,倒却有几分小聪明。 只是他靠着奉承萧唐,一副狗仗人势、狐假虎威的奴才相,使得萧家集里面庄客都唤他作“三尾雉”。倒和萧唐(王远扬)读水浒里那高衙内那个帮闲“干鸟头”富安有些相似。 想起这些,萧唐不禁对眼前这标准奴才萧安顿生厌恶,待他又巴结了阵,萧唐按捺不住没好气地骂道:“醒了便醒了,你这厮又聒噪甚么,出去!我想静静!” 听自己少爷叫骂,萧安反而心头一宽,对嘛,自家少爷还是那副臭脾气,看来倒也没摔坏脑子。他连忙嘿嘿赔笑道:“是是是,少爷撞伤了头,自该多静养,小的这就告退。” 萧安正待告退时,忽听有人叩门。走进来的是个四旬上下的男子,萧安见了连忙叉手行礼道:“雷总管,您来了。” 那雷总管嗯了声算是回应,随即一脸关切地望向萧唐道:“少爷,你可算是醒过来了。少爷驾马娴熟,怎地这次却如此大意?” 萧唐理清紊乱的记忆,记起这总管姓雷名贲,在萧家府上除了他和萧老爹,就属他这个内府总管的权势最大。萧家集佃户农收的事由萧老爹和个老管事打理外,萧府在办的大名府车行、米铺以及集镇内一家酒楼的营生都由他打点,外加上这人总是冷面朝人,萧府里十个倒有九个是怕了他的。 想到这,萧唐俯首道:“有劳雷总管费心,我既然已醒了过来,想来没甚么大碍了。” 雷贲眉头微微一皱,萧唐平素说话那会如此客气?再看他神情语气只觉得有些蹊跷,可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只是略微一踌躇,雷贲便笑道:“如此便好,那少爷安生休养便是,老爷那边……” 说到这,他压低了些声音继续道:“老爷听闻少爷醒来也安了心,只是老爷那边吩咐…吩咐少爷你醒了便在屋里休养,绝不可再出庄生事。这一时间他还在气头上,不过这倒也好。待老爷消了气,也不至过于计较那些闲事。” 萧唐脸一红,苦笑着含糊应承了。还没适应这穿越的感觉,却已要背这具身子前任主子犯下的黑锅,况且这事要是放到现在那就是一强未遂的重罪,先别说萧老爹打算如何处置他,萧唐觉得自己冤得真像那唤来六月飞雪的窦娥姑娘。 一旁的萧安嘟囔道:“老爷子好没道理,少爷伤得如此重,却还记惦那鸟事,本又不是甚么要紧的……” 正说着,雷贲脸一沉,厉声喝道:“放肆!我和少爷在这讲话,哪有你这家奴说话的份!?” 萧安浑身一哆嗦,忙噤口不言。随着萧唐他自然可以狐假虎威,对着寻常农户庄客嚣张一番。可是对着连少爷都要让三分的雷总管,萧安心知萧唐可不会为他这么个下人与雷贲撕破脸皮。 雷贲冷哼一声,转头过来对萧唐别有深意地一笑,说道:“我闻得少爷转醒,一来固然是要探访少爷,这二来嘛……是带个人来见少爷的。” 雷贲又是一声高喊:“来呐,把人给少爷带进来!” 言罢,就见两个庄客架着一人进了屋内,萧唐一见,却正是那向萧老爹那告发他非礼丫鬟,原本是自己帮闲之一的萧义。 萧义此时被人架住胳膊,脸上一片淤青,刚进到屋里他便被人踹了脚跪倒在地。虽然受人所制,他脸上却还尽是慨然之色。他和萧安的的爷爷便是服侍萧唐祖上的家丁。这两人父母去世的早,萧老爹便养他们在庄里做些闲差。 这萧义比起萧安截然不同,他性子却坚毅朴实,精干持重。因感念萧老爹的恩德庄里拖擦扫拭、浇剪补砌的杂活干得极为勤快。平日替萧唐喂养着他豢养的飞鹰走犬,更是饲喂得好白山黑水间盛产的矛隼鹘鹰,以及信鸽等飞禽。驯养技巧得法故得了个“青鹘子”的诨名。 加上萧唐与萧安、萧义这两人刨出去主仆关系,都是从小长大的发小,只是随着年龄的增大,童年时的友情被阶级隔膜渐渐淡化开来。是以原来的萧唐虽然嫌萧义木讷寡言,不似萧安般讨他的欢心,却也不曾过多为难于他。 雷贲指着萧义,向萧唐说道:“少爷,正是这萧义向老爷告你的闲状,撩拨老爷气恼,害得少爷你平白遭险。萧义,你还有甚么要说的?” 萧义冷哼一声,说道:“少爷,这次小的害你坠马受伤,也知是犯了重罪。可念在我服侍你多年,处置我前还请少爷听我一言,少爷少年心性,平日好斗莽撞点也没甚么,萧家集佃户庄农,哪个不是蒙萧老爷的恩德过活?可这害清白闺女身子的事……” 讲到这,萧义乜了眼总管雷贲,继续说道:“若是少爷真有心收迎春做个妾室,小的纵有天大的胆子也绝不敢坏了少爷的事。可少爷尽听些谗言风语,亵玩未出阁的黄花闺女再弃如敝履。这事若开了头例,可便真寒了萧老爷,还有萧家集众庄户的心!少爷可不该做那黑心寡德之人,做出这般事来不是条好汉! 说到这,萧义把脖子一梗,朗声道:“小的这番言语少爷您若是能听进去一点半点,便是打杀了我也不敢有半点怨言!” 雷贲眼睛一咪,眼中杀意稍显即逝。少爷尽听了些谗言风语,才要害人闺女的清白?可那些谗言风语是谁讲的?正是他雷贲有意无意暗示萧唐,让萧唐这么个龙精虎猛、红鸾初动年纪的少年郎去找迎春那丫鬟开荤的! 萧义虽然没指名道姓,可他这指桑骂槐骂的正是他雷总管,既然你找死,好,那就成全了你! 雷贲冷笑一声:“原由暂且不提,可你身为少爷的家仆,吃着少爷的、穿着少爷的、用着少爷的,竟还挑拨老爷和少爷的关系,背后阴害少爷?这次你这贼厮作出这等事来,这样的奴才留着何用,天晓得下次还能干出甚么来?” 本来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的萧安见状,顿时变了脸色,他冲上来狠狠给了萧义一记大耳括子,骂道:“你这不开眼的狗东西!猪油蒙了心的蠢杀才!少爷待咱恩重如山你却作出这等事,不打断你条狗腿看来是开不得你那心窍!” 萧义挨了一耳光,望着萧安眼里反而露出份暖意。他知道萧安蹦出来打骂自己是做给萧唐少爷和雷贲总管看的。尽管油滑的萧安和稳重的萧义渐渐对彼此颇有微词,可毕竟两人都是萧家的庄客,又从小一块长大,眼见雷贲暗示要将萧义私行处死,怕事圆滑的萧安还是忍不住跳出来为他解围。 可萧义已抱了必死之心,中国古时历朝乡里宗族制度盛行,纵然有朝廷颁布的律法条令,在民间尤其是村镇乡里还是由当地的族长来处理各种问题,虽然在城市中罚杀下人的事官府会出面管理,可在乡间宗法制度甚至操控着生杀大权,人妇不贞判她个浸猪笼、家仆不忠随意打杀了他,这些事都讲究的是民不举,官不究,萧义自幼在萧唐府上被养大,要他条命当真不是什么难事。 就算是萧老爷替自己担待,可萧唐若是真有心要了他的命来泄愤,萧老爷还能让自己的亲生儿子偿命不成? 再者他通风报信向萧老爹告了萧唐的状,依照萧唐那秉性,往轻了讲说不得也要将他一通毒打,再寻个由头将他赶出萧家集去,更何况这次因为他险些害了萧家少爷的性命。 只是…如此一来,少爷就算杀了我,迎春那丫头还是少不得要被少爷记恨上吧…… 萧义微微张了张嘴,却又再紧口不言,他深知萧唐那乖张跋扈、眦睚必报的脾气,再加上那雷贲煽风点火…若是这时他为迎春求情,反而更是害了她。 “少爷,你意下如何?”雷贲对萧唐说道。 萧唐坐在床上,静静看着那总管雷贲,脑子只里蹦出一个念头: 这个雷总管,很有问题! 从脑海中浮现的记忆中使得现在的萧唐了解,包括这次强占丫鬟迎春的事,过去的萧唐好勇斗狠、或欺凌庄客时很多时候都是这雷贲有意纵容、甚至挑拨的,本来曾经的“锦毛獒”只是个莽撞偏激的少年来,察觉不出这自家的总管在用自己的方式去操控他,可如今的萧唐拥有两世的记忆,更可以用第三方的角度来分析雷贲。 他明明知道萧老爷子为人正直,却挑唆着萧老爷的独子胡作非为,现在更是怂恿他动用私行处死家仆萧义,这只会弄得萧家父子的关系越来越僵化,他这是想做什么?他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莫非……他这是要鹊巢鸠占,架空了萧家父子,夺下萧家这份产业!? 萧唐对雷贲生了戒备之心,他心里打定主意,摆摆手说道:“是我自己莽撞,又干萧义何事?” “嗯?”雷贲、萧义、萧安等几人讶然望向萧唐,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横行乡里,乖张暴躁的纨绔小霸王,这事竟然就这么算了? “可是……少爷。”雷贲说道:“难不成就这般了结?这萧义如此做,显然没把少爷你放在眼里…” “雷总管,萧义总归是我的家仆。”萧唐打断了雷贲,说道:“此事我自有计较,既然我已无恙,眼下也没必要多生事端,此事就不劳雷总管费心了。” 见雷贲还有话要讲,萧唐又说道:“萧义不过是向家父告之……告之我的荒唐行径罢了,他如此做本就没有甚么过错吧?” 雷贲眉头一皱,萧唐他可是再清楚不过了,别人眼中在萧家集不可一世的萧家长子,对于他而言只不过是个和他老子心结甚重,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罢了。 从小被萧老爹耳提面命、严加管教的萧唐,随着长大却变得愈发叛逆顽劣,这时候他所做的不过是刻意纵容,有意向萧老爹隐瞒萧唐的劣迹,这萧家集的少爷便视他如亲信长辈,愈来推心置腹地听从他的建议。 可现在看着眼前的萧唐,雷贲对他满是种莫名的陌生感。这小子似乎在有意和自己划开距离,坠马摔到了头,反而把这小子摔开窍了么? 雷贲并没有把不满表现在脸上,说道:“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多管闲事了吧。少爷且安心休养,我等这就告退。” “且慢。”萧唐对其他庄客道:“你们且先和雷总管离去,我和萧安、萧义还有话要讲。” 雷贲别有深意地打量了眼萧唐,暗自哼了声,便带着压架萧义的两个庄客退了出去。 房里,萧义、萧安一个站、一个跪,迷惑地瞧着萧唐,却不知道眼前这自家少爷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萧唐沉吟半饷,叹了口气,说道:“站起来说话吧。” 萧义迟疑了下,站起身来道:“少爷,我……” “道歉的话就免了吧,你本就没有什么过失。”萧唐说道:“错的是我胡天胡地、轻浮浪荡。你刚才说的一点都不错,有些事做了算不得一条好汉!你不但没错,反而有功。” “少爷…你真没摔坏脑子?”萧安惴惴问道,见平日再熟悉不过的少爷言行举止判若两人,他和萧义真怀疑萧唐是不是失了魂魄,被哪里的孤魂野鬼夺舍占了这副皮囊。 “你这厮才摔坏了脑子。”萧唐白了萧安一言,他望着眼前困惑不解的两个家仆,他在脑海里,在萧唐过去的记忆深处看到他和萧义、萧安三人童年时捉鸟捕鱼、欢畅玩耍时的景象,萧义老实,总是被他和萧安耍弄,而萧安则是个快嘴诙谐的活宝,总是能逗得他们哈哈大笑…… 那时童心无邪,彼此间还不分甚么高低贵贱,每天都是那般快活。可随着三人慢慢长大,因父亲严厉管教反而愈发抵触的萧唐渐渐变得暴戾横行,加上身份地位上的差距使得萧义对萧唐的态度,就像是鲁迅笔下的闰土,变得寡言恭顺,只能把过去的情谊尘封在自己的心底。 想到这,萧唐对萧义说道:“萧义,咱们都是从小长大的知己,是兄弟!我信你,你总不会害我,不是么?” 本来怨愤的萧义听罢,一股暖流直涌胸口,不知觉已是热泪盈眶,心里念到:少爷…少爷他还记得我们过去的情谊,只是为何他转醒来突然间就变成这副样子? 而萧安则傻了眼,心下想:完啦完啦,少爷这哪里是摔傻脑子,莫不是失心疯了吧?他平日哪是这般讲话?不过……如果少爷如果以后都是这般模样,似乎倒不坏…… 萧唐又望了眼萧安,哼声道:“你小子倒是光鲜,终日仗着我的脸面,府里府外可没少张扬跋扈。” 萧安一听顿时收了满心的疑虑,叫起撞天屈来:“少爷呐!我对你可是一片忠心,天地可鉴啊!我还不是按你的吩咐行事,从不敢有丝毫差池啊。” “行了行了,天地可鉴,你还犹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呢。快收起你那副嘴脸,见了我就烦心!”萧唐不耐烦地打断了还在表忠心的萧安,说道:“你们就当以前的萧唐已经死了吧!我如今确是要换般活法,不再干那些荒唐事了。” 萧唐的话只能说到这个份上,他总不可能还要给萧义、萧安两人解释自己是来自近千年后的世界,赶巧不巧着附在他们这死鬼少爷的身上了吧? 听闻古时候有个叫周处的,也是撮盐入火、霸道张扬的性子,可后来屠龙杀虎除三害,名头倒一直流传至今。那人莫不是也曾摔了头转了性,才性情大变的?萧安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 而萧义心里则念叨着:原以为按少爷的性子,此番我必死无疑,哪曾想到少爷似换了心窍般?也罢,若少爷真一直如此,我这条捡下来的命全然卖于他也倒心甘情愿。 萧义萧安两人虽然被萧唐这突然极端的转变闹得凌乱,可少爷如果真能痛改前非,对萧家集而言总归是好事。 与此同时,萧唐等三人所不知的是有个老者正站在门口,倾听他们间的谈话。那老者身着宽氅直裰,六十上下的年纪,脸上道道沟壑显得苍老,而眉宇间透着股精明与干练,此时他却露出股不解的神情。 他正是萧家集的主家翁,萧唐的父亲萧贺萧老爹。萧唐坠马昏迷不醒的时日里,虽然萧老爹也来探望过萧唐几次,可当他得知萧唐转醒时,又想起了自己儿子做的那些荒唐事来,气恼着命人叫萧唐禁足在府里反省。 萧老爹前后三个孩子都过早夭折,四十多岁才老来得子,有了萧唐这根萧家的独苗。萧老爹自然是望子成龙,自萧唐小时开始就对其严加管教。可虽然萧老爹为人正直,在萧家集中声望颇高,但他却全然不懂得如何教育萧唐。 原本那个在自己面前唯唯诺诺、谨言慎行的孩童,渐渐长大成了在自己面前阴奉阳违、面恭内怨的少年,萧老爹不光随着时间身子渐渐衰老,心境更加是苍老无力。 这次萧唐因轻薄庄内的丫鬟,逃避他的责罚慌张逃跑却坠马昏迷,萧老爹又是愤慨、又是焦虑,毕竟萧唐是他萧家的独苗。当他得知萧唐复苏醒过来后,心里先是一定,再想起他那儿子办的荒唐事,他气不打一出来,随即命人喝令萧唐禁足等他重责。 可是……若是家法惩戒有用,这不肖子也不会是如今这副模样,萧老爹黯然想到:人言淮橘为枳,当年祖父、父亲在辽朝做到南院都统军司统军使、南院祥稳(契丹语,将军、长官之意),当年他也于南院敌烈麻都司(掌礼部)听差,也是坚忍恪己的人物。怎地如今萧家流落大宋到了这一辈,到了这一代却如此不成器? 萧老爹心下计较一番,独自悄然行至萧唐卧房,想看看萧唐醒来后作何反应。他恰好听到萧唐与萧安、萧义两人的言语,也摸不清自己那叛逆的儿子言语为何与平常比较大不相同。 忽然萧老爹望见有个家丁正匆匆朝萧唐卧房跑来,他眉头一皱,转身闪至一侧。那家丁心急火燎着,本欲向萧老爹禀告却寻不得,慌张下直奔着萧唐卧房跑来。 “不好了,少爷!迎春那丫鬟又要寻死!张二和李小石守着却拦将不得。” 萧唐听家丁一说,腾地站起身来,也不顾脑袋又是一阵眩晕。对啊,这事也没算全然解决呢,叫迎春的丫鬟性情倒真是外柔内刚,其实这时很多大家大户的婢女反而盼着自家老爷少爷相中自己,一亲芳泽若能讨得欢心,从此麻雀上枝头做个偏房妾室,也不必再做那劳力劳苦着做伺候人的下人来。 这丫鬟不但不甘心如此被萧唐(过去的锦毛獒)污了清白,反而要以死明志,听来在他昏迷间这还不止闹腾了一次,说不得这笔烂账要算到自己头上。可其他的事还好,这事……该怎么解决!? 萧唐叹了口气,对萧安、萧义两人说道:“走,咱快去瞧瞧。” 待萧唐三人随着那家丁赶去见迎春,萧老爹从屋转角处闪出身来,怔怔望了阵,也追随上去。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03章 烦恼事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当萧唐赶到萧府下人的偏房处,刚进门就见梁上悬着白绫,有个丫鬟拦腰正抱着迎春,还有两个家丁在苦口婆心劝着,而那迎春却不依不饶着,而当瞧见萧唐进来,众人齐刷刷着望向他,一时间寂静无声。 迎春见是萧唐,她挣开拦腰抱她的丫鬟,将垂搭下的一绺秀发拢过耳,一脸决绝坦然道:“少爷既已醒来,也当知道奴婢虽为卑贱的下人,比不得少爷身娇肉贵,却也不是水性杨花出卖清白的娼妇,奴婢蒲柳之姿,受不起少爷的宠辛!” 其他的丫鬟家丁听了莫不黯然,虽摄于萧唐以往的淫威不敢有所表示,可他们瞧着萧唐的眼神,分明带着黑暗的封建社会里受压迫的劳苦大众愤慨怒视地主恶霸的模样。 萧唐一时缓不过神来,只嗫嚅道:“万事好商量,又何必寻死觅活呢…?” 迎春凄然一笑:“怪只怪奴婢时乖命蹇,哪敢埋怨少爷?!那日奴婢止不…止不住少爷的行径,可所幸虽脏了身子,却没失了贞洁,到了九泉下也有面目见我父母。” 萧唐一急,一句“我不是还没把你怎么样么?”差点冲口而出,又吞回到肚子里去,想起记忆里那香艳刺激的场面,他不由得心里一荡,萧唐慌忙收敛心神,眼下可不是YY的时候,但是这种事……就算后世社会比宋时开放得多,可这般情况下,强未遂的双方怎么可能经友好协商言归于好,从此皆大欢喜?好像什么虐恋的泰剧、重口味的言情小说有这种桥段。可我又没看过,上他娘的哪去借鉴!? 迎春、萧安、萧义以及其他丫鬟家丁神情复杂地看着萧唐,有的好奇萧唐会做何答复,有的则担心昔日那个暴躁的锦毛獒按捺不住又发作起来,还有的……就如迎春正冷冷瞧着萧唐,她现在连死都不怕,倒要看看眼前这衣冠禽兽还能摆出副甚么嘴脸来。 而萧唐呢?现在则在搜肠刮肚地回忆原来网上所看到那些五花八门的流行语,看看能否安抚眼前这寻死闹活的丫鬟: 闹什么闹,我又没抢你鸡蛋……呸呸呸,宋朝的人哪听过这笑话,再说这场面说这个忒不应景了吧? 生活不就像是一场强,当你无法反抗,那就……呸呸呸,不对。怎么招?这是嫌人不够配合,要求人家再来一次? 你的身体尚未被玷污,你的心灵依旧纯……呸呸呸,太装逼范了吧?这是想把人家逼疯还是想让所有人把自己当疯子? 萧唐心下正思量间,他望见迎春一脸的淡然、坦然,她秀气的眉眼只是静静看着自己,只是桃红的嘴角微微撇起,似是不屑、似是冷漠,虽然她面容姣好却不带一丝的妖娆,冷漠的神情似座冰山隔在她与萧唐之间,清秀小家碧玉,此时更像是一颗濯而不妖的清莲。 萧唐看着迎春,她那神情,就像小时看的电影里那加入红色娘子军的琼花,或是受尽迫害的白毛女喜儿似得,那自己岂不成了……呵呵。 萧唐摸摸鼻子苦笑了下,他终于开口淡淡地说道:“你寻死,就是因为我这种人,这样你就不觉得不值?” 迎春没想到萧唐会这么回答她,不由得愣了愣,随即有些着恼地问道:“少爷你这话什么意思?!” 萧唐心思飞快转了转,他做出副无赖痞子相来,冷笑道:“不错,我是动了你,可结果如何咱们都清楚得很。因为这你便闹着寻死?你的命就如此不值钱?嘿嘿,丫鬟就是丫鬟。” 迎春虽贞烈,可也是个注意涵养,从不和人急头白脸的闺秀,可是听萧唐这般嘲讽直气得她浑身发抖,指着萧唐痛骂开来:“奴婢确只是个小丫鬟!可卖于你萧家的不是我这清白的身子!不错!奴婢的命是不如少爷你的金贵!可…可少爷也不用如此言语侮辱奴婢!!” 迎春边骂着,泪珠儿却按捺不住唰唰地流下,萧唐仍只是摆出副贱样,真如个无良纨绔般笑吟吟地瞧着,可他心里却在一直核计着。眼下这般场景,若要劝迎春那丫鬟,只怕她更要闹着求死图个好名声,那么反而不如激她一激,转移她的注意力,这么或许还能有些效果。 萧唐挖了挖耳朵,嗤笑道:“有甚么不能说的?难道我说错了么?先前纵然是我做得不对,眼下你自己作践自己,还不能让人说么?” “你、你……”迎春气得****一起一伏,俏脸儿也一团潮红,全然不见开始时淡定安然的模样。其他丫鬟家丁听了也都心里不忍,可哪个敢反驳萧唐? 萧唐装作不耐状摆摆手:“我什么我?事已然发生又能怎地?本少爷再用不着你来服侍,你卖身的契书我会返还于你,再加笔银子足够你寻个去处做些小买卖营生,若你还要寻死,倒也省了我的。” 说到这萧唐顿了顿,继而又说道:“你就算死了,我一样好吃好喝过得好日子。哈哈哈,还真当本少爷在乎么?” 迎春双手紧紧握着,真恨不得冲上前去狠狠给眼前这纨绔子两大耳括子,可她毕竟只是个柔弱的丫鬟,只能眼睁睁看着萧唐大笑着扬长而出。 萧唐走出好远,脸上神情沉稳下来,他瞧见跟随着他的萧义、萧安默然不语,尤其是萧义的神色颇为古怪,萧唐不禁苦笑道:“你们也觉得我说的很过分吧?呵,可如果不这么激她,她不是还会寻短见?其实这法子我也拿捏不准,吩咐他们继续仔细瞧着,别让她再做出傻事来。” 萧义一听愣住,神情这才些许舒展开来道:“少爷是在为迎春打算?只是…只是少爷这般做法枉作恶人、招惹误会,萧府里的下人难免心生怨恚。” 枉作恶人?神马枉作恶人啊,原来事情不就是这一臭流氓给闹的么?还能指望人家对自己感恩戴德?误会就误会吧,替原来这副身子的主人擦屁股也只能擦到这份上了。 萧唐想了想,向萧义问道:“萧义,平素你和迎春那丫鬟算熟络吧?” 萧义一愣,呐呐道:“说不上如何熟络,只是偶尔聊些家常叙叙闲话罢了……”说着说着萧义脸上愈发狐疑,闹不清少爷突然问他这个干嘛? 萧唐点点头道:“这就够了,好歹你和她有旧便能听进你些话。今日我话说得重是为了要让她知道,她这么无故求死毫无价值!可我毕竟不熟悉她的秉性,光下猛药也不能知道她是否会想偏了,我再出面怕是只能起反作用。你过去陪陪她,她要骂就由着她骂我,还要顺着她骂痛快了!便是她骂到口干舌燥本少爷也少不了二斤肉。 你再顺着她的话头疏导下他的情绪,切记不可一味苦求她别寻短见!这妮子看来是个倔脾气,现在这心理状态下更容易人来疯拧着干!你少说多听,待她过了情绪过激的劲来再规劝她寻个去处,帮她找个落脚安生的地方做些生意吧,银子你只管去去账房支取,就说我同意的!直到替她安顿去处前全由你来负责,要是她再有个甚么好歹,本少爷唯你是问!” 见萧义还在愣愣地看着自己,萧唐忍不住抬脚虚踢一记,诉道:“还不快去!?” 萧义赶忙向迎春的房间跑去,他人并不傻,相反的萧义为人沉稳内敛,萧唐对他说的他大概明白,可一来他还是被萧唐性格的转变闹得不习惯,二来……什么心理状态、情绪过激是啥意思?反作用?这词倒是新鲜…… 一旁的萧安砸吧着嘴,眼睛骨溜溜一转,说道:“少爷何必如此麻烦?其实…其实莫不如就收了迎春那丫头做妾,少爷既看中迎春要了她,迎春也有了名分,老爷那也好交代,如此这般岂不皆大欢喜?” “呃?”萧唐转头望向萧安,心想你啥眼力见啊,很明显萧义那小子对迎春已经生了情愫,否则按他过往木讷顺忍的性子,绝不可能冒着被锦毛獒报复的危险去向萧老爹告发,从而救下迎春这丫鬟,从他的神情和言语中对迎春的态度来看,这事是八九不离十的。 这档子事再一出,迎春这丫头估计都恨不得把他萧唐给宰了,这时他还强收迎春做妾?再让刚对自己有所改观的小弟萧义抓心挠肝的不痛快?这什么畜、虐恋、NTR元素都齐活了,我是穿越来的,不是过来演啥重口味阴暗流伦理剧的。 真他娘典型狗头军师的烂提议,萧唐更没好气,指着萧安骂道:“你这厮出的甚么鸟主意!?我哪是那种强抢人做妾的无赖?!” 那你他娘的那时就别碰那丫头啊?萧安心里暗自骂道,可面子上还是笑嘻嘻巴结道:“少爷玉树临风、潇洒倜傥,哪里用得着强抢?只是…嘿嘿,只是少爷那时急了些,这男女****吧,讲究个潘闲邓小驴,少爷您只欠个小字……” 嗬!水浒里王婆那诀窍看来在宋时流传挺广啊,你小子还真把我当西门庆了!?萧唐倒给气笑了,摆摆手道:“行了行了,休再讲些鸟话来。本少爷是决计不会收那迎春做妾的。” 萧安满脸不解,道:“这又是为何?啧啧,迎春那丫头脸蛋要的,身子也要的……”他说着说着见萧唐的神色又不善起来,才讪讪住了嘴。 萧唐摇摇头,悠悠道:“她又不爱我,彼此在一起又能有什么幸福?” “啥?啥?”萧安听个愣怔,不就是纳个妾么,哪管甚么爱不爱、幸福不幸福的,少爷怎么又疯言疯语起来了。 萧唐兀自讪笑,却觉得眼前一黑,有个老者挡在他面前。萧安见了忙打拱道:“老爷。” 萧唐一愣,这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个面沉如水,眼中满是痛心疾首的老者正是这萧家集的主人,萧唐的父亲萧老爹。 萧老爹重重哼了一声,指着萧唐厉声道:“你这个畜生!随我过来!!” 萧唐心里暗叹一声,应付完迎春,眼下还要应付他这个威严的老爹。可萧老爹可不是胡乱搪塞便能混过去的。可眼前只能见招拆招,萧唐抿了抿嘴,硬着头皮随着气冲冲的萧老爹朝祠堂的方向走去。 ※※※※※※※※※※※※※※ 萧唐跟着萧老爹到了祠堂,而萧老爹理也不理萧唐,径直走到祭坛上香祭祀契丹萧氏一脉的先祖,行祭山仪之礼。萧氏族人迁居至大宋,祭拜风俗与宋境汉人很是不同。萧老爹面朝北面辽境被称作契丹圣地的木叶山方向上香礼拜,口中念念有词,神情甚是恭谨。 萧家的庄院八九亩的面积,祠堂东面是萧老爹卧房,与西面建的亭台楼榭中的书房燕居合做个四合院直通前面正厅,祠堂的布置与寻常宋人家很有区别,堂上瓦檐下挂着排悬鱼锦幡,堂内除牌位还置着九曜宝珠,壁上卦的是白马青牛、神人天女的画像。 契丹人的信仰揉合了回鹘摩尼教、草原民族崇长生天及萨满教,而后数百年里在燕云之地建道院佛寺甚至修建孔庙拜儒,迁居大宋的契丹族人大多也按汉人的方式建宗祠牌位,只是祭拜的细节各有些不同。 萧老爹上香祷念事毕,回头瞧萧唐仍傻愣愣地站在那里,萧老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冲上前狠狠给了萧唐记耳括子,厉声骂道:“你这个不肖子,还不给我跪下!” 萧唐脸上火辣辣的,心里虽觉得有些屈。可想到过去的锦毛獒“萧唐”做的那些荒唐事,挨这一巴掌真算是轻的。作为附在他身子上的代价,替他抗受这些责难倒也不冤枉,想到这,萧唐也没甚么怨言,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萧老爹指着萧唐骂道:“我们萧家先祖自从随兰陵郡王,萧氏宗家驰宇公至幽州,服侍历代辽朝南院大王,祖辈各各是武名显赫、磊落豪迈的汉子,怎么出了你这么个声色犬马、恃强凛弱的畜生来!?” 萧唐并不吭声,但神情极为恭谨。他从脑海中所整理关于曾经的“萧唐”过去记忆中的事来看,他对眼前的这个便宜老爸还是极为尊敬的,因为萧老爹为人刚正,他对于佃户农户很豁达大方,也从无欺榨集镇内商贾酒家的事出现。 毕竟农耕为主的宋人习惯敛财积粮,而契丹人与很多游牧民族一样,他们零零散散四处迁徙,浪迹在茫茫的草原之上,孤独、苍茫的环境中大多游牧儿郎都养成豪迈与奔放的性子。萧氏一族已南迁至大宋,萧老爹一脉虽骨子里依旧有着契丹血脉的狼性,可也祛了游牧掠夺凶残的一面。在这里他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是个坐享安乐的土财主,而是只守护着自己族群的头狼。 而萧老爹与过去萧唐间的隔阂确实在于他的教育方式不得其法,儿子小时候稍微不当的举止,萧老爹都是严厉呵斥、甚至动家法惩戒的。这也导致了萧唐从儿时起心中的愤懑、惊惧等负面情绪越积越多,却得不到有效的方法措施来化解。 所以随着他慢慢长大,萧唐对于萧老爹的态度完全是消极抗拒,萧唐虽然惧怕萧老爹,可在心里自我暗示下却往往便要和自己的父亲拧着干,父亲刚正,又体恤庄户,他私下偏要胡作非为,欺凌下人。 当他的宣泄愤意也成了习惯秉性,过去的那个萧唐便时常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经常会出些极具攻击性的事来,其实从心理学上来说,以前的“锦毛獒”的行为状态很有攻击性人格障碍,亦或是被动攻击性人格障碍的嫌疑。 这些事仔细分析一下都有迹可循,可一来当局者迷,二来宋朝怎么可能有现在心理学去做参照来教育孩子,再说就算到了二十一世纪,所有的父母都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可其中有多少得偿所愿?又有多少在彼此的误解中使儿女在与父母所祈望的截然相反的道路上渐行渐远? 唉,罢了,我替他受这些责难又有甚么?我会替好好孝敬你的父亲便是,就当做我重生附在你身上的报答了,萧唐静静地任由萧老爹痛骂着,心里暗暗想道。 起初萧老爹越骂火气越大,直想拿出藤条来狠狠抽上萧唐几十下解气。可他却瞧见萧唐神色平静,全然不像以往可恼可恨的不肖子,那时的萧唐在这般处境下脸上惧怕的同时,神情中总要夹杂着不屑与抵抗,而且那份叛逆总似要刻意隐藏,却又似故意要让他萧老爹瞧见,生怕他不晓得一般。 萧老爹又想到那时他所见到,萧唐与以往截然不同的行为举止,他强自按捺住气喘吁吁的胸脯,用藤条指着萧唐说道:“萧义向我告发你欺负迎春那丫头,你为何不责罚他?你既强欺迎春要…要…哼!要做那丧天良的事来,你却又为何不愿纳她作妾!?” “孩儿为何要责罚萧义?孩儿又怎么能纳迎春做妾?”安静的萧唐这时才张了口,说道:“萧义阻止孩儿的愚行,为的是萧家的清名。娶正妻要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纳妾也要讲究个你情我愿,又如何能纳她过门?” “好啊!你现在知道维护萧家的名声了?你现在知道讲情投意合了?早知如此,你当初为何要干那般腌臜事!?”萧老爹火气又起,一时按捺不住,举起藤条“啪”的声脆响,狠狠地抽在了萧唐的脸上。 萧唐的脸上即刻浮现出道血红的印子来,萧老爹刚抽下去便已有些后悔,而萧唐只是微微皱了皱眉,神情不见一丝不甘与怒意。他俯身向萧老爹磕了一头,平静地说道:“孩儿晓得自己以往做事糊涂,这次…这次坠马摔了头,似是撞开了孩儿的心窍,孩儿只是想做人不能再浑浑噩噩下去……爹爹你的心意孩儿未尝不明白,请爹爹宽心,孩儿此后不会再如当初那般活法厮混!” 萧老爹眼睛一咪,凌厉而老辣的目光在萧唐脸上转了转,而萧唐眼睛一抬,正和萧老爹对上眼。两人对视良久,萧老爹从萧唐眼里读察不出过去的那份畏缩与忿怨,虽然他教训儿子的方式很不得当,但知子莫若父,眼前的萧唐竟让萧老爹有种陌生感,在陌生感中夹杂着疑惑与不解,还有些许欣慰。 萧老爹毕竟是老姜弥辣、面冷内热的性子,他重重哼了一声道:“哼!说的好听,谁知道你是不是哄骗你老子,过些时日又该原形毕露!” 萧唐一笑,说道:“孩儿虽让爹爹失望过无数回,可爹爹难道真的不希望你的儿子能浪子回头么?” “回头?哼!回头……”萧老爹本欲再发作一番,可他看着萧唐清澈的目光,怒意也不知该从何发起,他沉默半响,挥挥手道:“你退下吧!我倒要看看你是否真能痛改前非,若是你仍只是哄骗于我,且记得人在做、天在看!” 萧唐站起身来,郑重地向萧老爹行了个大礼便告退,萧老爹目视着自己儿子的背影,心下还在琢磨着,有些人遭逢突变而性情大变的事是有,可是如他儿子这般却闻所未闻,看他人前人后的言语也不似作伪,明明自己苦苦期盼萧唐能有些出气,这时自己这个老子却又感觉儿子陌生了起来?半响后萧老爹默然叹口气道:“吾儿……你真明了为父的一片苦心么?”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04章 武武武松!?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迎春一事算是告一段落,让萧唐欣慰的是萧义也向他禀告迎春那丫头已安抚妥当,萧义将送她至宗城县内租了间铺子,托人帮衬做起卖女红的营生。 还有自从上次训斥他一番后,萧老爹与萧唐爷俩碰面时话明显少了很多,萧老爹不再像以往见了萧唐总要呵斥个没完,可只言片语间萧唐仍能清晰地感觉到萧老爹意味深长的眼神是甚么意思:老子倒要看看你这小兔崽子到底能有甚么改变。 从最开始阴差阳错地来到这个世界,紧接着又是一番折腾后,现在的萧唐可算能喘口气缓一缓,而他后来的举止又让萧府内的上上下下惊讶地合不拢嘴巴。 因为过去那个专好无事生非的大少爷,这十几天来都只是安安分分地在家中读书:百科类的《梦溪笔谈》、史纪类的《资治通鉴》、军书类的《武经总要》乃至人文文学类的《文心雕龙》……萧唐孜孜不倦地拜读在后世名声显赫的诸类代表名作,托萧老爹打萧唐儿时起便严加管教的福,萧府内从《百家姓》、《千字文》等启蒙教育书籍直到各名师大家的经典著作摆了整整几排书柜,原来的“锦毛獒”早把这些书籍当做摆设,却便宜了现在的萧唐。哪怕是萧唐想起来要看而府里没有的,吩咐管家寻个书坊购份抄印本也是稀松容易的事。 眼见着过去那个屁股坐不住一炷香,动辄发将起来便要滋事惹祸的少爷接连几天闷在书房里苦读,萧府下人们皆是大眼瞪小眼,这萧家不学无术的少主子眼下是要考秀才么? 萧唐这么做有自己的理由,他脑子里结合了两世的人生经历让他间歇会有思维模糊的时候,过去那个萧唐的回忆就像被放进脑海中的抽屉里,只有在萧唐刻意去回想时才能忆起。所以前不久还是21世纪苦逼小白领的萧唐,必须从思维意识及种种习惯上适应现在所处的环境。 再者现在这个时代没有手机、电视、电脑,这让对网络有轻微依赖症的萧唐很不适应。所幸萧唐在前世初中之前也算是个书迷,金庸古龙的武侠、三国水浒等名著乃至《二十六史》、《资治通鉴》等书在当时父母的有意培养下都阅读过,只是到了高中大学时曾经的王远洋,也就是现在的萧唐和很多男生一样玩电脑踢足球,静下心来读读史书看看小说的次数便少了很多。 现在萧唐从新捡回小时候的习惯,感觉日子倒也充实了不少。 其实宋时尤其似萧唐这般家世的富家子弟,倒也有很多消遣的去处,比如大名府内的瓦舍集社。原来的萧唐有几个大家大户的狐朋狗友,时常游耍于繁华的闹市间,吃喝结社、听戏关扑等玩耍的项目极多。 而萧唐却比现在所有人都多了份危机感,因为自己清楚,他真能在这萧家集悠哉做他的地主翁,安安乐乐地过完一辈子么?不可能!因为熟悉历史的他当然知道日后宋朝时二帝被掳、半座江山沦落于异族的靖康之耻! 作为皇帝中出色的艺术家,又是昏君典范的端王赵佶,也就是宋徽宗现在已然登基,那么推算时日十几二十年后,白山黑水中的女真人将揭竿推翻辽国统治继而南下,大宋半壁江山的百姓都将被蹂躏于女真的铁蹄之下,就连大宋皇室也只逃出个康王赵构,众多皇亲国戚、达官贵人都做了金人的奴隶走狗,那么届时他这座小小集镇岂能在覆巢下得以安存? 萧唐可没指望他这只小蝴蝶扑一扑翅膀,那些骁勇凶悍的女真人就都会摇身一变,成了吃斋念佛、********宋金亲善的和平主义者。可凭他这么个区区集镇的地主少爷,就算给他充足的时间他又怎么能去抵挡金国的千军万马?毕竟那些历史穿越的主人公们,都是凭着种种机缘巧合,以及人品爆表的机遇捕捉能力飞黄腾达、平步青云的,他萧唐现在有什么? 所以萧唐现在希望先从书籍中渐渐同化自己的感官,对目前所处的世界多份系统的了解,并试图从中得到启发为萧家这份家业寻个出路。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如果有万分之一的可能……自己在未来的某一天可以阻止这场浩劫最好,可这事目前来说想来绝对是痴人说梦,那么萧家的产业能有多少流财可以转移,至于什么地契田产,到了兵荒马乱时很有可能都会变作一堆废纸。 起码如果符合历史轨迹,届时长江以南仍是大宋统治,而且作为偏安一域的政权维持了一百五十多年的时间。萧家的基业也能得以继续保存下去。 想到这,萧唐觉得自己未免忒过窝囊,天下兴亡匹夫有责,预知到那场祸乱神州的浩劫,他首先想的却是如何躲避它。 哪个男儿少年时不是满腔壮志凌云?只是随着渐渐长大,萧唐想起在前世为了所谓的“现实”每天朝九晚五,为的只是多些工资奖金去做房奴,心里也没指望能娶个彼此真心相爱,但求条件最适合能平安共度一生的人成家…… 而我现在来到了暴风雨前夕的大宋,难道还不能做番轰轰烈烈的大事,却仍要浑浑噩噩地碌碌一生么? 萧唐踌躇着,他端起茶杯品了口清冽的香茗,抬头望着格外碧蓝的天空,几朵淡淡的白云懒散地点缀在蓝天一侧。萧唐长舒口气,起码……距离靖康之变应该还有近二十年的时间吧?还有时间去细细思考准备… 可连跑带颠着冲进庄来的庄客萧义、萧安却打破了萧唐的这份宁静,就听萧安扯着公鸭嗓子嚎道:“不好了少爷!H县的鸟男女闯上门来,咱们已有七八个庄客受了伤,眼见要杀到府邸门前了!” 萧唐蹭地下站起身来,诧异道:“H县的?他们为何要到咱萧家集来滋事?” 而萧义讶然道:“少爷忘了那事?前几个月咱萧家集和H县孔宋庄的人起了争执,因为要争着两地间青松坡的溪水引流到耕地灌田,少爷你带了二十多庄客,将H县的农户打得抱头鼠窜,少爷还你放出话来,H县的再敢踏进青松坡半步,就见一次打一次。” 萧唐那个气啊,原来的那个锦毛獒怎么就这么不省心呐!?自己附到他这身子上没干别的,净帮着这疑似有严重暴力倾向的王八蛋善后了。不过……H县?这时就听萧安继续说道:“这次少爷可要多些提防,H县那干鸟男女中似是多了个硬手,才有胆子来寻少爷的晦气,小的听说那人本就是H县人士,凭着一对拳头在县内颇有几分名气,只是前些年听说他远游学武去,没想到如今却已回来了。” 萧唐听着觉得有些耳熟,心中隐隐生出股不详的预感,他忙问道:“你可知那人姓名?” “那人姓武名松,因生得高大威猛,家中又排行第二,所以敬他的称呼他做‘灌江口二郎神’武松武二郎。” 萧唐的脸唰的下就白了,啥啥啥??武武武武松!!!??? 凭着一对拳头打死头猛虎的武林高手!水浒中铁骨铮铮,血性十足的盖世豪侠!梁山泊山坐第十四把交椅,步战功夫天下闻名的天伤星!持一对雪花镔铁刀砍人头无数的行者武松武二郎! 可现在不是心折激动的时候吖!!武松可不是来找他拜访攀交情的,人家武二郎这是登上门来要找他算账的!!! 别看萧唐平素遛鹰走马、舞弄枪棒,虽说身子也很硬朗,可那也要分和谁比,和有着千钧神力的武松相较起来,恐怕他萧唐还不如个身娇体弱的小媳妇吧?想到武二郎在水浒中杀的西门庆、蒋门神、飞天蜈蚣王道人、张团练……多他一个萧唐,这还真不算多。 不过…这个武松和水浒里的武松差距又有多少?史实上的武松也是H县人么?萧唐前世极喜读水浒,从小学开始不光原著看了无数遍,关于水浒中主要人物的原型也有一定的了解。 根据《临县志》等史籍记载,武松的人物原型是个除暴安良的的侠义好汉,曾是个浪迹江湖的武人,而杭州知府见武松武艺出众,便招他做了都头后升至提辖。后来知府被罢官武松也受牵连免了职。新上任的知府则是大名鼎鼎的奸相蔡京的儿子蔡鋆,他仗着其父的权势在杭州虐政殃民,百姓苦不堪言,直呼他做“蔡虎”。 而被罢了官的武松藏匿在蔡府周围,趁着蔡鋆出府之际杀将上去连捅他数刀使其当场毙命。而后武松寡不敌众被抓捕,遭重刑惨死于狱中。百姓感念其德,将其厚葬并立碑。 由此来看,不光小说中的武松是个惊为天人,顶天立地的豪侠式人物,史实上的武松也是个有着春秋刺客列传中侠士之古风,快意恩仇、血溅五步的英雄。施耐庵写水浒时收集了大量的民间传说和史籍记载,而史实中那个刺杀贪官奸臣的孤胆侠士,经过文学的渲染便成了为世人耳熟能详的打虎武二郎。 难不成……我穿越来的这个时空并非严谨历史中的大宋?萧唐脑海中忽然闪出这么个念头来,他赶忙回想搜索过去萧唐的记忆,闪出的几个人名使得萧唐的脸色又变了几遭: 原来的锦毛獒萧唐在大名府结社玩乐时,曾听有个小厮提过大名府东街有十来个聚赌的闲汉,领头的那个唤作石将军石勇…… 在和几个狐朋狗友饮酒聚会时,曾听一个富家少爷抱怨自己的弟弟惹了官司、入了大牢,府内便出银子请大名府刚上任的两院押狱铁胳膊蔡福周旋照拂…… SD郓州有户庄镇遣人北上行商,因他那庄镇所在地正是郓州至大名府的必经之路,而萧家集乃是大名府至宋辽榷场的必经之路,是以其庄少庄主至榷场走商时曾拜访过萧府,那少庄主唤作飞天虎扈成…… 而萧府内管账先生也曾提及,大名府周遭名头最响、身家最富贵的员外叫卢义先,他有个独子天资聪颖、武艺高超,唤作玉麒麟卢俊义…… 换而言之,这个武松,应该就是水浒里斩人头如切瓜砍菜,被逼急了真能操刀杀人满门,那个眼睛里揉不得半点沙子的武二郎了吧?而现在真是杀到自己家门上来了! 萧唐心中有百万匹名曰草泥的疯马正在撒丫子狂奔,锦毛獒啊锦毛獒,你这造的都是些神马孽啊!?惹谁不好却惹到武二哥头上了!!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05章 武二郎发威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萧义见萧唐脸色煞白,不禁腹诽道少爷这性子转了是好,怎地胆气却也丢个干净?他不禁劝道:“少爷休要惊慌,料想那姓武的不过粗通几手拳脚,咱萧家集庄客人多,H县那干鸟男女占不得甚么便宜。” 萧唐横了萧义一眼,你行你上啊!武松是那么好对付的?不过既然人家已经打上门来,不管如何自己都必须出面,不但要化解这场冲突,武松这条名传千古的好汉,萧唐也十分想与他结识。 萧唐叹了口气,硬着头皮带着萧义、萧安奔出庄,刚到了集镇内酒楼口处,便望见萧家集的几个庄客手持着粪叉、哨棒步步后退,还有伙外来的农户在对面气势汹汹地操着家伙怒骂着。 这时萧家集已有七八个庄客倒在地上哼哼唧唧,有一个精猛雄健的大汉矗立在正当中,看来便是武松了。好一个武松!但见他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一双虎目射寒芒、眉似漆刷,胸阔臂粗、虎背熊腰,直像那摇地貔貅、哮天猛虎! 瞧见萧唐,H县的农户更鼓噪起来,有人朝着武松高喊道:“武二哥!就是这厮,这入娘的便是打俺们兄弟的锦毛獒!” “你就是萧唐?”武松眼睛一咪,望将过来哼道:“打到萧家集才知你前些时日坠马,本以为你还昏迷着不省人事。哼,这也倒好,听闻你也有几分手段,俺就来试试你的本事!若你伤势未愈,俺也不占你的便宜,方才只寻思教训你手底这干爪牙帮众一番,你既伤好也叫你尝尝俺拳头的滋味。” 萧唐缓过神来,收起那满眼的小星星,连忙笑道:“武二哥,慢来。今日我也知武二哥为何光顾我这萧家集,前些日子是我的不是,宗城县H县既然相邻,又何苦结下这桩梁子,日后行走须不好看。” 武松浓眉一拧:“哪个是你二哥!?你这厮打得甚么主意?!伤了我H县的人,难道就凭借着几句话便想了事不成?” 萧唐连忙道:“当然不止,既是我伤的人,我愿加倍偿付诸位的汤药误工费用,有道是冤家宜解不宜结,青松坡的山溪水流也由得贵县灌田。” 武松一听反而起了火气:“叵耐你这厮婆婆妈妈!既有本事生事端,怎地这时却做那缩头乌龟。我H县孔宋庄的农户既是你打的,如何不敢和俺斗一斗!?” 废话!我不是打不过你嘛!?萧唐心里暗骂,可脸上依旧笑眯眯地对武松说道:“这事确是小弟鲁莽孟浪,着实对不住贵庄的兄弟。小弟是真心有意化解这桩仇怨,只请贵庄兄弟宽恕则个,小弟定然加倍赔偿。” 武松是吃软不吃硬的人,看萧唐一副人畜无害,都一副贱兮兮的模样了,使得武松就如一拳打在棉花上,浑然不着力道,也不好再发作起来。人都冲着你说到这份上了,还怎么打? 武松斜眼瞧着萧唐,悻悻道:“俺这对拳头只打天下好汉,你这般怕事胆小之辈打了只怕堕了俺的名头。” 萧唐听了心底不禁微微来气,但眼下不是和你非要打一架才讲不打不相识的时候,毕竟我这颗脑袋,可没景阳冈上那只吊睛白额大虫硬! 就在这时,随武松一同前来的H县农户义愤填膺的叫道:“武二哥,你万不可信这厮鬼言鬼语!当日他辱我H县全是腌臜废柴,还叫嚣道:‘管他H县武家村的杀才、孔宋庄的撮鸟,敢踏进青松坡一步的,先踏左脚的打断左腿,先迈右脚的打折右腿,再来滋事便乱棍打死管杀不管埋,杀了也不过像是宰几条清河狗!’” “你这厮果真如此说过!?”神情刚有些松弛下的武松登时又怒气满盈,他狠狠地向萧唐问道。 武松眼睛一转,又想起些事来,他踏前一步继续逼问道:“你说你有意化解梁子却也不见你上门谢罪。纵是你坠马伤了头,这已几个月的光景,为何却连个你派来知会俺们的庄户也没瞧见?偏偏待俺等杀上了门,你才服了软!?” “这个…这个…”萧唐慌了手脚,百口莫辩,那话他说过么?那是说过,可说的是以前那个嚣张跋扈的锦毛獒,现在这萧唐那阵子还只不过是个后世苦逼的小白领,日忙夜忙碌碌过他那平凡的小日子呐! “直娘贼,竟敢耍弄于俺!?”武松看萧唐一副手足无措、吞吞吐吐的模样,他双眉倒竖,直奔着萧唐冲来! 武松本就是为打架来的,可伸手不打笑脸人,空有力气没处使得武松只感气闷,但现在见到萧唐一副人后跋扈、人前巴结的模样,只当萧唐是个欺软怕硬的货色,登时武松火气暴窜,也不管事先承诺过待萧唐不打他这“软蛋”,当即一拳轰向萧唐! “要动我家少爷,先过我这关!萧家集哪容得你这厮来撒野!?”萧义见武松发狠,他护主心切,抡起哨棒便迎了上去。 武松避也不避,哨棍结结实实地打在他肩,他却笑道:“倒是有几分力道,正挠到爷爷痒处!” 说罢武松伸手抓住哨棒微一发力,哨棒“啪嚓”应声而断,紧接着武松身子飞将起来,回旋一脚踢在萧义脸上,萧义登时向那断了线的风筝被狂风扫了出去。 哗,好俊的功夫,不愧是武二郎。如果不是那对砂锅大的拳头就要砸到自己身上了,萧唐真要鼓掌好好呱唧呱唧。 武松转身瞧着萧唐,豪声道:“俺这一对拳头虽只打天下好汉,闲时碰到你这类欺善怕硬的鼠辈教训教训倒也无妨!” 萧唐想逃,却又没法逃,他对武松已经是好话说尽、容让到底了,若是这时他再逃了,那在武松眼里他不过是个无胆匪类,这辈子也休想再瞧得起他。萧唐心里还是想化敌为友,和武松结交上的,这样的话他便不能逃,只能顶住。 可是……怎么顶?怎么抗?怎么打?这和一羽量级的业余小拳手向拳王泰森叫板的感觉恐怕差不多吧??? 萧唐过去读水浒传时,每每看到武松景阳冈打虎、醉打蒋门神等情节的描写时,总不忍拍案叫声好来,这还真是万万没想到,要挨武松打的人现在竟然成了自己。怎么办?难不成挨着揍时还要高喊打得好、打得妙、打得人家呱呱叫? “哪来的腌臜汉!敢到萧家集来讨野火吃!”又听有人一声怒喝,萧唐瞧见萧府的总管雷贲又带着二十几个庄客冲了过来。 雷贲瞧见萧唐,先叉手施个礼道:“少爷,那厮没冲撞到你吧?” 萧唐支吾地应了声,这些时日他一直提防注意着这个雷总管,真没想到这时候却是他出马来帮他解围。不过若非是他来施援,萧唐在想出对策之前恐怕早已被武松打个满地找牙了。 武松哈哈朗声笑道:“嘿嘿,仗着人多么?俺又怕你怎地!?人少了爷爷俺只觉得不痛快!!” 雷贲转身望向武松,冷哼声道:“兀那汉子,你再猖狂也须晓得萧家集的厉害,在这断条手脚不是耍处!” 武松嘿然道:“原来你们萧家集的不是花言巧语便是胡吹大气,真要有本事便使来,没本事便再多几人来与爷爷耍耍,净放鸟屁又充甚么英雄好汉!?” 雷贲脸色一沉,说道:“对付你这大汉,哪用得着许多人手,我便足矣!” 说罢雷贲猱身便上,挥拳向武松击去,武松双手一错,荡开雷贲的一击,闲庭信步般的和雷贲过起招来。萧唐一愣,他没想到这雷总管竟然也是个练家子,而且手底下功夫看来也颇有几分造诣! 武松和雷贲斗了十来合,在武松的疾风劲拳下雷贲堪堪抵挡了几下,忽地他招式一变,右手成爪朝武松肩上抓去!武松理也不理,一拳就朝雷贲面门打去,雷贲曲肘一抬架住武松那一拳,紧接着右臂一沉一靠,五指如铁似钩紧紧扣在武松的肩膀,动作端的是干净利落。 雷贲扣住武松,正要使巧劲卸下武松的肩关节,武松却只是用力往前一冲,一记铁山靠将雷贲生生撞开!雷贲蹬蹬蹬蹬连退了七八步,他只觉得胸腔气血翻涌,佝偻下身子连声止不住的咳嗦。 武松摆摆脑袋再活动下肩膀,哈哈笑道:“饶你这爪法有些门道,也须知道一力降十会的道理!尽是些花架子,奈何得了俺!?” 凭心而论,雷贲的功夫的确不错,尤其那手擒拿的功夫若是施展在寻常武人身上,恐怕早已将其制住。可武松千钧的神力岂能以等闲视之?他娘的,这可是三五百斤的石墩子都当篮球抛耍的主! 雷贲却强挺着站起身来,眼睛死死盯着武松寒声道:“你手段强硬又能怎地?!我们家萧老爷与官府交厚,我家少爷要是有个好歹,告上官府判你个杖刑算轻的,流徒叫你做个贼配军,嘿嘿!脸皮上黥面刺字,管叫你一辈子休想抬起头来!” 他这话就如泼滚油浇在熊熊烈火中,武松一听脸上登时笑意全无,他厉声道:“俺武松若是怕事之人,便不会到你这鸟集镇替H县庄户讨公道来!老天爷即便没长眼,俺武松这对招子却没瞎!你不说还罢,你既如此说这撮鸟俺武松却是打定了!” 萧唐的脸儿刷的下绿了,和人动手时拿关系恫吓对方,这在后世也时常发生,可是...你...威胁武松?惹你娘咧!以武松的秉性他会被这所吓倒? 萧唐瞪了眼雷贲,也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心故意拿话来撩拨武松,不管怎么样,今日之事恐怕不能善了,避无可避,你武松固然武艺高强,可我萧唐也不能再没种的逃避下去了! 不过……大学时和人码圈架时用的王八拳怎么耍来着?这就要和武松撕巴上了!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06章 武大郎是也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眼见武松迈着大步腾腾腾朝自己走来,萧唐的心里猛在打鼓,可却并没转身逃跑,也没有再苦苦向武松求饶,他可不想一辈子被武松视为欺软怕硬、没卵蛋的宵小鼠辈。 罢了,伤他H县数人,想来武松也不会下死手非要了结掉自己。只是武松那拳头岂是好相与的?这次又他娘的要养多久的伤? “住手!二郎,才刚回来几天,你怎地又出来惹事生非!?”正当萧唐硬着头皮要对武松说几句硬气话时,就见有个人匆匆从H县一众民户中挤了出来,指着武松大声喝道。 “大哥!?”只见武二郎没了方才气盖山河的架势,反而有些忸怩局促起来。他支吾地说道:“你怎么来了?” 武大郎?那个三寸丁谷树皮?搬到YG县卖炊饼,被西门庆和潘金莲害死的武松大哥武植?萧唐听是武植武大郎到来,诧异着也转头望去,不见还好,这一见萧唐登时胸中一闷、喉咙一甜,直想喷个三升老血出来。 武植也就比武松略矮半寸,他长得和武松有些相似,只是少了份武松的威猛霸气,而多了份沉稳持重。也是人高马大、仪表堂堂。哪里像什么“三寸丁谷树皮”? 武植气喘吁吁,他指着武松痛心疾首地骂道:“你恁地不让为兄省心!我听人说你受人怂恿到萧家集与人生事,连忙向潘老太公告了假追来,果不其然你又仗着几分拳脚与人斗殴,你眼里究竟还有没有我这个兄长!?” 长兄如父,武氏兄弟自小父母双亡,武松全凭武植一手拉扯大,所以他虽然性烈,常好与人动武生事,可是对自己这个兄长最是信服恭敬,平日言听计从,从不顶撞忤逆。众目睽睽之下被自己的兄长好通说教,武松只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有些羞恼道:“大哥,萧唐那这厮欺我H县忒甚!我不过是要为咱县的农户出口鸟气,此事我自有分寸,大哥就休管便是。” “住口!”武植气冲冲地打断了武松,骂道:“这般口角争执,H县萧家集的乡绅员外自能说和调解,再不济也可告之官府秉公判决,哪用你来逞能?” 与武松同来的一个农户看不过眼,对武植冷嘲热讽道:“武家大郎,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武二仗义,咱H县受了萧家集的鸟气他二话不说便出头助拳,你这厮不帮忙倒也罢了,叵耐只想息事宁人做那缩头乌龟!” 被大哥训得跟个受气小媳妇似的武松一听这话,顿时怒目圆睁,变回作怒目金刚状指着那农户大骂:“孙老五,你再敢辱我兄长,须知我这对拳头可不认得你!” 那叫孙五的农户吓得一个愣怔,武植见武松替自己出头,反而更气不打一处来:“好啊,我在此你尚且如此蛮横,只晓得拿拳头恫吓于人,我真后悔不该允那老丈带你去远游修武!” 武松又被自己兄长一通说教,他满脸通红着,索性脖子一梗不再言语。武植这时连向萧唐、雷贲打拱道:“我这兄弟不识大体、言行无状,还望贵府多多海涵。本是邻县乡里乡亲间的,即便生些争执也不必非动武解决。” 总管雷贲面色一沉,冷笑着正要言语。萧唐看那老鸟脸色便知他放不出什么好屁来,连忙抢白道:“武家大哥,此事确实是我萧唐孟浪在先,只是之间些许误会尚未化解。诸位且宽心回H县便是,近些时日我萧唐定当登门向诸位赔礼谢罪。” 武松啐了口骂道:“呸!你这厮倒做起好人来?大哥你有所不知……”他正说着却瞧见武植直拿眼睛瞪他,武松碍着自家大哥的皮面,只能闷哼一声,赌气再不言语。 武植转过身来对萧唐说道:“既如此再好不过,我瞧这位公子是个通情知理的,我乃H县潘家府中的长工,公子若要登门拜访我自会向潘太公禀告。呵呵,又非泼天的仇怨,哪有解不开的道理?” 武植言谈不卑不亢,举止端的稳重,萧唐不禁对他多生出几分好感来,只是脑海里满是那个相貌丑陋,肩挑扁担的短矮矬汉在沿街“炊饼~”“卖炊饼嘞~”的叫卖着。 “咳咳咳。”萧唐忙收心神,抱拳道:“那有劳武大哥了,若非眼前…嘿嘿,H县诸位火气未平,且要请武大哥与诸位吃些酒来。待这桩梁子了却,还望武大哥赏面来共饮一番。” 武大郎武植连又恭谦几句,心下却琢磨着:听闻萧家集这锦毛獒萧唐,原是个惹是生非横行无忌的人物。可他却对我这府庄上的长工都如此礼待,足见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外面的风言风语倒真听信不得几分。这事怕是真有些误会,须向潘太公仔细禀明了。 武大郎又与萧唐寒暄几句议个明白,随即拉着兀自瞪着对牛眼,只忿忿瞧着萧唐的武松告罪离去。而H县其余庄户少了武松,就跟被抽了骨般又没了胆气,面面相觑番后只叫骂几句,便灰溜溜也都散了去。 萧唐暗自长舒口气,只是……自己要被武二郎胖揍,却又被水浒原著中的“三寸丁谷树皮武大郎”罩着,嗯…这心情还真是无比复杂加奇怪…… 等等,如果眼前的武松是水浒中的武松而非史实里的,那么武大郎不应该是矮矬短粗的样貌、碌碌庸庸的性子?方才所见的武植那般气质容貌,配起那在书中姿色姣好的潘金莲来不正是郎才女貌?潘金莲也犯不着出轨被西门庆勾搭,武松也就不会为兄报仇宰了那对奸夫**被发配孟州,触发一系列的事后投上那二龙山,最后做了梁山好汉吧? 萧唐正思索间,总管雷贲锁着眉头对他说道:“少爷,你不至真要去H县潘家庄登门谢罪吧?说起这事原由咱们未必理亏,真要动起手脚来就凭老爷与官府的关系,定教那些泥腿子吃些苦头,又何必对他们低三下四?” 萧唐乜了眼雷贲,心说谁知道你这老家伙只顾煽风点火,葫芦里到底卖的甚么药。他干咳了声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纠怨就止于此便是,怎么雷总管还盼着咱萧家集多生事端不成?” 雷贲凝视萧唐一番后,嘿然一笑:“一切便如少爷所愿。”说罢他告退边走,可只走了几步,雷贲站住身子,转过来又淡淡说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么?呵呵,只是我真不明白,少爷转醒之后,怎会如此胆小怕事?” “甚么!?”萧唐猛得抬起头,目光如电死死射向雷贲,本来这些时日萧唐雷贲两人都只是彼此互有芥蒂,却并未过多言语,没想到这时雷贲竟然直接讥讽起萧唐来?这萧府的总管,看来他这隐忍潜藏已久的老狐狸,是有些按捺不住要露出自己的爪牙了! 雷贲身边几个亲信不经意往前迈了几步,站在萧唐与雷贲之间。方才被武松踢倒在地,刚唾了口血沫的萧义见气氛不对,他狠狠盯着雷贲,又抓了根哨棒攥得紧紧的。 氛围有些紧张,而雷贲平静地与萧唐对视良久,嘴角微微一翘,抱拳淡淡说道:“既然少爷没其他事,那我便告退了。”说罢他便带着那几个亲信,径直返回庄里。 萧唐沉下气起来,眼下那个雷贲虽张狂,可毕竟这萧家集是姓萧的,他最多讲几句风凉话,还能将他与萧老爹和自己赶下台来不成?毕竟“自己”过去所做虽然不堪,但萧老爹在萧家集的人望可是极高的。 现在到不急着和他先起冲突,待与萧老爹化解开心结后,再好好想想该如何对付这雷总管也不迟! ----------------------------------------------------------- 注:武植与潘金莲这对夫妇不是宋朝人,而是明朝人。记载中武植是个踏实勤奋,聪明好学的人,而潘金莲是H县贝州知州家的千金小姐,为人温柔贤惠。武大郎曾在潘家庄,也就是潘金莲家中做长工,潘金莲的父亲见他踏实稳重便将女儿嫁给了他。两人成婚后潘氏金莲持家守悌,武植在中年也高中进士,从家乡H县至SDYG县担R县令。 两人婚后恩恩爱爱,后裔开枝散叶繁衍至今。这明明算是一段佳话,可这对夫妻俩却莫名奇妙地成了丑矮男与淫-荡-妇,无论是遭人毁谤丑化的风言风语被误解后编进水浒也好,亦或是其他原因也罢。可换位思考下,自己辛劳行善一生,死后却要被人泼脏水、口诛笔伐几百年,泉下有知的先人、以及他们的后裔子孙又怎能好受? 这部小说武植和潘金莲的戏份不会太重,我也借本章“颠覆”下以往各类小说中这对夫妻的形象。借自己的小说,为两人做下平-反而已。 另附真实历史中的武大郎墓志铭文:武公讳植字田岭,童时谓大郎,暮年尊曰四老。公之夫人潘氏,名门淑媛。公先祖居晋阳郡,系殷武丁后裔,后徙H县孔宋庄定居。公幼年殁父,与母相依,衣食难济。少时聪敏,崇文尚武,尤喜诗书,中年举进士,官拜七品,兴利除弊,清廉公明,乡民聚万民伞敬之。然悠悠岁月,历历沧桑,名节无端诋毁,古墓横遭毁劫,令良士贤妇饮恨九泉,痛惜斯哉。今修葺墓室,清源正名,告慰武公,以示后人,是为铭记焉。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07章 登门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自从见过武松与武植后,萧唐心里更添了多份思量。这个武松是水浒中的武松,而大名府内也确实有诸如卢俊义、蔡福、石勇等日后的梁山好汉居住,那么江湖及时雨、孝义黑三郎的宋江、拳打镇关西、倒拔垂杨柳的鲁智深、英雄双枪将、风流万户侯的董平……等人物也都应该在这个世界中存在吧? 萧唐想到这里心里不禁激动了起来,毕竟他是忠实水浒迷,不但小时候便拜读过数遍。长大工作后每隔个两三年他也会从新再看遍水浒,在网上时不时还在贴吧论坛和人讨论与水浒相关的话题。如今自己能亲眼看到字里行间的英雄好汉们出现在自己的眼前,萧唐哪能不心潮澎湃? 不过若得了机缘,要不要上梁山落草当绿林好汉?开什么玩笑!毕竟萧唐不是初读水浒时的少年,看得热血可想得问题不够全面。匹夫之怒、血溅五步倒是快意豪爽,可百来号的匹夫聚在一个山头上能干嘛?成天没事净溅血玩了!寇就是寇,要受尽世间的白眼只能躲进山中安生,闹得凶点被朝廷剿了,都是凌迟受剐的死罪。 就算混到攻城略地、一方称王那又如何?水浒里田虎、王庆、方腊哪个不是坐拥数州,自立当皇帝老子的寇首?可如势力最大的江南方腊,占六州五十二县,响应民众百万,在水浒中是被诏安了的宋江歼灭,而历史上还不是在短短一年时间里被童贯率大军摧拉枯朽般的荡平?结果被押到京城,落得个千刀万剐的下场。 若算暴动频起、匪寇为患,宋朝在各个朝代中算起来都是数一数二的,可奇怪的是算起规模极大的起义却又差不多算是最少的一个王朝。 要是估算一下:秦末大泽乡陈胜吴广一声“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项羽、刘邦、英布等天下英豪群起推翻大秦;汉朝张角黄巾军人数达数十万,规模遍布八州;隋朝瓦岗军、窦建德、杜伏威等;唐朝庞硕、王仙芝、黄巢;元朝红巾军挑动天下反,有刘福通、郭子兴、张士诚等;明朝的唐赛儿、刘六刘七、徐鸿儒、李自成等;清朝天平天国、捻军起义乃至后来直接推翻了封建王朝的统治,促成北洋政府成立的武昌革命…… 这些还只是列出各朝中极为有名的起义,其他参与人数达数万、范围影响数州之地的起义还比比皆是,而宋朝呢?李顺与王小刀算一个、方腊算一个、日后的钟相杨幺算一个、范汝为也姑且算上,而李顺王小刀起义人不过数万,波及不过一省,种相杨幺最大势力范围7州19县,范汝为主要在闽北……算起来这些宋朝规模最大的起义比起其他朝代而言,显得“小家子气”了许多。 关键的是,以上列举的朝代在末代几乎都因起义被推翻,或是因起义等重要因素撼动了根基而导致覆灭(李自成起义后的南明、黄巢起义后的唐帝国等),而唯独宋朝灭亡是因为当时如日中天的蒙古帝国南侵,并不是因为民众暴动才灭亡的。 为什么?萧唐觉得这和宋朝开放商业的制度有很大的关系,因为宋时鼓励百姓经商,且不将人民限制于原乡籍禁止流动。虽然土地兼并现象也十分严重,可宋朝百姓与其他任何朝代不同,他们未必非要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过活。 也是由于商业的空前发达,豪门富贾间南北行商、大宗买卖极为频繁,就连市井小民也不甘于人后,他们换个地方讨活,做些小本生意、投资开铺,眼红那些生意兴隆财源广进的,便又吸引大批人效仿做起买卖来。 但有赚便有赔,因为经营不善、名目剥削赔到倾家荡产的也大有人在,光说水浒传梁山好汉里因做买卖折了本钱没出路而走投无路的,只随便数数:燕顺、吕方、郭盛、石秀、曹正……这类人就成了社会的不稳定因素,光脚不怕穿鞋的,索性把心一横,占个山头便做起了强盗的营生。 可哪怕是做了土匪山贼的,规模小的只图快活一世,声势大些受了朝廷诏安做官的也绝不占少数,“落草为寇”与“起义”可是两个概念,铁了心要跟朝廷干到底,立志杀进东京城把赵官家拉下马,颠倒乾坤夺了天下的可说少之又少。因为他们也明白,无论如何他们都不可能推翻大宋王朝的统治。 虽然在初高中时萧唐再看水浒,也会因为宋江为什么没带着梁山好汉杀进京城夺了皇位直骂宋江那黑矮子,懊恼地拍大腿,但就算按照小说里梁山最强盛时期的兵力:头目百余人,兵马数万员。要是和朝廷铁了心干到底,那么最符合实际的结局却应该是一百零八将被朝廷接连征讨围剿,轰轰烈烈地全部战死。夺取皇位的机会基本没有,而祸乱天下那却是一定的。 因为享尽优渥富足待遇,可说是文人最幸福朝代的宋朝的士大夫阶层绝不会接受让群土匪夺了天下,而就算颇得民心(要算计到义军补给来源上,那靠“借粮抢财”过活的梁山军队恐怕在这点上也未必)起义军也不可能发动起像其它从朝代末期那般足以推翻王朝的人民武装力量。 由于商业的空前红火,作坊酒肆、勾栏瓦舍、牙人解库、商贾车行……也催生出了无数职业,而且虽然全国土地大批被官室地主兼并,他们也需要大量的人力来耕作劳动积累自己的财富,所以大宋境内大至皇庄官地,小至宗族财主都依附着大批的佃户庄客。绝大多数老百姓哪怕活得清苦,可但凡有条活路就不会把脑袋掖在裤腰带上造反。 既如此,宋朝可并非以往那些百姓大多没了活路生计,泥腿子但得杀出条血路便能一统天下的朝代。目前那些所谓的绿林好汉,也绝不是可以解决天下所有不公重建秩序的志士义军,相反的他们只能使得社会更加动荡,不好听的讲,那种行为并非替天行道,而祸害得民生百姓更水深火热而已。 萧唐对于梁山诸多好汉虽然钦佩仰慕,可真要是有哪个山寨的强人过来拉他入伙,那就敬谢不敏了。 唉……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要去孔宋庄,尽早与人家说和了化解仇怨。否则那天武松再个气儿不顺杀上门来,武植武大郎可未必会及时出现罩他萧唐。 H县孔宋庄正如其名,孔、宋二姓本为庄上大姓,而潘家本为晋-阳郡人士后迁于此,由于潘太公是官员致仕的身份,庄上孔、宋族人也对其甚为恭敬,加上潘太公这些年经营购置粮田地产,声势已俨然成为孔宋庄威望最盛的一家。 萧唐赍了封书信,遣萧安送至孔宋庄交予潘太公,言明他打算近日登门拜访府上,并向H县被他打伤的诸农户赔礼道歉。 等萧安回来,他气恼地对萧唐直嚷嚷起来:“少爷你还是莫去的好!直娘贼,H县孔宋庄那些男女知我是少爷你派来的,夹枪带棒着对我好生羞辱,有几个甚至还要扯打我一番!真要是少爷去了,哪能受得了那些泼贼的鸟气?” 萧唐打量了萧安一番,骂道:“废话少说,瞧你这脸也不像吃过打的,我只问你潘太公是如何回复的?” 萧安气哼哼道:“就那武植武大郎算个好人,若非他劝解拦下那干撮鸟,我哪能平安归来?那潘太公倒也和善,他看了少爷的书信,也写了封回信让我带来。” 萧唐打开潘太公的回信一读便安了心,字里行间潘太公虽因萧唐打伤了他府上的农户很不满,颇有指责训斥之意,可细看下来就如个长者对晚辈的训教般。文尾还说明乐得萧唐登门造访,也不打算再追究萧唐之过。 还好,过去那锦毛獒虽然打了H县孔宋庄的农户,并撂下些狠话来,却并没重手将人打残打死,是以这事情才能有了回旋的余地。萧唐收了信件,说道:“嗯,既如此。萧义、萧安,后天你俩便随我走一遭,吩咐账房支一百两银子、十包双井茶茗,再寻个庄客去买二十匹绢布、十斤陈酿醪酒,到时一并送到潘家府上。钱物支取之事,我自会知会老爹一声。” 萧安一听脸登时垮了下来道:“啊?还要我去啊?少爷,我这可不及萧义功夫好。生了甚么事来照拂不住少爷你,我这就……” 萧唐没好气地虚踢萧安一脚,气道:“你这厮是看我脾气好了,便有胆子推诿起来?去那又不是与人打架,生个甚么鸟事?再与我扯皮,教你尝尝我拳头的滋味。” 萧安怏怏地闭上了嘴,而萧义虚托着下巴沉吟道:“少爷,潘太公固然不会为难少爷,又有那武家大郎帮衬着。可他庄上的泥腿子未必能咽下这口气,加上那武二郎的功夫……的确十分了得,要么咱们多带些人手以防万一?” 萧唐摇头道:“这是你失了分寸,咱们是登门谢罪,带甚多人手算怎么回事?就只你我三人前去,这才显得心诚,我萧唐也不致胆怯到那份上。” 其实萧唐心里还想到的是:他娘的,真要有事,就只一个武松,谁能拦得住么?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08章 平行世界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嗯……好茶,君不见建溪龙凤团,不改旧时香味色。这双井茶香气馥郁,当真不愧是上好的贡茶。”H县孔宋庄潘府上,潘太公品味萧唐带来的茶茗,不禁称赞道。 萧唐驾马和萧义、萧安二人,并负着白银布茶的驮驴至潘家府上登门致歉,起初潘家庄户的确夹枪带棒着对萧唐好一通奚落,而后经武植疏通,萧唐陪着笑脸将白银、布匹及十斤酒奉上,无论是伤者还是他们家里方才还骂骂咧咧的婆娘村妇这才住了嘴,虽吃了痛打但这些赔礼已很丰富,弄得那些庄户倒还想再吃萧唐通打,多赚些好处咧。 潘府中,萧唐拜见潘太公后便又是通赔礼,潘太公虽然就事埋怨几句,可比起萧老爹那固执的倔老头来说已是相当的通情达理。几番话下来这梁子就已算解了,萧老爹招待萧唐闲聊期间,便与萧唐品起了他送上的茶茗。 萧唐躬身道:“潘太公若是喜欢,晚辈便托人多拿几斤来孝敬潘太公。” 见萧唐恭谦知礼的模样,潘太公含笑微微点了点头,说道:“这倒不必了,不过我H县孔宋庄庄户以屯农为主,你萧家的集镇却多是做商铺营生的,日后农商相助,少不得宗城县萧家集和H县孔宋庄多相互照拂。” 萧唐一听心喜,这倒是好事,若真和潘家相互扶持间做出些利事来,萧老爹那边也好交代。更不用说,也能趁此机会多和武松结识结识,他喜道:“那是自然,只是晚辈惭愧,以往浪荡糊涂,经营打点之事只是懵懵懂懂。他日若和太公庄上来往,还要劳烦太公多多指点。” 潘太公抚髯长笑:“浪子回头,善莫大焉。呵呵,老夫年少之时,说起孟浪荒唐,未必比你小子差。”他膝下只有个女儿,虽然疼爱呵护,可一直以来差个儿子养教,潘太公内心难免有些遗憾,所以遇到了他青眼有加的年轻后生,潘太公心情总是大好。 潘太公又笑道:“若有疑难尽管说便是,我告老还乡,辞了贝州知州的差事。虽说与家人安享天伦悠然自得,时常也颇闷闲。多些人陪着说说话,也倒是件好事。” 萧唐顺着潘太公的话头,附和着笑道:“潘太公,瞧您精神矍铄,身子骨也硬实得紧,瞧着绝没过花甲之龄,也一点看不出老来。” 潘太公一听,脸上笑意渐渐得淡下,只是摸着胡子沉吟。萧唐见了寻思自己这是哪多嘴了吧,宋朝官制官员七十致仕,可因为冗官问题日益严重,因老迈没有治理能力,与自愿就闲的提前致仕现象越来越多,而潘太公这神情,恐怕这告老辞官里还真有什么难言之隐。 潘太公长叹口气,瞧见萧唐面色,便摆摆手说道:“是我想的入神了,你说的不差,按我这身子再做个十来年州官也是做的。可为官之事你不明白,任上时言行举动都牵扯着治下万千百姓的生计,虽焦心熬力倒也踏实坦然。可宦海沉浮,非是能尽心尽责便能一帆风顺的。嘿,做个身不由己的小官,真不如当个富家翁来的自在……好了,不说这个,做官为民过活都是匆匆几十载,只求无愧于心。” 萧唐又和潘太公攀聊一阵,便行礼告辞去了。庄客引着萧唐出客堂,五六十步后转弯左处是一排耳房,而右侧青砖璃瓦一面墙,中间是个拱月门,看来是潘府的内院。萧唐打眼一瞧,却看见武植在门口和门里侧一个女子正在说些什么。 那女子螓首蛾眉,梳着凌云髻,一袭石榴裙,凤眼粉腮、瑶鼻樱唇皆透着股媚气,那却媚气不带丝毫风尘,尽是种富家千金雍容娇丽的气质。她听武大郎说着话,或笑语盈盈,或娇嗔娇羞,显是把一腔的心思都放在了武大郎身上。 萧唐挠挠头,这情形要是上前去大咧咧打招呼,那他得是多大电量的电灯泡啊。而那女子却瞄见萧唐随庄客走来,她脸一红,忙与武植念叨几句,便带着丫鬟转身匆匆离去了。 武植转过身来瞧见萧唐,一脸被人抓个现行的窘态,拱手朝萧唐说道:“萧公子可与我家潘老爷谈得可好?与公子随行而来的庄客现已在府门口相候。” 萧唐叉手回礼道:“幸得武家大哥说和,我才与贵庄冰释前嫌,此事定当回报。日后也盼和武大哥多亲近亲近。” 武植脸上仍挂着个囧字,回道:“好说,好说。”方才的事两人一个装没看见、一个装不知道。打着哈哈胡扯几句,便告辞作别。 可走了几步,萧唐实在按捺不住心中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回头道:“武大哥,方才那位小姐是潘太公的女眷吧?” 武植心说你小子咋这么不开眼呐,他转身应道:“啊…嗯…那是潘太公的千金,我是有事向我家小姐禀告…所以那个……” “啊,明白明白…请向二郎带个好,告辞告辞。” “啊,告辞告辞……” 萧唐话别了武大郎,脑子却飞速运转起来,虽然询问潘太公家千金的闺名忒过冒失唐突,可潘太公就只一个女儿,武大郎又并非水浒里卖炊饼的矮丑矬子,而是在潘府里作事的长工。根据武植史实原型,再看他和潘家小姐亲昵的样子,这潘家小姐十九八九便是那大名鼎鼎的潘金莲了! 可史实的武植和潘金莲明朝生人,却在这“水浒”的世界里做了武松的真兄嫂,这也印证了萧唐的假设,也就是说,他所处的环境,也并非单纯的水浒小说中的背景。就像是几个平行空间交织在了一处,形成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萧唐通过最近阅读今古书籍、回忆宋朝的人文风情、以及所发生的历代大事,可以断定在大环境下现在他所处的地方和史实中的大宋乍看下完全一致,而武松、武植这些人物也按照各自记载中严谨的方式而存在,而他们的出现就像是投入史实大宋这片浩瀚海洋中的几颗异地水珠。 目前虽然看来和滚滚历史长河中的宋朝没太多分别,可在这个时间点,还会有其他故事传说的平行空间交融进来么?萧唐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以下的故事: “及时雨”宋江率领梁山好汉结义赤练峰连云寨大当家“九现神龙”戚少商,奸相蔡京恐慌,使手下凌落石、元十三限、九幽神君出马陷害忠良,神候诸葛正我见此情形,便命无情铁手追命冷血四大名捕,与白眉大侠徐良之弟子,联合大理段氏宣仁皇帝段誉维护众位豪杰性命,并与奸党爪牙展开激战,殊不知期间江湖上又有一位高手横空出世,他的名字叫燕狂徒…… 乱了,全特么的乱套了。萧唐不禁晃了晃脑袋打断自己的狂想,不过这些的文学小说不似穿越小说,它们都有个相同点,就是无论其中人物怎么折腾,都没有使得真实历史的滚滚巨轮朝着截然不同的方向滚动。 也就是说,历史大件事上该发生的一样会发生,整个宋朝除了这些细微的改变,依旧仍是史实中的模样,这个世界应该不会有太多的“混搭”发生,否则各部小说中惊天动地的英雄大侠们跟母猪下崽似得,成群结队挤到一个空间里,这世界恐怕早就已经面目全非了吧? 反正眼下自己还是活在大宋的大时代背景下,主要需要去考虑的事并没有改变,至于其它的,见招拆招便是了。 ※※※※※※※※※※※※※※※※※※※※※※※※※※※※ 等到萧唐等三人回到萧府,已是酉时一刻,萧唐去萧老爹告知已和潘家庄说得明白,以后再不会有甚么纠葛。 萧老爹捏着他的花白的胡子,听萧唐禀告完,他哼了声说道:“此事如此解决,倒也合情合理。可以往你虽然荒唐,别人打上门来也敢和人计较番,比试就比试,怕他作甚?如今这般,真不似个有血气的契丹儿郎。” 萧唐一愣,随即气不打一处来,我说你这死老头到底想怎么样啊?过去的那个萧唐成天惹事能把你气个好歹,我现在和气解决问题了吧,你倒嫌不够爷们?怂恿自己家孩儿去跟武松单挑,有你这么当爹的么? 这些话萧唐当然只能放在心里腹诽,而萧老爹不过是继续秉承着身为一个倔老头的老毛病,他看你做的事不管对不对,总是不禁要板个脸教训几句。 萧老爹背个手,冷着张老脸继续说道:“不过你这些时日的所作所为我都看在眼里,哼!还算有些长进。可你终日游手好闲也不是好事,日后你把心思多放些在集内店铺营生上,我自会吩咐雷总管照拂你。” 提及那个雷总管,萧唐心头掠过一层阴影,他沉吟片刻,说道:“老爹,你不觉得这个雷总管有些…有些…” 萧老爹转过身来,目光直视萧唐的眼睛,问道:“雷总管有些甚么?”虽然他表情平静如水,可看眼中分明带着考究之意。 看萧老爹的神情,萧唐心里有了底,分明这倔老头并非一无所知,他便回道:“这雷总管未必一心为咱萧府,孩儿观他行事尴尬,怕只怕…”说到这萧唐顿了顿,语气又加重了些:“怕只怕是养虎为患!” 萧老爹静静听萧唐说完,面色依旧波澜不惊,良久,他长长叹了口气道:“你说得未免有些重了,却并不无道理。而且你可知道这雷总管是甚么来历?” 萧唐一听纳了闷,他能有什么来历?就听萧老爹继续说道:“雷总管本名为乙室孛奴,其父与你爷爷都是辽朝南院的同僚,关系交厚。当年大辽先帝追究咱萧家的罪责,雷总管的父亲有意放纵咱们一族才得以保全家产到了大宋,后来佞臣耶律乙辛权势滔天,竟使奸计害死了昭怀太子耶律浚,而后大辽先帝拨乱反正,他父亲便在肃清中罹难。这乙室孛奴,也就是雷总管便逃离辽土,寻到了我头上只求个栖身之地。 我念及上辈的恩情,便让他改了汉名,留他做了咱萧府的总管。起初他做事也是兢兢业业,只记念咱萧家的好,且若论管事经营,这雷总管确是一把能手。我便放心将商铺车行、乡勇习练等事宜交予他打点,集镇大多产业都要经过他手。可我这对老眼还没昏花,他这几年开始安插亲信、私募帮闲。我又怎会不知晓?” 萧老爹讲到打眼望向萧唐,别有深意地问道:“我且问你,我既知道他行事蹊跷,却为何任由其暗做手脚?” 又来这一套!?萧唐直想翻个大白眼,你原来那个纨绔儿子脑子一根筋,我可不是。他思考了会,回道:“其一,这雷贲虽有小动作,可却并未公然与咱萧府撕破脸皮,若没凭证便去办他,不占理的却是咱萧家。其二,咱萧家集的营生大多由雷贲打点,眼下若贸然动他,就算能将他赶下马来萧家集说不得也要元气大伤。” 萧老爹有些惊讶,虽然这段时日他目睹萧唐言行与过往截然不同,自己的心理也从原来的疑惑渐渐变为欣慰,而眼下言谈中亲眼见到这小兔崽子果然开了心窍,遇事不再似过去那般莽撞,而懂得静下心盘算事情的来龙去脉,这不由更让他惊喜。 萧老爹不禁满意地点点头,脸上刚有点笑意,忽地发觉似乎不妥,忙又板起脸来说道:“哼!还算你有点心思!不过为父还有第三个理由…唉。”萧老爹说着,神情忽然多了份寂寥:“雷贲为咱萧府打点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再者我与他相处多年,怎能没点情分?所以我很好奇,等他势力够大了,他真能忍心负我萧家?” 萧老爹正当有些怔然时,他瞧见萧唐似要开口相劝,便赶忙一挥袖朗声道:“可险山恶水里的巨熊猛虎,便是打盹歇息狼儿也不敢打它们的主意。黄羊獐兔一生胆战心惊,可一个不留神还是要被觊觎它们的野狼吞进肚子里。哼!若是你上进,就凭这集镇还是姓萧,谁又敢动半点歪心思!?” 萧唐瞧着仰脸四十五度,跩得很有范的萧老爹,忽然觉得这个倔老头有些可爱。他不住莞尔,问道:“那老爹打算怎么办?” 萧老爹老脸一扬:“雷贲打理的事宜、生意以后便由你来一步步接手,我倒要看看他又能怎样!?”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09章 荣当都保正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正值初秋,夏暑的热意却未完全褪去,微风徐徐,有不少农闲的庄汉敞襟露胸,扇着风话着家常,或是寻个酒肆并卓喝上几碗村酿黄酒。 集镇不必寻常乡镇县村那般,佃户庄农都忙忙碌碌地收粮上缴给地主,除了少部分庄客打点集镇周遭的几处田地,大多都忙于叫卖经营,或押货至大名府店铺收存。 几匹疾驰的骏马打破了集镇内的安详,马上的人都是缁衣高帽,携挎腰刀,都是副县衙都头捕役的打扮。有几个庄农见是衙门捕吏,惶恐间赶忙闪至一边,待奔马远去还手搭着凉蓬远眺,心想集镇里是谁犯了官司,竟然惊动了官府。 这些都头捕役却直驾马到了集镇内的萧府,萧老爹、雷总管并萧唐等人早已恭候多时。 萧老爹居上座、萧唐坐在一侧,而雷总管与萧义、萧安及萧府内各管事的则垂首恭立于一旁,虽然萧老爹和雷总管看似平常,时而还言语几句,可但凡懂得些察言观色的人,便能瞧出两人彼此都有些蹊跷。 都头带捕役得庄客引路,进了萧府厅门,脸上并无半分缉盗搜捕时霸气凶恶的神色,他瞧见萧老爹连忙打拱道:“宗城县马兵都头赵绅见过萧老爹。” 萧老爹站起身来,回礼道:“有劳赵都头走这一遭,若龚县令有事垂询相商,尽管唤老夫前去便是。哪里还要劳烦都头?” 宗城县置的孤老院(养老院)、安乐坊(后更名为安济坊,救济医疗机构)便设在萧家集,萧老爹为使上下信服,还捐济了不少银子,是以宗城县官吏都对萧老爹较为恭敬。赵绅忙抱拳道:“萧老爹客气了,咱本做的就是奔走劳碌的差事,多赶些路也没甚打紧的。” 萧老爹笑道:“赵都头一路劳苦,不妨在府上吃些水酒,解一解乏。” 赵绅赔笑道:“非是咱不给萧老爹面子,待与萧老爹商讨事毕,咱还要讲龚知县急批的回执文书上交大名府巡检司处。公事紧急,不敢耽误。” 萧老爹回道:“既如此赵都头请上座,萧安,看茶!” 赵绅应谢了,坐下身来便说道:“萧老爹,近几年SDSHB几路都不太平,绿林盗匪猖獗,有数县州府甚至还被贼人攻破劫掠。咱宗城县虽地处大名府左近,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龚知县深恐有贼人扰咱县治下百姓的生计。便命我奔走各地询问乡勇备练、缉盗协从之事。咱这萧家集原来保选的张都保正既然年事已高,不知您老还打算举荐集镇里何人接替?” 萧老爹点点头:“原来都头为此而来,这事说小不小,做这都保正的非但要有几分本事,更要使得集镇庄户信服。” 赵绅回道:“正是如此,且不说这捉拿贼人虽然咱的分内之事。可宗城县各乡、集、村、府繁多,县衙也就那些人手,若突然有贼人生事端咱难免力有未逮,这事还望萧老爹好好思量思量。” 萧老爹眼光在堂上众人脸上环视一圈,瞧到萧唐那边别有深意地顿了顿,随即便耷拉下眼皮,向雷总管等萧府内管事的问道:“你们可有人选举荐?” 宋朝保甲法所制:村户十家为一保,选一人为保长;五十家为一大保,选一人为大保长;十大保为一都保,选为众所服者为都保正,又以一人为之副都保正来斡力督使本地的乡勇。 虽然这都保正非官非吏,连个品级都没有。可在乡间权力倒是颇大,尤其是以SDHB等盗贼为祸甚重,或是地处边关交界的地方,可不像平和安乐的州县里这保正可能就只是个挂名头。毕竟谁也不想所住之地被土匪流贼祸害,所以教练乡勇,又备些竹标排、挠套索、蒿矛,并冶铁练兵抵御贼寇的乡府比比皆是,在这萧家集,都保正这类似“民兵大队长”的职位管理乡兵,算是把整个乡镇的“兵权”抓在了手里。 短暂的沉默后,雷贲轻咳了声:“萧老爷,赵都头,我倒有一人举荐,就是咱车行的车头陈四,他耍的手好枪棒,论手段在咱萧家集算得上好手,而且做事用心卖力,督管乡勇也能使人信服。” 雷贲话音刚落,萧府有三两个管事便出言附和,萧老爹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头,却并未言语。 “我觉得不妥!”忽然有人说道,萧府里敢对雷贲有所非议的只有两人,萧老爹没有发话,那人便是萧唐了。 萧唐摇着头,悠悠说道:“那陈四耍钱好赌,又常与人斗殴生事。集镇里庄户只是怕他,却不敬他。这种人若是做了都保正,岂不是更嚣张跋扈?” 萧府内的几个管事都不禁咧了咧嘴,要说嚣张跋扈,你这锦毛獒那时才更过分吧? 雷贲听萧唐反对他的提议,脸上并无不悦之色,只是平静地又说道:“那溪东铺子的董小乙又如何?董小乙性格持重,而且身强力壮,平日里也没谁说他的不是。” 萧唐一翻白眼:“董小乙?算了吧,那董小乙哪里是性格持重,因嗜饮灌劣酒喝坏了脑子,连话都说不清楚。让他当都保正,能把人数查明白了我算他能耐!” “扑哧”一声萧安忍不住笑出声来,慌忙把嘴闭上,眼观鼻鼻观心,在做出付恭顺模样。 “哦?”雷贲脸上依旧是不动声色,他淡淡问道:“那不知少爷有何高见?” 萧唐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笑道:“我呗,还能有谁?萧家集本多是由我萧家照拂,枪棒拳脚我也会几手,正所谓守土有责,责无旁贷。除了我还有谁能做的?” “不得放肆!”萧老爹喝骂道:“这选举都保正为的是萧家集的安宁,岂能儿戏?若真做了这个都保正便要用心尽力,你这般嘻嘻哈哈的成什么体统?” 萧唐顿时收了嬉皮笑脸,站起身来冲萧老爹打拱,正色道:“孩儿确实有心保咱萧家集的一方安宁。说来惭愧,孩儿以往一直浪荡无形,从没为父亲分忧解难,如今孩儿只想为集镇尽一份力,别无他念!” 萧老爹冷哼:“谁知你是不是打的诳语?招募教师教习、定期聚集乡众演练、巡检集镇器械防事……这些你都做得到么?” 萧唐拍着胸脯,朗声道:“自然做得到,孩儿就在父亲眼皮底下行事,哪还敢偷懒打诨?” 萧老爹又长长地“嗯”了声,说道:“既如此我便再信一次。”说罢萧老爹转头对赵都头说道:“赵都头,犬子虽顽劣,却也有心做好都保正这差事。我看便让他试试吧,不知都头意下如何?” 赵都头听个愣怔,谁还听不出你们爷俩这是在唱双簧着明贬暗捧啊?他也听过萧唐过去的名声,虽说对这锦毛獒没甚好感,可都保正之职本就是由乡间乡里为主推选的,他不过是因萧家集都保正有了空缺,过来知会一声,至于你们萧家集选谁做都保正,还不是萧老爹你说了算? 赵都头讪笑着回道:“既如此我便上报龚知县,吩咐县吏登记注名。公事紧急,我便先告辞了。” 萧老爹起身行礼道:“那我就不留都头了,吾儿代我去送送都头。” 萧老爹和萧唐一唱一和,便与赵都头将此事定了下来,直把雷贲晾到一边。萧府内其他几个管事不由惴惴地望向雷贲,却见他不见喜怒。良久,有眼尖的似乎瞧见雷贲暗叹了口气,揉一揉眼的功夫那雷总管又是副老僧入定的模样,使人只怀疑是自己看花了。 萧唐送赵都头到了门口时,将五两银子塞到赵都头手里,笑道:“日后还望都头多多照拂,这些银子都头休嫌轻薄,送与都头和捕役兄弟们吃些酒。” 在宋时这倒算是种常例,无论是否有事相托。有公人到访,大户拿些银钱相送打好关系以备日后有事照应,都头赵绅虽然并非鱼肉乡里、见钱眼开的酷吏,可这些人情世故他都明白,便收下了银子说道:“谢公子慷慨,请留步,吾等告辞了。” 赵都头率几个捕役刚走几步,握着人家银子只觉得手短,就这么走了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他便转头过来对萧唐说道:“公子做这都保正之职,也须有个副保正帮衬,若真要好好教授集镇内乡勇些枪棒,少不得要聘些枪棒武师来。我和几个有些本事的好汉有些交情,公子若有需要尽管知会一声。” 萧唐听赵都头一番言语便想起,自己虽会几手拳脚,而手底下萧义功夫只能说尚可,至于萧安……战五渣可以忽略不计。反观和雷贲走的颇近的几个,都是有些武艺傍身的,虽说那些帮闲决计不敢与他动手,可没几个会武的亲信总觉得不甚踏实,再者自己的功夫也该磨练磨练了。 送走赵都头后,萧唐唤过来萧义,问道:“我且问你:请个枪棒教师需使多少钱?” 萧义沉吟了番,答道:“寻常道上会得几手枪棒的卖艺武师若是请到庄上来,每月酒肉招待食宿供奉着不必废什么银两,学得些本事后再随便给个十几贯钱做谢师钱也就是了。 可在江湖上有些名头的好汉,要聘每月少说也要拿几十两银子来做酬薪,若被收做入门弟子还得另孝敬些好处。还有些钱粮殷富的大庄大寨名分上聘的教师,实则招得些奢遮的武人坐镇一方,此类教头一年下来也能拿个千来贯酬金。” 真要是高手级别的,一年千来贯钱,那每个月下来100贯,这都应该是曾头市史文恭、祝家庄栾廷玉那级别的了吧……这花销未免忒大了,萧府虽然付得起,萧老爹八成不会答应在此事上如此废钱。再说高手又哪那么容易找?H县虽然有个武二郎,可现在看他萧唐十分不顺眼,肯定没戏。 一步登天的主意还是少打,先把眼前的情况想好了,萧唐思量了番,对萧义说道:“吩咐庄客在萧家集南北口立了牌匾,募精习枪棒弓马者传授武艺,酬银二十两!”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10章 病大虫投庄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萧唐很气愤,气愤得很想杀人。 一个月下来,应募枪棒教师的倒有不少,不过以他的眼力看就知道都是些招摇撞骗的花架子。哪怕有两三个功夫尚可的,其武艺估摸着与青鹘子萧义相比也就在伯仲之间。 其他的可好,有个演练功夫到一半,被萧唐实在看不下眼给叫住了,那汉子不依不饶,从怀里东搓西找掏出几颗黑溜溜的大丸子道:“大兄弟,你不用俺就算了,买几颗虎骨大力丸吧!吃了保准龙精虎猛!”看那丸子黑不溜秋脏了吧唧的模样,再想到那人掏出来的地方……呕! 还有两个开场不比试,而是直接躺下了一个,就在萧唐、萧义、萧安三人傻眼时,另一个人哼哧哼哧着将块石板放到躺下那人胸上,抡起大铁锤就往上砸……砸得咣咣的……还没等那两人表演铁枪锁喉呢,便被萧义萧安给轰了出去。 还有个使花枪的倒耍得眼花缭乱,只是脚下步伐踩着呛嚓呛嚓呛呛嚓的调子,跟个小蜜蜂似得满场净绕8字圈,临了临了着,那人蹭蹭蹭蹭着忽地把小碎步子一收、小眼珠一瞪、小脖子一梗、小身板一挺便定在当中……萧唐那小暴脾气差点没直接一茶壶摔过去。 找个好的枪棒教师怎么这么难啊……萧唐无语问苍天,虽然名师难寻,可萧唐真心不愿随意凑合着找一个。水浒里第一个出场的梁山好汉九纹龙史进,先后不也拜了不少师傅,可净似那打虎将李忠的水准,打熬武艺数年却仍被王进一招给秒杀掉,足见没个名师指点,武艺修习上哪能有甚么大进展? 可是偏偏这个月见的大都是些江湖假把式,其实这些人都明白自己那点本事教不得人。不过有枣没枣打一竿,万一哪个缺心眼的能被咱给忽悠上了呢? 就在萧唐正想着去大名府走一遭,或者直接去拜托赵都头引荐些有本事的好汉过来时,萧安懒洋洋地进门向萧唐禀告道:“少爷…又有一个上门应募枪棒教师的。” “…现在人在何处……?”萧唐回复也懒洋洋的,估摸着又会失望一场吧? 萧安有气无力地把嘴一努:“喏,我安排在府邸前院那边了。” “哦…”萧唐打了个哈欠,便带着萧义、萧安向前院走去。 萧唐到了前院,看见那汉子后,懈怠倦意便立刻收了几分。那个大汉提这个扁担,两头挑着塞满药材衣物的箩筐,并手还拿着杆哨棒,他貌不惊人,神情朴质沧桑,一脸风霜的脸皮透着股病怏的淡黄色,而身子倒还蛮壮实。萧唐到时那汉子正在院中四处打量着,见到萧唐忙放下扁担,叉手恭恭敬敬地施了个礼。 萧唐打量了番,觉得那大汉神情气质和以往那些宵小颇有不同,便问道:“这位师傅既然到我萧家集应募这乡勇教师,不知该如何称呼?” 那大汉回道:“我祖贯HN洛阳人氏,姓薛名永,祖父是老种经略相公帐前军官,可因为得罪了同僚不得升用,使得子孙只能靠使枪棒卖药度日,江湖上唤我作病大虫薛永。” 病大虫薛永?萧唐眼睛一亮,他当然知道这个梁山泊的步军偏将,他在揭阳镇与宋江相识前一直流落于江湖,枪棒拳脚功夫比不上诸如五虎八骠等众多猛将,不过收拾些恶霸杂兵倒绝对是绰绰有余。 虽然说薛永的本事未必高明到哪去,可他毕竟是梁山一百零八好汉里的一位,手底下的功夫自然也不会像那群骗吃骗喝的闲汉般,萧唐客气地问道:“既然师傅有这‘病大虫’的诨名,祖父又是行伍出身的军官,师傅你的枪棒功夫必是不凡吧?” 薛永微微一笑,说道:“实不相瞒,我这拳脚枪棒功夫都是从祖父那传下来的,尽是些军中将校教习使的本事,对敌厮杀颇显实用。可我本领有限,比不上江湖上奢遮的好汉。小哥要是瞧我这本事不入眼,那权当我叨搅了,若是小哥有意学我几手枪棒,胡乱赏些银子,赐些猪羊酒肉管饱便是。” 萧唐一听对薛永又多生出几分好感来,就喜欢这样的实诚人儿!比起那些牛皮吹破大天,招摇撞骗的江湖混混,这个还算有几分本事的薛永性子实在是诚实质朴得多。 萧唐笑道:“这位师傅,近日来府上虽也来了些人应募,可尽是些鱼目混珠、贪滑撞骗的男女。我倒也会几手拳脚枪棒欲与师傅切磋一下,若是功夫确实使得,酬谢当然少不得师傅的。” 薛永笑道:“那是自然,我在江湖上讨活本就是靠本事吃饭,小哥尽管考较。” 萧唐抄起杆木棍随手舞了两个棍花,劲风声呼呼作响,薛永只是瞧着,脸上不动声色地抱拳打拱道:“这位小哥,请了!” 说罢他脚尖一点架在前院兵器架上的哨棒,哨棒离架笔直地飞窜上去,薛永一把抓住哨棒后也不舞弄,只摆了个架势便等萧唐来攻。 萧唐一声清喝,舞棒横扫过去,薛永竖棒一挡再一荡,守势直接记刺击攻向萧唐,薛永这路枪法朴实无华,可招招老道狠辣。刺击回守间绝不拖泥带水,虽算不上精妙神奇,确实也是行伍军健善用的实用枪法。萧唐慌忙一避再抡棒反击。时不时“梆梆梆梆”的棍棒清脆的相接声响起,又斗了几合,竟是萧唐多攻多守少。 薛永暗自付道:这小子年纪虽小,劲力倒是够大。看他辗转腾挪、进退攻守的架势确实是个学武的好材料。只是这枪棒却是毫无章法,只凭着声威力劲打斗。可就算我击败了他,使得他放不下脸面来须不好看,只叫他省的我的手段便是。 想到这,薛永更是摆出副守势来,可萧唐每次的攻击都被他轻描淡写地给化解掉。而他朴实而老辣的反击每每都能攻到萧唐命门,只是两三次机会中明明哨棒再往前一探便能将萧唐点倒在地,薛永却忽地变了招式,让萧唐堪堪躲了过去。 又斗了阵,薛永跳出圈外,抱拳道:“小哥果然好身手,我也只是勉强抵得过。不如这场就算咱们平手如何?” 萧唐有些气喘,本来有些潮红的脸色一听薛永的话更是泛红,薛永要赢他虽说不是易如反掌,却不会废多大气力。而薛永这般说也是属于民间底层苦哈哈的卖艺武师的应对之法,万一对手是个心胸狭隘的富家子弟,打输了下不来台难免会为难薛永,这般说面子也给足你了,反正谁胜谁负心里都明白。 萧唐虽然有些懊恼,可倒也畅快,他抱拳回礼道:“薛师傅何必过谦?我的确不是师傅你的对手,我们再来比试下拳脚如何?” 薛永放下哨棒,回道:“使得,请小哥出招。” 萧唐所使的招数是过去那锦毛獒东学一招、西学一式拼凑起来的。划弄几下虽看着有几分意思,可与会些拳脚的人比试便全然没甚用处。更何况萧唐身负两世的记忆,因为身体记忆、反应协调、身心同步上的偏差反而更不如过去的功夫。 而薛永所用的拳法却是广为流传的太祖长拳,相传宋太祖赵匡胤凭着杆盘龙棍、以及三十二式长拳打遍天下四百军州,端的是豪迈威武。再加上薛永闯荡江湖苦练,这长拳每招每式都吃个透,进击退守间自成套路,没多久便将萧唐的拳路逼得失了章法,害得萧唐连大学时和人码架时抡的王八拳都使将出来…… 薛永见状收了拳势,回道:“小哥这拳脚…还成…比试就到此为止了吧?”饶是薛永还想说些“勉强抵得过”、“就算平手如何”的场面话,可他是个实诚人,都打成这样了还拍些马屁过去他薛永也得犯恶心。 萧唐更感觉脸面火辣辣的,心里只觉得丧气懊恼。武松的功夫虽然远胜过他,可毕竟那衡量的标准过高,能在武二哥手底下走几合的恐怕都是颇有些手段的武人了。 可就连薛永,这个水浒里的步军偏将对付他都是手拿把掐的,这未免让萧唐感到自己当真是小觑了天下好汉。锦毛獒的武动底子也不过如此,估摸着能和水浒里在揭阳镇被薛永三两下撂倒的小遮拦穆春差不多吧? 不过萧唐并非输不起的人,他定了定神,抱拳道:“薛师傅果然好功夫,我便聘下师傅做我萧家集的枪棒教师!只是师傅在江湖上风餐露宿,只做那无根浮萍恁地辛苦。我看不如这样,师傅也不必传授枪棒技艺后再去浪荡江湖,以后便做我萧家集的常驻教师如何?每月月例五贯钱,就住在我萧府内每日酒肉管够!” 薛永听着一愣,随即喜出望外,他辗转各地卖艺再卖些膏药,按月算运气好了,遇到个别阔绰慷慨的打赏或许能赚个十几贯钱,可大多时有每月只不过有三两贯钱去寻觅。更不用说遇到贪吏恶霸还少不得孝敬,住宿伙食等算下来根本积攒不下来什么钱财。 其实以薛永的本事,寻个庄镇做个寻常训练乡勇的枪棒教师绰绰有余,可类似他这等江湖卖艺的别人不知根知底,谁知道他就不是哪伙贼人遣来做内应探道的?谁又能知道他就不心怀歹意,伺机要谋财害人的?况且不少地方求武的少爷庄主只为多学两手功夫,却不想多养张嘴吃饭,领了酬银便打发人滚蛋也是稀松平常。 有了这萧家集的长期饭票,薛永从此便免去了流离奔波之苦。而且眼下这小哥…不,是少爷待自己竟如此信任,不但收我做了枪棒教师,甚至还让我如府院内居住,这足见他对我的信任啊! 薛永还有些不敢相信,他呐呐地问道:“少…少爷可说的是真的?” 萧唐笑道:“我逛师傅作甚?师傅这份本事足以得到这份酬劳,师傅可是答应了?” 薛永感激,纳头便拜道:“少爷与小人初次相见便如此信任小人,小人铭感五内,便将这一身的本事卖于少爷以报恩德!” 萧唐急忙扶起薛永道:“师傅忒过客气了。”而他心里正想着,虽然我现在本事不济,那便收些本事比我高明的助我。水浒里宋江拿了五两银子与他,便使得这个病大虫死心塌地的跟宋江混到底,嘿嘿,难道就你SD及时雨会仗义疏财、收买人心,我萧唐便不会了么?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11章 错点鸳鸯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往后几日,萧唐将薛永安排到萧义等家丁所住的耳房,数顿好酒好肉招待,并带薛永向萧老爹引荐了后,便在萧家集内点籍画名,召集守镇巡查的乡勇民壮。 当萧唐带薛永清点集镇内的枪棒器械时,薛永抓起把长枪,在手中颠了颠,摇摇头道:“少爷,以这等粗木蒿杆为枪身易折,又易脱手,也只有寻常地方上胡乱耍弄枪棒的民壮才使这等劣枪。这要是冲阵杀敌,只怕没个两三回合便要丢了家伙。保甲乡勇用的兵器自然比不得官军注重,可若生了甚么事端这般家伙可不趁手。” 萧唐虽然喜读小说及历史方面的书籍,可也只是依稀记得些关于古代刀枪制造保养的方法,枪弩弩弩虽为违禁兵器,可地方训练、防匪患时也可由发放至民社乡勇处使用,所以由公家的名义归置保管这些兵器也是萧唐的责任。 萧唐便向薛永问道:“那依师傅之见,这些长枪该如何处置?” “少爷待我恩重,那我也不藏着掖着。听我父亲和祖父所述,军中歩卒为加强长枪枪杆的韧性,其一要用丝带分段把枪杆缠绕起住,其二要用葛布把整根裹起来刷漆,其三用细藤再缠绕在裹上数层竹片,这浸油、晾干、裹布、刷漆的法子唤作‘积竹木柲’,这枪杆便才算坚韧硬强。此外还有咱集镇的角栏防事……” 薛永竹筒倒豆子般将他所知的乡勇习练、兵器归置、防事修筑等方面的知识对萧唐一一道来。虽然他流落江湖,可毕竟算是军旅世家出身,对这些事可说是轻车熟路。 萧唐原本只因薛永枪棒的本事,以及对梁山好汉的好感收他入府。而薛永对这些兵事的了解可说是意外之喜,殊不知薛永虽然落魄,可祖父一辈可是在老钟经略相公帐下为国效命的军旅将官,这也是他在流离生活中的种精神慰藉,所以对于当年祖父传授自己的记得格外用心,却没想到在这萧家集大派上了用场。 在习武上,薛永每日尽心向萧唐与萧义二人传授枪棒拳脚功夫,萧唐这才发觉其实木讷内敛的萧义功夫底子竟比他还要好些。虽然薛永的功夫在水浒里绝算不上甚么高手,可毕竟他的手段比起目前的萧唐来可高了不止一筹,所以萧唐没有丝毫懈怠不屑,一套太祖长拳及大宋西军步卒擅用的长枪技艺,也日渐熟练起来。 不止如此,萧唐还托集内的师傅特意打造了份后世知名的兵器——双截棍,其实双节棍的前身盘龙棍由宋太祖赵匡胤所创,分大小盘龙棍又称大小扫子,与后来的双节棍不同的是,小扫子一端长一端短,在这时节亦有不少好武枪棒的富家子弟耍弄它。 因为在宋时民间虽可以合法拥有弓、箭、刀、楯、短矛等普通武器,法令也严禁私人保存、制造、携带、交易甲弩、矛稍、旌旗等“禁兵器“,而由于为抵御盗匪、巡边边境等原因宋朝乡社武装遍布,使得各地乡镇豪强都有空子可钻,私藏私备些管制兵器。 毕竟在法令禁止的情况下,携违禁兵刃招摇过市绝对会被捕役拿下,就连使用刀具(哪怕是解衣刀、解腕刀这样的小刀)若与人起争执口角时,在大宋刑律中斗殴及斗杀这样的罪刑也会因持械伤人罪加一等,(《宋刑统·斗讼律》中规定:诸斗殴杀人者绞,以刃及故人者斩。虽因斗,而用兵刃杀者,与故杀同),而用小扫子这等兵器不仅可以防身,也大大减低了激愤之下错杀人命的可能性。 还有个原因是,后世虽然常人没有机会练什么刀枪棍棒,可家里买条双截棍锻炼下身体倒也很方便。恰巧萧唐那时在大学因为看了李小龙所有的功夫片,一时图好玩买过副双截棍查资料、看视频做练习,倒也一直坚持了下来。 虽然没有任何与人实战的经验,可是双截棍的几种套路耍法萧唐倒还记得熟悉,如果和人动武使用双截棍,萧唐倒有信心比他使拳脚枪棒的手段高些。 除此之外,萧唐这些时日和孔宋庄潘家走的极近,潘家主要收益来源在于耕田卖粮,宋时为抵御辽夏,在HB河东、S三路地区屯驻重兵占全国军队的四成,所以三路军需粮草的供应也极为重要,而进粮的渠道是当地赋税和购买,其中由以购买为主。 而萧家集虽然粮田不多,因占着大名府连接北方榷场的交通要道车行生意十分红火,以后潘家有粮草运送,由萧唐做主敲定每车运价并派乡勇护送,当时庄户运粮,尤其在HBS地界盗匪猖獗易遭劫掠,萧唐此举也就相当只赚取极少的利益,以保障潘家的周全。 萧唐如此示好潘家,固然因为潘太公是个慈祥开明的长者,可其主要目的却是为了与武松结交,毕竟那可是水浒传中惊为天人的英雄,实打实萧唐儿时心目中的偶像啊,若能以此为机会多和在潘家庄帮工的武松亲近,拉上武松这条好汉做好友,萧唐只想想就觉得无比风光。 可萧唐给武松的第一印象并不太好,以武松那直来直去的性子每次相见自然不会给萧唐什么好脸子看,就如同一个追星的小粉丝遇到个极为高冷的偶像,吃了几次瘪后,萧唐的心思就淡下不少。 然而萧唐的举动落到潘太公眼里,却使得潘太公心里生出别样的想法来...... “金莲也到该婚配的年龄了...”潘府上,潘太公用过晚膳后淡淡地说了一句,潘夫人听在耳里,心里登时波澜起伏,她和潘太公膝下只有一女,潘太公娶过的两房妾室早逝也无所出,所以潘夫人日夜盼着自家闺女能嫁个好夫婿,她也可以有那半个儿子去宠。 潘夫人兴致匆匆地说道:“你终于想通了?唉,金莲和大郎那孩子也算是两小无猜,若她和大郎在一块我也能放下心来。” 哪知潘太公摇了摇头说:“我打算给金莲许的人家并非是大郎,而是萧家集的萧唐。” 潘夫人一听怔了半响,连忙说道:“老头子!你也不是不知道金莲对大郎的一番心意,再者大郎虽只是咱家的长工,可他寒窗苦读它日未必不能考出分功名!大郎又是咱们知根知底的人,你怎能如此把自己的闺女送将出去?” 潘太公重重哼了一声道:“你个妇道人家懂得什么!?科考应试之人如过江之鲫,这能鲤跃龙门者又有几个?就算大郎侥幸中榜,宦海沉浮尔虞我诈,我尚且几度遭人构陷早早归隐,与我潘家宗室都脱了干系,大郎质朴踏实的性子,他真进了官场是福?是祸? 那萧唐是萧贺独苗,萧家集少主,正与金莲门当户对,若我潘家与他萧家结成秦晋之好,以两家的财势足以让金莲以后活得美满,那萧唐的为人也甚合我心意,你我都是半截入土的年纪,将金莲托付给那萧唐我也能放心合眼了。” 潘夫人说不过潘太公,仍叹道:“可金莲对大郎心生情意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俩走在一处正是皆大欢喜的美事,你这是又何必.......” “哼!”潘太公又听潘夫人提及自己的闺女对府上长工动情之事,心里不禁微微又起了火气,其实潘太公对于金莲与大郎之事处理得已相当开明,若是寻常的员外地主家,府上千金要是和仆役长工有个眉来眼去,虽然宋朝刑法不似元明时期律典捉奸当场打杀了也判定无罪,可在乡间寻个由头动用宗室家法轻则驱除,重则弄死官府一般也都睁只眼闭只眼。 而武植一来性格淳朴勤快,深得潘太公喜爱,二来他与潘金莲确实是日久生情,潘太公也相信两人绝对不会逾越礼分,所以他虽并未因此苛责武植。 可自己的宝贝女儿和府里做力气活的长工情浓意浓的,潘太公这个做老爹的难免心里起了疙瘩,加上他通过潘夫人暗示过武植,依武植的性情又决计不肯入赘到他潘家做倒插门女婿。 眼见女儿到了出嫁的年龄,潘太公有无合适婚配人选,本来他是想将心里那般想法藏在心底,武植为人又很忠善,也就只得便宜了他迎娶自己的女儿,由府上的长工攀上枝头做潘府家业未来的继承人。 可就在这时萧唐突然走进了他的眼界,潘太公原以为邻县那萧家集的独子品性不良,然而后来通过实际接触却并非这样,那萧唐谨言慎行,而且对他潘家在车行运粮的生意上颇有照顾。 后来潘太公听下人说萧唐偶然间见过自家的掌上明珠金莲,他便会了错意,心说你打了我府上的人,登门赔礼致歉后此事也就过去,又何必再涉及钱粮生意上的事多番照顾?难不成是那萧唐见了金莲心生情意? 天地良心,萧唐多番举动为的是有机会巴结武松,可潘太公打破头也不会想到,让萧家集的大少爷心折的是长工武植家的那个五大三粗、好勇斗狠的弟弟,而不是自家容貌姣好、含苞待放的闺女。 就如同后世很多做父亲的都有的心结:他们对宝贝女儿自己找的男朋友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哪怕其他事我可以给你一定帮助,可我的宝贝女儿要是和你结了婚我心里怎么也舒服不了。而等终于搅黄了他们,再给女儿介绍其他结婚对象,其实往往很多反而没有之前的更适合自己的女儿。 况且现在萧唐为集镇的少主,为人性情又入了潘太公的眼,而武植眼下不过是他府中一个长工,它日能不能上榜做官都是两说,潘太公欣赏武植的秉性,可这并不代表他现在心甘情愿让武植娶了自己闺女,继承自家的产业。 想到这,潘太公呵斥道:“不用再说了,我意已决!大郎是个晓事的,那边我自会说与他,莫再对金莲存什么非分之想!萧家那边,择个时日我便请人去说媒,这事便这么定下了!”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12章 打的就是你!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徐大哥,多谢!”武松向庄内家酒肆掌柜的抱拳道谢,兴致勃勃地沽了六斤黍米老酒、拎着沉甸甸一串猪头肉走出店来。这些时日武松帮闲做些庄内修葺墙瓦、搬运粮草的短工活,雇主因见武松勤快,他一人干的活又能顶上几人的分量,便格外多赏了几十文的工钱。 武松拿了犒劳,便打算与大哥武植夜间痛快喝上一场,家里父母早逝,武松被大哥武植含辛茹苦带大,两人又是兄弟,所以武松赚得些钱财,首先想到的便是要和大哥开怀畅饮。 在酒肆沽酒买肉,店家老板徐大也是个爽利的人,因被武松帮衬过格外多许了他一斤酒、半斤肉,使得武二郎心情更好,他满面春风、步履轻捷地向家中走去,快走到时却见潘家小姐在门口正与自家大哥说些什么。 武松一乐,暗付道:看来大哥与潘家小姐好事将近,大白天也不知避个嫌都寻到家门口上来,过会必要说笑大哥一番。 虽是这般想法,武松也不致在此时大喇喇冲过去煞风景,他轻手轻脚地走上去,倚在颗大树后打算偷听两人说话。 哪知刚离近些,武松便察觉氛围有些蹊跷。“你就真的忍心么?”听到潘家小姐语音哽咽,似是刚哭过。武松神情一紧,屏气凝神侧耳倾听。 “大小姐和萧家集的少主正是...正是门当户对,小的愿祝大小姐百年好合、子孙满堂...”武植面色平淡地对潘家小姐说道,可嗓音沙哑低沉,似是被人扼住了喉咙般。 潘家小姐的声音忽然提高了几度:“武植!你混蛋!!”她伸出手捶打着武植的胸膛,这动作可就有些逾越了,就似闹脾气的小媳妇在和自家相公耍性子,武植急急回避,想抓住潘家小姐的双手,却又不敢。 “你我青梅竹马一同长大!你的心意我都明白,我的心思你又何尝不知!你怎就能如此狠心将我往别的男子怀里推!”潘家小姐越说越气,眼泪也似断了线的珍珠般噼啪滚落。 潘家小姐哭闹了阵,忽地抬起头来,抓住武植的双手说道:“不如我们学那司马相如与卓文君私逃了吧!我爹爹虽会气恼,可时日久了定会原谅我么,大郎,你说好么?” 武植沉默半响,他不动声色地挣开潘家小姐的手,面色平静地说道:“小姐,武植出身贫寒,蒙太公赏识容我在府里安生,虽说我武植有心考番功名出人头地,但终究是前途叵测、命途难料。太公为小姐如此安排,乃是为小姐一世幸福,我武植岂能不知? 潘太公对我有再造之恩,小姐对我垂青我亦铭感五内,可若我只为一己之私,辜负潘太公的恩德,不顾及小姐你的幸福,那便是生性凉薄、自私寡义之徒,小姐你又怎么对这种人青眼有加?” 潘家小姐听完武植一席话,她的面色也沉静下来,只是两行清泪仍从脸庞滑落:“你觉得我们两个人的事,便是你的一己之私么?大郎...武植我告诉你,你以为自己大仁大义,其实你这才是真正的自私!好,我就嫁给那萧唐,到时你见我成了别人的妻子,你还能这般磊落?武植,你是君子,你真是个君子!!” 说罢潘家小姐怫然而去,武植痴痴望着她的背影,终于露出凄苦的表情来,涩声自言自语道:“我又怎能忍心见你嫁给别人而无动于衷?孔松庄已是我的伤心地,当我离开后只希望你能忘了我,一生幸福...” 说罢武植三魂七魄似去飘走大半,麻木地走回了屋子,而在旁目睹一切的武松,气愤地用手生生攥下块身边的老树树皮来。 “萧唐!又是那厮!”武松目眦欲裂、鼻气咻咻,他心里想着:大哥劳苦数十载,做长工又苦读,还持家拉扯我过活恁地辛苦,天可怜见,和潘家小姐结下这段姻缘,那便是善有善果,却又是你这锦毛獒作梗生事,害得我大哥受此折磨,我今日不痛打你这厮一番,我便不姓武! 武松越想越气,他一把将猪头肉和老酒狠狠摔在地上,腾腾迈着大步直奔萧家集的方向走去。 孔宋庄中庄户见武松煞气腾腾,大踏步着直奔萧家集的方向赶去,他们大多都怕这武二郎,此刻又有哪个敢拦,哪个敢问? 但怒气匆匆的武松走到一小半路,步子却慢慢缓了下来,他性子至刚至烈,却绝不鲁莽,因为他对自己的兄长十分敬重,见武植那副模样才腾地火起,要狠狠教训萧唐一番,可自己走了会路,心里细细一琢磨,这么做恐怕不妥。 此时武松心里想道:刚才听大哥所言,此事为潘太公所定,那姓萧的眼下并不知情,我若此时打了他便是无端滋事,虽妨不到我身上,可此事闹将大了不但那厮占了理,说不得大哥也要受到牵连。 想到此武松不禁止住步,可却越来越感到戾气难散、火气难熄,好歹现在就冲到萧家集将那萧唐抓出来暴打一顿,能让武松的怒火有个宣泄口。眼下可好,回去不甘心,打又打不得,更让满腔怒意不知向何处去撒。 “气杀我也!”武松一拳重重地打在颗碗口粗的树上,震得那树上枝叶瑟瑟簌簌,下雨似得飘落。 待武松气呼呼地转过头来,瞧见远方走过来那几个人,他登时浓眉倒竖,刚暂时泄下来的怒气又直冲到天灵盖! 来的有七八个人,而中间那骑着马面目可憎的,不是萧唐又是谁? 萧唐今日正因秋季孔宋庄准备将收成的粮食装车送至西军地界之事,准备与潘家敲定所要租定的运车数目,为显诚意,他亲自带着萧义、萧安,为让孔宋庄运粮之人与其新至的枪棒教师病大虫薛永打个照面,也便叫上随行。 萧唐正与萧义、薛永等有说有笑,却望见前面路边站着一个,正瞪着牛眼死死盯着自己,正是武松武二郎。 萧唐看武松面色不善,兀自有些纳闷,客气地施礼问道:“武二哥为何在此?” 武松一见萧唐就气不打一处来,他厉声骂道:“俺在此又关你这纨绔鸟事!这是H县孔宋庄地界,叵耐你这鸟人终日窜过来惹人烦躁!” 萧唐被武松骂得一头雾水,我说你是吃了枪药还是咋了?自从斗殴之事一了,虽说武松还是把他萧唐就当成个屁,可也没一打照面就骂得我狗血淋头啊? 一来武松是萧唐敬仰的水浒豪侠,二来萧唐确实打不过武松,所以萧唐还忍着气,可身边的萧安不干了,你武二郎能打又怎么样?你们孔宋庄潘家视我少爷如上宾,你这靠主子吃饭的下人还屡屡冒犯我少爷,反了你还? 萧安一叉腰张口便骂:“奇了怪哉,我家少爷与你这厮礼遇有加,你这厮却一直不识抬举!我家少爷是掘了你家坟还是偷了你家女人怎地?” 武松一听这话,还不炸毛? 怒气值冲破满槽的武松好似被人拔了毛的老虎,张嘴又骂:“偏巧你撞到俺面前倒也好了!实话告诉你吧,今日爷爷我心气不顺,正想寻着你这厮打一顿撒撒鸟气!今天不打得你这作威作福的纨绔求饶,立誓不再踏入孔宋庄半步,此事便不罢休!” 萧唐听得愣怔,心头那无明火噼噼啪啪烧了起来,欺人太甚了吧?我敬你是水浒里的大英雄笑脸陪得快抽筋,你却鼻子不是眼不是的把我当空气,这我忍了;莫名其妙遇到就给我一通臭骂,好像我做了多伤天害理的事一般,这我也忍了;什么?自己心情不好,就要揍我顿把我当出气筒? 你还真当你是奥特曼我是小怪兽,没事打我当日常呐!? 萧唐的驴脾气蹭地也窜了上来,“武松!你欺人忒甚了!!我萧唐敬你是条好汉,你莫以为我便是怕了你!” 武松怒道:“俺就是要打你这厮,你怕又怎地?不怕又怎地!?”说罢武松迈起腾腾大步,直奔着萧唐冲来。 薛永、萧义见状,忙各自抄起哨棒向武松击去,武松先侧身一避躲过薛永的刺击,随即重拳轰出,薛永架棍抵挡,仍接连退出数步,武松欺将上去,扣住薛永肩头,一扑一扣紧接着一绊,将薛永摔倒在地。 武松回头正迎着萧义砸来的哨棒,他一把抓住,盯着萧义说道:“上次你惨败于俺,今番却仍敢来捋俺的虎须,看你是个有胆气讲忠义的,俺便不多为难于你,去吧!”说罢武松妙手连环频出,萧义抵挡几下便被武松放倒在地。 萧安见武松气势汹汹地步步向自己逼近,他吓得汗毛直竖,扯着公鸭嗓子尖叫道:“杀~人~啦~!!救~命~啊!!” 武松厌烦这厮聒噪,薅住萧安衣领随手一扔,萧安的身子在空中转了两圈,“pia~”的声脸朝重重地拍在了地上。 武松三下五除二扫清眼前障碍,直奔着萧唐冲去,萧唐也是被一腔委屈加怒气壮了胆,下马抽出双截棍摆开架势等武松攻来。 应该说,这些时日的苦练还算有点成效,起码萧唐硬抗了武松......三招。 还没等爬起身来的萧义和薛永前来援助,武松已扣落萧唐手中的双截棍,举起砂锅大的拳头便要往萧唐脸上砸去。 萧唐也是被逼得狠了,连声高骂道:“你打死我吧!你打死我吧!我萧唐哪里又惹到你武二了!?就算打杀了我我也再容不得你这般不讲道理!” 这也太欺负人啦!我怎么了我又!?你不就是水浒里惊为天人的人物嘛?我就算是个小人物,但小人物也是有尊严的好伐?! “你...!!”武松怒目圆睁,他的拳头刚要轰下,好歹熊熊怒火中灵台仍保留着一丝清明,如果真要将这萧唐打个好歹,这不正和他方才所思虑的顾忌一样了? “唉!!”武松恼恨着重重一甩,将萧唐摔了个四仰八叉,随即又径直大踏步往孔宋庄的方向奔了过去。 萧唐被摔得浑身骨头散了架,眼冒金星的在薛永、萧义等几番尝试后才被扶起身来,他疼的呲牙咧嘴,心里还忍不住想着:这武松发的哪门子邪风,遮莫这其中又有什么隐情么?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13章 吃饭睡觉打豆豆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等萧唐、薛永等人赶至潘府,潘太公见萧唐步履蹒跚,一行人中萧安更是半脸乌青,还被摔掉两颗牙齿,急忙问是何故。 萧唐见潘太公也毫不知情,思量了番后只推说是所乘之马受了惊才冲撞到他们一干人等。可是潘太公虽然嘘寒问暖着,萧唐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似乎对他的关心...有些过头了。 不知是潘太公,潘府上下的庄丁、丫鬟见到萧唐,不是格外恭敬,便是拿着种奇怪的眼神瞧着他,尤其是见了武植武大郎,虽然武植举动有礼有节,可表情生硬,话也比前些时日少了许多,只等萧唐问起才慢慢回一句,言行举止少了七分人气儿。 这更让萧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在与潘太公商议完车行运粮之事后,便告辞待薛永等返回萧家集。 “少爷,那武二的事怎能就这么算了?”萧安鼓着腮帮子哼唧哼唧地说道,摔掉两颗牙的他说话还漏着风:“少爷对潘府上下礼遇有加,冻不死、饿不杀的浑人却屡屡冒犯少爷,这次更过分!少爷你瞧我这脸......” “好了好了,回去好好养伤便是,叵耐你这厮聒噪个不停!”萧唐不耐地打断向他诉苦的萧安,也纳闷道:“这事古怪的紧,萧义你怎么看?” 萧义寻思会说道:“少爷,我觉得此事必有蹊跷!” ............废话!潘府上上下下都古怪的很,尤其瞧那武松暴跳如雷的模样,可他萧唐毕竟不是名侦探狄仁杰,虽然满腹疑问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萧唐边想着,打眼瞧见薛永一脸愧色,低着头不言不语跟在身后,便问道:“薛师傅,你为何如此神色?” 薛永叹口气,对着萧唐作个揖说道:“唉!实是惭愧,少爷收留我待我恩重,我薛永是个知恩图报的,只想使出我这身本事来护少爷周全,哪知今日哪汉子无端生事,我本事不济却拦不住那厮。” 萧唐忙摆手道:“薛师傅这是哪里话?那武二一身本事、勇不可当,薛师傅已尽力而为,我还有甚么可怪罪于薛师傅的?” 薛永一听萧唐所言,终于把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对萧唐也是更为感激。 而萧唐可是明白,只凭他这个病大虫如何能抵住那水浒里赤手空拳打死吊睛白额真老虎的武松?整部水浒里步战能和他武松一较长短的也是屈指可数吧?真要和武松对抗,也只有把花和尚鲁智深给请过来了。 .......不过那鲁智深和武松比较对脾气,估摸着这俩要是凑到一块,估计也是被他俩双打暴捶...... 唉,他潘家上下全透着古怪,越想越想不出个所以然,还是尽早回了萧家集,再慢慢探听出些眉目。 “额呵呵呵呵呵呵......”哪知一回到萧府,萧老爹瞧见了萧唐,那时常脖子一梗、老脸一扬,就爱板着面孔教训人还拽得很有范儿的老爷子竟然呵儿呵儿就是一通乐。 萧唐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这世界肿了啦?武松莫名其妙,潘府内上下莫名其妙,现在就连这老爷子也莫名其妙,全都得了失心疯不成? 萧唐心惊肉跳着向萧老爹问道:“老爹您这又是作甚?没由来的一通怪笑弄的孩儿好生糊涂。” 萧老爹笑道:“没由来?这哪里是没由来?你兀自不知,天大的好事却落到了你的头上!” 终究儿子是自己的心头肉,这些时日萧老爹和萧唐的关系好转,见萧唐忙于打理车行以及集内乡勇教习的事务,萧老爹虽然嘴上不说,可也渐渐对萧唐有了改观。 而在萧唐打点车行营生时,H县孔宋庄潘府遣媒人送来草贴(宋时婚嫁,由女家择婿时,便由女方先派媒人至男方发草贴问卜),萧老爹登时喜上眉梢,再又探得潘府千金容貌姣好,为人端庄淑雅时,使得这老成持重的萧老爹背着自家下人时,笑得嘴都快开到了耳垂。 这毕竟是自己亲生骨肉的人生大事,萧老爹也以为自己这儿子对潘太公府上千金动了心思,还搏得潘太公的青睐这才促成此事,加上自己这儿子也到了婚配之龄(宋时仁宗所定适合婚龄:男十五岁,女十三岁),已想着抱孙子的萧老爹又怎能不感到欣喜? 而当萧老爹把事与萧唐说明白了,萧唐这才恍然大悟,难怪武松一见到他便怒不可遏,也难怪潘府内上下的种种行径,武二郎没似水浒里在狮子楼将西门庆结果掉那般,那他萧唐已经该烧高香了! 若说心里没起点涟漪那肯定是骗鬼的,潘金莲可以说是在水浒当中最容易引起男性遐想的人物之一,但就算不考虑到萧唐对于武松的顾忌,萧唐与他潘家金莲只是匆匆一瞥,的确对方是个相貌出众的绝代佳人,可两人没有一丁点感情基础,对彼此的性情处事等更是一无所知,所以萧唐并未感到如何欣喜,反而只觉得有些发蒙。 现在情况很明显了,一边是如花似玉的潘家小姐,一边是如狼似虎的武松(这比较怎么这么怪....)若他萧唐答应了这门亲事,便真如天上掉下个娇滴滴的小美人做他萧唐的老婆,可以武松那边.......这辈子就祈祷别在路上撞见他了。 萧唐思虑了阵,便有了自己的主意,他向萧老爹说道:“老爹,这婚事我不愿娶。” 萧老爹的脸登时板了起来,问道:“这又是为何?!” 萧唐回道:“好教老爹得知,那潘家小姐和府上长工武植武大郎暗生情愫,早已是芳心暗许......” 一听到这萧老爹脸色一变,急忙问道:“怎么?你怀疑那潘家小姐和府上下人有了私情!?” “不是不是。”萧唐忙摇手又说道:“那长工武植是个循礼良善之人,潘家小姐也绝非那能做出有辱门楣之事来的,可据孩儿所知,这两人早已把全部心思放到彼此身上。要娶,也便要娶个两人知根知底、相爱相敬的,孩儿又何必去坏了他人的天作之合?” 萧老爹眉头拧了个结,他哼了声道:“这又如何?你是我萧家集萧府的少东家,那潘家小姐是孔宋庄潘府的千金,你二人正是门当户对,既然那潘家小姐美貌贤淑,你便将他娶过来那长工又能怎地?” 嗯...那长工是不能怎地,可那长工的老弟倒估计会玩命......萧唐苦笑着想到,他又哄着萧老爹打趣道:“男子汉大丈夫何患无妻?孩儿要娶,便要更端庄贤惠更善解人意更貌美如花的,重要的是要真心爱孩儿的,老爹你说对不?” 萧老爹那倔老头怪眼一翻,冷哼声道:“痴人说梦!真有如此那般好的女子哪里会看上你?哼!!你不愿娶,那不娶便是!” 萧唐本以为还要与巴望着他赶快成家的萧老爹费一番口舌,哪知这老爷子虽有了小情绪,却并未逼着萧唐必须成婚。 其实这与萧家本是契丹人有很大的关系,虽契丹族也主要由父母包办,婚事也走的订亲、会亲、亲迎、拜奥一干程序,可同样契丹人婚俗中亦保留着弟继寡、姐亡妹续、异辈婚甚至姑侄相配等特殊结婚现象,而子女对于自己的婚事相较于汉人有相对较大的自主权,所以萧老爹在这点上还比较尊重萧唐的个人意愿。 萧老爹继而又说道:“可他潘家乃大庄大户,人家先遣媒人来送草贴问卜咱们却一口回绝,难免伤了他潘家颜面,这事老子可不会为你善后,你小子自己去处理!”说罢萧老爹便气鼓鼓地离开正厅。 萧唐这才想到,对啊,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如何与潘家说明此事...... 第二日一早,萧唐便又带着薛永、萧义二人前往孔宋庄,孔宋庄潘府上下见萧唐接连造访,都不由得有些诧异,而潘太公心想必是萧唐已经得知潘家上门说媒问卜之事,他笑意盈盈地命下人将会客厅安置妥当,请萧唐入府。 “贤侄今日又至,所为何事啊?”潘太公和蔼着向自己选定的未来姑爷问道。 萧唐摸了摸鼻子,心说这种事也不便拐弯抹角,不如索性直接说个明白,他向潘太公唱了个喏,朗声道:“好教太公得知,晚辈此次前来,乃是为贵府向我萧家提亲之事。” 潘太公含着笑轻轻摇头,心说这小子未免心也忒急了些,按礼制尚需他萧家回复草帖子,男女双方须相互确定生辰八字、家世情况后才是走的“过眼”(男女双方相见,看彼此是否满意)的程序,结果他倒好,第二日便兴冲冲地看拜见我这个老丈,看来还真是对我家金莲十分上心呐...... 哪知等萧唐命萧义取出两匹彩缎时,潘太公的笑容顿时凝固住了,宋时婚俗中,若是男方钟意于女方,便即以金钗插于冠鬓中,这唤作插钗;而如果男方不同意这门亲事,则要送二匹彩缎,此唤作压惊。? 潘太公脸已变了色,急问道:“贤侄这是何意?遮莫你从未瞧我家闺女入眼!?” 萧唐忙回道:“太公,令爱相貌出众、温婉贤淑晚辈早有耳闻,只是.....” “只是什么!?”潘太公亟不可待地追问,他那花白的胡子都吹了起来,先不说他登门问媒求亲被人一口回绝,这已很伤面子,若论人品、相貌、性情他家金莲哪怕不是倾国倾城,也是千里挑一的,原来自己只是一厢情愿撮合着萧唐和金莲,结果这臭小子却没瞧上自家宝贝闺女,如此他这个做老爹的哪能不动肝火? 萧唐额头冒汗,回道:“太公,令爱那般的女子,能与她共结连理乃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而贵府上大郎忠善淳朴,又与令爱情投意合...” 潘太公一听这话,火气蹿得反倒更旺:“什么!?难道你以为我家闺女与大郎有...有...岂有此理!!” 眼见潘太公都恨不得抄起拐杖将自己打出去,萧唐那个郁闷,心说也难怪萧老爹甩手不管此事,其实这也正常,自家含辛茹苦的宝贝女儿要送出去嫁人,老爹老妈这时的心思敏感着呢,这误会到了你质疑人家闺女的清白,人家还不打得你满面桃花开? 萧唐连忙又言道:“太公切莫误会,以令爱与大郎的为人,又岂能做出有辱贵府门楣的事来?小侄只是想,令爱与大郎既然是宿世良缘的一对璧人,太公又何必棒打鸳鸯?” 潘太公听萧唐并非怀疑金莲与大郎行苟且之事,这才火气渐消,却仍怒气满面地说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等人生大事自然父母做主,哪由得他们胡来?!” 萧唐定了定神,侃侃而谈道:“太公,小侄知道太公一切安排无不是为令爱着想,而大郎的为人,太公自然比小侄更为清楚,大郎处事周谨、为人忠义,加以时日必能成贵府之良助,也一定会为潘家的基业尽心尽力。更难能可贵者,是大郎与令爱间的那番情意。 太公既是过来人,也当之两人情投意合又能结百年之好,这是何等美事?实不相瞒,小侄也希望自己能寻个知我爱我,小侄亦知她爱她的,小侄只与令爱有过匆匆一面之缘,太公既挂念贵府的基业和令爱的幸福,又何必舍近求远?” 潘太公重重哼了一声道:“哼!不知所谓!既然你无意与我闺女成亲,那此事便罢,你走吧!” 萧唐向潘太公重重施了一礼,便请辞告退,潘太公兀自仍有些气闷,这小子真是不知所谓!哪对新人不是父母操办他们的婚事?孝经有云:父母生之,续莫大焉。君亲临之,厚莫重焉。故不爱其亲而爱他人者,谓之悖德;不敬其亲而敬他人者,谓之悖礼。这小子却把什么男女情情爱爱摆到台面上来讲,成何体统!? 可是潘太公回想自家娘子一路走来的风风雨雨,夫妻两人能举案齐眉、相敬如宾,这不也是因为两人情投意合,随着时间的流逝,才让段相濡与沫的爱情,化作不离不弃的亲情。何况这小子也是处处为我潘家、金莲与大郎设想,他又何曾沾得半点好处? 念及此,潘太公的表情也渐渐柔和下来...... 萧唐刚带萧义、薛永走出潘府,就听有人叫道:“萧公子留步!”萧唐回头望去,确实武植武大郎匆匆赶了过来。 武植本在府中打点事务,后听府内待客的仆役丫鬟赶来将萧唐和潘太公间的交谈转述个七七八八,便急忙追出府来。 武植望着萧唐欲言又止,他面怀感激,向萧唐长长作了一揖。 萧唐微笑着抱拳回礼,一切尽在不言中,此事也终于告一段落,萧唐也感觉浑身轻松起来。 唉,这么好一媳妇我说不要就不要了,这下子与武松武二郎的隔膜也该化解掉了吧? 哪知当回道萧府没多久,萧安便连跑带颠,缺牙漏风着急向萧唐报道:“不好了少爷!武二那浑人又找上门来,手里还持着棍棒,怕是又要寻少爷的晦气!” 萧唐真快哭了,武二哥啊武二哥,我这又是怎么招惹到你了?难不成你每天就吃饭睡觉打豆豆,我就是他娘的那个豆豆啊!? 而武松不耐庄客阻拦,直喇喇地冲进府来,他紧盯着萧唐,看神情显得颇为不自在,他将手中大棒一抛,丢到萧唐脚下说道:“俺听俺大哥说了,你上门拒绝了与潘家小姐的婚事,还极力撮合大哥与潘家小姐。那日俺害你吃了一跤,又打伤你府的人,那事便是俺武松失了计较,俺武松是个磊落的汉子,既然亏欠于你,自然要让你找回来。” 说罢他指了指那根大棒,说道:“今日就让你打俺一顿出出心中鸟气!不过俺知道你本事低微,只用拳头打俺那如同搔痒,济不得事!所以便带了这家伙事来,你就用这来,俺兴许还能觉得些痛楚。” 萧唐给武松气乐了,我说武二哥,你这是来登门道歉的,还是上门示威的啊? “武二哥这般便是小瞧我萧唐了!”萧唐笑道:“我曾说过:我敬武二哥是条好汉,有心与二哥结交。这区区误会化解了便是,我萧唐又岂是那心窄气狭的小人?我只想交下武二哥这个朋友,其它鸟事休要再提!” 武松是个吃软不吃硬的,那局促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丝笑意道:“好!就冲你为我大哥所做之事,我武松就交下你这个朋友!” 终于,终于啊!这些时日武松虐我千百遍,我待武松如初恋,费尽心思忍气吞声的才让他武二郎对自己有了改观,我这水浒小粉丝也算是极为够格了吧?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14章 霸道九头虫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还偷什么懒?你这招式用的大错特错!”武松不耐烦地说道,又纠正着萧唐说道:“你瞧好了,这虎爪擒拿手的反制式须如此这般......”说罢他一拳挥出又忽地变招,以肘抵出再挥臂一扣搭在萧唐肩上,随即微一发力,登时疼得萧唐呲牙咧嘴。 萧唐与武松解了心结后,有意聘请武松至萧家集做个拳脚教头,酬金也远比武松再孔宋庄做短工赚得多,武植武大郎又是信得过萧唐的,便也支持武松至萧家集教习武艺。 武松既已不再对萧唐有敌意,这差事又能多赚些酒钱,加上大哥也对此毫无意见,便也一口答应下来。只不过等到武松开始对萧唐传授些拳脚技艺,萧唐才很悲催地发现一件事: 武松,固然是功夫一等一的高手,可他实在不是一个好老师! 因为武松教人极没耐心,他每打出一套拳,还没等傻眼的萧唐缓过神来,便命萧唐按照他的动作完整演示下来,萧唐每每做错一个动作,武松便急躁得不行,强压着火气与萧唐再废遍口舌。 再者,武松的一些拳法里只有他这种神力惊人的才能发挥出奇效,萧唐虽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的,可巧力不会用、神力又没有...... 可偏生武松却总是副急不可耐的模样,总是无法置信的对萧唐说道:“这拳路不过就是这般用法,简单的紧,为何你却是学不明白?” 简单你大爷!! 一番折腾下来,萧唐已是精疲力尽,而武松则气恼地直摇头道:“俺还道教你习武不废什么力气,哪知如此麻烦!” 萧唐暗自腹诽:说的简单,哪个人又是打娘胎里出来便有一身本领? 想到这,萧唐忽然想到个问题,他向武松问道:“武二哥,你这一身功夫,又是师承何处?” 水浒里面武松双刀、拳术还有那名震江湖的玉环步鸳鸯腿,却并没有提及武松从何处学得,而有从原版水浒衍生出来的评书中有说武松师承S大侠铁臂膀周侗,有说武松学得一身少林正宗绝学的,现在正主就在眼前,正好当面问个清楚。 哪知武松摇摇头道:“那老丈不肯说他的姓名,也从不肯让俺拜他为师。” 萧唐一愣,问道:“这又是为何?” 武松娓娓道来:“当年俺在H县上偶遇伙恶霸横行,气不过便将那五六个鸟人痛打一番,途径那老丈见俺拳脚,却说俺破绽百出,功夫不值一哂。俺虽恼怒,可也不愿和一老者动武,叵耐他言语相激,哪知甫一交手,俺却在那老丈手底走不过三招。 俺心悦诚服,那老丈说俺是习武资质极佳,秉性又是合他胃口的,便有意传俺几手功夫,俺大哥初始不肯,后来在俺一番央求下,才同意俺随那老丈远游两年。 可每次俺问起那老丈姓名,及欲拜他为师,他便道:‘老夫既没师傅也没徒弟,老夫浪迹江湖和少林谭正芳、S周老弟、禁军王教头、东京林提辖切磋过,他们教过老夫功夫,老夫也教过他们拳脚,如此算法我们谁是师?谁是徒?忒过麻烦,不如不算。 老夫教你小子功夫是因为你对老夫的胃口,你这类人多些,这世道才更有趣些。可老夫年轻时就爱惹麻烦,包括你在内所教过的那几个小子以后也必会是江湖上的大麻烦,若要让你们晓得我的姓名还拜老夫为师,那岂不是给老夫找麻烦?’” 萧唐听罢,顿感传授武松功夫这老者倒是个妙人,而少林谭正芳乃是天下闻名的大宗师,那老者所说的S周老弟,恐怕就是在京师御拳馆赫赫有名的周侗周大侠了吧?能与这两位并驾齐驱,那老丈必是在当今武林中屈指可数的人物。至于他所说的禁军王教头、东京林提辖...遮莫便是教头王进和豹子头林冲之父? 萧唐兀自思索着,武松又不耐地催促道:“又发什么呆?光学这‘虎爪擒拿手’和‘铁脚三连环’的招式便已耽搁几日了,叵耐你这呆鸟还学不明白!” 萧唐翻个白眼,正要重新再耍一路时,萧府内有庄丁前来报道:“不好了少东家!萧义在米仓那边和人滋事斗殴,被官差给拿了!” “什么?”萧唐停止了手上动作,他惊疑道:萧义为人一向沉稳内敛,怎么可能和人打架生事?再者这官差是不是也来得忒快了些?怎么这么快已将萧义给拿了? 武松见事情紧急,也跟着萧唐急急前去米仓,等他们到了后,就见七八个庄户被打伤在地,农具也损毁了几付。萧唐冲到米仓管事的面前,忙问道:“怎么回事?” 米仓管事的姓张,四五十岁大的年纪,此时他也被打破了额头,捂着头回道:“我等本清点米行农具,却忽然来了十来个泼皮,没由来只说我等偷了他们的东西,劈头盖脸将我等好生辱骂,萧义气不过和那干泼皮争执起来,却偏巧又杀出队衙役,只说萧义寻衅滋事,不由分说便将他抓了起来。” 萧唐见米仓这边伤的都是自家集镇上的人,再听张管事所说,看来这明显就有官府中人故意找茬挑事啊。可自己这集镇何时又招惹到官府了,对方怎么又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张管事继而说道:“少爷,据我所料,想必是通判府事那李家的公子李少华所为。” 萧唐倒是听说过大名府通判府事有个儿子叫做李少华,在大名府是名噪势大的纨绔衙内,可他怎么会无故寻自己的晦气? 张管事又说道:“这李少华借着其父的权势,在大名府涉足赌坊勾栏、米行酒肆的营生欺行霸市、榷货而肥。不但如此,他又与HB东路诸州转运使司各部苟且,漕运北珠私货赚得盆满钵溢。李少华明结官员暗交绿林,自诩‘交朝贵八面见光、纳好汉一呼百应’,官见了官作揖、贼见了贼纳拜,因他八面玲珑,把持着诸多买卖,大名府中人私下皆称他作‘九头虫’。 他插手大名府诸般营生买卖,要向哪户商家立威抬价、搜罗囤货,若有敢反抗叫板的,与那九头虫沟壑一气的衙门官差立刻现身抓人,押到牢狱里好顿毒打。 以往也曾来咱萧家集知会过,而以往和那李少华接触都是由雷总管打理,如今少爷打理集内营生,必是怠慢了那九头虫,这才惹到他登门寻衅呐!” 原来如此,眼下萧唐渐渐夺了总管雷贲的权,那雷贲表面上不闻不问,可他只要有意忽略过这事,就已经够他萧唐焦头烂额的了。 可是那九头虫这公器私用的也太过于嚣张了吧?宋朝各地官府若说黑暗的地方一定是有的,但欺压百姓又怎会如此明目张胆?朝廷监察官员的御史台都是吃干饭的? 就听武松怒道:“大名府衙门是那九头虫开的不成?就算他家是大名府通判,如此欺压商户怎能不引犯众怒?” 张管事摇头叹道:“武师傅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那九头虫据听闻是朝廷内一个位高权重大臣的‘铁埽子’,那大臣不方便的事便由这九头虫来做,大名府上下官员,有哪个敢管他?更遑论不少官吏还巴结九头虫,只盼他多向朝内那位大人物说些好话,自然就受他指使! 我还听传闻凌霄山、苍岩山几路的贼寇都唯他马首是瞻,且先别说官门里他手眼通天,大名府哪家营商富贾若触犯到他,只凭他一句话,那家商户车行在外行商一次,这些贼人便劫掠一次,便是杀上门去屠人满门,恐怕那些匪寇也做得出来! 九头虫既然在这黑白两道都如此权势熏天,还有哪个敢告他?” 铁埽子是宋代的俗语,和后世的白手套一词有些相似,很多封疆大吏、朝廷重臣于各处敛财少不了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这时就要这些人来处理,没有什么根基的官员若是惹到这些背后有极大势力支持的人,被撤职免官、发配流放都不知自己到底得罪了谁。 《水浒传》里宋江区区一个押司小吏,可靠他的灰色收入广交四海群雄,这个九头虫李少华和大名府通判、转运使司甚至朝内大员都有着紧密的关系,那他的势力可想而知会大到什么地步! 不过眼下重要的还是先将萧义赶紧从监牢里救出来,时日一久,不知他要在里面受怎样的折磨! 大名府,官狱内。 一个小牢子(狱卒)拿鞭子沾了凉水,用力一甩“啪”的声震得人耳膜发疼,那小牢子阴笑道:“嘿嘿,这一鞭子下去,皮开肉绽,萧家集那小子倒有苦头吃了。” “小三哥,这既然不是走正经官司的,要不让新来的练练手?日后也好能震慑那些浑不吝的鸟贼囚。”旁边另个小牢子笑道。 手持鞭子那小牢子目露凶光道:“急什么,先等老子再练练手,抽的那干鸟贼囚叫痛向老子求饶,老子这心里啊,才够舒坦!” 就在这时,忽然有人道:“呦,你们几个呆鸟倒还卖力,那九头虫又许了你们什么好处?” 有个押狱吏踱步而来,这人虽然浓眉大眼却脸庞消瘦、皮肤白净,五官还算俊秀可眉宇间却透着股市侩与痞劲。显眼的是他左鬓上还扎着朵花,虽说宋时不少男子头戴鲜花示美,而这人戴起来却显得有些妖气。 “呦,蔡二爷。”拿鞭子那小牢子忙迎上下去,点头哈腰道:“这点小事哪用你来过问?小的们自会办妥。” 那押狱正是大名府押狱“一枝花”蔡庆,为大名府两院押狱节级“铁胳膊”蔡福之弟,这兄弟二人在大名府监狱管理体系里都是一把手二把手的人物。 蔡庆嘴角一翘:“办妥?就以你们这点微末的道行,我如何信得过?” “让哥哥我教你们这些呆鸟些门道。”蔡庆继而又说道:“凡事记得留上三分余地。官门里行走眼力价要有的,对付甚么商贾、好汉也得把罩子放亮点。今日你卖他分脸面,来日说不定就多了笔财路。” 小牢子抓抓脑袋,仍是不解地问道:“蔡爷,那你看这事又该怎么办?” 蔡庆伸出根手指,点着那小牢子的脑门骂道:“说你傻你还真是狗脑子!姓李的让咱们整治这萧家集的,他自己又不会亲自来瞧。咱们知会萧家集那小子一声,就说上面发下话来不得已要对他用刑,可权当交个朋友帮他蒙混了过去。 就算有旁人瞧见,咱们给萧家集这小子泼点血,叫他扮得萎靡些,他能免顿皮肉之苦还会不答应?这本就不是府尹画押、孔目过问的正常案子,哪里会有人来验伤? 宗城县那萧家集我倒是有所耳闻,这小子看样子是个在那集镇能说得上话的,若他那主子晓事,事后不还得答谢咱们?如此两头好处都收着,两头也都不得罪,岂不是两全其美?” “还是蔡二爷高明!”那小牢子这才恍然大悟,连连陪笑道:“要说这人还是要有贵人照拂,你说这道理小人见识浅薄怎能明白?白花花的银子倒差点飞咯!要不怎么说蔡二爷......” “滚滚滚滚滚,哪来那么多废话!快把你那鞭子收起来,成天就知道吓唬那群贼囚,你这呆鸟又能懂个屁!?”蔡庆不耐那小牢子的连篇马屁,直接将他呵斥走了,他随即朝地上重重唾了口痰,哼了声道:“那九头虫使唤咱们押狱院却不多给些好处,当咱是他家的奴才么?呸!”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15章 灭门惨案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呵呵,萧老弟有心了,以后若有用得着我蔡庆的地方,尽管知会一声。”大名府内最负盛名的酒楼之一翠云楼的雅间中,大名府押牢蔡庆笑吟吟地与萧唐碰了盏酒,一饮而尽。 萧唐得知萧义被捕吏抓走,急忙准备去与官府交涉,而后探知萧义并未被关进宗城县县衙,经了解些眉目的县衙都头赵绅指点,人应该是被直接抓到了大名府。按理说在萧家集生出的事端,当由其辖区的宗城县衙来处理,犯得着如此周章么? 而且就算是萧义犯下与人斗殴之罪,对方一个挨打的苦主也没有,那这不过是判笞刑(以竹、木板责打犯人之刑)杖刑的罪行,可等萧唐等赶至大名府,大名府推官没接到斗讼状子,只推说人犯收押在押牢院,叫萧唐去那询问。 幸好到了大名府押狱官牢,正逢萧义被几个牢子送了出来,其中一个小牢子也暗示到是两院押狱“一枝花”蔡庆做了些手脚,才没让萧义吃什么苦头。 萧唐知道这个“一枝花”蔡庆和在兄长“铁胳膊”蔡福在《水浒传》梁山一百单八将中做的是行刑刽子手的职务,大名府监牢中做吏时,从他二人身上倒也可以体会到人性的复杂。 一方面蔡氏兄弟利用职务之便狂揽黑钱,为了大笔不义之财而受人指使,他们真会在监牢里了结掉几条人命;另一方面他们也会对受冤屈的豪杰、忠义的家仆产生同情心,在梁山好汉在大名府杀红眼时,蔡福也曾恳求说一城百姓无辜,休多造杀孽。 至于这对只要价码足够,管他冤屈良民他们就是一刀的蔡家兄弟,到底是原著里在梁山好汉面前作伪故行善举,眼下萧唐也不愿深想,目前萧家集的事还没到无法挽回,这二人又是官门中人,萧唐也正需要他们“拿钱办事,破财消灾”,便趁此机会邀蔡家兄弟当面致谢。 萧唐在翠云楼摆了一桌盛宴,而武松性情直爽至烈,肯定不适合这种奉承应酬的局子,所以萧唐只带了萧义、萧安、薛永三人,蔡氏兄弟只有蔡庆一人赴宴,毕竟他兄长蔡福是直辖市级体制内的监狱长级别,萧唐这个小集镇的地主少东家还没够格使他说请便到。 酒过三巡,蔡庆有些熏熏地说道:“嘿嘿,萧老弟,正所谓民不与官斗,你自可以在你们萧家集只手遮天,可怠慢了达官贵人,也是白讨苦头吃。” 萧唐只是赔笑道:“蔡押狱说的是,只是小弟一时疏忽,触了那李大官人的霉头,也有劳蔡押狱代小弟和李大官人手下管事的说和,小弟也不会再招惹到那李大官人。” 蔡庆原本心里就对那李少华颇为厌恶,这时他已喝得半醉,登时呸了口骂道:“李大官人?嘿嘿...萧老弟不瞒你说,若不是那厮背后的角色硬得狠,只凭他那九头虫的做派早被判罪收监,到时落到我的手里,嘿嘿...凭我的手段,我叫他那‘九头虫’变成‘无头鬼’!” 萧唐见问出个由头,便顺着问道:“只是不知那九头虫到底倚仗着那位朝廷大员?” “还有哪个?正是当朝宰相赵相公。”蔡庆叹道:“按说那蔡元长蔡相公也是个人物,几起几落耗走耗死多少大臣?如今却没想到被追随他的赵相公起势夺了权,朝廷闹了几朝的新旧党争终于尘埃落定,想来那赵相公的位子也该坐得稳了。 我听闻那九头虫与赵相公之子乃是一个书院的同窗,所以才攀上了赵相公的关系,那赵相公打点大小事务哪不用钱?那姓李的归算到赵相公的派系,又是他的钱袋子,还哪有不开眼的敢去招惹于他? 嘿!所以那九头虫如此跋扈嚣张,也是无可奈何。” 萧唐知道蔡庆嘴里所说的赵相公是现在的大宋宰相赵挺之,而那蔡元长蔡相公正是遗臭万年的奸相蔡京。 目前的形势是自宋神宗时便已出仕做官的蔡京,几起几落后终于被原为他一党的赵挺之夺了权,当所有人都认为蔡京就此该寂落,萧唐却知道这蔡京还会再起势斗垮赵挺之,再经历几起几落,依旧堪成大宋第一权相。 可九头虫李少华这种正史和《水浒传》里都没有记载的人物,萧唐也不清楚即便蔡京重夺相位后,是否将其一并铲除,毕竟那些朝廷大员,于各地都需要这种人。 请蔡庆吃喝过了,萧唐又拿出二十两蒜条金来赠与蔡庆,萧义犯得不是人命案子,又没有经正规司法流程审讯,所以按说不用废太多钱财,而萧唐为了日后与公门中蔡氏兄弟打好关系,这事也要凭他走走门路,所以这才用了这些金银。 蔡庆显然对萧唐的上道感觉很满意,他酒足饭饱,拍拍屁股便扬长而去了。看着蔡庆一步三晃离去的背景,萧唐不禁暗叹口气,面对那明目张胆的欺压,能如水浒里鲁智深、武松、史进等好汉路见不平一声吼,索性反他娘的么? 萧唐不能,现在的萧唐只能去忍,不得不忍,因为萧唐现在有太多的顾忌,他要为萧府、乃至整个萧家集的营生去考虑,另外萧唐别说现在这般本事,即便是惊为天人般的武松,也只是气得干瞪眼而无可奈何。 ※※※※※※※※※※※※ 而正当萧唐为李少华之事苦恼时,那九头虫却浑然没有将萧唐这小集镇的地主少爷放在心上,因为他现在正忙着会见大名府内家世最富足的几个富商。 李少华故作风雅,托着下巴打量眼前那五六个大名府内名头极响的员外富豪,而在不远处却有只他豢养的恶犬凶獒正守着盆血糊糊的烂肉,大口大口地嚼着。 那恶犬满嘴血糊,时不时还要抬起狗头来冲着那几个员外一通狂吠,虽然这是极为失礼的行为,可那几个员外依然只做未瞧见,因为这只狗仗的是他主子九头虫的势。 而在李少华身旁,他手下的四大得力助手“叫丧鸱枭”刘广、“五邪头陀”广惠、“穿心枪”金成英、“无肠公子”李宗汤分别坐在他两边。 那广惠头戴铁界箍,穿的皂布直裰系条短穗帯,脖颈上套着串一百单八颗仿人项骨做的数珠,腰间两把戒刀收沙鱼皮鞘中在。 佛家有云:修行当戒“诈现异相、辩口利词、攻学异术、高声现威、说所得利以动人心而受之供养”这五邪养命,那广惠头陀却百无禁忌,自号五邪背离佛门正道,可他却将少林绝学中极高深的刀法练得已臻化境,凭着“大陀罗尼无瘢刀”及“阿舍刀”天下鲜有敌手,是那李少华手下第一高手。 “穿心枪”金成英精于枪术马术,好勇斗狠常好与人动武,每逢切磋绝不留半分情面;而李宗汤以刀术弓马见长,平日鲜衣怒马横行无忌故得了“无肠公子”(螃蟹别称)的诨号。 而智囊“叫丧鸱枭”刘广讼师出身,可其只为权贵恶霸打官司,做状子极善颠倒黑白混淆是非,寻常告官司的良善人家遇到了他,大多反被他告得倾家荡产、寻死轻生,便如遇到夜晚报丧的鸱枭(猫头鹰,中国古代为凶鸟)一样。 刘广本来苦无出头门径,后得知李少华好女色,他便打通门路将自己女儿刘慧娘送到李少华府上做了妾,自此刘广便平步青云扶摇直上,成了九头虫李少华的得力助手。 连带着他的两个儿子“龁肉犬”刘麒、“啖血豺”刘麟更是狗仗人势,终于在大名府内寻欢作乐、跋扈横行,是恶名在外的一对恶霸。 “我也知道各位员外手底的生意,都要经京畿路、京东、京西、HB河东、秦凤等诸路的。”李少华张口说道,他举手投足间自带股倨傲:“这般时节世道不太平,四处匪患横行,且不说各地厢军,天雄、横海等诸路军健也为各位商路顺畅使了力气,否则光是绿林盗上,各位恐怕都要再多少一大笔损失,所以以往的分成,恐怕不够吧? 还有诸如马匹、兽筋等营生,朝廷可是关注得紧,也干涉着军用的物资,所以我也吩咐下面管事的去开拓些门路。这些事嘛,还要各位多多提携照拂了。” 其实李少华所说的真正含义,就是各位的保护费,和孝敬给我的钱交得太少,以及你们能捞钱的买卖,我都要插上一脚。这九头虫的做派,就如《黑金》里面梁家辉饰演的周朝先跟人谈判时的架势:“谁赞成?谁反对?” 可就算李少华压榨大名府这些员外,追究起来他完全可以一推三六九,何况有朝内赵挺之当做后台,要收集他的罪证,恐怕早会将自己陷进去。 那一干平日在大名府都算得上是上上之人的员外们都只是忍气吞声,不过小半个时辰便将事谈妥,便各各向李少华拜安告辞。 李少华叫住其中个年纪最轻的,问道:“怎么没见令尊卢义先卢员外?” 那卢府的少东家生得双瞳炯炯、器宇轩昂,仪表卓然不凡,可眼下却作出副谦恭卑微的模样,回道:“好教李公子得知,家父近些时日身体不适,卢府上下大小事务由在下暂为打理。” 李少华上下打量那卢府少东家一番:“听说你一身本事受东京御拳馆西北大侠周侗所传,枪棒使得出神入化,江湖上都敬你做HB玉麒麟’卢俊义。你...名头不小嘛。” 听李少华似在夸奖这卢俊义,他身旁的帮手“穿心枪”金成英哼了一声:“好大的口气!有些人胡乱会几手枪棒,便以为自己就是个江湖好手,你敢与我扠一扠么?是骡子是马,出来溜溜那才晓得!” 李少华斜眼瞧着卢俊义,又说道:“怎么样?我这金教头的枪棒也颇有造诣,要不卢公子...你就陪他玩玩?” 卢俊义把腰弯的更低,忙说道:“在下这诨名因有相熟的过捧,都是胡乱叫的,在下本事低微,不敢与金教头一较长短。” “还算你这厮识相。”金成英鄙夷地横了眼卢俊义,他又对李少华说道:“少主,我说什么来着?有些公子哥会些枪棒便胡吹大气,真要与人过招却都怂了胆。” “岂可对卢公子无礼?”李少华假意呵斥金成英道,他玩味的看着卢俊义,戏谑道:“卢公子身娇肉贵,打点的是日进斗金的买卖,哪有那闲心和人动武?罢了,卢公子,你...就安心地退下吧。” 卢俊义早已被李少华的颐指气使和金成英的挑衅侮辱激得满腹怒火,眼下他却只能强压在火气,告了罪退了出去。 李少华轻蔑的瞧着卢俊义走出的背影,心想他既然是周侗的弟子,想必确实有几分能耐,可哪又怎样?任你是武林高手、江湖好汉,要么为我所用,要么就在我面前乖乖夹着尾巴做人,让人成为天下第一高手的不是什么拳脚、枪棒的本事,而是金钱,与权力! 李少华站起身来,瞧着正守着狗盆大朵快颐的獒犬,他伸出脚轻轻拨开狗盆去挑弄它,平日那獒犬多由下人照养,与他并不亲近,那獒犬又正狼吞虎咽着,却被人拨走眼前的“山珍海味”,它登时呲出獠牙,喉头作响对李少华摆出攻击的架势来。 李少华脸色一变,却无方才那悠然自得的做派,眼中杀机毕现。养狗的家丁见状忙呵止住狂躁的獒犬,扑通下跪在李少华面前说道:“少爷息怒!小的该死!” 李少华面沉如水对那家丁说道:“把这畜生拖出去,杀了,再犒赏府中的下人,炖了做狗肉汤吃。还有你,跪在外面掌自己五十次嘴,哪怕一掌不脆不响,我便让别人来扇你。” 叫丧鸱枭刘广忽地走出身来,对李少华说道:“少主,眼下我们行事还是低调些的好,还如以往那般行事,恐落下话柄于我等不利。” 李少华眉头一皱,道:“这又是为何?” 刘广回道:“我闻得这大名府即将新上任的留守相公,乃是朝内户部尚书梁子美的侄子梁世杰,那梁子美本就和蔡京、梁师成等相善,这梁世杰又是蔡京的女婿,在朝内与赵相公乃是政敌,如今管到咱们头上,若按我等原来那般行事,岂不委以蔡京一派口舌?” 李少华不屑地冷哼一声道:“你终究只不过是讼师的见识,在一府一县内攻讦心计,或许你还能派上些用场,这朝廷官场上的尔虞我诈你却看不透!赵相公原来也是那蔡京的人,当年赵相公任御史中丞之时,蔡京还向官家说尽赵相公好话,而如今他还不是被赵相公骑在了头上? 这般道理,就算那梁世杰看不透,他那世叔梁子美是只老狐狸,又怎会斟不破?蔡京的女婿又如何?现在就连他那日薄西山的老丈人都不敢与赵相公争锋,他还敢闹出什么事来?就算他不识相,在大名府架空了他,也是易如反掌! 何况他那世叔梁子美任HB路转运使时,打通门路从北地私进北珠时博得圣宠,如今他这发财的门路掌握在我手里,那梁子美还数次来书信与我相商其中关节,在我看来,他梁家也准备倒向赵相公一方。既如此,还又有何顾忌?” 刘广欲言又止,他心知这李少华刚愎自用、自视极高,若再说下去定惹他不快,便讪讪说道:“少主英明,小的自叹不如。” “罢了。”李少华一拂衣袖,说道:“今晚宗城县苏员外于府上设宴款待,广惠大师和我一同前去如何?” 李少华手下第一高手,那五邪头陀广惠一抬眼皮,沉声笑道:“有好酒、好肉吃,为何不去?” 李少华也是一笑,按说这苏员外,也算是大名府左近的那些富商中最上道的一个,他贪墨朝廷赈灾钱粮,当朝廷追查下来时,他差使苏员外用自己储粮补上差额,拿米祡油盐差价赚取暴利,那苏员外也用自家财力助李少华奸计得售,更不用说平日对他大笔大笔的孝敬。 只有一点......李少华自从瞧见苏员外的那个千金,便打定主意一定要把她弄到手,可对那如孝子贤孙般对自己言听计从的苏员外一提这事,每次都要推诿搪塞过去。 那苏员外看来是爱极了他那女儿,只想将她嫁到个书香门第做正妻,而李少华娶正室则只想找个高官重臣家的女子,好助自己日后官运亨通。 想到这李少华不由得动了肝火,我在这大名府只手遮天,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做我的妾又如何,那苏员外平素是个识相的,偏偏在这事上如此不识抬举! 不如......寻个机会强要了他那闺女的身子,到时生米煮成熟饭,他闺女的贞洁清白毁在我手上,那对自己唯命是从的苏员外还不顺水推舟,让他女儿从了我? 几个时辰后,苏府。 李少华脸色狰狞,他双手满是鲜血,像是刚从九幽地狱爬上来的恶鬼,在那苏府内躺着数十具尸体,那些死不瞑目的尸首仿佛都在瞪视着他,李少华握着的刀不住颤抖,终于“嘡啷”一声掉在地上。 不一会前的酒席上,在苏员外和他那三个儿子阿谀和敬酒下,飘飘然的李少华晃悠悠地站起身来出去如厕,碰巧见到了在苏府花园内的苏家小姐。 喝到大半醉的李少华想起白天时的那般念头,潜进花园一把推开苏家小姐随行的丫鬟,然后抱住苏家小姐按倒在地,还没等到占得多少便宜,大声呼叫的丫鬟已惊动了苏府上下闻声而来。 那对他一向毕恭毕敬、笑脸陪尽的苏员外见自己宝贝女儿受辱,竟发了狂般红着双眼上前楸打李少华,又叫庄客将其捆绑起来报官。 受尽人尊崇奉迎的李少华哪受过这气?他杀意陡起,借着酒劲,抽出身边个随从的钢刀狠狠攮进苏员外的心窝,随他前来赴宴的五邪头陀广惠见已闹出人命,拔出两把雪花镔铁戒刀凶性毕露,苏员外的三个儿子和一干庄户杀个干净。 经通报赶到苏府的“叫丧鸱枭”刘广本是讼师出身,见事态无可挽回,便发狠心下令将苏府剩下被擒住的女眷、帮闲等也尽数剁翻,杀了所有的人证。 刘广阴沉着脸走到兀自心神难安的李少华身边,说道:“少主,这次的祸事,闯得未免太大了些....” 李少华闻着充溢四散的血腥气味几欲作呕,当酒意与狂怒褪去,他这时才感到无比的惊慌恐惧,哪怕他再有权势,这滔天的灭门大案一旦事发,他又怎能逃过大宋法律制裁的铡刀? “废话少说!此事...此事到底该如何是好?”李少华恼怒地问道,他的声音发颤,强挺着才将一句话说个完整。 “少主勿忧,此事便由小人来处理。”刘广阴测测一笑,说道:“我们只要在案发的时辰上做些手脚,取光府内所有财物,再扒光了府上女眷丫鬟的衣服,伪装成在少主赴宴离去后,才有贼人为劫财杀入屠了苏家满门。小的再使些手段,就连衙门里的推官、仵作也绝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就算有人会对少主生疑,可以少主的权势,又无确凿的证据,谁又敢查到少主的头上来?而最重要的是:苏府上不能留在一个活口走漏风声!” 李少华这才稍感心安,他点点头说道:“如此便好......”忽然他想起件事来,急忙道:“那苏家小姐现在何处!?” 他手下一个家丁说道:“回少主.....苏府内几个护院似护着苏家那小姐逃遁而去,方才一片混乱,这才没拦住他们。” “废物!”李少华冲上去重重得给拿家丁一记耳括子,厉声道:“还不快给我去找!绝对不能让她逃了!!” 此刻李少华的心里还恨恨地想道:“此事全因那丫头而起,等她落到我的手里,我定要教她尝尝我的厉害!!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16章 路见不平一声吼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却说萧唐这边宴请了大名府内的押狱一枝花蔡庆,蔡庆也应承下来找李少华手下管事的知会说和,事情暂时告一段落,萧义也被救了回来,可萧唐的心境已然感到闷闷地不痛快。 清晨萧唐用过早膳,又读了卷书后,便与武松在校场练起武来,两人只是切磋些拳掌格挡的招式,本来萧唐便有些走神,哪知武松手忽一发力,一记“推云手”将萧唐拍出几米。 萧唐重重得摔了个大屁墩儿,挣着站起身来呲牙咧嘴道:“我说...武二哥...你想要了我这条小命啊??” 武松也犯个愣怔,随即有些恼道:“你这厮还是不耐打,不过俺手上也确实失了些分寸,心情烦闷,不自觉便加了几分力气。” 萧唐这才发现,武松看来比他心情烦躁的多,便笑问道:“什么事又惹得武二哥烦闷,莫不是因九头虫那厮跋扈霸道?此事既已能了结,武二哥又何须挂怀?” 武松重重哼了一声,说道:“此事又哪里算了结?那厮依旧作威作福,别人仍然忍气吞声才能得以苟全,只恨不能痛打那些狗贼一番,出出我心中的鸟气。” 武松的心情萧唐很理解,这武二郎本就是个好打抱不平,嫉恶如仇的,但在江湖上,遇到那些仗着功夫高强欺压良善的,武松能打到他服。你狠,我比你更狠便是,你拳头硬,我比你拳头更硬便是! 但对于九头虫这种仗着官威横行无忌的,武松除了舍下前程,只凭一身本事刺杀了他之外对其毫无办法。毕竟无论是萧唐这样的集镇里地主家少爷,还是武松这样的有身惊人业艺的武林高手,在那九头虫眼中都不过是斗升小民,动些关系将他们弄死真如捏死只臭虫般。 就算在后世的法治文明社会里,官员倚仗权势侵害百姓权益,甚至闹到家破人亡的事件也屡见不鲜,更何况眼下这等级森严,官僚权势更为专横的时代? 萧唐既然已在这个世界中生存,自然知道要按照这里的游戏规则处事,其实这类道理武松未尝不明白,就算眼见不平事,武松也不会脑袋一热舍下所有前程与整个国家为敌,但一身本事在此时没有施展的机会,也难怪他武松心气不顺。 不过这拳.....今天就甭练了吧?刚才还好,可如果你武松继续不爽,不自觉地对我使出你景阳冈上打老虎的力道来....乖乖个隆滴咚,那我萧唐说不定就要在这个世界提前领便当了。 “武二哥,今天你我都烦躁的狠,不如趁天气正好,寻个去处吃上几碗酒吧。”萧唐向武松建议道。 武松一想也是,便道:“罢了罢了!寻个去处,去喝上他娘的几碗!”说罢他提起两壶早预备在一旁,每日习武后犒劳于他的老酒径自往外走去,萧唐也叫上了萧义、薛永二人一并跟上了武松。 哪知萧唐等刚走出萧府不远,就听萧安吆五喝六地喊道:“你们这干鸟人,搞来这些蠢羊害得我们这客栈都是股羊膻味!还哭丧个脸讨求省几分房钱?我告诉你,咱萧家集可不是你们这群赖汉占得便宜的地儿,房钱一文钱都少不得,交完钱快滚快滚!” 就见萧安叉着个腰,脸扬得老高,指着几个途径萧家集的商贾高声泼骂着,那几人为首的一个四五十岁,苦着个脸,不停地在对萧安作揖求情,他身旁还有个十来岁的少年,狠狠盯着萧安眼里似喷出火来。 “这是怎么回事?”萧唐向萧安呵斥道,萧安见是萧唐,忙不迭一溜小跑到了萧唐眼前,点头哈腰道:“呦,少爷这时不是练武的时候么?这干腌臜穷汉的小事,哪用得着少爷您来费神?” 武松本来就气闷,又看不惯萧安那副嚣张跋扈的奴才相,他也不顾忌萧安是萧唐的人,指着他便劈头盖脸骂道:“你这撮鸟,有话好好说便是!和些商贾耍甚么威风?爷爷俺心里本就不快,再听你这厮胡放鸟屁,俺便叫你尝尝爷爷拳头的滋味!” 萧安怕了武松的拳头,而自家主子又对武松十分礼遇敬重,所以遭武松一通臭骂,也只能苦着脸直向武松告罪。 萧唐又问道:“萧安,你这厮是怎么回事?何必为难这些商贾?” 萧安回道:“好教少爷得知,这干鸟人是常往北地倒卖羊马的商贩,以前也是常经过咱集镇的,都是些没甚油水的小生意人,这次他们似进的羊马中途染了病,死了一大批,只余下几十只羔羊,三四匹骡马。又说一路往南、路途遥远,这羊马说不得还要折损多少,因其本钱大多都花在这上面,便央求着咱能让几分房钱。怯!这些想占点小便宜的鸟人小的见多了,这账目白纸黑字,小的定让他们都掏出来!” 羊马贩中为首的那个中年男子连忙走到萧唐面前,唱个肥喏,说道:“少东家,以往我等倒卖羊马途径贵宝地,房钱酒食绝不拖欠,奈何这两年过个州县过税愈发的多,这次也是还未出HB地界,我等下本钱购的羊马到已折了大半。 且不说我等本钱打了水漂,眼下盘缠也已用个大半,所以这次才腆颜求与贵集镇,待下次我等再至榷场进购羊马前,亏欠的银两定当如数奉还。” 那羊马贩越说神情越显愁苦,萧唐知道他说的也是实情。虽然宋朝为刺激商业发展,对税收表现得很克制,与辽国进行贸易的榷场中牙税等税收都定得极低,可这些年朝廷历经新旧党争,多少法规朝令夕改,自徽宗上台后对财政的需求又进一步增加,各种有形及无形的压力又层层叠叠地压在大宋的这些老百姓身上。 比如说蔡京当政时,首创司空寄禄钱,像粟、豆、柴草及侍从口粮都照旧赏赐给他,当时都是折支,给他的都是实物,他又突然改变盐钞法,凡旧盐钞皆不可使用,那些曾拥万缗万贯家产的大商大贾一夜之间变成穷光蛋者比比皆是。 条例大小的波动,不止使蔡京这样的权相谋取暴利,各处小官小吏也闻风而动,在各地于过税(商品流通税)、住税(商品交易税)如巧立名目层层盘剥,像这样无权无名的羊马贩多数时候只能任人鱼肉,加上这次所购的羊意外地大批死亡,对于他们确实是致命的打击。 萧唐点着头听那商贩诉完苦,心里思量了番,已有了主意,便对那羊马贩说道:“不知这位大叔如何称呼?” 那羊马贩恭谦的回复道:“在下叫石成。” 萧唐笑道:“石大叔,我看不如这样,你和诸位将手头所有的羊马都卖于我,如此一来,你手头也有了闲钱,再者剩下这些羊马,倘若在南下的路途上因气候、水土再折损了,那岂不更是血本无归?这价钱嘛...便由石大叔说个数,我好有个计较。” 石成琢磨一番,觉得这已是最合适的解决办法了。可他几次途径萧家集,深知以往这锦毛獒跋扈的名头,眼下这萧唐都对自己已经十分客气,这他哪里还敢说出合适的价位? 念及此,石成支吾了番,说道:“这次若非少东家肯接下这批羊马,在下十之八九也只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权当报少东家恩德,这批羊马就按在下于榷场买入时的进价卖于少东家,不知少东家意下如何?” 萧唐一愣,微微有些动气道:“石大叔你说的这是哪里话?当我萧唐是趁机占利的小人不成?像石大叔这般营生,千里迢迢只为赚几分薄利,我萧唐又岂会占你的便宜?石大叔既不敢报个数目,便由我萧唐来说:往日我集镇里酒肆客栈,也曾进整只全羊收拾,做成肉脯贩卖,所以我也清楚寻常酒楼饭馆进价的数额,就按照我们店平常买进全羊的价位向石大叔等买取,如何?” 石成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按说他这贩运羊马的营生,所赚的就是各处商家对他从榷场所进之物的需求,由宋辽边境的榷场至HB路以及再向南经SD淮南西路等地的劳运。 一般饭店进肉的价格固然都要远高于他从榷场低价买入的数额,有道是无奸不商,其实萧唐见他这次折损严重,就算趁机低价收了他这些羊马也都说得过去。而萧唐按正常饭馆进货价向他买入,就不是趁他止损时赚取额外利润,而是真心要解他当前之厄了! 石成满怀感激地向萧唐作揖道:“少东家仁义!这恩情在下记在心里,他日必将报答!” 萧唐扶起石成又说道:“石大叔,我还有一事要与您相商。” 石成忙应道:“少东家尽管说便是,在下能办得到的一定全力而为。” 萧唐说道:“我这集镇里酒肆饭馆,少不得以后要多进些羊肉,我还有意再买些马匹,石大叔既榷场那走得熟,于那宋辽边境上私进些马匹也有门路,以后石大叔等走榷场时,我想托石大叔替我这萧家集购入些所求之物。当然了,这运程酬劳,咱们再做计较。” 石成听完,忙表示若萧唐有需要告知于他,每次他就顺便购下按原价交割,也不要萧唐另许的酬劳,萧唐哪里肯依?一番争执后,石成便也答应下来。 事已敲定,萧唐对萧安吩咐道:“这次这位石大叔与其同行的商贾的酒肉房钱都一并免了吧,日后既需石大叔帮衬,我怎么也要聊表些心意。” “可是...少爷呐。”萧安郁闷道:“咱酒肆客栈羊肉已备得足,集镇里又无多余羊倌照顾这些羊,这些羊又该如何处置?” 萧唐不耐萧安聒噪,训道:“你是寻个闲暇的酒保打理也好,制成腌肉保存起来也罢,总能有个法子,这种事还用我来一一过问么?” 萧安只得应了,那石成又对萧唐说道:“多谢少东家仗义,我们都是做羊马生意的,眼下也余出了闲工夫,如何照拂打理这些羊马之事,我等愿告知予贵集镇管事的。” 在得到萧唐肯定的回复后,石成对身旁的少年道:“侄儿,还不快将那些羊马赶过来。” 石成身旁那少年应了,随即对萧唐抱拳深深作了一揖便离开,眼神中再无一丝方才的恨意。 萧唐忽地隐约察觉到些事,可还没来得及深想,武松的大手在他肩上拍了两下,直震得萧唐五脏颠散,武松冲萧唐点点头,说道:“也算你做得一桩好事。” “予人方便,便是予自己方便。”萧唐苦笑着揉了揉被武松拍得生疼的肩膀,又说道:“人如果能多做些好事,自己的心情也会变得愉悦不少,既然如此,那又何乐而不为呢?” 武松眼神古怪得打量萧唐一番,道:“莫名其妙,不过说得...也倒有几分道理。” 武松再伸了把懒腰,吐出口浊气,朗声说道:“走吧,去痛快吃些酒去!” 离萧家集不远的青松坡,正是个山清水秀的去处,它毗邻宗城县萧家集、苏家庄及H县孔宋庄,前些时日萧家集与孔宋庄还因引流灌田之事起过争执,如今萧唐和武松反而却一同至此散心。 萧义是个精谨的,他已提了包手把肉并一壶酒跟在萧唐与武松身后,武松寻个阴凉的地方一坐,捅开封在酒壶上的黄泥,咕咚咚大灌了口酒,这才觉得畅快不少。 萧唐有样学样,也是提起酒壶喝了一大口,然后抹抹嘴,舒了口气道:“偶尔外出吃些酒,望着这天地无际,心里倒也感觉宽阔了许多。” 武松白了萧唐一眼,说道:“你倒是心大,别人惹到你头上来,你倒还是副悠哉的模样。” “不然又能怎样?”萧唐惬意地仰卧在草地上,看着天空悠悠的白云说道:“很多人嫉恨仇视那些出身显贵的,骂他们做膏粱纨绔,其实如果他们也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所作所为或许更为不堪; 一些人因弱小被些武艺高的人欺辱,直斥世道就是不公,世人欺善怕恶,其实如果他们学得一身本事,会转过头来欺负弱小良善的,怕是也会不少; 我没有武二哥你的本事,也不似那九头虫般权势熏天,所以有很多事,我确实无能为力。不过在其位虑其行、任其职尽其责,做为萧家集的少东家,我让集镇里的庄户活得开心些,让自己快活些,无愧天、不愧地,何必要为那些自己无力掌握的事自寻烦恼?” 依武松的为人处世,听完萧唐一番话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又不知该如何反驳,便索性转了话头,说道:“起初见你,以为你只是个为害乡里、轻软怕硬的撮鸟,俺一瞧见你便打心里的不痛快。可你使我大哥与潘家小姐不至被拆散了,这些时日再见你的为人处事,俺确实将你瞧轻了。” 萧唐想起武松当初对他那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模样,现在能和你这水浒里的大英雄攀上点关系,好歹也算是有些成就了。 萧唐、武松、萧义、薛永四人把酒言欢、有说有笑,不知不觉已过去大半个时辰,其中萧义笑着刚要说些什么,忽然神色一凝,手指着前面说道:“看,那边是怎么回事?” 众人随着萧义所指的方向望去,远远瞧见青松坡那一头,有个大汉护着一个少女死命逃脱,后面有十六七个人在追赶,那少女跑得慢,大汉不得不挡在少女身后截住那些人,眼下已经和那干人斗作一团。 武松呼地站起身来,说道:“走,去瞧瞧怎么回事!”萧唐也叫上了萧义、薛永急急向那赶了过去。 那少女正是从苏府上逃出来的千金小姐,而那大汉则是苏府上的一个护院,昨晚趁乱他和其他的几个护院护着他家小姐杀出府来,一路逃脱,却被李少华派出的人追赶上了,其它几个护院不是被擒便是被杀,只剩下他一个还在拼死抵抗。 那众爪牙领头的,却是名噪大名府的两个恶霸,九头虫李少华手下智囊刘广的两个儿子“龁肉犬”刘麒和“啖血豺”刘麟。 那汉子刀法确实了得,层层刀光将一干爪牙又逼退了,一俟有人靠近,登时被他劈上几刀,惨嚎倒地。可他要护着那名少女,又奈何独虎难敌群狼,被龁肉犬刘麒逮个机会,一枪搠在那大汉腿上,大汉闷哼一声,手上刀招就缓了下来。 众人七手八脚围将上去,将那大汉手中腰刀踢落,死死按在了地上,并又有几个上去擒住那挣扎不休的少女。 啖血豺刘麟朝那大汉脸上吐了口浓痰,恶狠狠骂道:“这打脊冻不死饿不杀的落拓汉手段倒硬,害咱兄弟辛苦追出如此远来,还不快把那丫头制住,送到少主那边去?” “等等。”刘麒喊住手下爪牙,眼光贼溜溜地在那少女身上打量一番,随即对刘麟说道:“这样的美人儿,你就真打算把她送到少主那里去?” 刘麟一怔,随即道:“我说,你不是想私占了她的身子吧?你又不是不知道少主对这女子觊觎好久,若被你我开了头苞被少主知晓,你我又岂能好过?” 刘麒啐了口骂道:“他猎美渔色,咱兄弟何尝沾过半点好处?咱家妹子都送于他做妾,再说那厮睡过的那几个花魁行首,何时让咱们兄弟也沾些荤腥?你再瞧瞧这小美人儿,你真的不想要?” 刘麟瞅着一眼那少女,她楚楚可怜,而那相貌......刘麟不禁狠狠吞了下口水,只感觉小腹部一团邪火烧得旺盛起来,刘麟那对招子一直停留在那少女娇美的容貌、曼妙的体型上,尤其瞧她那挣扎哀求的表情...如果他脑海里的邪念得以成真,那少女早已被他蹂躏了无数遍! 而想起自家的主子,刘麟寻思下,又道:“可这美人儿又当如何处置?咱兄弟爽过了,自然不能将她再送回去,可咱们私藏下来,又怎会不漏口风?” 刘麒面色阴毒,他冷笑道:“待咱们享用过,再让一路追来的弟兄都快活快活,这道道儿老子也没玩过,刺激得紧!而玩了她身子那便是‘投名状’,哪个还敢乱嚼口舌?事后将她一刀杀了,只推说她不甘被抓而自戕了,死无对证,谁知道咱们十几个都与她做了一日夫妻?” “什么?”刘麟一听他这兄弟的主意如此恶毒,饶是胯下早已支起了帐篷,心也不禁咯噔一下。这法子也未免忒过恶毒了,快活过便是,还要将这小娘子辣手摧花掉,此般行径又何止是令人发指? 可刘麟转念又想到:老子三瓦两舍、青楼妓寮快活许久,可何曾搞到过这等绝佳的货色?若平日遇见了,便是折我几年阳寿也要把这般尤物弄到自己床上,而现在把眼前这造化拱手送人?去他娘的! 我怜香惜玉,谁他娘的又怜惜我胯下这好大物件? 想到这,刘麟也恶狠狠地说道:“是啊,他娘的,发善心有个鸟用?到头来还是便宜了那九头虫,我又可曾吃到些油水?今儿就叫那九头虫入不得,咱们哥俩却要入个爽快!” 刘麒阴笑着走到那被按扒在地上的护院面前,一脚踩在他脸上,说道:“嘿嘿,你这条替苏家看家护院的狗,倒真是个忠仆!本少爷便给你些好处,让你临死前看看你们家小姐的活春宫。啧啧啧,这般香艳的事,你这低贱的武师怕是从没见过的吧?” 那大汉挣起头来,撕心裂肺地怒喊道:“狗贼!你若敢动我家小姐一根汗毛!我就是丢了这条性命,也要化作厉鬼抽你筋、吃你肉、喝你血、拆你骨!!!” 刘麒桀桀狂笑:“哈哈哈,我何止要动你家小姐一根汗毛?浑身上下、里里外外,我们哥几个可要动个透亮!!” 笑罢他命手下将苏家小姐按在地上,生生掰开其双腿,刘麒眼里似都透出幽幽的绿光,探出摸着去解苏家小姐的衣襟,还说道:“小美人儿,我来啦!” “住手!光天化日下,哪里来的狗贼做此丧尽天良的勾当!?”平地上乍起声惊雷,吓得刘麒刘麟二人目瞪口呆,来的还能有谁?正是萧唐与武松等人!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17章 该出手时就出手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刘麒、刘麟二人起初因萧唐、武松等人突然杀出吃了一惊,可见对方只有四人,便安下心来,刘麒恶狠狠地说道:“哪里来的闲汉坏爷爷好事?滚吧,这里的事你们这些贱鸟管不起!” 萧唐一瞧眼前这般景象,便知那些人想要做什么歹事,他怒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这群狗贼却如此下作无耻!” 萧义在一旁瞧清楚刘麒、刘麟的长相,忙走到萧唐身边,低声说道:“少爷,这两个便是大名府有名的恶霸‘龁肉犬’刘麒、‘啖血豺’刘麟,都是在‘九头虫’李少华那厮手下勾当的帮闲。” 萧唐一惊,怎么这又和那李少华扯上了关系,不过九头虫那厮私下做些不干净的勾当也就够了,这明目张胆地欺凌个娇小的女子,也未免忒过分了! 刘麒、刘麟看萧唐、萧义等的神情,知已认出了他们,这事牵扯到昨晚李少华犯下的大案,眼下倒不宜节外生枝,刘麟心思转了转,说道:“小子,你也该知晓寻我们的晦气,那是自讨苦吃,你等便当没瞧见去了罢,这次卖咱兄弟个面子,日后在大名府行走,我们兄弟还能拿你当个朋友。” “我呸!”没等萧唐答话,武松已是目眦欲裂、怒气勃发道:“你们这干做尽腌臜事的贼人,狗一样的人物,交个甚鸟朋友?还要教你爷爷俺装作没瞧见?!” 萧唐瞧了眼武松,抬起头来朗声道:“这事上我和武二哥想说的倒是一样,我干嘛要和你们这群狗一般的人结交?” 你们横行霸道,我无计可施,你们位高权重,我无能为力,你们欺到我头上来,我无法抵抗。可如今眼睁睁地见你们在此行恶贯满盈的兽行,我还能无动于衷么? 再忍下去,我又何必继续生活在这水浒豪侠的世界,又何必与武松这等人物结交,又何必再去想顶天立地做条汉子? 忍,忍,忍你娘个鸟! 刘麒、刘麟脸色一变,凶光毕露道:“既然你们找死,便怨不得我们了!” 说罢两边即要动起手来,萧义、薛永等出行,身上都未带兵器,而武松一下冲到前面,一手抓住只向他砸来的哨棒,再一脚将那爪牙踢翻,随即将哨棒抛给萧义,再侧身一避,扣住个爪牙的手腕一压,劈手也夺下他手中的棍子,再扔个了薛永。 武松再一打眼,看见一众爪牙中有两个使刀的,他眼睛一亮,朗声笑道:“狗贼,你们手中的家伙事便给爷爷来耍吧!” 薛永原是浪迹江湖的枪棒师傅,对于些为虎作伥的帮闲泼皮本就不在话下,而萧义这些时日枪棒功夫得薛永点拨,和萧唐一起从武松那又学得不少武艺的诀窍,功夫也是大涨。更不用说武松武二郎,冲进人堆中乒乒乓乓,没几下便又撂倒了五六人。 而萧唐这边,正迎上了啖血豺刘麟,刘麟手持着明晃晃的钢刀,挥起来朝萧唐的面门便砍了过去! 第一次和人真刀真枪的生死对决,萧唐心头也不禁地打鼓,而等萧唐闪过刘麟一劈一斩,心里渐渐有了数,他抽出腰后别着的小扫子(双截棍),舞个了棍花,双截棍从肩后由右手交至左手,再一记猛摆,刘麟脸上登时狠狠地吃了一棍。 又站到几招便宜,萧唐这才发现:这些时日他和武松切招喂招,他总觉得自己武艺进展不大,其实一来武松不耐烦去手把手地言传身教,二来他这个陪练对象的“等级”实在是太高了些,萧唐是个在武艺上初窥门径的新人,还是个逐渐融会贯通的,比起武松来其实都没有任何分别。 就好像是在篮球场上和人打球,无论你是班队级别还是哪个校队级别,若是遇到职业国手级的虐你都不过是小菜一碟。而如果能抗的住虐,跟那些国手级的训练被蹂躏一段时间,回到球场和人打野球时,才会发现自己早已进步了一大块! 几个回合下来萧唐已占得上风,刘麟脸上、身上又挨了几棍,见不是办法,忙回过头来招呼人来助阵。 哪知他刚一回头只觉得眼前一黑,武松已经站在他的身后,就见武松飞起一膝顶在刘麟肚子上,刘麟的身子登时弓得像支被煮熟的大虾,口吐酸水扑倒在地。 萧唐这才发现武松、薛永、萧义那边早已把刘麒及其一干爪牙放倒在地,其中十之七八,都是被武松一个人打倒的。 本来趴在地上,被刘麒刘麟等制住的那个苏府护院忽然低吼一声,扑起身来,抓起把地上的钢刀就要往刘麒身上砍去。萧唐见了,连忙横腰抱住那护院,这些凶徒固然丧尽天良,可萧唐也不想闹出人命的官司来。 “放开我,这干杀千刀的畜生!...”那护院拼命要挣开萧唐,他嘶声悲愤地喊道:“苏府上下几十条人命,全都被这些畜生给杀害了!!我就是死,也要拉几个抵命!” 萧唐、武松等听完那护院所说,脸上尽皆变色,灭人满门数十条人命的血案,这可是足以轰动整个大宋的大案子!原本以为这龁肉犬和啖血豺见色起意,想强行占了那苏家小姐的身子,想不到他们竟是撞破了这等罄竹难书的暴行! 刘麒、刘麟虽然瘫倒在地,仍同看个死人般瞧着那义愤填膺的护院,其中刘麒满眼怨毒的望着萧唐,狠狠说道:“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惹上了这事,你们一个也休想活命!” 萧唐见那刘麒被制却仍如此嚣张,心头猛地火起,刚要叫骂时只觉得怀中一沉,那护院一夜奔波,身上已带了五六处足以致命的重伤,方才那一扑已是回光返照,此时油尽灯枯,身子顿时萎在萧唐怀里。 “仇大哥!”苏府小姐见自家那护院已快不行,哭喊着奔来了过来,萧唐只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当他抬起头仔细打量那苏家小姐时,不由得眼前一亮: 那苏家小姐虽然经一夜的劳苦奔波,鬓发凌乱、面色淡白,一双蛾眉蹙做一团,美丽的杏眼里满是晶莹的泪水,柔嫩的粉唇已失了血色,可饶是如此,来到这个世界见过马迎春这类的小家碧玉、潘金莲这种的娇娆千金等佳人的萧唐,却是头次见到这等美貌的女子。 尤其是再看她楚楚可怜、彷徨无助的模样,那我见犹怜的神情让萧唐的心猛地一疼,什么样的恶人才会狠下心来摧残掉这朵在风雨中飘摇的娇嫩花朵? 那护院望着自己小姐,他的神情渐渐缓和下来,说道:“小姐兰质薰心,待我这个下人都极是礼遇,小的无以为报......能护小姐保得周全,便是拼下我这条性命...也值了.....” 说罢那护院费力地抬头看了看萧唐,又望向武松说道:“小人仇五,乃是宗城县苏家庄府上的一个护院......九头虫那畜生害了苏府上下性命,又要害我家小姐......幸得恩公相救...还望各位恩公助我家小姐.....小的下辈子便是做牛做...” 说到这,这仇五已是油尽灯枯,头一垂便已去了。 苏家小姐“哇”的一声大哭,她扑在那仇五的身上,浑身颤个不停,萧唐见状心也像是揪在了一团,很不好受。武松向仇五的尸身一抱拳,恭敬道:“仇兄弟,我敬你是个有担当的汉子,你就安心地去了罢,你家小姐之事,如今便是我等之事!” “你们既然敬重他,那一同在黄泉路上做个伴,岂不是更好?” 忽听有人说道,武松猛地转过身来喝问道:“谁!”就见一个头陀打扮的汉子如鬼魅般,不知不觉地已站在一边。 刘麒、刘麟见了那头陀,就如同见了亲爷爷一般,连忙叫道:“广惠大师!这几个杀才要坏少主好事!快将他们一并都宰了!” 广惠只淡淡地看了刘麒、刘麟一眼,他俩顿时如箭穿雁嘴、钩搭鱼腮,再不敢说出一个字来,广惠又转过头,瞧着萧唐、武松等人悠悠道:“行侠仗义、还是图自己爽快,这些事不是做不得,可要做,也要看自己有没有那份斤两,否则反将自己陷了进去,又是何苦由来?” “你也是九头虫那厮的走狗?!”武松抄起双刀,喊道:“萧唐,你和萧义、薛永护住苏家那女娃,我来会会这个贼人!” 广惠打量武松一番,嘴角一咧,说道:“用说的永远都会有些蠢鸟不懂,便生要佛爷我出手费事。” 武松举起手中钢刀,指着广惠骂道:“哪里来得那么多废话!?要打便打,胡吹大气又算得什么英雄好汉?” 武松话音刚落,忽觉得眼前一花,广惠忽地已飘到他的面前,广惠沙鱼皮鞘里两把雪花镔铁戒刀拔了出来,顿时寒气逼人!武松心里一惊,忙挥刀护住周身,“铛铛铛铛铛铛!”金铁交击之声不绝于耳。 两人斗了几合,武松向后一跳站至圈外,他心中兀自震惊:这贼头陀好快的刀法!好凄厉的刀势!再瞧自己手中双刀的刀刃上满是缺口,而那头陀手中双刀却仍光滑锋利,也是一对锋利至极的宝刀! 广惠再瞧武松,点点头道:“难怪敢冒犯佛爷我,确实还有几分本事,也恁地好,能让佛爷多些乐子。” 这下武松再不敢轻视这头陀,他虎吼一声,双刀快逾劲风、势如惊雷,冲到那头陀身前忽地一变招“呼呼呼呼呼”双刀化作五团刀芒将那头陀包裹在当中。 “五虎群羊刀,北少林的刀法?”广惠的神情这才微微一变,他单刀轮转如风,另把刀却收在身后,仅以一只手挡住武松狂风骤雨般的攻势。 武松这五虎群羊刀,也算是他极为拿手的本事之一,使得熟了施展起来便如五只吊睛白额大虫冲进羊群中大朵快颐,可这本来主要用于群战的双刀刀术竟被那广惠单手挡下,使得武松又是一惊。 趁武松气势稍减,广惠藏在身后的戒刀刹那间劈出,就只挥出一刀,却是威力无俦、无坚不摧的一刀! 武松本能地察觉到致命的危险,他将双刀一收,尽全力在一挡,一声清脆的金铁折断生响起,武松手中的一把刀已被广惠斩断! 被斩断的半只刀身在半空饶了几圈,扎在地上,武松右臂也被划开,布絮四散,一道长长的口子中流出汩汩鲜血! 护在苏家小姐身前的萧唐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武松,那水浒中步战鲜有敌手的豪杰,此刻竟然挡不住那头陀的一刀! 广惠头陀阴测测地一笑:“五虎羊群刀,无论在少林寺里的武僧,还是经过指点的俗家弟子,只要下几年苦功夫便能学得会,可我这‘大陀罗尼无瘢刀’,可不能谁都能学会的。” 武松面色铁青,他咬着牙闭口不语,自从学艺有成,他何时吃过这等亏,却没想到一山还有一山高,那头陀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看来还没有逼他使出真功夫来。 广惠见武松不语,语调里多了几丝幽冷,说道:“没话讲了?那便由本佛爷送你们上路吧。”说罢他身形一展,又向武松杀了过来!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18章 苍天无道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武松见那广惠杀了过来,虽然是难以战胜的强敌,可依武松的心性、眼下的处境他又怎会退缩,当即凝神贯注,摆出副守势来,盘算等泄了那广惠的锐气,再进行反击。 “哪个敢在此地生事?还不快快给我住手!” 可当广惠刚冲起来,就听有人大喝道,萧唐瞧过去,却是个相识的:那人正是曾登门到过他萧府的宗城县马兵都头赵绅。 那赵绅带着二十多个衙役,呼啦啦地围了过来。刘麒刘麟二人率爪牙追拿苏家小姐时,一路上血斗数场,还丢下几个护院的尸首,赵绅听有人报了官,便连忙招呼手下追查,也是一路赶到了这里。 广惠虽仗着高深的本事百无禁忌,可昨夜命案担的干系太大,如果再多少几条官吏的人命来,恐怕更难以善了,便收了势,冷冷地打量着武松。 赵绅赶到正中,将在场所有人都打量一番,却发现萧家集的那个保正萧唐竟然也在这里,便问道:“萧公子,这是怎么回事?!” 刘麒见赵绅也认识那萧唐,他眼睛骨溜溜一转,说道:“这位都头,我等是大名府通判家李少华李公子府内的人,昨日我家少主至苏府赴宴,宴席过后我家少主便打道回府,可走了阵忽有人追上来报道苏府遭贼寇劫掠,待差人回去一看,苏府上下也尽皆遇难。 我家少主得知贼人掳走了苏家小姐,便命我等四处搜寻,这好不容易寻到苏家小姐,这姓萧的和他手下好没道理,不由分说拦着我等便打!” “你胡说!”本来躲在萧唐身后的苏家小家见刘麒竟如此厚颜无耻地信口雌黄,她哭喊着叫道:“那李少华于我家做客,却意图轻薄我,他还...还......”还没等话说完,苏家小姐因半天劳累,又是悲怒攻心,几欲晕了过去。 刘麟见状嚷道:“瞧瞧,这苏家的千金遭逢大难,怕是神智都不清楚了,该早些接到我少主府上歇养,再由大名府衙孔目立案追察!” 萧唐听着不禁气得浑身发抖,这些爪牙也忒过无耻了,竟然如此颠倒黑白,武松更是怒不可遏,厉声喝道:“奸贼!!”便又要冲上去和广惠、刘麒等一干人拼命。 “住手!宗城县衙公人在此,哪个还敢放肆!!”赵绅怒喝一声,手下衙役纷纷仓啷啷拔刀出鞘,隔开萧唐和广惠这两伙人。 赵绅脸似挂上了层寒霜,他思量了阵,对广惠、刘麒、刘麟等人说道:“你们且先回去,此事我定要禀告龚知县,待他理清来龙去脉,自会秉公处理。” “什么!?”萧唐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他激愤道:“这干贼人意图对苏家这位小姐不轨,是我们亲眼所见;他们犯下滔天命案,也是我们亲耳所闻,赵都头你怎能如此就放他们离去!?” “萧公子。”赵绅狠狠地瞪了萧唐一眼,狠狠说道:“我如何查案,还用得着你来讲么?” “好啊,原来你这狗官也是一丘之貉!”武松怒极,高声叫骂起来,可幸好他并未再要暴起伤人。因为他看见赵绅手下二十多个衙役那明晃晃的钢刀都朝向自己,方才对广惠一人便极为棘手,更不用说又加上这二十多个对手。 况且如果真与官府公人斗起来,这是非黑白恐怕更难说得清楚。 刘麒凑到赵绅身边,嘿嘿笑道:“那这位都头,这苏家小姐是不是也由我等......” “由得你们甚么?”赵绅打断刘麒道:“这是宗城县地界发生的命案,这苏家小姐是重要的人证!她当然由我带回宗城县衙看护,又干尔等何事!?” 刘麒脸色一变,心说那萧唐、武松等还好,可这苏家小姐要是到了县衙,将事情一五一十地都说了,那昨晚之事岂非都要暴露出来? 想到这,刘麒把脸一横,向赵绅威胁道:“嘿嘿,这位都头,要说这事眼下还没立案,一没人击鼓伸冤二没递状问讼,我家少爷既然是大名府通判家的公子,和此事又有些干连,此事便该由大名府衙直接审理。 此等大案又是非比寻常,几十条人命的大案你区区宗城县衙哪有审判断定的权力?这一经二转再等你们宗城县衙上报至大名府,误了侦破此案的时候,恐怕你们知县都担待不起!你...不嫌管得有点太宽了么?” 赵绅大踏一步,几乎快贴到了刘麒脸上,他瞪视着刘麒一字一句道:“依我大宋宋刑统立律:涉及人命关天的大案,县衙有权不经诉讼状告,直接介入调察!你何官何职,也敢扰本都头办案!你也是个与本案有干系的,老实呆在大名府内,本都头若要传唤你,自会寻你!” “你...!!”刘麒还待要骂,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广惠头陀忽然开了口:“既然宗城县衙门要查此事,咱们也不好搅扰了公家办案。走吧,待回去禀明了少主,自会与那宗城县的龚知县商议。” 广惠头陀发了话,刘麒也只得罢了,他指着赵绅的鼻子愤愤说道:“你好!好得很!!”便招呼手下连拽带扶的离去了。 赵绅转过头来,径直往萧唐这里走来。萧唐忽觉得衣角一紧,那苏家的小姐惊慌的扯住萧唐的衣角,她完全没了依靠,唯一能让她有些安全感的,便是这个一直护在她身前的少年。 萧唐注视着苏家小姐的眼睛,能从她的眼神中看出这举目无亲少女的恐惧、惊慌、哀伤、乞求......萧唐顿时感觉到血气上涌,他轻轻拍拍苏家小姐的后背以示安慰,对赵绅朗声道:“赵都头,你又想作甚么!?” 赵绅冷着个脸,却也没了刚才对萧唐那副凶狠的表情,他哼了一声道:“干什么?当然是要将这丫头带回宗城县衙去!” 武松、萧义、薛永三人蹿到萧唐面前,武松对赵绅怒道:“分明那些贼人是犯下滔天命案的帮凶!你这公人却将他们放走,我们怎又会将这女娃子交付于你!?” 赵绅沉吟半饷,叹了口气说道:“我赵绅在县衙做了十几年的都头,经我手捉过的贼人匪寇不计其数,道上怕我的都唤我做‘拘魂无常’,还道凡是被我盯上的贼人,就如东躲C的孤魂野鬼,也逃不掉我这无常的勾魂索来! 其实我自己深知,这世道上有些厉鬼却绝碰不得!惹不得!因为便是枉死城阎罗殿里的判官也不敢收它!那九头虫,便是这样的恶鬼。 在衙门当差这么久,方才那情形凭我这对招子已将发生何事猜出几分,可这事我只能做到这里,下面的事还要看宗城县龚知县如何处置,我不过是个在他手下听差的,若是坏了规矩,恐怕就连我这拘魂无常,也要魂飞魄散!” 听完赵绅这一席话,萧唐脸色稍缓,可仍满怀戒备地说道:“赵都头,你说那九头虫,是个连阎罗殿里判官都不敢收的,那这位姑娘若是到了宗城县衙,你能担保那龚县令不至畏惧那九头虫的淫威,不会将这姑娘交付出去么?” 赵绅摇摇头道:“说实话,我不能保证,可你眼下唯一的出路,就是将这个苏家的幸存者交给我。” 萧唐神色一整,朗声说道:“那你便是宗城县衙的都头,我也绝不会将她交付于你!既为一方官吏,就当明镜高悬,这苏家小姐惨遭横祸,凄苦无依,我又岂能让她刚出狼穴、再入虎口!?哪怕那龚知县真畏惧那九头虫的权势,也须知道这世上自有公道!!” 听着萧唐掷地有声的一番话,苏家那小姐惊恐至极的那颗心忽地平静下来不少,她怔怔地望着这个自己以前素未谋面,却义不容辞守护在自己身前的少年,身子不禁又往他旁边贴了贴,才感到一丝安全。 可萧唐一番话虽打动了苏家小姐,赵绅一听却大笑起来:“公道?哈!你和我谈公道?这苍天又哪来的公道!?我在衙门行走,仅在宗城县一带冤案错案便已见过不少,这大宋四百军州数不清的县衙公堂,你说又有多少案子未能得以沉冤昭雪?若是那一起冤案便能招来那六月飞雪,恐怕这世上早已被寒透了! 你还自以为侠肝义胆,哪怕触怒官府也要维护这姑娘的周全,我告诉你,你今日若是不将她交给我,由我带往宗城县衙安置的话,那你萧唐便是害这姑娘沉冤不得昭雪,甚至白白枉死的罪魁祸首!” 萧唐和武松等人都是一愣,萧唐随即怒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赵绅冷哼一声,说道:“苏府遭灭门血案,此事官府必要追查,你就算将她藏到萧家集,又能护得住几时?那九头虫必将动用全部关系打点上下,大名府衙推官、孔目、都头甚至府尹都极有可能替他周旋! 而你拒交此案重要人证,更助那九头虫寻个由头将你萧府上下缉捕入狱,到那时你还有能力护住这姑娘么?带她亡命天涯、四处躲藏?还是上京去告他九头虫的御状? 这姑娘若是到了宗城县衙,好歹作为重要人证,有官字招牌看护,九头虫想打她主意,也要经推鞫、检断、勘结的流程,此案事关重大,便是那九头虫也不敢公然到宗城县衙抢人!否则事闹大了,他更无从洗清罪责!你当你萧家集是当年包龙图坐镇的开封府,还是审核各地刑狱重案的大理寺?保得住这姑娘么?!” 一番话说出,萧唐、武松等人真是无法反驳,赵绅叹口气又说道:“我赵绅从不信公道,但讲人心。这姑娘遭此大难,我身为管治一方安宁的县衙都头,必会尽我所能助她,我也知道你信不过我,可她眼下还有选择么?” 萧唐心里油然而生一股无力感来,确实单凭他的能力,眼下真无法确定能保护眼前这苏府的千金,他思虑了番,言语中带着愧疚地对这柔弱的少女说道:“苏家小姐......” 苏府的千金抬起头,望着萧唐的脸,一直满是恐惧悲伤的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说道:“我不叫苏家小姐......我叫苏瑾娘。”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19章 不白之冤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瑾.....苏姑娘。”萧唐对苏瑾娘说道:“我等受仇兄所托,绝对不会让你有个好歹。” 比起逃亡时惊恐地像是落进了猎人陷进中的小鹿的苏瑾娘,她的神情已安然了些,她惨然一笑道:“只因为我一个人,爹爹、娘亲、三个哥哥,苏府上下......还有仇大哥都枉送了性命,我又何必再连累萧公子?” 萧唐知道苏瑾娘遭受一连串的打击,还没疯掉便已是万幸,可陷到这般处境,谁又能不心灰意冷,他劝慰道:“苏姑娘,你的苦楚我等很难感同身受,可你也要知道,无论你的父母、兄长,他们在九泉之下也都希望你能好好活着。因为只要还活着......便就有希望。” 苏瑾娘募地抬起头,望着萧唐的眼睛半响,原本柔弱凄苦的她眼神中露出一份决绝,苏瑾娘随即道:“我明白,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只有我活着,才能证明李少华的禽兽之行,才能让我的家人得以瞑目。” 幸好这个也是个坚强的姑娘,否则寻常娇生惯养下长大的女子,恐怕早已哭哭啼啼不知所措,或是寻思轻生,一了百了。萧唐点点头,他又望向都头赵绅欲言又止,眼里多了份恳求和疑虑。 赵绅皱眉思索,叹了口气,压低声音对萧唐说道:“倘若万一事情真无法我的掌控之中,寻个机会我会将这苏家小姐送至青松坡后,漱水涧的那座凉亭,你若闻得宗城县有何变故,去那寻她便是。可这事...我不可想让人知道我做过甚么,我虽有恻隐之心,可更不想丢了我这顶官帽。你懂了么?” 萧唐明白赵绅的意思,你让我做好事,可以,这事如果要为虎作伥去偏袒那李少华,那真是缺德带冒烟了。可我只是个都头,虽然也会行善举,但别害得我没了前程。 赵绅这么一说,萧唐反而对他更信得过一些,如果他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说拼下自己性命不要也要维护公理正义什么的,那也就不是他这么个浸淫公门十几年,看透世间不公事的都头了。人都会有私心,一件举手之劳的好事,谁都会做得,可当做好事也要成本,尤其是很大的成本时,很少有人不会考虑到自己的得失。 当赵绅刚转身时,武松叫住了他,冷哼道:“只希望你也是个好人!” 赵绅看武松瞪视自己的模样,不由气笑了:“你这汉子,若是平日有人敢这么和我说话,我早将他五花大绑抓进衙里,不过我既知道你为何如此,也就不与你计较,赶紧去了罢!” 萧唐对苏瑾娘说道:“苏姑娘,你尽且安心,待宗城县衙追查此案,我必会去探你,绝不会让你在落入那九头虫的魔爪里。” 苏瑾娘点点头应了,随即她又想到些事,忙对萧唐说道:“萧公子,你因为助我已得罪了那李少华,他定会为难于你,你要多加小心。” 萧唐叹口气,说道:“你身上已压着如此多的事,眼下却还要为别人考虑么?” 苏瑾娘挤出丝笑容:“我也不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有没有公道可言,但萧公子是个好人,我只希望公子能活得平平安安。” 萧唐瞧苏瑾娘强自做出副坚强的模样,心底更是不忍,只得由着赵绅带人将她护送至宗城县。 武松扯下块衣布,将手臂上的伤口包扎了,他冷哼道:“你以为李少华那狗贼不会与宗城县的知县官官相卫么?我看此事极难善了。” 萧唐沉重地点点头,可无论前世还是在水浒,他又何曾经历过这种事?此刻他心乱如麻,可眼下只能赶回萧家集从长计议。他便和与薛永、萧义与武松别过,武松返回H县孔宋庄去,也说若有些风吹草动赶紧告之于他,他会立刻来帮忙。 当萧唐等人返回萧府,见过了萧老爹,萧唐将与武松等人撞见刘麟、刘麒行凶,得知李少华丧心病狂杀苏府满门,他和武松护送苏府唯一的幸存者苏瑾娘到了宗城县衙等时一五一十地对萧老爹说了,之后萧唐盯着萧老爹神情的变化,心想往日那个锦毛獒胡天胡地也就算了,这次...惹上了横行大名府的人物,才真的是闯下大祸,不知萧老爹心里又怎么去想。 哪知萧老爹听着眉头紧锁,时不时拈着花白的胡子,等到萧唐说完,他只是淡淡地说道:“好,我知道了。” 萧唐讶然道:“老爹,因我萧府招惹到这般祸事,你一点都不怪罪我么?” 萧老爹板起脸,豪声道:“哼!我怪罪你作甚?我往日只是气你仗着权威,去欺压良善、胡作非为,而你这次仗义出手,哪里办错了?! 宋人中愚昧之徒皆都说我们是恃强凛弱的蛮夷,哪知良心未必都长在他宋人的身上! 可此事牵连到大名府权贵,还须谨之慎之,若须人手萧府上下都由你来安排,如何护住那苏家的小姐而不至牵连到萧府,咱们爷俩还需要从长计议。” 听完萧老爹一席话萧唐顿感豪情满臆,寻常人家若撞见这等事,都恨不得躲得远远,不想牵连到分毫。而在此事上有萧老爹的肯定与支持,使得萧唐心里多少有了些底。 可是入夜躺在床上,萧唐却是辗转反侧,无法入眠。此时萧唐心里估量着:就算那个龚知县铁面无私秉公追查此案,可但凡人命大案审判结果都要上报州府衙门,判死刑的重案甚至还要皇帝亲自审视批阅,宗城县衙的顶头上司便是大名府,那可是九头虫李少华关系网最密集的地方,更不用说李少华的背后还是当朝宰相赵挺之,这层层阻隔下来,能将那李少华绳之于法么? 倘若宗城县那龚知县忌惮李少华背后的势力,不敢将他治罪,那么再被李少华步步紧逼交出苏瑾娘,也绝非不可能,如果真是那样,那么算不算是他萧唐亲手将这个孤苦无依的少女再退下深渊? 萧唐正想着,忽听门外一阵吵杂声,他坐起身来将袍子搭在肩上,正欲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可还没等萧唐推开房门,门已经被一脚踢开,十来个军卒蜂拥而至,手持着钢刀、长枪将萧唐团团围住。 萧唐一惊,还没等问话,就被那些军卒按倒,七手八脚的绑了个结实。萧唐惊怒叫道:“你们干什么?!” “干什么?嘿嘿...当然是要拿保藏祸心的贼人。” 话音刚落,又有个人走进来,却是刘氏二兄弟中的啖血豺刘麟,他阴笑着踱步到萧唐面前,用手轻拍着萧唐的脸道:“你小子不是很英雄么?没想到这么快便落到爷爷我的手里了吧?这下你想死都不容易,爷爷我叫你哭求讨饶着舔爷爷我的鞋底!” 说罢刘麟手上加了力道,重重抽了萧唐一记耳括子,萧唐半边脸颊顿时红肿起来,他怒喊道:“我萧家是循制守法的人家!你们凭什么抓我!?” 刘麟狞笑道:“凭什么?就凭你萧家府上还有个识得大体,来告发你萧家不法行径的人!”他说着,从门口又走进个人来,萧唐望去,正是这段时间极为低调的总管雷贲! 雷贲冷冷地打量着萧唐,故作惋惜地摇了摇头道:“唉...少爷,你本是集镇里的少东家,又何必干那私通匪寇、细作通敌的勾当?” 萧唐怒目圆睁,叫道:“雷贲,你这是什么意思!?” 雷贲又说道:“少爷,你就认了吧,我已向大名府衙告发老爷本是辽国潜伏于我大宋的奸细,企图作乱生事,煽动草寇生事,从而扰乱HB路的局势。你指使与你勾结很久的绿林匪盗,谋划残杀大名府周遭富商满门,就是为闹得周遭人心惶惶,使大宋北境局势动荡!” 萧唐一听,犹如天灵盖分了八瓣,一盆冰水兜头浇下般,心彻底地寒了,他能料想到九头虫李少华会寻个机会对付自己,可没想到这么快这么毒,尤其是没有料到这么快便和自家府上的总管雷贲勾当下来,将这等弥天大罪栽赃到了自己头上! 就听雷贲又对萧唐说道:“这也怪不得我雷贲了,如果我不做李少华的人证,在这萧家集早晚再无我雷贲立足之地。所以这一切,还都是萧老爷和你逼我的。” “这位雷总管看来还有些话还要和这贼囚说。”刘麟嘿嘿坏笑着,接着对率军前来的官军押官说道:“有劳押官劳苦,才能捉到这罪大恶极的贼子,只是在H县孔宋庄尚有个叫武松的同党未落网,那厮拳脚功夫颇为了得,还要劳烦押官把那厮也给拿了。” 那押官冲刘麟一抱拳,说道:“咱行伍出身的吃的就是这碗饭,这里留十个弟兄押住这些贼人,我率余下四十个弟兄这就前往清河抓那姓武的。嘿嘿,只望刘二公子在李衙内面前多为我兄弟美言几句。” 刘麟笑道:“那是自然。”说罢他又乜了萧唐一眼,张狂地大笑着走出了房门。 雷贲弓下身子,直勾勾瞧着萧唐,冷冷道:“其实我与那李少华手下做行当的一直交情匪浅,开始时挑拨少爷你对他家少主不敬的人也是我,本想只让少爷为此事头疼,才念起我的好来。可我真没想到少爷你竟和那九头虫结下如此深的梁子!这机会,我又怎么能错过? 你如果还是个没心没肺的纨绔子,现在你仍活得逍遥自在,可你却偏偏转了性,闹得你们萧家很快便要家破人亡了,你......说你这又是何苦呢?”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20章 少年石秀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刘麟和那五十多个军汉的到来打破了萧家集的宁静,还有官军呵斥着萧家集内的佃户庄众,以及尚盘住在萧家集贩羊马的石成等商贩:“尔等听明白了!萧家集萧府萧唐勾结贼人,犯下弥天大罪,我等奉大名府衙差遣到此捉拿贼人,不相干的不得生乱,否则一并抓回衙门审问!” 石成等羊马贩吓得连连称是,被盘问番后便放回了客栈。石成那侄子皱眉思索,说道:“阿叔,我瞧萧家那少东家为人和善,可不像是杀人满门的凶匪。” 石成听罢连忙对他那侄子半劝慰半训斥道:“不像又能如何?现在官差办案谁还会听你的言语?你可千万收起你那江湖脾气来,招惹到官府头上咱们这些小商小民可吃罪不起!唉,那萧少东家若真没做过歹事,吉人自有天相,哪由得你这黄口小儿插手?” “吉人自有天相?嘿嘿...”石成那侄子冷笑道,随即对他叔叔说道:“阿叔尽且宽心,我什么斤两自己知道,哪会办浑事牵连到咱们?” 石成听他侄子这么说心才放下一大半,便赶回房继续睡去,而他那侄子回了房,寻思了阵,趁着同行的羊马贩子都睡了去,却又悄悄爬起身出了客房,见周围没官军把守时身子一窜,便潜入进漆黑的夜中。 石成那侄子摸黑潜到了萧府前院,四处查探一番,忽听有人在墙那边言语,他侧耳倾听,就听有人说道:“萧安呐萧安,你在少爷手底好不威风,就连我这个总管都不瞧在眼里,又怎料得到会有今日?” 萧安?不就是萧家少爷跟前那个面目可憎的帮闲?石成的侄子听得更是仔细。 就听那萧安说道:“雷总管、雷爷呐,虽然少爷和雷总管近日不睦,小的又虽是少爷手底的人,又怎敢冒犯雷总管的虎威?可少爷在咱们萧家集锦衣玉食无仇无灾,又怎会做那杀头的勾当?此事必是有甚么误会,有道是覆巢之下安有完卵,雷总管也是咱萧府上的,这事还要与官爷说个明白啊!” 被称作雷总管那人冷冷哼了一声:“萧府?萧老爷和萧唐那黄口小儿,把我真当做萧府上的人么?我不妨告诉你,那萧唐千不该万不该去开罪大名府通判家的李公子! 就算他是被冤枉的又能怎样?你以为这些时日他转了心性,其实他还莫不如像以往那般胡天胡地,不过也托了他的福,以后这萧府,就要姓雷了!” “什么?你,你.....”萧安瞠目结舌,一时间不知如何回应。 “你还想说什么?”雷贲阴声说道:“萧家大树将倾,我也用得着你。我知你是个识时务的,是陪着萧家去死,还是做我的帮手,全看你识不识这个抬举!” 一番沉默后,萧安讷讷说道:“一切全仰仗雷总管做主....” “呸!狗贼人!狗奴才!”石成之侄暗暗听完两人对白,唾了口暗暗骂道,他将来龙去脉听了个大概后,一猫身又潜进了黑暗的夜幕中...... 半个时辰后。 萧唐被五花大绑,囚禁在屋中,屋子外还有几名官军把守。他知道等官军押官率人至H县将武松擒拿后,他们将会被一并押解至大名府,而他们所将面临的,将会是场彻底黑白颠倒,而且要将他们置于死地的审判。 萧唐没有料到李少华的手段来得如此地快,并且如此地恶毒,也没有料到雷贲一直都和那九头虫的手下有关系,而且在这个节骨眼上狠狠地在背地捅上萧家一刀! 既然九头虫李少华这么快便准备好构陷萧唐、武松等人的罪证,那么被收押在宗城县府那楚楚可怜的苏瑾娘,想必此事也已经落入魔掌了吧?萧唐心里的无力感渐渐扩散,公道、人性、良善这些人世间美好的事物在只手遮天的权贵面前毫无价值和作用,或许真如那宗城县的都头赵绅对他所说:“这个苍天,是无眼的!” 看来穿越到大宋的奇妙生活,就要到此为止了,萧唐的心渐渐冷去,而萧家集、萧老爹又将会受到怎样的牵连?想到此,萧唐又不禁感到十分愧疚。 就在这时,萧唐忽然听到门外两声闷哼,不一会房门吱呀声被打开,从门外窜进两个人来,萧唐一见他俩,被阴霾充斥的内心又射入了一道希望的光芒。 因为来的两人正是萧唐手下的庄客青鹘子萧义,和庄上枪棒教师病大虫薛永。 萧义抢到萧唐跟前,边急着为萧唐松绑,便急声说道:“少爷!还好我等逃了出来,这次咱们被狗官诬陷,只能速速逃离。” 萧唐欣喜道:“萧义!薛师傅,你二人又是如何摆脱看守的官军的?” 薛永回道:“我和萧义放倒了三个把守的官军,万幸没惊到其他人这才能见到少爷,也还好那些官军对萧安不曾提防,才让他救我和萧义脱困。” 说到这,萧唐就见萧安也从门外走进来,萧安见了萧唐也急道:“少爷,雷贲那老贼吃我的哄,现在正在府中与萧老爷说话。我便趁此机会放了萧义和薛师傅,你们快快走吧!否则等那押官押解武松和官军再至,可就没机会逃了!” 萧唐望着萧安,他不由感到有些意外,因为他了解萧安的为人,萧安终日对萧唐奉承溜须,和寻常纨绔地主手底养的帮闲走狗没什么两样,那是因为萧唐是萧家集的主子,可眼下萧家遭临大难,以萧安油滑的性情,立即改投雷贲他萧唐也绝不感到意外。 萧安看着萧唐的神情,他惨然一笑,涩声道:“少爷,我知道你和武师傅、萧义、薛师傅都瞧不上我,就连雷贲那老猪狗也以为凭他一番威逼利诱,就能让我去做他的走狗。 我也知道自己是什么品性,可我哪怕是个懒滑怕事的,也会写‘义气’这二字。少爷这些时日虽训斥棒喝于我,可我知道个好歹,明白少爷将我看成是自己人,我也怎会猪狗不如背信弃义?少爷你和萧义与薛师傅快些逃吧!那姓雷的老贼以为我真心投奔了他,老爷与府上的事我自会照拂。” 萧唐被冷透的心顿时像被注入股暖流,他被萧义松绑后,满怀感激地重重拍了拍萧安的肩膀,说道:“好兄弟,往日我都看轻了你。” 萧安与萧唐对视着,他也是感然一笑,全无往日那副油尖嘴滑、狐假虎威的嘴脸。无论是在宋时还是现代,总有很多人平日拍着胸脯将兄弟、义气等字眼喊得震天响,可在紧要时刻很多所谓的兄弟并没有实现他们的承诺,甚至会在你的背后狠狠捅上一刀;也会有些人因为性格不符,以及其些小毛病等原因让你虽和他们保持着联系,心里却默默将自己摆在德道点的高峰俯视对方,以此收获些优越感,而等到自己落魄时,却会惊喜有些自己心里会“看不起”的朋友,却会在这时向你伸出援助之手。 对于萧唐幸运的是,萧安恰好属于后一种人。 可等萧唐、萧义、萧安、薛永四人走出房间,正要寻路逃出萧府时,他们的心又是一凉,因为他们瞧见不远处九头虫手下那啖血豺刘麟正朝这边走来,而且已经瞧见了他们! 原来那刘麟本打算坐等押官率军至H县抓捕武松,再一并将萧唐武松等人押到大名府请功,可宗城县萧家集到H县孔宋庄的脚程也要花费些时辰,百般无聊下他本想到萧唐这里,再生生羞辱一番那不开眼的东西,没想到刚走过来便发现萧唐已被人放了出来。 刘麟心里咯噔一下,转身便要跑,他打算扯着嗓子高喊将其它留守的官军喊来,而眼看刘麟就要转身去叫人,萧唐等人距离他还远,根本阻拦不得。倘若被他引来官军,那么萧唐、萧义等人再可无逃走的机会! 刘麟刚转身,却险些撞到个少年,那少年“哎呦”一声,脸上显得极为惊慌,这少年刘麟打过照面,似乎是途径萧家集的羊马商贩中的一个,他嘴里骂道:“滚开!快来人......呃!” 可当刘麟刚喊出声来时,那少年眼神忽然迸射出与他年龄不符的凶光!他一脚踹在刘麟膝盖上,待其半跪下时一手捂住刘麟的嘴,一手掏出把解腕尖刀来,照着刘麟的腰子狠狠扎了下去! 刘麟浑身猛地一抽搐,饶是他会些功夫,可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谁能想得到这么个半大的少年出手竟然如此毒辣! 那少年的手还没闲着,一刀、两刀、三刀.....罩着刘麟心窝、腰子、咽喉“噗!”、“噗!”、“噗!”又是一通乱攮! 看见如此可怖的场面,萧安差点惊叫起来,萧唐眼快,一把将萧安的嘴捂住,而他也被眼前这突变给震慑住了! 刘麟的眼睛如同死鱼般凸了出来,他身子也随着那少年攮进的尖刀一下、一下地抽搐着,那少年见刘麟死透了,这才住了手,刘麟便如条死狗扑通下扑倒在地,血水还止不住的向四方流淌。 那少年满脸血污,伸手在刘麟尸首上胡乱抹了把擦了擦手,站起身来对萧唐说道:“萧少爷,小的姓石名秀,承蒙少爷照拂家叔,小的无以为报,见少爷遭狗官构陷,蒙受不白之冤。本见萧少爷等被这狗官拿住,小的本想寻个机会助萧少爷等脱困,眼下小的能做的只有宰了这鸟人,助萧少爷早早逃离。” 天慧星石秀!梁山泊排名第三十三,以果敢狠厉著称的拼命三郎!! 《水浒传》原著里,这石秀随着叔叔北地倒卖羊马为业,在他叔叔病死后便流浪于江湖,后来与杨雄结识,犯下命案与病关索杨雄、鼓上蚤时迁三人齐齐投了梁山泊。 在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件中,将石秀江湖义气深重、魄力十足、极具执行力和决断力,智勇双全等特点表现得淋漓尽致,而他性格特点中极为鲜明的还有他的敏感偏激、心狠手辣! 在石秀替杨雄解围时,他被“踢杀羊”张保骂做“打脊饿不死冻不杀的乞丐”,登时被触动逆鳞,将一众打得东躲C兀自不歇手发起狂来,被戴宗、杨林生生拦劝住才住了手。 与杨雄拜为兄弟后,杨雄将肉铺的生意交给石秀打理,一日见肉店砧头也都收了,不开门做生意时,他误以为旁人见不得他发达,便算清账目拿了包裹便要离去。 在被潘巧云挑拨他与杨雄的关系后,他不作声响地离去,却暗地里利落地将潘巧云的姘头裴如海及其手下头陀杀个干净,他的手法连官府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萧唐自然知道石秀成年后会是何等人物,可他实在想不到他个半大的少年,此时就已如此毒辣果断! 萧唐冲石秀一抱拳,说道:“幸得石小哥出手,否则被这厮示警,我等又要陷在这里。” 石秀应了,又说道:“萧少爷,眼下可不是叙话的时候,速速去了罢,他日若得有缘,你我自会在江湖上相见。” 萧唐称谢过刚要走时,忽然想起一事,对石秀说道:“石小哥为我等手上沾了人命,若是官府追查下来,石小哥又当如何?” 石秀呲牙一笑,满脸血污的脸上露出口白森森的牙齿来,说道:“萧少爷不必为小的担忧,待萧少爷等逃遁而去,那干差役只会将这鸟人的死算在萧少爷头上,谁又能猜得到是我这么个庸碌平凡的少年郎下的手?” 石秀见萧唐等人走得远了,弓身隐住身形四下打量了番,脱下外衣和解腕尖刀包在一起,悄声由萧府后墙摸了出去,在后山洗干净脸并将外衣尖刀埋在个隐秘的地方,最后摸回了客栈房间里,又同房鼾声如雷的羊马贩同行躺在床上,全程行事严密机警,竟没被一个外人发觉。 ..................... 萧唐等人在寻路逃亡时,萧义想到石秀的行径,不禁叹道:“方才那小子如此年纪,便恁地心狠手毒,他又是个精细的,等其长大了必是个难惹的人物!” 萧唐也不禁暗暗点头,他没想到那日的一时善举,竟又将个少年梁山好汉引了出来,想到武松、石秀、薛永这些日后将在梁山上成名的好汉,再想到自己现在被权贵诬陷的处境,他心里突然蹦出个念头来: 难道,我也要被逼上梁山了么?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21章 亡命之途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萧唐与萧义、薛永三人趁黑潜出萧府,也幸好此时留在萧家集看押他们的官军不过十余人,使得他们很快便潜至萧家集口处。 “嘘!小心!”萧唐等遥望官道那边数个火把罩来,他们赶忙潜伏在集镇口的山林中,不一会,就见赶去H县捉拿武松的押官率军已赶回了萧家集。 “他娘的晦气!那武二恁地精细,带了四十人过去拿他竟被他给跑了!”那押官骂的声大,就在半山腰不远处的萧唐等人隐隐将那押官的话听个明白,都不由得一喜:原来武二哥并没有被他们给拿住。 其实在水浒里比起粗中有细的鲁智深,从诸多事迹来看武松虽然刚烈却也是个善于盘算谋划的人物,加上他那高明的身手,几十个官差便想拿住他武二郎也不是什么易事。 “不好了!萧唐那贼人不知如何逃了!就连刘二官人也被那贼人给害了!”驻守萧家集的官军也已发现早已死透的刘麟,见押官率军赶回,便急急前来报道。 “什么!?”那押官惊怒交加,不由得更破口大骂起来:“一群废物!!几个贼人都看押不住,怎么都让他们给跑了!贼子一个没抓到,还折了刘官人,这...这该如何是好!!” “搜!料想萧唐那贼人还没逃远,将萧家集掘地三尺,将附近山林搜个遍也不能让他们给逃了!!”就听那押官气急败坏的喝骂着,萧唐等听罢,赶忙与萧义、薛永潜入山林。 而还没行多远,前方一阵悉悉索索,有个人影从山林后闪了出来,萧唐等登时屏气凝神,全心戒备。 “萧唐,是你么?”那人影忽然问道,萧唐听罢不由惊喜,因为来的正是武松武二郎。武松奔至萧唐等面前,低声怒骂道:“大名府那九头虫,还有那些狗官恁地毒辣!我料想到那些狗贼必然会寻我等晦气,想不到来得如此快!幸得俺机警才逃了出来。” 萧唐又将萧府内雷贲勾结九头虫李少华,大名府官军前来将他拿住,以及萧安暗地将他与萧义、薛永二人给放了之事原原本本说与武松,武松沉吟片刻,说道:“眼下你我均遭奸人陷害,哪里是个去处?” “武二哥,我们须赶紧去青松坡漱水涧那里。”萧唐急与武松说道,当时宗城县马兵都头赵绅曾向萧唐许诺,如果发现宗城县令慑于李少华的淫威,便找个机会将苏瑾娘偷送出来,眼下他十分挂念那可怜少女的安危。 武松浓眉一拧,说道:“那赵绅也是官门中人,又是个知人知面不知心的,若他昧了良心,只怕......”接下来的话武松没有说下去,而萧唐明白武松的意思,现在苏瑾娘很有可能已经落入李少华的魔掌中了。 “但凡有一丝希望也决不能放弃!”萧唐沉声道:“此事也是因苏姑娘而起,眼下我等也岂能将她弃之不顾?” 当萧唐和武松等人披星戴月、一路潜行赶到青松坡漱水涧凉亭的时候已是寅时,萧唐遥遥望见亭内有个少女的身影,他心中的巨石也终于放了下来。 而当萧唐、武松、萧义、薛永四人来到亭内,却发现宗城县衙都头赵绅身后重伤,摊倒在地上,苏瑾娘将衣服撕下几块替赵绅包扎上了,可包扎的衣布早已被血红色所浸染。 苏瑾娘望见萧唐,更是泪如雨下,说道:“萧公子,赵都头他...他不行了。” 赵绅面色苍白如纸,他迷离的双眼瞧见萧唐后,惨然一笑,说道:“龚知县到底还是怕了那九头虫......我本想悄悄将苏姑娘送出来...可却被人撞见......‘无肠公子’和‘穿心枪’...好快的刀...好快的枪......五六个与我亲近的衙役拼了性命...我才侥幸逃脱......” 苏瑾娘哭着说道:“赵大哥,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们!是我连累了你们!!” 赵绅费力地摆了摆手,说道:“事已至此...我也从没埋怨过你什么...只是我笑这世道还真是荒唐...我赵某从不信甚么善有善报...只想吃着公门饭......这官位...爬得越高越好...可没想到却因做件善事...图个心安...可那前程和性命...却都没了...” 萧唐心情沉重,只是沉声对赵绅说道:“赵都头,你是条好汉子,是个好官!此事也是我萧唐连累了你!” “好汉子?...好官...嘿嘿...”赵绅知道自己大限将至,神色反而平静下来,他断断续续地说道:“我赵绅在官府里厮混了十几年,既能搏到都头这职位...其实这昧着良心的事,少不得要做上几件...恐怕这下了阴曹地府.....那真的黑白无常也不会觉得我是个良善之人...... 可哪怕我活得违心...也知有些伤天害理的事......万万做不得...这活着啊......思前想后着...暗地勾当着...太累......死了...倒也一了百了...这下...终于落个轻松......” 话说完,赵绅脑袋一歪,双目仅剩的神采也渐渐黯淡了下来,苏瑾娘见状,用手死死捂住嘴巴,可豆大的眼泪仍然噼啪滚滚而落。 武松神情肃穆,向赵绅的尸首重重行了一礼,说道:“赵都头,俺对你言语多有冲撞,真是有眼不识好汉!俺武二在此向你告罪了!” “不能让赵都头曝尸荒野。”萧唐也眼圈也已发红,他怅然道:“此地山清水秀,就将赵都头葬于此地,入土为安吧。” 萧唐、武松、萧义、薛永四人寻了个去处,或用哨棒掘,或用手扒挖土,期间四人都是闷不做声,众人的心情都很沉重悲愤,他们因仗义出手却都被诬陷,而这个都头赵绅动了一时恻隐之心,却落得个如此下场,民心似铁、官法如炉,可这混沌的世道,似将所有的公理、大道也都烧了个干净! 萧唐一声不吭地为赵绅掘土挖坟,忽然苏瑾娘也出现在他的身边,苏瑾娘的眼圈还是红红的,鬓发皆乱,抿着秀唇,她跪下身来也静静地用秀手纤指挖着地上半硬的泥土,丝毫不嫌肮脏。 萧唐嘴唇微动,欲言又止,他知道赵都头因苏瑾娘而亡使得她满心愧疚,而她这个孤苦无依的少女能报答赵绅的只有做这些。 大半个时辰后,萧唐与武松等将赵绅的尸身埋葬完了,众人撮土焚香,向赵绅坟堆恭恭敬敬磕了几头,萧唐沉重地道:“下一步,又当如何?” “那还用说!?”武松面带腾腾杀气,神情狰狞地渗人:“当然是寻个机会,将李少华还有他手下的爪牙千刀万剐,才能泄俺心头之恨!” 萧唐瞧着武松的神情,知道他已是彻底动了杀心,不宰了那九头虫李少华他绝不会罢休,可就算他能与武松上演一番水浒里的血溅鸳鸯楼,可天下之大,他们也只能落草为寇,从此与大宋这个庞大帝国为敌。 但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了么?寻个山头与武二郎壮大声威,然后在十几年后或许被宋江收编做小弟,他萧唐很有可能也成为梁山好汉的一员,可再之后呢? 遭人构陷的处境已完全激怒了武松这个视杀人如割草芥的天伤星,萧唐知道现在没有人可以劝得住他,就算是武松一向敬服的大哥武植也不成。 萧唐又看了看萧义,萧义内敛寡言,虽然这些时日对他言听计从,可萧唐也知道若让萧义弃下他独自寻个出路,以萧义的性情也是宁死不肯的。 萧唐又望向薛永,他叹了口气,说道:“薛师傅,我萧家此番遭狗贼构陷,前途渺茫,若薛师傅仍与我等一起,难求个前程。料想李少华那狗贼只要拿我、武二哥和苏姑娘三人,薛师傅便另寻个去处吧!如此才不致使我等连累薛师傅。他日若得有缘,你我自会在江湖上相见。” 哪知病大虫薛永一听这话,登时义愤填膺怒道:“少爷,你恁地瞧我薛永不起!少爷待我薛永恩重,我薛永又怎是那危难之际弃主而去的薄性寡义之辈!?闲话休得再说!只教我薛永寒了心!” 听薛永如此说,萧唐便不再劝他,只是满怀感激地向薛永抱拳示意。而武松拧着浓眉,一指苏瑾娘说道:“这丫头又当如何?” 苏瑾娘一脸凄苦道:“我乃不祥之人,父母家人、仇大哥、赵大哥皆因我而死,我又怎能连累诸位恩公......” “废话少说!”武松不耐烦地打断苏瑾娘喝道:“此事我等既已沾了手,又怎会在此时弃你不顾?叵耐你吞吞吐吐惹俺烦躁!” 武松确实是条好汉,也是个响当当的豪侠,可正因为此,他有着传统式江湖好汉的特征:就是有些大男子主义,而且美色当前时,总是会表现出嗤之以鼻,不解温柔的态度来。 所以武松虽然知道苏瑾娘这一连串的劫难惹人同情,可本来就忿怒至极的他再听苏瑾娘让他很不痛快的话语,便仍忍不住出言呵斥。 苏瑾娘一愣,紧接着她抿紧嘴唇,可眼泪已然不争气地滚滚而落。 萧唐见苏瑾娘凄苦委屈的神情心里更是不忍,他向苏瑾娘温声劝解道:“苏姑娘你尽且宽心,我等也都是注定在江湖上打踅的,仇兄临终所托我等不敢忘却,定会为苏姑娘寻个能安身的去处。只是不知道苏姑娘家中可还有亲戚可以投靠?” 苏瑾娘听萧唐对她的温言劝解,苦楚的神色渐渐缓解下来不少,她望着这个对自己满心关怀的少年公子,心中微微有了股暖意,她定了定神,回道:“我......还有个舅父·,家住青州做的绸缎生意。” 青州? 大名府宗城县距离京东东路的青州120多里路的行程,更不用说沿途必定有层层追捕萧唐等人的官差衙役,他们四人要带着苏瑾娘这么个娇滴滴的姑娘赶这么远的路,又岂是易事? 武松心里更是不耐,他本想早早寻个机会,将九头虫这个罪魁祸首一刀砍了,可那样更没法安置苏瑾娘,大名府到青州这一来一回,也太耽误时日了。 萧唐却笃定地点了点头,对苏瑾娘说道:“知道了,我们必将苏姑娘送至青州。” 苏瑾娘心头没由来感到一阵失落,她强打起几分笑意,说道:“小女子来世便是做牛做马,也要报诸位恩公的大恩大德......” 武松见状,也只得跺脚道:“罢了,杀人须见血,救人须救彻!我们就先把这个丫头送到青州,交予她舅父安置!”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22章 温香如玉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水浒传》中鲁达三拳打死镇关西后逃亡的描述有讲:失群的孤雁,趁月明独自贴天飞;漏网的活鱼,乘水势翻身冲浪跃。不分远近,岂顾高低。心忙撞倒路行人,脚快有如临阵马。 萧唐与武松等人护送苏瑾娘也是如此,他们在深山中勉强歇息了一阵,便日夜兼程一路逃至J县萧唐等人本打算过了【夏】津、高唐州后进入京东东路,再经禹城、章丘直至青州。可一到【夏】津便发现这里却发现此处已设置关卡,层层戒备。 十几个县衙差役手持水火棍,挎着腰刀审查进出【夏】津的农户,而且他们各个如临大敌,J县的都头在坐在不远处,一对鹰一样的眸子在乡民百姓上环顾着。 “十之七八这些官差是冲着我们来的!”萧唐躲在县外片树林后,不由地啐骂道。 “少爷,你看!”先行【夏】津附近探路的萧义此时也赶了回来,拿住张他偷偷揭下的榜文,就看那榜文上写道: HB东路J县依奉大名府指挥使司,捕捉屠宗城县苏氏满门元凶萧唐、武松,此二犯人系辽国潜进我境之奸细,与贼人勾结入苏府害尽四十六条人命,今挟持苏氏遗女畏罪潜逃,如有人停藏在家宿食,与犯人同罪;若有人捕获前来,或首告到官,支给赏钱五千贯文。 而在文字下面,还附上了萧唐、武松、苏瑾娘三人的年甲、贯址和形貌。 “五千贯文?嘿嘿。”武松咬着牙,狠狠说道:“想不到你我的命倒还值钱!” 萧唐心想也是,他们护送着灭门血案中唯一的幸存者苏瑾娘,那九头虫李少华一定会动用所有关系,布下天罗地网来灭口,他们不管选择哪条路线赶至青州,都势必凶险重重。 萧义又急道:“少爷,我还探得大名府不但派出几队官军搜捕我等,也缉令各处军寨拿了海捕文书,各自加紧搜寻,只怕我等耽搁一时,情况就更凶险一分!” 萧唐神色凝重地点点头,说道:“如此看来,这J县是万万进不得了。我等只能赶紧上路,不然迟则又会赶来更多那九头虫的爪牙。”...... 就当萧唐等人离开小半个时辰的功夫,一队官军手已经赶至J县那对官军百余人,头戴范阳毡身披绦束叶甲,都是手执长枪要跨战刀。 那对官军都头喝令百人那两统领五十人队的正牌军(五十人队长)沿着J县往东的官道及小径搜索,其中一队正牌军唤过队中个傔旗(守护军旗的低级武官)带上十骑快马先行奔着去高唐州的官道搜索。 那傔旗也戴着范阳毡笠,生得面圆耳大,唇阔口方,还蓄着半密的胡子,他手持金蘸斧胯下匹雪白战马,威风凛凛自带股威严。 一员骑兵赶到那傔旗旁边,说道:“索大哥,不过是几个贼人挟持个女子,用得着如此大费周章么?” 那姓索的傔旗重重哼了一声道:“没奈何大名府留守司尽瞧那九头虫的脸面,遣咱们官军似使唤家中的奴仆!不过那两个凶徒既然是血案累累的,咱们切莫不可大意,使那两凶徒逃脱了。” 那骑兵也唾了口,骂道:“若说真去剿那些占山打劫的贼人,索大哥手中的大斧才算发得利市!就算咱们捉到那两个贼人,这功劳只怕也落不到咱们头上。” 索傔旗横了一眼那骑兵,斥道:“鸟话少讲!既然留守司发下军令,咱们便必须奉令行事,熬到时来运转,自然有咱兄弟出头之日!”说罢他快马扬鞭,带着十名骑兵沿着官道卷尘而去...... 萧唐和武松等人带着苏瑾娘,沿着僻静小道又赶了数里,已经都是疲饿不堪,如果只是一人逃亡还好,可是他们四男一女目标明显,何况苏瑾娘身娇体弱,这折腾了十几个时辰早已虚弱不堪。 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萧唐正焦虑地思考着,萧义思量一番向萧唐说道:“少爷,如此下去衙差官军搜捕得紧,苏家小姐的身子也打熬不住,我有一计不知可不可行......” 萧唐眉头一展,急忙向萧义问道:“你有什么主意?” 萧义道:“那通缉榜文上只写了少爷、武师傅挟持苏家小姐,却并没提及我与薛师傅,我想我与薛师父二人南下,露些口风马脚,让官府以为少爷和武师傅南下,慌不择路向京畿路那边逃窜。如此也好分散些官府爪牙,不至使少爷等被逼迫得如此紧。” 萧唐一听感觉这办法并不算好,第一点李少华最想抓到的还是苏瑾娘,而且就算萧义和薛永寻个县府,找人牙子雇个丫鬟就说是南面一个员外家的帮闲,要请个丫鬟入府,可与牙行交涉也需要相应的文书凭证,不是随便就能领出个人来的;第二点萧义和薛永如果故意打草惊蛇,更容易引来大批的官军和捕役,使得他们的情况更加凶险。 而武松一听立刻说道:“如此这样也未尝不可,咱们四人聚在一起,反倒更引人注意,若是真被寻到了,多一两个帮手也济不得什么事。不如我们就分作两路行事,至于能不能引开些追兵,也要看造化。” 薛永听罢也表示赞同,萧唐见状便不再多说什么,他重重地拍了拍萧义和薛永的肩膀,说道:“事态紧急,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两位兄弟,一路多加小心。” 萧义应了,又说道:“少爷,待你和武师傅将苏家小姐送至青州后,便再到此地留个记号,我和薛师傅甩脱缉捕后,也能知道怎么在找到你们。” 萧唐、武松、苏瑾娘便与萧义薛永二人在此地分开,依旧向东面寻山路前行。 又过了两日,萧唐等人只在深山林涧中行走,他们没有弓箭无法猎取些獐子野兔,只能采集些野果野菜果腹,萧唐和武松勉强还能支撑,可苏瑾娘的心境本来就因冤屈和愤懑极为沉重,接连几日的劳累饥饿的折磨下来身子越来越虚弱。 “苏姑娘,你还撑得住么?”萧唐眼见苏瑾娘一张俏脸越来越消瘦,两腮甚至都已微微凹陷下去,不由得担忧问道。 苏瑾娘强打起几分精神,微笑道:“公子无须挂怀,我还能走下去。” 萧唐只看苏瑾娘的脸色便知她再苦苦硬撑,不想再让自己劳心,他焦虑地对武松说道:“武二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苏姑娘的身子越来越弱,眼看就要病倒,咱们不能在这山林野地里熬下去,须找个村镇好好歇息段时候,让苏姑娘调养下身体。” 武松撇了眼苏瑾娘,又是不耐可又无可奈何,他急躁道:“虽说如此,可九头虫那厮布下天罗地网,不走这崎岖山路,如果被人瞧见向官差告发呢?” 苏瑾娘本来就因为牵连到萧唐和武松,使他们蒙受不白之冤而极为愧疚,听萧唐和武松如此说,急忙说道:“两位恩公,我没有事...”可她身子本就已虚弱不堪,心里一急更是一阵眩晕,她踉跄几步,眼见要摔倒在地。 萧唐见了赶忙抢前两步扶住苏瑾娘,苏瑾娘瘫在萧唐怀里,登时面红耳赤,萧唐忽然感觉到这暖香满怀的滋味,心里也不由得一荡,可他立刻收敛心神,对这个孤苦无依的可怜少女,就连心里起些涟漪萧唐都会有种罪恶感。 武松见苏瑾娘这番模样,也知道必须找个地方先让她养好身体,也只得说道:“没法子,就先寻个集镇或庄院将养半日吧!不过咱们都必须谨慎。” 武松又指了指苏瑾娘,对着萧唐说道“喂,你背着那丫头赶紧上路吧!” “啊?”萧唐不由得一愣,而苏瑾娘的脸则不由得又是一红。 “啊什么啊?”武松没好气地看了萧唐一眼:“既然你怜香惜玉,自然由你来多照拂他,我上前面探探路,也好快些找到个去处。” 说罢武松也不等萧唐答话,便大步腾腾地赶往前面去寻路。按说武松没有什么是他怕的,可如果非说一样,那就是他怕堕了自己好汉的名头,未婚未嫁的,让他这条打熬身体、不近女-色的堂堂武二郎背个大姑娘?开玩笑!所以武松也不和萧唐商量,直接把这“麻烦事”甩给了萧唐。 苏瑾娘的脸已羞成了块大红布,她虽推托几次,可萧唐看得出让苏瑾娘再走下去她的身体受不起折腾,便不由得苏瑾娘强撑,将苏瑾娘负在背上。 而当苏瑾娘软香如玉的身子伏在萧唐背上,萧唐的两手又托住苏瑾娘的双腿时,哪怕隔着层层衣衫,苏瑾娘的双腿滑腻丰腴的质感也从萧唐的掌心传来,萧唐哪怕是再想老僧入定,可也不免得心神荡漾。 萧唐心里赶紧连声自责道:萧唐啊萧唐,你若在这个时候对苏姑娘这可怜至极的女孩动歪念头,那你可真是禽兽不如了!想到这,萧唐立刻将自己的两只手掌交扣在一起,让苏瑾娘的双腿搭在自己的手臂上,好让自己的双手不再直接传来那让人心荡的触感。 苏瑾娘感觉到了萧唐的动作,此时心里空荡荡的她忽然感觉到了自己终于可以依赖的人,她憔悴的秀颜终于露出了一丝宽慰的笑容。随着萧唐背着她又走了段路,苏瑾娘不知觉地侧过脸颊,将头轻轻也倚在了萧唐的脑后。 处-子少女的阵阵体香更直接地传到了萧唐的鼻子里,萧唐再想让自己的灵台一片清明,可身体本能上还是抓心挠肝的躁动着,忽然感觉自己现在真他娘的无比佩服柳下惠那种坐怀不乱的真君子,当时怎么就没学会背几篇《金刚经》之类的佛经压压自己的绮念呢? 看来还真就如武二哥所想的,这还真他娘是个“苦差事”!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23章 心动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萧唐背着苏瑾娘在山林中走着,虽然有佳人依偎在他背后,可现在的萧唐反而并没有因为男女这零距离的接触而产生太多歪念头,因为他的思绪渐渐飘回到过去的回忆中...... 在萧唐还在前世上大学的时候,他曾经认识过一个女孩,也曾像现在背着苏瑾娘一样,在傍晚校园内的荫荫林道中背着那女孩漫步前行。 萧唐在同系内的新生欢迎活动中,认识了那个小他一年级的学妹,在聚餐时萧唐还与这个学妹因为关于韩寒与郭敬明谁更好的问题大吵过一架,当时的萧唐还是个心高气傲的愤-青,可是在性格有些小泼辣,而且伶牙利嘴的小学妹的连连攻势下节节败退,两人闹得不欢而散。 又过了两年,小学妹在大学谈了一年的男朋友分手了,她在同系的聚会中多喝了几瓶酒,哭了,哭得很伤心。也喝了很多酒的萧唐,已经忘记了当时他到底对那小师妹说过些什么,只是后来他和小师妹的关系渐渐好转起来。 而萧唐记得很清楚的是,从那时起萧唐已经对这个让他一直感觉很无理取闹、蛮不讲理的小师妹动了心。 在半年后萧唐和小学妹在大学校园里打闹时,小学妹不小心崴伤了脚,萧唐也便像现在背着苏瑾娘一样将小学妹背回了宿舍。 萧唐在他大学最后一年的圣诞节,将小学妹约了出来,小学妹望了望天,说道:“如果今天下雪就好了,那样多浪漫啊......” 萧唐鼓足了勇气,对小学妹说道:“如果今天下雪的话,我要吻你。” 那天并没有下雪,而小学妹依然吻了他。 毕业后的萧唐拼命找工作,想努力挣钱,和小学妹结婚如同他的父母那样撑起个家庭,可是骨感的现实让萧唐接连碰壁,萧唐这才发现他在这个社会是多么地渺小,别说照顾也快毕业的小学妹,待业七个月后的唐第一份电话销售的工作,时常东扣西扣还常需要他的父母来补助。 小学妹也毕业了,出身家族小企业背景的她因家里经营不善需要她立刻回去帮忙,过去了半年,在发给萧唐的最后的电子邮件里写满了整篇的“我爱你”之后,小学妹与个和她家有生意往来的公司老板结了婚。 虽然、微信中仍有小学妹的联系方式,可萧唐再也没与小学妹联系过,也从来不见她的状态更新,直到又过去了一年半,经一个大学的同窗提及,萧唐才在个微博上看见小学妹抱着个婴儿,和一个西装笔挺的斯文男子亲密合照的照片。 从此以后,萧唐便将这段往事尘封在记忆深处,按部就班地生活着,再也没有让那无数个“如果”反复揭开自己心灵上的疮疤。 那都可以说是上一辈子的事了吧.....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想了起来,萧唐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他的思绪又转了回来,自己背着的这个可怜的美丽少女,萧唐的心里满是说不出的怜惜,自己这条命阴差阳错地来到这个世界,活到现在已是赚了,自己便是死了,也要让苏瑾娘不再被这残忍的痛苦所折磨。 忽然,将头枕在他脑后的苏瑾娘轻轻“嗯”了声,又偏着头轻轻倚在萧唐的后脑在,她呼吸均匀平静,原来几日的奔波劳累下来,苏瑾娘已经在萧唐的后背上酣酣睡着。 她将自己的整个身子、整个心都依偎在了萧唐上,天降厄运彻底毁灭了苏瑾娘平静安逸的生活,只是一介弱女子的苏瑾娘却要用她较弱的身体背负着常人根本无法体会冤屈的悲苦,然而生命中珍爱她、在乎她的人都已死去,她早已孤苦无依,要让她万劫不复的危险却始终紧紧追赶着她,不给她一丝喘息之机。 而萧唐与武松这两个原本与自己生命毫无交集的人,将自身安危放置脑后来保护她时,这才让苏瑾娘感到些安心。 武松那个威武的汉子却始终刻意与苏瑾娘保持着距离,只有萧唐那个俊朗的少年温柔体贴地关心着她的感受。苏瑾娘负在萧唐的背上,她体会到股强烈的男子气息,反倒前所未有的生出了一种安全感,在萧唐的背上她安静地睡了,而且从来没有睡得如此香甜过。 “前面不远有处庄院。”急匆匆赶来的武松打破了萧唐和苏瑾娘之间奇妙的氛围,他说道:“此地已离高唐州不远,在那里借宿歇息后,还须要赶紧赶路。” 不到小半个时辰,萧唐背着苏瑾娘与武松便从山涧野路走了出来,前面豁然开朗,已能瞧见炊烟袅袅升起,十余家农户后便是一个大庄园,那庄院靠着溪冈,旁边打麦场中的农户弘赶着鹅鸭,打眼望去,估摸着应该有五六百的人口。 “萧公子...”又行了一段路,苏瑾娘声如蚊呐,红着脸说道:“我已可以下来走路了。” 萧唐赶忙放下苏瑾娘,关切地问道:“现在你身体好些了么?” 苏瑾娘抿嘴不言,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 “咳咳。”武松故意干咳两声,将身农妇的衣裳丢给了苏瑾娘,说道:“我方才从前面的农家晾晒的衣服拿的,你赶快换上。” 萧唐见苏瑾娘现在的衣装,明白武松之意。现在苏瑾娘穿的还是逃出苏府时所穿的衣服,连日奔波逃命,又是在山林野地中窜行,一身黄杉早已满是泥点尘土,而且那晚苏瑾娘还将大半衣袖撕下替赵绅都头包扎伤口,本来剪裁得体的罗裳现在反而像落拓的女叫花子才穿的烂衫,这般穿着不是更引人生疑? 苏瑾娘脸又是一红,武松虽然言者无心,可是一个大男子直言让她个姑娘家换衣服,未免有些唐突了。 萧唐见不远处有几个草垛子,便温言对苏瑾娘说道:“苏姑娘,那里隐蔽些,我和武二哥在此为你把风便是。” 苏瑾娘抬头与萧唐的眼神对到一处,相互有了情愫的男女有时一个眼神便能明白,苏瑾娘对萧唐点了点头,两个人都微微地笑了。 武松瞧见萧唐与苏瑾娘相顾无言,却又尽在不言中的神情,他眉头拧了个老大的疙瘩,闷着声却并没言语。 等着苏瑾娘至僻静处换衣服的功夫,武松才走过来,面色略微凝重地对萧唐说道:“萧老弟,俺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萧唐一笑,说道:“武二哥是爽利痛快的人,怎么这时吞吞吐吐的?如今你我同舟共济,有话开门见山,直说便是。” 武松哼了声,侃侃直言道:“萧老弟,咱们都是响当当的大丈夫,江湖上的好汉快意恩仇、襟怀坦荡,便如我朝太祖皇帝行走江湖之时千里送京娘,一路下来却不对那女子动半点非分之念,将其送到家乡后拂袖便去,江湖中人说到此事哪个不竖起大拇指,直赞太祖皇帝端的是条好汉子! 你我此番惹上这事,让苏家那丫头有个安身之所,那是义不容辞之举。虽然你没用强,没逼着苏家丫头随了你,可这般处境下你二人凑到了一起,难免有乘人之危之嫌,如此便是堕了好汉的名头。话我就说到这里,往后的事你好自为之!” 武松说的千里送京娘,指的是宋太祖赵匡胤投军前在江湖闯荡,从强盗手里救下了和名为赵京娘的女子,并千里相将她送回家的故事。 在与赵匡胤同行时,京娘曾向赵匡胤表诉爱慕之情,可赵匡胤虽对京娘有好感,却念及他救下这个女子的初衷乃是行侠仗义的义举,便婉言回绝了京娘。 后来的结局有三个版本:一是京娘在赵匡胤将她送回家离去后,因不堪情殇、投湖自尽;二是因和个男子千里同行,遭到家里人怀疑她失了清白,而自行了断;第三个结局则是赵匡胤登基后曾回去找过京娘,欲封她做皇妃,可此时的京娘早已心灰意冷,削发为尼,使得一桩美好的爱情,却成了千古遗恨。而在此般时节,在宋地主要信服第三种说法。 武松义正言辞的一番话让萧唐微微愣了愣神,随即他会心一笑,果然血性刚烈的武二郎,走的完全是古典传统式大侠的套路。 什么是大侠?快意恩仇、打抱不平、宁折不弯、百折不挠,事了拂身去、深藏功与名。侠到极致,便是“为国为民、侠之大者”的射雕英雄郭靖郭大侠。 什么是大侠?按照萧唐大学时男生寝室间曾流传的玩笑,大侠就是要把一个脱得精光,而且相貌身材爆棚的大美女轰出门外,然后迅速关起房门,“自行解决”。 即便金庸、古龙等大师笔下勾勒出的武林中,儿女情长的江湖侠侣的故事也被广大读者深深记在心中,可在那成年人童话的世界里依然可以能够了解到很多大侠们心里对于男女之事的疏远与排斥,例如《飞狐外传》里娇艳美丽的南兰会抛弃豪气干云、侠肝义胆的打遍天下无敌手金面佛苗人凤,反而红杏出墙做了见到苗人凤便吓得屁滚尿流、面如土色的小人田归农的续弦之妻。 在《水浒》里江湖好汉们的道德标准上对于男女之防看得更重,不近女-色这点可是衡量好汉的重要标准。 可就是如此,很多好汉面对男女间的很多问题,必须第一时间表现出嗤之以鼻、不屑一顾的态度来,否则生怕别人不把自己当好汉。即便他们把功名权贵当做成屁,要活得洒脱痛快,其实一直因别人的目光与评价遏制着自己的情感,甚至是理所应当的情感。 想到着,萧唐对武松说道:“千里送京娘,确是我朝太祖的一段佳话,可依我来看,太祖皇帝在江湖上打踅时固然是条响当当的豪侠好汉子,但单以这事来说,反倒是他婆婆妈妈了!” 虽然江湖上混饭吃的汉子对劳什子官家朝廷冷眼相看,天高皇帝远的他们并不把皇权放在眼里,可他们都颇具江湖传奇色彩的宋太祖赵匡胤都极为推崇,武松也是如此,他听萧唐如此说,登时把眼一瞪,说道:“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萧唐朗朗而道:“太祖与京娘明明两情相悦,可他只担心若娶了京娘,那么他千里相送的行为便会蒙上不义之名,这才断然回绝,再等太祖称帝急着回去寻京娘时,京娘却早已心灰意冷、青灯古佛。既有缘救下了自己心爱的女子,人家又已芳心暗许,那还管旁人他娘的说个鸟!? 太祖投周后于高平一杆蟠龙棍杀得北汉军大败而救下周世宗柴荣;伐淮南伐南唐冲入万军之中使敌大溃;迎銮江口又连败南唐使南唐李璟闻之色变,何为好汉?这便是好汉!何为英雄?这便是英雄!风言风语怎么了?别人背后议论之言又怎么了?太祖若是对京娘拿出他在战场上杀伐果断的豪迈来,就该娶了她! 能娶得心爱的女子,带着她打下这个天下,这才是响当当的好汉子,货真价实的大英雄!!” 一向对武松礼遇甚至有些退让的萧唐,此刻竟然连番反驳,这使得武松也也不禁有些愣神,心高气傲的武二郎被这顿抢白不禁心底微微有气,怒道:“说一千道一万,你不就是对那丫头动了心么?” 深藏在记忆中的伤感遗憾,与隐忍的无力感使得这一刻的萧唐爆发开来,他爽朗地仰天笑道:“对!我是喜欢她!可苏姑娘就算对我并无情意,我萧唐堂堂条汉子也绝不勉强!依旧会将她送到青州安置!可若我有幸得苏姑娘青睐,那我绝对要和她在一起!至于旁人的眼色还是想法,对我而言全都是放他娘的狗臭屁! 她不喜欢我,我便护她一时,她若喜欢我,我便爱她一世!” 而在萧唐与武松一番激烈的言谈时,苏瑾娘已经换好衣裳正往萧唐这里走来,走得近了些苏瑾娘听见两人似乎在谈论自己,便又悄悄地躲在个草垛后,而萧唐和武松的话她都听得清楚。 听萧唐说道最后,苏瑾娘羞红了脸可并不着恼,她虽然神情有些复杂,却明明看得出眉宇间带着似欣喜。她低下头甜甜地笑了,娇艳不可方物。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24章 魏家庄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庄院的门被叩响,一个庄客开门来看,就见到萧唐向他微笑施礼,当庄客又看萧唐身后武松时不禁一愣,好一条大汉,就是看他脸色可不像是个善茬子。 庄客再瞧见苏瑾娘,不由得看直了,虽然那少女神情病恹倦怠,又是身朴素的农家装扮,可如此美丽的少女却是他生平未见的。 萧唐恭谦道:“这位小哥,我们兄妹三人欲往前往青州探亲,可因贪行程错过了宿店,您瞧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没办法欲投贵庄借宿一宵,房金饭钱都不少了,还望行个方便。” 那庄客眼睛从苏瑾娘身上移回来,说道:“既如此诸位进庄稍作歇息,可借宿之事我说了不算,还需去向我们庄主禀明。” 萧唐又施了一礼道:“如此那便有劳小哥了。” 那庄客见萧唐懂礼客气,便陪着笑脸将萧唐、武松及苏瑾娘三人请进庄内,庄内一片空地,打熟收割的农物被归置在了一处,另有三四个长工搬着农具木器。 庄客刚要去内厅寻庄主禀告时,从斜侧耳房那边走出两个大汉,其中有一个大咧咧向庄客问道:“小哥,庄内可有地方筛些好酒来吃?” 庄客回那大汉道:“出了庄门左转,张小三家自酿些村醪,平日也卖于别人些,好找的很,你若馋酒去那沽些便是。”随即那庄客又向萧唐等人说道:“这两位也是借宿我庄上的行人。”说罢便向正厅走去。 萧唐见那两个大汉一个眼似铜铃,自带一股横气,另一个眉秀目疏,眼里透着股精明。 武松是个浸淫武艺多年的,打眼一看便瞧得出那两人都是练家子,眼似铜铃的大汉就算是被衣服遮体,可健壮的体型一望便是常打熬力气的,而且那大汉气魄张扬透着股狠劲,只观其精气神也知他也并非靠卖力气吃饭的脚夫苦工。 眉秀目疏的汉子虽然神情内敛了许多,可身形矫健、步履轻盈,眉宇间有着些狡狯与精明。他腰后还插着几支铁管用铁链连到一起。 虽然看这两个汉子并不像是内家功夫的高手,不过拳脚外门手段应该都不差。 而那两个大汉似也带着警惕和戒备,眼若铜铃那个大汉见武松正在打量自己,登时将眼睛瞪得更圆,喝了声道:“你看什么看!?” 要是按武松平常的脾气,别说会与那汉子起一番争执,恐怕已要和他切磋切磋身手了,可现在他们三人被官府追捕,不宜节外生枝,便只冷哼一声不再理那汉子。 铜铃眼大汉见武松对自己不屑一顾,还待再喝问武松时,便已经被另个汉子拉到一旁,那汉子随即向萧唐、武松等说了声:“我这兄弟鲁莽,得罪了。”便拉着铜铃眼大汉走出了庄院。 萧唐向武松问道:“武二哥,你瞧出些那二人的底细了么?” 武松沉声说道:“都是练家子,不过不像是公门中的捕役,应该是道上混饭吃的江湖人士。”说完武松横了一眼萧唐,便把他晾在一旁。 萧唐看着有些气闷的武松不由一乐,方才因为苏瑾娘他和武松一番争执,武松也本是好意让萧唐注意些自己的名声,别轻易被劳什子男女****之事所扰,否则那样不够“好汉”,可没想到自己却遭萧唐一通抢白反驳。 这些时日武松不但教萧唐拳脚功夫,萧唐待武松也如个老大哥一般,可武松没想到萧唐因为个女子居然顶撞自己,更让武松来气的是萧唐的话也有些道理,让他不知道该如何反驳。这可就更让心气极高的武二郎有了些小情绪。 武松的中心思想就是:以后你和苏家的丫头爱怎么样就怎么样,老子是懒得再为你这臭小子操心了! 萧唐又望向苏瑾娘,恰巧和她的目光对上,苏瑾娘赶紧垂下了头,将眼睛移开,双颊还隐隐显出潮红,不过......似乎并不仅仅是少女羞态,苏瑾娘的神情也有些萎靡,似是病了。 萧唐赶紧问道:“苏姑娘,你还好么?可是染了风寒?” 苏瑾娘强打笑意,可笑得有些怠倦:“不碍事的,可能有些着凉,将养一日便好了。” 萧唐想到这些日子苏瑾娘身心遭受连番打击,都没时间好好休养,这时如果再染了病,恐怕真会病来如山倒,便劝道:“如果这时染了病,那更赶不了路,无论如何身体重要,苏姑娘你说对么?” 听萧唐说完苏瑾娘顺从地点点头,而武松听两人对话的语气怎么听怎么别扭,他干咳一声,没好气地说道:“注意咱们扮的是兄妹,可不是腻腻歪歪的小两口。别在他人面前露了破绽。” 苏瑾娘一听脸又是一红,这次倒不是面带病色的潮红,而是少女窘态的羞红。 就在这时,方才迎门的庄客走过来说道:“庄主有请三位。” 这座庄院的庄主姓魏,四五十岁的年纪,头戴方士冠,一身墨蓝锦袍,面相看上去是个儒雅之人。他请萧唐等坐下了,问道:“方才听我家庄客说各位欲往青州探亲,又是从哪里来的?” 萧唐抱拳答道:“小人姓赵,排行第二,恩州人士,这是我兄长赵大和家妹。因青州舅父打点生意缺少人手,家母便遣我们兄弟二人前去帮衬,家妹许久未拜访舅父,便带上了她一同前去。因赶路错过了宿头,这才到贵庄相扰,房金饭钱依例拜纳。” 魏庄主见萧唐三人虽然衣着并不华贵,可听这后生恭谦知礼的模样很有好感,便笑道:“好说,我这就命庄客安排两间空房,宽心歇养便是。” 那魏庄主又瞧见苏瑾娘娇美的脸上却带着恹恹之色,赶忙问道:“这位姑娘可是病了?” 萧唐回道:“家妹怕是染了风寒。” 魏庄主看苏瑾娘楚楚可怜的模样,不由慈怜心起,他对苏瑾娘说道“我膝下有个女儿,也是你这般年纪。我这就吩咐人熬些姜汤,将身子养好你们再上路吧。唉,你们这两个做兄长的也是!带妹妹出行也就罢了,恁地粗心也不多照拂些。” 苏瑾娘向魏庄主盈盈施礼道:“承蒙庄主好意,小女子感激不尽。” 魏庄主笑应了,又吩咐庄客帮萧唐、武松、苏瑾娘三人收拾好客房,晚上还遣人给萧唐等人送来了几样菜蔬和半桶饭,饭后还送来熬好姜汤的姜茶及几味治风寒的中药汤。 与此同时,在萧唐等人前排的客房里,不久前萧唐等人在庄门口遇到的铜铃眼大汉仰头灌下一大口酒,啐了口骂道:“真他娘的晦气!本以为进了HB东路地界风声便不至那么紧,可高唐州内满是公门的鹰爪子,害得咱连城门都不敢进!按说咱们在SD犯下的案子事发,可再看道上其他刀口上混饭吃的,也不见官府如此兴师动众拿他们。” 另个汉子白了铜铃眼大汉一眼,叹道:“这常言说得好:人情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咱们做的行当,虽说免不了要动刀子,可邓大哥你宰那几个倒是痛快了,如今事闹大了又泄了名号,别说拦路剪径劫票的营生,官府都要缉拿,能不能逃过官府缉捕,又是两说。” 姓邓的汉子把眼一瞪:“老子瞧不惯那几个为富不仁的鸟样,一打眼便知是什么货色,一刀杀了,省得再祸害庄户百姓,依老子来看,这便是积德。” 姓邓的汉子哼了声又道:“可气那登州登云山的出林龙邹渊,平时结交吃上几碗酒,倒还不妨。可老子落难投奔于他,那厮气性又恁地强!看老子手段硬过他,总顾忌老子要夺了他的位子!再呆下去,朋友也没得做,所以老子只得弃了那,再北上寻个出路。” 那人见姓邓的气恼,便劝道:“常言说得又好: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邓大哥在那不痛快,那便不待了,大名府石老弟做得赌坊营生,不妨去投他?” 姓邓的汉子摇了摇头道:“那大名府名城重地,石老弟又是在市井里混饭吃的,人多眼杂,一个不慎还是会泄露了我的身份,老子又怎能连累了兄弟?不过这次倒需要石老弟救济些盘缠,但我看大名府也并非久留之地。” 那人与姓邓的汉子又碰碗干了杯酒,琢磨着道:“SDHB山上、水路,还有像咱们这般搭伙干无本买卖的道上兄弟,单按月算下来劫掠钱财的事也时常有,闹出人命来的亦有不少,为何偏生邓大哥宰了个把人便似捅了天大的篓子? 而且这进了HB官府搜查得更严,所以依兄弟来看,怕是公门中人要拿的另有其人,只是邓大哥赶巧不巧在这节骨眼上犯了事,所以咱们可别风声鹤唳自乱了阵脚。” “嗯?”姓邓的一听立刻放下酒碗,随即破口大骂道:“若真是如此,他奶奶的!又是哪个不开眼的在这时候搅事,还他娘的连累到老子!?”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25章 只愿君心似我心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啊嚏!”萧唐忍不住重重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心说别是他也染了风寒。 幸运的是苏瑾娘只是连日疲累而熬出来的病,喝了姜茶和药汤休息一番后,脸色便已经好了许多。 “苏姑娘,你好好歇息吧。” “萧公子请留步。”正当萧唐向苏瑾娘温言说罢,便要转身离开回房,时,苏瑾娘忙唤住了萧唐。 萧唐回过身来,望着那神色有些局促的苏瑾娘问道:“苏姑娘,你还有何事?” 苏瑾娘沉默半响,忽然幽幽说道:“我生在苏府,锦衣玉食,有幸得父母双亲、三个哥哥、还有府内上下的呵护关怀无忧无虑。虽然父亲视我做心头肉,可渐渐长大后,我也知道父亲为一方员外,为了财富曾做过不少亏心之事......” 见苏瑾娘有意向他倾诉,萧唐并不插话,只是点了点头,等着苏瑾娘说下去。 苏瑾娘接着又说道:“这次我苏家遭此大难,小女子本来断无生理,蒙萧公子与武恩公等舍命搭救,才侥幸活到现在。而家人尸骨未寒,小女子带孝之身,眼下实在不能将其他事放在心上。” 萧唐渐渐听出了苏瑾娘的意思,看来她也觉察他们两人间出现的暧昧,这是想和我那话说明白了,要将他们两人间刚刚萌芽的感情彻底斩断吧? 萧唐只是平静地点点头,苏瑾娘全家惨遭毒手,她又怎么可能有心思和其它男子卿卿我我?况且萧唐虽然在这个世界年纪不大,可加上前世在感情上的种种经历,远比起一般失恋后痛不欲生的少年郎看得坦然与洒脱些,有些话早些说明白了,这反而是好事。 “可是......” 正当萧唐已做好了被发好人卡的准备时,苏瑾娘轻轻的两个字,又撩动起了萧唐的心:“萧公子大恩大德,小女子无以为报,待父母兄长入土安息,小女子守孝期满后,不知道萧公子还会做到那时公子所说的话么?” “我所说的话?”萧唐听到这反而有些不明白了:“苏姑娘指的是...?” “萧公子那时和武恩公所说的话......我都听见了。”苏瑾娘将头垂的低低的,虽然声若蚊呐,几不可觉,可萧唐还是听清楚了苏瑾娘对他说的最后四个字:“我喜欢你。” 萧唐这才终于明白苏瑾娘的意思,她指的就是当时他对武松说过的那一句: “她不喜欢我,我便护她一时,她若喜欢我,我便爱她一世!” 自从前世在大学最后一年的圣诞节的夜晚,他被小师妹吻了后,萧唐再也没有过这种心里像炸开般的欢喜,哪怕是后来萧唐相亲后谈的那个女友,那时与她每次交流的话题中心,基本都要围绕着房子、车以及以后的生活规划,尽管也有情话呢喃与忘我缠绵的时候,可温情不久,萧唐便要再被拉回到现实的话题中来。 那时萧唐的感觉,自己与当时那个相亲女友的相处,就好像是处于社会中相对对等的阶段,相互不至于让彼此不舒服的一个男性和一个女性,达成了种建立在个人义务和本能需求基础上的契约。萧唐其实一直都明白,那不叫爱情,萧唐也一直以为,自己再不会被有所谓的爱情眷顾。 而刹那间,这时的萧唐又找回了当年整个心甜蜜地悸动的那种感觉,他狂喜着一把握住了苏瑾娘的手,欣喜道:“瑾娘......” 苏瑾娘娇羞着不敢与萧唐炽烈的眼神对视,她的纤纤玉手只是微微一挣,可似乎却又不忍从萧唐的掌心挣脱。 萧唐也知道现在苏瑾娘的这番处境下,也不适合再做出更亲密的举动来,既然彼此情缘已定,也不争这一时诉衷肠。他温柔地对苏瑾娘说道:“萧某言出必践,此生必不辜负瑾娘。” 苏瑾娘微微抬起头,也是满眼的含情脉脉,她也坚定的点了点头......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与苏瑾娘话别后,内心雀跃的萧唐返回到他与武松的房间,见武松还没歇息,便一脸笑意地说道:“武二哥,怎么还没歇息?” 武松见萧唐那副脸上似长出朵花来的模样,白了他一眼,说道:“瞧你这厮的德行,就似咬到块肉骨头的野狗一般。” 现在的萧唐骨头都已轻了几两,听武松嘲讽也不在意,只是微微一笑。 可武松的神情却严肃的紧,他说道:“不如你我便在此地分道扬镳吧!” 萧唐这才微微一愣,连忙道:“武二哥,你这是何意?” 武松重重哼了一声,说道:“你在此快活,又可曾想到你萧府上下,还有孔松庄潘府的处境又会怎样!?” 萧唐听武松的棒喝之言,他心里也不禁感到有些惭愧。既然九头虫诬陷他和武松为祸乱宋境的细作贼子,萧老爹、武大郎甚至潘太公及潘家小姐等的处境恐怕也极是凶险。虽然在一路上他也冥思苦想过很多,并非将萧老爹等人抛在脑后,可眼下对于萧唐而言也的确不是和苏瑾娘你侬我侬的时候。 萧唐心里还有一丝希望,便是他知道那李少华所倚仗的赵挺之风光不了多久,奸相蔡京很快便会东山再起,将在政界上昙花一现的赵挺之赶下权力的巅峰,并死死踩在脚下。 而且现在的大名府留守相公,并非是水浒传里面的梁中书,也就是说在大名府官员结构也将进行很大的调动,正史和小说中都没有留下名号的九头虫李少华,气焰也绝不可能像现在这么嚣张。 可是萧唐并不记得蔡京扳倒赵挺之,以及梁中书上任的具体时日,李少华也一定会动用所有关系布尽天罗地网也要将苏瑾娘抓到,并将自己与武松灭口,在这般险恶的环境下他、武松、苏瑾娘以及萧老爹甚至可能还要加上潘府这些人又能不能挺过去? 而且就算熬到了梁中书等人上台,他们蒙受的不白之冤又会不会被得以昭雪? 这些事萧唐也不便向武松言明,就听武松又说道:“方才我细细思量过,你和那苏家丫头既投了缘,我夹在其中也是个碍眼的。何况李少华那狗贼,晚死一****心里便多生出股火气来!所以我看不如这样: 你送苏瑾娘到青州去,而我再只身返回大名府那边,想必李少华那狗贼也料不到爷爷还敢杀回去!虽然那李少华手底帮凶甚多,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或寻个机会潜进他府上,或趁他出行之际一刀宰了那狗贼!” 萧唐一听武松如此说,依照他武二郎的性子,这匹夫之怒血溅五步的法子已是势在必行,可如此一来凶险不说,怕就怕他们被诬陷的罪名也要坐实了,所以他连忙对武松说道:“武二哥,就算你能宰了李少华那个畜生,可又如何脱身?而且如此一来岂不是更会连累家父与武大哥等人?” 武松冷冷一笑,说道:“你好糊涂!你以为咱们丧家犬般躲他一世,或者去李少华那狗贼讨饶,他便会大发慈悲么?公门狗官既然有心诬陷你我,你便是多生出十七八张嘴巴来也辩解不清,与其如此,不如快刀斩乱麻!至于我大哥等人的事......我动手之前自会想明白该如何处置。” 萧唐又劝道:“武二哥,你本事高超、业艺惊人,刺杀九头虫一事或许能成,可我萧府与潘家上下,仅凭武二哥一人又怎么使众人周全?既然你我答应送锦娘去青州舅父那边安置,做事也当有始有终。 之后你我再与萧义、薛永师傅会合,多一个人便多些主意来。此事本来就已十分棘手,单靠武二哥一身功夫两把刀,杀得了人,却又如何救得了人?” 武松听萧唐的话也有几分道理,又被萧唐规劝几句才打消了现在直接去刺杀九头虫的主意,只是恨不得能生对翅膀,早早将苏瑾娘送到青州了事。 萧唐又吁了口气说道:“好在此庄主人魏庄主倒是个好人,看瑾...苏姑娘的情况,再将养好个一日两日,便可以继续赶路了。” 武松却又是一声冷哼:“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我现在是什么身份?小心驶得万年船,还是某大意的好!” 却说魏庄主那边,府内个管事至外县运粮,耽搁了许久才回到庄里,魏庄主向那管事问道:“往日你办事利落,怎么这次却费了这么多时候?” 那管事报道:“唉,好教老爷得知,博州、堂邑一带官府缉拿要犯,出入盘查的严密,而且各官道隘口也都设立关卡,而且不止如此,小的听说大名府、宗城县、J县各地也都是这般。” 魏庄主一听更是不解:“到底官府缉拿何等要犯,竟如此大费周章?” 管事回道:“听说是有辽国细作勾结HB马匪生事,将宗城县一家富户满门杀个干净,后还劫持了那家的千金小姐潜逃。官府通缉的二人叫萧唐、武松,并着那苏家小姐的相貌、籍贯等都画在了榜上。” 魏庄主一听,登时想到了前来投庄借宿的萧唐、武松和苏瑾娘,虽然瞧苏瑾娘并未像是被人胁迫着,可细想起来总觉得三人有些蹊跷。他连忙对管事说了此事。而且魏庄主说萧唐、武松、苏瑾娘三人的相貌特征,和那管事所见的几乎一致。 那管事大惊失色道:“老爷,官榜上可写明了如有人窝藏要犯在家宿食,可是与犯人同罪的!倘若那两人真是官府缉拿的要犯,此事被官府知晓,我庄岂不是大祸临头?” 魏庄主也慌了神,他细想一番后:“其中那个最壮的,观其神色倒确实不似是个省油的灯,可也不像是会犯下滔天血案的凶徒啊。而且那姑娘...也不似是被两人掳掠来的。” 管事跺脚道:“哎呀老爷!哪个贼人会把‘凶徒’二字写在脸上?榜文上只写了三人相貌,其各种原由、细节咱们又怎会知道?此事依小的来看,不如赶紧报于官府,倘若他们不是贼人,不过是一场误会,官府也不至为难他们。倘若他们是贼人,那再问举报有功,也可免了包藏之罪啊。” 魏庄主一听连连点头,忙道:“确实如此,你速速去官府说与原由,这里我自然会稳住他们三人。”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26章 怒斩龁肉犬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又过一日,苏瑾娘的身子已好了许多,萧唐和武松决定第二日一早便向魏庄主辞行,继续寻路去青州。 可是当天夜里,魏庄主派出去的管事已带一对官差前来,已摸到了庄上...... 十余个衙门公人手持着水火棍挎着腰刀,其中几个还准备好了挠钩铁索,由在J县内名振黑白两道的“铁爪鹰”冯都头带队,那冯都头练了十几年的鹰爪擒拿手,曾擒下贼人无数,这次大名府发通缉文书,还派人到了J县附近,他便立刻放下手头的案子,全心将心思扑倒捉拿萧唐等人上。 还有十几个人却不是公人,这些人也手持着钢刀长枪,准备好了铁丝渔网,其中甚至还有两人手持着机弩,为首的那个脸在火把的映射下显得极为阴沉狰狞,正是龁肉犬刘麒。 刘麒虽然是个无恶不作的,可是他与自家兄弟刘麟感情倒好,而刘麟却被人攮了十几刀惨死在了萧家集,刘麒便把这账算到了萧唐身上。他恨不得立刻捉了萧唐和苏瑾娘等,向李少华请示将萧唐交于他,而好将他扒皮抽筋,剖了萧唐的心肝去祭奠刘麟。 而且九头虫李少华发话谁能捉了萧唐、武松和苏瑾娘等重重有赏,在魏家庄管事前来报道萧唐等极有可能在他们庄上时,刘麒也正在那里。 刘麒想独吞了那份功劳,又想亲手捉了萧唐,便也不等着J县衙那边再招来四处设卡的公人,便急匆匆地带手下爪牙奔魏家庄而去。 而他也知道三人中武松拳脚功夫了得,而李少华手下那第一高手广惠远在大名府,所以他还请了也在左近的J县铁爪鹰”冯都头,带上余下的所有官差,一并前去捉拿萧唐、武松等。 做了这番准备,而且出其不意趁萧唐、武松等没有防备时出手,刘麒脸上露出了阴狠的笑容来,这样还拿不到你们?等着被千刀万剐吧! 冯都头一打手势,一众捕快从魏家庄园大门鱼贯而入,屏气凝神,慢慢向萧唐、武松以及苏瑾娘所在的屋子行进。刘麒也是阴沉着脸,低声喝令手下随着捕快跟上。 眼见就要将萧唐和苏瑾娘的房子团团包围,给刘麒、冯都头引路的一个魏家庄庄户撇了眼众人正经过的屋子,对刘麒说道:“官爷,这间房间里也有两个在我庄上借宿的,而且此二人行迹尴尬,看上去也不像良善之人。” 刘麒瞪了一眼那庄户,低声骂道:“废话少说!既不是我们要拿的要犯,其他鸟人又干老子何事?” 刘麒现在只想抓住萧唐和苏瑾娘等人,好向李少华邀功,并替他那死鬼弟弟报仇,至于旁人管他是杀人放火的江洋大盗还是罪行累累的朝廷钦犯,和自己半点关系都没有。 他低声令冯都头率捕役以及其他人悄悄绕过那间屋子,可就在此时,“吱嘎”声那屋子的门却开了,姓邓的大汉正嫌气闷,想出来散散步时,却见一群衙役蹑手蹑脚的聚在他的门口,他瞪起铜铃似的双眼,狠狠盯着众人,而刘麒等人也因那姓邓的突然开门闹个愣怔,一时间大眼瞪小眼,两伙人僵在了那里。 姓邓的大汉一见衙役,还以为是来抓他的,他一急,家乡话直接就蹦了出来:“老子信了你的邪!这砍不成儿的鹰爪子恁地笋人!抓老子追到HB地界来,咋番儿?老子楔死你这干苕货!” 说罢他不由分说,一脚蹬在个差役的胸口,将其踹出好远。另个汉子闻声也从屋子里奔出来,手中哗啦啦一抖,腰间那几节铁管合成把笔管枪握在手里,照着眼前的个手持劲弩的刘麒手下爪牙就是一戳,也合着那人倒了血霉,不明不白便被那汉子捅了个透心凉。 姓邓的汉子已急急从屋内取出条铁链,手上一抖,粗重的铁链呼呼飞轮,那汉子抡起铁链就往个差役的头上砸去,又个捕役被他一铁链砸在天灵盖上,登时脑浆迸裂,扑通声跌倒在地上。 众衙役和爪牙这才轰然炸开了锅,本来刘麒一干人想趁萧唐等人不备将其拿下,结果反而被这两个汉子杀个措手不及! 一眨眼的功夫,姓邓的大汉使的那条铁链已砸翻了五六人,而另个汉子也已捅翻了两三个刘麒手下的爪牙,冯都头见状,他凝神运气、十指如钩,如同只猎鹰般就像使铁链那大汉袭去。 刘麒赶忙撤到一边,让冯都头和衙役去抵挡这两个半路杀出的大汉,他带几个爪牙在一边惊魂未定,刘麒只恨得牙咬得痒痒的,待拿了萧唐和武松,这两个杀千刀的汉子也要给剐了! 可他忽觉身后响动,一回头更是吓得魂飞魄散!那边萧唐和武松听到房外异声乍起,哪还有不出来看个究竟的道理,而他们一冲出来,就看到了李少华手下的恶霸刘麒。 武松见了是龁肉犬刘麒,登时杀意凛然怒不可遏,他一脚踹翻个人后劈手夺过他手中单刀,腾腾踏上两步,动作迅如风雷,还没等刘麒反应过来照着他兜头就是一刀! “噗!”血泉激射出好高,随即源源不断地泊泊涌出,刘麒一刀被斜砍进脖子正卡在颈骨上,他的头颅朝旁边一耷拉,登时毙命!! 刘麒手下的爪牙见主子被一刀砍了,再见武松那杀气腾腾,只似只噬人饿虎的气势,都吓得三魂悠悠、七魄荡荡,丢下了手中兵刃怪叫着掉头就跑,只恨爹娘没给他们多生出一对腿来! 萧唐见了刘麒和一众捕役,就已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他抽出腰后的双截棍,先是一脚直踏个捕役的胫骨,再飞身一脚蹬在他胸上,随即借力旋身再一脚。虽然他还没掌握武松绝学玉环步鸳鸯腿的精妙,可这招“铁腿三连环”,已使得有模有样。 在萧唐飞身未落地时手中也没闲着,抡起的双截棍借势狠狠砸在另个捕快头上,那捕快也登时惨嚎着捂住头扑倒在地。萧唐手中双截棍似小风车般旋风狂舞着,又有两三捕快挨了棍,虽未伤及性命,可也战力大失。 冯都头见刘麒毙命,他手下爪牙也作鸟兽散,而自己这边的捕役大多也都非死即伤,眼见以他一人之力,绝不可能是武松、萧唐以及那两个来路不明的大汉四个人的对手。 就在这时,冯都头猛然瞧见有个面色惊恐的少女也走出了房门,萧唐见了心急叫道:“瑾娘,快快进去,外面凶险得紧!” 瑾娘?就是那个苏氏满门被杀后留下的唯一幸存者?为何这被通缉的贼人对他如此关切?冯都头不禁有些纳闷,不过见此情形,他当机立断,对那使铁链的大汉虚晃一招后,双足一点,一记“鹏程万里”身子直向苏瑾娘那里冲去! 眼下虽有些不明不白,但先制住那个妮子,逼退这些贼人再理清头绪也不迟!冯都头心里盘算着,可一个人影忽然冲到他面前,萧唐抡起双截棍,一记“流星赶月”便奔着冯都头的侧脸砸去。 冯都头冷哼一声,五爪如钩似铁,运足毕生功力向萧唐肩上抓去,他恼恨萧唐碍事,要一招便将这贼人的一条膀子给废了! 眼见那冯都头出手的速度、角度、手法避无可避,萧唐的右肩已被他那铁爪搭住。电光火石下,萧唐忽然想起他与武松切磋时所用的虎爪擒拿手,虽与这都头的鹰爪大相径庭,但这一下扣肩卸力的手法却很类似。 当时他无数次扣住武松的肩膀却被武松轻易摆脱,自己也无数次被武松使这招给生生制住,为此都不知挨了武松多少白眼和训斥。在这千钧一发之时,萧唐下意识地沉肩猱身,“刺啦”一声碎絮飞溅,萧唐右肩被抓出五道深深的血印,虽然冯都头一爪撕下萧唐些血肉,却并没有扣住他的关节。 就趁冯都头微微一愣神的功夫,武松奔来一脚蹬出,重重踏在冯都头的胸膛上,冯都头口吐鲜血,哇呀声飞出好远,重重摔落在地,正落到那两个汉子身边。是笔管枪的汉子罩着冯都头的胸口一戳,直刺进冯都头的心脏,那使铁链的汉子挥起铁链便砸,将冯都头的五官砸个稀烂! 武松仍是杀意不止,他忽然瞧见旁边那吓得已尿了裤裆,浑身筛子般抖个不停的那个魏家庄引路的庄客,他怒骂了一声:“奸贼!”,随即赶上去又是一刀,将那庄客剁死!! 魏庄主闻得这边打斗声大作,忙命和几个庄客过来察看,正看见满脸血污,目露凶光的武松正在狠狠盯着自己!就听武松嘶声说道:“奸险小人!果然是你暗通狗贼来害我等,你们的命就都交代下来吧!” 使铁链和使笔管枪的那两个大汉面面相觑,这才知道原来这些公人官差,不是拿我们的? 而萧唐心里咯噔一下,《水浒》里武松是个惊为天人的人物,可说他算是文中的一大污点,就是在血溅鸳鸯楼一事上,武松被蒋门神和张团练勾结陷害,彻底化身为收割人命的杀神,不但将张团练、张都监、蒋门神三个罪魁祸首宰于刀下,甚至连督监夫人、亲随、丫环、奶娘、马夫,歌伎玉兰等十几个人杀得干干净净! 虽然萧唐敬佩武松,可以往看水浒时每读到这一段都不由倒抽一个凉气,真要是撩拨得武松动了真怒,刀光闪出人头滚滚,杀神附体血洗满门,这种事武松绝对会做得出来! 见武松满身血迹,犹如从九幽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魏庄主吓得不住倒退两步,扑腾下坐在地上,他惊恐道:“果然...果然...你是杀人不眨眼的亡命凶徒!....” “爹爹!”忽然一个少女从庄内赶到客房这边,她见武松那渗人恐怖的模样,吓得一声尖叫,双腿一软也倒坐在地上,那少女赶忙将身子埋到魏庄主怀里,看来这就是那魏庄主所说和苏瑾娘差不多年纪的闺女,他们父女俩抱做一团,而武松熟视无睹,一步、一步地向他们走来! “武二哥!不可!”萧唐立刻要冲上去喝止武松,这时他忽然眼前一花,一阵香风从他身边掠过。 而此刻只想杀人的武松也停下了脚步,因为他看见苏瑾娘伸出双手,正拦在他和魏家父女之间。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27章 狻猊与豹子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武松双眼已杀红了,他狠狠瞪视着拦住他的苏瑾娘,从喉咙里低吼出来的声音犹如狂暴野兽的咆哮:“你给我让开!!” 柔弱温婉的苏瑾娘,此时的表情竟无比决绝与坚定,这个手不缚鸡之力的少女已然在武松的威压下寸步不移,说道:“武恩公,你不可再杀人了!” “就凭你也想拦俺?”武松怒笑道:“这些狗男女,暗地里找人来捉你我,下作卑鄙!既然胆敢害到我武二头上,那就怨不得我辣手无情!” 苏瑾娘回头看了躲在魏庄主怀中,花容失色的魏家小姐一眼,仿佛看到了当时发怒厮打意图轻薄自己的李少华,一直以来都对她呵护备至的爹爹,苏瑾娘的眼眶又不由地红了,她猛地转过头,俏脸面带怒意,竟然呵斥武松道:“恩公可是想把这庄上所有妇孺、老幼也都杀个干净?!既然如此,那恩公你又与九头虫那丧心病狂的禽兽有何区别?!” 武松见俏脸含怒、义正言辞的苏瑾娘不由得一愣,他没有想到这个在他眼里娇弱不堪的小女子竟敢如此呵斥自己。微一愣神后,他怒道:“这怎么能一概而论?!你家是被那九头虫害了的,而这庄上的鸟人却是要害我等!!” 苏瑾娘轻轻地摇了摇头,又道:“恩公,你与萧公子被李少华那恶贼诬陷为凶残成性,并掳掠我的凶手,这家庄主却并不知个中情由,怎会是有心要暗害恩公之人?况且恩公手上要再沾了人命,那旧冤未雪,反而又要添上新的罪孽。” 武松哈哈嘶声狂笑几声,怒道:“刘麒那狗贼并他手底几个爪牙,还有他庄上的庄客,我手上已沾了上这几条人命!杀一个是杀,杀两个也是杀,既然已开了荤,莫不如就杀个痛快!” “武二哥,此言差矣.....”萧唐也站到了苏瑾娘身边,对武松劝慰道:“九头虫诬陷我等作了何事?那狗贼诬陷我们杀了苏家满门,而武二哥要是在此大开了杀戒,将这魏家一股脑杀个干净,岂不是就好像对天下说:‘不错,我们正是杀人满门的残暴凶徒’了么?瑾娘拦住武二哥,也是为你我着想,否则别说之前的冤屈是咱们被狗贼构陷,可这罪孽却是实打实的。” 本来满是杀意和狂怒的武松被这么一阻,已有些冷静了下来,这魏庄主只是以为有凶寇要犯潜藏于府中,并非针对他武二郎,这么细想下便知。而他若真发起性来,将魏家庄满门尽杀了,首先想到的便是他那大哥武植,眼下不知官府将没将他也诬陷为凶手同党,可武松也知道自己再多造一分杀孽,他对于潘府潘太公、潘家小姐、武植以及萧府萧老爹就多一分不利。 念及至此,武松的杀心也收了,他望着萧唐和苏瑾娘,只是冷哼一声:“哼!瑾娘瑾娘,你俩叫得到是亲密!” 一听武松所言,决绝坚定的苏瑾娘这时脸上才露出几分女儿羞态。 武松又瞪视苏瑾娘良久,忽然开口说道:“真想不到你这个小娘子,恁地带种!” 苏瑾娘不由得一窘,哪有形容女儿家带种的....... 这时旁边两个大汉中使笔管枪的一声轻咳,对萧唐,武松等说道:“几位朋友,此时不走,恐怕官府追兵很快便会再至。” 萧唐一听也是,刘麒的几个爪牙跑了,衙门中除了被那两个汉子杀掉的捕役,还有几个昏死,以及摄于萧唐、武松及那两大汉的声威在地上装死的。可既然他们已露了底,那么其它地方围捕他们的官兵、捕役和九头虫的爪牙很快便会赶来。 萧唐便与武松、苏瑾娘匆匆收拾了下,与那两个汉子赶紧要离开魏家庄。待萧唐经过已然呆若木鸡的魏氏父女身边,他作了一揖,匆匆说道:“承蒙魏庄主收留,想必这前因后果魏庄主也能看出几分,若我们是冥顽不灵,杀人越货的贼匪,又怎会和苏家小姐如此相互扶持?我等都是被官门中奸佞构陷了的,不得已流落江湖。天日昭昭、此心可鉴!” 魏庄主抱着自己的女儿,怔怔瞧着萧唐,他点了点头,只说了一声:“你们快走吧......” ※※※※※※※※※※※※※※※※ 萧唐、武松、苏瑾娘及那两个汉子夺路而逃,赶出好远,见四下宁静并无旁人,终于可以歇一口气。 “你们到底是什么来路?”有了喘息的功夫,使铁链的大汉瞪着眼疑问道,这几个人奇怪的很,不像是靠山吃山的山贼,也并非靠水吃水的水匪,若说是似他们俩四处游荡,做没本买卖伺机打劫的,哪还有个带大姑娘家做事的? 可他们就该是害得自己也东躲C被官府布下天罗地网缉拿的要犯吧?如此兴师动众,他们也不像是做了多大案子的。 武松上下打量一番那使铁链的大汉,眼下他们被官府缉拿,生人可都是难信得过的。况且这两人一出手就杀了几个捕役,甚至比他武松还不含糊,可见都是道上做惯了杀人越货买卖的,在这种人眼里王法就是个屁,既然毫不顾忌法律的约束,那么他们的危险性是可想而知的。 “要问我们的来路,你们两个先报了名号!”武松瞪视着那汉子,冷哼声说道。 使铁链的汉子方才看武松神威凛凛的气势,以及一手高明的功夫,早已经为之心折有意结交,便抱拳先声说道:“我姓邓名飞,江湖上人称‘火眼狻猊’,盖天军襄阳府人氏,这是我兄弟‘锦豹子’杨林,流落绿林,浪荡于江湖间,与我搭伙四处做些勾当。因做无本买卖时我手上沾了几条人命,又泄露了名号被官府缉拿,这才四处躲避,寻个去路安生。” 火眼狻猊邓飞、锦豹子杨林?这又遇到两位日后梁山泊马军十六小彪将中的两个,萧唐知道在《水浒传》中,一百单八将在未投梁山前,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比如这火眼狻猊邓飞和锦豹子杨林,他们又与大名府的赌汉石将军石勇,登州登云山的出林龙邹渊、独角龙邹润熟识,在登州邹氏兄弟参与营救解珍、解宝后,由于邓飞、杨林、石勇三人已投奔梁山,这才引得登州群豪听邹渊建议后,病尉迟孙立、小尉迟孙新、母大虫顾大嫂等八人也做了梁山好汉的一员。 就听邓飞又问道:“这两位兄弟,你们又是为何被官府缉拿,又何为带着这么个娇滴滴的姑娘家?” 萧唐既然知道了他是邓飞,便也相信他是个信得过的好汉,便将那九头虫如何想强占这苏瑾娘的身子,又如何在事发后杀了苏府满门,他萧唐与武松撞破九头虫的爪牙追杀苏瑾娘,却被官府诬陷之事原原本本说与邓飞和杨林知晓了。 邓飞听罢怒不可遏,双眼都充了血,真似那火眼狻猊般怒喝道:“岂有此理!官府那般狗官鸟人竟如此颠倒黑白!这事既然老子撞见了,又岂能坐视不理!?” 锦豹子杨林看邓飞急不耐地又将事往自己身上揽,他摇头叹道:“唉,这常言说得好:火烧到身,各自去扫,蜂入怀,随即解衣。邓大哥你本就是被官府下海捕文书缉拿的,却要抗下这揽子事,岂不是将大祸往自己身上引?” 邓飞不耐杨林的念叨,瞪眼道:“老子信了你的邪!你总‘常言说得好’、‘常言说得好’的弄得老子耳朵生了茧!这鸟事听得老子气炸了肺!合着老子已被官府缉拿,再杀次官府的鸟人又能怎地,杀一个是过瘾,杀两个是老子赚了!” 武松听邓飞一番言语,顿时赞道:“好!不愧是条磊落爽利的汉子!” 邓飞则冲萧唐、武松一抱拳,说道:“看你们两个拼着被官府通缉,也要维护这女娃子的周全,是两条侠肝义胆的好汉,你们这两个兄弟,我邓飞也是交定了!” 萧唐也是抱拳向邓飞致谢,他可知道这火眼狻猊邓飞虽然落草为寇,却也是个极重义气,又极富正义感的好汉,正如《水浒传》里他在饮马川聚得一众喽啰剪径,听闻那刚正不阿的“铁面孔目”裴宣遭人陷害,发配沙门岛,他率喽啰将其救下,只因为裴宣是个好官,邓飞甚至将饮马川寨主的位子都让给了裴宣。在投奔梁山后,每当梁山兄弟对敌陷入困境,这火眼狻猊总是二话不说,只喝声“孩儿们救人!”便抄家伙冲上去援助兄弟。 一来二去下,邓飞便已决定要帮助萧唐等人,而一旁的杨林默然不语。邓飞见状,又瞪着牛眼直勾勾打量杨林,看杨林又如何说。 杨林看邓飞那模样,知道他已打定主意,他呵呵一笑说道:“怎么招邓大哥?你不是疑心兄弟我怕事吧?可这常言呐,又说得好: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各位都拿定了主意,我杨林又怎能做那缩头乌龟?那便****娘的!”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28章 站住!打劫!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大名府,李少华府上。 名满大名府的名妓柳影烟,这时神色木然,直直地望着房顶。她本来美丽嫣然的眼睛一只已被打青,泪痕未干,嘴角还噙着未干的鲜血。羊脂般的娇-躯也尽是青一块、紫一块,不但刚刚被挞伐侮辱,还被发泄怨恨地折磨。 柳影烟本是个未被人梳过拢的清倌儿(还没有陪客留宿的青楼女子),青楼的老鸨对她也甚为看好,她填词唱曲、吟诗作赋无所不精,本来按青楼的规矩,这样的花魁都是与客人饮酒作诗,别有番风雅。除了她对哪个文采卓众的客观青睐有加,才会以身相待。 可自被她被李少华看上,便是她噩梦的开始,老鸨惧怕那九头虫的声势,不得已才让这豆蔻年华的少女用身子去服侍李少华,可那李少华愈演愈烈,甚至他想要了,只吩咐帮闲去柳影烟所在的青楼知会一声,柳影烟便必须立刻坐香车到李少华府上,好供李少华享乐。 本来该被人追捧的花魁、来日青楼瓦舍的行首,如今反不如半掩门的娼妓。往日好歹还能温言细语几句的李少华,今天却彻底像是个歇斯底里的野兽,在刚才的一番交融中,他便施暴便掌掴身子下的柳影烟,而惊惧的柳影烟很清楚的感觉到那个禽兽狰狞的表情下,似还带着恐惧与震怒。 在正厅,九头虫李少华手下的智囊叫丧鸱枭刘广似苍老了几十岁,他满眼怨毒,身子还不住发抖着。 自己那两个儿子龁肉犬刘麒、啖血豺刘麟,一个被活活攮死在萧家集,另一个则在魏家庄被砍掉了半个脑袋,或许也是他往年为权贵打官司,做下的亏心事实在太多,刘广过了三十岁便已不举,自己只有这么两个儿子,唯一的女儿也被他送到李少华府上做妾。 我家这可就绝了后啊...... 还是没有捉住那苏瑾娘和萧唐、武松二人,九头虫李少华的情绪一天比一天更不稳定,他时常无故发作,昨日还将手下个仆役打了个半死,奄奄一息。 刘广开始有些后悔,当时怎么就鬼迷心窍地投到了这李少华手下,李少华表面上手眼通天,可他眼高于顶、听不进劝。以往还能收敛收敛,可自从他与朝内赵挺之搭上了线,便立刻膨胀到无以复加,刘广每每劝他低调一些,都要被那九头虫劈头盖脸一通臭骂。 其实他这叫丧鸱枭,也深知自家这主子,不过是个仗着权势横行无忌,容不得别人半点非议却又无半点心思和本事的草包。 要命的是,东京汴梁那边已传来风闻,似乎蔡京一党又蠢蠢欲动,而且赵挺之的根基已开始有了动摇,近者接替大名府留守相公的梁世杰很快便将上任,本来该收敛些的九头虫在这节骨眼又闹出这等事,这可都是要被人抓在手里的把柄! 这些事刘广不是没有劝过李少华,可那厮能听得进去么? 李少华边整理地腰带边走进大厅,虽然他宣泄完,可依然面沉如水,他嘶声骂道:“既然苏家那丫头和那两个贼囚在魏家庄那边泄露了踪迹,怎么就还拿不住他们?废物!统统都是废物!!” 刘广心里一恨:我的儿可也死在了那里,你连一句体恤的话都不会说么? 可他当然不敢和李少华当面讲个明白,只是作揖说道:“少主,既然已经知道他们的行踪,只要咱们收缩包围网,要再将他们揪出来,并非难事。” 李少华仍然忿忿道:“金成英和李宗汤我也都已派了出去,还有大名府留守官军,都是干什么吃的?!既然要拿细作,就该多派出几队人马!可恨那大名府兵马都监李成,往日我给他不少好处,却在这个节骨眼上推三堵四的!” 刘广苦着脸叹了口气道:“少主,原本我也说咱们设计拿那萧唐和武松的法子......有些不妥,宋辽百年无战事,虽在边境时常有小摩擦,可这等奸细潜入我宋境,四处生乱的说法哄得过旁人,可真要闹将上去,朝廷内不可能不重视详查,闹大了可是动四方刀兵之大事。” 李少华登时如被拔了毛的鸡,手指都按在刘广的鼻子上,劈头盖脸的尖声骂道:“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个屁用!!??萧家那总管雷贲愿为我所用,那萧家又是契丹鞑子出身!当时不如此说,又如何能调动得了大名府官军!!只要拿住了人,将他们都宰了,谁又能查出个所以然来!?这话你当时是不是讲过?现在又放的甚么鸟屁!?” 刘广不动声色的抹了把李少华溅到他脸上的吐沫星子,低眉顺眼地说道:“J县衙门那边,既然已折了个都头和几个捕役,出现了官门公人的死伤,各处衙门官府势必要拿他们追查地更紧.....厢军和各地县尉司、巡检营寨、乡勇垒砦也必不会敷衍。” 李少华又叫道:“还有那魏家庄,把他们都拿了问话!!既然他们报了官,又怎么会让人轻易地跑了!?” 一听李少华提及魏家庄,刘广脑海里电光火石间迸出个念头,他忙对李少华说道:“少主,那萧唐和武松带着苏瑾娘投魏家庄,若说是出门省亲的,那他们会不会真带着那丫头去投奔苏家的亲戚?两个既然仍与那苏瑾娘同行,又怎方便亡命天涯?” 经刘广一提醒,暴怒的李少华登时脸上露出喜色,他连声道:“对对对,要查查那苏员外家里还有甚么亲族!”随即他又面**狠,嘶声道:“那苏瑾娘......顾不得了!我现在不要她的身子只要她的尸首!因为死人可是不会说话的!” 刘广眉头不由得又是一皱,想起新任大名府留守相公即将上任,是不是还要向李少华提醒提醒,可他见李少华那副癫狂的模样,便把到了嘴边的话又都憋回了肚子里...... ※※※※※※※※※※※※ 而萧唐、苏瑾娘等人那边,自从他们出了魏家庄,官道大道都走不得,只能又翻山越岭地在荒郊林地中窜行几日。 苏瑾娘身子骨弱,萧唐时不时常嘘寒问暖,而武松则一改以前颇为不耐的态度,大多时和邓飞、杨林二人倒是能聊到一起去。 “哎呦”一声,苏瑾娘脚下不慎,险些被突起地块盘根树枝绊倒,萧唐眼疾手快,立刻将她扶住了。 “多谢萧公子......”苏瑾娘呐呐对萧唐说道。 “瑾娘...为何你和我说话还是如此生分?”自从苏瑾娘对萧唐坦露心声后,两人之间的感情,似有了突飞猛进的进展,虽然对于他们俩来说,眼下都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可萧唐对苏瑾娘彻底放开了心怀,时不时情不自禁也会调笑几句。 苏瑾娘并没吭声,萧唐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孟浪唐突了,他只是扶起了苏瑾娘再没言语。可良久之后,他却听苏瑾娘呐呐地说道:“可是...那我该叫你什么啊...” 邓飞时不时回头,见萧唐和苏瑾娘两人的模样,他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也看出了些端倪,便向武松问道:“哎,武松兄弟,萧唐小哥是不是和那苏家小姑娘有了情分?旁时还好,冷不丁一瞧,他俩好像总是粘在了一块。” 武松没好气地白了邓飞一眼,说道:“你要是好奇,自己问他们去。” 一旁的杨林听罢却哈哈一乐,说道:“这常言说得好啊:郎有情妾有意,一来二去甜蜜蜜。” 邓飞听杨林的调侃,挠了挠头,随即对杨林说道:“喂,老杨,你可别诳我,成天就听你常言说得好、常言说得好,可这句‘常言’老子怎么就从来没听过?” 杨林还待调侃,忽然他神情一变,挥手让萧唐一干人停下脚步,朗声说道:“前面的几个朋友,别躲啦!” 就在这时,艾艾草丛中忽地闪出几十个人来,为首的那个身着团花宫锦袄,手持走水绿沉枪,相貌甚是霸气,看来是个难缠的角色,那人翻身骑上匹战马,更是威武不凡,他冷冷一笑说道;“笑话!我们躲个甚么?只是怕到手的肥羊跑了!” 说罢那人呼呼舞了个枪花,他手下的喽啰也都抽出了兵刃,齐声喊道:“打劫!” 武松刚待冲上去,就被杨林一把按住,锦豹子杨林江湖上的事可是门儿清,他站出身来,朗声说道:“不知是哪路的好汉?是盘山插香?还是井瓦子中走趟子?小弟乃八方打踅的‘锦豹子’杨林,和兄弟‘火眼狻猊’邓飞虽没在瓦岗寨上插过香,承蒙道上兄弟抬举,四处撂个名头,也能划开道面儿个敞亮,向四海兄弟讨碗酒吃,若不慎冲撞相好的,万望给小弟个脸面说道说道。” 杨林说的都是冀鲁一带绿林众人说的道上黑话,意思是:眼前的朋友是啸聚山林、占山为王的朋友,还是靠在县州城府里做些营生,而恰巧在此地碰上的,我和邓飞虽然并非投靠哪个山寨,排定座次的人,但在周围地界知道我杨林的朋友不少,这一片道上我也能说得上话,现在既然碰到了想干嘛就把话说明白了。 哪知那边为首的人傻了眼,愣愣着向杨林问道:“你说什么?” 杨林被噎得没了言语,心说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看杨林傻眼的有些滑稽,萧唐、武松、邓飞三人都忍俊不禁。杨林有些着恼说道:“你莫不是初混道上的雏儿?常言说得好:银钱如粪土、脸面值千金。江湖上行走有缘拜识的好汉,谁不相互给几分薄面?” 那人哈哈大笑,一副凌驾于天地间傲视群雄的模样,他一摆手中走水绿沉枪,双眼一瞪,豪声说道:“我!虽落草不久,只凭着手中这杆枪跟人打交道,须知这人情脸面不是别人给的,是自己挣的!若要我敬你,便先问问我手里这支枪!” 武松、邓飞等见那人的声威,都不住暗自戒备。有道是艺高人胆大,那人既然如此狂,看来也有身惊人的业艺。杨林的手也已向身后的几只铁管摸去,全身戒备道:“可既然你想划下道来,好歹也要留下名号吧。” 那人又是一通哈哈大笑,长枪一摆、豪气勃发!他振聋发聩道:“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小霸王周通是也!!” 这回轮到萧唐傻眼了,片刻之后他噗嗤声也乐了出来。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29章 大哥,有话好好说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小霸王周通,水浒中开篇不久最为滑稽情节的重要角色,毕竟可不是谁都有机会能摸上鲁智深的床(呃...),这厮想强娶桃花庄刘太公的女儿,反而被花和尚暴捶时还惨嚎你“你为啥打老公!?”,萧唐到现在都记得儿时上课偷看水浒,看到这一段时都忍不出笑出声来,估计施老爷子写这一段时,也是面带笑意的。 刚才看周通摆的那副pose还真唬住了萧唐,毕竟他那“小霸王”绰号就是因为他长相酷似相传威猛的西楚霸王项羽,旁人初见他确实易被他那外表震慑住。 可他的本事......水浒里连在江湖上卖艺的打虎将李忠都比不过,又能高到哪去? 而周通在马上睥睨萧唐等一干人,在他瞧见苏瑾娘后眼睛立刻直了,造化!天大的造化!他奶奶的,竟然在这荒郊野岭的见到这等比花花解语,比玉玉生香的美人! 再看那少女,淡淡秀蛾眉下眼若桃花、桃腮檀口,胸前微微涨起的***可盈可握的纤腰......素黄的麻衣布衫遮盖不住那少女娇美的容颜,而再看因赶路略显疲累的苏瑾娘,周通登时感觉到自己的心肝有些疼。 他在为苏瑾娘心疼。 这群鸟人恁地不懂怜香惜玉!周通心里忍不住狠狠骂道,这要是我,如此美人儿我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哪会让她风餐露宿地这般辛苦?你们既然照顾不好那美人儿,那就便由我来! 苏瑾娘注意到那贼人头头盯着自己,本来摆出副威武不凡模样的那个贼头现在的神情却如见到了嫦娥姐姐的猪哥,便立刻羞恼地躲到了萧唐身后。 萧唐也看到了周通正目不转睛色眯眯的瞧着苏瑾娘,他登时心头火起,心说瑾娘刚对我表达心意不久,结果你这花痴就来打她的主意,这我还能忍你? 周通见萧唐将苏瑾娘揽在身后,而萧唐也正狠狠地瞪视自己,周通脸上勃然变色,那小美人儿瞧上了这个小白脸?他奶奶的,老子不会用抢的么?我!周通!既然号为小霸王!就该如那西楚霸王一样,而只有这样的女子,才配做我的虞姬! 周通举枪指着萧唐,喝道:“念在本大王有几分好生之德,只要留下你们的钱财和那美人儿,本大王就放你们一条生路!须知被我这杆枪捅十七八个透明窟窿,可不是耍处!” 萧唐被周通给气乐了,他踏前两步,向周通骂道:“你这无耻好色之徒!若有本事和我斗上一斗,净胡吹大气的算甚么好汉?” 在美人儿面前哪能露怯?周通一听登时翻身下马,一挺手中走水绿沉枪,怒喝道:“好!我便给你个机会领教下我的枪法!” 邓飞见状,急对萧唐说道:“萧唐兄弟,此人的功夫不知深浅,只怕你有个闪失,不如由我来会会他。” “邓兄勿虑。”萧唐说道:“我蒙武二哥指点过武艺,又在萧家集打熬身体许久,虽比不了江湖上奢遮人物,却正好拿这个周通试试我的身手!” 说罢萧唐再不理邓飞相劝,径直向周通走去。武松见了也不言语,将把腰刀抛给萧唐,萧唐接了刀,照着周通当头砍去。 “呵呵呵呵,狂徒大胆!”周通摆足气势怒喝一声,手中绿沉枪一架,随即向萧唐刺去。两人都做一团,一时间难分胜负。 周通未落草前,得一个落拓的武师传过几手枪法,收了十来个泼皮无赖做了他们的老大,自以为自己的枪法已能比得绿林中的好汉,便又纠集四五十个市井中厮混的闲汉,打算做起没本钱的买卖。 其实周通落草为寇的第一目的,便是想抢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做压寨夫人。 往日落拓贫穷的周通自小遭人白眼,他也知道凭自己的家境很难讨个媳妇,偏生又对女同胞极为热情的周通大多时候只能在市集庙会时蹲个角落,瞅瞅来来去去的大姑娘过过眼瘾。 而周通所在的庄院附近,时常有来往的独行道或出行的贼匪逛暗窑子喝花酒,见他们左拥右抱着歌女儿娼妓不说,还吹嘘自己山寨上抢了个压寨夫人,相貌腰条儿多么得好。自打那时起这周通心里就长了草,见自己精通枪法(自我感觉)又能拉得一帮小弟,便给自己许下个宏伟的志愿来:抢个美女当老婆。 虽然上杆子不是买卖,强扭的瓜更是不甜,可没有人家会向周通说媒提亲,周通也丝毫不懂得如何讨女孩子的欢心,反正只要抢来一个,我好好待她,时日久了她还能不瞧上我?周通如是想道。 见了苏瑾娘后,周通就知道自己终于能得偿所愿了,可偏偏被这个可恨的小白脸横将阻拦,必定要好好教训这厮一番,好在那小美人儿面前显显威风!念及至此周通手中的绿沉枪越舞越急,却也是一寸长一寸强,不一刻萧唐暂时处于下风。 可萧唐目前虽然长兵器技艺哪怕只是初窥门径,可在萧家集与擅使长枪的枪棒教师病大虫薛永时常切磋,而且再有一身本事的武松指点功夫,对使枪的对手,尤其是小霸王周通这类并没多少本事的贼人也并不怵畏。 萧唐猛然间忆起武松曾传他的一手对付使长兵器敌人的刀招,他挥刀猛斩,砍在周通枪杆上,随即沿着枪杆一划。眼见要被钢刀斩断握枪的手指,周通登时惊慌失色,仓促间他立刻撒手抛了长枪。 萧唐趁机唰唰唰连着几刀挥舞,周通一个懒驴打滚,再连滚带爬地站起身来。萧唐将手中钢刀掷出,周通猛一俯身,头顶戴的红凹面巾被飞出的钢刀划开,披头撒发,好不狼狈。 紧接着萧唐又抽出腰后的双截棍,并步就往周通那里赶,周通见状马上惊道:“哎哎哎,你这厮怎么还用家伙?等我捡了兵器再来比过!” 等你妹! 萧唐哪理周通的抗议?他舞着双截棍噼噼啪啪地直往周通头上、身上砸,登时把周通被打得抱头鼠窜、哇呀呀的怪叫,打得起了兴又将双截棍一收,将武松传授给他的武功在周通身上一股脑都演练出来:“铁腿三连环!”“虎爪擒拿手!”“推云手!” 仗着几手枪法逞威风的周通,拳脚短兵等功夫却无人教他,更在萧唐占尽气势下全无还手之力,绕着圈子跟个大马猴子似的连跑带跳。实在抗挨不住只得喊道:“这位好汉,咱有话好好说!” 而被在武松手底被调教蹂躏许多时日的萧唐,现在终于有机会去蹂躏别人,这种感觉又岂是一个爽字可以形容的?刹那间萧唐福至心灵,趁着逃窜的周通背对着自己,他飞起一脚,以一招无师自通的“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罩着周通的屁股就是一记狠踹,周通怪叫一声,直接扑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 周通手下一干喽啰傻了眼,本来他们以为自己跟着的老大武艺高强,自打落草后成功抢了些落单的行脚商、远游省亲的百姓后,他们更以为自己已是在道儿上吃得开的好汉,哪知自家头领竟然如此脓包? 还有几个喽啰刚要上来救人,武松双眼一瞪,牙缝中似迸出惊雷般怒喝道:“宵小鼠辈!也敢如此造次!!再不知好歹,爷爷手中的刀正好再尝尝血味!!” 武松那气势登时震慑住了那干喽啰,他们纷纷扔下家伙,跪倒在地,连声讨饶道:“爷爷饶命!好汉饶命!!还望各位英雄好汉高抬贵手,放过我家大王!” 也不知是疼的还是忒过屈辱,周通热泪涌出、肩膀耸动,哭得直抽抽。苏瑾娘见了于心不忍,向萧唐劝道:“算了...你瞧他那样子,太可怜了...” 周通一听苏瑾娘这么说,更是悲从中来,直想扑在地上嚎啕大哭一番。萧唐见周通这般可怜相也不忍再和他计较,水浒中这位兄台虽然一登场就是奔着抢媳妇去的,可他本质却并不坏。 原著里他打劫中被李忠打败,也没仗着人多再对李忠不利,而是心悦诚服地将李忠奉为大寨主;虽然想抢桃花庄太公的闺女做老婆,反倒在床上被鲁智深狠狠蹂躏一番(呃...),可李忠与鲁智深相认后,在鲁智深的规劝下他折箭为誓,也再没去寻桃花庄的麻烦;鲁智深嫌他与李忠吝啬小气,抢了寨中金银便去,李忠还算计着拿劫到的财物补偿周通,周通一句“哥哥,我同你同死同生,休恁地计较”便将此事翻过篇去...... “罢了,你我这也算是不打不相识。”萧唐叹口气:“你和我交手其实运气已不差了,换做是武二哥或邓兄、杨兄,不但都是功夫胜过我的,手段也比我狠辣忒多!我等急于赶路,你好自为之便是。” 周通一抹满脸的眼泪、鲜血和鼻涕,他倒也光棍,站起身便向萧唐打拱,朗声说道:“在下输了便是输了,蒙各位指教我周通也是开了眼,在下想与诸位交个朋友,不如由于在下做东,到我寨中住几时如何?” 这样...怎么好意思吖?萧唐不禁想道:我刚揍你一顿你还要请我们吃饭?这场面多尴尬啊。可他正待回绝,苏瑾娘肚子忽咕噜噜地一阵响,她立刻臊红了脸躲到一旁,连日赶着山路,萧唐等人其实也早就饥肠辘辘。 哪怕是刚被萧唐一通暴打,周通仍满眼愤慨加埋怨的瞪了萧唐一眼,他一摆手,忿忿道:“诸位要是瞧不上我,我周通也无话可讲。可既然各位早已人困马乏,又何必拒我千里?” 武松与邓飞对视一眼,邓飞笑道:“这小子倒还有趣,不如就承了他这个请。”武松摇摇头一笑,说道:“有酒肉吃,为何不去?” 杨林跟了上来,拍拍萧唐的肩说道:“这常言说得好啊:见人不施礼,枉跑四十里;见人施一礼,少走十里地。这位周当家的既然有意和咱们交个朋友,接了这面子,以后再途经此地,也算多个照应。” 说着武松、邓飞、杨林三人便把萧唐抛在身后,萧唐正傻着眼,见苏瑾娘抿着嘴微微一笑,向他点了点头,萧唐只得一耸肩,随着周通前往他那寨中。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30章 幽怨的小霸王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萧唐、武松等被周通请上了山寨,这才得知原来他们所到之处已是距离桃花村不远,而周通这落草为寇的买卖还属于“初期创业”阶段,这山寨不过被些栅栏围住,十来间简易的草屋,手底下也不过五六十个泼皮出身的喽啰,与其说是绿林匪盗,不如说是三五成群的一伙蟊贼。 不过这周通也倒敞亮,虽不知是否因为苏瑾娘在场而故作大方,他名喽啰将寨中好酒好食翻了个遍,拿出熟鸡烧鸭、大块馒头等招待萧唐等人。 在相互报了名号后,周通问道:“几位好汉,看你们带着那苏姑娘风尘仆仆,还净捡这荒山野路行走,不知又是何故?” 萧唐叹口气,回道:“我与武二哥本是宗城县萧家集、H县孔宋庄人士,而大名府个手眼通天的恶霸唤作九头虫李少华的,他丧心病狂杀了苏姑娘满门,又遣爪牙追杀苏姑娘被我等撞破,便诬陷我与武二哥同与贼匪勾结,害了苏姑娘全家。 而苏姑娘孤苦无依,我与武二哥便打算先将她送到青州她舅父那里安置后,再找那九头虫计较,路上还蒙邓飞兄与杨林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一路凶险辛苦下来,才到了你这里来。” 周通张着嘴,怔怔听萧唐说完,实在没想到萧唐和苏瑾娘等人竟经历过这种劫难,他再向苏瑾娘望去,就见她又因冤屈与深仇而悲愤凄苦,那我见犹怜的神情让周通瞧在眼里,心不由得又是一疼。 怎么还有人能狠下心肠害这样可怜的小娘子,那些纨绔衙内,比起江湖上落草的贼寇,又何止心狠手辣千倍万倍!? 周通忽然站起来,腾腾走到付箭壶前,拔出支箭来啪嚓撅成两截,怒道:“我周通虽本事低微,可但凡有我周通能为苏姑娘,以及众位好汉尽绵薄之力的事,我周通义不容辞,哪怕赴汤蹈火我稍有迟疑,便不是条汉子!” 临了周通还补充道:“只要是我寨子中的,不管食物衣服、银子马匹...诸位能用得着的,尽管拿去!” 看周通义愤填膺,胸膛还因气愤而一起一伏着,苏瑾娘站起身来,向周通盈盈拜道:“多谢壮士仗义出手,小女子铭感五内。” “这个,这...使不得!”周通手足无措,感觉浑身骨头都感觉轻了几两,他虽然窘迫,可这一时间感觉自己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萧唐等人在周通的安排下酒足饭饱又安歇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周通又将寨子仅有的两匹马送给萧唐和苏瑾娘等人,对萧唐说道:“苏姑娘身娇肉贵的,这马就送与她骑省得劳累,另匹马上驮着些御寒衣服,小心别在染了风寒。” 萧唐一打眼见大包小包露出一角,似还有些女子的衣物,不由疑问道:“我说你这山寨上尽是男子,怎么却有这些女子衣服?” 周通脸上一红,嗫嚅道:“前些时日抢个马车得来的,寻思这附近又没卖女红褙襦的,心想就留着做个准备,如果哪天能娶个压寨夫人,要穿的,要用的,也不致怠慢了她。” 听周通可怜巴巴的说完,再瞧周通脸上乌青未消,萧唐都甚至对周通感觉有些愧疚了,他拍了拍周通的肩膀,叹口气道:“梦想是要有的,万一要是实现了呢?......可你也别总惦记着去想抢个媳妇吧?” 周通望着萧唐、苏瑾娘等人远去的背影,不由得心生感慨。倘若我遇到了那种事,又会怎么办?英雄救美啊......就算像苏姑娘那般的女子,还不会倾心于我?可是以我的本事,又能济得事么? 再想到萧唐和苏瑾娘两人情投意合的模样,周通心里不禁又是一阵抓心挠肝的伤感,他想在此般心境下吟几句曾经听过的情愁诗句,一解心中愤懑愁苦之情。可偏偏满脑子浮出的还是诸如“俏冤家、奴家要”“好官人、奴家想”之类勾栏瓦舍间听过的淫词艳曲。 周通又胸无点墨,费尽心思搜肠刮肚几句零碎的段子凑到一起念似乎还都不合适。憋了半天,周通只能背负着双手,仰望着那如他一般寂寥的苍天,幽幽长吟一声: “真他娘的啊!......” ※※※※※※※※※※※※※※ 与此同时,大名府军院官狱。 这里并非是平常收押犯人的押狱院官狱,宋朝地方监狱不仅有州县监狱,还有诸州军院、司理院等监狱收刑处理各类的犯人。而这本来主要关押厢军内违反军例的军人监牢此时已被清空,在冰冷刺骨的铁栏后只关着两个人。 武植被打得皮开肉绽,满身血污,折杖、皮鞭、拔指甲、拶刑(夹犯人手指之刑)等一番酷刑下来,早将身体健硕的武大郎折磨得奄奄一息,他此时昏死在一间监牢里,若不是偶尔因剧痛而引起的身体抽搐,看上去完全就是个死人。 在另一间监牢中,萧老爹闭着双目,正襟端坐,他桎梏加身,身陷囹圄,周围阴暗萧杀,在这恐怖的环境下冥冥中似乎还能听见鬼哭惨嚎,可萧老爹却依然似一支傲骨苍松,自有股不容侵犯的威严。 外面的铁门突然被打开了,两个凶神恶煞的爪牙拖拽着个血人,拖着两条长长的血迹径直奔着个监牢走去,他俩打开了牢门,将那个血人一把扔了进去,再瞧也不瞧着离去了。 萧老爹缓缓睁开双眼,他转头望向那个血人,这时眼里才显出几分伤感之色,萧老爹长叹口气说道:“萧安...苦了你了......”那血人嘴唇微动,只哼了两声,却含糊不清得让人听不明白他在讲什么。 李少华构陷萧唐为辽国奸细,便同时也将萧老爹、萧安及府上几个管事都给关押了起来。本来他还想将孔宋庄潘太公、潘夫人并着潘家小姐金莲等一干人也都拿下,可因潘老太公是朝廷官员致仕的身份,在官场上还有些人脉,本来就是无中生有的罪名,若闹大了更容易节外生枝,便只将潘府上的长工,武松的亲哥哥武植拿住严刑拷打。 萧唐和武松等人逃脱后,李少华和原萧府中的总管雷贲命萧安在状子上画押,让他指证萧唐和武松一系列被诬陷的罪名。可那萧安起初虽然又是奉承又是讨好,可状纸送到他眼前时却推诿再三,死活也不肯签字画押。终于他惹恼了那九头虫李少华,哪知一通严刑拷打下,想不到看似圆滑怕事的萧安却和武植一样,都是抵死不从。 “老爷......”不知何时,萧府上的总管雷贲来到关押萧老爹的监牢,他神情麻木,口气也格外地冰冷...... “老爷?这称呼就免了吧!乙室孛奴(雷贲的契丹名),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下人......”萧老爹背对着雷贲,淡然说道:“可你呢...?也从来没有把我当成你的老爷。” 雷贲沉吟半响,缓缓说道:“我知道老爷不信我说的,但当年在大辽时,你我两家便世代交好。我这条命,也是老爷你给我的.....其实,我起初从来没想过要背叛老爷,只想做好我这萧府总管的职责,好好服侍老爷一生......” 萧老爹冷冷一笑,说道:“你本来是契丹的狼,如今做了那九头虫的一条狗。这,你还要我信你么?” “可是老爷你自己清楚的很,当初你那儿子,是何等样人!”雷贲的语气忽然有些激动,他又说道:“待老爷百年之后,若是让那锦毛獒继承了这萧家集,恐怕老爷毕生的心血,都要败在他手里!我起初不过是想,你那儿子要荒唐一生、胡闹一世我也会供养着他,可萧家这份基业与其在他手里垮掉,不如都交由我来打理! 可哪想得到那萧唐突然转了性,之后老爷你也和他渐渐疏远我,倘若没有这等事,倘若我不把握住这次机会,老爷你说萧府上可再有我的立锥之地!?我,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萧老爹半转过身子,冷眼乜向雷贲,眼里满是鄙夷和轻虐:“乙室孛奴啊乙室孛奴,原来你竟是如此孬种之人!欲成就大事而不拘小节、辣手无情之人何其多?你做了便就是做了,恁地如此婆婆妈妈!” 雷贲剧烈起伏的胸膛渐渐平稳下来,他又默然半响,说道:“老爷...这也是我最后一次唤你老爷了,这次来我是要告诉你,见从萧安和武植嘴里套不出什么来,那九头虫可是打算要拿你问话,至于用什么手段,也不用我说明白了。我阻拦过,可是却再也阻拦不住.....” “来便来吧!”萧老爹打断了雷贲,他冷哼一声:“你道只有萧安和武家大郎的骨头硬,老夫的骨头便不硬了么?” 说到这,萧老爹嘴角一翘,平静地微笑道:“这些时日,我终于和我那儿子解开了心结,那臭小子...还总调侃老夫是个倔脾气,其实他又怎知道,他这个老子,脾气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倔!”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31章 请君入瓮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萧唐、武松与苏瑾娘等在辞别周通时,已进入【SD地界,顿时感到官府缉拿的力度缓了很多,而且锦豹子杨林江湖经验丰富,他和火眼狻猊邓飞对于官差寻捕、踩盘子、设卡等追拿人犯的套路很熟悉,一路有惊无险,又走了近十日,终于来到了苏瑾娘舅父所在的青州。 青州府,虽比起大宋四京之一的大名府繁华略逊,却也是京东东路治下的一座名城,其位于沂山山脉北麓,更为华夏古“九州”之一的“海岱惟青州”所命名。 鼎鼎大名的“寇老西儿”寇莱公寇凖、受明君宋仁宗重用的宰相陈执中、先天下之忧而忧的范文正公范仲淹、名噪士林的文坛大家欧阳修、评价功过参半却对近年政坛影响深远的观文殿大学士曾布...等一大批青史留名的宋代重臣曾在青州任过职,更使得这座名城更有种独特的底蕴。 虽然城门口也张贴着几张榜文,却也被未见有官军把守,看城门的捕役们面带倦怠,按部就班地查视着进出青州的百姓。按杨林的主意,五人略做乔装,想好了进城原由,再分三批入城,也并没有引起捕役的疑心。 眼见青州内市井闹热、祥和平静的景象,周围商铺不但诸物行货都有,路边摊贩还卖着燕窝酥、头火烧的美食,一路的亡命躲藏的萧唐等人这时的心才算稍放下来些。 进了城池,杨林便对萧唐、武松等人说道:“邓大哥也是被官府下海捕文书缉拿的,既然进了城咱们若再聚在一起,就怕有甚么差池反倒使你们也露了行径,我俩就在青州里寻个落脚处,明日巳时咱们在城门口再碰头。” 萧唐向杨林抱拳感激道:“若非杨兄、邓兄仗义援助,恐怕我等到这青州之日还遥遥无期,说不得已先被官府拿了,此等大恩,我等必当铭记于心。” 杨林微微一笑:“这常言说得好:天凭日月,人凭良心。劳什子谢不谢的闲话休得再讲,咱们混江湖的,讲究的是意气相投。” 与杨林、邓飞话别后,萧唐望向苏瑾娘,吁了口气道:“终于将你送到青州了。” 苏瑾娘却并不见欣喜,反而一脸的忧心忡忡,她趁武松走在前面,压低声音对萧唐说道:“你真的要随武恩公回去,伺机行刺李少华那恶贼么?” 萧唐噤口不言,他不知该如何回答苏瑾娘,萧唐劝止不住非将李少华斩于刀下的武松,更不可能对武松弃之不顾,可刺杀那在大名府覆手翻云的九头虫,此事又何其凶险? 苏瑾娘看萧唐的神情,便知道他已打定主意,她沉默良久,忽然道:“你也随我留在青州吧!虽然血海深仇、不共戴天,可也并不非争这一时,我现在不希望你有个好歹...” 听苏瑾娘一番关切之语,萧唐心里一暖,他轻轻拉起苏瑾娘的手,温言说道:“大名府我是一定要回去的,不单是我不能让武二哥独自涉险,而且我的家人现在也可能陷在那九头虫的手里,我又怎么能不回去探个究竟?” 苏瑾娘见无法说动萧唐,便只得幽幽说道;“那...你务必小心...我会在这一直等着你...” 萧唐与武松、苏瑾娘两人经过城门处喧嚣热闹的集市,转过两条街,再往前走小半个时辰,便能看到一趟宅子,其中最深处的门前一排杨柳树,眺望宅子里楼阁并立,看样子是个富庶之家。 苏瑾娘的舅父姓陈,两三年前苏瑾娘曾随母亲到青州他宅上盘住过,所以找起来倒并不费事,苏瑾娘上前叩响门环,不一刻便有个家丁打开门探出头,一见是苏瑾娘,他登时脸色一变,呐呐道:“苏小姐...你...你来了。” “是张大叔么?我...”想起上次来这里是,家里人还都健在,可这次旧地重游,自己的父母兄长都已惨遭不幸,苏瑾娘不由眼圈一红,声音有些哽咽道:“我是来投奔舅父的,他现在可在府上?” “在...在...”那家丁木然点了点头,随即才好像突然回过神来,他忙压低声音,急促地对苏瑾娘说道:“小姐,你快走吧!” 苏瑾娘一愣,忙问道:“张大叔,你这是何意?” 那姓张的家丁一脸焦虑道:“五六日前,有一伙人从大名府来到这,为首的那个见过老爷后和他密谈了阵。我虽不知他们到底说了什么。可老爷在府内外、周围都安排了从大名府来的人!那些人都身藏着利器,怕是要对小姐你不利的啊!” 苏瑾娘脸色登时变得煞白,她蹬蹬倒退两步,喃喃道:“不可能的...他是我的舅父啊!怎么会助害我全家的凶手?......” 萧唐和武松也登时戒备起来,不止是苏瑾娘,就连萧唐也实在无法想象自己的舅父,能够毒下心肠来与杀害自己亲人满门的凶手狼狈为奸! 可眼下并不是在这个凶险之地发愣的时候,武松已说道:“闲话少说,此地不宜久留!”可他和萧唐刚拉着怔然出身的苏瑾娘转身跑出没几步,就听有人冷笑道: “既然你们千里迢迢的到了这里,怎么这就又要走了呢?” 从陈府旁边的宅院、长街拐角处呼啦啦窜出六十多号人来,而且各个手持着劲弩,将冰寒的矢锋齐刷刷地对着萧唐、武松、苏瑾娘三人! 眼见长街转角忽然窜出那伙人中,为首的一个骑着高头大马,一身金袍、手持长刀,却正是大名府九头虫李少华四大帮凶中的“无肠公子”李宗汤! 李宗汤凝视着一脸惊怒的武松,眼睛从和萧唐身上转过,最后落在苏瑾娘身上,他悠悠笑道:“幸亏刘智囊料到你这小妮子会来投你的舅父,我率人早已来到这青州府,你那舅父是个识时务的,也省了我许多麻烦。” 这时从陈府内也冲出了二十多人,同样是劲弩利矢瞄着萧唐等三人,武松虽想杀出条血路,可他就算他武艺精湛,也难以躲开这四面的锋矢,恐怕稍有动作,他和萧唐、苏瑾娘立刻便会被射成蜂窝! 苏瑾娘向陈宅敞开的大门望去,她看见自己那个舅父正躲在一众弩手身后,探头探脑向外张望着,而他的目光刚与苏瑾娘对上,登时脸色一变,又缩了回去。 苏瑾娘恨声叫道:“舅父!...我全家被那九头虫害死,你怎么会给害我全家的凶手为虎作伥?就算你不念及苏家的情分,可我的母亲,也是你的亲妹妹啊!” 在宅内的陈员外眼神闪烁,不敢与苏瑾娘双目对视,他目光飘忽不定,入了魔怔般地说道:“什么妹妹不妹妹的...她嫁入了苏家哪还是我陈家的人?那姓苏的又给过我什么好处?往日我对你们母女够好了吧?...对他更是拍尽了马屁的,可提及钱财生意上的事,那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何曾关照过我?大名府那能给我数不尽的好处,我冒死帮你又能得到什么?” 可陈员外却绝不敢站出来与苏瑾娘对峙,无肠公子李宗汤一脸厌恶地向陈员外的方向撇了眼,随即又向萧唐和武松看去,他淡淡笑道:“你是萧唐,而你...就是武松?听说你功夫很不错,不过就算你身手再好,能挡得住这近百来支的劲弩齐发么?” 说罢李宗汤一挥手,他的手下听他号令,纷纷将劲弩对准萧唐、武松和苏瑾娘三人,已将手指搭在机括上,直待李宗汤再一声令下,便要将萧唐等人射成刺猬! 萧唐的心已像坠入了冰窟,他们拼死逃到这里,想不到还是一头栽进了天罗地网中。这时就听武松说道:“看来我武二,要折在这里了...只恨不能拉几个狗贼陪葬!” 说罢武松微微转过头,望着萧唐嘴角一翘,从容说道:“想不到俺竟会与你同死。” 已经历过一次生死的萧唐虽然很不甘心,可他也已拼尽了全力,在这断无生理的情形下,心反而无比坦然,他苦笑道:“虽然一路与武二哥同行,是我毕生之幸,可看来武二哥你也还是嫌弃我这小子。” 武松摇摇头,饶是身临死地依旧豪气干云,他朗声说道:“俺嫌弃你甚么?既然这一路是咱们俩走下来的,在没被这般狗贼所害之前,俺便认下你这个兄弟!黄泉路上做个伴,也不寂寞!” “好!”萧唐也是豪情满臆地回应道,他随即又望向苏瑾娘,就见苏瑾娘一脸的绝望与愧疚,她凄声对萧唐说道:“对不起......” 萧唐摇了摇头,轻轻地将苏瑾娘揽在了怀里,就算被重重包围,此时萧唐的表情却无比平静。 武松撇了眼相拥在一起的萧唐和苏瑾娘,轻哼了声,笑道:“你小子这般死法倒是不赖,可兄弟俺觉不打算束手待毙,就是死,也要拼到最后一刻......” 说罢武松双目厉光爆射,他挺起胸膛,高声狂吼:“奸贼!就叫你们瞧瞧爷爷的本事!”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32章 惊变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李宗汤满眼鄙夷地冷冷一笑,心想就算你武松再勇猛又能如何?老虎虽猛,也敌不过猎人陷阱与药箭,而这陷阱,还是你们自己踏进来的! 虽然在青州城内如此大张旗鼓的公然杀人,未免忒过显眼,不过附近行人很少至此,九头虫李少华在派李宗汤前来时,也已和之前常有来往的青州知府通过口信,只说大名府公人至此捉拿要犯,只要这青州知府有意遮掩,也不至闹出甚么风波。 而且只有当场格杀了萧唐、武松以及苏瑾娘这三个苏家灭门惨案的知情者,远在大名府的少主才能心安......李宗汤念及至此,他的手便要向下猛挥,一个“杀”字已到了嘴边。 这一刹那间,萧唐与苏瑾娘心无旁骛,只是默默在对视着,武松已双足发力,直待暴身冲出。只要再一眨眼的功夫,他们三人的四周,将会是密密麻麻向他们射来的弩箭...... “轰!” 忽听一声号炮声响,萧唐、武松甚至李宗汤等所有人都是一惊,紧接着四处传来排山倒海的喝斥声,大批官军反而从四面冲出,又将李宗汤及他的近百名弩手包围在中间! 那众官军众统领使、牙将、校尉、牌军率本部兵马,气势腾腾,校刀手刀已出鞘,长枪手将长枪横持,几排弓箭手也已弯弓搭箭,对对眸子死死盯着李宗汤及其手下爪牙! 萧唐、武松、苏瑾娘莫不错愕地环视着眼前的惊变,就连李宗汤也是心里剧震,自从替代新党元老吕惠卿做了这青州知府后,此人和少主也常有联系,而且既然少主已和这青州知府说个明白,本该睁只眼闭只眼的青州官军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杀了出来? 就在这时,青州官军中一彪人马分作两排,一个头戴翅帽,身穿曲领大袖官服,骑着匹高头大马的文官,在几员骑将的拥簇下驾马赶到前头,正是青州的知府官。 李宗汤见了,又惊又怒道:“慕容彦达!你这是何意!?” 那青州知府慕容彦达身旁个牙将登时斥道:“放肆!知府大人名讳,也是你这刁民可以乱叫的?!” 慕容彦达暗暗冷笑,听闻九头虫那厮在大名府劣迹斑斑,他手下的爪牙也都如此猖狂,往RB府也便由得你了,可过了今日,你们还能狂得起来么? “大胆狂徒!竟敢在我治下手持违禁兵刃、聚众结党,又企图当众杀人!本官都已瞧在了眼里,还不束手就擒!?”慕容彦达又做出了一副愤慨激昂的模样,义正言辞地向李宗汤呵斥道。 慕容彦达一席话让李宗汤呆若木鸡,而萧唐听了脑袋则彻底一片混乱..... 慕容彦达,十六个字的评价是:“青州横行,残害良民,欺罔僚友,无所不为”,而且在原著中就是作为丑角贪官的形象做存在的,九头虫李少华不过是仰仗着其父大名府通判的权位,以及搭上了朝中赵挺之的线才气焰嚣天,可这慕容彦达则是将一州大权牢牢把握在手里的大贪官!自己的转机,怎么会是因为他!? 君子圣人可以殊途同归,可奸险毒辣之徒间的利益冲突,往往都很阴暗丑恶,萧唐、武松这样的平民和江湖人,以及李少华这种在江湖与权势间游走牟取暴利的人,此刻也并不知道慕容彦达态度转变完全是因为朝廷中的尔虞我诈,以及大名府的利益争夺。 慕容彦达的权势,得于他的妹妹是受宋徽宗宠爱的妃嫔(从五品美人之职,史实却有慕容贵妃其人,可贵妃称号为其死后追赠),他与朝内各系各派的态度若即若离,并非完全倾向于哪一方。 而即将即任大名府留守相公的梁世杰,他的叔叔梁子美更是个老辣精明,颇具手腕的人物,就连深谙权术之道,人老鬼精的权臣蔡京,都要对这个与他资历相若的梁门世家长者礼让三分! 在徽宗初年梁子美担任【HB都转运使,以近大辽女真部所产的北珠讨徽宗赵佶欢心,他深知包括大宋BJ大名府在内的【HB东西两路连通宋辽榷场,无论迎奉天子还是敛财聚势,将此地的权力把握在手里是件多么重要的事。 而赵挺之********,原本依仗其父为大名府通判的九头虫李少华搭上了这条线,便忘乎所以地将触手伸及转运使司、榷场牙行等机构,而更何况是在梁子美已有意图让自己的侄子梁世杰接替大名府留守相公一职,稳固其家族在【HB权力掌控的情况下,这已经严重侵犯到了梁子美的利益。 老辣城府的梁子美,派人与那个毫无政治手段且狂妄无知的李少华接触时,起初保持退让与妥协的态度,这更让那九头虫李少华膨胀到忘乎所以,殊不知他一桩桩罪行劣迹都被暗暗记下,只等最合适的机会给予他最致命的打击。而眼下已能察觉出赵挺之在朝廷即将失势、同是蔡京的女婿的梁世杰赴任大名府留守相公在即、九头虫在大名府又已是天怒人怨......这些条件累积起来后,足以将那九头虫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所以,在十几日前梁世杰赴任大名府留守相公时,梁子美对他说了宋太祖的那句名言: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而慕容彦达有他那在后宫得赵佶宠信的妹妹,对朝内的暗流浮动都能有个预判性,偏生这个时候九头虫又将自己的把柄送上门来,对即将失势的赵挺之手下养的那条狗反目,不过是痛打落水狗而已,此举还能向蔡京、梁子美等人示好,这又何乐而不为呢? 慕容彦达蛇一样的眸子直视着李宗汤,喝令道:“将这生事的乱党给我拿下!” 话音未落,军中奔出一员威猛的大胡子战将,他骑着匹红火色的战马,手持着狼牙大棒奔了出来,势如霹雳猛火,也不答话,直奔着李宗汤冲去。 李宗汤惊魂失措,还没来得及架刀格挡,那战将手中狼牙棒已卷起渗人的破风声,呼地奔着他天灵盖砸落!李宗汤勒马勉强避过,那战将不依不饶地挥舞狼牙棒猛攻,没过五六合,狼牙棒一横一扫,棒杆狠狠撞在李宗汤腰肋部。 李宗汤的肋骨被砸断两根,噗地喷出一大口鲜血,被那战将从马上扫落在地,登时又有几个军卒上前七手八脚将他给绑了。 而李宗汤手下那群爪牙,见到数倍于己杀气腾腾的官军,早已是噤若寒蝉、呆若木鸡,哪个还敢反抗生事?全都被慕容彦达命人缴了兵器,束手就擒。 求饶声、叫苦声、喝骂声.......无数声音交织吵得人脑袋发疼,萧唐、武松、苏瑾娘三人则眼睁睁看着眼前人头涌动,刚才还是所有人中心的他们,此时却被晾在一旁,无人理会。 “我们这就...没事了?”武松呐呐的问道,原本情知必死,眼前却又是如此形势,这真的让他有些反应不过来。 萧唐也是怔然半响,他欣喜地转过头,刚要对苏瑾娘说话时,苏瑾娘已冲到萧唐怀里,紧紧地抱住萧唐嚎啕大哭起来。 “瑾娘...”萧唐轻轻拍着苏瑾娘的后背,可他心里也是百味陈杂,到底为何是这样?现在的萧唐根本想不明白。 “咳咳...”慕容彦达及几个随从驾马赶到萧唐等人面前,神情冷漠,居高临下地对萧唐等人说道:“尔等虽被大名府下海捕文书缉拿,却又被九头虫那厮遣人追杀至此,想必其中必有隐情。本官既乃青州知府,大名府的官司案情也不便逾越追究,这就派人护送尔等回大名府,交由梁中书大人处置。” 眼见这个水浒中的大反派倨傲打量自己的模样,自己的命运竟然是在他手底得到转机,萧唐意识到了这根本就不是天理昭昭,自有公道。其实,他和武松、苏瑾娘等人,还不过只是这些达官贵人眼中的斗升小民而已。 ※※※※※※※※※※ 命运出现剧烈转变的不止是萧唐、武松和苏瑾娘,与此同时在大名府,九头虫李少华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是这等境地! 当将无肠公子李宗汤派出去不久,李少华就感觉到周围的气氛很不对头,曾经很多巴结他的官吏渐渐对他不理不睬,而大名府留守司与他亲近的几个虞候不是被调离就是托病不出。 就连梁世杰到了大名府赴任留守相公一职也没并摆喜宴,好与大名府文武官员熟络应酬,开始心神不宁的李少华登门拜访也都吃了闭门羹。 终于梁世杰派人来寻他,可并非邀请他一叙的文吏小厮,而是大批前来缉拿他的官兵和差役! “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是怎地,竟敢来要拿我!?”在自己的一处别院中,李少华嘶声咆哮着,可明眼人一看他是色厉内茬,心里已是惊恐不安。 “到了现在你还如此狂妄?”有个文官打扮的人踱步走到一众军汉前前,李少华一见,却是大名府内任职不久的张孔目。 那张孔目满眼戏谑地打量着李少华,嘿嘿道:“九头虫啊九头虫,想不到你也有...不,你罪行累累、罄竹难书,如今才拿了你也是太迟了!” “放肆!”李少华尖声骂道:“姓张的,你是发了失心疯么?我爹是大名府通判!你敢拿我?” “我为何不敢拿你?”张孔目张狂大笑,说道:“别说你爹李通判已被拿了下狱,便是原任的大名府留守相公,恐怕也要折在朝内监察御史那里。你手下那叫丧鸱枭刘广,也已经向本官供认不讳,证实你的种种罪状!” 李少华呆若木鸡,愣了片刻,忽然又喊破嗓子尖声大叫:“我可是赵相公的人!” 张孔目一听李少华歇斯底里的尖叫心里更是鄙夷,你这九头虫还不清楚么?就依你这为人处世,谁能保得了你?你这般的器量城府,做个窝在市井里的恶霸还可以,和那些城府极深、玩了一辈子权术的大臣比起来,你连个屁都不是! 张孔目冷冷瞧着李少华,就如看着一只丧家仍狂吠不止的疯狗,他说道:“休说你赵相公蔡相公,还是咱新上任的留守相公梁中书大人,你在他们眼里分文不值,偏偏你还将自己当做个人物,别人冷眼瞧着你给你自己挖坟,你还当别人都怕了你......你说你...这不是自寻死路?” 说到这,张孔目忽地一声喝令:“将李少华和他手下一干爪牙都给我拿下了!” 众军士轰然领命,而李少华手下庄客爪牙不是欺软怕硬的,就是受尽李少华鸟气的,此时哪有一个站出来护他?登时都高声求饶,束手待缚。 只有一个人。 李少华身边的五邪头陀广惠猛然间圆睁半阖半睁的双目,雪花镔铁双刀呛啷出鞘,凶芒暴涨,他如个陀螺把飞速旋转,冲到来抓捕李少华的军卒中,一众官军猝不及防,噗噗噗几声利刃切肉的声音乍响,血花飞溅,刹那间便有七八个军卒惨嚎倒地! 广惠猛然间又直奔张孔目冲去,那张孔目见状吓得魂不附体,拉住身旁个押官向他身后躲去。哪知广惠飞奔中忽然一转,搅乱官军后声东击西奔着院门冲了出去。李少华见状,他死死跟着广惠也趁机夺门而逃,狂奔地逃窜了出去。 等官军们回过神来,喝骂着追出宅院时,李少华已跑出两个街口,他一转弯,就见广惠停了脚步,正站在那冷冷瞧着他。 “广惠!快护我逃离这...”李少华气急败坏地说到一半,哪知只觉得喉头一凉,广惠那把刀正架在李少华的脖子上。 广惠斜眼打量着李少华,眼神再无一丝敬意和服从:“佛爷只是因那鸟官也要拿我,所以才出手逃遁,而你这厮既已失了势,再给不得佛爷我半点好处,我为何还要帮你?” “什么!?你!!....”李少华万没想到这死头陀竟然在这时也弃了他,他刚想喝骂,只觉得夹在他脖子上的雪花镔铁戒刀发出层层寒气,使他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他深知广惠头陀这人杀人害命如翻掌般容易,只得咽了下口水,拉下脸来苦求道: “广惠大师!我和几处山寨的好汉都有交情!等我召集群雄、呼啸山野,HB哪路强人不得给我些面子?到时能孝敬给大师的好处,也岂又能少得了!?” 广惠头陀冷冷一笑,说道:“九头虫啊九头虫,你这厮也未免太高看自己了,你凭着大名府通判、HB路转运司、朝内那赵挺之几路关系才能狐假虎威,你依着官威威胁控制那些绿林贼人,只叫他们为你做猪做狗而你却不给他们半点脸面。 如今你没了倚仗还想去投靠那些贼人?只怕你投上山门,人家立马会将你挖腹剖心一解心中憋着的腌臜鸟气。休再跟着佛爷,也休碍着你佛爷走路,否则佛爷我一刀下去先了结掉你。” 李少华知道广惠头陀这高手再一走,自己万万不能逃脱梁世杰布下的天罗地网,他连忙又求道:“大师!我于滑州私宅尚有钱数万贯、黄金两千、财宝玉器不计其数,官府追查不到那里!若大师护我逃出生天,我愿将那一半财物分给大师!” “哦?”广惠停住脚步,转头冷冷打量着李少华,说道:“当真?你如果敢逛佛爷,佛爷我就用手中这对雪花镔铁戒刀将你给剐了!” 李少华头如捣蒜般应道:“我已是这般处境,哪里还敢逛大师?若我有一句虚言,大师尽管将我千刀万剐了便是!” 广惠心底盘算:若我独自逃走,以我这身本事他大名府官军也休想拿得住我,可添上这个累赘则棘手得紧,但若他真还有那许多财物,寻到了再一刀将这九头虫砍了独吞,也够我快活好久的了。 官军迫近的喊杀声已近在咫尺,广惠当机立断,伸手一揽将李少华挟住腋下,又狂奔走了。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33章 重返大名府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HB东路,开德府,清丰附近的官道上。 萧义和薛永二人身上各有五六处伤,兀自喘息不定着,他们已撂倒了七八个追击他们的爪牙,可一路下来,两人的体力都已临近极限。 李少华四大帮凶中“穿心枪”金成英跨在马上,手中的长枪枪尖流下滴滴鲜血,他身后还跟着十余随从,而单凭他一支枪一匹马,萧义和薛永眼见也已难以抵敌了。 可金成英却依旧满面怒容,恨得咬牙切齿:“直娘贼!这两个泼才并非是那萧唐和武松,也不见苏瑾娘那丫头的踪影!费了几天的力气却没抓到正主,定要让这两个撮鸟吃尽零碎苦头才能一泄我心中之恨!” 萧义和薛永见追敌咄咄逼人,眼见再无逃脱的机会,两人不由得对视一眼,惨然一笑。而就在此时,却听有人喊道:“何人竟敢在官道处闹事?” 金成英望去,就见一个商队驻足向自己这里张望,那商队为首的那个,手持点钢枪、骑着匹黄骠马,生得器宇轩昂、威风凛凛。金成英见了却啐骂了声,因为那人是上次对自己的挑衅都不敢回应,大名府卢义先员外之子“玉麒麟”卢俊义。 “姓卢的,哪凉快哪呆着!”金成英举起枪指着卢俊义喝道:“我奉少主之令捉拿贼人要犯,要你这厮罗唣甚么?闪一边去,休惹爷爷我不痛快!” 卢俊义先是一愣,随即脸上浮现出嘲谑,甚至还有些许同情之色,他说道:“你那少主九头虫么?新上任的大名府留守相公行雷霆手段,清查留守司、州县衙门等部,就连上任李通判也被拿了下狱,除九头虫李少华逃窜,其大多党羽已被收押。这....你竟然不知道?” 金成英一怔,这些时日他或于荒郊野岭、或加紧搜索忙着要拿到薛永、萧义二人,没想到在大名府竟出了这等大事!?他瞠目结舌,顿时有股洞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的感觉。 “你他娘的胡说八道!”金成英痛骂一声,这个事实他不愿意相信,可见卢俊义和他手下庄户玩味打量自己的眼神......这恐怕... 卢俊义静静地瞧着惊慌失措的金成英,慢慢提起了手中的点钢枪,悠悠说道:“你...那日不是说,很想和我切磋下枪棒功夫么?” ※※※※※※※※※※※※※※ 萧唐、武松、苏瑾娘三人坐在马车上,已由青州官军至博平附近与大名府官军交接,转将其护送至大名府。 经过几日的调整,萧唐静下心来,再通过外界得到的信息已大概能将事情理清。对于他们的好消息是:他、武松尤其是苏瑾娘不再会为九头虫李少华所追杀,也不用再过着逃避官府追捕,亡命江湖的生活。 而让萧唐心情感到很复杂的是;现在他们只不过是由一个水浒中有名的反派贪官,派兵送往另一个水浒中有名的反派贪官那边。 李少华虽终将面对大宋国法制裁,究其原因也是他惹到了真正不该惹的人物,同样对于萧唐等人,目前尚不知大名府留守相公梁世杰会如何处置他们。 “不管如何...那晚以为我们会必死无疑...我们捡回了一条命。”萧唐吁口气悠悠说道,他向苏瑾娘瞧去,而苏瑾娘也静静打量着自己,微微一笑。虽然这些时日她的心都在被父母家人的仇恨冤屈所折磨,可青州那晚之后,她与萧唐也算同在生死线上走了一遭,心境已淡然了很多。 “既然那九头虫一向横行无忌,此番却终于恶有恶报。”这时,武松忽然开口道:“遮莫那叫梁世杰的,新上任的大名府留守相公是个明如镜清如水的好官?” 听武松说完萧唐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噎死,不知过几年这梁中书梁世杰开始向他岳父蔡京那每年十万、十万的送生辰纲后,那时的武松在想起他现在这话会作何感想。 “九头虫那厮恶贯满盈。”武松又忿忿道:“只可惜俺不能亲自手刃了那狗贼!” “可是...我们呢?”萧唐长叹口气,说道:“二哥莫忘了,咱们手上...可也都沾了人命。” 武松听罢,脸色也沉了下来。刘麒、刘麟(虽然本为少年石秀所杀,可当时不是石秀仗义出手,恐怕萧唐等又会被拿住,早已被九头虫害死。所以如果官府认为是萧唐逃离萧家集时攮死了刘麟,萧唐也就打算将这命案揽在自己身上)、还有魏家庄的一个庄户...... J县的冯都头以及若干捕役的性命,倒可以推说是江湖上两个游侠路见不平,斗得狠了结果掉几条人命,在魏家庄邓飞和杨林并没泄露自己的名号,萧唐和武松哪怕被官府追查,也要搪塞过去。 人命大案,官府衙门绝不可能轻易了事,就算不被判死刑问斩,孔目、推司有意将状子改轻了,脊杖充军、发配徒流之刑也是免不了的。 刘麒、刘麟倒还好说,毕竟他们是九头虫手下为虎作伥的两个恶霸,梁世杰既然有意搞死李少华,也必定严究这二人的种种罪行,这样的话这两桩命案便有了很大的回旋余地(根据《宋刑统》卷28对类似将义勇为及正当防卫法令的描述:有人殴击他人,折齿、指以上,若盗及强奸,虽非被伤、被盗、被奸家人及所亲,但是旁人,皆得捕系,以送官司。捕格法准上条,持杖拒捍,其捕者得格之,持杖及空手而走者,亦得杀之。其拒捕不拒捕,并同上条捕格之法。)可武松那日激愤下杀了个庄户,除非衙门内孔目、推官识得武松有意回护,否则单这一条,便足以判了武松的死刑。 萧唐、苏瑾娘都想到了此节,他们齐刷刷望向武松,武松察觉到他俩担忧的眼神后反而爽朗大笑起来:“俺做了便是做了,是条汉子哪能没个担当?便是要杀头,十八年后又是条好汉!刺配充军,爷爷便当去游耍一番,甚么牢城营恶军寨那干鸟人,能奈何得了俺?” 萧唐不禁摇头苦笑,这就是武松。哪怕以现在萧唐的本事打赢武松,都也要比让武二郎低头服软容易上十倍。 水浒里风雪山神庙、马军五虎将的豹子头林教头到了沧州牢城营,也一样乖乖的孝敬管营差拨,好话说尽以求免了杀威棒,其实这也是很正常因为求生而去做的事。 哪像是武松?发配孟州后老管营在金眼彪施恩的示意下想免了他那一百杀威棒时,这武二郎反倒是急了,还跳脚骂道:“傻缺们!快来打爷爷!爷爷喊一声疼就不是好汉!!”...... 而武松大笑一番后,忽地面容一整,对萧唐说道:“萧唐兄弟,那晚俺既已喊你声兄弟,咱们便是过命的交情!若说死便当它是个鸟,可倒有一件事难免挂怀。俺那大哥武植,虽勤恳良善,但有道是人善被人欺,兄弟若是走了,你替俺多照拂照拂。” “武二哥的事便是我的事,武大哥也自然就是我的大哥。”萧唐点头道:“而二哥也莫过虑了,我想若是大名府衙若真有心严办你我,现在咱们就不是坐在着马车上与队官军回去,而是木枷镣铐,被官差衙役给押解回去了。”...... 经过一路的担忧和思虑,萧唐、武松、苏瑾娘三人被送至大名府后却并未见到大名府留守相公梁世杰,眼下大名府乃至周边各处衙门、军寨都忙着缉拿潜逃的九头虫李少华,而萧唐等三人原本就是被李少华构陷的苦主,也不担心他们会再逃了。只有个孔目对萧唐、武松、苏瑾娘三人回去好生歇息,待拿了九头虫后讯鞫断案,再传唤萧唐等三人指证李少华的罪行。 而刚出大名府衙,萧唐便撞见了萧义和薛永,他惊喜道:“萧义!薛永师傅!幸好你二人没出甚么差池!” 萧义和薛永迎上来,应道:“幸得卢公子仗义出手,惩治追拿我等的‘穿心枪’金成英并将其押解到了大名府,我等也是刚至不久。” 就在这时,萧义和薛永身后有个人高马大且一脸英气的汉子走来,向萧唐、武松抱拳说道:“在下卢俊义。二位义救苏氏遗女,并千里迢迢送其至青州,如此义举在下佩服的紧。” 梁山泊上第二把交椅,枪棒天下无双无对,江湖赞曰HB玉麒麟的卢俊义!实在想不到竟在这里碰到了,水浒中卢俊义出场已三十二岁,而眼下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少了份成熟与沧桑的历练,却多了股冲劲与锐气。虽然眼下他的名头还不算名震江湖,可见卢俊义英气迫人、虎背狼腰,萧唐不住有些好奇若是他与武二郎马下切磋一番,会是什么结果。 萧唐还打算向卢俊义试探问下他那个生得玲珑心窍,风流倜傥的家仆浪子燕青在哪时,就见卢俊义剑眉一蹙道:“萧唐兄弟,闲话后叙不迟,你......还是赶紧去看看令尊吧。”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34章 萧老爹长逝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萧唐脸色立变,他忙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卢俊义叹口气道:“前些时日九头虫欲构陷你等,将令尊、萧家集的几个管事仆役,以及孔宋庄上的几个长工拿住严刑审问,待九头虫一众被缉拿,官府便将他们放了出来,可他人还好,令尊年长体弱又遭番折磨,也经不起劳顿,我便将他安置在我府......” “快带我去!!”眼下可不是讲客套的时,萧唐心急如焚,向卢俊义吼着,卢俊义赶忙将萧唐一行人引往他的府上。 当萧唐在卢俊义的引领下冲进卢府,跑到萧老爹所在的房间,他猛地推开门,就见有个郎中在查视萧老爹的伤情,而再看躺在床上的萧老爹时,萧唐的心就像突然被人刺了一刀。 萧老爹面容枯槁、面如金纸,脸上还有几处淤青,看额头还有殷红的血痂,看气色早已经是奄奄一息。萧唐冲上前去,扑腾跪在萧老爹床前,急道:“老爹!” 萧老爹缓缓睁开眼,尽力侧过头来望向萧唐,憔悴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来,强自说道:“臭小子...你没事?...那便好了...” 而郎中走到了卢俊义身边,摇头叹道:“这位...恐怕是不行了......” 卢俊义脸色一变:“怎么回事?起初看不止是皮外伤么?” 那郎中唉了声说:“这位老爷全仗着自身一股心气吊命,我仔细检查了番,可连日的折磨加酷刑,已救不得。恐怕全为要瞧他最后一眼......” 说罢郎中瞧了眼萧唐,虽然他刻意压低话音,可萧唐还是隐隐约约听了个大概,懊恼、悲恸、愧疚...等诸般情感向汹涌的激流猛烈冲击着萧唐的心,双眼中热泪也快已夺眶而出,萧唐嘶声道:“都是我连累了你!” “有甚么好哭的!你又连累我甚么了!?”虚弱至极的萧老爹见萧唐那副模样,反而突然瞪眼呵斥着萧唐,激动下又止不住的咳嗦,他本来就年岁已大,加上一番身体上残酷的折磨,全仗着自身的倔强和刚毅强挺到现在,见萧唐双目含泪,萧老爹忍不住呵斥时又一通咳嗦,喘的就像是破旧的风箱。 “老爹!”萧唐心如刀绞,可是见萧老爹不喜他悲泣,只得强自忍住泪水,可眼泪仍止不住在眼眶中打转。 萧老爹剧烈的又咳嗦几下,咳得狠了,唾沫浑着淤血从口中喷出,溅得花白的胡子染上点点鲜红。他望着萧唐,说道:“咳咳,你老子...怕是要走了...要哭...也等你老子死了后,不然我听着心烦...” 虽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萧唐对萧老爹七分畏惧三分疏远,毕竟猝然接受这父子感情使萧唐更有些尴尬,而这突如其来的这个爹又是个脾气倔强顽固的,可时日久了萧唐发现萧老爹对他虽严厉,每每萧唐有事去询问他,萧老爹没有一次不是埋怨番后,细细帮萧唐指明道路的。萧唐也早已能感触到,这个老人对自己的关怀,都装在心里。 看着这个风中残烛般的老人,就像匹满身疮痍的老狼依旧不肯在生命中的最后一刻低下它高昂的头颅。萧唐想起萧老爹把脸一板、脖子一梗、身子一扬,板着面孔挑他的理,而把他恼得团团转时的情形... 萧唐又想起自己在练武、打点集镇事务时,用余光瞄到萧老爹在他身后含笑点头,可等萧唐猛然回头,那老人便立刻转过头,重重哼一声,背着手三步并作两步蹭蹭蹭扬长而去时的情形... 萧唐还想起在他们关系日益亲密后,他调侃萧老爹,将那个老人窘得吹胡子瞪眼,举起拐杖要打他,而他嘻嘻哈哈着扬长而去时的情形... 滚烫的眼泪噼啪砸落,萧唐却仍强自摆出副笑脸,哽咽道:“老爹,这可不像你...我可是头一次看你躺得这么久...这点伤算得了什么?...要是连这都挺不过去...可别怪你儿子笑话你......” 萧老爹干笑两声,又是一通咳嗦,过了片刻,萧老爹才说道:“这才像你说的话...不过...”边说着,萧老爹神情渐渐变得平和下来:“我逞了一辈子的强......也累了...其实有些事我一直憋在心里......没对你说...” 说着萧老爹伸出干枯的手,紧紧握住萧唐的手说道:“虽然我仍时常训斥你...可有你这个儿子...是我的骄傲......哪怕是这次...你做得很对......” 萧唐也紧紧握着萧老爹的手,垂泪点头道:“做你的儿子...也是我的幸事......” 萧老爹淡然一笑,又断断续续道:“往日见你顽劣...我真是心如死了般...本想着那些事物......就长埋在地下吧...你记得...在我卧房柜子上有个玉瓶......拧动三圈...在掀开地上那皮毯子...拉起扣在地上的圆环......” 萧唐不明白萧老爹再说什么,可眼下情形又不好打断,等萧老爹连说话的力气都渐渐不济,他长叹了声“唉...好像回大辽再看看啊......”边说着,萧老爹轻哼起他年轻时常唱的小调:“天地苍苍、原海茫茫,木叶山下、青牛白马...奇首奇敦、佑我儿郎,群狼奔腾、哪管风霜?纵然心怆......”还没等他唱完,萧唐就感觉萧老爹的手一软,在看萧老爹含笑阖目,已溘然长辞! 在场的,武松面色凝重、萧义也含泪下跪、薛永悲痛沧然、苏瑾娘早已哭得梨花带雨.......而萧唐垂着头,肩膀不停抖动着,忽然他仰起头,歇斯底里地发出了最凄厉的咆哮声,犹如只呼唤同伴的嗥月苍狼! 卢俊义摇头叹息,任由萧唐发泄着情绪,过了很久,萧唐才低着头托着沉重的步子到卢俊义身前,一下跪了下去,说道:“多谢卢兄安顿医治家父,此等大恩大德,萧唐不敢相忘!” “兄弟休要这么说!”卢俊义慌忙急忙身手托住萧唐的双肘,这时却他不由得一惊,因为他见萧唐两只眼睛血丝满布,似是彻底的红了,而且他的表情也狰狞得渗人,就连卢俊义心里也都感到一震! “萧义......”萧唐的声音有些沙哑,还似野兽低吼:“雷贲那狗贼...官府拿住了么?” 萧义一抹眼泪,说道:“雷老贼原本并非九头虫手下的人,所以官军捕役没注意他,似是已跑了。” 萧唐嘶声咬牙道:“跑得好!跑得好!他怎么能被官府拿住?如此太便宜他了!要祭我父又怎少得了他的人头!” 眼见萧唐满眼仇恨,神情癫狂渗人,众人正想劝时,武松先奔出一步来说道:“兄弟!此事算上我一份,若有所需尽管言语一声!” “还有那李少华!”萧唐咬牙切齿:“他一日不被官府拿住,我便是翻天覆地也要将他找出来!杀!杀!杀!......” 正在萧唐情绪渐渐失控时,他忽然感觉到背后一暖,苏瑾娘满面泪痕,只是静静地从背后抱住了萧唐,萧唐一怔,浸染他整个心灵的戾气与恨意渐渐消散去些....... 随后几日里,在卢俊义的安排下,萧唐和武松为萧老爹购置灵枢棺木,遣了萧义和薛永先行回萧家集准备,将萧老爹的遗体送回萧家集火化(契丹人葬俗:皇帝为破其尸,摘去肠胃,以盐沃之,曰之“帝羓”;富贵之家,人有亡者,以刃破腹,取其肠胃涤之,实以香药盐矾,五彩缝之。又以尖韦简刺于皮肤,沥其膏血且尽;寻常人家父母者亡时酌酒高唱祭歌,以其尸置于山樹之上经三年,乃收其骨而焚之。而萧家入宋境汉化后,也不完全照搬契丹古礼。) “卢兄,多谢了...”萧唐向卢俊义抱拳说道,几日下来他的情绪已稳定不少。 卢俊义抱拳回礼道:“萧唐兄弟客气了,待令尊出殡火化之际,我定会登门祭拜。”说罢他命府内几个家丁将萧老爹尸首放置在牛车上,与萧唐、武松、苏瑾娘沿大名府内大道向城门走去。 与此同时,在旁边不远胡同口一排商摊前...广惠头陀一身头陀打扮早被换了,他去了头箍将散发结了个髻,还戴着个大斗笠,一身江湖武人的打扮。而李少华一身华贵衣裳早已不知丢到何处,穿了身行脚商贩的粗布衣,眼睛骨溜溜乱转着,畏畏缩缩东瞧西望着。 广惠头陀见李少华这副模样,不由又冷哼一声,没了权势和倚仗,这小子彻头彻尾的脓包一个,若不是还能从他身上捞到笔重金,广惠早就不耐一刀将他砍了。 这几日他们在古庙、桥下、人迹罕至的破败庄园处躲藏,只等风声没那么紧时,便打算趁乱逃出大名府。可这又与萧唐、武松带着苏瑾娘到青州不同,天高地广的萧唐等可以走很多不同的路线,而李少华与广惠却被死死困在大名府中,眼见官军捕役的搜捕一日甚过一日,再躲下去不出几日恐怕便会被官府发现。 这时广惠带着李少华在胡同口观望着,看从大名府大道出城的车马人流中能不能寻到出逃的机会。 就在这时李少华与广惠望见几十步外大道上,萧唐与苏瑾娘坐在车头,武松走在前面,赶着托运萧老爹遗体的牛车刚刚驶过。 李少华眼睛一直,他没有想到在此时此景下见到了苏瑾娘,看到萧唐和武松,这就是他欲杀之而后快的那两个刁民?可恨我怎么没早抓住你们!?再看他们神情悲凄,以及牛车上那棺木,李少华心里恶骂:死得好!虽然李少华已如过街老鼠,可见别人痛苦,他仍还会有种病态的快意。 可正当李少华刚想背过身去,恰巧苏瑾娘也向这边胡同无意的一撇,萧唐和武松虽然恨不得将李少华千刀万剐,可并没真见过他,而苏瑾娘可是化成灰都不会忘了那个恶贼。 只是目光在遥遥的距离间略一相交,苏瑾娘登时浑身一震,她死死瞧着李少华和广惠所在的胡同间,她嘶声喊道:“九头虫!” 萧唐、武松、广惠、李少华同时一震,广惠登时拉起李少华,推倒了几个眼前的行人沉声喝道:“走!”武松与那广惠交过手,对其印象极深,虽然广惠换了装扮,可遥望见他的身手,武松也立刻知道他就是那五邪头陀广惠! 萧唐犹如只被激怒的豹子,忽的就直冲了出去!广惠拉着李少华虽然离萧唐武松还有几十步,可那胡同既深又窄,还有不少商贩和行人,广惠虽发将起来边跑边打,放倒了十几个人,刚冲出巷子口不远萧唐便已经离他和李少华不过五六步的距离。 杀千刀的小贼,竟敢坏你佛爷的好事!广惠凶性大发,他站住身回头罩着已冲到左近的萧唐兜头砍去! “铛”一声轻响,广惠的刀被人重重荡口,他正感到虎口发麻时,又是一道刀芒向他拦腰斩来,广惠双足一滑向后飘去,武松早已抢到他和萧唐中间。 武松一刀紧握、一刀反持,一对招子狠狠盯着广惠,沉声说道:“兄弟!快去追九头虫那狗贼!这贼头陀由我来对付!!” “手下败将,竟然还敢来撩拨佛爷?”广惠眼睛一咪,杀意凛然!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35章 天人武松!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此时九头虫李少华仍没命地向前逃,萧唐见了目眦欲裂也拔开双腿拼命去追。 广惠身形一飘,至萧唐身侧以凌厉迅猛至极的一刀向萧唐砍去,武松奔了上去硬生生抗下广惠这一刀,却不防广惠另把刀神出鬼没的一挑,登时在武松胸膛上留下道深深的刀痕! 萧唐猛地站住脚,焦急道:“武二哥!” 武松半边衣裳染了红,却仍对着萧唐一瞪眼喝道:“还不快去追!你不是要祭萧太公在天之灵么!!??” 萧唐狠狠咬着牙,重重一点头转身便追。广惠有心阻拦,却被武松刀芒闪现死死缠住,刀光血影下,武松身上又添了两道伤口,可他却已将广惠死死拦住,逼着他生生停留在此地。 武松的双刀已满是缺口,而广惠手中的雪花镔铁双刀却刀锋冰寒、完好如初,正如两人的刀法较量般,广惠占尽上风,而武松身上却又添了几道刀伤。 广惠眼见李少华逃了,官差见此处有异动很快就要赶至此地,他的焦虑和愤怒化作无穷怨念,对武松阴声道:“你这厮既然不是佛爷我的对手,又何必苦苦阻拦,坏佛爷的好事!?” 武松冷冷一笑,将双刀交于一手后,一把将身上破烂不堪的衣裳撕扯下来,朗声狂笑:“既没决出个胜负,你这贼头陀又放甚鸟屁!?爷爷和你打得爽快,怎能让你拍拍屁股便逃!?” 眼见武松露出健壮结实的肌肉,虽然鲜血淋漓,更添腾腾煞气!正如山中老虎不失威严,江湖豪杰不失侠义,虽是满身创伤,可伤痕漫布的武松依旧虎视眈眈,死死盯着广惠。 看来这厮是要纠缠佛爷到底了!广惠咬牙切齿地念道:本以为投了这九头虫,便可得一世的逍遥快活,眼前佛爷我不过多想赚些好处,却被你这厮纠缠得好生烦躁!我见你会北少林的刀法,本来顾忌你这厮和谭正芳那老东西有甚么关系,可你逼佛爷动真火,佛爷也再也不能容你了! 念及至此,广惠头陀将毕生绝学阿舍刀使将出来,武松忽然感到眼前一花...... 佛家阿舍经有云:六处当知内也,六更乐处当知内,十八意行当知内,三十六刀当知内。 六处当知内者,此何因说?谓眼、耳、鼻、舍、身、意处。六处当知内者,因此故说。 六更乐处当之内者,此何因说?谓眼更乐为见色,耳更乐为闻声,鼻更乐为嗅香、舌更乐为尝味,身更乐为觉触,意更乐为知法。六更乐处当知内者,因此故说。 十八意行当知内者,此何因说?比丘者,眼见色己,分别色喜住,分别色忧住,分别色舍住;如是耳、鼻、舌、身、意知法己,分别法喜住,分别法忧住,分比法舍住,是谓分别六喜、分别六忧、分别六舍,总说十八意行。十八意行当知内者,因此故说。 三十六刀当知内者,此何因说?有六喜依著,有六喜依无欲;有六忧依著,有六忧依无欲;有六舍依著,有六舍依无欲。是谓六处、六更乐、十八意行、三十六刀。 这套阿舍刀法便由阿舍经中所领悟,六般刀势、六般杀招更有十八般变化,合为三十六招变化莫测的精妙刀法。 血花四溅,广惠的刀似羚羊挂角,又似九霄云龙般不着痕迹,刀势或迅猛,或精妙,直直袭向武松不着防备之处,从他全身的破绽刀刀致命。 武松强自抵挡,可手臂、大腿、胸膛甚至背部又被广惠神出鬼没的刀法斩得体无完肤,趁机广惠飞出一脚,重重踢在武松胸膛上,将他如断线的风筝般击飞好远,重重使他撞进个酒肆前的酒缸堆中,撞击声与碎裂声交织,一时间烈酒、鲜血、汗水浇满武松全身。 此时周围百姓远远地围做一圈,也都目瞪口呆着瞧着这场惊心动魄的生死对决。而早有几个捕役感到现场,可见广惠与武松绝妙及激烈至极的刀法比拼,早已吓得呆若木鸡,哪有一个人敢上来喝止? 武松挣着站起身来,方才的一番切磋中若不是他下意识的一躲。他的手筋都险些被广惠阴毒精妙的一挑给挑断,而现在他浑身数处伤口鲜血淋漓,而广惠浑身却无一处伤,论刀法显然武松还不是那广惠的对手。 武松站起来,步履蹒跚的虚晃几步,他那身盘根错节、阳刚健壮的肌肉上鲜血流淌,使得武松早已成了个血人。 他瞧见旁边被砸碎的酒缸中还盛着半缸烈酒,登时单手托起酒缸,仰脖就是一通豪饮,烈酒浇洒在武松伤口上使他又有股灼烧的痛楚感,却更引燃了武松的熊熊斗志! 广惠眼见大名府的捕役陆续赶到,而这武松又绝不会放自己离去,别说是金山财宝,恐怕只身逃走也已是难上加难。广惠气恼地恨不得将武松剁成千段,寒声说道:“你本可以活命,却偏要一头栽下阿鼻地狱里去!佛爷这就成全了你!” 武松将手中半裂的酒缸一抛,拾起双刀指着广惠劈头痛骂:“你这头陀本是出家人,佛门中人本应向善悯世,你这厮却做这助纣为虐、为虎作伥的勾当!俺武松又岂能饶你!?” 广惠也已是疯狂如六道中嗜血成性的阿修罗般,他居高临下,狂声笑道:“世人蠢如猪狗、弱如虫螽,任人予取予求只懂烧香拜佛,以为苦苦乞求便能有个善果!佛爷我只凭手中双刀,不参经偈语,我便是佛!佛便是我!何必凡尘修行故行善举? 饶是你自诩劳什子侠义正道,本事不济只能跪倒在佛爷我面前!放下你手中兵器,向佛爷我参拜合什,虔诚告罪,说不定佛爷我大发善心,还能饶你一条狗命!” “呸!”武松挺起身躯,气盖霄野,朗声怒道:“便是苍天不开眼,神佛不济世,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俺这刍狗就偏偏要打得苍天开了眼,偏偏就要打得那满天神佛开了心窍!!” 说罢武松猛然又向广惠冲去,广惠怒喝“找死!!!”再次祭起阿舍刀法,这次便要将武松砍成数段。 而武松虽然狂怒,血气激荡下灵台自守着一份清明,他自知仅靠他的双刀刀法难以取胜。武松将一刀猛然掷出,趁着广惠一躲之际双手握着单刀,奋力斩去。 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武松手中的单刀已断成两截,而倚仗他的千钧神力将广惠一只刀生生荡开,饶是广惠另一手中的雪花镔铁戒刀很快就要砍进他的腰肋,可就是这一顿的功夫,便已经足够了! 武松身子回旋,飞起左脚踢中广惠,又转过身来再飞起右脚...... 玉环步,鸳鸯腿! 此腿法看似简单,却包含着无数变招后招,正如传授武功这腿法那师傅所言,几种招式变化下可任意搭配化为无数种反击妙法,尤其是在反击之时,武松的腿一化三、三化九......远远观望的人不由的傻了眼,就见武松好像凭空生出无数只腿齐齐蹬向广惠! 十几脚重重踏在广惠身上,他的几根肋骨被武松踢断,生生插进了肺里。广惠“噗”的喷出一口殷红的鲜血来,身子向后飞去,重重撞在个商铺的墙上。他着实没有想到自己只是一停顿的功夫,便被武松行云流水般的反击将局势顷刻间扭转过来! 武松刚收了腿,落下身来,趁着广惠重伤势微之时,双足一点身子爆射出去,他运气浑身力道,动作一气呵成,双拳已经轰了出去。 “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武松热血沸腾,连声狂喝,他一对重拳也随着高喝声化作无数拳影,暴风骤雨般重重轰向广惠的胸膛上! “通通通通通通通通通通!!!”一连串压心窒气的闷响,广惠被连串重拳击得接连后退,他的胸膛被武松重拳猛击的竟生生凹了进去!! 广惠双眼凸出,大口大口呕着鲜血,他偌大的身子竟似被武松打得生生嵌在墙中!武松最后一记重拳挥去,砸在广惠脸上,广惠眼珠爆裂,鼻塌口歪,早已被武松的一对铁拳活生生地给打死了!! 周围远远观望的人莫不吓得魂飞魄散,有些人还噗通下坐倒在地,吓得喃喃念叨:“这...这哪是凡人...?这到底是哪路神仙爷爷啊!!??” 武松撤了拳,眼见广惠被他打得已不成人形,可是满腔的血气与斗志仍是无处宣泄,他忽然仰天狂声怒吼,犹如啸天猛虎,天人之威,直达天际!!! ........ 而武松这番惊心动魄的壮举,恰好被个周围围观的讲评书先生瞧见,他瞧得胆战心惊,久久不能忘怀,到了家酒楼要了二斤酒,冥思苦想着,又做了篇诗作他打算新编评书的段子,这个评书先生虽然后世未留名,可他所做的那首诗却成了后世广为流传的《武松传》中最早写成的诗句: 莫道凡尘无神人,双拳一出魑魅惊。 刀光霍霍人头滚,豪侠谈笑把歌吟。 伏龙斗虎真英杰,惩奸除恶是武松。 但得痛饮烈喉酒,敢于鬼神争其锋! 血气激昂、天人下凡的武松在大名府市集内活生生打死了广惠,而萧唐那边呢?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36章 长街杀奸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就在武松与广惠血战的时候,九头虫李少华正没命的逃,他撞翻了个货郎的扁担,踉跄几步刚稳住步子,就听旁边有人嘶声喊道:“九头虫!”便冲上来一把将他扑倒。 李少华登时感到一股恶臭直冲进鼻子,让他作呕欲吐。李少华定睛一看,拦住他厮打的竟是个乞丐,那乞丐披头撒发,可看来年纪不大。李少华起初微微一错愕,又觉得这乞丐有些面熟,可他两条忿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去你娘的,现在一个臭要饭的都敢如此欺我!? 一番挣扎后,李少华挣起身来,对那乞丐猛踹几脚。乞丐瘦弱不堪,虽然眼睛死死盯着李少华都快喷出火来,可眼见不是他的对手。 就在李少华准备再朝那乞丐面门补上一脚时,忽然有个人影飞来,照着李少华胸膛蹬蹬蹬就是三脚,李少华哇呀声怪叫直飞出去,还没爬起身来时,萧唐已经骑到他的身上,疯狂地挥舞着拳头雨点般向李少华身上砸去!! 李少华被打得鼻血长流,萧唐发了疯似的嘶吼。他十指上的关节都已磨破流血,萧唐却含无感觉,此时他要将满腔的恨意与杀意都宣泄在身下这天怒人怨的九头虫身上。 忽然萧唐感到腹部一凉,李少华边抵挡着边从怀中摸出把匕首来罩萧唐狠狠一刺,刺入了萧唐的肚子。李少华挣扎起身来又是一拳打在萧唐脸上,再一脚将他逼退。 “刁民贱种!”李少华鼻青脸肿,而暴怒已极,他拿着血淋淋的匕首,指着萧唐尖声骂道:“本少爷得势的时候,你们都巴不得过来舔本少爷的脚趾!少爷我没落了,你们便装英雄好汉来惹本少爷!我呸!!活该你们这些贱种,一辈子都要被本少爷这样的贵人死死踩在脚底下!!!” 萧唐捂着肚子,鲜红的血液从他的指缝中流出,可他脸上并不见痛苦之色,依然死死盯着李少华,怒火中烧,将牙咬得紧紧的。 李少华癫狂着挥舞匕首,那做工精致的匕首在映射下熠熠生光、寒气迫人,等李少华嘶声痛骂了阵后,他忽然面容扭曲着对萧唐说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这群人就是不肯放过我!?” “为什么?”萧唐阴森一笑,他冷冷说道:“你这畜生仗着权势、恶贯满盈、无恶不作!天下人都恨不得寝汝皮食汝肉、喝汝血抽汝筋!老天已容你太久了,今日我就替苍天宰了你这贼子!!” 就在此时,十几个衙门捕役也已匆匆赶来,李少华眼见上天无路、下地无门,就算再跑也躲不过那些捕役的包围,他双目血红,尖声叫道:“就是死也要你这贱种死在我前面!”说罢他双手持着匕首,猛向萧唐冲去。 萧唐双目凶光爆射,他伸出手一把抓住李少华的匕首,李少华见了正想用力一挥,让这削铁如泥的匕首切断萧唐的五指。可就在这一刹那间,萧唐另只手探出,以武松教他的虎爪擒拿手按在李少华肩膀一扣,一声脆响卸掉了李少华的一只膀子。 李少华惨嚎一声,手中匕首已被萧唐劈手夺过,萧唐飞起一脚,将李少华踢掉几颗牙齿,他的半张脸也被踢歪,扑腾下摔倒在地。 “打得好!”就在此时,周围围观的百姓中忽然暴出声喝彩,不到片刻便引得许多人义愤填膺指着李少华破口痛骂:“打得好!”“打死这个杀千刀的恶贼!”“抓到衙门去,将这九头虫千刀万剐!!” 李少华愣愣地看着群情汹涌的人群,听着那群人对他痛斥辱骂,他这时才感觉到无比的恐惧,其实天地之大,早已再无他容身之地...... 及时雨宋江区区一介押司小吏,他救济江湖上的英雄好汉,也都将自己的钱花在了刀刃上,更何况他不止用钱财去买通,而是让被他救助的人也能切身体会到他的尊重与善意。所以哪怕他后世被人诟病,可在他落难时,江湖上的豪杰哪怕丢了官位、性命也会拼命去救助他。 而九头虫李少华大名府通判之子,他的关系在转运司、留守司、大名府尹盘根错节,江湖上他也可以靠权力与金钱驱使一批绿林为他效命。可他从来不懂得尊重别人,也从来不知道克制自己的言行,反而狂妄自大、不知收敛。所以在他失了势以后,所有人只会去唾弃他,只会拍手叫好。 做人与做人的差别,就是如此。 惊慌失措的李少华瞧见人群中那些捕役,几天时间里一直躲避他们的李少华拖着膀子,发了疯似得向捕役跑去,惊叫道:“快快押我去衙门!我愿自首!!”否则他再呆在这里,别说是萧唐,恐怕愤怒的人群都会冲上来将他撕成碎片! 可九头虫李少华还没跑出两步,便被人生生板回身来,他立刻又见到了萧唐那对凶狠如饿狼般的眸子!萧唐手握匕首,罩着李少华的心窝狠狠攮了进去! 李少华浑身一抽搐,他嘴里喷出鲜血,双手死死拉拽着萧唐的衣襟,而萧唐也冷冷瞧着李少华那张因恐惧和痛苦扭曲的脸,阴声说道: “这一刀,是为我老爹的!” 萧唐再拔出匕首,又死死捅进李少华的腹部...... “这一刀,是为瑾娘的!” 冰寒的匕首又被拔出,再刺进李少华的腰肋..... “这一刀,是为赵都头的!” 就在李少华感到全身疼痛难忍,张口欲喊时,谁知他却再也喊不出来了,因为萧唐攥着匕首再插进他的喉咙中...... “这一刀,是为仇护院的!” 萧唐并没有停止动作,而是用匕首剧烈地反复在李少华身体狂刺,嘴里还连声喝道:“这是为被你所杀的苏氏满门的!”“这是为被你迫害的百姓的!”...... 群情激奋的人们被眼前这骇人的场面吓得住了嘴,就连一众捕役也呆若木鸡、动弹不得,而方才拦住李少华那个乞丐见萧唐一次、一次、又一次地狂刺着李少华,他摊在地上,热泪长流,喃喃道;“苍天开眼...苍天开眼呐...” 等李少华早已死透了,捕役中的一个都头这才反应过来,忙冲过来喝道:“住手!此人乃要犯,此可在此地行凶!?” 都头去拉扯萧唐,却被萧唐一把推开时,腰间的腰刀也被他拔了出来,萧唐回身猛斩刚如摊烂泥跪下来的李少华,“噗”的血泉狂涌,李少华的首级掉落在地。 萧唐伸脚猛踢,那沾满尘灰的人头被踢到半空中,绕了两圈掉入围观的人群中,引起了一片片惊呼尖叫。那人头落地滚了两圈,恰好滚到几只不知被人饲养还是在市井间流浪的獒犬旁边,几只獒犬先吃了一吓,随即扑向那人头狂啃,将它咬的面目毁烂..... 萧唐抛了匕首和钢刀,神情狰狞满身血污。忽然间他仰天嘶声狂笑“哈哈哈哈哈哈....”就像是刚才地狱血池中爬出的恶鬼,让人见了心惊胆战! 被萧唐推到的都头错愕半响,随即向捕役们怒道:“快将这当街行凶的凶徒给我拿下!!” 狂笑一番后,一众捕役已冲到萧唐身前,萧唐也渐渐冷静了下来,任由几个拿着绳索的捕役将他给绑了。 “你是条汉子...”萧唐忽听身后个捕役对他低声说道:“唉,不过有令在身、不得不从,得罪了。” 萧唐从容一笑,当满腔的仇恨被发泄出来后,他坦然地任由捕役们七手八脚的将他给绑了。而此时苏瑾娘刚刚追到这里,她气喘吁吁着,猛然看见李少华那具无头尸首,而萧唐则被捕役反缚了双臂绑了起来。苏瑾娘登时脸色煞白,一下瘫坐在地上,眼泪止不住的流淌下来。 “好汉子!”“杀得好!”人群中也向萧唐抱以热烈的喝彩声,虽然有的人见萧唐凶神恶煞的模样躲到一边,可仍有许多人投向萧唐的眼神是佩服、崇敬、以及感激的。 萧唐这时有了种作为英雄的感觉,可很显然李少华虽然是被官府缉拿的要犯,他仍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有所不为、有所必为......”萧唐闭上眼,暗自念叨着,可在让他选择一次,他还会这么去做。“老爹,你好好安息吧.....孩儿为你报仇了...” 在萧唐杀死李少华的现场对面,是座青楼名为翠香居,一众的舞妓歌女,在萧唐和李少华交手时,便在二楼的窗前将事情的经过看了个完全。看到血腥的场面,大多数莺莺燕燕吓得花容失色,纷纷躲到楼内,只有一个容貌出众脸上却带着淤伤的女子,眼睛定定地一直将萧唐怒杀李少华,以及被捕役拿下的经过看完。 “吓死人了...怎么大名府里也如此不得安生?”“不过死的那个不是被缉拿的九头虫么?”“可你没见杀他那人那副凶恶的模样?也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吧?” 一众舞妓正七嘴八舌的议论时,那定定看完整个经过的少女忽然蹲下身子,双手掩面,抽抽啼啼地哭了起来,其他人见了,忙上来问道: “影舞,你怎么了?” .............. 武松闹市双拳活生生打死五邪头陀广惠,萧唐长街怒斩九头虫李少华一事,不仅轰动了整个大名府市井间,以及官府内,一时间在HBSD等地消息也传得飞快,以至于武松和萧唐这两个名字,在冀鲁一代绿林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37章 审判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萧唐与武松在大名府闹市杀了李少华与广惠头陀,虽在民间提及此事莫不是一片称赞,可毕竟当众杀人触动王法,此事又太过于轰动,两人都被官差拿了送至大名府衙发落。 两个时辰后,萧唐这才第一次见到大名府新上任的留守相公梁世杰,可升堂后梁中书只问明了萧唐与武松杀李少华与广惠头陀的起因、经过,之后面色平静地便断道:“此事原系前大名府通判之子李少华疑涉灭门血案、意图灭口,而萧唐、武松二人于逃匿之时亦有人命官司,故而此案不可独审,须待推官、本府都头细究,再作定夺。” 十日后,等萧唐和武松再被提到公堂,梁中书和孔目、推官等又传唤了苏瑾娘出堂作证,苏瑾娘满心焦虑地上堂后,见萧唐面色好了不少,并没受拷问才略微心安,她将当日九头虫李少华如何意图轻薄自己,一直到青州被李宗汤率弩手埋伏等事一一说了,边说着她又忍不住潸然泪下,在场者见状也无不叹息恻隐。 而梁世杰却依然是一副事不关己、平静如水的模样,一番查问后,又说此案容后再做定夺,便又退了堂...... 萧唐这时越来越感到有些不对劲,按道理说公堂断案,审官的动作行为都会表现出一些倾向性来,比如严词威慑萧唐等:“大胆狂徒,竟敢于光天化日下于长街闹市杀人!你可知罪!?”或温言劝慰萧唐等道:“尔等也是本案的苦主,虽有罪责但此行可悯,一一说与本官知晓,本官自会秉公且酌情处理。”等等....... 而这梁世杰就好像后世在没判刑前,一直无论从心态到言行都保持着绝对客观的法官,冷冷瞧着公堂上的冤屈、悲戚、愤怒......却始终没有撩动起他的情绪来...... 又过了十日,梁世杰又一一押解上来李少华手下的叫丧鸱枭刘广、穿心枪金成英、无肠公子李宗汤等上堂受审,往日颐指气使、不可一世的金成英和李宗汤都身负重伤、灰头土脸,在梁世杰的喝问下将他们如何受李少华指使、如何带人追杀萧唐等人的事都一一说了。 而刘广虽满眼怨毒地盯着萧唐和武松,可只要梁世杰问起,也是有问必答,只是将当晚立刻下令杀了苏家被缚的丫鬟女眷之事,全部都推说是李少华慌乱之下下的命令,与自己无关。 一来二去下终于惹恼了武松,公堂上他高呼“叵耐这般拖拉!如何判俺的罪给个痛快的!”梁世杰喝令武松再咆哮公堂便大刑伺候之后,却又退了堂....... 又过了十日。 天已一天天寒了下来,梁世杰断萧唐、武松一案却吊足了大名府上下百姓的胃口,他们都很好奇那两个当街怒杀恶霸的义士侠客,到底会被如何定罪。而在萧家集的苏瑾娘、薛永、萧义等人虽然心急如焚,却也无可奈何....... 大名府,押狱院官狱内。 吸引了大名府大多人目光的萧唐,此时没心没肺地拿起碗酒,喝了个干净,虽然在监狱里潮气、血腥味四处可闻,可萧唐所在的单间却收拾得干净,临间的武松甚至还跑过来“串门”,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萧唐和武松虽然都是一身囚衣,可面前蒸鸭溜鱼、酱肉腌菜摆着了六七样,押狱“一枝花”蔡庆又给萧唐、武松二人斟满了酒,他翘起大拇指对萧唐说道:“萧兄弟,我蔡庆可真是服了你啦!当时见你,又怎么能想得到兄弟你竟能当街杀了那气焰嚣张的九头虫?我再敬你一碗!” 萧唐淡然一笑,说道:“蔡押狱过奖了,小弟不过是宰了条失势的狗,若是他还如往日般手眼通天,恐怕小弟早就丢了头颅,没法与蔡押狱共饮了。” 这些时日经历这么一连串的大事,将萧唐的心也历练得成熟坚韧起来,在被关在监狱里的时日中他前思后想一番,虽然不知梁中书会如何定自己与武松的罪,也瞧不出那梁世杰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可通过蔡庆的了解,似乎大名府衙到了现在还没做下判决的打算。 我不过是萧家集的一介东家少主,而武二哥区区个H县孔宋庄上的布衣平民,按道理他梁世杰贵为大名府留守相公,又何必因我等的罪行思虑再三?似乎这拖得久了,对我与武二哥该是有利无害... 蔡庆听萧唐对自己客套,他登时说道:“萧唐兄弟,我敬你是条汉子。别管留守相公如何判你,咱有心和你交个朋友。又何必‘蔡押狱’、‘蔡押狱’这般说的生分?” 萧唐心里冷冷一笑,依照蔡庆的为人,若是九头虫仍在大名府作威作福,私下给他足够的好处,这个一枝花八成便会为暴利结果了他。可眼下他手刃了九头虫,大名府内外对他只有赞他的,没有想害他的,这蔡庆当然就会主动过来攀交情,还能赚个好汉的名声。 而萧唐早已知道刚极易折,为人处世黑白分明,吃亏的还只会是自己。便举碗说道:“小弟不才,承蒙蔡庆哥哥瞧得起,与哥哥称兄弟,也是小弟的福分。” 武松却不耐蔡庆的客套,他坐了这二十几天的牢,旁事也懒得再他娘的多想,瞪眼便说道:“恁地婆婆妈妈!还有酒么?只顾筛来!” 蔡庆嘴一咧,心里想道:好歹我这也是让旁人一听便吓得屁滚尿流的大名府官狱,你倒真不客气像住在酒肆里一般只顾喝酒,又把我当他娘的店小二了么? 这时就听有人说道:“既然好汉要酒,当然要喝个痛快!”有个彪形大汉走了进来,他一脸凶相,生得粗鲁,虽然神情与蔡庆大有不同,可眉宇五官却又有几分相似之处。 萧唐站起身来,笑道:“来得莫不是大名府两院押狱节级,人称‘铁胳膊’的蔡福蔡节级?承蒙蔡节级厚待,小弟感激不尽。” 那铁胳膊蔡福哈哈一笑,说道:“萧唐兄弟,你既和我这弟弟称兄道弟,怎么和我却又如此客套?我蔡福刀下虽斩了无数条人命,可也最敬佩道上的好汉!” 正说着,蔡福大咧咧坐下身来,说道:“实不相瞒,我来不止是想与兄弟吃碗酒,更有些消息要告于萧唐兄弟你....” 萧唐神色一动,也坐下身来,问道:“哦?不知蔡福哥哥指的何事?” 蔡福压低了些声音,说道:“关于两位的案子...似乎留守相公那边有些眉目了。”......... 大名府留守相公梁府。 梁世杰面色平静地吹着手中茶茗的热气,轻轻呷了口,说道:“关于萧唐和武松的案子,不知两位有何看法?” 梁世杰下首,做着两个一身劲装的汉子,这二人都是大名府兵马都监,一个唤作“天王”李成、一个唤作“大刀”闻达。 那李成面色阴冷说道:“依我之见,萧唐、武松此二人当严惩!一来绿林中那些所谓的江湖豪客自诩侠义,而屡屡以武犯禁、冥顽不灵!中书大人以雷霆手段拔了九头虫的根,此时更当严厉处置这些江湖人士以儆效尤,从而威慑大名!” 而闻达思量了番,说道:“可那萧唐杀九头虫乃是为报父仇雪恨,武松杀的广惠,也是江湖上恶名在外的一个。这二人在逃到青州中所伤的几条人命,多是九头虫手下为虎作伥的,以我所见,此二人固然要论罪惩处,可罪不当诛。” 李成登时冷哼一声,说道:“若是旁人犯了命案都有番说辞,那要衙门公堂还有何用?况且这已不是一条两条命案之事,此二人又是在长街闹市处杀人,虽杀的都是被缉拿的要犯,可若不严惩,人人效仿之,那大名乃至HB两路岂不都乱套了?” 闻达还待再讲,就听梁世杰忽然开口讲道:“本官既初来乍到,这大名府上下内外之事,可是又关系到政令立行的,所以本官遣派手下,多方查探了解。闻都监可知近些时日大名府青楼瓦舍间流传的最广的几首曲目么?” 李成与闻达都一愣,心说刚才还在问如何定罪萧唐与武松,这梁世杰怎么还有这闲心,打探青楼女子喜欢唱啥小曲儿? 就听梁世杰继续说道:“大名府青楼瓦舍间,歌伎唱的最多的有三曲:其一颂的是薛希涛情义比天高,不负杭州祖龙图,其二念的是‘不愿神仙见,愿识柳七面’的奉旨填词柳三变;这其三嘛......唱的可就是含冤千里送瑾娘、长街怒杀九头虫的那个萧唐。 听说是由翠香居一个叫柳影烟的花魁所做,明明不过是这些时日新作之曲,可却广在勾栏瓦舍、青楼酒肆中流传,在大名府没听过那曲的人,恐怕并不多。而现在上到富贾商家,下至贩夫走卒提及这个萧唐,都是翘起大拇指赞个好字。” 梁世杰所说的薛希涛,是指宋神宗熙宁年间王安石欲整治曾任杭州知府的祖无择,而用刑逼问那个名为薛希涛的官妓,让她指证祖无择,那薛希涛却因为对祖无择的情义抵死不从,被折磨致死一事。 大宋严令官妓可以和官员歌舞佐酒,然不得与官员私侍枕席,而薛希涛和祖无择却生了情愫,身为官妓,却为了无法一生相依的情郎而送了自己的性命,使得其他官妓歌妓大有同病相怜、感同身受的共鸣,所以这薛希涛的故事在后来青楼瓦舍间广为传唱。 而‘不愿神仙见,愿识柳七面’的柳三变,说的就是名传千古的宋代大词人柳永了,柳永虽才华横溢,可儒雅的仁宗皇帝不喜他好作艳词,哪怕有人推荐柳永,仁宗皇帝只一句“且去填词”不已录用。 而“奉旨填词的”柳永从此在烟花巷陌游荡,教歌伎乐匠填词演唱,并写出了大量的词目描写歌伎们的情感和生活,柳永一生生活贫困时,有很多歌伎去资助他,而他最终撒手人寰后,青楼歌伎们不但出钱替他安葬,甚至每年清明时在各地都会扫墓悼念柳永。 以上这两位,一个是情义无双的风尘女子,一个是中国文坛上青史留名的大词人,在大名府中流传的曲目萧唐与那二人相提并论,可想而知他在大名府乃至HB两路诸州县内是怎样的名声! 闻达听出了梁世杰的弦外之音,他说道:“中书大人莫不是想做轻状子,有意放那萧唐一马?”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38章 蔡京的想法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梁世杰淡淡一笑,说道:“李都监、闻都监,你二人可知为何此事我不找孔目、推官商议,却独独找你二人禁军将领相商?冀、鲁二地匪患频频,各地征剿不利,就连百姓都对官府颇有微词。为何?正因有九头虫那种蠢材为祸一方,旁人却把怨气撒到官府上来! 而那萧唐既然如今在民间名头甚好,卖个恩情与他,让他为我所用,不但日后于民间行事有不少好处,而且届时本官下判书道:‘念萧唐、武松仗义出手救下苏氏遗女,虽遭构陷误伤人命,而萧唐长街杀李少华乃为报父仇。其罪虽当罚,但其情却可悯,故而从轻发落之’,他们又会如何看待本官这要烧上那三把旺火的新任大名府留守相公?” 按说现在中国强调杜绝“人情执法”,萧唐这种报复性杀人,想都甭想直接就可以定性为蓄意杀人罪,还是在公共场所行为性质极其恶劣。可在宋时儒家社会不但将忠、孝等品质同样会反映到案件的判理中,血缘关系也是当时最重要甚至唯一的社会纽带。所以由于礼教的宣传,社会舆论对于亲情,尤其涉及父母的复仇杀人者无论于公于私都会深表同情。 又比如《后汉书》中彭修曰:“父辱子死,卿不顾死邪?”(你既侮辱我爹,那我必须跟你玩命,你怕不怕死?);南北朝时梁朝吉翂曰:“翂求代父死,死罪之囚,唯宜增益,岂可减乎?”(我只求替我父亲去死,犯死罪的囚徒,就应该再多一个,又怎能少了我?);就连孔老夫子都说:“居父母之仇,寝苫枕干不仕,弗与共天下也。遇诸市朝,不反兵而斗。”(父母之仇没报前,就当睡在草席木枕头上警醒自己不忘仇恨,不当官享乐,与仇人不共戴天,记得随时拿着兵刃,万一出门遇到了杀父母仇人了呢?都省得回去拿了,可以直接抄刀子玩命....)等等太多关于为父母报仇雪耻或代父受死的典故名言在各类传记史书中大书特书,广为儒家弟子所传唱。 反过来讲,在唐朝《唐律·斗讼》中规定:“詈祖父母父母者绞”(只要你敢辱骂一句父母长辈,就可以立刻判你个死刑。)虽说中国古代经典案例中也有判定处死为父亲报仇的凶手,可此类案件大多都引起了当时社会激烈的愤慨与争论。 梁世杰现在做的就是这般打算,他又说道:“这些时日我有心拖延断案结果,为的就是看大名府民众间的反应,如今看来,差不多也该有个结果了......” 都监李成听罢不由得也连连点头,可他忽又问道:“可那萧唐既然在逃窜时就敢杀人,甚至更在光天化日下胆敢当街杀人,是个任气性的游侠儿般的人物。这种人最为藐视王法,只怕他不识中书大人的抬举。” 梁世杰重重冷哼一声,说道:“我既然能教他生,便也能够教他死!不过这些时日我观那萧唐,也不似是个不识大体的江湖莽夫,可那武松浑是一身江湖草莽的气性,此等人便用不得。不过既然他也和萧唐命案干系甚大,判他个脊杖充军、发配边远军州便是。至于萧唐嘛...还要看朝内的回复,况且此人的作用,可非仅仅于此...” 此时萧唐、武松命案的状子,已送往东京汴梁复审,因为凡大辟罪(即死罪)案件,都要送朝廷刑部复核后方可执行,更何况此案还关联着苏氏灭门血案,按制皇帝也要御笔批复,标示出“情重法轻,理有可悯”的梁世杰所下判书,却不光送往刑部,还有一份送到了现任开府仪同三司的蔡京府上..... 历经宋神宗、宋哲宗、宋徽宗的三朝元老蔡京刚用过晚膳,他耷拉着眼皮,平静地将大名府梁世杰寄予他的判书看了,脸上并不见一丝波澜。 蔡京的长子龙图阁学士蔡攸、以及亲卫郎蔡翛、秘书郎蔡鋆两个儿子此时也正在府中,见蔡京不动声色地看完判书,他们面面相觑,根本摸不清蔡京到底在想什么。 “这是梁郎婿寄来关于大名府苏氏命案,以及那萧唐杀李少华等的案情,还有这些书信,尔等有何看法?”蔡京将状子和抄录都看过了,向蔡攸等人递去。 蔡攸恭敬接过了,与蔡翛、蔡鋆传阅读完后,蔡攸却转个话头,对蔡翛、蔡鋆说道:“你二人如何想?” 蔡鋆颇为不耐的哼了声道:“还能有何想法?姐夫好生没道理,父亲大人日理万机。这等琐事他断定便是,又何必劳烦父亲过目?” 蔡翛用眼睛余光偷偷瞧了眼蔡京的脸色,说道:“那萧唐遭诬陷杀人,又为父报仇,引得大名府百姓同情。我看姐夫新官上任,打算轻判这萧唐、武松,无外乎是想收买人心。当年他叔叔梁子美经略HB也颇有手段,姐夫一手铲除李少华之流,一手又轻判萧唐,以恩威并施之举,很快便能收拢人心。” 听蔡鋆、蔡翛说完,蔡京长子蔡攸的嘴角不易察觉地一翘,而蔡鋆、蔡翛也已讪讪住了嘴,因为他们看见蔡京那对既细又长的眼睛,冷冷凝视着他们。 蔡京在朝上面圣,与在家完全是两副面孔,虽然他很少暴怒叱喝麾下与子孙,可是被他那对眼睛盯上,就好像自己内心的想法完全曝露在外,以蔡京这种在宦海权斗数十载,权术早已练就得炉火纯青的人物自有股气场,根本不需他出言呵斥,蔡鋆、蔡翛便已知道蔡京对他们的回答很失望,而且很鄙夷。 “居安(蔡攸表字),你说呢?”蔡京精奸的一对眸子又瞟到蔡攸身上。 蔡攸恭恭敬敬地向蔡京作了个揖,说道:“判不判那萧唐和武松的死罪,其实都无大碍,不过是两个草民而已。可既然此二人的罪行因那李少华而起,那李少华又和那赵挺之攀上关系,状子中越是点明那萧唐与武松多么其情可悯,便说明那李少华在大名府多么目无官家、罔顾王法!这越捧越贬下,究其源头,不正是赵挺之的过失? 父亲大人的意思,可是在官家批奏此状子的同时,将往日门下监察御史搜罗的李少华向赵挺之之子赵明诚,以及他本人贿以重金之事一并交递?官家圣明,将状子与奏疏都看过后哪还能对赵挺之不更心生厌恶?” 蔡京这才点了点头,随即向蔡鋆、蔡翛冷声说道:“朝中争斗,不喾于生死相博。该提防政敌会以何做文章,该何时攻敌之软肋,这要是想得差了,稍有不慎便万劫不复!你们以为本相这几十年的风雨是如何走过来的!?郎婿和居安能斟破其中道理,才可在朝廷有一席立足之地,你们呢?若非是我,你们哪配在官场立足!?” 蔡鋆、蔡翛被蔡京训得不敢抬头,蔡攸则连称还是因为父亲大人教导有方,而蔡京一对眸子在蔡攸身上转了一圈,心里暗想道:先引出这两个不成器的惹我气恼,反将自己比得精明了。这等小伎俩,在朝内也就罢了,家中还在老夫面前耍弄心机,哼!你还太嫩!...... 萧唐当然不知道决定他生死的状纸,在史上有名的奸相蔡京手里转了转才被交到宋徽宗手上御批,而蔡京也不知道这状纸上那个他动动嘴皮就能给弄死的小人物,日后反而要他这个徽宗年间第一大权臣跪着去仰望。 宋徽宗赵佶的的确确是个彻头彻尾的昏君,然而他并不是个暴君。在他御批大名府苏氏灭门血案的状子中,果然那满门四十余口人惨遭毒手的罪行让他龙颜大怒,经梁世杰所指示大名府刀笔小吏又将李少华如何欲盖弥彰企图追杀苏氏幸存的孤女、萧唐武松如何仗义出手、又如何被李少华陷害、还有李少华如何迫害萧唐之父写得活灵活现。 更何况那九头虫如何欺行霸市、榷货而肥、勾结匪类、贿赂官员的奏章赵佶一篇篇也先前都过了目,看到萧唐为父报仇当街杀了李少华,赵佶甚至还隐隐感到阵痛快,于是乎他想也不想,朱批谕旨,在梁世杰的奏章上大大批了个“准”!字来....... 在监狱里感觉自己都快被蔡福、蔡庆兄弟养得肥了一圈的萧唐,终于又被梁世杰传唤了过去。而这次并非是升堂伸案,萧唐是被个小吏请出官狱,私下与梁世杰会面。 萧唐由那小吏引路来到一处府邸,过了三重门,转角到了个厅前,小吏传唤过后,便唤萧唐进去。 等萧唐走进去后,就见梁世杰身着一身青色宽袖广身的燕居常服,正背着个手打量着自己。这是萧唐第一次与梁世杰在公堂之下会面,也是第一次两人单独会面。 前世因为工作需要,萧唐在一些场合下能见到不少上面的领导,有些领导大腹便便,张嘴闭嘴着讲什么方针政策、计划条例,却从来不落到点子上。而有些则不同,他们也许貌不惊人,可言谈举止间有一种很奇特的气场,让人会觉得他们很精明干练,不知觉地便会被他们的话所引导。 而梁世杰就是后一种人。 萧唐行个揖礼,躬身说道:“草民萧唐,见过中书大人。” 梁世杰静静的看着萧唐,忽然他却说道:“萧唐,你可知罪?”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39章 充军之刑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萧唐面色平静,恭声说道:“回大人,草民知罪。” 梁世杰听了暗暗点了点头,又问道:“哦?那你可知罪在何处?” 萧唐眼睛微微一抬,眼见梁世杰一对眸子正凝视着自已,眼神中自带几分审视,这种眼神萧唐有几分熟悉,就象个在考核自己的考官一样。 在被小吏传唤前,萧唐开始揣摩梁世杰唤他独自见面的意图,无论对于他的杀人重罪从轻发落还是严惩不贷,大可以在公堂上公开进行。 以自己的身份,梁世杰也没有什么可以利用的,加上他并没有同时传唤宁折不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武松。那么他这么做唯一的目的,就只有梁世杰想让萧唐替他效命前,先要看看萧唐的态度。 想到此,萧唐将腰弯得更深,说道:“草民逃匿之际,曾伤人命,虽事出有因,可毕竟犯了命案。而九头虫那狗贼害我父亲,之后又被草民撞到,草民在闹市将他杀了,这又是条命案。所以草民的确有罪。” 梁世杰打量番萧唐的神色,踱步坐下身来,又问道:“那倘若再让你选一次,你又会如何?” 萧唐故意沉吟一番,回道:“回大人,人心似铁,官法如炉。草民并非藐视王法的人,可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若是再让草民选一次,草民还是要将那九头虫给杀了。” 梁世杰眼睛一亮,赞道:“好一句‘人心似铁,官法如炉’!你若是那冥顽不灵、目无法纪的,又岂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其实本官也未尝不知,你本仗义出手、却遭构陷,父亲又被那九头虫给害死,虽触犯法纪,的确情有可原。” 萧唐心里暗暗冷笑,梁世杰真的在乎他会不会做个懂法守法的良好公民么?才怪!他不过是在试探自己到底是不是可用之人,元朝白朴的那句名言在此处也用对了地方,只不过那句官法如炉,只是讲给你梁世杰听的。 就算再能杀九头虫一次,萧唐还是要杀,这是他的实话,可萧唐也相信梁世杰会满意这样的答复。否则被关进大牢吓怕了,便向梁世杰求饶说便是杀父仇人就在眼前再也不敢动手,梁世杰又怎么会用这样的人? 起初萧唐刚到这个世界,因为不知前路何去何从,所以只是彷徨。而之后遇到了武松,渐渐地也被他那股豪侠气息所感染,可之后被九头虫李少华诬陷,如果不是他后台倾塌,现在萧唐早已是含冤未雪的一缕冤魂,暴怒的萧唐将李少华斩杀后,在大牢的时间里他渐渐想到未来的路该如何去走。 在这个世界要生存下去,不止需要百炼钢的强硬,更需要绕指柔的韧劲。管仲如果守气节,也就没有后来的“圣人之师”;刘邦如果不隐忍,也就无法开辟大汉帝国;戚继光如果不巴结贿赂张居正,也就做不成蓟辽总督;而他萧唐如果不接受梁世杰的招募,那他依旧不过是随时会被权贵玩弄于手掌中的蚁民。 梁世杰满意地点头道:“你既然明白这般道理,也该知道杀人之罪,责罚可是免不了的.....那武松,本官打算判他决脊杖十七,徒流至延安府充军,而你.....既然同犯下人命官司,决脊杖二十,而且当然也要充军。” 萧唐心弦一紧,可仍面色平静地问道:“不知草民充军何处?” “大名府。”梁世杰悠悠的只说出了三个字。 宋朝刺配之刑等级划分有本州、邻州、五百里一直到三千里以及发配沙门岛等,梁世杰既然有心用萧唐,当然不会将他发配到几千里之外。 果然面子上对梁世杰示之以诚,自己便还能留在萧家集附近,不至于和萧义、萧安、薛永师傅......还有瑾娘分隔两地,只是这段日子很难再见到武二哥了...不过以他的性情和本事,到了宋夏边境的军州入伍,说不定是福之所倚的际遇。 边想着,萧唐边向梁世杰重重行了一礼,说道:“多谢中书大人从轻发落,草民定当全力报之!” 梁世杰“嗯”了声,又说道:“你也不必过虑,虽然本官判你个充军之刑,不过你也不必囚在牢城营里。你那萧家集也需要有人打理,我若有事自会去那传唤你来。”....... 之后梁世杰又对萧唐指示了几句,便命小吏将他带回官狱中,两日后萧唐和武松便又被提审到公堂。最后唤来的人证确实萧唐、武松与苏瑾娘逃往青州时经过魏家庄的一名管事。不知是那魏家庄的庄主有意回护还是梁世杰做了安排,当时武松怒极斩杀的那个魏家庄庄户,被判定为当时混乱中所杀,不知是刘麒手下爪牙还是那两个来路不明的游侠儿下的手。 不过一刻,梁世杰断定武松杀刘麟、广惠二人,萧唐杀刘麒、李少华二人,可因都是遭人构陷被逼杀人,又依宋刑统立律因仗义出手按“能告群盗劫杀人者第赏之”之由抵消一定罪责,最后判决武松脊杖十七,徒流至延安府充军,而萧唐因报父仇,其情可悯,被判了脊杖二十,配役本地。 萧唐被脊杖二十是因宋时“折杖法”之故,因他只在本地配役便由脊杖数替代,等脊杖差役用了巧力抡下砸在萧唐脊背上,萧唐便知道梁世杰在这判罚上可没含糊,他登时强忍着痛攥紧拳头,咬着牙没哼出声来。 看来这也是那梁世杰事先想先敲打警醒我一番吧......剧痛下萧唐额头已经渗出汗来,可那钻心跗骨的痛楚确实不是寻常人能消受的。萧唐再一转头,却看见武松那边,用刑的衙役哼哧哼哧地往武松身上打,而趴在地上的武松面带冷笑,似是毫无感觉。 也还好你武二哥没怒骂打得太轻,再给爷爷用力点.....萧唐想到这,疼得有咧了嘴,也不由露出分笑意,似乎打在自己身上的脊杖也轻了不少。 脊杖用过刑后,又有个文墨匠人在萧唐和武松的额角分别刺了两行金印,分别写着“迭配BJ大名府留守司充军”和“迭配延安府牢城营充军”...... 当萧唐与武松戴着木枷镣铐,被四个官差带出大名府衙时,却发现人头涌动,外面聚了起码有上千号人,那群人看到了萧唐和武松走出来,登时爆发出排山倒海的叫好声来! “好汉!英雄!!”欢呼与喝彩声一浪高过一浪,民众们奔腾欢呼的声音响彻天际,押解萧唐和武松的四个衙役登时惊得呆了。 其实九头虫李少华虽然跋扈作恶很久,可未必欺压到大名府每个人头上来。但在萧唐与武松被关押之时,首先由翠香居柳影烟所做的曲目在青楼瓦舍间广为流传,凡是被九头虫和其手下恶霸欺压过的听罢莫不咬牙切齿,又打心底里感激萧唐替他们出了心中那口快憋出病来的恶气,如此再百传千、千传万...... 市井间的劳苦大众,大多也都有对于江湖侠义、铲奸除恶的故事有种特殊的喜好,因为在那些故事里,层层压迫下敢怒不敢言的他们才能体会到种痛快,而萧唐长街斩奸、武松闹市除霸活生生展现在了他们眼前,当他们并未被处死而又站了出来,这个故事才在他们心中有了个完美的结局。 本来横眉冷眼的武松怔怔瞧着眼前的景象,他的脸登时舒展开来,萧唐从来没有见过武松如此欣喜的表情,这个武二哥的英雄主义情结,的确很严重。 就在这时,萧唐见苏瑾娘、萧义,以及伤势已愈合不少的萧安和武植从人群中闪出,武松见了武植也冲了上去,兄弟二人一通长叙。 苏瑾娘飘至萧唐眼前,紧紧握住萧唐的手,萧唐本来想再靠苏瑾娘近些,可那套住脖子双手的沉重木枷,却十分碍事。萧唐身边的衙役干笑一声,低声说道:“小人本得了令,寻个僻静处自会为阁下去了枷锁,眼下这人多眼杂的可不好办,还请见谅则个。” 萧唐向那衙役颔首一笑示意理解,而苏瑾娘额蹙忧愁,不忍地说道:“这段时日……真是苦了你了……” 萧唐不忍见苏瑾娘这般难受,他打趣道:“瑾娘,你看我额头可刺了金印,不再那么英俊潇洒啦,你不会不要我了吧?” 苏瑾娘噗嗤一声乐出声来,她低头埋怨着萧唐说道:“我为你担惊受怕,你还有心思看开玩笑。” 萧义正也想冲上去向萧唐嘘寒问暖一番,却被眼尖的萧安一把拉住,将养了一个多月的身子,虽然疮疤未消,不过已无大碍的萧安此时又是副刁滑的模样,他白了眼萧义斥道:“你这不开窍的夯货,没看见少爷正和苏家小娘子打情骂俏着?你大咧咧跑去碍甚么眼?” 萧义坦然一笑,重重拍了下萧安说道:“你小子...还是没变呐。” “哎呦喂。”萧安被萧义一拍疼得呲牙咧嘴,破口骂道:“疼疼疼!你这杀千刀的!想疼死老子啊!?” 萧唐握着苏瑾娘的柔荑看萧安与萧义斗嘴,他朗声一笑,说道:“走吧,送武二哥上路去延安府罢!”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40章 鸱夷公子杨序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萧唐、武松被大群百姓拥簇着,被四个衙役引着向大名府西门那走去,就见卢俊义也带了几个随从也来恭贺萧唐,同时为武松送行。 萧唐正要上前与卢俊义叙话时,忽然有个乞丐从人群中挤出,他一下跪倒在萧唐面前,磕头说道:“恩公在上,请受小人一拜!” 这个乞丐......不正是当日死命拦住李少华厮打的那个?萧唐忙抢上前去,说道:“使不得!快快请起!”而他靠近那个乞丐时,立刻便闻到那乞丐身上的馊霉的臭味,萧唐眉头一皱,但面色如常,屏住呼吸劝那乞丐起身。 可那乞丐依旧跪在地上,感激道:“小人姓杨名序,本是大名府内做些诸般买卖营生的商贾,只因拂了九头虫那恶贼的面子,便被他构陷迫害,家产全部被充公,父母也都活活气死!小人孑然一身、沦落为乞丐,只恨不能为父母报仇,眼睁睁瞧着那九头虫依旧作威作福!苍天有眼,恩公手刃了那恶贼,替小人报了血海深仇。小人便是做牛做马,也要报恩公的大恩大德!” 刚走到萧唐身边的卢俊义一听,不由大惊失色:“杨序!?遮莫你便是那眼光独到、长袖善舞,做诸般买卖广进财源,大名府内赞作聚宝盆般的人物,人称‘鸱夷公子’的杨序?” 杨序惨然一笑,说道:“过奖了...前事真如过眼云烟。如眼前所见,小人不过是个流落街头,靠人施舍过活的乞丐罢了。” 再听卢俊义娓娓介绍道,这个杨序父亲本是大名府内的小商贩,可他这个儿子却极有生意头脑,时贱而买、时贵而卖,见端知末、预测生财,不出几年他家便蹿升至大名府最为富庶的商人之一。 他这鸱夷公子的绰号,来源于春秋时期越国名臣、南阳五圣(谋圣姜子牙、商圣范蠡、科圣张衡、医圣张仲景、智圣诸葛亮)之一的商圣朱陶公范蠡隐居时的化名鸱夷子皮。由此可见这杨序做生意的头脑和手段是何等精明! 可是树大招风,他把持的生意被九头虫李少华给盯上,当时的杨序风光无限,为人自有股傲气,对于李少华的勒索威胁一点都没瞧在眼里,眦睚必报的李少华哪还能放过他?便编排罪名充公了杨序的家产,还有意留杨序一命羞辱他。 萧唐听卢俊义说完,便有心收了这杨序,他日若多了这等经商人才为良助,对于萧家集的发展必定是不可限量的!想到这,萧唐对杨序说道:“九头虫那厮恶贯满盈,人人得而诛之。杨兄本为一代人杰,没奈何孤雁失群、蛟龙失水,不如先在我那集镇安身,得个机缘东山再起如何?” 杨序听罢又恭恭敬敬地磕头道:“正如小人所言,恩公若有心收留杨某,我杨序执鞭坠蹬,愿效犬马之劳!” 萧唐便命萧安、萧义二人扶起杨序,先寻个去处让杨序梳洗并换身衣服。自己又与卢俊义、苏瑾娘、薛永等并着衙役送武松前往延安府。 一路众目睽睽下,追随的人群又是交口称赞着,武松喜上眉梢,若不是被武植阻拦,他不顾及脊杖棒疮,还要和萧唐寻个酒家喝上几大碗烈酒来。 “兄弟,千里相送,终有一别。”虽然木枷镣铐、棒疮加身,可武松依然豪情勃发,他笑着对萧唐朗声说道:“况且那延安府牢城营,俺只当它是个玩耍的去处!待俺游乐番归来,再与兄弟痛痛快快喝上一场!” 武植对武松慨然劝道:“唉...你这性子。且谨记着莫再和人耍气性,军法如山,那些拨差管营又岂是好相与的?” 武松听武植相劝,他神情一整,对武植俯身说道:“大哥放心,俺武松哪还能不知个好歹?这也倒好,充军入伍,俺武二这身本事也有了施展之地!” 萧唐点点头,对武松说道:“武二哥,那延安府乃是宋夏征战首当其冲之地,我大宋西军名将辈出,以武二哥的业艺,正如蛟龙进海猛虎入林,小弟在此听着二哥出人头地的好消息!” 武松应了声,他望着萧唐和苏瑾娘,笑道:“那时当然!可兄弟恐怕喝不成你二人的喜酒了。” 苏瑾娘听罢脸一红,深深低下头来,而萧唐莞尔说道:“我与瑾娘...要为家人守孝三年,武二哥若是有心喝兄弟的喜酒,哪能赶不上?” 苏瑾娘更是羞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武松哈哈大笑道:“说的不错,俺去也!”说罢他便迈起腾腾大步,傲然上路,押解武松的两个衙役反而被他甩在身后,一溜小跑地向武松追去...... 等萧唐向一众相亲百姓致谢,回到萧家集与武植话别,两个衙役去了他的木枷镣铐便去了。萧唐回到府上,却见火眼狻猊邓飞、锦豹子杨林面色惊喜,也奔了上来。 原来那日杨林、邓飞在青州约好第二日再碰头,可萧唐、武松身陷埋伏,再被青州官军护送与大名府这边交差,这事传进杨林耳朵里,便立刻一路尾随着官军也来到了大名府。 后来萧唐长街怒杀九头虫,武松在闹市以一对铁拳打死广惠便被官府拿了,他们虽然焦急也毫无办法,再后来梁世杰做出判决判萧唐武松二人充军,邓飞也是被官府通缉的身份,便与杨林到萧府见了萧义、薛永等人,在府上相候。 邓飞、杨林又向萧唐引荐了一人,是他们在大名府的江湖好友石将军石勇,那石勇裹顶猪嘴头巾,一领敞开的皂衫中露出半片黑光油亮的胸肌来。虽然他生得彪悍,可一见萧唐便没口子称赞道:“萧少爷,你恁地教我石勇佩服!那九头虫在大名府何等嚣张,你却出手把那狗贼杀了,一吐咱大名府上下苦主心中那的一口恶气!我石勇有幸与你结识,可是三生之幸!” 石将军石勇这个梁山一百单八将里面的超级龙套,原著中虽然他的事迹极少,可好歹也是梁山好汉的一员。萧唐恭敬回道:“我有幸与石兄结识也甚是欣慰,既然义气相投,石兄就莫称呼小弟作少爷了!都是江湖兄弟,叫得生分!” 石勇大喜,他本是大名府混迹于社会底层,纠集些无赖做赌博买卖的闲汉,而萧唐是集镇的少东家,又因杀九头虫李少华名动HB的少年英杰,见萧唐也有意与自己结交,而且如此对他礼遇,心里对萧唐的印象登时又好了许多。 之后萧唐至祠堂处,恭敬地为萧老爹的骨灰焚香祷告事毕。他命萧安准备炙烤膏嫩的肥羊、烧鸡炒兔、菜蔬果品,还并着几十坛醇厚香浓的黄酒,摆下席宴请邓飞、杨林、石勇、薛永、萧义及新纳的鸱夷公子杨序吃酒。 当洗漱并换过衣裳的杨序出现时,萧唐不由眼前一亮,那落拓肮脏的乞丐摇身一变,便成了个五官俊朗,眼中透着股精明的青年才子,杨序见了萧唐又拜,萧唐上前托住杨序双手,朗声说道:“与杨兄结识,都是缘分,可杨兄再如此客气,我也自在不起来。” 杨序听了淡淡一笑,又谦逊叙了几句话,便被萧唐请到席上。众人吃得口滑,喝得面红耳赤,萧唐也感到心里痛快极了,与梁世杰那种城府深的大官打完交道,再与这些江湖上的豪客畅饮,萧唐才能感觉到自在和放松。 萧唐见众好汉喝得开怀,他也不顾及脊杖棒疮,也开了坛子酒张口要喝,苏瑾娘见了忙劝道:“你棒疮未愈,可不能饮酒呀......等伤都好了再喝也不迟。” 萧唐向苏瑾娘温言笑道:“和众位既然有缘相聚,便是杀头酒我也喝了,区区棒疮又算什么?” 锦豹子杨林见状打趣道:“这常言说得好啊:婆娘管汉子,金银满罐子。苏小娘子这还没过门,可就真有几分主家妇人的模样了。”众人听罢顿时一番哄堂大笑。 苏瑾娘听众人调侃窘得无地自容,她跺脚道:“我可不听你们胡说八道......”说完便要离席避羞去,可刚走几步她又回头劝道:“你们...可管着他少喝点啊...” 杨林一听眉毛又是一扬,苏瑾娘见他似又要“常言说得好”了,如个被吓着的小兔子般,落荒而逃了。 酒过三巡,萧唐酒意上涌,豪情满臆,他不禁朗声长歌,唱起在前世曾经介绍武侠文化的节目中听过的那首《中华武魂》来: “轻裘长剑,烈马狂歌,忠胆义胆壮山河。 好一个风云来去江湖客,敢与帝王平起平坐。 柔情铁骨,千金一诺,生前身后起烟波。 好一个富贵如云你奈我何,剑光闪处,如泣如歌。 一腔血流不尽英雄本色;两只脚踏过了大漠长河; 三声叹!叹!叹!只为家园故国;四方人传诵着浩气长歌......” 萧唐刚唱完,才意识到杨林、邓飞等人面色惊奇打量着自己,他这才意识到宋朝的人哪听过这类歌,对于他们而言这旋律音调是不是忒过古怪了。 哪知邓飞怔怔说道:“萧兄弟...你唱的这我怎么从来没听过?虽然调调有些古怪,可是我邓飞听了,心里却说不出的痛快!” 而杨林则惊奇说道:“想不到萧老弟你真是个妙人!这曲子遮莫是老弟你作的?” 宋时音律讲究的是个雅字,填词作曲大多是风花雪月的韵律,市井里草莽听的又大多是荤段子野汉子之类的淫词艳曲,适合这些江湖好汉朗声长歌的侠义歌曲却极是少见。 原来如此...萧唐借着酒劲,大笑道:“来!我教各位哥哥唱歌!!” 过了小半时辰,热闹的席宴上,又响起了萧唐刚教过一众好汉的《天地武魂》来: “云涛聚散,烽烟落起。望千古的苍海,你说谁是侠义,谁是侠义儿女。 情怀永在,爱恨不移,铁骨钢刀舞正气。 有道是满腔的血,酬知己,千杯的酒,向天祭, 人间是是非非,善善恶恶终有报, 沉沉浮浮,悲悲欢欢无穷期。惟有忠肝和义胆,惟留忠肝和义胆,感天动地。 阴阳乾坤,正邪风雨。看万代的江山,谁在谱写英雄,谱写英雄事迹。 江湖信步,生死来去,刻骨柔情不言弃。 有道是守承诺,重情义,薄功名,轻禄利, 你我执手相看茫茫人间,红尘泪,天马行空扬鞭绝尘,走千里。惟留丹心和侠骨,侠骨和丹心,感天动地。 有道是满腔的血,酬知己,千杯的酒,向天祭, 人间是是非非,善善恶恶终有报,沉沉浮浮,悲悲欢欢无穷期惟留忠肝和义胆,惟留忠肝和义胆,感天动地。 哎嘿哎嘿!”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41章 英雄的遗产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半宿的高歌畅饮后,第二日一早,石将军石勇带着几个小厮,便向萧唐告辞返回了大名府,而邓飞与杨林居无定所,都暂且住在了萧府内。 萧唐本起了些疑虑,因为自己和武松已被官府判了刑,可邓飞却还是被缉拿的要犯,当然萧唐绝对不可能向官府告发邓飞,而虽然在大名府了解邓飞的来龙去脉也并非很多,自己庄院又都是自己的亲信,可自己和大名府留守相公梁世杰搭上了线。一旦走漏了风声,连伤数人性命的死囚要犯邓飞别说能保住他,恐怕还会连累到他萧唐。 可在萧唐刚起了这疑虑,几日后邓飞却先向萧唐告辞说道:“兄弟,我被官府发海捕文书缉拿,遇赦不宥。这里住得时日久了走漏风声,连累的还是兄弟你与这萧家集。似我这般境地,唯有去霸占处山水开山立柜,做个绿林寨主倒也快活,届时再邀兄弟到我那去玩耍。” 萧唐心头一暖,邓飞原也一直在为他着想,萧唐心里不免有些愧疚,他说道:“邓大哥,你这是要往何处去?” 邓飞道:“往北辽境内幽、蓟一带龙蛇混杂、强人甚多,官府海捕文书也不能发到它大辽去,正适合我去闯出番天地来。” 萧唐听得明白,边与邓飞继续饮酒畅谈,边命庄客准备了良马驮马各一匹、驮马上还挂的包裹里还放着细软衣服、干粮并着白银一百两。 邓飞也不矫情,笑道:“既是自家兄弟给的咱便收了,我寻个好去处安顿下来自会告知兄弟。以后有事尽管言语,水里水里来、火里火里去,哥哥绝不含糊!” 萧唐与邓飞结下情义,心里只感到阵痛快,毕竟眼前这人是个水浒里颇具梁山好汉典型代表气质的武人:直爽、重情重义,是个绝对值得结交的豪侠式人物。 萧唐与杨林、萧义、薛永等送邓飞上了路,邓飞豪情直充胸臆,张起口来,将萧唐教过他的一首歌扯着他那破锣嗓子便吼了起来: “................. 挺起胸膛,咬紧牙关,生死容易低头难! 就算当不成英雄,也要是一条好汉! 万般恩恩怨怨都看淡,不够潇洒就不够勇敢。 苦来我吞酒来碗干!仰天一笑泪光含! 嘿!滚滚呀红尘翻呀嘛翻两翻,天南地缝随遇而安! 但求情深缘也深,天涯痴情常相伴! .................” 萧唐又向杨林问道:“不知杨兄日后作何打算?” 杨林笑道:“我一介江湖流浪客,过的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舀瓢灌凉水’的混沌日子,这段时日囊中羞涩得紧,兄弟这有甚么营生是我能帮上忙的尽管言语,我倒是还想在这多盘踞段时日。” 锦豹子杨林江湖经验深,为人处世又颇为老道,留在萧家集也正好派得上用场,萧唐欣喜道:“不怕杨兄盘住得久,就怕杨兄瞧不上我这。”...... 又过几日后,萧唐背上的脊杖棒疮已将养好个七七八八,他忽然想起萧老爹临终时对他说的那些话,他来到萧老爹的卧房,按萧老爹所说拧动柜子上的玉瓶三圈,掀开地上的皮毯子,赫然发现有个圆环扣在地上,萧唐抠出圆环,用力一拉,掀起地板后竟然露出条通往地下的通道。 萧唐走了下去,来到个幽黑阴森的空间,萧唐又返身回去找了盏油灯,点燃后忽明忽暗的灯火闪耀,映出扇紧封的铁门来。 萧唐讶然想着在这里已住了十几年,却从不知道家里竟别有洞天。他推动铁门,阵阵吱嘎的响动后一间空旷的密室展现在萧唐眼前。 密室内虽然昏暗幽静,可甚是干净并无灰尘厚积。里面布局简单只有一座零散摆着十几本书籍的架子,密室一角还摆放着一把黑弓、几袋箭簇,墙上上左右交叉挂着两把单刀。 萧唐拿起摆放在角落那弓身乌黑的狼首九钧弓,弓内上侧用契丹文工整刻着几个字,萧唐粗略读下来后心底却登时剧震。 因为那狼首九钧弓内侧刻的是“燕云十八骑”! 电光火石间,萧唐想起了他那时他对于这个世界的理解:乍看之下虽然这是正史中严谨的大宋朝,可却有水浒中的梁山好汉,武植金莲等史实明朝人物的存在,那么在这个世界里,会不会与其他江湖传说有些干系? 那狼首雕弓把手处层层兽皮包裹住,也不知用什么材质打造而成。萧唐随手拉扯,弓弦却如镶嵌在弓身上的钢条般纹丝不动。他咬了咬牙,使尽浑身气力猛拽,强弓才堪堪被拉做满月状,萧唐则已是憋得满面通红,额头上青筋还突突跳着。 萧唐不得已放下强弓,随即又拿下一把挂在墙上双刀中的一把。那把刀刀柄装饰古朴无华,刀柄顶端却雕刻着一只呲牙瞪目的狼头。萧唐刚将它抽出刀鞘,顿觉冷森森的寒光逼人,一股萧杀之意顿时充溢整个密室。那刀比寻常腰刀要细窄上几分,舞动起来极是灵动轻便,它刀身青灰、刀锋冷寒,锋刃口还染着点点殷红,也不知它曾饱饮过多少人的鲜血。 萧唐又走到书架前,只见书架上中间那排摆着诸如《太祖长拳》、《降魔掌》、《心意气混元功》、《排云双掌》、《逍遥游》、《龙爪手》、《擒龙功》……等令无数江湖中人趋之若鹜的武学秘籍。萧唐蓦地怦然心动,惊喜暗付道:原来真的是那人!?在另个巨匠宗师笔下,与武松同被誉为惊为天人的那个奇男子? 而在书架上层却还孤零零摆放着几张书籍,萧唐取下来一看封面上写的都是契丹文。萧唐的契丹文只是粗通一二,依稀只认得“大辽承天萧太后”、“耶律斜轸”、“北院大王耶律休哥”几个字。 耶律斜轸,辽国的一代名将,于白马岭、高粱河、蔚州、狼牙村等地连挫宋军,声明显赫的杨家将第一代杨继业杨老令公,便是为他所擒,他讨伐女真俘虏十余万人、马匹二十余万,征伐高丽数次逼得高丽迁都江华岛,几近亡国,为使得高丽、女真奉大辽为宗主立下赫赫战功。 而耶律休哥与耶律斜轸合作,于高粱河杀得御驾亲征的宋太宗赵匡义屁股中箭,乘着驴车仓皇逃窜。其后他于满城、瓦桥关、歧沟关、易州等地连番击溃大宋的军队,使得大宋再也不敢北犯意图夺回的燕云十六州。明末清初的文学家褚人获曾赞耶律休哥曰:“辽史耶律休哥官拜于越,数败宋师。宋人不敢北向。时宋人欲止儿啼。怖曰干越至矣。小儿噤不发声。”在中华史书中记载因作战勇猛杀得对方阵营小儿夜不敢啼的,哪个不是勇烈无双的虎将? 这两个百余年前大辽的绝世名将,虽然站在大宋的立场上,他们都是让大宋官军头痛到了极点的死敌,更是两座不可逾越的高山,也有不少宋人恨不能将他们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可实际上就如那耶律休哥,他虽身经百战,却绝非穷兵黩武、残暴不仁的屠夫,相反的他不仅从不滥杀无辜,在戎卫南方时如果有迷路流落到辽境的汉人,耶律休哥不仅不会像宋辽军队中一些官兵“打草谷”将这些人劫杀了,反而会遣人将他们护送至边境,遣返回大宋。 若说萧唐、萧老爹、以及萧义和萧安等这类从辽国流落入汉境的契丹人,身份说尴尬也不尴尬,就如中国人在五湖四海的海外侨胞,他们也如汉化的萧唐等人一样,完全接受了当地的文化和生活,可是也并不妨碍他们会为流着同样血脉的民族而骄傲,会为他们的祖先英雄感到自豪。 在燕云十六州生活的汉家儿郎其实也一样,他们在五代十国时期,甚至赵匡胤还没篡周建立大宋以前就已经在辽国生根定居,大多数人绝非像当时宋朝的舆论和后世的评书般“箪食壶浆、以迎王师”,每天眼巴巴的希望宋军赶紧打过来,好“解放”他们这些同胞,事实上,大多人也只会认为宋军的进攻会破坏他们现在的生活,是侵略者而已。 类似于萧唐这样的后世穿越者则看得更开,什么宋人契丹人之分,就如鲜卑、高句丽等历史上太多的“异族”,现在都以华夏正统自居,“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其实上很多人连全文都懒得查找:晋虽无道,未可叛也。国大、臣睦,而迩于我,诸侯听焉,未可以贰。‘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楚虽大,非吾族也,其肯字我乎? 那句出自于《左传·成公》的话,是讲述要为季文子提议与同族的晋国亲近而疏远异族的楚国,然而到了现在泱泱大宋朝,楚人早已是汉人,汉人也早已是楚人,虽然在历史上有过相互的征战杀伐,可在华夏文明的影响下包容、融合,曾经的“异族”,今天的兄弟。 这,就是中华民族。 萧唐的思绪绕了回来,他心想这几本与耶律休哥、耶律斜轸有关的书籍,它日需找个精通契丹文字的人给翻译了。他的眼神又落到了那十几本武功秘笈上,萧唐又想起萧老爹曾说他的父亲,也就是自己的爷爷在辽朝做到南院都统军司统军使、南院祥稳,当年萧老爹也曾在南院敌烈麻都司听差,他萧氏先祖自随兰陵郡王,萧氏宗家驰宇公至幽州,在历代辽朝南院大王下听令...... 那么萧老爹,或者是自己的祖父曾会是那位大英雄麾下燕云十八骑的一员么?而萧老爹恐怕就是因为见往日萧唐那“锦毛獒”的秉性伤透了心,所以这等秘密才想着长埋于地下吧? 那些秘笈中,并没有那位大英雄威力最为刚猛强劲的绝学,这也倒合理,那位大英雄虽然可能会将毕生功夫传于手下,可涉及到他曾经帮派秘传的绝学,应该也不会将其外传。 可是,萧老爹到底有没有和那位大英雄见过面?萧家先人真的是燕云十八骑中的一员么?......可惜萧老爹已然仙逝,再没有人,能够解开萧唐心中的疑团了。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42章 拜访玉麒麟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往后的几日间,萧唐醉心沉溺于钻研这些武学秘笈。他最终决定先修习那本《心意气混元功》的内功与《排云双掌》这门拳掌功夫。萧唐倒是也想开始便将《擒龙功》、《龙爪手》这精妙神奇、霸道强悍的爪功奇术练个融会贯通,可一无气功根基、二无精练搏击技艺打底,如此便想一步登天简直是痴人说梦。 “冰冻三尺确非一日之寒啊……”萧唐暗自叹道,他翻开《心意气混元功》秘笈,心无旁骛地宁神按照书上的讲注打坐运功起来。 心意气混元功的内功重点也是讲究“心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力合”,这与练拳所要做到“手与脚合、肩与胯合,肘与膝合”遥相呼应,几天下来虽然效果不甚明显,可萧唐渐渐意识到了这门内功似乎就是以辅佐拳术为本,在运气养息间固本培元,在修习内功的同时技击格斗技术也会潜移默化的得到提升。 而那排云双掌的功夫虽然也是极高深的功夫,要炼到凌厉霸道声势又谈何容易?不过这正好合了萧唐的胃口。虽然目前萧唐内劲无甚根基,可是仗着这段时间打熬身体练的力气,他依葫芦画瓢一路演示下来也颇具几分声威。 当年那位大英雄凭借着浑厚阳刚的内力,平常广传的拳技在他手底施展起来都威力惊人。如此想来自己除了苦练力气,每日打坐运息也是绝对少不得的。 萧唐不但修习拳脚,每日还挑灯夜读阅览兵书钻研刀术,可萧家集内这长兵器的入门师傅只有薛永。虽空有两把宝刀,可惜武松已充军远赴延安府,不过习武讲究的是个循序渐进,自己还得从基本功扎实学起。 这段时间萧府内也重新进行了人员整顿:青鹘子萧义接替了萧唐集镇内保正一职,负责操练教习乡勇;三尾雉萧安打点内院人事管理;病大虫薛永仍旧是集镇内的枪棒教师;锦豹子杨林主负责打理车行事务;而鸱夷公子杨序这个经商的人才,现在由他根据萧家集的情况,拟定开拓财源的路线,届时也打算便让他全权负责。 可萧唐并没有因为这便成了甩手掌柜的,他自己也深知若想来日有番作为,单靠个人武技可是远远不够的。 现在萧家集内一家客栈两间酒楼、于大名府还有处车行、以及数百亩良田的营生。除去苛税给养、乡工薪酬等每年算下来顶多能富余下三两千贯闲钱。 集镇内百来个乡勇也都是平时务农,战力堪忧的民兵。眼下冀、鲁、晋诸路匪患眼中,虽说萧唐现在名头响亮了起来,可万一要有些喽啰五七百人的绿林强人来犯,手头这些人又能起得了什么用? 但韬略、操练、驭马、弓箭、拳脚、短兵、枪棒、劲力……光想到这些萧唐已是头大如斗。萧老爹已然离世,萧唐现在可将一个集镇的担子都抗在自己肩上,集内大小事宜大多让萧唐谋划定夺。 梁世杰那边似乎也是有意让自己些积攒力量,看来他也在审视自己的能力,无论以什么原因,萧唐当然要将事情做好。可是眼下的帮手人手,似乎还是不够...... 已是寒冬腊月,周遭都已是玉琢银装、覆盖四野,感觉有些疲惫的萧唐伸了把懒腰,眺望外面银白色的世界才感到舒缓了不少,他来到这个世界只是几个月的光景,可经历的历练却像是以前丝毫不敢想象的,起初的他每天一睁眼,都会有种如梦似幻的感觉,而现在随着一天天忙碌起来,自己像是已完全融入了这个世界。 我该去趟大名府拜会卢俊义了...萧唐忽然想起那个他刚从青州回到大名府时有缘相识的玉麒麟,按说那卢俊义真的曾给萧唐不少帮助...在萧老爹伤重时他将萧老爹接到自己府上,在打理萧老爹后事时他也出过不少力。可那时并非与卢俊义攀交情的时候,等萧唐出狱再到萧家集时应酬邓飞、杨林、杨序等人,还为庄上事务忙得团团转。 为那时卢俊义的照顾,萧唐当然要登门致谢一番,趁着偷得浮生半日闲,他吩咐庄客将锦缎茶茗、麝香人参各包了一份,又唤上了萧义、薛永二人,备只驮驴三匹马,便往大名府那边去。 三人驾马一路踏着瑞雪来到大名府,赶至卢府上知会了门客后,卢俊义赶忙出来相迎说道:“也恁地巧,这些时日我也正念叨着萧兄弟,没想到萧兄弟便来了。” 萧唐抱拳说道:“前番承蒙卢兄多次援手,今日在登门致谢,已是迟了,还望卢兄海涵。” 卢俊义笑着将萧唐引进了府,萧唐拜见了前些时日一直养病,只叙过几次话的卢俊义之父卢义先卢员外,将谢礼一并呈上,又攀谈了小半个时辰,已是午时,卢俊义便请萧唐在府上用饭,萧唐说道:“这次小弟登门致谢,也是为和卢兄多亲近亲近,不如由小弟作东,在大名府寻个去处吃些酒如何?” 卢俊义听罢也一口答应下来,和卢老员外请安后,萧唐与卢俊义、萧义、薛永四人便到了大名府内繁华的地界,找了家回汤武库的店家。 回汤武库也就是宋时的火锅,将羊、猪、牛、鹿、兔等肉类切片放进沸水暖锅中搅熟,沾上店家秘制由酒、酱、桂汁等搅拌做成的调料,菜蔬、面条等食料也都可放入汤内,在寒冬腊月时正是驱寒暖胃的美食。 新鲜的生兔肉、生羊肉都切成薄片,一盘盘的端到席上来,这店家并不单设雅座,商贾富商、贩夫走卒等回头客,以及慕名而来者甚多,生意十分红火。 此时外面遍地是皑皑白雪,鼎沸的暖炉也升起腾腾热气,卢俊义提起酒杯,笑道:“呵呵,香山居士的那首‘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今日这景象,你我同饮倒也颇为应景。” 萧唐也举杯说道:“有缘拜识名满HB的玉麒麟卢俊义,又蒙多次相助,是小弟的福分,小弟敬卢兄一杯!” 卢俊义将杯中酒饮尽了,叹口气道:“我卢俊义空有一身本事,受那九头虫鸟气久矣,却是敢怒不敢言。才佩服你萧兄弟,义救那苏家娘子还当街杀了九头虫,大名府上下谁不敬服?” 萧唐摆手道:“小弟当时也是与那狗贼不共戴天,不及多想。而且没武二哥、萧义、薛永师傅等人帮衬,恐怕也早折在那恶贼手里。卢兄身耽卢府上下的生计,又岂能只逞血气之勇而不有所顾虑?” 卢俊义苦笑道:“兄弟就莫为我开脱了,若是我按那师弟‘血貔貅’史文恭的性子,恐怕早按捺不住,大闹番后自在快活去了。” 萧唐听罢登时留了神,这卢俊义和史文恭,一个麒麟一个貔貅,一个枪棒天下无双无对,另一个给梁山好汉制造过无数的麻烦,按说本事在水浒里都是能排进前十的人物。 不过他俩一个安心做个富翁员外、另一个委身在曾头市做个枪棒教师,却不像周侗最后收的那个徒弟,他们的小师弟岳武穆岳飞,抗金卫宋,成为中华历史上最负盛名的英烈名将之一。 不过想来也是,现在大宋朝徽宗在位,虽然眼下时局乱像已起,可除了与西夏时战时和,国无战事,大宋募兵多为灾荒饥民、充军罪犯,兵员冗赘不说,不止武将矮文官一头,就连民间百姓大多对行伍走卒都颇为看不起。既然如此出身显贵的卢俊义,和他口中那心高气傲的史文恭自然对投军没什么兴致。 可靖康之变后,半壁江山被女真铁骑践踏在铁蹄之下,各路义军频起,甚至连钟相杨幺这类与宋庭不两立的造反势力都曾北上勤王,家园被侵略激起了所有血性男儿的怒气,精忠报国的岳武穆怎可能无动于衷? 萧唐与卢俊义正说着,在回汤武库店家门口,走来个一袭粗布衫,系条皂麻带的十二三岁少年,他虽然脸被冻得通红,可长得俊俏清秀,旁人打眼一看便已生了几分好感。 门口的店小二见了,不禁皱眉道:“小乙,你怎么又来了?” ------------------------------------ 作者按:虽然水浒衍生作品及其他小说中比较流行周侗弟子有卢俊义、林冲、史文恭、岳飞(说岳全传),甚至还要加上孙立、栾廷玉和记名弟子武松。可《水浒传》原著林冲的出场有讲:生的豹头环眼,燕领虎须,八尺长短身材,三十四五年纪。(水浒时间脉络比较清晰,在1114年时,林冲三十四五岁。) 而卢俊义出场时则对假扮算命先生的吴用说过:“先生,君子问灾不问福;不必道在下豪富,只求推算下行藏。在下今年三十二岁。甲子年,乙丑月,丙寅日,丁卯时。(1119年,卢俊义才三十二岁) 算下来林冲比卢俊义大八岁左右(先入门所以排位高的说话又很牵强)而且原著也从未提及林冲为卢俊义师弟。故而本书周侗设定弟子只有卢俊义、史文恭、岳飞三人。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43章 小正太燕青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那少年抱拳唱喏,对店小二笑着说道:“孙大哥,您瞧这天寒地冻的,绰酒唱曲儿的姑娘家熬不住冷,哪有几个出门营生的?小乙不过是借个场子混口饭吃,若孙大哥店上主顾嫌小乙聒噪,小乙立刻便走。” 少年说得伶俐,又一口一个大哥叫得那店小二心里舒坦,面色也舒展开来,便对那少年说道:“好好好,我知道你也不易,进去便是。” “我就知道孙大哥是仁义之人。”那少年又鞠了一躬,进了门,向店家掌柜陪着笑脸也说了几句,那掌柜立刻眉开眼笑起来,他也由着那少年进了店中。 萧唐和卢俊义正吃着酒,忽见几个店家伙计将中间空置的桌椅摆到一旁,看样子是似要有歌女前来唱曲儿助兴,这在大宋餐饮酒铺中很是常见,有的店家有专门驻点的歌曲,也有的几个去处游荡着以卖唱养口。 比如鲁达和史进、李忠在渭州吃酒时遇到的卖唱女金翠莲,这才引得鲁达三拳打死镇关西,还有宋江和戴宗、李逵等在江州喝酒时也有个叫宋玉莲的伴唱着。 结果走上台中的却是个未及舞勺之年的少年郎,登时有几个酒客吵嚷起来,要听小曲儿也要找个小娘子来,听这么个少年郎唱有甚么劲头? 而那少年郎面不改色,他先对众人打了个罗圈揖,朗声说道:“各位乡亲父老请了,这天寒地冻的甚是辛苦。小乙在此耍弄玩的非枪棒拳脚,也不卖货贩药。只说唱些为给诸位解闷怯乏、图个乐呵。诸位觉得小乙唱得还行就胡乱打赏些文钱帮着吆喝几句,小乙在此先谢过诸位了。” 那几个吵着要小娘子唱曲儿的酒客兀自嚷嚷着,萧唐却对这个少年郎起了几分兴趣,看他打扮应该是个浪迹卖唱的落拓戏子,可是倒也沉稳,被人起哄喝着倒彩却依然面色如常。 而那少年娓娓清唱起来,萧唐眼睛一直,而方才还起哄叫囔的酒客也都纷纷惊呆了眼、住了嘴。 那少年舞唱着风流蕴藉的杂剧曲段,亦或英雄好汉的演义评戏,戏词曲调唱的流畅生动、活灵活现。那少年唱的各段曲目不但生动精彩,音调起伏时嗓音也是抑扬顿挫、婉转透亮。曲目转换间那少年或用京腔官话,或吴侬软语,齐鲁晋调无所不精,随着唱词中剧情延续那少年嬉笑怒骂,行为举止端的是惟妙惟肖。 大宋时各地勾栏瓦舍间,行院唱戏的班子虽有不少。可要听些名角吹弹舞唱少不得要废些钱财,而且那些吹弹唱吟伶仃戏子多唱赚些淫词艳曲、风流韵事,雅致些的也都讲杂剧文人写的些风花雪月的情词爱调。这少年却用一张巧嘴唱足百般风味,听得驻足围观的百姓已有不少眉飞色舞、频频叫好。 萧唐旁边的萧义听着也不禁叹道:“这小哥好生伶俐!单凭这一张嘴似能吐出莲花来!” 就在这时,身边经过的店小二打岔道:“可不是?这燕小乙虽家道中落父母双亡,可却是个鬼灵精。他也不行乞讨饭、亦不坑蒙拐骗,靠着张妙嘴讨人欢喜,市井勾栏间学得诸多本事,唱得舞得、吹得弹得……” 那店小二还没说完,萧唐脸上已变了颜色,小乙的称呼其实很平常,在宋时不过是对年轻男子排行第一的俗称,比如水浒里飞天夜叉丘小乙、花胳膊陆小乙等,可在这大名府被唤作燕小乙,还是这般精于诸行百艺...除了他还能有谁!?萧唐急喇喇地问道:“你说这小乙姓燕,莫不是叫做燕青?!” 萧唐那副模样只把那店小二吓了一跳,他讪讪回道:“是…是啊,怎么,你认识他?” 卢俊义见萧唐那副模样,也纳罕道:“怎么?萧兄弟,为何一说到这燕小乙你如此惊慌?” 萧唐听卢俊义如此说,他比卢俊义还要纳闷,燕青我当然知道啊!可你应该比我熟得多好伐!?难道这时你还并没有收留燕青? 一百单八将里的天巧星浪子燕青啊,为人若论锦口秀心、淡冲雅致上那三十五个天罡都不及这燕小乙,更不用说他忠义两全,直到讨伐方腊后,燕小乙一直对卢俊义不离不弃,最后斟破世事退隐山林、功成身退,为梁山好汉里少数落得个善终的。 梁山好汉中萧唐第一个遇见的是武松,而且萧唐也确实对武松心折敬佩,可是他对武松的敬畏感更多一些,而对于燕青让萧唐感到更多的是种近亲感,好像古龙大师笔下的楚留香或陆小凤,那种让人想起来顿感潇洒风流的人物。 看到这个水浒传中的超级偶像就活生生站在眼前,萧唐仍有种心潮澎湃的感觉。想不到这时的燕青尚流落于市井间,还没被卢俊义收养进府里。如果能将燕小乙收至麾下.....萧唐不禁又望了望卢俊义。他转念又想到这时的燕青还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就算我将其收至麾下偏离了这天巧星原来的人生际遇,那他燕青还能成为日后那相扑天下无对,川弩世间无双的浪子么? 燕青唱了约莫小半时辰,边颔首躬身,撑起个布袋向店内的酒客走了一遭。叫好的酒客纷纷解囊投钱,铜钱叮当作响,没一会便募得二百多文钱,燕青走到萧唐身边,萧唐二话没说,从行囊里掏出五两纹银递给他。 燕青脸上宠辱不惊。只是对萧唐颔首,微笑致谢,随即曲风一转便唱起那仗义疏财、知人善用的战国公子孟尝君。又引得众人爆出雷鸣般的叫好声,直至曲终音落,燕青抱拳又对众人拜谢一番。 卢俊义、薛永、萧义三人则是面面相觑着,为什么萧唐自从得知这个少年叫做燕青,神情和动作就都蹊跷得很? 萧唐见卢俊义面色,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他讪笑道:“卢兄有所不知,我先前曾向个算命先生问卜。那先生曾说我会遇到个少年叫燕青的,乃是我命中的福星,我本也未在意,可今日却真遇到这唤作燕青的小哥,便不由大吃一惊。” 卢俊义虽一身本事,可他在水浒里三十多岁的年纪时还因算命上过吴用的当,眼下的他对于玄学卜命之术也是信服,又听萧唐扯谎说他这命中福星的名字还真应验了,立刻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这倒又是萧兄弟的福气了!这燕小乙既然流落市井间,萧兄弟何不就收留了他?” 这个......萧唐看着卢俊义,心里反倒感觉有些对不起他了,心说你手下就这么个忠义伶俐的心腹家仆,等过几年卢义先老员外去世,你再娶了那红杏出墙的贾氏,还收了那背主不忠的李固......周围还能有个好人了么? 萧唐正在踌躇间,燕青却已走到他身前,唱个肥喏道:“多谢公子打赏。” 萧唐面对这比自己还要小上几岁的少年,反而有些局促道:“小乙哥你这般年纪便唱得一口好词,又省得诸地方言,我当真佩服地紧。” 燕青洒脱一笑道:“小乙浪迹HB吃得百家饭,平日间走南闯北的行人商贾很多,胡乱听几年也就勉强学得些。敢问公子高姓大名?他日有缘得见小乙也好识得名头。” 萧唐回到:“我姓萧名唐,大名府宗城萧家集人士。” 燕青听罢,他俊俏的脸神色立变,他纳头便拜道:“莫不是含冤千里送孤女,长街怒斩九头虫的萧唐萧义士!?小乙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别别别,我才是有眼不识你浪子燕青呢......萧唐赶忙起身将燕青扶起,将燕青也邀到了席中,一番攀谈下,那燕青虽然年纪尚轻,可他口才甚好,而且虽出身低微可气质低唱浅斟,教人与他交谈都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44章 少年浪子与少年谪仙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与燕青聊得欣喜,萧唐正打算寻个话头收他到萧家集时,燕青忽然瞧见店家门口有两三闲汉,正探头往店里面打量着,他向萧唐告道:“少陪。”便往几个闲汉那走去。 萧唐好奇,他眺眼望去,就见燕青似乎将方才赚得的银子都交予了那几个闲汉,还皱着秀眉向闲汉中的一个嘱托着什么,他登时心里起了火气,那几个看起来不像是什么良善之辈,燕青一个浪迹市井的孤儿,给他们钱财做什么!? 萧唐立刻站起身来,走到店门口向闲汉中的一个喝道:“你们干甚么!?拿小乙的银子作甚?” 闲汉怪眼一翻,开口便骂道:“哪个不开眼的东西.....”可他转过头来看见萧唐时,立刻变了脸色大声惊呼:“哎呀我的娘咧!!” 萧唐反倒被那闲汉吓了一跳,这一惊一乍的你是见了鬼了?几个闲汉立即一个个都摆出副讨好恭顺的模样来,说道:“小的们便是不认得亲爷爷,也不能不认得萧英雄你啊!那日萧英雄出大名府衙,小的们有幸曾拜识过萧英雄尊容。” 萧唐这才恍然,他追问道:“我且问你们几个,为何要拿小乙辛苦赚的钱财?” 为首的那闲汉赶忙说:“萧英雄,小的们可不曾逼小乙哥,是小乙哥主动找小的们说愿意替许家偿还欠下的赌债。” 萧唐转头向燕青问道:“小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燕青从容一笑,说道:“哪敢劳烦萧大哥费心?我困难时曾被那许家帮衬,如今小乙可是有本事赚钱。许家如今也是可怜,不过是自家亲戚烂赌又逃了,他们却担下这债务,我也当知恩图报,此事我便足以担待得起。” 萧唐将事情大概听了个明白,燕青曾受人家恩情,而在恩人家被追赌债时,他一个自己都似个无根浮萍的少年却抗下人家的债务......看燕青虽然随性淡泊,其实自有股风骨。 萧唐更是对燕青感到佩服,便说道:“小乙,我既然是集镇的东家,这银子自然要来得比你容易,你有本事赚下来银子我知道,可又要花费多少时日清了那赌债?我有心助你一臂之力,也废不了我多少银钱,又何必拒绝我的好意?” 燕青一听也是这个道理,可他虽然年纪轻,但是何等精明之人,他能感觉到萧唐是想帮他,可对自己那亲切的态度似乎又有点过头了,市恩贾义之举?燕青心里很快就否定了这个答案,他这么一个少年郎是什么值得人家利用的? 若是平常燕青见别人对他无事献殷勤,很懂得自我保护的他绝不会接受。可其一萧唐现在在大名府名声在外,其二...虽然萧唐对自己的态度蹊跷得紧,可绝不似图谋他什么。 一番心思闪过,燕青便又面露微笑,向萧唐作揖道:“若我再推托,反而不爽利了。如此便谢过萧大哥了。” 瞧瞧,这燕小乙多好一孩子吖,就是比当时那倔脾气的武松好说话多了......萧唐心里不禁暗自腹诽,等他向那几个闲汉问明他们听命于哪个赌坊汉子时,不由得又是一乐,原来他们的老大是石将军石勇。 那就更好说话了,萧唐也不着急,命几个闲汉先回去报之石勇,携燕青回回汤武库店家吃完了,话别了卢俊义,便和燕青、萧义、薛永三人去石勇那边。 路上和燕青再细问原由时,原来他说的那许家持家的是个落拓中年书生,妻子只靠缝补衣物补贴些,他们两还供着儿子许贯忠寒窗苦读,可那许贯忠的叔叔好赌又跑了,害得他们家更是雪上加霜。 许贯忠?不就是水浒里那个深知天文地理、有奇才却隐居山林的燕青知交好友?这还真是意外之喜连连,就算没有燕青的干系,萧唐也要帮这个才华横溢的才子一忙。 等萧唐等人来到石勇厮混的地方,不过是间偏僻处的泥瓦破屋,平时大门暗掩还有小厮放风,只放熟悉的赌客进来,里面不过五六张桌子、若干骰子、几个破碗和些耍关扑的铜钱,连个赌坊都算不上。 其实宋朝对于赌博的管禁十分的严格,赌钱处于杖刑,甚至还要按偷盗罪处理(宋刑统:诸博戏财物者各杖一百,赃重者各依已分,准盗论。其停止主人及出九和合者,各如之)。在宋朝特定时期特定地方,甚至只要敢赌都是杀头的重罪(太宗于淳化二年下诏:京城蒲博者,开封府捕之,犯者斩)。 到了徽宗时虽然虽然不至于赌博者动辄杀头,可按《宋刑统》所立只有在元旦、冬至、寒食这三大节日才纵民关朴赌博。 但商业蓬勃发达的宋朝无论官名在娱乐上的追求也要得多,从皇帝官家到贩夫走卒好赌的风气很甚,就因为因赌产生了太多的社会问题官府才在一些时期下重法进行整顿。 可不光水浒里都头雷横开赌坊、小牢子李逵烂赌还抢赌资等情况比比皆是,很多朝廷官员、文人雅士也以赌怡情,而涉及赌的重法大多还是压在了石勇这种社会底层苦哈哈的头上。 可那石勇虽然落魄,一得知萧唐认了这燕青做了小兄弟,便狂拍着胸脯说欠的那二十两银子连带赌债利息全都给抹除了,他翘着拇指直夸燕青为那许家担债务,讲义气值得交。 石勇这态度把萧唐闹得十分不好意思,他连忙说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况且我萧唐又不缺这二十两银子,这替他许家偿还上也就罢了。” “这可是两码事!”石勇眼睛一瞪,他瓮声瓮气道:“萧兄弟你找我老石,就是给我的脸面,我哪还能从你手里面讨钱?他人若是欠我的,便是那官家皇帝,我石勇也要讨来!!” 嗬!你在水浒里跟宋江玩的套路倒用在我身上来了?萧唐苦笑着摇摇头,命萧义取出贯钱和银子合计约莫三十两的数额,不由分说往赌桌上一放,石勇登时急了,说道:“这是作甚?!我都说了不向你讨银子!” “这也是两码事!”萧唐学着石勇那模样眼睛一瞪,朗声道:“这不是还你的赌债,这是请你和弟兄们吃酒的!” ※※※※※※※※※※ 等萧唐和燕青等人来到许贯忠和他父母的住处,发现这比石勇那泥瓦破屋更是不堪,被稻草塞出的裂缝仍透进来几丝凛冽的北风,家里只有堆积的方方正正的几摞书籍,两个破旧的木床和些炊具,真只有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了。 许贯忠的父亲看上去有几分书生气,可老实巴交着,见到萧唐、萧义和薛永等陌生人临门脸上尽是惶恐之色;而许贯忠的母亲面色怏黄,一身村妇打扮,也是警惕地打量着萧唐等人。 可当萧唐看到了十二三岁大的许贯忠时,他的气质却和其父母完全不一样: 许贯忠一对亮亮的眸子,虽然不似燕青那般英俊中微微带着些痞劲,可看他那儒雅的气质、秀气的眉眼、白皙的皮肤、清秀的五官,也是个极为英俊的美少年。 燕青的俊俏透着股“动”,而许贯忠的神采透着股“静”,他两人站在一起若是过个几年,必定都是潘安宋玉级别的美男子,若是要再给燕青加上两撇胡子,那和萧唐心目中古龙笔下的陆小凤与花满楼就极为相符了。 燕青向许家父母说明了来意,他们这才露出喜色,不住地向萧唐作揖答谢,而许贯忠得知来的是萧唐,他的眸子不由又亮了几分,兴冲冲说道:“阁下便是名满大名府的萧义士?” 萧唐微笑着摇摇头说道:“义士不敢当,不过是做了件早就有人应该做的事而已。” 许贯忠叹口气说道:“儒生不及游侠人,白首下帷复何益。还是如萧义士这般活得洒脱。” 许父闻言连呵斥了许贯忠几句,燕青莞尔对萧唐说道:“贯忠虽要考取功名,可却一向对游侠江湖事热衷的很。” 萧唐点了点头,也确实如此,在水浒里文采卓绝的许贯忠不还是没入朝做官,反而携老母寻了个桃花源般的去处隐居起来?虽然许父看来对许贯忠报以很大的希望,不过以许贯忠的本性,恐怕这就要让他失望了。 “两位与令郎不知下步作何打算?”萧唐向许贯忠父母说道:“虽然此事已了,可天寒地冻的,我看两位家里也无它物御寒,天再冷下去也不是法子。” 许父许母一听也是愁眉不展,可现在连果腹都成问题。萧唐见状趁热打铁道:“我看不如这样,我那集镇内院正少账房和个善缝补的针娘,两位若是不嫌弃便搬到我那府上如何?如此也正方便令郎既须静心苦读。” 正打瞌睡送来的枕头,哪有不受之理?许贯忠的父母听罢又是一通拜谢,许贯忠虽也只是随着父母向萧唐称谢,可脸上雀跃之情,溢于言表。 萧唐笑吟吟地又望向燕青,说道“既安顿好了贯忠一家,小乙又有何打算?” 燕青思量一番,其实早有了主意,可嘴上却仍说道:“以萧大哥的豪义,自然不会把那些钱财放在眼里。只是无功不受禄,小乙愿在哥哥府上做个仆役偿还恩德。” 听燕青的言下之意,似乎还是在和自己客套,委婉中刻意和自己保持着距离。这让萧唐听着反而有些急了,他正色道:“小乙哥流落街头,尚不忘许家周济之恩,如此情深义厚之人,咱姓萧的哪能如此薄待?你我并非主仆,日后咱们兄弟相称,见外的话休得再讲!” 话已至此,再说下去便是矫情,燕青也就不再做推脱,而是洒脱一笑道:“哥哥在上,受小弟一拜!”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45章 杨序的生意经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萧唐带燕青、许贯忠一家回到集镇萧府安置,苏瑾娘见到燕青和许贯忠眼睛立刻亮了,也并非苏瑾娘见了两个小帅哥不能把持,现在燕青和许贯忠半大的年纪,还带着股孩子的萌态。许贯忠知书达理,而燕青一口一个“苏姐姐”,更惹得苏瑾娘慈爱心起。 虽然知道苏瑾娘只是对两小正太很有好感,可萧唐见自己完全被晾在了一边,仍不禁有些吃味。不过...自从苏瑾娘来到萧家集,自己因为太多事分心,除了几次长谈,萧唐把心思都放在了那些秘笈、集镇上下事务上。 她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全家却惨遭毒手,青州的那个舅父又是个薄情寡义的,现在苏瑾娘全部的寄托就只有在这萧家集。看着她的温柔恬静的样子,萧唐忽然有些惭愧,想起他们情投意合的经历,自己又怎么能冷落了人家? 苏瑾娘一转头,就瞧见萧唐正打量着自已,她不禁脸上一热,低着头避过脸去。燕青瞧见两人神情,立刻笑着说道还有行囊整理,便拽着许贯忠走出房去。 屋子里只剩下萧唐和苏瑾娘两人,苏瑾娘更感觉到脸有些发烫,她回避开萧唐的眼神,垂首呐呐道:“又到大名府走了遭...你还是好好歇息吧....” “我还不累。”萧唐说着,便向苏瑾娘走去,苏瑾娘心跳的更快,看萧唐微微抬起手,她身子不由得一缩,萧唐见了一笑,说道:“怎么?你怕我么?” 苏瑾娘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是怕你...可是天还亮着,外面还有人在等着你......” “嗯...”萧唐只应了声,虽然他和苏瑾娘彼此已表明了心意,两人的际遇经历过生死之险,而又柳暗花明后,苏氏满门遇害之事依旧是苏瑾娘心里的一道无形的障壁,这使得她与萧唐无法进一步亲密。 萧唐又何尝不是?萧老爹辞世也不过两个月多月的光景。所以不自觉间,各怀心事的两人私会的次数反而少了。而那种压在心头的感觉,只能靠时间来冲淡一切。 “那...我先出去了。”说罢萧唐转身正欲走,苏瑾娘却叫住了他,她幽幽地对萧唐说道:“我在这里很好,你不必为我担心...集镇大小事务少不了你,还要以大事为重...” 苏瑾娘还没说完,萧唐却转身过来轻轻抱住了她。苏瑾娘一声惊呼,还没来得及反应,萧唐只在她额头轻轻一吻,并在苏瑾娘耳边说道:“我都明白的。” 说完萧唐向苏瑾娘微微一笑,便出去了。苏瑾娘霞飞双颊,怔怔地望着萧唐走了出去,可却并不羞恼,心里暖暖的还带着丝甜蜜。 ※※※※※※※※※※※※※※※※※※※※ 等萧唐出了门来到大厅,就见杨序正候着他,这个鸱夷公子杨序自从跟了萧唐,又回复到几分当年日赚斗金、年轻气盛时的傲气,在萧家集里唯有对恩公萧唐十分客气。他见了萧唐便打拱道:“少主,关于集镇营生一事,我心里已有了计较。” 萧唐神色一动,这个杨序既然在大名府靠做生意闯下响亮的名号来,必然见识很不一般。 他连忙请杨序一同到书房相商,两人进了门刚各自坐下身,燕青走进来托着壶热茶送至萧唐桌前,恭敬道:“大哥、杨序哥哥请用茶。 萧唐可从来没有将燕青当做过家仆,忙说道:“小乙,这些事不用你来做。” “并不妨事。”燕青笑道:“就算在萧大哥府中真做个仆役也是份福气。小乙自幼市井间打踅,在富贵人家当过短工,刀吏府内做过小厮。那些员外老爷心善些的也不免对自家仆役颐指气使,恶毒的直接把下人当狗一般使唤,若惹恼老爷了,就算被打死盖卷了尸体埋掉的事也是有的。哪个像大哥这般平易近人,毫无架子的?” 萧唐心说自己好歹穿越前也是来自新世纪的大好青年,讲文明懂礼貌,被人家照顾着难道不该说声谢谢? 此时杨序正要对萧唐谈起他对萧家集生意的规划,燕青本欲告退出去,却被萧唐叫住了,心说不光是自己,让伶俐聪慧的燕青多了解些生意经也并非什么是坏事。 萧唐和颜悦色,向杨序问道:“杨兄弟这些天你也对我这萧家集上下营生了解个通透,现在这萧家集里内不过做些客栈酒肆、车行的营生,想将生意再做大,可算下支出也是寅支卯粮,不知在杨兄弟眼里可有什么出路?” 杨序淡淡一笑,他一甩手中折扇,又有了当年被人赞作鸱夷公子的风采,胸有成竹道:“这集镇在少主眼中发展起来颇为不易,可在我看来少主这萧家集,可是坐在了金山上!” “呃?”萧唐眼瞅着这跟个大尾巴狼似的杨序,心说你真有那么神?他连忙问道:“杨兄弟到底有何妙计?” 杨序伸出一根手指,先说道:“这首先嘛...萧家集本来就是南来北往,地处通往辽境榷场的要道,以往只是靠赚南北货运商贾歇脚的住宿餐饮费用,便已能积累一定本钱,可如果我们也走榷场做起这桩买卖呢?” 宋辽澶渊之盟后,最开始五处建于雄州、霸州、安肃军(HB徐水)、广信军(HB徐水西)以及辽国境内的新城五处榷场全部都在HB境内,萧家集确实地处通往五处榷场的要道。 但这法子萧唐也曾想过,可是他萧家集并不盛产辽国向大宋需求的农产品、茶茗、香药、丝绸缎锦的货物,而宋境主要从辽国那主要需求的是牲畜、皮货、药材,还有女真的北珠、高丽的人参,还有榷场外通过边境走私获取辽国严禁贩卖的马匹,先不说宋辽官府有贸易优先权,而且大宋比他萧家集财大气粗的商贾员外何止千万?他们抢到大部分交易份额,再落到其它商贾手里已剩不下什么。 就比如途径萧家集的羊马贩子石成等人,他们借着从榷场买些羊羔的同时,还要冒着风险从辽国走私者那边购买大辽严禁流入大宋的马匹。加上榷场领辖于所在地区的监司、州军长吏、榷场牙行征收商税,还有南北货运的货物损耗,尤其像羊马等牲畜大批病死的情况下还要赔个干净。 这算是什么鬼主意?萧唐把他想的和杨序说了,杨序听完登时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得,如果萧唐不是他的恩公,按他以前那脾气早就白眼一翻,指着这种经商蠢材一通讥讽了。 杨序耐着性子,又对萧唐说道:“少主,这条商路若是由民间商贾来走,自然不过是赚些小钱,可大名府留守相公梁世杰,在HB两路军、州部长官以他权位最大,路转运使司也由他叔叔梁子美把持着,萧家集占榷场要道,与大名府间有永济渠相通漕运方便,少主又与那梁世杰搭上了线,那梁世杰怎会不在此事上重用少主?” 萧唐愣住了,他能想到梁世杰通过轻判他收买大名府人心,也想得到会梁世杰利用那件案子上达天听,让他老丈人蔡京利用攻击政敌赵挺之,可前世他也不过只了解些对于市场调控、宏观经济角度的一些概念,对于实打实的怎么赚钱做生意可并不太了解,哪能像这杨序一下子便嗅到钱的味道? 杨序继续侃侃而谈道:“少主掌管这萧家集,手下以民间商户的身份行事,战马、兽筋等大名府官府不便出面的商品也可由少主你来购进,一来二去下,不但有官字招牌护身,而且聚得本钱,少爷在宋辽榷场买卖中不也能分上一杯羹? 而且萧家集离永济渠不远,而永济渠经黄河、通济渠、淮河等再经江南运河至杭州,贯穿大宋南北,将生意做大了后,大宋的蜀锦浙茶、瓷器布匹运于宋辽榷场,各地粮草运于边塞......” 杨序这规划讲的越来越大了,萧唐听得早已是目瞪口呆,杨序却还没有说完:“以这些货物在榷场不但可交换辽国对于我大宋的紧俏物资,高丽、女真等地的特产也要比宋境内买卖便宜数倍不止!辽境内一匹良马可压价到三五匹绢,宋境内一匹良马现在六十贯的价钱也未必能买下来!(太宗、真宗时马价三十贯,至哲宗徽宗时缺马现象已是大宋最为严重时期) 虽然马匹只能暗通辽境内私贩者,可我宋辽榷场交易频繁的货品,比如绢价一贯、辽国内值三贯;丝每每两65文、辽国内达十贯;茶每斤七十文、辽国内每斤五贯.....还有瓷器、麻布、漆器、缯帛、香药其差价又能赚得多少?我大宋每年榷场征收牙税达便150万贯之多,便可想而知其需求之巨,还有辽参、高丽参等药材也可轻松赚个十倍差价,更不说女真的北珠......” 杨序还没将他的商业宏图说完一半,萧唐就仿佛已看见他身后冉冉浮现出道道金光,那张很臭屁的脸也变得高大至上,凛然间不敢有人冒犯。 而燕青眨巴着大眼睛看着杨序唾沫横飞、言辞振振地说着,他时不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很明显他比萧唐领悟的要多了很多......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46章 练拳(章节后半部做修改)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杨序一席话下来,顿时让萧唐拨云见日,其实他也曾读过整理古人的生?32??经:一曰知地取胜,择地生财;二曰时贱而买,时贵而卖;三曰见端知未,预测生财;四曰薄利多销,无敢居贵;五曰雕红刻翠,留连顾客;六曰以义为利,趋义避财;七曰长袖善舞,多钱善贾;八曰奇计胜兵,奇谋生财;九曰居安思危,处盈虑方;十曰择人任势,用人以诚。 可正如不少不甘心在象牙塔里授课写论文一生的经济、金融学类教授博士后等,虽然经济走势、宏观调控能讲的头头是道,可理论联系不了实际,亲自做生意赔得大伤元气者比比皆是,反比不过很多白手起家,文凭不高而情商与实践经验极高的商人。 杨序的长处便是其生意嗅觉极为敏锐,什么行当如何营生、如何扩大、如何止损他心里都有个谱,同时将脑中那把算盘也打得噼啪作响,而并非将劳什子经商理论挂在口中,深得范蠡白圭等商界传奇的个中三味,趁时若猛兽鸷鸟之发,一旦定下决策绝不坐失良机。 萧唐当即拍板命杨序全权打理调度榷场事务,若是需要人手,尽管从集镇里调用庄户。随即他又将自己的构想与杨序提及,将车行生意转型为镖局。 宋时车行绝大多数不过是承接物流生意,租赁太平车与平头车等货运车,再出车头、赶趟子掌鞭的人手,贵重货物的安全多由商家自行派人护运,这大庄大寨的富贾还能雇批本领高强的教师护院震慑贼人,冀鲁等地盗匪四起的环境下,可苦了没大把银子聘请武师的小本营生商家,这些人每次运粮、运货行走都有被绿林盗剪径打劫的风险,倒了血霉的被凶残些的草莽杀人越货的惨剧,也并不罕见。 萧唐的意思是在将租赁运货车的物流业务的基础上,再提供保护货运人财安全的安保业务,明清时节(明代有标行,镖局的前身)盛行的镖局其实在北宋时代并没有形成,各路商旅或雇武师教头,或向盘踞在商路附近的匪盗孝敬买路钱,换句话说,这般时节即便是官府也无法保障他们的安全。 善分析利弊的杨序听萧唐将自己的构想、计划说完,也觉得这也是一条财路,其一萧家集原本就做车行买卖,运车货配上可说是轻车熟路,其二这次萧唐在大名府市集手刃九头虫李少华,在【HB两路上也闯出了名号,凭他的名头大多周遭的草莽也都会卖于他面子,其三这生意完全符合现在形势的需要,而且并没有竞争对手,一旦做起镖局生意,一旦开门做起生意,那市场上便已完全处于垄断地位。 萧唐与杨序将这镖局如何建立、如何运作等大致计划商讨了番,而且也选定了目前最适合打理镖局营生的人:锦豹子杨林。 杨林,虽武艺比起武松可说是云泥之别,也并非一肚子鬼主意的,可他却是做镖局总镖头的不二人选。 在《水浒传》里,这位仁兄是个万金油型的人物,身为马军十六小彪将,步战的活他也没少做过,甚至水战中趁乱斩杀了朝廷的禁军都教头立下奇功,马、步、水战中都能在一百单八将中展露出名头,使得是一杆笔管枪,却也有刀劈、箭伤敌军大将的功绩。甚至从运气层面,讨伐方腊后的病灾折了连同五虎八骠在内的好汉里,痊愈的唯独有他一个,这似乎还自带了福将属性。 除了战场厮杀,杨林探哨踩点、采购物资.....可说梁山上活做的最繁杂的一个,这和他多少年在江湖上浪荡的经历很有关系,按照现在话来说,杨林是个典型的社会人儿。 这使他能有条不紊地处理镖队在行镖途中遭遇的大小事务,而在主要负责这镖局事务上,靠的也并非他的武艺到底有多高,名气到底有多硬才能震慑住八方草莽,而是要看他的为人处事,与江湖人打交道的交际应变能力上。 哪怕再长些年纪,这种事上许贯忠这类温文尔雅、满腹经纶的人去做不合适,而锦口绣心、处事玲珑的燕青,而未必也会比杨林更适合与绿林莽汉打交道。 萧唐与杨序拍板拿定了主意,便遣庄客唤来杨林,将打算一一与他说了,杨林思量片刻,便笑着说道:“这买卖倒有做头,无外乎就是请道上朋友卖个面子。这不论攀结官府,还是和绿林盗打交道,但凡是个吃油盐酱醋的,有何说不通的道理?啸聚山林那伙强人都不怕死?若非迫不得已,谁有心甘情愿把脑袋掖在裤腰带上才能讨口饭吃?凭少主在HB的名号,还有我锦豹子在江湖上挣的面子,起码在这HB两路,我瞧这买卖可行。” 萧唐闻言心想这杨林果然江湖路数深,只和他笼统说了,他便知道要做好这镖局的买卖讲究的是“和”而不是“打”。他又朝杨林说道:“只是要杨兄辛苦,HB绿林间少不得杨兄先走一遭去拜会。” 杨林笑道:“常言说得好:人心换人心,八两换半斤。少主是瞧得起我才委以我重任,再说不过是跑跑腿动动嘴皮子,直甚么!” 萧唐遂与杨序、杨林二人打定了主意,将榷场、镖局筹划运作事宜交由二人全权打点,待二人刚告辞后,萧唐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既然榷场上面的事有杨序这个经商天才打理,那么萧家集财富的积累也势必能一日千里了吧? 他的确没有杨序知斗修备、时用知物的能耐,也不似杨林那般精谨的江湖客,可就如钢铁大王卡内基的墓志铭所说:墓内躺着的是一位知道选用比自己能力强的人。 可萧唐仍时不时感到焦虑,自己眼下在权贵眼中依旧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自己手下可用之人,还是太少啊...... ※※※※※※※※※※※※ 与此同时,朔朔北风下,大名府官道上有一彪车马有条不紊着前行,在那队车马最前面的是匹胭脂马,马上骑着的却是个十四五岁大的芳华少女。 那少女后背背着双刀,加上这少女的气质正衬得英姿飒爽四个字,虽热她年纪尚小,眉宇间也有股巾帼不让须眉的英气。 “三娘,你且慢些。”后面又追上一骑,骑在马上的是个和那少女生得六分相像的青年男子,他赶上那少女埋怨道:“你一个姑娘家,在庄内已宠你让你,这出门在外却也不知收敛些。此处已是大名府地界,还不快将你那双刀收好,若遇官差生疑拦查,又要废番口舌。” 那少女却不屑一顾,轻笑道:“大哥恁地聒噪,咱们为的商运取货至此,也是为护咱庄上财物,官差又查我作甚?” 那少女随即又问道:“大哥,咱们不至那大名府歇脚,却为何要赶至那萧家集去?久闻大名府繁华,小妹我还想去游玩一番呢。” 青年应道:“前几次我北上摸清至霸州榷场进购皮货、药材的门路,曾在那萧家集盘住,那萧家集地处通往榷场要道,我扈家庄日后若大批进购,少不得那萧家集照拂。上次我已见与他府上总管和少东家打过照面,此次为显诚意,还须先去做拜会。” ”啊?”少女不由蹙起眉头嘟囔道:“客套应承那套虚礼我可应付不来,无外乎吹来捧去好生无聊。” 青年翻了个大白眼,说道:“我也没指望让你个姑娘家抛头露面,再者他那萧家集也就那姓雷的总管是个精明人,至于那少东家......”说到这,那青年脸上流露出轻蔑的神情来:“不过是个仗着自己家世和几手拳脚胡作非为的浑人,就连他萧家集内的庄客佃户都背地里唤他做‘锦毛獒’,和那种人打交道又何须废什么心思?” “几手拳脚?”少女的眼神反而亮了:“这么说那少东家是个练家子?大哥你和那锦毛獒交过手么?” 青年摇摇头道:“他倒有心和我切磋几手,却被我搪塞过去,呵呵,他还笑我这‘飞天虎’的绰号名不符实,是怕了他的手段。” “什么!?”少女一听,登时柳眉倒竖:“那鸟人还敢嘲笑大哥?大哥又为何不敢和他一战?好,今番便由小妹来煞煞那厮的威风,否则他还以为我扈家庄没人了!” 青年赶忙说道:“休得鲁莽!出门讲究的是和气生财,拳脚枪棒的本事为的是防身保命,哪里是用来和人结梁子生怨的?你可切莫莽撞行事,害他萧家折了颜面。 还有你一个姑娘家家的,一开口便是什么‘鸟人’‘这厮’‘那厮’的成何体统?这次是你非央求着父亲出门长长见识,如今父亲不在身旁,我这做兄长的便要管管你这般行径。” “你管我?”少女听那青年如此说,心头微微动了火气,她俏脸一扬,说道:“好啊,你先要打得过我,才能管得住我。再说姑娘家又怎么了?大哥你连我这姑娘家家的都打不过,还摆什么威风?” “你!...”青年被那少女噎得没了话语,懊恼地摆手说道:“罢了!我是管不动你,可你也须晓得,这钱粮进出乃是咱扈家庄的大事,由不得还似在庄内那般百无禁忌,你好自为之!” 少女轻哼了声,这些道理还用你来教我?不过那个锦毛獒,我倒要真见识见识,看你又能猖狂到哪去?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47章 拳不过金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萧唐打眼望去,只见两个老者站在不远处,其中一个耄耋之龄,慈眉善?32??的,正含笑打量萧唐,另个却是鹤发童颜,瞧不出多大的年纪,可冷眼斜乜,一脸不屑,看来就是他出言讽刺萧唐的功夫。 在萧家集庄客佃户哪个不对萧唐毕恭毕敬?就算是行脚途径此地的商贾路人,也都对这集镇的少东家笑脸相迎。而那老者冷眼瞧着萧唐练武,开口又讥笑萧唐的本事不济,已是十分无礼。 可是一来那两个老者年事已高,二来看其神色也非寻常人,萧唐浑没在意,只说道:“晚辈确实本领低微,让两位老丈见笑了。” 斜眼嘲讽萧唐那老者听罢反而嗤了声,说道:“年青后生就该有点血气,被人骂到头上还无动于衷,你还真不似武松那般做人让老夫痛快!” 本来萧唐微微心里动气,可听那老者提起武松武二郎,他登时想起当日武松教他功夫时,问及武松的武艺师承何处时,武松提到自己的拳脚和双刀功夫得一个不愿留姓名的古怪长者所传,这不就是眼前这个人? 想到这,萧唐大笑道:“武二哥快人豪义,是条顶天立地的好汉,那风骨我萧唐当然比不上!可常言道虎死留皮人死留名,这位老丈却连名号都不敢与相处时日甚久的武二哥讲,恐怕也是痛快爽利之人!” 那老者并不着恼,反而咧嘴笑道:“好小子,就连武松那小子对老夫都是毕恭毕敬,你倒敢和老夫逞起口舌之利来!”说罢他又向那耄耋长者笑道:“瞧瞧,这世道,后生小辈恁地没上没下!” 耄耋长者莞尔一笑,打趣道:“那后生说的是你,可没说我。似你这般没个规矩,后生小辈岂能敬你?” 老者怪眼一翻,回嘴道:“稀罕么?江湖上小辈虽见你作揖纳拜着,可你也不比老子活得自在。”说罢他扭头又对萧唐道:“小子,你便是杀了九头虫的那个萧唐?” 萧唐抱拳道:“正是晚辈。” “好!杀得好!”那老者赞了声,又气忿忿地骂道:“练得一身本领,见到不平事去管了,那些子曰子曰的酸儒就说什么以武犯禁、匹夫不足为勇,我放他妈了个狗臭屁!我们便是窃钩的,他们便是窃国的! 军中练就一身本事的那些又如何?为了封妻荫子夹着腚去舔那些文官佞臣的鞋底,恁地没个血性!那种人哪配称得上武人?汉晋隋唐数朝下来,国亡在谁手里?如今晋冀鲁地盗寇四起,是练武的搅事?还不是那些朝臣党政内斗,佞臣当道!?遇到不平事,似你和武松这般,杀了就是杀了,这世道才更有趣些!” 燕青和许贯忠听那老者忽然破口大骂,不由瞠目结舌,而许贯忠虽然是个寒窗苦读的书生,可听那老者如此骂心里却莫名感到阵酣畅淋漓的痛快来。 萧唐含笑听那老者骂着,他虽然理解那老者的愤慨,可不代表完全赞同他。因为每个人都在这个世界上扮演不同的角色,似那老者那种游荡江湖的奇侠,似跳出三界五行外的人物,当然可以罔顾世间的规矩,将王法当做个屁,逍遥自在的活着。 可他萧唐不行,他既不是个愤世嫉俗,冷眼旁观的浪荡人,也不是个斟破红尘向往“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隐士,既然还想在江湖甚至官门中向上爬,那么他只能去适应接受,以自己的方式去接受。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可让人身不由己的,又岂止是江湖? 那老者愤愤地骂了番后,又斜眼打量着萧唐,说道:“老夫的名号又甚么说不得的?武松那小子虽刚烈,在老夫手底确是服服帖帖的,你若好奇,老夫告诉你又能怎地?老夫姓金名台!” 萧唐的脸色倏然一变,王不过项,将不过李,拳不过金中的金台他当然听过。 王指的是西楚霸王项羽,将指的是五代十国时的虎将李存孝,而这金指的就是北宋时的武术宗师金台了,可是相较于青史留名的霸王虎将,这金台更像是传说中的人物,他成名于三十多年前的宋神宗熙宁变法时期,据说东京汴梁御拳馆周侗的拳脚功夫从他那受益良多,比起少林谭正芳、御拳馆周侗等名宿他的辈分却更高,可是江湖上于他的传闻却少得很。 萧唐恭敬地向金台施了一礼,说道:“原来是金老前辈,晚辈方才冒犯了。” 金台冷冷一笑,说道:“既冒犯了老夫,道个歉便完了么?”说罢身形疾如妖电、掌风锐冽破风,倏然向萧唐冲来! 萧唐心中猛然心中大骇,心说这江湖奇侠怎么说打就打,他仓促交手,对了几招,忽然发现金台并没下狠手,拳脚留了七分余地,招招见式不见狠,似是在和萧唐对练拆招一样。 金台的拳脚功夫,和武松极为相似,不同的是武松千钧神力施展开来气势磅礴、威猛浑厚,金台的拳脚却多了几分巧劲,而三虚七实,只一虚晃拳脚骤然猛攻尽攻向要害,如只一击咬断猎物的野狼,不带一丝拖沓。 然而他的功夫和萧唐曾经所看的武侠小说中的神功也大有不同,并没有什么“水火相济,龙虎交会,催动几十年精纯醇正真气,一掌下来摧枯拉朽”的内功掌法,也没有什么“刹那间人影重重,脚步踏遍六十四卦一个周天,愈走愈疾”的绝世轻功,这是很纯粹极精妙的拳脚功夫,招招都凝聚着中华国术传承千年的底蕴。 寒风应景似的呼呼吼来,一霎时飘飘洒洒的银絮雪花猛然间着狂风乱舞,拳风与寒风交叉着横冲乱撞,只瞧见拳迅脚猛、雪虐风饕,似是被这一少一老召来的这狂风暴雪,燕青和许贯忠不由看得痴了。 看似萧唐和金台切磋了三四十合不分胜负,其实萧唐自己明白金台真要是想下死手,恐怕三招下来他已躺在了地上。又斗了几招,萧唐和金台忽然双掌对击,“啪”的下萧唐后跳两步,随即躬身抱拳道:“多谢前辈指点!” 金台也收了招,背手昂然道:“虽然你比起武松的底子差得远,可勤加磨练番倒也能有些出息。不过正如老夫所说,似你这般人多些,这世道才更有趣些!” 说罢金台转头向那个耄耋长者瞧去,说道:“喂,你不来耍耍?” 耄耋长者摇头叹气道:“我可不像你这般莽撞贸然,兴致一起便要胡乱教后生几手拳脚。” 金台把眼一瞪,说道:“谭正芳,你我切磋拳脚时可不是这般装模作样,你不也说过亏得我教出来的武松,还是萧唐这小子,才能替少林除了那有辱门楣的逆徒么?” 谭正芳?!萧唐心里又是一震,没想到今日见了宋朝江湖上的两大泰山北斗,而且少林的名头和武技,可绝非只局限在武侠小说里的! 隋末昙宗等少林十三棍僧攻入王世充大军军营,俘王世充之侄王仁则,衍生出十三棍僧救唐王的故事; 宋太祖赵匡胤遣诸将轮驻少林,授艺于僧兵,取少林武术之长; 明朝倭寇匪患,南少林僧兵大败当时气焰最为嚣张的倭寇数场,少林棍法也被抗倭名将戚继光收录在《纪效新书》中。 而且在这个时代萧唐经常有所耳闻的少林谭正芳,又岂会是等闲之辈?他蓦地叉手又拜道:“原来是闻名遐迩的谭正芳前辈,前辈大名,如雷贯耳,此番得缘一见,实乃晚辈幸事!” 金台乜了一眼萧唐,冷哼道:“什么意思?他谭老儿的大名就如雷贯耳了,那我的名头就不过是个响屁?” 谭正芳含笑摇头,对萧唐说道:“你莫理他胡搅蛮缠,他为老不尊惯了。那广惠坏了南少林的名头,可以往仗着大名府九头虫的势,我等平民武师的身份,却奈何不了他。 这次我和金台兄游历至附近,听闻大名府武松闹市铁拳打死广惠,而你萧唐长街怒斩九头虫,说起来你与武松也算是替南北少林都了却个心愿。我们本想见武松一面,可却迟了,所以便寻到了你这来。” 金台又哼了声接口道:“老夫兴致好,所以才陪你玩几手,就看谭老儿拉不拉得下他那老脸,也陪你过几招。” 萧唐喜不自胜,自从武松充军延安府后,他的枪棒起手师傅薛永武艺有限,锦豹子杨林的功夫与薛永比起来也不过是在伯仲之间,可眼下如果能得到这两个业艺惊人的武学奇人指点,那他的身手必然能突飞猛进。 虽然个人武艺练到极致,犹如花和尚鲁智深、行者武松这样的江湖豪侠,真要是在千军万马、两军厮杀中的作用还是有限,哪怕策马持枪,具备冲阵杀敌的虎将之勇,单凭个人的力量也根本不可能左右整个战局,可有身高深的武艺傍身,对于他萧唐而言也是有益无害的。 萧唐喜上眉梢,正欲答话时,他眼神一扫,正瞧见一直插不上嘴,欲言又止的燕青和许贯忠二人。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48章 三年之期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萧唐向金台、谭正芳说道:“晚辈能与两位前辈切磋拳脚击技,实乃万?31??,而我这两个小兄弟也对前辈这般高人仰慕久矣,不知两位前辈可否一同指点一二?” 燕青和许贯忠俱是一愣,他们眼睛齐刷刷望向萧唐,满是惊喜。 金台嘿嘿一笑:“你小子倒我们老哥俩讨价还价?管他禁军教头还是道上的奢遮人物,央求着与老夫过过招也要看老夫心情,你倒把我们老哥俩当成是教一带俩的卖把式枪棒教师了?” 谭正芳向燕青、许贯忠那边望去,他眼神忽然一凝,似燕青许贯忠这般人中俊杰,即便年纪尚小,以谭正芳老辣的眼界已能看出几分,他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却并未言语。 萧唐从容笑道:“晚辈哪敢对两位前辈不敬?可金前辈,你也说过,像前辈、武二哥这种人再多些,这世道才更有趣些。晚辈敢向前辈保正,这两个小兄弟正是那种人!” 金台乜了眼萧唐,又背着手瞧着燕青和许贯忠,燕、许这两个少年见了,忙敛衽叉手行礼。 “不过是两个生得好看的小娃娃。”金台轻哼了声:“又有甚么了不起的?” 萧唐心说这要是你看不出燕青是块前途无量的璞玉,那可就真是看走眼了!水浒里燕青出场时不过二十四五岁,可已经是何等样人?使得川弩如意子例无虚发,相扑技艺天下无双无对,拳脚武艺高强,且多才多艺、吹弹唱舞、各路乡谈、诸行百艺,无有不精!! 而许贯忠文武双全、才华横溢,琴棋书画无所不知、天文地理无所不晓!而且这两人一个伶俐倜傥的游侠浪子、一个心藏机枢的清流名士...眼见金台还在那摆谱呢,萧唐都替他着急。 金台上上下下又打量燕青和许贯忠一番,说道:“你们两个小子,刚才老夫使的拳术看到了?还记得多少?耍来给老夫瞧瞧!” 燕青向许贯忠一望,随即躬身抱拳道:“小子献丑了。”说罢他便与许贯忠拆起招来,一番拳脚下来,竟然都将金台的动作记得六七成,而且出手力度拿捏、攻守挪移上可说是形似神也似。 谭正芳捏着他花白的胡子,边瞧着边点头,可金台瞧完却怪眼一翻,冷哼道:“悟性也不过如此!再者老夫瞧得起你小子,才打算和你练练,这两个娃娃又算甚么?老夫又为何要教他们?” 呃?萧唐一愣,心想难不成自己得陇望蜀,真惹得金台心里不快?这时却又听金台说道:“你这集镇可有歇脚的地方?近来走山走水的,老夫倦了,和谭老儿想在这住上段时日,这两个小娃娃我瞧倒是挺伶俐的,你向老夫讨教拳脚时,让他们来伺候着端茶倒水吧!” 燕青启齿一笑,与许贯忠向金台作揖道:“多谢前辈!” 谭正芳莞尔摇头,而金台嘴角也是不易察觉露出一抹笑意。萧唐这才明白了金台的意思,他心里不禁联想到当时将他练得好惨的武松武二郎,在这脾气古怪的老头儿手底下学武时又遭过哪门子的罪...... ※※※※※※※※※※※※※※ 往后的一段时间里,萧唐便命庄客将集镇内偏远处两间闲置的瓦房收拾干净,请金台、谭正芳二人盘住,本来想请他们到萧府中去,可金台、谭正芳都不喜人多口杂,只说要寻个僻静的去处。每当闲暇的时候,萧唐便带着燕青、许贯忠前去拜访,由金台、谭正芳点拨武艺,无论是拳脚还是刀剑枪棒,金、谭二人所授的皆是一言中的、直中要害,使得萧唐三人受益匪浅。 集镇内萧义和薛永督促着乡勇操练,并布置周围的土墙修筑;杨序也开始紧锣密鼓地为筹划榷场生意安排人手,他将大小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杨林则命几个原来车行的车头雇佣人手,再购置批牛马,至牙行请工匠成倍打制太平车、独轮车等运货工具,他自己也正准备至HB两路内他大概知个根底的山头拜会相谈。而在萧家集上下都忙得团团转的时候,又发生了几件事: 朝廷回了复批,大名府梁世杰省谕发落,九头虫李少华手下的金成英、李宗汤二人数罪并罚,判了个斩立决,刘广念其悉数将李少华过往罪行供出,且上呈了记录其罪证的账簿,脊杖三十,发配沙门岛。杖刑用完,刘广已是奄奄一息,看来别说到那让罪囚闻之色变的沙门岛,恐怕重枷镣铐一路行程也熬不下来; 在大名府的石将军石勇靠赌博厮混日子,过得一日不如一日,杨林听了便请他也到萧家集来帮衬着,萧唐许他一个管事的位置,也将这个地煞星纳到了自己麾下; 拼命三郎石秀和他叔叔石成的羊马商队又经过了萧家集,在石成向萧唐道贺他不但沉冤昭雪、还名震HB时,萧唐与石秀颔首示意、会心一笑,随后借着萧家集生意做大的机会萧唐规劝石成别再受那长途劳累之苦,要请他做集镇内进购羊猪马匹的管事,石成权衡番利弊后便答应了下来,将来那个杀伐果断、执行力极强的拼命三郎便名正言顺地跟了自己; 而萧安找了个集镇内通晓契丹文的年长庄户,将那天萧唐将在密室中找到关于耶律斜轸、耶律休哥的书籍全都破译了,原来上面写的全都是耶律斜轸、耶律休哥从首次征战沙场到功成身退之中所有战争的士卒操练、战马保养、兵家配备、阵型安排、战略方向、战术打击、胜负结果等记载。 虽然熟读兵书却不懂得灵活运用毫无用处,将领的能力体现也不会像数字呈现那般一目了然,可对于未经历过战场杀伐的萧唐而言,这种战争记录能让他初窥兵家战法的门径,起码让他能够体会到那两个辽史中数一数二的名将,是如何一步步征战四方,才立下不世的战功。 萧唐寻思着集镇内有些青壮,再购置些良马打制些兵甲,依样演练下那兵书中的记录,未雨绸缪,毕竟萧唐绝不想自己永远只是个集镇的少东家...... 岁寒正月,辞旧迎新。 萧唐迎来了他到这里的第一个春节,漫天虽依然是鹅毛大雪,透着寒冷,可萧家集却是热闹无比,爆竹之声时时响起,红彤彤的火光不断地打破着寒夜的宁静。 登门至萧府上恭贺新春的庄客、佃户、长工络绎不绝,萧唐也一一笑应了,并命萧义、萧安给各家孩童分发随年钱(宋朝的压岁钱红包),分发各户一坛屠苏酒、三贯钱、一斗米并着一吊肉,送走乡亲后,萧唐便与苏瑾娘、萧义、萧安、燕青、许贯忠一家、杨序、杨林、石成石秀叔侄、薛永、石勇摆了一大桌酒菜,共聚一席、共贺新年。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桌上已是觥筹交错,肆意喧嚣,萧安喝到半熏,正拉着满脸通红的萧义不知在说些什么,燕青和许贯忠也是捉对笑作一团,杨林和石勇正在拼着酒,而薛永拍着石秀的肩膀,他淡黄的脸色已变作微红..... 萧唐嘴角噙笑,默默打量着众人,方才他又唱起了众人听着有些古怪,却又感觉十分痛快的小调,轰然一阵叫好声后,又是番敬酒干碗,萧唐酒意上涌,当兄弟们自顾自捉对玩闹时,这时的他才有了片刻安宁。 他站起身来踱步到厅堂口,推开了门,让冷风吹散让他昏沉的酒意,想起他阴差阳错地来到了这个世界,这又岂止是后人“人事有代谢,往来成古今.江山留胜迹,我辈复登临”般的感慨,现在的萧唐正切身感受这史书中妖娆多姿的大宋,文学名著字里行间中让他铭记的人物,如武松、燕青、许贯忠、卢俊义......此时都有血有肉,活灵活现的展现在了他的眼前。 忽然一件厚缄的棉袍轻轻披在了萧唐身上,苏瑾娘柔声道:“你瞧你,晚上这么冷,也不怕着凉。“ 萧唐轻轻一笑,握住苏瑾娘的手,望着这个温柔恬静的少女,萧唐想起两人的相识、相守,他心中油然而生出一种温馨,有这么个美丽体贴的佳人长相厮守,他感觉无论为苏瑾娘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苏瑾娘螓首低垂,乖乖地任由萧唐握着自己的手,忸怩的说道:“好了...快回去吧,让人瞧见又要被笑话了。” 萧唐摇了摇头,温声说道:“瑾娘,你再陪我一会儿。” 苏瑾娘抬起头,与萧唐对视良久,终于她微微颔首,轻轻地将头倚在了萧唐的肩膀上,嘴角上还带着丝甜甜的笑意。两人缠绵在一处,萧唐的心似乎终于理解到何为安宁的幸福感,而苏瑾娘终于不再担惊受怕、彷徨无助的承受所有的悲伤与恐惧。 瑾娘三年守孝期满,我便能和他拜堂成亲,从此得到那两世都未曾拥有过的家庭吧......萧唐不禁想道,只希望那一天快点到来就好了。 (《第一卷·萧家少主》完,预告《第二卷·砺锋出鞘》、《第三卷·东京梦华》......)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49章 任侠萧唐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岁月如梭,时光荏苒,转眼间已是大观三年,大宋朝中赵挺之虽早已被?31??倒,且郁郁而终,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蔡京一党与何执中、张商英等权臣明争暗斗,官场上依然暗潮浮动。 梁世杰牧守的大名府却得一方清净,两年多的时间里在北边的萧家集更是楼榭频起,热闹异常,车行的车夫吆喝着搬运货物,南来北往的商队驻足歇息,更有小贩、行脚旅客、卖艺武师、歌女优伶等各式各样的人在集镇走动,比起寻常庄县集镇,这里端的是繁华似锦。 打北面奔来几匹疾驰的骏马,到了集镇口放缓马步,马儿悠悠踏蹄,在新砌好的石路上悠悠前行,为首的骏马上坐的是个锦衣华服的青年,三十出头的年纪,生得龙眉凤目,皓齿朱唇,他左右打量着周围热闹的街道,时不时点头暗赞。 那青年来到座茶楼前,让手下把马栓了,进去寻个位置要了壶紫阳香茶,边呷着边瞧着对面车行中又驶出二十几辆太平车,向北方驶去... “好个萧家集。”那青年不住点头道:“寻常集镇间,何曾见过这番景象?” 那青年背后茶桌的一个庄户听见他言语,扭过身来,笑道:“这位公子是外地来的吧?咱们集镇少东家的名头,可是在大名府甚至HB两路都是极响的!” “哦?”那青年眉毛一挑,向那庄客抱拳道:“不曾途径此处,也未识全贵地的英雄好汉,还望这位小哥告知。” 那庄客听那人问得彬彬有礼,他又是个好说东家西家闲事的,便灌了嘴茶水,润了润喉咙,如说书先生般向那人娓娓道来:“当年因苏家灭门的案子,我们集镇的少东家,和H县的武松武二郎哪怕被那九头虫构陷,平白遭官府缉捕也要保那幸存下来的苏家小姐周全,而后少东家当街杀恶贼,大名府周遭百姓莫不赞声好汉子! 合是善有善报,新上任的大名府尹梁中书彻查九头虫那厮与匪盗勾结、欺行霸市、贪污养奸....犯下那数不清的罪孽!后来梁中书不但从轻发落了少东家,哪怕遭充了军,可在厢军里又有哪个敢小觑?” 锦衣青年颔首笑道:“如此听来,确实是个俊杰人物。” “何止哩!”那庄户说来了劲,想起他也是这萧家集上的,便将胸脯挺得更高,接着又叙叙道:“如今我们少东家手底下两大侍读‘谪仙’许贯忠,‘浪子’燕青,一个年纪轻轻便中了解试,是个极博学多才的,另个吹歌弹舞无所不精,还生得个玲珑心窍,不论勾栏瓦舍、楼铺仓行,和他打过交道的人没有一个不喜欢他。 更不用说那‘一虎一豹一鹘子、一郎一将一公子’六大管事帮少东家打点大小事务,虎是‘病大虫’薛永,是个枪棒好手,现任萧府上的枪棒教师;豹是‘锦豹子’杨林,江湖上也是个有脸面的,做得镖行总镖头;鹘子乃是‘青鹘子’萧义,使得手好枪、熬得手好鹰,乃是萧家集都保正,数百乡勇都听他号令; 郎是‘拼命三郎’石秀,虽年纪轻但一身武艺,带彪人走榷场购马匹牛羊,也是个精细的人物;将是‘石将军’石勇,他本就是大名府市井里厮混时久的个地头蛇,做得还是赌坊营生;公子则是‘鸱夷公子’杨序,当年经商被是被赞作指水为油、点石成金的人物,萧家钱粮买卖,生意进出都由得他来过问。 还有我们少东家可是大名府上和卢家的‘HB玉麒麟’卢俊义并驾齐驱的人物!还和大名府内押狱院‘铁胳膊’蔡福、‘一枝花’蔡庆熟络,当年闹市上以一对拳头生生打死五邪头陀广惠的‘灌江口二郎神’武松武二郎知道么?那可是和我们少东家拜把子的硬交情!” 锦衣青年微笑点头,听那庄客喋喋不休地讲完,便说道:“此等人物如能得以拜会,实乃三生幸事。” “嘿,恁地不巧,我们少东家家大业大,经杨管事的手于大名府、宗城县都有几处生意,所以早在大名府购了处宅子,集镇这边多由少东家亲信萧义、萧安打理。”庄客说罢,又上下打量番锦衣青年,说道:“我说这位公子,虽瞧你是个贵人,但我们少东家可是在留守相公面前说得话、和英雄豪杰拜得把、同押院节级攀得交情的人物,只怕人多事忙,不是谁都攀见得上的。” 锦衣青年身后几个随从脸上作色,正欲开口骂那庄客,就见锦衣青年微微摆摆手,笑着对那庄客说道:“多谢小哥告知。”说罢他唤过茶博士付了银子,说道:“多得是我请这位小哥的。” “哎呦!多谢您了。”那庄户笑脸目送那锦衣青年带着随从走了,正巧门口又进来两个那庄户熟识的,他们一见那锦衣青年,登时脸色一变。 那两人赶忙到庄户旁坐了,急匆匆道:“好家伙!那奢遮的人物请你喝茶?你恁地有脸面!” 那庄户纳闷,欲问那锦衣青年是什么来头时,他那相熟的贴耳边已对他说了,他立刻张着嘴惊道:“我的爷咧!真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了!这般人物当然够与咱少东家攀得上交情!” ※※※※※※※※※※※※※※※※※※ 与此同时,坐落在大名府中的一处偌大的宅院中。 微风徐徐,轻轻拂过宅院外排排杨柳摇曳飘舞,高耸的宅院内有一片青灰砖铺成的广阔空地,空地中心朱笔飞舞,写了个大大的“武”字,空地两边立着两排支架,上面尽放着朴刀、腰刀、红缨枪、白杆棍、春秋大刀等兵刃,在阳光的照射下锋刃熠熠生辉,尽透着股萧杀与威武。 萧唐正站在演武场中心,他双目微阖,漆黑如墨的头发胡乱扎了个髻,渊渟岳峙,静静地矗立于这天地之间。比起两年多之前,他的气质判若两人,刚毅、粗犷,浑身透着股浑厚的男性魅力。 此时的他光着上身,露出身健壮结实的筋肉,在阳光照射下正映出古铜色的颜色,那强健的身体不带一丝赘肉,宽阔的臂膀稍成个倒三角形,静如山岳耸立,动,则如猛火燎原。 萧唐还请巧匠将一只神态沧桑沉稳的狼头正刺在胸口,又将青郁郁的狼头纹在右肩,又刺了匹做奔腾沉噑状的黑狼从肩胛一直延伸到左胸,背后再一只苍狼攀崖哮月,刺青间更有流火黑炎纹路,打起赤膊来煞是彪悍威猛。 就如每日打熬筋骨不辍,始终使得自己体魄能够面对任何磨难的铁血军人,这两年多的修习练武,也无时无刻地不在磨练萧唐的意志,他就如一把被磨砺过的宝刀,只等呛啷出鞘,锋利刃寒,狂舞啸鸣! 萧唐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此时薛永、萧义、石勇三人站成个三角形,将萧唐围在中间。薛永、萧义二人手持着哨棒,而石勇持着一柄短棍,神色凝重,眼睛眨也不眨盯着萧唐。 “薛永师傅、石兄、萧义,请指教。”萧唐忽然张口说道。 薛永一声清喝,抡棒抢攻上去,萧唐望后一闪,恰逢斜侧萧义也趁机挥棒横扫,薛永踮起步子,提棒又一下劈落,萧唐双脚一错,龙骧虎步,身子堪堪避过二人合击。 萧唐身子旋转,借着力道回身一掌击出,身后刚赶至的石勇一惊,忙架肘格挡,“呯”的声闷响,身子蹬蹬蹬倒退数步,不由地一屁股坐到地上。 薛永与萧义一左一右,持棒再攻,萧唐单掌朝薛永虚击,蓦地反身一飞脚蹬出,指南打北,正扫在萧义肩上将他击倒。薛永眼一花的功夫,萧唐再一掌拍至,距离薛永的鼻尖不过几寸的距离生生停住了。 “少主拳脚功夫果然进展神速...”薛永慨然道:“我这点微末本事,已不够看了。” 萧唐收了招,淡然笑道:“休恁地说,薛永师傅是我的起手枪棒师傅,萧唐武艺进展,也少不得薛永师傅操劳。” 而萧唐心里回忆起当年和薛永过招时的惨状,也不由感慨万千,得了萧老爹藏于密室的拳经,以及蒙金台和谭正芳两个宗师指点过一段时日,再加上这两年多日以继夜的苦练,自己的武艺才终于有了现在的造诣。 不止是萧唐的武艺,以往因为横行乡里、跋扈顽劣而得的那“锦毛獒”的绰号,也已渐渐被人遗忘,现在因为萧唐脸上还留着充军时刺的金印,依着神宗、仁宗时号称武曲星下凡的名将狄青前例,有人唤他作“面涅郎君”; 而萧唐由杨序打理经商,生意红火时似萧老爹那般向孤老院、安乐坊等地捐济钱财,乐善好施,恰逢京东西路济州ZC县有个押司声名鹊起,被呼做“SD呼保义”,大名府周遭百姓听罢,也唤萧唐做“HB呼保义”; 而众人叫的最口顺的,却是“任侠”,任侠萧唐。 任侠者,尚义任侠、为气任侠、使气任侠,由先秦墨家所创,于当年诸国厮杀血战的乱世中替天行道,轻裘长剑、纵声高歌,自由洒脱、锄强扶弱。 每每想到别人这样称呼自己,萧唐都不由苦笑着摇摇头,别人看到的是他不畏强权恶霸,义送孤女、手刃权奸,可看不到他萧唐依然要和权贵所达成的妥协。 如果萧唐真的视王权如粪土,那么他现在就该隐居山林,或者啸聚一方,而不是渐渐得到大名府留守相公梁世杰的重视,南货北运、行走榷场,梁世杰渐渐看重萧唐的作用,而其实萧唐也很清楚有多少朝廷用度为梁世杰中饱私囊。 可是.....现在的时机还不成熟,和朝廷对立,之后杀人放火受诏安?或者负隅顽抗,在靖康之难前内耗大宋的国力?是否还有机会从朝廷内部改变,而避免那大宋空前绝后的浩劫? 萧唐并不清楚,所以眼前的路,还要走下去。 就在这时,庭院的大门大开,有两个十五六岁大的俊朗少年正朝萧唐走来,萧唐展颜一笑,说道:“小乙,贯忠,你们回来了。”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50章 大名府音乐会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两年多下来,燕青长得更是面似堆琼、潇洒倜傥,而许贯忠飘逸俊美,?31??翩风采,活脱脱一个浊世佳公子。萧唐与他们两人一个顺性随情的“浪子”、一个淡泊名利的“谪仙”、一个豪气洒脱的“任侠”,倒也称得上是相得益彰。 “萧大哥,已准备的差不多,留守相公大人、卢少员外等贵客也必会准时到场。”燕青兴匆匆的说道。 “好,小乙辛苦了。”萧唐说罢,又望向许贯忠笑道:“贯忠,怎么又跟着小乙出去跑,不用准备省试科考么?” 许贯忠秀眉一皱,说道:“萧大哥,你莫再取笑我了,贯忠再如何苦读,又怎及得过那些‘八行’科生?” 许贯忠所说的八行科取士,其实又是权相蔡京今年刚搞出来的花样,提倡具备孝、悌、恤、忠等优秀品质,奏保入太学,免试补为上舍生,劝士人休养德行,以“善风俗,明人伦”,可说白了,就是地方官员可以绕过科考作人情弄虚作假。 整个大宋盼着考个功名出人头地的书生可不是傻子,这其实就是为权官子弟大开门路,如汉朝举孝廉制一样,方便世族大家垄断,互相吹捧,弄虚作假。 许贯忠本来就与燕青相处久了,只爱逍遥自在,加上眼下他的年龄在后世来讲还是叛逆的时候,所以讨个功名的念头也就越来越淡了。 这种事强求不得,何况许贯忠又岂是委身官门、贪慕权势的人物?萧唐也就不再提及此事,说道:“一个时辰后可有你忙的,和小乙先好好歇息下吧。” 许贯忠蹙着的眉头忽然展开,反而欣喜异常的说道:“等这天我和小乙可是等了好久,正和我俩的心意,别说忙碌几天,那事便是做上一世也不觉辛苦!” “瞧你,又使唤小乙和贯忠,整天让他俩忙碌个不停,你倒在这偷闲练武...” 就在这时,苏瑾娘从内院翩翩走出,她穿件柔软的鹅黄色长裳,梳的是垂鬟分肖髻,比起当年更多了分恬静温婉,宛若一朵清新娇嫩的水仙花。 燕青哈哈笑道:“苏姐姐,我们可也是乐在其中的,何况小乙和贯忠哪怕再劳累,有姐姐这句话,也就都好了。” 苏瑾娘掩口一笑,嫣然道:“就你会说话,房里还有些冰镇的梨汁,你和贯忠,还有薛永师傅、石管事还是萧义,你们快去喝些吧。” 许贯忠又对石勇和萧义使了个眼色,知会一声便向内院走去,薛永本还要向苏瑾娘客套答谢几句,却被燕青一把拉住,径直随着许贯忠等也进去了。 只剩下萧唐和苏瑾娘两人,苏瑾娘摇摇头叹道:“我真不知道,你脑袋里怎么会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点子?偏偏还都很受人追捧。” 苏瑾娘所说萧唐稀奇古怪的点子,先是指他这两年尝试着开发几道菜在开的餐楼贩卖,而卖得异常红火。虽然宋朝这般时节因为没有辣椒等调料引入,所以后来川菜湘菜的名菜没法制作,可托了萧唐前世看了不少介绍中国美食的节目,所以找自家酒楼里的名厨做出了宋时虽没有,而现在却无人不知的一道料理:BJ烤鸭。 虽然古代已有炙鸭,可是并没有经过辽金时填鸭育肥、以及经明初叉烧焖炉的制法,而且制作所需的食材:肥鸭、甜面酱、面薄饼(宋时称荷叶饼)等在这时节也都备齐,经过几番尝试后,味道和萧唐前世尝到最美味的烤鸭已几乎一模一样。 本来当时给这烤鸭命名时,萧唐想到大名府时大宋四京之一的BJ虽然和后来的首都并非一个地方,可还是叫它BJ烤鸭也正合适。而后来许贯忠却忽然建议道:“萧大哥,为何不叫萧唐烤鸭?” 燕青一听立刻击节称赞,苏轼苏东坡大学士于元丰年间创制的美食东坡肉,使得本来名满天下的他名头更旺,如果这道菜已萧唐来命名,哪岂不是更能在整个大宋大幅提升他的名望? 萧唐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命名做任侠烤鸭,如此一来天下人尝到这道美食,多半也会想到他,再者想到后来这鸭子的其它寓意......把自己的名字和鸭子放到一起,萧唐怎么想怎么别扭。 另外萧唐在大名府圆社(蹴鞠社,南宋称齐云社)试着改变了蹴鞠的规则,按五人小场十一人大场的现在足球踢法,因为节奏和身体对抗的增加,也已在大名府周遭的蹴鞠社员中风靡,还有类似于搏彩头赌酒时的掷飞镖等新鲜玩法,本来商业发达的大宋在民间对于娱乐项目猎奇心极强,萧唐这些点子一经推出,便马上得到了推广。 然而这一次,萧唐他玩得更大,他打算成立个乐团,将后来的中国风流行音乐、以及武侠影视剧配乐等引入大宋的勾栏瓦舍中。 而今天,正是他计划大名府音乐演奏会开幕的第一天。 两年多前他兴起时唱过武侠风曲目意外受邓飞、杨林等人叫好时,他便动了这个心思,后来经过他一番推敲,或许这个主意真的能成: 在宋代以前,周朝先秦的礼乐、秦汉时的乐府、隋唐时的梨园乐署...基本以宫廷音乐为主,而宋时曲乐已在民间广为流传,百乐兴起,娱乐场所由宫廷为主转以瓦舍、勾栏为主,其中歌舞、戏曲、杂剧等多式多样,“仕皆倡琴瑟,重乐以治民”。宋代同时也兴起了雅乐复古的风潮。祭孔雅乐编钟、编磬、琴、笙、排箫格式各样,可说是雅俗并济,君民同为乐而喜。 可除了贩夫走卒听的艳曲小调儿,在青楼间瓦舍等地火的曲目却依然要彰显出一个“雅”字来,由柳永、周邦彦这等大词人填词,再有青楼间花魁行首声韵安排、加以传唱,换而言之,就是词的内涵,远比曲的旋律重要,古曲又何尝不是?樵夫钟子期听出琴师伯牙高山流水之曲,而钟子期死后伯牙痛惜没有知音,摔琴绝弦,终身不弹,这也说明了当时曲乐极为注重内涵底蕴,针对性过强反而失了大众性。 然而后世流行通俗音乐却具备通俗性、大众性、时尚性、新奇性、中毒性、娱乐性、商品性、参与性等一系列特征,八九十年代港台武侠影视剧红火,同时也创作出了大批脍炙人口的影视剧配乐、主题曲,另外诸如宗次郎、横山青儿等RB著名音乐家,还有当时国内以流行音乐形式来演奏中华传统民乐的女子十二乐坊...... 因为要凸显中国风的元素,所以那些曲目音乐使用的乐器大多是中华传统乐器,而打击类乐器如现在的架子鼓,萧唐则用皮鼓等乐器代替做过尝试,基本上而言,萧唐现在聘请的乐坊乐师基本可以将后来大多流行配乐、音乐演奏出个九成。 一些原有的古曲,比如96版笑傲江湖中琴箫合奏改编自南北朝时候的普庵禅师作的普庵咒,黄飞鸿系列主题曲男儿当自强改编自唐朝皇家乐曲将军令,也都经过了重新的编曲使得流行元素增强了许多。 只是......宋朝时节乐师又不按“唞拉密发搜拉西”来记谱,萧唐又是既不会写五线谱,又不会按中华宫、商、角、徵、羽五个音阶来标示,最初试演奏时萧唐只能先拽个弹琵琶的铛铛铛地口述,再抓来个吹箫的嘴里直哼哼小调儿,搞得乐匠乐师们大眼瞪小眼,都以为自己这个雇主是个癫疯的。 好在燕青吹弹唱舞皆精,许贯忠好琴,也精通音律,两人又是心思聪颖的,他们理解萧唐的意图后先加以演奏,那些乐匠乐师渐渐有了头绪,五天、十天、半个月.....这乐团已能大致能演奏出萧唐要求的效果。 苏瑾娘也曾听过萧唐改编过的一首侠骨柔肠、清新悠扬的萧曲,听罢确实直感觉到如痴如醉,可她实在不明白眼前这个要嫁于他的男子,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奇思妙想? 萧唐静静看着眼中透着疑惑的苏瑾娘,微笑着且不答话,只是轻轻抬起手,将苏瑾娘垂下的几丝鬓发梳理过去。 苏瑾娘叹口气,说道:“知道你的主意多,可见你又是练武、又是打理府内事务、又是忙这忙那的,毕竟你也不是铁打的,也不多主意歇息。” 萧唐打趣道:“没法子啊...过不了几个月,我便要娶个大姑娘过门,不多拼命些,那怎么才能把她养的白白胖胖的?” 苏瑾娘噗嗤一下笑出声来:“你养猪么?什么白白胖胖的,哪个又稀罕嫁给你了?” “可我就是要娶你啊...”萧唐拉起苏瑾娘的双手,柔声道:“等到你嫁到我的门里来,那从此萧郎,可就不再是路人了。” “胡说八道。”苏瑾娘白了萧唐一眼,说道:“那首诗不是这样讲的。” 萧唐嘿嘿笑道:“对啊,我不是萧郎,我是你以后的好官人、好相公。” 饶是这两年持重了很多的苏瑾娘,听萧唐没羞没躁的撩拨也有些受不住了,她双颊微红,啐道:“好了...这大白天的,净胡说什么,你也该好好准备下了。” 萧唐放过了微窘的苏瑾娘,笑道:“那我晚上再对你胡说去,现在嘛...你的好相公要去开乐会了。”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51章 大宋第一偶像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等萧唐、苏瑾娘等人来到在大名府最热闹的长街,这里已经由杨序出资?31??下了三座酒楼重新筑造,打造出个典雅精致的剧场来,同时还取大词人邗沟居士秦观《鹊桥仙·纤云弄巧》中“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之意,将此楼命名为金风玉露楼,虽然隋唐有戏场乐棚,宋代有勾栏瓦舍,可剧场内三面式可容纳三千多人的舞台倒是新鲜的很。 由于宋代民间娱乐活动的频繁昌盛,从这座剧场开始修建时起便吸引了大名府形形色色各行各业人的眼光,他们很好奇名满大名府的任侠萧唐又要搞什么花样,这座金风玉露楼又有什么好玩之处? 梁世杰也是如此,当萧唐等人来到金风玉露楼时,恰逢四人官轿并着伴当、随官五六十人来到此处,梁世杰从轿子中走出来,头顶着直脚幞头,配银绯鱼袋,身穿正三品紫色山水官服,旁人见了莫不回避让出条道来。 萧唐见了,忙上前作揖说道:“萧唐见过中书大人。” 梁中书眼角含笑:说道:“呵呵呵,不必客气。本府实想不到你萧唐倒是个妙人,这又弄得哪般花样?” 本来梁世杰见萧唐年纪轻,也并没急着对他委以重任,而萧唐被判充军后也只不过是到留守司点了个卯,本来被判充军的配军都属于大名府厢军编制,厢军不过是地方役兵,大多吃着空饷荒废训练,萧唐也乐得清闲,将所有精力用在发展萧家集和打熬自己武艺上面。 可没想到这两年多的时间里,萧唐不但将他那萧家集打点的井井有条,生意越做越大,在大名府周遭甚至HB东路已是无人不知,不但如此,大名府禁厢军马军战马紧缺,本就多方鼓励民间私贩马匹入境,两年多的时间里萧唐在宋辽边境私购,向留守司补充了三四百匹良马,更不用说榷场买卖上,萧唐遣他萧家集的车行为梁世杰又提供了不少助力。 萧唐毕恭毕敬地回道:“好教中书大人得知,这两年多我与手下精通音律者推敲尝试,做得些曲目,心想这些曲目好是不好,非中书大人这等浮白载笔的雅人,又有谁能断定?所以只有斗胆劳烦中书大人亲举玉趾,拜求中书大人不吝指教。” 这两年多萧唐在勾栏瓦舍、民间集社、酒肆餐楼中做的些奇巧手段,梁世杰也都看在眼里,这几个月见萧唐为金风玉露楼投入的大手笔,他也十分好奇。梁世杰再听萧唐说的客气,心想当年借萧唐的案子其一为打击赵挺之,其二为提升自己在大名府的名望,其三他也确实看中了萧家集的地理位置,可看这萧唐两年多的所作所为,倒是意外之喜,看来此人.....倒真值得提拔一番。 想到这梁世杰满面春风,便抚须长笑道:“好,我便瞧瞧你突发奇想还能搞出什么名堂来。” 陆陆续续的,大名府兵马监督闻达、卢府少员外玉麒麟卢俊义、押狱院蔡福蔡庆兄弟等萧唐相识的,还有除了杨林走镖在外、石秀北地购羊马未归,萧唐手下的管事也都齐聚在这金风玉露楼,而就在此时,翠香居的行首柳影烟带着一众莺莺燕燕,也来到了此处。 “影烟见过萧公子。”柳影烟见了萧唐,便道个万福,盈盈下拜说道。 萧唐回礼道:“这些时日劳烦影烟姑娘了,若没翠香居诸位姐妹帮衬,恐怕我这金风玉露楼广纳宾客之日,仍是遥遥无期。” 柳影烟抿嘴掩口,嫣然笑道:“萧公子切莫过谦,恐怕过了今日,我翠香居的姐妹们还要感激萧公子呢。” 自从萧唐回到萧家集,他便知道这个花魁行首在他被审问关押之时谱曲宣扬他萧唐的义举,一时间在大名府被广为颂扬,而后萧唐又有心在大名府金风玉露楼实现它办音乐会的想法,便托人在第一时间找到了柳影烟,柳影烟本为报答萧唐的恩情,第一时间便答应了下来,可没有想到经后几次的演奏,翠香居的歌伎们都顿感萧唐这计划必然能红火,也都无时无刻地加以排练,就等着今天一鸣惊人。 金风玉露楼本来就位于大名府鳞次栉比的闹市长街,今天更是热闹红火,萧唐请遍了大名府的官吏、商贾以及在勾栏瓦舍间厮混的官人才子,音乐会分四个主题,“大千世界”、“气吞山河”、“魂迁梦绕”和“侠骨豪情”,今日正是第一天“大千世界”的开场,萧唐只发请帖不受分文,喜猎奇新鲜玩法的达官贵人和公子哥们见萧唐又玩出了新花样,哪有不来之理? 看客们被请进美仑美焕、布置精细的金风玉露楼,排排皆有楼内小厮们侍侯着,青梅煮酒、时令果鲜份份摆到众人桌前,还没等开场,楼内便已奏起迎宾曲,乐人们演奏的正是由后世聂耳整理民间音乐倒八板而成的金蛇狂舞,其中管弦乐部分自有丝竹、排箫、节鼓等替代,热情洋溢中透着喜气洋洋,使人还没入坐时心情已愉悦起来。 待所有看客坐定,忽听笛子声起,大幕缓缓拉开,就见燕青正口衔把竹笛吹弄,笛声清凉透彻,一曲爱江山更爱美人旋律端的是百转千回。又见许贯忠闭目颔首,轻轻打着拍子,听笛韵婉转时而灵动欢快,似在花团锦簇间聆听百鸟齐鸣,时而又清澈久远,似在天涯海角间眺望海天一色。直到笛声化作潇湘夜雨、渐有渐无,终于归于万籁俱寂。 燕青本来就在大名府内诸般结社内行走,极具名头,他又是个为人精明伶俐的,只看到燕青一出场,一时间席间遏云社(唱曲)、角抵社(相扑)、锦标社(玩弩)、英略社(棍棒)与燕青相识的公子哥莫不高声叫好。 燕青和许贯忠本来就生得俊俏,这般年龄下还正是小鲜肉的年纪,对于在场无论未出阁的黄花闺女,还是嫁为人妇的夫人浑家都极具杀伤力,任由着这两个风华正茂的妙人儿演奏着流行元素极其浓郁、旋律感极强的曲调撩拨着她们的芳心。 在场看客无不拍手叫好时,只片刻,乐师们拨弦舞琴、许贯忠双手抚琴,一曲梦里水乡又仿佛将众人带到了烟雨妖娆、春色撩人的江南水乡,又有柳影烟及大名府各青楼行首歌伎也都螓首齐齐轻摆,古琴、笛子、葫芦丝、二胡、奚琴等乐器合声一处,在场宾客莫不听得如痴如醉。 梦里水乡曲音方歇,又穿插的醉拳配乐市集、唐伯虎点秋香电影开头曲等曲目,在场众人兀自回味间,燕青换了支古箫,蓦地吹起,悠长绵延的箫声回荡在金风玉露楼之中,众人听着只感到一股苍凉悲怆,前奏转了几转,燕青又是一曲经重编曲过的敖包相会绵绵荡荡,传进众人耳中,似将他们回迁梦绕的江南水乡,霎时间拉到了苍茫悲怆的茫茫大漠中。 许贯忠古筝音起,又有柳影烟纤纤玉指频拨琵琶,一时间鼓角争鸣,大漠西塞苍凉之劲触动在众人心头,随着旋律愈奏愈急,箫、筝与琵琶声即奏即合,彻底引领着众人的意境随音律飘荡,这一曲下来,在场众人莫不感到莫名痛快!..... 第一日的大名府音乐会,圆满成功。 等隔了一日,再等下个主题“气吞山河”时便不是试听免费,第一天的音乐会在大名府引起轰动之后,六十贯一位的票价甫一贩卖,便已售罄,大名府上下为抢一张票已是抢破了头。等“气吞山河”场幕一开,早已是座无虚席。 开场是由后世央视音乐制作总监所创作,气势恢弘的龙鼓篆音,更有锵锵古筝声配奏,让人顿感股萧杀之意,再后来虽少了燕青、许贯忠、柳影烟等人的独奏与合奏,可故宫的回忆、云和山的彼端、英雄的黎明(主圆号旋律以胡笳等吹奏乐器替代)等由乐师和歌伎们的合奏之曲已然让人听得气势磅礴、荡气回肠..... 再等到下一场音乐会主题“魂迁梦绕”则赚足了到场官家小姐的眼泪,开场是经典武侠配乐天地孤影任我行,之后故乡的原风景、蝶恋、两两相忘等由燕青与许贯忠演绎的痴心情长曲目,使那些水一般的少女抽抽搭搭,红了眼睛,眼泪只在眼眶里面打转。 到燕青弄笛、许贯忠舞箫奏起滚滚红尘时,萧唐却也上台拉着柄胡琴打下手,倒又引起台下一片喝彩,原来萧唐见燕青和许贯忠为这音乐会练得不亦乐乎,自己也动了些心思闲暇时学门乐器养性,可论笛箫琴筝,无论是技艺与卖相他可都不如燕青、许贯忠这两个小鲜肉,而当初读《笑傲江湖》时除人气主角之外,萧唐对于那个衡山剑派的掌门“潇湘夜雨”莫大先生很有好感,虽做不到人家“琴中藏剑,剑发琴音”的境界,不过演绎下来,倒也合拍。 台下的苏瑾娘看萧唐夹在两个风流倜傥的小帅哥中间,一把胡琴咿呀咿呀的拉着,感到三分好笑七分感动,再想到两人从相识到现在,又被音律的打动下,她的眼珠也渐渐的红了。 等这主题的最后一曲,许贯忠面带忧郁,十指刚刚撩起悼念有情人情殇思望之曲梁祝的旋律时,在场所有的女子包括些多愁善感的公子哥,都如着了魔一般豆大的眼泪齐刷刷落下,各各都哭得是梨花带雨...... 而在大名府上下流连忘返,隔日又等到音乐会下一个主题“侠骨豪情”时,到场众人莫不感觉到酣畅淋漓的痛快来! 开场小刀会序曲刚一完了,一曲改编自古曲将军令的男儿当自强,听得众人如打了鸡血一般,再有或紧凑如侠风、葫芦丝与笛子合奏的铁血丹心、由普庵咒改编的笑傲江湖琴箫合奏等脍炙人口的曲目,激得人热血沸腾,心里的豪情一浪高过一浪。 等到最后一首,琴笛之音缭绕在听众耳边时,有些文人豪客正想着如此佳曲当填个好词,可一段过后,燕青笑吟吟地放下笛子,张口便唱,众人听得一愣,体味着那词与曲的遥相呼应,顿有股妙不可言之感,渐渐地,他们也随着燕青高声合唱道: “沧海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记今朝; 苍天笑,纷纷世上潮,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江山笑,烟雨遥,涛浪淘尽红尘俗世知多少; 清风笑,竟惹寂寥,豪情还剩了一襟晚照; 苍生笑,不再寂寥,豪情仍在痴痴笑笑......” 合声之时,众人轻轻摆头,举杯把盏,莫不沉醉在旋律中,在这一时刻,似把一切压在心头的烦恼都忘却了..... 四场八天下来,萧唐,以及燕青、许贯忠及柳影烟所在的翠香居更引起爆发的轰动,一传十,十传百,慕名而来金风玉露楼者络绎不绝,甚至还有各地青楼、瓦舍扒窃曲目自行演奏,可谁都只记得大名府有个才华横溢、风流倜傥的浪子燕青,以及精通音律、英杰多才的谪仙许贯忠,他们的行径,反而更是变相向整个大宋宣传大名府金风玉露楼的名头,更使燕青和许贯忠名声愈响,堪称“大宋第一偶像”。 而任侠萧唐所创这音乐会的经典曲目,经过段时日,更是流入东京汴梁城,传入宋徽宗赵佶的耳朵里,此乃后话,暂且不表...... ------------ 因为之前没有如何将音律描述写进小说的经验,为了写好这一章昨天晚上就带着耳机,边喝着啤酒边码字边听着本章出现的曲目想在写书时还原文中的感觉,结果听high了、喝high了,后来趴在电脑桌前睡着了...... 今天睡醒,由于本人宿醉后码字的能力较差,醒了后头昏脑涨,打字时思维都特别扩散,绕不回中心思想,所以到了现在才写完本章,本想昨天发今天连更后文的,现在脑袋却好像被掏空了一样,罪过罪过......每天保持更新的同时也会回头检查前文有无纰漏加以改进的地方,因为我真的想写好这部小说,请大家多多支持,谢谢。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52章 九品芝麻官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感谢天意c的打赏以及对小说的肯定,本来今天发着低烧犯蒙,而且近33期写书有些患得患失,可看到了留言真如打了针强心剂一般,水浒任侠会继续写下去的,谢谢) 金风玉露楼造成的轰动,单一场的收入便可达十几万贯,依着萧唐目前的财力虽绝说不上富可敌国,不过确实又大赚了一把。不止如此,大名府内王孙公子、以及外地慕名而来者强烈要求加场,而燕青和许贯忠玩得兴起,也都兴致勃勃。 可多由大名府周遭官家小姐、员外千金等妙龄少女们可都不干了,相当于后世的粉丝团维护自家偶像,很快诸如“小乙哥哥、贯忠哥哥练习那么辛苦,他们也是要休息的吖!”、“小乙哥哥、贯忠哥哥已经这么刻苦努力,怎么能这样使唤他们赚钱!?”......等声音便传到了萧唐的耳朵里。 眼见燕青和许贯忠报以歉意的眼神,萧唐百口莫辩,只想静静地找了个旮旯,拿胡琴拉一曲带颤音儿的二泉映月时,梁世杰派人又找到了他头上。 “萧唐,算下来已过去两年多。”梁世杰和颜悦色地对萧唐说道:“你也替本府出过不少力。” 梁世杰接见萧唐的地方并不是在留守司或大名府衙的后堂,而是将他请到自己的私宅来,镂空的雕花窗、精致的桌椅,周围都能闻到股淡淡的檀木香气,满屋子都透着股闲适与雅意。 与以往更不一样的是,与梁世杰同坐在上首的还有一个雍容华贵打扮的贵妇,那贵妇身着一袭大袖罗衫,虽双颊微凸容貌不过平平,不过凤头钗,大盘髻上金玉珠簪,打扮的珠光宝气,让人看罢便有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这就是奸相蔡京的女儿,梁世杰的夫人蔡氏了吧?萧唐心里暗暗想着,而依旧是一副恭谨的模样,说道:“若非蒙中书大人提携,小人恐怕还在恶远军州牢城营内做个配军,小人得这寸进之功,只愿效衔环背鞍报于中书大人。” 哪怕萧唐只是有意奉承梁世杰,不过这些时日与梁世杰相处下来,发现这个大名府留守相公虽然会贪,可行事作风颇有其叔梁子美之风,这两年多的治理下,他在大名府当地百姓声誉还是不错,甚至也有人给他立生祠。 管仲、郭崇韬、张居正等历史中比梁世杰梁子美名气大得多的大贪能臣比比皆是,萧唐在与梁世杰的接触中,对为官之道也能多一些的了解。 梁世杰和蔡氏听萧唐之言俱是大喜,蔡氏点头笑道:“前几日金风玉露楼热闹的很,你倒也真是个心思细巧的,中书大人倒没有白重视你。” 萧唐听蔡氏言语暗示点到,便躬身回道:“全托中书大人和蔡夫人之福,这金风玉露楼进了些钱财,小人已命手下备了二十万贯钱献上,聊表对中书大人和蔡夫人的感恩之意。” 梁世杰和蔡氏都是一愣,随即心下更喜,越发地瞧萧唐顺眼起来,梁世杰自从做了这大名府留守相公,正预备着每年向他老丈人发的生辰纲计划也不过十万贯,这个萧唐倒真是越来越上道了! 宋代大官敛财有几种手段?无外乎贪污枉法、纳贿舞弊、克扣私吞、擅移用度、强侵民产等等,梁世杰的吃相要比先前那九头虫李少华好得多,这也是他在大名府口碑还算不错的一个原因,可也因为这,梁世杰赚银子的手段也就局限了很多。 这两年的时间里,梁世杰主要只能通过萧家集镖行走榷场南北买卖,以官府支出用度私下买卖牟取暴利,他又见萧唐这般行径,心里也打定了主意,说道:“我已经保奏朝廷封你作保义郎、合门祗侯,在军政司转了军籍,从厢军迁禁军籍,另调一都马军由你便宜行事。” 说完梁世杰又补充了句:“你也莫闲职位轻卑,毕竟你是配军的身份又无战功,待他日举荐你到蔡公跟前,自有抬举你处。” 保义郎在武职官阶中列第五十阶,正九品,虽然也不过是个散官阶,可这也算踏入官门的第一步了,原著中梁山好汉受诏安后伐辽、征田虎、王庆、方腊后下来,幸存的梁山好汉大多也不过被封为区区从七品的武翼(奕)郎之职,而合门祗侯之职可以理解为宋军将领的后备人才。而萧唐的军籍由厢军变动至禁军,便也从地方上主要从事各种劳役的役兵,变作大宋真正的正规军。 萧唐当下做感激状,向梁世杰、蔡氏拜倒:“中书大人提携之恩,小人铭感五内!”..... 又番叙话,萧唐被个虞候引领者去军政司,便告辞离了梁府后,蔡氏对梁中书说道:“你倒没白拉这萧唐一把,这人倒是个可以重用的。” 梁中书淡淡一笑道:“依我之见,这萧唐倒是更有用处。” 蔡氏一怔,问道:“相公指的是...?” 梁世杰冷哼道:“当今官家即位前是个怎样的人物?琴、棋、书、画,无所不通,更爱踢毬打弹,品竹调丝,吹弹歌舞,殿前司那个高俅不过会踢几脚毬,便受官家圣眷恩宠,去年我大宋收复积石军,那高俅不过是个行监军之责,未立寸功,却水涨船高连升数级,更不用说官家似打算任命他这当年区区苏大学士一小史,小王都太尉府中仆役做殿前太尉!” 虽然在朝中高俅表现出的态度,似是有意与梁世杰的老丈人蔡京交好,可无论蔡京、梁子美、梁世杰等人,哪个不是苦读经史学问,历经无数权斗的?哪怕是枢密院的媪相童贯,也是亲临战阵历经无数厮杀的人物,高俅这种靠着宋徽宗赵佶宠信才混到这般地步的弄臣,梁世杰一提及心里仍免不了一阵鄙夷。 蔡氏有个人老鬼精的爹爹蔡京,听梁世杰所言也立刻意识到他言中之意,说道:“这萧唐在金风玉露楼的手段,想必也能讨官家的欢心,相公你的意思莫不是......” 梁世杰摇摇头道:“此事还需从长计议,这萧唐虽然为我所用,可眼下岳丈与那高俅交好,若贸贸然将他引荐给官家,怎能不引起那高俅的忌惮?此事还须先向岳丈禀明了......” ※※※※※※※※※※※※※※ 当萧唐走出梁世杰的府邸后,跟在那虞候的身后,暗地里长长的吐出口浊气来,比起与燕青、武松等人相处,每每和梁世杰应酬,他都有有种违心之感,如果可以,他也不想与那些尔虞我诈的官宦虚与委蛇,可他如此做,不但是自救,更是存了他日能救国的心思。 想想大明朝积弱势微之际,一个极端偏激、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的海瑞救不了它,反了天下杀进京城的闯王李自成,却更使那片大好江山沦陷在满清铁蹄之下,萧唐他不想做海瑞,也不想做李自成,所以他更要隐忍...... 军政司记录事毕,领了衣甲,虞候告知萧唐在东郭门教场处那一都(百人队)马军已在候着萧唐前去巡视。萧唐心说既然是检视马军,便回府将自己的坐骑青鬃马和马上的长兵器也都一并带着。 萧唐的长兵器是托名匠打制的一杆錾金虎头龙牙枪,那枪杆顶端是由镏金打制的个栩栩如生的虎头,虎口吞刃,那枪刃比寻常枪尖宽大了许多,更像是錾金猛虎血口中吞吐的一把双刃锋刀,虽然这类枪刃不及寻常骑枪冲刺的杀伤力,但冲进敌阵后可劈可斩,砍瓜切菜般收割敌人的性命。 当年点拨自己武艺的金台精于拳脚和短兵刃,而谭正芳虽然十八般武艺皆精可马战使枪功夫并非所长,而月刀年棍一辈子枪,萧唐思虑再三,决定在找个擅长战场杀伐的枪术名家传授其枪技之前扬长避短,用这柄錾金虎头龙牙枪可使枪法,马战刀法耍起来亦不致难以施展。 萧唐手持着錾金虎头龙牙枪,腰间两把狼牙寒锋刀,背斜跨着的是狼首九钧弓,看上去也煞是威风凛凛,可与萧唐形成鲜明对比的反倒是在东郭门教场候着的他那一都马军。 其实说是百人队的马军,也不过五六十的人马,除了几个有些当兵模样,大多军卒懒懒散散地斜躺在一旁,只猛一瞧,便知这些人毫无铁血军人的素养。 那对领头的见萧唐策马到了,连忙上前抱拳道:“大名府留守司马军副兵马使(百人队步兵长官称都头、副都头,马军则称军使、副兵马使)王定见过萧军使。” 萧唐并不答话,他冷冷又扫了一圈在场那些慵懒的马军兵卒,眼见他们那副模样,比起自己在萧家集练过的一队骑兵,以及石秀手底那些帮闲还要差得远,便冷冷说道:“这是怎么回事?堂堂大名府留守司的禁军就如此怠懈么!?” 那王定见萧唐动怒,他心底也不以为意,心说你也不过是攀上了留守相公,我们这彪人马也不过是交付你的帮手,还真以为要出征打仗不成? 可王定嘴里却不这样讲,他正待向萧唐分辨,就听那对马军中有个大汉重重哼了一声,瓮声瓮气道:“若是真上阵杀敌,我们兄弟哪个含糊?可咱们又不是你镖行的镖头,又不是你走榷场的车夫伙夫,这哪是行伍儿郎该做的事?” 萧唐见有人顶嘴,瞧那张望过去,就见那汉子戴着范阳毡笠,面圆耳大、唇阔口方,蓄半密胡子,萧唐还待再讲时忽然见到那汉子手中那把金蘸斧,蓦地他忽然想起个人来,便笑着问道: “你莫不是急先锋索超?”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53章 练兵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发完汗吃完药起来码字看到条书评,在此给个回复:1、书评我只删过一条包含“犯贱”这种字眼的人身攻击蓄意生事帖;2、质疑我删帖那条是从我写书开始就是看到的第一条评论,那条想回复但积分不够,我也一直没删没动;3、等我满500积分后会在书评回帖,公道自在人心。) “你也听过我的名头?”索超重重哼了声,抱拳说道:“萧公子,我索超佩服你的为人,可咱们是大名府留守司的官军,并非你府上的帮闲,也不是你走榷场镖行的佣工,我只问你一句:我等到了萧公子手底要做什么?是个能建番功业的铮铮男儿?还是不过替你看门护院的役兵?” 萧唐听在耳里,也倒是明白索超忿忿的因由,除了与西夏几次战争,尤其在澶渊之盟签订以后,基本上养着庞大军队的大宋基本无战事,除了大宋西军之外,其他禁军厢军镇压除民间匪盗几无大用,加之受募军者多为贼囚配军、灾祸流民,在百姓眼里已将他们看轻了,所以各地训练荒废,军纪散漫实属常事。 想必这索超在这大名府留守司英雄无用武之地,或是受这个押官指使跑到这充充场面,又受那个都头调派去那管管门禁,使得他手中那把大斧发不得利市,时日久了心境也急躁起来。 不过这急先锋索超这个“急”倒真的没有叫错,眼下萧唐可算他的顶头上司,便已如此急喇喇的追问,可想而知这索超讨不得上司喜欢,也难怪以他一身本事混到在水浒中登场时还不过只是区区一个正牌军。 话说水浒中青面兽杨志被充军到了大名府留守司,便立刻进入梁世杰的眼界欲加以重任,在要夺了索超小弟周瑾副牌军的身份给杨志时,这索超当场炸了毛,出来便要与杨志比试,两人斗得精彩纷呈五十余合不分胜负,直将梁世杰瞧得目瞪口呆,这才知道原来在自己手下还有这么一员虎将。 这索超在军中的际遇明珠蒙尘、怀才不遇,虽说全然不懂迎合上级,可他马战那一身本事名列梁山八骠骑之列,只怕现在的萧唐也还比不得,萧唐捋了捋话头,说道:“你急着想闯出番名号,赚些功名来?依我来看,这也不过是你痴人说梦吧?” “什么!!??”索超撮盐入火的性子,一听萧唐出言讥讽登时怒不可遏:“你瞧不起我的本事?好好好,来来来!咱们过几招瞧瞧!!” 和索超身边的跟班周瑾见了,忙不迭上去劝慰索超,马军副兵马使王定也连忙向萧唐说道:“呵呵,萧军使,这索超就是这般脾气,你千万莫往心里去......” “急先锋一身奢遮的本事,我自然早有耳闻.....”萧唐正说着,忽然指着索超大喝道:“可你道你以为凭着你一人一骑,一柄大斧便能杀出个天下大平,便能助你封侯拜将么!?你急着要建功立业?好啊,去剿灭HB诸路山寨的贼寇?凭什么?就凭你身后那几十骑兵不似兵、匪不似匪的东西?” “我!...”索超气得一佛出世、二佛涅槃,不仅是恼怒已极,他眼下不过区区一个傔旗,本部马军操练如何,跟他有甚关系?他又怎能管得着? “我什么我?”萧唐接着骂道:“有道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瞧瞧你们这厮们的德行,养的什么兵?能堪甚么大用!?你还有脸面向我讨出战的机会?” 不止是索超,一众懒懒散散的马军兵卒们也都站起身起来,面带忿意怒视萧唐。 “你放屁!!!”索超更是恼怒得口不择言,厉声痛骂道:“我索超堂堂大好男儿,哪甘受你这厮的腌臜气!?似你不过迎合留守相公才做的马军军使之职!你说我不堪大用?若不是留守司、军政司尽是浑沌之辈,只教我们这等有心报国的好儿郎尽做些看家护院的琐事,你道我索超便练不出好兵来!?” “好!”萧唐见将索超激得到了火候,便说道:“休说本军使不给你机会,你索超若真是条一个唾沫一个钉的好汉子,莫忘了你今日的言语!” 说罢萧唐对王定说道:“这支马军平素如何操练,又有何人督管?” 王定嘿然回到:“奉留守相公钧旨,往后操练督管,除受留守司调令外皆由萧军使定夺。” 萧唐点点头,又对索超说道:“既如此我便命你索超为我部军头,每日练兵教习之事便全由你来负责,明日尔等开拨萧家集,与我集镇内乡勇及我一众亲随一同操练!” 和萧唐一通争吵,反倒升了军阶的索超还没来得及纳闷,听完萧唐后半句又是阵急恼:“什么?!好歹我等也是大名府留守司的禁军,又岂能与都保乡兵,还有你的护院帮闲一同操练!?” 萧唐嘴角一撇,说道:“怎么,你怕了么?怕你堂堂大名府留守司的禁军,反倒不如我集镇乡勇,以及我的护院帮闲更有行伍儿郎的气概?” “我怕你!?”索超怒道:“好!便叫你看看我索超的本事!” ※※※※※※※※※※※※ “索大哥!那萧唐欺咱们忒甚!”当索超等马军开拨萧家集时,索超身边的跟班周瑾愤愤说道:“饶是他确实是个受留守相公恩宠的,却恁地小觑了咱官军!” “话也不是如此说......”马军副兵马使王定驾马至索超身边,这个水浒里匆匆出场漏过三次,现在反是索超上级的人物叹道:“若是那萧唐真有心整治你我,哪还用如此费事?常言D县官不如现管,既然在他手下行事,索大哥你的脾气还须收敛些了。” 而索超缓缓催着胯下战马前行,并未言语,这个急先锋气性来得快去得也快,虽然当时被萧唐一席话激得只恨不能冲上去与他大打一场,可冷静下来后细细一想,这萧唐讲得虽然难听,可大名府禁军疏于训练,且被私用的情况连他索超都看不下眼,也都是实情。 加上那萧唐二话不说便任他索超做了军头,在这支马军中做了出军使、副兵马使外第三号重要的军阶,这不就是想激我使尽浑身解数练好这支兵? 可索超心里还怄着股气,心说不管怎样也都不能在那萧唐面前丢了颜面,就连其他马军兵卒也是如此,泥人尚有三分土性,何况这些吃着皇粮戎卫一方的大宋禁军军健?此时他们人人都憋着一股子劲,心想着那萧唐如此看不起我等,你集镇上那些乡勇又有甚了不起的? 等索超等马军来到萧家集教习乡勇用的校场,一种人却登时被眼前的景象所惊住了: 就见三百多乡勇以十一人为一队,最前方两人跨着腰刀手中,手中一执长牌、一执藤牌;稍后方的两人手持着约莫一丈长的竹竿,那竹竿顶端安了枪头,条条的枝丫上面又都系了明晃晃的匕首,两杆丈长的竹竿抡扫,旁人根本近身不得;再后又有长枪手四人,镋钯手二人,这三十多对乡勇进退有条不紊,齐声呐喊更是气势迫人。 有萧义、薛永勤勉教习这拨乡勇,萧唐又按记忆中抗倭名将戚继光的鸳鸯阵加以训练,虽然依葫芦画瓢之举很难达到戚家军的赫赫战绩,可藤牌、狼筅、长枪、镋钯的合理搭配下也是为在有效阻击敌人的同时,可以最大限度的降低己方伤亡。 但见黄沙飞扬,一众乡勇口号嘹亮,索超、王定、周瑾等不由暗自纳罕,心想着别说厢军乡勇,便是大名府留守司的禁军,堪称精锐者也不过兵马都监李成、闻达手底那几营人马,怎能想到在这么个集镇里不过是群乡兵操练起来竟有如此声势? 一行马军兀自惊奇时,忽然又听一阵急促的蹄声,萧唐带着十八骑疾风般来到校场,那十八骑一色玄色薄毡大氅,内穿黑色皮甲,各各人似虎,马如龙,冲进校场后各各取下后背雕弓,拉弦搭箭,齐齐向校场中草垛箭靶射去,伴着嗖嗖的破风声,一轮箭雨下来也颇有准头。 自从萧唐得了耶律休哥、耶律斜轸的兵书纪要后,便有心练就支自己的骑兵队伍,他便从萧家集内挑选十八名青壮,配置良马弓甲,建立起这么一支属于以骑射为主的私人武装力量。 在石秀走动榷场买卖时,宋辽边境时不时会有蟊贼冒充官军“打草谷”牟取暴利,这十八骑历经几次小规模冲突,马上功夫也练就的纯熟,比起北境生于马背上的游牧精骑或稍显不足,可在宋境这骑射的功夫却让人小看不得。 萧唐纵马奔腾间,从背后箭囊抽出支锋刃似月牙铲状的箭簇,并搭在狼首九钧弓的弓弦上,虽然眼下他的箭术还没达到百步穿杨的境界,可胜于臂力过人、使得硬弓,一箭射出虎虎风声骤起,啪的声脆响一箭便将四五十步开外的一个箭靶砸烂。 索超瞧在眼里,虽然嘴上不说,心里也是暗暗称赞,原以为这个萧唐虽有义举,也不过是个不谙兵事的富少,看他的手段也不似只是凭借讨好留守相公梁世杰才能骑到他头上的。 萧唐驾马赶至索超跟前,意气风发道:“索军头,如何?” “军使练兵,确有几分手段。”索超点点头,随即又昂然说道:“可给我索超些时日,我练的兵未必就不及你!”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54章 劫镖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萧唐对索超有意的一番言语相激,就是要激起这满腔建功心思的急先锋拼尽全力,操练好这支怠懈的马军,纵然宋军疏于训练有着冗兵、官军私营化、重文遏武等太多因素,萧唐可不想自己麾下养着群兵痞。而索超做军头有了用武之地,也是憋着一股子劲要弄出些名堂,自是不在话下。 而就在一同时刻,在前往卫州山间林道中,护着镖队的总镖头杨林百般无聊,长长打了个哈欠。三十多个护着镖车的趟子手、镖头、车夫也都是神情放松,有说有笑着。 这两年的时间里萧家集镖行的生意遍布沧州、河间府、真定府等地,也正如萧唐所想的那般,除了极少数不开眼的小蟊贼,倚仗着萧唐的名望和大名府的关系,各路山寨人马领了杨林定期打点的礼钱,别说是劫取镖队,若是在他们地界出了事,那些山寨强人立刻会操刀子与捞过界的同行拼命。 期间倒有两三家车行见萧家集镖局营生做的红火,打算有样学样,可HB诸路山头一见不是萧家镖局的旗号,反倒抢得更狠,给那大名府的任侠几分脸面也就是了,真当爷爷们啸聚山林是为了定期等人打赏的? 镖行的营生上了轨道,下一步就该往京东路、京北路、河东路等地扩张将生意做大了吧?杨林心想到那时更该加倍小心,绿林道中形形色色什么人都有,在大名府、HB两路吃得开,可并不代表江湖上谁都会买他和萧唐的面子。 就在这时,前面林子中忽然窜出四五十号人来,各个手持利刃,面色不善的打量着杨林及其手下镖队。 “嘿,这倒新鲜。”杨林直起身子起来打量对面那伙来路不善的,朗声说道:“各位是哪路的好汉?我等乃是大名府宗城县萧家镖行的,在下锦豹子杨林,和卫、相、磁诸州的好汉也能攀个交情。” “你和谁攀交情又干老子鸟事?”忽听有人沉声说道,一个恶汉从众人中闪出,又听见一阵悉悉索索,树林间又涌出七八十号人来,更有十余人还截了镖队的后路。 杨林的表情这才凝重下来,他眼见为首的那个恶汉人高马大,手持着把厚重的三尖两刃刀,那恶汉身旁的几个也都是凶神恶煞的模样,一看便都不是善与之辈。 “这么说是河东路绿林道上的朋友?”杨林仍是一副平静的表情,悠悠道:“这般过界捞法未免有些不讲江湖规矩了吧?” 那恶汉桀桀笑道:“规矩?你们大名府萧家镖行老子听过,老子发财,可不是要你们打发施舍,甚么道上朋友的面子,远没白花花的银子来得实在。” 杨林定定地望着那恶汉手中的三尖两刃刀,说道:“河东盖州与这HB卫州毗邻,而我久闻河东盖州绿林最奢遮的人物人称‘铁蜻蜓’,姓钮名文忠,使得也是一把三尖两刃刀,莫不正是阁下?” 那钮文忠呲牙一笑,狠声说道:“你知道我的名头又能怎样?我怕他萧唐个鸟?他在大名府再能耐,能管到我盖州地界来?” 眼见这钮文忠生冷不忌,只认银子丝毫不讲道上规矩,杨林也是无法可想,他缓缓抽出了背后的笔管枪,说道:“看来你真是要和我萧家集结下这般梁子了?” 钮文忠嘶声一吼,喝道:“去你娘的面子梁子,老子只他妈要银子!!”说罢他手中三尖两刃刀一挥,手下爪牙纷纷挥刀强攻上来! 眼见对方气势汹汹地冲来,杨林惨然一笑,喃喃自语道:“这常言说得倒好,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走了两年镖,看来我今日倒要交代在这了......” ※※※※※※※※※※ “岂有此理!!!”萧唐怒不可遏,一掌重重拍在茶案上,茶案啪嚓一声登时被击作两段,薛永、萧义等人从来没见过萧唐发这么大的火,一时间面面相觑,没人言语。 卫州杨林带领的镖队逃回来十六七个带伤的,剩下的全都被钮文忠所率的盖州寇给杀了,钮文忠还命逃回大名府的镖师给萧唐传话:杨林被他捉了,想要人,拿一万贯来赎! 萧唐咬牙切齿,攥拳怒道:“劫我的镖,杀我的人,还扣下杨林兄弟!你真道你在盖州,我萧唐便斩不得你钮文忠这颗驴头!?” 再想到死在钮文忠一伙手上的镖师趟子手有不少还是连家带口,萧唐更是目眦欲裂,你求财也就罢了,又何为伤我手下兄弟性命!? 燕青见萧唐暴跳如雷,兀自担忧时,忽见门口庄客轻轻挥手见他过去,等燕青过去了,就听那庄客惴惴说道:“小乙哥,有贵客登门造访。可你瞧少主发这么大的火气...少主视小乙哥你为亲信,还劳烦你代为通报。” 燕青眉头一皱,愠声道:“这般时候又是何人上门,若非要紧的你打发走不就是了?” 那庄客附耳再一讲,燕青脸色一变,不敢怠慢,忙到萧唐身前抱拳道:“萧大哥...” 萧唐见是燕青有话要讲,强自按捺住心头火气,问道:“小乙何事?” “沧州横海郡小旋风柴进柴大官人慕名来访,现已在堂屋相候。” 萧唐听罢神色一变,那仗义疏财,喜好结纳四方豪杰的小旋风柴进他当然清楚,他们两一个在大名府、一个在沧州,可说是HB两路名头最响的两个人物,柴进又是个爱结识好汉的,本来萧唐也想趁个机缘前去拜会,却没有想到人家倒找上门来。 “快快有情。”萧唐长长舒了口气后,便吩咐燕青说道。 不一时,那生得龙眉凤目、皓齿朱唇的柴进便被请到厅中,柴进刚待言语,就见萧唐面前茶案被砸破,一众人的神情又有些古怪,便不由纳罕。 萧唐向柴进施礼道:“柴大官人声明远播,在下仰慕久矣,蒙大官人大驾关临本府蓬荜生辉,只是...我府突生事端,我和众兄弟心思不宁,怠慢处还请大官人宽恕则个。” 本来柴进到了大名府,正是金风玉露楼开张迎客的时候,柴进连听四场,大呼过瘾,这更笃定他欲和萧唐结交的心思,结果随后几日萧唐又忙于操练之事,等到今日才上门拜会,却没有想到来得又不算巧,他讶然道:“萧公子也是大名府奢遮的人物,却不知这般模样所为何事?” 萧唐将事大致与柴进说了,柴进听罢颔首道:“那钮文忠我早有耳闻,不过是个混不吝不讲道义的人物,所以江湖上对此人风评极差。” 听柴进说罢萧唐登时上了心,柴进那庄上广纳四海好汉,八方消息都能探个通透,既然柴进知道此人,那对河东一带的情形也必定有些了解。 想到这萧唐向柴进问道:“钮文忠这厮恁地可恶,可他竟敢如此草芥人命罔顾王法,莫不是仗着道上谁的势头?” 柴进摇头道:“我闻得他手底不过有‘猊威将’方琼、‘貔威将’安士荣、‘彪威将’褚亨、‘熊威将’于玉麟四个头领,纠集三四百号人马啸聚于太行山南麓一带。听近些时日投于我庄上的河东庄客所言,这钮文忠和河东路其他绿林好汉,交情不过泛泛。” 这下萧唐有了底,本来这个钮文忠后来资助田虎同谋造反,可萧唐并不清楚钮文忠是何时勾结上的田虎,如果此时田虎已联合HB河东群寇,那以萧唐现在的力量还真无法匹敌。 萧唐向柴进谢道:“承蒙柴大官人告知,让我探得那狗贼的底,也好救下我那杨林兄弟。” 柴进忙回道:“萧公子休要如此见外,若还有用得着我柴进的地方,尽管言语。” 交浅言深,实乃大忌,更何况这只是与柴进第一次见面,柴进已提供给萧唐足够的情报资料,下一步哪里还要求他帮忙?萧唐一番推辞称谢,便请庄客柴进归去,柴进眼下也不是他与萧唐谈交情的时候,便告辞走了。 而柴进刚走一刻的功夫,萧家府邸的大门大开,一骑急喇喇地冲进院子中,从北地贩卖刚回来的拼命三郎石秀一得了消息,便即刻快马加鞭赶到萧府。 两年多下来石秀正是龙精虎猛的年纪,加上他杀伐果断的性情时刻看起来都像是一只凶猛悍勇的豹子,他一脸怒气,一把推开个愣在他身前的庄户,径直冲到萧唐面前,怒道:“萧大哥!杨林哥哥被人捉了?盖州钮文忠那狗贼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吧!?”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55章 兵进卫州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萧唐沉着脸点头道:“三郎来得正好,我们正商议如何救杨林兄弟,你也来一同来定个主意。” 石秀见杨序、燕青、石勇、薛永等萧唐手下管事也都在,他寻个座位也急匆匆坐了,冷着脸寒声道:“杨林哥哥自然要救,可盖州寇那群鸟人也必要赶尽杀绝了!” 杨序眉头一皱,说道:“依我之见,先用一万贯将杨林兄弟赎回来,其他的事容后计较也不迟。” 石秀重重哼了声,冷笑道:“先不说要出咱们心头的这口恶气,更要为死去的兄弟报仇。杨管事,若说生财之道我石秀服你,可绿林中的事你又晓得多少?钮文忠那狗贼既不顾忌江湖脸面,是个只认钱财的,见咱们交钱痛快如此软弱可欺,你道他便不会敲骨吸髓专盯咱萧家镖行么? 再者咱镖行HB两路行走两年多都没个闪失,这次若是忍气吞声花钱赎人,道上其它强人见咱们孬弱好欺,有样学样,到时又当如何?次次都拿钱财赎自家兄弟么?” 和杨林结交时间最长的石勇也愤声附和道:“三郎说得没错!现在少主是什么身份?HB两路草莽谁不敬服,何况少主还是大名府留守司禁军马军军使,更是御封武衔的保义郎!被群未成气候的草寇讹上门来,这岂不是太岁头上动土?” 石秀回来得匆忙,还不知萧唐封官之事,他听罢向萧唐问道:“萧大哥,梁世杰那厮终于提拔你了?” 见萧唐并不言语,只是点头应了,石秀思量了番,说道:“那就要看萧大哥此事是想私了,还是想公了。” 萧唐眉毛一挑,问道:“三郎所言何意,何为私了?何为公了?” 石秀沉声说道:“这私了便是咱们现在便点起人手,去拔了钮文忠的鸟寨!那群盖州寇既都是落草的,萧大哥又是官将的身份,那杀了便是杀了,可毕竟贼在盖州地界,州府衙门那边少不得一番计较; 这公了就是将此事报与梁世杰知晓了,那梁世杰拿咱们银子的手短,叫他发一纸公文发往盖州,使萧大哥点齐兵马,和盖州官军合军剿了那伙鸟贼!只是这法子恐怕要耽搁些时候,就怕夜长梦多。” 萧唐听罢点了点头,心说这石秀果然不但行动力强,性子中又透着偏激狠厉,不但几句话的功夫已有了主意,对于开罪了自家兄弟的盖州寇,打的主意无不是要将其斩草除根。 杨序被石秀一通抢白,心下虽微微着恼,可都是为如何解决此事,也不多言,只是沉吟着说道:“禁军分番调戍各地,乃是诸州之镇兵,若不得枢密院调令,怎能擅离本州驻地?何况如果将钮文忠逼得狗急跳墙下玉石俱焚,岂不会害了杨林兄弟的性命?” 石秀还待再讲时,就听一直未言语的燕青思量着说道:“可是...杨林哥哥被钮文忠那厮擒住的地方,也并非是在盖州。” 听燕青一说,萧唐脑中电光火石间已有了主意,他长身而起,说道:“杨序兄弟、三郎、还有小乙说得都不错,既如此咱们便做三手准备!杨序兄弟,你再提出十万贯财物来,放出口风说咱们萧家集有支车队要运钱粮至卫州,钮文忠那厮闻得风声我就不信他不会来劫掠!我知会梁中书拨一彪官军潜伏左右,只等将盖州寇引蛇出洞后一网打尽! 与此同时,我与三郎、小乙带支乡勇前行潜至钮文忠山寨左近,等钮文忠那离了山寨至卫州劫道,咱们便上山寨只说是换杨林兄弟交赎金来的,趁守寨子的狗贼不备猝然出手,双管齐下拔了那鸟寨,如此也能使杨林兄弟周全!” 石秀、杨序、燕青等听罢都击节称赞,萧唐二话不说,直接起匹快马向留守相公梁世杰府上驶去。 梁世杰见萧唐来得急促也是纳罕,萧唐将镖行在卫州被劫,总镖师被贼人拿住勒索赎金之事一一说完后,便说道:“贼寇猖獗,HB西路卫、相、磁等州府屡遭劫掠,那盖州钮文忠贪得无厌,若容其坐大,休说河东一路,我HB诸路也不得安生!下官恳请中书大人许我一支人马,剿了那伙草寇,以保我百姓安宁。” “这个.....”梁世杰一时踌躇,这大宋州府征剿草寇都是各扫门前雪,只要自家管辖的地境安定,谁没事会画蛇添足替邻州平定匪患?这剿匪成了损失的也是自己手下的人马,这征缴不利了,擅自动用调戍各地、却隶属朝廷的禁军的罪责岂不白白落在自己头上? 况且这跨州跨路的平定匪患,最后的功劳到底落在谁头上?那盖州知府也未必会领他梁世杰的情,水浒中宋江便是如此壮大势力,在京东东路大闹青州府、于江南东路劫江州法场、在京东西路郓州梁山四处接粮劫掠、又攻打HB东路的大名府,开始时邻州邻府官军都是作壁上观,直到其震动朝野这才调动各州府禁军征剿。 梁世杰也是存了这般心思,可萧唐为何愤愤求兵请战的原因他也理解,自己又刚收了他二十万贯钱财,毕竟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也不好拂了萧唐的意。 萧唐早料到梁世杰如何想法,便继而说道:“中书大人,此番下官镖行镖银被劫,只怕各路强人闻得风声,难免不会再打起榷场行商水路、陆路的主意。盖州贼人现已进犯至我HB两路地界,于中书大人政绩考核,难免不会受到影响。另外下官定计将盖州贼寇引至卫州围剿,中书大人上报朝廷,便说邻州贼寇进犯HB路地界,这也是功劳一件。” 大名府既是当时黄河以北最为重要的军事重镇,梁世杰身为大名府留守相公,调动本府留守司禁军兵马在HB两路行走的权力还是有的,听萧唐既然如此说,便当即拍板道:“好!我便再许你两都马军凑一营人马(步军五都为一营,宋缺马时马军亦有三都一营的编制),任你做营指挥使,再调两营步军为佐去剿灭那伙贼寇,不过切莫大意,万不得有失!” 萧唐当即打拱谢道:“多谢中书大人,下官定不辱命!”...... 已是入夜,大名府留守司禁军驻军营寨里,萧唐又匆匆赶到马军帐房,大声吼道:“索超!索超你他娘的在哪!!??” 索超蹭地从个营房中奔了出来,瞪着眼睛望着萧唐,说道:“你吼甚么吼?叫我作甚!?” “你他娘的不是想打仗立功么?”萧唐指着索超大声道:“现在你的机会来了!老子现在命你带一营马军,另有两营步军协同剿伙贼寇,若是打得漂亮,老子保你做这营马军的副指挥使!” 索超愣愣听萧唐说完,刚反应过来,欢喜似在脸上炸开了般,他连声喝道:“兄弟们!都他娘的给我滚出来!!跟老子打仗去!!”...... 大名府一马军营两步军营,共一千三百多人的兵马集合了,萧家集三百乡勇并着萧唐亲随十八骑也已向卫州开拨。 萧唐下令由薛永、石勇二人带着伙人马假扮商队引诱钮文忠前来劫掠,索超、周瑾、王定等马军将领并两营营指挥使率禁军只等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萧唐亲自与燕青、石秀、萧义带手下十八骑,及若干有些拳脚手段的乡勇,先行潜入盖州,至钮文忠山寨左近的村落隐伏,只等钮文忠率大队人马去劫道,便诳上山寨拔了钮文忠的老巢。 这个钮文忠在水浒里,不过是宋江征讨田虎第一个军州的守将,若说本事,见到了鲁智深等步军拦路吓得屁滚尿流,措手不及下脑袋被一禅杖打个稀烂,眼下不过三四百个匪寇,而伏击你的将是三倍于你的官军,我看你又能怎么逃? 萧唐狠狠咬牙,心里暗自想到:钮文忠,这次你可惹错人了!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56章 古怪的父女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盖州,太行山南麓,一处集集镇镇内。 萧唐一身裋褐布衣,低着头自顾自的夹菜,燕青、萧义也同坐在一起,客栈内一楼有十来张桌子,其中有四张都是萧唐手下十八骑乔装打扮的。 石秀匆匆赶进店来,一下坐在萧唐身边,低声说道:“钮文忠那厮的寨子没什么动静,看来还未收到薛永、石勇哥哥带的车队途径卫州的消息。” 萧唐点了点头,回道:“这风声传得也没那么快,我等暂且在此地安顿,不出几日也该有消息了。” 燕青机警地左右扫视一圈,说道:“自从进了这盖州地界就不太平的很,这几****等在此地蛰伏,还需多加提防些。” 燕青说的是实情,自从萧唐等人两日前潜进河东路盖州地界时,就切身感觉此地比起大名府的民生治安要差上不少,好歹HB两路位于河朔要冲,直接与辽国燕云十六州接壤之地,也是大宋禁军重兵把守的要地,河东路虽北部麟州、晋宁军、府州等地与西夏毗邻,代州、宁化军等州府也与辽国相邻,而河东路南部此时乱象已呈。 萧唐终于明白田虎一介猎户,为什么会占据五州之地自立为王,在水浒传中明文有讲:却因那时文官要钱,武将怕死,各州县虽有官兵防御,都是老弱虚冒。或一名吃两三名的兵饷,或势要人家闲着的伴当,出了十数两顶首,也买一名充当,落得关支些粮饷使用。到得点名操练,却去雇人答应。上下相蒙,牢不可破。国家费尽金钱,竟无一毫实用。到那临阵时节,却不知厮杀,横的竖的,一见前面尘起炮响,只恨爷娘少生两只脚。当时也有几个军官,引了些兵马,前去追剿田虎,那里敢上前,只是尾其后,东奔西逐,虚张声势,甚至杀良冒功。百姓愈加怨恨,反去从贼,以避官兵...... 这盖州的情况便是如此,兵痞闹事、乱民劫掠的事在此也已屡见不鲜,萧唐一行人分批来到此地,遇到剪径的流民草寇都被石秀解决了,遇到肆意勒索的兵痞便给些好处搪塞过去,这才没走漏风声,潜至钮文忠大寨左近的集镇。 盖州西边与HB西路卫州、怀州邻近,南又与京西北路的孟州相接,也难怪钮文忠那厮选了这么个地方扎寨,跨州四地劫掠,倒方便得紧...萧唐兀自想着,这时又有一老一少走进客栈。 那老的是个约莫花甲之龄的长者,身穿青灰直掇,手执一根拐杖,他一脸市侩之色,一进了门眼睛便左瞟右瞧着;那少的是个二十出头的年纪,一头秀发被黑布包着斜翘个短马尾,穿着鲜红生绢裙,举手投足自带股媚态,萧唐只打眼瞧那女子一眼,莫名地感觉到她神情气质和老版龙门客栈里的老板娘金镶玉很有几分相似之处。 萧唐见那老者和少女进店的模样便起了几分疑心,一个老人家与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家同行,若说是爷孙或是父女吧......就见那女子和老者虽然同行,可也不搀扶,又始终保持几步距离,观其神情举止可不像膝下子女服侍长辈出行,直教人摸不透这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因为这两人来得蹊跷,萧唐以及手下一行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到了他们身上,那女子感觉到别人在注视她,不但毫无一点出行女子的拘谨羞态,反而抬起头来环视一圈,炯炯眼神自带几分强硬、几分挑衅,似全然没把在场众人放在眼里。 而那女子的目光落到萧唐这来,甫一对视,她娇-躯一顿,接着嘴角一翘,明眸如丝,竟向萧唐抛个媚眼儿过来。萧唐感觉那女子虽看似挑逗,实则有几分“你瞧我,又敢招惹我么?”的意味。 萧唐冷哼一声,一来这女子看来也不似个良善不辈,二来这两人来路不明,没必要多与其纠缠节外生枝。想到此节,他便避开了目光,没理会那女子明送过来的秋波。 那老者坐到桌前,兀自左顾右盼着,他忽然瞧见萧唐手下十八骑中一个身旁那沉甸甸的包裹,那包裹正是萧唐等用来诈钮文忠大寨进入时用的钱囊中的一个,老者砸吧着嘴,似是对包裹里是什么东西很是好奇,萧唐手下那十八骑见了,怒声喝道:“兀那老头!瞎瞧甚么!?” 老者抬起眼皮瞧了眼,冷笑几声转过身便不再言语。 石秀冷冷打量着老者与那女子,低声对萧唐说道:“大哥,这两个男女可有些古怪。” 萧唐应声道:“我理会得,不过正事要紧,用过了饭就叫兄弟们都回房歇息,别招惹他们便是。” 石秀应过,萧唐手下其他人也都不再理会那老者与女子,过了一时两刻,一众人用过了饭,正要回客房时,客栈却又进来五六个人。 那五六个流里流气的模样,进来便张口骂道:“直娘贼!这鸟店平素生意冷清,今天从哪蹦出这么多外来的鸟人?” 听口气像是集镇本地的恶霸,他那一出口将萧唐一行人及老者女子全都骂上了,十八骑众人听罢登时怒上眉梢,石秀虎目一瞪,眼神过去示意十八骑稍安勿躁,他撇一眼那伙恶霸,只不屑地冷笑,观其德行这种货色要收拾,还怕脏我了石爷的手。 “哎呦,张爷来了。”店小二赶忙上来招呼,点头哈腰道:“还是按常例上酒上菜吧,各位爷请上座!” 那姓张的恶霸还待呵斥,忽地瞧见了与那老者同桌的女子,他眼睛立刻直了,骂了声“滚”推开小二,一脸色相地说道:“造化,在这竟然能瞧见如此美艳的小娘们!” 女子听那恶霸言语无礼,秀眉一蹙,接着又听那恶霸出言撩拨道:“小娘子,你同个老儿同桌多无趣,不如过来陪爷一块吃酒,才不至寂寞难耐呐。” “呵呵...这位爷,您只想与小女子吃酒么?”那女子忽然开口说道,她艳眸流盼,眼神反而直勾勾、热辣辣地向那张恶霸勾去。 张恶霸的魂儿登时像被勾走了,没想到这小娘们真是寂寞难耐,还是个如此容易上手的?他的脸登时如菊花绽放乐开了花,重重吞了把口水,轻飘飘就往那女子那边走去。 “呸,原来是个水性杨花的。”萧唐身边萧义暗暗骂了声,随即也不再看,伸手抓起个熟鸡蛋便吃。萧唐却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对,那女子若是真是做皮肉买卖的娼妇,也不至如此光天化日下公然揽客吧? 张恶霸也不顾及那老者,蹿到那女子身边,禄山之爪已蠢蠢欲动,口若垂涎道:“小娘子如此知我心意,咱们莫不是有前世的缘分?” 老者跟个没事人而似得无动于衷,那女子却笑靥如花,她的手竟然主动贴在那恶霸身上缓缓游走着,很快,竟然渐渐向那恶霸胯下伸去... 哎呦呦...这样不好吧?张恶霸虽然被那女子撩拨的心痒难耐,可这大庭广众的...好歹他还有几分羞耻之心,便嘿嘿说道:“小娘子若是急着要...那咱们便上楼寻个客房...” 哪知那女子伸掌探到那闲汉胯下时脸色倏然立变,她的猛地用力一攥,又死命拉扯半圈。看得萧唐等人口中莫不咝的倒吸口凉气,双腿也都忍不住把裆夹的紧紧的…… 那恶霸嗷的一声惨叫,身子弓得像个被煮熟的大虾,女子又飞起一脚,直将他踢飞了出去。 那恶霸的手下自己大哥扑通摔倒在地,捂着裆杀猪似得惨叫着,一时间都忘了喝骂训问那女子。 那女子反而杏眼一瞪,劈头盖脸地泼骂道:“我干你们这群王八草的十八辈祖宗!撩拨到你姑奶**上来?哪家村里的柴伙犬日-了你们亲娘才生出你们这干狗东西来?直娘贼腌臜没卵蛋的撮鸟,老娘赶了一天路正憋着没处撒火呢,再撩拨老娘看老娘不割了你们裤裆里那话儿泡酒吃!!” “梆,梆梆...”萧义长着大嘴巴,一颗熟鸡蛋刚要送进嘴里,却因吃惊滑落脱手,在木桌上弹了两下,掉落在地。几个无赖也被那少女给骂得懵圈,一时间却也不 谁能想到一个颇有姿色姑娘家骂起人来比乡间的泼妇还狠? 一旁的老汉这时才开了腔,他阴阳怪气地说道:“拿汉子裤裆里那话儿泡酒?嘿嘿,你这野丫头就这么想吃那物件?” 那女子脸色难得的一红,说道:“你个老东西哪来的荤话说自己闺女?还巴不得我偷个野汉子不成?” 老汉怪眼一翻道:“偷汉子?你有能耐就去偷个十个八个的,赔钱货的玩意赶紧找个相好的去,也省得成天聒噪惹老子烦。” 那女子却学着那老汉也是怪眼一翻,回骂道:“找个相好的还不容易?我自寻个汉子跟他快活去,你这老东西临老没人送终可别戳我脊梁骨!” 萧唐一行人差点绝倒,这还真是一对父女档?这…这…这对白是不是也忒过彪悍些了吧?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57章 孙二娘,杀是不杀?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几个无赖瞠目片刻,忽地高声骂道:“你这贱婆娘!有话好说便是,为何要伤我大哥!?” 那女子冷然一笑:“那贱厮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老娘干嘛要跟条狗说好话?少放闲屁!要打快些!老娘没工夫和你们这群撮鸟闲扯!” “找打!”几个无赖怒骂一声,冲将上来,那女子也痛骂道:“贱狗无礼,也敢撩拨姑奶奶!”也迎上去打作一团。 那女子倒颇有些身手,看来就算再多七八个寻常无赖,也奈何不了她。乒乒乓乓几番拳脚下来,无赖便有三四个倒在了地上。 一个无赖见不是头,忽又瞧见那老汉斜眼冷笑,看热闹般瞧着女子将他们的兄弟痛打,气得恶骂道:“老咬虫,你也来瞧爷爷的笑话!”说着便向那老汉挥拳撒气去。 那老汉一手握住无赖的拳头再一拧,手中拐杖又重重在无赖膝盖上一点,手段端的干净利落。就听两声令人心悸的脆响,无赖惨嚎一声扑倒在地。 老汉缓缓站起身来,骂了声:“晦气!寻个地方安生吃顿饭都不行,臭丫头,走了!迟了惹来官府,恁地麻烦。” 那女子的脚正在个无赖的裆部狠踩,听罢也骂道:“也是他娘的流年不利,到哪都能遇到这等鸟人!”说罢她又瞟了眼萧唐,嘴角浮起一抹冷笑,便跟着那老汉走了。 老汉走了几步忽然停止,又乜了眼刚才呵斥他那萧唐手下十八骑中的一个,伸出拐杖在那十八骑身旁的包裹上点了点,就似检验自家货物一般。老汉又冷笑一声,也不言语便就走出了客栈。 久经北地私购马匹的石秀忽然想起些江湖的风闻,他立刻对萧唐说道:“看那老汉身手和行径,应该是纵横河东HN的独行盗‘山夜叉’孙元!据说此人性格乖僻极是难惹,凭着柳叶飞刀的功夫和一手错骨分筋手害过不少人。据说这孙元有个女儿,唤作‘母夜叉’孙二娘……” 原来做人肉包子的名家出场了...萧唐念及至此,已然起了杀心。 大树十字坡,客人谁敢那里过?肥的切做馒头馅,瘦的却把去填河。这句话萧唐当然知道,水浒梁山好汉里其实很多人的行径不但称不上好汉,简直就是丧心病狂至极,到了******程度的恶行! 这个母夜叉孙二娘可说是其中最典型的一个,她和她丈夫菜园子张青在十字坡酒店下蒙汗药后杀死无辜的过往行人,只为了杀人卖肉做成人肉包子卖,还立下所谓的“三不杀”规矩,也不过是欲盖弥彰之举动。 其实这等恶行在梁山中人里孙二娘并非独一份,催命判官李立是也是开的黑店,做麻翻行人剁成肉卖这等惨无人道的行径,而昔日梁山泊岸边酒店头目旱地忽律朱贵又是如何做的?“但是孤单客人到此,无财帛的放他过去,有财帛的来到这里,轻则蒙汉药麻翻,重则登时结果,将精肉片为羓子,肥肉煎油点灯。”可一个娇艳如花的女子将人麻翻、宰杀.....以及等等毛发悚然的行径,这种感官冲击,实在太过让人印象深刻。 萧唐以前看到些有关水浒的小说,大多都是主角撞破孙二娘和他丈夫张青的恶行,将其一刀杀了为民除害。若换作是萧唐,也是这般打算,可现在的孙二娘还没在十字坡开黑店,那么这时她的手上,究竟沾没沾上无辜良民的鲜血?我这时杀她,到底是防患于未然,亦或也不过是滥杀无辜? 萧唐正在踌躇间,就听石秀又说道:“那孙元性情乖僻古怪,看他刚才的行径,看来是恼咱兄弟一句言语无礼,便盯上了咱们的行囊了。” 听石秀如此说,萧唐眼睛一眯,寒声道;“他们不来则罢,若是这爷俩个真招惹到咱们头上来,那便瓮中捉鳖制住他们,若是棘手,杀了又何妨!?” 石秀、燕青、萧义等俱是一愣,往日他们何曾见过萧唐杀心如此重?燕青皱着眉头说道:“萧大哥,这孙元和孙二娘虽有恶行,可似乎罪不至死吧...” 石秀注视着萧唐的神情,却冷冷一笑道:“大哥说的是,怎能被这两个鸟男女耽误了救杨林哥哥的大事?就依大哥的意思办!” ※※※※※※※※※※※※※※※ 山夜叉孙元和他女儿母夜叉孙二娘出了客栈,没走多远,孙二娘便问道:“哎,老东西,你不会真是想打客栈里那批人的注意?” 孙元斜眼打量着孙二娘,说道:“怎么?你看上了那拨人为首的那个,是打算摸上他床做个相好的,便舍不得动他了?” 孙二娘对自己老爹这等荤话浑然不在意,回嘴笑骂道:“是啊,那官人既生得俊俏,又有几分阳刚劲儿,浑不似那些油头粉面的公子哥。我和他热乎缠绵,不比成天跟着你这老东西勾当强上百倍?” 孙元冷哼一声,说道:“别急着做那倒追汉子的蠢妇了,我瞧那汉子不过当你是个屁,可一点也没把你瞧在眼里。只怕你便是想倒贴钱脱得光溜溜找上门去,倒被那汉子一脚蹬出门儿来!” 孙二娘柳眉倒竖,骂道:“你这老东西也少挤兑我!那汉子就算求着舔老娘脚趾,老娘也要看他够不够讨得老娘欢心!说罢,人家可是人多势众,只凭咱俩,如何做得这没本钱的买卖来?” 孙元怪笑道:“强拿有强拿的赚法、巧取有巧取的赚法,你没瞧见为首的那汉子身边有个长得俊俏的小哥?” 孙二娘明白孙元指的是坐在萧唐身边的燕青,便问道:“那小哥长得倒是更俊,花一般的小郎君就是年纪小了些,老娘吹灯拔蜡烛也寻不到他头上。你这老东西又想出什么缺德主意来,要使在那小哥身上?” 孙元说道:“瞧为首的那汉子对那小哥甚是亲密,也不知是他养的**还是有些说道的伴当,他们虽然人多势众,可谅那半大的小子又有甚么能耐?制住了他,那干鸟人还不当是我手里行货?敲笔银子来,这事又有何难?” 孙二娘还待再讲,远远望见有个二十多年岁的青年,那青年唯唯诺诺的样子,见孙元和孙二娘发现了自己,便惊得红了脸、止了步,只是欲走还停、欲语还休,闷声在那里张望着。 孙元一乐,说道:“这小子倒真有点意思,当日在大树坡敢劫到他贼祖宗头上来,被我一扁担放翻了,可是见了你这丫头的面便跟丢了魂儿一般。这一路跟的,要说你这丫头勾搭汉子的本钱还是有些,要不你就便宜了那小子?让你老子也能多个人伺候着。” “我呸!伺候你这老东西个卵蛋!”孙二娘蹭蹭蹭迈着步子跟到那青年眼前,叉腰戟指,对那青年破口大骂道:“跟跟跟跟跟你娘个鸟!偌大个汉子连剪径的本事都没有,净跟着老娘讨甚野火吃!?见了你便生一肚子腌臜气,我告诉你若是再跟着老娘,就可不似像上次那般客气,寻个僻静处将你这厮给剐了!” 那青年被一通臭骂得满脸通红,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周遭行人见了也无不诧异的张望打量着,那青年汉子更是无地自容。孙二娘见他那副窝囊像更是火不打一处来,重重呸了口便径自转身去了,孙元背着手打量着那青年,喊道:“兀那小子,若想继续讨骂,便继续跟着。” 那青年汉子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终于重重跺了下脚,又屁颠颠的跟着孙元和孙二娘的去向奔了过去......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58章 宜将剩勇追穷寇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也不知那孙元和孙二娘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又过去两日,风平浪静,萧唐不禁暗自想着,确实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他们众人等着将钮文忠引出寨子,孙元和孙二娘却有可能在暗处盯着自己,这般滋味让萧唐很是不快。 燕青见罢,笑道:“哥哥不必为那父女俩担忧,晾他们不过两人能成什么气候?见我们人多,他们知难而退也说不定。” 萧唐心说如此倒好,不过那据石秀所说那孙元怪僻,行事常常剑走偏锋,不能以常理度之,更何况他想到孙二娘后来的恶行...这个祸患这次不除,难道还要等她在孟州十字坡开了黑店再去除了她? “大哥,钮文忠那厮终于有动静了!”就在这时,石秀奔进萧唐的房里,说道:“打探的兄弟来报,钮文忠带了几个头目,三百多个喽啰出了营寨,已向卫州那去了!” 萧唐长身而起,说道:“好!从这到卫州有三四天日程,吩咐萧义和弟兄们准备好钱财,待过一两日钮文忠那厮走远了,咱们便去夺了那鸟寨!” 燕青点头道:“我这就下去招呼一声。”说罢便匆匆赶下楼去。 萧唐又与石秀正商量如何骗进寨中,再如何夺了钮文忠的大寨时,忽听楼下一阵喧哗吵嚷,萧唐神情一紧,说道:“怎么回事?莫不是咱们走漏了风声?” 石秀说道:“应该不会,那钮文忠一伙草寇,又不是设关巡检的官差,怎么可能知道我们正要打他的主意?” “先下去看看再说!”萧唐说罢,便与石秀急急赶下楼去。 等萧唐和石秀循声赶到客栈后院,就看见萧义手持着朱缨枪,十八骑及其他乡勇都纷纷拿着朴刀、长枪将孙元、孙二娘两人围住,可孙元一手反剪住燕青双手,一手虚扣住燕青咽喉,正冷笑着环视眼前神情戒备的萧义等人。 这孙元和孙二娘果然来了,可却没有想到会在这个节骨眼来找自己的麻烦!萧唐狠狠咬着牙,怒视孙元,而孙二娘见了萧唐赶来,瞧萧唐心急愤怒的模样心里只感觉十分有趣。她媚眼儿一眯,娇笑着戏谑道:“可不是缘分?那天匆匆一见没与你叙上话,要不今天你我多亲近亲近?” 萧唐本来就对孙二娘心有反感,听她三分挑逗、七分嘲弄得揶揄自己心下更是不喜。他冷哼一声,也不理孙二娘,狠狠瞪着孙元说道:“山夜叉,你倒真敢来撩拨我!” 孙元咧嘴一乐:“你这汉子已晓得我的名头?也恁地好,废话少说,那****瞧你手下带着不少包裹,都交出来罢。否则我这手指一捏,捏碎这俊俏小哥的喉结。” 萧唐沉声道:“我和你本来井水不犯河水,你如此结仇家,不是嫌命太长了?” “老夫争的就是个气性。”孙元哼哼冷笑道:“本来我没打算在此处发财,可你们那包钱财不让我瞧,那我非但要瞧,还要都抢来。还有你也少恫吓老夫,管你是官门衙内还是员外公子,老夫就没有不敢得罪的,你就算再有权有势,也防不住老夫三天惦记、五天造访,来了兴致便去给你下绊子。” 萧唐气极反乐,看来这孙元不但怪僻乖张,还是个老无赖的性子。孙二娘嘻嘻笑道:“这老东西手段可缺德的狠,奴家劝这位公子就答应了他吧,否则这如花似玉的小哥惨遭毒手,啧啧啧...奴家这心里倒也替他舍不得呢。” 石秀听了冷笑道:“你这贱婆娘就少在这搔首弄姿得惹爷爷不快,也不瞧瞧你那模样,便是做半掩门的娼妓爷爷也对你这种货色提不起兴致。” 孙二娘脸色立变,对石秀骂道:“放你娘的屁!姑奶奶就算点蜡烛也便宜不到你这别人养的贱狗身上!少他娘的废话!要么乖乖拿钱,要么给这小子收尸,还有甚可讲的?婆婆妈妈的你们都是没卵蛋的婆娘?” 见孙二娘那肆意调笑的模样,再看孙元卑劣的伎俩,就算你们现在还没做起那丧尽天良的行当,也可想而知他俩下作的勾当可不曾少做过。萧唐打定主意,向燕青问道:“小乙,你是如何被他俩给制住的?” 燕青虽然被人制住,可脸上却无一丝惊慌之色,他歉然一笑,说道:“这位老丈来的蹊跷,出手又快的很,小乙一时失察,让大哥见笑了。” 萧唐点点头,忽地没头没脑的又问一句:“这时候应当怎么做,有练过吧?” 燕青笑道:“当然有,小乙也为此没曾少吃过苦头。” “还记得么?” “当然记得。” “好,动手罢!” 孙元听萧唐和燕青莫名其妙的对话,刚刚感到有些不对劲时,燕青的身子忽然一歪,左肘直顶孙元腰肋,孙元一惊,缚住燕青双臂的手略微一松,燕青便已一拳击出打在孙元手肘上,将其虚扣住自己咽喉的手架开。 燕青刚挣脱开来,他身子一矮,从孙元胁下穿过,孙元忙回身来拿燕青,燕青虚步一跃,又从右侧闪过,孙元一抓不成,身子已错了位,燕青趁机反击过去,孙元不禁心惊暗道:这次倒是走了眼,真没想到这小子会有这般功夫! 燕青本来就是天资极其聪颖的,得谭正芳、金台指点拳脚技艺,再与萧唐时不时的拆招连招,这两年功夫突飞猛进,他依着自己的特点打出的这套拳,可算得上是正宗招牌、原汁原味的燕青拳,动作端的是轻灵敏捷、灵活多变,一时间反倒将孙元逼得手忙脚乱。 按说燕青年纪尚小,功夫只按眼下的造诣对付老辣的孙元未必能占得上风,可孙元哪能料到年纪轻轻的燕青,竟然是个经两大武术大宗师指点过,天赋又是上上之选的奇才? 更何况几乎在同一时刻,萧唐、石秀、萧义三人身子都如离弦之箭,奔着孙元和孙二娘冲了过去。石秀恼怒孙二娘言语无礼,可没半点怜香惜玉之情,他手中朴刀寒芒闪闪,招招狠辣至极向孙二娘劈去,虽然石秀不及燕青聪颖,可他与萧唐历练朴刀、腰刀功夫两年多,为人又是个果敢狠厉的,这步战的功夫也早已进入江湖好手之列。 事出突然,孙二娘又被石秀毫不留情的刀招逼得花容失色,她全无刚才那副卖弄风情的模样,左避右闪几下后,孙二娘恼羞成怒向石秀嘴里痛骂道:“我草你爹!” 石秀本来就性子偏激,他又父母双亡,听孙二娘口出污言秽语,更是杀气凛然,哪里还能容得下她?只恨不得一刀将这个风骚的婆娘给砍成两截。 孙元那边情况更是凶险,本来他便被燕青猝然反击慌了手脚,萧义一枪斜侧刺出,他下意识的一避,正想稳住步子反击的时候,萧唐却已经从后面又一掌拍出,重重击在他的背上。 虽然萧唐的劲力没到开碑裂石的境界,可他现在的劲力也不是寻常人硬挨得了的。孙元的拳脚功夫主要靠巧,身子骨却并不算硬朗,他挨了萧唐一掌,五脏六腑登时都似颠散了般,孙元呕出口酸水,叫了声:“扯呼!” 慌忙躲着石秀抢攻的孙二娘鬓发皆乱,连退几步,她银牙紧咬,双手往怀里一伸,掏出五六把柳叶短刀向萧唐、石秀等人抛去,就趁这一顿的功夫,她和孙元便向客栈后院那一人多的围墙逃去。 孙元强自提口气,一脚蹬在墙上双手攀住,正要翻身过去时萧义已经赶了上来,一枪狠狠戳在他大腿上。孙元闷哼一声,从墙头滚落下坠重重摔在地上,孙二娘连忙拉起孙元,翻身上了停靠在客栈后院墙边的马车,马车上拉车的却是一路尾随她与孙元的那个青年汉子。 那青年汉子见孙元面如土色,大腿上鲜血正泊泊涌出,他吓得刚要开口询问时,孙二娘焦急的破口大骂道:“你这蠢鸟还愣着甚么?赶鞭快走啊!等我们爷俩被人拿住么!?” 青年汉子慌忙点点头,扬起长鞭抽在马臀上,那马儿一声悲嘶,扬起马蹄没命似得向前奔去。 萧唐和石秀等刚追出来,马车已跑出十几步的距离,萧唐怒道:“原来他俩早有准备,劫了钱财便打算乘那马车逃掉。” 这次和那孙元梁子结得如此深,依他的性格等伤好后绝对会出阴招寻我萧家集报仇!萧唐念及至此,急忙喝令道:“快备马!” 萧唐、燕青、和石秀带着几个乡勇翻身上马,急喇喇地便向马车追赶过去。 十多骑快马飞速急奔,眼见孙元他们慌不择路,走的是乡间小道,那一路磕磕碰碰的,疾驰的马车轮子肯定承受不了多久,奔出一段路已到了一片山丘,那里虽不高耸但曲折绵延,青青郁郁山林覆盖住了视野,在前面不远处果然看见那马车停靠在一旁,孙元、孙二娘等人却不见踪影。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59章 鹿台山四恶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孙元和孙二娘弃了马车,与那青年汉子在山间仓皇逃着,孙元拖着伤腿,虽然伤口被孙二娘包扎了,可因失血过多步履轻浮,他自嘲笑道:“往日行事那像今天这般狼狈?真没想到我山夜叉竟然栽在这里...” “老东西,废话少说!”孙二娘嘴里虽然骂着孙元,可她死死架着孙元挣命的走,脸上也尽是焦急忧虑之色:“你一向不都自以为是么?怎地这时却灭自己威风!?” 孙元脚下一绊,向前扑倒,紧随着他的那青年汉子忙赶上去扶住,他和孙二娘一左一右搀着孙元。 孙元斜眼打量着那青年汉子,说道:“你这小子,那日有眼无珠敢来捋老夫的虎须,又瞧上了我这丫头一路像个狗皮膏药般粘着,打也打不走、骂也骂不跑,老夫倒看你倒愈发顺眼了起来,你叫什么?” 那青年汉子嗫嚅回道:“小人张青,因在孟州道光明寺务农种菜,别人唤我作菜园子张青。” 孙元还待调侃张青时,忽然一支箭簇射来,直插进孙元的胸膛,孙元眼神一凝,噗的嘴角溢出鲜血。孙二娘花容失色,刚要惊呼,一支箭又刺穿了她的肩膀。 张青见状大惊失色,他赶忙低俯身子,拼命拉着孙元和孙二娘到林间隐蔽处,暗箭只射来十余支,不久便看到前面有十几个人影站起身来,直向孙元等人走来。 真是惹上硬茬子了......那干鸟人真是要将我等赶尽杀绝了?孙元正暗暗叫苦道,可等看清楚了来人时,才发现他们却并非萧唐一行人。 孙元等看清楚为首的那个,心更如坠冰窟般绝望,他恨声说道:“杨端,你这小兔崽子,还真敢暗算起老夫来!” 那杨端后背箭囊,看样子正是他放冷箭射中孙元的,他手里提着明晃晃的钢刀,对着孙元狞声笑道:“老狗杀才!当日你坏了江湖义气,可曾会想到有今天?你们本是拜把子一同啸聚山林的交情,你却下狠手暗算我父亲,害得他在床上病卧一年,含恨而终。今天这个大仇我终于要报了!” 孙元虽瘫倒在地,可依然出言讥讽道:“我和你那死鬼老爹,还有你这小兔崽子都是做贼的勾当,你倒还真贼喊捉贼起来!你爹和我几次分赃不均早就想算计我,若是被他得了手还会留我性命?恐怕老子早就化为一坯黄土了!” 杨端冷笑道:“江湖的规矩本来就是弱肉强食,我闻得你的行踪,便从鹿台山带郭信、桑英、沈安三个兄弟来寻你,本来还顾忌你这老匹夫手段硬,迟迟未曾下手,今日瞧你这半死不活的模样,可却不是天意?” 孙二娘捂着肩膀,却依然嘶声叫骂道:“我草你们几个狗贼的爹!有本事的明面划下道儿来!如此出阴招算甚么绿林中的好汉!?” 杨端、郭信、桑英、沈安听罢狂声大笑,杨端张狂笑骂道:“江湖上以下绊子出阴招闻名的山夜叉和母夜叉,反倒骂起别人不够光明磊落?只由得你们算计别人,不容别人来算计你这贱婆娘和那老狗么?” 孙元惨然一笑,正是终日打雁,却被雁啄瞎了眼。自己凭着阴狠毒辣的性子、下三路的手段让江湖中人忌讳三分,没想到却陷在别人的算计中。 杨端身边的郭信一对贼眼溜溜地打量着孙二娘美艳的脸蛋和曼妙的身材,嘿嘿淫笑道:“你这婆娘就不必草我们爹了,我们弟兄几个倒是要拿你这身子好好消遣消遣。” 张青听罢,蹭的站起身来,发了疯似的狂吼着向杨端、郭信等人冲去,桑英冷笑一声,一枪向张青戳去,张青刚一避开,那边沈安一刀狠狠砍在张青背上,登时血花飞溅,桑英左手蛮牌又是一顶,将张青的身子掀翻。五六个喽啰冲上来死死按住张青,张青的脑袋被人死死踩住,兀自发出野兽一般的悲鸣声。 杨端玩味得打量着孙元、孙二娘、张青三人,他缓缓又抽出支箭来,拉弦直对着孙元,身后几个持弓的喽啰也是如此,就听杨端桀桀笑道:“知道你这老匹夫还有些本事,可现在你的腿脚,躲得开我兄弟们的利箭么?” 眼见孙元躲不可躲、逃无处逃,孙二娘尖叫一声,擎出身上最后两把柳叶短刀,嘶骂着也冲了过来。郭信、沈安二人上前将孙二娘拦住。三人斗了十几合,趁着孙二娘双拳难敌四手,沈安一刀背重重砸在孙二娘脸上,她半边俏脸登时肿了,郭信又一脚蹬在孙二娘腹部,孙二娘呕出口酸水被蹬倒在地,郭信冲上去伸脚踩在孙二娘酥1胸,脚下用力重重碾着,嘴里还淫笑道:“小娘子,舒服么?怎么不叫几声给大爷听听?” 孙元何曾受过如此屈辱?他这种行事百无禁忌的大盗,自然知道向杨端等人跪地讨饶根本无用,见自己的亲生闺女被人踩在脚底蹂躏,他怒气满溢,挣扎着想站起身子来和杨端等人拼命,可几支利箭射来,噗噗噗几声利器入肉的闷响,孙元又被射倒在地。 “老狗贼,你可别现在就死了!”杨端咬着牙,狠声说道:“就依原来山寨的规矩,将那不知死活的小子剁成了馅儿做包子卖,你那宝贝闺女让兄弟们玩够了也是如法炮制!至于你这老胳膊老腿,一身干瘪肉吃着咯牙,我便砍了你的双手双脚留你命到最后,让你瞧完老子的手段!!” 孙元双目充血,胸膛一起一伏着又呕出了口鲜血,他嘶声说道:“老夫一生手段毒辣,害过不少人命,这倒也是老夫的报应...只是可恨见不到你们这干畜生遭天谴的时候!” 杨端哈哈狂笑道:“报应报应,谁叫你这老匹夫古怪孤僻?得罪不少绿林同道,又有哪个和你亲近的?今日你这闺女死到临头,还又谁会来帮你!?” “当然还是有的。” 杨端兀自狂笑,却忽听有人说道,他怒喝了声:“谁!?”他和郭信、桑英、沈安及一众喽啰循声望去,就见萧唐、石秀等人从不远处的草丛间慢慢走出身来。 杨端神情戒备,上下打量萧唐一番,说道:“不知是哪路来的朋友,我和孙元这老匹夫有仇怨未解,这冤有头债有主,阁下也要趟这趟浑水不成?” “大名府任侠萧唐。”萧唐面无表情,悠悠说道:“其实我也与这山夜叉孙元结下了梁子,他打起我的主意来,也正是伤在我的手里。” 杨端听萧唐说罢,紧凑的五官忽地展开来,抱拳笑道:“原来人称HB呼保义,大名府面涅郎君的任侠萧唐!阁下大名如雷贯耳,可惜不曾有机缘拜会,也是托了萧任侠之福,小弟才得以手刃仇人为父报雠雪恨,小弟斗胆,唤萧任侠一声哥哥,但在河东路有用得着小弟的地方,小弟绝不含糊!” “这攀交情就免了吧...”萧唐渐渐沉下脸来,厉声说道:“方才我确实只是想拿住孙元和孙二娘,不过现在倒改了主意,倒要和你们这班狗贼好好计较计较!” 杨端、郭信、桑英、沈安四人脸色一变,杨端凝声说道:“萧任侠,小弟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咱们又都是要对付这孙元,你为何要寻小弟的晦气?” 萧唐杀意凛然,沉声道:“方才我听得真切,你们不止是杀人越货、残害无辜,连吃人肉这等丧尽天良的恶行都不曾少做!我又则能容得了你!?” 杨端脸上恭敬之色立褪,他阴声说道:“萧唐!你莫以为你在HB两路名头响,便能管到咱河东路好汉的头上来!老子不过给你几分薄面,你别以为老子便怕了你!老子杀人吃人又能怎地?既然混的是绿林道,行事就要个痛快!你这巴结官门的公子哥也不嫌管得忒多了些!?” 萧唐冷冷一笑,对身边石秀说道:“三郎,你挑哪个?” 石秀冷眼瞧向桑英和沈安,说道:“大哥,我就找这两个鸟人练练手段!” “好!一群恶贯满盈的贼人,下手不必留情!”萧唐说罢,身子便如离弦之箭射了出去,腰间狼牙寒锋双刀出鞘,杨端喝骂着叫几个喽啰迎上抵挡,几道寒芒乍现,凌厉至极的刀势登时将那几个惊慌失措的喽啰给剁翻。 石秀呲牙一笑,说道:“恁地爽利!这还用大哥来提醒么?”他挥起朴刀,也奔着桑英、沈安杀去。 杨端、郭信、桑英、沈安这四个,不过是水浒传里匆匆露过几面的龙套,做了田虎的爪牙后在宋江受诏安征讨时,被梁山好汉摧拉枯朽般的杀个干净,又有甚了不起的?萧唐身子一拧,顺势一斩,又将个喽啰的喉咙给切断了,杨端见萧唐刀法猛烈异常,直瞧得心惊肉跳,他打定主意,又取了支箭搭在弦上,趁着萧唐被喽啰缠住,便打算施冷箭解决掉他。 可就在几十步外的林荫中,藏于此处的燕青瞧见杨端的举动,他拿出随身携带的川弩来,瞄准杨端,暗道“如意子,不要负我。”扣动机括,川弩利矢应声疾出,嗖的直奔杨端射去! 杨端猛听见利物破风之声,他刚要转头却已来不及,弩箭从他太阳穴射去,直穿过脑袋,杨端双目一突,当场毙命!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60章 捉放母夜叉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郭信、沈安、桑英三人见杨端被一弩射穿了头颅,无不吓得魂飞魄散,本来制住孙二娘的郭信见萧唐向自己杀来,他仓惶倒退几步,拔出长剑颤颤巍巍的准备迎战。 孙二娘摆脱束缚,她猛地挺起身子,拾起柳叶短刀,如个发了疯的母老虎一般挥刀没命地向郭信砍去,嘴里还歇斯底里地怒吼道;“我草你爹!去死!” 郭信边咬着牙骂道:“你这疯婆娘!”边挥剑硬抗着孙二娘的癫狂狠辣的猛攻,两人只斗了五六合时,郭信眼前黑影一闪,萧唐猎鹰扑兔般忽然杀至,他挥起冷气森森的狼牙寒锋刀猛的一斩,血雨喷出,郭信一条胳膊被萧唐生生砍了下来! 萧唐冷眼瞧着倒地惨嚎的郭信,他虽然不是嗜杀凶残之人,可是********,这种下三滥的绿林盗只杀得一个,便不知能救得多少无辜的良善! 孙二娘扑上前去,一脚踩在郭信胸膛上,就如这郭信方才对她那般,她手中柳叶短刀狠狠一划,割破了郭信的喉咙,郭信像只刚被宰了的鸡,他喉头嗬嗬作响,双脚不停疯狂抖动着,过不一时便停止了动作,直挺挺的横在地上。 孙二娘一阵娇-喘嘘嘘,她回头望向冷眼打量着自己的萧唐,心情极是复杂,正是因为那个男子伤了她父亲孙元,才使他们被杨端有机可趁,落入如此境地,可如果不是萧唐仗义出手,恐怕她孙二娘早已受尽侮辱,死于非命了,到底是该怨恨他?还是感激他? 萧唐冷眼与孙二娘对视着,他又何尝不是心怀踌躇?本想着趁这个机会除了这日后在十字坡做尽恶事的母夜叉,可看眼下形势,他却和孙二娘联手除恶,再过一会也要将她一并杀了么? 孙二娘眼见萧唐面露厌恶、不屑、敌意直勾勾看着自己,她不明白眼前那个长得很好看的汉子何以对自己有如此大的成见?一股忿气油然而生,孙二娘向萧唐呸了口,怒声骂道:“我呸,你是劳什子大名府任侠便了不起?稀罕么?姑奶奶还瞧不上你呢!” 那边石秀一人力斗沈安、桑英两个,那沈安与桑英见郭信也已毙命,更是无心恋战,沈安更是虚晃一刀,转身拔腿便跑。桑英连叫骂他不讲义气的功夫都没有,石秀手中朴刀狂风暴雨般砍来,他只能架起蛮牌死命抵挡。 石秀本来斗他两个正热血沸腾,沈安一逃这拼命三郎的刀招施展的更是淋漓尽致,他猛一俯身,一刀斩断桑英手中蛮牌没护到的右脚,桑英发出凄厉的惨嚎声,一下仰天倒在地上。 石秀面露狰狞,又持着朴刀朝桑英身上只顾肢察的搠,桑英被石秀接连捅了十几刀,惨嚎声愈来愈小,终于双腿一挺,死在石秀刀下! 沈安只回头一瞧,便更恨不得多生出两条腿来没命的逃,可他没逃出多远。萧唐已跃至他身前,威风凛凛宛如猛虎拦道,鬼神降临! 沈安骇然圆睁双眼,瞪视着萧唐挡在他身前,萧唐双目满是股凝重的杀气,手中双刀变化了几个招式,一左一右向沈安砍来。 沈安下意识的抵挡住几招,只防着萧唐双刀,却不及萧唐猛然一跃,凌空踹出三脚重重蹬在他的胸膛上,沈安五脏颠散,腾腾腾的止不住向后退去。萧唐得势不饶人,刚落下身子双足一点,腾腾腾迈起大步跑到沈安眼前迴身一跃,在空中大翻身后一记回旋鞭腿又重重抽在沈安脸上!沈安下巴被踢脱了臼,身子旋转两圈重重摔落在地。 萧唐不等沈安起身,奔上去双刀交错架在他脖子上随即双手用力一展,一腔鲜血从沈安体腔内喷射溅出,他的头颅骨溜溜转了几转滚到一旁,这个原著中宋江征田虎时死在武松刀下的绿林强人,终于还是死在了同样的刀法之下!!! 杨端等人剩下那三三两两的喽啰,早已心无战意,被萧唐手下乡勇尽数了账,一众杀人命、吃人肉,恶贯满盈的绿林恶贼,终于尽皆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萧唐、石秀以及走出来的燕青等人转头向孙元等望去,孙元胸中数箭,已是进气少、出气多,孙二娘和张青将孙元扶坐起身来,孙二娘双眼含泪,心急如焚道:“老东西,你怎么样了!?” 孙元耷拉着眼皮,眼睛直勾勾瞧着萧唐一步步向自己走来,他惨然一下:“大名府任侠萧唐,是不是也要替天行道,收了我这作恶多端的老贼?......不必劳烦阁下动手,老夫这也快要死了......” 萧唐一言不发,神情凝重看着行将就木的孙元,孙二娘回过头来狠狠瞪着萧唐,眼中满是戒备与敌意。 孙元叹了口气,又说道:“老夫恶贯满盈,这一辈子丧良心的事没少做过,也活该落得这般死法。老夫只请萧任侠高抬贵手,放过我这丫头......她言行放浪,吃不得亏,这性子七分虽似老夫,可手上还不曾染上无辜良善的鲜血......若你饶她一命,割了老夫这头颅向官府请赏...老夫也绝无怨恨。” 孙二娘惊异地回过头来,悲声嘶喊道:“老东西,你疯了么!?干嘛要向这些假仁假义的鸟人求饶?要杀就杀,老娘怕他甚么?” 萧唐冷哼一声说道:“你既然怜惜自己的骨肉,为何对无辜之人毫无半分恻隐之心?劫财杀人、同类相食甚至做起人肉买卖!能做出这人吃人的恶行。我又为何要听你讨饶?” “呸!”孙二娘猛地转过身,指着萧唐痛骂道:“姓萧的你少放鸟屁!江湖绿林刀口子舔血做没本钱的买卖,谁手上没几条人命!?你又装甚么清高?!我爹爹行事虽狠毒,可何曾做过吃人和人肉买卖这等禽兽不如的事来?” 萧唐诧异地望了孙二娘一眼,心说真不知道你在水浒里后来在十字坡做起人肉包子的买卖,可曾有过今天这般想法? 孙元干笑两声,说道:“自从你娘走了...你一直叫我老东西...这冷不防被你叫爹,我反倒不习惯起来...不过萧任侠说的不错,杀人卖肉的买卖,我确实做过......” 孙二娘蓦地回头,不可置信的望着孙元,两行滚烫的眼泪已滑落脸庞。 孙元语气渐弱,他断断续续说道:“这世道...就是人善被人欺...被商贾骗、被地主员外压榨、被官府中人当做草一般的贱民...你以为混绿林道便容易了?......我当年多少本事,又不曾结识过甚么奢遮人物......投个山寨做人家喽啰?人家心情好把你当条狗使唤...心情不好一刀杀了......本就是官府缉拿的贼人,何处去说理?... 道上有多少使蒙汗药,卖人肉吃人肉的...你以为他们就偏生就爱做这般让世间所不齿的事?哪怕你本事不够...别人见你这么狠...便也怕你几分......在这绿林江湖上.....你才能混得下去...” 萧唐忽然想起了古龙笔下绝代双骄里,那十大恶人中以吃人而恶名显著的李大嘴临终前说过的那几句话: “我这才知道吃人原来能令人害怕的,自从发现了这道理后,我才忽然变得欢喜吃人起来。” “世上的人有许多种类,有的人特别讨人喜欢,有的人特别讨人厌,我既不能讨人欢喜,也不愿令人讨厌,就只有要人害怕。能要别人害怕,倒也蛮不错,所以我也不觉得人肉酸了。” 血腥乱世时,只为果腹被逼上绝路的百姓易子相食,那又是种何等绝望至极的无奈?绿林中弱肉强食,快意豪情下却少不得刀光剑影的厮杀,虽然这并不能成为去做些天理不容丑恶行径的理由和苦衷,不过确实有因必有果,每件事,都有它的原因。 孙元颤颤巍巍伸出自己的手,轻轻拭去孙二娘的眼泪,这个恶名在外的大盗脸上终于露出几分悲戚,他沧然道:“你这臭丫头,本事不大...脾气却坏得紧......以前有我护着你...可这以后...我偏偏还有无数对头...你该怎么办?” 孙二娘再也按捺不住,悲声嘶嚎道:“爹.....” 孙元苦笑着,他转过头直勾勾瞧着萧唐,这个孤僻、狠毒、乖张、桀骜的大盗此时却满眼的悲哀与恳求,萧唐心里想道:恐怕正是这孙元死后,孙二娘也听过他这番肺腑之言后,又因为这山夜叉生前树敌过多,才性情大变,在十字坡做起的令人发指的恶行......杀了孙二娘?她现在罪不当诛,萧唐又怎能下得了手?放任孙二娘离去?她是不是仍会按照水浒的轨迹成为孟州十字坡上令人闻之色变的女魔头? 萧唐思虑再三,他长叹口气道:“你的女儿,我不但不会杀她。只要她不再行歹事,我愿收她到我府上护她一世周全,就算你仇家找她寻仇,只要敢动她半根毫毛,便是与我大名府萧唐为敌!” 石秀、燕青齐齐诧异地向萧唐望去,石秀怒道:“大哥!这婆娘可不是盏省油的灯,你怎可收了她!?” 萧唐苦笑不语,若现在不能杀这日后做尽恶事,眼下却并无大恶的母夜叉,为何不把她看在眼皮底下,那样不更是义举一件,使无数良民不再会成为这母夜叉的刀下冤魂? 孙元面露惊喜,他颤声说道:“任侠高义...老儿感激萧任侠的...大恩大...”话没说完,孙元头一栽,便已经去了。 孙二娘扶在孙元身上哭嚎一阵,随即跳起身来,指着萧唐劈口骂道:“姑奶奶不必你假仁假义假好心!!你任侠又怎地?!呼保义又怎地!?老娘不稀罕!我这就走!有种你就宰了我!” 说罢孙二娘吃力地背起孙元的尸首,也不顾肩膀箭伤疼痛,不再瞧萧唐等人一步一颤的走了,旁边张青见了,忙急急向萧唐打了个拱,匆匆追孙二娘去了。 石秀定定瞧着萧唐,调侃着笑道:“大哥,这次你可是白做人情了,不过这也倒好。我还真怕那母夜叉赖上咱们。” 萧唐摇了摇头,这次便由着孙二娘去了罢......不过这孟州离大名府虽然有段距离,这母夜叉既已露了头,说不得要遣人注意十字坡上的动向,如果孙二娘依旧开起那家黑店...说不得还是要将她除了。 萧唐又吁口气,沉声说道:“无论怎样,孙元和孙二娘的麻烦解决了,现在已心无旁骛,通知兄弟们准备启程,去拔了钮文忠那厮的鸟寨!!”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61章 拔寨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钮文忠位于太行山南麓的大寨周围清溪幽潭、峰林竞秀,还没在这群草寇盘踞前实在是个游玩观景的好去处。 为了打探劫掠的方便,钮文忠并没有将寨子设在耸立险恶的高处,木栅阻隔的寨门后是一线天峡谷,只能容两三人并肩通过,再走几十步又是处木门,前后都有硬弩强弓、苦竹鹿砦,若要强攻要花上不少力气。 石秀、萧义与燕青一身庄客的打扮,带着一众乡勇推着独轮车来到寨门,几个喽啰远远见了,立刻拈箭拉弦,对准石秀等人喊道:“干甚么的?!” 石秀一副恭顺的模样,大声说道:“大王,小的们奉我家主子之名,筹足钱财特来赎人。” 一个喽啰放下弓大声喝问道:“你们是哪儿来的?晋城的?还是阳城的?” 看来钮文忠那狗贼掠人勒索赎金这招用的倒多,不知他这寨子里又关了多少肉票?石秀心里暗暗想罢,又回道:“大王,我等是大名府任侠萧东家手下的庄客,来此赎我们镖行杨镖头。” “HB大名府来的?”喽啰笑着对身边同伴说道:“甚么大名府任侠萧唐,原来也是个外强中干的,大王带了三百人又去劫他的镖队兀自不知,那呆鸟反倒又上门送银子来。” 笑骂一阵后,那干喽啰便开了寨门放石秀等人进去,石秀等人左右观望一番,过了一线天峡谷前面豁然开朗,十几座营棚借由木栅修筑,一片大空地尽收眼底,后面还有两三处羊肠小道,看来是怕被官军攻破寨子,而逃生去的山路。 燕青悄悄走到石秀和萧义身旁,低声说道:“石秀哥哥,萧义哥哥,这些贼人老巢已露了底,现在我们便准备动手?” 有个喽啰见了,上来呵斥道:“在那嘀咕甚么?!狗杀才,快走!” 那喽啰叫骂着正走到石秀左近,就见石秀双目精光爆射,他揪住那喽啰头发拔出那喽啰腰间的钢刀,照着心窝就是一攮,将那喽啰刺了个透心凉,没等贼人反应过来,石秀又暴喝一声:“动手!” 十余名乡勇登时暴起向身边的喽啰攻去,燕青打开个独轮车上的箱子,其中满是弓箭钢刀等兵刃,萧义取了弓箭,又劈手夺过把长枪,三两合下来又刺死了三个贼寇。 此时守着大寨的近百名贼人,及留守寨中的猊威将方琼捻条浑铁枪闻得异动,皆从营棚中奔出,就见石秀刀光霍霍,带着十几个乡勇守住峡谷口,萧义拈弓搭箭,只顾往贼人中小头目射去。方琼咬牙切齿,怒骂道:“十几个人就敢来攻我营寨?将他们全给我宰了!” 贼人仗着人多,蜂拥又往石秀等人这边杀来,石秀一勇当先,又砍翻了几个贼人,半边身子早已被鲜血染红了。 方琼瞧石秀悍勇,挺枪驾马便要往石秀那冲去时,忽听峡谷中激烈的马蹄声踏踏回响,“呜!”的声破风声乍起,一支月牙铲箭伴随着凌厉的呼啸声从峡谷中射来! 一个喽啰被那箭射穿了身子,又射在身后另一个贼人胸口,那贼人数根肋骨碎裂,胸膛似炸开了般暴起一团血雾!贼人啊呀一声惨叫,被巨大的劲力带起,向后飞去,又砸倒了几个人。一众喽啰吓得止了步,各各目瞪口呆着,往日和人争斗他们何曾见过这般景象? 方琼看得也是心惊胆战,何人使强弓竟然有如此力道!?很快的,萧唐骑着烈马手持狼首九钧弓,从一线天峡谷口飞跃而入!他又一记重箭向个贼人头目射去,那头目脑袋捱了箭,半个脑袋竟然也被轰烂了! 除了萧唐,一骑、两骑、三骑......他手下十八骑纷纷从一线天峡谷口鱼贯而出,如同十八道黑电一般驾马穿插游走。这十八骑远了则骑射放箭,近了则马刀挥斩,不一时,近百名贼寇便又折了三四十人! 萧唐负上狼首九钧弓,从马鞍得胜钩上拿起錾金虎头龙牙枪来,瞧准了寇首方琼瞪目喝骂道:“盖州草寇,也敢来捋我萧唐的虎须!今天便是你们寨破人亡之日!” 方琼狠狠咬牙,厉声骂道:“你便是那大名府萧唐?别以为我方琼怕你,来吧!” “你就是方琼?”萧唐眉毛一挑,双腿一夹,胯下烈马狂嘶便奔着方琼杀了过来,方琼又喝骂一声,也驾马迎了上去。 真个斗得是杀气遮天!萧唐手中龙牙枪朔光四射,三分刺挑的枪技七分抡斩的刀法,而那方琼手中浑铁枪本事也颇为不凡,两人斗了二十余合,虽然险象环生间萧唐和方琼各有将对手一招毙命的机会,可只看眼前情形胜负只是五五之分。 这个猊威将方琼......好歹水浒里也和病尉迟孙立这样的马战高手恶斗了三十余合不分胜负,确实有些手段!萧唐心里暗念,和他交手也正可以做检验我现在马战功夫的试金石,方琼一杆枪枪影绰绰直向萧唐身上招呼,萧唐轮转龙牙枪御敌,两人又恶斗了十余合的功夫。 虽然萧唐与方琼僵持不下,可山寨里那些贼寇被萧唐手下十八骑夺了气势,又在石秀、萧义、燕青三人率领乡勇反扑下死伤连连,方琼眼见着手底喽啰只剩下三十余人,早已心乱如麻。可萧唐那杆龙牙枪将他死死缠住,骑虎难下的境地更让方琼的战意渐渐磨灭。 燕青在一旁瞧个真切,他又拿出川弩,瞄准方琼一弩箭射去。方琼本来就与萧唐斗得心慌意乱,冷不防燕青的弩箭袭来,正中他的胸膛。方琼身子一滞,只这一瞬的功夫生死立判,萧唐抡起龙牙枪化作一道凄厉的光轮挥砍,重重劈在方琼的脖颈上!蓬的血雾暴起,方琼当即滚落下马,被萧唐一击斩杀! 余下的贼寇见了,更无半分负隅顽抗之心,纷纷跪在地上哭爹喊娘地向萧唐一众人求饶。这一战杀了钮文忠手下贼寇七十多人,又俘虏了二十多个,萧唐这边三个乡勇战死,三个重伤,可说是一场大胜。 萧唐命手下十八骑将俘虏的贼寇一一绑了,就在这时燕青走到萧唐身边,笑道:“萧大哥,你这马战枪法的手段可是愈来愈强了。” 萧唐望着燕青说道:“还是小乙你如意子使得好,若不是你那一弩,我也不会将方琼那厮斩于马下。” 燕青笑着摇摇头,说道:“小乙不过是锦上添花,以大哥的本事哪用小乙来帮衬?只不过早些了结那厮,余下贼人更无战意。我们也好少折些兄弟。” 萧唐不住暗叹,心说若论口才与行事旁人还真不及这个浪子燕小乙,似乎他心里的计较总比寻常人多了不少。这时几个乡勇也已将被囚禁的杨林抬了出来,就见杨林身上多处重伤躺在担架上,看来这段时日也没少被折磨。 “杨林兄弟!”萧唐奔了上去,瞧见杨林的惨状他怒气填胸,狠声说道:“钮文忠那厮竟如此狠辣!我必将那狗贼碎尸万段!!” 杨林虽然伤重,可却依然咧嘴一笑,说道:“人在江湖浪荡,哪能不挨些苦头?就知道少主会来平了这鸟寨,我虽受了些皮肉伤,可钮文忠那厮撩拨到咱少主,却是老寿星上吊,嫌自己命长了。” 萧唐见杨林还有心思调侃,想来并无大碍,他的心也放下了些。这时石秀赶来说道:“萧大哥,这次咱们可是大赚了一笔!没想到钮文忠那厮倒是个视财如命的,方才清点他劫掠的钱财,银两铜钱少说也有几万贯!还有不少商队货物!” 这个钮文忠在水浒里正是靠着为田虎起事资助钱财,才做了伪晋枢密使一职,不知少了这钮文忠的鼎力相助,日后田虎纠集强人割地称帝会不会还是那般顺风顺水......萧唐暗暗想罢,继而又问道:“除了钱财货物,可还有被掳掠来的人家?” 石秀回道:“有七八个姑娘家,还有两个员外及一对爷孙。” 萧唐与石秀等人前去查看,就见一处寨棚中囚着些衣不蔽体,惊得瑟瑟发抖的女子,还有两个面如土色的中年男子。萧唐细细问了,得知那些女子都是被钮文忠从附近村镇掳来,关进寨**几个头领宣淫的良家女子,而那两个男子则是盖州晋城地界的两个富户,在行商时被钮文忠拿了扣下,勒索其家人拿钱赎人。 萧唐看那些女子可怜,吩咐手下给那些女子每个人一百两银子,又命十八骑将这些女子护送回乡,至于那两个富户则让他们赍了书信,令两个乡勇至晋城报过平安,让其家人来接他们。 那些女子和两个富户一通千恩万谢过后,萧义又带来被困在钮文忠寨中的那对爷孙。萧唐看年岁大的长者也不过五十多岁的年纪,他一脸愁苦之色,瞧见萧唐等人正打量自己,一把将他孙子揽在怀中,他那孙子也惶恐地抱着他的爷爷,看起来甚是可怜。 萧唐见了温声安慰道:“你二人莫怕,我等并非歹人,我乃大名府留守司马军营指挥使萧唐,这次攻破这贼人的寨子,也是要救被那般贼人囚住的无辜良善。你二人如何称呼?家住何处?” 那长者见萧唐言语和善,他轻轻安慰自己的孙儿几句,转过身来向萧唐作揖行礼道:“小民姓常名顺,这是小民的孙儿常伯达,我等乃是阳城常伴村人士。” 常顺?萧唐眉毛一皱,这个名字为何听着有些熟悉?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62章 广禅侯常顺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萧唐正思索着,就见常顺面色愁苦,继续说道:“可怜我的儿子与儿媳,本在孟州做些小本生意却不幸染病死了。小民办了后事,又接我这孙儿返乡,却不曾料到匪寇肆虐捉了我等,因小民善医各种牲口寒暑病症,便被那钮文忠扣在寨中看马。小民怕那干贼人害我这孙儿,便不得已替他做事。” “我爷爷不是坏人!”常顺的孙子常伯达忽然高声道:“我爷爷心肠好,不但医马还能医人!村里的都敬他做‘骐骥扁鹊’呢!” 听常顺和常伯达如此说,萧唐终于想起了这个常顺的来头: 广禅侯常顺,北宋时期的民间兽医。YC县山头村(原常半村)人士,其家族世代兽医,这常顺不但医兽,医人的医术也甚是精湛,也常给贫苦百姓看病,分文不取。他是中国历史上授官最高的一位兽医,也是唯一被钦封侯爵的兽医。 到了后来广禅侯常顺的故事,更是确定2009年被确定为S非物质文化遗产;2014年被授予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他还受庙宇供奉,历史上历经多次修缮,至今在S省YC县凤城镇山头村还能看到广禅侯殿。 这个常顺的本事,看来比起梁山好汉中那个善于相马医马的紫髯伯皇甫端只高不低,萧唐念及至此,便又说道:“这位大叔莫忧,为那恶贼做事实属情非得已,只是不知你二人日后如何打算?” 常顺又瞧了眼他的孙子,叹口气道:“承蒙阁下除暴安良,小民才能得以与孙儿重返故里,请受小民一拜。” 萧唐赶忙上前扶住常顺,说道:“常大叔,我看不如这样。我在HB路时常购入北地马匹,正少个懂得医马之道的管事。每月薪酬必不怠慢,与令孙同在大名府安置,也不至再风雨劳苦。” “这......”常顺听萧唐如此说,他虽然淡泊名利,又是个淳朴良善之人,可想到自己这孙子能有个更好的环境成长,哪还有不答应之理?略作思量后,常顺便向萧唐拜道:“既如此小民多谢恩公收留!” 石秀在一旁瞧得纳闷,在萧唐派人送常顺和他孙子常伯达下去歇息时,他向萧唐问道:“萧大哥,我看那人老实本分的性子,不似有甚了不得的本事。你为何如此笃定他医马的本事?还轻易许下他一个管事的位置?” 萧唐心说这常顺的传说既然能一直流传下来,单说这医马相马之术必定极为不凡,便对石秀笑道:“三郎莫瞧这常大叔貌不惊人便存了轻视之意,以他的本事过些时日,你我见了恐怕他都要纳拜行礼,叫他一声侯爷呢。” 石秀听得更是莫名其妙,还待再问时,萧唐已又说道:“这寨子咱们是拔了,现在就等卫州那边伏击钮文忠那狗贼了!” ※※※※※※※※※※※※※※※ HB西路,卫州。 躲在密林中的钮文忠远远望见一众车队缓缓驶来,他的嘴角不禁露出一丝冷笑。钮文忠暗暗下令,手下貔威将安士荣、彪威将褚亨、熊威将于玉麟几个见了喝令喽啰行动,慢慢向车队包抄过去。 车轮滚动的声音已清晰可闻,钮文忠想到自己又将大发一笔横财,他忍不住都要笑出声来。甚么大名府任侠萧唐,连在老子手下吃两回瘪,这下在河东路谁还不服我铁蜻蜓钮文忠的名头? 又过了片刻,车队已行至左近,钮文忠一声狞笑,挥起了手中三尖两刃刀,大喝道:“小的们!动手!” 钮文忠骑着匹黑色骏马,一马当先冲了出去,手下喽啰也怪声嚎叫着挥舞手中的钢刀长枪纷纷从树林中蹿住,正挡在了官道上拦住车队的去路。 就当钮文忠冲到前面,正要喊话时,他瞧见车队为首的那两人的表情,隐隐已感到有些不对劲,车队领头的病大虫薛永冷冷打量着钮文忠,竟忽然一笑,说道:“怎么这时候才来?我们可盼你多时了!” 说罢他和石勇喝令车队的乡勇纷纷下车抽出兵刃,近百名乡勇各自列队,执长牌、藤牌的冲到最前方,又有两个从加长的太平车掀开油布,取下丈长的狼筅,再有持长枪的,拿镋钯的,列成十几对鸳鸯阵,前后与包抄他们的贼寇对持着。 钮文忠怔怔瞧着薛永一行人的动作,他咧嘴一笑,狰狞道:“是那萧唐诳我来劫镖的?这点人手也想寻老子的晦气?去你娘的!既然没银子你们这群鸟人便都去死吧!” 钮文忠说罢,他手下的喽啰发出更激烈的喊声杀,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向薛永一行人猛扑过去。列成鸳鸯阵的乡勇中执长牌、藤牌死死挡在前面,后面持狼筅的用力挥舞,满是枝杈上明晃晃的匕首铁刃向贼寇卷去,冲到最前面的贼寇纷纷惨叫,被狼筅刮的鲜血淋漓,顷刻间已有二三十人扑倒在地。 那兵器和阵势倒有点邪门......钮文忠见手下已有伤亡,更激起了他的一股凶性,喽啰们前赴后继的从车队前后冲上,可这由后来大明军神戚继光与荆川先生唐顺之所共设,重创倭寇并创下极为悬殊伤亡比例的鸳鸯阵岂是好相与的?狼筅横扫、长枪直戳,直教一众贼人如狗咬刺猬般无从下嘴! “咚咚咚咚……”忽然沉重的鼓声骤然响起,紧接着大地震动,又传来滚滚急促如暴雨猛至的马蹄声,钮文忠等贼人还未来得及反应,“嗖嗖嗖嗖!”一蓬一蓬的箭雨破空射来,冲到最前面的于玉麟措手不及,身上登时中了十几箭,他身子一歪栽下马来,贼寇们这才反应过来,等瞧清了杀至跟前的人马,吓得魂飞魄散惊呼道:“有官军埋伏!!” 钮文忠目瞪口呆地瞧着突然杀出的马军足足有三百多骑,他没有想到那萧唐竟有如此关系能动用驻守大名府的禁军!?盖州的官军孬弱,钮文忠往日四处劫掠浑不把其放在眼里,他也深知各地禁军不会轻易调动,是以经常跨州劫掠,横行无忌。 包抄到车队后方的贼寇首当其冲,被大名府马军杀入人群中,钮文忠手下彪威将褚亨手持着长枪,吓得面如土色。就在此时一骑横空杀出,那骑将面圆耳大、唇阔口方,身披一副铁叶攒成铠甲,腰系一条镀金兽面束带,前后两面青铜护心镜;上笼着一领绯红团花袍,上面垂两条绿绒缕颔带;下穿一双斜皮气跨靴。正是急先锋索超!他猛然挥起手中金蘸大斧朝褚亨头上砍去! 褚亨猝不及防,被索超借着冲锋的惯性,势大力沉的一斧劈开了脑袋,短短的时间里钮文忠手下两个头领便已接连当场毙命! 其余贼人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只恨爹娘没给他们多生两条腿抱头鼠窜。“哈哈哈哈!痛快!痛快!!”索超大声笑道,他练就一身本事,全是为了杀敌立功,可投军后仕途不顺,只教这个有心报国的急先锋忿忿不平,今日他的手段终于得以施展,又岂能不全力以赴? 就见索超金蘸大斧拼命劈落,扩下战马所经之处贼寇接连倒地,索超大斧又一挑,生生将个喽啰砸飞到半空,他大斧一翻,当空将那贼人劈成两段!!但见: 金蘸大斧,卷起腥风血雨。天罡先锋,化作拘魂无常。再听隆咚咚梆鼓齐鸣,哇呀呀贼人惊叫。官道上鸳鸯阵势精妙,树林间亦杀出个索命猛将。义勇官军个个似狼如虎,亡命凶徒却成了待宰羔羊。钢刀铁枪狼牙棒,挠钩狼筅虎头牌,杀气腾腾,亡魂累累,只恐是要忙坏阴司鬼吏,黑脸判官,一时间无数歹人恶贯满盈,成了黄泉路上丧胆鬼。 索超几进几出间,数十恶寇具被斧劈马踏,当场丧命。他两条臂膀上下飞舞,手中大斧带起阵阵飙风鲜血飞溅,坐下战马四只马蹄发力狂奔,又有不知多少贼人被踩得骨肉俱碎。 钮文忠虽有身本事,可他本就是个欺善怕硬的,见索超如此骁勇凶悍哪还有半分抵抗之心?他掉头拔马便逃,钮文忠手下仅存的貔威将安士荣见钮文忠逃了,山林间又涌出无数官军步卒,他双腿一颤,滚落下马跪在地上高呼投降,百余名贼人也是有样学样,纷纷跪倒在地。只此一役,绿林中便没了盖州寇的名号!! 索超身边王定、周瑾二人拍马迎了上来,喜道:“索大哥好本事!直教这些贼寇魂飞魄散吓裂了胆!!” 薛永和石勇见索超本事惊人,也纷纷叹服道:“听少主常说急先锋马战斧法业艺惊人,今日一见果然是个奢遮人物!我等佩服至极!” 索超一抹脸上鲜血,听薛永、石勇如此说,心想原来那萧唐真得很看重于我,在他手下差遣倒也是桩幸事!他急匆匆地说道:“寇首尚未伏法,瞧他似往盖州老巢逃窜,说不得正要撞见萧指挥使。这份功劳,我索超可要和他争上一争!” 说罢他挥斧大喝道:“马军弟兄们,现在还不是歇息的时候,都随着追!拿了钮文忠那厮!!”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63章 力擒铁蜻蜓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钮文忠和几十个手下骑着马没命的赶,一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只顾向盖州太行山南麓自家老巢逃去。 “没有想到那萧唐竟有如此能耐,竟能指挥得动大名府的禁军来!”钮文忠咬牙切齿,此时心里已暗暗后悔自己为什么财迷心窍,要去招惹那大名府任侠。 后面急先锋索超带着周瑾、王定二将并马军三百余骑穷追猛打,只靠两条腿逃窜的贼寇不是伏地求饶,便被狂风扫落叶一般被索超等给除了,钮文忠元气大伤,他想到自己的寨子里还关着萧唐的手下锦豹子杨林,是杀了他泄愤?还是将其送回萧唐那请罪求饶?一时间钮文忠心乱如麻,也没了主意。 终于钮文忠赶回自己的营寨,刚要开口喝令打开寨门时,却又是一蓬箭雨袭来! 六七个手下中箭落马,钮文忠挥舞起手中三尖两刃刀打落向那射来的利箭,正要喝骂时就见有个英气逼人,威武雄壮的汉子带着十八骑冲了出来! “你便是铁蜻蜓钮文忠?”萧唐睥睨冷眼望着钮文忠,手中錾金虎头龙牙枪朝他一指,厉声喝道:“你夺我镖银,捉我杨林兄弟时,可曾想到会有今日!?” 钮文忠惊惧的瞧着萧唐,想起他能动用官军,又使这风雷手段多了自己的营寨,灭了自己大半人马,连拼死一战的心都没了。他讨饶道:“你便是大名府面涅郎君,人称任侠的萧唐?果然好手段!我钮文忠有眼无珠,冒犯了阁下虎威......这次我认栽了,只求念在江湖同道的份上放我等一马,此恩我钮文忠必报!” 萧唐冷冷一笑,心说这个钮文忠果然孬种,在水浒里也是个怕硬茬不敢死战的,他朗声说道:“你便是早些讨饶,我萧唐也不能容你!绿林中落草之人良莠不齐,被逼无奈做那打家劫舍买卖的也有不少,可你作恶多端、强掳民女,为祸盖州、卫州、孟州等地做那下作的勾当。此时我又与你结下如此深的梁子,你说我又岂能饶你!?” 钮文忠咬牙切齿道:“萧唐,你莫逼人太甚!别以为河东好汉都怕了你!!” “你也配做好汉!?”萧唐瞪目骂道:“我萧唐蒙同道瞧得起,唤我一声HB呼保义,却也不耻和你这等货色攀交情!!”说罢萧唐挥枪驾马,如一阵旋风向钮文忠杀去! 萧唐手下十八骑也纷纷扬弓射箭,又射倒几个困兽犹斗的贼人,剩下的喽啰并无骑射的本事,又都是被杀得吓破了胆的,再瞧见石秀挥舞着朴刀,萧义挺起长枪朝自己杀来,大多吓得哭爹喊娘,抛下钮文忠便逃。 钮文忠和萧唐恶斗到一处,眼见自己成了孤家寡人,手底功夫只施展出五六成,萧唐錾金虎头龙牙枪划出道道寒芒,势如瀑雨倾盆,将钮文忠逼得手忙脚乱! 又听到一阵马蹄声隆隆传来,索超带着周瑾、王定与三百余马军铁骑也已赶到此处,钮文忠见了更加绝望,冷不防萧唐一枪刺来划破了他的肩头。 钮文忠一把抓住萧唐的龙牙枪枪杆,萧唐一手也将钮文忠三尖两刃刀的长柄攥住,两人拉扯一番同时滚落下马。钮文忠慌张地爬起身来,正待寻路逃窜时,却猛觉劲风袭至,刀芒一闪,两把狼牙寒锋刀已向他脖颈砍来! 萧唐见钮文忠恰好落到就近处,毫不迟疑拔刀便砍。钮文忠仓皇招架,他虽有些本事可无心恋战,一时间与萧唐堪堪战了个平手,不分上下。 可萧唐自得了狼牙双刀,又蒙精通刀法的金台点拨双刀刀术,步法刀势、左右招法早已练得精熟,浑有几分武松使刀的模样。他时而左手撩腕刀花,右手拦腰横扫,时而右手缠头虚砍,左手旋转扫抹……渐渐逼得钮文忠手忙脚乱,穷于抵挡。 加之钮文忠陷入埋伏,本就惊慌失措,一番招架后只想夺路逃走。眼见围将上来的索超、石秀、燕青等人,他更心急如焚,萧唐见状双刀齐至趁钮文忠举刀格挡时飞起就是一脚,右脚踹出着地,继而为轴使得萧唐身子犹如陀螺般卷起,左脚紧接着踹出…如此反复三腿一气呵成,重重踢在钮文忠胸膛。 正是天伤星武松武二郎的成名绝学玉环步鸳鸯腿! 虽然萧唐还未至武松的拳脚造诣,可这腿法施展出来依旧凌厉迅猛!钮文忠被萧唐蹬得五脏俱散,肋骨也似断了几根。他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被狂风卷起,重重撞在地上。 “别再打了,我愿降!”钮文忠见大势已去,又被官军乡勇团团围住,只得跪倒在地上高声求饶。 索超见钮文忠如此脓包,不禁啐了口,向萧唐说道:“以为这贼人有几分本事,却如此济不得事!我索超紧追紧赶的,这功劳到底还是落到你的手里!” 萧唐哈哈一笑,向索超说道:“副指挥使,卫州那边贼人可是都除了?” 一句副指挥使传入索超的耳中,使得这个威武的铁血军人咧嘴一笑,大声向萧唐报道:“幸不辱命!”...... ※※※※※※※※※※※※ 萧唐使雷霆手段,将劫掠他镖行的钮文忠一伙给连根除了,此事传开更在民间以及绿林中引起了轰动。无论是市井走卒还是绿林强人,莫不惊叹这个任侠果然是个惹不得的人物! 回大名府安排杨林养伤,又替常顺爷孙两安置了住处后,萧唐便前往梁世杰府上报会。梁世杰可不曾想到萧唐手段竟然如此精明,出动的大名府禁军几近零伤亡,萧家集的民兵乡勇死伤也甚微的情况下,杀贼人二百余人,又俘虏了一百多人,将为祸时日甚久的盖州寇一战尽皆除了! 寇首钮文忠、安士荣被押到盖州府衙数清罪状,只等判刑问斩,方琼、褚亨、于玉麟这三个在河东路甚有恶名的绿林强人也尽皆伏法毙命,盖州知府也有意巴结梁世杰,两地上奏的文书写明地方剿贼事宜,这对梁世杰这个大名府留守相公来说又是功劳一件。 “呵呵呵,不愧是在大名府被赞作面涅郎君的人物!”梁世杰满面春风,向萧唐笑道:“这次你做得好!晋、冀、鲁等地匪患日益猖獗,你萧唐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除了盖州为恶最甚的一伙贼寇,这又是大功一件。” 萧唐抱拳回道:“中书大人过誉了,下官忝为大名府留守司马军营指挥使,这平定匪患维护一方安定,正是下官之责。” 梁世杰笑着摇摇头,说道:“在本府面前你也不必如此拘谨,本府有意提拔你,也正把你当成是自己人,你又何必对本府如此见外?” 萧唐心里不由暗暗苦笑,本想着救出杨林,以及维护自家镖行的名声,真个是无心插柳柳成荫,本想着有缘多拜识水浒里梁山上的英雄好汉,自己反倒越来越受这个水浒里向奸相蔡京送生辰纲的大反派的重视,这次除了钮文忠一伙可说的上是惩奸除恶,可这条路走下去,早晚会与啸聚山林的梁山各路好汉走到对立面上,到时他萧唐又当如何处之? 就听梁世杰眼中满含深意,对萧唐又继续说道:“你的事我也报与我岳丈蔡大人知晓,他日寻个机缘保你入京,你可切莫忘了本府对你的一番栽培。” 萧唐心念一动,梁世杰的那个岳父蔡京,宋徽宗时与王黼、童贯、梁师成、朱勔、李邦彦并称六贼,贪赃枉法、横行霸道,弄得民不聊生,更不用说论手段权势奸相蔡京是最厉害的一个。 这名传千古的大奸臣几番宦海沉浮,论权术心机可绝对是个炉火纯青的人物。他萧唐在大名府留守相公梁世杰手底能受到重用,可若真与这蔡京攀上关系,又怎么能助纣为虐做他手下祸乱朝纲的爪牙? 萧唐这一番心思自然不会说与梁世杰知晓,他当即向梁世杰行礼言道必不辜负中书大人的一番美意。又与梁世杰攀谈一阵后萧唐便告辞回府。梁世杰知道萧唐还有诸般生意打理,便也不强留他,勉励一番后便遣人将萧唐送出府来。 返回的路上,萧唐心里盘算着这次的事一经传开,反而使更多人信服他镖行的本事,即便是镖行托运的商货被劫了,先不说镖行会全额补偿,哪路不开眼的强人还敢来犯他的虎威? 本来就定了主意,准备将镖行的生意向京东、河东、京北几路做大......萧唐心里合计着,可总镖头杨林伤势未愈,说不得要他萧唐代为打理,眼下时局各路草寇林立,以萧唐现在的任侠名头才好与各路强人应对周旋,看来还真得他亲自出马舟车劳顿一番了。 等萧唐回了府,庄客忽然前来报道有一男一女特来拜访,此时正在堂屋相候。 萧唐进了堂屋,见了来人后不由得一愣,因为来的那一男一女不是别人,正是母夜叉孙二娘与菜园子张青。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64章 市马之道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幸未食言,三章于凌晨12点前补上,下午才抽出时间来码字,一口气更了3000+三章,So......大哥大嫂行行好!求收藏!求推荐!) 萧唐怔怔望着孙二娘,说道:“你怎么来了?” 孙二娘一扭蛮腰,向萧唐玩味着说道:“怎么,你说过的话不认账么?当日是谁对我爹承诺会收留我,这才几天的功夫便忘个干净?” 萧唐瞠目结舌,他哪里能想得到这个孙二娘带着张青去而复返,倒真来投奔自己了? 原来孙二娘当日愤而离去,在安葬了孙元后冷静下来细细琢磨盘算后,想到她一个女子在江湖上游荡,跟随她的菜园子张青又无甚么本事,想要在绿林中立足难上加难。而萧唐出口承诺会收留她,在HB两路这个萧唐又是个有权势名头的人物,正是大树底下好乘凉,若是投到他门下,还用愁没了生计活路? 再者孙二娘见萧唐俊朗英武,却莫名对自己存着敌意,这倒激起了她的气性来,孙二娘本就不是将脸面看得极重的大家闺秀,你不待见我?好,那我偏偏要来撩拨你! 而张青自打见了孙二娘便情难自拔,此时孙二娘孤苦伶仃,孑然一身,张青更是打定主意要跟随着她。孙二娘本就没了帮手,便也不再轰赶张青,任由这个汉子没羞没躁的跟着,两人一路从盖州来到了大名府。 孙二娘口风一转,又对萧唐抛了个媚眼儿娇笑道:“这HB两路皆赞萧大官人仗义疏财、英明远播,奴家孤苦无依可怜得紧,想必大官人不会食言而肥,对奴家置之不理吧?” 萧唐重重哼了声,说道:“我也说过教你莫行歹事,否则我萧唐第一个便容不得你!” 孙二娘笑道:“哎呦,萧大官人好生侠义心肠,有大官人替奴家撑腰,奴家又何必再做以前的行当?” 萧唐心想既然这个母夜叉寻上门来,也只有将其安置下来看住她,使得她不至按照水浒中的轨迹在十字坡开黑店残害无辜,念及至此,萧唐的目光又向张青身上转去。 张青见了忙抱拳行礼道:“小人姓张名青,孟州人士,江湖人称菜园子。因在大树坡剪径结识了山夜叉孙老丈,久闻大名府任侠大名,小人仰慕拜服,也愿投萧任侠门下以效犬马之劳。” “你这番话,说的不尽不实吧?”萧唐眯着眼打量张青片刻,随即厉声喝问道:“你原在孟州光明寺种菜园子,却因与那僧人因小事争执,你性起把这光明寺僧行杀了,放把火烧做白地,后来因也没对头,官司也没过问,之后你才在大树坡下剪径遇见了山夜叉孙元,是也不是?!” 张青心底剧震,心说这萧唐的消息怎会如此灵通,竟然将自己的底细查得一清二楚!?孙二娘也面露惊异,按说张青这种小人物的往日行径并非什么大事,这萧唐竟然也能了解的如此通透,看来这大名府的任侠确实了得! 就听萧唐又说道:“你不过为些琐事便动手杀人、放火烧寺,恁地性狭毒辣!即便官府不下海捕文书拿你,我萧唐又岂能用你这等人!?” 张青被萧唐训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过了良久才沉声说道:“那光明寺僧人见小人出身贫寒,只靠在他们寺院内种菜讨生计过活,便时常羞辱斥骂小人。小人确实因些琐事杀了那僧人,可往日受他们鸟气久矣,小人虽出身卑贱,可也是条有血性的汉子,终日遭人冷眼辱骂,又怎能无动于衷?” 萧唐听张青如此说,心想他确有苦衷。在水浒里虽然他与孙二娘这对夫妇开黑店恶行累累,可武松血溅鸳鸯楼后,张青和孙二娘救下武松,又助武松逃脱追捕荐他投向二龙山的行径也不失义气,既然已打定主意收了孙二娘,那也不差他这张青一个。念及至此,萧唐叹口气道:“罢了,你若是真心投我,我也未必容不得你。” 张青听罢大喜,连忙拜道:“萧任侠收留之恩,小人铭记于心,不敢或忘!有事尽管差遣小人,小人必不怠慢!”说罢张青把眼向孙二娘望去,脸上尽是欣喜之色。 孙二娘乜了眼张青面露不屑,不过是被人收留便又纳拜又表起忠心来,浑不似个有风骨的好汉。不像这个萧唐颇有看头。只是听说他和苏家小姐订了亲,这萧唐又没把自己瞧在眼里,只怕这个蜡烛还真不是好点的...... 就在这时石秀赶进屋来,他瞧见孙二娘登时怒目圆睁,厉声道:“怎么又是你这个婆娘!?” 孙二娘娇笑一声,对石秀说道:“呦,久闻萧大官人手下有个拼命三郎精明能干,奴家也是佩服的紧。那****我也算不打不相识,得罪之处还请石秀哥哥宽恕则个。” “我呸!哪个是你哥哥?”石秀转头向萧唐问道:“萧大哥,你不会真要收了这贼婆娘吧?” “不必多言,此事我意已决。”萧唐说道:“三郎前来又是所为何事?” 石秀横眉瞪了眼正笑吟吟打量自己的孙二娘,哼了声道:“杨序管事已到了府,有关于马场和镖行的事宜欲与萧大哥商议。” 萧唐点了点头,说道:“既如此你我快去与杨序兄弟商谈。”他遂命庄客替孙二娘与张青安排住处,与石秀前往议事厅去寻杨序。 孙二娘注视着萧唐离去的背影,心想着让这个男子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恐非易事,可来日方长,既然以后有大把的机会接近他,谁又能料到他萧唐不会变了主意,念起她孙二娘的好来?想到这,孙二娘的嘴角不由浮起一丝媚笑。 张青走到孙二娘身边,期期艾艾道:“二娘...我...” “你你你甚么你!?”孙二娘立刻变了脸,指着张青骂道:“瞧你这副一脚踹不出个响屁的德行老娘心里就生出股火来!如今也随了你这厮的心愿靠上了那萧唐,以后就别老来纠缠老娘,老娘看见你气便不打从一处来!” 张青又挨了孙二娘一通劈头痛骂,面色阴晴不定却不敢还嘴,等孙二娘转身走了他愣怔片刻,终于狠狠一跺脚,又朝着孙二娘那跟了过去。 ※※※※※※※※※※※※※※ “东京汴梁那边传来风声,似乎官家要重开牧监养马法了。”杨序轻扣桌案,向萧唐报道。 自从杨序打点萧唐榷场、商铺、酒肆等诸般营生,他对朝廷那边关于马政、钱引、盐茶等政令的变化也甚是留心。萧唐听杨序说罢,便问道:“杨序兄弟可是有意购地划出片马场?” 杨序点头道:“正是如此,如今我大宋战马紧缺,往日少主在梁中书手底行事,这到北境私买马匹的事也未曾少作。虽然有三郎操办把持,尽心尽力,可辽国若盘查的紧,便会断了来源,如此终非是长久之计。” 自大宋平定北汉为收复燕云十六州与辽国开战,辽国极力遏止与大宋交易马匹已削弱其的骑兵力量。大宋不得已只能向西北六谷吐蕃等少数民族进口战马,可随着党项人势头渐盛,HGS一带等产马地也被西夏完全占据。泱泱大宋竟也只能以鼓励入境贩马、走私马匹、以茶易马等方式来满足战事需要。 宋朝为解决战马紧缺问题,在内部也曾采取牧监养马法,可仁宗时统计,当时全国监马仅三四万匹,占良田共九万余顷,岁费钱百万缗,平均养一马,耗费五百多缗,而牧监马中适合用于战马的又是十不足一,朝廷为避免这不必要的开销,又实行了以户民养马的养马制,再到王安石变法推行保马法,一度起到一定的效果,可由于内部党争激烈,马政朝令夕改,致使到目前朝廷缺马情况进一步加深。 况且宋朝历代皇帝登位后,也大多对对军备情况极为重视,而这位宋徽宗赵佶却不一样,目前牧监马制处于荒废状态,导致刨除驮马及一般代步用的马匹,和民间各处庄镇牧养的一些马匹之外,大宋全国骑兵装备的战马紧缺已到了最严重的时期! 宋辽边境除了榷场其实走私也极其猖獗,辽境内也有不少马贼、私商为牟取暴利与宋国商人寻个隐匿的去处暗地交易,可辽国严禁战马流入宋境,交易量必然不会很大,而且也必须要有穿针引线牵头的人,否则一来对方信不过,二来自己也怕反过来被那些马贼劫杀了。 就听杨序又说道:“虽然市马这条路有暴利可图,可此事风险甚大,若无精通养马之道的人打理,这马群染了病症疫情往往成批死去,所以此事做与不做,还要请少主来定夺。” 杨序说的也是实情,不光是政令,大宋在养马上也存在着很大的问题,“市马全纲疫死”、重金买来的大批用于配种的良马大批病死,马驹的出生率、成活率甚至不到十分之一.....这种记载在宋史中屡见不鲜。 萧唐听了却坦然一笑,说道:“杨序兄弟有所不知,此番我破了钮文忠那厮的寨子救出个人来,却正是开市马商路所要用到的上上人选!”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65章 行镖密州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杨序听萧唐说的信誓旦旦,也不由起了好奇之心,便问道:“哦?不知少主此次又招募了何等人才?” 萧唐答道:“那人姓常名顺,盖州阳城常伴村人士。善医各种牲口寒暑病症,被人赞称‘骐骥扁鹊’,却不正是牧监养马所要用到的最佳人选?” 杨序喜道:“若此人真有这般本事,的确正派得上用处!” 萧唐遂命庄客唤来常顺,不一刻,常顺赶至议事厅向萧唐、杨序、石秀等恭恭敬敬施了一礼。 “常大叔,我有意趁着官家重开牧监养马,划出片购养马匹。”萧唐向常顺叙道:“常大叔有伯乐之才,既然于养马医马之道更是行家里手,此事如何做得,还要仰仗常大叔多费些心思。” 常顺回道:“少主仁义,我自当尽力而为。”一番详谈下,常顺有问必答,将如何置建马场,关于牧草、谷草、麸皮、熟豆粕、燕麦等马饲料的选择,马齿苋、马钱子、马连尾等常用医治马药的准备,地理限制下圈养与牧养的注意事项以及寒暑马匹常见疾病的预防等事一一说与萧唐等知晓。 萧唐和杨序等见常顺对答如流,他俩对视一眼,默默点了点头。至于马场的选地事宜便由杨序来操办,宋时土地买卖盛行,每亩地公售价在八贯到十贯左右,且近年来大户土地兼并现象本就严重,再由杨序这个长袖善舞的鸱夷公子亲自打点,自是不在话下。 可常顺虽精于医马养马,毕竟年事已高,马场筹备中进购马匹、人员安排等琐事也还好找人帮衬下才好。萧唐念及至此,对石秀说道:“三郎,北地善牧马相马之人甚多,往后你进购马匹时多多留意些。” 石秀点点头应道:“大哥放心,我理会的。” 商讨马场事毕,杨序又说道:“少主,前往密州的镖车也已备齐,只是杨总镖头伤势未愈,况且又涉及到密州市舶司附近设立商号的事宜。这次恐怕还要劳动少主亲自押着一趟镖了。” 杨序所提的这密州市舶司,重设于宋哲宗元祐二年,距今也不过二十年的光景,经商眼光毒辣的杨序将榷场生意做大,便又将眼界投向海运贸易上,而这个新兴的贸易港口显而易见是最合适的选择。 本来与密州同属京东东路的登州北临黄海、渤HN北通达,从春秋战国时代时便作为齐国的出海口,两汉时代已作为海上丝绸之路的北方重要港口,在大唐时更是与广州港、交州港、扬州港并称海陆贸易的四大港口。当年如东瀛遣唐使者等,北方海外诸国前来朝贡、以及仰慕华风,醉心于中华文明者多由登州上港入境。 可大宋于广州、泉州、杭州、明州、密州等港口城市设立市舶司,负责抽税、买进部分进口商品、维护港口、并发放公凭(贸易许可证)、又在秀州、温州等港口设立二级机构市舶务,还在一些县镇设置三级机构市舶场,却独独少了这地理位置得天独厚的登州。 因为宋辽初期由于北方政局动荡、时战时和,大宋才对登州进行港禁,使得其商业贸易锐减,渐渐由为兴起的密州板桥镇港口所取代。而密州地处胶东半岛,海路来往的高丽、东瀛等国的买卖也甚是频繁。 萧唐点头道:“三郎还有北地榷场的事务要打理,杨序兄弟又分身乏术,此事自然由我来办,再有薛永、萧义帮衬,也不至出什么差池。” 本来萧唐还有意再带上燕青,以及一直嚷嚷着要想出门多游历一番的许贯忠,可自从金风玉露楼乐坊营生红火至极,燕青与许贯忠这两个俊俏小郎君便成为大名府周遭千金小姐心中魂牵梦萦的人物。 本来这次带燕青去盖州就已有些时日,若再使得金风玉露楼冷场,只怕那群被燕青和许贯忠迷得神魂颠倒的小姑奶奶们又要闹将起来,管他萧唐是面涅郎君也好任侠也罢,也非把他脊梁骨戳破不可...... 杨序微微一笑,又说道:“萧安打理萧家集有些时日,酒肆解库、米行银铺的营生也都有些经验,这次至密州建设商号,少主不妨也将他带上长长见识。” 萧唐听罢也是莞尔一笑,这两年多下来萧安虽然还是那副油嘴滑舌的性子,不过有杨序这等经商奇才指点,于商号如何运作倒也积累了不少经验。 “带上他倒也不妨,只不过估计这一路下来那厮又要聒噪个不停。”萧唐不住苦笑道。 ※※※※※※※※※ 苏瑾娘正自在闺房中读着一封书信,瞧见萧唐走了进来,立刻站起身来喜道:“武二哥来回信了!” “哦?”萧唐也面露欣喜,赶上去接过信来,就见上面写道武松在西军升了军职,近些时日局势较为稳定,若无意外情况等萧唐再过三个月与苏瑾娘大婚之际,可以告假来大名府喝上喜酒。 原来武松在延安府牢城营充军,本来因为是厢军中配军的身份,只能做些劳役苦役的工作。又与武松所部在宋夏边境,经常与西夏军队发生冲突,在一次西夏人小规模的侵袭中,武松夺夏人兵刃连杀二十余人,此事传入西军泾原钤辖郭成的耳中,便保武松转为禁军军籍,提拔他做了个步军都头。 信中武松又讲他结识了不少西军中的好汉子,萧唐也不住替他感到欣慰,毕竟以他武二郎的一身本领,在那战事频繁的大宋西境正好派得上大用场。 苏瑾娘忆起当年萧唐和武松护送她一路至青州的惊险,而眼下武松在延安府建功立业,萧唐不但在这大名府风生水起,不出几个月更要迎娶她过门,顿有恍如隔世之感,她忽然发觉萧唐的目光向自己望来,她俏脸一红,说道:“你傻瞧什么呢?” 萧唐见苏瑾娘忸怩不安的模样,蓦地想起:当年瑾娘对我吐诉衷肠,那时我欣喜若狂,如今要将她娶入门却仍像是在做梦一般。 想到这,萧唐轻轻揽住苏瑾娘的纤腰,轻轻一吻她娇艳若滴的秀唇,深情的说道:“只可惜事务繁忙,这次我又要护镖去密州了。真要让我瞧,我便是傻瞧你一辈子也嫌不够。” “男儿自然要以事业为重。”苏瑾娘听罢满心欢悦,她慢慢抬起头凝视着着萧唐的眼睛,低声说道:“谁又知道是不是故意为了让我欢喜,说些好听的话来哄我?” 萧唐轻声笑道:“我当然是真心的啊...自从当日我第一次见到你。一腔心思便都放在了你身上。” “我知道的。”苏瑾娘轻轻将头靠在萧唐的胸膛上,柔声道:“我家门惨遭横祸,孤苦无依,只有你怜惜我呵护我,从那时我便知道是你的人了。”说到这,苏瑾娘深情无限,心中激动,脸上羞涩渐渐褪去,慢慢露出欢喜无限的笑靥来。 两人温存缠绵良久,萧唐只感觉苏瑾娘的身子软软的、香香的,可时候一久了自己不由得起了本能的反应。萧唐正感到一阵尴尬时,他忽然感觉到在他怀中的苏媚娘微微颤抖,温香如玉的身子也渐渐燥热起来。 苏瑾娘赶忙轻轻推开了萧唐,萧唐见苏瑾娘鬓发凌乱、媚眼如丝,似也被这男女间近距离的接触撩拨得意乱情迷,动了春心。 “咳咳咳...”萧唐不住干咳一阵,推说道:“那个...明日便要启程去密州了,我...我去瞧瞧人手都准备好了没有。”说罢他转身便走,走得急了还险些撞在了门框上。 苏瑾娘见萧唐面色狼狈,仓皇地逃了,不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萧唐赶出苏瑾娘的闺房,深吸了口气。唉......苏瑾娘这妮子是个恪行守礼的,他们两人一日不成亲便绝不会越雷池一步,这倒真难为了到了这个世界以来还是“初哥”的萧唐,每天只能使得自己更忙碌起来才不致动什么邪心思。 自己的胯下又如金刚杵般怒立,搞得萧唐更是面红耳赤。“看来还得去打熬打熬力气练套拳来,才能压住这心头的邪火了。”萧唐左右张望一番,划起小碎步蹭蹭地逃了......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66章 丧门神鲍旭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艳阳当空,周围林荫景尽是绿油油的颜色,叫人看起来顿感惬意。凉风习习,原本闷热的天气透着股清爽,正是出行的好时机。 萧唐与萧义、萧安、薛永并着三十多个乡勇镖师护送的镖队由宗城县萧家集出发,经高唐州入京东路,再过齐州、淄州、青州便可达到密州。 “嘿嘿,少爷这一路辛苦了,且喝些水解解乏。”萧安见萧唐驾马正赶到他所乘的镖车旁,忙笑嘻嘻的巴结着萧唐说道。 萧唐一乐,说道:“萧安,你已是打理我萧家集商铺的管事,此次至密州板桥镇市舶司处设立商号,更是件重要差事。你既已非我身边的帮闲,这些琐事也就不必你费心了。” 萧安忙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表着忠心说道:“萧安能有今时今日,还不是托了少爷的福?一朝是我萧安的少爷,这一世也是我萧安的少爷。” 萧义也骑马来到萧唐和萧安身边,他穿着身浑青袍,左手套着狍子皮护手,这次还将熬练熟了的一只雪羽白翎的矛隼带了出来。那矛隼霜凌色的翎羽,铁钩般的利爪,凛凛厉眸射着精芒,乌黑色的鸟喙煞是威风。不止是矛隼,还有几只身形细长的猎犬在萧义座马旁边欢快地跑动着。 在大名府和萧家集,除了这只威风凛凛的矛隼,萧义还养着雀鹰、游隼、鹊鹞等七八只猎禽,只是除了白羽矛隼和三两最为雄壮迅猛的,其余的只驯养两三季,初春时仍要放归山林任其繁衍。 萧义听萧安说得肉麻,不由得撇撇嘴白了萧安一眼。萧安见萧义那副表情,登时骂道:“瞧甚么瞧,你这呆子!有何不满就讲出来!成天话没个几句,所以说嘛白白浪费了那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机会,也没让那妮子瞧上你。” 萧义的脸登时一红,窘迫着骂道:“你净胡说些甚么!?既然相识一场,我当然该多照拂照拂,那似你这厮说得如此不堪?” 萧安一听哈哈大笑,说道:“那感情好,你既然没那意思。那我去试试怎么样?” 萧义把眼一瞪,怒道:“你敢!”他一激动,肩头的矛隼忽然扑棱起来翅膀,也冲着萧安一声尖啸。 萧唐听出些门道,忙向萧义问道:“怎么,你瞧上了哪个姑娘家?这么大的事也不向我知会一声。” 萧义和萧安听罢面色却变得有些古怪,就听萧安嘿嘿说道:“这就是少爷您贵人多忘事了,少爷可还曾记得当初您因为何事转了性?” 萧唐这才想起自己现在这具身子的前任主子,也就是过去的锦毛獒轻薄过的那个叫迎春的丫鬟。萧唐记得那丫鬟是因兄长在辽国杀了人,这才流落到萧家集的汉人,当时他命萧义给了那迎春一笔银两,帮衬她至宗城县做起女红的营生,可后来发生了太多的事,早让萧唐忘了萧义其实对那迎春已经暗生情愫。 看着萧义欲言又止的模样,萧唐意识到是不是那个迎春对自己依然痛恨至极,所以她即便与萧义投缘,可却无法容忍自己委身的男子还和过去那个纨绔恶霸有着莫大的关系。想到这,萧唐叹了口气对萧义说道:“萧义,是不是那迎春还容不得我,所以她才无法接受你?” 萧义展颜一笑,说道:“少主过虑了,这两年多下来我也曾提及过是少主您有意还她个自由身。起初她虽不能接受,可这时日久了愤懑的心思也便淡下了不少。” 萧唐点点头道:“如此就好,这到了眼前的姻缘,就要看你小子能不能把握得住了。” 萧义听罢嘿嘿憨笑着挠了挠头,随即又说道:“对了少爷,她如今已不再叫那迎春的婢名,而是换回以前的名字叫做马慧。” 这时就听前面镖车上的薛永回头喊道:“少主,前面不远就是J县了。” “J县萧唐的注意力转移过来,不禁笑道:“萧义、薛永师傅,可曾记得咱们当年被九头虫诬陷遭官府通缉,一路逃到这里却入不得县。如今咱们一行车队大摇大摆,倒又杀了回来!” 萧义和薛永听罢哈哈大笑,正到傍晚时分,萧唐一行人已来到县内的一个大客栈。萧唐见了说道:“正好走得困乏,今日咱们便在这好好歇息歇息。” 萧唐、萧义、薛永等人刚进了客栈,店小二就赶忙上来招呼道:“哎呦客官,快快里面请!” 萧安大踏步走上前来,脖子一扬,倨傲说道:“小二,我们这可有三十多号人、十几辆太平车、五六匹马,你们这店装得下么?” “这位客官,瞧您说的。”店小二笑道:“便是再多上三十多人我们这店也做得起生意,咱这可是县里最大的一家客栈,真要是其他去处可就不好说了。” 萧唐与萧义、萧安、薛永做了一桌,店内自有伙计帮镖行镖头将马牵到马厩喂草,太平车也都安置在了后院中。萧唐刚要点菜时,就见有个掌柜模样的陪笑着将两个衙门都头送出客栈,那两个都头也对那掌柜十分恭谨,临到客栈门口还抱拳重重行了一礼这才离去。 “我说小二,你们家掌柜H县衙的关系倒似不错。”萧唐对那小二说道。 店小二将抹布往肩头一搭,笑道:“那是当然,这位客官你有所不知。高唐、博平一带有伙流寇横行,杀人越货无所不为,听说还折了不少公人。前些时日有个贼人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投店投到了我们这来! 我们家掌柜见那人面相凶恶得吓人,怀疑那贼人是来踩盘子探道要劫掠我家客栈的。悄悄派小的前去官府唤来捕役,趁那个贼人喝的烂醉将他拿了,后来一经查实那贼人竟是那伙流寇的头子!我家掌柜的这举报有功,县衙门里自然也对我家掌柜笑脸相迎。” “哦?”萧唐听罢又问道:“那伙流寇头子衙门又是如何判理的?” 店小二浑身似打了个寒颤,说道:“说来真是渗人,知县上报州府后高唐府尹下了批令,将那贼人判了个剐刑!” 萧唐眉毛一皱,这剐刑就是凌迟处死了,死囚要挨近3600刀受尽折磨才死,绝对是极为血腥残忍的死刑方式。 本来剐刑在大宋开国初期并没有被列为死刑手段,可神宗熙宁、元丰年间,又正式将凌迟列为死刑之一,而且有愈演愈烈之势(《通考·刑制考》:凌迟之法,昭陵以前,虽凶强杀人之盗,亦未尝轻用,熙丰间诏狱繁兴,口语狂悖者,皆遭此刑。)在这般时节主要用于震慑落草劫掠的盗匪,被官府拿了后判个剐刑也并不稀奇。 也不知是哪路的流寇如此倒霉,要这般吃尽零碎苦头而惨死。萧唐想到这,便向店家小二随口问道:“那你可知那流寇头子姓名?” 哪知店小二的回复倒让萧唐呆住了:“客官要是不问,那亡命贼寇的名字小的还真不愿提及……这杀千刀贼人的名头县里谁闻得莫不吓得失魂丢魄,他姓鲍名旭,听说绿林中人唤他作丧门神。” ※※※※※※※※※※ 鲍旭此时手脚被镣铐钳着,披头散发、神情萎靡地坐在潮湿阴森的死囚牢里,正大口大口地啃着只煮熟的狗腿。干枯皂黑的头发披散下来盖住他大半张脸,只露出只眼窝深陷的豺目,与半面高高耸起的颧骨。 这是他最后一餐的断头饭,只有一只狗腿和半坛子的浑白酒。他赤-裸出的上半身满是严刑拷打后的伤疤,身子枯瘦得根根肋骨都能瞧的一清二楚,再看他那两只如柴火棍精瘦的胳膊,看似被人用力一掰就能折断。 木栅外押狱和几个小牢子瞧怪物般看着鲍旭狼吞虎咽,这个丧门神实在是太瘦了,押狱和小牢子几乎能从鲍旭喉头到肚子蠕动微隆的包骨瘦皮上,瞧见大块狗肉被牙齿厮磨几下,囫囵被吞咽滑落直到胃里的全过程。不到一刻,鲍旭的肚皮可以目测地渐渐鼓起,活脱脱一副六道轮回中蹦出的狰狞饿鬼的模样。 押狱看的不由感到阵恶心,狠声骂道:“直娘贼!这贼厮还真是饿死鬼投胎,吃相恁地倒胃!” 鲍旭不理不睬,仍旧啃着那已无多少荤肉的狗腿。押狱见被鲍旭无视,更是心头火起。他隔着铁栅,重重朝着鲍旭唾了口浓痰,也恁地巧,那口黄痰直直落进尚盛着残酒的破碗里。 押狱哈哈狞笑道:“倒也托了你这贼厮的福,老子可没见过凌迟活人的场面。杀千刀的杀千刀的,哈哈你这短命鬼却倒是应了这句话来。” 鲍旭这才慢慢的抬起头来,冲着那押狱却呲牙一乐。押狱的心忽然没由来的一通狂跳,阴煞煞的鲍旭虽然被囚禁在牢里,可那神情反倒像是十八层地狱中,准备那他这个押狱血碾折磨的阴司厉鬼一般! “咯咯咯咯咯.....”鲍旭的喉头又发出阵凄厉古怪的笑声,直教那个押狱和几个小牢子听得头皮发麻!!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67章 天地不仁皆可杀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押狱吞了口吐沫,正要喝骂鲍旭时,忽然听到一阵吵杂叫嚷声,他刚回过头望去,就见囚牢被人一脚踹开!有七八个人提着兵刃冲了进来,那群人各个凶神恶煞,看到押狱和小牢子时眼里满是股狠戾! 有个小牢子刚反应过来,大喊道:“有人劫...”还没等他喊完,便被人一刀捅到在地,这时又突然冲出有个膀大腰圆,手持着巨锤的凶徒怪叫着一锤又将个小牢子砸得脑浆迸裂! 押狱惊慌失措,腾腾退了两步正想夺路而逃,却被人一脚踹翻在地。他刚翻过身子来,却发现不知何时被鲍旭的手下夺了钥匙打开牢门,那个狰狞可怖的丧门神正一步步的向他走了过来。 “救命啊!”押狱嘶声喊道,他拼命地爬着,却被鲍旭一把扳过身子来,就见鲍旭双眼空洞,神情麻木的举起狗腿处的大骨头棒子,一下狠狠敲在那押狱的太阳穴上! 押狱求救声一滞,额头登时鲜血长流,紧接着鲍旭又一下、两下、三下……反复向押狱头上猛砸下来。 镣铐哗啦啦的响声,与重物砸击头部发出的闷响交织在一起。那押狱被砸得眼珠迸出、七窍流血,挣扎了几下后便再没动静,只有双腿还随着鲍旭的重击一颠一颠的抽搐着。 猛砸三四十下后,鲍旭眼神木讷地拿起手中已沾满押狱脑中红白之物的骨头棒子凝视着,他发现上面还残留着些肉渣滓,便张口又在骨棒上胡啃了一番,将上面仅存的肉渣渗着腥浓的鲜血全吞到肚子里。他的喉结重重翻滚了两下,砸吧砸吧嘴,木然的脸上这才露-出丝愉悦与满足的表情。 也不知道他是在回味狗肉荤腥的口感,还是因尝到鲜血的滋味才如此惬意。 “这家伙事真不好用……”鲍旭叹了口气,随手将骨头棒子丢在一旁,侧脸向营救他的几个贼寇说道:“我的兵器呢?” 两三个凶徒急忙抗来把硕大的巨剑,这是把比寻常长剑足足大出几倍的阔刃巨剑,鲍旭又解了手脚镣铐,将赶上一人高的阔刃巨剑斜挎着负在他的背上,那大剑的剑尖却离冰冷的地面不过几寸的距离。 鲍旭又接过手下递来的一把长柄板刀,那板刀也比武人用的朴刀宽上许多,刀面虽然乌漆漆的显得格外笨重,可沉厚的质感更突显出一股压抑惊怖的煞气。 形如枯骨的鲍旭背着浑重的阔刃巨剑,又提着偌大的长柄板刀,这模样三分滑稽、七分诡异。 “鲍大哥,快逃吧!”鲍旭的一个手下急不可待地喊道:“说不定什么时候县里的衙役都头便会赶过来!” “来了更好......”鲍旭悠悠说道:“如此不是能杀得更痛快些么?不过现在倒是还有件事要办...” 鲍旭的手下面面相觑,急急问道:“鲍大哥,这般紧要的时候,你还有何事要办呐!?” 鲍旭神色木然,冷声说道:“当日我不过兴致好,去那县里吃上几碗酒。那家店既然敢阴我鲍旭。你们说,我该不该除了他们?” “可是鲍大哥...那也不争与一时啊!再在县里杀人,官府那干鹰爪子要是调来官军,兄弟们难以抵敌啊!” 鲍旭慢慢地转过头,望向那个焦急的手下咧嘴一笑,一字一句的说道:“可是...今天我杀人还没杀够啊。” 鲍旭的那个手下凶徒心里咯噔一下,他知道每每遇到头痛的问题,自己这个老大的解决方式只有一个: 杀! 对于鲍旭这种人什么都只会用杀去解决问题,对于他而言烦恼只有一个:横切竖劈,这个人到底是要怎么个杀法呢?饶是那个凶徒也是个心狠手辣的,可再不敢与鲍旭争论下去,否则这个嗜杀成性的丧门神绝对会先一刀将他砍了! “走吧...去血洗了那家客栈。”鲍旭见再没有人敢与他唱反调,他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笑的很惬意,笑的很开心。 ※※※※※※※※※ 此时萧唐正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鲍旭这个日后的梁山好汉现在虽没在枯树山落草,可这个好杀人,行事作风颇有几分天杀星李逵风范的梁山步军将校按理说命也不该绝于此处啊? 萧唐又想起水浒里关于鲍旭的记叙,这个丧门神虽然也嗜杀成性,可并也无李逵那般不分男女老少排头砍去的记录。不仅如此,这个鲍旭这个人的性格似乎也有些复杂和纠结,在原著中鲍旭话语寥寥,和李逵商议后对梁山马军小彪将郝思文却是如此说的:“小可与李兄正如此商议。足下之言,说的最是。”...... 按理说这个外貌“狰狞鬼脸如锅底,双睛叠暴露狼唇。放火杀人提阔剑,鲍旭名唤丧门神”的鲍旭说起话来却这般文绉绉,又与“一片天真烂漫到底”,满嘴鸟人爷爷的黑旋风李逵却惺惺相惜到了一处,萧唐每每细细品来,都觉得无比古怪。 而这个鲍旭若真的死于此地,萧唐也没有理由去耽风险去救这个手底害了无数人命的凶寇要犯,只是整个水浒故事的轨迹,现在便已开始彻底改变了么?...... 萧唐还在思索着,忽然隐隐听见客栈前院的门被人重重敲砸,这时后院萧义所带来那几只猎犬也高声狂吠起来。萧唐感到不对劲,忙翻身而起,将狼牙寒锋双刀带了后冲出客房。 “来了来了!谁他娘的这个时辰才来投店!?”店小二被扰了清梦,睡眼惺忪地走出来,边走边骂道:“别他娘的敲了!催魂呢?” 店小二骂骂咧咧的打开了门,就见有个人影矗立在夜幕之中,干枯乌黑的长发披落将那人大半张脸遮住,如同一只魂归无处的恶鬼。那人手中提着板刀,背负着阔刃巨剑,更添腾腾煞气! 一阵幽风吹过,将那人遮盖住大半张脸的长发吹散,那不是鲍旭还能是谁!?店小二吓得寒毛直竖,转身拔腿便跑,惊呼道:“救命啊!那个流寇头头又杀回来了!” 鲍旭嘴角一咧,腾腾腾赶上几步,握紧手中板刀,手起刀落将那个店小二活生生劈成两段!!! 当萧唐、萧义、薛永等人急匆匆赶出来时,正瞧见鲍旭浑身被腥臊的鲜血染成赤红,那个丧门神沐浴在血雨之中,他双眼骤然间似迸射出妖异的凶芒,喉头亦咯咯作响起来。“咯咯咯咯咯咯咯……”他这是在笑?犹如枭鸣鬼哭的魔音听得众人头皮发麻!有分教: 杀人舐血人丧胆,杀鬼吞魄鬼见愁。 枉杀良善发横财,屠杀盈野封将侯。 杀人如麻称英雄,杀人百万谓鬼神。 匹夫杀人血飞溅,虞诈杀人笑谈间。 天生天杀天道泯,我屠我杀我欢颜。 天地不仁皆可杀,杀杀杀杀杀杀杀! 这就是丧门神鲍旭么!?梁山一百零八将中仅次于黑旋风李逵的杀人狂魔!加上飞天大圣项允、八臂哪吒李衮的杀人四人组,与蛮牌刀斧手组成的部队在战场上人肉绞肉机般无数次疯狂地切割血肉、收割生命! 刚匆匆赶出来的萧安见到如此恐怖诡异的景象,他吓得惨嚎一声,噗通坐倒在地,连连惊呼:“鬼...鬼...有鬼!” 鲍旭手底的凶徒贼寇也纷纷窜进院中,鲍旭的目光又冷冷在萧唐、萧义、薛永等人身上转了一圈,幽幽的只吐出一个字来:“杀!” 电光火石间,萧唐想到如果手下镖师和鲍旭那伙凶残的恶寇交手,伤亡必定不小,念及至此他冷哼一声,朝着几个怪叫杀来的贼寇冲去。 几个凶寇见萧唐冲来,手中兵刃纷纷向他身上招呼。萧唐却飞身跃起后发先至踢出三脚踹倒冲在最前面的三个。 萧唐仓啷啷拔出狼牙寒锋双刀来,向萧义、薛永等人喝道:“都别妄动!守住门口!”说罢萧唐又把刀一指,向鲍旭厉声说道:“丧门神!你敢与我斗上一斗么!?” 鲍旭见萧唐威风凛凛挡在前面,他嘶声一笑,只说道:“有趣得紧.....”便挥刀向萧唐冲来! 刀光狠厉杀气蒸腾,鲍旭轮着板刀拼命往萧唐身上砍去。萧唐招架格挡几下,便发现这个鲍旭的打法并不讲甚么招式章法,他完全是在搏命!这更像是一种本性,鲍旭如同一只猛兽般靠着本能去杀戮捕杀,如果是在千军万马中,他这种杀法可能会短期爆发斩杀大批敌人,可完全不懂得回护防备下,对自己也十分的凶险! 萧唐渐渐摸清了鲍旭的路数,他趁着鲍旭板刀劈至侧身一避,又是一记回旋鞭腿重重蹬在鲍旭腹部,鲍旭板刀脱手,嘡啷声砸落在地,他的身子直向后飞了出去! “鲍旭!你收手吧!”萧唐放下双刀,对鲍旭喝道:“有我在此容不得你滥开杀戒!” 鲍旭挣扎着爬起身来,他直直瞪视着萧唐,嘴角依然还噙着古怪的笑容,他缓缓解开了后背负着的阔刃巨剑,双手紧紧攥住剑柄发力狂奔,剑尖划地迸射出数道火星,就见他又向萧唐杀了过来!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68章 鲍旭的往事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来往冲撞之间,鲍旭便如索命厉鬼,剑剑只要切骨剁肉,萧唐却如只矫健凶狠的野狼,砍搠挑劈中各有妙法。两人又斗了十余合,忽然心里生出一种很怪异的感觉。 这像是有些人在棋逢对手时产生种惺惺相惜的那种感觉,可对于萧唐和鲍旭来说,这么两只嗜狂疯斗的野兽,这种感觉又像是中置生死于不顾奋力厮杀所产生的一种酣畅淋漓的痛快! 令人心悸的破风声再次卷来,萧唐错身一避,鲍旭招式用老、用力过猛,他腿向前踉跄出几步。生死立判间萧唐知道只要自己顺势劈斩下来,就能一刀削落鲍旭的头颅! 靠着股野兽本能,只以舍命猛烈的剑招恶斗的鲍忠,在这一时刻也意识到了自己犯下致命的失误。鲍忠暗叹口气,想来自己杀人无数,这次也终于要死在别人的刀下了吧? 可萧唐犹豫了。 这个好杀人的鲍旭虽绝非无罪无辜之人,可不久前萧唐平了钮文忠的大寨,是因为钮文忠惹到了他头上,杀了他萧唐的人;剿灭鹿台山杨端一伙,是因为他们的行径太过令人发指。但如果他这一刀下去杀了鲍旭,那他萧唐以后将会与梁山等绿林江湖上的豪杰渐行渐远,慢慢的自己将彻底站在他们的对立面,从此官匪不两立...... 萧唐的刀并没有挥落下来,他膝盖一抬,重重顶在鲍忠的胸膛上。鲍忠接连退后数步,他胸椎阵阵疼痛,大口咳嗦了几声后,一脸诧异地望向萧唐。 就在这时外面隐隐传来呼喝声,鲍旭手下的听了急忙说道:“鲍大哥,鹰爪子已快追至!咱们快扯呼吧!” 鲍旭闻若未闻,他一对招子直勾勾盯着萧唐说道:“请问阁下尊姓大名?” 萧唐朗声回道:“大名府萧唐。” 鲍旭神色一变:“原来是名震HB两路的面涅郎君,大名府萧任侠!败在你手上倒也不冤,得罪之处还望海涵!”说罢他一声招呼,便和一众手下纷纷撤了。 萧唐见这鲍旭来得突然、去得匆忙,也终于把心给放下了。等到他进了客栈,就见那身体微胖的掌柜抖若筛糠,扑通下跪倒在地冲萧唐磕头,泪如雨下着感激道:“多谢恩公救命大恩!若无恩公赶走那恶贼,我全家老小可都要死在那恶贼手上了呐!”....... 等官差公人赶到客栈,得知击退那凶狠毒辣的恶寇正是萧唐,纷纷没口子一通称赞拜服。粗略说了事情经过后萧唐吩咐手下镖师门回房歇息,第二日一早用过了饭,客栈掌柜死活不肯收萧唐的房钱饭费,又是阵千恩万谢后萧唐与萧义、薛永等便又押着镖队上了路。 可走了约莫两个时辰,萧唐一行车队来到个山坳谷地时,就远远瞧见鲍旭与四十多个贼人正在那边相候。萧义、薛永等立刻绰枪在手,神情戒备着,而萧安吓得躲到一辆镖车后面,探出半个脑袋来惊恐的瞧着鲍旭那伙人。 薛永怒道:“这伙贼人也忒不知个好歹,竟然还敢来寻咱们的晦气!” “稍安勿躁。”萧唐伸手拉住薛永,目视着鲍旭那边的动静,说道:“先瞧瞧他们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僵持了片刻后,就见鲍旭站起身来,向萧唐遥遥唱了个喏,随即比出个“请”手势来,便对萧义、薛永等说道:“你们切莫轻举妄动,我去去就来。” “少主!只怕那恶贼有诈!”萧义忙向萧唐说道。 “来而不往,却之不恭。”说罢萧唐驾马赶至鲍旭身前,一个翻身下了马,面色沉静地向鲍旭说道:“不知还有何指教?” 鲍旭指了指身旁的坛子和酒碗,说道:“想与萧任侠吃上几碗水酒。” 萧唐也不答话,盘膝坐在地上。鲍旭托起坛子倒了两碗,并将酒碗递给萧唐说道:“久闻大名府任侠萧唐急公好义,是个磊落的好汉子。能与萧任侠一同吃酒,是小可的荣幸。” 当酒碗送到嘴边时,鲍旭又说道:“我知萧任侠昨晚有意饶我不杀,此恩此德我鲍旭铭记于心,这碗酒我先干为敬!”说罢鲍旭便仰脖将碗中烈酒一饮而尽。 萧唐沉吟半响后,忽然开口说道:“坦白的说,我虽放你一马,可这心里却有些后悔。” 鲍旭脸上表情却不见变化,对萧唐悠悠说道:“哦?那萧任侠可是想现在杀了我?” “你的名号我早有耳闻。”萧唐直视着鲍旭,凝声说道:“平生只好杀人的丧门神,这手底又害了多少人命?昨夜见你杀那店家小二的模样,平常只怕也没少枉杀良善之人吧?我在想我饶你一命,是不是反而会害了更多人!” 萧唐口气愈说愈厉,鲍旭却眼神空洞,静静的听萧唐说完,过了良久,他忽然开口说道:“我若说我未曾杀过无辜之人,萧任侠会信我么?那家客栈勾结官府暗算于我,我当然容他不得。不过害不到我鲍旭的我又杀他作甚?” 萧唐的脸登时沉了下来,厉声道:“你若是念我的恩,就别再找那家客栈寻仇!” 鲍旭又倒了碗酒,点头说道:“我敬佩萧任侠的侠名与为人,这事我也答应下来。不过......萧任侠想听个故事么?” 就见鲍旭忽然抬起头望着天空,用冰冷麻木的语气说道:“我出身贫农佃户,爹爹在家大户做长工,娘亲操持家务不说,终日还要下田种粮、求个温饱。 那大户家的少爷养得几个帮闲…见了我轻则嘲弄挖苦、重责拳打脚踢一番,我那时只是个孩子,只知道害怕讨饶,也不知道到底哪里得罪了他们。那群帮闲中有个练过武的大汉,下手毒辣得狠,每次见到他我都会吓得心惊肉跳,就似见到了只恶鬼般……” 听鲍旭讲起了自己的往事,萧唐便不再言语,只是静静的聆听。 鲍旭继续讲道:“我爹爹因为性格木讷,也没少受那大户的责骂鞭打。有次被打得狠了,我爹奄奄一息,回来没几日就死了。这种事在乡间本就是民不举官不究,我娘本已有了身孕,也不敢报官,只是挺着大肚子终日到大户门前哭嚎要讨个说法,那家大户被我娘烦得紧了,派出那些家丁帮闲哄赶我娘,那时有人一脚踢在了她的肚子上…… 说来可笑,那时我虽然恨,可根本不敢去报仇,我只是怕…怕自己活不下去,其他民户没人会为我们家鸣不平,那大户家的少爷还借机警示其他那些贫户:杀个把我们这样的人,就像杀条狗一般。” 萧唐听鲍旭讲述着自己悲惨的过去,他忽然想到前世看过一些犯罪心理学相关资料:由于长期的失意,遭遇不平等,杀人者不会正常看待人际关系,他们会将人与人之间看成是暴力的,欺凌与被欺凌的关系。孤僻、内向以及内强外抑等诱因下,杀人者扭曲的意识形态渐渐形成,这时只要在他们的生活中有一个激发点被触动,就会立即打开他们杀戮的开关。 鲍旭他并不是那个因为天性使然去滥杀的天杀星李逵,这也就是他性情大变的原因么? 正说着,鲍旭喉头又发出他那古怪阴森的笑声来,说道:“终于有一次,那大户家的少爷不知遇了甚么不顺心的事,又痛殴我来撒气。我只记得当时被一脚蹬在脑袋上,脑子里一片空白...等我再清醒过来时发觉自己浑身是血,手里还拿着把尖刀,这才发现我已把那大户少爷的肚子活活捅烂。 那少爷帮闲中那个练过武的大汉,就是我曾怕他怕得紧的那个,见到我那幅模样反而吓得屁滚尿流,在我把刀捅进他喉咙前,他一直跪在地上磕头,哭爹骂娘求我饶他一命……” 鲍旭表情诡异,直直盯着萧唐说道:“那时我才算明白过来,像我这种人如果想活下去,想要活得更好,我只能去杀!只能比谁都狠!久而久之,我这样也习惯了。 这世道人心鬼蜮,恶鬼一样的都活得人模人样,良善温从之人却活得不人不鬼,与其如此,不如去做最嗜杀的恶鬼,让谁都怕、让谁都畏惧,那才能活得痛快,不是么?” 萧唐摇摇头说道:“可恐怕你这般行径,这世上的恶鬼只会越来越多!” 鲍旭轻轻一笑,说道:“久闻萧任侠千里送京娘,长街杀权贵的义举。可你却救不了天下人,救不了我和我的父母,所以我只能自己救自己。” 还没等萧唐言语,鲍旭站起身来,悠悠说道:“看来这酒再喝下去也不畅快,就到此为止了罢!萧任侠尽管放心,我鲍旭虽为一介草寇,可也是个言出必践的。不该杀的,我鲍旭绝不会去害他性命,可该杀之人,我还是一个也不会放过!” 萧唐嘴唇微动,欲言又止。他既然一念之仁留了鲍旭的性命,此时便也不会再想去除了他。眼见着鲍旭向自己抱拳打拱,便带着一众手下扬长而去了。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69章 白虎山强人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在继续前往密州的护镖路上,萧唐愀然不乐,他还想着鲍旭那天对他说的那一席话,自己确实并非点化众生的圣贤,每个人各有际遇缘法,这并非是他萧唐可以操控得了的。 孙二娘和张青还没有在十字坡开黑店,萧唐可以将他们收入府中,使他们不会做那些丧心病狂的恶行。可鲍旭历经番苦难后已是这般心性性情,他也自有他的苦衷因由。 况且别说鲍旭是州府衙门通缉,犯下无数命案的凶寇,就算萧唐有意护他,可那丧门神虽然会给自己几分面子,却也绝不会屈尊求他萧唐的庇护。 萧唐还想到的是,这些桀骜不驯,却不失血性的江湖草莽,眼下可还没有到他们真正大展身手的时候:目前是大观三年,也就是公元1109年,再过两年大宋政和元年,从高俅迫害王进教头开始,楔子宋仁宗嘉祐年间洪太尉误放天罡地煞之后,水浒正文故事便将铺展开来...... 政和四年完颜阿骨打将在来流水畔誓师伐辽;政和七年宋江大闹江州后上梁山坐了第二把交椅;宣和元年(1119年)正史中宋江起义;宣和二年宋金海上之盟达成,同年摩尼教方腊起义;宣和五年受诏安的梁山好汉平田虎、王庆起义......而到了靖康元年(1126年),气运正处于巅峰的女真铁骑便将磨刀霍霍,挥师南下...... 历史已证明了单靠大宋禁军根本无法抵挡住那场浩劫,单凭萧唐个人很难扭转大宋国内军政腐败孬弱的局面,而那些还有这一腔热血的江湖好汉,绿林义士们,也不该过早在内耗内斗中白白丢了自己的性命。 萧唐一路上思量着,不觉又已行了数日,镖车队伍早已进了京东东路地界,过了齐州,已来到淄州与青州地界的交汇处。萧唐一行人经过个山丘,就见那山丘下面是民屋稀稀落落形成个村镇,山丘上的松树林中有一座坟庵,旁边约有十数间草屋。 薛永向萧唐报道:“少主,翻过前面这条蜈蚣岭,再行十数日便是白虎山孔家庄,再过清风山清风镇这才进入青州地界。” 萧唐忆起了水浒中的故事,原著里武二郎在血溅鸳鸯楼,在孟州十字坡为张青和孙二娘援手乔装扮成头陀后,就是经过这蜈蚣岭斩了飞天蜈蚣王道人,后来他在白虎山孔家庄与宋江巧遇,再往后他两人于岔路口分道扬镳,武松去投了二龙山,而宋江则前往清风寨寻小李广花荣,引出后面他大闹青州,于瓦砾场设计赚了霹雳火秦明,从而收拢了他上梁山后的第一拨心腹手下...... 他看山丘上下一片祥和,时不时瞧见乡民走动,也不见有道士模样的人。看来那个被武松投二龙山时路过顺手除恶杀掉的王道人,还没有来到这蜈蚣岭而自号飞天蜈蚣。 至于孔家庄毛头星孔明、独火星孔亮那两个宋江的徒弟......见与不见意义不大,此二人不但本事低微到会拜宋江那种武艺三脚猫的为师。 而且这两个人品性也极是不堪,水浒里涉及的灭门血案的因由或因为战争、或因为复仇,可这两个在孔老太公过世后,“因和本乡一个财主争竞,把他一门良贱尽都杀了”,这才到了白虎山落草。如此这般为人和本事,又何必与其结交? 而清风山则更不用提,锦毛虎燕顺是个剖人心肝做醒酒汤喝的凶残之辈;矮脚虎王英是色中恶鬼、无义小人,后来在宋江撮合下娶了扈三娘兀自怙恶不悛、卑鄙下作;三当家的白面郎君郑天寿虽没什么令人不齿的恶行,可耳濡目染下又能学到甚么好来? 这次的路径不像两年多前与苏瑾娘、武松、邓飞等人经桃花山才到了青州,想到在桃花山上那个总想抢个媳妇做压寨夫人的小霸王周通,萧唐不由得会心一笑。 在前一段萧唐早已派人到桃花山赠予周通白银五百两,作为当年他资助自己的报答,同时也是让周通行个方便,日后镖行在京东东路走镖经过他的地界时别打劫镖的主意。周通早已得知萧唐在大名府名头愈响,正好能卖个人情,更是没口子的答应了下来。 估计原著里桃花山下桃花庄刘老太公的那个女儿也快长成个大闺女了吧?到时周通再动了浑心思,却还要被做了花和尚的鲁智深一通暴打......想到这萧唐忽然觉得那小霸王也算是倒霉到家了。 就听薛永又说道:“前些时日杨林兄弟在京东两路走动,那白虎山三个头领,还有清风山二虎都是识相的,许了他们些好处也答应不来寻咱们镖行的晦气。唯独二龙山宝珠寺有个贼秃唤作金眼虎邓龙,却是个油盐不进的浑人,咱们虽然这次行镖不经过他那二龙山,只怕他下山来寻,还要多提防些的好。” 清风山二虎?遮莫那白面郎君郑天寿现在还没落草做清风山第三把交椅?萧唐心里念道,至于那个二龙山的邓龙,心胸狭隘又无十分本事,只鲁智深一人便杀得他闭关不出、不敢应战,这人还真不必放在眼里。 还有没想到那白虎山这般时节原来也有人占山为寇,萧唐又向薛永问道:“那白虎山现在有强人落草,可知都是甚么来路?” 薛永细细回忆了一番,向萧唐回道:“好教少主得知,听杨林兄弟说,那白虎山上落草的三个强人,分别唤作‘蔽云雕’周方、‘青眼鸮’赵涉、‘鬼猞猁’罗立,不过两三百个喽啰,手段却毒辣的紧,途径白虎山被劫掠的商旅行人,十个里倒有九个丢了性命。” 萧唐冷哼一声,他是HB东路大名府的官将,入了京东东路青州的地界也不好逾越行事,此行所部又都不过是镖师乡勇,可这三个无名鼠辈若真是敢来冒犯,设法将他们除了也没什么打紧的......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萧唐与手下一行人又走了几日,这时在青州境内的白虎山,只见: 日落西山,天色血红。幽林阴森,怪石嶙峋。涧里噬人虎狼清啸,窟内凄厉阴风呼鸣。迤逦前行崎岖路,身形渐隐山野间。本是青松翠柏游山玩水的好去处,却不知山中凶徒害了多少无辜过往可怜人。 忽然有一骑飞奔窜入这片险山恶水中,沿山间小路转了几转,驾马来到个恶寨中。那人下了马,进了寨中正厅,向坐在正首的一个头领报道:“大当家的,大名府萧家那支镖车,不出几日便要经过咱白虎山了!” 正首坐着的正是白虎山大头领蔽云雕周方,他面相凶狠、身材高大,可这时却一脸踌躇,沉默不语。 下首二头领赵涉见了,说道:“大当家的,那支镖车油水丰足,咱们真就眼睁睁的将它放过去?” 周方瞪了赵涉一眼,沉声骂道:“好歹咱们收了大名府萧家那锦豹子的好处,咱们绿林盗也要讲个‘信’字,若是动了他那镖队,岂不让江湖同道耻笑?” 赵涉和三头领罗立连连称是,心里却腹诽暗骂道:自打咱们三个落草为寇,你这厮哪把信义瞧在眼里?只怕你是听了盖州钮文忠动了他大名府萧唐的镖车,却不出几日便被连根除了,连他河东路盖州内势力最大的绿林道被萧唐给剿了,所以你便被吓怂了胆,不敢寻那萧唐的晦气。 可眼见山寨钱粮短缺,过得一日不如一日,赵涉愁眉苦脸,又说道:“可咱们山寨钱粮欠缺,再不去劫掳些聚积些粮食供山寨之用,只怕等官军来围剿时和他们熬耗不得。” 罗立听了也忿忿道:“可这孔家庄就在山下,就在嘴边的肥肉却一直吃不得,这好生没道理!” 周方哼了声道:“你道我不想下山借粮?可听闻孔家庄那两个少东家,毛头星与独火星都是SD郓州ZC县及时雨宋押司的徒弟,那宋押司这几年在京东两路名头越来越响,是被人赞作SD呼保义的人物。我有心与他结交,又怎能动他徒弟的家产?” 赵涉和罗立听了也是哀叹连连,萧唐和宋江这两个人一个HB呼保义,一个SD呼保义,都是惹不得的人物。像他们这般做强盗做到这般只顾瞧别人眼色,也是够憋屈的。 罗立思量了一番,说道:“大哥,不如咱们引一彪人马去打那清风镇,那里百姓丰富、钱粮广有。那清风山上锦毛虎与矮脚虎懦弱胆怯,不敢掠夺那镇子,咱们却不似他们那般没种。” 赵涉一听,登时击掌说道:“照啊!咱们又和那燕顺王英没甚交情,他们既没那本事抢那清风镇,那便由咱们来干!也不枉了咱们兄弟三个的名头!” 周方听了,腾地直起身子来,一吐心中的腌臜气厉声说道:“正该如此!如此守株待兔剪径劫掠些独行过往商户,济得屁事来!?传令下去让小的们做好准备,咱们就去那清风镇借粮!!”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70章 神箭少年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好一座清风山!”又过了约莫半个月的时间,萧唐一行人已来到了清风山,萧唐见那山峰峦叠嶂、八面嵯峨的景象感叹说道。 望眼望去,天空一碧如洗,与清风山一片绿阴合成一色,山涧、岩石、小溪、松林形成一幅秀丽的立体山水画。隐隐还能听见潺潺涧水流动的声音,成群的麋鹿在荆棘往来跳跃,时不时还能看到野狐、黄兔等动物在林间窜行着。 “这下终于能打一打牙祭了!”萧义可没心思瞧什么风景,这一路下来忙着赶路,途径的客栈有甚么便吃甚么,这三两日下来他都未沾荤腥,眼见可以达到不少野味,他不由得兴奋起来。 萧义振臂一喝,肩头的白翎矛隼张开翅膀,直冲到九霄天空,矛隼发出清啸声,又一个俯冲,向清风山的一片碧野飞了过去。 几条猎犬也冲进山谷中,登时打破了山谷的宁静,麋鹿野狐纷纷拔开四只腿逃窜,只等猎犬奔的远了,吠声渐渐在山谷中几不可闻。 正好可以趁着狩猎舒缓下心情......萧唐和萧义都取出两把猎弓来,各自朝着两只大黄兔拈箭拉弦,哪知萧义兴致冲冲的一箭射出,“扑”的一声只射入几十步开外的泥土中,那只黄兔受了惊吓,连奔带跳没几步便隐入草众之中。 “噗嗤”萧安见了哈哈大笑,他向萧义讥讽道:“你这夯货架势摆的到威风,恐怕等你射得到,咱们早就饿死了!” 萧安指着萧义又笑了阵,却突然闭了嘴,因为那边萧唐一箭过去,准头还不及萧义。箭簇落到那只野兔几步开外的距离,那只野兔蹦蹦跳跳的窜出去好远,可气的是还站定身子,支棱起长长的耳朵,回头用那乌溜溜的眼珠直盯着萧唐看。 萧义、萧安、薛永三个东张西望的,只装作没瞧见萧唐的窘态。萧唐不由得面红耳赤,他本来就不以弓箭见长,平时练骑射用的是木垛箭靶,现在尝试去射野兔这种目标极小,却又十分灵敏的猎物却没了准头。 “呸!我还就不信了!”萧唐拈弓搭箭又一箭射出,可心浮气躁下箭簇“咚”的声射在个树木躯干上,离那野兔距离却差得更远。 就在这时“咻”的破风声响,一支利箭从山林中直直射去,犹如疾驰寒星射穿了那只野兔,那兔子中了箭,拼命扑腾了几下,便再没了动静。 萧唐等人大惊,他们向山林中望去却并没有瞧见人影,这里只有他们镖队一行人等,这支箭看来是足有百步开外远的距离射来的! 过了没一会,就见有个少年背负着长弓,一身青灰色的劲衣从山林中走了出来,他这才发现萧唐等人在惊异地打量着自己。 那少年看萧唐手中持弓,又望了望那只中箭的兔子,他意识到了怎么回事,便笑道:“对不住,我不知道这位大哥也盯住了那只兔子,这野兔便送与你们了罢。” 萧唐见那少年十七八岁的年纪,生得剑眉入鬓,唇红齿白,细腰宽膀矫健的体型,眉宇间又有股勃发的英气,萧唐便已对他生出几分好感,再看他箭术精湛,便抱拳道:“这位小哥好箭法!既然那野兔是小哥射的,理当归小哥所有。” 那英气少年瞧了眼一队镖车上的镖旗,说道:“各位是大名府萧家镖行的?这是欲往清风镇投宿的吧?来者是客,那只野兔就当做我给各位的礼物,聊表地主之谊了。” 萧安见那少年一出来便风头十足,心底有几分不喜,再瞧那少年衣装朴素,便一翻白眼说道:“你这人恁地小气,要充大方却只送只兔子来。我们一行可是三十多人,如何分着吃?” 那少年眉毛一挑,他乜了萧安一眼,朗声笑道:“这位大哥说的是,倒是我失了计较。”说罢他仰望天空,又说道:“我便给各位再加道野味尝尝!” 就见那少年信心十足,他搭上箭曳满弓,觑得真切,望空中只一箭射去。箭迸飞星,离弦甚疾!直直飞出正射中天空飞行两行大雁中右面第二只,那大雁直坠下来,正落在萧唐一行人不远处。 萧唐等人尽皆骇然,无不为那少年神准的箭技所折服。萧安更是目瞪口呆,瞧着那少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少年见萧唐一行人的表情,露出骄傲的笑容来。萧义对少年的箭术心悦诚服,抱拳说道:“小哥果然好本事,我等也不能白占你的便宜,这只大雁就算是我买下来的。” 那少年淡淡一笑,说道:“不必了,我说送诸位,那便就是送与诸位,又要甚么银子?他日山水有相逢,如此我便告辞了!”虽然这少年看来出身贫寒,可却自有股风骨与傲气,说罢他转身便走,端的是潇洒写意。 “且慢。”萧唐叫住了那个少年,问道:“这位小哥是否姓花名荣,是被赞曰小李广的英杰?” 少年一怔,他转过身来,向萧唐抱拳笑道:“小李广只是同乡随口叫的,想不到这位大哥如此见多识广,也知道我这个乡镇间一个庸碌少年郎的名头。” 天英星小李广花荣,梁山泊英雄坐第九把交椅,不但使得一手好枪,他那一张弓更是堪称射遍天下无敌手,更是水浒传堪与燕青等人气角色比肩的英朗男子! 在水浒里花荣任职清风镇上清风寨的武知寨,原来此时果然还在这清风镇上居住。这倒也不稀奇,那知寨非正式官职,是由各地巡检司指派,驻扎乡镇关卡要地的治安官员。 这知寨又与乡镇保正、衙门小吏、县内马步军都头一样,基本由当地人员担任。萧唐也是存了这般心思,趁着这次京东两路运镖的机会他也想多多拜识些此时蛰伏于各地的水浒英杰人物。 念及至此,萧唐按捺住激动的心情,抱拳向花荣说道:“我乃大名府萧唐,平生所愿便是结识天下英雄好汉。久闻小李广花荣英雄出少年,此番幸得拜会,也是得偿所愿了!” 花荣眼睛一亮,喜道:“原来这位大哥便是与我宋公明哥哥齐名,并赞作呼保义的大名府任侠萧唐!我花荣恁地有福气,竟能结识两个江湖上奢遮的人物!” 听花荣如此说,萧唐立刻想起花荣在水浒中为宋江所做的那些牺牲:他舍了知寨的官职,为了搭救宋江甘愿落草为寇; 宋江收了收买人心将霹雳火秦明收于麾下,自作主张将他的妹妹嫁与秦明他花荣也是毫无怨言; 初上梁山为震慑晁盖一行人,花荣施展神技梁山射雁,晁盖等尽皆骇然,议定坐次使得宋江一派在梁山上的地位更加稳固; 花荣作为宋江手下八骠骑东征西讨,战功赫赫,宋江受招安后被蔡京、高俅等下毒所害,已官任应天府兵马都统制的花荣得知后,来到蓼儿洼在宋江坟前自缢而亡,心甘情愿与宋江共同赴死...... 可是,这到底是为什么? 花荣可以说是梁山好汉中为宋江付出最多的人,而且死心塌地从无半点怨言,虽说花荣是重情重义的人,可宋江到底给过他什么恩惠才使得这个小李广如此敬重服从于他? 萧唐心里默默想着,又对花荣说道:“宋公明宋押司那等人物我也心折久矣!此番有幸与花荣兄弟相识,必要促膝长谈,好好亲近一番!” 花荣喜道:“那是当然!就由我为哥哥引路,到了清风镇上我与哥哥好好结交一番,诸位请!” ※※※※※※※※※※※※ 清风寨位于青州三岔路口,这里被唤作清风镇。因为这三岔路上,通三处恶山,尽有强人剪径打劫,所以设了这清风寨在这清风镇上以备不测,这里有三五千人家,市井喧哗,村落宫观、寺院市集,还有几座小勾栏并着茶坊酒肆,平日里也算热闹。 有个十二三岁大,出水芙蓉般的少女刚从个大户家走了出来,虽然年纪尚小,却在那大户家做了一天的针线活。天色已晚,那少女神色疲惫,正往自家民居走去。 走了能有数十步,那少女忽然听见悲戚的低鸣声。她打眼望去,就见旁边家酒肆门外栓着一条大黄狗,那大黄狗口被封住,满身污迹正瑟瑟发抖着,时不时从喉中传出令人心酸的悲鸣声,乌溜溜的眼睛中有泪水在打转,直往那少女瞧来,眼中满是哀求和乞怜。 那少女瞧得一颗芳心似都碎了般,就在这时酒肆里出来个老汉,一盆凉水直泼到那大黄狗身上,大黄狗哀号着拼命要逃,却被铁链死死栓住,脖子都被勒出血痕来。 少女“哎呦”一声更不忍瞧,就见那老汉磨刀霍霍,拿个木盆准备放血,打上盆热水做褪毛用。眼见老汉便要屠狗卖肉,说中的刀已对着兀自争执的大黄狗比了过去...... 那少女鼓足勇气,声若蚊呐般对那老汉说道:“大叔,这条狗太可怜了......你能不能放它条生路啊?” 那老汉怪眼一翻,正待开骂,回头这才瞧见是那柔弱娇滴滴的少女,他冲到嘴边的污言秽语都咽回了肚中,嘁了声说道:“花家小妹,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我老孙开门做生意,这杀狗卖肉多稀松平常的事?难不成你让我家客人都吃素么?” “可是...可是...”花小妹也似要哭了出来,那老汉虽然说得没错,可她是个蕙心慈怜的性子,如今眼睁睁看那可怜的大黄狗要死在屠刀之下,她又怎能忍心? 孙老汉长叹一声,说道:“也可怜你这丫头命苦,和你家兄长相依为命又生得菩萨心肠!你且走吧,这眼不见为净,瞧不见你便不难受啦!” 花小妹正自不舍难过时,却忽然听有人说道:“这位老丈,那条狗我买下啦!”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71章 花荣的骄傲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花小妹循声望去,正瞧见自己的哥哥花荣,一脸愁容立即烟消云散,她喜道:“大哥你回来了!” 这时花小妹忽然发现花荣身边站着个男子,正面带笑意打量着自己,方才好像就是他说要买下这只可怜的大黄狗。花小妹脸一红,向花荣身边凑了几步。 花荣向花小妹笑道:“这位萧任侠萧唐哥哥可是个奢遮的人物,你也不必拘礼。” 花小妹听了向萧唐盈盈道了个万福,说道:“奴家见过萧公子。” 萧唐瞧那花家小妹两弯似蹙非蹙的烟眉,盈盈秋水般的一对妙目,自带股气若幽兰、我见犹怜的气质,是个十足的美人胚子。 再想到水浒里宋江自作主张将这柔弱的少女许给霹雳火秦明那个大胡子莽汉......和这个娇弱美丽的少女怎么想怎么不搭。 况且秦明和花小妹不但反差忒过强烈,之前又没什么交集,那宋江为了收拢人才硬是把这两人凑到一块去...想到这萧唐心里忍不住又将那黑矮子痛骂了一番。 “令妹宅心仁厚,对条狗尚且如此,何况是对人?”萧唐向花荣笑道,随即他又对那酒肆的孙老汉说道:“这条狗我买下了,您开个价吧!” 花荣听罢忙道:“我这妹子心慈,可哪里要哥哥坏钱?当由小弟来付。” 萧唐哈哈一笑,说道:“一条大黄狗能废多少钱财?我既说了便由我来付,花荣兄弟还为这点钱与我计较争执么?”花荣听萧唐如此说,便笑着道了声谢,不再与萧唐争了。 那孙老汉见萧唐仪表堂堂,衣装华贵,便说道:“瞧你是为花家小妹买我的狗,我也不诳你。这狗我花600文买的,可卖于你耽搁了生意,你且拿一贯钱来买。” 萧唐听那孙老汉说得坦诚,便唤过随行的萧义,取出了几两碎银子来一并交予他。孙老汉见了喜上眉梢,忙不迭的给那大黄狗去了口套,解下铁链换了条栓狗的绳子并交到萧唐手中。 “小妹妹,一时心慈能救下这条大黄狗,可难的是好好照顾它一世,这可就要你来费心了。”萧唐说罢,微笑着将栓着大黄狗的绳索向花小妹递了过去。 花小妹的心没由来的一阵狂跳,虽然萧唐不及自己的哥哥俊俏,可与花荣的英气相比较,萧唐浑身更是散发着一股阳刚的男子气息,花小妹一时间手足无措,匆匆道个谢便将绳索接了过来。 那条大黄狗刀口下保了性命,它身子一个劲的往花小妹身上蹭着,一条大尾巴欢快地摆来摆去。花小妹这时脸上终于露出笑容,她打眼偷偷向正与哥哥花荣相谈的萧唐望去,心里只一个念头:这个大哥哥真是个好人。 萧唐又向花荣说道:“花荣兄弟,我等欲寻个去处安置镖车,投宿歇息。兄弟是清风镇本地人,还要劳烦你引荐个地方。” 花荣回道:“那是当然,这市镇上土地大王庙对面有个酒楼唤作彩鳌楼,往年元宵灯节时常在那酒楼下扎缚座小鳌山张灯结彩的庆祝。无论是住店吃酒,都是本镇最大的一家。” 萧唐随在花荣的引领下来到了那彩鳌楼,萧唐吩咐萧义、薛永等安顿赶车的镖头们安顿好太平车和马匹,便与花荣、花小妹等进了酒楼。 待萧唐和花荣等刚在个大座子坐定,酒楼内有个军官打扮的人瞧见花荣,带着五六个军汉便往花荣这边撞来,花荣见了那军官,他俊俏的脸上登时似挂上了一层寒霜。 那军官斜眼打量着萧唐等人,又冲着花小妹咧嘴一笑,便对花荣笑骂道:“花家大郎,你这是又从哪找个相好的?还有闲钱到这来吃酒?” 花荣怒道:“我自与人吃酒,又与你有何干系?” 那军官嘿嘿一笑,说道:“你这厮气性倒恁地强,可你不是要讨个出身投军入伍?须知本知寨是这清风镇说一不二的人物,本知寨是瞧你有几分本事,可别不识抬举!” 知寨?眼见这个面目可憎,大腹便便的清风寨武知寨,和花荣这后任的武知寨相比较,又岂止是云泥之别?萧唐开口说道:“花荣兄弟,这又是哪冒出来的腌臜泼才,也敢扰咱们吃酒的兴致?” 那武知寨一听大怒,他指着萧唐说道:“你又是从哪来的贼汉子!?我乃清风寨武知寨,这清风镇地界便是由我管制的!瞧你这厮不像好人,给我起来回话,本知寨要你见识见识甚么是王法!” 萧唐冷冷一笑,斜眼侧视着那暴跳如雷的武知寨说道:“我乃大名府留守司马军指挥使萧唐,不知这位知寨大人有何指教?” 萧唐一席话飘进那武知寨的耳朵里,登时如在他耳边乍起声惊雷,那武知寨神色立变,虽说大名府留守司与青州巡检司不为同属,可他不过是个镇内的治安官,对方则是手底下三五百禁军的留守司指挥使,这又岂是他能惹得的? 更何况这武知寨也听过萧唐的大名,他结结巴巴道:“这...这...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不知萧指挥大驾光临鄙镇,还望大人海涵则个......” 萧唐不耐与这知寨纠缠,冷喝道:“我与花荣兄弟吃酒,叵耐你这厮来纠缠,滚!” 武知寨听罢连连谢罪,与手下军汉屁滚尿流的逃了。花荣见那知寨的丑态,一拍桌案愤声道:“可恨这清风镇官吏尽是尸位素餐,欺下媚上之徒!哪似萧唐哥哥与宋公明哥哥这等人物?” 萧唐听花荣所说留了意,把酒几盏饮过后,便向花荣问道:“不知花荣兄弟何缘与宋公明宋押司结识的?” 花荣面色黯然,向萧唐回道:“家父原是京东西路应天府留守司的兵马提辖,可因恶了上司被除了军籍,家父遭那狗官构陷满腹冤懑,含恨而终。小弟与家母家妹葬了家父后,只得返乡回这清风镇,可途径郓1城县时家母因悲伤劳累,也撒手人寰了...... 幸得仗义疏财的宋公明哥哥出资安葬家母,并赠与小弟盘缠,小弟与家妹这才得以返回故里,如此大恩大德小弟又怎能不铭记于心?” 花小妹听了也勾起了伤心往事,红着眼睛泫泪欲滴。萧唐一听恍然大悟,宋江他确实靠资助他人钱财广结善缘,他遇到花荣与花小妹举目无亲时雪中送炭,这个小李广怎么可能不会死心塌地的敬佩他? 可现在宋江还在做着他的押司,并没有逃至这清风镇将花荣拉下水来。若等花荣真投了宋江,以他的性情绝对不可能再对他人效力。若想将这个箭术无双的天英星招募到自己麾下,必须把握住这次的机会! 萧唐想到这,便试探性的向花荣问道:“不知花荣兄弟与令妹日后作何打算?以兄弟这身本事在清风镇只做个猎户,岂不是明珠蒙尘,误了前程?” 花荣回道:“家父曾有遗言,我花家这弓箭的本事,若只为打猎糊口便是落了下乘。虽然昏庸狗官横行,唯有投军入伍这身技艺才派得上用场,届时讨个出身搏个功名已光耀门楣。小弟苦心孤诣,蛰伏于这清风镇中便是为寻个机缘,入得军籍报效国家。” 萧唐听罢,心想这倒有戏!便又说道:“花荣兄弟,我萧唐身为大名府留守司马军指挥使,在留守相公梁中书面前也说得上话。今日见花荣兄弟弓箭控弦的本事甚是心折,兄弟既有意在行伍中讨个出身,不如和令妹与我同去大名府如何?兄弟这身本事,正好派的上大用场!” 花荣眉毛轻轻一扬,而花小妹也是一怔,他们兄妹俩四道目光齐齐向萧唐望去。 萧唐心中则想着花荣对这提议不可能不动心,以他花荣的本领,耗了许多年月却只在这清风镇做了个知寨。似刚才那武知寨般充其量也不过是管着几十个军汉维护镇上的安生,做的是类似驻乡镇治安队长的职位。我萧唐在大名府的名头和关系花荣是知晓的,还愁他不会把握住这个机会么? 哪知花荣沉思片刻,不卑不亢的对萧唐说道:“哥哥好意小弟心领了,不过兹事体大,还容小弟思量几日。” 萧唐一愣,忙又说道:“我与花荣兄弟投缘,兄弟又何必与我客气?” 花荣面色平静的回道:“能与萧唐哥哥这等英雄好汉攀得交情,是小弟的福分。可正所谓无功不受禄,小弟也并非急于讨个官做的势利之徒,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非是小弟有意回绝萧唐哥哥的好意,可小弟之事,自有分寸。” 虽然花荣说的客气,但言之凿凿,萧唐感到再拿话拉拢他,反而会适得其反。不得已下便岔开话头,与花荣聊起家常来。 酒饭过后,花荣便要和花小妹返回镇内自家住所,他向萧唐抱拳道:“萧唐哥哥早些歇息,明日小弟再来与哥哥相叙。” 待花荣走出几步,花小妹向萧唐施了个礼,低声说道:“萧公子好意我兄妹感激不尽...只是我兄长是个气性强的人,还望公子莫要见怪...”说罢她也随着花荣去了。 萧唐心中有些不快,这次也算碰上了软钉子,莫非自己急于拉拢招募花荣,言语过于突兀了些? 萧唐细细想来,结合在水浒中花荣的言行与事迹,以及他和花荣的一席对话中来看,他猛然醒悟自己确实想的有些差池。其实花荣这个箭术出神入化的英朗少年,一直都有着他自己的骄傲: 在清风寨营救宋江时,花荣三箭射门神、射朱缨、要射刘高手下教头的心窝;初上梁山时,花荣一箭射中天空雁行内第三只大雁的雁头;宋江攻打祝家庄被困时,他花荣又是一句“有何难哉!”便自信满满的一箭射落祝家庄指引手下兵卒用的红灯...... 在梁山好汉四处征战时,凡是自家兄弟被人用暗箭算计,在第一时间绝对会激怒他这小李广,偷鸡不着蚀把米反而死在他花荣弓箭下的敌将比比皆是。这就是小李广花荣,他在用自己的行动告诉天下好汉:没有人,可以在弓术上与我花荣争锋! 这么一个为自己骄傲自豪的血性少年,又怎么会轻易接受别人的施舍,轻易的向别人投诚呢? 宋江在花荣最无助的时候对他施以援手,才使得花荣对宋江感恩戴德、心悦诚服,而花荣现在回到清风镇有了立足之地,只想着凭自己的本事闯出一番天地来。萧唐对他贸贸然的伸出橄榄枝,确实有欠稳妥了。 可是眼下似乎还有回旋的余地,白马银枪,以一张弓射遍天下无敌手的花荣既然我遇到了,怎可能轻易将他错过? 宋江啊宋江,花荣这个千里挑一的人才,我可必须要和你争了!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72章 射雕英雄!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第二日一早,萧唐等人早早起了床,花荣也又来到彩鳌楼前来问候。这次萧唐留了心,只与花荣谈论些江湖轶事和枪棒技艺,两人聊得入巷,不知觉间已到了酉时三刻。 这次运镖并没误了行程,在此多留两三日倒也不妨...萧唐打定主意,打算趁这些时日和花荣多拉近些关系。 已快到了夕阳西下的时候,整个清风镇沐浴在余辉的彩霞中,庄户农忙事毕,三三两两有说有笑的往自家走去。 忽然远处隐隐传来阵嘈杂声,清风镇上不少的居民回头手搭凉棚张望,不一时便看到几十人骑着马,气势汹汹的向这里奔来。 再等那些人挨近了些,就见那群人中有几个手中持着钢刀长枪染着鲜红,狂风一般径直狂奔着。有个庄户反应过来,立刻惊呼道:“有贼人来劫镇!”...... 清风镇上清风寨的武知寨此刻正在寨中打着瞌睡,忽听有个军汉前来报道:“大事不好啦!有贼人来劫掠,现已冲到了镇中!” 那武知寨吓得一激灵,腾地站起身子来忙问道:“哪里来的贼人?来了多少?” 军汉哭丧着脸报道:“哪里来的小人哪能晓得?只知道有三四十骑,一百五十多个贼寇,那伙贼人凶残的紧,见人就杀啊!” 武知寨吓得魂不守舍,又说道:“正知寨现在何处?” “正知寨大人闻得口风,现在早已携家眷逃了!” “甚么!?”武知寨气得大骂:“那撮鸟溜得倒快,留老子在这里做替死鬼么!赶紧收拾细软,咱们也快快逃罢!”...... 彩鳌楼中萧唐和花荣听闻外面哭喊声连天,忙奔了出去,就见有不少百姓扶老携幼、哭声不绝,纷纷往东面逃去。这时花小妹也面色焦急,匆匆赶了过来。 花荣问道:“妹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花小妹花容失色,心急如焚的说道:“有一百多个贼寇冲进镇中,已杀了好多人,眼见就要杀到这里来了。!” “清风寨中的武知寨和戎卫镇子的乡勇呢?” “似是也都逃了!” 花荣听罢怒道:“狗官!平日作威作福无所不为!到了紧要关头却将百姓弃之不顾!” 萧唐眉头皱成个川字来,那思量片刻后,当机立断道:“萧义!萧安!你二人快带花小妹和乡亲们往东躲避,我和花荣兄弟还有薛永师傅与镖师在此处御敌!” 花荣听萧唐如此说,便急急问道:“萧唐哥哥,你有甚么打算?” “百来号的贼人么.....”萧唐抬头望了望彩鳌楼顶层,对花荣说道:“花荣兄弟,这次就要瞧你的本事了!”...... 已离萧唐等所在的彩鳌楼不远,白虎山大当家蔽云雕周方在马上大刀一挥,登时又将个拼命逃窜的百姓看翻。他桀桀狂笑,眼见清风镇上百姓视他如恶鬼般逃命,更让他有种病态满足的快感。 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铺路无尸骸。老子落草不就是为了活得痛快,杀得痛快!? 落草的强人中还要分上很多种,有水浒中爽快憨直,游侠气性的九纹龙史进,虽落草为寇,但遇到不平事,义之所在,敢去舍身刺杀知府去救素未相识的女子; 有惊为天人,刚烈无双的行者武松,虽犯下滔天命案,路遇歹人横行便一刀杀了,而弱女感恩相赠财物却分文不取的侠义好汉; 更有花和尚鲁智深这等嫉恶如仇,豪气冲天的英雄人物,即便落草仍要以一支方便铲铲尽天下不平事...... 可更多的绿林匪寇莫说是替天行道,如贪官污吏以权势压榨百姓一样,他们用手中的钢刀杀人放火、剖心挖肝,以杀戮来立威。 周方和其手下白虎山贼人便是如此,得知清风镇中两个知寨和乡兵尽皆逃了,他们更是肆无忌惮,朝着落单逃慢了的百姓兜头就是一刀砍去,指教他们吓破了胆,逆来顺受供我们消遣! 前面不远有个妇人仓惶的逃,怀中还抱着个三四岁大的孩童,可她跑的急了,一个踉跄摔倒在地。那孩童喊了声“娘亲!”,撕心裂肺地哭嚎起来。 “我的孩儿!”那妇人鬓发皆乱,扑将起身来拼命朝自己的孩子那边奔去。周方身旁一个骑马的贼寇见那妇人有几分姿色,嘿嘿淫笑着拍马冲了上去,他又见那哭嚎的孩童碍事,举起手中的屠刀,便要往那孩童身上挥落! “咻!——”一支利箭凌空射至,正中那贼寇的咽喉!那贼寇一头栽下马来,到死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周方等贼人吃了一吓,他们定睛望去,就见有个英姿勃发的少年站在前面酒楼的楼顶,身边摆了三个箭壶,正朝着这边怒目而视。 天日昭昭,淡黄色的余晖洒落在花荣刀削般英挺精致的五官上。猎风习习,他的几缕鬓发随着风儿飞扬更显英气勃发。花荣剑眉倒竖,怒视着白虎山的一众贼寇。 正所谓将种花荣小李广,百步穿杨神臂健。弓开秋月分明,雕翎箭发迸寒星!就见花荣前手如推泰山、后手如握虎尾,又是一箭射出登时又了结掉一个贼人的性命! 周方见了咬牙切齿,嘶声怒吼道:“那清风镇知寨都逃了,还用畏惧这一个黄口小儿?冲上楼去!挨近了他还能逞甚威风?乱刀砍了他!” 白虎山一众贼人听罢,纷纷怪叫着向花荣所在的那家酒楼冲去。可没冲出几步来,就见对面有三十多人冲到酒楼门口,手中各自持着蛮牌、狼筅、长枪、镋钯,列成三个鸳鸯阵来只等贼人们来攻! 忽有一骑飞跃而出,萧唐手持着錾金虎头龙牙枪威风凛凛,横眉冷视着一众贼人。萧唐又回头向站在酒楼顶的花荣喊道:“花荣兄弟,下面的贼人就由我挡住。就瞧你施展神箭之技,大显神威了!” 花荣意气风发,爽朗一笑道:“哥哥有令,敢不从命!” 说罢花荣从身边箭壶中又取出只箭来,弓箭在手时的花荣,他眼睛中立即闪烁起奇妙的光芒,原本就英姿勃发的少年,在那一时刻更是光采无限,阳光洒在花荣身上,浑如他自己散发出来的光辉一般。 人们所说的天赋,可以指在某些的事物或领域具备天生擅长的能力,亦可以说是人因为对某些事物抱有极大的热情与执念,使得他能突飞猛进的成长,最终得以在该领域傲视群雄。 对于花荣而言,他在控弦之术上具备着那先后双重天赋,不但对于弓术有着上天授予一般的悟性,家传的绝学和天资卓越的领悟力更成为花荣的骄傲,这种骄傲更促使着花荣日夜不辍地历练自己的弓术,使得饶是行伍中善用弓箭的将领,也无法与这飞将军李广转世般的英朗少年相提并论! 一个、两个、三个白虎山贼寇接连倒地,纷纷死于花荣的箭下,伺机冲到酒楼跟前的,也纷纷被萧唐手下镖师组成的鸳鸯阵生生逼退。萧唐时不时飞马跃出,手中龙牙抢厉光闪闪,将五六个不知死活的贼人戳翻砍倒。 周方兀自惊疑间,花荣已一箭向他面门射来。周方倒有些手段,下意识举刀一架,刀口迸射出点点火星将那支利箭给架开。 花荣觑准了贼寇的头领,搭箭拉弦又奔着白虎山二头领赵涉一箭射去,那赵涉尖叫一声,翻身滚下马来,堪堪避过了花荣追魂夺命的这一箭。 “狗贼,这次瞧你还能避过!?”花荣冷哼一声,他右手倒提三枝箭矢的翎尾,又将一枝箭搭在弦上向赵涉射去。赵涉瞧得真切忙向右侧一避,哪知花荣一箭刚出,须臾间又调整好了位置,“嗖嗖嗖!”三支箭直若流星赶月,一箭衔着一箭呼啸而出! “噗噗噗!”三声利物入肉的闷响,赵涉虽然勉强躲过了头一箭,却不防三支箭分别插进他的大腿、心窝、咽喉,他眼珠一突,登时仰倒在地,当场毙命! 花荣深谙白矢、参连、剡注、井仪、襄尺这君子五射之道,不仅如此他对目标动作的预判性也有着洞若观火的觉察力,被他小李广盯上的贼人无所遁形。等他再施连珠箭法,一手七箭,一连串让白虎山众贼人心惊肉跳的破风声接连响起,又有数个贼人霎时间被花荣射杀! 酒楼下乡勇镖师组成的鸳鸯阵犹如铁桶般水泼不进,有贼人侥幸挨近了,也不防萧唐驾马挥枪来回冲杀,此时站在酒楼上的花荣已远距离射杀掉贼寇三十多人。白虎山贼人见不是头,只能纷纷寻个隐蔽处,生怕探出头来便被花荣一箭索命! 白虎山三头领罗立早已翻身下马,找了个墙垛子俯低身子。他哭丧着脸向周方喊道:“大当家的,点子扎手,咱们扯呼吧!” 周方也是狼狈得躲进个商铺,他到时也想逃,可稍一露头就怕被花荣瞧见,那可恨该杀的小子弓箭恁地厉害,便是想逃又如何逃得了? 萧唐见周方等人气势已失,便暴喝一声:“除尽贼人,正是时候!”他双腿一夹,直奔着白虎山贼寇冲了过去。 罗立赫然发现自己被团的黑影笼罩,天神下凡般的萧唐已杀至他的眼前,萧唐双手持枪猛挥,龙牙抢化作道狠厉的刀芒凌空劈落! 罗立慌忙架枪格挡,“啪嚓!”声脆他的枪被砍成两段,罗立的身子也被斩成两段,扑天的血雨直溅了萧唐一身! 众贼寇见了更是魂飞魄散,纷纷四散逃走,“哥哥好手段!”花荣看得热血澎湃,他瞧见那边贼人头领模样的也已闪出身来,上马掉头欲逃。花荣正要伸手取箭时,这才发现箭壶里只剩下一支箭矢。 眼见周方要逃出花荣的弓箭射程,萧唐正驾马在身后紧紧追赶,花荣望见楼下有匹无主的马匹兀自原地踏步,刚掉过身来,眼见要拔蹄奔走。 ********! 花荣心里暗暗念道,他将最后那支箭簇衔在口中,纵身一跃,从酒楼顶上飞身跳下。落地时花荣趁势一滚,起身右手后托着硬弓便拔腿飞奔,向那正要仰蹄狂奔的马儿那边跑去。 正与那马儿距离越来越近,可眼见马儿要发力狂奔开来,花荣深深一提气,矫健的身躯猛地又窜出好远。花荣轻舒猿臂抓住缰绳,一个鹞子翻身坐到马上,动作端的是灵动敏捷! 花荣纵马驰骋,离萧唐、周方的马匹越来越近。萧唐回头望见了,不由得诧异道:“花荣兄弟...” 最后一支箭簇被花荣从口中取下,他从容一笑,对萧唐说道:“萧唐哥哥,瞧我射杀那个贼人!” 说罢花荣屏气凝神,拈弓搭箭,最后的那一支箭簇化作一道寒芒,直奔周方射去,周方不及回避,一箭被花荣从后脑射入,箭尖从他嘴中穿出,这个白虎山的蔽云雕,当即被花荣神箭了结了性命! --------------- 注:君子礼、乐、射、御、书、数六艺中的五射之道,分为白矢(箭穿靶而箭头发白,射矢准确而有力)、参连(前放一矢,后三矢连续呈连珠之相衔)、剡注(谓矢行疾速,犹如飞火流星)、剡注(四矢连贯,皆正中目标)襄尺(臣与君射,臣与君并立,让君一尺而退的君子射礼)自周王朝始便是衡量古时神箭手的重要标准。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73章 再至青州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痛快!”萧唐和花荣对视一眼,相顾朗声大笑。 花荣收了弓,向萧唐感然道:“幸好有萧唐哥哥与众位义士拔刀相助,救我清风镇。否则以小弟一人之力,实在凶险得紧。” “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萧唐笑道:“花荣兄弟今日神箭锄奸,这才算发得利市!” 说罢萧唐折返回酒楼翻身下马,将满是血污的劲衣上衫给脱了,露出身健壮结实的肌肉和奔腾威武的狼群刺青,萧唐一盆水浇下将身上血迹冲个干净。 花荣目视着萧唐张狂豪迈的举动,也不禁为之心折。这次两人携手杀敌,彼此的交情更有了突飞猛进的进展,况且这是花荣的弓箭第一次切实地派上了用场,这使得他心里不由得产生了异样的想法...... 审问俘虏的几个贼人后,这才得知他们是白虎山蔽云雕周方手下的,而山寨三个头领都为萧唐、花荣所杀,再也先不起甚么风浪来。镇中文武知寨都跑了路,萧唐和花荣便还担起安抚百姓,并安排人手收殓不幸被贼人所害的百姓尸首的事宜。 可正忙碌着,忽然听马蹄声阵阵,众人出楼望去,就见夜幕中近百只火把星星点点连着一线,直朝着清风镇这奔来。 “遮莫又是哪里来的贼人?”萧唐绰枪在手,神情戒备道。 萧义前去探明了,急急回来报道:“少主,来的乃是青州府的官军。” 花荣冷哼一声,说道:“来的好快啊!若无萧唐哥哥在此,恐怕白虎山那众贼寇早已烧杀事了,扬长而去了罢!” 萧唐微微一笑,说道:“既然来的是青州官军,早早去报知便是,免得生了误会。” 说罢萧唐翻身上马,赶到前头朗声说道:“诸位且莫急躁,进犯清风镇的白虎山贼人已除!” 官军中一员武将驾马飞奔出来,直奔到萧唐和花荣眼前。那武将相貌方正,身躯高大,身后背负着一把丧门大剑,他打量萧唐和花荣一番,问道:“你等何人?来犯清风镇的贼人何在?” 萧唐瞧见那武将背后独特的马上兵刃,便问道:“久闻青州兵马都监‘镇三山’黄信本事不凡,莫非是阁下?” 黄信听萧唐言语间抬举自己,他面色缓和下来,回道:“我便是黄信,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萧唐抱拳道:“我乃大名府留守司马军指挥使萧唐,这位是清风镇本地英杰小李广花荣,乃是将门之后。三两时辰前白虎山贼首周方、罗立、赵涉三人至此作恶,已尽皆被我等除了。” 黄信动容道:“原来是大名府任侠到此!倒是我失了礼数,多谢萧指挥出手相助,救下我青州府治下这清风镇。只是不知这清风镇清风寨中的文武知寨又在何处?” 花荣冷笑道:“贼人刚闯进镇子时便已不见了踪影,如今哪个知道那两鸟人躲在何处?” 黄信听罢,脸登时沉了下来,怒道:“这两个短命的混沌浊物!玩忽职守不说,肝胆良心也都被狗叼去了!待巡检司追究下来,有他们好瞧!” 说罢黄信又对萧唐抱拳说道:“全仗萧指挥之情,解这清风镇之厄。可这事情因由还须向上官报知了,还要劳烦萧指挥至青州走一遭。” 萧唐回道:“那是当然,只是我镖行押镖途径此地,人不离镖、镖不离人,还须保个万全。还请容我待明日整顿好镖车前往青州,拜会诸位袍泽。” 黄信笑道:“当然使得,既如此,我黄信在青州指挥司恭候萧指挥。”说罢黄信又向萧唐、花荣等施了一礼,便引兵掉头回了青州。 萧唐望向花荣,意味深长地说道:“花荣兄弟,这次你捍卫清风镇立下大功,让青州指挥司瞧在眼里哪会不对你加以重用?相信你很快便能得偿所愿了。” 花荣沉吟良久,说道:“不知萧唐哥哥昨日之邀,还作不作数?” 萧唐一愣,随即面露惊喜道:“怎么,花荣兄弟,你愿随我去大名府么?” 花荣淡淡一笑道:“今日一战,我花荣才感觉到打心底里的痛快。大丈夫要靠武艺立番事业,合当如是!萧唐哥哥的本事我花荣瞧在眼里,若是能与哥哥携手奋战,必不至埋没了我花荣的本事!” 萧唐惊喜欲狂,花荣银枪神箭的本事必定将会给他添加上极大的助力!急先锋索超隶属于驻守大名府禁军,可并非萧唐的亲信,在调任时也未必能跟随自己。可现在梁山八骠将已得其二,再由花荣教习他手下十八骑的骑射本事,现在还有哪路强人能够与他匹敌? 花小妹听自己这兄长打定主意,决定随萧唐前往大名府心里也甚是欢喜,她即为花荣能投个好前程而喜悦,再看萧唐阳刚豪迈的模样,心里更有股没由来的欢喜...... ※※※※※※※※※※ 第二日萧唐、花荣、萧义等人准备停当,又为花小妹准备了辆独乘的厢车,一路开拨来到了青州府。 上次来到青州府时,萧唐、武松与苏瑾娘也算是在生死线上走了一遭,人生际遇也是在那时有了极大的转折,念及至此萧唐心里不由得又是一阵感慨。 当萧唐等人寻到个客栈,将镖车马匹安置好了,用过午饭正准备前往青州指挥司拜会黄信时,有几个小厮也进了客栈,其中有两三人脸上带着淤伤,骂骂咧咧着找了个小座子坐了,愤愤正说些什么。 萧唐本也没在意,自顾与花荣叙着话,这时薛永正打那几个小厮跟前经过。他走到萧唐这桌坐下,笑道:“这Z市井间倒也有趣,银铺不好好做自家生意却与人置气,反倒触了霉头。” 萧唐听着有些好奇,便问道:“薛永师傅,你听见那几人说的甚么?” 薛永回道:“方才胡乱听得几句,说是甚么有个苏州银匠摆摊卖银器,那几个小厮在家银铺作勾当。银铺掌柜欺那银匠是外来的,又嫌那银匠妨着自家营生便使那几个小厮去轰赶却吃了一通好打,便在这发起牢骚来。” 苏州外来的银匠......还流落在这青州?萧唐忽然想起一个人,他立刻对薛永说道:“先不忙去指挥司,走,去瞧瞧!” 距离萧唐客栈所在不远的一处街道,正是青州城最繁华热闹的去处,在斜角有几家银铺作贩卖金银首饰的生意,而对面一排摊位中,正有个银匠摆开摊子,朝着一个挑货的赔笑介绍着自家的货物。 那银匠生得五官俊俏、皮肤白皙,那相貌放到后世做个偶像团体组合倒也足够。再瞧他双目有神、血气中足,看来也是个练家子。虽然长得俊美,却比后世很多长腿娘炮欧巴多了不少阳刚之气。 “客官,咱虽没甚么摆设的事件,可咱手艺可是一等一的。”他说话的音调粘粘糯糯,一听便是从苏杭吴地来的银匠。 挑货的那个人撇着嘴,东瞧瞧西摸摸,却未回话。 那银匠见状,又陪着笑问道:“客官是没瞧上我这些?那您想做哪种银饰?银瓶、执壶、酒樽、托盏、壶器、刻花盒……咱都会做的。” “呦?爷真要是和你要,你便能真做出来么?”挑货的眉毛一挑,玩味地望着那银匠,说道:“我要錾花镂刻的银器,不要忒过俗气的,先说说你打算怎么做。” 那银匠耐着性子介绍道:“这錾花、镂刻,是要将金银锤薄,再用錾子錾镂出浮雕,或錾上客观相中的纹饰。一般而言,面积越大,表现出来的效果越丰富。也就是说舍得多银子便能做出上好的物件来。 另外还有从西域传来的熔融饰银之法:将薄银片火熔至即将熔化时,撤去火具,银片上就产生出均匀的折皱。用这种材料作的首饰装饰更有种韵味。另外还可熔滴而成的饰物。再辅以掐丝镶嵌、焊缀金珠,就看客官想要名贵些的还是雅致些的。” 挑货那人不禁感到有些意外:“还真懂些门道,那你打算要多少银子?” 银匠回道:“这银器的成本当然由客官来出,至于手工打制,若要最精细的那种,譬如五两银子大小的银器,我也收取五两酬劳。” 挑货的登时不乐意了:“甚么?你摆个破摊又无店面,还敢要这价钱?” 银匠银牙一咬,却仍笑着解释道:“这制作银饰先用的锤镍、錾刻、镂雕、铸造、焊接诸多技法,做模雕饰时还讲究立雕装饰和浮雕凸花,可是繁琐细致的话,我还要请些人来帮衬,多收些酬金可是平常不过的。” 挑货的又道:“若这样我还不如寻个有字号招牌的去处,何必在这里与你废话?” 那白面银匠额头都已迸出青筋,他忍着气说道:“这银匠的营生,手艺本事还是其次,众人信的只是那字头名号、作坊招牌。这银器一不能吃而不能穿,就是显富贵摆场面的物件。所以客户们大多只去寻各地有头有脸、声名在外的银匠铺子,却不知多少店铺只对达官富贾做的事真本事。若对小户百姓他们哪家不‘店大欺客’?掺些假料应付了事那是稀松平常的事,绝比不上咱这般一分手艺一分货。” “甚么?你瞧我像小户百姓?我呸!”挑货的那人勃然变色,指着那银匠骂道:“你当爷舍不得多花些钱财?爷走南闯北,你这样巧舌如簧的多了,话说得虽美,可本事都稀松平常!真要是你给我打制的银器里缺斤少两,或掺杂水分,你又不是那处店家,我上哪里去寻你!?废话少说,这两件货,我给你三两银子,卖不卖?” 那挑货的手里惦着的银制酒壶和杯盏,光本身的重量就已有三四两,银匠见状闭目深吸了口气,当他猛然睁开双眼时已彻底暴怒,指着那挑货的用家乡话一通臭骂:“扑撒特你!搓不类你这狗戳啊是要吃生活哉?再瞎翘饿打耐个血淋带滴!” 挑货的听个愣怔,问道:“你这厮在说甚么?” 白面银匠怒气勃发道:“大爷我说让你这鸟人赶紧滚蛋!麻溜儿的滚!!” 挑货的怒道:“你这厮怎么骂人!?” 白面郎君面色狰狞,他狠声道:“我何止骂你,还要打你!”说罢他已经一手握住放在一旁的哨棍。 挑货的那人见银匠真要动手,吓得掉头就跑,边跑还边回头骂道:“你这穷贼鸟汉,活该你摆个破摊没生意!等着乞讨要饭吧!” 那白面银匠抛下了哨棒,啐了口忿忿骂道:“直娘贼!小赤佬!这世道恁地不好活!不如索性投个落草为寇,这等见个鸟人宰一个,倒也痛快!” 这时就听有人笑道:“瞧你这汉子生个好皮面,性子却恁地急躁!” 白面银匠怒目圆睁,放眼望去,却正是萧唐正笑吟吟地打量着自己。 “你这厮是哪里来的鸟人!?也敢来消遣爷爷?”白面银匠瞪视着萧唐,狠声说道。 萧唐盯着那忿气难收的白面银匠,忽然开口道:“你是从苏州来的,唤作白面郎君郑天寿,是也不是?”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74章 青州霹雳火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郑天寿听萧唐一语道破自己的来头,他脸色一变,将哨棒死死攥在手中,说道:“是那老杀才派你来拿我的?” 萧唐摇头道:“我只是听闻江湖上有白面郎君这么号人物,本是姑苏人士却不知何故流落至这青州,又哪知道你做过甚么下作勾当被人追拿?” “我呸!”郑天寿一听更怒,他愤然道:“甚么下作勾当!?老子学得手雕金打银的本事,本来北上投了家银铺想赚些钱财安身立命。可恨那老杀才刻薄刁钻,不是压榨克扣,便是拿恶言恶语羞辱老子。老子气不过,闹将起来砸了他那鸟店,卷了他些银器做老子的酬劳,又有甚打紧的?!” 萧唐听个大概明白,便又问道:“你在姑苏便没亲人了么,既然在这京东道混不出个名堂,却为何不返乡?” 郑天寿上下打量一番萧唐,冷哼道:“你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也来管老子的闲事?” 萧唐也不着恼,他笑道:“大名府萧唐,闻得青州有个白面郎君。方才听你所言打银錾金又确实有几分手段,便想请郑兄到我名下银铺做个管事,不知郑兄意下如何?” “你便是大名府任侠萧唐?”郑天寿面色一变,他狐疑道:“阁下可没诳我?真有心招我到你银铺中做管事?” 萧唐笑道:“我诳你作甚!郑兄可愿意?” “愿意愿意!怎么不愿!?”郑天寿转怒为喜,连声道:“能投到萧任侠门下,哪还用愁发迹不得?实不相瞒,我姑苏老家高堂自有兄长奉养,本想苦熬几年攒些钱财,那衣锦还乡倒也风光!可恨只受了几年的腌臜气,混到这般境地,哪有脸面回家省亲?” 说罢郑天寿伸手一拢摊上的银器首饰等,兜起来一股脑推到萧唐眼前,说道:“区区薄礼,不成敬意!左右也是夺来的,便借花献佛赠与萧任侠!” 萧唐一乐,心说你这些财物都是从自己老东家那里抢来的,这送给我又算怎么回事?便说道:“郑兄这是作甚?我欲请郑兄到我名下银铺帮衬,又怎能贪图你的财物?” 郑天寿把手一挥,豪气干云道:“萧任侠济困扶危、名闻寰海,在冀鲁等地都是屈指可数的人物!能在萧任侠手底行事,还愁甚么生计?!在下身无长物,只有这些财物相赠聊表敬意,萧任侠若是不收,便是瞧不起在下!” 瞧这白面郎君虽然银匠出身,可言行间江湖习气十足,也难怪他此时动了落草为寇的心思。萧唐也不好拂了他的好意,便命薛永接过银器首饰,又请郑天寿到客栈与萧唐一众手下相认。 花荣在一旁向萧唐笑道:“萧唐哥哥这广纳好汉的模样,可有几分战国孟尝君的风采。” 萧唐微微一笑,心想这个白面郎君现在还有落草清风山,更没和燕顺和王英厮混到一处。郑天寿既有手艺傍身,又是水浒中梁山步军将校中的一个,既然有机缘遇到,当然便要将他收至麾下。 安顿好了郑天寿,萧唐便与花荣并两个随从前往青州指挥司,向把门的两个军健报之来意,待军健禀告后便被请入司府内。 黄信与几个统领、牙将早已恭候萧唐、花荣多时,众人闲谈叙聊几句后,就听有人中气十足,声若洪钟的说道:“可是大名府萧指挥到了?” 就见有个大胡子将军风风火火地来到厅房,那将军生得燕颔环眼、戟立髭鬓,端的是威武不凡。黄信见了忙向萧唐介绍道:“这位是我青州指挥司秦明秦统制,江湖中被人赞作‘霹雳火’,亦是我的授业恩师。” 霹雳火秦明这个水浒中的梁山马军五虎将,现任青州指挥司统制之职,乃是大宋禁军戎卫诸州府总辖诸将的职位,也算是地方军政一把手的人物,论品阶可比萧唐高了数级,萧唐忙行礼道:“末将萧唐见过秦统制!” “恁地麻烦!我可不耐这般虚礼应承!”秦明一把拉起萧唐,豪声笑道:“萧指挥,你是江湖上奢遮的人物!又替我青州除了为恶甚久的一伙贼人,我秦明承你的情,你也就休与我婆婆妈妈!” 这霹雳火不但性子急躁,嗓门也大的可以,萧唐直感到自己耳膜震得发痒。就听秦明急急又说道:“哈哈哈!我这徒儿,自夸要捉尽清风山、二龙山、白虎山三山强人,所以在青州禁军中被人唤作‘镇三山’,却想不到被倒萧指挥先荡平了白虎山的红头子,这恐怕日后只能被人唤作‘镇两山’啦!” 黄信听了呵呵笑道:“让恩官和萧指挥见笑了,我这诨名不过是兄弟抬举,又哪敢在恩官面前班门弄斧?” 萧唐心想着水浒里黄信是势要捉尽清风山、二龙山、桃花山三山的贼人,可眼下桃花山的周通气候未成,倒是把白虎山的那三个强人给算了进来。 黄信看来也确实对秦明十分敬佩推崇,水浒里秦明被宋江设计下绊子招到手下后,黄信得知秦明落了草自己也二话不说,舍了兵马都监的官位去跟随秦明,如此算来也是个义气之人。 秦明打眼又瞧见花荣,便问道:“这小哥又是何人?” 萧唐向秦明介绍道:“这是我兄弟小李广花荣,一手神箭的本事端的了得!白虎山那三个贼人头领,倒是有两个是被我花荣兄弟除掉的。” “哦!?”秦明瞪着眼睛,上下又打量花荣一番,翘起大拇指赞道:“真个是英雄出少年!看小哥年纪轻轻却有这般本事!好好干!他日在行伍中必能闯出番功名来!”他言语中满是股勉励之意。 花荣微微一笑,谦逊道:“萧大哥谬赞了,多谢秦统制抬举。” 萧唐心里却暗暗想道,这花荣的本事却是你秦明也敌不过的,虽然硬碰硬或许秦明略胜,可两人原著中第一次交手来看,花荣略施小计对付秦明时,这个暴躁的霹雳火心理状态是“大怒”、“越怒”、“心头火起”、“恨不得把牙齿都咬碎了”、“气满胸脯”、“怒气冲天”、“怒不可当”一直到“怒气冲天得脑门粉碎”...... 若论马战勇猛,秦明固然是势如霹雳雷火立下战功无数,但是他太容易被挑拨激怒的性情,注定了他只是一个善于单挑冲杀的猛将,而并不具备统兵韬略的帅才。 又攀谈应承一番,也将白虎山贼人寇钞清风镇经过交代事毕,秦明得知萧唐在青州客栈内已安顿好,便说要去那作东宴请萧唐一行人。萧唐虽推辞,可秦明是个性急的人,又是在场官位最高的,萧唐哪里推拦得住?便请秦明和黄信一同到了客栈中。 在客栈中萧唐、秦明、黄信、花荣、花小妹坐了一桌;萧义、萧安、薛永、郑天寿等人坐到一处,余下萧唐镖行乡勇镖头各自坐了,好酒好菜只顾摆将上来举杯把盏。 酒过三巡,秦明已酒至半酣,他向萧唐问道:“萧指挥打算在青州盘住多少时日?” 萧唐回道:“只在青州略作停留,还要至密州交讫镖货后再到板桥镇市舶司打理自家商号事宜。” 秦明大笑道:“也难为了萧指挥,不但身为大名府禁军将官,又要打理镖行及诸般商号营生,只怕夙兴夜寐劳碌的紧!” “这倒让统制大人见笑了。”萧唐笑道:“未将琐事繁杂,不及统制大人兢兢业业,恪守本职。” “你道我想这般!?”哪知萧唐的话一下戳中秦明的怒点,几分酒意作祟下,秦明言语中更添股忿忿之意道:“可恨我青州指挥司军力不济,知府大人短视,瞧那匪患不过为疥癣之疾。若是依我,早就将青州境内的红头子尽数除了!” 黄信听了忙解释道:“恩官的意思是慕容知府政事繁杂,大小事宜无法事必躬亲。我等是受朝廷调遣,戎守青州的行伍儿郎,见治下盗贼蜂起,甚是焦虑。” 秦明忽觉自己当着萧唐的面贬斥自己顶头上司也甚为不妥,也硬生生地说道:“不错,我忝为青州指挥司统制,食禄于国。可治下不安,甚觉惭愧!” 萧唐听秦明和黄信如此说,心里暗自叹息,似秦明这种性烈如火的武将,却远不如绿林中人活得痛快。在波诡云谲、自有路数的官场内呆久了,虽看似豪迈莽直,可心里仍有太多的顾虑和禁忌。宋江能收罗一大批朝廷降将,也未尝没有这个原因。 在旁桌坐着的郑天寿草莽性子,萧唐这种虽是官身,可在江湖上口碑更响的人物他也敬重,可听秦明、黄信这种地地道道的禁军将官打着官腔,心里生出几分反感,他冷哼一声,向身边的薛永低声道:“叵耐这些鸟官打官腔!偌大的汉子恁地没骨气。萧东家也吃的公门饭,若要似他们这般夹着尾巴做人,活得可不爽利!” 除了萧义和萧安,薛永跟萧唐时日最久,他又是萧唐的起手师傅,听郑天寿如此说,他展颜一笑,拍着郑天寿的肩膀道:“天寿兄弟,你尽管放心便是,少主是何等人物?为人处世自有分寸,往后你自会晓得!” 众人吃完了酒,萧唐恭送秦明和黄信回府,第二日便由青州沿东南方向进发,过LZ县便进了密州地界。一路无事,萧唐护送的镖队终于至密州治所诸城内商家交了镖货,钱货两讫,终于往此行的目的地密州市舶司所在的胶西板桥镇行去。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75章 高丽贵族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板桥镇市舶司正位临胶州湾,萧唐等一到这里直感到繁花似锦,商铺不但贩卖鱼虾蟹蚌等海物,更有异邦特产等诸多商品,街上行人熙熙攘攘,商贾云集。客栈酒肆、勾栏乐坊,无有不全。 不但港口生意红火,萧唐与花荣、花小妹、萧义、薛永、萧安以及新招入麾下的郑天寿等人走在港边,习习海风吹拂脸庞,再望着那碧海蓝天,众人无不感到心旷神怡。 杨序已先遣了几个体己的帮手先行来到板桥镇盘下几家店面,那几家大的商铺以勾连搭式的屋顶连在一起,店铺后面后院、仓库及供伙计歇息的卧房应有尽有。 萧安到了这里眼睛似都放出光来,开始时他不过是萧唐身边的帮闲仆役,可后来他得萧唐信任,又蒙杨序点拨。虽然于经商之道还有待磨练,不过这两年多时间里经手萧家集酒肆商铺的运营、管理也未出过什么岔子。 虽然本性使然,萧安言行仍时而有些不着调,不过这次萧唐和杨序决定让他来做这打理海上贸易的管事,这不由得让他腰板挺的更直,心里油然而生出一股责任感来。 萧唐见萧安那副兴高采烈,意气风发的模样不由好笑,他说道:“这次委以你重任,也要看你学得多少本事。若是有甚么差池,我可唯你是问。” 萧安嘿嘿一乐,说道:“少爷尽管放心便是,杨管事曾告知于我,虽南洋商货主要在温州、杭州、明州、秀州几处市舶司进出,可这密州市舶司离东瀛、高丽等国海路不远。咱大宋的绫绢、金银器、礼服、瓷器、宝玉、香料、皮货尤其是经书典籍都在东瀛高丽等国卖得紧俏,而日1本的折扇、刀具、漆器等,高丽的人参、茯苓、松子、芒布、文席等在咱们这也有销路。 有咱集镇车行镖队来往运送商货,各路军州如何转销之事自有杨管事操劳,我不过是在此打理计算差价收益、囤积海运商货、接洽来往异邦商客的事宜,这又有甚难的?蒙少爷和杨管事看重,我又怎会将这买卖办砸了?” 听萧安娓娓道来、头头是道,同为发小的萧义也不由纳罕道:“想你往日插科打诨的模样,哪能想得到今日倒有几分商贾模样,我还真当对你刮目相看了。” 萧安听了把眼一瞪,向萧义说道:“你倒消遣起我来!听过什么叫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没?我学的可都是正经本事,哪似你这等粗鄙汉子终日只是舞枪弄棒的?” 薛永也是萧唐手下的老资历,在旁听了不由笑骂道:“你这厮倒把我等也骂了进来!还以为你这两年心性沉稳不少,可这刚一得势便又说浑话,却还不是讨打?” 萧安这才惊觉他只顾和萧义斗嘴,可在场的薛永、花荣、郑天寿甚至还包括自家少爷哪个不是常年打熬身体磨练武艺的?只瞧着一对对玩味的目光齐刷刷朝自己望来,萧安登时觉得自己像是被一群猫盯住的老鼠,他脸一垮,连忙讨饶道:“小的失言,各位哥哥宽恕则个......” 萧唐摇摇头叹道:“瞧你轻佻浮薄的模样那似个当家的?杨序管事虽说你这两年勤勉,却也曾提及你守成堪用可常浮言妄语,乃是经商大忌!你既有心学些本事,这性子还须收敛些。” 萧安苦着脸应了,萧唐见花荣、薛永、郑天寿等一众人在这,继续大谈生意经下去也都甚感烦闷,便说道:“寻常也没机会到这海边州府玩耍,咱们便出去游玩一番,再寻个去处,尝些海鲜佳肴去!” 众人听罢顿时轰然叫好,萧唐一众人兴匆匆在板桥镇游荡,不远处便有市舶司提举官吏审视记录着货物,还有长年在水边讨生计,皮肤透着生锈古铜般肤色的力工在搬运货物。不仅如此,还有室韦、奚人、东瀛、高丽等各国商户来来往往。 萧唐瞧见一些东瀛来客,看他们的衣装觉得有趣,除了些脚夫苦力,有两三个东瀛贵族头顶乌黑立冠,身着绀袍奴袴被几个下人拥簇着出港上了轿子。目前日1本正处于平安时代,年幼的鸟羽天皇刚即位不久,不过权势仍被其祖父白河法皇把持着,那几个贵族模样的也不知被派至此处又作何差遣。 可东瀛来客虽不少,可海上至密州市舶司最多的却是来自于朝鲜半岛的高丽商客。 当年大辽吞并渤海国后,王氏高丽蠢蠢欲动,打算伺机北上吞并辽东土地,却被大辽第一战打得抱头鼠窜,向辽称臣纳贡并与宋断交,第二战被杀得当时在位的高丽显宗弃王都而逃,第三战高丽虽胜可也已元气大伤,遂又向辽国请罪称臣,从而奠定高丽奉大辽为宗主,向其称蕃纳贡。 现在正由高丽睿宗王俣当政,他倒算是个“亲宋派”,这几年他重新加强与大宋皇朝的关系,遣使朝贡往来不绝,所以走密州市舶司港口的高丽海商也愈渐多了起来。 还有个原因是高丽虽然再不敢北扩去触怒大辽国,可却打起了同样附属于辽国的女真人的主意......宋大观元年(1107年),睿宗王俣便命本国名将尹瓘为帅,率17万大军攻打曷懒甸女真部(今朝鲜咸镜南道咸兴以北一带)。 起初高丽军虽节节胜利,可却激恼了后来的金朝开国皇帝,现在也已展露枭雄之姿的完颜阿骨打,他力排众议,挥军南下出兵大败高丽,自此曷懒甸部等长白山三十部女真全部归入女真联盟。正因为此,高丽通商之路在北边基本被日渐强盛的女真部切断。 一饮一啄,各自有分,反而促使高丽海商络绎纷至密州,做起海上贸易的买卖。 在烟波浩渺、一望无际的胶州湾岸边漫步,就连一路上拘谨内向的花小妹也活泼起来。这一路下来萧唐与花荣和花小妹愈加熟络,也得知了花小妹她与他兄长花荣同音不同字的闺名:花蓉。 “萧大哥,兄长,你瞧那海好宽阔啊!怎么看也看不到边。”花蓉回头向萧唐和花荣兴致勃勃地说道,她边说着,身旁那只从清风镇带来的大黄狗也围着花蓉撒疯奔跑,无比自在。 花荣见自己这妹妹难得如此开心,心里也甚是欣慰。萧唐看着那波光粼粼,绵延无尽的海水,也不禁想起前世出差时曾经到过青1岛,也是在忙完工作后在这胶州湾岸边散步时那舒畅放松的感觉,这种感觉又岂止是恍如隔世?在不同的世界体会着曾经的风景,思绪万千下也是慨然无语。 萧唐正感慨间,忽听郑天寿怒喝道:“你们这干鸟人作甚!?”他瞧过去,发现有七八个人横在大道前面,拦在萧唐等人前面。 花蓉那只大黄狗跑的急了,正撞到一个拦路的跟前,那人略一抬脚踹在大黄狗身上。大黄狗嗷呜悲鸣一声,它曾被人欺负的怕了,也不敢呲牙吠叫,急急躲在花蓉身后瑟瑟发抖。 萧唐见那一干人身后有几个人踱着步,悠哉悠哉地漫步在大道上。看为首的那三个其中有两个束发抹额,身着紫紬绸服,还有个灰白氅衣,头戴稀奇的高顶黑笠。再看他们所有人的装扮,似大多都是从高丽来的。 那群人为首的那两个身着紫紬绸服、劲装打扮的斜眼回瞧,一脸倨傲之色。他们俩目光瞄到花蓉身上时齐齐停住,两人指指点点,萧唐等虽听不懂他们说什么,可看他们神色想来也并非什么好话。 花荣见那两个高丽人对自己妹妹评头论足着,登时勃然变色,萧唐也心下火起,怒道:“拦在路中不让人过,是何道理?!” 那两人听了,他们冷眼打量着萧唐面露不屑。虽然旁边那灰白氅衣书生打扮的见了,似在向那两人规劝些什么,可那两人闻若未闻,唤过两个通译来又呵斥番话。 那两个通译得了令,来到萧唐面前,神情有些局促的说道:“诸位体谅则个!这几位是高丽世子翊卫司大将、水军佥节制使家的公子金直、李芳,还有成均馆生员崔慕远大人,都乃两班出身,寻常人等还请回避退让。”虽然那两个通译对萧唐等人说的客气,可见那两个高丽纨绔颐指气使的模样,很明显翻译的内容也被通译过滤,口气才变得客气了许多。 两班指的是王氏高丽士族官僚的贵族阶层,属于世袭制度的高丽社会顶端阶层,直到现在韩语、朝鲜语中类似中文“两班”(??Yangban)发音的单词也有贵族、绅士的意思,在这般时节与大宋所称呼的官人的意思相近。 可是你们几个高丽的贵族公子哥,竟然跑到大宋的地界来耀武扬威来?萧唐倒是被他们给气乐了。 盛唐时新罗奉唐为宗主,而后经历李唐没落、五代十国,改宋为华夏正统时,高丽亦已代新罗改朝换代,后改奉辽为宗主。文化经济上高丽国却仍要时常向大宋示好,观那两个纨绔嘴脸,倒和后世某个国家对于中国的态度有几分相似。 萧唐这还没发话,旁边的萧安可早已按捺不住。我家少爷是甚么人物?大名府任侠萧唐!HB京东几路行走,谁听得我家少爷不赞声好来?区区一个蕞尔小邦来的,敢跟我家少爷如此作色?我少爷又何曾受过这等鸟气? 萧安忽然想起大名府中以及途径萧家集南北榷场的那些高丽商贾,在酒肆瓦舍间喝大了常会骂的本土话来,便张口骂道:“西啪儿搂马!依任给赛各一得啦!” 金直、李芳那两人和手下一众听了,无不勃然变色,纷纷骂嚷起来要和萧唐等人动手。 萧唐差点没被萧安脱口而出的话给噎着,他前世曾看过些韩国电影,大概知道萧安骂的是什么。他哭笑不得的向萧安问道:“这些话你又是从哪学的?” 萧安见萧唐那表情,嗫嚅道:“大名府和萧家集中常有些高丽商贾走动,我瞧他们吃醉了酒、与人起争执时便常说这句。我便有样学样的说了,哪晓得甚么意思?少爷我又说错话了?” 萧唐瞧那群人歇斯底里怒不可遏的模样,微微一笑道:“这次你倒也说错话,他们想闹,便和他们耍耍!”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76章 就赌把大的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见那群高丽来客叫骂不绝,花荣、薛永、郑天寿等无不嘴角噙着冷笑,摩拳擦掌,只等对方打来。萧唐心下寻思这群人没有鸿胪寺、上阁门的官吏接引同行,想来也并非为朝贡邦交来的使臣,心底更无顾忌,在宋境又岂容你们撒野? 就在这时,对方那个叫崔慕远的书生忙喝令手下住手,他急急跑来,向萧唐施了一礼,说道:“无意冒犯,不要动武。” 这崔慕远讲大宋官话口音甚重,且不连贯,可好歹萧唐能听明白意思。萧唐向他说道:“唐末新罗国名士崔致远至我中土留下佳篇无数,和阁下的名字倒有些相似。” 崔慕远虽汉话说得不流利,却也听得懂,他大喜道:“国信使海云公,正是先祖!汉学博大精深,泽被四海,我也心向往之。” 那边世子翊卫司大将家的公子金直见了,用高丽话大声喝道:“崔慕远!你干嘛对这些宋人低三下四的?!只辱没了我等的尊严!” 崔慕远回身说道:“本非什么大事,又何必斤斤计较?我等此行至大宋是为拓宽商路,并一瞻大宋国的国力与风光。身居客地与人置气,不是折了我国的颜面?” 那边高丽水军佥节制使的公子李芳冷冷说道:“那些宋人欺我国小,便存了轻视之心。方才竟敢还出恶语辱骂我等,我与金花主堂堂两班花郎,岂容下民冒犯?崔慕远,你不过中人出身,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闪开!” 崔慕远被李芳训得面色阴晴不定,萧唐见他们的口气神色便已猜出了几分,便向崔慕远说道:“看阁下颜面,我等也不耐与他生事,若是你那些同伴还想计较,便派出几个比试一番,也不致厮斗起来拳脚无眼,闹到衙门去。” 金直听通译说罢,重重哼了声道:“你是甚么身份,也配与我等比试?” 萧唐笑道:“我萧唐在【HB京东几路好歹有些名号,你初到宋土孤陋寡闻,却也怪不到我头上!” 那两个通译听罢脸色一变,齐齐说道:“原来阁下便是大名府萧任侠!”说罢其中一个唾了口吐沫,低声愤然骂道:“也合着那两个高丽纨绔子踢到铁板上,竟撩拨到萧任侠这里来!” 萧唐见这两通译的神情,显然不是和那些高丽来客是一路人。金直不耐,厉声向通译骂道:“你们两个移乡下人!那厮又说得甚么!?” 等听通译说了萧唐的名头和军职,金直和李芳不由张狂大笑道:“不过是管着区区几百人的低阶武官,也敢如此猖狂?我们便和你比试比试,教你知道高丽花郎的厉害!” 花荣恼那金直、李芳言语无礼,他望见那李芳挎着把宝弓,便朗声道:“我就与你们比比弓箭!” 金直、李芳听通译翻译了花荣的话,更是无不放肆地大笑起来。高丽国多山地,因地形限制没有大规模的骑兵部队,步军战力也乏善可陈,唯独在弓箭上高丽国人都有着极其强烈的自信心。实际上到了后世韩国在奥运会上在射箭项目上的成绩,也确实出类拔萃。 金、李二人都是由高丽贵室门阀中挑选出来,接受拳脚、枪棒、弓箭和诸般乐、画、诗培养的精英子弟,在高丽国内谓之“花郎”,其手下伴当也都是习练武艺出众的郎徒出身,在弓箭上一直奉行其国内弓道九戒训、执弓八则的九戒八法,听这几个不知死活的宋人敢与自己叫板弓箭射术,脸上鄙夷之色溢于言表。 李芳嗤笑道:“这弓箭较量,你们输了又当如何?” 萧唐见那两人张狂的模样,已打定主意好好羞辱他们一番。饶是你射术再精,可要与花荣较量?只怕你们本事还差得远!想到这,萧唐说道:“我们输了,便向你等磕头认错。可你们输了,只要在这板桥镇每见我们一次,作揖纳拜、不得怠慢!我再取支弓来,与你那弓并当做彩头。如何?” 李芳听得面沉如水,咬牙切齿道:“宋人无礼!我便依你,教你们磕破头来!可你有甚么好弓,也配与我这泥金鹊画细弓并做彩头?” 萧唐命萧义急急取来自己那副狼首九钧弓来,李芳见那张弓身乌黑的弓做工精致,也便沉着脸应了。 萧唐把弓交到花荣手里,说道:“兄弟,我信得过你,教这些高丽人知道你弓箭的厉害!” 花荣见萧唐对自己如此信任有加,他重重点了点头,便擎着弓朗声说道;“说罢!怎么个比试法?” 李芳命手下在大道另侧百步开外,堆草垛以朱笔标记设了两座箭靶,面色倨傲地说道:“谁射中红心多,便为胜者!!” 花荣笑道:“这有何难!?”说罢他张开狼首九钧弓,彀满箭发,飕地一箭直直命中箭靶红心。 李芳一见花荣竟然有此本事,登时收了轻视之心,他扣上箭拽满弓,一箭射去,虽也中了红心,可却射中的位置却是在拳头大的红点边缘。 李芳心弦一颤,他此时心态已经起了些变化,按说宋时武举县试考就弓箭步射不过五六十步的距离,他一箭中靶射术也可说甚是了得。 但李芳受人阿谀迎宠惯了,是个恃才自傲的人物,他又一心想教训萧唐和花荣等人,这毫厘之失已使李芳心态失衡。他又无后世竞技运动员那般调节心态的能力,随着那种焦虑在心中慢慢扩大,又几箭射出,倒有三箭未中红心。 反观那边花荣气定神闲的搭箭、拉弓、放弦,七发七中下箭靶红心上已快被箭簇堆满。虽箭箭中靶,花荣却觉得乏味无聊得紧,往日练习控弦之术,花荣都是在山中百步还要开外好远的距离,去射野兔獐子等小巧灵动的猎物,现在目标换作箭靶死物,对花荣而言只是易如反掌。 花荣瞧那边李芳面色绛红,草垛箭靶红心上箭枝稀稀落落。他嘴角一翘,抽出支萧唐箭壶中的月牙铲状箭簇来,并转身大踏步便走了二十余步后,花荣倏然转过身来,厉声喝道:“这般本事,还比个甚么!?” 说罢就见花荣左手如托泰山,右手如抱婴孩,弓开如满月,箭去似流星,月牙铲箭伴着虎虎破风声却是直奔着李芳的箭靶射去! 李芳的草垛箭靶“蓬”的声炸开,中心红点上的箭矢也尽皆被来势迅猛的重箭齐齐崩落。萧唐、萧义、薛永、郑天寿等见了,登时齐声喝彩叫好,反观金直等人尽皆大惊失色! 李芳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倒也不赖账,将手中泥金鹊画细弓一把抛给花荣,便闷声不语地推到金直等人身后。 花荣手持着鹊画弓,拉弦把玩一番后笑道:“这弓倒使得顺手,也不致在庸人手里白白埋没了。” 萧唐冷眼瞧着金直等人,悠悠说道:“彩头我们拿了,可定下的赌约还没各位还没履行呢吧?” 金直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见萧唐和花荣等人的表情更让他气昏了头。叫他向人纳拜服输,直比砍他几刀更让他难受。 忽然金直双眼一瞪,嘶声怒道:“不成!咱们再赌!我要你们输了磕头认罪!我这还有三千张白硾纸、三百锭松烟墨、十余枝百年人参!你还有甚么彩头来赌?” 李芳远和崔慕远听了脸色立变,李芳急忙向金直说道:“万万不可!这次我们奉尹瓘大人之名,至这密州市舶司先行试卖商货,就是为日后开辟了海路,筹得钱财以充神骑、神步、精弩、降魔诸军军资。虽然此次商货不多,可万一都输给那厮又如何向尹瓘大人交代!?” “闭嘴!若不是你本事不济,咱们何必受如此羞辱!?”金直瞪视李芳怒骂道,随即他狠狠盯着萧唐,又说道:“不过是些纸墨人参,这些商货我出得起!你以为那厮有本钱和我们赌下去?” 说罢金直不待李芳远和崔慕再劝,指着萧唐说道:“弓箭比过了,你敢跟我比比拳脚么!?” 那两个通译嘴角一咧,齐齐向萧唐说道:“萧任侠,那厮输不起了,说要拿这次海运的商货和你赌哩!” 萧唐听通译说完心里盘算着,这高丽产的白硾纸和松烟墨在大宋在文人墨士甚有销路,百年高丽参倒也能卖上一笔大价钱。虽说这些商货规模并不算大,可对于随便一户富贾员外而言,也绝对是一笔巨资。 “怎么,你没本钱来赌了?”金直望着萧唐冷笑道,神情间满是揶揄嘲弄之色。 萧唐明白金直打的主意,押下巨注筹码想叫他知难而退。看来这高丽来的纨绔子平日骄纵惯了,这一时意气之争输下不来台,便脑子一热,拿海运来的商货豪赌倒是其次,主要就是想以钱来压人夺了他萧唐的气势,如此倒有几分晋时石崇王恺斗福争豪的意思。 若是平日萧唐也不会一掷千金只为了与人置气,可本来不过想教训下这拨趾高气扬的不速之客,却想不到对方更咄咄逼人起来! 再瞧那金直瞧身形虽然健硕,外门功夫应该有些手段,可观其心浮气躁的模样,也绝非什么练气养气的内家高人。萧唐也被激起了争胜之心,他也打定了主意: 就和你这厮赌把大的!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77章 不作死就不会死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方才花荣与李芳比试弓箭射术时,周围已聚集了不少好奇的路人,见花荣施展神箭射破箭靶时,叫好声又使板桥镇上的商贾行人纷至沓来,自下成蹊。 萧唐见了,指着金直忽然大声说道:“各位乡亲看官,小弟乃大名府萧唐!今日有兴致与这位高丽来的公子切磋番拳脚,这位高丽公子欲出三千张白硾纸、三百锭松烟墨、十几枝百年高丽参作为彩头!还请各位做个见证!” 观望的观众听了轰然吵杂开来,有不少知道萧唐名头的,也有人听这两人比试拳脚的彩头赌注竟如此之大,都不由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在大宋无论是关扑还是结社内切磋技艺,市井间好汉较量的彩头不过类似锦袍、良弓、美玉等一两件精致的物件,就算是富豪竞斗时数额也不会如此之大。那高丽人押下的商货若在宋境贩卖,至少也能卖得十万贯左右! 萧唐一番话说出,便将众人的胃口全都吊了起来。有个好事的大声问道:“萧任侠!那厮押下这偌大的彩头,不知您又出甚么来与那厮放对?” 萧唐笑道:“萧唐初至贵宝地欲做海路生意,已盘下店铺商号五间,便押下两间地契店面作为彩头。若还差了数额,我以白银现钱补上!” 不少人听了齐齐喊道:“足够了足够了!只怕那高丽人的彩头反倒差了!” 宋时重商,尤其在名城大阜间地价房价寸土寸金。如大学士苏东坡的弟弟苏辙在开封买间普通住宅便花了近万贯钱,此般时节有个身居转运使的大官曾说:“一第无虑数十万缗,稍增雄丽,非百万不可。”光置办一套相对富丽的豪宅便要几十万贯,加上装修的费用足足要百万贯钱。 虽然这板桥镇不及四京重地,可萧唐的店面与市舶司邻近,抵价来算几十万贯绰绰有余。一众观望的看官何时能见到这般稀罕事来,纷纷鼓噪起来,又有不少外来的东瀛、奚人等海商人挨人挤撞进来,现在围观的已足足有四五百人。 跋扈惯了的金直等瞧得目瞪口呆,本来他脑子一热,想拿钱势压人扳回几分颜面来,可哪想到萧唐真敢接招,竟还生怕不够热闹! 金直心乱如麻,这两三年高丽军在女真大将塞斡领的猛烈反击下节节败退,国内早已人心惶惶,高丽大王王俣和高丽宫廷中求和派已打算放弃在曷懒甸夺下并修筑的九城区域。 本来金直、李芳之父与高丽大将尹瓘同为强硬派武人,尝试走大宋高丽海商的目的就是贴补军资,重整军备再与女真人一战。 这批商货万一输了,别说他无法交代,就算是他金直想赖账,在这众目睽睽下失了信誉,恐怕这密州市舶司他们也没脸再来了。 已经是骑虎难下之势,金直只恨不得将萧唐给一刀杀了。可是...我又未必会输!念及至此金直腾腾站出身来,对萧唐咬牙切齿道:“废话少说!来吧!瞧你又有甚么本事!” 萧唐见金直性急心浮的模样,未比试前便已输了三分。他也不再赘言,双臂一振,冲上去与金直斗做一团。 两人拳风阵阵,霎时间各展拳法,已拆了三十余招。金直所使的功夫正是跆拳道前身的花郎道,这朝鲜古武术却甚少跆拳道中的高腿踢法,招式中还掺杂着巧手短打、争跤投技。虽有精妙之处,可万变不离其宗,萧唐渐渐摸清了他的路数。 斗到酣处,萧唐卖个破绽后,一记劲拳轰出,重重打在金直的胸口,金直气血翻涌,脚步踉跄向后练退几步。 “好!”“打得好!!”围观的看官立即发出雷鸣般的叫好声来,在场大多观众都是宋人,眼见江湖上名声颇响的萧唐与外来的武人比试占了上峰,哪有不鼓劲喝彩的道理? 金直听众人齐声叫好,就好像有人伸出巴掌火辣辣地抽在了他的脸上。他歇斯底里的狂声怒吼,又朝着萧唐扑了过去,虽其势如疯虎,可招式中已攻多防少,破绽连连。 萧唐心里暗叹,其实这金直的拳脚颇有独到之处,也难怪他敢押下大彩头来与自己争。可萧唐的起手拳脚功夫由业艺惊人的武松传授,后来又经金台和谭正芳这两个武学大宗师指点,与寻常武师斗起来只觉得压力顿减,哪是这坐井观天的高丽花郎可以比的? 按说此人的拳脚功夫,与萧唐手底那拼命三郎石秀倒是可以争一争,可石秀隐忍与果敢的性子,比这与人争气性反而又太容易被挑动情绪的金直强上太多。 又斗了十余合,金直左腿一脚蹬来,萧唐侧身一躲,紧接着鞭腿弹出,一脚重重踢在金直右腿胫骨上。金直向前扑倒时,萧唐已站定身子,连环两脚重重踢在他腹部和面门。金直向前倾的身子立即又向后飞了出去,噗通一声摔倒在地。 金直鼻血长流,被萧唐踢花了脸,拼命推开上前搀扶他的高丽郎徒,嘶声怒吼道:“去你娘的!狗崽子!再来比过!我还没输!!” “够了!”在一旁的李芳看不下去,他指着周围人声鼎沸,鼓掌如雷鸣的围观观众,向金直怒骂道:“你明明打不过他,再纠缠下去只会让那群宋人更盛气凌人,你还想丢我大高丽国的颜面么!!??” 说罢李芳命手下郎徒按住兀自争执的金直,他沉着脸走到萧唐面前,十分干脆,恭恭敬敬地向萧唐纳拜行礼道:“我们唐突冒犯了诸位,还望诸位好汉多多海涵。至于压的赌注彩头,还请阁下宽限两日,我们一定会给阁下个交代!” 萧唐听两个通译转译了李芳的话,点头道:“各位既然都是贵邦的达官贵人,我想也并非食言而肥的无信小人,如此我便恭候各位大驾。” 李芳面色难看已极,他招呼那两个通译要走时,却见那两个通译抱着膀子,玩味得打量着自己,其中一个用大宋官话骂道:“滚你娘的蛋吧!还要爷爷们陪着你们丢脸么?” 看他们那神情李芳已将他们的话猜出个大概,他狠狠一跺脚,招呼手下郎徒拉着金直忙不迭地逃了。他们三人中一直插不上话的崔慕远正欲言又止,左右为难。见萧唐向他施了一礼,只得苦笑着向萧唐还了礼急匆匆也随着李芳和金直去了。 萧唐望着金直等三人狼狈远去的身影,心想若不是你们在别人的土地上装腔作势,又怎么会与人起争执?若不是你们认不得输反而又咄咄逼人起来,又怎么会落到这般境地? 不作死,就不会死。多有道理的一句至理名言呐...... 围观众人还在向萧唐没口子交赞着,萧安蹿到萧唐身前,雀跃欣喜道:“还是少爷本事了得!直教那厮吃了打还赚了那厮海运的商货。咱们倒又是赚了一笔。” 郑天寿也挺着胸脯骂道:“恁地痛快,教那厮狂!一群跳梁小丑也来敢到我大宋来摆威风!却不是自讨苦吃!?” 就在这时,那两个通译到萧唐面前,当下推金山倒玉柱,其中一个说道:“萧任侠,我姓文名仲容,江湖人称‘撼山力士’,这是我兄弟‘移山力士’崔埜,我兄弟二人祖上乃高丽人士,本来在江湖上四处浪荡,因会说高丽话为讨生计便在这板桥镇为来往高丽客商做个通译。 叵耐那两金直、李芳鸟人跋扈骄纵,直教我兄弟二人受尽了腌臜鸟气!今日萧任侠和那位小哥小施手段,便教那两个鸟人吃尽苦头,我兄弟二人心里恁地痛快!” 文仲容和崔埜,这两条流落江湖投了田虎,而后归顺宋江大军的好汉,后世确实有些说法曾提及他们祖上来自于高丽。萧唐便对他二人说道:“久闻撼山力士、移山力士名头,我萧唐在这密州市舶司新设商号,往后接洽东瀛、高丽海商,正缺少精通高丽话的通译。两位既然漂泊无根,又在那厮手底做的不爽利,我有意请二位帮衬,不知两位好汉意下如何?” 文仲容和崔埜家世从高丽、辽国一直迁徙到大宋,虽然有身本事可却找不到安身立命之处,这才流落到这密州板桥镇市舶司。听萧唐有意招揽哪有不应之理?他二人大喜,齐声说道:“萧任侠提携之意,我兄弟二人当衔环背鞍,执鞭坠镫以报之!” 萧唐唤过萧安来,低声向他说道:“我又与你两人做帮手,这文仲容和崔埜都是江湖上有些名头的好汉,你可切莫怠慢了他们!” 萧安嘿然笑道:“少爷尽管放心便是,我再不济,又怎会似那两个高丽纨绔那般,冷落了手下正派上用场的人物?” 萧唐听萧安如此说,也不再多言。他朗声笑道:“今日正痛快,趁着兴致咱们可要好好吃上几碗!” 众人听了齐声叫好,便转弯抹角,来到板桥镇一家有名的酒店。点上炒蟹肥鱼、生鲜美酒,自是不在话下。 众人正吃得口滑时,花荣笑道:“这次折了那厮们的威风,想起那厮们落荒而逃的模样,便觉得好笑!” 郑天寿向花荣翘起大拇指说道:“花荣兄弟神箭了得,少主又使得好拳脚,直教那群高丽纨绔子赔了夫人又折兵!只怕他们输得红眼,便要赖账走人!” 崔埜见说,便开口道:“虽然那些高丽人跋扈狂妄,可极好与人争脸面。若就这般逃了,休说在这密州地界没脸见人,这事要让密州地界内其他高丽海商听了,只怕那厮在高丽国里都直不起腰来。” 郑天寿笑道:“如此更好,也教少主赚上一笔。” 萧唐愿意只想狠狠煞煞金直、李芳那两人的威风,那些商货倒也未怎么瞧在眼里。他忽然想到那三人中唯一不差礼数的崔慕远来,便向文仲容、崔埜问道:“那个成均馆的崔慕远,又是甚么来路?” 文仲容对萧唐回道:“那群人里也就那崔书生算个好人,听说其祖上是遣过唐的文人,在新罗朝时也因党争遭到排贬,如今他家世也不过是高丽国一户没落的两班。当今官家有意在国子监再招入些高丽生员,那崔书生便欲重振祖上荣光,趁着这次海商的机会先行至我大宋游览一番。” 萧唐听罢点了点头,那崔慕远文质彬彬,甚是知礼。他那先祖崔致远可与东瀛的阿倍仲麻吕可并称将中华与日1本、朝鲜半岛文化交流的先驱人物。只可惜他人微言轻,否则那些高丽海商又怎么闹得如此灰头土脸? 直到众人吃得酒足饭饱,刚回到住地准备歇息时,却听手下乡勇报之,方才还曾提及的那个崔慕远早已在此等候多时。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78章 沂水县百丈村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崔慕远心情复杂,来回踱着步眉头已拧成个川字来。再想起此来的目的,更是叫他难以启齿。 当年他先祖崔致远来到华夏神州,在风雨飘摇的大唐末世做到三品的官衔后荣归新罗,可之后的仕途一波三折,遭人排挤后大彻大悟,辞官归隐。而后历经时代变迁,崔致远的后代庆州崔氏一脉开枝散叶,成为高丽国内的一支名门大族。 后来庆州崔氏还有诸如受勋位为上柱国崔承老、守太师兼中书令崔沆等名臣辈出,可传到献宗、肃宗时佛教在高丽全国大盛。睿宗王俣即位后又与北面女真大动刀兵,渐渐使得两班文臣一派的崔氏家族势力锐减。 崔慕远本对国内政权争斗看得极淡,趁着高丽王俣频频向大宋示好,他一心只想效仿先祖崔致远,至中土求学后像当时崔氏三杰崔致远、崔承祐、崔仁滚那般“一代三鹤,金榜题回”。可没想到刚至宋境这密州市舶司没几日,便闹出这等事来! 本来金直比试拳脚输给萧唐,直感觉受了奇耻大辱,甚至动了想叫手下暗地里下手偷袭萧唐等人的浑心思。 处事相对冷静些的李芳立即劝止住了金直,他们这时身居宋地,别说与人斗得狠了吃亏的只能是他们,大庭广众下愿赌却不认账,这些倨傲惯了的两班花郎也丢不起这个人。 可高丽国内以都统元帅尹瓘为首的武人一派,一门心思的想荡平曷懒甸女真部,甚至奢望逐步蚕食北面疆土,将女真诸部尽数吞并或驱逐。 然而以完颜部统领的熟、生诸女真联盟彪悍善战,连番恶战下来将高丽生生打怕,使得高丽国内求和的呼声已越来越高。 这次与人怄气赌输事小,但若让他们的父亲翊卫司大将、水军佥节制使以及尹瓘大人得知.....金直和李芳这才想起这一路都没瞧在眼里,却似乎与那可恨的宋人能说得上话的崔慕远来。 崔慕远听金直和李芳好说歹说,只求他与萧唐说和,能否宽限些时日,日后在密州市舶司来往时再做偿还。崔慕远是个宅心仁厚的,也不忍见同胞受辱难堪,踌躇一番后也答应了。 但这笔烂账算在自己头上,又怎好与人开口?“海内谁怜海外人,问津何处是通津。本求食禄非求利,只为荣亲不为身.....”崔慕远忽然想起其先祖所作的诗来,如此境遇下倒也应景,想到此他也不由得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位相公,我们东家已回,请随我来。”就在这时有个萧唐手下的镖师向崔慕远报道,崔慕远听罢整了整衣襟,长叹口气,便随着那镖师去了。 萧唐大概能猜出崔慕远此行为何事而来,便只留下文仲容、崔埜两人做通译,选了间商铺内僻静些的卧房,见崔慕远进了门起身抱拳道:“阁下造访,不知有何事相商?” 崔慕远的思绪在脑中转了几转,打定了主意恭敬地向萧唐回个礼,坦诚布公道:“我们不识英雄,冒犯了虎威,这才有今日的教训。只是这批商货另有用处,容不得有丝毫差池。” 萧唐冷笑道:“可这添彩头与人争气放对的却不是我们罢?与阁下同行那两个若懂得半分人情世故,又哪会闹到这般无法收拾?” 崔慕远面色赧然,文仲容和崔埜的神色也甚是不齿,当时仗势凌人何等气焰嚣张?到了这时却又输不起上门央求,这也忒过卑劣无耻。 萧唐见崔慕远神情窘迫,叹了口气说道:此事本与阁下无关,你又何必替他人受辱?” 崔慕远听萧唐说罢,他长长吸口气,坦然地说道:“我等既为高丽同胞,正是荣辱相生、休戚与共!又哪里算是替他人受辱?今日之事确实是我等唐突冒犯在先,还望阁下海涵!” 说罢崔慕远站起身来,折腰打拱,又向萧唐深深的施了一礼。 萧唐暗暗点头,他心里对崔慕远不由又高看一眼,虽然这个崔慕远不过一介文弱书生,却比金直、李芳那两个纨绔有担当的多。明明是代人受过,却又是这般毅然坦然。 萧唐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他说道:“我钦佩崔兄的为人,有意与崔兄结交。既然崔兄将这笔账算到自己头上,我也不愿向崔兄讨要,不如索性都免了罢!” “呃?”崔慕远、文仲容、崔埜三人齐刷刷望向萧唐,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白硾纸、松烟墨、百年高丽参这些都是在大宋的紧俏商货,折价少说也要十几万贯钱财,到了萧唐这轻飘飘一句话就全给抹了? “少主,又何必便宜那厮们?...”文仲容正欲劝道,却被萧唐挥手打断。 崔慕远怔怔望着萧唐,说道:“阁下...可是说真的...?” 萧唐点头笑道:“当然是真的,不过我在此新开商铺,日后有意与贵邦多做生意往来,到时还望给个折扣。只是我虽乐意与崔兄这般人物多打交道,至于与崔兄同行的金、李两位花郎就算了罢!” 十几万贯钱财对于寻常百姓而言却是是一笔天文数字,可萧唐在大名府金风玉露楼一场的收入就不止这些,更有杨序经手打点,镖行酒肆、银铺勾栏等诸般营生,虽说眼下还没到富可敌国的程度,可又何止是日赚斗金? 萧唐也并非就想做冤大头,从女真人与高丽的敌对关系,还有将来如日中天的女真族将会肆虐大半宋土的原因考虑,现在萧唐既然有机会与高丽搭上线,也不想和他们关系闹得太僵。 位于朝鲜半岛的高丽国正处于女真势力南部接壤,虽然当女真人的铁骑将大辽大宋这两个国力最为强盛的大国踏在脚底蹂躏时,高丽国正处于外戚把持朝政,贵族间矛盾激化最为严重的时期。 可高丽人一直对为女真诸部联盟所占的朝鲜咸兴九城区域望眼欲穿,与高丽国内打下关系,在将来面对气运达到顶峰的女真人南侵时,绝对会派的上用场。 崔慕远哪知萧唐这般心思?他只觉得中土豪杰果然气概豁达,对萧唐顿时心悦诚服,他惊喜道:“那是当然!鄙人在国内识得不少欲与贵国做海商往来的商贾,阁下如此慷慨大度,鄙人感激不尽!往后接引洽谈之事,尽管包在鄙人身上!” 又攀谈一阵后,满心感激的崔慕远连连称谢,一步二回三叩首的去了。崔埜仍心有不甘,说道:“少主赢下的彩头,取他货物天经地义!少说十几万贯的商货如此轻易抹去了,也太便宜他们了罢?” 萧唐哈哈一笑,说道:“我还差他那十几万贯?瞧那崔书生是个言而有信的,等商号海路一开几笔买卖做下来,所得之利又何止这些?” 文仲容和崔埜面面相觑,都不由叹道:“也难怪少主把持诸般营生,似我等江湖上漂泊打踅的,哪有这般眼界?”...... 又过两日,海贸商铺打点事毕,萧唐、花荣、萧义等便准备返回大名府,临行前萧唐又向萧安勉励道:“杨管事对你的一番指点可要谨记于心,现在又有文仲容、崔埜两个兄弟帮衬着,可别辜负了我和杨管事对你的信任。” 萧安连连点头道:“少爷放心,我萧安知道好歹。定会将这几家商号打理明白,好教少爷和杨管事宽心。” 萧义听了,叹声道:“往日吵嘴嫌你聒噪得紧,可想到你要留在这密州板桥镇,我倒又觉得冷清起来。” 萧安笑骂道:“夯货!又不是以后再也见不着,你倒是被骂的皮痒了?” 众人又调侃一番,便备车马上了路,萧唐等来时是由宗城县萧家集出发,经高唐州入齐州、淄州、青州而到的密州,返回的路线则是从密州诸城出发,经沂州、兖州、郓州入河北东路返回大名府。 定下如此路程其一是因为正好可以将豪杰辈出的京东两路州府走个大半,其二则是花荣也有意经过郓州郓1城县时,去探望他视若恩兄的宋江。 及时雨宋江......这个水浒里的第一男主角,也是时候和他见一面了。萧唐心里也存了这般想法,这个梁山泊第一把交椅,又在后世充满着争议的宋公明,到底你是何等人物,只有眼见为实了。 萧唐一行人出了密州,刚入沂州地界不久,到了一处村落向本地乡民问了路径,才知这里是沂水县百丈村。 沂水县百丈村......这不正是黑旋风李逵的老家?也不知那个天杀星现在是不是已打死了人后逃匿,一路流落到江州在江州两院押牢节级手底做了小牢子。 那个一面天真烂漫、坦率莽撞,一面杀人如麻、凶残成性的李逵。萧唐扪心自问,就算有机会将这黑旋风收至麾下,可以李逵的性情他也很难驾驭。 虽然李逵有些顺毛驴的秉性,可他做事又全凭率性而为,萧唐在大名府留守司任职,可禁不住那黑厮三天一小祸、五天一大祸的折腾,就连让李逵一向服服帖帖的宋江哥哥,若是与他黑旋风内心的原则相悖,他也是二话不说挥斧头就要剁人的主。 又有不计其数条无辜的冤魂死在这李逵的板斧下,可以说梁山好汉中,萧唐对于这个黑旋风的态度最为复杂。 萧唐正想着,忽听不远处传来阵阵喝骂起哄声,他一蹙眉,再向那边望去时,就见有三四个蛮汉围着个农户殴打。那农户抱着头连连讨饶,只有护住脑袋任由那群莽汉拳打脚踢。 萧唐一行人中郑天寿见了,面露鄙夷道:“那村汉恁地窝囊,被人辱到头上来也不敢还手,白长了那副身板!” 眼见那几个莽汉下手越来越狠,花小妹花蓉见了不忍转过头去,而花荣则皱着眉头说道:“不过是乡间争执厮打,何必下如此重手?要将人打死么?” 这时围殴那村汉的一个莽汉忽然高声骂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你家铁牛打杀了我兄长,那杀千刀的畏罪逃了,你也不过吃通板子,我兄长却仇不得报,死不瞑目!哪有这等便宜的事!?”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79章 李逵之母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那被打的村汉面色苦楚,边护着头边讨饶道:“我那不争气的弟弟已逃了,我也是没法。我家中还有老母赡养,还请各位大哥高抬贵手,饶过我罢!” “我呸!”为首的莽汉一口浓痰吐在村汉身上,痛骂道:“叵耐你这厮乱放鸟屁!就你家有老母,我兄长的账又如何算!?那黑厮我自会寻他算账,你不拿出五十贯钱来,老子便天天寻你的晦气!” 说罢那莽汉举拳又要打,拳头便没落下便被萧唐生生拽住。萧唐一把甩开那莽汉,向那村汉问道:“你可是李达?” 李达面带血污,抬起头来疑惑道:“这位大哥是谁?如何知道小人姓名?” 在这沂水县百丈村地界,听那莽汉骂道“铁牛”、“黑厮”、“打死了人”,萧唐便就已笃定这个老实木讷的村汉正是李逵的亲大哥,却又与李逵性情截然不同的李达。 莽汉上下打量着萧唐,怒骂道:“你又是从哪冒出来的?我自找李家算账,又干你鸟事!?” 萧唐瞧那莽汉痞气十足,一脸的无赖相,想来他那被李逵打死的兄长也非善类。他对那莽汉说道:“冤有头债有主,你兄长被那李逵打死了你寻他便是。既然县衙已发榜文缉拿李逵,也已惩治了他这兄长。你却来讹钱,不也犯了王法?” 莽汉虽见萧唐一行人多,且各各都似是练家子,心里已起了几分畏惧之心。可如此算了却又下不来台,便瞪着眼骂道:“你们这群外乡来的鸟人,也敢管咱百丈村的闲事?!” 萧唐身边郑天寿大怒,正要出手教训那莽汉时被萧唐一把拉住。萧唐心中计较了番前因后果,命萧义从行囊包裹中取出五十两银子,说道:“你就算再寻李达晦气,你兄长也转活不过来。与你五十两银子,别再找李家的麻烦!” 白花花的银子让那莽汉看直了眼睛,他刚要伸手去接时,又听萧唐冷声说道:“我既能给你银子,也能教你吃尽苦头!若是再教我知道你找李达和他老母的麻烦,后果自负!” 那莽汉咽了口唾沫,他见萧唐一行人衣着华贵,可不是他这个泥腿子能惹得起的。虽不知萧唐为何没由来得替李达解围,可他也知道就算再讹诈李达,也赚不到五十两银子来。 想到这,那莽汉劈手抢过银子,和手下骂骂咧咧地走了。郑天寿怒道:“少主,那伙鸟人既然讨打,你又何必给他们银子!?” 萧唐对郑天寿说道:“你就算打了那些村汉出气,可咱们一走,那伙男女不是会找李大哥报复得更狠?” 郑天寿不由疑惑道:“少主,这不成器村汉的弟弟到底甚么来路,值得你如此帮他?” 萧唐苦笑着摇了摇头,李逵就算已逃到了江州蒙大赦宥罪免了杀人重罪,也不过是押狱院神行太保戴宗手下的一个小牢子,现在在江湖上又能有甚么名头? 这次出手替李逵的兄长李达解围,想去卖那黑旋风一个人情倒是其次,萧唐念及的是水浒中李逵的母亲。那个老人实在太过可怜,含辛茹苦拉扯李达、李逵兄弟俩长大,偏偏李逵杀人惹下大祸,李逵之母病瞎了双眼与李达凄苦度日。 等到李逵上梁山落草终于想起要接他老娘上山享福,那可怜的老婆婆却在荒郊僻岭中在四只老虎分食惨死,每每想到此节萧唐都不由得感到于心不忍。 萧唐也不答郑天寿,他伸手将李达扶起,李达颤巍巍站起身来,脸上满是感激与疑惑,他向萧唐行礼问道:“多谢这位恩人搭救,又破费如此多银两替小人解围。只是......小的与恩人素味平生,恩人为何如此帮衬小人?” 萧唐回道:“我听闻沂水县百丈村有条汉子唤作‘黑旋风’李逵,小名又唤作铁牛。本想趁着途径贵宝地结识,却不想他犯下人命官司已逃了。见那铁牛的兄长李大哥你在此受辱,我又怎能不出手相助?” 李达一听萧唐提及李逵,脸上的感恩登时全化作忿怨,他重重哼了声道:“那不成器的又算甚么汉子!?若不是那黑厮打杀了人,我又怎会披枷带锁,代他受尽万千的苦来!?” 萧唐劝慰道:“事已至此,李大哥再埋怨铁牛也无济于事。听李大哥方才所说家中有老母赡养,我欲拜会令堂一番,还请李大哥引见则个。” 李达望着萧唐心里不由有些狐疑,自己那不成器的弟弟犯下命案前一直在村里厮混,最多也不过是百丈村内的一个混世魔王,在江湖上哪有甚么名号? 啊,是了!这公子哥应该是那不成器的黑厮亡命逃路结识的朋友,若是素不相识的,又怎会花大把银子替我解围,又怎么会想去探访我那娘亲?哼!一定是铁牛因官府缉拿不敢回来,便托这人来瞧娘亲过得如何。那不成器的东西,倒交得这等富贵之人! 李达欲言又止,也不说破。他见萧唐出手阔绰,待自己又甚是和善,这些时日老娘患了眼疾,终日只是思念那铁牛,有这铁牛的朋友来探访她也是百利而无一害。 想到这,李达向萧唐唱了个喏,说道:“恩人有心了,既然恩人欲探访家母,请随我来。” 见萧唐出手帮助了那叫李达的村汉,又急匆匆要去见那什么黑旋风的娘亲。花荣、萧义等人心里都有些纳罕。这村汉遭人殴打,救了也便救了,可看萧唐的举动,似是早认识那李逵一般。 萧义向薛永问道:“薛永师傅,你在江湖上闯荡得久,可曾听过甚么黑旋风李逵?” 薛永细细想了一番,说道:“从未听过此人,也不知少主是从哪里听来的。” 花荣剑眉一展,说道:“不管怎样,萧唐哥哥做的也是善事,咱们随着他便是。”...... 在李达引路下,萧唐一路来到位于百丈村内董店东边李达和李母的民居。那是一座破旧肮脏的茅草屋,当萧唐和李达推开门进去,就瞧见一个老妪坐在炕上拨着一串陈旧的佛珠叨叨念着,破旧的草屋内空荡荡着,除了件木桌和两把椅子,用家徒四壁都不足以形容其破败落拓。 “娘!有贵客来探望你了!”李达进了屋,忙向李母喊道。 李母慢慢睁开眼睛,眯着眼睛打量着李达和萧唐,说道:“儿你回来了,咱们家又能有甚么贵客前来?” 萧唐见李母现在双眼并未因眼疾致盲,可细细瞧去本来应该是黑白分明的眼睛隐隐有黄褐之色。他向李母恭恭敬敬行了个礼,说道:“老人家,晚辈姓萧名唐,问得令郎铁牛是条莽直的好汉,本想与其结识。可惜没缘分见到令郎,晚辈便来向您老请安了。” 李母和李达都是在百丈村的本分人,也没听过什么萧唐的名头。李母一听萧唐提及李逵的小名,神情满是悲戚,她又吃力的睁了睁眼皮,眯眼望着萧唐哀叹道:“我那可怜的儿啊...直想煞了我...也不知他在外过得如何...” 李达听罢愤然道:“娘!你又替那黑厮做甚么!?若不是那黑厮蛮横惯了,又怎会打杀了人留下咱娘俩受苦!” 萧唐劝慰几句李达,后说道:“李大哥,令堂这是害了眼疾。怎么不带她去看郎中医治?” “这...唉!...”李达听罢心中不由满是惭愧,他又何尝不知自己老娘的眼疾越来越重?可他替李逵吃了官司刚被放出不久,娘俩果腹都成问题,又哪来的闲钱去替老娘治眼睛? 李母忙说道:“怨不得我家大郎...是我想铁牛想得紧,哭干了眼泪,这眼睛才一日不如一日。” 萧唐见李母眼睛还有得治,立刻对李达说道:“李大哥,这眼疾不能再拖下去!我这就带令堂到沂水县城去寻个眼科郎中。问诊费不用李大哥担忧,由我垫付便是!” 不待李达推辞,萧唐又说道:“我也知道李大哥一时没落,可令堂眼疾耽误不得。李大哥既是孝顺之人,也不想令堂盲了双眼,目不视物吧?” 李达听萧唐如此说,心里又认准萧唐是李逵亡命江湖时结识的朋友,他娘亲的眼疾也确实再拖不得,也便答应了下来。 “老婆婆,您慢些,我来搀着您...”李母又是推辞又是道谢着,由花小妹花蓉小心翼翼地将她扶上自己乘坐的厢车。萧唐招呼手下车马一路径直直奔沂水县城驶去。 等萧唐等人带李达、李母到了沂水县内寻了个郎中,很快便诊疗出李母眼疾的病症:李逵之母所患的眼疾因脾肾阳虚引起,就是现在的黄斑眼。随着年龄增加、高龄衰老视网膜组织退化、变薄,引起黄斑功能下降,如果不加以治疗便会导致失明。 可这眼疾只要不作耽误,以中医疗法便能治愈。郎中开了食疗的方子,以猪肝,枸杞子加水煮后淡食。食肝饮汤正能补肝肾、益精血,再以几副中药佐之经过调养,很快便能痊愈。 “多谢恩人呐...请受老身一拜。”李母见萧唐对自己如此善待,又出钱请郎中治好她的眼疾,这个淳朴善良的老妇人身无长物,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向萧唐表达感激之情。 “万万使不得!折杀晚辈了!”萧唐哪能让个老者向自己跪拜?他连忙扶住李母,可一旁李达又也噗通跪下身来。萧唐扶着这个,劝着那个,好不忙乱。 “李大哥,为令堂滋补身子的食材药材我已吩咐人去买了。这一百两银子你且收着,也让老人家日后享些福来。”一番礼让后,萧唐让萧义拿来装着一百两银子的包裹,送到李达眼前。 哪知李达双手一推,面色决然道:“恩公,你已给予我们娘俩天大的恩情,我哪能再收您的银子?我寻个好生计,自会将养好家母。小人只还要劳烦恩公一件事,若恩公遇见我那不成器的弟弟,还请奉劝那厮收敛脾气,莫再闯祸生事。若官家慈悲大赦天下,便早些让铁牛回来探望他娘亲,如此小人便已感激不尽了。” 无论萧唐如何劝,李达就是不收银子。看来这个老实木讷之人自有几分骨气,其实从水浒中也能看出几分李达的秉性来: 李达因为李逵打死了人吃了官司,可受他那闯祸成精的弟弟牵连却不止于此,后来李逵为救宋江大闹江州,直到落草梁山后,官府寻落原籍追捕正身,也要捉李达到官府审问。 可当时做长工的李达得村里一家财主赏识,那财主为李达分理官司,又替李达上下使钱,这才使得李达不曾再遭牢狱之灾。按说李达与李母不过是出身贫寒的庄稼户,李达又是受李逵牵连披枷带锁吃过官司的。若不是这李达性子老实稳重,怎又会得那大户财主器重? 萧唐也只得作罢,这时李母又颤巍巍地走来向萧唐又谢。萧唐忽然想到一件事,便说道:“老人家既心诚向佛,铁牛虽流亡在外,得老人家为其诵经祈福,也必有菩萨保佑。” 李母不由惊喜道:“恩人也是信佛的?” 萧唐压低声音笑道:“是了,其实不瞒老人家说。有一日有菩萨托梦,说我与您老人家和铁牛有段善缘,所以我才会途径沂水县百丈村时,前往拜会您。” 李母本就信佛,她性情又淳朴极易相信别人。否则似李逵那副模样,回百丈村接她上梁山时扯谎说他这江洋大盗做了大官,来接她享福,连这李母也都信了。当下李母也不疑有他,她大喜道:“我说恩人又怎么念到我家铁牛,原来是菩萨显灵!” 萧唐又说道:“我梦里还听菩萨说铁牛一定会回来,带您老人家去享福,可到那时只顾走官道大路,切莫走深山僻静小路,否则必会有血光之灾。”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80章 及时雨宋江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京东西道,郓州郓1城县。 一条长长的街道贯穿东西,在街道两旁满是商铺摊位,更有不少县中百姓,望去好不热闹。 从家酒肆走出来个中年男子却是一脸苦相,有个相熟的见了,便问道:“王掌柜,为何这般愁眉苦脸?” “呸!”王掌柜唾了口骂道:“还不是那插翅虎晦气?雷横那厮寻到我赌坊来,说甚么依宋刑统立律严禁诸博戏财放赌。若不是我发狠心给他笔银两,说不得还会有牢狱之灾!可那厮仗着自己是县衙步军都头,私开碓房也就罢了,却又杀牛又放赌!这是何道理?” 那人听了劝道:“你又不是不知雷横那厮是个蛮横的主?你也放赌他也放赌,两家做了对头,他不寻你的晦气又寻谁的?” 王掌柜又骂道:“想咱县城那时知县,也称得上为官清正、作事廉明。可他手下小官小吏的却如此张狂。真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那人还待再讲,忽看有个押司打扮的正从王掌柜身后茶坊走出来,登时他忙使眼色,叫王掌柜少讲几句。 那王掌柜回头也瞧见那押司,就见那押司眼如丹凤,眉似卧蚕。唇方口正,髭须地阁轻盈,额阔顶平,皮肉天仓饱满。虽然生得黑矮些,可也称得上仪表堂堂。 “宋押司...”王掌柜和他那相熟的急忙打拱作揖,这宋押司正与那雷横交情极深,而且也是在郓1城县时文彬知县手底任押司之职。况且王掌柜忿怨之下一时嘴快,也将这宋押司骂了进去,这要叫他听见,不正是祸从口出? 那宋押司呵呵一笑,只是拍了拍王掌柜的肩膀说道:“朝廷确实有法度诸博戏赌财物判杖刑,重者更按盗论。就算雷都头不来寻你,他日也难免祸从天降。王掌柜是个精细人,酒肆银铺、茶坊布庄何等营生做不得?大家乡里乡亲的,有为难处尽管来找宋某,宋某若能帮得上忙,绝不推辞。” 宋押司虽然未提雷横放赌之事,可对王掌柜方才的愤懑之语也是闻若未闻。王掌柜与他那相熟的忙称谢一番,待宋押司走了,王掌柜才长舒口气说道:“还好宋押司是个襟怀坦荡的好汉,也真不愧他山1东及时雨的名头...” 这个宋押司不是宋江还能是谁?这几年里他仗义疏财、挥金如土,救人之急、扶人之困。在河1北、京东几路名头愈来愈响,无论江湖好汉,还是市井走卒都赞他做及时雨、孝义黑三郎、山1东呼保义..... 提及呼保义这个名号,宋江便不由得想起在大名府还有个河1北呼保义,那人也是声名远播,正是在江湖中被赞作面涅郎君和任侠的萧唐。 两年多前那萧唐舍身护苏氏遗女周全,颇有太祖皇帝香孩儿赵匡胤千里送京娘的气概;长街怒杀九头虫,更胜周太祖郭雀儿郭威闹市杀恶霸的义举。从那时起,宋江便牢牢记住了这个名字。 更何况这几年那任侠萧唐手底揽得不少能人,开镖行走榷场,开金风玉露楼做得无数脍炙人口的妙曲佳乐早在这郓1城的勾栏瓦舍中广为传颂。 何况萧唐不止把持诸般营生,赚得盆满钵盈。宋江闻得他荡平盖州铁蜻蜓钮文忠一伙,又听青州孔家庄孔明、孔亮两个徒弟来书信时提及前些时日又除了白虎山的贼人...... 无论白道黑道上那个萧唐都是风头正劲的人物,可惜没个机缘,否则那等人物我宋江必当拜会一番。 “宋江哥哥!” 宋江忽然听有人喊他,他停住脚回身望去,正瞧见花荣满脸喜色,向自己奔来。 “原来是我花荣贤弟!”宋江刚喜道,这时他忽然发现花荣身边不止花小妹在,还有一行劲装打扮的人,其中为首的那个锋眉炯目,气宇轩昂,似铁打的身躯更透着一股阳刚之气。 “宋江哥哥,这是大名府萧唐哥哥。我等途经此地,特来探望你!”花荣欢喜的向宋江介绍道。 “原来就是他!”萧唐和宋江脑子不约而同,齐齐闪过这般念头来。 “久闻山东呼保义宋押司大名,在下大名府萧唐。今日得见及时雨,足慰平生。” “不敢当,大名府任侠大名才是如雷贯耳。今日得缘相见,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 宋江与萧唐客套寒暄着,心里却盘算道:我不过是郓1城县时文彬知县手底下的刀笔小吏,而这萧唐为大名府留守司马军指挥使。这点上我不及他; 我虽爱习枪棒,学得武艺多般,可比不过奢遮的好汉,听说这萧唐得奇人指点,弓马娴熟使得好枪,双刀拳脚功夫更是了得。这点上我也不及他; 虽然我名下有良田庄馆,若要用钱也不曾短缺过,可这萧唐于大名府、宗城县商铺无数、田地千顷,听说其最近操办牧马监司又购置牧田,将生意做大到了密州市舶司去。这点上我又不及他...... 再由花荣向宋江引荐青鹘子萧义、病大虫薛永、白面郎君郑天寿等好汉时,宋江心里叹道,虽然江湖上好汉会给我宋江几分薄面,可这萧唐手下能人无数,做诸般勾当都有兄弟前呼后拥着帮衬,这也不是我宋江所能及的。 可宋江心里却也未生嫉怨,而是暗暗打定主意:这个萧唐,定要和他打好关系,做成心腹之交! 宋江心里在考量萧唐,萧唐又何尝没在审视着宋江?在沂水县只顾治好李逵之母的眼疾,也没来得及拜会青眼虎李云、笑面虎朱富两个日后的梁山好汉,众人便一路经兖州入郓州,来到宋江所在的郓1城县。 这个宋江,若论疏财仗义、济弱扶贫、孝亲敬友都没说错,目前来说仗势欺压良善弱小的恶行宋江不但没做过,不论江湖好汉还是乡亲百姓,问宋江求钱物也不推托,且好做方便,排难解纷周全人性命,还常散施棺材药饵,济人贫苦。 若他说所有的善举全是为了市恩贾义,早想好买通八方好汉聚众造反,以成全自己招安做官之路,萧唐倒也不信。毕竟逃亡青州、于江州被判斩刑等都是宋江始料未及的突发事件,否则他何止是城府极深的人物,那简直是未卜先知算尽后事的妖人。 不过想到宋江厚黑的功夫和为招揽人才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这使萧唐不由得不对他心生提防。将卢俊义、秦明、朱仝、李应等好汉逼上梁山的不是官府,而正是他宋江。虽然萧唐不会用纯粹的好坏善恶来评价宋江,可若宋江上了梁山算计到我头上来,可别以为我萧唐也会对你逆来顺受! 花荣哪知此时萧唐和宋江二人各自的心思,他兴匆匆对宋江说道:“宋江哥哥,小弟蒙萧唐哥哥提携至大名府留守司,正能把一身本事博个功名,也好光耀我花家门楣。” “哦?”宋江神色一动,当初他初见少年英杰、箭术精湛的花荣,便知他日后必有一番作为,却不曾想到花荣也投了萧唐。 虽然心里一阵怅然,可宋江面子上仍喜道:“花贤弟一心报国,终能得偿所愿,可不是天大的好事?今日又有幸能与萧任侠和诸位好汉结识,便由小可作东,寻家酒楼与诸位畅饮一番。” “哥哥有请,当然要去。”花荣说道:“只是家妹一路劳顿,甚是疲惫,还须先寻个客栈歇息休养。” 宋江向花小妹望去,就见她脸带恹怠、气色甚差,问道:“贤妹怕是病了,何不寻个郎中看看?” 花小妹忙打起精神说道:“宋江哥哥切莫为小妹操心,小妹并无大碍,也已看过了郎中。现在只是有些不舒服,将养一晚便好了。” 自打进了兖州时,花小妹便食欲不振,面色有些憔悴。萧唐和花荣见了在兖州龚县时便急带花小妹去找了郎中,说是染了风寒,抓了几副药一路服用,这几日见花小妹气色稍好,萧唐和花荣也便放下些心来。 宋江遂带萧唐等人来到一处客栈,将车马安顿好,又给花小妹开了间上房。宋江又对店家小二又吩咐说花小妹染了病要多加休养,劳烦他多照顾些,那店小二也没口子答应下来。 随后宋江便请萧唐等人来到转角不远处的一个酒楼,萧唐、宋江、花荣、萧义、薛永、郑天寿六人各自坐定,便叫酒保铺下爊肉干脯、炙鸡煎鱼,又叫了几坛郓州有名的美酒。 上菜前宋江又吩咐酒保去县衙,唤来了与自己亲近的两个都头朱仝和雷横。那朱仝留着虎须长髯,面如重枣、目若朗星,不但仪表堂堂且举止有度;雷横紫棠色面皮,留着扇圈胡须,面相甚至威武凶悍。 还没等宋江介绍,雷横便已抢前一步,向萧唐抱拳道:“原来是大名府面涅郎君萧任侠到了我这郓1城县,闻名久矣,却无缘拜会!在下姓雷名横,江湖人称插翅虎!” 萧唐起身向雷横还礼,他又瞧向雷横身后那酷似武圣关云长的朱仝,心想着这郓1城县衙里的一吏两都头,宋江城府深心机重,这雷横又是个心窄蛮横,性格瑕疵极多的,若说真正推心置腹可以深交之人,恐怕就只有那个美髯公朱仝了。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81章 宋江,枭雄?小人?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等朱仝和雷横入了席,众人举杯把碗,喝到一处。萧唐留意着宋江的言行,就听宋江一口一个“小可”,虽语气谦逊,可却并不带丝毫谄媚,言谈举止自有股气度。 “哈哈,萧任侠,我再敬你一碗!”就在这时雷横凑上来,举杯向萧唐说道,虽然这个县衙步军都头平日在县内也是个让百姓畏惧的人物,可在势力名头甚响的萧唐面前倒也不敢作色。 身旁朱仝瞧在眼里,虽然面子上他与宋江、雷横关系亲密,实则宋江与他更为交心。而且朱仝虽仗义,为人处世也要比雷横要精明圆滑得多。他眼见雷横频频和萧唐示好,心里想道:宋江兄长就坐在这,你只顾和那萧唐亲近却冷落了兄长,岂不寒了兄长的心? 在他俩后来奉命去拿晁盖、宋江时也是如此。雷横前后两次都有心放过晁、宋二人好卖个人情,可朱仝先与晁盖说“雷横执迷,不会做人情”,后与说宋江说“雷横执着,不会周全人”。 晁盖与宋江可都是与雷横认识时日很久的,那时也都未觉得朱仝说得不妥,这也说明他俩其实从未与雷横交心。当梁山泊先后两个大当家都对朱仝感恩戴德时,那雷横却是想卖人情谁也都不卖于他...... 想到这,朱仝站起身来,说道:“?兄长和萧任侠既并称作呼保义,都是知世故而不世故的好汉,这碗酒该是咱们一起敬两位才是。” 朱仝此言一出,萧唐不由暗赞朱仝果然比雷横心思细腻的多,不但将他和宋江一碗水端平不偏不倚,而且朱仝那句“知世故而不世故”也正是说给雷横听的。 也难怪这梁山八骠骑的美髯公,排位座次还要在青州三山领军人物鲁智深、打虎武松以及五虎将董平等人之上,看来也不仅仅是宋江因为用下作手段逼朱仝落草而给予他的补偿。 宋江笑着摆摆手道:“呵呵,小可不过一介押司小吏,又怎可与萧任侠相提并论?朱仝兄弟抬举了。” “话不是如此说的。”萧唐想了想,开口说道:“宋押司年长,小弟便腆颜唤押司声哥哥。公明哥哥便如及时甘雨,恩泽八方好汉,江湖豪杰谁不敬服?眼下不过是在这郓1城县蛰伏,但得风云际会,公明哥哥必能使群豪归心,这又哪是一个小吏能比得了的?” 宋江眼神中闪过一抹异色,这萧唐是话中有话吧?我学吏出身,不甘在县衙中蹉跎一世,却苦无加官晋职的门路。虽市井百姓唤我声及时雨,又哪知我在知府知县眼中,不过是个呼来喝去的小吏。 广使钱财结识江湖好汉,也是为义气痛快,一吐屈身为吏的腌臜鸟气。可那萧唐的言语,难道是在提防我暗通匪寇,有不臣之心? 众人中如朱仝、花荣等精细的虽听萧唐之语隐隐觉得有些不妥,可萧唐夸赞宋江的话也都是事实,至于“得风云际会使群豪归心”这种话若别人说来,似乎在暗指宋江有聚众起事的意图,可若说是江湖好汉对宋江的恭维话却也说得通。 花荣心中的一丝疑虑稍闪即逝,他暗付道:两位哥哥往日并无旧怨,又都是义薄云天的好汉。萧唐哥哥不过是在夸赞宋江哥哥而已,我想得深却又作甚? 而萧唐的想法其实很简单,他还是在拿言语试探宋江。 这个做为水浒中后世评价最为极端,性格最为复杂的人物,说他“厚黑虚伪、不择手段、自私自利、热衷功名”都有道理,说他“义气为重、疏财慷慨、善御群雄、一心报国”也说得通。 捧着水浒阅读时,是将宋江这个人物彻底概念化印象化,还是全面客观辩证分析这个人物都无妨,因为那不过是茶余饭后的消遣。可这个性格复杂的人物现在却活生生坐在萧唐眼前,萧唐相信他如果与宋江结交,在自己落难时宋江定会不遗余力的帮助自己;萧唐也知道宋江若是想要将他绑上自己的战车,这宋江也绝对会不择手段的将他拖下水。 这时萧唐才发现虽然他知道宋江在水浒中的所有事迹,可他并不算真正懂这个人物。 宋江脑中飞快的转了转,展颜笑道:“虽然宋某不过痴长几岁,可萧任侠既然唤宋某声哥哥,那我便也称萧任侠作贤弟。贤弟在大名府一呼百应,有无数豪杰帮衬,又岂是我能比得了的? 若只论仗义疏财,结纳四方豪杰的人物,远的不说,单是河1北京东诸路中便有沧州横海郡小旋风柴进柴大官人,以及我郓1城县东溪村的托塔天王晁盖晁保正都远胜过我。我宋江不过是蒙江湖好汉给几分薄面,贤弟休再抬举,直羞煞了我。” 萧唐摇摇头笑道:“柴大官人虽有孟尝之风,可却是得周世宗嫡派子孙福荫,出身富贵又好义气,才有今时今日的名头;晁天王是其慷慨豪义之人我自然晓得,可也听闻他为人莽直,只是蛰伏于东溪村自图安乐。 而公明哥哥你刀笔精通、吏道纯熟,于尔虞我诈的公门中历练数载却仍不失好汉秉性。即便只是在这郓1城县衙内任押司,却仍声名远播直教四方豪杰敬佩。比起官门中人哥哥多了分江湖义气,比起江湖好汉哥哥心中又多了机杼计较,若论此节柴大官人、晁天王又怎及得过公明哥哥你呢?” 宋江听萧唐所说,总感觉他的话语中另有别意,看来这萧唐并不似江湖中寻常人士那般心直口快,不是一番言语下来便能知个深浅的人。 想归想着,宋江脸上依旧谦逊着笑道:“若如此说,贤弟还是大名府留守司相公手底的红人,在江湖上又是一呼百应的豪杰,我又如何及得上?” “嗨!萧任侠和公明兄长都是教人拜服的人物,只顾来回恭谦着作甚?”雷横不耐萧唐和宋江一来一往地互夸,提着酒碗便讲道。 朱仝见了也乘机岔开了话头,虽然萧唐和宋江看似在相互拿好言好语夸赞对方,可这氛围总感觉有些说不出的古怪。 毕竟在座的花荣、朱仝、雷横、郑天寿、薛永都不可能知道这个现任押司的宋江将会落草坐到梁山泊第一把交椅,更不可能他们原来生命的轨迹,将会被宋江或为义气、或被设计下套、或走投无路、或因其名望尽数拉拢做了他的小弟。 正如花荣眉头微皱,欲言又止,说萧唐和宋江暗藏机锋倒也不似,可又不像是意气相投的好汉那般畅言无忌,直教人摸不清头绪。 花荣把眼望向萧唐,恰好正与萧唐四目相对。萧唐见花荣神情,只是淡淡一笑,心里暗念道毕竟宋江在花荣心中地位极高,这次也不过是想对这宋江多谢了解。无论后事如何,总不好叫他难做。 就在这时,酒保急急领了个人来到萧唐和宋江等人桌前,宋江见了,却正是他吩咐好好照拂花小妹的那客栈店小二。 还没等宋江问他,那小二便急急说道:“宋押司,您吩咐小的多照拂那住店的姑娘。小的方才去瞧那姑娘时,她却已病倒了......” “甚么!?”花荣蹭地下站起身来,心里那点疑问登时化为乌有,他忙问道:“我那妹子不过是染了风寒,怎么就病倒了!?” 萧唐也惊疑暗道:这一路上虽然花小妹神色有些萎靡,可也没有不省人事的病状出现,难道当日在兖州时看的那个郎中误诊了? 众人听罢也都是酒意尽散,朱仝和雷横也知道宋江和花荣感情颇深,见花荣妹子病重,也都忙随着萧唐、花荣等急急赶至客栈客房中,就见花小妹卧在床上俏脸煞白,口中含糊不清的不知在念叨着什么。 花荣慌忙奔过去,心急如火道:“妹子,你怎么样了!?”他摸了摸花小妹的额头,额上虽只有些微烫,可却尽是虚汗。 花小妹似是听见哥哥正在唤她,可她费力睁开眼睛,想要说话却气若游丝,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萧唐瞧见也是焦虑不已,甚至还感到十分愧疚。这些时日他虽见花小妹虽有些病怏怏的,可既然已瞧过了大夫,便没有太往心里去。 何况这次他将花荣拉拢过来,花小妹便随着他与花荣从青州到密州,又折返一路来到这济州,若她和兄长花荣一直留在青州清风镇上,想必也不会染了重病。若是花小妹有个好歹,别说花荣是否会怪罪于他,萧唐也要自责怪罪自己。 “宋江哥哥,这附近哪里有郎中?!”花荣眼中直欲喷出火来,急急向宋江问道。 “知道,快随我来!”宋江见花小妹病得眼中,也不赘言,急忙又让朱仝和雷横去准备车马。 花荣背起花小妹,风一般奔出客栈将花小妹扶上厢车。萧唐一跃窜上车前,用力挥鞭抽在马臀上。马儿狂嘶一声,仰蹄登时狂奔开来。 厢车上除了花小妹和正赶车的萧唐,车厢里只能坐下花荣、宋江、朱仝三个。雷横虽未赶上车,可他在后面嘶声大吼道:“都统统给我闪开!衙门公人办事!无干人等速速回避!!” 雷横在县城内的蛮横劲这时倒派上了用场,本来闹市内无辜走车马是要判杖刑的罪责,可衙门公人有紧急事务要办的情况却刨除在外。郓1城县内百姓又见是雷横呼喝,惊得纷纷避让到两侧,萧唐赶着马一路无碍直到了宋江所说的医馆。 医馆里的郎中见是县城内的押司宋江带人心急火燎地前来看病,登时打足精神细细为花小妹诊疗。再看见花小妹一身尽冷,脉微而弱,郎中眉头一皱,面色变得忧虑起来。 花荣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他喘着粗气,一脸急切的正望着花小妹和那个郎中,见郎中那副表情,他心里也不由咯噔一下。生怕那郎中摇头叹气,说出让花荣无法接受的结果来。 过了片刻,那郎中叹了口气道:“这位姑娘本来为体性寒,看来这是水土不服周折劳累,使得热邪侵体,阳气偏亢,内伤真阴。唉.....这血郁结而不走,化火伤阴便生患症啊......” 花荣英俊的脸上此时已带了几分戾气,他大声厉吼道:“你就说我这妹子到底病情如何!”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82章 两大神医的传人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郎中见花荣满面怒容,连忙说道:“各位勿忧,这位姑娘患得并非绝症...” 众人刚稍微放下心来,那郎中却又说道:“只是若不根除留下病根...怕是每逢湿热邪侵,后患不断......” “直娘贼!”很少口吐粗语的花荣一把薅住那郎中的衣襟。花荣虽英朗俊俏,可绝非是温文尔雅的性子。本见妹妹病得难受就已急火攻心,再听这郎中大喘气说话吊着他的心,只恨不得痛打这厮一番。 萧唐忙拉住花荣,向郎中问道:“这位先生,你就直说我这妹子的病能不能根除便是!” 可这郎中并无十分把握,若祛除病根急了,所下药方用量稍有不慎反会成虎狼之药,但要说做不到吧又觉得自己丢了颜面。那郎中前思后想着,一开口又忍不住掉书袋说起病理来:“这姑娘本就身子娇弱,这又是得的急病,内火邪胜,阴虚耗损,故而肾不能生髓温脾,脾不能养肾.....” ......现在就连萧唐也想打他了,他放开花荣,正要发作时,宋江见状忙上来劝道:“治好贤妹的急病事大,花荣贤弟切莫莽撞。” 就在这时,一旁的朱仝捏着他的大胡子,皱着眉头说道:“本来这郓1城县里最有名的郎中唤作阎季忠,只是这两年最近却关了医馆,也不知身在何处。” 阎季忠?萧唐细细想了一番,无论是宋史还是水浒传中,没有听过这么一号人啊? 宋江在郓1城地界绝对算是风云人物,他的消息也比朱仝要灵通得多。一听朱仝说到那阎季忠,宋江眼睛一亮,登时又想起个人来,他向花荣喜道:“花荣兄弟,贤妹有救了!” 花荣听宋江如此说,登时转怒为喜,他一脸期望的对宋江说道:“宋江哥哥,我妹子如何救得?!” 宋江说道:“休说是在这郓1城县,便是将京东、京畿、河1北、河东几路郎中大夫算在一起也不及他!只是他因半瘫后便隐居府中,闭门不出已是数年,我才一时没想到此人。既然贤妹的病并非不可治的绝症,请那位名医问诊下方一定药到病除!” 见宋江说的如此信誓旦旦,萧唐不由纳闷起来,按说水浒里那神医安道全应该还在建康府,现在的宋江也不会知道有安道全这号人。那么他说的神医,又会是谁呢?...... ※※※※※※※※※ 与此同时,在郓1城县一处别致清雅的宅院里。 朱仝口中的县内第一名医阎季忠,此刻正恭恭敬敬守在一个老者身旁。那老者精神矍铄、慈眉善目,只是左手左脚卷曲着,半边的身子似是瘫痪了。 那个老者叫做钱乙,祖籍浙江钱塘,后随家人北迁至京东西路郓1城县。他自小身子羸弱,再见周围父母因子女夭折而痛不欲生的惨状,便立志要“幼者无横夭之苦,老者无哭子之悲”,从医数十载,看成中华幼科之鼻祖。 钱乙不但专精儿科,于医治成人、保养养生亦远胜寻常郎中,此外钱乙还制创升麻葛根汤、导赤散、泻肺散、异功散、百部丸、安虫散、使君子丸等诸多方剂,其中最为有名当属钱乙改良自张仲景的《金匮要略》中八味丸的六味地黄丸,这些药方到了后世都是中医临床常用的名方。 因曾治好过长公主子女的顽症,钱乙曾被封为翰林医学士,又晋升任太医院丞。后来因患周痹之症半身瘫痪,便辞官回到家乡隐居,从此足不出户只在家中博览群书、钻研医经。 阎季忠小心翼翼地将一杯药酒递给钱乙,钱乙伸出右手接过,刚将药酒喝干净时就听有人说道:“钱爷爷,这药酒又有啥子喝头嘛?” 说话的是个豆蔻花季年纪的少女,她妙目流盼、樱唇含笑,浑身带着股蓬勃的朝气。那少女说话还带着巴蜀口音,让人听起来别有一番风情。 钱乙望着那少女,眼中满是慈怜关怀,说道:“你这丫头懂什么?我若不服这茯苓药酒,恐怕早已驾鹤西归了。” 少女嘴微微一噘,说道:“钱爷爷你这病治宜益气和营、祛邪通痹,可酒嘛毕竟性烈,这疾症本就随血脉而周边于身,又易寒热相冲。要我说嘛,当换几剂......” 那少女正说着,忽然发觉自己在个医学大家面前高谈制剂配方,不免有些班门弄斧了,便忙又说道:“呐,这可不是我说的,是我爷爷说的。” 听那丫头怕他不信,便将自己的爷爷给搬了出来。钱乙不由开怀大笑,说道:“我与审元贤弟神交久矣,拜读其《经史证类备急本草》受益良多,甚至钦佩。你这丫头说到了他身上,我哪能不服?只是我这病因我以自身试药所致,若说痊愈已是不能。如此调养筋骨血脉续上几年寿命,隐居研经悟道,也已知足了。” 那少女嘿嘿一笑说道:“我瞧钱爷爷身子还硬朗得很,再活个二三十年都不成问题的。” “就你这丫头嘴甜,人到七十古来稀,再活二三十年我其不是成了老妖精?”钱乙摇头笑道:“可审元贤弟既名为慎微,深得我辈医者诊断下方时,当谨之慎之、精微细查之意。你这丫头性子跳脱活泼,又是女孩子家的,他日诊疗病患,可切莫粗心大意。” “钱爷爷是信不过我咯?女孩子家又怎么啦?”那少女听钱乙如此说,微微有些不乐意道:“汉时义妁晋时鲍姑,哪个不是悬壶济世的巾帼贤医?嘉祐年间还有个名医张小娘子被官家御封作‘女医圣’哩,她们能做的名医,我为何不成?钱爷爷不会也想和我说甚么劳什子医术传男不传女吧?” 钱乙无奈地笑道:“听听,我说你一句话,你便有十句等着我呢!审元贤弟将他望闻问切、鉴药制剂的本事都传于了你。我的‘五脏辨证’之法、《伤寒论发微》等医术你也已烂熟于心,现在反倒怨起我来,我真是好不冤枉!” 听钱乙打趣说着,少女咕儿的一笑,说道:“我是也钱爷爷开玩笑的,钱爷爷谆谆教导之恩,我唐芃秀可都记在心里呢。” 钱乙口中的审元贤弟,是与钱乙同在中华医学史上千古留名的药学家及医学家唐慎微。 那唐慎微不但精通医术药理,且与钱乙都是医者仁心,他治病不分贵贱,有召必往。且为读书人治病从不收钱,只求以名方秘录为酬,更于经史诸书中得一方一药,必相咨细查,从而编著了中华药物学名著《经史证类备急本草》,就连明代著名医药学家,《本草纲目》的作者李时珍对此药物学著作也曾叹道:“使诸家本草及各药单方,垂之千古,不致沦没者,皆其功也。” 这唐芃秀正是唐慎微的孙女,唐慎微将他的两个儿子和—个女婿也都培养成为精通医理的名医,唐芃秀在杏林世家长大,又是个冰雪聪明,有博学强记之能的聪颖少女,这般年龄时于医道的造诣便已不逊于大州大府内精于岐黄之术的名医。 唐慎微与钱乙相互都曾拜读过对方的医学药理名著,可唐慎微只好钻研医学药理、为病患诊疗治病,朝中有人请其做官也断然谢绝。他与钱乙一个在巴蜀,一个在山1东,虽相互敬佩可没有机缘相见。 一年前有翰林医官院杨宗立、杜舜又向唐慎微相邀至东京汴梁太医院许他个官身,唐慎微朴讷好静的性子,不喜远游,又对出仕当官心思极淡,便又婉言谢绝了。 可唐慎微这宝贝孙女唐芃秀性子却与他爷爷截然相反,性情活泼好动而一直吵着想出巴蜀外游览见见世面。唐慎微心想他与钱乙有书信往来,神交时久,不如趁此机会让他孙女前去拜访,便遣了几个随从、两个侍女照顾唐芃秀,一路从CD府路东行来到这京东东路郓1城县。 钱乙隐居数年,虽然逍遥清闲却也时常寂寞,见了活泼可人、性情讨喜唐芃秀心里也是说不出的慈怜喜爱,几月下来也将自己毕生的药理医术尽数传于了她。 “你在我这里已呆了数月,审元兄和你父母也不担心么?”钱乙对唐芃秀和蔼地说道。 “爷爷忙起来时,还嫌我聒噪呢。”唐芃秀悠悠说道:“父母也忙着打理医馆营生,终日在CD府也是闲得发慌,这次好不容易有机会出来游览一番,怎么能这么快回去?况且东京汴梁那边我还没去呢。” 钱乙点点头说道:“翰林医官院牟介、杨宗立、杜舜也都是不世出的名医,你这丫头若再能经他们点拨指教番,岐黄之术必有大进。” 唐芃秀嘿嘿一笑道:“他们又哪能及得上钱爷爷的本事?” 钱乙摇头道:“你爷爷每于经史诸书中得一方一药,谨学慎记,方有今日之成就。我又何尝不是?须知滴水成渊、渊汇入海,每家各有所长。你可切莫学了些本事,便小瞧了天下郎中。” “钱爷爷的话我记得就是咯。”唐芃秀撇撇嘴说道,说罢她望向钱乙身边的阎季忠,问道:“阎叔叔,你还有甚么要教我的?” 阎季忠苦笑道:“芃秀姑娘蒙家师和审元公指点,我怕是也已不及你了,还有甚么能教你的?” 唐芃秀俏儿脸一扬,这才得意起来,她哼哼起从大名府金风玉露楼流传过来的小曲儿,唱道:“我得儿意的笑,又得儿意的笑,笑看红尘人不老,我得儿意的笑,又得儿意的笑,求得一生乐逍遥......”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83章 那是瓦罐寺!?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有人前来报道:“仲阳公,县衙宋押司与大名府萧唐带名病患前来拜庄。” “宋押司?萧唐?”钱乙隐居多年,不问世事,是以并不清楚宋江和萧唐是何来路。 阎季忠向钱乙说道:“师父,来的这个宋江宋公明,在郓1城县内是个风评甚好的押司。那萧唐在大名府把持酒肆客栈、乐坊镖行等诸般营生,也是个名声在外的。” 唐芃秀一听阎季忠说起萧唐,她登时双眼一亮。萧唐在金风玉露楼所做的曲目流传到京东两路,在勾栏瓦舍中她也曾听过不少,也对那些与市井间词曲截然不同,中毒性及娱乐性极强的曲目很是痴迷。 当唐芃秀得知那些曲目,创自于大名府那被人赞作面涅郎君及任侠的萧唐,对他之前的故事也留上了心。在得知萧唐路见不平救下苏氏遗女、遭人诬陷含冤逃亡、护送弱女一路赶至青州府以及在大名府长街斩杀手眼通天的恶霸等事迹后,一个不畏强1暴、侠肝义胆的英朗侠客的形象便在唐芃秀的心中渐渐成型。 少女情怀总是诗,身在闺阁中的大小姐常常爱做幻想,在她们心目中的偶像或是白马银枪的百胜将军、或是满腹经纶的翩翩公子、或是血气英朗的英雄侠客。而对于唐芃秀来说,虽然她没有见过萧唐,可她心目中的英雄,便该是萧唐那般的人物。 唐芃秀的芳心没由来的一通狂跳,想到马上便能见到心里常作幻想的萧唐,她发觉自己的脸有些微微发烫。 忽然唐芃秀惊觉暗道:至于嘛?不就是他嘛......我这是怎么了? 钱乙医者仁心,虽然隐居已久,可他想既然那宋江和萧唐带人前来求诊,那病患必定也是得了让寻常郎中束手无策的疾症。念及至此,他点了点头说道;“既如此,快请宋押司等人进府。” 宋江、萧唐、朱仝以及背着花小妹的花荣被请进钱乙的宅院,就见这座宅院并不是如何华丽宽广,可其中有药寮、田圃、筑室、栈道等应有尽有,颇显雅致。更有淡淡药材的味道传来,并不如何刺鼻,深吸口气让人顿感心旷神怡、沁人心肺。 “钱神医,还请救救我这个妹子!”一见到钱乙,花荣便噗通下跪倒在地,脸色无比焦急。 宋江上前一步打躬作揖道:“小可宋江,与大名府留守司萧指挥使见过钱神医。我们这位兄弟的妹子途径本地突然急症,虽看过郎中却也难下方诊治,只得前来搅扰钱神医,还望钱神医出手相助,为我这位兄弟的妹子作诊断,我等感激不尽。” 这时唐芃秀正瞧瞧打量着萧唐,就见他长方脸蛋,剑眉薄唇,与自己心目中的印象相差不大,芳心不由的更是悸动。 萧唐也感觉到似乎有人正打量着自己,他向唐芃秀那边望去,就见到唐芃秀圆圆的鹅蛋脸,月牙般眉毛下一双星眸炯炯生光,周身都透着股青春活泼的气息。 唐芃秀见萧唐发现自己正偷瞧他,就如只受了惊吓的小兔子一般忙把眼撇开。“听说这个萧唐已与那苏氏遗女订了亲......我又想他甚么?”想到这,唐芃秀心里又是没由来的一阵失落。 这时就听钱乙说道:“休如此说,救人为重。季忠,你瞧瞧那位姑娘的症状,细细诊查一番。” 阎季忠应了,正要过去瞧花小妹。唐芃秀回过神来,她来到花小妹面前,她笑着对钱乙和阎季忠说道:“都是女孩子家的,我为这个姑娘问诊不是更方便些?” “这位姑娘是......”宋江和萧唐等人齐齐望向唐芃秀, 钱乙笑道:“诸位尽管放心,有我这位小友出手,把握更大。” 花荣见唐芃秀年纪轻轻,心中本有几分怀疑,可眼下正有求于钱乙,钱乙似乎又对这年轻少女很有信心,便也不好多说什么。唐芃秀见花小妹面色已变得灰白,她又细细为花小妹诊过脉后,点了点头笑道:“热邪侵体嘛......这个处方好下。” ............ 唐芃秀在为花小妹做诊疗,萧唐、宋江、花荣等人都站在屋外神色紧张,静静等候着消息。 过了不到两刻的时间,唐芃秀下了方子,便叫钱府中的家丁去药寮抓药来,她得唐慎微真传,于药物别名、药性、主治、产地、采集、炮炙、辨析、附方等无不烂熟于心,更有钱乙传授她下药配方的本事,对于花小妹的疾症,正是手到擒来。 如由钱乙所创的六味地黄丸,本就有滋阴补肾、肾阴亏损的功效,唐芃秀换了三味与其药性兼备,可相辅相成的方子后给花小妹服下了。不出一个时辰,花小妹的脸色便已好了许多。 萧唐和花荣进了屋,花荣焦急地向花小妹说道“妹子,你可好些了?” 花小妹听见花荣的声音,没过多久,她慢慢睁开了眼睛,像花荣微微一笑道:“兄长,我好多了。”........ ※※※※※※※※※※※※※※※※※※ “宋江哥哥,山水有相逢,我等这就告辞了。”萧唐向宋江抱拳说道。 唐芃秀诊断下方,又经三日调养,花小妹的疾症已渐渐康复。钱乙好静,也不好多做打扰,萧唐、宋江、花荣等又向钱乙和唐芃秀感恩拜谢了一番便告辞了。正巧唐芃秀也要前往东京汴梁,能与萧唐等人同行一段就一起上了路。 经花小妹这事一扰,萧唐对宋江试探的心思也淡了不少。返回大名府前宋江带着朱仝、雷横二人也特来相送。 “呵呵,贤妹身体无恙我这心也放下了。往后我花荣兄弟和贤妹还要萧贤弟你多多照拂,我宋江先在这谢过了。”宋江供着手笑道。 萧唐平静地笑道:“花荣兄弟和花家妹子也我当做是自家兄弟、自己妹妹看待,宋江哥哥不必挂念。” 花荣也向宋江说道:“宋江哥哥保重,但得机缘小弟会再来郓1城县与兄长相叙。”宋江又对花荣勉励了番,萧唐等人和朱仝、雷横也打完招呼,便上了路。 目送着萧唐等远去的背影,朱仝向宋江说道:“兄长,前些时日你不觉得这个萧唐...言语中总似是别有深意。” 宋江摇摇头笑道:“萧唐兄弟在大名府留守司中任职,又打理诸般营生,这心中的计较自然比你我多,不必过于猜疑。”他虽对朱仝如此说,可心中对于萧唐也早已有了股异样的想法....... 在萧唐等一众人的车马来到临近濮州的地界的岔路,向北便快进入河1北西路地界,向西则是东京汴梁开封府所在的京畿路。 “唐姑娘,我妹子蒙你妙手回春,我花荣感激不尽。”分别前花荣一脸感激,抱拳向唐芃秀说道。 “多谢唐姐姐出手搭救,小妹铭感五内。”花小妹也对唐芃秀盈盈拜道。 “好咯好咯,再要谢我这耳朵怕是要生茧子咯......”唐芃秀忙忙摆手道,她又瞧向萧唐说道:“萧公子,我可还等着你金风玉露楼乐坊里的新曲目呢,我这就告辞咯。” 唐芃秀是个开朗的姑娘,虽然她感觉到自己对萧唐生了情愫,可想到萧唐已与苏瑾娘订了亲,便将自己的感情埋于心底。既然他另有所属,我又何必对他伤心挂怀? 萧唐对唐芃秀这个性子活泼,医术高明的美丽少女也很有好感,他向唐芃秀问道:“唐姑娘若到我大名府来,便是金风玉露楼的贵客。只是向西官道数十里甚少州县庄镇,不知唐姑娘如何投宿过夜?” “这可是你说的啊,等我有机会去大名府,你可别赖账。”唐芃秀嫣然笑道:“听我手下随从说,离此处不远的松林中有座宝刹寺院,正好可以去上香礼佛,顺便在那寺院中借宿一晚。” 萧唐点头道:“既如此,祝唐姑娘此行至东京汴梁一路平安。” 你便是再好,也是别人的男子......我可不会因你黯然伤神。唐芃秀的心里暗暗念叨,她笑着应了,便与手下两个侍女几名随从向西面去了。 又过了一个时辰,天色渐暗,萧唐等人来到鄄1城县一处客栈投宿。众人进了客栈刚点上菜时,又有两个和尚进了店寻个位置坐下,各自点了碗素面。 那两个和尚正挨着萧唐等人,就听其中一个向店小二问道:“店家,可还有空房?” 店小二陪着笑道:“哎呦,对不住两位。我这店小,您瞧这又来了如此多的客官,眼下已没了空房。” 萧唐听了,心说与人方便是与自己方便,便回身说道:“我手下镖师弟兄还能挤一挤,为两位师傅腾出间房来。” 一个和尚打个稽首,向萧唐说道:“谢过这位施主,我等无妨。南面不远还有个十方常住的寺院,这客栈住不得,我等去那借宿便是。” 十方常住是接待往来僧人的寺院,大宋寺院间僧人来往赶路,比起寻常客栈,通常都去那里借宿歇息。听那和尚如此说,萧唐便道:“如此便好。” 另个和尚听了,也说道:“那瓦罐寺也是座大刹,咱们这一路劳苦,这回可算能好好歇息了。” 瓦罐寺三个字传进萧唐耳朵里,他登时脸色大变,猛地站起身来向那两个和尚问道:“两位师傅,你们可是说南面松林中那座寺庙唤作瓦罐寺!?” 那两个和尚吃了一吓,怔怔道;“是啊...那里正是瓦罐寺。” 萧唐心里想到水浒中鲁智深从五台山一路南行途中火烧瓦罐寺的章节,又想到唐芃秀向自己提及她回在附近的寺庙借宿。既然那里是瓦罐寺,那么水浒中的生铁佛崔道成和飞天夜叉丘小乙,现在会不会已占了那里!?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84章 生铁佛与飞天夜叉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小姐,就是这里了。”一个随从恭敬的对唐芃秀说道。 唐芃秀点了点头,她抬头望向那座庄严而宁静的古刹,朱红牌额上正印着四个金字:瓦罐之寺。 听微风吹动着寺院檐前的铃铎轻轻作响,两旁的帝释罗汉做忿怒瞪目状,静静地注视着前来投宿的一众善男信女。 忽然唐芃秀心里隐隐感到不对劲,她见瓦罐寺前的金子已微微发暗,罗汉石像一角也有蛛丝盘结,她和侍女随从到了此地也不见有知客僧人上前招呼。 唐芃秀是信佛之人,往日出行也时常借宿于常住寺庙中。由她献斋赞供,上香礼佛后个寺院内监寺相待茶汤,并准备厢房供她度夜。寻常寺庙广受虔诚信徒施香油钱烧香进贡,对来者丝毫不怠慢,可为何这座瓦罐寺却显得有些破败? “诸位檀越可是来上香礼佛的?”唐芃秀正踌躇间,忽有个道人走出寺门,向唐芃秀行了个拱手礼说道。 唐芃秀见那道人头带皂巾,身穿布衫,腰系杂色绦,脚穿麻鞋。眼观鼻鼻观心,一副恭顺思文模样,可她心中疑虑又起:虽然寻常寺庙中有火工道人,可指得不过是在寺庙、道观中打杂过日之人的统称,这人一副道士打扮,怎么却在这皈依佛、法、僧三宝的瓦罐寺中? “这位道长,这里到底是寺院还是道观呐?”唐芃秀启齿一笑,问道:“若是寺院,那么为何招待香客的知客僧却又是个道人?” 那道人垂首回道:“贫道虽修黄老之术,可与这瓦罐寺主持也是知交好友。这位小娘子有所不知。此间瓦罐寺主持赴任不久,原来这里僧众有些和尚数犯戒律,长老禁约不得,这寺便荒废段时日。我那主持好友新来住持此间,正欲要整理山门,修盖殿宇。贫道为助好友一臂之力,特来帮衬。” “原来如此,我说偌大的寺院,怎么连接待香客、打扫收拾的人都没有。”唐芃秀点点头说道,可虽见那道人说得有礼有节,心中依旧有股说不出的古怪。 不过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如果离开这里恐怕今夜只能在荒郊野岭度夜。心中计较一番后唐芃秀也是无法,便对那道人说道:“道长,我等欲前往东京汴梁途径贵寺,小女子诚心向佛,故而前来献斋上香,并求借宿一晚。” 那道人听罢说道:“檀越有心了,请随贫道来。” 在那道人的引领下,唐芃秀带着侍女及一行随从进了瓦罐寺,只是她并没有注意到,趁着她与随行男女东瞧西望时,那道人一对招子偷偷在她和那两个侍女曼妙身材上打量很久,嘴角还露出一抹狞笑...... “你们这些撮鸟杀才!识相的便乖乖听佛爷摆布,佛爷还能赏你们口饭吃。否则这两人就是你们的下场!!” 瓦罐寺后山一支绿槐树下,就见一个胖和尚等着双眼,手持朴刀,指着两个浑身是血、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僧人,又对一干噤若寒蝉的僧人厉声威胁道。 胖和尚生的眉如漆刷,脸似墨装,褡的一身横肉,胸脯下露出黑肚皮来。他便是生铁佛崔道成,虽然剃度出家可全无诵经拜佛之心,只因曾发下人命官司才做了和尚方便躲避官府追拿。崔道成流亡江湖之际,结识了与他处境相仿的飞天夜叉丘小乙。 两人狼狈为奸四处勾当。两人经过这瓦罐寺时,发现这座寺院田庄又广,僧众极多,常驻主持却垂垂老矣,寺中长老、首座、监寺、都寺等一应职事僧人尽是老实懦弱之人,崔道成与丘小乙便动了歹心,驱逐了瓦罐寺主持,并威胁剩余的僧众服侍孝敬他俩。 这时瓦罐寺尚有些年轻和尚,因不堪崔道成与丘小乙的恶行逃出寺院,今日有两个却被崔道成捉回毒打,在剩下的僧人面前杀鸡儆猴。崔道成正喝骂着,却见丘小乙急匆匆地赶了过来,向他喜道:“造化!造化!” 崔道成浓眉一拧,问道:“丘兄此言何意?又有甚么造化?” 丘小乙阴笑道:“有伙不开眼的男女前来投寺,已被我诳进寺院厢房中。为首的那个小娘子可是个香喷喷粉莹莹、轻袅袅玉纤纤的可人儿,老子可都不曾玩过这样的尤物,想不到这煮熟的鸭子却飞到口中来!” 崔道成一定登时起了兴致:“哦!?与那小娘子同行的有几个?有练家子么?” 丘小乙说道:“还有两女四男,那两个小娘们也颇有几分姿色,随行的那四个男子看来也不似甚么打熬身子的练武汉子。” 崔道成桀桀狞笑,绰着朴刀便要去瞧。丘小乙见了忙拦住他道:“不必如此猴急!毕竟他们人多,万一走脱一两个漏了口风,不是耍处!既然那小娘子是找上门来烧香拜佛的,你还怕她跑了?” 听丘小乙如此说,崔道成思量一番,说道:“我那倒还有些迷香和蒙汗药,将他们迷晕麻倒,还愁他们不对你我为所欲为?” 丘小乙嘿嘿冷笑道:“这倒是个好法子!不过瞧那干男女不会饮酒,光用那蒙汗药效力不大,还须用那掺杂迷香的檀香双管齐下才派得上用处。不过我可有言在先,那小娘子身子的头啖汤,可要由我来尝!” “若真是个难得的美人儿,谁先谁后有甚打紧?”崔道成狞声笑道,说罢他又瞧瓦罐寺内僧众望去,他双眼一瞪,怒喝道:“听清了没!?要做戏便要做个全套,还不滚出来几个撮鸟去诵经吟唱。谁若敢在那小娘子面前漏了口风,休怪佛爷我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瓦罐寺正厅佛堂中檀香散发出的青烟冉冉升起,形成数道笔直的竖线,有五个僧人焚香端坐,口诵大悲心陀罗尼经,再瞧见正前方佛祖金身庄严宝相,可在摇曳的灯火下,整个佛堂都透着丝诡异的气氛。 唐芃秀跪在蒲团上双手合什,口中虽虔诚祷告。可自从见到这瓦罐寺的主持之后,她心中疑窦又起。 虽然那主持尽力想做出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样,可他凶恶狰狞的模样,浑如打家劫舍的强盗,谈吐也不似寻常寺院主持口出禅机偈语,反而粗鄙的紧。 诵经的这几个老和尚脸上神情也都奇怪,他们不但不敢与唐芃秀等人对视,似乎更害怕与他们的主持四目相交。虽然佛经念的没有差池,可观其脸色再听他们的语调,好像都透着股恐惧。 这里到处透着古怪......看来是住不得的,唐芃秀心里暗暗念道。哪怕是赶夜路也罢,听随从说附近也没有甚么啸聚山林打家劫舍的强盗,受一晚上的累,总比在瓦罐寺疑神疑鬼来得好。 丘小乙抱着膀子,斜倚在佛堂外的一根柱子上,冷眼打量着佛堂内的动静。渐渐的檀香散出的香气充斥于整个佛堂之中,几个老僧诵经的声音越来越小。与唐芃秀随行的侍女和随从也慢慢感到神智模糊起来。 一股檀香传进唐芃秀鼻中,她忽然感到一阵恍惚,随即登时心里一震。这檀香不对!怎么会有迭迷香和草乌头的味道!? 唐芃秀猛地站起身来,却踉跄几步后又摔倒在地。侍女和随从见了忙想上来搀扶,一个个却头重脚轻,东倒西歪都倒在地上。 唐芃秀再挣扎着站起身来,也不顾眼前一片模糊,刚摸索着寻出佛堂,却忽然感到自己被人拦腰抱住。丘小乙淫笑着向唐芃秀说道:“小娘子,你这佛还没拜完,这是要去哪儿啊?” 虚弱无力的挣扎反而使丘小乙更兴奋起来,唐芃秀红着脸,呐呐说道:“你们...到底是甚么人?竟用迷香害人......” 丘小乙一把将唐芃秀抗在肩上,嘿嘿笑道:“想不到你这小娘子倒有些道行,能瞧破我们的手段!也恁地好,若你不作反应倒少了几分乐趣,你既醒着,便叫你好好见识下道爷的大好物件!” “那个歹人...放过我家小姐...”唐芃秀的一个随从一步三晃的也摸出佛堂。这时忽然一团黑影闪过,崔道成面目狰狞,挥手一朴刀将那随从生生剁翻,桀桀笑骂道:“这个撮鸟!着了佛爷的道还敢逞强!却不是找死?” 丘小乙哈哈笑道:“有劳道成师兄替我把门,你若等不及,尽管找那两个侍女快活便是。” 崔道成啐了口骂道:“滚你娘的蛋!上好的羊肉被你吊在嘴里,却要佛爷拿次充好,这是何道理?给你住香的时候,便换佛爷我来享用这小娘子!” “一炷香哪里够?!”丘小乙边狞笑着边扛着唐芃秀,径直走进厢房。唐芃秀被丘小乙狠狠摔在床上,她的大红罗裳被丘小乙粗鲁地扯开,露出那贴身的粉红抹肚来。见唐芃秀玲珑有致身型更是一览无余,丘小乙看直双眼,他扑上去便要解唐芃秀的襦裙。 唐芃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拼命挣扎着,丘小乙恼得火起,一拳重重击在唐芃秀小腹上。唐芃秀一声悲鸣,直感到五脏似要颠散,屈辱的泪水从她脸庞滑落,丘小乙见了更是兽心大起,一对魔爪又伸了上来...... 崔道成在房外侧耳倾听着屋内的动静,嘴里还不干不净地说道:“小娘子莫要担心,那道人就算不济事,还有佛爷我来疼你!哈哈哈!” 他正说着,忽然破风声骤起,一支利箭在黑夜中猝然袭至!崔道成心里剧震,他下意识地一躲,顿时感到钻心剧痛,他随手一摸便见满手鲜血,原来半只耳朵已被那箭给射穿了! “哪个驴鸟竟敢暗算佛爷!?”崔道成暴怒狂吼,他兀自骂着,却见正有两人已冲进瓦罐寺中,其中一个手擎双刀,满脸煞气,另一个英姿勃发,手里还持着把金鹊细弓。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85章 命中冤家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在得知唐芃秀要去投宿的寺庙竟是有崔道成和丘小乙逞凶的瓦罐寺时,萧唐迫不及待要往那瓦罐寺赶去。 花荣听萧唐说那瓦罐寺很有可能已被两个江湖中恶名在外的凶徒给占了时,因感念唐芃秀对花小妹之恩德,二话不说也要与萧唐同去。 那两个和尚虽然莫名其妙,但见萧唐如此紧张,也匆匆向萧唐说明了瓦罐寺具体去处。萧唐和花荣备了两匹脚程最快的骏马,薛永和萧义等紧随其后,众人翻过两个山坡,冲进一座大松林沿着山路再过了座石桥,一路马不停蹄赶到了瓦罐寺来。 萧唐与花荣先至一会儿,正听见崔道成站在寺院中口吐污言秽语,登时心头火起!倘若已被这两个贼人害了唐芃秀姑娘,又岂止是万死莫赎的恶行!? 花荣听个明白瞧个真切,立刻摘下金鹊细弓张手就是一箭。崔道成猝不及防下被射掉半只耳朵,他狂性大发,死死瞪着萧唐和花荣眼中几欲喷出火来。 “崔道成!还有丘小乙都给我滚出来!!”萧唐嘶声怒吼道:“你这两个恶贼在此行如此下作的勾当,早当被诛了!” 丘小乙闻得外面异响,他抛下唐芃秀,也赶忙提上胯子系了腰带,拿了把朴刀冲出房来。他见了萧唐与花荣先是一怔,再瞧崔道成半张脸满是鲜血,神情狰狞可怖,他咬牙切齿的怒道:“哪里来的鸟人既然知道道爷的名头,也敢来坏道爷的好事!?” 崔道成怒吼道:“还他娘的说个甚鸟,砍了这两个驴头!!”说罢他挺起朴刀,大踏步只顾朝花荣搠将过来,可刚冲起两步顿觉两道寒芒袭来,便被萧唐生生拦住。 丘小乙眼见好事将成,却被半路杀出来萧唐和花荣生生将他的美事给搅了,他心中更恨,也挥起只朴刀正与拾起银枪的花荣斗到一处。 毕竟这崔道成和丘小乙联手能逼退饥饿中的鲁智深,必有几分手段,对付他俩也大意不得.....萧唐心里暗暗想着,不过鲁智深和经王进指点过半年武艺的史进两人联手,只斗一阵便能将这两个恶贼除了,料想凭他和花荣的本事,要杀他们不难! 萧唐手中双刀寒光乍现,尽得刀势刚烈迅猛,所向披靡之势,同时又不是双刀刀法之灵动,看似大开大阖,实则暗藏缠,滑,绞,擦等刀招,令人防不胜防。 一时间崔道成被萧唐虚实互用,忽虚忽实的招式弄得眼花缭乱,只顾架隔遮拦,他没料到眼前这小子刀法竟如此精妙。忽然萧唐虚中带实,一记横斩过来,崔道成连忙后退两步,却听“嗤”的一声,他肥硕的肚皮被萧唐手中狼牙寒锋刀划出道长长的口子来。 崔道成登时惊出一身冷汗,更是只能掣仗躲闪。眼见萧唐要趁势冲杀过来时,萧唐却猛一回身,右手单刀掷出,直奔着正与花荣恶斗的丘小乙后心飞去! 花荣不但神箭技艺十分了得,他手中银枪也足以列在梁山八骠骑之列。丘小乙被花荣缠住,苦于无法赢了对手,哪有精力防备后面?萧唐正用了十成力道,锋利无比的狼牙寒锋刀透体而过,丘小乙惨嚎一声,又被花荣挺枪一刺戳破喉咙,登时毙命! 崔道成见了更是无心应战,他将手中朴刀舞得如风车一般,只想夺路逃走。萧唐单手持刀格挡,另只手却伸到腰后抽出双截棍来,罩着崔道成光溜溜的秃头兜头猛砸! 千算万算,崔道成却没想到萧唐还留此后手,他登时被砸得眼冒金星,鲜血长流。跌跌撞撞间崔道成好不容易稳住步子,被鲜血糊了双眼的他却不觉已撞到花荣面前。 花荣英俊的脸庞上满是杀意,他握紧枪杆挺枪直刺,直捅破崔道成的胸膛!趁崔道成身子停滞的功夫,萧唐挥刀切来,血泉蓬的喷出好高,将崔道成那偌大圆滑的头颅生生斩落。 本来该死在花和尚鲁智深和九纹龙史进手下的这两个凶寇,如今反而任侠萧唐与小李广花荣手上! 杀了崔道成和丘小乙二人,萧唐、花荣便急忙奔进方才丘小乙冲出来的那间厢房。等他们刚冲进去就见里边便有张大床,床幔已被放下遮盖,瞧不清里面如何。 萧唐和花荣面色一变,他们相互对视一眼,心里齐齐想道:那唐姑娘可千万别是已被那淫贼坏了清白! “萧唐哥哥......我先去瞧瞧佛堂那情况如何。”花荣说罢掉头便冲出了厢房,毕竟这事关女子的贞洁大事,万一事态无法挽回......起码少被一个男子撞见,也能使唐芃秀少一分羞愧。 萧唐伸手要揭开床幔,却发现自己的手似重愈千斤般,女子名节大事岂同儿戏?如果揭开床幔后见到的是唐芃秀那朵鲜嫩可人的鲜花被蹂躏过后的惨状,这可要唐姑娘以后如何做人? 萧唐正踌躇间,却见床幔忽然涨起,唐芃秀挣扎地从床上滚落下来。萧唐忙去搀扶,唐芃秀感到有个男子碰触自己,吓得拼命地挣扎。她鬓发绫乱,连连尖叫道:“放开我!快放开我!!” “唐姑娘!你冷静些!我是萧唐啊!!”萧唐强自按住发疯般挣扎不休的唐芃秀,连声安慰道:“那两个恶人已被我和花荣兄弟给除了,你现在已没事了!!” 唐芃秀猛地一怔,她停下了挣扎,惊慌恐惧的眼神直直打量着萧唐半响,不可置信地问道:“萧公子......?” 萧唐点点头,正要温言温语劝慰唐芃秀时,唐芃秀却哇的一声嚎啕大哭,死死抱住了萧唐怎么也不肯放手。 方才那梦魇般的恐怖经历,让唐芃秀这个开朗活泼的少女也不禁毛骨悚然,本以为自己将会在那无恶不作的恶贼手中万劫不复,可曾经让她芳心暗许的那个英武俊杰却如从天而降,将她从沉沦苦海中救出。现在的唐芃秀就像是溺水人拼命抓住了一块浮木,死活也不肯撒手。 萧唐见唐芃秀虽衣衫不整,可罗裙未去,心想他和花荣来得及时,万幸唐芃秀未被那丘小乙玷污了身子。可他又发现唐芃秀上身只着裘衣抹肚,此时正紧紧贴在自己身上。 萧唐轻咳一声,一手轻轻拍着唐芃秀的后背柔声安慰着,一手不动声色的拽过床上锦被披在唐芃秀的身上。两人就这样相拥着,一直到薛永和萧义也赶至瓦罐寺,佛堂中的迷香尽散,由花荣将那几个老和尚与唐芃秀的侍女随从都搭救出来...... “萧义,唐姑娘就由你一路护送至东京汴梁,绝不可有丝毫闪失!”萧唐面色严肃,向萧义嘱托道。 萧义唱喏回道:“少主放心,有我萧义在。决计不再让歹人觊觎到唐姑娘这来!” 经萧唐和花荣杀了崔道成和丘小乙二人,只折了一个唐芃秀的随从已是万幸。又有瓦罐寺内的老和尚作证,就算官府要追查下来,自会去大名府寻萧唐核对。向萧唐指路的那两个和尚都是大宋西京洛1阳灵山寺的,见瓦罐寺常住主持被逐,寺内落得如此地步,也自会去报与本寺主持知晓,也好另派主持前来把持瓦罐寺。 经这么一闹,萧唐等可不放心再让唐芃秀只带侍女和随从上路,他便命性子谨慎沉稳的萧义带十个镖师,一路保护唐芃秀去东京汴梁城,也不致再出什么岔子。 “唐姑娘...一路小心,万望珍重。”在唐芃秀一一与花荣、花小妹等再话别过时,这才神色尴尬的踱步来到萧唐面前。 唐芃秀感觉自己的脸烧得发烫,全无往日那般灵动跳脱,她讷讷向萧唐回到:“多谢萧公子出手相救...小女子感激不尽......” 萧唐心想虽然唐芃秀未在崔道成和丘小乙手中失了清白之身,可当晚之事再和个女儿家提及只会让她更难堪。再想到唐芃秀惊慌失措下,只身着裘衣死死抱着自己不肯撒手的情形......看唐芃秀脸色噪红,手足无措的模样,萧唐也不赘言,很干脆地说道:“唐姑娘请上车吧!后会有期!” 唐芃秀心里忽然一阵失落,她默默点点头,在侍女搀扶下上了厢车。可她上了厢车后,一颗芳心仍是擂鼓般的狂跳着,唐芃秀心乱如麻,她又回忆起那晚她与萧唐抱在一起时,自己还......哎呀,羞也羞死个人了。 我知道你是别人的男子,明明已不想与你多做纠缠,可为何我遭逢大难之时,会来救我的却又是你?....... 可看你送别时如此决绝,恐怕你只是侠义心肠,做你该做的事而已。其实你对我并没有半分情愫,并没有对我动心...... 但是他说后会有期吖......难道他心里还是有我的?只是此般境遇下不便向我提及,这才把满腔的情义憋在心里? 唐芃秀时而窘迫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时而又感到阵十分失落、时而却又感到阵甜蜜......她何曾因一个男子如此患得患失?唐芃秀不由晃了晃她已乱得七荤八素的小脑袋,不由暗叹道: 萧唐啊萧唐,你这人呐,莫不是我命中的冤家?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86章 大名府,我们回来了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当城高地险、堑阔濠深的大名府城墙轮廓出现在萧唐等人眼前时,所有人莫不长舒了口气道:“大名府,我们终于回来了!” 入了大名府城后,花荣和花小妹瞧着周围千百处舞榭歌台,数万座琳宫梵宇的景象都不禁暗叹连连,这座大宋四京之一,仅次于东京汴梁的繁华去处确实远胜各处大州大府,只瞧着行人商客络绎不绝,便已快让人看花了眼。 薛永与郑天寿兀自有一搭没一搭叙着话时,萧唐早已归心似箭。这次护镖至密州兼打点板桥镇市舶司的事宜已过去近一个半月,下面的时间萧唐可不会再出远门,因为与苏瑾娘大婚的日子已越来越近。 苏瑾娘全家身亡,唯一在青州的舅父又是个凉薄寡义之辈,所以苏瑾娘早由孔宋庄的潘太公收为义女,虽然平日她还是住在萧唐府上,等临近大婚之日便在孔宋庄潘府上等萧唐前来纳采吉及迎亲。 不止是萧唐等人,在众人赶回大名府前也早已先遣快马去报,说将于今日返回府中。此时萧府上下早已院门大开,有仆役洒水扫灰,只等萧唐等人归来。 苏瑾娘一袭碧罗黄杉,翩翩走到萧府门外。她远远眺望一番,却并未瞧到萧唐的一行车马。 “呵呵,急个甚么?既然报说午时前后便至,也不差这一会儿的功夫。”孙二娘忽然走了过来,挽起苏瑾娘的胳膊调笑道:“瞧瞧,如意郎君终于归来,我这可怜的妹子不必再望眼欲穿,只做这大名府中的望夫石了。” 苏瑾娘脸一红,啐了口道:“孙姐姐又耍弄我。”虽然苏瑾娘与萧唐手底所有弟兄关系和睦,可毕竟她与孙二娘都是女子,相处方便,这段时日下来她俩倒走得近了不少。 就在这时,苏瑾娘无意间的一转头,忽然瞧见萧唐一行车马沿着大道驶来。她登时喜形于色道:“瞧啊!他回来了!!” 孙二娘见了不住摇头,暗念道:这妮子倒真沉不住气,要想抓住汉子的心便要吊足他的胃口来。这可倒好,生怕别人不知自己这满腔的心思都放在那萧唐身上,要是过了门还不会被那臭男人吃得死死的? 而孙二娘又见到萧唐一行人中花小妹走下厢车时,她脸色一凝,一对媚眼在花小妹身上打量个遍。心说:这丫头生得真俏,倒是个美人胚子。不过萧唐是个要好名头的,老牛吃嫩草的事他倒做不出来。只是不知这丫头是什么来路,将养着等她大了做个姘头?似也不像。 苏瑾娘可没孙二娘那么多的心思,她终于见到萧唐正要迈步奔过去,却又忽然觉得那样不够端庄稳重。毕竟自己快要嫁入萧家的门,总要有几分大家主妇的模样。 萧唐哪管那么许多?他一见到苏瑾娘,便飞奔过去将苏瑾娘揽入怀中,还抱起来转了两圈。苏瑾娘霞飞双颊,不住地说道:“快放下我...那么多人瞧着呢...” 见萧唐对苏瑾娘情浓意浓的模样,孙二娘暗叹一声,也没心思再满脑子猜想算计着。还算他爷爷个鸟来?人家命里合着就该比翼连枝,偏生姑奶奶就这般时乖命蹇,净替别人着急揪心,这不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又是甚么? 孙二娘心里虽如此想着,可脸上依旧做出副调笑的模样来,戏谑道:“哎呦呦,当家的恁地猴急,我等都来不及回避呢。那位小妹妹又是谁啊?生得可真俏。” 萧唐放下苏瑾娘,他见孙二娘和苏瑾娘的关系似是愈发亲密起来。这才发觉自己忽略了一件事: 孙二娘这种在江湖中见惯人心鬼蜮,在刀口子上讨生活的人最懂得如何保护自己。虽然萧唐答应收她入府庇护于她,可这孙二娘很明显能感觉到她与萧唐之间的隔阂。这时她又会如何做?当然是要花尽心思与苏瑾娘打好关系,这样才能使得自己在这里有一席立足之地。 “这些时日也有劳二娘照顾瑾娘了。”萧唐平静地说道,虽然他并不想苏瑾娘与孙二娘走得太近,可孙二娘现在既然在萧府安身立命,谅她也翻不起多大的风浪来。 萧唐又向苏瑾娘介绍花荣、郑天寿与花小妹等人,苏瑾娘见花小妹清秀美丽的模样,我见犹怜的气质心里更是说不出的怜爱喜欢。她把着手与花小妹温声叙话,没一会害羞拘谨的花小妹露出笑脸来,与苏瑾娘聊到了一处。 “少主这次行镖辛苦,倒使我偷闲歇息了好久。”就在这时,杨林和石勇等人也从府院中走了出来,向萧唐笑道。 萧唐见杨林伤势已将养好个七七八八,便说道:“杨林兄弟既已无大碍,这镖行的事情可是还要交到你手上操劳打理了。” 杨林苦笑道:“不过似乎少主这般护镖也忒热闹了些,这一路下来,还没出河1北地界来就听少主恶斗丧门神鲍旭,途径清风镇时又除了白虎山的贼人,到了密州市舶司与高丽商客好赌放对大赢一场,在瓦罐寺杀了生铁佛崔道成与飞天夜叉丘小乙......” 萧唐听杨林如此说,也不禁有些汗颜。按说镖行走镖本该求稳妥无事,只求平安送至,不过这次事赶事凑到一处.....密州之行一路来回的动静确实大了些。 就听杨林又对薛永说道:“对了,薛永兄弟。在你和少主行镖之时,有人投到府上并说是你的徒弟。” 薛永一愣,随即喜道:“我那徒儿也来了?” 萧唐便让苏瑾娘先行安顿好花荣、花小妹等人,便与杨林、薛永来到堂屋,就见一个长得黑瘦的人已在此恭候。他望萧唐和薛永立刻站起身来,喜道:“师傅在大名府好生风光,徒儿特来相投!” 薛永向萧唐介绍道:“我这徒儿曾于我这学过枪棒本事,本是洪都人士,做得一手裁缝好活,飞针走线,技艺高超。又爱使枪弄棒,便被人唤做‘通臂猿’侯健。” 通臂猿侯健,也是梁山好汉之一,原本的轨迹本来该是流落江湖,后在无为军城酷吏“黄蜂刺”黄文炳的家中讨活,也是由他的枪棒师傅薛永去拉拢才投奔了宋江。 而现在薛永既身为萧唐手底的“一虎一豹一鹘子,一郎一将一公子”的六大管事之一,这侯健也是因薛永的关系倒没有奔着江州地界去讨生活,而是一路北上来欲投奔萧府。 萧唐向侯健说道:“久闻通臂猿侯健之名,今日终于得见!既然来到我这萧府,以后大家便都是兄弟!” 侯健不但会些枪棒,更是将裁缝和针技的本事学得炉火纯青,可闯荡江湖时日已久都没派的上用场。当他得知自己枪棒师傅薛永投的这个萧唐在大名府产下经营诸般生意,心想仗自己师傅的颜面去投,自己苦心所学的本事才终能施展一番。 念及至此,侯健向萧唐恭恭敬敬唱了一喏,说道:“萧任侠如雷贯耳,小人心慕久矣!来相投时曾备下区区薄礼,还望笑纳!” 说罢侯健拿出一副卷轴展开,萧唐、薛永、杨林顿时感觉眼前一亮。 因为侯健展开的那副画卷,却是北宋初期大画家范宽的名著《谿山行旅图》,只是这画并非是用墨笔绢本所画的真迹,而似乎是这针技巧夺天工的通臂猿一针一线绣上去的! 但见那刺绣画中丛丛恒岱,折落有势。溪山深虚,水若有声。而侯健用彩线代替水墨作画,用针如发细,更添葱葱郁郁妙光彩射目。山水分远近之趣,世间光彩绮丽、万般光景也尽皆跃然在刺绣画上。萧唐定眼凝视着,都不由得看痴了。 侯健见萧唐等人的神情,自豪的神色溢于言表。本来他在江湖上浪荡,也没曾少被人讥笑过一个浪迹江湖的汉子,竟会对女人家耍弄的针线活如此上心。 可每个人的长处与天赋各有不同,侯健又算是笃定心思要将这门手艺练就得炉火纯青的一个。多年下来侯健将用齐针、缠针、套针、接针的平锈技法;平金法、圈金、圈银、拉金锁、铺绒、堆绫、贴绢等钉线锈类技法;更会套针、切针、滚针等手艺,凡针绣十八针之技艺练就无所不精。 萧唐瞧一脸骄傲的侯健望去,心想在梁山排定座次时他排71位,而他的师父薛永却只排在第84位。这个侯健又在梁山好汉中论武艺、人脉、智谋也都无出彩的地方,看来排位名次能超过不少战功远比他多的梁山地煞,也是全凭他这一手专业性绝活。 可在梁山中侯健只是负责专造一应旌旗袍袄的头目,在没多少闲情雅致刺绣作画、风花雪月的江湖草莽中,他飞针走线的本事并没有得到最大的发挥。此人这等本事,日后应能发挥更大的作用......萧唐心里暗暗想道。 “恭喜少主,此番又能收得有如此手艺的兄弟!”杨林向萧唐贺道:“听闻少主此行又募得小李广花荣、白面郎君郑天寿、撼山力士文仲容、移山力士崔埜四人。再算上这位侯健兄弟,我府中可又多了七名好汉!” “七名好汉?”萧唐眉头一皱,向杨林望了过去。 杨林微微一笑,说道:“少主密州行镖前不是曾知会过三郎,让他北行进购马匹时多多留意善相马养马的能人么?数日前三郎便已回来,与募得的两位好汉此时在宗城县萧家集,闻得少主今日到府,估计也快回来了。”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87章 倒数第一与倒数第二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这边萧唐见侯健送他那副绣画做工繁复,极是精致,正欲推辞一番。侯健只说定要萧唐收下,又在侯健枪棒师傅薛永的坚持下,萧唐称谢收了绣画时,石秀已带着此行他招募的两人来到萧府。 “萧大哥回来了!”石秀一见了萧唐,便兴匆匆道:“这次不虚此行,于北地购马时找到两个帮手!” 萧唐瞧石秀身后那两人,一个生的赤发黄须、消瘦短小,另一个生的浓眉鲜目的身子也极矮,那两人见是萧唐,忙不迭得抱拳行礼。 石秀先介绍那赤发黄须的说道:“此人叫金毛犬段景住,本是辽国涿州人士,识得好马,更精通契丹、西夏等番语,与北地购马之事正能派上用场。” 石秀又指着那个浓眉鲜目的短矮汉子,言语中却带了几分冷淡,说道:“此人唤作鼓上蚤时迁,平日做些飞檐走壁、跳篱骗马的勾当。因在辽境蓟州府那吃了官司,便流亡江湖。大哥这里招纳壮士,也不差他一个。见这时迁有意来投,我便也将他带来。” 鼓上蚤时迁和金毛犬段景住,在梁山一百零八好汉中排107和108这最后两位,可是真要论能力可绝非泛泛之辈。 段景住常年在北地以盗马为生,不但善于相马又精通数种语言,以后来往于宋辽边境购马,在大名府新立的司马监马场养马时正缺有他这般能力的人才。 而时迁则更了不得!他在水浒中盗徐宁宝甲时将自己飞檐走壁、盗窃口技等本事发挥得淋漓尽致,攻打大名府时火烧翠云楼、攻打曾头市时将敌方陷阱细备等情况查得一清二楚。 后来宋江收诏安征讨四方中,时迁也曾数次放火内应,甚至只身潜进歙州第一险关点火放炮,破了南军小养由基庞万春布下万箭锋矢埋伏的昱岭关。 只是时迁这个走报机密、潜入内应上的天才,与和他有过共同潜入放火,立下奇功经历的段景住一个是以偷盗为业的偷儿,一个是以盗马为生的盗马贼,江湖好汉通常最瞧不起做这般偷鸡摸狗勾当的人。否则真要是按照时迁的功劳分座次,便是将他算入三十六天罡中也不为过! 石秀在介绍时迁时,口气中明显也带了几分轻视之意。萧唐可决计不会小觑了时迁与段景住二人,他抱拳向时、段两人说道:“又有鼓上蚤与金毛犬两位能人帮衬,我萧唐何其幸哉?往后大家便都是兄弟,我萧唐绝不怠慢!” 那生着焦黄头、发髭须卷的段景住忙连连称谢,满口说着不敢不敢。而时迁则把手单捏着他的一撇胡须,嘿嘿笑道:“承蒙萧任侠看得起小人,实不相瞒,小人做的是偷鸡摸狗、偷财盗墓的勾当,江湖上十个中倒有九个不耻小人的行径。小人蒙萧任侠收留已是千恩万谢,又哪敢与萧任侠称兄道弟?” 时迁性子精细,这一路与石秀到大名府,也能觉察石秀对他出身很瞧不上。听萧唐说罢,心想自己这鼓上蚤做的是偷盗的行当,又哪算甚么能人来? 要说这萧唐急于建马场购马养马,那与他同来的金毛犬段景住的本事确实能派得上用场。可时迁自知自己声名狼狈,他不过因为被白道缉拿,黑道上又无人帮衬,便想趁着这次机会到大名府,有枣没枣打一杆讨个出路。 可他萧唐是是被赞作河1北呼保义、大名府面涅郎君的人物,又哪会与我这个贼做兄弟?想到这,时迁便直接出言逊谢,只当给你个台阶下来。 可萧唐却摇了摇头,笑道:“时迁兄弟何必如此过谦?隋有折冲郎将沈总持能凌空而上、矫捷如飞。于禅定寺搂幡而上十余丈透空而降,世人皆赞其曰肉飞仙;唐有传奇盗圣空空儿,人莫能窥其用,鬼莫得蹑其踪。能从空虚而入冥,善无形而灭影,亦是飞檐走壁的好手。时迁兄弟有此等本事,我萧唐又哪能轻慢待之? 便是鸡鸣狗盗之徒,古孟尝君若少了那等食客。又岂能从秦国逃出升天?时迁兄弟迫于生计,这才靠偷人财物过活。往后在我府上哪还会让时迁兄弟活得窘迫?时迁兄弟妄自菲薄之言,休要再讲!” 听萧唐一席话讲完,一股暖流蓦地涌上时迁心头。时迁呆然半响,按这萧唐所说,原来他真对我的本事如此看重? 萧唐口中的肉飞仙沈总持,指的是隋炀帝手下放荡不羁,好结交豪侠人物的骁将沈光,其因隋炀帝被逆臣宇文化及所杀,这沈光为守臣节,赤身斩首几十人,后遭箭弩齐发壮烈牺牲。而在江湖中最为津津乐道的则是他善于攀高、矫捷如飞的轻功本事。 空空儿则更是出自唐代裴铏所著的传奇话本儿《传奇·聂隐娘》中堪称轻功天下无双无对的人物,时迁饱尝世间冷眼,哪曾有人将他与这些俊杰人物相提并论过!? 时迁那对贼精明亮的鲜眼直直瞧着萧唐,他撑起矮小嶙峋的身子来,只拍着胸脯,大声向萧唐说道:“萧唐哥哥将我与肉飞仙和空空儿那等高人相提并论,实在忒过抬举高看。可我时迁蒙萧唐哥哥看得起,这身本事便都卖于萧唐哥哥!我飞檐走壁的功夫虽比不得古人,可若与当今江湖上好汉比较,我时迁也没怵过哪个!” 萧唐又与时迁攀谈一番时,时迁心中转念又想到:我这本事,唯有潜宅探院、探悉盗物时才能发得利市。这萧唐重用于我,又打得甚么主意?罢罢罢!往日在江湖中打踅,哪个识得我鼓上蚤的,不都是狗眼看人骂我一声蟊贼?既然在他手底能混出个人样来,哪怕是为他鸡鸣狗盗,又能怎地? 石秀诧异地打量时迁一眼,他倒是真没料到萧唐会对这时迁如此上心。就在这时,萧唐又向他和杨林问道:“这次北地购马之行,可也顺利?” 石秀展颜喜道:“好教大哥得知,这次我等又于北地购得健壮良马百余匹,皆可做战马之用,在河1北路设马场配种繁衍,也都是上好的良驹。” 就听杨林也向萧唐报道:“邓飞兄弟那也已有了音讯,他在辽境内浪荡时又结识了个押送花石纲时,因杀了个提调官而亡命江湖的好汉。那好汉唤作孟康,江湖人称玉幡竿。 邓飞兄弟与那孟康搭伙,到了蓟州附近一个唤作饮马川的好去处,那原是几个不成材小厮们屯扎,后被邓飞兄弟与孟康来夺了,聚得数百喽啰啸聚山林。他们正于辽境内购马方便,那蓟州又与宋辽榷场不远。往后北地购马,邓飞兄弟也能助咱一臂之力。” 萧唐点点头,想到与自己曾也算有着过命交情的火眼狻猊邓飞,他还是按照本来命中的轨迹,与善于造船的能人玉幡竿孟康到了饮马川占山为王。凭他们之间的交情在这事上与他合作,以邓飞的性子绝对会二话不说前来相帮。 一旁的段景住见萧唐对时迁青眼有加,便也着急显露自己的本事和关系,他急忙说道:“萧任侠,我曾与辽境内一伙马贼有旧,若是任侠日后还需广购战马,那伙人正也能派得上用场。” 萧唐神色一动,向段景住问道:“那伙马贼可也是能信得过的?” 段景住是辽境内涿州人,对辽国的局势更了解透彻些,他娓娓介绍道:“大辽自从萧海里反叛始,辽朝内局势日渐不稳,于宋辽边境靠劫掠和走私营生的部族与马匪越来越多。我识得的那伙马贼倒是其中势力最强的一伙。 那伙马贼来去如风、劫掠如火,端的悍猛!领头的是一对汉家孪生兄弟,一个唤作‘一阵风’言有义,另一个唤作‘旱天雷’言有信,骑得劣马使得劣弓,在辽境内也都是颇有名头的奢遮好汉。据说此二人上面还有个领头的女子,江湖人称‘赛红拂’,只知那娘子姓高,似乎与曾经东丹国贵胄有何干系。 那姓高的娘子与言家兄弟所领的马贼虽然强悍,可却绝无掳掠平民,与宋辽边境打草谷的恶行。反而和辽军精骑远拦子常有交手,且每次都能全身而退!那言家兄弟是要名声的好汉,且常把截获的马匹领到边境私卖,小弟也能与其搭上线来。” 萧唐听了个大概,辽国自先帝耶律洪基时耶律重元、耶律涅鲁古发动滦河之乱,以及佞臣耶律乙辛乱政,便已经动荡不安。那辽天祚帝耶律延登基以来,又与南边大宋的宋徽宗赵佶一个赛一个的昏庸,是以辽境内也是各伙私人武装蜂拥而起,以各种手段扩大自己的势力。 而那东丹国是辽国灭亡渤海国后所设立的一个属国,此时也已亡了两百多年。不过听闻辽境内,依然有不少渤海族民企图趁辽国内乱时揭兵而起,复立渤海国。那姓高的女子,竟然能率支骑兵只去找辽国游骑哨探精锐轻骑部队远拦子的麻烦,且还不落下风,看来其本事确实很了不起。 萧唐正向段景住详问辽国内局势时,就见燕青和许贯忠也回到府中,他们见了萧唐齐齐说道:“萧大哥!你回来了!” 燕青还是那副潇洒写意的神情,而许贯忠见到萧唐虽也欢喜,可萧唐见他俊秀的眉宇间似带着几分愁意,便向许贯忠问道:“贯忠,你又因何事而郁郁不乐?”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88章 不及第的秀才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许贯忠听萧唐问及,他强作出付笑脸来,说道:“萧大哥多虑了,小弟又能有甚么愁事?” 燕青踱到萧唐身边,低声道:“贯忠还再纠结今年八行科生之事,萧大哥虽有意照拂贯忠,可大哥你也知道贯忠外柔内刚,看不惯朝中取士之举。而许世叔却对贯忠寄以厚望,两难之下贯忠才有些踌躇。” 燕青又大概说了许贯忠的情况,原来萧唐虽有意向梁中书举荐许贯忠,但许贯忠不想借外力,只想凭自己的才学考番功名。 可河1北东路主持科考的知县、知府等皆知许贯忠和萧唐似有莫大的关系,都一心想要做举荐许贯忠的举主,也能与萧唐乃至与梁世杰攀带上关系。 许贯忠心思细腻,又是个才高气清,不愿为五斗米折腰的人物,所以更不屑去做那干太守知县的门生。可许父却是老实本分的读书人,一心想让许贯忠凭科考出人头地。原则与亲情的矛盾下,使得这个年龄尚处于志学之年的才俊一筹莫展。 萧唐虽深知许贯忠的秉性,可清官难断家务事,这种事只能等到这个水浒里振衣千仞岗,濯足万里流的逍遥隐士自己开了窍,萧唐现在也并不想干涉他太多。便说道:“贯忠本该寒窗苦读,却为我那乐坊之事忒过分心,这也是我失了计较。” 许贯忠听罢忙道:“萧大哥千万别这么说!与小乙在金风玉露楼琴箫合奏时,我这心里才真感到逍遥快活。今日本来是大哥归来的喜事,不必为我这等琐事扰了兴致。” 石秀在旁边抱着膀子笑道:“贯忠老弟,你是读书人,似我们这等粗莽汉子没可长你那般玲珑心窍。可几年相处下来咱们也都算是兄弟,我这当哥哥的只有一句话劝你:做人这般搭缠如何快活?你不想考个功名去做个小相公,那不做便是!只顾在这踌躇作甚?你也说今日是萧大哥归府的好事,兄弟们庆贺一番,你那些愁事随几碗酒下了肚,也就罢了!” 许贯忠涩然一笑,向石秀回道:“石秀哥哥教训的是。” 石秀性子果断干练,可把这话摊开将了也难免让许贯忠有些下不来台。萧唐见状也说道:“这要是个主意,寻个去处吃酒,我行镖密州时结识的花荣、郑天寿兄弟与侯健、时迁等几个兄弟也正好多亲近亲近。” 萧唐遂与石秀、杨林、薛永等原来萧府上的管事,以及在京东道结识回大名府的花荣、郑天寿,还有新投来的侯健、时迁、段景住一同在大名府找了个酒家杀羊宰鸡,做筵席庆贺。 筵席中花荣英姿飒沓、谈吐有节,燕青倜傥俊俏、舌灿莲花,石秀阴鸷果敢、言语干练。还有杨林与郑天寿、薛永与侯健、时迁与段景住等三三两两也都喝到一处,一时间气氛好不热闹。 许贯忠独斟自引了一杯酒后,发现萧唐正在瞧着他,许贯忠讪讪一笑道:“萧大哥,今日倒又让你见笑了。” 萧唐摇摇头道:“有甚么笑话的?可令尊的一片苦心你也该理解,毕竟在他心中,考取个功名可是光宗耀祖的大事。” “可家父并不明白!”许贯忠几杯酒下肚,情绪变得有些激动起来:“想我大宋先后也出了诸如范文正公、包肃孝公、陈公弼等不少贤明能臣,可如今朝内党争权斗,无非媚讨圣宠,求权求财,毫无半分文正公后天下之乐而乐的缱绻之心!奸邪当道,妒贤嫉能,如鬼如蜮的,都是峨冠博带;忠良正直的,尽被牢笼陷害。 孔先圣曾曰是故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无贵无贱无长无少,道之所存,师之所存也。可方今朝廷中,有哪个达官贵人、授业师长还心怀天下正道?” 许贯忠冲动下话刚一出口,却又不由得有些发窘,他和燕青年纪相仿,与燕青说起话来顾虑不多。可自己藏在心里的那番见解拿出来被萧唐听了还是有些拘谨。 萧唐却哈哈一笑,对许贯忠示以鼓励道:“贯忠看得透彻,读尽圣贤书活得却不快活,又有个屁用?人活一世草木一秋,当然要活得爽利。若是依从心己愿,贯忠你日后又有甚么志向?” 许贯忠细想了一番,说道:“若是日后有机缘能周游天下开开眼界,琴箫丹青为伴、故友美酒作陪倒是桩美事。可现下哪有甚么不得的志向?无外乎赡养好家父家母,多尽份孝便是了。” 杨林在旁听见了哈哈一笑,向许贯忠打趣道:“看来咱们是见不到贯忠老弟做官老爷的时候了,不过这常言说得好:敢伏虎的当上高山,能降龙的该下大海。贯忠老弟无意考取功名求个前程,岂不可惜了自己满腹的学问?” 许贯忠长饮了一口酒,不住摇头叹道:“彼何人斯,居河之麋;无拳无勇,职为乱阶。” 杨林与石秀对视一眼,不由挠了挠头苦笑道:“我自问还算是个精明的,可和贯忠兄弟比起来可我却像是个目不识丁的浑人,就如石秀兄弟常说,贯忠兄弟念的每个字或许我还知道是何意,可凑到了一起便是猜破头,也不知道他在讲甚么。” 燕青听罢微微一笑,解释道:“杨林哥哥,贯忠引用的是诗经《小雅·巧言》的话,意思是贪官污吏,既没能力也无勇气,全靠卑劣的手段谋取权位,才让这世道如此的纲常失乱,是贯忠不甘于与那群人同流合污。” 杨林笑着对石秀道:“瞧瞧,我不过是好讲些江湖俗话来。可到了贯忠兄弟和小乙面前,却是班门弄斧了。” 许贯忠沉吟片刻后,他慢慢抬起头来,神色恢复了几分曾经的潇洒淡然,向杨林说道:“杨林哥哥,那常言也曾说过,宁给君子提鞋,不与小人同财。我在萧大哥门下活得痛快,干嘛要纠结甚么功名出身?” 杨林和石秀等听罢哈哈大笑,齐声道:“这句我们倒听得懂!话早就该如此说。” 这时萧唐等人忽然听旁边一桌有人叹道:“真是寒窗二十载,翘首已蹉跎!为求出身苦苦读书,时至今日却还一事无成,就算考得功名又能怎地?挂个虚职候补,还要拍那些鸟官的马屁,受尽腌臜气才能混着个小官小吏的差事,哼!男儿大丈夫又何必屈居人下?还不如与兄弟终日吃酒痛快,快活过这一辈子!” 众人望去,见那人白衣书生打扮。与那白衣书生喝酒的高大汉子一翘拇指,说道:“大哥,你是个有学问的人,难得对我这种粗人也讲江湖义气,以大哥的才智,再有我这几分力气帮衬着,又何尝不能闯出些名头来?又何必做劳什子小官小吏去受尽别人鸟气?” 萧唐一见倒是有趣,对许贯忠笑道:“看来那个书生倒也是个与功名无缘的。” 许贯忠本也因为科考的事烦心,一听这两人的话倒大合自己的心意,便拱手问道:“这位兄台也不甘平生所学尽为迎奉权贵?实不相瞒,小弟也是这般。” “哦?”那白衣书生转头望过来,见许贯忠一表人才,同席的似也都非泛泛之辈,便唱喏问道:“瞧这位小兄弟俊秀端正,不知又因何事愤懑?” 许贯忠回道:“近年虽考过春闱,之后所遇上那些烦心事,唉,不提也罢。” 哪知白衣书生一听,他脸不由得一红,忙转了话题说道:“小可王伦,江湖人称‘白衣秀士’。呵呵,这是我知交‘摸着天’杜迁,在这喝酒胡乱发些牢骚,让各位见笑了。” 萧唐的脸忽然侉了下来。 白衣秀士王伦,这个梁山泊的第一代大头目,要本事没本事,要胸襟没胸襟,文不成武不就。看来眼下他还没有上梁山落草为寇,水浒里因为自己本事不济想轰走林冲、晁盖,却反被林冲火并一刀喀嚓了,使得晁盖夺了他这水泊梁山寨主的位置。 许贯忠和他不做官的理由可绝不一样,凭许贯忠的才智知识,靠科举谋求个官位是十拿九稳的事,可眼下这孩子自带些愤-青属性,又和燕青这小伙伴玩得久了,十分留恋逍遥自在的日子。而王伦则是个不第秀才,凭文采见解绝对考不过省试,就连玩个心眼,和水浒里那位智多星吴用都不知中间差了多少个量级。 不过这王伦的卖相确实不错,相貌清秀一袭白衣,论嘴皮子忽悠江湖上的大老粗绰绰有余,加上“摸着天”杜迁这么个身形高大的跟班,也难怪好结交好汉的柴进会资助他,帮他做了梁山之主。 王伦又向许贯忠问道:“不知这位小兄弟如何称呼?” 许贯忠回道:“小弟许贯忠,这是我大哥萧唐。远出行镖今日方才返回大名府,所以与众位哥哥在此庆贺一番。” 王伦听了大惊失色,和杜迁忙站起身来向萧唐作揖道:“难道是大名府萧任侠!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宽恕则个。” 想不到在这里竟然能撞见这萧唐......王伦心里暗暗想道,我是个不及第的秀才。因受不得鸟气便与杜迁打算去投沧州柴进柴大官人,若能得柴大官人赍助些钱财,也好有本钱寻个好去处落草啸聚,倒也快活。 可柴大官人虽在江湖上声名远播,在河1北两路论权势手段又哪及得上这个萧唐?若能巴结上他,哪还用愁没有出路?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89章 马慧的兄长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王伦这人有用么?萧唐心里盘算一番,得出的结论是:有个屁用! 此人文武都不济事,性格上也绝非仅有嫉贤妒能、心胸狭窄的问题。豹子头林冲这样万里挑一的猛将,但凡有些气量和抱负的绿林势力皆求之不得,他却一门心思地要将其推出门外,真可谓是秀才造反,三年不成。 柴进与梁山泊有大恩,还是从林冲与王伦双方面考虑向王伦推荐林冲,可王伦在看了柴进寄来的引荐信,心中想的是“忘了日前之恩,如今也顾他不得”。 就连朱贵、杜迁、宋万等也都知道哪怕只看在柴进的份上,也该收留林冲,可王伦这种对别人的恩情转身就忘的寡恩负义之辈,又何必与其结交? 觉察出王伦秉性的不只有萧唐,在场的燕青、许贯忠、石秀等都是精细之人,见王伦得知是萧唐之后的种种反应,其为人如何也能看出几分端倪。燕青、许贯忠还好些,石秀等人则是将不屑都写在了脸上,冷眼瞧着王伦赔笑奉承的丑态。 王伦好歹还有几分眼力见儿,他感受到萧唐手下的冷漠与排斥,心中虽然有些羞愤可又不敢作色。这个王伦说起来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他不过是个落第秀才,唯一的帮手杜迁除了身材高大并无甚么本事,便是萧唐手下一个管事,伸出个手指头都能将他这等小人物捏死。 萧唐见王伦局促的模样,心里暗叹道:将来名震绿林的水泊梁山,第二任大当家晁盖、第三任大当家宋江都是枭雄人物,偏生这第一代头领王伦 等等......梁山? 萧唐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他想到王伦此人虽没什么用处和结交的必要,可他这个白衣秀士好歹能够在梁山头一把交椅上坐段时间,这梁山的价值可就重要的很了。 水浒里王伦被林冲火并掉,手下杜迁、宋万、朱贵尽皆转投了晁盖,后来也都成了梁山泊上的一百单八将。而现在已有不少日后的梁山好汉投奔了他萧唐,以后梁山发展的轨迹也不知是否会偏离。 在水浒中王伦这厮是怕了林冲、晁盖等人的名声和本事,又因林、晁等犯下弥天大罪,生怕他们招来朝廷的围剿,这才要将他们轰下山去。可如果我卖与这王伦人情,将些没甚本事且籍籍无名的亲信引荐上梁山,这个王伦还会不念恩情拒之门外,白白惹江湖上好汉耻笑么? 依王伦的气量和能力,他注定不可能永做梁山之主,可萧唐只是需要通过他安插进能探知梁山一切情报的人,那个人只要够伶俐精细些,能像杜迁、宋万之流在梁山上坐得一把交椅,那他萧唐对于梁山未来的动向便能洞察先机! 想到这,萧唐端起一碗酒,向王伦说道:“王兄虽名落孙山,又岂知江湖上闯不得一番名号?这次与王兄偶遇也是缘分,这酒祝王兄能时来运转,一吐心中的腌臜鸟气!” 王伦没想到萧唐忽然对自己说的如此客气,他惊喜下慌忙举碗,颠簸出来的酒浸湿了他胸前衣襟,没口子又拜谢几句后便一口干了。 只是听这萧唐的口气,似乎并没收留我和杜迁的意思......王伦微微感到失望,可扪心自问自己和杜迁这点微末本事,人家还能待他如座上宾客不成? 杜迁是个憨直的人,见那大名鼎鼎的任侠萧唐都对自己认下的这个大哥如此看重,他也是喜上眉梢,连声道:“萧任侠,你对我等只是萍水相逢,却也如此礼遇,难怪手下人才济济!我杜迁服了你了!” 王伦闻言心中一哂,你这汉子听不出那萧唐话中的意思?这是没将咱们看在眼里!唉,他这几年广受人才,又并非落草绿林的江湖草莽,眼界自然高得紧。听说那小旋风柴进接纳四方豪杰生冷不忌,看来还需要去他那讨个出路。 正当王伦心里患得患失间,就听萧唐又说道:“两位好汉行走江湖,正需要钱财傍身,我聊备些薄礼,还请笑纳。” 说罢萧唐让薛永将二十锭大银交付给王伦,王伦与杜迁此时还没得柴进资助落草梁山,在江湖上正是落拓的时候,见了那二十锭白银眼睛登时直了。 王伦天人交战一番,作势推辞道:“这...如何使得?正所谓无功不受禄,小可与萧任侠初次相逢,便蒙受如此大礼。这...实在是生受不起啊。” 见王伦那副要拿还又不好意思拿的模样,萧唐心里暗笑,又对王伦说道:“王兄既有意立番事业,又何必如此婆婆妈妈?说不准哪日我还有求到王兄之处,到时还要仰仗王兄照拂。” 王伦听萧唐如此说,心中对萧唐那点埋怨也倒消了,他见坡下驴,赔着笑连声道:“萧任侠相赐厚礼,小可铭感于心。日后但凡有用到小可的地方,小可绝不推辞!” 众人又叙些闲话,过了一会王伦见机识趣,便领着杜迁告辞去了。萧唐心里暗想也不知柴进资助了这王伦多少钱财,才使得王伦和杜迁落草梁山。不过按照柴进庄上对寻常来投奔之人的标配犒劳:一盘肉、一盘饼、一壶酒、一斗白米、十贯钱,依王伦和杜迁的本事也多占不得多少便宜。 萧唐可没有柴进那种广撒网结交江湖人士,却又良萎不计的习惯,这二十锭大银若真能使萧唐向梁山中安插进眼线,那绝对是正用到了点子上。 石秀见了,不忿地说道:“萧大哥,我观那厮言行,不过是个无学无才,无智无术的落第穷儒。闻得大哥名号后又是一副谄媚的嘴脸,又何必在那鸟人身上费银子?” 萧唐莞尔一笑,说道:“此人虽然并非是什么厉害人物,却也难保不会开山立寨闯出番名号来。二十锭银说多不多,这时雪中送炭让那王伦记些好来,便就算用对了地方。” 石秀虽是个乖觉的,听萧唐又似是话里有话,可他横看竖看瞧那王伦也不似甚么有作为的人物。可自从投到萧唐手下以来,石秀对萧唐这般言行也已见怪不怪了。 如那在盖州打破钮文忠大寨时遇到的骐骥扁鹊常顺、还有新收的鼓上蚤时迁。这些时日石秀也见识过一些常顺医马相马的本事,想到这石秀便住了嘴,日后且瞧那王伦又能搞出什么幺蛾子来。 萧唐等人饮罢回府,又过了十余日,护送唐芃秀至东京汴梁的萧义也已回来向萧唐交令。 想到那个医术高明,且活泼可人的唐芃秀一路无事到达汴梁,萧唐的心也放了下来。这时又听萧义笑着对萧唐说道:“少主,我临行前那唐姑娘还托我向你道谢,而且言语中......似乎对你很不舍呐。” 萧唐一愣,随即笑骂道:“你小子和萧安厮混久了,倒和我油嘴滑舌起来!你的事又怎么样了?这次行镖往返,你也好久没见到你那意中人了,心里不想念的紧?” 萧义反被萧唐抓到把柄,不由得面红耳赤,又似闷声葫芦般说不出话来。 “这一路你也辛苦得很,集镇那边乡勇操练和府中的事自有其他兄弟照拂,你去瞧一瞧那丫头吧。”萧唐长长一叹,向萧义说道。 虽说当年欺辱丫鬟迎春,也就是现在这改回自家名字马慧的那个锦毛獒早已魂归无处,自己也已算妥善已将她安置妥当,只是这个中缘由只有他萧唐一人心里明白。那马慧受了莫大的屈辱,一定对自己依然心怀愤恨。 萧义踏实稳重,本来与那个清秀且贞烈的马慧正是天作之合,萧唐也希望时间能冲淡一切,让萧义和那马慧能走到一起去。 萧义瞧见萧唐神色,他舒了口气说道:“少主放心,我、萧安与萧老爹既然都知道今时今日的少主,并非往日的少爷。我相信早晚有一天,慧儿她也会明白的。” ※※※※※※※※※ 与此同时,在大名府宗城县城中。 “有劳李大哥了。”有名女子匆匆从家饭馆走了出来,她买得些饭菜正欲匆匆返回自家店铺中。 这时正有两人与那女子擦肩而过,就听一人说道:“唉,听说了么?萧任侠行镖密州现已返回大名府了。” 那女子听有人提及萧唐,她的身子忽然一滞。这时就听另外一人说道:“我们那少东家,本事可不是盖的!只说这几年集镇内车水马龙,生意红火,咱们萧家集的谁不念少东家的好来!?” “你倒是有福气,在萧家集过得自在!老子倒只是在县城庸庸碌碌活得不爽利!说不得这顿酒可要你请!” 那女子听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夸着萧唐,她冷哼一声,看表情似带着几分不屑。这两年那女子常听周围人地讨论萧唐,每到那时她的心情就极为复杂。比起这些将萧唐当做茶余饭后谈资的人,她对那个出身宗城县萧家集,曾经跋扈不可一世,现在却声名鹊起的萧唐更为熟悉。 因为她正是当年萧唐刚来到这个世界时,因为被过去的锦毛獒轻薄而差点自尽,现在早已搬到宗城县以卖女红营生的丫鬟迎春。 现在她恢复了本来的姓名叫做马慧,当年在本是辽国涿州的平凡人家,只因自己那兄长和个契丹大族家的起了争执杀人逃逸,马慧只能和父母一路逃亡,花尽钱财打通关系到了宗城县萧家集,之后便发生了那种种让马慧不愿再想起的往事。 现在马慧孑然一身,刚到这里时,她恨萧唐恨得咬牙切齿。可后来萧唐手下萧义时常来探望照拂她,期间也曾有意无意地提及是萧唐有意让她恢复自由身,在这宗城县安乐度日的。 马慧虽对那萧义也十分有好感,起初却始终无法接受自己竟然是领了那个为非作歹、欺男霸女的锦毛獒的情。她想过抛下这一切愤而出走,可天地虽大,哪里又是她这样一个孤零零的弱女子的安身之处? 久而久之,马慧慢慢接受了这一切,雇了几个女工同做女红刺绣、胭脂水粉的营生,也足以安乐。只是马慧虽与萧义互生情愫,可一想到那萧义还是那恶人的手下,如果她与萧义成婚...... 马慧不想再纠结于过去,却更再面对那个萧唐。她长长叹了口气,迈步正待要走,却听身后有人低声道: “慧儿......” 马慧听到那个声音,她浑身一震,当马慧猛地转过头来瞧清楚那人后,面露惊喜道:“哥!”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90章 不速之客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大名府城南的一片山林中,林荫悠悠,柳枝飘飘。绿杨郊外,时不时听到百鸟欢唱;虬枝参差的老林间,有黄獐野鹿出没,正是个踏青打猎的好去处。 忽见四骑在林道中窜行,萧唐、花荣、燕青、许贯忠四人驾马扬奔,正好趁着半日空闲,来到大名府郊外打猎散心。 微风徐徐轻轻吹拂着萧唐等人的脸庞,使忙碌数日的人心里都无比畅快。花荣问道:“萧唐哥哥,萧义兄弟养的好鹰和猎犬,打猎时也正好能派上用场,怎么今日不一同前来?” 萧唐见花荣白马后已绑着两只獐子,鞍后又挂几只野兔,他呵呵一笑,说道:“花荣兄弟本就箭术无双,再唤萧义遣飞鹰走犬来,岂不要将这山林间的野物都打光了?再说萧义不光我随我走了这趟镖,还受累一路护送唐姑娘到东京汴梁。我有心让他歇息几日,现在他说不准已到了宗城县,去瞧他那心仪的姑娘哩!” “萧大哥还有心思拿萧义哥哥说笑。”燕青启齿笑道:“今日怎么不陪苏姐姐,反而与我等出来打猎散心?” 萧唐无奈的摇摇头,说道:“瑾娘与二娘、花小妹这两日准备上香拜庙之事,几个女人家凑在一起,反而嫌我碍眼起来!说不得只有与你们厮混到一块了。” 众人哈哈大笑,燕青又笑着说道:“再过一个多月便是萧大哥大喜之日,这时苏姐姐上香拜庙,是为萧大哥求福祈愿吧?” 自从燕青到萧唐的府中,他两人兄弟相称,比起原来的轨迹中卢俊义与燕青主仆的身份,他与萧唐相处更多了份洒脱和随意。萧唐白了燕青一眼,说道:“我之后便也要轮到你小乙了,小乙和贯忠在金风玉露楼中受各家千金小姐喜欢,其中可有中意的姑娘家?” 燕青和许贯忠却似齐齐打了个寒颤,许贯忠苦笑道:“萧大哥就莫再提此事了,我与小乙只要出府便不得安生。那日我不过去趟书坊,结果......唉!” 见许贯忠心有余悸的模样,燕青接口笑道:“结果就被十几个似疯癫了的姑娘家缠住,贯忠被扯破了衣衫,落荒而逃又躲回府里。那些姑娘家兀自不休,堵在府门口又叫嚷了半日。” “小乙你也戏弄我!好似你也不曾这般狼狈过。”许贯忠脸上带了一丝羞恼,又叹道:“也只有出了大名府在这山林中散心,才能落得半日清净。” 花荣听得稀奇,笑道:“才貌如潘安宋玉者受女子爱慕追捧,那掷果盈车的典故我是晓得的,两位兄弟倒是让我开了眼界。” 燕青和许贯忠都望向花荣,燕青笑道:“花荣哥哥更生得好皮相,若是到金风玉露楼中,只怕官家小姐都要念起你的好来。” 花荣忙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说道:“我不过只会些枪棒弓箭而已,诸般乐品可非我所长。” 萧唐见了忍俊不禁,心说这时节偶像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呐,后世那些狂热粉丝的疯狂举动他也曾见过过不少,燕青和许贯忠现在在大名府受青睐的程度,可以说也是不遑多让。 见燕青和许贯忠的模样便知也不胜其扰,萧唐说道:“小乙、贯忠,乐坊里近日又募得不少乐师,还有翠香居柳影烟行首照拂着。若是你们在金风玉露楼烦厌了,也不必再去了。” 燕青、许贯忠面露惊喜,齐声道:“萧大哥可是说真的?” 萧唐失笑道:“自然是真的,我还能让你们被那群小姑奶奶堵得连门都出不了?” 萧唐众人正说着,遥遥望见前面有一家茶肆,那上面挑着一支草帚儿在门前,宋时市井间茶坊、酒楼、饭店、客栈通常都会挂望竿酒旗做为招幌招来顾客,而城郊乡镇中亦有用草帚儿、酒器、葫芦做招牌的店家。 “天气闷热,正好去拿歇脚喝碗茶水。”萧唐兴匆匆的说罢,便与花荣、燕青、许贯忠三人驾马来到茶肆前,寻处桩子系马坐在酒肆外的方桌上,并向茶博士要了四大碗甘草茶来。 没过多久,又有一个汉子来到茶肆外寻了张桌子坐下,萧唐打眼望去,就见那汉子浓眉虎目,身着淡白紵丝黄筩襦,黑白相间绑腿缠脚,一袭劲衣更透着股武人的豪迈。 显眼的是那汉子刚坐下,便将两把佩剑放在桌子上。萧唐暗暗在心里赞道:端的一条好汉。他本欲与那汉子招呼时,那汉子一对冷冷的眸子却已向萧唐这边望来。 萧唐见那汉子那双冷眼只顾来回睥睨,眼中还带着敌意与蔑视,他心里便想道:看来这汉子是个孤僻冷漠的,我又何必去自讨没趣?想到这萧唐便向那汉子一笑,并把眼移开,没再理他。 燕青注意到那汉子眼神不善,低声向萧唐说道:“萧大哥,那人只顾盯着我等,似乎不是甚么善茬。” 萧唐说道:“我晓得,不过又非相识的对头,不必多生事端。若那汉子寻衅挑事,再与他做计较。” “无量寿佛,几位可想算一算命途前程?”萧唐等人正说话见,忽然见有个行脚的道人打着稽首向他们说道。这个道人细眼方脸,留着八字眉落腮胡,相貌还算是俊朗可低眉顺眼的不甚惹人注意。 再看他头戴紫金嵌宝鱼尾道冠,身穿皂沿边烈火锦鹤氅,腰系杂色彩带,脚上穿的是云头方赤舄。背后再背着把古剑,倒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 大名府地处河1北要道间,这茶肆每日有些路过行脚的商贾僧道也不足为奇,可是这道人来得蹊跷,又贸贸然过来揽生意未免有些突兀。 萧唐打量了眼道人,说道:“你这道人,我与兄弟几个正叙着话,你横插过来倒是惹人嫌烦。” 道人依旧面色平常着说道:“官人勿怪,贫道游历四海,占卜算命、解梦驱鬼都是看家本事。今日途径贵宝地本只为歇歇脚,见几位有缘,便来问着做个买卖。” 燕青见这道人和那汉子形迹可疑,心里暗生警觉,说道:“你这人又做算命又说买卖的,可不像似个修身养性的道士。” 道人哈哈笑道:“道人也要吃喝拉撒讨个活路,就算那些得道的真人还真能靠天地灵气辟谷填肚不成?三清祖师爷又不管贫道的饭吃。” 萧唐听这道人说得诙谐,不由得一乐,说道:“你倒是有趣,好,就给我们几个算上一遭,看看你有甚么本事。” 道人说道:“哪不知几位小哥是算生辰八字、还是算名解字呢?贫道丑话先说在前面,若是算得不中听,小哥你可别赖账,也别发作起来找贫道的麻烦。” 萧唐听道人的言语倒更有几分好奇,他说道:“我就看看你怎么算我们的姓名,你又能说得如何不中听?我还不信你能把我们给咒死。” 道人遂问了燕青等人的名字,喃喃片刻后便对燕青等人一一说道:“燕者,玄鸟也,秋去春回,复归旧巢。青者,屋荧望月也。正合了南燕北归、月隐乌啼之象。这位小哥日后不求闻达,纵使周折蹉跎一番终究会回了旧地。安然自在市井中,纵情逍遥山水间正是个归宿。” “许者,应允认可;贯者通穿之意;这忠呢可谓从中从心。世人为功名利禄殚精竭力,却大多落个歧路亡羊、迷途无果的下场。而这位小公子却能看得通透豁达只从己心,率性而为则无不为,这一生当过得自在逍遥。” “花荣......花字本作华,亦作荣也,荣者草木茂盛,引申为兴盛,荣峻英姿,彰显不凡。从这二荣叠意,这位郎君乃是华衣乘马,心贯金石之辈,他日征战四方当能展古之名将风烈,扬名天下!” 萧唐听了不由微微心惊,这道人无论是否察言观色下误打误撞、信口胡诌,他算的倒与水浒书中燕青、许贯忠、花荣的经历结局很是吻合。莫非这道人真有些道行? 萧唐虽然心中纳罕,脸面上仍笑道:“你这道人,我看只是捡好听的讲。哄得人开心好拿赏钱吧?” 道人斜睨了眼萧唐,说道:“这位公子莫急啊,贫道还没解你的姓名呢。” 萧唐说道:“好,我姓萧名唐,玉萧之萧,李唐之唐。” 道人一听萧唐这二字,眼中精芒稍显即逝,嘿嘿笑道:“这萧者嘛…嘿嘿,从肃,本义为千针万孔。再者萧杀、萧索、萧然…可并不是个吉字。唐者大言徒然,有道是言不可极、极之而衰。说的就是小哥你为人处事不可张狂,否则大难临头将有血光之灾。” 此话一出,萧唐、燕青等人脸上登时变了颜色。花荣戟指着那道人怒道:“你这道人好生无礼,怎敢说这等疯话招惹我萧唐哥哥!?” 燕青亦冷笑道:“真若是按你那说法同姓的、同字的都是一个命数,谁都是一般的活法?简直荒谬!” 道人嘿然道:“几位也是如世人般只听喜不听忧,受不得自己命数中有半点波折,那贫道也无话可说,可笑啊可笑!” 萧唐心头微微来气,这道人点到自己时明显是胡诌并带着些挑衅意味,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来路。萧唐凝视道人半响,掏出一两银子来抛去给他。朗声道:“这是给道长的酬钱,既已下卦问卜,无论善言恶语这钱是赖不得的,可我萧唐磊落坦荡,就算有些宵小惹上门来,我萧唐也不惧他!” 那道人手中,颠着萧唐给他的那两银子,他身上那点仙风道骨的气息倏然不见,脸上还露出几分戾气来,阴声骂道:“直娘贼,道爷好心给你卜命猜字,你却将道爷当要饭的打发!” 说罢那道人竟将那两银子朝萧唐脸上狠狠砸来,萧唐刚一避开,那道人又飞起一脚,将萧唐等人所在的那张木桌子踹个稀烂!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91章 屠龙手,幻魔君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萧唐等四人纷纷跳将开来,那道人冷笑道:“道爷我说你有灾你便有灾,你这鸟人偏生不信,瞧,这血光之灾不是来了?” 说罢那道人缓缓从背后抽出那把锟铁古剑,这时那桌浓眉虎目的大汉拔出两把镔铁双剑,站起身来与那道人一前一后冷视着萧唐等人。 花荣忿怒,喝道:“你们两个到底甚么来路!也敢来寻我等的晦气?” 持着双剑的汉子的眼睛从花荣、燕青、许贯忠身上游过,皱眉沉声道:“瞧你们三个一表人才,却助纣为虐做这萧唐的走狗!识相的快快闪开,莫要自讨苦吃!” 看来这两人真是冲我来的,萧唐心里念罢,张口问道:“萧某到底何处得罪了两位好汉,便是划下道来,也要教萧某心里明白!” 持双剑的汉子冷哼一声,说道:“萧唐,本以为你被人赞作任侠,是个侠义无双的好男儿,哪知你这厮道貌岸然,满肚子男盗女娼!如此盗名欺世之辈,我如何杀你不得?” 萧唐一头雾水,这两人既没找错对头,可我男盗女娼?这话从何讲起?花荣、燕青、许贯忠三人也听得纳闷,燕青说道:“两位好汉,遮莫其中有甚么误会。萧大哥绝非人面兽心之徒,切莫枉作对头,冤枉了好人。” 汉子与道士对视一眼,心里都念道:这姓萧的暗地里做下作勾当,又和大名府梁世杰那厮勾搭在一处。若把话摊开说,让他得知你我是为马灵兄弟那妹子出头,岂不要寻她的晦气?再者我俩都是被官府缉拿的身份,如何能在他面前露了相? 道人便只骂道:“和这淫贼有甚鸟好讲?姓萧的,听闻你斗过不少好汉,怎地这时却如此脓包?” 萧唐心头渐渐火起,他怒骂道:“只顾将脏水泼来,却不辨个明白,你当我便是好欺的?” 道士哈哈笑道:“就怕你是银样蜡枪头,害道爷尽不得兴!” 说罢那道人大步流星,把剑直取萧唐。当他冲到燕青身前时抬脚便踢,怒喝道:“滚远了罢!”哪知燕青跳步一跃,用右手直抓道人脚踝,同时探脚绊向那道人,顶肩贴靠便要将那道人攧翻。 道人“咦”了一声,他没料道眼前这生得好皮面的后生小子,竟有这扑跤手段,还颇会借力使力!他顺势翻了个筋斗,落下身子刚站稳脚时,却又没料到身侧许贯忠也一掌拍向他腰肋。 许贯忠生得儒雅秀气,可也是蒙金台点拨过拳脚功夫,且时常和燕青切磋技艺的。虽然论近身相扑争跤他不及燕青会用巧劲,可拳掌精炼,施展起来还透着股闲庭信步的雅意。 道人没想到那个文弱书生模样的竟然手底也有功夫,一时间被逼得手忙脚乱。可那道人手段老辣,几回合后便稳住了阵脚,他目露凶光,正要使出浑身解数来教燕青和许贯忠好看时,冷不防花荣拈弓撘箭,放弦便射。 那道士急忙低头闪避,利箭划落他几缕发丝。他被燕青、许贯忠联手拦住,又要提防着花荣的冷箭,那道人被激得性起,破口大骂道:“小兔崽子,真当道爷不敢杀人么!?” 这次狩猎燕青与许贯忠虽携了弓弩,可近身交战下派不上用场。还好花荣带着鹊画弓翎羽箭,拉开距离来,正好可以牵制道人和使双剑汉子这两人。 那边使双剑的和萧唐也捉对厮杀起来,就见那汉子右手利剑斜削,左手剑瞧准机会忽然疾刺。他双剑将萧唐笼罩在他剑芒中。剑光闪闪烁烁,咄咄逼人,萧唐双刀刀招落了下风。那汉子连番抢攻下,萧唐只能护住周身要害,一时间无力反击对招。 萧唐心里剧震,他暗付道:这大汉使双剑的本事竟然如此了得!双手兵刃的本事来看,比起当年的武二哥竟似也不落下风! 那大汉见萧唐能挡住自己的连番杀招,心里也不由想道:这萧唐手段倒不差!可惜这厮好名声好手段,便生就不做好事!虽不知他私下还做过甚么歹事,只凭我为乔兄弟那好友出头之事,这厮罪不至死,废他一条膀子便是。 想到此处那汉子攻势更猛,手中利剑一招狠过一招。萧唐不敢大意,以手段最为娴熟的双刀刀术招架。一来一往,一上一下,只见: 刀光剑影间,黑龙咆哮,抢将据守时,苍狼嗥叫。这边厉光阵阵,一对镔铁剑直往要害招呼,那边寒芒闪闪,两把狼牙刀专奔脖颈砍来。这剑使得所向披靡,那刀使得风驰电掣。矫健时犹如二龙抢珠,凶险时似那两兽夺食。原以为屠龙奇侠神威无敌手,此间却有出世乳虎啸林不怵休。 又是一番恶斗下,那汉子渐渐已摸清了萧唐的底路。虽说要废一番手脚,可数十合内也能赢他!可就在这时,花荣见萧唐这边落了下风,他立即张弓又是一箭射来,那汉子忙拨落袭来的利箭,到给了萧唐喘息的机会。 “孙安!乔冽!你们两个好大的胆子!!”萧唐突然张口暴喝道。 这一声喊出,那道人和使双剑的汉子都是一楞,登时心叫不好!这萧唐不但识破他两的身份,竟然还叫破道人的俗家姓名。看来我俩被官府通缉的事他也很清楚!他俩齐齐跳出了圈子,四只眼睛狠狠瞪着萧唐,脸上满是戒备之色。 萧唐本来是见那汉子使双剑无比凌厉,心想水浒中使双剑的人不多,手段最高的非孙安莫属。再看与他齐来的那人道士打扮,便又想起原著中与孙安的那个同乡好友乔冽乔道清来。现在看那两人的神色,萧唐便已知道自己猜对了。 屠龙手孙安,伪晋田虎手下的头号猛将,他在家乡时为报父仇杀死二人,被官府追捕紧急而弃家逃走。其武艺可与梁山五虎比肩。更与枪棒天下无双无对的玉麒麟卢俊义,先后两次恶斗五十余合皆不分胜负。 幻魔君乔道清,原名乔冽,田虎手下的头号军师,与孙安同是泾原出身。投奔田虎前因为有个库吏侵吞他本应得的赏钱,乔冽发怒将那库吏痛殴致死,之后他便改名作乔道清,亡命江湖。在宋江讨伐田虎时连擒梁山鲁智深、武松、刘唐、李逵、鲍旭、项充、李衮并猛将唐斌八名头领,还差点逼得宋江拔剑自刎,是以这乔道清绝对是梁山好汉征讨田虎时最难攻破的壁障。 现在田虎还没有起事,想必此二人还都在躲避官府的缉拿,可是萧唐想破头来,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这两个将来田虎手下的一、二号人物,惹得他俩直赶到这河1北东路大名府来找自己的麻烦。 若单论武艺,除非武松从延安府赶回来,否则萧唐身边的兄弟没一个及得上那个屠龙手孙安。而那乔道清......还好萧唐不曾见过在这个世界有甚么道家高人懂得玄幻法术,否则那乔道清若真懂甚么“金甲神人”、“三味神水”,再召唤冰雹风雾一股脑施起法来,这架也没法打了。 可饶是如此,看那乔道清一身本事也颇为不凡,萧唐更不想没由来和这两个猛人成了死对头,他放缓语气,问道:“久闻屠龙手与幻魔君的大名,可萧某真不知如何与两位结下的梁子。方才两位说我是男盗女娼的淫贼,此事到底从何说起?” 孙安刚要说话,乔道清猛一挥手,抢先说道:“姓萧的,我先问你。你这厮为何一口咬定我俩便是甚么乔冽,孙安?莫不是你做贼心虚,早知有人会来找你寻仇,便仗着自己和大名府狗官有交情,早就要算计陷害好人?” 一愣神的功夫,孙安也立刻反应过来。我与道清兄弟是在泾原路犯下的案子,名头也没传到这河1北地界来,这萧唐怎会一眼识破了我俩的来历?我俩身上都有命案,他又与那大名府梁世杰交好,若被这贼厮认准我俩是谁,岂不更会让他大做文章? 孙安本就和乔道清交好,这次也是通过乔道清来为绿林中的一个朋友助阵,替他失散已久的妹子讨个公道。孙安和乔道清都是泾原路出身,后因官司流亡到河东路,萧唐在冀鲁一代名声虽响,可对他们所知最深的,不过是河东路盖州钮文忠动了萧唐的镖行,反被那厮动用官军给剿了。 孙安和乔道清被官府追拿,本就对萧唐攀权附贵,靠官门鹰爪走狗对付绿林同道的做法有些不满。加上这次乔道清那好友向他们激愤说道自己那失散几年的可怜妹子,流落到萧府上时曾被萧唐所辱...... 孙安本就是个嫉恶如仇的好汉,先入为主的情况下他登时又心头火起,暗骂道:好一个奸贼!若不是道清兄弟机警,反倒真被他诳了! 乔道清则暗念道:这厮既知我和孙安兄弟的名头,反倒不好明面与他争斗。否则别说是连累了孙安兄弟,我马灵兄弟和他妹子也怕再遭这厮构陷!惩治这狗贼也不争这一时半日,来日方长,定教这厮尝到厉害! 想到此,乔道清不给萧唐回答的机会,又怒骂了声:“你这于官门做狗的奴才,道爷我懒得听你花言巧语!要打便打,聒噪个鸟!?”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92章 神驹子的心魔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萧唐本想对孙安、乔道清二人好好剖白一番,可乔道清抢白喝问,根本不给他辩解的机会。若说萧唐他为何知道孙安、乔道清的来历,这也让萧唐没法说明。 乔道清边骂着,他向孙安使了个眼色。孙安见了猝然出手偷袭,而这次他的目标却是花荣。花荣急忙拉弦时,乔道清却一剑斩断萧唐等人一匹坐骑的缰绳,他跃上马后也直奔着花荣冲去! 花荣趁势一滚,避开疾驰过来的烈马,孙安纵跃亦翻身上马。乔道清回头向萧唐喝道:“姓萧的,今日只是与你打个招呼。来日方长,再做计较!” 花荣怒骂道:“哪有这等便宜事!?”说罢他瞄准孙安的后心,利箭刚要离弦之际却被萧唐按了下来。 “萧唐哥哥,这两个贼人本事不凡,如此放了他日必成祸患呐!”花荣急忙向萧唐说道,萧唐却沉着脸摇了摇头。很明显这其中有着极大的误会,放开手和孙安、乔道清这两人斗个你死我活,但凡能有化解矛盾的机会,又何必与水浒中这两个一流人物平白无故结成死敌? 首先还是要弄清楚,孙安和乔道清为何会如此仇视我! ※※※※※※※※※※※※ 宗城县那边,萧义兴致匆匆的来到马慧打理女红营生的店铺,可却被告知马慧有亲戚来看她,已先回家了。 慧儿是从大辽流落到这边来的,她父母双亡,又能有甚么亲属?萧义心里不禁狐疑想着,可他转念再想,遮莫是她远方亲属寻到她了?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琢磨一番后,萧义又来到宗城县马慧的住处,他暗付道:我与慧儿这三年情投意合,可那层窗户纸却始终没捅破,直教萧安那厮时常奚落于我,少爷念及此事也颇为愧疚...... 此事我也不想再拖,慧儿也不是爱颠倒使性的女子。等她见了少爷,自然就会明白少爷早已心性转变,似换了个人一般,不必再惧怕于他。 虽然萧义心里也知马慧和萧唐之间隔阂难消,可此事也早该有个结果。他走进马慧所在的一处小园,正听见马慧在房中正与个男子说话。他轻扣四椽瓦房的房门,说道:“慧儿,我来看你了!” 屋门被打开,马慧见到萧义,面露惊慌道:“萧义,你怎么来了?” “你便是那萧义?”萧义还没回话,就见屋内有个瘦长的汉子冷冷盯着他看,并向他问道。 萧义想此人是马慧的亲戚,自然不能失了礼数,他唱个喏,恭敬说道:“正是在下,不知这位大哥如何称呼?” “这是我失散已久的兄长马灵。”马慧急向萧义说道,还趁机暗向萧义打着眼色。萧义一怔,马慧曾向他提及自己有个哥哥,正因为他在辽国涿州犯下人命官司,才迫使马慧一家人逃亡到大宋来。 萧义喜道:“恭喜马灵大哥寻到了慧儿,兄妹两人久别重逢!” “慧儿慧儿,你叫我这妹子叫得倒是亲密...”马灵点点头,悠悠说道:“我听慧儿提及这几年多亏你时常照拂她,所以我也不为难于你......” 马灵说到这,他口气忽然一转,目露凶光咬牙嘶声道:“可你是萧唐那狗贼手下的伴当,是不是?当年就是那萧唐欺负我家妹子,是不是!?” 萧义神色一变,这几年他只是偶尔向马慧暗示萧唐对她的帮助,可毕竟这涉及女孩家清白的事难以启齿,马慧也有心渐渐忘却那件不堪的往事,两人便甚少提及此事。可人家的大哥马灵寻上门来,替自己的妹妹讨公道,又有什么不对? 萧义急忙向马灵解释道:“马灵大哥,我家少爷当初虽然唐突孟浪,可万幸没铸成大错!而且如今我少爷也早已今非昔比......” “放屁!!!”马灵听罢更是怒不可遏,他起身骂道:“你这于权贵家做狗的奴才!我砍萧唐那狗贼几刀,再骟了那狗贼,再说毕竟他还留着条狗命,如此他依不依我!?若是我这妹子真被那厮污了身子,便是杀他满门也难消我心头之恨!” “哥!”马慧心急如焚,急忙向马灵说道:“我已说了,那事我不愿再提及,也不愿再计较了!” “不行!!”马灵厉声道:“妹子,你不用怕!我知道你是担心那萧唐权势甚大,才受了委屈也不敢声张。我连累了爹娘,也连累了你...现在知你受人欺凌,我又怎能无动于衷!?” 当年马灵一时激愤下杀人逃窜,反而在江湖中得高人指点,练就了枪棒武艺和玄门奇法。他的本事与道家渊源颇深,再江湖上又结识了幻魔君乔道清等好汉,如今在绿林中也是被称作神驹子的人物。 可他一直因自己连累了家人心怀愧疚,待风声松了些后只身返回涿州,才知道自己的父母和妹妹早已避祸到了大宋。茫茫人海中,马灵几乎将河东、河1北两路走了个遍,终于在大名府宗城县萧家集那探得些眉目。 这几年就因为萧唐是河1北两路名头最响的人物,萧家集的不少老庄户间也都时常谈到萧唐没转性前,那跋扈恶劣的锦毛獒是个何等欺男霸女的人物。如今这少东家却将萧家集乃至整个大名府周遭名下产业打理的井井有条,集镇内都念萧唐的好,可诸如仙人开窍、夺舍还阳之类的玄玄之说的传闻从未停过。 马灵听闻萧唐在性情大变之前差点玷污了一个婢女的身子,辽国逃来的汉人...本姓马...再估算其年龄和到萧家集的时间,这十之八-九不就是自己那妹子? 再至宗城县经一番探访下,马灵终于寻到了马慧,兄妹两人欢喜过后,马灵想起马慧被萧唐轻薄,他对于父母的愧疚、对于自家妹子马慧痛苦经历的伤痛全部转移成对萧唐满腔的恨意。马慧越是劝说马灵不要找萧唐报复,马灵越觉得是萧唐害得自家妹子担惊受怕,非要找他算清楚不可! 此人要寻少主的麻烦!眼下难以和他说通,还须早早报之少主叫他小心提防!萧义趁着马灵正安抚马慧的时候,他打定主意,转身便往园外跑去。 马灵斜眼冷视萧义已奔出数十步,他不屑道:“撮鸟,跟老子比脚力么!?” 说罢马灵深吸口气,身形疾如妖电,倏然弹射飞出!他大步并做寻常人几步的距离,且腾跃间速率极快,与其说是奔跑,不如说是几步跨跃便已追上了萧义! 萧义感到一股疾风袭至,他刚转过半张脸,便猛然发现马灵冷笑着已跃到他的身旁。萧义登时大惊失色,恍惚间他只以为:这马灵莫非会甚么缩里成寸,神行百变的妖法不成!? 其实道家功夫在养气、吐呐等方面自有妙法,历史上诸如陈抟、杜光庭、王中孚(重阳真人)、张三丰等不但精于玄门内丹功法,于击技武学上也都造诣极深的高人不胜枚举。 马灵所擅长的所谓“神行术”,其实就是道家吐纳养气功夫与人体自身潜能相辅相成,加之每日苦修腿脚而练就的一门失传的利用呼吸引气,从而使爆发力、速度、耐力等都强于常人的功夫。 马灵手中卜字铁戟一挥,正敲中萧义胫骨将他击倒。萧义忍着剧痛,正欲站起来的时候,马灵铁戟的锋刃便已逼在他喉咙前。 “小子,乖乖跟我回去!”马灵恶狠狠地说道:“休想去找萧唐那狗贼报信!可别逼我伤你!” 马慧的住所虽在宗城县的偏僻处,可来往仍有些行人见有人竟在县城内动武,便远远地驻足观望。萧义见了,一脸决然道:“你便动手在此杀了我罢,众目睽睽下你难逃干系!若要暗害我家少爷,却是休想!” 马灵双目一瞪,正欲再骂时,遥望见一骑两人已赶至不远处。乔道清和孙安下了马,见马灵持戟逼住一人,乔道清皱着眉说道:“神驹子,你又折腾个甚么?这厮又是何人?” “道清兄弟,孙安兄弟,你们可是寻见萧唐那狗贼了?”马灵又指着萧义说道:“这厮是萧唐手下养的条狗,本来这几年他待我妹子甚善,我也不想为难于他。可这厮不识抬举,还要向萧唐那狗贼通风报信!” 乔道清听罢也不赘言,上前一脚踢在萧义胸膛将他蹬翻,又踏前两步聚力一掌狠狠击在萧义下巴上。萧义挨了重击,哼也不哼便晕厥过去。 “瞧个甚鸟!?都给道爷夹着腚滚蛋!!”乔道清凶神恶煞,喝骂退了几个远观的路人后,他转身对马灵低声说道:“此地不宜久留,合计商议事了还须早早离了这宗城县。” 马灵沉着脸点点头,他将昏死过去的萧义拖回屋内,与乔道清、孙安坐定了,便抱拳向孙安说道:“这次也多亏孙安兄弟仗义出手,否则单以小弟与乔道兄难以和那狗贼匹敌。” 孙安摇摇头,说道:“闲话休要再讲,我与道清兄弟是过命的交情,既然他又与你有旧,我岂有不来之理?只是......要寻那萧唐的晦气,恐怕扎手的紧。” 乔道清也啐骂道:“那厮消息恁地灵通!已得知我和孙安兄弟的名头。我们哥俩本就为官府追拿,若是他真有心动用官府的关系,别说治不了他,恐怕我们哥俩也要陷在这!” 马灵神色一变,忙问道:“孙安兄弟和乔道兄泾原路出身,又只在河东路道上行走,萧唐那厮怎会识破两位兄弟的来历?” 乔道清怪眼一翻,说道:“他娘的我又问谁去?那厮在大名府势力颇大,进出都有人拥簇跟随着。本来今日见那厮带只带两个伴当,和个年轻随从出郊狩猎,我便与孙安兄弟合计趁机断那厮一手一脚,早些了结此事。 哪知他那两个伴当与那随从本事也颇为了得,不但奈何不得那萧唐,还被那厮识破了我和孙安兄弟的身份!幸好那厮还没想到你和你妹子头上来,只是眼下已打草惊蛇,再要找那厮算账,难上加难!” 马灵沉吟不语,本来他知道只凭自己的实力,难以找萧唐替自家妹子出头。而乔道清为人义气、性子颇烈,当马灵求到他这来时乔道清不但二话不说便答应下来,还拉来屠龙手孙安这个强援。 可此事再追究下去,恐怕就要将乔道清和孙安拉下水。马灵心乱如麻,虽然他不想拖累他俩,可难道自家妹子受辱这口恶气,只能生生憋下去不成!? 马慧照看着昏死的萧义,她秀眉紧蹙,望向面沉如水的马灵欲言又止。无论她怎么劝马灵只是不听,比起要替马慧讨回公道,马灵现在还想通过狠狠向萧唐报复来减轻他这几年的愧疚与自责。这种心态下,马灵又则能听进别人的只言片语? 过了良久,马灵忽然抬起头来,嘶声说道:“小弟之事,又怎能害得两位兄弟陷在官府鹰爪手里?既然明面上咱们很难动萧唐那厮.....小弟倒有个主意。” 乔道清斜眼望向马灵,问道:“甚么主意?说来听听。” 马灵吞了口吐沫,心里经过一番争斗后,终于开口说道:“我听闻萧唐那厮再过一个多月便要成婚,他既然动我妹子,我又为何动不得他的家眷?” 马灵此言一出,孙安的脸登时拂然变色!他面如寒霜忽的站起身子来,望着马灵眼中满是鄙夷之色。孙安又冷哼一声,拂袖便走!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93章 劫持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马灵正在错愕时,乔道清连忙起身拉住孙安,说道:“有话讲清便是,孙安兄弟你这般又是作甚?” 孙安挣开乔道清,他戟指马灵,厉声痛骂道:“我与你本谈不上甚么交情,可道清兄弟把你看成体己人,我孙安替你出头也无不可。本闻得萧唐那厮的名头,我闲常把他当做好汉,原来却是个暗做歹事的酒色之徒!如此我便是惩治那厮一番与他结下梁子,也不惧他! 那萧唐虽卑劣,甚么千里送瑾娘之事也不知其个中底细,可我也晓得他要迎娶那女子是满门遭奸贼所害的可怜人。你便是与那萧唐有泼天的仇怨,又关个女子鸟事!?如此做法你和萧唐那厮有甚分别?争执不过便去寻个女子逞能,你这又算甚么本事?! 我孙安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羞于干那下作勾当,直污了我的名头!” 马灵被孙安骂得羞惭不堪,他面色通红,也猛的站起身来,说道:“孙安兄弟,你恁地小瞧我!我马灵也是个知羞耻讲道义的汉子。可那萧唐权大势大,你教我如何奈何得了他!? 我不过是想逮了那女子将萧唐那厮引出来,若是那萧唐敢来,便叫他好看!若是萧唐那厮怕了,也教那女子知道那狗贼本就是个负心寡义之徒!除此之外,我若动那女子半根寒毛,伤她半分,你便用你手中利剑将我剖腹挖心,我马灵绝无怨言!!” 乔道清为人处事自带三分邪气,他听马灵如此说,思量片刻说道:“这倒也是个主意...只凭我们三人势单力薄,捉他个把柄在手,萧唐那厮必然会投鼠忌器。” 孙安瞪视着乔道清,惊怒道:“道清兄,你也同意这法子!?” 乔道清冷哼道:“不然又能如何?只凭你我三人势单力薄,如何与那厮计较?左右也已和那萧唐做了对头,要斗自然要斗到底!” “那般腌臜事要做你们做!”孙安愤愤说道:“休指望我趟这淌浑水!” 乔道清嘿了声,说道:“偏生你是爱惜羽毛的好汉,道爷我就是常作歹事的妖人!?和那厮讲仁义还能念你的情不成?罢罢罢!此事由我来办,不至玷污了你的名头!” 孙安听乔道清如此说,忙道:“道清兄,劫持女子家眷终归是下作手段,岂不是惹江湖上好汉耻笑?” 乔道清本就是个争强好胜的人物,他冷笑道:“若拿那萧唐没奈何,连我都瞧自己不起。和好汉当然要推心置腹,可与那欺世盗名的狗贼还有甚规矩要讲?至于劳什子江湖同道耻笑,道爷我管他个鸟?” 孙安沉着脸不作声,他见乔道清将此事包揽下来,若是此时他一走了之也不好对乔道清交代。思虑良久后,孙安懊恼的长叹口气,又坐下身来...... ※※※※※※※※※※※※※※※ 当萧唐等人返回萧府,萧唐狩猎时遭人偷袭的事一经传开,萧府内登时炸了锅。性烈性急的诸如郑天寿、石勇等喝骂叫嚷,精细稳重些的如杨林、薛永等纷纷向萧唐和燕青等问了来龙去脉,细细琢磨着。 石秀神情沉着,可他嘴角噙着冷笑,说道:“那屠龙手和幻魔君到底甚么来路,敢到咱大名府地界来和萧大哥划道,岂不是吃了忽聿心豹子胆,又被猪油蒙了心窍?” 萧唐枕头沉思,说道:“此二人也是江湖中奢遮的豪杰人物,尤其是那屠龙手孙安,双剑使得极其高明。这次若非有花荣兄弟、小乙、贯忠帮衬,我必陷到他手里。” “他便是山上猛虎,惹到萧大哥头上来,岂不是自讨苦吃?”石秀正说着,他遽然想起一事,道:“萧大哥,你说这两个鸟人身上都有人命官司。既然他们敢捋大哥的虎须,又在大名府露了头,咱们报了府尹,自有官门公人追拿他俩,也倒省了咱们的力气。” “不可!”萧唐断然回绝道:“无缘无故,孙安、乔道清这二人来寻我必有他们的道理,江湖事江湖了,若是动用官府此事便再无回旋的余地。” 石秀本来听萧唐说那孙安本事极为高强,为了以防万一才向萧唐提了这个法子。见萧唐坚决不肯,便也不再讲。 这般时节下江湖上的好汉,比起朝廷律法而言,绿林中的道义对他们的约束力反而更大。如水浒中史家庄的少庄主九纹龙史进,抓了少华山贼首陈达后便要押解到官府领赏,可因感念朱武、陈达、杨春三人义气深重,与他们三人结成好友。 后来由于猎户李吉告密,史进与少华山贼首结交事发,史家庄被华阴县带兵包围。那时史进对朱武等人说道:“是我赚你们来,捉你请赏,枉惹天下人笑。我若是死时,与你们同死,活时同活。”便发将起来烧庄杀人,而后史进却还妄图想留个清白身,倒又离了少华山。 在江湖中跌跌撞撞一圈后,史进才发现自己因义气触犯王法,天下虽大,自己却只有上山落草一条路可走,便只得再回去寻朱武等人,做了少华山的第一把交椅。 这种因江湖道义、兄弟义气而触犯律法的事在水浒中屡见不鲜。比起寻常江湖好汉,萧唐官门与江湖的双重身份又暧昧敏感了些,虽然萧唐仰仗与梁世杰的关系,完全可以动用官府力量压制忤逆他的江湖人,那他只会将所有绿林中人彻底推到自己的对立面。 这种事萧唐明白,石秀也明白。石秀便岔开了话头,说道:“若恁地,也要将这两个鸟人揪出来讲个明白,否则还真当咱们是好欺辱的不成?” 杨林接口道:“常言说得好:天无二日,人无二理。那两人若再来纠缠,是非曲直总能辨个明白,到时再与他们好好计较便是。” 萧唐苦笑,他心想那孙安和乔道清骂自己是“欺世盗名道貌岸然,欺男霸女的淫贼”,这真让他弄不清、搞不明,这话到底从何说起? 这时薛永左顾右盼一番,问道:“怎么不见萧义兄弟?” “萧义应该是去了宗城县那...”萧唐刚向薛永解释道,他忽然话声一滞,脑海中忽然想起那曾经唤作迎春的马慧来,自己唯一能与所谓“欺男霸女的淫贼”扯上些干系的,除了三年前自己刚来到这里时那个险遭“锦毛獒”污辱的丫鬟,还能有谁? 那件事除了萧唐,现在只有萧安、萧义和一些萧家集萧府上的庄客知道。那时本就非现在的萧唐所为,所以下意识间萧唐也忽略了那个马慧。 “速速备马!”萧唐站起身来,急道:“我估计孙安、乔道清就是为那人而来的!” 萧唐向一个与萧义亲近的庄户问清马慧在宗城县的店铺,与燕青、花荣、石秀、杨林等快马加鞭,一路赶至宗城县。又在店铺内他人的指引下匆匆来到马慧的住处。 当房门被萧唐撞开,早已不见那马慧的身影,只看到萧义被塞住了嘴,反剪双手蜷在屋内的一角。 萧唐等人忙替萧义松了绑,萧义被乔道清下重手击晕,所幸并无大碍。没过许久便已悠悠转醒,他见是萧唐,忙说道:“少主!慧儿那兄长来了!那人唤作神驹子马灵,纠结了两个强援,欲寻少主的晦气!” 神驹子马灵......竟然是他?如此说来乔道清和孙安为何寻他的麻烦倒解释的通了,田虎手下乔道清、孙安、马灵三人关系极好,原著中当孙安暴毙,乔道清万分伤心,拜别宋江退隐山林,而马灵便也随着乔道清一并飘然而去,到入云龙公孙胜的师傅罗真人所在的二仙山潜心修道,从此不问世事。 可眼下马灵、马慧、乔道清、孙安四人都不知所踪,听萧义所述那马灵绝不会善罢甘休。没想到几年前的旧账又算上门来...萧唐扪心自问,若是自己有个妹妹遭人欺辱,那他也会似马灵这般要讨回个公道来。可那件事萧唐又怎能向马灵辨个清楚?如何化解此事,恐怕是难如登天....... ※※※※※※※※ 距离大名府不远的魏县白佛寺,可说是河1北东路香火最旺的一处大刹,宋徽宗赵佶虽信奉道教,可因力排众议册立他为帝的向太后崇佛,他便以“御赐仁孝.白佛寺”之名修建白佛寺以尽孝心,更是亲手参与刻佛,更使得这座名寺广纳八方香火,善男信女纷沓而至,络绎不绝。 就见那白佛寺梵宇清幽,徽宗御笔敕字的匾额高耸挂立,宝刹内梵音佛号庄严凝重,佛幢黄幡随风轻飘,大佛殿前炉内香烟缭绕,教人置身其中顿生股虔诚敬仰之心。 “张大哥,您受累了。”苏瑾娘回头望向肩抗装满香烛供器、布施银两扁担的张青,她满怀歉意的说道。 张青忙憨笑道:“苏姑娘休恁地说,这点力气小人还是有的。” 孙二娘白了张青一眼,说道:“那是当然,就你一个糙汉子,难不成还叫我们几个女子受累不成?” 旁边花小妹嗫嚅道:“孙姐姐,张大哥好歹也是来帮忙的,又何必这般呼来喝去的?” “呦?花家妹子可是舍不得了?”孙二娘把眼望向花小妹,调侃道:“好好好,这里就我是心如蛇蝎的,妹子你是菩萨心肠的。也不知哪个汉子有好福气,能将妹子你娶过门去。” 论唇枪舌剑的嘴皮功夫花小妹哪是孙二娘的对手?又一番言语下来,直把花小妹说得满脸羞红。苏瑾娘见了不忍,劝道:“苏姐姐,花家妹子脸皮薄,你也莫再戏弄她了。” 孙二娘心说你们倒都是大善人,似你们这般在道上行走一日,只怕已被精似鬼的歹人当成手里行货卖了,还在这跟我充起好人来!可她脸上依旧笑道:“妹子不让我说,那我不说便是。” 当年与山夜叉孙元在江湖上厮混时日久了,孙二娘不但下蒙汗药出阴招害人的手段极深,对于如何保护自己、如何争取利益上她也算得很清。 现在在萧府中她与张青不似燕青、许贯忠、石秀等人跟萧唐的资历极久,能力也都极强;也不似花荣、郑天寿、侯健等人术业有专攻,各有自己的手段。所以孙二娘知道自己必须与萧唐这未过门的娘子打好关系,而这时日久了,孙二娘与苏瑾娘相处时少了往日的尔虞我诈,心境倒也平和了不少。 “孙姐姐,这次向佛祖上香祈愿,不知你拜求何事?”苏瑾娘向孙二娘问道。 孙二娘哪是个敬神佛的人?她说道:“妹子大婚之日将近,当然要为你那相公祈愿。我混沌过日落个安生也就是了,又有甚么心愿去跟那菩萨讲?” 苏瑾娘轻轻摇了摇头,说道:“话不是如此说,孙姐姐在外飘荡久了吃过很多苦头,如今安稳下来也该享享福了。姐姐不愿说,小妹便代姐姐向佛祖许愿,只求姐姐此生幸福,不必再受那飘零无根的苦楚。” 几个月的相处下来,孙二娘也知苏瑾娘性情善良淑惠,听她如此说孙二娘也没了言语,心里只腹诽道:这傻妮子.....也倒该落个好报。 苏瑾娘等几人转过出山坳,前面不远处便是白佛寺,就在这时从旁边林间却突然闪出两人来。那两人一个道士打扮,另一个瘦长汉子手持着把铁戟,打量着苏瑾娘等人,神情甚是不善。 那道人忽然开口问道:“你们哪个是苏瑾娘?” 孙二娘见那两人来势不善,又很明显是冲着苏瑾娘来的,莫非都是那萧唐的对手?她脑子中思绪飞快地转了转,不等苏瑾娘答话便抢先站出身来,向那道人娇笑道:“我便是苏瑾娘,不知这位道长找奴家又有何事呐?”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94章 锦毛獒的旧账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乔道清眯着眼打量起孙二娘,见她举手投足自带股媚态,眉宇神情也轻浮的很。通过方才观察,这女子似乎在一行人中也确实是能说得上话的。 呸!甚么萧任侠千里送瑾娘,原来说的就是这么个风骚的婆娘,江湖上传闻还将那萧唐捧上了天,原来是乌龟找王八,臭鱼找烂虾!乔道清心里暗骂道,他冷哼道:“你便是苏瑾娘?随我们走一趟吧!” 孙二娘媚眼含俏,娇笑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奴家又与这位道长非亲非故,这又怎么方便呢?” “道爷我懒得跟你废话!你要怪就怪萧唐那厮胡作非为!”乔道清过来伸手便抓孙二娘,他见孙二娘那番招摇的模样心里已极为不喜,只想趁早抓了她将萧唐引出来。 乔道清的手很快便要抓到孙二娘的肩头上,孙二娘脸上还挂着笑意,却猛地一记撩阴腿直踢向乔道清胯下!乔道清大惊失色,他忙侧身躲过,紧接着孙二娘手中短刀寒光绰绰,直奔乔道清砍去! 好个奸诈的婆娘!乔道清勃然大怒,本来他也是在泾原路、河东路绿林中响当当的人物,没想到这次来大名府,先有燕青、许贯忠,后有这个手段阴毒的女子都叫他险些着了道。 萧唐手底这干贼男女,真当道爷我是吃素的不成!?乔道清瞋目切齿,手下不留丝毫情面,他拔出锟铁古剑,狂风骤雨般向孙二娘反击过来! 张青见了,忙抽出扁担上的竹木,抡起来向乔道清后背砸去。乔道清却似背后生了眼睛一般,他飞起一脚将张青踹翻,也不耽搁手中长剑将孙二娘逼得手忙脚乱。 “我草你这死牛鼻子十八代祖宗!没卵蛋的亡八,被骟了话儿的孬种!劫几个姑娘家的道,你他爷爷的算个甚么汉子?!”被乔道清逼得险象环生,孙二娘也起了火气,她嘴里破口大骂着,乔道清听得更似要被气炸了胸膛。 孙二娘鬓发皆乱,她回头向苏瑾娘和花小妹猛打眼色,让她们快点逃了。乔道清瞧出破绽,他一剑劈落,在孙二娘左臂上留下道长长的血痕。 乔道清使足了力道又飞身一脚,正踢在孙二娘脸上。孙二娘身子在空中翻了两圈,重重摔在地,她半边的脸也立刻肿了起来。 张青喝骂着刚挣起身子时,他忽然感到眼前一花,马灵疾冲过来,接着惯性的力道一膝重重顶在张青的腹部。张青口吐酸水,一下又被马灵给放倒在地。 本来乔道清不想伤人,可他因孙二娘出手阴狠的偷袭,又口出粗言秽语而被激得忿气直冲天灵盖,他挥起利剑直奔孙二娘手臂削来! “住手!”苏瑾娘冲到忿怒的乔道清面前,伸出双手,拦住他说道:“别再伤人了!我才是苏瑾娘,我才是你们要找的人!” 乔道清停住身子,面色狐疑地打量起苏瑾娘和孙二娘,他见苏瑾娘风姿绰约、气质恬静,而孙二娘娇媚妖艳,更多股市井江湖气。他不住痛骂道:“直娘贼,到底是哪个!?” 苏瑾娘面色决绝,缓缓说道:“听这位道长方才所言,是为我家官人而来。可我家相公处事端然、无愧于心,不知哪里得罪了这位道长?” “原来正主是你。”马灵冷眼瞧着苏瑾娘,忽然开口道:“处事端然、无愧于心?嘿嘿...萧唐那厮空有名头,却做下流勾当!” 苏瑾娘听马灵将前后经过简略说了,她神色如常,摇头道:“他绝不是这样的人,两位又可曾与我家官人当面对质?” “当面对质?哼!谁不知萧唐那厮在大名府手眼通天?”乔道清见苏瑾娘虽是一介女子,可言谈见坦然无惧,便也放缓了口气说道:“我等此番来寻你,只为将萧唐那厮引出来,替我兄弟那妹子讨个公道!” 苏瑾娘见乔道清和马灵本事了得,只凭孙二娘与张青根本不是这两人的对手,至于他们口中所说被萧唐欺辱过的那个丫鬟......苏瑾娘也想知道那事具体的来龙去脉。思虑片刻后,苏瑾娘点头道:“好,我跟你们走!” 乔道清与马灵对视一眼,都不由这看似柔弱,却颇有勇气的女子高看一眼。 孙二娘见了急忙挣扎着站起身来,却又被乔道清出手点倒。乔道清斜眼瞧着孙二娘,说道:“你这婆娘,倒讲义气!道爷我也不为难你,回去只管叫萧唐那厮三日后二更天到泊村白龙潭渡口来。 那厮做的腌臜事,我等也不会迁怒到那厮未过门的娘子上。倘若我等若动她半根汗毛,只管叫我等刀斧加身、万箭穿身,死于暴病、不得善终!” 说罢乔道清与马灵便带着苏瑾娘走了,孙二娘和张青虽想拦截,可又敌不过乔、马二人的手段。花小妹也是心里焦急,却无法子,三人只能眼睁睁瞧着乔道清、马灵与苏瑾娘身影渐渐模糊,直至消逝不见...... ※※※※※※※※※※※※※ 大名府萧府内的气氛压抑至极,萧唐红着两眼,双眉紧锁一言不发。 见半脸俏脸肿起,左臂还受了重伤的孙二娘,萧唐也无意多苛责于她。这倒是他疏忽大意了,以为乔道清、孙安、马灵只会针对自己,心里还存着与对方和解的心思。可没想到他们将主意打到苏瑾娘身上,只凭孙二娘和张青的本事,又怎能拦得住对方? 萧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下还是要冷静。孙安、乔道清、马灵这三人,也都是江湖上德行无失的好汉,对方既然说绝不会为难苏瑾娘,萧唐也相信他们不会对她使甚么下流卑鄙的手段。 这时就听石秀说道:“大哥,你就发话吧!这次那三个鸟人来寻大哥的晦气,是误会也好寻衅也罢,可他们既然敢动嫂嫂,便是有千般理由也饶他不得!集镇里的乡勇、十八骑,还有府上的庄众我都已吩咐过了。只等大哥一声令下,将嫂嫂救下后,捉拿住那几个贼鸟,将他们千刀零碎剐了!” 就连薛永、杨林等人也纷纷附和石秀,毕竟在他们来看,对方是在是欺人太甚了。太岁头上动土不说,竟还掳掠家眷逼萧唐就范,乔道清、马灵等人的行为就像一记火辣辣的耳光扇在他们的脸上。 萧唐思量道虽然他不担心乔道清等三人会侵犯伤害苏瑾娘来报复他,他也信得过石秀干练果断的手段。可对方本就对自己心有怨恨,乔道清等三人论手段皆非易与之辈,倘若万一有丝毫差池,逼得他们狗急跳墙…… 念及至此,萧唐彻骨生寒,他面沉如水,摇头道:“不行!人多更易暴露,倘若将他们逼急了出手伤害瑾娘又当如何?” 石秀狠狠咬着牙,思量片刻,又说道:“既然如此,大哥带着几个兄弟前去,先与那几个狗贼敷衍,救下嫂嫂后我率人再出手!我带庄户乡勇埋伏得远些,不致被那几个狗贼撞破,但他们要逃可是痴人说梦!” 花荣也激愤道:“贼厮恁地无理!上次与那几个鸟人较量,还没叫他们知道我弓箭的利害,哥哥尽管放心。待嫂嫂脱了困,我定教那几个男女有来无回!” 萧唐踌躇不语,他忽然见孙二娘肿了脸,意味深长地瞧着自己,忽然说道:“当年你到底作了何事,惹得那几人如此恨你,还牵连到苏家妹子头上?” 石秀兀自气闷,他本就对孙二娘很看不顺眼,这时更是心头火气,怒道:“你这婆娘闭了嘴!若不是你本事不济,嫂嫂哪至被那几个狗贼擒住!?” 孙二娘破天荒的没有回嘴去泼口大骂,她侧目乜了一眼石秀,转过头来一对招子却仍直直瞧着萧唐冷笑。 “目前重中之重,还是要早些讲苏姐姐救出来。”燕青忽然开口道:“石三哥不忿那几个贼厮手段下作,孙姐姐也是为拦那几个贼厮才遭人重伤。此般时候,咱们又岂能自乱了阵脚?” “二娘说的没错,此事全由我而起。” 萧唐忽然开口说道,众人眼睛齐齐诧异的目光中他站起身来,面色平静道:“当年我未曾与武二哥结识,也未曾打理萧家集营生时,确实形骸放浪、糊涂荒唐过一段日子。那马灵找上门来为他的妹子出气,自有他的道理。他要找我算账,那我便跟他算个清楚!” 当年那事对现在的萧唐来说有责任么?并没有。亏欠马家兄妹的,是过去的那个锦毛獒,可马灵寻上门来报复的,却是现在的萧唐。可既然他继承了那锦毛獒的身体,那么他的烂摊子萧唐也愿尽其所能收拾。那锦毛獒欠别人的孽债,萧唐也愿去尽力补偿他们。 做人,总是要有担当的。只是不知道苏瑾娘得知自己这段所谓的“往事”,又会如何看我? ....... 与此同时,在魏县泊村内的一所民宅,苏瑾娘静静坐在间房内,乔道清、马灵及孙安三人除了供她饭菜外,其它时日都由得她独处。 苏瑾娘心中思绪万千,她见马灵提及萧唐时,脸上的愤懑不似作伪。可她与萧唐同生共死过,又经过两年多的相处,苏瑾娘绝对不相信萧唐是那种会欺辱自家婢女的纨绔恶少,这事又到底有甚么隐情? 就在这时,苏瑾娘的房门被推开,她见一个水灵秀气的女子静静望着她,那女子神色复杂,欲语还休,似也有满腔的心思不知该从何说起。 “这位妹妹就是马灵的妹妹马慧,当年萧府上的丫鬟迎春吧?”苏瑾娘猜到那女子的身份,张口问道。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95章 你,不是他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大名府魏县,泊村白龙潭渡口。 夏夜宁静,月朗星稀,皎洁的月光洒落在当年李克用与梁军厮杀的古战场上,白龙潭中碧波粼粼的湖水跃动着白色的光韵,平添着一种独特的美感。 乔道清、马灵、孙安三人则毫无兴致观赏月夜湖景,他们神情谨慎,直直注视着前方。马慧与苏瑾娘距他们十几步远,看两个女子相处的模样,似是经过这几日她俩之间却走近了不少。 来回踱着步的马灵忽然停住身子,因为他望见萧唐的身影渐渐出现在不远处,又看到有四人跟随在萧唐身后。 萧唐只带了燕青、石秀、萧义、时迁四人,燕青与石秀精细警觉,萧义与马慧有旧,而时迁精于追踪,倘若万一再生什么事端,则需要他跟踪乔道清等人。 “乔道兄,孙安兄弟,那厮来了,还须提防他耍甚么花样!”马灵向乔道清和孙安说到,可他回过头时,只见孙安斜眼冷视着他,说道:“如何与那萧唐计较是你的事,我只管护你妹子周全,旁事都与我无关。” 见乔道清也是意兴阑珊的模样,马灵心里一窒,这些天下来就连他妹妹马慧也似与他渐行渐远,尤其是他和乔道清将苏瑾娘掳来后,马慧更是终日不与他言语,反而时常去探望萧唐那未过门的娘子,想到此马灵不由气苦。 这件事,我又哪里办错了? 马灵越想越怒,他举起卜字铁戟,指着萧唐咬牙道:“姓萧的,你倒真敢来!” “我为何不敢来?”萧唐又望向苏瑾娘,他见苏瑾娘神色如常,安然无恙,他的心也放了下来。苏瑾娘与萧唐对视,就见她轻摇螓首,指了指马慧,神情却并不见如何怪责,似乎只是在示意萧唐:这件事我想听你的解释,你也要给这姑娘一个交代。 萧唐冲苏瑾娘颔首示意,他转过头,又对马灵说道:“阁下替妹出头,寻我算账,此事理所应当。可掳我发妻,这手段不嫌下作些了么?” 马灵羞恼道:“吃的灯草灰,放的轻巧屁!你这厮与大名府梁中书沟壑一气,欺瞒世人却险害我妹子清白。我若不使这手段,哪能逼你出来对质?!” 萧唐摇摇头,叹道:“马灵啊马灵,你自谓痛惜令妹受辱,却一直藏头露尾,皆孙兄、乔兄之手助你偷袭于我,可若不是萧义告知于我,从头到尾我都不知到底因何事触怒他人。你若真是条汉子,又怎会不敢堂堂正正到我府上与我对质?又怎知我萧唐会不认账?” 孙安和乔道清对视一眼,他们替马灵出手,但又碍于被官府发海捕文书缉拿的要犯身份,生怕在大名府露了底反被官军围捕。可听萧唐如此说,这倒显得他们不够坦荡了,就连乔道清也不禁暗骂道:“反被那厮占理摆了一道,这事恁地窝囊!” 马灵听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喝骂道:“好!那我便在这问你:当年那腌臜事,是不是你做的!?” “不错!”萧唐斩钉截铁地回道:“当年我轻浮浪荡,虽未铸成大错,可无论怎么说,是我险些害得令妹轻生!” 苏瑾娘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之色,可她又转念想道:如果他当年真的伤害了这位姑娘,若是抵赖不认,我岂不更无法再与他相处下去? 而马慧听萧唐痛快认了那事,心里却始终空落落的,这两年多的时间里自己心里的伤痛早已渐渐平复,可她兄长的出现,却又将她不愿再忆起的梦魇给勾了回来。就算严惩了这萧唐,她本来安逸的生活又怎会一往如昔? 这时马慧才发现自己对萧唐的恨意早已烟消云散,她只想好好生活下去,不再想因为过去的痛楚影响自己一世。忽然马慧发现萧唐身边萧义正直直凝望着自己,萧义面露痛惜之色,对马慧说道:“慧儿,少爷当年纵然有千错万错,可真要闹到这般无法收场么?” “你这狗奴才闭嘴!”马灵厉声痛骂,他又对萧唐说道:“既然你认了那事,那又该当何罪!?” 萧唐平静一笑,朗声道:“若是依我大宋宋刑统立律:诸色犯奸,污他人部曲妻、杂户、官户妇女者,杖一百。强者,各加一等,折伤者,各加斗折伤罪一等。你可是想这般定我的罪?” 马灵冷笑道:“咱们江湖上的汉子,叵耐你们公门那一套!姓萧的,你也少跟我摆威风!先向我与我妹子磕头认罪,咱们再好好计较!” 石秀听罢登时双眉倒竖,他死死攥住刀柄,满脸杀意的说道:“姓马的,赶人不要赶上,休要强逞精神!要我大哥跪你,你也配!?” 马灵呸了口,阴声笑道:“我就说你这厮虚伪卑鄙,欺世盗名!怎么,恼羞成怒,又不肯认账了?” “等等。” 就在这时,一直未开口的马慧忽然开口,她凝视着萧唐,一字一句的说道:“你,不是他。” 马灵一脸诧异,向马慧问道:“妹子,你这话又是何意!?” 马慧心里似已彻底释然,她悠悠说道:“这两年多时间里,萧义一直告诉我你心怀愧疚,暗中助我在县城里安身立命。我虽一直不愿承认,可也的的却却接受了你的好意。那段时间里,我也常常见到县城百姓提及你时,莫不敬你赞你,只把你当做英雄一般的人物。 这些时日与苏姐姐的相处,让我知道关于你的种种传闻所言非虚。我知道当年的那个恶人,绝不会奋不顾身去锄奸扶弱,也绝不会让世人交口称赞。所以,你,不是他。欠我的那个恶人我早已当他死了,你又有甚么亏欠我的?” 马灵瞠目结舌半响,忽然他又怒道:“不行!此事怎可就如此算了...” “够了!”马慧高声打断了马灵,她眼角噙着泪水,愤然道:“哥,就因为你当年一时激愤杀人,害得父母躲避官府缉拿,一路上受尽了苦楚,才病逝在那萧家集。你愧疚,你悔恨,可你口口声声说是为我,其实现在你不过还是为了你自己!我现在生活安乐,衣食无忧,再纠结那陈年旧事,你告诉我再争下去,我们又能得到什么?这既然是我的事,我不要你再干涉下去,再毁了我的生活!” 马灵遭自家妹子连番控诉,他倒退几步,心中陡然大痛,仿佛无数沉甸甸的铜锤重重敲砸在他的心上。一旁孙安见了,他长叹口气,对乔道清说道:“道清兄,正主现已不计较此事,你我还参和甚么?” 乔道清啐了口,骂道:“道爷行事一向痛快爽利,偏生此番却如此搭缠拖沓,罢了!马灵兄弟,这事我和孙安兄弟已仁至义尽,告辞了!” “且住!”石秀拦住了孙安和乔道清,说道:“那笔帐既然算已了结,可你等伤我萧府中人,又掳掠我嫂嫂害其担惊受怕,这账咱们还要算个明白吧?” 乔道清打量着石秀不住冷笑,他打眼望向萧唐说道:“怎么,萧任侠,你又想如何和我们哥俩算账?” 萧唐挥手示意石秀稍安勿躁,他对乔道清和孙安说道:“屠龙手和幻魔君也是江湖上成名的人物,正是冤家不解不宜结,此番就算是你我不打不相识,大家化敌为友,岂不是桩美事?” 孙安向萧唐抱拳道:“前事姑且不谈,若论胸襟气度,我哥俩确实小觑了阁下。只是今日也不便与阁下叙交情,他日若得机缘,再与阁下好生结交一番。” 乔道清讪笑一声,说道:“走啦走啦!萧任侠想寻我等结交也好算账也罢,我与孙安兄弟自会在河东路威胜军铜鞮县相候。可今日我们老哥俩可没脸面再在此地耗下去!”说罢他便与孙安扬长而去,倒也去得潇洒。 萧义直直望着马慧,问道:“慧儿,你呢?你不会走了罢?” 马慧垂下了头,过了半响,轻轻说道:“...我若留在宗城县,你还原意像往常一样过来看我么?” 萧义心花怒放,他不住点头,连声说道:“愿意愿意!怎么不愿?只要我清闲下来,都会过去瞧你!” 马慧俏脸一红,她瞧萧义那副憨态不由掩嘴轻笑。马灵见萧义与马慧的模样,却是面色灰败,呐呐不言。 “马兄,不知你日后又作何打算?”萧唐忽然对马灵说道。 “姓萧的,我妹子是原谅了你,可别以为我会对你好眼相看!”马灵声音拔高了几度,他怒喊道:“倘若让我知道你再对我妹子有丝毫不轨之处,我马灵还会上门来寻你!” 面对马灵气急败坏,声嘶力竭的喝骂,萧唐面色沉稳,反而向他淡淡一笑。马灵顿感心中再无半分底气,他跺脚长叹一声,转头也便要走。 “哥...”马慧见马灵心灰意冷,她于心不忍,开口说道。 “妹子,你说的没错...是我害了全家,我不能再害了你......你好好在宗城县过日吧,我会再去探望你。”马灵又望向萧义,冷冰冰地说道:“好好待我妹子,否则我唯你是问!” 说罢马灵身形一晃,须臾间已奔出数十步,不愿在此地多停留片刻。萧唐兀自感慨时,他猛地感到自己的腰间被人狠狠一拧,又酸又痛下差点没叫出声来。 平素谨言慎行,端庄温柔的苏瑾娘一把掐住萧唐,她语气中带着埋怨道:“我怎么不知你原来竟是那样的人?” 燕青见了,不住向萧义和马慧使个眼色,示意让萧唐和苏瑾娘独处一段。一向杀伐果断的石秀也心里想道:大哥,旁事兄弟都可以为你出马,但你与嫂嫂的事......还是你自求多福吧。想罢他刚要唤时迁离去,这才发现那鼓上蚤早已不见了身影,不知逃到哪了。 萧唐捂着腰,苦笑道:“当年的荒唐事...本以为已都过去了。可那事确实是我亏欠了马慧姑娘,我知道你怨我恼我,我无话可说。可自从那事之后,我似通了心窍早已转性。瑾娘,你信我么?” “我当然怨你恼你。”苏瑾娘轻声说道:“可我也信你,当年你与武二哥一路舍命护我,你是何等样人我哪能不知?就像马慧妹子说的那样吧......过去那个恶人,我只当他已死了。” 萧唐拉起苏瑾娘的手说道:“那你还嫁不嫁我?” 苏瑾娘气恼的要睁开萧唐的手,嗔道:“别给你三分颜色便要开起染坊来!我可没说已原谅了你!” “你只管怨吧。”萧唐轻声笑道:“此事既已了结,现在我只想将你娶过门来,便是怨我一辈子我也依得你。”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96章 武松归来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马慧之事已了,之后的一个月时间里萧府上下忙碌,都在为萧唐与苏瑾娘的婚事做着准备。冀鲁各地与萧唐有交情的官宦富商、绿林强人中不能前来道贺的,也都遣人送上了贺礼。 萧唐手下不止是燕青、许贯忠、石秀等人,就连新入府不久的侯健、时迁、段景住等也都忙碌个不停。其中通臂猿侯健大包大揽,将制作萧唐与苏瑾娘新婚礼服之事应承下来,各色玉饰银器也有银匠出身的白面郎君郑天寿负责。 燕青、许贯忠二人估算送贺礼及或会前来道贺的来宾,接待答礼之事也丝毫疏忽不得,其中在大名府与萧唐有交情的官吏便有:留守相公梁世杰、大名府留守司兵马都监大刀闻达、马军副指挥使急先锋索超、马军军使火里飞周瑾、马军副兵马使鬼影子王定、两院押牢节级铁臂膊蔡福、牢狱小押狱一枝花蔡庆等。 京东路的官吏则有:青州指挥司统制霹雳火秦明、兵马都监镇三山黄信、郓1城县押司及时雨宋江、马兵都头美髯公朱仝、步兵都头插翅虎雷横等。 各处的员外富贾有:大名府玉麒麟卢俊义、沧州横海郡小旋风柴进、于密州市舶司打理海商营生的萧府管事三尾雉萧安、清1河县孔宋庄潘太公、以及尚在宋境得知萧唐婚事,而送来贺礼的高丽国成均馆学士庆州崔慕远等。 甚至还有与萧唐有交情的绿林强人:辽境内饮马川火眼狻猊邓飞、京东路桃花山小霸王周通、河1北路已在枯树山落草的丧门神鲍旭等。 还有武松武二哥.......萧唐念及至此,他心里也满是欣喜。毕竟当年武松充军延安府,两人已有两年多的时间未见,现在武松更是履立战功,已转了禁军军籍,升作步军都头,一身的本事在与西夏人的交锋中大派上用场。 这段时日宋夏之间并没太多争端,武松有了空闲,来信说他会赶来喝上萧唐与苏瑾娘的喜酒,还说另有几个他在延安府西军中结识的好汉也会一同前来,也更让萧唐好奇武松那般际遇下又与何等人物作成好友。 “久闻那灌江口二郎神武松哥哥的威名,小乙也盼与其相见。”燕青对萧唐说道,众人中只有薛永、萧义这等萧唐的老部下和武松有过交情,而燕青、石秀、花荣等人只是听闻萧唐有这么位结义兄弟,更是当年在大名府闹市上,以一对铁拳生生打死五邪头陀广惠的盖世豪侠,也皆佩服万分,只盼早日得见。 萧唐点了点头,他想到水浒中梁山聚义的众多好汉,现在竟通过自己得以结识,也是心生感慨。 就在此时,苏瑾娘与孙二娘等从后堂翩翩走出,苏瑾娘与萧唐四目相对、会心一笑时,孙二娘轻哼了声,向苏瑾娘说道:“我说妹子,你可要将你家这官人看好了。前番惹出个马慧来,谁知道他往日又有多少烂账?” 苏瑾娘掩口轻笑,说道:“孙姐姐说笑了,算下时日那之后他便与武二哥相识,后来便遇到了我,哪还有甚么风流事?” 孙二娘心里想道:今日萧唐说那武松的好,明日也有人赞那武松如何了得,直聒得老娘耳朵也聋了,也不知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物? 萧唐见孙二娘手臂伤势未痊,半边脸还肿着,想到她当日奋不顾身为护苏瑾娘周全,心中对她的隔膜早已淡了不少。他对孙二娘说道:“这些时日二娘也辛苦了,旁事自有庄户经手,还是多休养的好。” 孙二娘见萧唐神色,心说你感激于我,还不是只是为了这苏瑾娘?看来往后也不能轻易撩拨你了,否则犯了你萧唐和苏瑾娘的忌讳,哪还会这般对我和颜悦色的? 孙二娘心里想着,口中却笑道:“奴家的事也不劳你这新郎官操心了,顾好你自己的事便是。” 苏瑾娘轻轻一笑,她走到萧唐身前,问道:“武二哥现在应已经启程了吧?” 萧唐点头笑道:“从延安府到大名府路程不近,估算下时日,应该已上路了。当年武二哥临行前说回赶回来喝上你我的喜酒,算来也已过了快三年时日,倒是一语应验。” 苏瑾娘轻叹道:“这几年武二哥也吃了不少苦楚,当年若不是他仗义出手,也不至被官府判了充军之刑,发配到延安府去。” 萧唐安慰苏瑾娘道:“武二哥何等英雄人物?他的本事正好在宋夏争战中发得利市,再说武二哥信中不也曾说,他在延安府西军中结识不少好汉,也正是他命中的造化。” 正如萧唐所说,武松现在已行数日,出了沁县地界经过座大山。他举目远眺,长舒了一口气。军中的铁血生活,将武松磨练得愈发刚毅威武,比起当年豪侠习气,武松现在更添股干练肃杀。 与武松同行的还有三人。其中有个军官生得面圆耳大,鼻直口方,腮边一蓬络腮胡须。身长八尺。腰阔十围,煞是雄壮威风。那军官身后的麻脸汉子也有七尺以上身材,他手持的那把铁瓜锤望去似极有分量。 还有个汉子猛瞧过去神色放荡不羁,举手投足自带着几分泼皮习气,可他身材魁伟,比那威武的军官只矮半分,也端的威武不凡。 武松转过头,对那军官说道:“这次倒也托了我那兄弟的好事,这几年和夏人征战厮杀,哪得空闲游耍?只是鲁大哥同行相伴,不知是否耽误了至渭州赴任的时日?” 那军官哈哈大笑,声若洪钟道:“洒家转任去渭州小种经略相公处任提辖官,也不争那一时。多闻得你那兄弟萧唐的好名头,和那等人物吃上杯酒,也正合洒家的心意。” 武松笑道:“鲁大哥,依你的海量,只怕我那兄弟与你吃起酒来。便休再想拜的天地,入的洞房。” 那军官亦豪声笑道:“武二郎,你也知洒家是甚样的人,你那兄弟若也是个识好汉重好汉的,晚几时几日再做他的新郎官,打甚么紧?” 武松不由摇头失笑,这时那麻脸汉子也向武松谢道:“这次也多亏武都头照拂,才让我有了个去处,不致于在江湖上受风餐露宿的苦楚。” 武松望向那麻脸汉子,说道:“你也算得上条汉子,可便生好赌,败了家产在延安府没了立足之地。虽有俺那兄弟在,不致让你受饥挨冻,可好歹你也要收敛几分。” 麻脸汉子连忙应了,另个汉子却指着前方,朗声大笑道:“武都头,原来这里便是二郎山!倒合了都头武二郎的大名,似是只等都头占了这座大山,落个逍遥快活。” 武松笑骂道:“你这厮只顾作怪!你我都是西军将官,想落草为寇做一方强人不成?” 那汉子哈哈一笑,扬步又走出好远,那军官瞧着汉子的背影,对武松说道:“这人虽是泼皮出身,在延安府嗜酒无赖、放浪无羁,可却也有一身本事,是条勇力过人的好汉。有他做副都头帮衬兄弟你,正是好钢用在了刃上。” 武松点头道:“虽然我点拨他些步战拳脚及刀法手段,可若论弓马却是我不及他,加以时日他若只做个都头,却是屈了他的才。” 武松和那军官正说着,忽听一声惊雷似的长啸,从不远处的山梁上跃下一匹白鬃野马,那野马是比寻常高头大马要大上几圈的雄壮俊骑,那马通体骠黄,雪白的马鬃蓬然浑厚,劲风吹过,飞扬的银鬃漫天飞舞,煞是威风雄壮。 只见那白鬃野马瞪愿一对马眼,居高临下紧盯着武松等人,它打了个沉重的鼻响,仰蹄不提踏着地,似要冲来将武松等人踢翻。 “县内告示说二郎山有一匹野马,常常袭击过往的路人,原来倒是真的。”那汉子凝视着那雄壮的野马,笑骂道:“好个畜生!扮强人拦路剪径不成?却惹到爷爷头上来!!” 那汉子慓悍绝人,不用鞭辔便能骑生马驹,见那野马神骏,心里便琢磨道:虽然武二哥说那萧唐是自家兄弟,不必过于客套,他又把持诸般营生,是个日赚斗金的人物。可我与他素不相识,前去空手道贺难免被他小瞧了,还是在这降服这匹好马,也正好让鲁提辖和武都头知道我的本事! 想到这,那汉子笑着对武松说道:“武都头,我为你那兄弟抓了这畜生权当一份贺礼!”说罢他撸起袖子,大踏步直奔着那匹剽悍威猛的野马走去。 那匹野马见那汉子并不惧他,反而主动上来撩拨自己,它更发怒狂暴开来。野马扬起蹄子,便直奔那汉子冲去,直要把那汉子活活踏翻! 那汉子哈哈一乐,浑然不惧,冲着那野马勾手道:“来啊,不怕你这畜生不来,爷爷我只怕你跑了!” 武松、那军官还有麻脸汉子都是一愣,武松随即又张口喝道:“泼韩五,你这厮又作甚!?”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97章 豪迈鲁提辖,不羁泼韩五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又过十余日,武松与同行的三个汉子已来到了大名府。武松口中那被称作“泼韩五”的汉子喜滋滋地骑在那匹被他驯服的野马上,当日在二郎山中那马仰蹄猛掀、狂奔乱跳,也不曾将泼韩五摔下马来,泼韩五只顾着双手揪住马鬃,重拳连捶。 那野马发了狂性,直朝着山沟深渊冲去,哪知泼韩五更是个不要命的泼汉,他只顾制住那野马,在离悬崖一步之遥的距离前将那暴烈的野马降服住了。 武松瞧泼韩五那副骄纵张狂的模样,不住说道:“你这泼韩五,恁地不惜命!若是那日有丝毫差池,只怕你早已坠落山崖摔个粉身碎骨,哪由得你这般狂劲!” 泼韩五嘿嘿一乐,说道:“武都头,咱们在行伍中讨活路,做的本就是刀口上舔血的勾当!我只知人若是命硬骨头硬,便是阎王老子也不敢轻易收他!” 鲁提辖听了哈哈大笑,说道:“你行事倒合洒家脾胃!只是咱西军出身的,虽多是不怕死的好儿郎,可也不似你泼韩五这般浑不吝的习气!” “我只当鲁提辖是在夸我韩五的好。”泼韩五笑道:“武都头、鲁提辖,这一路下来辛苦的紧,这好马由得两位哥哥骑着耍耍?” 鲁提辖一摇蒲扇般的大手,说道:“罢了!你不惜命降服的宝马,洒家不占你这份便宜!这已到了大名府,你说要将这好马赠予那萧唐做贺礼,只怕到时又舍不得。” 泼韩五轻抚着那宝马的银色鬃毛,这匹当日野性暴躁的烈马,此时被他骑在身上再没半分脾气。泼韩五爽朗一笑,说道:“值甚么?我既能治住它,哪还愁日后不再赚几匹好马来?” 武松等人正说着,已然来到萧唐位于大名府的庄院中。武松打眼望去,正瞧见有个汉子正往府内走去,那人倒也是武松相识的,他朗声笑道:“薛永兄弟,好久不见了!” 薛永一愣神,他回头望去,见是武松,登时大喜道:“武松兄弟!你终于回来了!我家少主正念叨着您呐!快快请随我入府,好教少主欢喜!” 武松又向薛永引荐了随行的三个汉子,薛永的祖父也是老种经略相公帐下的军官,是以他对西军出身的将士更有股亲切感。薛永又向众人叙了几句闲话,便匆匆带武松等人进了府院。 萧唐正在府中与燕青、许贯忠相谈着,忽然就听薛永喊道:“少主!武松兄弟到了!” 萧唐听罢大喜,他与燕青、许贯忠奔到前院见到武松,两人俱是一愣。两年多未见,他们都感觉到彼此的气质都有了明显的变化。 武松见萧唐较之以前,更添几分刚毅阳刚之色,这两年多来打熬身体,使得萧唐的精气神早已今非昔比。而武松经历数次战场杀伐,让他原本神威凛凛的气质更添股极具侵略性的豪迈。 “武二哥,你终于到了!”萧唐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而武松重重点了点头,笑道:“兄弟!你也教我好生想念!苏家妹子现在何处?也祝你和苏家妹子永结同心,百年好合!” 这时就听武松身旁的军官说道:“你便是萧唐?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端的一条好汉子!” 这几人应该就是武二哥在延安府结识的西军好汉了吧?萧唐瞧那几人:那个大胡子军官威风豪迈,气概竟不输于武松。他身后的那个麻脸汉子身子健壮,似也颇有几分力气。最后那汉子牵着匹神骏的高头大马,正斜着眼睛,直上直下打量着萧唐。 武松向萧唐介绍道:“这位鲁达鲁提辖,也是条奢遮的好汉!本来鲁提辖在延安府老种经略相公帐前任职,这次奉调令前往渭州小种经略相公手下行走,趁空闲时便与俺同行,来喝兄弟你的喜酒。” 鲁达一抱拳,向萧唐爽朗笑道:“你既是二郎的兄弟,洒家又多曾闻得你的好名字,今日一见,且要与你好好吃上顿酒!” 萧唐心中剧震,鲁达鲁提辖,正是后来的花和尚鲁智深,更是水浒中气盖霄野的大豪侠,没想到武松这次充军延安府,倒使得这两个青州三山绿林的领军人物,更是梁山好汉中步战数一数二的人物提前相识! 梁山一百零八好汉中若论扶危济困,疾恶如仇,恐怕那一百零七人都不及这鲁达。鲁达无论在渭州做官,还是出家落草,都不失刚爽豪迈的性子,水浒中让萧唐由衷佩服的英雄人物,绝对要算上这鲁达鲁智深。萧唐忙抱拳道:“久闻鲁提辖大名,在下仰慕久矣!今日一见,足慰平生!” 鲁达笑道:“洒家不过是在延安府老种经略相公帐前听令的粗卤汉子,有甚大名叫你来仰慕?洒家是爽利人,你既是武二郎的兄弟,又何必与洒家这般客套?” 这时武松又向萧唐介绍那麻脸汉子,说道:“此人唤作汤隆,江湖人称金钱豹子,祖辈皆以打造军器为生,其父本是我延安府的知寨官,叵耐这厮好赌成性,败光了家财没了去处。俺想兄弟你家大业大,这汤隆于炉冶钳锤之道又有几分造诣,便将他引荐过来,叫兄弟你多个帮手。” 汤隆可不似鲁达那般豪爽托大,他忙唱喏施礼,向萧唐说道:“久闻大名府萧任侠大名,也幸得武都头引荐有幸拜识。若蒙萧任侠提携,小人愿随鞭镫,以报恩德。” 金钱豹子汤隆,按照他在水浒里的轨迹,本来这汤隆因好赌成性离了延安府,流落到河1北武岗镇上靠卖艺打铁为生,后来被去请入云龙公孙胜的李逵撞见,便也将其带上了梁上。 而现在这个水浒世界早已起了变化,武松充军至延安府,没想到却结识了他,现在更是将这个金钱豹子引荐到自己府上来。 这个汤隆不但好赌,上了梁山后更是为立功劳,将其表兄金枪手徐宁给诳上了梁山。徐宁身为禁军金枪班教师,并不是林冲那般遭高俅构陷,被逼上梁山,也不似杨志那般在花石纲、生辰纲上连番栽跟头,不得已与鲁智深、武松做了二龙山三大头领之一。皇帝身前好好的御林军官,却被自己这功利心重的表弟骗得落草为寇。 从水浒中也能看出汤隆与徐宁的关系并不怎么亲近,汤隆的父亲汤知寨病逝了,徐宁以“官身羁绊,路途遥远”为由并未前去吊唁,当汤隆拿出二十两蒜条金相赠时,徐宁只推脱一番,便也笑纳了。 饶是如此,在梁山上的汤隆为了多些人脉关系,毫不犹豫地便把这个钩镰枪法极为了得的表兄给拉下水,只能说这金钱豹子是薄情之人。 可看在武松的面子上,汤隆这个世代军器制造家的传人手艺也是过硬的,眼下他又正是落魄的时候,萧唐也不惧汤隆又能如何算计到他头上来,便对汤隆说道:“既是武二哥引荐之人,以后府中打造一应器械之事,还要仰仗汤兄的本事。” 汤隆大喜,又没口子的向萧唐称谢。武松正要向萧唐介绍泼韩五的时候,石秀、时迁、段景住等也来到前院,善于相马识马的金毛犬段景住一见泼韩五牵着的那匹白鬃骏马,他眼睛一亮,赞道:“好一匹白雷飞骓,便是在辽国也不常得见,想不到却在这里见到这匹宝马!” 泼韩五斜眼望向段景住,笑道:“你这汉子倒是识货!”他说罢又对萧唐说道:“萧任侠,我乃延安府西军武都头麾下副都头韩世忠,时常听武二哥提及你的名头,特来拜会。此马是我在路上所擒,权当新婚贺礼送与你了!” 韩世忠! 萧唐心里的震撼,丝毫不亚于方才武松向他介绍鲁达,这可是靖康之变后与岳飞岳武穆齐名的中兴四将之一,于赵州城、黄天荡、大仪镇屡次挫败如日中天的金国铁骑,武功赫赫的忠武蕲王! 萧唐又想到这韩世忠确实是延安府人氏,眼下见他二十出头的年纪,萧唐知道他十七八岁从军之前,也是延安府内一个颇有名气的泼皮,嗜酒豪纵,不拘绳检。却没有想到他竟与武松同袍为伍,还是步军一正一副两个都头的身份。 韩世忠见萧唐面露诧异,他心里也在盘算着萧唐的底细。韩世忠放荡不羁惯了,在军中也是个有名刺头。若论本事武松当年劈手夺刃连杀西夏数十人,那事韩世忠是看在眼里的,当即他便欲和武松讨教些拳脚刀术的手段,两人关系日渐紧密起来。 而鲁达行侠仗义好打不平,在延安府也是被人交口称赞的提辖官,韩世忠便也只对他两人心悦诚服,后来常听武松提及自己在大名府的结拜兄弟萧唐,如今亲眼所见,韩世忠心里也很好奇这个面涅郎君,又被称作任侠的萧唐又是何等人物? 韩世忠心里暗暗想道:瞧他这宅院富丽堂皇,手下众人也都似有几分本事,不过他是个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富家少爷,养得几个闲人又有甚么稀罕的?你不过是当年救了个小娘子、杀了个恶霸而教世人称赞,那事换我又如何做不得? 武都头将你夸出个花来,可你到底有何本事,也须让我过过眼才做得数!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98章 识英雄,重英雄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韩世忠兀自想着时,苏瑾娘与孙二娘、花小妹等萧府内的女眷也已出来,她见到武松,立刻盈盈拜道:“武二哥在上,请受小妹一拜。” 武松见了苏瑾娘与萧唐,当年往事历历在目,也是感慨良多,他说道:“你们两人到底走到了一起,往后只管好好度日,莫要辜负了彼此!” 说罢武松又对萧唐说道:“兄弟,鲁提辖等人还要你好好安置,我先回清1河县孔宋庄去探我大哥,几日后你我再好好痛饮一番。” 鲁达也在一旁说道:“二郎你只顾去,见了兄长也请其一并前来,也教大家同欢喜一场。” 萧唐忽然想起一事,他拉过武松,低声说道:“武二哥,当年尊师和少林名宿谭正芳前辈曾至大名府寻你,我有幸得尊师点拨拳脚......” 武松听罢,只是笑道:“金台金老丈也寻着你了?” 萧唐一愣,说道:“二哥原来早已晓得金老前辈的名讳?” 武松哈哈笑道:“恩师既不愿提及,俺便也不说破!只是没料到你我又多了同门师兄弟的情谊来!” 又寒暄几句后,武松便先行离开萧府,前往清1河县孔宋庄去拜见潘老太公与他的兄长武植。萧唐又向鲁达等引荐了花荣、燕青、许贯忠、石秀等一干手下心腹之人。 鲁达见了,不由点头暗付道:这个萧唐,闻名于京东、河1北几路不说,手下更有如此多好汉帮衬,看来倒是个胸襟宽阔的好男子,也不枉洒家走这一遭前来与他结识。 萧唐瞧见韩世忠牵的那匹白雷飞骓神骏威武,便推谢道:“韩副都头,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久闻西夏人精于善骑,所部铁鹞子更是刺斫不入、蛮横凶悍的重甲铁骑。韩副都头既为西军将士,常要与夏人厮杀,这匹骏马在副都头手底才能物尽其用,我却是收不得的。” 韩世忠咧嘴一笑,说道:“我知道你这萧任侠是河1北两路数一数二的大户,区区匹马儿你未必瞧在眼里。可我泼韩五乃是落拓户出身,又是个没甚闲钱的丘八,这马你要是不收,我这脸面可放不下来。” 韩世忠此言一出,现场的氛围登时凝重不少,众人瞧韩世忠的眼神也不善起来。他这话说得似是萧唐仗着家世殷富,便轻视他人一般。可韩世忠浑不在意,依旧是副嬉笑模样。 这个泼韩五,倒真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鲁达苦笑摇头,可他知道韩世忠虽然行事带几分泼皮习气,却也并非无端惹事的主,所以他便只是抱着膀子,看韩世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萧唐凝视着韩世忠,忽地笑道:“既然韩兄的厚礼却之不恭,那我多谢韩兄的好意,收下这匹骏马便是。” “且慢。”韩世忠一摆手,又说道:“这马儿是坐贺礼也好,便宜彩头也罢,送与你我也心甘情愿。只是你我既都蒙武都头点拨过拳脚手段,便与我切磋一番如何?” 萧唐身旁石秀、花荣等一听更怒,花荣抢先一步跃出来说道:“你这人好没道理!我家哥哥见你是武二哥有袍泽之情,这才以礼相待。你要比试哪用我家哥哥出手?我先来会会你!” 韩世忠冷笑着正要言语,却见萧唐挥手止住花荣,说道:“既然韩兄有此兴致,我与韩兄切磋一番又有何妨?” 韩世忠自幼市井间常与人争斗,为人自有股傲气,他见萧唐答应下来,只笑道:“论这比试武艺,只当自家比试,只见本事高低,不必生死相博。只是萧任侠可别小觑了我的手段。” 萧唐却摇摇头,朗声说道:“当年西夏骚动,韩副都头在银州斩关杀敌将,掷首陴外,才使夏人大败。又率敢死士鏖战于蒿平岭,跃马怒斩西夏监军驸马兀移。如此英雄人物,我哪里会有半分轻视之心?” 韩世忠一怔,轻佻放浪之色已然不见,他神色复杂的望着萧唐半响,忽然笑道:“武都头也是,那种事又何必说与你听?” 萧唐手下心腹听罢,也顿时对这韩世忠刮目相看,在萧唐的兄弟中虽有花荣以神箭绝技射杀绿林强人、石秀参与数次江湖火并、杨林走南闯北常与各地豪强草莽沟通......可却并无一人像韩世忠这般在两国交战中以一腔血勇死战立下如此功劳。 就算是那种在江湖中杀过几条人命的狠人,可在比起千军万马中浴血厮杀,顷刻间就有无数生命被屠戮的情况比较,那些市井争斗不过似屠鸡杀狗。像韩世忠这种经历过数次战阵,从死人堆里爬出来过还立下奇功的军人,确实非寻常绿林草莽比得了的。 萧唐又向韩世忠说道:“韩副都头当年之事武二哥并未曾告知于我,犹常言道桃李不言、下自成蹊。韩副都头勇烈无双、斩将拔旗,本该破格提拔重赏,叵耐上官有眼不识英杰,只提韩副都头区区一级,使西军为之哗然齿冷,此事我亦有所耳闻,也为韩副都头扼腕叹息。 今日韩副都头既有意与我比试,便如我当年与武二哥那般切磋,自当竭力奉陪,又哪会存轻慢之心?” 韩世忠听罢沉吟不语,当年他杀进西夏军城池砍了守城军官的首级,更是直冲入敌阵斩杀西夏驸马使敌军大溃,同袍战友莫不称赞韩世忠说他虽入伍不久,却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可经略使上报朝廷要求破格提拔他时,主持西军边事的童贯却以为韩世忠不过是走了门路贪功冒领,只给韩世忠升一级军职。 韩世忠本来就是倔强要强的性子,受此冤屈他又摆出当年泼皮的嘴脸嬉笑过去,只当做毫不在意,可他心里又哪能真的无动于衷?可依他佯狂撒泼的秉性,在延安府西军中也得罪过不少同僚,当年的愤懑只能在心中越埋越深,却没想到在这大名府还有萧唐替他鸣起不平来。 再瞧萧唐的面色诚恳,不似作伪,韩世忠不由感到一阵感然。他如此看重于我,我倒也不好待他无礼了......他神情变得严谨起来,恭敬向萧唐施了一礼,说道:“方才言语多有冲撞,勿怪!” 此时的韩世忠对萧唐也再无半分不敬,两人抱拳施礼,依然斗在一处。韩世忠的拳脚手段干练直接,流行流水般毫无拖沓。而争斗时他只感觉萧唐与武松有几分相似,虽不及武松拳势猛烈,也端的是迅猛狠厉。 萧唐一拳陡然向前击出,直奔向韩世忠胸口。那拳势挟劲风,甚是威猛。韩世忠猱身侧避,抬膝向萧唐腹部顶来。见韩世忠欺近身来,当即向后一跳,避开韩世忠的攻势。 两人又斗了二十几合,萧唐不住暗暗喝采道:好个韩世忠!此般再打下去,我也只是勉强敌得过他。如果是真刀真枪的生死相搏,恐怕我已不是他的对手。 又斗了数合后,忽然一团黑影冲到两人中间,那人双手一格,萧唐和韩世忠猛然间感到一股势大力沉的力道卷至,两人不由得都倒退数步。就见鲁达站在当中,哈哈大笑道:“且住了罢,你这泼韩五只顾卖弄手段!人家萧唐兄弟大婚在即,卖你几分脸面陪你练手,你这厮倒纠缠不休起来!若不尽兴,洒家再陪你耍耍!” 韩世忠听了,不由苦笑道:“旁人倒还罢了,我又何必在鲁提辖手底自讨没趣?此番我与萧任侠斗了个平手,谁也没输没赢。” 就在这时,忽有庄客前来报道:“禀少主,有贵客前来造访。” “是哪里来的贵客?” 那庄客回道:“只说是自河东威胜军来的。”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99章 河东来客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河东威胜军?萧唐心里想到,当日乔道清和孙安离去时,倒曾提到他们眼下在威胜军铜鞮县居住,除他们之外又会是哪个河东好汉? 鲁达、韩世忠与汤隆见萧唐有来访贵客相迎,也由他去见。萧唐忽然想到一事,对韩世忠指着花荣说道:“韩兄,我这兄弟使弓箭的手段极其了得,江湖人称‘小李广’。若韩兄还有兴致与人切磋,正可与我这兄弟亲近亲近。” 韩世忠听罢把眼望向花荣不住打量,而萧唐又低声对花荣说道:“花荣兄弟,你有心在行伍中建番功业,这韩世忠韩副都头又是善于征战厮杀的好汉,你若能得他点拨一番,定然受益匪浅。” 花荣见韩世忠西军出身,方才听萧唐所说,也对韩世忠的事迹极为心折,便点头说道:“哥哥放心,我理会的。” 萧唐又对鲁达说道:“鲁提辖,小弟少陪片刻。我这些兄弟也都是直性的好汉,且由他们陪衬提辖,待小弟会过宾客便回。” 鲁达哈哈一笑,说道:“这就是你的府宅,还能跑到哪去?萧唐兄弟只管快去快回,缺了正主教洒家如何开怀?!” 萧唐便与燕青、石秀到堂屋去见来访的宾客,只见来的有两人,见到萧唐忙唱喏施礼,说道:“小人河东徐威、唐显,见过萧任侠。” 萧唐听这两人的姓名似是有些耳熟,便又问道:“两位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听我庄客所说,两位是从河东路远道而来的?” 没想到那徐威回道:“好教萧任侠得知,我家主人只遣我等到贵府向阁下报之,此刻正于大名府外槐树坡相候。” 萧唐等听罢一怔,不由都微微着恼,心说你们前来拜访,反而在大名府外僻静处要主人去请,这又摆的是哪门子威风? 燕青摇头说道:“却是作怪!既是登门道贺的宾客,却要我家哥哥出大名府去迎,你们的威风还大过赵官家不成?” 徐威回道:“非是我等对萧任侠不敬,只是我家主人欲向萧任侠献上一份厚礼,可大名府人多眼杂,那厚礼不便带到贵府,只得请萧任侠前去取下。” 石秀冷哼声说道:“装神弄鬼、故弄玄虚!我大哥又岂会被你等几句话给逛出城去?有话在此讲明白了,你家主人到底是谁!?” 徐威见状,只得向萧唐说道:“我家主人名讳上邬下梨,乃是河东威胜内颇有名望的富户。”随即他又压低声音,对萧唐说道:“我家主人又名乌利得安,与萧任侠令尊一样,也是当年辽国耶律乙辛乱政时流落到大宋的契丹大户之一。” 邬梨?水浒里那个田虎的大舅哥?萧唐知道这个威胜富户有个大有姿色的妹妹,被田虎看上后娶了为妻,才让这邬梨做了伪晋国的国舅爷。 其实这个邬梨死得也有些冤枉,他本是个入骨好使棒,两臂有千斤力气,又开的好硬弓,惯使一柄五十斤重泼风大刀的猛人。在水浒里能耍得动五十斤重兵器的好汉又能有几个? 可是他与宋江军交战时,被军卒放冷箭射中脖项重伤,完全没显出本事不说,最后还被他养育长大的义女仇琼英与张清联手毒死了。 仇琼英毒杀邬梨是为报田虎杀他生父,逼死生母之仇,这点本没有错。可她的大仇人只是田虎一人,邬梨与他妻室倪氏待琼英如亲生的一般,邬梨又终日教导琼英,将一身的本事都传于了她,可以说邬梨并没半分对不起琼英的地方。 即便亲生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只是不知当邬梨被下鸩毒死前的弥留之际,又可曾会想到自己竟是死在自己疼爱呵护的养女手中。 可是这邬梨又怎会找到我头上?他所说的厚礼又是什么?萧唐狐疑地望向徐威、唐显说道:“我等皆已入籍大宋久矣,祖辈在辽国时的旧事都已如过眼云烟,你家主人又有何事寻我?” 徐威微微一笑,说道:“我家主人虽与萧任侠素味平生,但久闻阁下在冀鲁上的名头,心向往之。趁萧任侠大婚之际,便欲献上份厚礼欲阁下结识。至于那份厚礼......相信必合萧任侠的心意,阁下可曾还记得贵府中有个总管叫做雷贲,原名唤作乙室孛奴的人么?” ※※※※※※※※※※ 大名府城郊,槐树坡。 在一家生意很冷清的酒家里,掌柜、厨子与店小二也都早不知去向。现在那酒家大门紧闭,连挂在门口招纳宾客的酒旗都已收了,本来门可罗雀的一个酒家,偶尔途径此地的樵夫、行人也只是一打眼,便匆匆走了。 可这酒家虽打了烊,周围三三两两却隐蔽着几个劲衣打扮的人,似是严密注视着周围的动向,好不教人得知那冷清的酒肆内将会发生的任何事。 雷贲此时被反剪双臂,跪倒在酒家的中间。他本就已似苍老了几十岁,此刻更是面色灰败、满身血痂、嘴里还塞着快麻布,周围有四五人手持着钢刀冷冷注视着他,只要那雷贲有丝毫动作,便会有人一刀背狠狠砸在他的后脑、膝盖上,叫他根本无法逃脱。 在雷贲后面的一张桌子旁边,坐着一个虎背熊腰,衣装华丽的大汉正玩味地瞧着雷贲。那大汉约莫三十多岁,虽然他身形魁梧,气度豪迈,可眸子中却时不时闪过一丝阴鸷。 酒肆的门吱呀一声被打开,雷贲抬起头来,正瞧见萧唐等人在徐威、唐显的引领下来到此处,已正站在他的面前。雷贲嘴角一咧,面色惨然,他已经知道自己生命即将要走到尽头。 萧唐见到雷贲,登时忆起这雷贲当年出卖他与萧老爹,与九头虫同流合污,诬陷萧府的旧恨来。可萧唐虽知今日必定要杀他报仇,也已不像当年那般直教仇恨的怒火焚尽自己最后一丝理智。 那魁梧大汉站起身来,向萧唐抱拳说道:“萧任侠,我恭候多时了。” 萧唐望着那大汉,沉声说道:“这位大哥便是河东邬梨?邬兄予我如此‘厚礼’,小弟感激不尽。” 邬梨豪声笑道:“这厮两年前投到我府中,本来我念其是契丹同族,便好意收留了他,却不知这厮是个狼心狗肺的畜生!这厮曾漏过口风曾在大名府宗城县贵集镇打踅,这两年多萧任侠名驰冀鲁,直教江湖好汉交口称赞时,我便向这厮问及过萧任侠之事,哪知这厮先是推诿搪塞,之后又企图逃逸。 我生了疑,经多方打探这才知道他当年做的腌臜事来。我邬梨平生最恨这种卖主求荣、吃里扒外的狗奴才!是以我便派人将这狗贼捉来,任由萧任侠处置。我不忿这厮下作勾当,故而略尽棉力替萧任侠拿下这狗贼。萧任侠也莫再要与我客气。” 萧唐听邬梨说罢,他心中所想的除了死仇雷贲,也想到邬梨如此向他示好的目的来。在水浒中邬梨此人功利心重倒是极重,否则他也不会将自己的幼妹嫁给田虎,好图谋在田虎割据的伪晋国倚仗外戚的身份坐霸一方。 而且邬梨既然知道萧唐与雷贲的仇怨,知道他必欲杀雷贲而后快,便在处偏僻的酒肆做好准备,不经官门只按江湖方式去了结,此举不是要刻意卖给萧唐个人情又是什么? 邬梨此时也正在注意着萧唐的反应,他也不甘只在河东内做个富户终其一生,而那让他攀权富贵的田虎现在仍是一介猎户,还没有搅得河东路群雄归心的实力,从而占五州五十六县自立为晋帝。 当邬梨得知新投到自己府中的那个雷贲,是曾背叛过萧府的总管,并与萧唐是死仇关系时,他想到那萧唐目前论财力、人脉、权势、江湖名声上都是河东、河1北、京东等诸路都是最为显著的人物。既然可以利用那萧唐的死仇,而去与他结交的机会,那又何乐而不为? 两人各怀心思时,就听萧唐对邬梨说道:“邬兄有心了,这狗贼我欲拿他久矣!可恨人海茫茫,直教我无半点头绪。此番有幸得邬兄施以援手,才能消了我这心中无穷之恨。” 邬梨撇了眼雷贲,又瞧着萧唐说道:“我知道兄弟还与这厮必定还要计较一番,我等在店外相候。兄弟尽管放心,这家酒肆已被我盘下,这厮是杀是剐,全由兄弟意思来办。”说罢邬梨一挥手,手下徐威、唐显与几个随从都随他纷纷退出门去。 萧唐上前摘去雷贲口中的麻布,面沉如水道:“你当年与李少华那厮勾搭成奸,陷害我萧府上下时,可曾想到过今日?” 雷贲咬牙切齿,他情知必死,索性嘶声狂笑,张狂大骂起来:“事已至此,多说何益!?只能说我一步错步步错,千算万算,却没有料到你这锦毛獒反骑到我头上来!我半生服侍老爷,问心无愧!我是见不得你这纨绔子败光老爷基业,我又错在哪了!? 若不是你怂恿老爷排斥我疏远我,我又哪会勾结外人坑害萧府!?对!错的是你,我没有错!我只是想维护住萧家基业,也教我好好度此一生!是你将我逼上绝路!错的是你!是你害了老爷,不是我!!” 萧唐冷冷瞧着雷贲癫狂的模样,他脸色杀意愈浓,说道:“当年你见我与老爹心结未解,便三番五次挑唆于我,意图挑拨我与老爹的关系,这也是你为老爹着想?当年你不止构陷于我,害得老爹被李少华那狗贼折磨,不治而亡,这也是你对得起老爹? 你口口声声是为了我萧家,可你所作所为,又有哪里感念我老爹的恩德?你做了便是做了,为何如此孬种,敢做却又不敢认!?” 雷贲蓦地如遭雷击,萧唐所说的话与当年萧老爹在大牢中痛骂他的话语何等相似?恍惚间他突然想起当年待自己恩重,又让自己颇为敬畏的那个长者。半响过后,雷贲面如死灰,长叹道:“罢了,只愿少爷念在我服侍老爷多年的份上,只求早死。” 萧唐还为发话,旁边石秀也是知道当年那段恩怨的,他抽出腰刀,冷声说道:“萧大哥大婚在即,沾血不祥,此事便由我来代劳了罢!” 见萧唐没有发话,石秀二话不说,踏前几步举刀狠狠攮进雷贲的腹中,他随即把刀柄一转,雷贲脏腑被利刃搅在一处,直教他双眼似死鱼般突出,雷贲口中嘶吟片刻后便再忍不住,呕着大口鲜血惨叫开来! 石秀一把薅住雷贲的头发,贴在他耳边狞声笑道:“你那贼驴,也有今日!你想快死,爷爷却偏叫你受尽零碎苦头再死!”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00章 投人不着的莽汉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邬梨走到酒肆外面,只等萧唐与雷贲将前怨旧账算明白时。他手下徐威走到他身边,说道:“主人,周围并无动静,薪火干柴也已准备齐了。” “嗯...如此便好。”邬梨点了点头,他见徐威似还有话说,便问道:“徐威,你还有何事要讲?” 徐威向邬梨恭敬回道:“主人,小人只是不明白,主人在威胜良田千顷、富甲一方,虽然那萧唐在河1北路名头虽响,可咱河东的好汉也不怵他,又何必刻意向他卖好? 况且那萧唐大婚在即,主人却又有意将小姐许配给那萧唐,小姐豆蔻芳华,追慕者甚众,那家大宅大户的正室做不得?又何必非他萧家不可,入门白白矮人一头?” 邬梨挥手打断徐威的话,沉声喝道:“你懂甚么!?河1北、河东几路局势动荡,盗匪四起。我听闻河1北西路洺、磁、相、赵几州乱民聚集,已与河东路草寇合流。当年贝州王则起事时,似我等大户太平时节享得安乐,可大群贼匪流寇袭来时,我等都不过是他们眼中的肥羊! 我手底庄户乡勇不过千人,可用者唯有你与唐显两人。而那萧唐黑道上与江湖豪杰交往甚密,白道上又是大名府留守相公梁世杰手底的红人。太平时诸般生意能相互照拂,匪乱时亦能多个仰仗,和他攀上关系,远比那些欲壑难填、贪得无厌的州府官划算!至于我那妹子,常言道:宁做英雄妾,不做庸人妻。她那般容貌正派上大用,也不至辱没了她。” 邬梨与徐威正说着,就见萧唐与燕青、石秀三人已走出酒肆。邬梨面色舒展开来,问道:“萧任侠可是已办妥了?” 萧唐望着邬梨,面色从容道:“托邬兄之福,此事已经了结了。” 听萧唐说罢,邬梨一打手势,手下随从将早已备齐的薪火干柴堆至酒肆四周,点了火折子,不过一会那酒肆便被熊熊烈火吞噬。 萧唐见邬梨行事周密,显然是有备而来,这人倒是有意与我扯上关系,而毕竟这邬梨向他呈上这份人情,萧唐也不好拒他于千里之外。况且毕竟邬梨也是河东路的一方人物,将来说不准也要有求于他,想到此,他对邬梨说道:“既然此间旧事已了,还请邬兄大驾光临,到我府上一叙。” ※※※※※※※※※※※ 萧唐等人带邬梨及其随从一来一回,已过了几个时辰,等他们赶回萧府时,却见偌大的庭院内,甚至萧府周遭数十步距离内都摆满了无数张桌席,有七八十人乱哄哄的各自聚在桌前。有许贯忠、郑天寿接待着进出的客人,眼见还有各色鱼肉酒菜纷纷摆上,那群人中有识得萧唐的,纷纷起身向萧唐连道恭喜,直教萧唐也看傻了眼。 萧唐拉过许贯忠问道:“贯忠,这是怎么回事?” 许贯忠苦笑道:“大哥忘了那事?杨序管事说除了各地达官贵人、江湖豪客要于大哥成婚之日前来庆贺,大名府、宗城县、萧家集等大哥业下的商铺的掌柜雇工,以及有生意往来的客商人数众多,大婚当日一同接待难于面面俱到,故而从今日起大摆席宴,宴请宾客也不至叫咱们失了礼数。” 萧唐一拍脑门,不由暗叫声惭愧。他知道成亲之事无比繁琐,还好府中上上下下有无数人过来帮忙,其中又以杨序、杨林等善于接人待物的管事出力最多。 此事杨序是和他提过的,算下来再过七日便是萧唐与苏瑾娘的大婚之日,只是今日先是武松带鲁达、韩世忠等人来得突然,随后他又去槐树坡了结掉那段旧怨。心境复杂下,叫他忘了今日却是萧府中设宴款待属下雇工,以及市井中形形色色与萧氏店铺有来往商户的第一天。 就听许贯忠又对萧唐说道:“卢员外也已到了府中,想询问大哥在迎亲之日有甚么他需准备的地方。” 宋时婚姻,自要三媒六证,其中三媒者指得是男方聘请的媒人、女方聘请的媒人与为双方牵线搭桥的中间媒人。 苏瑾娘情况特殊,在操办婚礼上她已拜孔宋庄潘老太公为义父,女方的媒人便由潘太公出面请了个清1河县内德高望重的员外。 而男方这面的媒人萧唐前思后想一番,论地位高辈份低,只有与他同为大名府大户的卢俊义最为合适。卢俊义虽非官身,可论起江湖名头、家世势力他也是名震河1北的人物,加上萧唐与卢俊义本是旧识,岂有不允之理?他便欣然答应下来。 而出于苏瑾娘家境情况的考虑,本来在萧唐的再三要求下,这次婚礼程序精简删减,卢俊义除了陪萧唐去潘府行过程序上的纳征下聘之礼后反倒已没他什么事。眼见萧唐婚期临至,反倒让卢俊义坐不住了,找到萧唐府上来问还有甚么他能帮衬的。 这边燕青见许贯忠、郑天寿二人忙碌,萧府内外席宴来客兀自来个不休,他便对萧唐说道:“大哥只管去招呼鲁提辖、卢员外等哥哥,这里自由我来照拂。” “既如此有劳小乙了。”萧唐说罢,就请邬梨等人进了内院,不过一时片刻,又有个淡眉无须、体型肥大的莽汉踱到萧府门外,他左右瞧了一圈,喃喃自语道:“好座宅院,端的好气派!” 那莽汉见萧府内外摆桌设席、似是喜宴,他腹中也应景儿似得一阵擂鼓般的巨响,便也不管不顾,寻了个桌位大马金刀坐下身子,只顾狼吞虎咽起来...... 萧唐进了内院时,鲁达、卢俊义以及一众萧唐手底心腹兄弟也已大摆席宴,喝在一处。萧唐听鲁达几句埋怨,连称怠慢得罪,他右顾又盼一圈,问道:“怎么不见韩兄和花荣兄弟?” 鲁达向萧唐笑道:“你那花荣兄弟,确实好本事!泼韩五与他比试弓箭,正是棋逢对手、不相上下。他俩比得兴起,又要较量骑射本事,眼下应是在城外寻个去处比试,不必管他。” 萧唐点了点头,心说韩世忠正史中曾将大宋远程利器神臂弓改良成克敌弓,也是使弓弩手段极为高明的猛将,有他这个中兴大将与水浒中头号神箭将军花荣切磋,也正是相辅相成、相得益彰。 就听鲁达又说道:“倒托了萧唐兄弟的福,叫洒家又识得卢俊义卢员外这等人物,也是不虚此行。” 邬梨听罢动容道:“莫不是江湖人称河1北三绝,大名府玉麒麟的卢俊义?幸会幸会!” 卢俊义谦逊回道:“不过是江湖上同道谬赞,见邬员外见笑了。” 萧唐见卢俊义身旁坐着一人,低眉顺眼着却甚是面生。便向卢俊义问道:“卢兄,这位又是何人?” 卢俊义向萧唐介绍道:“这人姓李名固,原是东京汴梁人士,因来北京投奔相识不着,冻倒在我门前。我救他性命养在家中。因见他勤谨,便教叫他管顾家间事务。” 李固也向萧唐行礼道:“小人李固,见过萧任侠。” 这个白眼狼到底还是投到了卢俊义府中......萧唐对李固意味深长地说道:“我与卢员外,在大名府可是多年的知交好友,他的事便也是我的事,李管事也不必与我如此客气。” 李固慌忙应了,卢俊义笑道:“兄弟与他说这些作甚?你叫我与鲁提辖一通好等,可还没罚酒三杯。” 萧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心中念道:李固这厮后来与卢俊义迎娶的贾氏,也就是自己的主母有了私情,又与贾氏串通陷害卢俊义私通梁山,甚至买通差役企图在卢俊义刺配路上将其杀死。卢俊义与我一番交情,我既知李固是如此狼心狗肺之徒又怎能坐视不理? 可李固是因为梁山吴用设计构陷卢俊义,这才打定主意要将卢俊义害死再夺了他的家产,现在卢俊义也并没迎娶那红杏出墙的贾氏。水浒里对卢俊义忠肝义胆的燕青苦苦相劝,卢俊义尚且不信,现在萧唐又有甚么理由杀他府中管事? 按原著的轨迹卢俊义在发配途中遭官差暗害时有浪子燕青搭救,在大名府将被处于斩刑前又有拼命三郎石秀去劫法场,可现在燕青与石秀都已是他萧唐的心腹。卢俊义若是命中仍有那番劫数,哪怕会叫他脸面蒙羞,也必须将李固这贼子和那贾氏给揪出来了...... 萧唐心中正念到的燕青,此时正在萧府外院,接待与萧唐诸般生意有往来的客商。忽然郑天寿走到燕青身边,对他笑道:“小乙哥,你瞧那厮。” 燕青打眼望去,就见个肥大的莽汉只顾扒着饭菜,吃得满嘴汤汁菜油,面前已摞了数个空碗空盘。旁边客商纷纷皱眉避让,那莽汉兀自不觉,大叫道:“再添些饭菜!” 莽汉正嚷时,见到郑天寿对自己指指点点,面带嘲谑,他瞪眼说道:“你这厮看老爷怎地?” 郑天寿心头火起,也骂道:“作甚鸟怪?!我怎地瞧你不得?你这汉子甚么来路,瞧你这厮的吃相,猪吃食么?” 莽汉听郑天寿言语相辱,怒气满胸,回骂道:“你这小白脸好生没道理!新郎官摆喜宴就是要教人吃饱喝好,你这厮却只顾瞧爷爷吃喝作甚?” 郑天寿毛躁的脾气,又最恨别人称他作小白脸,他一听大怒。指着那莽汉骂道:“你这鸟人说谁是小白脸!?你是哪家店铺的伙计?瞧你这厮的也不像是劳什子生意人,遮莫是来蹭吃混喝的泼才!?” 莽汉反唇相讥道:“奇了怪哉!瞧你这厮油头粉面的,不是小白脸是黑炭头不成?你瞧老爷我像是蹭吃喝的,老爷还我瞧你像蜂窠里的兔儿爷呢!” 郑天寿直被那莽汉气得一张白脸充血成了绛红色,他冲上去抡拳便打。 那莽汉站起身来伸手一拳,便将郑天寿打个塔墩,他瞧着郑天寿冷笑道:“兔儿爷伺候好你家相好的去!偏生与人逞强争拳脚,不是耍处!” 郑天寿一而再、再而三地被那莽汉激得七窍生烟,众目睽睽之下他又哪能丢得起这里面? 那莽汉心里也颇是气闷,自己常好与人争执,嘴皮子上也不与人留丝毫情面,致使他虽有一身拳脚相扑本事,却四处投人不着。他在河1北各地浪荡,到大名府见有人设喜宴款待,便打算占顿便宜填饱肚子再说,结果却又与这白脸汉子杠上,越说越僵,到底还是又结了一桩梁子。 罢了!叫老子打你个痛快,值甚么!? 莽汉侧身避过郑天寿的拳头,将郑天寿拦腰抱住又只一交将其颠个脚捎天。那莽汉冲上去正欲再打时,燕青星移电掣般拦将过来,一拳击向那莽汉。 莽汉避身闪过,刚要再打时,就听燕青问道:“你这汉子,脾气不小!可有名号?” 莽汉上下打量燕青一番,说道:“哪里又冒出个粉雕玉刻的娃娃?难不成这还真做蜂窠营生,寻来些俊俏的小郎君揽客不成?” 听那莽汉言语,燕青心里也起了火气,他喝道:“你这厮是哪里来的浑人?今日本是我家大哥设宴款待众宾之日,你是有意来搅事捣乱的不成?” 莽汉叫嚷道:“你们大户人家,好生小气!我不过吃你一顿便来寻我晦气!老子走了便是!” 说罢那莽汉抬腿便走,来到燕青身前时喝道:“闪开!”便去扳他肩膀。哪知燕青右足一滑,身子一沉,双手薅住莽汉衣襟又绊住那莽汉左腿便是一摔。 那莽汉“咦?”的声惊呼,他踉跄几步险些被燕青放倒,这莽汉祖传三代的相扑绝技,一身本事被人赞曰相扑丛中人尽伏,拽拳飞脚如刀毒,何曾吃过这等亏? “再来!”莽汉起了争执之心,他双手直奔着燕青抓去,两人厮缠试探十余合,一众宾客起初见那莽汉与郑天寿动上手,各自惊惧欲躲,可又见那莽汉与燕青斗得精彩,都不由停住步子,围观两人争跤放对。 那莽汉暗忖道:瞧不出这小子却有几分手段,我比他高大,他必奔我下三路来。只消防住他借力巧劲,比力气他又怎能放倒我? 想到这那莽汉双手只顾去扑拿燕青,燕青见那莽汉逐渐心焦,动作大开大阖,心中也有了计较。他从那大汉左胁下穿过去,待那汉子急转身时又被燕青跃到身后,待那莽汉三换两转脚步都乱了。燕青那莽汉露了破绽,他抢将上去,双手一扭一插,再用肩胛顶住那莽汉胸脯,借力便要将那莽汉生生托起。 鹁鸽旋!? 那莽汉惊然想道,燕青的身子已似陀螺般旋转起。那莽汉在要被燕青借力掷出时,他猛地使巧力一挣,身子在空中蹬个筋斗后双脚抓地,双手反奔燕青扣了过去。 燕青忙撤了招跳出圈子,惊讶不已,他没想到使出自己相扑手段中最拿手的本事,也没制住那莽汉。 而那莽汉险些在燕青手底吃了瘪,也是惊出了一身的冷汗,他又见萧府也又冲出不少人来,心里念道:没奈何我又得罪了人,便是这小子也险些坏在他手里。单拳难敌四手,被他们仗着人多势众还不知如何炮制我,还是早早去了罢! 念及至此那莽汉转身便又要走,燕青心想这汉子虽然言语无礼、憨直鲁莽,厮扑争跤的拳脚本事却是千里挑一的,萧大哥手下再添如此帮手,岂不是美事一桩? 想到此,燕青向那莽汉笑道:“好汉留步!我大哥广纳宾客、礼数周全,这位好汉既未酒足饭饱,何故要走?”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01章 大婚之日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那莽汉回头,狐疑打量燕青一番,冷哼道:“你这小哥休要消遣我!你们人多,我不与你们纠缠。” 燕青笑道:“我萧大哥最喜结交好汉,这位好汉使得好拳脚,敝府好生招待还来不及,又怎会为难好汉?敢问好汉高姓大名?” 那莽汉瓮声瓮气的嚷道:“我没名没姓!要放对争执便是,可莫拿言语诳我!” 郑天寿被那莽汉放倒两次,一肚子火气正没处撒,听那莽汉又如此说,登时骂道:“撮鸟!休要给脸不要脸!” 那莽汉又怒,刚要再骂,燕青立刻劝那莽汉说道:“大家一时言语失和,比试番拳脚也就罢了。有道是好汉没有隔夜仇,又非泼天的仇怨,何必争执不休?这位大哥在江湖上行走,也当知大名府萧任侠的名号,既不是甚么大事,我等又怎会与大哥你纠缠?” 那莽汉佩服燕青的本事,又见他说的客气,便回道:“我也识得甚么萧任侠的名头,只是我言语又无忌常得罪人,平生最无面目,到处投人不着,那甚么萧唐又哪会与我扯上交情?” 燕青听那汉子语气缓和了些,不再似方才那般戒备,便笑道:“这位大哥若是信得过我,我愿替你做个引荐,在此处安身立命,不胜似在江湖中做个风餐露宿的无根浮萍?” 那莽汉思索一番,他练就一身家传绝学,正想靠相扑拳脚本事讨个活路,可他说话莽直,又好与人争执,所以在江湖中辗转数年,得罪的人倒有许多,让他免去流离奔波之苦的去处却始终寻觅不着。 这个小哥言语亲和,也有身好本事,料想其也不会耍弄我......想到这,那莽汉便回道:“我叫焦挺,乃是河1北中山府人氏,祖传三代,相扑为生。父子相传,不教徒弟,旁人都叫我做没面目焦挺。我欲要投个去处入伙,却没条门路。若是小哥能替我向那萧唐荐个名头,我焦挺感激不尽。” 郑天寿不忿,正待说话,一直在旁观望的许贯忠将他劝下,说道:“这汉子却有拳脚本事,萧大哥是爱才之人。天寿哥哥也是个磊落的汉子,何必与他耿耿于怀?” “这个我晓得!”郑天寿愤愤道:“只是似这等浑人,却要与他抬头不见低头见,日后又不知要受多少鸟气!” 焦挺又与燕青叙了几句话,便直喇喇的说道:“走罢!” 燕青一怔,问道:“焦挺哥哥这是要去哪?” 焦挺淡眉一皱,憨声道:“你不是要引荐我见那萧唐么?怎地不去?” 燕青摇头笑道:“焦挺哥哥,我萧大哥大婚在即,诸事繁杂、分身乏术。这时去见哪有心神将焦挺哥哥安置妥当?我为焦挺哥哥安排个住处,待萧大哥与嫂嫂三朝拜门、婚事礼毕,我再带焦挺哥哥去见萧大哥,如何?” ※※※※※※※※※※※※ 现在的萧唐确实已忙得昏头转向,不但要接待武松、鲁达、卢俊义、韩世忠、邬梨等来宾,新房华筵摆设、迎亲程序彩礼、当日诸方到场宾客的事宜虽有手下管事去办,也要经他过目商议。 而且迎亲前三天,按照宋时婚俗迎亲萧唐又要向女方家送花髻、销金盖头、五男二女花扇、花粉盒等嫁衣、脂粉礼品,在古时称之请期,在宋时俗称催妆。 其中彩礼,以及新婚当日所用衣裳装饰等,有通臂猿侯健及衣铺裁缝准备的销金大袖黄罗,销金裙段等,还有白面郎君郑天寿带手下银匠准备的珠翠团冠,四时冠花,珠翠排环,加上之前下聘时送至潘府的金钏、金鋜、金帔坠三金,及上细杂色彩段,疋帛,加以花茶,果物,团圆饼,羊酒等聘礼,每件也都须萧唐一一过问核实。 迎亲前一日,苏瑾娘与孙二娘、花小妹被送至孔宋庄潘太公府上,等待次日迎亲,而潘太公也将新房的家具器物送到男方府中,将新房布置妥善,为新婚后成家立室讨吉利,这个步骤叫做“铺房”。 连轴转忙了数日后,终于迎亲的日子到了。 天刚一亮,萧唐便按选定的时辰,以燕青、许贯忠、花荣、萧义为行郎,带手下庄户执花瓶、花烛、香球、沙罗洗漱、妆合、照台、裙箱、衣匣、百结、青凉伞、交椅等迎亲物件。 又有杨序、杨林为授事街司,带柳影烟等大名府青楼内花魁行首一众莺莺燕燕(,宋时凡遇到结婚等活动,有请名妓到场撑门面的风俗,《梦梁录》有载:顾借官私**乘马,及和请乐官鼓吹,引迎花檐子或粽檐子藤轿,前往女家,迎娶新人)与金风玉露楼中乐匠弹唱吹拉,喜庆上路。 此时在孔松庄潘府中,苏瑾娘头上遮着红盖头,身着披霞绣花红袍静静坐在闺房中,还有潘家小姐、孙二娘、花小妹等身着红衣在她身旁陪伴。 忽然锣鼓喧天、鞭炮齐鸣,苏瑾娘的芳心微微一颤,她想道:这一刻终于到了。 萧唐的迎亲对付来到孔宋庄潘府门口,潘府今天也是红灯红彩,满是一片喜庆的大红之色。待萧唐进府,拜过潘太公与潘夫人时,潘府上下也以酒礼款待接亲众人,又散散花红银楪、利市钱给迎亲队伍,随着一番忙碌,在剋择官报过良辰吉时后,苏瑾娘终于在孙二娘、花小妹的搀扶下,除了潘府登上了花轿。 带迎亲队伍一路吹拉弹唱,到了大名府萧府门口时,武植等清1河县孔宋庄上的一众庄户,又按宋时拦门的风俗,只顾唱道: 仙娥缥渺下人寰,咫尽荣归洞府间。? 今日门阑多喜色,花箱利市不须悭。? 绛绡银烛拥嫦娥,见说有蚨办得多。? 锦绣铺陈千百贯,便同萧史上鸾坡。? 拦门礼物多为贵,岂比寻常市道交。? 十万缠腰应满足,三千五索莫轻抛。? 而新郎官萧唐这边的燕青、许贯忠等早有应对,齐声笑着回道: 从来君子不怀金,此意追寻意转深。? 欲望诸亲聊阔略,毋烦介绍久劳心。? 洞府都来咫尺间,门前何事苦遮拦。? 愧无利市堪抛掷,欲退无因进又难。 随后又经撒谷豆、踏青毡、坐虚帐、缴门红、同心结等流程,萧唐穿着翠绿衣裳,头顶花幞头与盖着红盖头的苏瑾娘齐齐又拜过潘太公与潘夫人的同时,在萧府内院广纳宾客的喜宴也即将开始了。 此时的萧府贺客云集,论官位以大名府留守相公梁世杰最大,他送的贺礼也是最重的,不但有金珠玉宝无数、花坠香篝若干,另有匹唤作火块赤千里嘶风的宝马。 而横海郡小旋风柴进托庄客送上的贺礼最雅,是做工精致的翡翠鸳鸯带以及冰花雎鸠玉,不但有祝愿萧唐与苏瑾娘百年好合之意,也都是价值不菲的奇珍宝器。 其他还有如郓1城县宋江送来的茶茗玉器、高丽崔慕远送来的书帖字画、松墨纸宣及人参药材,以及邓飞、鲍旭、周通等的金银钱财等,在萧唐庄户查点贺礼清单时,还发现有个叫唐芃秀的女子从东京汴梁托人送来,纹饰着霁霞、鸳鸯、鹣鹣等寓意祝福新婚美满的红釉瓷器若干。 在到场的宾客中,诸如兵马都监闻达、马军副指挥使索超等,由在大名府声名远播的玉麒麟卢俊义引荐,见过鲁达、武松、韩世忠等人,这些人大多乃是行伍将官,也都是好打熬筋骨的好汉,加上萧唐心腹兄弟花荣,群豪志趣相投,大有相见恨晚之感。 而两员押牢节级蔡福、老狱押狱蔡庆等人和大名府府院、司理院中前来道贺吏官坐到一处,也有侯健、石勇等萧唐府中管事作陪;至于大名府周遭乃至河1北两路文人雅士、富贾员外及河东威胜前来道贺的大户邬梨,自有杨序及些手下体己庄户一并应酬。 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 繁复的仪式、热闹的酒宴又持续了几个时辰,现在已是戌时三刻,皓月当空,萧唐恭送梁世杰回府后,又一一向在场宾客答礼称谢,刚走过一圈,负责替萧唐挡酒的石勇、侯健、张青、郑天寿等人已喝得头重脚轻、酩酊大醉。 萧唐被众宾客连劝,也只得亲自又喝了几杯,可今天是他大喜之日,哪能真喝醉了?过了片刻萧唐便佯做醉态被人扶进后院,有些好事的宾客顿时要吵着去闹洞房, 酒量还留有余地的石秀、杨林、薛永、萧义等人早有准备,他们各自端着酒碗堵到后院门口,为首的石秀笑道:“各位好汉似是还没尽兴?只是春宵一刻值千金,若是想闹洞房,萧大哥和嫂嫂可不肯依得!今日晚上大伙既欲痛饮一番,不醉无归,我们兄弟便与各位喝个痛快!” 其他宾客叫好就收,又哪里真的要大发酒性去闹萧唐的洞房?可哪知鲁达喝酒刚起了兴,虽不至莽撞到冲进洞房将萧唐拉出来再喝,可听石秀如此说,登时叫道:“恁地好!正愁没个叫洒家痛快的对手!来来来,再与洒家喝上三坛子!” 旁边武松亦站起身来,说道:“鲁大哥,他们人多,我陪你一并与他们斗酒!” 薛永、萧义与武松是旧识,深知这武二郎的酒量,忙说道:“武二哥,我家少主可是你拜把子兄弟,你不替少主拦洞房也就罢了,怎地还为难起我们?” 武松朗声大笑,笑骂道:“你们好不晓事!苏家妹子拜潘太公为义父,俺大哥又是潘府中的管事,俺自然也是娘家这边的人。萧唐那小子拐走了苏家妹子,俺不去找他计较,你们倒撞上来挑俺的兴头!哪怕你们少饮一滴一涓,瞧俺依不依你们!?” 韩世忠、索超、周瑾等见鲁达、武松要痛快斗酒,也都叫嚷起来,又引得方才刚消停下来的宾客顷刻间呼啦啦站起数十人,他们举着碗直说要与石秀等人拼个痛快,似要把石秀等人不许他们闹洞房而生出的闲气,再撒回到他们身上一般。 一向精明的石秀登时傻了眼,苦笑着喃喃道;“大哥,这次兄弟可真是够义气了......” 杨林也是一咬牙,叹道:“常言说得好:宁可身骨苦,不叫面皮羞。既已划下道来哪能不应?咱们舍命陪好汉便是,喝!” ........ 这边石秀、杨林等人脸色既惨然又决绝,一个个都似是要被拉赴刑场、壮烈成仁的义士般。那边萧唐已转进后院,踱步来到新房门前,他深吸了口气,轻轻的推开了房门。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02章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萧大官人,快请。”有个喜娘上前向萧唐道了个万福礼,她熟识男女大婚礼事,先是将萧唐请到床头,又唤起苏瑾娘叫两人行交拜之礼,之后又请苏瑾娘坐向左,萧唐坐向右后,那喜娘便又取出线,彩、果散掷,谓之'撒帐。 苏瑾娘一颗芳心擂鼓似的跳着,虽说这些时日也经潘太公请礼官向她教导过婚事程序、妇德妇功等,可真到了这一时刻,又想到当时有人向她嘱咐过“撒帐合髻,入房合卺”,俏脸便火烧似的滚烫,一双柔荑在礼服袖底紧紧攥着,都已捏出汗来。 萧唐何尝又不紧张?这些年他与苏瑾娘情投意合、相敬如宾,也一直盼着迎娶她的这一天。起初他也以为这般婚姻习俗,不过按礼制应付下来,以后与苏瑾娘两人用心经营呵护感情便是,可这几日见自己心腹忙前忙后,受周围氛围的感染,自己也变得有些局促不安,只似那幸福来得太快,反而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那喜娘似也见惯了新婚燕尔、洞房花烛时拘谨懵懂的小两口,她又笑道:“请两位新人合饮交杯。” 说罢一杆秤递到萧唐手里,他轻轻挑起苏瑾娘的红盖头,就见苏瑾娘螓首蛾眉、白若羊脂的脸蛋霞飞双颊,剪水双瞳匆匆与萧唐一对视,便含羞带怯地低下头去。 这时喜娘已用红绿彩结把两个酒杯连结起来,交到萧唐与苏瑾娘手里,萧唐一饮而尽,甘之若饴,苏瑾娘也掩唇遮嘴着将酒慢慢喝光,最后两人把酒杯一仰一覆,放在床下,取大吉利之意。 “请两位新人合髻。” 萧唐接过剪刀,剪掉自己的一绺头发,接着苏瑾娘也将一绺青丝剪下,喜娘接过两缕秀发结在一处,将它放进了苏瑾娘的香囊,便向萧唐与苏瑾娘贺道:“愿新人长相厮守,百年好合,白头偕老,子孙满堂!” 说罢喜娘便退新房,待房门关上时,似乎这整个世界里只剩下萧唐与苏瑾娘两个人。 萧唐轻轻拉起苏瑾娘的柔荑,苏瑾娘心又是一颤,从小手传来萧唐掌心的温度,似又在慢慢安抚着苏瑾娘的心灵。渐渐地,甜蜜的幸福与安定感徐徐蔓延,仿佛迷雾般的生命终于拨云见日,朦胧中只听到一个声音在苏瑾娘的心底轻轻地说道:终于,终于来了.... 萧唐见苏瑾娘终于抬起头来与他妙目凝视,就见她眼波温柔、红潮涌颊,在此时刻,他与苏瑾娘从相识、相知、相爱的种种情由如电光火石般在萧唐脑海中倏然闪过,历经一番的磨难险阻,终于两人还是走到了一处。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相...相公......”苏瑾娘声如蚊呐,羞不可抑的对萧唐说道:“相公当至中堂行参谢之礼,否则不免失了礼数...奴家等相公回来,咱们再......” 萧唐凝视苏瑾娘良久,见她紧张局促,便笑着打趣道:“瑾娘,外面都是一群糙汉子,都瞪着牛眼等着将你的好相公灌倒喝醉呢,如果我这时出去,今晚可就回不来啦。如此怠慢了我的好娘子,我可又是该当何罪?” 本来苏瑾娘要以新的关系与萧唐相处,以全新的身份在萧府生活下去,今夜又将是她人生中第一次的经历,此夜之后便是萧家的人,又是萧府的主妇,每每想到这总难免使苏瑾娘紧张万分。可听萧唐如此和她打趣,使得她忍不住咕儿的又笑出声来,只感觉到眼前这个意中人仍是以前那个人,其实一切也都没有变。 萧唐见苏瑾娘踏实下来,便轻轻的将她抱上婚床,苏瑾娘红着脸并不言语,等萧唐要剥开她的衣衫时,她才费了好大的力气,用手挡在萧唐胸前,呐呐张口说道:“相公且慢,当由奴家侍候相公宽衣......” 到了这个节骨眼上,焉能慢得?饶是萧唐想尽量体贴呵护些,这时在男女本能的作用下,他也已快成了只对着圆月嗷嗷长嗥,被挑起野性来的大灰狼,他温柔的抓住苏瑾娘的手,说道:“娘子多礼了,今夜由相公服侍娘子宽衣。” “不要……”苏瑾娘下意识地只说出两个字,可她无力的抗拒越来越弱,最终只能用鼻音儿发出声销魂的抗议,因为她的粉唇也已被萧唐用口给封住...... 渐渐的,苏瑾娘那无一丝一毫瑕疵的玉体一览无余,尽收尽萧唐眼底,只见发若乌黑瀑雨,肤胜阳春白雪,峰如露尖香荷、腿似浑圆玉柱、臀如润洁皎月…… 苏瑾娘羞不可抑,她双手止不住萧唐的禄山魔爪,只得争执着想抓住被子,虽然她深知此乃夫妻人伦常事,自己心中也暗存着几分期待与欢喜,可这般处境下她又窘迫已极,就在她凌乱情迷时,萧唐却已拉过锦被盖在了两人。 萧唐的动作变得轻柔体贴起来,起伏厮磨中,羞窘的苏瑾娘渐渐开始迎合着萧唐的动作。烛影摇红,吱吱呀呀,柔婉娇吟,丝丝缕缕。呢喃低吟中,不止是两人的躯体,似是两个的魂儿都已缠绵在了一处…… 终于到了天明。 萧唐先睁开了眼,他满脸惬意欢愉,转头望向旁边酣睡的苏瑾娘,只见那个玉人儿蜷到一处贴在他怀里,萧唐轻轻吻了下苏瑾娘的额头,枕在苏瑾娘螓首上的手弯曲过来将她紧紧揽住。忽然萧唐感觉到苏瑾娘的身子微微一颤,再瞧她长长的睫毛也轻轻颤抖着,秀唇也微不可查的抿了起来。 这小妮子原来在装睡,萧唐心里不由暗暗笑道。 谁说你永远也叫不起一个装睡的人?萧唐一对大手在锦被中伸向苏瑾娘,慢慢在她身上游走,正握住她胸前那团温柔时,苏瑾娘仿佛被抽走了全身的骨头,整个身子酥软下来。 “相公,不可以,天已亮了...别......”终于苏瑾娘吃熬不住,张口说道。 萧唐调笑道:“我的娘子,原来早就醒了?” 苏瑾娘挣脱萧唐的大手,又不知哪来的力气,生生拽过锦被将自己蜷住,她虽然鬓发纷乱,依然做出副端庄模样劝道:“相公,时辰已不早,还须早早起来处理府中事宜,奴家来侍奉相公洗漱更衣。” 虽然萧唐倒是有心这一天都与苏瑾娘赖在床上,可他也知苏瑾娘初为人妇,她为人又恪礼贤惠。无论是昨夜那番云雨,还是他日两人间的床笫之事,来日方长,也要慢慢让苏瑾娘适应接受下来,便对苏瑾娘说道:“我晓得了,家中既无长辈,你也不必早起奉茶行礼。你多睡一会,我去打理府上事宜。” 说罢萧唐匆匆从床上爬起来独自更了衣,又与苏瑾娘卿卿哝哝几句,便出了门。苏瑾娘独自待在房中,想到昨夜那般羞事,又不由得躺下身来将脸盖住,虽然羞恼,可脸上依然露出满足甜蜜的笑意来...... ※※※※※※※※ 婚后三日,潘府送来冠花、鹅蛋、以金银缸儿盛油蜜顿并茶饼、鹅羊、果物等合送去萧唐府中,行送三朝之理。 七日后萧唐与苏瑾娘一同至清1河县孔宋庄潘太公府上拜门,潘太公又广设华筵,款待萧唐,名曰会郎,按宋时婚俗礼制迎亲一月后还要行弥月礼合,由萧唐再开筵延款待潘府上下亲戚亲眷,谓之贺满月会亲。可与武松同行而来的鲁达要赶赴渭州小种经略相公手底赴任,武松与韩世忠也要返回延安府西军,只得向萧唐辞行。 “萧唐兄弟,洒家这些时日承蒙款待,过得爽利!叵耐官令在身,今日不得不走。”鲁达向萧唐说道,这些天也让这个直爽好酒的水浒豪侠过足了瘾,萧唐手底心腹十有七八都与鲁达喝得混混沌沌、酩酊大醉,包括萧唐也有数次,可每个提及鲁达,莫不是翘起大拇指赞道端的是个好汉。 萧唐感念鲁达与武松这两个水浒中的一流人物,脑中忽然起了个念头,便对鲁达说道:“鲁提辖生性豪爽、义薄云天,小弟心向往之,小弟又与鲁提辖一见如故,欲与鲁提辖结为金兰兄弟如何?” 鲁达一听,登时击掌叫道:“恁地好!洒家心中也有这般想法,你这人合洒家脾胃。你又叫武二郎声二哥,武二郎又唤我一声大哥!如此这般,咱们不做兄弟,又作甚么?” 萧唐大喜,武松也是笑道:“正该如此!”说罢萧唐与鲁达、武松撮土为香,向天空拜了三拜,齐声道:“鲁达、武松、萧唐,虽然异姓,既结为兄弟,则同心协力,锄奸扶弱;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愿同年同月同日死。有福同享!有难同(我)当!皇天后土,实鉴此心,背义忘恩,天人共戮!” 拜誓礼毕,萧唐便与尚未出家做和尚的鲁智深,与还没成了行者头陀的武松结成了义兄弟,他本就与武松同生共死过。而鲁达鲁智深是何等人物自然也心知肚明。 鲁达(鲁智深)只因识得林冲之父林提辖,又钦佩彼此的武功而与林冲结义成兄弟,其实之前可说是素未相识的关系,可之后于义不容辞于野猪林救下林冲,又跋涉千里护送其至沧州,论侠论义都可说是梁山好汉中人格毫无黑点的上上人物。 能拜他为大哥,萧唐心中可说是感慨澎湃至极,英雄惜英雄、好汉惜好汉,这也正是水浒的魅力之一。 旁边正与花荣叙话的韩世忠见了,心中倒也无甚想法。鲁达与武松对于他来说是教他敬佩敬仰的关系,现在韩世忠虽对萧唐印象颇好,可贸然去与他刻意拉关系,反倒让他这个颇有傲骨的泼韩五显得是要巴结于那大名府萧任侠了。 这时,萧唐又对武松说道:“二哥,我还有一物相赠。” 说罢他命手下庄户取出一对戒刀,武松见了一怔,说道;“这双刀,不是当年被俺打死那五邪头陀广惠使的兵刃?” 萧唐说道:“这两把雪花镔铁刀,在二哥打死那厮后便充了公。小弟知这双刀乃是利器,既然是二哥以一对铁拳打死那广惠,小弟便托府衙取了这刀赠予二哥。日后与夏人厮杀,这两把宝刀才算发得利市。” 武松接过正落到他手里的这一对锋利宝刀,在水浒中由他武二郎施展开来于步战对马战、三战三秒杀的神兵利器,朗声笑道:“兄弟所赠,俺便收了。落到俺的手里,也不至辱没了这对家伙。” 这时正要返回河东威胜军的邬梨,向萧唐、鲁达等恭贺道:“恭喜三位结为异姓兄弟!鲁提辖既欲往渭州,武都头、韩副都欲往延安府,正可与我同路一段,不如三位与我同行如何?” 本来邬梨见鲁达、武松、韩世忠三人都绝非等闲之辈,也起了结交之心,哪知鲁达斜眼一望他,说道:“洒家嫌人多聒噪!只与二郎,泼韩五同行,你自顾走去,问洒家甚么!?” 邬梨一怔,被鲁达说得有些下不来台,他身后徐威、唐显也面带愠意,只是看场合也不好发作。 也不待萧唐出言调和,鲁达大手一挥,说道:“叵耐这般纠缠,他日有缘再聚便是,还磨蹭个鸟!?走罢!”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03章 河北张迪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鲁达、武松、韩世忠三人一路迤逦行走,正至相州与隆德府交汇地界,正走时,几人闲谈叙话,武松说道:“鲁大哥,你瞧不上河东邬梨那厮?” 鲁达说道:“那劳什子威胜富户,虽是个好习武的汉子,却不是个爽利人!那几日瞧那厮的作态,也是个被富贵蒙了眼的。既非一路人,理他个鸟!” 韩世忠说道:“依我大宋军制,各地乡兵名目很多,编制亦不统一。四百军州下似他这种借各地教习乡勇名义,割据一方的大户倒比比皆是,不过也就是在县镇内呈呈威风,算不得甚么奢遮人物。” 鲁达等几人正说着,忽见前面黄沙滚滚,有五六个商旅模样的人仓惶逃窜,在他们身后有五六十人挥着兵刃嘶声怪叫,有七八个骑马的手持长枪冲至,一枪又结果了个商旅的性命。 武松见了,漆刷般的浓眉登时倒竖,他怒喝道:“住手!哪来的贼鸟,竟敢在光天化日下屠戮路人!?” 那些贼人见了鲁达等人,反而张狂大笑,为首的一个叫道;“又来了三只肥羊!兀那三个鸟人,速将财帛行囊留下,向老子磕头讨饶!否则将你们乱刀剐了,不是耍处!!” 鲁达双拳一捏,朗声说道:“洒家既为渭州经略府提辖,按练军旅、督捕盗贼、以清境内本就是分内之事。相州、隆德府巡检司的撮鸟都是吃干饭的?竟由得你们这群腌臜泼才如此猖狂!说不得要洒家替那些撮鸟出手。” 贼人中为首的听了,阴声骂道:“你们几个都是公门狗官?恁地好!咱们兄弟去洺州投人,正好割了你们几个狗官的驴头前去,才能显得出我们兄弟的本事!” 鲁达倒被气乐了,他骂道:“洒家自投老种经略相公,便是秦凤路、鄜延路、泾原路中啸聚一方的强人,也不敢与洒家如此作色!你们这厮不过五六十个蟊贼,狗一般的人,也敢来向洒家讨死?洒家大好头颅在此,有本事的尽管取了去!” 贼首又骂道:“你这厮便是一方节度使、兵马总管又能怎地?!河1北、河东诸路绿林好汉集结,共组义军就是要杀你们这些狗官,待他日杀到东京汴梁,便是赵官家我们也敢将他拉下皇位,捅他十几个透明窟窿!” “我呸!”武松侧身让过几个逃命的商旅后,他戟指着贼首大骂:“你们这般狗贼不问情由、滥杀无辜,也配讲个‘义’字?” “去你娘的!老子干的杀头买卖,是舍得一身剐、要把那皇帝拉下马的大事!谁手底不沾许多人命?!”贼首一挥手中大刀,又骂道:“你们这群狗官搜刮敛财惯了,又跟老子装他娘得甚么好人!?孩儿们,把这三人都给我剁了!!” 七八个骑马的贼人欺鲁达等人少,怪叫着呼啸而出,直奔着鲁达、武松、韩世忠冲来,鲁达双臂一振,豪声道:“就怕你们这厮腌臜浊物不来!” 说罢鲁达大步流星,腾腾竟奔着其中一骑迎面冲去。在那骑的马蹄很便要踏在鲁达身上时,鲁达抡起砂锅大的拳头,以裂石开碑的力道重重击在那马头上,马儿长嘶悲鸣,竟被鲁达一拳生生击倒!! 骑在那马上的贼人身子歪斜,还没意识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鲁达扬腿又是一脚踢在那贼人身上。贼人哇呀怪叫着向后飞去,就听“咚!”的声闷响又将后面的一个贼人撞下马来! 那边武松迎着三个骑马的贼人,他抽出两把雪花镔铁戒刀来,仗着宝刀锋利他俯身冲刺,唰唰两刀挥斩砍断并肩冲来两匹马的马腿,那两匹马轰然跪倒,将两个贼人颠滚撞到地上。武松一气呵成,抢将上去将两个贼人剁翻! 后面又骑马的贼人已然冲至,他一枪戳向武松却被闪过,武松撇了把手中戒刀,抢住那贼人枪杆,将他生生拽拖下马来。武松抡起又是喀嚓一刀,又将那贼人头的砍落! 一众贼人没来得及惊异时,韩世忠嘴角噙着冷笑,他发步狂奔冲到个骑马的贼人面前,一把薅住那马的缰绳猛地翻身,将那贼人撞落下马。韩世忠抢得战马,又一记镫底藏身拾起把钢刀,他调转战马,直奔着其余步战的贼人冲杀过去!! 那群贼人被鲁达、武松、韩世忠各施神威,惊得魂飞魄散。韩世忠飞马冲杀入贼群中,钢刀左右翻飞,连冲了两个来回。而武松、鲁达趁势掩杀,不过一时半刻便将那五六十个贼人杀得七零八落,只剩十来个转身逃窜,却被韩世忠骑马追赶,一一砍了!! 武松一脚蹬翻贼首,将满是鲜血腥气的雪花镔铁刀架在贼首脖颈。鲁达也大步来到那贼首身边,居高临下指着那贼首大骂道:“狗贼!你又待怎讲!” 那贼人头头面如土色、抖若筛糠,上下两排牙齿捉对磕磕碰碰,他讨饶道:“各...各位英雄饶命...小人...小人瞎了狗眼......冒犯各位的虎威...还请各位英雄饶小的一命!” “无胆鼠辈!”鲁达骂道:“你这厮若是跟洒家硬到底,洒家倒还高看你一眼。说!似你这般蟊贼也敢在官道上撒泼,又是仗着哪个撮鸟的威风!?你们这干狗贼去洺州投人,又投的哪个贼人?” 那贼人头头竹筒倒豆子般,说道:“好...好教各位英雄知晓...河1北路洺州张迪...聚得数万人马...打破洺州数座县城...并遣人募集河1北、河东、京东等各路绿林强人...只说结义各方群豪,大秤分金小秤分银...小人心想只在隆德府厮混...没个出头日.....便带手下弟兄去投......不想却冲撞了各位英雄......” “洺州张迪?”鲁达浓眉一皱,他说道:“莫不是江湖上被人唤作‘金翅大鹏’,在统领洺州绿林的那人?洒家也曾听闻那厮不甘霸占一方山寨,好撺掇各路强人,河1北两路中也算是个狠人。” 驾马赶回的韩世忠听了,也说道:“各方啸聚山林的强人,与官府作对顽抗,各有理由。但也甚少合流搅事,拉起反旗要攻打各处州府的,张迪这厮如此行事,岂不是要造反?” 武松忧心道:“洺州正接临于大名府,萧唐兄弟又在河1北两路名头最响,不知张迪那厮会不会在萧唐兄弟身上打主意?” 鲁达一摆手,说道:“二郎宽心便是,庆历年间先有贝州王则,自立为帝,其势也不过占了一州一府之地。张迪那厮在洺州搅事,洺州既毗邻四京之一大名府,朝廷又怎会让其坐大?”...... ※※※※※※※※※※※ 话说萧唐这边,正由燕青将没面目焦挺引荐于他。萧唐瞧着那身躯肥大的莽汉,也曾听郑天寿气哼哼地向他提及这焦挺言语如何无礼、又如何仗着相扑本事蛮横之事。 也难怪这焦挺有那没面目的绰号,不过他的相扑拳脚本事倒真不是盖的,在水浒里他与有着一身蛮力的李逵打斗,只手起一拳、肋罗一脚先后两次将其一招放倒,将那鲁莽暴躁、只爱杀人的天杀星打得服软没了脾气。 只是这焦挺拳脚手段虽精,可并不擅长枪棒兵刃,真要是征战沙场他的本事可施展不出万一来,但叫其与人比试拳脚,或在集镇中教习乡勇拳脚本事,也正派的上用处。想到此,萧唐便对焦挺说道:“焦挺兄弟使得好拳脚,我也决不轻慢于你,以后于我府上行事,大家都是自家兄弟。” 焦挺听了直愣愣地回道:“你让我落个安生,我本事便卖于你,也没二话。” 萧唐微微一笑,随后他算下来自己手下现在已有二十一名好汉。按照他们各自所长,也须重新分工安置: 浪子燕青、谪仙许贯忠仍是萧唐身边的伴当,燕青无论拳脚技艺、诸般才艺、接人待物都已展露头角;而许贯忠现在年纪轻轻,还没有完全展现其能力,毕竟他现在只是十五六岁的年纪,萧唐知道许贯忠的上限可达到何种地步,这个不止琴棋书画无所不晓,兵法、武艺、谋略样样精通的谋士军师方面人才,眼下最需要的仍是韬光养晦,只等一鸣惊人。 小李广花荣除了与萧唐手下十八骑操练骑射本事外,萧唐在府中并没有给他安排其他事宜,毕竟花荣立志投军入伍,讨个功名。萧唐有意在留守司替花荣谋个军职,待他日有必要征战沙场时,这个神箭无双的小李广也将成为他最大的助力。 鸱夷公子杨序是这几年打理萧家生意,使萧唐财力达到今天这般地步的头号功臣,所以萧唐命其为打理诸般营生,包括密州市舶司般海运商号、马场监、金风玉露楼等名下的规划总管。 诸如在密州板桥镇的三尾雉萧安、撼山力士文仲容、移山力士崔埜,负责至北地购马运马的金毛犬段景住、打理牧马监养马医马的骐骥扁鹊常顺,以及萧唐名下裁缝衣铺管事通臂猿侯健、质库银铺管事白面郎君郑天寿、格式器械铁铺管事金钱豹子汤隆,以及米行酒肆等管事母夜叉孙二娘、菜园子张青皆由总管杨序来调度。(期间萧唐还定下条让众人摸不着头脑的规矩,就是孙二娘打理的饭店酒肆营生中,各种菜氏料理皆可,但唯独不许卖包子......) 在打点江湖事宜,涉及到与绿林、市井中各路好汉有关的工作上,萧唐则命杀伐果断,且执行能力极强的拼命三郎石秀为总管。 其中萧家集乡勇教习上由青鹘子萧义为乡勇保正,病大虫薛永为乡勇枪棒教头,没面目焦挺为乡勇拳脚教头。还有的是锦豹子杨林负责的萧氏镖行,则由石将军石勇、鼓上蚤时迁两人帮衬。 安排事毕,萧唐与杨序、石秀、杨林论及牧马监的划地设立,以及镖行日后的营生时,就听杨序说道:“大名府三处牧马监已得梁中书首肯,只等段景住兄弟再购置匹好马,于相州我也寻觅到一处好地,可问题却出在了洺州......” 萧唐听罢,心里起了计较,问道:“这几年河1北两路匪患四起,其中尤以洺州为甚,此事我是晓得的。可往日与四方强人交涉,也倒没寻咱们的晦气,如今却又有甚么变故?” 杨序回道:“今非昔比,少主有所不知,那洺州绿林领军人物张迪,倒是个野心勃勃之人。他纠集数路匪寇,不再安于占着一方山水讨活路,近些时日洺州鸡泽、翟固等县皆被其打破掳掠,听说已聚得几万人马,还要进犯大名府、恩州等地。 此人已存了攻打各处州府的歹心,而我牧马监若设在洺州,那些贼人正缺战马,岂不是会引起他们的觊觎之心?” 洺州张迪这人,萧唐倒是知道。正史中他的扯旗造反的规模,甚至要强于宋江等人,在宣和年间,那张迪已能“聚众数十万,陷州县”,甚至打到离大宋国都东京汴梁不远的濬州,后来倒是被长腿将军刘光世率官军所剿灭。 虽说现在那张迪的声势尚未达到顶峰,可他纠结河1北、河东诸路绿林强人,正是急需钱粮兵马的时候。原来那些强人各自占据一处,势力分散,是以很少主动招惹萧唐,可如今他们由那张迪合拢集结,那对于萧唐这个如今河1北两路富甲一方的大户,还能震慑得住他们么? 这时就听杨林也说道:“少主,我所虑者,也是这个张迪。最近江湖中传出口风,那张迪觊觎宗城县、萧家集等地富庶,有了前来寇钞借粮的念头,这些时日便是镖行的营生,也是风险甚大。” 萧唐心里重重哼了一声:又是这个张迪!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04章 救援孔宋庄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萧唐正与杨序、石秀、杨林等人商议着,忽然有个庄户急急进来,向萧唐报道:“少主,清1河县孔宋庄武植前来,似有十万火急之事!” 武二哥刚走没几天,武大郎此时前来又为何事?萧唐忙命庄户请进武植,就见武植灰头土脸,跌撞进来,他见了萧唐后声嘶力竭道:“求萧任侠救潘府及孔宋庄乡亲父老性命!” 萧唐忙扶起武植,急道:“武大哥!到底何事!?孔宋庄又怎么了?” 武植带着哭腔说道:“洺州张迪纠集数路贼人,寇钞冀州后一路杀至恩州。恩州留守官军被杀得大败,那群贼人便于恩州各县掳掠,眼下已有数百贼人奔至清1河县附近,见人就杀,眼见就要打破孔宋庄了!” 萧唐知道有流寇逼近孔宋庄潘府,武植走投无路,只能日夜兼程来大名府求自己施以援手。因为宗城县萧家集与清1河县孔宋庄虽然临近,可一个在大名府治下,一个由恩州州府所辖。戎守恩州的禁军被贼兵打散,是恩州知府和指挥司的罪责,这般境地下临近各州府各扫门前雪,除非有朝廷调令,各州禁军集结,否则甚少会调动本州官军替其他州官处理麻烦。 “三郎!杨林兄弟!速至萧家集集合十八骑与集镇乡勇!火速前往孔宋庄,维护潘太公府上下周全!”萧唐急喇喇下令,虽然他没有权力调动留守司禁军兵马,可所辖宗城县萧家集按户籍抽调的乡勇壮丁也担负捕盗之责,尽可为萧唐调遣。 且不说萧唐的结义兄长武松的大哥武植,正是潘府中人这层关系,孔宋庄潘太公与萧唐素有交情,而且迎娶苏瑾娘时也正是由那慈祥的长者收苏瑾娘为义女,在萧唐大婚时帮助颇多。此时潘府有难,萧唐岂能置之不理? ※※※※※※※※※※ “杀!!!” 刀光霍霍,数百贼兵涌入孔宋庄将势如饿虎,红着眼疯狂屠戮着眼前所能见到的一切生命。庄内仅存的乡勇已所剩无几,大多不是被那些红了眼的贼寇乱刀砍杀,便已经仓惶的夺路而逃,就连冀、恩两座军州的官军都拿这群贼军无计可施,他们又如何能抵挡住这些已彻底癫狂的野兽? 张迪现已聚集十七路山寨强人,于洺州易阳古城、娄山唐垒、临洺关镇设三处大寨,合兵三万余人号曰冀南军。然而张迪这两年虽招兵买马、扩张甚速,收服了河1北、河东各处二三流的绿林盗,可诸如有三五百个喽啰的山寨强人,靠打劫附近村落、途径商旅便能度日,如今他这个冀南军盟主,又该如何来养这两万多只擅长烧杀抢掠的贼人? 而张迪并无让诸路好汉纳头便拜的名望,论驱策群力的心机与手段,他也只想称孤道寡,许诺手底投诚群雄的又不过是一时口惠。似梁山那面替天行道的大旗他绝对不能打出来,因为他知道那些表面上叫唤他一声“盟主大哥”的各路绿林强人,所要的都不过是尽最大限度满足他们对于金钱、女人、权力的欲望。 所以张迪只能去抢,他倒也自知眼下气候未成,不敢过于张扬吸引朝廷的注意而引得大军来剿,便率军绕过洺、冀、恩几座军州的州府要地,出洺水镇、过冀州流河直插入恩州地界,只去劫掠攻打州内各处县庄。 冀州军畏惧贼兵势大,龟缩不出。而恩州三个营的禁军在上万张迪绿林军围攻下被围灭击溃,见官军也被打败,刚由一盘散沙聚到一处的冀南军各山寨强人,登时如被放出牢笼的恶犬,各自选好去处,散开去掳掠洗劫恩州内各县庄集镇。 前来劫掠孔宋庄的是冯翊、雷震、段仁三个贼人头领,他们看着手下亡命之徒发疯的屠戮,并蹂躏着这片沃土,又见孔宋庄庄户一个个狼奔豕突,一家家神号鬼哭,心中反而都有种酣畅病态的快感。 直娘贼!以前只是龟缩在座小寨内,便是巡检司各寨、县衙的鹰爪子都不敢去招惹。何曾像今日这般杀溃州府禁军,打进大庄大户来只顾烧杀抢掠这般痛快? 眼见仅剩十几个庄户利用残垣瓦墙抵挡,死守着苦竹标排贴在墙壁缺口后慌张挥舞短斧与锄头,冯翊嘴角露出一丝狰狞,他说道:“雷震兄弟、段仁兄弟,瞧我去宰了那些不开眼的夯货!” 雷震笑骂道:“只剩几个讨死的杀才,显甚么本事?你这厮不就是想打破庄内那几个富户财主,抢先占得便宜,还当老子不知你的伎俩?” 冯翊双眼一瞪,骂道:“方才打破那姓宋的大户宅院,你可没少占好处,现在倒和我算计起来!如今这孔宋庄上下尽是咱寄存金银之库,伸手便可取,你又和我争个甚么?” 旁边段仁听罢,阴声笑道:“听闻这孔宋庄上还有孔府、潘府两个大户,只顾在这争吵个鸟?还按老规矩便是,粮草上缴于张盟主,财帛利物一成打赏小的们,剩下九成咱们哥仨平分。至于美貌婆娘,谁先抢得便由谁享用,休再像方才那般,坏了兄弟义气。” 冯翊急不可耐,只丢下声:“就依得你!”便挺起条浑铁枪,率三十余个喽啰直朝着庄内杀去。 老子因受不得鸟气,这才落草为寇,可这几年下来,只守着一处穷山恶水,又何曾过得快活?冯翊心中发狠,暗暗想道:做绿林强人,不就是为了白花花的银子、娇滴滴的娘们?今日老子才算是活得扬眉吐气,抢老子的好处?去你娘的! 冯翊跃马飞纵,一枪又戳翻个孔宋庄的庄户,他嘶声狂笑,大叫道:“日你十八辈祖宗!还有哪个讨死的敢挡老子财.....” 冯翊话音未落,倏地一箭袭来,趁着他嘴巴大张时穿**穿他的头颅,冯翊的狂言戛然而止,两脚蹬空,扑通的撞下马来。 从孔宋庄斜侧撞出一彪骑手来,为首的正是萧唐、花荣、石秀、杨林四人!在他们身后还有萧唐麾下十八骑,以及萧家集中善于骑马的近百名乡勇。 方才花荣一马当先,趁冯翊注意力全在拼死抵抗的庄户身上,他拈弓搭箭,觑定冯翊个真切,只一箭便射穿了那贼首的脑袋。紧接着花荣带着十八骑奔驰突击,但听弓弦连鸣,破风箭啸,由花荣引头,只射贼人头目,而十八骑辅助骑射,翎羽狼牙箭呼啸而至,两轮箭袭下来,又射倒了贼人中骑马的三个小头目及十几个喽啰。 雷震、段仁大惊失色,他们哪里能料到戎守恩州的禁军都已被冀南军打破,怎会撞出这么支人马如神兵天降般杀来? 萧唐带花荣四人并着一百多轻骑先行至孔宋庄,眼见庄中横七竖八着卧躺着几百具尸首,便知道这群贼人杀人放火百无禁忌,皆是心无恻隐不念道义的凶徒。他义愤填膺、钢牙紧咬,趁着贼军措手不及之时已然带着数十骑冲入敌阵! 与萧唐一同突击的拼命三郎石秀身先士卒,他手中马刀挥舞,顷刻间已斩杀七八名贼人。贼人头领段仁见了,拈弓拉弦,暗地里一记冷箭向石秀射去。 石秀兀自挥刀血战厮杀,冷不防段仁暗箭射中其战马,马儿轰然倒下,旁边又有几个贼人见了,趁机挥舞着兵器向石秀杀来。 石秀反应极快,他在马匹轰然跪倒的一刹那间,双腿离镫一跃,在地上滚了几滚。随即腾地站起身来,他抽出腰刀凌厉猛斩,将个贼人活生生拦腰劈成两截! 满脸的腥血扑脸,石秀只是胡乱一抹,更添蒸腾杀气!他恶狠狠地朝段仁这边瞪来。段仁心中一凛,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时,萧唐已左劈右刺,杀到他的身前! 段仁首当其冲,见萧唐挥舞起錾金虎头龙牙枪向自己劈来,他慌忙架枪格挡,“铛!”的声巨响直将段仁耳膜震得生疼,他虎口发麻,胆气尽失,萧唐又是挥枪一挑,将段仁手中长枪狠狠荡开! 萧唐一劈一挑,自留三分力道,见段仁中门大开露出破绽,他挺枪再刺,锋利厚重的龙牙枪枪刃直插进段仁胸膛! 段仁噗的呕出大口鲜血,他伸手正要抓住萧唐的枪杆时,萧唐用力将段仁的身体活生生挑飞,段仁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嚎,跌撞落地,便再无生息。 雷震见与自己同来的冯翊、段仁顷刻间毙命,他吓得魂飞魄散,趁着萧唐、花荣、石秀等一时为他手下喽啰所阻,掉头便逃。也不管身后杀声连天,雷震驾马与数十喽啰刚逃出孔宋庄不远,却又被一拨步军三面合围,被死死拦住。 原来萧唐不知贼人底细,便点齐萧家集八百余名乡勇倾巢而出,他与花荣、石秀、杨林三人带百余名骑兵先至孔宋庄。又点齐了萧义、薛永、焦挺、石勇、汤隆、郑天寿六个心腹兄弟与数百步战乡勇随后。 残存的贼人喽啰被手持狼筅藤牌、长枪镋钯的乡勇阻隔,尽皆全无战意。雷震这边刚拼死斩杀掉两人,却不防一杆狼筅扫来,他急忙滚落下马,正撞在金钱豹子汤隆面前。 汤隆手持着三十斤的金瓜锤刚砸碎个贼人的天灵盖,眼见那个贼人头目跌到自己面前,他二话不说,抡起金瓜锤便奔着雷震面门砸去! 雷震猝不及防,被那金瓜锤砸得脸都凹了进去,他一声不响,登时毙命!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05章 这梁子,已结下了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萧唐与花荣、石秀等杀寇首雷震、段仁、冯翊,清点战果后此役杀贼人二百余人,生擒七八十人,折了三十一名乡勇。等萧唐众人急急赶至孔宋庄中潘府中,潘太公、潘夫人及潘府上下的心才都放回肚子里。 本来潘太公也想命庄户收拾细软银两,逃出庄中避祸。可张迪手下冀南军各部,在恩州境内各地如梳如篦地四处劫掠,保不准被这伙贼人追上前,又撞到另伙贼人,只要派武植火速赶往大名府,调动萧家集乡勇前来救援。 潘家小姐见武植与萧唐一同回府,也急忙赶上去嘘寒问暖,关切之情溢于言。潘太公也向萧唐感激道:“若非贤侄及时到来,我府上下遭贼人打破,结局不堪设想!” “潘太公,眼下还不是大意的时候。”萧唐神情严肃,沉声道:“既然张迪手下流寇既然在清1河县治下诸庄镇四处劫掠,只怕孔宋庄附近也有贼人横行。若从此处逃脱的贼人口中得知孔宋庄有乡勇来援,只怕贼人不会善罢甘休!” 潘太公一听更是惊得魂不守舍,他虽是个德高望重的长者,可对只想杀人越货的贼寇却是毫无办法,他呐呐道:“这...这又该如何是好...?” 萧唐安抚潘太公道:“太公休慌,此事我自有计较。”在他召集萧家集乡勇火速来援的同时,也做了两手准备:萧唐先是遣许贯忠至大名府留守司去寻梁世杰,又派鼓上蚤时迁去报知留守禁军中的索超。 急先锋索超在大名府禁军中受打压,全靠萧唐帮衬这才做了马军副指挥使,萧唐相信以索超的性情,绝对会二话不说率那三百多精骑来援。而梁世杰参加自己大婚时,也晓得萧唐与清1河县孔宋庄潘府的关系,只是就算其会下令调动大名府诸营禁军前来,也要周折一番。 在萧唐及燕青、杨林几人的安排下,孔宋庄内的庄户收敛着丧生于雷震等贼寇刀下的百姓尸体,只见半个孔宋庄烟尘乱起,横七竖八,被杀死的男子妇人不计其数,还有妇孺孤老嚎啕大哭。不止是数百庄户惨遭横祸,几十间民居却被火烧做白地。 本来孔宋庄内有孔、宋、潘三个员外大户,此时宋员外满门上下七十余口人被贼人杀害,宋员外膝下的两个千金,及十几个女眷衣不蔽体,只剩下四五人遭了玷污,哭号不止,其余的可怜女子皆经不住贼人连番蹂躏挞伐,香消玉殒了。 萧唐瞧得头发上指、目眦尽裂,那群贼人手段毒辣狠毒忒甚,细想下来张迪聚集那所谓的冀南军并非是意气相投、仁义为先的豪义好汉,那些人全部都是为利益而聚合的亡命之徒,当他们可以为所欲为时,他们心中的阴暗面与兽性都将完全发泄出来,无论员外百姓都不过是砧板鱼肉,任他们予取予求。 其实这些为利所驱的贼匪行径,也是冀南军盟主张迪有意为之。历朝历代所有的起义、暴乱中,固然有打出“均田免粮”、“推翻暴政”、“替天行道”等旗号收买民心,与朝廷官府抗争到底的势力,可还有很多时候,其实那些所谓的起义军为短期内扩张势力,大多会采取截然相反的路数...... 比如在大宋这般时节,虽然各州官府敲骨吸髓、压榨百姓的贪官昏官比比皆是,朝中也有六贼贪赃枉法、横行霸道,可良善隐忍的百姓大众但凡自己,尤其是与家人有条活路,便不会舍得一身剐,去做赌命造皇帝的反。是以目前民间对朝廷官家的反抗心理,还不足以将整个大宋皇朝推翻。 所以张迪只能采取另个路数:既然官府还没有将你们逼到绝路,那我就先把你们逼得不得不反! 本就受土地兼并、苛捐杂税之苦甚重的凄苦百姓,又被强人匪寇掳掠搜刮光能让他们活下去的生存之本,走投无路被逼无奈而加入贼众的百姓大有人在。 此法固然是饮鸩止渴、竭泽而渔,可由于短期内见效极快,使得张迪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扩张势力,似他这种人物本就受个人器量,以及各朝起义的局限性所限,况且历数中华历史中所有起义、暴动,其中又有几个是真正能做到替天行道,爱民如子的? 萧唐心里正想着,忽然杨林前来报道:“少主,索副指挥使率三百禁军骑兵已到孔宋庄!” 话音未落,索超与周瑾、王定二人驾马赶至。索超翻身下马,急喇喇奔到萧唐眼前,风风火火的说道:“萧指挥使,我来了!贼人现在何处!?” 萧唐见索超来得痛快,只为助他抵御冀南军贼寇,心生感激,说道:“第一拨贼人已被我等都除了,可是周围仍有匪寇肆虐,只怕仍会来攻打这孔宋庄。” “就怕他们不来!”索超本就是个为国家面上,争先厮杀不容落于人后的,他厉声喝道:“那群狗贼好大的狗胆!这些时日只是教习兵马,我本就已闲出个鸟来。那贼厮们若是敢来,教他们一个个都死!” 似是迎合着这急先锋一般,这时石秀急忙前来报道:“大哥!又有拨贼人已赶至孔宋庄前!” “来了多少贼人?”萧唐问道。 “据哨骑探报,应有两三千人!” 萧唐心弦一紧,这次杀来的贼人数量几乎多出雷震等人十倍,虽然现在麾下乡勇与索超的三百多骑兵合军一处,可真要厮杀起来伤亡定然惨重! “先随我去会会那拨贼人!”萧唐命萧义、薛永等率步卒布置庄内防事,随即翻身上马,有急先锋索超与小李广花荣两个骠骑一左一右,还有石秀、杨林、周瑾等人并三百禁军骑兵直奔庄口冲去...... 当萧唐率军赶到庄口,就见那两三千贼人中,为首的三个贼人头目中,有个骑一匹银色卷毛马,手使一口泼风刀,另两个一个持着白点钢枪,另一个背负着把长剑。 那手提泼风刀的贼首身长九尺,戴一顶点金束发浑铁盔,顶上撒斗来大小红缨。披一副摆连环琐子铁甲,穿一领绣云霞团花战袍,着一双斜皮嵌线云跟靴,系一条红诊钉就叠胜带,看上去端的是威风凛凛,加之那贼首一脸横肉,络腮胡子,更添几分彪悍凶狠。 “狗官!也敢带人来撒泼讨死!”那贼首见对面兵马有人作官将打扮,一扬手中大刀,劈口骂道:“就连恩州禁军那拨男女也尽数被我等给灭了,你们这群于官府做狗的奴才,也敢来冒犯我等我虎威!?” 这边索超听了正是火上浇油,心中大怒,他急着要驾马冲锋上去,与那贼首厮杀时却被萧唐拦住。萧唐凝视着那贼首,朗声喝道:“无耻贼寇,滥杀良善,竟敢这般狂妄!你这助虐匹夫可有名号,莫作无名之鬼!” 那贼首也是暴躁脾气,他听罢大骂道:“我呸!瓶儿罐儿,也有两个耳朵,你这厮也须闻得我奔雷虎董澄的名头!我与九命豹子沈骥、夜猫子耿恭两个兄弟特来此地,取你们这些奴才的狗命!” 萧唐冷笑道:“我萧唐大好头颅在此,只等你来取!” 董澄、沈骥、耿恭三人听了齐齐都是一愣,那董澄喝问道:“你是哪个萧唐?可是大名府被人称作面涅郎君的那个萧任侠!?” 萧唐回道:“除了我还有哪个?” 董澄倒不再叫骂了,他一对牛眼只顾在萧唐身上上下打量,忽然嚷道:“我们冀南军与你井水不犯河水,你出手杀我道上盟友,是何道理?” 萧唐喝道:“孔宋庄潘太公于我有恩,岂能容你们害其性命!?更何况你们打家劫舍,只为钱粮也倒罢了,可是在庄内滥杀无辜,害无数百姓性命。便是老天能容你一时,我萧唐焉能容尔等如此暴行!?” 董澄重重一哼,虽按他行事,在劫掠借粮中不至去残害不抵抗的商旅百姓性命,只去杀胆敢负隅顽抗的。可在绿林中靠刀口子舔血营生的强人,手头多几条少几条人命,又有甚么稀罕的?你不就是在河1北两路名头颇响的人物么?装他娘甚么清高,摆出这副嘴脸来做给谁看? 董澄正要回骂,却被一旁的沈骥拦住,那沈骥向萧唐说道:“萧任侠,实不相瞒,这次我等兄弟于冀州、恩州各庄借粮,虽然大名府宗城县、萧家集等地就在眼皮底下,可我们兄弟也知道萧任侠诸多商铺都在那里,合计着萧任侠在河1北两路的名头,便没打破宗城县等地,去寻你的晦气。 而这次虽然误会在先,但萧任侠不问青红皂白,便率人杀我冀南军中盟友,又与朝廷官军做得一路,如此做未免有失江湖道义罢?” “和这厮还有甚鸟可讲!?”董澄又骂道:“平日总听那厮的江湖名头,倒真忘了那厮是靠阿谀奉承大名府留守相公发迹的!这种人眼中只有功利,哪会将江湖义气当作回事!?” “且慢。”一直未发话的耿恭忽然开口道:“萧任侠,容我们弟兄商议片刻。” 耿恭又驾马来到董澄身边,低声劝道:“虽然这萧唐杀冀南军中盟友,可到此劫掠的雷震、段仁、冯翊三人又非咱斩鸡头烧黄纸的结义兄弟,平白为那三个出头,耗损的却是咱兄弟的性命!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那萧唐就在大名府,还愁寻不到他?既然他也是河1北两路名头响亮,也是道上奢遮的人物,依我之见咱们权且收军,待禀明了张盟主此事因由,再做计较。” 董澄虽然莽撞,可他们所谓的冀南军绿林会盟,本就是河1北、河东各地二三流山寨的乌合之众,彼此间都无多少情义。耿恭说的没错,何必为三个已死之人,消耗自己的实力?此事自有张迪盟主做主,又何必现在与那萧唐拼个你死我活? 一番计较后,董澄打定了主意,便对萧唐喝道:“今日就当卖于你那劳什子任侠名号几分薄面,可你也须晓得你这巴结官府的坏了道上规矩。咱们冀南军与你这厮的梁子,已是结下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06章 人论善恶,官分清浊,何况绿林?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董澄、沈骥、耿恭三人率贼军折回,本来索超还欲率军与之厮杀,却被萧唐劝住。毕竟担心两败俱伤之外,既然这次冀南军出动了上万贼兵,若惊动几路贼兵集合来孔宋庄,单凭萧唐麾下乡勇与三百禁军骑兵,还是难以匹敌。 又过了两三个时辰,等萧唐手下十八骑探报各路贼众劫掠恩州境内清1河县、历亭县治下个村落庄镇一番,已纷纷折路回洺州大寨,萧唐便拜别潘太公后,与索超率军回大名府。 “依我之见,那贼厮们已养成气势,不能再任由其坐大。否则我河1北两路何时能得太平?百姓何以安乐?”路上索超愤愤地对萧唐说道。 萧唐默默点头,现在他杀了二百多归附张迪的贼人,已算是与那冀南军盟主彻底撕破脸皮,若是那张迪对萧唐的行径无动于衷,恐怕他刚建立起来的那点威信将会荡然无存。 可面对冀南匪寇三万人马,萧唐能调动的集镇乡勇、镖行镖师、壮丁佃户却甚是有限。因为萧唐虽想练就支乡勇精兵,却也不想因扩大武装而影响到治下民事生产。 依大宋军制,各路土豪地主结乡社,按户籍丁壮比例抽选,各按都保、大保、保的序列组成的地方武装。此般现象极为普遍,根据朝廷指令,乡兵乡勇也担负修城、运粮、捕盗以及协同禁军守边等任务。最多之时陕1西、河1北、河东诸路总数可达42万。 诸如水浒中的独龙冈祝家庄、扈家庄、李家庄三庄联合算下来一二万军马,曾头市七五千人马,且都敢跟已颇具势力的梁山泊叫板,目前萧唐在大名府、宗城县、萧家集的财力比起曾头市、祝家庄等只强不弱,看来自己也确实急需扩展治下的武装规模了。 当萧唐与索超率部刚出恩州地界,已离宗城县不远时,忽见前方尘土飞扬,隐隐还传来杀喊声。萧唐、索超、花荣等人忙引一彪骑兵去探,却见到是卢俊义刚杀散一拨贼人。 萧唐立即拍马迎上去,问道:“卢兄,何故在此与贼人纠缠?” 卢俊义面带怒意,一身血污,瞧见来的是萧唐这才放下心。他重重哼了一声,骂道:“贼子恁地猖狂!本来我发了二十辆太平车子,正欲带伴当脚夫北上至榷场采购商货,哪知途经此地时撞到这伙贼人,不由分说便杀我当直,抢我车仗!贤弟又是从何处来?” 萧唐回道:“洺州张迪率贼打溃恩州官军,四处劫掠,我闻得有伙贼人至清1河县孔宋庄肆虐,便与留守司马军索副指挥使等率部齐去救援,杀退贼人,这才回来。” 两方一核实,萧唐才知道袭击卢俊义商队的匪寇,也是新投到张迪手下的一小拨人马。冀南军乌合之众,出兵劫掠时各部皆如四处咬人抢食的疯狗,打破了恩州禁军更使他们气焰嚣张,在返回洺州路上的这拨贼众恰巧碰见押着车队的卢俊义,到嘴的肥肉岂有放过之理?却没想到是惹到了这个号称河北1三绝的玉麒麟的头上来。 卢俊义愤然道:“贤弟,贼人势大,无法无天!今日他们打的是冀州、恩州的主意,大名府繁华富庶之地,只怕贼厮们巴蛇吞象,来赚我等家园故土。” 萧唐回道:“卢兄所言甚是,既然贼众其势已成,各路州府知府断不会再作壁上观。我正欲回大名府与梁中书商讨此事,只是这段时日河1北东西两路诸州皆不太平,卢兄若再行商,还须小心谨慎些。” 哪知听萧唐说罢,卢俊义丰伟俊朗的脸上更添层层怒意,他喝道:“打甚么紧?我视那伙贼男女如同草芥!他不惹我时我兀自要去捉那群草寇,贼厮却先惹到我头上来! 待我捉了贼厮,解上京师,请功受赏,正把生平学成的武艺显扬于天下,也不枉是个男子大丈夫!贤弟既也已与那伙贼厮结下仇怨,但凡与那伙贼计较时唤我同去,也教贤弟瞧清我的手段!” 萧唐见卢俊义神情,便知他已动了真火,这个玉麒麟与官府刻意保持距离,只与他萧唐比较亲近。可卢俊义仰仗一身本事,为人自有股傲意,且对于落草的强人敌意很深。 譬如吴用设计要将卢俊义赚上梁山时,他扮作算命先生骗卢俊义说至大名府东南方千里之外的泰安州,方能化解血光之灾。在卢俊义带李固等途径离梁山不远处的客栈时,店家小二本来好意提醒卢俊义只须悄悄经过梁山,如此梁山好汉也不至下山寻他的麻烦。 可卢俊义如何做的?他在太平车上立了四根竹竿,并在白绢旗上写道:慷慨北1京卢俊义,远驮货物离乡地。一心只要捉强人,那时方表男儿志。 那时的梁山泊已聚得九十条好汉,并数万兵马,卢俊义尚且凭自己无双无对的枪棒手段,敢在梁山地盘如此张扬挑衅,扬言要将一个个撞见的强人头目捉了缚了,如今他被些三五成群的贼人欺到头上来,哪能不叫这个玉麒麟瞋目切齿,誓要与张迪手下贼人争执到底? 萧唐安抚卢俊义道:“卢兄一身奢遮的本事,我岂能不知?只是兹事体大,我还须与梁中书,以及府上心腹兄弟商议思量一番,但有须卢兄帮衬之处,我自会拜谒府上,请卢兄相帮......” ※※※※※※※※※※※※ 回到府中,萧唐又召集了一干心腹兄弟商议如何应对洺州张迪的冀南军,这时就听杨序忧心忡忡道:“不止是洺州,如今磁、相、邢、冀、恩诸州数十座庄镇遭贼人劫掠,不少佃户庄农不堪欺辱,避难至大名府来,我宗城县、萧家集位于大名府治下北部,首当其冲,眼下至集镇内避难流民怕是已有几千口人。” 萧唐点头道:“百姓遭受匪灾,流离失所,但凡能安顿在集镇内的,必须全力施援,况且要与那张迪抗衡,正须精壮人手,扩充乡勇数目。” 石秀听罢说道:“可是大哥,张迪那厮手底数万人马,这次既然与那驴鸟做了对头,有道是猛虎难敌群狼,若是贼人真的攻来,只凭十八锐骑、镖行武师及集镇乡勇怕是难以御敌啊。” 萧唐回道:“此事我自有计较,如今张迪势大,不止是河1北两路诸州深受其害,还有宋辽榷场、商路河运也都受贼人侵扰。这伙贼人一日不除,无论州官商贾、平民百姓皆不得安生! 所以我打算劝留守相公梁中书上书朝廷,调兵前去剿捕,务要扫清洺州贼寇,将其荡平!” 燕青、许贯忠、花荣等人听了,心中皆暗道此法可行。虽然冀南军贼人并未率贼众攻打梁世杰所管辖的大名府,可洺州正处于大名府左近,数万贼人就在自己眼皮底下侵掠周边州府,已教他这个留守相公如芒在背、如刺在喉。 更何况南北商路受冀南贼寇影响,对于梁世杰来讲也是深受其害。当年他叔叔梁子美于河1北路大名府行事时,可也是以缉盗剿寇闻名的,如今他只需一纸奏疏,叫朝廷调动禁军兵马,前来扫清自己眼前的麻烦,又何乐而不为? 而杨林、郑天寿、石勇等人听了,反而面露犹豫之色,齐齐望向萧唐,欲言又止。 萧唐见杨林等人面色,张口问道:“几位兄弟听这法子有何不妥?” 杨林讪笑一声,说道:“我也知少主与张迪那厮这般境地,必要有个了断。只是往日咱们与绿林众人打交道,多是以和为贵。少主留守司指挥使的身份,拔了几处山寨的强人,在江湖中已教些好汉颇有微词,如今若是怂恿梁中书调动大军征剿,恐怕少主在绿林中的名声......” 郑天寿接口道:“虽说洺州那拨鸟人蛮横,可好歹也是江湖同道,其中被各路奸佞狗官逼着落草的,又不知有多少。少主虽与冀南寇接了梁子,可江湖事、江湖了,少主若再请动官军去剿绿林好汉,就怕日后叫江湖好汉骂咱仗势欺人。” 杨林在投萧唐之前,与邓飞搭伙四处做没本钱的买卖,而如郑天寿、石勇、孙二娘、张青等人出身草莽,或江湖习气甚浓者,都天生对官府有种排斥感,前番虽有萧唐动用留守司三个营禁军围剿盖州钮文忠的先例,毕竟是因为钮文忠先劫了萧唐的镖,杀了萧唐的人。 而眼下张迪并无意与萧唐发生冲突,所以听萧唐打算劝梁中书上书朝廷发大兵征剿绿林中人,教他手下将江湖规矩看得颇重之人心中微微有些反感。 萧唐冷哼一声,喝道:“你们好糊涂!人论善恶,官分清浊,何况江湖绿林?被逼得走投无路,只得落草的好汉中,身处浊境却依然能独守忠义者,我萧唐敬他助他,心中只是欢喜绝不带一丝怨言!可在孔宋庄冀南寇如何凶残你们也是亲眼所见,和这干恶事做尽的凶徒又讲甚道义规矩!? 如晋末张昌之流,扶持小吏丘沈为帝,招乌合之凶徒,逞豺狼之贪暴。士绅百姓但有不受招募、不信奉他的,皆夷门灭族!你说其是抵抗晋朝暴政的绿林豪杰,还是雪上加霜,更陷万民于水火之中?隋末徭役繁重、民不聊生,起事者有朱粲同类相啖、嗜小儿肉,又有梁师都勾结突厥、里通卖国,此干人等是英雄好汉?还是禽兽不如?唐末黄巢与官府时判时和,号称杀人八百万,更有李罕之、秦宗权等爪牙凶暴残忍,所克州县,焚杀掳掠! 那些人哪个不是绿林道中奢遮一方的人物?贪婪狗官搜刮民脂民膏,尚要巧立名目。你们见绿林中杀人舐血的凶寇磨刀霍霍向良善百姓时,可曾讲过甚么道义道理?若江湖好汉皆是直把滥杀作侠义的,那甚么绿林中的名声我宁可不要!”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07章 大军集结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看来此事你已打定主意了......”梁世杰轻轻吹散青花瓷茶杯中热茶上淡淡缭绕的热气,抿了一口,气定神闲的说道。 萧唐向他知会过率军乡勇前去孔宋庄,梁世杰也得知萧唐与张迪贼众交手,且杀敌两百多人,今日萧唐前来拜会,也正是为请旨剿讨洺州冀南寇之事而来。 本来这几年梁世杰并未把洺州张迪放在眼里,大名府是何等地界?大宋四京之一,河1北第一个去处。城高地险,堑阔濠深,惟这大名府是梁世杰兼统大军镇守,号称“千员猛将统层城,百万黎民居上国”。哪路贼人胆敢前来找死? 可是随着张迪势力越来越大,现在侵掠河1北诸州,这不但已侵害到梁世杰的利益,也对其在政绩考核、巡检督察上产生一定影响。梁世杰也曾动了讨剿那伙邻近大名府的贼寇的心思,却没想到让自己颇为器重的萧唐已先和对方起了冲突。 对于此梁世杰倒觉得萧唐有些莽撞,尤其是萧唐不但劝进梁世杰上书朝廷发兵,甚至还主动请缨率部与大军共讨洺州张迪。 本来梁世杰见萧唐是个可用之人,因其配军的身份便从军旅武官的途径提拔笼络他,可那种征战剿贼之事,自有如李成、闻达等他麾下亲信去做。 许你个武职,是叫你做好自己的本分,我朝节制诸军,枢密院等诸院府长官,皆以士人充任,懂兵事这又有多少?尤其殿帅府那个高二,哪是靠积累战功混到今天这个地位的? 萧唐却向梁世杰说道:“未将得恩相提拔,但有报效国家之时必当争先。如今贼寇势大,侵害河1北诸州县郡,杀损人民,劫掠为害。末将愿效犬马之劳,除此河1北心腹之患,庶不负恩相委用。” 梁世杰眉头一皱,对萧唐说道:“你是个聪明人,自古刀兵之事难有定数,稍有不慎功败垂成,那时本府便是再想提拔你,也颇要废番手脚。念你是本府的良助,依你的能耐并非只靠一刀一枪,才能博出个功名来。何必非要画蛇添足,将自己置身于凶险之地?” 梁世杰的话萧唐很明白,类似于高俅那种靠迎合官家、上司升迁发迹的现象在此时也代表着一种风气,反观当年武襄候狄青精通兵法,立下赫赫战功的宿将却备受朝廷猜忌,导致抑郁而终。 朝廷大环境下,对于只知征战厮杀而不知权术的行伍莽夫普遍都带着轻蔑鄙夷的态度,在梁世杰看来,手下有三两个能带兵打仗的心腹足矣。而萧唐只要将治下榷场、漕运、牧马监等事宜打理明白,再仗着他设立金风玉露楼乐坊等奇巧手段,凭他抬举引荐给岳父蔡京,还用愁不能平步青云,高官厚禄?又何必似那莽人武官只能几番出入尸山血海,九死一生的讨功名? 萧唐知梁世杰是一片好意,可大宋兵事荒废,现在已到了火烧眉毛的程度。冗兵冗官、重文抑武愈演愈烈下,武官待遇比之文官不止相差极大,诸路禁军、厢军士兵为糊口,去作军官家里当仆役,或是做了兵痞勒索敲诈一方百姓的现象已屡见不鲜。 日后意图收复燕云的二十万大宋西军,反而遭残辽军队打得溃败逃窜,大败而回;靖康之耻金国铁骑两度长驱直入,打破国都,都已严重暴露大宋军制的腐化。 现在只有萧唐一个人知道那些深深刺痛宋人的历史教训,不想等到大难临头时,方才悔不当初。按照梁世杰构想,并没有想让萧唐在战场上建功立业,而萧唐现在只想尽其所能熟知兵事,尝试着扭转乾坤,争取把握住万分之一的机会阻止十几年后的那场浩劫,又怎能接受梁世杰的摆布要去做那“高俅第二”? 念及至此,萧唐向梁世杰说道:“恩相,有道是玉不琢不成器,末将既为武职,提三尺剑立不世之功正是平生夙愿,只求恩相成全。” “你!...”梁世杰脸上露出几丝愠意,这萧唐平时谨言慎行,也是个能听得进好赖话的人,怎么今日如此坚持,竟然还拂了自己的美意? 梁世杰见萧唐面色依旧坦然,心想往日他替自己出过不少力,吩咐下的诸多事宜,也未曾有过丝毫差池。你非要学那莽夫武人,本府也懒得再劝你了! “罢了!便由得你。”梁世杰冷哼一声,说道:“前番你剿灭盖州钮文忠一伙贼寇,杀贼三千擒贼数百,此事已报与朝廷知晓。按功论赏,本府便升你为大名府留守司兵马押监,待本府上书朝廷,待大军至大名府时协助讨贼,不得有失!” 萧唐先是一愣,随即恍然,虽然当时平盖州钮文忠时连杀带俘不过数百贼寇,可各路向朝廷邀功时冒功滥赏,甚至遮掩战败罪责都时常发生,梁世杰与盖州知府上报朝廷时大笔一挥,凭空多添些战功更是司空见惯的常例。 而任命萧唐的兵马押监之职,掌本处屯驻、兵甲、训练与差使之事,资历浅者称为监押。目前大名府正兵马总管之职目前算是由梁世杰兼任着,将军政大权一把都抓在手里。除了天王李成、大刀闻达两个兵马都监外,萧唐这个押监已算是大名府留守禁军中第四号人物。 “谢恩相封赏,末将必当全力报之!”萧唐向梁世杰剪拂拜道,他心里却想着:虽然现在还要仰仗梁世杰的帮衬,可我与这个梁中书,尤其是他背后那个遗臭万年、祸国殃民的权奸蔡京终究做不成一路人。虽然自己现在隐忍蛰伏,可早晚还会与那千古奸相做成对头。 然而自己现在虽有些江湖名声,在朝廷权贵眼中与贩夫走卒又有何异?只怕将来须忧心之事,还是太多...... ※※※※※※※※※※※ 当梁世杰上书朝廷,上奏宋徽宗赵佶,赵佶得知河1北洺州张迪纠集党羽,聚众三万为害河1北诸州县府,那洺州又正与大宋北1京大名府相邻,不可不慎重待之。 便封将挂帅,赐与金印兵符,敕令枢密院中便发调兵符文,拨东京管下三路军州,以郑州陈翥为正先锋、陈州秉彝为副先锋、汝州马万里为正合后,共统一万五千兵马选定吉日出师。 在河1北两路中,大名府兵马都监闻达、兵马押监萧唐受令,共率七营禁军,高唐州统制薛元辉率三营兵马,还有德州、磁州、相州亦各调遣两营步军辅助朝廷征讨张迪大军。 至于征讨军的一正一副两个主帅,都是受任河1北地界的节度使,副帅是中山安平节度使独行虎张开,而那主帅萧唐更是熟悉的很。 因为统军挂帅的,正是河-南河-北节度使,人称老风流的王焕。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08章 想做官,杀人放火受招安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临洺城正西三里外的娄山,又称作驻跸山,在山上当年唐太宗讨伐窦建德部下刘黑闼的营垒遗址尚存,只见百丈险关,山头悬关,如今却为被张迪手下冀南军所占据着。 此时有个威猛阴鸷的大汉端坐在营垒帅殿中,他闷声不语,殿中还有三四十号河1北、河东各路山寨强人头领七嘴八舌,各自议论不休,其中一个唤作王吉的说道:“张盟主,朝廷大军不日便至,还请盟主速速定夺!” “怕甚么!?咱们诸山聚义,反他娘的官家朝廷,还怕与官军厮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将那干男女杀退便是!”董澄急不可耐,怒喝道。 那边河东太原府杀熊岭的寨主张雄听罢,冷笑道:“叵耐听你这厮胡吹大气!几万官军岂是好相与的?那甚么大名府任侠萧唐杀咱冀南军冯翊、雷震、段仁三个,你这厮既然撞见也不向他报雠,还在这里充甚么好汉?” “放你娘的鸟屁!!”董澄听罢登时怒不可遏,他泼口大骂道:“老子念他是道上成名的人物,哪知却是个替权贵舔腚的狗官!待下次叫我撞见,你瞧我不一刀剁了他!” 张雄又张口讥讽道:“瞧你甚么?萧唐那厮就在大名府,你为何不去寻他?常言道:表壮不如里壮,只顾在这撒泼逞甚鸟威风?” 董澄身边沈骥、耿恭听罢也喝骂起来,而张雄身旁项忠、徐岳也不甘示弱,两处山寨强人吵在一处,场面更加嘈杂混乱不堪。 张迪冷眼旁观两拨怒骂不休的贼人头领,心中暗生鄙夷,不过他确实也没想到官军会来得如此之快。按他的构想,待他率贼众打破一两座州府,再引得无数绿林盗来投时,再打退次官军的征讨后,才算是与朝廷坐地起价的谈判好时机。 在宋神宗、哲宗时节,朝廷为保各地安宁,经常利用编盗为兵、除盗恤饥的方式安抚匪寇灾民,当年诸如徐京、王文德、项元镇等叱咤江湖的绿林巨寇,现在反而做得一方节度使,既然那些被朝廷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强人能如此发迹,我为何做不得?杀一人是罪,屠万人是雄,似我这般出身,想混出个名堂来,又能怎么做? 想做官,杀人放火受诏安。 张迪瞧着眼前这些蠢如猪狗的粗鄙汉子,心想这干鸟人也不过是我跻身权贵之资。当年张迪使手段合并三四座山寨,又四处走动游说强人,落草一方的匪寇,谁又甘心一生一世只窝在个山头? 其中妄想附和张迪杀怕各路州府,受招安摇身一变成官家老爷者有之,只想仗着人多势众,大肆烧杀抢掠一番,在绿林中扬名立万者有之。如此这般,张迪纠集聚合的河1北、河东各地匪寇势力滚雪球般越来越大,才达到了今天的声势。 前来征讨的官军来得不过是快了些,也没甚打紧的......张迪心中暗暗念道。再做几票大的,若朝廷奈何不得我,割据几州之地,叫老子过过皇帝瘾也并非不可能的事。至于大名府那个萧唐......老子本不想先寻你的晦气,你这厮偏偏先来招惹老子,也要叫你知道老子的厉害! 见张雄和董澄两伙越吵越凶,已快要动起手来,张迪虽生得鹰鼻鹞眼,却是个鸮心鹂舌之人,他厉声喝道:“住口!张雄兄弟,董澄兄弟,咱们都是绿林中铁骨铮铮的好汉,因不忿朝廷昏暗、狗官猖獗才做成一路。既然聚义为盟,便是同生共死、割头换颈的交情。如今官军前来,你们兀自争吵不休,真要令那亲者痛仇者快不成!?” 张雄和董澄听张迪呵斥,登时没了言语,一旁冷眼旁观已久的飞狐寨寨主仲良开口道:“官军来的势大,咱们如何应对,全凭张盟主定夺。” 张迪长身而起,大手一挥,豪气干云道:“各位兄弟都是胳膊上跑得马,拳头上站的人的好汉,又受官府官军的鸟气久矣,如今咱们众志成城,还惧那干怕死武将、孬弱兵痞不成?干他娘的! 东京汴梁发来的大军未至,河1北两路大名府、高唐、德、磁、相诸州也尚未合在一处。咱们先下手为强,先去破他几路人马,也教狗官知道咱冀南军的兄弟是何等好汉!!” 一众贼首轰然叫好,董澄憋着一股气,带沈骥、耿恭领命与几路强人合围磁州禁军,他大步腾腾刚奔出帅殿,忽然见迎面又走来一彪人。 那拨人中为首的大汉生得面方肩阔,眉竖眼圆。董澄本来就生得高大悍猛,可那大汉不但高出他几寸,体魄魁梧更比他壮了一圈,端的是威风凛凛、雄壮不凡。 董澄只顾打量那大汉,那大汉却目不斜视,径直往帅殿内走去。只有那大汉身旁疤脸汉子发觉董澄的目光,他双目圆睁,满怀敌意地回瞪过去。 董澄兀自不觉,嘟囔道:“好一条大汉!却不知是甚么来路?” 身旁耿恭说道:“仲良那厮不是,说这几日还有河东好汉来投盟主?遮莫便是这拨人了......” ※※※※※※※※※※※ 萧唐已与都监闻达率大名府诸营军马,并邻近的高唐州统制官薛元辉率部屯兵大名府魏县、馆陶一带,只等王焕率由东京汴梁辖下军州兵马,并河1北路德州、磁州、相州几路人马会合。 如今萧唐自领两步一马三营禁军,马军营由索超统领,步军营由周瑾、王定二将各带一部,花荣率十八骑亲随,还有熟识官军枪棒技法的薛永,以及精于打探机密的时迁同行。后数十里更有玉麒麟卢俊义、拼命三郎石秀与一众心腹率各庄乡勇把守大名府各处要地,以防冀南贼人偷袭。 这些时日萧唐准备统军事宜的时候,也曾向杨林、郑天寿等人交代府中事宜,又经过一番推心置腹的长谈,杨林、郑天寿等也对萧唐劝说梁世杰上书朝廷,发大军围剿绿林强人之事再无怨言。 萧唐知道绿林江湖中人是非观并非黑白分明,他们大多容不得坏了义气、勾结官府、鸡鸣狗盗之事,可只要是“义气相投”,却又能容许结交的兄弟很多残暴的恶行。诸如水浒中武松与于十字坡卖人肉包子的张青、孙二娘夫妇结拜;宋江与清风山好吃人心肝的燕顺、好色下流的王英称兄道弟;揭阳岭一方豪杰的混江龙李俊对手下弟兄李立开黑店滥杀行人熟视无睹...... 可这种观念在萧唐这里绝对不能接受,他愿意去接纳、帮助穷途末路中亦能在大是大非前绝不含糊的好汉,而现在自己身边的心腹兄弟,萧唐也必须让他们明白和理解自己所能接受的底限在哪里。 这时花荣向萧唐说道:“萧唐哥哥,咱们在此已屯兵数日,只怕贼人早已得了口风。若是被他们把守住各处山关要寨,只怕要费番手脚。” 索超那急脾气也早已迫不及待,他哼了声道:“何必苦苦等那东京汴梁开拨过来的先锋?咱们河1北几路人马先打进洺州,抢得头功不是更好?” 索超嗓门大,正叫与闻达叙着话的薛元辉听到,他张望过来,笑道:“萧押监,你手下将官倒是急性子!” 萧唐瞧着那个在水浒里被花荣一箭放倒的高唐州统制官,回道:“我的兄弟都是为保国安民,急于争先的儿郎。眼下已拖沓些时日,也不知贼人打得甚么主意,倒教薛统制见笑了。” 薛元辉说道:“朝廷发兵自有调度,不遵上令而动,胜也无功败却有过,如此何苦由来?咱们静候大军便是。” 萧唐说道:“薛统制说的是,只是贼人猖獗,如今朝廷发兵征剿,大军未至。贼厮们探得口风,也该有些动静。” 闻达在一旁听了,哈哈笑道:“萧老弟担心甚么?谅那张迪一众贼寇不过乌合之众。天军至此,那伙强寇怕是已心惊胆破,还敢早早前来送死不成?” 可闻达话音未落,便听有军卒闯进寨中,急急报道:“报!磁州、相州两路人马遭冀南贼人截杀,已被杀溃!” 闻达、萧唐、薛元辉三人皆腾地站起身子来,闻达惊怒道:“贼人真如此猖狂?磁州、相州两路官将又带得甚么兵,怎会如此轻易被人杀败!?” 若是那张迪真在此时无所作为、束手待毙,那也不是能统领十几寨贼寇的人物了。萧唐忽地又想起还有德州一路禁军未至,忙说道:“德州地远,只怕贼人也已发兵去堵截德州禁军。我率部前去接应,莫再使那路袍泽陷在贼人手里!” ※※※※※※※※※※ 此时恩州两营步军已在大名府临1清县附近,这两营人马行军有条不紊、井然有序。其中一营人还推着五十几只厢车,都用油布盖了,也不知其中到底装着什么。 忽见对面沙尘扬起,杀声连天,正有一彪贼众疾驰来撞见了这两营官军,登时如苍蝇见了鲜血一般,嘶声怪叫着直杀过来! 两个营指挥使中,一个身着赤甲绛袍的武将见了,反而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来得好!!我苦学钻研的技法,终于能大发利市啦!”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09章 烈焰无情神火将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德州那两营的指挥使,一个戴顶朱红缀嵌点金束发盔,顶上撒把扫帚长短赤缨。身披副摆连环吞兽面狻猊铠,穿领绣云霞飞怪兽绛红袍,着双刺麒麟间翡翠云缝锦跟靴。骑坐匹胭脂马,手使口熟铜刀。 另个指挥使戴顶浑铁打就四方铁帽,顶上撒颗斗来大小黑缨。披付熊皮砌就嵌缝沿边乌油铠甲,穿领皂罗绣就点翠团花秃袖征袍,着双斜皮踢镫嵌线云跟靴,系条碧鞓钉就迭胜狮蛮带。骑匹深乌马,使条黑杆枪。 赤甲绛袍的将官兀自意气风发,皂袍乌甲的将官神色沉稳,直直盯着前方说道:“你这性子...与贼狭路相逢,你可切莫大意。” 赤甲绛袍的将官意气风发,笑道:“兄弟,此番突然遇敌,可没时候叫你审度地势,去显你的本事,便由我来对付这干贼寇!你只管掠阵便是!” 皂袍乌甲的将官微微一笑,不再言语,而赤甲绛袍的将官手中熟铜刀一挥,大喝道:“儿郎们!备置好器物,也叫贼人们知道咱德州禁军是何等难惹!!”...... 张迪派出截击德州官军的是方顺、苏吉两个头目,他们合两千兵马,一路赶来正撞见德州两营指挥使率兵至此,大宋各军州内操练荒废、战力低弱,譬如之前他们所击退的戎守恩州的禁军,甫一交战,一触即溃,见了这区区两营兵马,方顺与苏吉二人更没放在眼里。见官军还搬运无数厢车,只当他们不过是辎重运粮的部队,贼众更加肆无忌惮,只顾嘶吼着冲杀上去。 那群官军阵型却并未松动,在赤甲绛袍的将官指挥下纷纷将盖着油布的厢车推到了阵前,后几排的军健有的取下罐封得严严实实的瓦壶,还有的拈弓搭箭,只等贼人攻来。 区区数十辆厢车,也想阻隔我们兄弟的攻势?方顺、苏吉心里冷笑,也不想为何冲到了德州官军弓箭射程内,对方却还没有放箭阻击己方,反而冲的很猛。 等待方顺、苏吉麾下贼众距离德州官军不远时,赤甲绛袍的将官一声喝令,前排的官军纷纷扯下厢车上的油布,就见一个个乌黑厚重,上有首大尾细卷筒的熟铜厢柜赫然出现在众贼眼前。 前排军健纷纷用烧红的烙锥,点燃厢柜上的药引,经预热后还有军健用力抽拉厢柜后的唧筒,厢柜内藏的猛火油喷射而出,遇热点燃,从喷口登时射出数十条火龙,顷刻间将冲到前面的贼人吞噬在熊熊烈火之中! 刹那间撕心裂肺的惨嚎声此起彼伏,方顺、苏吉二个贼首眼睁睁看着手下贼众一个个在烈焰中嘶嚎、挣扎、最终扑倒在地被烧作一团黑炭,他俩何曾见过这种场面?又何曾见识过两军城战水战火攻中常用到的猛火油柜的恐怖威力? 方顺与苏吉目瞪口呆时,赤甲绛袍的将官又是一声令下,两百麾下火兵摘下身后背负的火磷葫芦,依然用烙锥药引,抽拉葫芦底的唧筒,又是一团团噬人凶焰熊熊喷出,冲到前面的贼众收势不住,直扑进了火海,后几排的贼众人挨人撞到一处,有不少竟也被收不住脚的后排贼人顶进火团中...... 漫天大火、滔天烈焰猝然席卷战场,贼众休说近战厮杀,一俟冲的近了,无不被火焰席卷。重者被烧的外酥里嫩,轻者被燎得须眉尽燃。方顺、苏吉两个贼首望着那赤甲绛袍的将官,便如看见火神祝融降世,忿怒下要以八荒烈火烧尽天下苍生万物一般。 “快撤!”真个是土崩瓦解、抱头鼠窜,即便方顺、苏吉不说,他们手下贼众宁可身上被砍几刀,也不愿烈火焚身,活活被烧死。方才还气焰熏天的一众贼人,哭爹喊娘的拔腿便逃,只恨自己没多长出几条腿来。 赤甲绛袍的将官瞪目咬牙,狞声道:“哪能叫贼厮们就这么逃了!?”说罢他又一打手势,手底数百臂力强劲的火兵抡起系在随身携带的瓦壶上的麻绳,数百个瓦壶风车般转了几圈后被借力拼命抛出,在空中划出道道抛物线,乒乒乓乓砸在逃窜的贼众,瓦壶中掺杂着薪柴膏脂的猛火油稀稀拉拉淋了不少贼人一身。 皂袍乌甲的将官见了,他命手下弓手点燃箭簇上包的油布,向天拉弓,“咻咻咻咻!!”抛射出二三百支火箭,劈落下的火箭延着猛火油,又引得团团猛火爆起。一霎时又是烈焰腾空、烟雾乱滚,烧得逃窜的贼兵贼将更是被吓破了胆,仓惶逃窜下下,反而死在自相践踏的贼人更多了些。 几团猛烈火攻下来,两千贼寇被烧死、被踩死、四散而逃者数不胜数,方顺、苏吉只带三四百残兵没命的逃,可还没逃出多远,却被撞上了一支兵马。 方顺、苏吉见了对面打出的旗号乃是“大名府留守司兵马押监萧唐”,都不由得叫道苦也。而萧唐见了方顺、苏吉带着冀南贼寇一个个都烧得跟烟熏小鬼似得,都如惊弓之鸟毫无半点战意,他心中也是纳罕:相、磁两州禁军被贼众轻易击溃,这德州两营禁军却如此生猛厉害,直杀得这路贼人如丧家之犬这般? 萧唐身边索超见识冀南军贼人,又哪里按捺得住?他双腿一夹,胯下战马旋风般狂奔而出,直奔方顺、苏吉二人冲去。方顺还想拿言语稳下萧唐等官军一时片刻,哪知对面冲出的官将如此性急,连话都不讲,只顾朝自己杀来? 仓惶下方顺架枪格挡,索超手中金蘸大斧气势汹汹呼呼砸来,没五七合,无心恋战的方顺刚开口喊了声:“休......”便被索超一斧剁进胸膛,跌撞落马,登时毙命。 索超一甩大斧,正找另个贼首要厮杀呢,就见苏吉早已滚鞍下马,与一众贼寇齐齐跪倒在地叫道:“天军在上!我等愿降!!!” 就在这时,德州那赤甲绛袍的将官,和皂袍乌甲的将官也已驾骑追击贼首至此,赤甲绛袍的将官瞧见萧唐旗号,便唱个喏道:“阁下便是大名府萧任侠?可是来接应我等的?哈哈哈!只可惜萧任侠来晚了一步,大多贼人已被我灭了!我乃德州禁军营指挥使神火将魏定国!” 皂袍乌甲的将官则比魏定国沉稳得多,他翻身下马,向萧唐抱拳说道:“末将德州禁军营指挥使圣水将单廷珪,见过大名府留守司萧押监。”(水浒传中写魏定国、单廷珪为河1北凌州将官,而大宋军州有德州辖陵县,故按德州论。) 原来是他俩,精熟火攻法,上阵专用火器取人,人称“神火将军”魏定国,以及擅长用水浸兵之法,绰号“圣水将军”的单廷珪......此时这两人原来还没做到州团练使的官职,只是各辖一营的营指挥使。 萧唐向魏定国、单廷珪回礼道:“久仰神火将、圣水将两位将军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了得!竟然尽数将前来截击的贼人给除了!” 魏定国哈哈一笑,说道:“区区草寇,何足挂齿?我只嫌没尽兴杀贼!便再来两千人,又能奈我何?” 单廷珪则回道:“萧押监过誉了,我等受朝廷之恩,食国家俸禄,杀贼守土乃分内之事。” 萧唐与魏定国、单廷珪寒暄时,再看方才水火二将杀敌的惨状,此战魏定国与单廷珪绝对是完胜,率五百火兵及五百玄甲兵以接近零伤亡的战果击溃两千贼兵。 只是眼见的是一具具被烧得扭曲的碳黑焦尸,还有阵阵炙烤肉焦的糊味传进鼻子中。萧唐顿时感觉五脏颠散,几欲作呕,他强自忍住想呕吐的冲动,稳住心神,毕竟战场就是这般残酷,若不讲自己磨砺的心如磐石,又怎么面对以后的杀伐争战? 想到这,萧唐才忽然意识到自己以前所经历的厮杀,都是小规模的争斗,假设与魏定国、单廷珪在战场上做了敌手,自己恐怕并不是这两个擅长火攻水浸的将领的对手。 魏定国与单廷珪在梁山中位列偏将,虽然受招安后两人功劳战绩甚微,但论带兵打仗,这两个行家能手绝对算是被在一百单八将中被掩盖住了光芒。 尤其是神火将魏定国,他先与单廷珪击败大刀关胜,生擒宣赞、郝思文二将,之后单廷珪投降梁山,魏定国少了圣水将的帮衬,又只率五百火兵烧得关胜这个梁山马军五虎将之首败退四十余里。若不是被李逵带焦挺、鲍旭带领枯树山人马夺了州府,魏定国不得以退守至陵县死守,被单廷珪、关胜先后前来说服,不知道这个神火将能给梁山带来多少麻烦。 在梁山五虎八骠十六小彪将的排位上,个人武勇及声望影响较大。可像魏定国、单廷珪这种情况,两个小彪将可以在与一虎两小彪级别武将的对抗中占得上风,若能得以善用,这神火将与圣水将在战场上发挥的作用绝对不仅限于副佐偏将级别。 想到此萧唐对魏定国、单廷珪更是敬佩有加,时不时向其讨教行伍军旅之事。而魏定国和单廷珪久闻萧唐的名头,见他对自己又如此谦逊礼遇,也都对萧唐更生好感,连着索超、花荣等萧唐心腹,一众人合军返回大名府魏县、馆陶一带驻军大营的路上畅谈个不停。 言谈中萧唐还得知单廷珪虽号为圣水将,大多时只是辅助魏定国作战。魏定国性格真如烈火般张扬莽撞,而单廷珪持重内敛,两人一动一静,也正是互补。 再者单廷珪水淹浸敌的本事,还要根据地形水势等诸多条件,而《武经总要》中便已记载了飞炬、燕尾炬、鞭箭、铁火床、游火铁箱、引火球、猛火油柜等诸多火攻之法,能让喜好火攻的魏定国加以改进,施展得不亦乐乎。虽说水火无情,可他这圣水将总不能率五百军士带着水枪去呲敌手吧....... 待萧唐引魏定国、单廷珪回到驻军大营,向闻达、薛元辉等人引荐之后,又过了六七日的时间,征讨军正副帅老风流王焕、独行虎张开终于与陈翥、吴秉彝等将官率军抵达魏县驻军大营,与河1北禁军合兵一处。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10章 比枪,传枪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诸军合兵,帅营升帐,京西、河1北诸路参谒帅帐,共议良策。军中主副二帅王焕、张开正襟端坐于正首,陈翥、吴秉等京西将领坐在左首,而闻达、萧唐、薛元辉等大名府都监、统制级的将官坐在右首,两排正将身后,还有魏定国、单延珪、索超等指挥使级别的军官。 萧唐见陈翥、吴秉彝等将领虽然雄壮,可比起坐在副位的中山安平节度使张开则少了几分气势。那个独行虎张开虎目虬髯,神情间既有军人的威仪,更有几分绿林枭雄的霸气。 坐在正首的主帅老风流王焕鬓发斑白、中气内敛,神色却随和许多。包括霸气外露的张开,在场诸将莫不对其面露敬服之色。 官场上来说,王焕投军西延经略使种师道麾下,经历无数征战厮杀,平定西凉而升到节度使之位,能在大宋西军中立下这番功业来,但凡是行伍将官提及王焕莫不赞一声好汉子。 民间风评中来说,王焕年轻时与洛阳上厅行首贺怜怜一见倾心,可后来贺怜怜被老鸨卖给西延边将高邈为妾,王焕与贺怜怜却彼此依旧痴心不改。王焕忍辱负重、屡建奇功,终于斩了挪用公款、致使军需缺额的高邈,与贺怜怜破镜重圆,终于修成正果。不仅是匹夫励志逆袭的故事,当年在勾栏瓦舍中“逞风流王焕百花亭”的词调更是广为传唱。 萧唐也曾听闻河1南河1北节度使王焕的不少事迹,这德高望重的王焕受封节度使的荣耀虚衔后很是低调,看戏赏花、打熬筋骨,一旦朝廷下旨教他出山时,才能教众人再瞧见这当年叱咤西北的老将的风采。 王焕这时也望向萧唐,萧唐忙俯首见礼,王焕微微一笑,向萧唐和蔼的点点头后,目光转向众将,张口说道:“洺州张迪猖狂,聚集数万爪牙肆虐。如今大军挥至,尔等可有何良策破敌?” 闻达起身,向王焕报道:“好教上官得知,张迪那厮纠集各路山寨强人,实为乌合之众。这些时日草寇闻得大军前来,便分数路人马骚扰劫掠各州邺城、成安、馆陶、威县等县辖下庄镇。 便是打破那张迪洺州几处大寨,只恐那厮手下强人四散作各路流寇,河1北诸州百姓将更受其害!依卑职之见,当步步为营,清剿大名府、冀、恩等州贼人后再攻入洺州,犁庭扫穴而除尽贼人。” 郑州兵马都监陈翥听了不耐,他是受枢密院调遣率军前来征剿冀南贼寇的,只捉了寇首张迪回朝就有封赏,哪有心思在河1北地界多做耽搁? 张迪亲率支大军把守洺州大寨的同时,在冀州、恩州、磁州、大名府等州府布下大小流寇十几拨四处劫掠,荡平附近的贼人再去拿正主,如此拖沓还要受几个月的行军之苦?想到此陈翥便说道:“戎守一方、缉贼捕寇是各州辖下留守、指挥、巡检司本职之责,我等奉官家敕令率大军前来,只为剿贼寇张迪,哪是来替你们镇守巡防的?” 闻达听陈翥说的阴阳怪气,他心底微微有气,说道:“陈都监,话不是如此说,咱们河1北两路各司将官尽忠职守、不敢怠慢。只是河东、河1北诸路山贼皆因张迪那贼厮而聚集,官家发派大军前来,不就是为将这群贼寇一网打尽?” 陈翥反唇相讥道:“尽忠职守、不敢怠慢?大军尚未与洺州贼人交手,便已折了相州、磁州两路人马,嘿嘿...你们河1北两路的官将好大的本事啊,不还是要我等善后?” 闻达、薛元辉、魏定国等人听陈翥言语嘲讽,无不面带怒意,眼见正要与他争执时,副帅张开厉喝道:“放肆!主帅在前,同袍间互逞口舌之利,这成何体统!?” 见张开发怒,声势迫人,陈翥等京西武将也讪讪住了嘴。张开又向王焕说道:“王老将军,管他贼人分几路骚扰诸州庄镇,就是为拖延我军,我军多作耽搁,岂不正中贼厮下怀?依我之见,大军直取洺州张迪所在的几处大寨,四处声势的贼军不过疥癣之疾,张迪一除,余贼必散。” 王焕嘴角一翘,捏着胡子笑道:“张开兄弟,你我同为一方节度。我也不过痴长几岁,你可莫再一口一个‘老将军’的唤我,我可还不服老哩。” 听王焕打趣,张开那张严肃的脸上也不由露出几分笑意,现场紧张的气氛立刻松弛下来不少。王焕微笑着转过头,对萧唐说道:“不知萧押监有何主意?” 众人的目光齐齐向萧唐望去,萧唐也是诧异,没有想到王焕直接点了自己的名。萧唐与王焕的目光对在一处,见王焕眼中满是考究与鼓励之意,他打定主意,朗声说道:“古人有云:天地之间,莫贵于人,民惟邦本,本固邦宁。纵然贼人狡诈,侵扰各地百姓已试图阻碍我军,我等却不能不分兵去剿,否则即便擒了张迪,却未救得无数本该免于刀兵之祸的百姓,叫我等如何心安?” 王焕听罢点点头,他长身而起,环视众将一圈后,意味深长地说道:“萧押监之言甚合我意,张开兄弟说的虽也没错,可贼厮祸害百姓,我辈岂能无动于衷?各位将军投军入伍,食朝廷俸禄,只是为升官发财,还是为保我大宋疆土,护我大宋百姓的!? 我意已决,陈都监、吴都监率郑、陈二州人马屯广平,以遏洺州与大名府隘口,闻都监、薛统制率大名府四营及高唐州兵马兵发恩州,张副帅率四营军马至冀州,本帅与萧押监与德州兵马于大名府清剿各处贼人后,大军再合围一路直取寇首张迪洺州大寨!” ※※※※※※※※※※ 军议事毕,已是戌时一更天,萧唐与花荣、索超等叙谈一番后,便要返回自己的营帐歇息。刚没走多远,萧唐就听有人叫住他,当萧唐望去时,却见王焕带着个亲随就在不远。 萧唐忙又抱拳道:“未将见过王节度。” 王焕笑着摆摆手,说道:“萧都监不必多礼,老夫于东京汴梁多听得你的名头,此番挂帅出征到大名府,倒是有缘得见真颜了。” 萧唐见王焕毫无架子,更添几分好感,他谦声笑道:“王节度折杀末将了!末将这点微末名头,怎么能与昔年纵横西北,平西凉土番之乱,与夏人浴血厮杀无数阵的王节度相提并论?” “如何不能相提并论?”王焕哈哈一笑,又向身边的亲随问道:“小二,你说想当年东京汴梁、河1南府、延安府等地勾栏瓦舍流传的词曲是哪首?” 王焕身边随从的王小二,也是与王焕相交于微时的体己之人,他听王焕明知故问,便笑道:“不就是说老爷‘逞风流王焕百花亭,建奇功官拜节度使’那曲?只是如今京畿、河1北、京东几路,唱的最多的是‘萧任侠千里送瑾娘,长街怒斩九头虫’之事哩!” “听听,还是岁月不饶人呐......”王焕摇摇头道:“你在大名府金风细雨楼所做的那些曲子,也甚合老夫心意!实不相瞒,这次趁着征剿张迪之机到这大名府,老夫也想见见名震河1北、京东的面涅郎君萧任侠,是何等人物。” 萧唐笑道:“不过是些品竹调丝、吹弹歌舞的奇淫巧技,叫王节度如此夸赞,真叫末将汗颜了。” “品竹调丝、吹弹歌舞又如何?你也不是不知道老夫‘老风流’的诨名。”王焕眼中满是笑意,对向萧唐说道:“你的事迹,老夫都晓得,你作的曲目,虽不是甚么阳春白雪的雅乐,可老夫听过后,也大概可知你是何等样人。如今你我又有袍泽之谊......你,很像老夫。” 萧唐知道王焕如此说,的确是对他青睐有加。而他听关于王焕的生平事迹,也觉得这个老风流曾经是个潇洒写意的奇男子。 当年王焕与行首贺怜怜一见钟情,丝毫不顾及其青楼女子,又是被逼做人妾的身份,由布衣之身历经百般凶险,立下赫赫战功官拜节度使,却仍不忘初心去寻回当年的春闺梦中人,单是这份坚持便已不负他不拘泥于礼教、放荡不羁的风流之名。? 萧唐向王焕回道:“末将也希望能像王节度这等人物,洒脱无束也不枉了一生。” “你如今也是朝廷命官,自然也知道宦海沉浮,有许多事身不由己...不过今日听你所言,老夫也不须多与你说甚么......”王焕长舒口气,又对说道:“老夫聊发少年狂,小友可有兴致,与老夫切磋切磋?” 萧唐信念一动,他以拳脚双刀见长,枪棒手段尤其是马战功夫却差了几筹。王焕老当益壮,以一杆长枪能与梁山好汉中顶尖高手豹子头林冲大战七八十回合不分胜负,若能得他指点些枪棒手段,必定受益匪浅! “王节度既有兴致,末将自当奉陪!” 王焕哈哈一笑,叫随从王小二取来两只哨棒,向萧唐抛去一根。萧唐接住,道了声:“请王节度指教!”两人便斗在一处。 俗话说:拳怕少壮,棍怕老狼。萧唐一根棍虽使得虎虎生风,可王焕更是棍影如山,老嫩进退、发力使巧、架招回击无不拿捏得恰到好处,正是浸淫了枪棒技艺数十年才能磨练出的老辣手段。 两人斗了二三十合,王焕手中哨棒盖将劈来,萧唐忙架棍一挡,随即提起棒向王焕撩去。王焕抢了两步,引萧唐棍棒袭来,见萧唐脚步已乱,便把向右划弧荡开萧唐棍梢,随即双手轮转哨棒扣住棒稍砸来,萧唐措手不及,只见王焕手中哨棒在他额前几寸生生停住。 萧唐心悦诚服,说道:“王节度棍法了得,末将自愧不如。” 王焕却点了点头,眼中露出赞许之色,说道:“枪棒在技不在力,切莫心急而用尽力道,且留几分余地,再来。” 说罢萧唐与王焕又斗到了一处,这次萧唐摸清了些路数,两人又多斗了十余合,而王焕那棍使得如长虹饮涧,抢攻回守间力不虚用、虚实尽锐,施展梢粘缠棍决时沾连粘随,萧唐顿感从棍稍处传来的劲力绵延不断,层层压来。 忽然王焕招式一变,层层叠叠的转圈棍影收做一点,向前一探,端的是进不可挡、速不能及。萧唐没提放王焕棍招突然变作枪式,若不是王焕收了力道,他手中的哨棒若是支装了锋刃的长枪,此时萧唐便已被王焕一枪封喉了。 “这次力道拿捏的对了,可应变不足。招式顿滞不得,也要切记静心不妄动,护住周身,且先利于不败之地,再乘敌空隙,攻其无备。再来......” ...... 与王焕前后斗了四次,萧唐很明显能感到每次与王焕交手,自己似乎都能有新的领悟,毕竟当年金台和谭正芳虽然也点拨过他一些枪棒技艺,可两人都是江湖中人,比起王焕这等征战杀伐半生,又使了几十年枪的宿将,王焕的枪术更适合于真刀真枪在战场上搏命厮杀。 “承蒙王节度点拨小子枪棒,末将受益匪浅。”萧唐心怀感激,向王焕抱拳说道。 “我也好久未舒展筋骨得如此畅快,也是托了小友的福。”王焕莞尔一笑,又说道:“时候不早了,好生歇息明日出兵。有空闲时再与小友切磋一番。” 说罢王焕便带着随从飘然而去,边走着,他口中还轻哼着萧唐从金风玉露楼乐坊传到东京汴梁的曲目:“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只记今朝......”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11章 威城大战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大名府宗城县威城镇,东与恩州清1河县接壤,北与冀州南宫县相连,于熙宁六年划入宗城县治,为大名府北部连接洺、冀、恩几州的咽喉之地。 张迪手下贼众从出洺州丘县,东往恩、高唐、德等几州劫掠,必要经过这威城。是以派董澄、张翔等贼人头领率本寨人马把守威城,另遣凌光、索贤率贼众取大名府宗城县、萧家集等地,派新近来投的河东绿林盗取冀州南宫县。 萧唐发信知会石秀等心腹率乡勇把守住宗城县、萧家集等地,便与麾下索超、花荣、周瑾等将官带三营人马,随主帅王焕、德州魏定国、单延珪所部五百火兵与五百玄甲军休养整备已足,三军齐发直奔威城而来。 董澄等人守在威城镇前,听轰轰隆隆的群马奔腾声愈来愈近,“河-南河-节度使王焕”、“大名府留守司兵马押监任侠萧唐”、“马军指挥使急先锋索超”等旌旗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董澄把牙咬得狠狠的,喝骂道:“萧唐那厮到底还是来了!” 张翔身边卢元望见王焕大旗,惊惧道:“还有那个‘老风流’王焕,也是个奢遮人物,官军本部至此,我等也不过三四千人马,如何挡得?” “怕甚鸟!?咱们就是要杀官造反!”董澄怒道:“官军也不过都是群欺软怕硬的怂包,我先去会会萧唐那厮!” 这边王焕率六营三千兵马,萧唐率大名府三营一千三四百军健,以及魏定国、单延珪统领的一千士兵刚稳住阵势,就见威城镇中杀出个手持泼风刀,骑着匹银色卷毛马的悍将,那悍将把刀一指,高声叫骂道:“萧唐,你这于官门做狗的奴才!敢与我董澄斗一斗么?” 坐镇中军的王焕微微一笑,说道:“萧押监,那贼人头领口出狂言,这是要单挑斗将,还点了你的名。” 萧唐知道这个董澄,倒也是员骁勇的猛将,水浒中他先后与梁山八骠骑朱仝、花荣恶斗,尤其是与小李广花荣斗了三十余合不分胜负。虽说当时梁山军是有意将董澄这个性格急躁鲁莽的陵川城主将有意引出,另埋伏好的步军头领抢关攻入城池,董澄急着回援,才被花荣一箭射中后心,以他的武勇在日后田虎帐下也是排得上数的人物。 与这等的对手厮杀,才好知道自己本事的深浅,更何况萧唐那夜与王焕切磋枪棒颇有心得,今日正好能派上用场,便说道:“既然贼人要斗将,便由末将去会会他!” 萧唐身边的索超拉住萧唐缰绳,急喇喇的说道:“萧押监统领三营人马,不如由我先与这厮厮杀!待再有贼人搦战,押监再上不迟!” 萧唐笑道:“你这急先锋,也要教我施展手段,与人单挑拼杀的事不能都教你抢了去!”说罢他双腿一夹,胯下那匹梁世杰所赠的火块赤千里嘶风马长嘶一声,如团烈火般冲了出去。 董澄见萧唐驾马奔出,他久闻萧唐在江湖上的名头,一心要试试他的本事,便不再赘语,挥刀就向萧唐砍去。萧唐手中錾金虎头龙牙枪一摆,与董澄各施展平生本事,一来一往,一去一回,就见四条臂膊纵横,八只马蹄撩乱,一时间杀意迫人,搅做一团。 董澄麾下沈骥见董澄与萧唐刀来枪往,斗了二三十合,兀自不分胜负。他心里暗念道:张盟主又派凌光、索贤等去劫掠宗城县、萧家集等地,眼下已与这个萧唐做了对头,不死不休。先取了此人人头,才好彰显我和董澄兄弟的本事! 想到这,沈骥一摆手中白点钢枪,飞马而出,也向萧唐攻去。董澄与萧唐斗得正酣,见沈骥冲上来助他,反而怒道:“沈骥,你这厮上来作甚!?快他娘的退下,休叫官军耻笑!” 沈骥冷声道:“眼下不是叫你单打独斗的时候!速速杀了这厮,才好泄了官军的士气!” 官军这边索超本就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见沈骥突然杀出与董澄两个夹击萧唐,登时忿怒道:“贼厮恁地无赖!说要斗将反而以多欺少,当我大名府没人么!?”说罢索超驾马箭一般射出,冲到沈骥身前抡起金蘸大斧便向他砍去。 沈骥惊觉突然杀出这凶猛的官军骑将气势迫人,他忙架枪格挡。“珰!”的声巨响直教沈骥耳膜发疼,他虎口裂开,手中白点钢枪枪杆竟登时弯折了几分。 沈骥又苦苦抵挡索超十余合,已是手臂酸软、狼狈不堪。董澄见了,刚荡开萧唐的龙牙枪,手中泼风刀又奔着索超劈开,嘴里还痛骂道:“帮你个鸟忙!反教老子助你,还不开退开!?” 局势又与一对一、二对一演变成董澄与沈骥,萧唐与索超四骑交缠恶斗。张翔、卢元二将见董澄与萧唐恶斗,虽一时间难分胜负,可沈骥在索超大斧攻势下险象环生,反而拖累董澄也落了下风。他们便把各自马挨出阵前,都拈起弓,搭上箭瞄准萧唐要以暗箭偷袭。 官军这边花荣掠阵,哪会没注意到张翔、卢元的举动?这个以神箭闻名的小李广登时被惹恼,他怒道:“贼厮怎敢放暗箭害我哥哥,教你也认我一箭!”他口里边说着,边手里的弓拉满,觑定卢元较亲,飕的只一箭射去,卢元猝不及防,被射中面门,一声不吭便翻身栽落下马。 张翔见了哪里还顾得上萧唐,他急拈起弓,搭上箭,瞄准花荣飕的一箭射来。花荣冷笑不已,他把身望后一倒,那枝箭正飞到眼前时一把绰在手里。 花荣一转利箭,搭在弦前,觑定张翔喝道:“你的箭还你!”说罢咻的射出,再中张翔咽喉,顷刻间便由小李广射杀了两个本欲暗箭偷袭的贼军头领! 花荣起了兴致,他大喝道:“既然贼厮要比弓箭,便教你们一个个都死!”说罢他率十八骑飞奔而出,取箭扬弓连射数箭,贼人中发喊叫嚷,又有几个头目翻身栽头,滚落下马。 王焕见贼军阵容松动,气势已堕,便一声令下,喝道:“杀溃威城贼众,正是时候!” 大军得令,官军中只留魏定国、单延珪率五百火兵,五百玄甲兵压住阵脚,其余各营纷纷架盾挺枪,乌压压的向威城杀去。董澄与沈骥见了,不得已只得兜住缰绳,驾马折回本阵。 索超斗起了兴,他一马当先,与麾下三百精骑直冲在最前面。他这个急先锋论武艺胆魄,本就是极适合领骠骑冲阵的悍将,更何况后面还有小李广花荣这个骑射手段极是了得的勇将,与十八骑频频放箭,策应索超。萧唐也率众趁势掩杀,此时贼众折了两个头领,再无斗志,只由董澄麾下耿恭惊慌着稳定住局面。 索超首当其中,一马当先,面对挡在路前的贼军方阵,狂啸一声,声势暴涨!这急先锋驾马一跃,如猛虎插上了双翼直奔进贼军阵中。随即他手中大斧左右劈斩,十几个贼人被他剁翻劈杀,贼众顷刻间便将溃散! 随后杀至的马军骑兵借着高速奔腾骏马所产生的冲击力将持盾的贼兵撞翻,纷纷挥舞马刀骑矛,肆意收割贼人的生命。贼众甫一与索超所部精骑短兵相接,形势顿成一面倒的局势! “撤!”董澄与沈骥、耿恭二将见败局已定,只得率众掉头逃窜,气势已散、阵势已溃的贼众将后背对向追击来的官军。骑着马脚程快的马军忙不迭的赶超逃窜的贼众,按部就班地用手中马刀收割人头,不不过一会的功夫便又有近千人毙命。 董澄咬牙切齿,往日与冀南军其他大寨的贼人围攻官军,只觉得那些吃兵饷的官军虚有其表,战力低下,想不到今日却撞见了索超每日操习练兵不懈,龙精虎猛的马军将士。尤其是张翔、卢元被花荣射箭所诛,麾下贼众更如土鸡瓦犬,反教官军杀得丢盔卸甲。 威城内只剩少数贼军步卒负隅顽抗,萧唐、索超、花荣率十八骑射及三百精骑追赶董澄不休。而董澄与沈骥、耿恭身边只剩下数十骑马的喽啰,董澄率余部慌不择路,奔出数里,却又撞着一彪军马,董澄望将过去,那队人马领头的,却正是当日在张迪大寨所见到的河东大汉。 董澄立刻向那大汉喊道:“同路兄弟,官军追杀过来,且援手则个!!” 那河东大汉听罢,说道:“既是冀南同盟的兄弟,休要惊慌,后面的官军由我来挡下!” 董澄刚至不久,萧唐与索超、花荣等便率军追至。索超瞧对面杀出的贼人为首的那个大汉也使得一把开山大斧,登时见猎心喜,他驾马直奔着那大汉冲去,并大喝道:“兀那贼人!既也是使大斧的,正好与我较量一番!” 大汉冷哼一声,驾马只等索超杀来。索超借狂奔之力抡起大斧当空劈落,那金蘸大斧夹杂风雷之势,眼见就要将那大汉天灵盖给劈开! 河东大汉只挥斧一挡,索超却顿感那大汉似有千钧之力,手中开山大斧立时将他的金蘸斧生生荡开。 索超心里剧震,不禁暗道:这汉子,好大的蛮力!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12章 玉麒麟显威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白刃相接,险象环生。那大汉手中大斧一招狠过一招,不但势大力沉,且技法精妙,索超本来颇以自己冲阵破敌的斧法为傲,可在那大汉的连番强攻下,却感到越来越吃力。 按说他手中金蘸斧颇有分量,可与那大汉的开山大斧比起来,还要差上不少。何况索超虽然是攻强于守的悍将,可对面这个来路不明的大汉无论从力道、速度、技巧上都占得上风,是以叫本来凭借着一股冲劲压制敌手的索超此时苦苦抵挡大汉的抢攻,一时间只能落得下风。 索超打红了眼,虽然一直在寻找时机反攻过去,可那大汉斧法全无破绽,把门户守得极紧,先在单挑比武中已立于不败之地。索超反而更为心浮气躁,那大汉却泰然自若,手中大斧四平八稳地应对索超,虽说一时间胜负难分,可明眼人一看便知是谁一直占据着优势。 花荣见了不由暗赞道:这个大汉端的好武艺!他也不放冷箭,双腿一夹,胯下那匹由韩世忠降服,再由萧唐转赠于他的白雷飞骓真如道惊雷般冲向那大汉。大汉力敌花荣、索超二将,竟越斗越勇,合花荣灵动迅猛的枪术、索超刚猛势大的斧法仍不能伤那大汉分毫!! 金铁相交,火星四溅,萧唐见了暗暗喝彩,心里不禁热血沸腾。这大汉悍勇无比,生平少见,却不知是哪路英雄好汉。可毕竟是敌非友,萧唐也挺起錾金虎头龙牙枪,催起火块赤千里嘶风马,刺斜里杀出也来助战。 只见龙威虎振,杀气冲于牛斗,萧唐、花荣、索超三骑围住那大汉,转灯儿般厮杀。那大汉虽几合内兀自与萧唐等三骑斗得旗鼓相当,可架隔遮拦不定,忽地他双目一瞪,暴喝一声,以拔山举鼎的怪力抡起开山大斧,萧唐与花荣、索超顿感刚猛无俦的斧势劈空压来,不得以都驾马避开。 就在这时,萧唐忽听有人骂道:“狗官!仗着人多么!?”一把飞叉直向萧唐身上掷来,萧唐忙一个镫下藏身避过飞叉,那大汉手下的疤脸汉子又绰着把钢叉,及另两个头领便已朝萧唐等三人杀来。 董澄等寇首见了,也催马抢将上来助阵,一时间萧唐等反而落了下风。可官军追兵随后又至,那大汉挥舞着开山大斧,与手下兄弟只得且战且退。倒也因那大汉武艺高强,殿后抵挡,萧唐一众马军奈何他不得,只得由其护送董澄等人向西逃了。 索超气喘吁吁,叹服道:“本以为张迪手底贼寇多是小山小寨中不成器的小厮,却真没想到还有这等人物!” 花荣也叹道:“合我与萧唐哥哥、索指挥使三人之力,尚且叫那汉子逃了,若论单打独斗,只怕更难事他的对手。” 而萧唐心中只是想道:河1北、河东路中使大斧的,本事还能在急先锋索超之上者极其罕见,回想正史中以及这几年江湖传闻的人物,其中也没听说有哪个是擅长用斧的,按水浒而言,莫非是那人?...... 董澄、沈骥、耿恭三人与残部由那河东大汉护送又逃出好远,终于摆脱官军追击,董澄向那大汉一抱拳,心悦诚服道:“多谢这位大哥出手援助,教我兄弟三个不致折在官军手里。这位大哥本事恁地了得!饶是萧唐那厮有些手段,却也不是大哥的对手!” 那大汉眉头一皱,问道:“方才与我厮杀的,有那大名府的任侠萧唐?我听闻他倒也是个好男子,却没料道此番与他作了对头。” 董澄冷哼一声,说道:“那厮名头再响,终究不过是个贪官污吏养的一条看门狗,与咱们做不得一路。敢问大哥高姓大名?我董澄是个知恩必报的,只盼与大哥结识。” 大汉沉吟不语,他身旁那个疤脸汉子接口回道:“这是我大哥卞祥,因似那汉末曹魏帐下阳平候徐晃徐公明使得开山大斧,故江湖中赞作‘赛公明’。我乃疤面虎傅祥,与怒目金刚管琰、青竹蛇寇琛三个与卞祥哥哥为同乡庄家、猎户出身。 因恶绅酷吏为祸乡里,田赋折纳、支移脚钱只顾层层盘剥,害乡里乡亲没了活路,我们兄弟几个打破乡绅员外粮仓,救济百姓而被官府缉拿。闻得河1北洺州张盟主群山聚义,与那官府抗争,我们兄弟便慕名来投,求个安身处。” 董澄把大拇指一翘,又剪拂说道:“果然好汉子!我董澄佩服得紧!” 卞祥却长长一叹,对董澄说道:“董澄兄弟,我也久闻那个萧唐的名头,当年他救弱孤杀权贵,这几年仗义疏财、乐善好施,也没听他有甚么恶行。怎么听冀南同盟提及这萧唐,似都极不齿其为人?” 董澄听卞祥提及萧唐,登时又是一脸忿忿之色,骂道:“那厮只图个江湖好名声,这次朝廷发大军来剿,听说那厮没少使力,只把咱们绿林豪杰当做他升官发财的本钱!他不仁,咱们便也不义!这次张盟主发兵,已派一彪人马直取大名府宗城县、萧家集,平了那厮商铺除尽他集镇庄户,也教那厮知道咱冀南军的厉害!” 卞祥听罢,忙回道:“纵然萧唐官迷心窍,与县镇中无辜良善又有何干?咱们不忿官府昏庸、豺狼当道这才反了朝廷,残害良民百姓这等腌臜事如何做得?” 董澄本就是性急之人,虽然卞祥对他有恩,听他如此说也已经是十分不耐,他嘿然道:“卞祥哥哥恁地搭缠!咱们是跟官府玩命的绿林强人,又非阴曹地府赏善罚恶的阴司判官,谁手头不沾染许多人命?动刀子前还要各各审判定罪一番不成? 再说和官府抗争起事,也要教数万兄弟填饱肚子有力气厮杀不是?不打破州府,不去抢不去夺哪来的粮草养得弟兄与官府周旋?咱们本来做的就是剪径劫掠的营生,既然是绿林好汉,又何必顾忌那许多?” 卞祥欲言又止,心中不喜,可他也无法反驳董澄的话,如今自己带着数百兄弟来投到洺州,既被逼无奈已做了绿林强人,不按张迪命令行事又能如何? ※※※※※※※※※※※※※ 在王焕率萧唐、魏定国、单延珪等人进军威城之前,张迪早已派了凌光、索贤二人率一千五百多贼兵东行去攻打宗城县与萧家集。既然萧唐与张迪之间再无回旋的余地,索性便派兵打破其本乡集镇,一来宗城县与萧家集富庶,正好烧杀抢掠占得大批钱财粮草,以充军资,二来也是对萧唐于孔宋庄杀冀南军三个头领,以及率大名府禁军征讨洺州的报复。 萧唐手下总管石秀,与锦豹子杨林、石将军石勇等早已布置乡勇在宗城县、萧家集一带巡查,闻得凌光、索贤率贼军杀至,立即点齐团练乡勇、镖行武师迎去。 待一众乡勇拦路摆开阵势,石秀按辔驾马,冷眼打量着贼军说道:“幸亏萧大哥来信知会得早,教我等早有准备。贼厮们不敢去攻打大名府,果然要寻萧大哥的晦气,来扰宗城县与萧家集。” 石秀旁边又驾马奔出一人,那人生得威风凛凛,仪表浑如天神,他手持丈二钢枪,骑着匹高头骏马,望向石秀说道:“石总管,贼人犯我大名府,我也与萧唐兄弟答应过待与贼人计较时,要显我手段本事。这次便让我拔个头筹如何?” 石秀对那人笑道:“卢员外号称河1北三绝玉麒麟,江湖名声远扬,论起枪棒本事谁人能敌?此番卢员外既然要出手,小弟倒能落个清闲。” “石总管过誉了。”卢俊义笑着回道,而眉宇间自带一股骄傲,他拍马挺枪,坐骑骏马,从阵中飞出,大喝道:“汝等贼寇冥顽不灵,杀人放火犯下迷天大罪,还敢来扰我大名府一方清净!在太岁头上动土!” 凌光、索贤本来见萧家集这也派出八百多名乡勇武师,若厮杀起来己方伤亡怕是也少不得,见有人前来搦战,索贤仗着自己有几分武艺,跃马奔出,怒骂道:“老子闲了多时,手中大刀未尝鲜血久矣!你这却来讨死,正教老子找点乐子!” 哪知索贤甫一与卢俊义交手,就见枪影如瑞雪漫天,层层叠叠,卢俊义那枪法出神入化,从开始便没给索贤任何喘息之机,战不到三四合,早被卢俊义一枪捅个透明窟窿,跌撞倒于马下。 卢俊义刚杀索贤,又是双腿一夹,骏马狂奔向位列与贼众前排的凌光。凌光刚反应过来,卢俊义便已冲到其身前不过数步的距离! 凌光大惊失色,举枪急刺,卢俊义将身一闪,凌光搠个空,趁着两马相并之际卢俊义架枪一挥,暴喝道:“下去!”枪杆狠狠砸在凌光胸膛将其扫落下马。 只一合间,卢俊义攥出丈二钢枪伸出一点,将刚扑将起身子来的凌光一枪封喉!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两个贼首便尽皆毙于玉麒麟卢俊义的枪下! “看来萧大哥说的真不错.....若论武艺手段,萧府上下和留守司禁军中,真没一人及得上这个玉麒麟卢员外.....”石秀也暗暗赞道,见卢俊义立毙两贼,其余贼众心惊胆战之际,他也挥动起朴刀暴喝道:“贼厮合休!此时不除,更待何时!?”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13章 时迁请缨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石秀率团练乡勇在宗城县阻击前来寇钞的贼人,有玉麒麟卢俊义枪刺索贤、凌光二贼,乡勇趁势击溃敌军,保得宗城县一方平安。而在县西王焕率萧唐、魏定国、单延珪等将官大破冀南贼军,由小李广花荣射杀张翔、卢元,牢牢将威城控制在手里,从而切断了张迪手下群寇东出洺州的路径。 而陈翥、吴秉彝两个都监率部把守要道,张开、闻达、薛元辉等禁军将领一步步清剿四处流寇,终于将张迪冀南军掌控的范围压缩至只剩洺州、磁州一带。 时机成熟,兵入洺州。 一进洺州地界,大名府兵马都监闻达便率四营人马北上把守北洺水镇,而高唐州统制官薛元辉率本部南下把守平恩县,萧唐与魏定国、单延珪先行至有冀南军张礼、赵能两个贼首率三千人把守的曲周县城外十里扎营。 “曲周县城外不远,有支漳河、滏水(滏阳河)、老沙河三条河流流过,周遭地势拗陷起伏,时常受河水泛滥之灾,若是用水攻......”圣水将单延珪欲言又止,擅长水浸水攻之法的他每至战场,必要先对周遭地势地形、河流走向做多做了解。 可这次他只说了半句,就去看萧唐的反应。萧唐沉吟半响,开口说道:“贼众占据曲周县城时日不久,想必县内大多人都不过是寻常百姓。” 单延珪明白萧唐话语中的含义,他点头叹道:“正是如此,所以这决水灌城之法是用不得的。” 孙子兵法有云:火佐攻者明,以水佐攻者强。水可以绝,不可以夺。利用水淹之法固然可以把敌军分割隔绝,可是一旦施展此计,比起火攻之法将更加难以控制局势。 不止是精熟于水攻的单延珪,萧唐也知道《武经总要》里关于水攻的那段记载:“水攻者所以绝敌之道,沉敌之城,漂敌之庐舍,坏敌之积聚,百万之众可使为鱼,害之轻者犹使椽木而居,悬釜而炊。” 届时无论是筑坝淹城还是决堤冲敌,将承受这次的天灾人祸不止是曲周城中贼兵,还有无数无辜的良善百姓。水浒中混江龙李俊献计水灌太原城,虽有城中张雄、项忠、徐岳是田虎手下最好杀的凶徒,手下军卒也个个凶残淫暴,城中百姓十停中已去了七八停的前提,可水攻后时什么情形? 战后书中写道:“城中鸡犬不闻,尸骸山积。虽是张雄等恶贯满盈,李俊这条计策,也忒惨毒了。那千余人,四散的跪在泥水地上,插烛也似磕头乞命。查点这伙人中只有十数个军卒,其余都是百姓”自古战争残酷至极,决生死胜负时所谓的恻隐之心似成了最无用的感情,而混江龙李俊是个杀伐果断的枭雄人物,也是权衡己方兄弟攻打军事重镇时会出现的伤亡后才做出这般决定。但这计策在水浒中他能使得,可现在萧唐、魏定国、单延珪却使不得。 首先曲周县城内大多是无辜百姓,这次发兵征讨张迪正是为保河1北诸州乡民安生,又怎能用这等绝户毒计?退一万步讲,就算萧唐是桀黠狠辣的枭雄之辈,既非两国交战,贼寇未净反害治下一县百姓,官法也万万容不得他这种暴行。 魏定国焦躁万分,他使火器的火攻之法借助地利风势等,在守城时能更有奇效,在攻城时所发挥的作用却极其有限。就见他一拳重重砸在桌案上,急躁地说道:“王节度命我等于萧押监先行至曲周县,未尝不是存了考究之意。咱们哥几个在此苦耗,有甚脸面再去见王、张两位节度使?依我所见,咱们强攻便是!区区不过一座县城,又非甚么城高壕深的军州要府,只有三千贼厮把守,怕他甚鸟!?” 魏定国的主意萧唐不是没有考虑过,由主帅王焕定下的战略意图,就是尽早由威城西进,与由洺州肥乡北上的陈翥、吴秉彝率部会师洺州州治所在永年城。如今大军各部都在巡检剿捕洺州各地匪寇,他们又怎能在此驻足不前? 可曲周县内驻守贼军人数还多于萧唐、魏定国、单延珪三人统率的官军,又倚仗着城防优势,若要强攻伤亡定然不小。 虽然威城一战顺利的很,也是因为有花荣接连射杀贼首,再有王焕亲率大军掩杀的原因。之后大军各部几次与冀南军的小规模遭遇战中,伤亡比例却并不算乐观。 张迪手下冀南军各寨贼人良萎不齐,诸部战力也有高有低,前来征剿的官军又何尝不是?诸营操练不辍,堪称雄壮的部队不过索超、魏定国、单延珪三个指挥使带的兵马,以及闻达、薛元辉等都监统制官亲信的一两营官军。就连新划入兵马押监萧唐麾下的两营步军,未吃空饷能点清人数已是难得,比起有索超这种卯足劲要在战场上杀出番功名,终日操练督促的一营马军,战力不知相差出多少来。 萧唐正踌躇时,他麾下索超也与魏定国是一般想法,两人说到一处,单延珪却觉得如此不妥;而花荣一对剑眉紧蹙,兀自思索着良计;随军同至的乡勇枪棒教头薛永虽知兵事,可他并非善谋划的宿将,也是闷声不语...... 还有一个人。 “萧唐哥哥,小弟倒是有一计。”众人闻声,放眼望去,却是浓眉鲜目、身材短小的萧唐亲随鼓上蚤时迁。 萧唐此次出征带上时迁,当然是深知这鼓上蚤能飞檐走壁、暗潜入城的能人。而时迁并非擅长摧城拔寨、两军冲杀的将才,他盗贼出身,在官军中拘谨慎言,一路与好谈兵事的索超、魏定国等也没甚可讲,萧唐只顾与魏定国、单延珪商议,一时间倒没想起这个刺探情报,搞敌后破坏的特战高手。 见时迁主动请缨,萧唐顿时喜道:“我恁地糊涂!怎地忘了时迁兄弟?兄弟既然毛遂自荐,想必也是胸有成竹,能埋伏进城里应外合,拿下这这曲周县!” 时迁本想着萧唐这次战场杀伐,竟将他这个擅于夜静穿墙过,更深绕屋悬的飞贼给带上,必是为了此番用途。何况这时迁随萧唐有段时日,自己一身本事却并未派上甚么用场,眼下见萧唐等人为难,正是他显本领的大好时机,如此焉能不主动请命? 见萧唐喜形于色,对自己又极有信心,时迁也不禁将瘦骨嶙峋的胸膛向前一挺,朗声道:“小弟飞檐走壁惯了,不过是座县城,城墙又能如何高阔?虽说不是如履平地,小弟混进城里也只当是攀阶蹬梯般稀松平常之事!” 单延珪见了纳罕,他以为这个相貌有些猥琐的汉子,不过是萧唐身边个体己的随从,哪知他敢主动请缨,竟似要只身混进曲周县去。他问道:“萧押监,不知这位是......?” 萧唐笑道:“这是我兄弟时迁,江湖人称鼓上蚤,是个善于飞檐走壁、矫捷如飞的奇人异士。” 时迁哈哈一笑道:“甚么奇人异士?萧唐哥哥恁地抬举小弟!我时迁当年不过是个以偷盗为业的飞贼,蒙萧唐哥哥待我恩重,竟与我这为江湖好汉所不齿的蟊贼以兄弟相称,那话如何说来着?以国士待我,我必国士报之!” “甚么!?”魏定国心性如火,又是心直口快之人,他登时叫道:“作甚怪?区区一个盗贼,也敢在我等禁军官将面前耀武扬威!?萧押监,说笑也不是这般耍法!” 萧唐却笃定说道:“我这兄弟早已不做盗贼的行当,可他一身的本事却没有搁下!若他说能混进曲周县立下奇功,便是拿我这人头作保,我也愿保他!” “不成!”魏定国怒道:“我等堂堂大宋官军将领,攻讨城池竟要个蟊贼出手相帮,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要笑掉袍泽同僚的大牙!?” “魏指挥使。”萧唐一字一句说道:“我方才已经说过了,时迁兄弟早已不做盗贼的行当,是我萧府中人,而且我萧唐只当他是我的心腹兄弟。” 在府内于自己结交谈心是一回事,在官军同僚面前言之凿凿将自己当成兄弟,且如此维护他又是一码事。时迁心中腾地暖流涌动,只感觉热血沸腾,萧唐哥哥既把我看成莫逆之交,我时迁便是把命卖于你,也是值了! 其实萧唐力保时迁的举动,魏定国不理解、单延珪不理解、索超不理解......就连萧唐身边花荣、薛永等心腹兄弟也不甚理解。毕竟无论官府绿林、市井江湖中人对于行窃偷盗之徒成见极深,虽说这些时日与这时迁相处,也知他是个精细伶俐之人,可一来他是盗贼出身,二来平日也未见他本事有多了不得,对此人何必如此器重与青睐? 萧唐却知道时迁怎是寻常如过街老鼠般的小偷可比?即便是很多人知道时迁是做刺探情报、敌后破坏的谍报能人,也知道他是个心思机敏,在水浒中数次战局起到关键作用的梁山好汉,又有多少人知道这个鼓上蚤忠肝义胆、视死如归?若叫他找到归属感,让他把你当成兄弟,这相貌猥琐的时迁将重义轻生,丝毫不逊于任何一个血性豪侠? 如宋江征讨方腊的昱岭关之战,方腊军大将小养由基庞万春神箭与花荣比肩,麾下又有雷炯、计稷都善用劲弩,在首次险关箭阵埋伏下便有史进等六员梁山好汉顷刻间葬身于昱岭关下。 随后时迁探明路径,只身潜到昱岭关后,在庞万春、雷炯、计稷将弓弩备齐,已瞄准好正处于前番梁山兄弟葬身处的林冲、呼延灼等将的紧急时刻,他点起烈火,高声喊道:“已有一万宋兵先过关了,汝等急早投降,免汝一死!” 当时只有他一人身处于昱岭关后方,置身于数千贼兵之中,射杀六名梁山好汉的庞万春若不至惊得魂不附体,发狠将他时迁乱刀分尸乃是轻而易举之事。此战何等凶险,时迁却依旧泰若自然,萧唐又怎能不对他推心置腹? 我萧唐的兄弟,少不得鲁提辖、武二哥等血性十足、嫉恶如仇的盖世豪侠,也少不得燕小乙、许贯忠这等风流倜傥、精微细查的人杰才隽...... 也同样少不得你,鼓上蚤时迁。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14章 敌后特工鼓上蚤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夜幕降临,天上的乌云压得很低。除了曲周县城城头游弋的贼兵持着火把,发出点点光亮外,外面的夜浓稠的墨汁一般黑暗,时不时还卷来阵阵怪风,倒正合了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那句话。 时迁探出头来,避开城门楼的位置,悄声潜行至曲周县城外一处僻静的城墙下,他张望城墙上方,还不到两丈的高度,远比各处险关州府要矮的很。此次不过是潜入进个县城,时迁就连辅助攀高越墙的飞抓也不携带,他只带了火折子与火煤筒,又从魏定国的火器中讨来两罐密封的猛火油来用用包袱背在脊梁上。 这次萧唐力保他时迁,只说他是自己府中亲信,又经其他人相劝,才使得魏定国勉强答应下来。时迁也是憋着一股劲,定要将这潜入城中、里应外合的任务漂亮完成,也叫轻视自己的知道他鼓上蚤的利害! 时迁左顾右盼,伸手轻轻拍击着城墙。这曲周县城的城墙也是由夯土筑成,城砖用白灰浆砌筑相互错开,年久失修下城墙表皮有的部分已褪了层泥土。终于时迁觑定个位置,在那一丈五六尺的高度有三两处城墙表面微见凹凸,若是寻常人却也难以攀越下脚。 “这城墙我只当它作乡间篱笆跨过,却显不出我鼓上蚤的手段来!”时迁嘴角一翘,他又侧耳倾听一番,惯于在月夜行事的时迁视觉听觉也都比寻常人灵敏的紧,他知此时此处城墙并无贼人再左右,迈后两步,作势欲跃。 时迁深提一口气,蹭地便窜起丈余高来。他脚蹬在城墙上借力又窜高几尺,随即伸手一抓,三根手指正扣在城墙微有凹凸处再一纵身,浑如灵猫攀树、壁虎游墙般手足并用,须臾间便已攀上曲周城墙墙头。 “只是不知这曲周县内草场粮仓都在何处,四处城门楼必有许多贼人巡视,要开城门,恐怕会露了马脚......”时迁边思量着,边俯身潜行,寻个落脚点跃下城墙潜进县内。 这个穿着夜行衣的鼓上蚤似与黑夜完全融为一体,虽然时不时在不远处有贼兵巡逻,却丝毫没有察觉周围有任何异动。当时迁潜行一段,离城墙远了些后溜进条小巷,翻身跃上座民居,在房顶上潜行探查,便是踏在瓦片上也悄然无声,闻不见半点响动。 “直娘贼!咱们争先与官军厮杀,才折了大半兄弟,张礼、赵能这两个驴鸟只瞧热闹,却也敢与咱们作色!这叫我如何忍得!?”时迁忽听前面处民居传来叫骂声,似也是冀南军的贼人,便潜了过去,瞧瞧撬开瓦片,向下张望。 “我当是谁,原来又是这个夯货!合着这厮倒霉,此番又撞见萧唐哥哥,却不是这蠢鸟的晦气?”时迁不由暗笑道,原来那处房子中高声叫骂的,正是当日他在威城所见,与萧唐在阵前厮杀的董澄。 此时董澄神色恼怒,与沈骥、耿恭两人正坐在屋中,就听耿恭说道:“咱们冀南同盟各寨强人分高低上下,全凭带来的兵马人数,董大哥数次争战,哪曾落得人后?张盟主叫咱们率残部助张礼、赵能这厮们把守曲周县,抵挡那几营官军先锋已吃力的紧,倘若官府本部大军齐至,咱们如何挡得?” 沈骥也忿忿说道:“张盟主这般行径,直教兄弟齿冷!不止是河东那条好汉卞祥,几路强人全被他调遣回去永年、临洺把守大寨。咱们兄弟为他出生入死,却被放到这与官军硬抗!我看不如......” 正说着,沈骥向外张望了眼,随即压低声音说道:“我看不如咱们带弟兄回封龙山去,否则这般耗下去,只怕咱们兄弟想留个囫囵尸首,也是难事!” 董澄听沈骥说罢沉吟片刻,随后立即将硕大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般,断然道:“不成!咱们便是回了封龙山,只凭这些许人马,还能成甚么气候?况且咱们兄弟既然已拜张迪为盟主,如今不告而别,岂不坏了江湖义气?” 沈骥顿足道:“哎呀我的大哥!张迪既然不当咱们兄弟是心腹,大哥你又与那厮讲甚么江湖义气?” 董澄却怒道:“闭了你的鸟嘴!我董澄自打落草为寇,便是将脑袋掖在裤腰上,不怕死的好汉子!如今我若是灰溜溜的逃了,岂不是教江湖上好汉耻笑我是个贪生怕死的孬种?张迪虽待我等不公,我自会与他计较,可叫我董澄做阵前逃命的怂货,那是万万不能!你们要走自顾走去!我却不走!” 沈骥、耿恭见董澄发怒,只得噤声不言。而时迁偷听了阵,忽然他计上心头,他暗付道:听这三个贼厮所言,张迪手下贼人多是乌合之众,彼此明争暗斗。既然城里两伙强人不合,我不如捱到半夜,等大多喽啰睡得懵懂时放火,哪怕挑拨两拨强人火并不得,也可趁乱开了城门。 时迁遂等到三四更天时,待董澄等人都酣然入睡后,他悄然从房下溜下,在周遭寻了几处干燥的茅屋木房,将壶猛火油上下淋浇,随即爬上另座屋脊,点了火折与火煤筒丢去,火星挨着猛火油一团猛火登时暴起,宋时城镇中民居多是茅瓦房相间,在曲周县的房屋更多是竹木结构,再借猛火油之势,一旦起了火,不过一时片刻便已是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走水啦!走水啦!”有贼人惊觉成内起火,匆忙赶到现场时,眼前热浪已经扑面而来。只瞧见数十间房烈焰冲天,将半片夜空映得亮堂堂的,除了守城的贼人,大多还有县内百姓奔出房外,一时间被推倒倾翻的不计其数,哭号连天,局面混乱至极。 董澄、沈骥、耿恭只着贴身内衣,仓惶的刚奔出房门时,时迁趁着人生吵杂时,高声喊道:“张礼!你个狗日的!竟来暗害......啊!” 董澄手下喽啰与张礼、赵能麾下贼兵从梦中惊醒,兀自昏沉沉的。见火势蔓延开来各自惊慌,一时间人声鼎沸,哪里分辨出时迁在何处喊的?随即时迁又窜了几步,跃到另间房上,以他擅长的口技换个嗓调儿高声叫嚷。 眼前形势一片混乱,董澄一众贼人不及细想,听有人惨叫,下意识挥起兵刃向赶来的张礼、赵能麾下贼兵砍去。董澄也是怒道:“张礼、赵能这两个狗贼!竟然也敢来阴老子!?” 董澄蹭蹭蹿回屋内,提起泼风刀冲出房子便排头砍去,沈骥、耿恭虽然觉此事有些蹊跷,可眼前的形势根本没有将事情辨个明白的机会。见董澄出手杀了张礼、赵能二人手下,也只得冲了上去助阵。 两拨贼人火拼在一处,周围居民虽然想来灭火,可哪敢挨近正厮杀血斗的凶徒?只过少倾,火事蔓延,烘烘连天。曲周城东门几队贼人见城内火光冲天,又听兵刃相接,叫骂惨嚎声不绝,忙奔到城中查看,只留了十余个贼人把守着城门。 只过一时片刻,一罐猛火油被从曲周城东门城楼上方丢掷下来,正砸在个贼人头上。那贼人闷哼一声,晕倒在地,猛火油也溅得周围几人满身都是。 时迁偷袭解决了城门楼上两个贼人后,点燃火折凌空而下。被他丢出的火折子沾着猛火油,一道火墙忽地将时迁与一众贼人隔开。七八个贼人被烈火吞噬,兀自惨嚎不休,剩下几个都看得呆了,时迁将托住门扇转轴的门墩用力架开,城门发出嘎嘎吱吱的闷响,已被时迁推开道门缝。 萧唐与魏定国、单延珪等率部早已埋伏在城外。见城内有火光冒起,便知时迁得手,萧唐对魏定国、单延珪喊道:“时迁兄弟内应事成,眼下贼人势乱,正是破城的好时机!” 魏定国、单延珪二将率水火二营冲至曲周县东侧撞开城门,纷纷鱼贯而入。城内贼人本就困顿惊恐,又见官军入城,纷纷乱窜逃逸。贼将赵能刚奔至东门,见魏定国、单延珪二将冲来,挺枪与他们来斗了七八回合,独力难支下被单延珪一枪搠翻落马,魏定国驾马赶上,手中熟铜刀挥砍,将张能的人头剁下! 此时萧唐也已率索超、花荣、周瑾、王定、薛永二将领兵涌进。索超与周瑾直奔县府衙杀去,撞见贼将张礼。张礼本就无心恋战,不数合便被索超一斧头劈落下马。萧唐、花荣往南门,王定、薛永往北门掩杀,所有贼人遭火起、内讧、主将被杀等一连串变故,都如无头苍蝇一般,被杀的尸横市井、血染街道。 董澄兀自厮拼着,见官军竟也涌入,知道难以抵挡。他剁翻几人,抢上匹战马,与沈骥、耿恭率着三四十个贼人奔着曲周县西门仓惶逃窜,却正遇见薛永和王定率军杀出,将他们拦腰截断。 “窝囊!接二连三,此番又是如此丢人现眼!”董澄嘶声痛骂,眼见官军人多,只得与沈骥两骑拨马撞出条血路。耿恭和几个小头目被层层包围,兀自叫苦不迭着,手忙脚乱时薛永奔出,一枪刺中耿恭大腿。 耿恭惨嚎一声,扑通的倒撞下马来。与手下三两人被王定、薛永部下军卒乡勇七手八脚地都给梆了。 熊熊大火仍将夜空照得明亮,而曲周之战,却已渐进尾声。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15章 策反耿恭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此次能破曲周县,时义士当居首功。”神火将魏定国虽之前对让盗贼出身的时迁参与夺城之事颇有微词,可他见时迁将潜入敌城放火,引敌混乱后开城门的任务完美完成,若非这鼓上蚤,要打下曲周县己方伤亡人数不知还要高上多少。 想到之前毕竟言语冒犯过时迁,魏定国为人敞亮,便又说道:“悄无声息潜入敌城,只身使数千贼人乱作一团,这等本事,我魏定国甚是佩服!前番言语得罪时义士,还望见谅则个!” 时迁嘿嘿一笑,说道:“我这点微末本事算得甚么?萧唐哥哥知人得士、唯才是用,如今身边能人辈出,便是比起那号称食客数千的战国孟尝君,也不遑多让。” 魏定国听罢沉吟片刻,对萧唐说道:“萧押监知人善任、唯才所宜,推诚取信,用人不疑。果然是盛名之下无虚士,我魏定国也服了你了。” 萧唐摇手道:“魏指挥使过奖了,若无袍泽众志成城,三军用命,又怎能连克贼人?” 曲周县城被萧唐与魏定国、单廷珪率部打破,清剿了贼军后便立刻拆屋引水,控制了火情。虽然城内房屋被猛火焚毁达两三成,也有不少乡民房屋被烧尽,眼见昨晚的火事与厮杀,一个个作鹌鹑状缩脖受惊吓,呐呐不敢言语,可论打破城池时百姓伤亡数极小,将附加伤害控制到此已十分难得。 萧唐等众将于曲周县衙坐定,商议下一步进兵良策,单廷珪杵着下巴,沉吟道:“由曲周县再向西,再过易阳古城后,便是张迪新近打破洺州州治永年城,再辖娄山唐垒、临洺关镇两处要地成犄角之势,要破城恐怕并没取曲周这般容易。” 魏定国几番征战,意兴正高,当即说道:“兵贵神速!咱们休整一晚,一鼓作气再取了那易阳城来,京西陈翥、吴秉彝那几个亡八不是小觑咱河1北将官么?便教他们只顾在洺州南磨蹭,咱们连克两城,也教那厮们放不出鸟屁来!” 单廷珪眉头一皱,说道:“两军交战,岂能作意气之争?易阳城固然要取,可怎么个打法还未定夺,怎可贪功冒进?” 魏定国不忿,说道:“甚么叫贪功冒进?叵耐你这温吞水的性子!破敌当如鸷鸟之疾,难不成咱们只在这坐等王、张两个节度与闻都监、薛统制率军齐至才开拨?如此还算甚么先行前锋?” 单廷珪摇头道:“善战者当谋而后动,敌势未明而孤军深入实乃大忌。如今曲周县南诸镇形势如何?易阳城有多少贼军驻守?以北鸡泽县治诸镇贼军能出动驰援的兵力有多少?似你这般探骊得珠之举实不可取!” 这些时日萧唐也算见识惯了魏定国和单延珪二人战场上水火相济,可平日因性情差异争论斗嘴时常“势如水火”的架势。 两人带兵风格迥然不同,魏定国作战偏向于本能型,按照后世战争力学理论来讲,魏定国笃定军队战斗力除了兵力,更取决于机动力和冲击力,但得时机攻势必要做到“侵掠如火”。而单廷珪钻研水攻之法日久,所以习惯于每次争战先考察敌情、地势等所有情报加以分析。未谋胜而先谋败,作战以稳妥为上。 战场形势瞬息万变,不可一概而论,论魏定国与单廷珪的风格也不能说谁便定强于谁一些。他二人合作多年,大多时虽然在商议时会争吵,也能做到相辅相成,并渐渐受着彼此的影响。似乎单廷珪最莽撞的一次,便是与魏定国一同抢进歙州城,中了方腊军王寅的埋伏陷于坑中,教这对合作多年的兄弟战友同死在一处。 而在清点过这次攻陷曲周城时杀敌、俘虏等事宜后,萧唐心里已有了主意,他说道:“单指挥使所虑者,乃是敌势不明。此番擒住贼人头领耿恭,何不说他来降。如此不但能对贼军部署有个大致了解,此人可还大有用处。” 单延珪听罢说道:“我闻这耿恭,是与董澄、沈骥两个寇首同投张迪的绿林强人,既然他那同伙董澄是个冥顽不灵、负隅顽抗的,耿恭这厮真能诚心归降?” 萧唐微微一笑,虽然人心难测,可既然他先后翻看水浒数遍,对其中人物事迹所知甚详,这个耿恭是何等样人,萧唐他十分清楚。 在宋江所率的梁山军征讨田虎时,将一招策反计三番五次变着花样地使,田虎麾下大将也是接二连三的中招反水,由此也说明田虎此人极不得人心,在四大寇中比起驭下能力远逊于宋江、方腊、王庆三人(朝廷发兵征讨时降于宋江者的,王庆手下只有胡显、胡俊,以及方腊手下金节、段恺等寥寥几人)而这个耿恭,正是田虎手下最先投诚的头领。 而且在水浒中董澄与沈骥战死后,这耿恭被俘虏后也是就二话不说,立马投降,还立刻帮时任副先锋的卢俊义又赚了高平城。若说此人甚么“识得大义”倒也未必,原著里田虎手下国师乔道清率军擒住梁山黑旋风李逵时,同为已投诚于宋江的河1北降将,猛将唐斌舍命厮杀,一同被捕,而这耿恭却是见势不好,预先拨马便逃了。 此人甫一投降便翻脸出卖昔日同僚(河1北降将中唐斌因受田虎胁迫威逼才假意归顺,琼英与田虎有杀父杀母之仇,而孙安手下有亲信知道琼英的往事,又与马灵被田虎悬赏捉拿,后在战场上与田虎手下最精勇的北军当面浴血厮杀。除此之外诸如乔道清、卞祥、山士奇等人投诚后也并未如何对旧主拔刀相向,而是在后来讨伐王庆时大发异彩)的行径也颇让人诟病。 虽在宋江与田虎鏖战中段时期,昭德府又有金鼎、黄钺、翁奎、蔡泽等杀副将叶声等人后投降宋江,也是在乔道清已经大败,而吴用设计发兵檄说“若降者赦罪录用,若如执迷逡巡则城破之日,玉石俱焚,孑遗靡有。”那时昭德府内五个头领降了,只剩三个主战,那时的局面是你们不降,那大伙一起都要死。所以金鼎、黄钺等人此举虽然让人诟病,却也自有苦衷。 讨伐田虎过后,梁山好汉包括河1北降将将佐都无伤损,只有这个耿恭在打破沁源城,杀入田虎伪皇宫殿一战时遭人马践踏身死。从开始便将二五仔做到最后,眼见能受朝廷赦免封赏时却落得如此下场,不能不说这很有些讽刺意味。 不过这个耿恭虽非什么义气之人,眼下却正用得上这个“颇识时务的”,萧唐对单廷珪说道:“我会会他便是,如今这般境地,我相信这个耿恭会是个明白人。”...... 此时耿恭并手底两个心腹,与被俘虏的贼人都被关在曲周县衙大牢内。他的心如十五个吊桶打水般七上八下,投张迪匪寇侵扰诸州,四处劫掠是何等罪名他耿恭清楚得很。待经官府过审后,这等十不赦的造反大罪便是判他个千刀万剐,也并非不可能的事。 每想到这,耿恭都不由毛骨悚然,顿感心惊肉跳。当初只因自己有几分武艺,图一时逍遥快活这才落草真定府封龙山做了绿林强人。可哪知封龙山大当家的董澄听洺州张迪起事,他又不甘于只在一处山寨厮混便要去投,一心只想做番大事业来。 对于此耿恭心里一直极为反对,有道是出头椽儿先朽烂,这般时节占处山林剪径打劫,州府衙门未必会放在心里,可拉起旗号与朝廷对着干,时日一久哪能不招来官府大军征剿?耿恭性子虽怯弱,可对眼前局势认识得倒很清楚:十几个山寨聚集的绿林强人,一伙乌合之众,怎能与拥有八十万禁军,且诸州厢军乡勇、蕃兵土军不计其数的大宋朝抗衡? 可董澄蛮横莽撞,耿恭劝说不得,心中只盼望张迪侥幸能大败一两次大军围剿,似先帝时节那般受招安免了罪责。可如今节度使老风流王焕挂帅占得上风,已打进洺州境内,自己又已被官军生擒活捉,耿恭这般思量也彻底破灭了。 耿恭惶惶暗念道:现在我便是想归顺投降,官军用不用我、信不信我还是两说...从头到尾我就没想他娘的生事造反啊!如今有人能给我指条活路呐!? 耿恭兀自叫着苦,忽闻阵阵脚步声传来,几个军健入了牢房将耿恭和手下两个心腹押解出牢。耿恭那两心腹一个唤作孙如虎,一个唤作李擒龙的抖若筛糠、哀声求饶。耿恭的心思却转得极快,他登时惊喜暗付道:现在张迪那厮未除,并非是我等受官府判决,审明典刑的时候,此时传唤我等,岂不是念起我的用处来? 耿恭并两个手下押到县衙内一处偏房,正见萧唐坐在上首,并吩咐军士解了耿恭的绑缚,请其坐在下首,耿恭知道自己猜对了,他几乎要哭出声来,也不就坐,直接噗通下跪倒在地,说道:“萧任侠大仁大义,似小人这等被擒之将,反蒙厚礼相待,直教小人感激不尽!” 萧唐看耿恭这般模样,便是此计可行,他站起身扶起耿恭道:“有道是知错改之,善莫大焉。耿壮士若肯归顺天朝,我愿保耿壮士以重用。” 大惊大喜下耿恭只觉得自己双腿发软,萧唐刚将他扶起,他又叩领谢道:“既蒙不杀之恩,我耿恭愿为萧任侠麾下小卒,赎我罪孽!” “耿壮士,我欲用你,又怎么只将你做个小卒?”萧唐嘴角一翘,直直盯着耿恭说道:“我愿保耿壮士去干一件功劳,不知耿壮士依得不依得?”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16章 这不是义气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易阳城,曾经是战国时赵国行宫的所在地,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也是赵国除邯郸外属于第二个政治中心的陪都,于西汉置县,随着时间的流逝,这座秦汉前赵国的重要城市渐渐沦为座普通县城,只有城郊遗留下的台地砖瓦,似在诉说着易阳的陈年往事。 此时耿恭正领数百人马向易阳近发,这群看似溃败逃窜的贼军,却大多由萧唐、魏定国、花荣、薛永四人与挑选各营的精锐军士乔装打扮,意图诈开易阳城门,再由远远跟随的索超、单廷珪等将官率军衔枚摘铃,远远地随在耿恭一众身后,只等城门一开,便率精骑杀入。 在此之前,耿恭又将张迪手下各路山寨强人的情况细细说与萧唐知晓,其中河1北路真定府封龙山的董澄及沈骥,还有相州林虑山樊玉明、鱼得源、顾恺;相州牟山陆辉、竺敬、史定、吴成;磁州滏山的翁奎、叶声、戴美等。 而河东路有威胜军铜鞮山李天锡、郑之瑞、薛时、林昕;太原府杀熊岭张雄、项忠、徐岳;盖州米山王吉、石敬、秦升;隆德府飞狐寨仲良等。 而其中又以河1北陆辉,河东李天锡两路绿林强人势力最强,如今冀南军收缩防御,大多贼军集结于洺州临洺及磁州一带,这易阳城驻守的只有翁奎、叶声、戴美所率的三千五百人马。 正史中于河1北洺州聚众起事的张迪,与四大寇中河东威胜军沁源县猎户出身的田虎,两人都是纠集河1北、河东路的绿林强人割据一方,萧唐不清楚按在这个世界原来的轨迹张迪与田虎会有什么交集,只从目前来看,张迪的冀南军同盟中大多人,倒都是水浒里伪晋国田虎手下的爪牙。 不过从耿恭口中所得知最重要的情报是,萧唐印证了自己的猜想,当日那个曾力敌他与索超、花荣的威猛大汉,果然是武艺可以与梁山五虎将匹敌的卞祥。 无论从书中还是那次遭遇战来看,萧唐对这个卞祥的印象都很不错。在伪晋军队节节败退之际,色厉内茬的田虎慌了手脚,与手下商议欲投奔去女真人,这卞祥挺身而出,叱退众人,较之造反生事不成便要投异邦为虐的乱民贼子,可见这卞祥很有气节。其后力抗史进、花荣等梁山好汉,于绵山抵不住两路大军被擒,此时田虎大势已去,卞祥独木难支,此败也可算是非战之罪。 而那次在威城附近卞祥大展神威,一杆开山大斧无论力道、技艺皆叫人难以抵挡,论武技绝对可以与萧唐所见过的鲁达、武松、王焕、孙安等人同为一流人物。 听耿恭所言,卞祥与其兄弟因恶吏土豪盘剥乡民,而打破庄镇开仓济民这才被官府缉拿,不得以而投到张迪麾下......单凭这点,萧唐便打算竭尽所能来保这卞祥。只要能劝动卞祥反助官军征剿张迪,之前的官司经萧唐打点,使卞祥得到赦免并非难事。只是...这个卞祥如何才会降? 萧唐兀自思量时,与耿恭一众人已来到了易阳城下。就见城腔上旗帜森密,有一彪贼人严阵以待,其中一个头目喊道:“站住!是哪路来的!?” “耿壮士,须小心些,切莫露了马脚。”萧唐在耿恭身边低声说道。 耿恭惊慌的点了点头,在城下高叫道:“我乃曲周县守将耿恭,曲周失陷,我率众突围杀出,沿途搜罗咱冀南盟四散的兄弟数百人一路奔至此处,快放我进城则个!” 守城头目听了,忙报报与负责守城的头领叶声知晓。叶声上了城楼,向下仔细辨认,见正是耿恭本人,城上贼人也有认得耿恭身边头目的,见并无差错,叶声便笑道:“放他进来!” 叶声随即又对耿恭喊道:“你倒是命大!你那兄弟董澄、沈骥都以为你死在曲周县里,好不悲伤!如今他们也在城中,正好叫你们相会,好教他俩欢喜!” “什么!?”耿恭脸色一变,他没有料到董澄、沈骥被杀退后没有直接奔去见张迪,反而在这易阳驻扎下来。耿恭为归顺官府洗清罪责,可以毫不犹豫地反叛张迪诈开易阳城门,可如今要当面出卖曾经的结拜兄弟,这倒让耿恭有些羞于面对。 萧唐知这耿恭在水浒里董澄、耿恭先后死于梁山花荣、董平手下时,也不见他如何怨恨,而是立刻便投到讨伐大军中。无论诈城引路,还是交代田虎底细等事宜都做得尽心尽力,如今也倒不担心他再临时变卦,只是在他身边警示道:“是与贼同休,亦或能还你个清白身,只在此一举。” 耿恭面色阴晴不定,木讷的点了点头。这时城门已开,吊桥被放下,萧唐、魏定国、花荣、薛永率众一拥抢进,顿时将耿恭抛在了身后。城门口贼人见了,张口骂道:“作甚鸟乱?一群怂货!被官军杀破胆了么?” 忽然城外林间飞出一彪军马,索超一马当先,大声喝道:“易阳城破矣!”城内贼众刚反应过来,萧唐等撞进城内的将士已掣出兵器,一齐发作。贼人措手不及,顷刻间被砍翻数十人,城门失守! 叶声刚从城楼处从阶梯走下来,却见进城的“友军”猝然发难,他慌忙拔出腰刀来,刚要抵挡,却不防身后的薛永奔将过来,趁其不备,一枪将他给戳倒! 易阳城内其余贼人闻得异响,纷纷结队杀来。魏定国率冲进城的一百火兵把住要口,掷猛火油罐、喷火磷葫芦,猛火骤起又将一拨拨贼人烧得哭爹喊娘、抱头鼠窜! 贼将戴美率两百余骑向城门奔去,只见城门处左右烈焰肆虐,无数手下喽啰浑身是火,惨嚎打滚。在中路官军中一员官将挥着金蘸斧,已率数百骑兵冲进城内,正向他冲杀过来! 戴美狠狠咬牙,与索超斗在一处。索超大斧舞得虎虎生风,戴美强自抵挡十余合已是狼狈窘迫至极。戴美发了狠,使尽全力一枪刺去,却被索超侧身避过。两马交错时,索超趁势挥斧向下猛劈,血泉迸射,登时将戴美连人带马斩成四截!! 易阳城内董澄、沈骥得喽啰来报,耿恭率残部已至易阳城下。董澄本来大喜道:“哈哈!老天倒是开眼,我耿恭兄弟竟然没死!”当他与沈骥急急要去迎耿恭时,却听城门处杀声震天,有不少贼兵喽啰溃散逃窜。 “怎么回事?官军怎会如此快又打破易阳城?”董澄又惊又怒,持刀驾马便要向城门冲去。 沈骥忙拽住董澄战马辔头缰绳,说道:“大哥!瞧这架势,只怕易阳城也要陷在官军手里!眼下只剩你我二人,又如何抵挡得住?” “挡不住也要挡!”董澄双目充血,嘶声怒道:“威城、曲周、易阳...老子早他娘的逃够了!与其做个丧家之犬,老子宁可死得像条汉子!!何况耿恭兄弟凶险,咱们又怎能再弃他不顾!?” 沈骥面色惨然,说道:“大哥...耿恭虽与咱是结义兄弟,可他那性情,你也知个大概。耿恭一至官军便攻至城内,只怕他......” 董澄猛一挥手,打断沈骥,他愤声道:“如此更要搞个明白!他若降了官府,你我也不至与那背信弃义的鼠辈同赴黄泉,他若未降,你我兄弟三人同死便是!” 话音未落,董澄双腿一夹,驾马直冲出去。沈骥怅然片刻,也拿定主意,随着董澄向城中奔去...... “休再厮杀!我等愿降!!”易阳城内仅剩的贼军头领翁奎高声叫道,他麾下喽啰听了,也都丢下兵刃纷纷跪倒在地。翁奎见城门已失,叶声、戴美二人先后也都已战死,虽然城内还有两千多人,若要拼死血战,固然能在全军覆没前耗死不少官军,可那又有何用?不如提前归顺,这岂不是功劳一件? 萧唐见翁奎滚鞍下马、跪倒在地,心想此人倒也会算计。不过正因为此,也不至于让他与魏定国、单廷珪的几营兵马多添伤亡。可就在此时,萧唐却听有人怒喊道:“老子不降!!” 朝廷官军、贼寇降卒齐刷刷望过去,就见董澄与沈骥两人,骑着马孤零零的就在不远处。全城无论兵贼数千人,此时唯有他二人怒目瞪向萧唐,倒别有股凄凉萧杀之意。 董澄瞧见萧唐身边的耿恭,他目眦欲裂,泼口痛骂道:“耿恭你这狗贼!原来真是你狼心狗肺,?忘恩负义!我真是瞎了眼竟将你当成兄弟!!老子恨不能将你挖心剖腹,瞧你生得何等黑心肠!!” 耿恭面色苍白,嘴唇微颤,花了好大力气,才张口说道:“董大哥...我真未曾想过害你...可官军势大...我只是想活下去......” “我呸!你个贪生怕死的撮鸟!”董澄狠狠唾了一口浓痰,旋即又指着城内跪在地上投降的贼众,癫狂地怒骂道:“你们也都是没卵蛋的怂货!酷吏赃官当道,老子只恨杀得少了!却怎么跟你们这干鸟人做得一路,不过是一死,怕甚个鸟!?” “董澄,你还要猖狂到几时?”萧唐驾马奔出,沉声喝道:“你只顾造反作乱,又可曾顾念自己兄弟到底何等想法?你杀人放火,图一时爽快,这世道被你多杀几个贪官污吏,又可曾真的太平了?” 董澄怒骂道:“你这与狗官作狗的狗奴才!也少嚼舌根扮甚么好人!老子顶天立地,是条响当当的汉子!不似你这等卑鄙小人,勾结耿恭这等卖友弃义的狗贼,坏江湖好汉性命!老子便是死了,到阎罗王面前也敢挺着胸脯与他计较!因为老子一生,从未坏过义气二字!” “你那算甚么义气!?”萧唐喝道:“义者节烈大义,气者刚正之气!匡扶正道、义气云踊,为国为民,侠之大义!你这厮借义气之名不辩是非、祸国殃民,还兀自自以为是,恬不知耻!虽有贪官污吏作祟,敲骨吸髓压榨一方百姓,你这厮口口声声说着江湖义气,可对无辜乡民之害,犹胜狗官百倍!” 董澄呸了口,怒道:“姓萧的,老子是在江湖中打踅的好汉,懒得与你这厮争甚鸟口舌之利!在威城你我未见输赢,你若还有几分胆气,敢与我再放对厮杀么?还是说你仍是个孬种,只叫手下爪牙出手!?” 萧唐身边魏定国听罢,冷笑道;“好个夯货!还敢如此猖狂!如今被大军层层围困,还要单挑厮杀,哪有这等便宜事?” 而索超急不可耐,对萧唐说道:“萧押监,不如就由我去拿下这厮首级!” “既然这董澄指名道姓,要与我厮杀,又怎好叫诸位代劳?”萧唐说罢,挺枪出马,对董澄喝道:“你既然自以为是条汉子,我便与你按江湖规矩,做个了结!” “你这厮倒算带种,仗着你劳什子大名府任侠之名,我董澄能死在你手上,也不至坠了名头!”董澄面色决然,随即回头望了望身后的沈骥,又说道:“姓萧的,若我侥幸胜过半招,你须放过我这兄弟一命!我这脑袋,你只顾拿去便是!” 说罢董澄拨马便冲,两马相交,萧唐手中錾金虎头龙牙枪和董澄手中的泼风刀来往相交,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董澄刀法势大力沉,一时间与萧唐斗得个难分高下。 在数千人的注视下,萧唐与董澄酣斗已有五十余合。花荣剑眉微蹙,他手把泥金鹊画细弓,直直注视着战局,一旦萧唐稍有凶险,他立即会一箭射出,取下董澄性命。而那边沈骥面色苍白,紧紧攥着手中长枪,饶是他想出手相帮,可眼前这般局势,引得一众官将出手,倒又要连累了董澄。 却说董澄抱着必死之心,完全是以不要命的打法疯虎般向萧唐猛斩,这使得萧唐一时间颇为吃力。可当萧唐渐渐适应了董澄的猛攻,自己的枪技渐渐施展出来,瀑雨梨花般的枪影层层逼向董澄,反使董澄身上多了三处伤口。 两人又斗了二三十合,董澄这种鲁莽暴躁的悍将全凭先发制人,此时已渐渐落了下风,他更是气血翻涌、心浮气躁,手中泼风刀刀式已渐渐凌乱。萧唐步步为营,舞枪反攻时,他忽地忆起当日与王焕切磋时,由那枪术技艺高超的宿将施展出的招式来。萧唐双手一抖,枪花层层叠叠,随即下摆以一记棍术中的“生棍势”压住董澄泼风刀枪杆,随即挺枪用力刺出! 一道血泉飙起,董澄喉咙被錾金虎头龙牙枪划出道深深的伤口。董澄双目突出,嘶着嗓子断断续续道:“脑袋掉了碗大的疤...十八年后...老子还是一条好汉......” “大哥!”沈骥见董澄被萧唐所杀,他惨嚎一声。不等萧唐说话,他冷冷地盯着耿恭说道:“耿恭兄弟,这是我最后一次唤你声兄弟!你我既然是结拜的交情,我便将我这颗人头送于你,祝你日后官运亨通、平步青云!” 沈骥说罢,掉转枪头,狠狠刺进自己的喉咙!他跌下马来,死时兀自双目圆睁!耿恭伸手欲喊,可却又生生停住。他双目呆滞、面色灰败,如个活死人一般瘫坐在马上。 萧唐眼见死不瞑目的董澄、沈骥二人,不由长长一叹。绿林江湖中人,固然有他们的是非观念,这个董澄,也确实是个悍不畏死、宁折不弯的汉子,至死他都觉得自己败得磊落、死得洒脱,无愧于天地之间。理念的冲突下,萧唐与这等绿林强人争斗,只能不死不休。 可像这样的人,以后还要面对多少?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17章 坚壁清野,水灌之计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打下易阳城后,萧唐、魏定国、单廷珪所部人马只能暂时驻扎,进行休整,因为再向西进行,便是有冀南贼寇重兵把守,洺州治所所在的永年城。 待主帅王焕、副帅张开率闻达、薛元辉等将官大军开拨至易阳城的时候,从洺州南部却传来叫王焕、张开两个统帅怒气填胸的战报: 陈翥、吴秉彝、马万里三部大败于洺州肥乡县。 原本王焕的战略部署打算由其率队进军曲周县,再由陈翥等京西都监北上合围,屯于洺水河南畔。等打破洺州治所永年城后,若张迪向西逃窜,可由陈翥等率军西进磁州邯郸,截断张迪的退路。 河东路也是匪患猖獗之地,张迪想由河1北西路逃至河东,径直向西有巍峨险峻、绵延不绝的太行山脉所阻,只能由临洺镇西进入磁州,再向南经河1北相州后转道入河东路隆德府。 如果陈翥等都监能攻克肥乡,进军磁州东境,届时张迪东有王焕与张开率萧唐、闻达等部禁军进逼,西有太行山脉阻隔,北有刑州、赵州、真定府诸州府留守禁军严阵以待,南再有陈翥等京西都监率军阻截......张迪上天无路、下地无门,还愁不教他伏法? 可现在随着在肥乡县的大败,一切战略计划都成了妄想。 “呯!”性情火爆的张开一巴掌重重拍在桌案上,面沉如水,厉声说道:“那些混沌蠢物!这次若走脱了那寇首张迪,枢密院那里老子定要那厮们好看!” 萧唐与其下属心腹并魏定国、单廷珪一直屯于易阳,刚刚得知战报,却不知细节,萧唐便问道:“冀南匪寇多是不习兵事的贼人,所谓的会盟也不过是群乌合之众,如今贼军又大多聚于临洺、永年,三位都监携十几营的兵马,怎会在肥乡大败?” 闻达嘿了声,向萧唐说道:“萧老弟有所不知,京西军在肥乡与冀南贼首张雄、樊玉明等厮杀,据战报所述本来占得上风,可忽杀出一彪埋伏的人马。埋伏的贼军由个使大斧的大汉带领,直插进中军与陈翥等主将厮杀,合陈都监、吴都监、马都监三人之力竟仍不是那大汉的对手!加上那大汉身边帮手凶悍,光是指挥使、牙将等便折了七八人。贼众趁势反击,陈都监等大败南撤,都已快退出洺州地界。” 见闻达神情带着几丝幸灾乐祸,明显是对上次陈翥出言讥讽河1北将官记了仇。而萧唐听闻达说罢,他神色一动,使大斧的大汉又有如此手段,不是那卞祥还能是谁? 陈翥、吴秉彝、马万里三人的武艺萧唐心里有数,在水浒里不过是三个给梁山五虎八骠送人头涨经验的货。以那卞祥的武勇,一时间便是他萧唐、花荣、索超三人围攻都抵挡得住,又何况是这三个没甚大本事的? 只是如今卞祥立此大功,必然更受张迪重用。若在战场上再与他狭路相逢,且不说劝降,当他再取许多官军将领的性命,又如何能保得住他? 萧唐正想着,张开又破口大骂道:“有甚鸟使斧的大汉!萧押监和德州两个指挥使区区五营兵马,便连克三城,这几个蠢物却又险些被赶出洺州!依老子看,那几个撮鸟蠢厮是怕老子与王节度追究这厮们战败之罪,便扯谎编出个甚么人物来推诿遮掩。便真是有这么个贼人,十几营的兵马还挡不住他!? 入恁奶奶的,若这次是有官家遣使赍御剑金牌(宋朝军制,皇帝委任征讨统帅将领,赐御剑或金字处置牌,斩杀犯军令者。军法处置施行讫方具事奏闻,赋予了主帅在战争中极大的军事审判权,战后后立即收回所授军权。与汉晋时期出征武将假节钺的权力相似)出征,老子先斩了这几个驴头治罪!” 张开虽已受招安多年,更是官居一方节度,却仍不改当年闯荡绿林时生猛彪悍的习气。眼下因陈翥等人拖累战机气得大发雷霆,一口粗言俚语更是骂将开来。 而老风流王焕几十年光景打熬下来,养气的功夫也远比张开要好,他见张开这个副帅兀自叫骂不休,便说道:“张开老弟,你是绿林出身,对于绿林盗作战是甚么路数你自然清楚的很。大多贼兵与官军厮杀,严遵军令、操习练兵都是其次,全凭着不过是一股气势。气势若压过敌手,各各如恶狼猛虎,剽悍蛮横;气势若被人压过,则溃不成军作鸟兽散。 萧押监与德州魏、单两位指挥使所部将士训练有素,又先是设计里应外合夺下曲周城,又使降将耿恭诈开易阳城,皆是杀贼军一个措手不及,贼军气势已夺,故而我军攻无不克。而啸聚山林之人中虽多是山野狂寇,却也不乏有智谋勇烈之士,若陈都监等真遇到甚么奢遮的强人,有此一败也并不稀奇。” 张开忿道:“王节度又何必为那几个畏刀避剑、贪生怕死的蠢鸟开脱?” 王焕微微一笑,说道;“本帅哪是为那三个开脱?不过知己知彼,绿林强人各路山寨良萎不齐,我大宋各路官军又何尝不是?诸军州留守司、指挥司辖下都监、提辖、指挥使勤勉尽职者,或可练就支精兵来。可我大宋军政......不用本帅赘言,想必张开兄弟你也清楚得很。” 王焕虽然是对张开说着,目光却瞥向萧唐,别有深意。虽然王焕不便明言,可萧唐明白王焕话里的含义。现在他于大名府留守司任兵马押监,各部喝兵血、吃空饷,训练懈怠,冗兵战力低下等情况便早有目睹耳闻。 萧唐固然可以仗着与留守相公梁世杰,以及兵马都监闻达的关系,在大名府留守司不至于束手束脚,甚至可以对索超等善战的勇将委以重任,督促麾下兵事。 可无论梁世杰还是闻达,在维持治下禁军一定战力的同时,也按各州各府重文轻武的风气、常例下也将由军队这一块当做收敛钱财的渠道。 至于大名府另外那兵马都监李成劣迹尤甚,萧唐也与他关系比较冷淡,其一是李成此人不及闻达和善(虽然闻达有些狂妄骄躁,被讥讽做“大刀闻达不知量,狂言逞技真雕虫”,又提议元宵节大放灯火反助梁山攻破大名府。而杨志发配大名府于东郭和周瑾比试时,即便一个是配军一个是低阶军士,却也是他这个高高在上的兵马都监念及休误伤了同僚性命,提议去枪头用蘸石灰的毡片比试)是个性狭阴刻之辈,其二是萧唐知道李成这厮后来投到汉奸刘豫帐下,只嫌没个时机取他性命,又哪会与他攀甚么交情? 大名府还是在河1北战略位置险要的名城重地,其他州府情况必然更加不堪。王焕想对萧唐说的,很明显是:如果你要在大宋军界走下去,随着军职越高,所将面对的那些叫你一筹莫展的问题只会越来越多,到时你小子又当如何处之? 张开混到一方节度,当然也明白王焕所言,他骂道:“直娘贼!这要是老子带的兵......”说到这,连他这个悍勇刚烈的猛将也不禁懊恼地摇了摇头。一方节度虽是武勋卓越的官位,也不过是享优渥俸禄却毫无实权的虚衔,出征时拨诸路叫你指挥,平日也不过统领三两营亲兵。将不知兵、兵不知将,按练军旅、督促兵事的实权反不如一方军州的统制、兵马都监大。 张开低哼一声,又将话题绕回到讨伐张迪之事上,当年他也是绿林大豪,对于张迪这种不甘于在山林中靠剪径为生,四处招揽纠集强人生事的人物如何行事可说是再清楚不过。便说道:“张迪那厮乃是野心勃勃之辈,若其见势头不对率众逃至河东,朝廷怪罪不说,过个三五年这厮必再兴风作浪!” “既然截他不住,咱们不会追么?”王焕朗声一笑,说道:“不过眼前重中之重,还是如何打下这永年城。” 王焕、张开以及萧唐等将领商讨攻城良策时,却有军士忽然来报:“报!从永年城方向有五六万人,直奔我军大营而来!” “甚么?”张开眉毛一拧,骂道:“放屁!冀南贼众哪来的五六万人马!?从天上掉下来的不成?” 那来报的军士嘴角一咧,苦笑道:“禀张副帅...来的可都不是贼人...” ※※※※※※※※※※※※※※※ 王焕大军营前,乌压压的数万人群,却都是乡民百姓,大多人呼天抢地、惨嚎痛哭,众人见了王焕等将官东说一嘴、西嚷一句,轰隆隆乱作一团,直教萧唐等人看傻了眼。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见惯风雨的老将王焕也不禁纳罕,吩咐身边亲兵喊道:“诸位乡亲勿慌!可都是从永年城那边来的百姓?且叫个领头的来答话!” 人头涌动,不一时挤出个书生打扮的人,见了王焕立即拜道:“下官洺州推官陈超之,见过节度使大人!” 王焕忙问道:“陈推官,永年城内到底出了甚么变故?怎地你与百姓都到了此处?” 陈超之哭丧着脸,回道:“禀大人,当日冀南贼寇打破永年城,知府军监多遭贼人害了性命。近些时日闻得大人率大军连破数城,城中贼首陆辉命贼人将城外初熟的庄稼抢割一空,屯了大批粮草严守城池,又将城内百姓家产钱财粮食一并搜刮盘剥干净,尽皆驱逐出城。城内百姓食不果腹,只得一路赶来投大人营下,还望大人体谅黎民凄苦,照拂则个!” 坚壁清野? 听那姓陈的推官说罢,萧唐脑海里浮现出这四个字来,可这招用在征讨的官军身上,也不对路数啊? 这坚壁清野指得是守方坚固城防并收割尽城外粮食,叫攻方攻不下据点就抢不到物资,待耗干粮草后不得不退却的防守策略。可这是多用于国对国、两股势力对持时抵御敌人入侵的一种作战方法,如今王焕率大军在大大宋国境内征剿贼寇,粮草不济可由周边州府源源不断的补充,如何叫大军粮尽退却? 王焕听罢却冷哼一声,说道:“看来那贼首是要借城墙之险,与我军负隅顽抗到底了。” 听王焕所说,萧唐转念一想,也大概想出个眉目来。那贼首见洺州东部连被拿下三城,大军直至永年城下,野战与官军厮杀不占上风,唯有借城墙之利消耗官军兵力。 而守城战中,贼人城内的粮草储备便是重中之重,如今将州治周边庄稼劫掠干净,也是做好了与官军长期磨耗的准备。至于城中百姓,大宋时节虽然凶狠残暴的强人林立,可却甚少有拿城中百姓为质向官军要挟的例子。 因为此举固然不太合江湖道义,可最主要的理由却是往日征剿贼人时,官军中凶残将官杀良冒功者也时常有之。从贼人的角度考虑,官军官将利欲熏心,只图立功升官发财,又岂会投鼠忌器顾念甚么平头百姓? 张迪眼下也尚不打算割地称王,于是城中的百姓,就都成了消耗粮草的累赘。与其在城内还要养着数万口人,何不将他们尽数逐出城去,教官军们头疼? 不过那贼首陆辉做此打算,便是要据城防之力死耗到底了...萧唐心中思量着,攻城战势必造成大批伤亡,这永年城......又该如何拿下? 就在这时,一直未怎说话的单廷珪忽然向推官陈超之问道:“如此说来,此刻永年城内尽是贼人,并无良民百姓了?” 陈超之见单廷珪是王焕身边将官,便回道:“好教这位将军知晓,除了些不成器的泼皮无赖,眼红贼人搜刮敛财而投奔之外,城内几无良人。” 单廷珪点点头,喃喃说道:“永年城地势低洼,周围环水,以北又有洺水河流经境内......”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18章 城楼血斗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永年城(又称广府城)的城头上,守城的贼首陆辉来回踱步,远远望着东边王焕大军驻扎的方向,若有所思。 “大哥,何必如此忧虑?”陆辉的结义二弟史定走过来,笑道:“这永年城墙高水深,咱们又囤积足了粮草,直把此处当做个军镇,我就不信官军插翅还能飞过来不成!” 史定所言不假,自隋末窦建德、刘黑闼都曾在此处建都,便开始对此城进行大规模的修筑。围绕这座古城四周是环绕十里的护城河,浑如一处湖泊,将永年城包裹在其中。城墙又极具规模,瓮城、角楼、马道、城门洞、千斤闸等防御设施一应俱全,端的是易守难攻。 陆辉摇了摇头,说道:“张盟主命我等抵挡官军,此处虽然守得,却不知要耗多少时日。只是我在思量着,当时张盟主游说诸路好汉聚义起事,成则割据一方,再不济也可与朝廷谈判,受了招安,使咱兄弟不至窝在牟山过那混沌日子......可这段时日我细细想来,此事真能做成么?” “哈哈哈!大哥,往日你处事果断,现在怎地如此婆婆妈妈!?” 陆辉回头望去,原来是他在牟山结义的三弟与四弟。陆辉对他三弟笑骂道:“吴成你这厮,也敢来调侃老子!” 吴成嘿嘿一笑,说道;“咱们既然是绿林盗图个甚么?无外乎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活得爽快!与官军对着干便是干了,这般瞻前顾后得作个甚鸟?” 陆辉长长一叹,说道;“往日咱们兄弟都是充光棍的汉子,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可如今呢?老三你那娃已两岁了罢?你嫂嫂也已有了身孕。咱们落草为寇,做惯刀口舔血、与人玩命的买卖也就罢了,可也叫咱们的孩儿见不得人,一辈子窝在山里做贼不成? 你道我为何将永年县居民尽数轰赶出城?虽要积齐粮食与官军死耗到底,可等真与官军厮杀起来,手下弟兄发起性子,咱们拦将不住只恐去祸害城里百姓,也是为我那未出世的孩儿少造份罪孽。” 陆辉此言一出,史定、吴成顿时沉默下来。过了良久,吴成唾骂了口道:“直娘贼!贼老天、狗官府逼咱们兄弟做不得人也便罢了!大哥挂怀嫂嫂和我那大侄子,我又何尝不想教浑家与那小兔崽子过上安生日子?” 吴成闷闷不乐,瞧见牟山结义的四弟只顾倚着墙垛,托着下巴向外张望,便喊道:“老四,你只顾瞧甚么呢?” 那牟山老四年纪不过十七八岁,脸庞如刀削过般棱角分明,他耷拉着眼皮,懒洋洋地说道:“连家带口,恁地麻烦!” 吴成听了,气不打一处来,直骂道:“你个奶腥未退、胎发犹存的黄口小儿!哪懂汉子持家带口的事来?也敢消遣你三哥!” 史定也是笑骂道:“若说武艺,咱们三个都不及你,叵耐你小子刀子嘴净撩拨你这几个哥哥气恼,倒也不枉了你那诨名来。” 牟山老四冷哼一声,只顾说道:“既已落草,还要招安作甚?反覆不定,忒过搭缠!” 陆辉苦笑,正要说话时,忽然隐隐感到有些不对劲。他手扶墙垛,忽然感到城墙微微颤个不停。怎么回事?遮莫是地龙翻身? 牟山四个头领面面相觑,兀自惊疑时,忽有喽啰急急跑来,惊恐万状的报道:“不好了,四位哥哥!县城北面发了大水,直奔县城这边灌来!” 陆辉等人大惊失色,急忙奔至永年县北城门,等他们刚到城门楼,登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 洪波怒涛席卷而至,碧浪水潮汹涌,直似那九天银河之水尽将泻倾下来。滔滔巨浪声势如万马狂奔、岳撼山崩,须臾间将树木连根卷起。便如水神共工肆虐,引激流洪水轰隆隆灌入护城河中,顷刻便暴涨数丈! 陆辉、史定、吴成等四人都是相州牟山的绿林盗,哪里知晓甚么洺州的地势水情?眼见城外化作一片汪洋泽国,洪流仍翻江倒海、汪洋恣肆的灌入护城河中,一时间僵立瞪目,各各都看得呆若木鸡。 一拨巨浪卷起,重重拍在城墙上,迸起的水花竟然溅了陆辉一身,这才让陆辉惊觉水势已蔓延至城墙顶端。突然暴涨数十倍的护城河中哗的涌起几道激流,将无数贼兵卷落堕下城墙,从永年县内望去,仿佛城墙上凭空喷出几道瀑布一般! “不好!官军竟然用水攻!!”陆辉终于意识发生了什么,城内人声一片鼎沸,城内牟山头目喽啰见大水从城墙劈头盖脸地浇落,连忙爬墙上屋、攀木抱梁。转眼间,无数房屋内连桌凳都漂浮起来,虽不至房屋倾塌,可城内积水也已是没到寻常人胸口的位置! 永年城外,待单廷珪率五百玄甲兵以沙袋堵渠,又掘开洺水河堤后。王焕、张开以及萧唐等人远远观望,眼见大水淹城的壮观景象,也无不惊叹连连。待单廷珪回来交令,王焕向他点头称赞道:“当年唐太宗便是在此地左近筑堰堵洺水,利用水攻将刘黑闼数万兵马击溃。单指挥使熟记地势水情,水攻得法。待城破时,当记首功!” 单廷珪抱拳施礼,说道:“上官过奖了,只是这永年城城墙宽阔高大,虽能水浸城池,却不足以引水灌城淹贼。” 张开一舞手中长枪,冷声道:“足够了,贼人无法据城墙之险,大军随我乘木筏杀过去,登城杀贼!”说罢张开又望向萧唐,冲他一扬头道;“小子,随老子来吧!” 萧唐带索超、花荣、薛永等属下心腹早已做好准备,他朗声道:“得令!” ............ 待水势稳定下来,没过一会,陆辉便得手下喽啰来报,大批官军乘着木筏,向永年县东城门冲来。他咬牙切齿,嘶声道:“官军恁地阴毒,竟想出这般阴损的计策来!兄弟们护住城墙,跟他们拼啦!” 护城河水此时暴涨得几乎与城垣高度相等,几拨箭雨对射。官军这边中箭的,一头栽进汪洋的大水中,不及准备的那边牟山寇挨箭者更多。等官军军士攀缘上城,战况则更加惨烈! 官军在张开、萧唐、单廷珪等将官的带领下,义无反顾地蜂拥上永年县城墙,一波波人马前仆后继,如同洪水巨浪袭过后,又卷起一股绞杀人命的人浪,血浪! 官军与牟山寇彻底挤在城墙上殊死搏斗,此时宽阔的城墙竟显得无比狭窄,无数士兵不是被敌人剁翻,反而是被挤下城墙,坠入城内。 不过一时片刻,由洺水引来的水泽上弥漫起血腥的味道。嘶喊叫骂声、金铁相交声、利刃入肉声混杂在一起,引得双方士兵更加嗜血狂暴,不死不休。 无论官军还是贼寇都已杀红了眼去,寻找身着不同衣号的人,然后似野兽般撕咬在一处。有的人被一刀砍掉胳膊,却嘶声咆哮着将敌人扑倒在地,搂抱成一团,用自己的牙齿将敌人的喉咙咬破。有的人被钢刀划破腹部,洒坠出肠兀自不觉,直至被人一刀斩落头颅...... 在这一刻,永年县东城门周围的河水,是鲜红色的。 薛永此时也已登上城墙,他与一众官将一样,怕攻城时堕水下沉故而不披重甲,而是身穿清一色的细鳞纸甲。薛永刚戳翻个贼人,忽觉右侧寒芒乍现,五六个官军被长刀剁翻,从血浪中猛冲出一个贼将来,一刀劈向薛永! 薛永苦苦抵挡七八合,忽然那贼将挥刀一挑,薛永的细鳞纸甲被划破,胸前也飚起一股血泉!贼将又一脚蹬出,薛永喉头一甜,喷出口鲜血,登时被那贼将踢翻。 那贼将正欲冲上去一刀斩下薛永头颅,忽然一道黑影蒙袭至他的身侧,狼牙双刀狂风暴雨般奔着那贼将砍去!“铛铛铛铛铛铛铛!”利刃相交声不绝于耳,萧唐踏上城楼,将那贼将生生逼退。 “薛永师傅,你伤势如何!?”萧唐不敢大意,直直瞪视着眼前的贼将,背对着薛永问道。 薛永猛咳几口,强撑道:“咳咳...少主勿忧...我还死不了...” 萧唐这才放下心来,他见那贼将使得一口铁鐏阔刃掉刀,他面色冷峻,正死死盯着萧唐。 “贼厮猖狂!你是何人!?”萧唐喝问道。 那贼将冷冷说道:“牟山第四把交椅,‘血刀子’竺敬!你这狗官又是哪个?” “你便是竺敬?”萧唐眉毛一扬,说道:“我乃大名府留守司兵马押监萧唐!” 竺敬嘴角一翘,冷笑道:“你便是那劳什子任侠萧唐?奔雷虎董澄是你杀的?恁地好,正好教我试试你的本事!” 说罢竺敬猛蹿过去,又与萧唐斗做一团。这竺敬刀法阴狠迅猛,本事绝不低于萧唐曾苦苦鏖战过的董澄!而此时两人大水淌脚,身法都打了折扣。萧唐又是以步战双刀本事见长,一时间两人仍斗个不分胜负。 而小李广花荣得萧唐授意,列在攻城木筏后队,尽量在攀上城墙与贼人近战厮杀前,以弓箭多多射杀城墙上的贼寇。此时花荣遥望见萧唐和个贼人恶斗,他当机立断,拈弓搭箭,将那贼人觑个真切!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19章 我们的厮杀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咻——!”的一声,花荣瞄准竺敬就是一箭,箭矢如道寒芒疾射而出。竺敬兀自与萧唐血斗,忽然鬼使神差的一个侧身,花荣的利箭直插进他的左肩。 竺敬闷哼一声,却毫无退意,咬着牙挥动手中铁鐏阔刃掉刀,死战不退!风声劲急,萧唐身形一晃,避过竺敬刀锋。他见竺敬虽然悍不畏死,可肩带箭伤,武艺已打了几分折扣。眼下生死相博,对敌人留情,便是对自己残忍,萧唐毫不迟疑,刀光霍霍尽向竺敬要害斩去! 萧唐斗到酣处,刀如匹练、势若雷霆,真有气吞山河之概。竺敬动作不便,苦苦抵挡时,忽然有一个浑身是血的牟山寇小头目虎吼着扑了过来,要将萧唐按倒。萧唐侧身一避,挥手一刀将其了账,竺敬见了更是瞋目切齿,咆哮一声,又冲将上来...... 在另一侧,独行虎张开一杆枪使得神出鬼没,不一刻的功夫便连杀三四十名牟山贼人,凭他一己之力逼退潮水般涌来的贼军,使得无数官军又纷纷从木筏上攀上城头。 陆辉、史定、吴成三人见官军主将如此了得,便齐冲上去,合力与张开斗在一处。当真是独虎恶斗群狼,饶是张开凶悍,一时间也没法逼退牟山三个头领的联手攻击。 “大人,我来助你!”一个虬髯大汉也已登上永年东门城头,却正是大名府兵马都监大刀闻达。闻达抡起金背大砍刀砍翻两个贼人后,便照着牟山寇大当家陆辉兜头砍去! 陆辉慌忙架枪抵挡,被闻达挥刀缠住。张开少了一人围攻,压力顿减,他手中长枪如猛虎脱闸般施将出来,史定、吴成连连败退,根本无法抵敌。 当张开、闻达与陆辉、史定、吴成,萧唐这边与竺敬血斗时,高唐州统制官薛元辉避过锋头,从侧面率众登上城墙后杀出条血路,已沿着阶梯杀进城内。 城内水势齐胸,厮杀的官军与贼军都如在河塘中血斗着。城墙上牟山三当家吴成正苦苦抵挡张开的长枪,忽然听有人呼唤道:“当家的!” 吴成一听那声音,登时神色大变。他猛瞧过去,遥望见自己四弟竺敬正与个将官恶斗位置不远处的阶梯上,自己的妻子抱着他两三岁大的儿子,在几个牟山小头目的掩护下,匆匆奔上城墙。 眼见自己那妻子花容失色,怀中抱着的幼子惊得嚎啕大哭,吴成边挥刀抵抗,边骂道:“你这婆娘!此处凶险!你带凌儿上来作甚!?” 吴成之妻惊惧交加,哭嚷道:“官军打进城里了!嫂嫂在房上被困住,我们也被官军围住了!” 吴成听罢更是心急如焚,还待再说时,张开已挺枪刺来,一枪直直攮进吴成的心窝!! 吴成双眼双眼一突,呕出大口鲜血。“当家的!!!”吴成之妻见自己的相公被官军将官一枪捅进胸膛,她嘶声哭嚎,三步并做两步,发疯似得直奔城墙上赶。 这同一时刻内,发生了很多事。 这边牟山大当家陆辉见自己的三弟被那使枪悍烈的官将刺进胸膛,他目眦欲裂,抛下与他厮杀的闻达,正欲冲上去与张开拼命时,却不防刚打进城内,复返登上城楼的高唐州统制官薛元辉胳察一刀,从后面斩断了他的右臂...... 与吴成一同和张开厮杀的牟山二当家史定,也见三弟被张开戳中要害,发了疯般拼杀上去。可他以一己之力,根本不是当年曾威震江湖,枪术精湛那独行虎的对手。张开趁其破绽,一枪又刺进他的胸膛,史定抛下兵刃,用双手死死攥住张开的枪杆。张开却冷哼一声,挥枪一挑,史定身子飞出,尸首噗通声栽进永年城外的暴涨的河塘...... 而萧唐这边呢? 萧唐正与竺敬恶斗,却发觉左近登墙阶梯上又个怀抱婴孩的妇人匆匆赶来。那妇人蓦地哭喊叫嚷,发疯似的奔上城头,恰逢有个官军指挥使刚攀上城楼砍杀两个贼人后,忽见眼前有个人影,那指挥使冲上去正要挥刀时,才惊然发现眼前是个怀抱婴孩的妇人。 那指挥使急忙止住刀势,却不防后面蜂拥冲上来的兵卒一撞,他踉踉跄跄撞了过去,正好顶在那妇人身上。 吴成之妻只顾朝自己相公那奔去,不防旁边有一人撞来,她跌撞了下,怀中的婴孩脱手,滑落出她的臂膀! 这边与萧唐厮杀的竺敬见自己三嫂奔上城墙,他突逢惊变下缓了攻势。而萧唐见那婴孩嘶声嚎哭着,直朝永年县内坠下时,电光火石间他生出一个念头:虽然永年城高数丈不止,可城内积水颇深,我若坠下去虽有些闪失,却不至性命不保,可这孩童年幼体弱,摔下去焉有命在? 下意识的,萧唐抛了狼牙刀,扑上去一把抱住那婴孩,在他身子急坠时萧唐伸手探出,一把扣在永年东门城墙边缘。可城墙上有流水打滑,萧唐扣握不住,当即身子又是一坠,直往城底摔落下去。 忽然,萧唐下坠的身子一滞,他的右手被人生生拽住。拉住萧唐的人,却正是方才与他死战不休的竺敬。 竺敬也抛了手中长刀,双手死死握住萧唐,也不顾左肩箭伤处鲜血泊泊流出,他咬着牙,拼着劲要把怀抱自己结义三哥骨血的萧唐给拉上城墙。周围看明白情况的,勿论官军亦或牟山贼人,也纷纷上来搭手援助。方才还非要决出生死的两拨人,这时却又三四十人聚到一处。 方才还死斗血战不止的两拨人,如今却合在一处,七手八脚地将萧唐拉上了城墙。周围几十步外虽仍旧厮杀连天,这一时,却反而叫萧唐、竺敬周边的士卒无所适从。 本来还是非要争个你死我活,不将敌手置于死地绝不罢休的两拨敌人,将萧唐、竺敬拉上来后,一时间却都僵在了那边。继续厮杀?眼下这场面也忒过有不适合。 萧唐被竺敬以及官军、牟山寇一众人拉上城墙,轻轻哄着怀中收了惊吓,嚎啕不止的婴孩一番。而竺敬等人一时间僵在当场,想要言语,却不知如何开口。 萧唐抬起头望向竺敬,双手轻轻将婴孩托出去,交付于竺敬,一字一句说道:“我们的厮杀,与孩子无关。” 竺敬慢慢接过自己结义三哥的孩子,神情复杂,望着萧唐半响,忽然说道:“闻大名府任侠之名甚久,倒真不负了这个名头。” 那一侧牟山大当家陆辉倒是条硬汉,他虽被斩断臂膀,兀自强挺着。可他刚冲出几步,突然一只手死死握住他的脚踝。被长枪穿心的吴成还没死透,死死握住陆辉的脚踝,断断续续道:“大哥...我那浑家...还有凌儿......”话未说完,吴成话语戞然而止,双目圆睁,已然去世。 “住手!!”陆辉听吴成遗言未了,又见周围厮杀不断,他当机立断,高声喝道。虽然一时间双方血战兀自不止,加上萧唐与竺敬这边情况,牟山军中呼喝开来,官军也渐渐停止了攻势,两拨人马渐渐止住了厮杀。 陆辉捂着膀子,面色苍白,他转头望去,见到自己那挺着大肚子的妻子困在房顶,神色绝望地瞧向自己。陆辉惨笑,又看了看竺敬怀中抱着那兀自啼哭不止,他结义三弟遗留下的骨血,再瞧永年城东门外源源不断用来乘着官军的木筏。他惨然笑道:“何必再斗?我等输了!”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20章 降萧不降宋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陆辉与竺敬被反缚住跪在王焕大军帅帐中,陆辉断臂被包扎过了,目光涣散,呐呐不语。而竺敬一对招子狠狠瞪着王焕与张开,兀自桀骜不逊。 张开稳坐副首,居高临下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竺敬,冷笑道:“天军至此,兀是抗拒!见势不妙才投降归顺,你这厮倒打得好算盘!” 陆辉面色惨白,咬着牙说道;“我等皆受恶吏豪强构陷,有家难奔、有国难投,不得已才做了绿林中亡命狂徒。如今冒犯虎威,望乞恕罪。” “巧言令色!”张开冷哼一声说道:“若是杀官造反者见苗头不对,都是你这番说辞,便都能赦宥得清?你这厮们忤逆天威,犯得十不赦的重罪,如何饶得!?” 竺敬大怒,忽的站起身子来,痛骂道:“狗官恁地无耻!若不是我大哥有所顾念,你当永年城便是你们能轻易攻打下来的!?......” 还没等竺敬骂完,便由士卒上来一军棍又打得他跪倒在地。张开冷冷瞧着竺敬,说道:“你这厮冥顽不灵,杀我军将官数人,兀是猖獗!待衙门判决典刑,老子瞧你还能狂到几时!” 竺敬还待再骂,陆辉怒吼一声:“四弟!住嘴!!”竺敬一滞,虽不再痛骂,可仍如一只被激怒的野狼瞪着张开。 陆辉虽受羞辱心中愤慨,可既被官军拿下,别说他与竺敬犯下造反大罪,将要被判个什么斩首剐刑,就连他怀着身孕的妻子,以及三弟吴成遗留下的孀妇与孩子,受株连之罪,打入奴籍娼户,一生只能做那奴役官妓。 虽然宋时株连之刑判罪人家眷做娼妓奴役的现象较之前的唐朝,之后的明朝等都宽松不少,可绝不代表没有。例如由韩世忠扶为正室的一代巾帼英雄梁红玉,本是精通翰墨,又能挽强弓的官家小姐。而他祖父、父亲都因在平定方腊之乱中贻误战机,战败获罪被杀。梁红玉也受株连,沦落为京口营妓。 陆辉、竺敬犯得是造反大罪,又都是平民庄户出身,不但他们要受酷刑处死,家人又如何得以幸免? 若要得官府赦免,唯有投降归顺,立功免罪。可现在就算要降,官府又怎会轻易接受?先后战争中,归降官军的已有耿恭、苏吉、翁奎等贼人头领,打探敌情,为大军引路已用不着陆辉和竺敬。陆辉又被斩一臂,也已成了废人,于官军又有甚么可利用的?自己那四弟竺敬倒是一身本事,可他守城时斩杀官将数人,他性子又烈,官军那主帅副帅又岂能饶他? 主帅王焕听副帅张开训斥陆辉、竺敬,却如老僧入定一般不多言语。萧唐见了有些不忍,心说这竺敬手段不凡,杀了可惜。陆辉放弃抵抗后就连差点被竺敬取了性命的薛永,都曾对萧唐说道:“少主,那小子端的好本事,只可惜做了对头。若是能劝降过来,助力必然不小。” 何况株连家眷这种刑法处置萧唐一向看不过去,只是他只不过是兵马押监,又怎能替王焕、张开发号施令? “来啊!将这两个贼鸟给我压下去!待捉了张迪押解至汴梁,从贼都就发市曹斩首施行!”张开厉声喝道,军士得令,上来便要将陆辉、竺敬二人压下去。 陆辉如坠冰窟,惨然不语。“且慢!”这时竺敬猛得站起身来,大嚷道:“就说叫我杀多少强人,才能洗清我大哥一家,还有我三嫂及侄儿的罪责便是!” 军帐中张开、闻达、薛元辉等无不肆声大笑,薛元辉指着竺敬骂道:“你这小贼恁地狂妄!天军至此征剿贼人,善战官将不计其数。你这厮也未免忒过高看自己,少了你我等便剿不得贼人么?” 萧唐见竺敬有此心意,他忽然站出身来,向张开抱拳说道:“张副帅,未将以为,此等山间亡命之徒,皆犯官刑,无路可避,不得已遂乃啸聚山林。若好言抚谕,使其归顺以敌冀南贼寇,公私两便,岂非两全其美?” 陆辉向萧唐张望过去,眼中满是感激。张开心里倒是念道:你小子终于站出来说话了,却冷着脸说道:“萧押监倒生得好心肠!贼人中首鼠两端,转身忘恩者甚多,谁知这两个贼鸟是不是假意归顺,伺机再生祸事?” 帅帐中闻达、魏定国、单廷珪、索超等将官都与萧唐亲近,见萧唐为陆辉、竺敬求情,便也都随着他向张开谏言。 “萧押监所言确有番道理。”一直静静旁观的主帅王焕忽然开了口,说道:“绿林豪强得了招安,与国家出力,还个清白身子。于己于国都是好事,倘若你二人真能痛改前非,本帅还容不得你们么?” 张开听王焕也开了口,便说道:“既然王节度也有心赦免你这厮们罪过,我还有甚么可说?” 竺敬沉吟半响,忽然望向萧唐,朗声道:“要我为你们出力,可以!可其一不得怠慢我大哥及遗孀家眷,其二叫我为先锋,归于这萧押监麾下!” 薛元辉听罢骂道:“你这贼厮休要得寸进尺!大宋禁军岂是绿林山寨,叫你想投哪个便能投哪个!?” 王焕莞尔一笑,打趣说道:“汉末关武圣为保两个嫂嫂平安而投了曹操,谓之降汉不降曹。你这厮为保家眷,唱的这出遮莫是降萧不降宋?” “他对我大哥、三哥遗孀有恩。”竺敬盯着王焕,说道:“我信不过官府,却信得过他这大名府萧任侠。” 萧唐万万没料到竺敬会如此说,这时王焕转头瞧向萧唐,说道:“萧押监,你意下如何?” 萧唐听罢忙向王焕说道:“既然这竺敬有意戴罪立功,竭力荡平叛逆,末将自会安置他。” 商议事毕,待军卒上来将陆辉、竺敬二人先行押下前,竺敬却直勾勾盯着张开,一字一句说道:“但得时机,我必杀你,为我两个结义兄长报雠!” 张开听竺敬出言威胁,却咧嘴一笑,说道:“老子纵横数十年,似这等狠话已教老子耳朵生了茧。待你这厮与你大哥洗清罪责,再来与老子计较!”........ 等萧唐除了军帐,却被人叫住,他回头望去,却正是大军副帅独行虎张开。那张开对萧唐说道:“你这任侠的名头,倒响的紧,那牟山贼人只顾买你的人情。” 萧唐微微一笑,说道:“其实张节度也有意放那陆辉、竺敬一马罢?” 张开盯着萧唐,意味深长的说道:“那小子有些手段,性子倒有些像当年的老子。只不过老子当年在江湖中打踅时,杀的官将官兵可比那小子多!” 萧唐俯首称是,他知道张开是何等出身,便说道:“绿林中不少英豪,本有良将之才,偏偏逼到草莽之中,如此实乃国家憾事。” 张开嘴角一撇,说道:“老子当年是绿林大盗,杀官兵天经地义,如今老子受招安做了官,自然也当尽心尽力。活了这几十载,从啸聚山林到受了招安,做贼杀官、做官杀贼大小征战无数,这叫老子总算明白些事来:做官的未必不是贼,做贼的也未必不如官。只是好歹要明白你是甚么身份,到了战场上,无论对错,也莫再存甚么妇人之仁!” 听张开提示自己,萧唐抱拳道:“谢副帅教诲,末将明白。” 张开点了点头,又说道:“我与王节度几十年的交情,他似乎很看重你小子,可切莫辜负了王节度的一番栽培。”...... ※※※※※※※※※※※※※※ 张迪逃了。 自从他闻报洺州治所永年失陷,当机立断,率余部万余冀南贼寇抛下临洺镇、娄山唐垒等地,趁王焕大军不及合围进了磁州地界。经邯郸、滏阳等地一路南下,奔相州地界逃去。 王焕、张开见所料不差,张迪若苦守洺州,势必要被官军断了后路,便逃入相州后西进,欲向绿林强人林立的河东地界逃窜,意图东山再起。 萧唐受命点齐精骑,与索超、花荣等将官,并合军一处的郑州兵马都监陈翥为先锋,长途奔袭,追击张迪麾下群寇。于磁州境内滏水、磁县附近与小股贼众进行了几场小规模遭遇战。冀南贼军化作数股流寇,脚程有快有慢,一时间被拖后的贼人耽误了行程,叫张迪等部过了邺城,已进入相州地界。 此时赛公明卞祥于洺州肥乡大破陈翥、吴秉彝、马万里三部京西官军,深得张迪器重,他率疤面虎傅祥、怒目金刚管琰、青竹蛇寇琛等河东好汉与张迪本部先后脚,兵临相州治所安阳城下。 知府见相州军监数营被冀南贼寇击溃,又见贼军势大,不得已弃城而逃。卞祥率部进城,在其他流寇搜刮劫掠时,来到城内东南营街的一处园林。只见那这座雄伟秀丽、古朴幽雅的庭院建筑定堂顶覆绿色琉璃瓦,怪石林荫错落有序,饶是卞祥等粗豪之辈,置身其中仍有股心旷神怡之感。 卞祥唤人问之,这才知晓了这座园林的名称:昼锦堂。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21章 安阳城,昼锦堂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这昼锦堂内设忘机楼、狎鸥亭、观鱼轩、康乐园等,不但富丽堂皇,更不失典雅。卞祥身边大汉疤面虎傅祥唾了口,骂道:“直娘贼!那些贪官污吏倒会享福,购置这么处宅院。也不知要费多少银子?够养活多少乡民!?” 卞祥在院内看到一座石碑,书刻“两朝顾命,定策元勋”八个大字,转入西厢,另有昼锦堂记碑以及其它碑刻。卞祥虽是庄稼汉出身,却也识得些字,他凝视着昼锦堂记碑,喃喃念道:“仕宦而至将相,富贵而归故乡。此人情之所荣,而今昔之所同也......” 卞祥兀自端详时,他另个兄弟怒目金刚管琰走来,骂骂咧咧道:“他奶奶的!那一列房里有金银细软,却尽是甚么狗屁藏书,有个鸟用!?” 冀南军打入相州安阳后,各寨流寇打算于城中四处找富户官吏府邸劫掠一番,之后再南下转道进河东路。张迪见卞祥勇武不凡,有心笼络于他,见安阳城内这昼锦堂似是最富庶的去处,便让他及手下河东亲随搜刮这里,叫他占足好处。 此时昼锦堂内家丁仆役都被赶至一处,虽然他们都是朝廷重臣贵胄府中之人,眼见卞祥手下喽啰凶神恶煞,都提着明晃晃的兵刃,又隐隐听见外面百姓哭号,另有贼人逞凶作恶,各各吓得瑟瑟发抖,不敢言语。 卞祥看完记碑,见府中家丁仆役都腰缠白布戴孝,便向府中个老管事问道:“此处可是三朝相公韩忠献公,以及其长子,亦曾任过宰相的宣奉大夫韩师朴的故居?府中又有甚么丧事?” 卞祥所问的三朝相公韩忠献公,乃是为相十载,历经宋仁宗、英宗、神宗三朝的名臣韩琦。而宣奉大夫韩师朴则指的是韩琦长子,亦曾任过宰相的韩忠彦。 相州韩氏(也称真定韩氏)自韩琦始,绝对可说是大宋的豪门世家,子孙多在朝中任官。而韩琦长子韩忠彦虽曾被打入元祐党籍,遭宋徽宗赵佶及蔡京等新党权臣排挤,可韩氏族裔在朝中根深蒂固,又多与其他名门望族联姻,如今在朝内依旧有着不小的势力。 饶是卞祥农户出身,却也晓得在大宋名声极广的相州韩氏族裔。那老管事见卞祥一语道破,只得回道:“好教这位大王知晓,我韩府主人宣奉大夫仪国公仙逝数日,故而合造了棺椁,设灵帏灵牌装殓祭祀。” “原来如此...”卞祥点点头,叹道:“原来是韩相公逝世了。” 傅祥听罢,登时喜道:“造化!此劳什子昼锦堂竟是几朝宰相的宅子?细细搜刮一番,必有许多好处!” “不可!”卞祥断然说道:“那韩忠献公三朝元老,在任时风评甚好,也未曾听闻其长子韩师朴相公为官时敲骨吸髓,祸害百姓来。咱们杀贪官污吏,劫富济贫的事都做得,却不能打好官清官的主意!” 管琰听罢,登时叫嚷道:“大哥这又是何必!?咱们与官府作了对头,被官府拿了都是掉脑袋的罪责,那厮们还能念大哥的人情不成?既然这韩府殷富,咱们如何抢他不得!?” 卞祥圆眼一瞪,呵斥道:“你若是还认我这大哥,便闭了鸟嘴!我卞祥顶天立地,两肋插刀的事做得,杀头的买卖做得,唯独亏心之事不做!” 管琰见卞祥发怒,心里虽不忿,却只得闷声不语。而疤面虎傅祥皱着眉头,念叨着:“韩忠献公...莫不是那唤作韩琦的?...这名字恁地耳熟...” 傅祥忽然想了起来,登时怒道:“莫不是那指使娼妓婊-子羞辱面涅将军狄天使为斑儿,杀好汉还说甚么‘东华门外以状元唱出者乃好儿,此岂得为好儿耶?’的那个韩琦!?我日他祖宗!大哥!那可是个坑害武曲星的佞臣,算个鸟好官!?!?” 傅祥之所以发怒,是因为江湖草莽中人多敬佩诸如狄青、杨家将等大宋开国以来的名臣良将。而他曾在市井中听说书先生讲过宋仁宗时韩琦与枢密使狄青间的冲突。在宋时民间流传的说书人所讲的平话、话本中,无论狄青与逐渐流传开的杨家将,都透着股悲情色彩,绝不乏遭奸臣佞臣构陷的桥段。 如大宋开国功臣名将潘美,平心而论,其对于大宋的战功绝对要比第一代杨家将,杨业杨老令公更大,可因与杨业战死有责,一抬一贬下,潘美在评书演义中便被生生骂成大奸臣潘仁美。而当年韩琦狄青间确实有冲突矛盾,所以按傅祥的直观印象,直把韩琦也当做奸臣权佞。 昼锦堂那老管事本来听卞祥说罢,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可又见另个凶悍的贼首破口大骂,一颗心立刻又提到嗓子眼上。而卞祥却摇头说道:“你我都是粗卤汉子,当年韩忠献公与面涅将军虽有不睦,可个中细节岂是你我能晓得的?市井间平话说书,一家之言,不足以取信!” 卞祥又对那老管事安抚道:“你等放心,有我在此,其他强人不至于到这昼锦堂搅事。待三两时辰后,我们兄弟与诸路强人便会离开安阳城,绝不会伤这府上男女半个毫毛。” 那老管事登时拜道,没口子称谢着。卞祥又安抚几句,忽然他察觉到似蹊跷,他浓眉一拧,沉声说道:“不对!韩师朴相公既然是相州韩氏嫡长,如今其尸骨未寒,怎不见韩氏其他宗族子弟前来奔丧守孝!?” 老管事心里咯噔一下,支支吾吾左右推诿。卞祥又喝问了几句时,却听手下兄弟青竹蛇寇琛在内堂喊道:“好一群撮鸟,恁地狡诈,竟躲在此处!” 卞祥听罢,忙率一众喽啰奔入内堂。原来寇琛瞒着卞祥,在内堂搜刮财物时有小头目无意间揭起块地板。那板底下有条索头,寇琛将索头一拽,便露出间地窨子。 卞祥张望过去,见地窨子躲着的男男女女足有四十人来,那一众人神色惊慌,男子有身着官员的燕居常服,亦有身着丧服的。卞祥冷哼一声,说道:“原来各位相公全都躲在此处!” 原来今年二月韩忠彦以宣奉大夫的身份致仕,过了数月身子每况愈下。此时相州知府正是韩忠彦长子韩治,见父亲病危便发书信赍书信使人告知于各处任职的韩氏宗族子弟。 韩忠彦乃是相州韩氏一族之长,诸如其子韩澡、韩浩、韩澄闻讯急急赶至相州安阳,此外除了韩忠彦三弟韩良彦早亡,六弟驸马都尉韩嘉彦尚在汴梁外,他二弟右赞善大夫韩端彦、四弟徽猷阁直学士韩纯彦、五弟京东路常平司提举韩粹彦,及侄辈韩诏、韩诫、韩谘等子裔无官务羁绊者,大多返回相州安阳本家悼念。 却没有料到正逢张迪打破了安阳城,相州知府韩治见贼军势大,只得教族中叔辈、堂兄弟及家眷躲入府中密室地窨内,却被卞祥手下寇琛给撞破了。 名满大宋,子孙多为朝廷命官的相州韩氏,此时大多子裔竟陷在冀南贼寇的手上! 名门望族的韩氏子弟眼见无数贼寇手持利刃,神色不善地上下打量自己,大多人都已面如土色。而其中韩忠彦三子韩浩性情刚烈(南宋时他以奉直大夫守潍州。建炎二年时金国铁骑攻城,韩浩率众死守,城陷后与女真人巷战,力战牺牲),他指着卞祥,怒声喝道:“兀那贼人!也敢造次!我韩家名门世家,岂容尔等欺辱!?” 傅祥呸了口,骂道:“你这狗官还耍甚鸟官威?落到爷爷手里,爷爷只把你当做手里行货!还敢与爷爷作色!?” 有道是青竹蛇儿口、黄蜂尾后针。寇琛诨号青竹蛇,在卞祥等四人中是性子最狠毒的,他阴测测地说道:“管你是几品的官,也不过长着一颗脑袋,待我一个一个剁了你这些官老爷的驴头,瞧你们还能再生出个脑袋来?” 韩浩踏前几步,挡在韩氏叔辈、族氏兄弟面前,喝道:“朝廷剿贼失策,才教你们这些贼人猖獗至今!要杀便杀我,好叫世人知道朝廷还有一腔热血的忠良之士!” “三弟!住口!”韩忠彦长子韩治沉声喝道,随即他一脸决然,凝视着卞祥说道:“这位好汉可是霸我韩家昼锦堂的头领?本府倒想请教阁下,要如何处置我等?” 卞祥沉吟不语,目光在相州韩氏子弟身上扫了一圈,韩治、韩浩等以及韩端彦、韩纯彦、韩粹彦等朝廷高官虽然神情愤慨,可无不忐忑不安。绿林中残暴之徒比比皆是,哪怕不将他们一一杀了祭旗,便是将他们押解出城羞辱一番...... 念及至此韩治、韩浩、韩端彦等无不心惊胆战,届时相州韩氏大宋官场内著名的名门豪族丢尽脸面,叫他们九泉之下有何颜面去见其祖、父辈忠献公韩琦!? “想不到你个衙内公子,倒也带种!”卞祥忽然微微一笑,对韩浩说完,又转头对韩治说道:“你等且在地窨好好藏着,待我们兄弟与诸路强人离开安阳前,切莫出来。” 说罢卞祥转身便走,韩治、韩浩等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而怒目金刚管琰拦住卞祥,瞪着对牛眼,说道:“大哥,逮到群大官儿,此事非同小可!即便大哥不愿伤他们性命,何不报与张盟主知晓?捉了这群官府大员,岂不更显大哥你的本事?” 卞祥朗声一笑,说道:“我的本事,须捉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官儿来炫耀?即便官匪不两立,这群人是为悼念同族长者韩师朴相公而来,这才陷到我的手里。便是将他们交到张盟主手里,也不合道义!走罢!何况我已说过,老子只杀贪官,不害好官儿!” “好汉请留步!”韩忠彦的二弟,官居右赞善大夫的韩端彦叫住卞祥,作揖说道:“听这位好汉言语,也是个光风霁月、胸怀坦荡的义士,又何必落草去做那贼寇?我等感念壮士义释之恩,愿为义士作保......” “且住!”卞祥打断了韩端彦,冷笑道:“我放你们,只因韩忠献公、韩师朴相公有个好名头,可不是为巴结甚么权贵!朝廷若少些狗官恶吏,我们兄弟又何至造反?你等捡回条命,还报于治下百姓便是,可若想劝我归顺,就不必多费口舌了!” ---------------------------------- 宋史记载:大观三年二月,韩忠彦以宣奉大夫致仕返乡,同年八月二十日,于安阳家中去世,年七十二,谥文定。子治,徽宗时,为太仆少卿,出知相州。以疾丐祠,命其子肖胄代之,别有传。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22章 大难不死,血灾临头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等到卞祥真与其他冀南寇撤离安阳城,韩氏子裔这才都松了口气。韩纯彦叹道:“想我韩家名满天下,可今日若不是那贼人,大半子弟却要折在本家堂舍中!” 韩治羞惭不堪,说道:“我忝为相州知府,守土不利。赍书信族叔族兄弟前来,反落得如此凶险!真是万死莫赎己罪!” 韩治的二叔韩端彦为人持重,劝慰韩治说道:“天有不测风云,流寇贼人来得甚是突然,而兄长驾鹤西去,我等族人岂能不来?何况我等绝处逢生,全因那强人头领念及汝先祖先父的德名,倒也应了‘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那句。” 韩忠彦四子韩澄忿忿道:“小侄听闻朝廷遣王焕节度使率军剿洺州贼寇,怎地还叫贼人流窜到相州来?那厮枉受朝廷爵禄,耽误征剿大事,待禀明圣上时,自有他好瞧!” 韩氏子弟中有庆幸的、有自责的、有劝慰的、有叫骂的.....又过了一两个时辰,忽闻外面喊杀哀号声又起。又有个庄丁心急火燎地奔来,哭嚎着喊道:“大事不好!贼人又杀来了!” 原来张迪麾下冀南军都是化作数股流寇,先后朝着河西路隆德府壶关方向汇合。张迪以及卞祥率众离开安阳不久,却是殿后的又一股贼人杀进城中。 而这次来的贼寇,却是手下喽啰最为凶残淫暴,三个头领在冀南军中都是最喜杀人的张雄、项忠、徐岳三人! 安阳城内富户员外、斗升小民刚遭匪灾,边各自收拾散落的器物,边破口痛骂着贼人,谁能想到走了一拨凶神恶煞的贼人,又来了一拨更狠更残暴的? 张雄先命手下亲信率数十人护送自己的家眷去赶上张迪,随即与项忠、徐岳一声令下,手底贼人如饿了几天的狼群,怪叫着冲进惊慌失措的绵羊中大快朵颐! 好歹几个时辰前那群贼人多是劫财劫粮,张雄手下的贼兵却是见人便杀,有些市民吓得双腿迈不动步,噗通跪在地上,连连磕头乞命。一众贼人却狞笑上前一把薅住那些百姓的头发,拽起他们的脑袋照着脖子挥刀便是一抹...... 那另一边有些贼人撕破城内女子的衣襟,任她们撕心裂肺的哭喊求饶,或揪着头发、或抗在肩上寻个偏僻处便要施以暴行。这些女子的亲友刚冲上去要与贼人拼命,便被一枪戳倒在地,再被乱刀剁得血肉模糊...... 冲进昼锦堂内示警的那个庄丁刚跑出两步,便被后面飞来的利箭射倒。韩氏子弟登时轰的乱成一锅粥,一众女眷啼哭惊叫,唯有韩端彦、韩纯彦等年长的长辈急急招呼众人再奔着内堂地窨子躲去。 可已然迟了。 张雄得知昼锦堂乃是安阳城内最富庶的去处,似乎还是甚么做过宰相的大官故居,虽然被先到安阳的冀南贼寇劫掠过一番,可再让老子抄个底,也说不准还能榨出什么油水来。 当张雄、项忠、徐岳三人率一彪最为凶悍的喽啰闯进昼锦堂,却见到不少未及躲藏的男女。张雄见其中有的人身着斩縗齐衰等丧服,堂府内亦有香案灵帏。“造化!”张雄暗道了一声,叫手下尽数将韩氏子弟及其家眷团团围住。 韩端彦、韩纯彦及韩治、韩浩等韩氏子弟,并着庄丁被张雄手下喽啰赶猪般轰到一处。有两个庄丁走得慢些,登时被喽啰一刀劈翻,其余人哪还敢有丝毫怠慢?只得受贼人逼迫,挤在一处。 张雄定定打量一番,张口问道:“你们是哪个朝廷大官的亲族?” 等张雄说完,却见眼前那干人都沉声不答,他冷冷一笑,命手下又拽出个家丁。那家丁刚嚎出声来,便被一刀剁倒。 韩纯彦惊怒道:“你这贼人,竟如此草芥人命!” “你还没答我的话呢......”张雄悠悠说道,随即他目光飘向韩门子弟中一个十二三岁大的少年。张雄一努嘴,喽啰会意,一把将那少年给拉了出来。 “住手!”韩浩怒喝一声,刚冲出来,便被个贼人用枪杆狠狠搥在额头。韩浩登时鲜血长流,被砸倒在地。 那少年是相州韩氏旁支的一个后辈,他被贼人薅住衣襟,眼见那仍流淌这鲜血的钢刀向自己缓缓举起,他吓得嚎声大哭,求饶道:“大王饶命!这昼锦堂是族祖父韩师朴相公的堂舍,我等都是他的亲族!” “韩师朴?就是那甚么韩忠彦?”张雄嘴角一咧,笑道:“老子倒知道他的名头,听说他的子孙不少也是在朝中做官的。想必诸位中也有不少是官老爷吧?” 韩端彦强自压住满腔忿意,他对张雄说道:“这位好汉,万事都好商量,你既知我等是朝廷大臣,何故如此欺辱?” “朝廷大臣又能怎地?”张雄瞧着韩端彦,就如一只正把玩爪中老鼠的花猫,他阴测测说道:“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老子弟兄三个,从来只爱杀人。你们这群官儿高高在上,只把绿林众人瞧做贱民,今日老爷我倒要看看,谁的命更贱些!” 张雄身边项忠凑了过来,对张雄低声说道:“大哥,这些鸟人既是在朝廷做官的,自是大有用处。若日后张盟主真要与官府计较降诏招安之事,害了这厮们性命,恐怕不妥吧......” 张雄冷哼一声,说道:“招安招安,招甚个鸟安!老子投张迪起事,只图个痛快,瞧这些达官贵人,如今却沦为老子眼前砧板上的鱼肉,咱们兄弟若仍窝在杀熊岭,哪能遇到这等快活事来?你道咱们这些泥腿子出身的,真能与官府里那些‘之乎者也’做得一路?张迪那厮执迷,老子却想得明白!好好炮制这干狗官一番,断了张迪念想,正是好事!” “老三,玩过千金小姐么?”张雄说罢,转头对三头领徐岳说道。 徐岳呲牙一笑,说道:“大哥说笑了,我哪有那个福气?” “现在这福气不是来了?”张雄朝韩门子弟中的女眷一指,说道:“要日就日个身娇肉贵的,也不枉咱们在这世上走一遭!” 徐岳哈哈淫笑着,直奔着个刚十三四岁大的韩氏子侄辈的少女走去。韩门子弟各各激愤,可他们多是不曾习武的读书人,哪里挡得住一群手持利刃,做惯杀人放火买卖的凶寇? 被敲破额头的韩浩不顾满脸鲜血,他虎吼一声,直奔徐岳冲去,却立刻被几个喽啰放倒。张雄冷冷打量着韩浩,说道:“你这衙内,倒生的好肝胆!只是不知是甚么滋味。” 几个喽啰听罢,纷纷冲将上来,七手八脚地遏住韩浩,扒开他的衣襟,有个喽罗卷起袖子,手中拿着把明晃晃的剜心尖刀便奔着韩浩走去。韩氏一众子弟这才惊惧地察觉道: 这个丧心病狂的恶贼还要吃人! 张雄本就是凶残成性、性狭阴狠之辈,他在市井中厮混时吃过官司,也曾被捕头酷吏欺压过,所以张雄又对官府中人更有种刻苦铭心的仇恨。眼见面前这些高高在上,让他这种底层出身的匪贼遥不可及的贵胄子弟面露痛苦与恐惧,这叫张雄心里忽然涌出一股病态的快感来。 一声厉喝下,张雄又命手下凶寇将韩浩的四弟韩澄也拽了出来,细细打量着他,狞声笑道:“瞧你这厮生得肥胖些,正好细细地割了,炙烤着来下酒吃。” 张雄随即便取把尖刀来,又唤喽啰从府中搜出盆炭火。韩澄吓得早已面无人色,他想开口求饶,可强烈的恐惧下韩澄口中上下两排牙齿捉对碰撞着,却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畜生!!禽兽!!”韩端彦双目充血,嘶声痛骂。可他也被张雄手下凶寇一刀背砸倒在地,只能眼睁睁瞧着自己的两个侄子将被贼人残杀,自己那族侄女要被贼人污辱..... “大当家的!”忽然有个喽啰狂奔进来,急报道:“不好了!官军追至,也已杀进安阳城里,兄弟们与官军巷战厮杀,却抵挡不住!” 张雄蹭地站起身子来,惊怒道:“官军怎会来得如此快!?后面不是还有两股强人?” 徐岳刚扯出韩家那挣扎哭喊的少女,听罢登时骂道:“被官军杀散了?他奶奶的一群脓包!” 张雄咬牙切齿,厉声吼道:“去他娘的!集合兄弟们!官军又怎地!?还不是两条胳膊一个脑袋?老子怕他个鸟!” 当张雄、项忠、徐岳三人纠集麾下匪寇,奔到安阳城东南营街口时,一彪官军精骑已向他们迎面冲来。 杀熊岭三贼首中徐岳驾马奔前几步,就见对面有个骑将一马当先,手持着一杆铁鐏阔刃掉刀,直朝自己杀来。徐岳瞧清楚那人,惊诧道:“你这厮...是牟山的竺敬!?” 竺敬寒着脸并不答话,他拍马窜上挥刀猛斩。徐岳忙驾刀格挡,竺敬手中掉刀化作几道寒芒,上下席卷荡开徐岳手中兵器。张雄、项忠还未及助阵,竺敬就以横刀一抹,徐岳被划破喉咙,颠下马来! “去你娘的!牟山寇也降了官府?”张雄刚骂出口,竺敬已冲进贼阵之中,左劈又斩,使杀熊岭前排贼众溃成一团。 张雄、项忠来不及合力与竺敬厮杀,官军精骑前侧三骑也已快冲进贼军阵中。那三骑中左边面圆耳大,留着落腮胡须的悍将手持把金蘸斧;右边剑眉入鬓、英气逼人的武将手持杆亮银长枪,还负着把泥金鹊画细弓;中间那雄赳骁武,神威凛凛的手持着錾金虎头龙牙枪,腰间两把狼牙寒锋刀,背斜跨着的是狼首九钧弓并射虎钢簇箭..... 正是萧唐、花荣与索超三人!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23章 结交韩家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骏马狂嘶,霜刃映寒。 萧唐、花荣、索超、竺敬四员虎将闯入贼军阵中挥舞兵器只顾搠刺劈砍,兵刃过处,血如涌泉。一时间似山崩地裂、石破天惊,狂风呜咽划过,不过一时片刻便已卷走近百贼人的性命。 本来萧唐与郑州兵马都监陈翥为先锋,率本部精骑先行追击冀南寇,于洹水北岸击溃股冀南军中小股贼众,在提审个被俘的喽啰后,得知张迪本部先行南撤,而前面的太原府杀熊岭张雄一行贼寇,估计已快杀进安阳城内。 从萧唐所知水浒中的描述,以及竺敬也略提过冀南军中各山寨强人行事风格所知,这张雄一伙贼寇是冀南军中最残忍好杀的。安阳是相州治所所在,百姓众多,又岂能任由张雄滥杀而坐视不理? 萧唐当机立断命麾下精骑略作休整,火速急行至安阳城,而同行的陈翥与吴秉彝、马万里大败于洺州肥乡,与大军合兵后遭副帅张开劈头盖脸一番痛骂,若非军事紧急还要处军杖之刑。陈翥因萧唐却屡立战功本就心生嫉恨,见萧唐又急于追击,哪又能遂了他的愿? “我军日夜兼程、人困马乏,所率部众多是轻骑,若孤军深入中了贼人埋伏......萧押监,你担待得起么?”陈翥阴阳怪气地对萧唐说道,萧唐见陈翥定说要率部原地休整,他一咬牙,还是与花荣、索超、竺敬只率本部马军骑营向安阳突进。 目前萧唐麾下马军指挥使索超部的骑兵还剩二百六十余骑,便是萧唐亲随十八骑,也已折了六人,魏定国、单廷珪的所部又几乎是步卒,不擅战场厮杀的时迁与攻洺州永年时身负重伤的薛永,都安置于周瑾等人的大名府步军营中......以两百六七十个骑兵追击张雄数千贼兵,不能不说确实风险极大,无论张雄据险守城,或伏击萧唐,要以多击少吃掉萧唐这拨骑兵,并非难事。 可张雄麾下贼寇并不知萧唐来了多少人马,更没料到他们会来得如此之快。 贼人甫一进城,便四处烧杀掳掠,当萧唐率军由残破的城门冲入时,各处的贼人,只是突然发现一拨杀气腾腾的官军似从天而降,挥舞兵刃朝自己杀来。惊慌失措下他们四散逃逸,待张雄细问时只知道:“官军突至,人数不计其数”...... 张雄与项忠、徐岳好不容易集合上千的贼军,结果刚与萧唐的骑兵打个照面,三头领徐岳就被暂时归附于萧唐麾下的牟山强人竺敬一刀斩于马下。萧唐与花荣、索超个个身具骠骑之勇武,趁势突击,贼军又如何反应得过来? 急先锋索超手中金蘸大斧上下翻飞,剁翻贼人无数;小李广花荣枪挑了几个贼人后,使出神箭本事,他手中泥金鹊画细弓配上鹘羽枪头箭,成了收割生命的利器,花荣专朝着贼人中小头目射去,五六个头目滚落下马,使得贼军更乱。 擅于冲击敌阵的索超,加上骑射技艺高超的花荣,这两个骠骑倒配合得天衣无缝。加上竺敬手中长刀迅猛无对,扫过处贼人血颡光肉片儿乱飞。而萧唐这边使着錾金虎头龙牙枪,连刺带劈连杀十几个贼人,忽地他瞧见贼人中二头目项忠就在数十步开外。 萧唐打个呼哨,随后而至的十二个亲随骑射,纷纷拿出适于马战用的骑弓,萧唐将龙牙枪挂在马鞍得胜钩上,右手持狼首九钧弓,左手从马鞍斜挂的箭囊中取出支鸣镝箭来。弓弦一放,鸣镝箭在空中急速飞行时发出凄厉的尖啸声,十二个骑射也拈弓搭箭,朝着鸣镝箭直奔项忠的方向纷纷射去! 项忠大惊失色,他勉强避过萧唐射来的鸣镝箭,结果又有十二支利箭向他劈头盖脸地射来!项忠肩膀、右臂先中了三箭,他惨嚎一声,身子后倾双手猛拽缰绳,胯下战马长嘶着人立起来。 数余支利箭发出连串“噗噗噗”利刃入肉的闷响,尽数射在项忠战马的身上,马儿悲嘶,轰然倒地。项忠猛地撞到在地,他下意识的举动虽然捡回条命来,可战意全失,转身朝着街口内昼锦堂的反向拔腿便跑。 “我日你奶奶的!!孩儿们!和官军拼啦!!”张雄见萧唐所部精骑骁勇无比,却仍呼喝着麾下头目冲上去堵截骑兵突击,贼兵喽啰被轰赶着,硬着头皮冲上去以血肉之躯抵挡萧唐、索超、花荣等官军将领。 而张雄见麾下喽啰一时间阻截住了官军,反而调转马头,挥着鞭子猛朝胯下战马狂抽,一阵风似得逃离了战场。边逃边高声呼喝着,收拢些四散的贼军,直奔安阳城西门冲去...... “不对啊!大当家的在何处!?”与萧唐麾下精骑又血战了一阵,终于有个精细些的头目发觉不对,他四处张望,哪还能瞧见自己大当家张雄的人影? “入你娘的!草你十八代祖宗!!叫我们填命抵挡官军,你这亡八倒先逃了!”小头目高声破口大骂,越来越多的贼人得知张雄先逃了,不是抛了兵器夺路而逃,便是跪倒在地高呼投降...... 却说贼人二头领项忠身上还插着三支利箭,带手底数十喽啰又冲进昼锦堂中,他面色狰狞,提着钢刃直奔着韩门子弟冲去。 轰隆隆阵阵马蹄声传来,萧唐与花荣并亲随骑射接踵而至。项忠见被官军堵住,心中发狠道:捉个姓韩的来要挟,老子便是活不得,还能有个大官儿与我陪葬,老子这辈子也是值了! 念及至此,项忠直奔着那干人中瞧上去似是领头的韩端彦冲去。项忠刚拽住韩端彦,挥刀正要叫骂时。忽然他如箭穿雁嘴、钩搭鱼腮,半个字也吐不出来。花荣早瞧见他举动,张手便是一箭射去,不等项忠挟持韩端彦,随手使出拿手本事,轻描淡写间便取了那贼首的性命! 项忠双目死鱼般突了出来,他直勾勾望着插在他咽喉上的利箭,喉头嗬嗬几声,直挺挺着摔倒在地。萧唐双目一瞪,暴喝道:“贼首已除!你们这干贼厮们还敢负隅顽抗!!??” 余下数十贼人惊得魂飞魄散,在瞧见萧唐身后骑射拈弓搭箭,锋利的箭簇早就对准了自己,纷纷抛了兵刃,跪地讨饶。 萧唐这才注意到此处园居富丽别致、古朴典雅,再瞧见眼前那干惊得面无人色,聚作一团的韩门子弟,他翻身下马,说道:“诸位休惊,城内贼人已破。” 韩纯彦、韩粹彦等相州韩氏族人摊坐在地,眼角甚至似是溢出泪水来,各自喃喃念叨:“老天开眼呐......” 毕竟似他们这等地位高崇,名满大宋的豪门旺族,先是遭冀南军打破了城池躲在密室地窨中避难,被卞祥撞破却又被那个威武的大汉不动声色地给放过。当他们终于安下心来时,却又被随后而至的张雄一行贼寇给擒住,眼见这一干人要惨遭张雄凌辱残害时,萧唐率精骑却又袭进城内,杀退贼寇将他们给救下......人生这般际遇,也未免忒过刺激了。 持重些的韩端彦稳住心神,想他堂堂忠献公韩琦之子,岂能在禁军官将面前露怯,丢了相州韩氏的颜面?他拱手对萧唐说道:“幸得这位将军及时赶至,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此处乃是先父忠献公故居堂舍昼锦堂,我乃右赞善大夫韩端彦,与韩氏族裔为祭奠家兄而来,却不想陷入贼人手中。” 萧唐神色一变,本只想速速击溃途径安阳城的贼人,使城中黎明百姓免受刀兵之灾,却没料到救下相州韩氏这干子弟来,而韩琦与韩忠彦,他萧唐如何不晓得? ※※※※※※※※※※※※※ 战事一了,萧唐命麾下三十精兵护住昼锦堂,余下人马缚住俘虏投降的贼人,再派几队军健在城中搜查逃逸藏匿的贼寇后,对韩端彦抱拳说道:“韩师朴相公公忠体国、鞠躬尽瘁,末将钦佩得紧。不想公已溘然长逝,实令人扼腕唏嘘!末将欲向师朴相公上香悼念,不知可否?” 若非是萧唐及时赶到,相州韩氏大多子弟恐怕都要叫张雄给害了,如今又是诚心向韩忠彦诚心悼念,哪有不应之理?忽遭冀南军打破城池,昼锦堂上下人心戚戚,乱做一团,到了这时才终于彻底安定了下来。 萧唐上了香,恭恭敬敬在韩忠彦灵位前揖拜磕头。不但因为是死者为大,无论韩琦亦或韩忠彦,父子二人都入了南宋理宗时所评的昭勋阁二十四功臣,无论风评政绩,即便是有争议处,也是瑕不掩瑜,不能否定这对父子对于大宋的功绩贡献。“此父子二人皆配飨功臣,昭勋崇德阁,忠贤之报乎!”这句后来对于韩琦、韩忠彦的评述,萧唐觉得很是贴切。 韩端彦等韩氏子弟瞧在眼里,萧唐可说得上是他们的救命,甚至救了一族声誉的恩人,再看萧唐言行有节有礼,心里无不对他生出感激及好感来。 此时城内安抚民众事毕,过了数个时辰,陈翥才率军姗姗赶至安阳,他本来心想萧唐那厮抢了他的风头,此番贸贸然去追击张雄,若死在那贼人手里才最好不过。可他赶至城内,听闻萧唐于昼锦堂救下相州韩氏大多子弟后登时傻了眼。陈翥顿感悔青了肠子,只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耳刮子。 相州韩氏在大宋官场是甚么豪门,有着何等地位,有着多大影响力,陈翥可是一清二楚。目前未在这昼锦堂的,还有云中雁门节度使韩存保等韩氏子裔,何况当年韩忠彦德高望重,朝廷官员甚多皆是出自他门下。 最让陈翥抓心挠肝的,是因为那当年由韩忠彦抬举的门生,如今官位、名头最大的一个。 现在把持着军国机务、兵防边备、戎马政令等国家最高军事机构的一把手知枢密院事是谁?不是在大宋西境把持军政,时任开府仪同三司的童贯,也不是受官家器重,在殿帅府(殿前都指挥使司)官位水涨船高的高俅......而是韩忠彦当年门生,与相州韩氏关系依然很紧密,论权势能与权相蔡京掰掰手腕的郑居中! 宋初兼领泾原路经略公事的渭州知府尹洙曾经说过:“状元登第,虽将兵数十万,恢复幽蓟,逐出强寇,凯歌劳旋,献捷太庙,其荣无以加。”武将立下不世之战功,诸如枢密院、殿帅府等军事机构长官依旧为文臣担任,行伍出身的武将便是从无数尸山血海中杀出来,也要受其调遣。 若是能借着相州韩氏巴结朝中大员,还愁自己仕途不能一帆风顺? 陈翥心里恨极,暗骂道:萧唐你这厮,这等天大的好处怎地又落在你手里!?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24章 猜忌的种子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陈翥心里兀自暗骂着,而萧唐见安阳城清剿余寇已了,便向韩端彦等韩氏子弟抱拳说道:“未将奉王节度钧旨,率部追击冀南贼寇。相州、隆德府流寇横行,不知还有多少百姓深受其害!如此未将便先告辞了。” 陈翥听了,蓦地心喜,念道:原来这厮倒是个不会做人的,眼下这兵荒马乱,相州韩氏这些相公险遭贼寇害了,正须有行伍军健护卫。冒死争功有甚鸟用处?趁此机会打通这条门路,这好处还是要落到我身上。 想到这,陈翥便愤然道:“诸位相公都是万金之躯,怎能轻慢相待?追剿贼寇,不争这一时。若诸位相公再有个甚么闪失,你可吃罪得起!?” 萧唐听罢眉头一皱,说道:“陈都监,冀南贼寇尽数南逃,安阳城匪患已除。咱们奉令先行,哪能在此驻足不前?” 陈翥冷哼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要去追,自顾追去!待王节度率大军至安阳,分拨人马护送韩氏诸位相公回京,才不至害国家栋梁在此处遭险。” 韩端彦、韩纯彦以及韩忠彦长子韩治等人,虽然面对凶神恶煞的绿林盗束手无策,可他们一个个都是在官场中历练甚久的人物,朝中那些勾心斗角、明争暗斗都见得多了,看陈翥这般作态,哪能不知他的心思? 那萧押监,倒真是一心恪尽职守。而这陈都监......这般市恩讨好之举,又是做给谁看?韩端彦心里念道,他对陈翥淡淡说道:“陈都监无须挂怀我等,这安阳城内贼人已教萧押监尽数驱除,还有何凶险?陈都监只驻留于此,怕是也没甚么用处。” 韩端彦这话说得很不客气,直教陈翥碰了一鼻子灰,敢怒而不敢言。人家朝中赞善大夫正五品的官,比陈翥这一州都监高出数级,何况相州韩氏在朝廷的影响力,韩端彦便是指着陈翥将他臭骂一通,他陈翥也只能憋着忍着。 韩端彦转过头,面向萧唐时却完全换了付态度,他一拱手,说道:“相救之恩,感激不尽。还望萧押监早日除尽贼寇,立下奇功,本官盼有朝一日能在汴梁与萧押监相会。” 萧唐叉手回礼,干脆地说道:“承韩相公吉言,未将告辞。” 陈翥被晾在当场,也没人理他。韩端彦把话说到那份上,陈翥也没脸再在安阳城耗下去。只得灰溜溜地着率本部人马,随萧唐马军离开安阳,继续向南进发。 “似那等没本事的跳梁小丑,打仗不行,韩家那些相公人情也不愿卖于他,倒是好笑的很。”精骑开拨路上,花荣回头瞧了眼后面与萧唐马军拉开好大距离的陈翥所部,冷笑着说道。 萧唐看那陈翥的行径,也懒得过于计较,如果和那等人怄气争执,反倒落了下乘。这时萧唐打眼望向一直在前面闷声不语的竺敬,驾马赶上去说道:“再与冀南贼寇厮杀时,不必过于争先。否则你单枪匹马冲入敌阵,若有个闪失,我等便是想援手也赶不及。” 竺敬撇了萧唐一眼,又转过头瞧着前方,冷冷说道:“你不必管我,我再多杀几个,才不至大哥大嫂,以及三嫂等遭官府迫害。即使我死在沙场上,也算有个了结。” 萧唐注视着冷峻寡言的竺敬,心想水浒中他曾在二十余合内,便杀得梁山八骠骑张清力怯的骁勇悍将,后来却在带伤的情况下,遭投效宋江大军的唐斌偷袭而死,而他到底性情如何却不得而知。 现在看来他虽仍仇视官府,可为保他结义大哥陆辉一家,以及三哥吴成遗留下的母子安生,宁愿忍辱负重反助官军,倒也是个义气之人。可见竺敬单骑闯阵,浑然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做回事,他不但是用这种方式表达对官军的一种抗争,盼将他大哥等人安顿好后,怕是这曾经牟山的第四把交椅也是存了必死之心。 想到此,萧唐说道:“等征剿张迪后,官府自会还你与你大哥一个清白身子。以后的路还长的很,又何必存轻生之念?” 竺敬沉吟片刻,忽然说道:“当日我与萧任侠你血战于永年城头,如今却驾马并行,倒算是不打不相识。我竺敬既蒙萧任侠周全,使这残躯自当效力。倘若我真战死了,还望萧任侠照拂我大哥大嫂等。” 萧唐眼见竺敬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长叹一声道:“待你大哥蒙官府赦免罪责,复为良民,我会为他寻个安身立命之处。可你也须记得:你大哥一家也不希望你为他赴死,何况你堂堂一表,凛凛一躯,学得一身的本事终不成只这般休了!来日方长,焉知不会有出头之日?” 竺敬眼神一凝,握着铁鐏阔刃掉刀的手不由又紧紧攥了攥,那张冰冷的脸上似活泛了几分,过了一时半响,终于吐出一句话来:“小子受教了。” ※※※※※※※※※※※※ 相州,林虑县附近。 张迪与李天锡、樊玉明、卞祥等各路强人流寇已快进入河东隆德府地界。待戌时三刻,张迪正准备歇息之时,忽然又喽啰来报,杀熊岭张雄在安阳城遭官军突袭,一路仓惶逃到冀南贼寇扎营处。 张迪见张雄麾下贼人已折了七八成,项忠、徐岳两个头领也都死在了安阳,便只是口不应心地劝慰了番。可等张雄诉苦道那日在安阳昼锦堂时的情形时,张迪登时留了心。 “你说相州韩家那干男女,都藏在那甚么昼锦堂里!?”张迪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直勾勾盯着张雄问道。 张雄咬牙切齿,嘶声道:“正是!那劳什子韩忠彦前些时日死了,相州韩氏大小官儿前来吊丧,张盟主打破安阳时都在城里!我拿住那干鸟人,正欲押解他们来交予盟主,他娘的却没想到官军来得恁地快,反教我两个兄弟丢了性命!” 张迪面沉如水,忽地站起身来,来回踱步说道:“那日攻下安阳后,我见河东卞祥骁勇,便让他占了搜刮那昼锦堂的好处,却也没与我说里面藏着何人。既然你都能逮到那伙男女,那卞祥却如何瞧不见?” 张雄听罢,登时说道:“河东卞祥那厮,不是绿林好汉出身,只是遭官府缉拿不得以才投了盟主,怕与咱们不是一路人!见官军势大,保不准那厮便存了贰心!依我之见,咱们集合弟兄拿下卞祥和他那干手下,这厮若是个要吃里扒外的,一审便知!” 张迪面色阴晴不定,心里恨道:听闻那韩忠彦兄弟子侄多是官身,相州韩氏的名头在大宋也响的很。如果将他们尽数拿了,必能叫官军忌惮,也不至如今这般狼狈。卞祥那厮若真是有意欺瞒老子,那他还真留不得! 可张迪转念又一想:现在麾下群寇中,以卞祥本事最为了得,如果这时与他撕破脸皮,只怕反教官军得了渔翁之利。再三思量后,张迪沉声对张雄说道:“此事你先别声张,等寻个时机,我自会与他计较!”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25章 铜鞮县故人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且说萧唐等人为先锋部日夜兼程,疾行进入河东时,因张迪冀南军中有河东隆德府的绿林贼寇熟识地形,便从抱犊山、伏牛山绕过壶关、上党,诸部流寇直指接邻隆德府的威胜军治所铜鞮县。 此时在铜鞮县左近的一个邻近官道的庄镇,周围一片青绿林荫。农田中牛羊无数,打麦场上农家三五成群聊着家常,正是一片宁静祥和的景象。 “嬭嬭且慢些,由我来搀着您。”有两个二十出头的青年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个老妪向家农舍,奇特的是那两个青年盘髻黄帔、衲头麻履,都是副道僮打扮。 那个老妪边走着,边说道:“唉,我年纪大了身子骨不好,有子奉养便知足了。可却教你们被我拖累得苦。” 其中一个道僮笑道:“嬭嬭说的这是哪里话?师父传授我们兄弟本事,嬭嬭既是师父的娘亲,我们孝敬嬭嬭不正是分内之事?” 另一个道僮也附和道:“是啊,若不是遇到师傅,我们哥俩就只有被庄里泼皮恶霸欺辱的份。幸得师傅常替我们出头,才叫我们哥俩活得有个人样。” 那老妪听罢却哀叹一声,说道:“我那儿子,就是脾气太暴躁了些,否则又何至于吃了人命官司,害得我们娘俩从泾原一路逃到这威胜军来,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 听老妪如此说,那两个道僮倒不好接话,刚转了个话头,又说几句时,却听“唏律律~~”一声马嘶声传来,紧接着人声吵杂,突然打破了庄镇的宁静。 “快逃啊!”、“有贼寇来掠庄啦!”此起彼伏的呼喊声中,道僮眼见一众庄民仓惶逃窜,不一时果见大批的贼寇聚成一片,只听杀声震天、声势骇人,乌压压的不知道有多少人马,那两个道僮看得目瞪口呆,寻常就算有绿林强人劫掠,最多也不过三五百人,可眼前声势惊人,起码也有几千的人数! 不过一时片刻,地上已倒毙了近百具残缺不全的尸体,都是躲避不及被贼人杀死的庄众,就见地上那一滩滩殷红的血迹格外刺眼,也是也预示着这座庄镇的命运。 西面十余里开外,张迪屹立座山丘之上,群寇如众星捧月般将他拱在中间。冀南军中头领李天锡站出身来,向张迪报道:“张盟主,距此不远便是铜鞮山,待掳掠几座庄镇攒足钱粮,正好可以与官军周旋。” 张迪沉着脸点了点头,河东路南部比河1北两路更不太平,洺州又与宋朝重镇名城大名府接壤,若被官军四面合围只凭眼前的实力难以敌对。而冀南军中不少强人都是在河东路啸聚落草,这李天锡更是对威胜军铜鞮县一带了如指掌,再逃下去不是个头,那便在此处一决雌雄吧! 张迪转眼望去,就见在右边不远的卞祥面如寒霜,神情愤慨。这一路下来,因为劫掠沿途庄镇时其他山寨强人滥杀,卞祥已与不少贼首起过冲突,若不是有张迪说和弹压,只怕早就要兵刃相见。 这个卞祥......可利用他一时,但早晚必成祸害!张迪又想起卞祥在安阳城昼锦堂回护相州韩氏一干子弟,竟不报与他之事。张迪也深知似卞祥这种人的秉性和原则,只不过在他看来,这不过是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而已。 绿林落草,杀人舐血。要么就啸聚一方打家劫舍,要么就似黄巢那等人物叫天下丧胆,杀一人为罪,杀万人为雄,杀百万便为为雄中雄!似你这厮反了朝廷还自诩什么侠义汉子,犯了弥天大罪还不齿江湖同道的行径,不是找死又是甚么? 可眼下还需要仗着你这厮的本事与官军厮拼,之后你就算没死在官府手中,让我送你上路也只能怪你咎由自取了。 ※※※※※※※※※※※※※※ 数百骑贼人已冲到庄镇中,他们嘶声怪叫着,手中马刀频频挥舞,登时又有数十个庄民倒在血泊之中。两个道僮见了,忙背起吓得面无人色的老妪向北奔去。 负着老妪的道僮脚力怎能比得上贼人胯下狂奔的骏马,有个贼人驾马赶上,顺手一枪刺出,便向那道僮身后负着的老妪戳去。 另个道僮见了虎吼一声,迎上去双手死死握住那贼人枪杆,一把将他拽下马来。不等那贼人回过神来,道僮已抽出他腰间钢刀,又复一刀剁下将那贼人砍杀。 其它贼人见了嘶声喝骂,纷纷朝那道僮冲去。多年打家劫舍杀人放火的生活,早已使得这群贼众无比冷血残忍,见这庄中竟然还有人敢反抗,必要将这不开眼的给乱刀剁了! 那道僮挥舞钢刀,刚挡下第一个马贼的大刀,又避过第二个马贼的铁锤,却再也挡不住第三个马贼一枪将他搠倒。紧接无数贼人驱赶着马匹仰蹄从那道僮身上踏过,登时将那道僮踩的骨骼尽碎,一片血肉模糊!! “兄弟!”负着老妪的那个道童双目充血,嘶声狂叫,而此时狰狞的贼人也已向他冲来。 忽然一团人影如从天而落,冲到个贼人身前,飞起一脚蹬出将那贼人踢落下马。随后而至的贼人大喝一声挥刀便砍,嘴里兀自喝道:“哪里又来的牛鼻子,找死!” “给道爷滚下来!”原来突然杀出的是个皂边鹤氅道袍的道人,就见那道人不闪不避,反手一抓便攥住了那贼人的长刀刀柄,然后发力一甩,使那贼人的身躯脱离马鞍,飞了好远后重重摔在地上。 那道人冲上去,拔出背后的锟铁古剑,一剑将那贼人刺死。眼见自己的弟子道僮被一众贼人驾马生生踏死,那道人怒发冲冠,破口大骂道:“贼厮撮鸟!!杀我徒儿!我乔道清教你们个个都死,偿我徒儿性命!!” 原来当年乔道清活活打死州府库吏,便与母亲离家逃亡,到了此处更名改姓隐居于此。后来其同乡好友屠龙手孙安因报父仇也犯了人命官司,弃家亡命江湖。倒是因马灵寻萧唐寻仇之故,乔道清与萧唐告辞后,与游居各地的孙安一同返回了这铜鞮县左近的庄镇。 “师傅......薛灿他.....”乔道清所收的道僮徒弟费珍背着老妪,哽咽地对乔道清说道。 “废话少说!先带我娘离开此地,这些贼鸟我来挡住!”乔道清高声怒叱,可他眼见数百马贼并着无数贼人源源不断的涌来,饶是他有本事,可以他一己之力,又如何抵挡? --------------------------------- 本来码好的两章5000多字,全部都删了重写,因为涉及到英雄岳飞的童年成长地方。说岳全传中虽写岳飞故乡遭水灾时,父亲岳和遇难,岳飞母子躲进水缸中一路漂流至河北大名府内黄县麒麟村,可史实岳和于宣和四年(1122年)去世,岳飞这才还乡守孝。 《宋史岳飞传》只记载道:“岳飞,字鹏举,相州汤阴人。世为农。父和,能节食以济饥者。有耕侵其地,割而与之;贳其财者不责偿。飞生时,有大禽若鹄,飞鸣室上,因以为名。未弥月,河决内黄,水暴至,母姚抱飞坐瓮中,冲涛及岸得免,人异之。”其中未涉及说漂流至大名府,所以本来的情节是本章在汤阴县会遇到幼年时的岳武穆。 可后来考虑到岳飞生于汤阴,长于内黄的说法广为流传,对于这个耳熟能详的英雄人物必须严谨对待。所以决定修正,删除已写内容重码。内黄县就在大名府境内,情节略作调整也续得上,后续会有补充岳飞重返汤阴与其父岳和的情节。只是本来今天上架,打算发的三章进度大受影响。 所以2017年的第一天,是熬夜过来的。 补几个小时觉,今天凌晨零点之前还会有上架感言和两章更新,谢谢。(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26章 赦免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草你奶奶的!将这个牛鼻子乱刀剐了!!”贼人们呼喝叫骂,成群结队的骑兵、步卒向乔道清蜂拥压来。乔道清形单影只,独自一人挡在一大片黑压压的贼寇面前,那场面显得格外凄凉与肃杀。 乔道清紧咬牙齿,看来今日便要交代在此地了,可他执拗暴躁的性子,是个别人刺他一剑,他定要四、五剑还回去的主。饶是以寡敌众,却又怎能服软?仍暴喝一声直奔着贼人骑兵冲了过去! 乔道清的身子随着狂风卷起,双腿一展如捣海狂龙般将首当其冲奔来的四五个贼人踢下马去。乔道清翻身上马,手中锟铁古剑青光闪闪,就像是一个汹涌激流中生根的巨石,只身矗立在贼群之中。 可贼群的兵刃四面八方没命地戳来,乔道清独木难支,身上已带了三四处伤痕,便如一只坠入陷阱的负伤猛虎,血斗咆哮,却也难敌无数猎人接踵射来的药箭! 还有一彪贼人已奔着背负着乔道清之母的费珍杀去,那个拜乔道清为师不久的费珍并无十分本事,又要照拂乔道清的母亲,怎能抵挡面前如狼似虎涌来的贼寇? 眼见三人都要亡于冀南军贼寇的合围下时,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骤然响起,一骑如飞,从费珍疾驰而来,奔驰的骏马上那汉子虎目瞪视,一对镔铁剑呛啷出鞘,那汉子一声暴喝使出生平绝学本事,所经之处贼人纷纷坠马,镔铁双剑溅起的血花似唤来了一阵赤雨般劈将洒落下来! 那汉子手舞双剑,径直杀入阵来寻乔道清。乔道清见罢展颜一喜,高声喝道:“孙安兄弟!随我杀尽这干贼厮鸟人!!” 孙安在贼群中横冲直撞,冲开条路杀到乔道清左近,说道:“对头恁地多,只凭你我二人抵敌不住,何况令堂身处险境,如何能在此苦耗?” 忿火攻心的乔道清听孙安如此说,这才恢复了几分理智。他与孙安合到一处左突右杀。眼见有不少山寨强人头领瞧见这边血斗,以纷纷全身披挂,绰着兵刃拍马狂奔,直奔乔道清与孙安杀来。 乔道清挥剑劈翻个马贼,一手挥剑御敌,一手拽着那无主马儿的辔头缰绳,朝自己的母亲和弟子费珍那冲去。孙安驾马绕着乔道清打掩护,双剑逼退涌上的贼人,待乔道清驱马突围出贼群,立刻又只身抵住围将上来的贼寇。 “娘!快上马!”乔道清心急如焚,翻下马来忙与费珍将惊骇得心惊肉跳的乔道清之母扶坐上马鞍。“放箭!射来了这几个鸟男女!”忽然贼人那边一蓬蓬箭雨射来,乔道清挥剑护在他母亲身前,将呼啸而至的箭簇打落,可他那弟子费珍却躲避抵挡不及,七八支利箭死死插进他的身躯! “师父...嬭嬭...快走...”费珍口中溢出鲜血,双目圆睁,话音而落便已直挺挺栽倒在地。 乔道清怒目切齿、忿气填胸,可毕竟贼人数量太多,又要救自己的母亲早早脱险,只得将翻身与老母坐了一匹马。与杀得浑身是血,冲出贼群的孙安两骑向东退去...... “杀我弟子,害我老母险遭横祸!焉肯干休?只待杀进那干贼鸟,是我本愿!”几里开外,见自己母亲似受了极大的惊吓,呐呐不语,乔道清嘶声咆哮,直要把身上满是血污的道袍扯裂。 孙安浓眉紧皱,怅然不语,若是寻常数百人的绿林山寨,只凭他和乔道清两人的本事,便敢去与对方争执计较,可这次杀到铜鞮县左近的贼人成千上万,只凭他二人之力,又如何报雠雪恨? 更何况对方虽然是凶徒流寇,可他与乔道清又是甚么身份?他们两个人一个打死州府库吏,一个出手除了乡里恶霸,都是被官府下海捕文书缉拿的逃犯,官府固然要出兵征剿那群声势浩大的贼人,可他俩落入官府,也只能落得个开刀问斩的下场。 虽然心中郁愤,孙安长舒口气去劝慰忿意难消的乔道清,没过一时片刻,却忽又听马蹄声骤起,眼见从前面山林飞出一彪人马来。孙安与乔道清俱惊怒戒备,暗付道:怎么贼军如此多,在这里竟也有流寇肆虐!? 可等瞧清楚来的人马,只见那拨兵马清一色的白范阳毡大帽和铁攒叶甲,竟是官军人马。其中一对轻骑游哨见乔道清、孙安两人身携兵刃,一身血渍,立刻驾马冲上来,拈弓搭箭喝问道:“兀那两个!哪里来的贼人,还不快速速下马!!” 乔道清与孙安对视一眼,心下不禁暗骂道:道爷我真他娘是倒了天大的血霉!先是和绿林贼人血战厮杀,如今却又一头撞进官军这里!! “等等!”忽然官军中有个将官飞身出马,就见那官将年纪轻轻、英武不凡。他驾马赶至乔道清、孙安不远处,定睛打量了番,笑道:“原来是你两个...这两位义士,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乔道清与孙安见那将官,却也是个相识的,因为那人正是当日大名府萧唐身边的心腹兄弟小李广花荣。 萧唐率军追至威胜军铜鞮县附近,以目前的兵力不足与尚有万余贼众的张迪冀南军厮杀,是以在与王焕大军人马合止一处前,派出游骑斥候在四处探哨,却正撞见了刚从铜鞮县杀出的乔道清与孙安。 花荣知道萧唐对乔道清、孙安二人很是看重,也知道两人都是被官府缉拿的身份,所以方才隐下两人名字不提。而孙安见是花荣,便问道:“萧任侠可是也已到了威胜军?” 花荣颔首回道:“正是,我家哥哥奉王节度钧旨率精骑先行入威胜军地界,现在正驻扎于不远处。瞧两位模样,可是遇到了张迪冀南军那群贼寇?” “张迪?冀南军?”乔道清听罢,嘶声忿道:“道爷我知道在河1北撺掇各路强人,如今却跑到河东路来撒泼!” 花荣见乔道清的模样,心里暗付道:乔道清与孙安一身本事,如今似又与那张迪结了死仇,大军欲将张迪一网打尽,说不得此二人也能派上用场。 念及至此,花荣便说道:“两位义士,此处不是叙话的地方,我萧唐哥哥既在不远,何不前去相叙一番?” ※※※※※※※※※※※※※※※※ 当花荣将乔道清、孙安带到官军扎营处,萧唐也颇感意外。再听乔道清、孙安将如何与冀南军血斗,又是如何寡不敌众教贼人害了乔道清两个弟子性命之事一一说了,萧唐心中有了计较,命人将乔道清之母安顿好后,又唤来索超、竺敬二将坐于营帐中,与乔、孙二人商议。 一席话后,乔道清兀自愤愤不平,说道:“道爷只在铜鞮县隐居安生,也不曾招惹那张迪,他却敢来害我徒儿性命!若不有孙安兄弟拼死相助,我与我那老娘的性命,说不得也要折在那狗贼手里!” 萧唐知道原著中乔道清犯下命案后与老母逃奔到威胜军地界更名改姓,却并没有落草为寇。后来田虎聚众作乱时,知道乔道清本事不凡,这才拉他入伙,助田虎侵夺州县,教乔道清做了他田虎的谋主。 孙安也是因人命官司流浪江湖,却也未曾落草剪径做那绿林强人,前因他素与乔道清交厚,在闻知乔道清投奔了田虎后,这才去寻乔道清后教乔道清荐将自己荐与田虎。 所以在当时的处境来说,两人投靠田虎割据称帝,是因为他们别无选择,要么躲避官府不投绿林,东躲西-藏着一辈子见不得光,要么就只能随田虎祸乱一番,才不至辜负他二人一身的惊人业艺。 可乔道清与孙安因投诚于宋江的梁山招讨大军之后,不但被赦免了之前的杀人命案,连造反大罪也都得以宽宥。眼下张迪既然已彻底激怒了尚在隐伏的幻魔君与屠龙手,只要顺水推舟着劝他二人破贼立功,那得官府赦免,不还是轻而易举之事? 想到这,萧唐开门见山说道:“乔兄孙兄只是因一时义愤,才犯下人命官司流亡江湖,可两位所做下的并非遇赦不宥的大罪。只是蛰伏于此处蹉跎了岁月,还辜负了两位一生的本事。如今那张迪肆虐河东、河1北,若得与两位相助除尽冀南军贼寇,还用愁不能还两位一个清白身子么?” “嘿嘿...道爷我就知道你会如此说。”乔道清眼睛一翻,斜乜着萧唐说道:“你就是不拉拢道爷,道爷此番既然撞见了你,也定要承你这个人情!不过道爷我可不是怕了甚么官府缉拿,叵耐我与孙安兄弟人孤力薄,难与张迪那厮抗衡。你要借我与孙安兄弟之力,道爷我也正要借你之势!” 索超在旁听罢,鼻孔中喷出两股粗气来说道;“你这道人,倒狂妄的紧!” 乔道清嘿嘿一笑,道:“道爷我是真有本事还是狂妄,你这武官儿日后自会晓得!” 索超官将出身,虽有些看不惯这等身上负着命案的江湖草莽,可之前牟山竺敬几番厮杀出力甚多,他也都看在眼里。见萧唐如此看好这两人,想必确实有几分本事,所以索超只是冷哼一声,便不再与乔道清搭话。 萧唐闻言一笑,说道:“神驹子马灵现在又在何处?” 乔道清嘿然道:“当日一别便再没消息,怕是已返回北地了罢。恐怕那厮便是在此处也不愿见你。” 呐言沉默的孙安忽然站起身来,朗声道:“萧任侠,前番我与乔兄屡番开罪于你,如今却承你人情,若能免了官司换个清白身,也不枉了为人一世。此等大恩我孙安必当报之,只是如今贼军势大,我想知道萧任侠打算如何应对?”(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27章 饵兵勿食,归师勿遏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张迪的冀南军此时也已发现了萧唐的马军,由于铜鞮(今山1西省长治附近)周围是由太行山、太岳山所环绕所构成的高原地形,周遭山林众多,极易陷藏,而且官军的探马游哨,在林荫间也颇施展不开。 冀南军中不少强人,都是常年在河东地界山林中剪径的强人,虽没到翻山越岭如履平地的程度,往常隐藏于山林间打探观察来往客商,估计人手伺机劫掠都是拿手的行当。见官军靠环山处驻营,似是因冀南军人数众多不敢冒进,这支马军似也不过两三百人马。 贼众中探子察得明白,果断回营向张迪报之。 张迪收到消息大喜过望,眼下各部强人已搜刮齐足够粮草,只等潜入深山中与宋军打消耗战。河1北两路多是平原,又是以大名府为中心控扼河朔,对辽国首当其冲的军事要地,张迪在洺州的一举一动,很容易招来朝廷的警惕,所以这次既然官军前来征剿,便索性将势力向地形崎岖,山区偏多,另外山陕之间还有天堑黄河的河东路转移。 而在洺州时连吃了几场败仗,官军又阴魂不散地一路追来,张迪早就想煞煞官军的威风。自己说动而投效的山寨强人已被宋军灭了好几路,这已让张迪感到无比愤恨,而这次,这种仇恨正好可以用这支宋军先锋的鲜血来洗刷了。 一张大网悄悄张开,夜深人静时,张迪率熟识铜鞮周围地形的李天锡一路强人,并卞祥、王吉、仲良等率部共计五千人马从四路包抄,悄然绕到萧唐扎营处。 张迪稳坐于军帐,冷冷注视着山丘下的宋军营寨,他大手一挥,暴喝道:“点火!杀!” 突然之间,四处黑沉沉的山林上窜起无数的火把,汇成一处迅速向山坡下的萧唐的驻军营寨处奔去,数股贼人便如从山丘上倾泻下来的洪流,直要把在营寨内所有的官军吞没! 萧唐闻得异动,迅疾提刀冲出营寨,就见孙安、花荣、索超等人也匆匆奔出,虽是早该歇息的时间,可一众人都身披铠甲手持着兵刃,显然已经做了好准备。 “张迪果然来了!”萧唐一声冷笑,这几日他麾下将士俱是合甲而睡,且吩咐个营轮换放哨,一旦贼人夜袭,便可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传令下去,上马突围!”前方一切准备停当,萧唐断然下令,亲率一众骑将与二百多马军迅雷疾风一般冲出了大营。 索超一马当先,就见他须发如飞,二目环争,从牙缝中迸出道惊雷般喝道:“杀!”说罢他挥舞着大斧已冲入了涌来的贼军人群中。 索超大斧挥舞,剁翻了十几个前来袭营的贼人,忽地只直觉一道劲风袭来,有一人从贼军中杀出,也使得一杆大斧重重砸向索超。 索超挥斧一挡,与那人硬碰硬扛了几招,当他兜马回身定睛望去,不住喊道:“原来又是你这厮!” 那突然杀出的骁勇敌将正是卞祥,就听卞祥冷哼一声说道:“你的本事也不错,正好与我再斗一斗!”说罢他抡起大斧抢攻上来,索超那杆金蘸斧在卞祥驾熟就轻的开山大斧下左支右拙,险象环生,显然是输了一筹。 可索超身后萧唐、花荣随即杀出,卞祥嘴角一翘,倒和首次与萧唐厮杀时是一般情景,虽然与那大名府萧任侠是敌非友,不过痛快大战一场,倒也酣畅淋漓! 卞祥身边兄弟疤面虎傅祥,怒目金刚管琰、青竹蛇寇琛三个哪容萧唐等人以多欺少,可当他们挥着兵刃正要拍马冲上去时,官军骑兵中杀出一人,挥舞双剑厉光乍现,竟然以一己之力将他三人生生缠住! 原来杀出来的那人正是孙安,双剑手段极其了得的这个屠龙手酣斗三将,场面上看可要比苦苦抵挡萧唐、花荣、索超三人合击的卞祥从容的多。就在这时,又有两骑分别去支援孙安、萧唐,使得卞祥及他三个兄弟顿时难以抵挡,眼见要败下阵来。 又冲出那两人,一个是幻魔君乔道清,一个是血刀子竺敬。这边乔道清助他知己好友孙安,一剑劈将下去,险些将管琰斩于马下,那边竺敬手中那杆铁鐏阔刃掉刀声势迫人,登时将卞祥惊出了一身冷汗,卞祥惊异着暗付道:距上次一战时日不久,这萧唐又从哪里招来如此多的高手?! “罢了!再打下去,我与三个兄弟就都要葬送在此地。”卞祥暗叹一声,虚晃一斧,拨马便走。 萧唐趁势挥舞着錾金虎头龙牙枪,与一众猛将率领二百于精骑疾风一般突入贼阵。趁着卞祥刀劈马踹,使得贼人乱做一团。本来冀南军贼寇打算趁官军不备,以数倍的兵力合围将其绞杀,却不料萧唐率官军早有准备,反而将他们杀了个措手不及。尽管贼军人多势众,可此时也如一团散沙,战力大减。尽管数倍于敌,却依然如被猛虎冲出群中的绵羊。 不远处又撞出冀南军中仲良所率的一彪贼军,饶是官军精骑锋不可当,可此次张迪是下了狠心,四面合围要将萧唐这路兵马给吃掉,另外就是在这铜鞮山落草的绿林贼首李天锡,早知附近山林环绕,官军骑兵冲得一时,可此地毕竟不是一马平川的平原,倚仗地利之势以及拿人命去填,逼得这支马军一旦缓下速度丧失了冲击力,早晚要被四面八方围来的冀南军贼人合围杀尽! 眼见李天锡从左翼,王吉从右翼率数千贼兵包抄过来,萧唐率马军却一个迂回,直奔着一座山岭冲去,以他以及一众悍将的武艺,又借着战马的冲势,贼人虽多却遮拦不住。 而在远方观望的张迪一见却是大喜:驱马上山,被我大军四面包围,除了生出双翅来你如何能逃?保管叫你上天无路、下地无门,活活在这座孤山上被我剿灭! 萧唐率先抢上山岭,他向下望去,就能看见山岭下方乌压压的一大群贼人,只是手中火把便汇成了一片火海,此时火光映出的是一张张杀气腾腾的,狰狞扭曲的面孔,每个贼人都眸中闪烁着疯狂与嗜血,直要把萧唐一干人生吞活剥! “果然不出所料,眼下就看那边何时能到。”萧唐见状却兴奋地说道,他命手下军卒将前几日已准备妥当,皆藏于这山岭之上的滚木擂石推落下去。每一颗滚石砸落,都发出令人心悸的闷响,登时又有数十个贼人被砸成肉泥。 花荣与一众骑射下马占了制高点,拈弓搭箭专朝着贼军首领射去,贼人中虽也纷纷射箭回击,可利箭飞出段距离便坠了势头,远不及官军仰仗地利之势,从山岭居高临下的弓箭杀伤力来得大。 下边盖州米山王吉麾下的二当家石敬冲得猛了些,教花荣觑个真切,一箭射穿了咽喉。王吉见了大怒,他嘶声咆哮,急令手下喽啰冒着弓箭落石,一堆人蜂拥过去向山岭上杀去。 而那山岭盘山之路乃是羊肠小道,狭窄处只容两三人通过,孙安与竺敬两个挡在要道口,便只一个已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如今有两个一身本事的猛将拦在路上,更使得贼人上一个折一个,上两个死一双! 又厮杀了好久,眼见萧唐麾下官军虽然被困在山岭上,这块骨头却是如此的难啃,张迪气得怒火中烧,可他又隐隐察觉到有些不对劲:这队官军多是骑兵,却一头撞进那山岭死地上,便是再让他们抵挡几时几日,只要我军把守住下山要道将其困住,便是饿也能饿死他们。那厮们又似是早有准备,难不成这是故意诱我等在此死耗? 虽然心生疑虑,可是瞧这支官军不过两百多人,总不能就这样撤了,否则连这支人马都吃不掉,又怎能与征剿大军对抗到底?念及至此,张迪阴沉着脸默不作声,任由麾下各路强人竭力攻山。 眼见山岭上滚木擂石都已砸光,花荣并手下骑射箭矢所剩无几,扼住上山要道的孙安、竺敬此时也气喘吁吁,消耗了大量的体力时。忽然一阵更加激烈的喊声杀四起,刹那间,四面八方人声鼎沸,大队的官军反而向张迪麾下冀南军贼寇包抄过来! 张迪惊然发现四面围来的官军打着“中山安平节度使独行虎张开”“大名府兵马都监大刀闻达”、“德州指挥司神火将魏定国、圣水将单廷珪”等旗号,这才惊然发觉果然萧唐这支部队只是诱饵,而征剿大军早已悄无声息赶至铜鞮县附近!! 萧唐遥望山岭下方战争形势立变,他嘴角一翘,心说此计果然成了。数日前经快马来报,大军已开拨至隆德府虒亭镇,数日内便可抵达威胜军地界时心中便算计着生了一计,他使军士知会主帅王焕,暂不与大军合兵一处。而大军偃旗息鼓,悄然前行,距离萧唐数里开外驻扎。 冀南军贼寇见萧唐兵微势寡,十之八九会前来围攻。而届时只要耗住敌军几个时辰,等征剿大军火速前来包抄,必能杀贼军个猝不及防。 “这个张迪却是个不知兵事的。”萧唐冷冷一笑,悠悠说道:“岂不闻饵兵勿食,归师勿遏么?”(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28章 大破冀南军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这次看张迪那厮如何应对!” 兵临山谷,大军副帅独行虎张开遥望数股贼人阵容混乱,他一举长枪,厉声高喊道:“全军散开,务必尽多歼灭贼人,这一遭定要贼厮们全军覆没!传令下去,生擒冀南军贼首张迪者,本官将保奏枢密院,官升三级!!” 张开一声令下,各路官军尽皆向贼人蜂拥杀去。 冲在最前面的,是兵马都监大刀闻达,那闻达也是个被赞作有万夫不当之勇的武将,他手持金背大砍刀冲在队伍最前面,刀光霍霍斩杀了几个贼人。北面是德州率领五百火军、五百玄甲军的指挥使魏定国、单廷珪,他们率部堵在出狭窄的山谷隘口,猛火油柜喷出一股股火龙,猛火吞噬掉妄图冲破隘口的贼人,将他们烧得皮焦肉烂! 南面密林中陈翥、吴秉彝、马万里等京西都监,他们虽然只是压住阵脚并不冲锋,可一排排集弓箭硬弩不花钱似的只顾向贼群中倾泻,暴风瀑雨的远程打击下,贼人如大片被收割的庄稼般纷纷中箭倒地...... 老风流王焕既为主帅,不易轻涉险地,他与高唐州兵马都监薛元辉于本阵观望战事。眼见三个方向俱有宋军向冀南军贼寇合围压制,只留了西侧深山密林的方向,贼军见势头不对,若转头向西侧逃逸,大军随后掩杀,更能有效的将其击溃。 “杀!!!” 惊天动地的嘶喊声骤然响起,山野震动!萧唐率山岭上的两百多精骑,旋风般杀了下来,与此同时,闻达所部也快马如飞,两路大名府禁军在敌阵中驰骋,眼见就要合在一处。 “呜~~~~” 萧唐所率的马军精骑,就如狠狠插进贼人心脏的一把利刃,叫本来以为大局在握的冀南贼寇彻骨生寒,盖州米山王吉一伙贼寇方才进攻山岭攻的最凶,如今大多喽啰战意全无,反倒被萧唐率骑兵追着屁股穷追猛打!三当家秦升躲避不及,慌乱中中箭坠马,被席卷而来的马军铁蹄给踏成肉泥。大当家王吉正撞见杀红了眼的屠龙手孙安,只交手两三合后,便被孙安一剑削掉了半个脑袋。 张迪又是惊惧,又是恼怒。他惊惧的是原来不是自己包围住了官军,而是官军早就准备好了香饵请君入瓮,他虽曾迟疑过却仍咬住了钓钩死不松口。这哪里还是要与官军鏖战?眼前的一切是自己人正在被宋军一面倒的屠杀! “盟主!盟主!我们该如何是好!?” 几个强人首领急急策马冲到张迪面前,惊慌失措地道:“再打下去不是法子,弟兄们挡不住啊!!” 这些贼人并无官军出身的,小股冲突厮杀血斗尚可,但却大多是毫无战场应变能力的庸才,眼见自己踏入了官军设计好的陷阱,个个慌得如没头苍蝇一般,只能嘶声向张迪嚷着。 张迪又何尝不是方寸大乱?他略作思量,便向西面一指,高声喊道:“快撤!从西面逃!!” 冀南军贼寇中飞狐寨寨主仲良兀自血战不休,眼见萧唐催着胯下火块赤千里嘶风马直朝他冲来,仲良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他咬碎口中牙大骂道:“直娘贼!老子跟你拼啦!!” 萧唐与仲良恶斗在一处,只十余合萧唐发现其武艺不过泛泛之辈,便卖个破绽待仲良一枪刺来,随即萧唐暴喝一声,手中錾金虎头龙牙枪似支毒龙钻一般狠狠攮进仲良胸膛,将其戳了个透心凉!萧唐甩着膀子又是一挑,仲良的躯体飞出数丈,狠狠砸在吓破了肝胆的一群贼人中,再无声息。 “噗噗噗噗!” 一阵阵怵人的利刃切肉入体声此起彼伏,无数贼人被官军马军赶上挥砍,齐刷刷地栽下去一大片,人马践踏时更有不少贼人被自己的同伴活活踩死,一滩滩肉泥、一片片鲜血滋润着山林沃土,再过一两年的时间这片山林的树木野草一定长得更加茂密...... “救命啊!快逃啊!” 冀南军诸路强人虽多喜杀戮,可他们并没有在铁血战场中磨练出强悍的战斗素质,在官军如此猛烈的攻势下,只能溃不成军、任人屠宰。而官军虽然各部战力参差不齐,在如此绝对有利的形势下,又是痛打落水狗的局面,个个都是如狼似虎,就像是一支支编制齐备,战力极为强悍的铁血雄狮。 有些强人头领、头目被生擒活捉了,也有不少被官军的钢铁洪流给吞没,大多贼人从官军有意放开一面的方向逃出不远,便三五成群、四散逃命,冀南贼寇便如个忽然被放置在烈日下炙烤的雪人,转瞬间七八成的兵马便已消逝的无影无踪...... 王焕注视着战局片刻,忽然阖上眼皮闭目养神,如果追击战顺利的情况下,能捉住那贼首张迪,那么这次出兵征剿就能在此划上个圆满的句号。即便是叫那厮给逃了,经此一役他大伤元气,冀南军贼人再不成甚么气候,到时搜山追捕,再没有人可以挡住官军的脚步。 无论如何,此战是胜了,而且是一场大胜!! ※※※※※※※※※※※※※※※※※※ 战事一了,官军中爆发出一阵阵此起彼伏的欢呼,使人热血激荡,萧唐策马傲立,眼见诸营禁军中有不少人向他投射来敬畏的眼神,他也是心潮澎湃。 又是一场战场的磨练,我赢了,我做到了......可是这些不过是些乌合之众,又怎能与辽国、西夏那些久经战阵,经过血与火历练的骁勇士卒相提并论?萧唐舔了舔干燥发裂的嘴唇,心中暗暗念道:这,只是个开始。 此时索超、花荣等人也齐齐上来向萧唐道贺,而乔道清、孙安、竺敬这三个躲避官府追捕,甚至前一阵还与官军浴血厮杀的好汉则是心情复杂,平日他们所面对的江湖厮斗,以及绿林剪径打劫等小规模冲突怎能和这等大阵势的战争场面相提并论?果然还是以一身业艺勇冠三军,挥军征战立业,才不负了所学的一声本事! 待清点处置俘虏,以及清扫战场事毕,萧唐得知此役杀贼四千余人,俘虏贼寇两千,而冀南军贼寇四散逃亡者更是不计其数。那所谓的河1北绿林盟主张迪手底军力已是单薄至极,带略作休整派军搜捕擒拿他,已不是什么难事。 萧唐又与索超、花荣等纷纷卸了甲,在山间泉溪边冲刷着身上的血污。萧唐、索超裸着上身,露出身扎实健壮的肌肉,而花荣赤条条一声白肉,虽不及索超那等莽汉体宽壮实,可干练的体格也颇显矫健。 “怎么样,这次叫你过足了瘾吧?”王焕与副帅张开也来到泉溪边上,不但王焕望着萧唐的眼中满是勉励,就连一向冷面朝人的张开望着萧唐时,眼中也能看到几分激赏之意。 萧唐、索超、花荣等人齐齐向王焕行礼,萧唐说道:“此次王节度指挥得当,打破贼军,要拿张迪那厮已是指日可待!” 王焕摇摇手,笑道:“你我都是行伍中的直性儿郎,就不必与老夫打这官腔了,此次大破贼军,还是你这萧任侠献的良计,当居首功。老夫又哪会与你争这个功劳?” 张开也点头说道:“这招诱敌之计虽说算不得甚么奇策妙计,可初经战阵不久之人,很少有胆略敢将自己做饵诱敌的。难怪王节度颇为看重你,只说此一战,我张开也服你!” 萧唐会心一笑,他双手抱拳,郑重说道:“末将不及两位节度使久经战阵,经验浅乏,自当竭力征战不敢怠慢。” 王焕哈哈大笑,说道:“怎么?你以我们老哥俩做目标,也要履立番功业,混个节度使来当当不成?” 张开也轻笑一声,说道:“洗漱事毕就好好歇了吧,明日还要商议追拿张迪之事,你要在战场上闯出番名堂来,恐怕以后这仗还有的你要打的。”(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29章 铜鞮山时迁探径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张迪率残部仓惶而逃后,与残部藏匿在茫茫山林中。经此一战,征讨大军也已经占得全面的优势,王焕与张开率本部人马进铜鞮县城坐定指挥,麾下各部人马化作数队,搜索张迪余部躲藏之处。 这一段时间的相处,萧唐也已和竺敬、孙安、乔道清等相处的越来越默契,经过数场战争厮杀的锤炼后他也已越来越像是个军人将官,举手投足间多了一股铁血干练,更多了些野性与侵略性的铁血军人。 这一日,萧唐带花荣、索超、孙安、竺敬以及时迁带领本部军马沿西背方向搜索铜鞮山,大名府周瑾、王定各统一支步军营也与萧唐相距数里协同搜查。 现在萧唐队伍中人员配置,骁将武勇打底都是五虎八骠级别的。就连不擅长战场厮杀的时迁,也是机警灵细,极善打探声息的轻功高手,即便是突遇敌军,只怕也难挡这几只手段高明的大虫。 可不出所料的是,冀南军中铜鞮山出身的李天锡,如今早已弃了大寨,不知与张迪一行强人隐秘在何处。由于附近是广泛覆盖的山地高原,铜鞮山又与石梯山等大山相接,周遭地势情况甚是复杂,要在这险山恶水中搜出张迪的藏身之处,恐怕还要费一番手脚。 “萧押监,从铜鞮县内衙门都头那里得知,沿着此路再往前,有些靠山吃山的猎户人家,三五成群聚作一处,咱们要不要去盘问一番?” 孙安指着绵延的山间小道前方,向萧唐报道。这孙安犯下人命官司逃亡江湖,可他学了一身本领,恐怕也是为一偿心中抱负要建番功名。只是当年为报父仇杀了乡中的恶霸,后来逃避缉拿而便宜了伺机起事的田虎,而当其任伪晋国殿帅之职,也立刻适应了统领数万雄兵的统帅身份,此时在萧唐身边虽然无官无职,言谈举止却也颇有几分军中儿郎的架势。 萧唐观望四周地势,只见怪石嶙峋、崎岖山路,真是个险山恶水的地方,他颔首说道:“使得,只是此山多有强人横行,说不得山中乡民也曾吃过无尽的苦楚。能问出些眉目最好,若是问不出甚么来,都是苦哈哈的山民,不要难为了他们,莫再叫乡民受了惊吓。” 萧唐率队转过几个山坳,来到一处峡谷,那峡谷内最多不过二三里地势平旷。在中间有四五座草房茅舍,一眼望去显得十分破败,只见残垣断壁、茅屋土墙,极是荒芜没落。 当一行兵马围住了那几间草房茅舍,萧唐率人刚到了峡谷口,已有一对官军冲了进去,逐门逐户地将山民们给驱赶出来。 四五做茅舍,十几个山民猎户面黄肌瘦、衣衫破烂,看来都是祖祖辈辈就生活在这的人,尽管这里极为贫瘠,又有山贼强人作乱,可他们似乎已经各各习惯了这种生活。便是被从屋中赶出来时,那些人也都是一脸麻木地望着一众手持利刃的官军。 萧唐皱了皱眉,他挥手示意麾下兵卒放下兵刃,迎上前对那众山民唱喏问道:“各位乡亲父老,我等乃是前来围剿窝藏在这铜鞮山的流寇,各位乡亲久居山中熟悉地势,所以我想向各位请教,近日来可曾听到甚么动静?” 山民中站出一个四五十岁,一脸木然的汉子,他硬生生地对萧唐回道:“官老爷,我们不知道。” 萧唐听那汉子说得冷淡,他又问道:“那么周围可有去处可让大批贼人藏匿的去处?” 那汉子却仍木讷地回道:“官老爷,我们也不知道。” 性急如火的索超听了,登时怒道:“咄!你们既然生于此山,长于此山,山势地形都烂熟于心,怎地会不知晓?怎敢如此搪塞!!” 那些山民见索超发雷霆之怒,却依然无动于衷,只有两个骨瘦如柴的孩童一把抱住身旁的父母,望着那个凶神恶煞的络腮胡武官,眼神中满是惊惧之色。 领头的那个山民汉子嘴角却不易察觉地一撇,说道:“前些时日山里那李天锡大王,已断了几处山岭小路,所以我们不知道。”那汉子把话说完,又撇了眼自家破败的茅屋,等他再转头望向萧唐时,依然还是一脸的麻木冷淡,以及毫无所谓。 看那汉子细微的举动,萧唐似明白了这些山民为何对自己是这种态度。贼过如梳,兵过如篦,往日这铜鞮山虽然有绿林强人作乱剪径,可这些山民受官吏官军的欺压盘剥,只怕是只多不少。 这些山民日子过得极为艰苦,恐怕山贼匪盗见他们没甚么油水,也任由他们在此处自生自灭,而少了那些山贼匪盗时,那欺上门来的便是官门中好搜刮盘剥的小吏,所以对于这些山民,来的是兵还是贼,有什么分别么? 萧唐向那汉子身后望去,见有个黄面肌肉的夫人抱着个四五岁大的孩童,便对那汉子问道:“这是你的孩子?” 那汉子一怔,随即握紧了拳头,满脸的戒备与怒意。萧唐却唤过心腹时迁,取出了二十两银子交予那汉子手中,说道:“你们日子过得凄苦,也别苦了孩子和你的娘子,待本将率军清剿此地肆虐的强人,自会再叫你们过上安生日子。” 说罢萧唐又命麾下军士各自解了袋干粮,都放在了那十几个山民身前。说道:“此山有强人横行,只怕你等也要时不时向其孝敬以求苟全。你等若是引路有功,本将自会报之官府重赏于你们,若是你们仍心甘情愿过着混沌日子,也由得你们。” 那汉子眼中的敌意立即消失了,往日见那些当兵的只会拔刀子出言恫吓威胁,作威作福,何曾有人这般送银子又送粮食?这些苦哈哈百姓的愿望其实很容易被满足,萧唐此举已博得了这些山民的信任,那汉子细细思索萧唐的话,现在已拿了他的好处,若这当官的真能言而有信,只是向他们指引明去处,又何乐而不为? 想到这,那汉子打拱说道:“这位官爷,我等官门往日俱要向李天锡孝敬打来的猎物,那李天锡恐官军围剿,除大寨外在南山深岭设了出暗寨,只是到那南山深岭小人只知有条小路,如今也已被贼人截断了,过去不得......只是,无论官爷能否剿了这厮,还请官爷莫要声张是我等多口,只怕贼人得知来报复我等......” “你等放心,此干贼子合着必亡,哪还容得他们再祸害百姓!”萧唐安抚过那汉子,随即又喃喃道:“被截断的山路...这倒有些麻烦。” “不妨!既然有路径寻觅,我便不怕他断了,要去探的法子,不还有的是?”时迁忽然开口说道:“况且贼人必不只设了一路,否则还能将自己活活困死不成?” 萧唐听罢大喜,说道:“这次又要仰仗时迁兄弟的本事了。” ※※※※※※※※※※※※※※※ 萧唐率众于深山径里寻路,穿林透岭,悄然摸至南山岭边,只见那里山岭险峻,石壁嵯峨,本来山岭间开了个小路口,可巅岩上尽被贼人推落大石堆迭砌断,高高垒成数丈。 时迁对萧唐笑道:“哥哥且率人马在此处少歇,待我去探明路途,区区便会。”说罢时迁至断石下使出他飞檐走壁的本事来,那些石壁相接处本就有裂缝空隙,叫时迁拈指翻蹬,嗖嗖嗖嗖地便飞爬数丈。时迁登上石壁,冲着下方的萧唐等人咧嘴一笑,随即一个翻身,身形便倏然不见。 索超、孙安、花荣等在下方观望,无不看傻了眼,索超瞠目结舌,说道:“我的乖乖!萧押监,你这兄弟到底是人是鬼?这哪里是徒手攀岩,简直是凭空飞上去的一般!” 萧唐笑而不语,现在自己手底这干心腹兄弟,不止有善于征战沙场的骁将,一身本事百十人近身不得的江湖豪侠,精于诸行诸业、诸般手段的能人比比皆是,自己既然有幸能与这些好汉结成一路,怎能不叫他们各尽其才,各展其能...... 且说时迁翻过石壁,见一条羊肠山径绵延数里,再行不远便遥望见远方有几处筒楼,上方有喽啰仗着几支火把站岗放哨。时迁微微一笑,不走山经,却沿着险崖峭壁揽葛攀藤,一步步探过筒楼,放哨的喽啰浑然不觉,已教这个鼓上蚤摸到冀南寇藏身腹地。 时迁俯身疾行,一跃攀上株大树,他手足并用直爬到大树顶头,他的身形伏在枝叶稠密处向下张望。就将下方一片空旷的腹地尽收眼底,数十座木栅营棚,来往各路强人合在一处,似仍有两三千的人马。此时火烛映得通明,几拨人马聚在一处,看来是正要商议些什么。 “张迪那厮的老巢现在已探得明白,看来要早些寻出此间的密径,好教萧唐哥哥率军潜进来,杀他们个措手不及。”时迁打定主意,一个翻身,身形似在夜幕中凭空消失了一般,无影无踪。(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30章 另一种投名状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月黑风高夜,萧唐率领两百多马军卷旗息鼓、裹甲衔枚,由隐出冀南军匿身处的时迁带领,趁着夜色掩护悄然从秘径进发,行至山坳边隐蔽的哨探岗楼前,时迁与花荣商量好对策,潜身朝着一座岗楼摸去。 据高放哨的贼人分别站在两座岗楼上,下面另有十余个贼人歇息,若闻得异动立即会有快马冲进冀南军营寨示警。时迁打定主意,悄然摸进座岗哨,正瞧见有个贼人背向自己,朝着岗哨顶端走去,时迁掏出随身的解腕尖刀,蹿出去捂着那贼人的嘴巴,一刀攮进了他的后心,那人只挣扎两下后,便瘫做一团,当时毙命。 时迁猱身而行,攀上岗楼,他如法炮制,趁着守备的贼人不备又杀了两人。另一侧贼人望见这边同伙不见踪影,正欲喊话时,却被下方等待已久的花荣一箭射穿了喉咙。 一切都很顺利,在花荣与时迁的合作下,将居高临下放哨的贼人一一杀了。萧唐、乔道清、孙安、竺敬四人先行翻过山坳,趁下面贼人不备时骤然偷袭,一众贼人猝不及防,登时便有七八人不明不白地死在刀下。 有个贼人刚冲到匹战马旁边,翻身上马正欲喊叫时,竺敬已从斜侧杀出来一刀将其斩落马下,全程除了几下闷响,声音几不可闻。时迁向萧唐说道:“哥哥,过了这里,叫人不察觉的潜到贼寇扎营处,便已不是甚么难事。” 萧唐点头应了,他命手下几个斥候向尚在铜鞮县的王焕报之,自己已发现张迪的藏身之处后,便率部潜进山坳,意图占据山隘要道,使张迪一众贼寇逃脱不得。 过了一时片刻,萧唐与麾下军卒占得地利向下观望,只见一片低谷盆地中,张迪麾下冀南军聚作一团。萧唐朝东边望去,就见着卞祥与那几个结义兄弟及一同去投冀南军的跟随站在一侧。那卞祥闭目沉首,双臂抱作一团,与其他诸路强人拉开一段距离。 这时又听真吵杂声起,萧唐侧耳倾听,就听下面有人向张迪问道:“张盟主,这次咱们兄弟吃了官军的大亏,到底下步该如何走,还望盟主给兄弟们指一条明路!” 张迪目光闪烁,他心中思虑甚多。从起事以来他靠拉拢打压聚集十几路强人一同举事,可如今遭官军追捕连遭败仗,当时响应起事者半数以上都已被官军剿灭。他当初积攒下来的威望,恐怕在接连失利的情况下,已不能再使这些绿林寇镇服。 下面那山寨头领见张迪踌躇不答,不禁大喝了一声:“盟主!” 张迪一个愣怔,他思量片刻,依旧作出付豪气干云状说道:“诸位兄弟,胜败乃兵家常事!宋军侥幸占得一时之利,可也未除尽咱们河1北河东路的绿林豪杰,咱们隐忍蛰伏些许时日,焉知不能时来运转?” 张迪的这个答案,显然不能叫那干绿林强人满意,当中有一个又对他说道:“盟主,便是真如你所说。可咱们各路江湖兄弟都响应于你,与官军厮杀剖肝沥胆,可如今已折了数千人马,再与官府耗斗下去,我就想知道在场幸存的兄弟,到时还能剩下几个?” 张迪有怂恿诸路强人起事的本事,自然不会被人拿这般言语逼问住,他冷笑道:“诸位兄弟,你们吃贪官污吏的苦楚还没有吃够?当时你们为什么啸聚山林?为什么又与我一同对抗朝廷?还不是被朝廷逼的?我张迪舍出命来,做遭诸路州府通缉的贼人,我又为了甚么?当时我说过要么咱们兄弟反了大宋,割据一方享尽逍遥快活。要么叫官家知道咱们的厉害,受了招安受封做官,也活得扬眉吐气! 朝廷大军发兵征剿,点名要拿我张迪,遭那千刀万剐的只有我一个!真要是咱功败垂成叫官军剿了,老子被官府拿了受剐刑时也不会眨下眼睛!既然各位兄弟早知起事如此凶险,现在却要找我要个说法,遮莫真就是只想占甜头,不敢耽风险?” 张迪这一番抢白下来,反倒教质问那强人头领呐口不言,此事抗头的确实是张迪,当初自己这一寨的兄弟也确实被张迪说动,投了冀南军,如今被张迪这么一说,反倒显得他们只想占好处却又胆小怕事了。 见那头领不再质疑,张迪刚暗舒口气,可就在这时太原府杀熊岭仅剩的头领张雄却开口说道:“毕竟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咱们随着张盟主起事不假,可如今被官军穷追猛打着已陷绝境.......便是在铜鞮山苦耗,也不是长久之计。” 张迪双目一凝,心中忿意陡起。其他路山寨强人头领,起码手底还有些兵马,无论是拉下脸皮来全服还是用江湖道义诳住他们,还都有利用的价值。可你张雄被官军杀得溃败,手下喽啰已折了大半,这时候还敢出言拂我的颜面? 虽然张迪愤恨,可面子上依旧平静地问道:“既如此,张雄兄弟又有何高见?” 张雄生性残忍好杀,平素与冀南军中其他强人头领相处也不算融洽,自从在安阳城被萧唐率军杀了项忠、徐岳两个兄弟,手下喽啰又仅剩不足百人。等张雄到逃到张迪这边时,其他诸路山寨头领更不将他看在眼里,这叫张雄憋着一股子鸟气,便说道:“要我来说,咱们本来就是啸聚河1北、河东诸路的绿林好汉,平日虽然啸聚一方,也不见官军前来征剿。这次官军势大,咱们抵抗不得,不如待官军搜山松弛些时,各自回咱们山寨去,等时来运转时,咱们再做计较。” 张迪听张雄说罢,心中已不止是愤怒,更是起了杀心。若要四散逃去,谁都能逃得,唯独他张迪逃不得!朝廷发大军来征剿,是一定要他伏法受诛,才能向官家交代。老子本要拿你们当垫脚石,你却将老子当做替死鬼!这我还如何能饶得了你!? 想到此处,张迪阴测测地说道:“咱们各路好汉一同起事,正是合则皆利,分则皆亡!当年汉高祖泥腿子出身,却推翻大秦挑了西楚霸王,期间又吃过多少败仗,经历过多少凶险?就算咱比不得他刘邦,历朝历代受尽官府鸟气,杀出番名号闯出番功业的绿林好汉又有多少?可曾听过有一个被官府杀破了胆,抛了兄弟自寻生路的?” 铜鞮山李天锡本就与张雄不睦,如今这厮又提议冀南军就地散伙,官军岂不是把目标只会盯在自己与张迪身上?听张迪发话,他也立刻附和道:“这厮怎敢如此冷了兄弟的心,更是乱了咱冀南军的军心!盟主,此人如何留的?当斩讫报来!” 张雄傻了眼,他虽见宋军势大便想打起退堂鼓。本想着好歹也算一同干过把大事,就是此时要走也不至于为难他,那能想到张迪和李天锡如此大的反应? 张雄还待辩解时,张迪却又喊道:“诸位兄弟,咱们虽然遭官军征剿,吃了败仗,可咱们都是拳头上立得人,胳膊上跑得马,掉了脑袋只当做碗大的疤的好汉子!咱们这一时输了,又可曾怕过!?张雄兄弟虽与咱们出生入死过,可这番言语又何止寒了我张迪的心?罢了,念在张雄兄弟苦劳一场,免了死罪押于后山,待打破官军,再做计较!” 张迪虽如此说,张雄却分明看到他眸子中冰冷的寒意。张雄浑身打了个冷颤,这才意识到自己一时失言,已惹张迪动了杀心,他额头冷汗涔涔留下,不等喽啰上来拿他,他大声疾呼道:“我一时失言,可绝不是怕了官府,若盟主信不过我,我愿再纳投名状!” 潜伏于山谷上方的萧唐听了不由得纳罕,张雄那厮早投了张迪麾下冀南军,此时又纳的什么投名状? 投名状固然在宋时在加入绿林山寨前,向以该组织认可的示以忠心而杀个人犯下人命官司,便断了去路只能落草为寇,好教收容自己的山寨头领相信自己不会有贰心。 可在张迪这种不甘于啸聚一方的绿林盗,而是纠聚起事与官匪对抗的贼军那里,投名状还有另外一种方式。但凡好汉们入伙,须要纳投名状,但凡好汉们须表忠心义气,仍要再纳投名状。其实这在中华历史中与朝廷对抗的义军也好,匪军也罢,在遭官军围剿而一时面临绝境时,头领为表示与官府抗争到底也经常采用这种方式,这种方式就是: 杀妻杀子。 张雄为求自保,急命手下喽啰带上他的妻子和一对儿女。他那妻子曾是农家良人,因生得有几分姿色而被张雄掳掠上山寨,做了压寨夫人。他那妻子往日过得清苦,又见张雄啸聚山林霸道蛮横,便只得从了他。此时张雄那妻子抱着依偎在她怀中,年纪不过四五岁大的儿子与女儿,面色苦楚地说道:“当家的...你要做大事我拦不住你,可这般场面干嘛扯上聪儿与慧儿?他们年纪小,收不得惊吓。” “你个贱婆娘,给老子闭嘴!”张雄恶狠狠地痛骂一声,抽出钢刀来直奔着自己的浑家和亲生骨肉奔去。张雄之妻见张雄凶神恶煞,挥刀便要向自己砍来,她下意识地挡在两个孩子身前,哀嚎道:“当家的,你要作甚么!?” 张雄并不答话,兜头便要朝自己浑家额头上砍去。可就在这时他眼前忽然一黑,有个铁搭般的大汉挡在了张雄眼前。 张雄定睛望去,这才发现卞祥一对招子怒目圆睁,狠狠瞪视着自己。(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31章 卞祥之怒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卞祥见张雄挥刀向自己浑家,以自己亲生孩儿斩去时,他再按捺不住。卞祥欺到张雄身侧,右手大斧虚晃向他面门撩去,张雄急忙避闪,卞祥右手顺势抓去,暴喝道:“撒手!”说罢,一把将张雄单刀劈手夺了过来。 接着卞祥一脚踹出,踢翻张雄。他矗立在群寇面前,一脸愤慨之色,高声骂道:“奸佞狗官当道,直教天下黎民受那无尽的苦楚。我投身冀南军中,志在为百姓讨个活路,才不至辱没了自己一身的本事!可如今厮杀数阵,到底咱们是杀的贪官污吏多些,还是害得无数乡民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更多些!? 你们说为成大事杀人取地、建功立业实属平常,可如今连自己对妻儿都能狠下心来挥起屠刀,那世间良善之辈你们何人不能杀得?我卞祥是个粗卤汉子,大道理我并不懂得,可我却知这等杀妻害子的行径,哪是好汉所为?简直就是禽兽不如!” 张雄被卞祥骂得恼羞成怒,他爬起身来,又夺过身边个喽啰的单刀,边朝卞祥冲过去,边骂道:“我家的婆娘,如何处置是老子的事!又干你这驴头鸟事?遮莫你这驴头当老子好耍,欲做我家那贱人做对相好的?” 卞祥这段时间本来就在冀南军中苦闷,见张雄丧心病狂又口出秽言,他心中积攒的忿意猛然间爆发开来。不等张雄冲到身前,卞祥踏前几步大斧一扫,开山大斧的斧杆狠狠砸在张雄胸膛上。张雄噗的喷出口鲜血来,惨嚎一声飞出数丈撞倒在地,眼见出的气多进的气少,已死了九成。 眼见卞祥发怒搅场,张迪面色阴沉,将端坐的椅子扶手把头攥得紧紧的,他一字一句地说道:“卞祥兄弟,你这般行径,怕是不太合江湖规矩吧?” 卞祥大怒之下,出重手毙了张雄,也早对这所谓的冀南军心灰意冷。他冲着张迪一抱拳,朗声道:“张盟主,我卞祥庄稼汉出身,绿林落草强人的规矩,不是我的规矩!这段时日承蒙盟主照拂,我带兄弟与官军厮杀数场,这恩情也还与你了!常言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这就告辞了!” 说罢卞祥便唤上傅祥、管琰、寇琛三人,以及手下随他投奔冀南军的乡亲护住已哭得梨花带雨的张雄之妻,转身便要离去。张迪杀心顿生,他心里发狠道:本来诸路头领中,以你卞祥的身手最为了得,正要再利用你一段时日。可你瞒下安阳昼锦堂那事已叫我容不得你,如今人心涣散时你又率先嚷着要走,真道我张迪不敢杀你!? “等等!卞祥兄弟,你要走我不拦你,可有些事你却要给我冀南军同道一个说法!”张迪一声冷喝,随即诸路强人中奔出数队人来,截住卞祥去路。 卞祥面色坦然,斜眼乜向张迪,说道:“不知张盟主要讨甚么说法?” 张迪伸手一指,指着张雄之妻说道:“卞祥兄弟众目睽睽之下杀人夺妻,难不成真视我冀南群豪当做好相辱的不成?” “甚么!?”卞祥听罢直要气炸了胸膛,他大喝道:“张雄那厮残忍,就连自己的妻儿都能狠心下毒手!我看不过眼救下这妇人,算个鸟‘杀人夺妻’!?” 张迪嘴角一翘,悠悠说道:“张雄再有不对之处,好歹也是咱冀南军的同道,如何处置自有兄弟论断,再由我这盟主来做主!何况他的行径,也未坏了江湖规矩,你急不可待得了结了他,不是欲盖弥彰又是甚么?” 卞祥气得浑身发抖,刚要反斥时张迪又劈头追问道:“况且张雄曾说于我知晓在安阳县城时,你于昼锦堂私自放了相州韩氏大小相公无数,这事总不会是假的吧?” 卞祥心里一震,暗道:这事又怎会让张雄那厮知道的?就听张迪继续说道:“咱们冀南军起事不利,遭官军征讨吃了无数败阵,可若擒住那干官儿,也好教天下群豪知道咱们做的大事。你却瞒了诸位兄弟回护朝廷官员,岂非是你早就打定主意吃里扒外,去巴结权贵来害我们一干兄弟!?” 张迪此话一出,原本还抱着看热闹心态的几路强人头领轰然乱作一团,有些人戟指喝问,有的人则已拔出兵刃,朝着卞祥逼将上来。 见卞祥惊怒交加却有口难辩,张迪忽的站起身来,厉声暴喝道:“姓卞的!你还有甚么可说的?咱们冀南军中,哪容得你这种勾结官府暗害同道的无耻奸贼!” “放你娘的鸟屁!”卞祥怒火冲天,他痛骂道:“我放他们只因相州韩氏有个好名头,我卞祥杀得奸佞小人,却不害忠良之后!” “好啊,你这厮倒还真认了!”林虑山强人头目顾恺挥着兵刃直奔卞祥,卞祥双臂一摆,大斧挥出,用斧背将顾恺从场中砸飞,砰的一声,顾恺重重摔倒在地上,登时便昏死过去。 卞祥手中大斧向地上狠狠一顿,大声喝道:“哪一个先来,哪一个先死!”一众贼寇见卞祥神威凛凛,又顾忌他武艺了解,一时间无人胆敢上前。 如此耗下去不是法子,眼下这干人都欲杀我而后快,只得趁势先杀出去!卞祥念及至此,又喝了声道:“你们不来,我便先动手了!”说罢他抡起大斧,虎虎生风,又有五六个贼人被卞祥劈到在地。卞祥随势冲杀出去,傅祥、管琰、寇琛等人随着卞祥掩杀,刀劈斧斩,枪刺叉搠,霎时间又击倒数十个贼寇。 冀南军中强人头领鱼得源叫道:“大伙儿一起上去,那狗贼拦不住咱们!”此时卞祥所部只有三百余人,若被数千贼人一拥而上,卞祥便是功夫再高也决无法抗御,刀光剑影下血花四溅,卞祥这边便已死了一大半人。包括卞祥的兄弟青竹蛇寇琛正在血战时,没提防从贼人中探出两把挠钩,寇琛的脚踝正被一挠钩给搭住,被拽倒在地,一路拖进贼群中去。 寇琛倒在地上,拼死挣扎着挥舞兵器,却再也挡不住十几把明晃晃的钢刀向他浑身劈将乱剁,不过一时片刻他就被乱刀活活砍死! 卞祥见了目眦欲裂,他暴喝一声将两条臂膊水牛般的气力尽施展开来,卞祥迈起腾腾大步冲进贼群,只一荡便击飞五六个贼人。挨着卞祥手中开山大斧斧刃的登时被斩成两截,便是生受斧背劈砸的,也无不骨碎头裂! 群贼见卞祥发狂,一时间竟没人能进卞祥周身一丈的范围。有贼人头领呼喝一声,百余名贼人持弩把弓,“嗖嗖嗖嗖嗖嗖!!”箭簇弩矢飞蝗般只顾往卞祥身上攅去。 “大哥!”怒目金刚管琰见了,急忙奔到卞祥身前,顷刻间一连串利刃入肉的闷响,管琰一对圆眼突出,嘴角溢出鲜血仰天撞倒在地。卞祥悲忿已极,他仰天长啸,刹那间整个山谷都回荡着他的悲怆与震怒!! 猛虎难敌群狼,饶是以卞祥这等身手,再身上中了五六箭后行动也滞缓了不少,仅剩的兄弟疤面虎傅祥,如今身上又添了两三处致命的伤口直挺挺倒在地上。一众乡亲也快被冀南军屠杀殆尽,就连方才他所救的张雄妻儿,如今都倒在血泊之中,再无声息。 “兄弟,是我连累了你...”卞祥望向正要挣扎着站起身来的傅祥,他悲愤地说道。 傅祥一咧嘴,断断续续说道:“大哥休恁地说...随大哥拼杀到最后......倒也痛快的紧......” 张迪居高临下,俯视着卞祥,阴测测说道:“你这厮吃里扒外,兀自冥顽不灵,如今害死如此多的同道弟兄!可念在你也曾为冀南军数次出力的份上,只要你向诸路兄弟磕头认罪,本盟主姑且留你一具全尸,否则挖腹剖心,以祭奠死在你手下同道的在天之灵!” 卞祥惨然一笑,他缓缓伸出手来,握住支插在他身上的箭簇用力拔出,鲜血飚出,卞祥面不改色,竟迈起脚来,一步步朝着冀南军数千贼寇走去。 “我卞祥天地拜得、父母拜得、英烈拜得,可偏偏不会向小人纳拜!”卞祥忽然仰天长啸,虽然满身疮痍,他却挥起大斧,步伐越来越快,竟只身一人向眼前数千贼人狂奔杀去! 见卞祥以伤躯残体,面对数千敌人却仍如此悍勇,冀南军中头领喽啰无不心生惊惧!有些强人头领心中叹道:好一条大汉!这般处境下兀自这般悍烈!可眼前的形势来看,这条好汉也只能杀了! 萧唐在谷口上方目睹完卞祥与冀南军反目,且血战到底的全过程,他的拳头攥得青筋暴起。按理说这时贼寇中的内斗内耗,正好叫官军坐收渔翁之利,只是卞祥这条好汉,又怎能让其白白死在此处? 可官军大军未来增援合围,目前萧唐所部只有两百多人马,贸然杀出去援助卞祥,便是要以寡敌众反要被三千多贼寇残部围攻。为了目前与自己尚无交情的卞祥,险身边心腹兄弟于极其凶险的处境,值得么? 正踌躇时,眼见卞祥只身一人便要与数千贼寇垂死一搏的场面,一股奔腾的热流似直冲上萧唐的天灵盖,萧唐忽地站起身来,咬牙暗付道:去他娘的,便和他干了!(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32章 并肩作战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杀!” 卞祥虎吼一声,沉重的开山大斧夹杂风雷之势,正向贼群中劈落下去,一个贼人头目被卞祥斜斩右肩劈成两段,卞祥迎着扑天的血雨手中大斧轮转如飞,死斗的战意在他眸子里熊熊燃烧着。 张迪冷眼望着做困兽斗的卞祥,心里却甚是不屑,在千军万马中逞一夫之勇又有何用? “嗖嗖嗖!!!”可就在此时,张迪忽闻不远处一声号令,顷刻间几十支利箭发出尖锐的破空声声呼啸而起,霎时间射中不少贼人,紧接着第二轮箭袭再度袭来,张迪心底剧震,这是哪里来的弓箭手!? 张迪惊魂未定时,听见有人在上方大叫道:“已有朝廷大军围住此地了,汝等急早投降,可免汝一死!负隅顽抗者,孑遗靡有!” 又有悠长绵远的号角声从四处响起,与喊叫声此起彼伏、遥相呼应。幽黑的月夜下,萧瑟肃杀之气似在山谷中蔓延开来,须臾之间,喊杀声大作,越来越响,似有千军万马正从四面八方围杀过来。 冀南军贼寇惊闻官军杀至,登时乱作一团。正当各路贼寇惊慌失措时,从山岭小道又传来铺天盖地的呐喊声,与势如奔雷的战马蹄声。萧唐一马当先,与孙安、索超、竺敬三将率百余名精骑,如一把锋利的利刃,狂奔下来直奔冀南军贼阵中冲去。 眼见萧唐率铁骑惊涛骇浪般的冲击过来,冀南贼寇立刻阵脚大乱,他们只因为宋军大军已将他们包围,登时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惊得魂飞魄散。 其实萧唐命花荣等守在山谷上端,皆地利之势以弓箭阻击敌人,而时迁则负责扰乱冀南贼众,率些军士在周围大声疾呼,直教下方贼人误以为官军大军已至。贼人若想向上上来,还有乔道清与近百名士兵把守住隘口。张迪等强人头领注意力都被卞祥吸引过去,萧唐突然杀出,他们哪辨得清真伪? 这时萧唐与一众精骑已经挥舞着锋利的兵刃接踵而来,与索超、孙安、竺敬三员猛将组合成一个锋利的箭矢,直插进贼阵深处。再紧随着百余名精骑杀入敌阵,惨烈的厮杀再度开始了…… 火块赤千里嘶风马化作团猛火暴蹿而起,萧唐借着烈马狂奔的力道双臂猛挥,錾金虎头龙牙枪化作道凄厉的光轮,奔着贼将鱼得源砍去。 “铛~!!!” 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声,霎时间使得鱼得源的脑袋像被人狠狠重击了一般,他陡然觉得满眼金星,脑袋里嗡嗡作响。萧唐强悍霸道的力量通过龙牙枪重重砸在鱼得源的长枪上,震得他虎口流血、双臂酸软。鱼得源咬牙切齿,挺枪直奔萧唐心坎上戳将来。 哪知萧唐却持枪不用,他只一闪,鱼得源那枝枪从萧唐斜侧刺了个空。趁着鱼得源连人和马抢近身前。萧唐单手绰枪,拔出腰间狼牙寒锋刀来手起刀落,就见一条血颡光连肉,直将鱼得源剁翻下马! 身边同伙樊玉明纵马拈枪杀向萧唐时,屠龙手孙安忽从斜侧杀出,冰冷的寒芒一闪,他手中锋利无比的镔铁剑直切入樊玉明脖颈!饶是樊玉明有几分本事,可孙安来的突然,还未及厮杀便已被他一剑杀了! 更不用说索超、竺敬纵马冲杀,一杆金蘸大斧和一杆铁鐏阔刃掉刀绞肉似得卷起阵阵腥风血雨;小李广花荣则在高处拈弓搭箭,真是个箭去似流星落地、矢飞如电掣风驰,这几只大虫登时将冀南贼众搅得大乱! 可贼军毕竟势众,萧唐这边刚奋力一枪,将个贼军的木盾砸裂,龙牙枪寒芒旋转复至,狠狠划过那贼人脖颈,将其人头斩落。可当萧唐倏然回头时,十几只冰寒的长枪齐刷刷向他戳来,萧唐来不得躲避,只得双脚脱镫滚鞍下马,火块赤千里嘶风马挨了几枪,怒嘶一声拔腿狂奔开来,又踏翻了几个贼人。 萧唐在地上滚了几滚,拔出狼牙双刀来化作数道匹练,逼退围将过来的贼军。这时卞祥却撞至萧唐左近,他大喝一声如猛虎撞入羊群,舞去沉重的大斧势若开山,贼军挡者披糜,但凡被卞祥大斧扫中的,皆是脑碎骨裂、腰折分尸,没有一个能挡住卞祥半招。 满身是血的卞祥诧异地望向萧唐,说道:“朝廷大军已然杀到此地?” 萧唐呲牙一笑,说道:“暂时还没有,估计很快便至。” “那来了多少官军?” “我麾下马军营二百多人。” “甚么?”卞祥一听心底更是惊异,虽然他在战场上与萧唐两度交手,可并未有机会叙话,眼见萧唐竟只敢偷袭兵力数十倍于己的冀南军残部,更觉得此人不可琢磨:“只带二百多人便敢前来搦战,你这厮疯了不成?” 萧唐淡淡一笑,说道:“此事你既然敢做,我又如何不敢?” 卞祥一怔,他似乎意识到了萧唐为何忽然杀出。眼见又一拨贼兵乱哄哄地涌了上来,卞祥说道:“罢了,此番似是欠了你天大的人情,姑且先与你并肩作战便是!” 说罢卞祥一把撕扯下早被鲜血浸湿的战袍,他赤裸的身躯盘根错节的肌肉块块虬起,两条岩石般粗壮的胳膊上霎时间青筋根根鼓张。卞祥与萧唐背靠着,各自抵挡眼前源源不断杀来的贼兵,就见沾满鲜血的狼烟双刀与开山大斧再次迸射出耀眼的寒芒,越来越多挨将上来的冀南贼兵扑倒在地,七零八碎的洒在血泊之中。 张迪看着眼前混乱的局势,本来惊恐万状的他忽然发现突袭来的官军人数甚少,如果宋军大军合围,又怎会只有这区区百来骑冲锋下来?? 不对!即便是前来突袭的官军人数不多,可此处已然曝露,宋军大军人马此时未到,只怕很快也会杀到此处!想到这张迪登时高喊道:“诸位兄弟休慌!官军来的不多,快随我杀出此地!!” 李天锡等强人头领也意识到张迪话中之意,便喝令麾下喽啰直朝山谷涌去。萧唐、卞祥等人这边虽然压力顿减,可又怎能让张迪这般轻易逃了?萧唐挥刀斩杀掉两三个贼兵后,见他那匹挨了两三枪的嘶风马兀自狂奔不停,他狠狠咬了咬牙,打了个呼哨,便直朝着嘶风马奔去。(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33章 乔道清的“幻术”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当张迪决定率众逃离时,守卫在上方的花荣、乔道清、时迁压力顿增,眼见一拨拨身贼寇嘶声喊叫,狼奔豕突般汹涌冲来,不一会的功夫,距离冲出谷口的距离已不足百步之遥。 花荣目光一凝,施展出他连珠箭的功夫来,就见花荣拈弓搭箭连续放弦不断一气呵成,端的是眼明手快!七支离弦的利箭如生了双眼一般各自散开,挨到最前面的七个贼人登时中箭倒地,掩没在后面层层冲上来的人潮中。 花荣边又搭箭时,边厉声大喝道:“放箭!” “嗖嗖嗖!”凌乱的破空声接连响起,只有一排散乱的箭矢朝奔来的贼人射去,毕竟守在谷口的官军人数太少,其中大多又是没有配备弓弩的马军,根本无法靠远程攻击压制敌人的冲锋。 在一众贼寇又冲进四五十步,已几乎能瞧清他们狰狞的面孔时。乔道清急中生智,他踏前两步,瞪目喝骂道:“尔等凡夫俗子也敢造次!看本尊请神兵天降,诛杀汝等背逆之徒!!” 说罢乔道清从怀中掏出几张符箓向贼众抛去,他遥遥一指,那几张符箓凭空燃起磷火。乔道清又是念念有词,伸手捏了几个法决后随即掩口,待戟指向贼寇时口中喷出团熊熊烈火来! 狂奔的贼众见眼前异相,登时吓得止了步,只见乔道清一个吞吐,那团烈焰猛火竟又被他咽了回去!等乔道清再从口中喷出火团时,蓬地又有阵阵黑烟席卷而来,周遭异响大作,宛如雷电四起、天倾地裂之声! 冀南贼寇真以为眼前那道人有着莫大的神通,见其吐火吞焰,又似能呼风唤雨,登时吓得掉头便跑,且与汹涌而来的同伙无可避免的撞在一起,霎时间人挤人头碰头,一片嚎叫惨叫声不绝于耳! 原来乔道清在江湖上被人唤作“幻魔君”,是因为其年少时曾到崆峒山游历时曾遇异人授其“幻术”,而那幻术实则是从中国周朝时就流传下来方术的一种。历代史书中的方术列传中有“吐火割舌”、“易牛马头”、“抟泥为豕”、“摄土为山”等各种幻术的记载,轻巧的说是一种障眼法,而按现在的理解则是按巧妙在视觉、心理等方面上下文章,以秘传巧妙的手法制造出种种让人不可思议、变幻莫测的假象。 在这般时节不止很多千门中人行骗时经常利用各种幻术戏法,有不少游方的道人常以这般本事装神弄鬼,乔道清绰号为幻魔君,自然是使这类幻术的行家里手。虽然他也知此等法子欺瞒不过洞若观火的智者,可要糊弄寻常百姓信服却是手拿把掐的。 冀南贼寇虽多是杀人放火的凶徒,可也几乎都是信神汉巫婆、算命风水,从“封建迷信”社会中底层人家出身的闲汉,如今见惹怒了得道高人施展神通,有不少人登时战意全无,只顾向后逃去。 张迪遥遥望见却发狠念道:你便是真会甚么法术,老子既然敢做不要命的买卖,又何惧鬼神?他唤过身旁一面目狰狞的亲随,那亲随与十几个贼人向着乔道清的方向张弓挽箭。 “咻咻咻咻咻咻!” 凄厉的破空声响过,十几支锋利的箭簇熠熠生寒,透过滚滚黑烟已经窜至乔道清眼前。乔道清猛然一惊,忙挥剑挡格,可只听噗的一声,乔道清只觉得左肩霎时间阵阵剧痛传来。 乔道清见一支羽箭已经贯透左肩,手中的锟铁古剑骤然间也变得沉重起来。“草你爷爷的贼厮鸟们!竟然敢暗算道爷!!”乔道清抱着膀子嘶声怒吼,哪还有方才那得道仙人的模样? “瞧那厮不过是个欺人骗鬼的神棍,怕他个鸟!冲上去!!”张迪命前方贼人乱刀挥舞,斩杀掉数十个转身逃窜的喽啰,重整队伍又要向谷口冲去。 山道狭窄,方才经乔道清幻术一扰,拥挤做一团的冀南军贼众花费好长时间才重整声势,此间花荣与余下的骑射健儿已将箭矢尽数耗尽,如今他们眼睁睁地望着数千贼人如潮水般席卷而至,只能以血肉之躯去抵挡! 把守山谷的官军与贼人轰然撞在一处,顷刻间十几个宋军被人潮撞翻,厮杀声惨嚎声响成一片,无数钢刀长矛探将过来,刺穿七八名宋军的胸腔。花荣只得绰着亮银枪冲到阵前,只顾没命地刺戳抵挡,不一时他英气勃发的脸庞上已满是鲜血! 在下方萧唐麾下百余骑也只剩下四十多人,此时孙安、索超、竺敬等人身上无不带伤,虽然卞祥施展神威奋勇杀敌,可在数百贼人的围堵下处境极是凶险! 萧唐奋力策马,挥斩双刀借着强大的惯性狠狠斩落,血光飞溅,两个贼人还没来得及发出惨叫,整个身子便已被劈成了两半。等萧唐驾马回望,他心中急虑道:早在探进此地前,我便已命令轻骑前去向搜山各部报知张迪的藏匿之处,算来很快便会有同僚来援。现在既已出手,所要做的就是拼死要把这群贼人给拖住!! 又苦耗了一两刻的时间,当谷口只剩十余名官军拼死抵挡,小李广花荣已被蜂拥而上的贼人头目砍伤左臂时,当山谷下方萧唐等精骑仅剩九人,其中竺敬马失前蹄坠将下来,有近百贼人围将上去时......援军终于来了! 冲到谷口的正是大名府步军指挥周瑾、王定率的两营士兵,还有兵马都监闻达麾下的几营人马。其中闻达麾下堪称河1北两路最为精锐,装备最为精良的两营近千名步军汇成整齐的方阵,随着嘹亮的号令,齐齐迈着步伐,轰轰前行。 贼众们只能看到一座钢铁森林似是在缓缓移动,向自己慢慢逼将过来,军阵中上千座盾牌筑起一道冰冷的壁垒。密密麻麻的长矛从盾牌缝隙探出来闪烁凄冷的光辉。而那两营步军身着的,都是几乎护住全身,防御功效极为出众的步人甲! 那步人甲乃是由一千八百二十五枚甲叶组成的重型钢铁扎甲,乃是大宋朝防护最为优秀的重装步兵部队,虽然由于长大的兵器以及负荷过重,在机动力上面有很大的硬伤,可是在这种环境下占隘口堵截敌军,并层层逼近,正能发挥出这支兵种最大的优势来。 “杀!” 随着一声令下,快与冀南贼众短兵相接的一千重装步军轰然领命,声若惊雷,前排长枪手反复挥动臂膀,无数支长矛纷纷攒刺而出,以有条不紊的速率捅穿挨到前面贼人的身躯,贼人们惊呼惨嚎,排头倒下。步军方阵依旧缓缓前行,生生要将这批贼人逼下山谷! 冀南军贼寇的军阵已经开始骚动起来,站前排的士兵只顾哭爹喊娘,回头把头便跑,后面的贼人也已胆怯的想要退缩,饶是几个贼人头领大声喝斥以图控制住颓势,可先是有萧唐率精骑突袭,后是有乔道清使弄幻术逼得贼人混乱不堪,如今再随着宋军援军杀至......冀南军贼寇的战意终于彻底崩溃了! 萧唐策马瞧见,欣喜异常,他知道这群纠集在一处的贼人并非身经百战的劲旅,只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如今在官军的层层压力下,冀南军所剩无几的士气也已荡然无存,眼下的结果只有一个: 兵败如山倒。 那边卞祥兀自血战时,碰上从山道上撞下来的李天锡、林昕两个头领。李天锡见浑身是血的卞祥挡在路前,他见卞祥已是气喘吁吁、精疲力尽,便怒骂道:“无义小人!老子定要取你驴头!” 说罢他李天锡与林昕一左一右,包抄围攻卞祥。卞祥冷声一声,对林昕毒蛇般直戳过来的钢枪视若无睹,他单手提住开山大斧的斧柄底端猛地抡起,以威猛无对的一记横扫直向林昕腰间斩去,在林昕出枪刺穿他胸膛之前,卞祥手中大斧早已要将他斩成两段! 林昕吃了一吓,俯身惊慌躲避。卞祥趁着空挡双手握住大斧,本来体力似是已是强弩之末的他不知又从哪里生出的力气,又是记抡斩直奔着李天锡劈去! “铛!!!” 震耳欲聋的金铁相击骤起,饶是李天锡驾刀格挡,偌大的身子却被卞祥生生荡开!李天锡被卞扫飞后,翻滚出十数步来,弄得灰头土脸瘫倒在地。 卞祥趁林昕刚起身,他庞大的身躯骤然窜至林昕面前,紧握手中大斧恶狠狠地劈落,林昕从头至腚被斩成两截,滚滚热血溅了卞祥一脸!那边李天锡见卞祥神威凛凛、杀气腾腾,直看得呆了。当卞祥回身单手持斧向他扫来时,他下意识双手握住刀柄格挡过去。 卞祥一转斧柄单手压在李天锡钢刀之上,李天锡顿感双臂沉如铅铁,千钧之力源源不断地压将过来。卞祥空出右手,举起砂锅大的拳头一击砸在李天锡额头,李天锡登时双眼一黑,被卞祥一击给打晕过去。 “我是义气之人,还是无义鼠辈,不是你这厮说得算!”卞祥居高临下冷眼瞧着双目翻白、口流涎沫的李天锡,淡淡地说道。 那边萧唐见闻达等率军已快杀至山谷,又遥望见郑之瑞、薛时两个贼人头领拥簇着一人夺路逃窜,那人想必就是贼寇头领张迪的吧?萧唐冷哼一声,抖缰拍马直奔着张迪冲去。 可刚奔出十几丈,胯下嘶风马冷不丁被积累的两三人高的尸首一绊,长嘶一声轰然倒地。萧唐滚将下马来,紧紧握住狼牙双刀发足狂奔,眼见要与张迪等不过三四十步的距离时,舌绽惊雷般暴喝道:“张迪!你这厮还想往哪里逃!”(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34章 萧任侠生擒寇首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萧唐纵步狂奔,手中狼烟寒锋双刀舞了数个刀***退围将上来堵截的几个贼人,眼见又有一个喽啰嘶喊着阻挡在萧唐眼前,冰冷的寒芒猛然横切,划过那喽啰的脖颈,霎时间激血飞溅,头颅抛飞。 张迪回头冷然望向追赶自己的那员官军悍将,唾骂了一口,眼见还有近百名喽啰挡在两人中间,便未当做回事,兀自向前逃去。 正当萧唐即将撞进贼群中时,又有两骑呼啸而至,就仿佛两把锋利的长刀,将贼军松散的阵型搅个稀烂!沉闷的破风声、凄厉的惨嚎声霎时间交织做一片,人仰马翻间,急先锋索超与屠龙手孙安浑身是血,驾马穿插间排头剁向惊慌的贼人,就如用镰刀一片一片地割扫乡间的野草。 “萧任侠!快擒住张迪那厮,这边由我们来挡住!”孙安刚挥剑斩杀掉个贼人,又高声向萧唐喊道。 萧唐向孙安重重一点头,拔足再次狂奔起来,眼见张迪身边郑之瑞拉过一匹无主战马,张迪已要踩镫上马时。萧唐一声暴喝,蹭蹭飞跃数步,如插翅猛虎一般凌空飞跃!他用力双手一甩,手中狼牙双刀飞速旋转着直奔张迪和那战马卷去! 张迪刚要翻身上马,忽觉背后阵阵破风声袭来。张迪猛地转过身来,眼见狼牙刀要直要刺进他的胸脯时,他一把拽住身旁的郑之瑞挡在胸前,郑之瑞遭利刃穿胸,滚烫的热血已经从伤口激溅射出!一声尖锐的惨叫之后,郑之瑞扑倒在地,命丧当场! 另一把狼牙刀此时也狠狠刺进战马的脖子中,那匹战马“唏律律~”昂首发出连串悲嘶,四只蹄子一通乱踩狂踏之后,终于也颓然倒地, “盟主!你!?”与郑之瑞同在铜鞮山落草的强人头领薛时,见张迪竟然将结义拜把的兄弟当做挡箭牌,遭萧唐的飞刃穿心,他登时浓眉倒竖,握紧兵刃直要质问张迪。 张迪到底是一方狠人,情急间他使得郑之瑞做了自己的替死鬼,便知道那个薛时定然不会善罢甘休。未等薛时回过神来,张迪一把拔出插在郑之瑞心口的狼牙刀来,噗的血泉涌起数寸,张迪浑身被殷红的鲜血沾染,又复一刀只向薛时剁去。 薛时虽然惊怒,可没有料到张迪翻脸地如此之快,直被他兜头一刀砍在脖颈上!眼前一片赤红,薛时烂泥般瘫倒在地,兀自死不瞑目! 张迪身上满是冀南军同道的鲜血,他面目扭曲狰狞,眸子里那残忍的杀机越发浓烈!他如野兽般喘着粗气,手中握紧锋利无比的狼牙刀,瞪视着萧唐冲到自己面前! 四处喊杀声一片,大批官军已经冲到山谷中,摧枯拉朽般围剿残余的冀南军贼人,战事已不是鏖战血拼,渐渐演变成单方面的围追屠杀。张迪又见眼前这杀千刀的官将阴魂不散地只顾追击自己,他直狠得要咬碎牙齿,嘶声吼道:“老子就是死,也要叫你这厮千刀万剐,做老子垫背的!” 萧唐两拳紧握,双臂青筋暴起。一番血战下来,他幽冷的双眸中也透出浓烈的杀意!萧唐冷冷说道:“张迪,牢牢记住要捉你伏法之人,是我大名府任侠萧唐!” “你便是萧唐!?”张迪此时的嗓音就是发狂前的疯狗低鸣,他吼道:“来的正好!我正要把你这厮乱刀剐了!!!” 凶风骤起,张迪歇斯底里向萧唐狂奔过去,他手中持着萧唐掷出的狼牙寒锋刀,前脚一蹬,顺势一记劈斩向萧唐斩来! “唰唰唰唰!” “去死!”张迪刚吼了一声,刀芒竟然闪闪烁烁化作四道,萧唐赤手空拳,只得左右躲闪。忽然他直觉右颊一冷,伸手一摸竟然是满手的鲜血,萧唐的右脸被划出道寸深的伤痕,几缕青丝也飘然而落。 马跃蓦的一惊,他知道自己的狼牙刀是何等的锋利,却没有料到张迪的刀法竟也非常了得! 张迪欺萧唐徒手,直要以利刃砍下萧唐人头,哪怕即将被官府拿了典刑被剐,他也要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发泄自己的疯狂与残忍!眼见自己挥刀将萧唐周身罩住,萧唐只能左闪右躲,穷于避让。 张迪脸上里露出扭曲残忍已极的狞笑,整个人就如同从九幽地狱中爬出来的噬人恶鬼,他狂吼一声,疾步迈进手中利刃似惊雷般直奔萧唐胸口要害刺去! 萧唐见张迪癫狂地攻将上来,嘴角却也露出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笑意。只见他向腰后一摸,倏然间一道金光卷进张迪施展出的刀风之中,金铁相交之声乍响,那道金光似风车疾转,却又似那金龙狂舞,端的是瞬息万变,势如疯虎!!! 张迪心中大骇,忽觉巨大的撞击力劈将砸在他手中狼牙刀上,刹那间他虎口破裂,鲜血直如脱线珍珠,抛洒飞扬!! 萧唐舞了个阵棍风,反向张迪强攻上去时,张迪才发现萧唐拿出的是一把混铁磐金双截棍。无论是征战沙场还是江湖厮杀,萧唐多仰仗的兵刃是錾金虎头龙牙枪与狼牙寒锋双刀,甚少有人知道萧唐最初练习的是这个兵器,多年打熬武艺下来,这双截棍也算得上萧唐的杀手锏之一。 尤其是等金钱豹子汤隆投了萧府后,萧唐便托他打造了一副由实心 混铁所制的加重双截棍来,双截棍两截末端,还有白面郎君郑天寿以沉金镂刻錾花,雕作螭虎奔狼,挥舞起来金光粼粼煞是威风。 何况混铁磐金双截棍由实心打制,两截各重十斤上下,以萧唐此时的膂力腕力,及使这种颇需灵巧技法的兵器时过重反而施展不畅,可饶是两三斤重的双截棍,与同样长度的棍子相较,爆发的力度便已能达到三倍以上,这双截棍高速挥舞时,其落点产生的力道更是重愈千斤! 但见萧唐耍的是刚猛风格的螺旋棍技,双截棍呼呼飞舞瞬间影如魍魉、上下翻飞,道道金光纵横飞舞、锐冽破风!张迪苦苦抵挡时萧唐看破其破绽,一记翻天棍后猛甩,以一招虎尾梢势重重击在张迪持刀的手腕上! 张迪腕骨尽碎,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嚎声来!萧唐趁势进逼挥棍横扫,棍风看看扫过张迪太阳穴时,直教张迪脑中似磬儿、钹儿、铙儿齐响!张迪踉跄几步间萧唐以地趟腿绊去,一气呵成趁其横在半空时回身一记鞭腿踢出,将张迪偌大的身子似蹴鞠般踢出数丈! 眼见张迪瘫软在地不省人事,萧唐奔将上去大喝道:“寇首已被我萧唐拿了!尔等贼厮们还不速速受降!!” 萧唐话音刚落,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从外侧隐隐传来,数队官兵也得了轻骑报信,各路人马汇集一处排山倒海般冲杀至此处山谷中来!! 本来就已阵脚大乱,其势渐溃的冀南军贼寇更遭此致命一击。个别兀自抵抗的,早已被大批官军围剿屠尽,剩下的贼寇跪倒一片,哭爹喊娘地讨饶要降。 战事,终于结束了。(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35章 卞祥归心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晕厥的张迪、李天锡被官军押下,各队官军押下被俘的贼人们,正打扫着战场。杀到脱力的卞祥打起精神,刚扶起仅存的兄弟疤面虎傅祥时,近百官军蜂拥围堵上来,冰寒的锋刃齐齐对准了卞祥、傅祥二人。 那队官军见卞祥浑身血污,又未着军服,只道他是冥顽不灵要顽抗到底的悍匪。他们各各都绷紧了身子,若是卞祥稍有异动,上百支长枪便要向他身上招呼。而卞祥只是架住傅祥,冷冷注视着眼前包围住自己的官军,一言不发。 “住手!”萧唐奔过来,喝道:“此乃弃暗投明的义士,并非负隅顽抗的贼人,快将兵器都撤了!” “萧老弟,这是怎么回事?”大刀闻达本要向萧唐贺喜,却见萧唐在这叱喝着那队官兵,便拍马迎来,狐疑地瞧了卞祥和傅祥一眼,随即向萧唐问道。 萧唐向闻达说道:“闻都监,此次能擒住罪魁祸首张迪,多亏这位卞祥义士相帮。他事先便已归顺天朝,我等这才得以围堵住张迪那厮,清剿了冀南军余孽。” 萧唐这话说得含糊,似是也在暗示是卞祥引他们到了张迪的藏身之处,之后两边里应外合而击溃冀南军贼众。虽然探得这隐藏山寨的首功非鼓上蚤时迁莫属,可自家兄弟回府都好商量,可若要卞祥得官府赦免,还须叫他多有些功劳才稳妥些。 哪知卞祥哈哈一笑,朗声道:“萧任侠说的甚么笑话!?分明是我与那干鸟人先起了内讧争执,萧任侠率军突然杀出,我这才捡回一条命来。” 闻达听罢,大概听个明白,他吩咐一众官军退开,又对萧唐说道:“看来老弟还与那汉子有话要讲,既如此我先回避。待清点明白,将贼人俘虏尽数缚了,你我再至铜鞮县向王节度报此大功。” 说罢闻达拨马便走,只是心里腹诽道:这萧唐,似是又要给那汉子做个人情,如此与绿林草莽夹杂不清又图个甚么?学得一身本事卖于帝王家,与行伍袍泽亲近些那是当然。可这般江湖汉子多是藐视法度的,纠缠得深了,只怕早晚会引火烧身。 萧唐长长一叹,说道:“阁下还不知我如此说是何意?既然能将之前罪责一笔勾销,还个清白身来,你又何必如此坚持?” 卞祥神情坦然,平静地说道:“果然是个扶人之危,周人之急的好男子,倒真不负了你任侠的名头!可是我卞祥自从打破粮仓,救济百姓而遭官府缉拿时起,便没觉得自己造过甚么罪孽! 况且萧任侠虽愿保我这庄稼出身的糙汉子,我与冀南军那干鸟人,确实也做不成一路,但若真叫人以为是我事先串通官军,害得同道让官军一网打尽,我卞祥岂不是真成了那两面三刀、背信弃义的无义小人?这次你们赢了便是赢了,至于如何处置于我,悉听尊便!” 萧唐望着慨然屹立的卞祥,却冷喝声道:“糊涂!张迪手下大多强人匪盗如何行事,你自然心知肚明。你既然看不惯贪官污吏的下作行当,却又与那等杀人越货、**掳掠之辈讲甚么义气?即便你是条有担当,不忍残害无辜良善的好汉,可当你仗着一身本事打退官军,又有多少冀南贼寇托你的福,在你身后祸害黎民?只这一条,扪心自问你真的没有甚么罪孽?” 萧唐一席话说出,直教卞祥默默无言,羞愧不已,其实这些事卞祥心里自然明白,可他又能如何?当初已投了张迪麾下,可后知后觉卞祥才意识到这与他心目中的义军相差太远,转身离去?绿林中人也只会把他当做朝三暮四、反覆无常的无义之徒,届时天下虽大,却再也没有他卞祥的容身之处。 卞祥在积累忿怨,今日终于爆发出来的同时,内心深处也深藏着愧疚与自责,如今被萧唐将这层窗户纸捅破,顿叫这个一向磊落慷慨,敢作敢为的大汉无言以对。 卞祥身边的兄弟傅祥不忿,他怒道:“萧任侠...如今既然我们兄弟认栽了,何必再拿言语消遣我大哥!?士可杀不可辱,如今遂了你的愿尽数除了冀南军诸路强人,我们兄弟同生共死,是杀是剐尽管招呼过来便是!” 萧唐摇了摇头,说道;“我哪里是要羞辱两位?既然你卞祥当初在安阳城昼锦堂放过相州韩氏一干相公,也当知道朝中大臣未尝没有先天下之忧而忧的贤臣,诸路州府中,也未尝没有处事廉明、视民如子的父母官吏。官分清污,江湖也分善恶,还天下亿兆黎民百姓一个清平世界,只有杀官造反一条路能走么?两位既不畏死,还不敢留着有用之身做出番事业来?” 卞祥沉吟片刻,忽然说道:“萧任侠,有些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萧唐微微一笑,说道:“我只当卞祥是条磊落的汉子,何必如此婆妈,有话直说便是。” 听萧唐如此说,卞祥也开门见山,愤慨激昂地说道:“如今奸佞当道,闭塞贤路,我听闻有那金帛投于权贵之徒,便能得重用,萧任侠能在大名府呼风唤雨,只怕也少不了与那甚么留守相公梁世杰亲近吧?先帝时节党争闹得厉害,如今朝中只怕也是权臣把弄朝政,谗佞侥幸,嫉贤妒能! 如今那赵官家却搞甚么花石纲,当十钱,各地州府良民受其涂炭,不得聊生的比比皆是,各路盗贼并起,草寇强人也愈发猖狂!纵然有似萧任侠这等人物志在报国为民,纵然朝内也有贤良的臣子为民情愿,可当得甚么大用?皇帝老子、还有那些之乎者也的书生爱讲甚么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我卞祥是个粗卤汉子,只会说国逼民反,民不得不反!!!” 萧唐听卞祥说罢,也并不着恼,而是长舒口气说道:“天下自古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可当朝廷昏庸时,不是一股脑推翻重立天下之举便行得通的,那不过是更陷万民于水火之中罢了。扯起反旗者,只求一己私利,迫害良民者,眼前这张迪便是一个。哪怕只能万一可能,为重整朝纲而尝试尽力者,我也算得一个。” 卞祥听了,却嘴角一撇,说道:“萧任侠,休怪我说你狂妄!虽说你在江湖中名头甚响,却也不过是吃官家皇粮,瞧权贵眼色的武臣,比起那甚么蔡京、王黼、童贯、朱勔等奸佞狗官,论官阶权势岂不是一个天下一个地下?无论是你还是甚么好官弄不清朝廷这淌污水,你又当如何?” 对于这个问题,萧唐自己也曾思虑过无数遍,在金国入侵的靖康之难前,若是无力根除大宋腐烂的根基,无法从朝廷内部着手避免那场浩劫时他又该如何做?如今他已经能给出自己一个答案。萧唐洒脱一笑,直视着卞祥说道:“那老子也反他娘的!” 听刚除尽冀南军贼寇的大名府兵马押监萧唐,却对自己信誓旦旦地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卞祥不由得神色大变,他直直瞪视萧唐半响,忽地放声大笑,说道:“有趣的紧!我倒真想好好瞧瞧你日后能做出个甚么名堂来!” ----------------------------------------------------------- 这章写得慢了,晚上还有一更。(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36章 市井斗殴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在铜鞮县内,主帅王焕命军监司吏记录讨伐张迪冀南军时大小战事,此时克复州县已了,报请调守戎守官军护境安民,并定功赏罚好报与枢密院,禀奏拟进诸部官将之功绩时,写道: 禁军官将中,大军副帅,中山安平节度使张开杀贼将史定、吴成;大名府留守司马军指挥使索超斧斩贼将方顺、张礼、戴美;德州指挥司步军指挥使魏定国、单延珪合杀贼将张能,其中魏定国于临1清县设火攻尽除两千贼人,单延珪献计水灌永年城,当记首功...... 民壮乡勇中,大名府员外卢俊义杀贼将凌光、索贤;萧府总管石秀率乡勇击溃侵扰宗城县之贼人;萧家集保正都下枪棒教头薛永生擒贼将耿恭,枪刺叶声;时迁火攻曲周城、探明铜鞮山冀南余孽藏匿处;汤隆锤杀贼将雷震等,待向朝廷禀明,另有赐赏。 降服贼首中耿恭诈城有功,自当录用。其余贼首翁奎、苏吉、陆辉(因其落草同谋竺敬反邪归正,数次奋战,杀贼首徐岳等有功),及时归降、功罪相抵。另有官府缉拿命犯孙安、乔道清,助大军除贼首樊玉明、王吉,待回朝报奏朝廷,请赦其罪。其余随从贼徒,奏请皇帝降以诏敕,差官赍领,无有过甚罪状者,亦准其自首投降,复为乡民。 还有习练宗城县萧家集乡勇弓马义士花荣,祖代系将门之子、朝廷命官,征讨冀南军寇首张迪始,接连射杀贼首冯翊、张翔、卢元、项忠、石敬,战功卓越,待枢密院批审付授过后赐予官身,奖予功名。 而战功最高者,还是当属萧唐数战下来,杀贼将董澄、仲良、段仁、鱼得源、郑之瑞等人,又举荐门下心腹时迁潜入曲周破城、劝降贼将耿恭取易阳城,探铜鞮山贼穴生擒冀南军寇首张迪。这些功绩都是板上钉钉的,况且大军主帅王焕并非瞒功冒领之辈,又对萧唐格外看好,加上萧唐有大名府留守相公梁世杰这层关系,便是破格提升也实属常事。 可是在论处原冀南军中大将卞祥时,诸路将官中却起了争议。 “王节度,贼人卞祥这厮数度助纣为虐拒天军。依下官之见,其他贼子便是能饶得,唯独这厮却是万万饶不得!” 说话的是郑州兵马都监陈翥,他与吴秉彝、马万里督军不力,大败于洺州肥乡,致使张迪率冀南军又洺州逃窜,接连祸害磁州、相州乃至河东隆德府、威胜军等数座军州,等枢密院追究下来时必责其咎。 害得他们落入如此尴尬处境的是谁?还不是那当时将他们杀得大败的卞祥!眼见萧唐为卞祥恳请王焕上书朝廷时,因功赦免其罪责,陈翥第一个愤恨难耐,便直言向王焕说道。 萧唐乜了眼陈翥,说道:“卞祥生擒李天锡,又杀林昕、张雄两个贼将,为生擒元凶祸首张迪也出力甚多。为何单单他却赦宥不得?” 陈翥紧紧盯着萧唐,咬牙切齿道:“这厮是在贼寇败事已定时方才归顺,其心定然不诚!如何能饶得?” 萧唐冷冷一笑,反向陈翥说道:“绿林中人有遭赃官污吏、谗佞之人诬陷而一时误入歧途,其中虽落草为寇,却不肯扰害良民者也是甚多。以卞祥的武勇,若蒙宽恩大赦与国家出力,岂不是桩好事?” 陈翥听见萧唐话中把柄,登时心喜,他冷测测地道:“萧押监,你只顾维护那与朝廷对抗的顽贼,遮莫受了他甚么好处?况且你说草寇狂徒四处为害,倒是官府朝廷的不对,好啊,你这岂不是在诋毁当今圣上昏庸!?” 萧唐却面色如常,悠悠说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便是至圣先贤,何尝无过?陈都监难道以为我大宋立国一百五十余年,历朝官家在位一日,便容不得治下黎民有丝毫怨尤?一时仕途落草与官府争对,便容不得宽恕?” 陈翥逼将喝道:“难道不是?枉你这厮吃朝廷俸禄,怎敢反为草寇贼子开脱!落草匪寇贼性难改,今日慑于天军神威而假意归顺,他日必成祸患!” 陈翥话音刚落,就听有人冷冷说道:“好啊,原来我也是个贼性难改的,你说我又能成甚么祸患?” 听说话的正是大军副帅张开,陈翥神色一窒,登时冷汗层层从额头上渗出。刚才一时嘴快,他竟然忘了朝中诸多节度使,多是先帝时节曾过落草又受招安的,而张开正是其中一个,当着这个曾落草的独行虎说甚么贼性难改,岂不是当面一巴掌扇在军中顶头上司的脸上? 再看萧唐一脸从容自得,陈翥不禁暗骂道:原以为是拿住这萧唐的把柄,没料到却是他诳我触了张开那厮的霉头! 眼见张开一对虎目冷冷地瞪视着自己,陈翥口气哪敢再硬?他嗫嚅道:“张节度见谅,小将一时失言......” “闭了你那张鸟嘴!”张开喝道:“如何奏报朝廷之事,自有我与王节度定夺,哪有你这干鸟人置喙?汝等混沌蠢物误了军机,尚不自惭,却敢来讨本官的野火吃,滚!再乱放鸟屁,先叫你吃上一百军棍!” 眼见脾气火爆的张开大发雷霆,陈翥、吴秉彝、马万里三人哪还敢再讲?张开又喝退了闻达、薛元辉等将官,斜眼打量着萧唐,哼了声说道:“好你个萧唐,与人逞口舌之利竟计较到我头上来,岂不是讨打?” “谁叫你好与人争强?绿林出身又能怎地,咱们老哥儿几个有谁不是?偏生别人提及,却只你受得撩拨动了火气。”主帅王焕呵呵一乐,对张开说完,又对萧唐问道:“这个卞祥,他的本事本帅已然晓得,却不知为人如何?” 萧唐向王焕报道:“好教王节度得知,那卞祥因恶绅酷吏为祸乡里,才打破乡绅员外粮仓救济乡亲,虽投身于冀南军贼寇,却不曾害坏无辜良善性命。” 随后萧唐又将卞祥如何于安阳城维护相州韩氏一家,如何在铜鞮山与张迪一行贼众反目之事一一说了,王焕听罢点了点头,说道:“既是如此义士,也不枉本帅上报朝廷时,奏请宽免了他的罪责......萧唐啊,我等兄弟当年蒙遇先帝恩宠,东征西讨履立战功,可如今虽官居节度使,若非奉官家御旨征讨,也不过享个清闲安乐的日子罢了。 我等又都已是半截入土,都是过时的老家伙罢了,日后扬我大宋军威,还要你们这些后生晚辈多尽心尽职,你须谨记我一句话:咱们做军官的,虽是谨奉上司的军令,可也要胸襟坦白,一生也不枉作顶天立地的好男儿来!” 听王焕话中似是别有番含义,萧唐恭敬地躬身抱拳道:“王节度教诲,末将定当谨记!” ※※※※※※※※※※※※※ 次日午时,又与征讨大军还要略作整备,待出征将官中伤患者不至在般师途中恶化伤情,还要在铜鞮县停留数日,萧唐便与花荣、卞祥、孙安、乔道清、索超、竺敬、时迁、魏定国、单廷珪九人寻了县内一座酒楼安排筵席、开怀痛饮。众人中只有薛永及卞祥心腹傅祥两人留于营中养伤,酒过三巡、语笑喧哗时,又有铜鞮县衙门中的县尉到场庆贺。 那县尉是个精细人,知道此次若非大军来得及时,叫冀南军贼寇打破铜鞮县时,别说他这县尉的官帽,他的性命怕是也保不住。萧唐如今在河东路也名头甚响,这县尉更是满脸堆笑,没口子向萧唐称赞拜谢。 索超与卞祥两次交手,对其本事甚是敬服,他举碗说道:“你这汉子,比大斧的本事我不及你,如今不至再做了死敌对头,我也甚是欢喜!此番咱们再比比酒量如何?” 卞祥虽然身上仍带着几处重伤,却浑不在意,他也拿起碗来,豪气干云道:“我与你也是斗得酣畅,看你厮杀征战,倒真不负了你‘急先锋’的名头来!” 卞祥说罢,又望向花荣,朗声说道:“还有你这小李广,弓箭使得确实了得!说起来战场上你没一箭取了我的性命,这碗酒倒是我该敬你。” 花荣爽朗一笑,说道:“我箭下之鬼,多是狼心狗行之徒、鼠目獐头之辈,却怎能坏了好汉性命?卞祥大哥的本事,我花荣也敬佩的很,这碗酒,当咱们一起喝才是。” 此时萧唐又对孙安与乔道清说道:“此时蒙两位相助破贼,待朝廷批复,必得赦宥,不知两位日后如何打算?” 孙安将碗中烈酒一饮而尽,说道:“萧任侠以德报怨,此恩我孙安铭记于心,可往日我做下的命案,若与萧任侠扯上干系,须连累了恩人。如今既然能还个清白身子,倘若萧任侠不弃,我孙安这身本事便愿卖于萧任侠!” 得孙安这等有着五虎实力的猛人相助,萧唐自然无比欣喜,他又望向乔道清,眼含笑意说道:“乔道长,你又如何说?” 乔道清怪眼一翻,说道:“怎么着,难不成还要逼着我向你感恩戴德?因你叫我与孙安兄弟免吃官司,可道爷我不是也冒着凶险,助你擒了张迪那厮?这叫恩怨两讫,互不相欠!” 萧唐知道乔道清性子透着几分乖僻,倒也不以为意,便笑着说道:“正是如此,道长何去何从,我焉能阻挡?” “不过嘛......”乔道清却话锋一转,又说道:“如今我有件要事要办,可我那老母年老体衰,如今只有我独自照拂分身乏术。你在大名府家大业大,若能妥善安置得了家母,待我了却那桩心愿,倒也真当感念你的恩德。” 萧唐一听有些好奇,他问道:“道长令堂相托我自当照顾,不至怠慢,只是道长又有何要事要去办?” 乔道清嘿然一乐,说道;“你一口一个‘道长’的唤我,可我虽学得些方术奇法,道家玄门的却甚是不济!久闻辽境内蓟州九宫县二仙山有个罗真人,参悟玄微精于黄老之术,是个得道高人。我既入了道门,终不成不识符箓道法晃荡一世,便想拜那罗真人从师学道,也不枉了还虚合道,参悟愚迷之愿。” 萧唐心说原著中还真有此节,乔道清未投田虎前曾至罗真人处访道,可罗真人因为乔道清学的是外道,不是正道而将其拒之门外,待乔道清兵败,领悟“遇德魔降”一句后才降了宋江大军,而后便成了罗真人的弟子。 这次乔道清便是要去,恐怕还是要吃个闭门羹吧?只是不知道罗真人那个弟子,梁山第四把交椅入云龙公孙胜此时尚在何处......萧唐这般心思也不好对乔道清明言,便说道:“道长尽管放心,奉养令堂之事无须耽忧,而且我有一至交于蓟州饮马川落草,唤作火眼狻猊邓飞,道长若是有事......” 正说话间,却忽听酒楼下吵杂声大作,只见五六十个青壮汉子雄赳赳聚在一处,只顾向酒楼这边奔来。 萧唐等人见了警惕心起,如今冀南贼寇刚除,莫不是有贼人余孽在铜鞮县城内伺机报复? 铜鞮县衙门那县尉见了,却唾了口骂道:“这干唯恐天下不乱的闲汉!这般时节兀自生事!瞧我不好好惩治他们一番!” 县尉说罢,转头又对萧唐赔笑道:“诸位将军休惊,不过是两拨本县内不成器的闲汉泼皮,平日斗殴厮杀惯了,今日倒冲撞了诸位!”(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37章 千钧棍山士奇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其实那富户少年的父母知道自己儿子只爱使枪弄棒,又常好与人厮斗,怕官衙深究问责,不知使了多少钱财打点孝敬。这县尉也曾吃过好处,见这富户少年虽莽撞,其实不过是领做些青壮的头儿,和县内的其他泼皮无赖打打群架,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没料到在这宴请禁军将官的当头,这不开眼的却又在自己眼皮底下搞事,顿时让这县尉的脸面无处搁放。 萧唐见那县尉期期艾艾、神情尴尬,猜出几分因由倒也并未说破。好打熬身体舞枪弄棒的少年郎,又是最血气方刚的时候,和人争执厮斗是他们消耗自己过剩精力最常见的一种方式。 梁山好汉中九纹龙史进就是最典型的一个,从小不务农业,经了七八个枪棒师父磨练武艺,也正因为此才有缘得禁军教头王进的点拨而武艺大进。便是其父母都过世后,史进也不管庄上事务,每日只是打熬气力,“半夜三更起来演习武艺,白日里只在庄后射弓走马。” 而眼前这个富户少年在县内好与泼皮滋事动武,也倒与那史进的行径有一些异曲同工。萧唐对此人大感兴趣,便问道:“这人叫甚么名字?” 县尉回道:“这厮叫做山士奇,因惯使条浑铁棍精熟,县内人皆唤他做‘千钧棍’山士奇。”(书中表山士奇原是沁州富户子弟,宋时已并入威胜军。) ※※※※※※※※※※※※ 且说山士奇带着三十多个跟班,与那拨泼皮隔着二三十步站定,眼瞧着那群人中为首那头生秃疮的恶汉喝道:“癞痢赵二,亏你也是在县城混的人物,以多欺少偷袭我兄弟,却没种当面划下道来!” 对面那癞痢赵二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冷笑道:“你这黄口小儿,县内市井间打踅的汉子尽被你得罪尽了,兀自与我在这放辣臊屁来!” 山士奇目光在赵二身后那五十多个人身上转了一圈,面露不屑,扬起头来笑骂道:“似你们这般县里做官坑蒙拐骗、偷鸡摸狗营生的破落贼厮,小爷我见了便打,又能怎地?你只带着些人手来,却叫小爷尽不得兴!” 山士奇说罢,唤过身边名跟班取过个包裹,向前一抛,倨傲道:“这些银子权做你们这干撮鸟跌打骨伤的汤药钱,若叫小爷打得痛快,另有打赏!” “小杂种!恁地狂妄!”癞痢赵二见山士奇如此作态,更是切齿忿怒,他眼睛又望向山士奇手中那根沉甸甸的铁棍,说道:“便是要打,你这厮还要动家伙不成?” 山士奇撇嘴一笑,将浑铁棍倚在一旁,说道:“小爷我对付你们这干鸟人,哪用得着家伙?少扯闲屁,过来与我好好耍耍!” 癞痢赵二见山士奇迈着腾腾大步奔上,他阴沉沉地一笑,说道:“今日也好叫你这小杂种知道,甚么叫众怒难犯!” 说罢那癞痢赵二打了个唿哨,从街角胡同又蹿出四五十个泼皮来,前后将山士奇一拨人给拦住,为首的是个麻脸汉子摩拳擦掌,阴声狞笑着带着一干地痞围将过来。 “你这癞痢顽子,还要脸不要!?诳我大哥来此做个了结,却撺掇城南陈麻子来以多欺少!”山士奇身边个跟班见了,顿时大骂道。 “直甚么?我没去寻他计较,倒也一并过来讨打!”眼见己方三十多人要和对方一百多个地痞泼皮厮打,山士奇却嘿嘿一笑,对其跟班说道:“你们对付后面那拨鸟人便是,癞痢赵二那伙由我先去与他们耍耍,叫我这双对拳头再发得利市!” 说罢山士奇一个箭步,直冲进癞痢赵二那伙人中间,原本以为这次仗着人手占优,山士奇定会胆怯,哪知他竟然是一脸欣喜,战意昂扬直打将过来。 一众泼皮大惊,连忙上前招架,可山士奇浑不在意被泼皮围住,拽拳飞腿直往对方要害上招呼,他本来就得不少武师传授过武艺,枪棒拳脚皆有番造诣,癞痢赵二手下一干人都是破落户出身,便是时常聚众殴斗,哪里学过甚么拳脚功夫?一会儿的功夫便被山士奇打翻十来人,只顾躺在地上捂着伤处惨叫哀嚎,无力再爬起身来。 山士奇那干跟班见了士气大振,也冲上去与身后那伙泼皮也厮打起来,乒乒乓乓,街头群殴热闹得紧。虽然有些路人瞧着热闹,却已退后十来步才做观望,生怕也遭那池鱼之殃。 一记炮拳抡出,山士奇一拳打翻个泼皮后,蹿步抢到癞痢赵二身前,笑骂道:“你人多又能怎样?也奈何不得小爷!”说罢山士奇一脚踢出,将癞痢赵二踹了个筋斗。 癞痢赵二被踢翻在地,口吐酸水。眼见山士奇又打翻了三四人,他两道忿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心里发狠掏出一把解腕尖刀,趁着山士奇背对自己,蹑手蹑脚走近山士奇身前,随即一刀狠狠此处,直奔着山士奇后腰攮去! 山士奇忽觉身后有异,他猛地一闪。癞痢赵二的解腕尖刀从他腰肋划过,山士奇顿时感觉腰间凉丝丝的,阵阵痛觉蓦地传来,他身穿的火赤锦紵丝袍被划破,腰间留下一道深及数寸的伤痕。 山士奇惊怒交加,破口大骂道:“癞痢赵二!你这无耻狗贼口口声声说要讲街头厮斗的规矩,竟动刀子暗算小爷!” 见山士奇惊惧,再没有方才那般狂傲的模样,癞痢赵二面色狰狞,嘶声骂道:“你这小杂种到底只是个富户家养大骄纵惯了的雏儿,要在道上混出点名堂,自然要心黑手狠,当老子陪你玩耍么?” 不止是这癞痢赵二,他与陈麻子两伙泼皮中有二十多人都从腰后掏出明晃晃的尖刀,山士奇手下一干跟班徒手对白刃,登时落了下风,有十几人都被众泼皮放倒在地。那干泼皮好歹有些分寸,只顾朝着山士奇跟班身上肉厚却又不致命的地方捅去,只听惨呼声大作,两伙泼皮直朝山士奇围将过来。 山士奇腰间染红,心中腾腾忿火烧尽他灵台最后一丝理智,他出重手又放倒两个持刀向他捅来的泼皮,抢到街边拾起他那根浑铁棍来。忽地呼呼风声大作,围到山士奇左近的泼皮只感觉劲风劈头盖脸地狂舞席卷,登时吓得连连后退。这一棍子若是挨实了,岂不是要脑浆迸裂!? 山士奇那根浑铁棍足足有四十斤重,他持在手里如虎添翼。此时的山士奇更是嗔怒似狂,手底不再留丝毫后手,用尽全身的力气,使将出来浑身解数向一众泼皮反扑过去! 癞痢赵二与陈麻子手底多是色厉内茬的破落无赖,见山士奇势如疯虎,手中铁棒真个似夹杂着千钧之力,哪个不要命的赶上去放对?他们一个个登时吓得退出好远,直教山士奇狂奔着向癞痢赵二杀来。 “无耻狗贼!你要害小爷,小爷便叫你先死!!”山士奇高声怒骂,力道使足抡圆浑铁棍向那癞痢赵二横扫过去! 癞痢赵二大惊失色,下意识地举起尖刀一挡。铛的声巨响,癞痢赵二手中尖刀被打落在地,他整个膀子都颤抖个不停,半边的身子竟似也都麻了。 山士奇手中浑铁棍又是一摆,他双手握住棍梢一端,劈头又奔着癞痢赵二砸将下去。眼见癞痢赵二避无可避,他嗷的一声惨嚎,眼见就要被山士奇当头一棒打碎天灵盖,横尸当场! 说时迟,那时快,忽然有个人影从旁奔将出来,山士奇顿感右肘被人一托,浑铁棍的力道被卸了大半。一道寒芒闪过,格挡开山士奇向那癞痢赵二劈砸下来的铁棒。山士奇被荡开数步才稳住步伐,他狠狠瞪视过去时,就见一个汉子还刀入鞘,挡在他与癞痢赵二中间。 萧唐已皱着眉头,对山士奇说道:“你这一棍打将下去,岂不是要吃人命官司?”(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38章 本事高低,战场上见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山士奇虽然忿怒,可听萧唐说罢,他蓦地惊觉暗付道:以往不过是与人动拳脚厮打争执,算不得甚么大事。可今日虽然赵二那狗贼手段卑鄙下作,我真要一棍将他打死,成了斗杀人命的要犯,届时吃衙门官司岂不是杀头的罪刑? 萧唐心中想道这山士奇正是因为杀人惧罪而亡命江湖,看来自己出手阻止他一棍将那泼皮打死,使得这个使棍能手的命途际遇也发生了改变。 山士奇暗道了声“侥幸”,却兀自逞强道:“我犯甚么官司,又干你何事?” 萧唐闻言笑道:“你仗着自己学了身武艺,却只窝身在这县城里与干泼皮扯皮!又算甚么本事?” 山士奇闻言大怒,他自幼好习武艺,在县城内又没敌手,听萧唐出言讥讽便喝道:“你是哪里来的鸟人?也敢来笑话我的本事!?” 此时呆坐在地上的癞痢赵二这才回过神来,他裤裆湿漉漉的一大片。当癞痢赵二意识到若非萧唐出手相救,自己此时早已被山士奇一棒打得脑浆迸裂,便向萧唐感激道:“多谢这位大哥出手救了下人,敢问这位大哥高姓大名?” 萧唐厌恶这厮手段无耻下作,居高临下俯视着癞痢赵二冷冷说道:“你们这干不三不四的鼠辈,带县衙来捉拿问罪,自会与你们计较!” 萧唐习武时久,神情气质自有股威严,何况他又是在战场上历练数场,言行举止中已有股生杀予夺的气势。癞痢赵二被萧唐狠狠一瞪,似是被萧唐施了定身法一般,臀下如生了根,定定坐在地上动也不动。 山士奇见与自己起冲突争执的癞痢赵二,此刻对萧唐却如老鼠见了猫一般,更是激得他好胜心起。想他是县城中的富户人家,又有一身本事,平日鲜衣怒马、快意恩仇,讲的是热血豪气,争的是一时意气,与人相争时不忿便骂、不服便打!如今眼见这个来外人抢了自己的风头,这叫山士奇怎能咽下这口气来? “兀那汉子,你又是哪个,你敢和小爷我扠一扠么!?”山士奇高声喝道,浑然忘却若非萧唐方才出手,自己已杀人犯罪,免不得牢狱之灾了。 索超、花荣、卞祥、孙安等一行人此时也从酒楼中走下来,孙安打眼望向山士奇,笑道:“好一个好勇斗狠的小子,当街殴斗过了,却还要与人争对。” 萧唐见那县尉走下来,便一指那众泼皮,对他说道:“这厮们聚众闹事,还公然持刃伤人。可要教李县尉辛苦一番,拿这厮们回衙门治罪。” 陈麻子及许多泼皮见苗头不对,轰然四散逃逸。县尉冷哼声骂道:“跑了和尚跑不了庙,这干泼皮顽佞只要尚在铜鞮县内,还能逃出我的手掌心来?萧任侠尽且宽心,这些不开眼的东西也敢搅了诸位的酒兴,瞧我不好好整治他们一番!”说罢那县尉薅起癞痢赵二来便要押至衙门,而他见萧唐对山士奇似乎还有话说,对山士奇一伙视而不见,径直便去了。 萧唐瞧着山士奇腰间的刀伤,说道:“要切磋武艺倒也不妨,可你既然还带着伤,将养好了再来与我比试不迟。” “你这厮莫不是怕了?”山士奇随手一抹腰间血污,咄咄逼人道:“这点小伤,算得甚么?你这厮既然笑话我的本事,怎就不敢露几手来!?遮莫你这厮光说不练假把式,只不过是个胡吹大气的泼才!?” 索超、花荣、卞祥等见山士奇定要与萧唐比试,又并非是战场上的生死相搏,再看那有些愣头青的山士奇一副揎拳掳袖的模样,反倒对他生出几分好感来。乔道清抱着膀子,对萧唐嘿嘿笑道:“既然这后生小子已划下道来,你又敢不敢应?” 这个山士奇,又是一员水浒中名头很响的猛将......如今萧唐已经数次阵前斩将,他又回忆起自己曾经厮杀过的那些对手:诸如丧门神鲍旭、生铁佛崔道成、铁蜻蜓钮文忠、猊威将方琼、奔雷虎董澄等颇有几分手段,有的甚至能与八骠级别豪勇掰掰手腕的武人;也有血刀子竺敬、赛公明卞祥、屠龙手孙安等有实力杀败八骠,甚至与梁山五虎并驾齐驱的猛人。 还有从起手师傅薛永开始,武松、金台、王焕等先后点拨过他武艺,每次的历练都让萧唐受益良多,切身能感觉到自己的武技日渐提升,此次眼见千钧棍山士奇当面搦战,他萧唐倒也有些跃跃欲试。 “既然你定要比试,也由得你。”萧唐说罢,解下狼牙寒锋双刀交付于花荣,从腰后抽出那把混铁磐金双截棍来。 “小扫子棍?倒有点意思!”山士奇眼睛一亮,提着浑铁棍便抢奔上来,萧唐知山士奇本事不凡,也不敢怠慢,他谨慎地迎将上去,双截棍和浑铁棍甫一相击,前面那一截便如被狂风席卷的风车般转个不停,萧唐感觉出山士奇力大过人,更是屏气凝神,沉着应战。 过了一时半刻,两人已经斗了四五十回合,场面上两人似斗个五五之分,其实山士奇已感到自己渐渐被萧唐手中轮转如飞的双截棍给压制住,他暗暗惊奇,心道:这汉子似是在避我铁棒势头,实则每次反击都毒辣的狠!这要是一个不慎吃他一记,只怕我早已败了。 萧唐也想到这山士奇虽与梁山极负武名的豹子头林冲大战五十余合不分胜负,可观林冲诸般战绩而言,他是出了名的稳定慢热型武将,枪法与人厮杀时先立于不败之地,可斗到酣处时那豹子头时常“大喝一声”,攒大招暴气后将与其缠斗之敌一枪搠于马下。 山士奇明显没有达到林冲武功那般造诣,而且眼下山士奇年纪轻轻,武艺尚未达到能与梁山豹子头僵持五十合的巅峰水准。而让萧唐渐渐占得上风的最关键原因是:山士奇实战经验显然不足。 他自从学得一身本事,多是与市井间泼皮厮斗争强,不曾像萧唐那般数次经历江湖、沙场上真刀真枪,生死相博。无论枪法、刀法、棍法已逐渐领悟到如何删繁就简、直攻敌要害,攻击防守时如军中虎将那般干练果断。 此时山士奇的棍技还带着几分卖弄花哨,又斗了七八合,萧唐便已发现山士奇只是在倔强死扛,手中的浑铁棍却已完全失了章法。他心中有了数,卖个破绽后旋即跳出圈外。 山士奇见萧唐收了势不再与他厮斗,一时激愤好强之心又起。可当他挥棒再冲上去时,孙安却从一旁蹿出,手中镔铁剑也不出鞘直往山士奇棍上压去,使了个巧劲一转将他手中浑铁棍卷落坠地。孙安蹙眉对山士奇说道:“你已败了,何必再苦苦纠缠?” 山士奇因孙安来得突然,才被其一招撒了兵器,心中更是不服。当他再次捡起铁棒还待再攻时,棍梢却又被卞祥死死攥出。那浑铁棍就如镶嵌在卞祥那厚大的手掌中一般,山士奇使劲浑身力气,憋得整张脸一片绛红,也无法从拽动铁棒分毫。 卞祥沉声笑道:“你这小子,忒过倔犟!输了便是输了,须知拿得起放得下才是条好汉子!” 说罢卞祥把手一撒,兀自使出吃奶力气拽棍的山士奇猛地踉跄倒退数步,一屁股坐倒在地上,那根浑铁棍空中飞舞几圈,直落到了花荣身旁。花荣拾起铁棍,对山士奇笑道:“喂,你的兵器还你!” 说罢花荣一把将四十斤重的浑铁棍向山士奇抛来,花荣虽生得英俊白净,可他这拽拉硬弓轻而易举的神臂将军,原著中便是被困在囚车里,也能自己把囚车掀开,挣断缚索,臂力也岂是等闲之辈能相比的? 山士奇匆匆接过浑铁棍,登时便感到一股劲力随铁棍传来,直让他有些站不住脚。自己先是赢不得萧唐,手中拿手兵器顷刻间便丢了两次,见眼前这些汉子各各极是骁勇,这叫一向自夸武勇,好与人争斗武艺的山士奇不由不心灰意懒,他面色灰白,恨声道:“我枉自苦学武艺,原来不值半分!没奈何,直羞煞了我!” 萧唐闻言说道:“你这一身本领,也甚是了得。不过我已说过,只窝在这市井间与些城狐社鼠、闲汉泼皮纠缠算甚本事?受世人夸赞的英雄豪杰,哪个不是于沙场扬威,立下不世功名的?所以你这棒虽使得好,却赢不得真好汉!” 山士奇讷讷抬起头来,向萧唐问道:“敢问阁下高姓大名?” 萧唐微微一笑,回道:“大名府萧唐。” 山士奇神色立变,说道:“原来阁下便是威名广传于河1北、河东诸路,剿了冀南军,生擒寇首张迪的萧任侠萧唐!?我败在你手里,倒也不冤。”(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39章 班师回乡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山士奇回到了自己的家中,府内除了他还有他的父母与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眼见山士奇一反常态,接连几日闷闷不语也不知道到底为何,就连在府后习练枪棒时,山士奇也是越练越焦躁,最后懊恼地把手中铁棍一丢,气鼓鼓地奔回到自己的房里。 当日山士奇到底还是没有与萧唐等人未再多做接触,便灰头土脸地告了辞回府。理由很简单,先是大言炎炎的要与萧唐决个胜负,却不想那一行人都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高手,接连叫他吃瘪。留在那里,再心悦诚服称赞萧唐等人的本事?这直叫山士奇抹不开那个面子。 哪怕是自己练武时,萧唐当日的话却一直回绕在他的耳边,自己真就成了井底之蛙小看了天下好汉。只顾在这铜鞮县内作威作福,便是再练上十年,又有个鸟用? 又过了六七日的时间,听闻征讨冀南贼寇的朝廷官军在铜鞮县整歇已毕,准备班师回朝,河1北各州府禁军也将开拨回去时,山士奇终于做出了一个决定...... “爹!娘!孩儿要去大名府!”山士奇兴致冲冲地奔进房中,对其父母说道。 山士奇之父吓了一跳,他管教山士奇不得,只能随他性子不知使了多少钱财,请师父教他武艺。可山士奇仰仗自己学的本事,时常在市井间与人殴斗生事,这只教他与山士奇的娘亲三不五时担心受怕,如今他又没头没脑地吵嚷着要去大名府,这唱的又是哪一出? “这......你突然要出远门,总要叫为父知道为什么吧?” 山士奇急不可耐地说道:“还能为啥?一辈子窝在这铜鞮县里,能有甚么出息?孩儿要出去见见世面,会会天下英豪,大名府任侠萧唐是个人物,我要去投他!” “萧唐?哪个萧唐?”山士奇之母一头雾水,见山士奇提着浑铁棍背负着盘缠,她又埋怨道:“你这孩子便是要走,也要早些说与我们知晓,也好让我们有个准备不是?” 山士奇急躁着顿足道:“哪有那个功夫?如今那萧唐已率军要回大名府,再不追上去便已来不及了!” 山士奇的父母一听,更是齐齐问道:“甚么?那人遮莫是个将军?莫不是前些时日来在铜鞮山清剿大批流寇的?孩儿你这是要投军入伍?” 山士奇哪还耐能住烦来,他也不顾父母追问,一阵风似地奔出府去,只顾边跑边嚷道:“待我混出个名堂来,再回来探望爹娘!” “哎哎...要走也要把话说明白啊。”山士奇之母还待去追,却被山士奇的父亲给拦住了,他叹了口气说道:“奇儿的性子你还不知?罢了,由他去吧,依他的性子在此耗磨早晚会惹出大祸来,若真去投军,也不枉了他终日磨练筋骨......” ※※※※※※※※※※※※※※ 旌旗招展、锣鼓连天,征讨张迪大军中河1北两路官军整顿事毕,准备先行开拨回本地州府留守司、指挥使交令。王焕见萧唐端坐于马上,神情肃穆严谨,他感然说道:“此时战事已了,大军诸部各赴本司,你我也不必再以上下官职相称。萧小友,今日一别,他日有缘你我再于东京汴梁相叙。” 面对着这个为国征战无数次的宿将,又是对自己格外看重的长者,萧唐甚是感激,他说道:“此次不但有幸与王老将军并肩作战,还多蒙将军指点照拂,小子受益良多,感激不尽!待日后小子有缘至东京汴梁时,必登门拜会王老将军。” 王焕微微一笑,又望向一排排衣甲严整,看似龙精虎猛的大宋官军,长叹口气说道:“好兵如好铁,当千锤百炼方堪大用。想我大宋养兵百万,能配得上军人二字的又有多少?你得大名府留守司重用,此番又屡立战功,他日前程不可限量,可当记得要逞一夫之勇容易,似仲平公、老种经略相公那等统兵御将,打造出支铁血雄师的人物,方才算得上一代名将,国之栋梁!” 萧唐恭敬称是,又与王焕、张开叙了几句后,便率本部人马及同属大名府留守司的闻达、高唐州指挥司薛元辉、德州指挥司魏定国、单廷珪等河1北将官领军上路。 当对于队伍刚出铜鞮县城不远,萧唐就听有人大声呼唤。当他回头望去,就见山士奇驾这匹烈马扬蹄紧赶,直奔着大军队伍前段冲来。 萧唐麾下的将官心腹面面相觑,待山士奇赶到队伍前段,卞祥呵呵大笑,说道:“你这小子,莫不是还不认输,又争着要放对不成?” “输赢我暂且服了,可来日方长,谁知哪一天我山士奇也能叫你们服气!”山士奇冷哼一声,随即又对萧唐说道:“萧任侠,听闻你手底还有不少能人,你既然说我也有些本事,也正能派上用场!我山士奇也愿投你,怎样!” 见山士奇说得如此干脆,萧唐也是莞尔道:“既然与你有缘得见,又算是不打不相识的交情,我岂会嫌多个心腹兄弟?” 山士奇大喜,豪声说道:“恁地好,以后也倒常和你能较量较量,论年岁你也不必我大多少,我却是不信赢不得你!” “便是赢得了我又算甚么?”萧唐笑道,又指了指卞祥与孙安说道:“你能不输于我卞祥兄弟与孙安兄弟,才算得上真豪杰!” 山士奇上下打量卞祥和孙安一番,说道:“就凭那日你们露的那手本事,我现在倒还是服的。” 孙安也忍不住笑出声来,说道:“这话却是又说给谁听?你现在服得,只不过以后定然不服,是也不是?” 众人听罢也都哈哈大笑起来,神火将魏定国驾马凑到萧唐身前,打趣说道:“萧押监,你那去处端的兴旺!如此多好汉投你,倘若那日我丢了官做,也去大名府寻你求个安身处,如何?” “魏指挥使说笑了。”萧唐回道,而他心里暗暗思量着,这一路征讨下来,本该投于田虎麾下的赛公明卞祥、屠龙手孙安、血刀子竺敬、千钧棍山士奇、疤面虎傅祥五人已投了自己,乔道清的母亲此时也要安置于大名府.....诸如钮文忠、董澄等战将又先后毙命,河东邬梨现在也与自己搭上了线,原本轨迹中受田虎胁迫而不得不屈从,目前应该还在浦东巡检司任职的猛将唐斌,想来也不必再瞧那田虎的眼色。 虽然不知那尚在沁源县做猎户的田虎何时起事,可原本的河1北、河东几路好汉已去大半,想必他也再无力纠集强人打下五州五十六县割地称王,让数州百姓遭受匪劫兵灾了...... 在萧唐等人率官军队伍快进入隆德府地界时,再不远处一方山林间有三个猎户打扮的人驻足眺望,其中一个看似最年轻的唾了口骂道:“本以为洺州张迪那厮能掀起什么风浪,也叫咱们兄弟见识见识。原来恁地怂包,如此轻易便叫官军给拿住!” 另个猎户则沉稳许多,他说道:“本以为河东路万山环列,强人广聚。各州县官兵又大多老弱虚冒,休说啸聚一方掳掠财物,便是侵州夺县也不是甚么难事。可如今看来......真要是招致朝廷大军征剿,实在凶险的紧。” “哼!”当中那虬髯胡须,身形魁梧的猎户冷哼一声,他虽然相貌甚是凶恶,一对招子中却闪烁着狡黠之色,他阴声说道:“富贵险中求,成大事哪能不耽凶险?何况咱兄弟三个又不甘一辈子被人踩在脚底,受那腌臜鸟气!如今朝廷无能,干番事业的时机早晚会有。他张迪成不了大事,我田虎却未必!”(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40章 卢俊义探师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一路无事,河1北两路官军返至大名府时,萧唐与高唐州统制官薛元辉、德州水火二将话别,其中魏定国和单廷珪更与萧唐亲近的多,直言道若得空闲时,必定前来大名府再与萧唐相聚。 等众人至留守司交令记录事了,闻达先行告了辞。而索超也与周瑾、王定二将回了营寨。 出征离开萧府时与萧唐随行的只有花荣、薛永与时迁,如今回来时却有卞祥、孙安、乔道清、竺敬、山士奇、傅祥、乔道清之母、竺敬在牟山的结拜大哥陆辉,以及其妻子和三当家吴成的遗孀遗孤。一众车马回到刚进萧府,正瞧见燕青与许贯忠。 “大哥回来了!”燕青与许贯忠齐齐迎上来喜道,燕青瞟了眼身后一行人,除了花荣等原来萧府的兄弟以外,只认识的那两个,还是曾与萧唐结过梁子的孙安、乔道清,燕青一怔,向萧唐问道:“大哥,这些好汉是?......” 萧唐笑道:“说来话长,待府内的兄弟聚齐,我一一引荐介绍。” “萧大哥,此事不忙...”燕青意味深长地瞧了萧唐一眼,眼神中满是狡慧地笑道:“凡事皆有个轻重缓急,诸位好汉自然由我与贯忠接待便是。这一路情形,花荣哥哥也能说与我知晓。而现在大哥你要做的事,可不是在此与我等消磨吧?” 萧唐听罢哈哈大笑,笑道:“你这鬼灵精,我晓得了,先代我好好招待诸位好汉!”说罢萧唐对卞祥、孙安等一拱手,说道:“少陪,诸位且先在我府中安歇,我去去便回。” 许贯忠在旁摇头笑道:“这急不得,诸位好汉自由我与小乙好好款待,大哥可千万别去去就回。” 萧唐指了指许贯忠,笑骂道:“好你个贯忠!与小乙在一块久了,却也学会了他拿言语消遣人。” 说罢萧唐告辞且先去了,众人中山士奇与竺敬年龄相仿,一路上也能说到一块去,这时山士奇挠了挠头,对竺敬说道:“好生怪哉!咱们初来乍到的,萧任侠他个主人家却不相陪,这心急火燎的要奔哪里去?” 竺敬兀自搀扶着陆辉,听山士奇问罢他白眼一翻,说道:“你问我,我却又问谁去?” 孙安微微摇头,悠悠说道:“等娶妻成婚后,你们也自然能明白了。”...... 此时萧唐过了正堂,传过别院女眷居处的拱门,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心也渐渐激动起来。即便现在不过只距离几十步之遥,他却仍迫不及待地想早早见到苏瑾娘,那个他刚娶过门没多久的娘子,也是这一生最爱的女人。 这就叫做小别胜新婚......萧唐感觉到自己的心怦怦跳得厉害,心中也涌出股甜蜜与幸福感来,就仿佛当年他与苏瑾娘渐生情愫时,与新婚燕尔时的感觉交织在了一处,直教萧唐的心仿佛大浪翻涌,卷溺浮沉。 当萧唐转过曲廊,来到女眷后院花团锦簇的园林间时,他正望见苏瑾娘与花小妹、孙二娘坐在园中凉亭间叙着话。萧唐忽然想与苏瑾娘开个玩笑,便蹑手蹑脚地瞧瞧走了过去。 苏瑾娘此时正坐在背对着萧唐的位置,而孙二娘却一眼瞧见萧唐正偷偷摸摸地朝着这边走来。她媚眼一眯,眼里也露出笑意来,故意大声说道:“唉...妹子你说,听说你家官人剿那拨贼人时立了大功,恐怕很快又要升官晋职。可这男人一有权势便花了心肠,都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你可千万小心些,别叫你家官人也在外招蜂引蝶却冷落了你。” “孙姐姐你休胡说,萧唐哥哥哪是那样的人?”花小妹眉头微蹙,正要再埋怨孙二娘呢,她明眸一飘也瞧见了萧唐。花小妹登时她惊喜地张大了嘴巴,她的一张小嘴都快成了o型。她刚要喊,萧唐连忙竖起手指比在嘴唇上,冲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要脱口而出的话登时又咽回肚子里,登时让花小妹那张小脸憋得通红,可她这个单纯的半大少女藏不住话,忙又将一对小手按在自己的嘴巴上,捂得严严的。 这就太过此地无银了,苏瑾娘瞧见花小妹奇怪的举动,她疑惑地转身回头一望,便正瞧见自家那相公此时猫着腰、踮着脚,手指头还比在嘴唇上呢,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 “相公!”一道香风掠起,苏瑾娘惊喜似在心中炸开般,她欢喜地站起身就向萧唐疾掠过来。 萧唐又见到了他最牵挂的面容,听到那最让熟悉想念的声音,也张开双臂,迎着苏瑾娘跑去,将她一把揽入自己的怀抱中。 花小妹见萧唐与苏瑾娘相拥在一起那深情的模样,她小嘴一撇,感动的眼泪珠花只在眼眶中打转。还没等她哭出声儿来呢,孙二娘便一把拽起她来,拉着直朝外院走,还娇笑着说道:“接下来他们要唱哪出戏来,依你这小妮子的年纪,却是不能再瞧了......” 萧唐爱慕地捧起苏瑾娘的脸庞,轻轻抚摩着她柔嫩的脸颊,温声说道:“瑾娘...我回来了......” “相公...”苏瑾娘轻声呢喃,话语未落时,萧唐已紧紧搂住了她的纤腰,向苏瑾娘丰盈朱润的嫩唇深深吻了下去。轻喘厮磨只教萧唐与苏瑾娘听得清楚,甜蜜、温柔融在一处,似把这对璧人黏在了一起。 苏瑾娘被自己夫君这一番缠绵甚久的长吻,她一对杏眼朦胧迷离,瞧人儿时似是都已对不准焦距,再见苏瑾娘红潮涌颊,整个身子似也都酥软了,萧唐终于“放过”了她,问道:“瑾娘,我不在的这段时日,府中可都还好?” 好像喝了几两美酒,兀自酩酊迷糊的苏瑾娘终于回过些神来,说道:“府中都好,只是挂念你千万别有个闪失,毕竟杀场上刀光剑影的,凶险的很。” 萧唐伸手为苏瑾娘拢了拢她额边有些散乱的鬓发青丝,笑道:“咱们成亲未久,还没生个宝宝呢,便是老天爷也不忍心如此快便收了我。” 苏瑾娘又羞又喜地嗔了萧唐一眼,妙目流盼尽是甜蜜,嘴中却埋怨道:“这才刚回来便又胡说八道......” 萧唐与苏瑾娘耳鬓厮磨、甜言蜜语足有大半个时辰,仿佛天地间就只剩下他两个。新投过来卞祥、孙安等人自有人安顿,不急于一时。而萧府中人再不开眼,也不会挑这个时候去打搅这对小别重逢的新婚夫妇。 可偏生从远处隐隐传来轻咳声,而且越来越近。似乎是有人边过来时,边还在刻意提醒着萧唐与苏瑾娘,就是有外人过来要大煞他俩的风景。 萧唐也不禁有些气恼,谁啊这是?这般没有眼力见儿!萧府中女眷后院旁人可不是随便能进得的,可进进出出的丫鬟仆役也都是颇会察言观色的人。萧唐虽对萧府中管事家丁等一向宽和,此事说不得要让萧唐好好教育他一番:妨碍两口子甜蜜,这事儿吧...很不地道。 哪知走进来的,却是萧府中最玲珑心窍,方才还一个劲提示萧唐先去与苏瑾娘相会的燕青。 “小乙有何事?” 燕青望着萧唐那有些幽怨的眼神,他也不禁面露歉意,苦笑着说道:“萧大哥,卢员外特来拜府,且说有重要的事情邀你同去。” 原来是卢俊义来了...可见燕青一副不得已的表情,萧唐心说燕青与卢俊义已经不是原来轨迹那般是主仆的身份,若非是甚么大事,燕青也不必挑这时候前来相报。萧唐便问道:“我与卢员外都在大名府,有事相商也不争这一时,莫非他真有要事。” 燕青瞧了眼在萧唐身后双颊粉霞未退,静静站在一旁的苏瑾娘,随即对萧唐说道:“萧大哥真以为小乙未曾暗示员外,若非甚么要事改日相商也不迟么?只是卢员外说此事萧大哥也时常向他提及,若卢员外说与大哥知晓,大哥必会随他同去。” 萧唐心下倒犯起了嘀咕,卢俊义为人一向沉稳,不太会故弄玄虚,那么他说的又是何事?与他又要去何处?...... 当萧唐来到堂屋时,卢俊义站起身来,抱拳贺道:“恭喜兄弟凯旋归来,我见府上有多了些脸生的好汉,想必是兄弟又收得了不少能人吧?” 萧唐心里好奇,又是与卢俊义几年的交情,便也不与他多过客套,开门见山地问道:“兄长急着找小弟前来,说是有甚么大事。还说小弟若是知道,必与兄长同往。到底兄长要说何事,又要去何处?” “这倒真不是我不解风情,哪能不知兄弟与弟妹婚后小别,非挑这时候来叫兄弟冷落了弟妹。”卢俊义大笑说罢,随即又说道:“兄弟不是曾时常向为兄提及过,对我恩师仰慕久矣,只是无缘拜会么?如今我已得了恩师的音讯,原来他竟是定居在大名府内黄县麒麟村中!既知恩师下落,又是在大名府左近,我岂能不去拜望恩师?兄弟,你与我同去么?”(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41章 内黄县麒麟村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大名府内黄县,麒麟村。 刚下过一场阵雨,村内的低洼处还有不少积水,积水的地面泥泞陷脚,只有几个小娃娃咯咯笑着跑来跑去,用手抓着泥巴揉捏,凭自己天马行空的想象捏出各种奇形怪状的东西来。 深吸一口雨后新鲜湿润的空气时,也能叫人登时提起精神来。村内的乡民三三两两聊着家常,远处田埂中还有个牧童骑在一头结实的大黄牛上吹着笛子。如此乡间景致,也颇让人心神安详。 忽然有三个六七岁大的孩童光着脚丫,蹭蹭从乡间小道狂奔而过,就如三只脱了缰的野马驹一般,直溅了旁边两三个庄户一身泥点子。 “王贵、张显、汤怀!又是这三个小兔崽子!”那庄户啐了口,悻悻骂道:“咱村中王员外等都是本分人,怎地偏偏生出这三个终日调皮捣蛋的顽童来!” 另个庄户笑着劝道:“其他人倒还罢了,你也不是不知王贵那小魔星脾气粗卤得紧,听到你在此骂他必来寻你厮争,你还能与个黄毛小子计较到底不成?” 那庄户也知小王贵伙同张显、汤怀两个仗着家里宠溺,气走数个教书先生,甚至还有次将个先生花白的胡子拔个精光。好不容易有个甚么从东京汴梁过来似乎名头甚响的长者管制,这才老实了一段时日。可后来那长者将心思全放在个因水灾迁移到本村的后生小子身上,这三个小顽皮便又将淘气性子尽将耍出来。 且说小王贵与小张显、小汤怀跑到个座民舍外,踮起脚来直往屋子里面探,只听见有个老者问道:“曾子舆曰,何为君子?” 就听有个童声回道:“可以托六尺之孤,可以寄百里之命,临大节而不可夺也。君子人与?君子人也。” 那老者又问:“志者何为己任?” 那孩童又朗声回道,虽然那嗓音稚嫩,语调却充沛断然:“士不可以不弘毅,?夫任重而道远,仁以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后已,不亦远乎!” 小王贵一撇嘴,说道:“这甚么之乎者也有甚鸟用?他不是说长大后想带兵打仗么,难不成想上战场和人掉书袋,还能把人说死?” 小张显忙说道:“你小声些,那凶巴巴的老头儿好不容易放过咱们兄弟,可别将他招惹出来,再吃通戒尺,不是耍处!” 一旁的小汤怀则说道:“不过嘛,那老头儿虽然凶的紧,露那几手本事你们也瞧见过,若真是和他学些武艺,以为咱们兄弟也能威风威风,做个大将军甚么的。” 小王贵把眼一横汤怀,哼了声道:“汤哥哥,当时挨那老儿板子的又不是你!他是有本事,可一见咱们便是板着脸那副死人样,好像谁欠他多少银子一般。再说终日讲甚么大道理教训你,你禁受得了?” 三个小家伙趴在墙头上,兀自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忽然听后面有人说道:“三位小兄弟,此处可是周老先生的住所?” 小王贵忽然一惊,哎呦声从墙头上摔落下来。他感到自己被人托住,便甩起膀子一挣,猛回头瞧过去就见有三人正笑吟吟地瞧着他,却正是萧唐、卢俊义、花荣三人。 小王贵把眼一瞪,张口骂道:“喂!你们三个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呐!在小爷身后鬼鬼祟祟地作甚!” 萧唐等三人见小王贵虎头虎脑的模样也甚觉有趣,萧唐笑道:“你这小子,趴在别人家墙头偷听又作甚么?” 小王贵一听更是怒道:“甚么别人家,我爹是村里王员外,这房子也是我家的田产!小爷我爱来便来,管得着么你?” 萧唐听小王贵说完,大概猜到这三个小家伙的身份,便对他们三个说道:“你叫王贵,他们俩个叫做汤怀、张显,是也不是?” 小王贵蓦地一惊,说道:“你这厮是如何晓得我们三个的大名?” 萧唐望着这三个岳飞的结义兄弟,又是日后随着岳武穆东征西讨力抗金国的宋军骁将,心中也是感慨万千。只是眼前这个王贵虽是岳飞童年结义四兄弟中武艺仅次于岳飞,比起汤怀、张显二人军功又更显著,可当岳飞遇害时,这王贵在遭威胁的情况下却保持了沉默。只能说一生一世做到铁骨铮铮,危难时不失气节原则,方才显出真英雄的本色。 只是现在已有太多人原本的命途轨迹发生改变,这个曾奋力抗金,官拜一方马步军副都总管的王贵,也未尝不能扭转他终将被后世诟病的结局。眼下萧唐只是对这尚处于幼年的王贵笑道:“这位卢员外乃是周老先生的弟子,得知其恩师蛰伏于此便前来拜会。你一个小小孩童言语无礼,只怕周老先生也饶不得你。” 小王贵上下打量卢俊义一番,按说他娘亲宠溺于他连他父亲王明都管教不得,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那个姓周的严厉老头儿。他心中念道:这要是让他们告我一状,说不得还要被那老儿教训,说不得要早早开溜才是。 就在这时,正有个二三十岁的庄户朝此处走来,他见到萧唐、卢俊义、花荣三人,上前打拱道:“三位可是来探访周侗先生的?” 小王贵见有机可乘,忙叫一声:“汤哥哥!张显兄弟,扯呼!”说罢三个小鬼头拔腿开跑,一溜烟便已不见人影。 卢俊义见那三个小家伙的模样,不住摇头莞尔,他向那人回礼说道:“我乃大名府卢俊义,与萧唐、花荣两位兄弟特来探望恩师,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那人一听,展颜喜道:“曾听闻周老先生提及有一弟子唤作玉麒麟卢俊义,不想今日有缘拜见。小可岳和,本是相州汤阴县人士,因故乡水灾为患冲毁本乡田埂房产,只得与些相邻迁居于此。此时周老先生正教授犬子,故而特来探望。” 萧唐听罢,心说这与演义小说中的记载却有不符之处,按说岳飞之父岳和在通俗小说中于汤**灾时罹难,其实史实中他一直活到了大宋大宋宣和四年。按后世常见的说法岳飞之母姚氏乃是中华古代四大贤母之一,殊不知这岳和为人忠厚重义,节衣缩食也要济人之困,而他对岳飞文武品德上不遗余力的培养,也是居功甚伟的。 就听岳和又说道:“卢员外既然为周先生弟子,便由小可前去通报如何?” 卢俊义忙说道:“既如此我等在此恭候便是,恩师的性情我自然了解,此时不便打搅。” 岳和听罢,便请萧唐、卢俊义、花荣三人进偏房安坐。正走着卢俊义向萧唐问道:“兄弟,你是如何知道那三个小鬼头的名字?” “前几年相州汤**患,甚多庄户迁居至我大名府内黄县之事我也有所耳闻。而平日我名下镖行行走曾经过此地,无意间得知此处三个员外各有一子,甚是顽劣。”萧唐搪塞过去,转个话头笑道:“兄长,此处唤作麒麟村,而兄长你绰号‘玉麒麟’,此番在此与令师相见,倒真是缘分。” 哪知卢俊义长叹一口,说道;“兄弟不知,我那恩师不止与我那师弟史文恭不睦。便是与我相别时也对我心生失望。否则恩师怎地不去大名府叫我奉养,反而隐居在此处?恩师也是在与我怄气啊。” 萧唐听罢,便问道:“兄长是尊师敬长的仁义之人,周前辈又为何对兄长不满?” 卢俊义回道:“恩师当年曾入军中为军官,后又任京师御拳馆教师。虽仕途甚不得意却仍一心报国,将一身本事传于我与师弟,也是为让我等投军入伍建番功名。而我师弟是心高气傲的,不愿受军中受人指使的鸟气。至于为兄......我既是家中独子,打理祖传家业事大,也无力投身行伍逞那血气之勇。” 萧唐知卢俊义心中的顾虑,从他口中所述也与后世周侗的形象甚是吻合,看来周侗确实对卢俊义、史文恭的抉择很是失望,这才把一腔心思全用在了自幼受父母支持习武,且鼓励他投军入伍精忠报国的岳飞身上。 就在这时,就听书房内长者说道:“可是有人前来探访?” 门外岳和回道:“周先生,是令徒卢员外特来拜会您。” 那长者沉默半响,冷哼一声说道:“罢了,唤他进来吧!”(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42章 雏鹏振翅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当萧唐与卢俊义、花荣进了书房便见到个白发苍苍但精神矍铄的长者端坐于堂中,不用想那便是人称“陕1西大侠铁臂膀”,曾任京师御拳馆教师的宋时江湖传奇人物周侗了。 在一旁还有个六七岁大的孩童垂手恭立,虽然他年纪幼小,可一对眸子神采奕奕,神情严肃。萧唐与卢俊义等人进来,他依然眼观鼻鼻观心,举止端正的紧。 这就是在大宋风雨飘摇之际力挽狂澜,除宋奸平内乱、联决河朔义军,直教气焰正直顶峰的金人畏言道“撼山易,撼岳家军难”的民族英雄岳武穆岳飞!!! 这个中华史上治军楷模,绝对称得上千古忠魂,英名永为后世铭记的岳飞虽然尚处童年。萧唐心中仍油然生出股崇敬之情。这种感情绝对不是人云亦云,从众盲目地去仰慕中华历史中名声显赫之人,正因为有岳飞这种敢为天下先的英雄代代辈出,中华民族才会永远自强不息,巍然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 萧唐正感触时,他又望见书房墙壁上墙壁上写着一首诗: 投笔由来羡虎头,须教谈笑觅封侯。 胸中浩气凌霄汉,腰下青萍射斗牛。 英雄自合调羹鼎,云龙风虎自相投。 功名未遂男儿志,一在时人笑敝裘! 在那诗后又写着八个字道:七龄幼童岳飞偶题。萧唐看罢却微微一蹙眉头,这个尚不及幼学之年的岳武穆能写下这样的诗词,已经不止是早熟的可怕,从字里行间中也能感觉到他心中早已萌芽出来的英雄主义情结。 自古英雄多寂寞,岳飞从小的性情原则又都是那种很典型的英雄行径:刚极易折,一身傲骨却容易给人种不可亲近的感觉,按正史中记载岳飞也曾因此得罪过不少长官同僚,而他之所以在风波亭千古奇冤中枉死,不能不说也与他这般性情有着一些干系。 肃立的岳飞感到有对目光直向自己着望来,他眼睛一瞥刚与萧唐对视上。这边卢俊义见了周侗,已急忙剪拂下拜道:“弟子卢俊义,拜见恩师!” “起来吧...”周侗面兀表情,只是对岳飞说道:“岳飞,此人好歹也算你的师兄,不可失了礼数。” 岳飞听罢立即撒袖上前庄重地向卢俊义一作揖,规规矩矩地道:“岳飞见过师兄!”旋即一双眼睛又往萧唐这边一扫,好奇此人为何只顾盯着自己。 卢俊义神情有些尴尬,他喃喃说道:“恩师,这两位是大名府任侠萧唐及小李广花荣,仰慕恩师久矣,故而与徒儿一同前来拜望恩师。” 听卢俊义提到萧唐,周侗神色忽然一变,他可不仅仅只是听过这个大名府任侠萧唐“千里含冤送孤女,长街怒杀九头虫”的事迹,周侗又想起了一年之前在京畿路相会,与自己亦师亦友的至交少林谭正芳曾对于萧唐的评价: “我与那行事常不循常理的金台点拨那后生武艺,倒也是心甘情愿。不止因那萧唐与武松除了我少林逆徒广惠,江湖中人多为恃武而勇之辈,金老儿那记名弟子武松已练就一身本事,有那胆略气概去惩奸除恶固然可赞,可也属常事。可那萧唐当年本事低微,却也敢奋不顾身与武松对抗权奸。 人言血勇之人不惧与人争执斗殴,而气勇之人可从军杀敌,但骨勇之人能舍生取义、杀身成仁。一个人练就身本事不难,可有那般骨勇,却是难能可贵的。” 随后周侗便对萧唐这人留了心,近些时日还听说其以大名府留守司兵马押监之职,随军征讨冀南贼寇屡立战功,这更让周侗对虽未谋面的萧唐印象变得更好。 我已老了,就连清儿也在与夏人征战中战死......如今只愿一心栽培将门英杰为国效力,可俊义与文恭...实在太让我失望!周侗心里暗暗念着:这萧唐品性端正,又是投身行伍倒真是个可造之材。哪怕他天资不及飞儿这块璞玉,可看他年纪轻轻便有这番建树,也确实极为难得。 想到这,周侗见萧唐与花荣向自己长揖行礼,便站起身来面带笑意的将萧唐与花荣托起,温和地说道:“大名府面涅郎君,兵马押监任侠萧唐的名头老夫也时常听人提及。不必多礼,这小兄弟可也是军中健儿?” 萧唐此次带花荣同来,也是因为花荣不但百步穿杨、箭法高超,又是身边心腹兄弟中最擅使枪的好汉,周侗以善于箭术闻名,又能教出卢俊义、史文恭、岳飞这等使枪高手,便存了尝试求周侗点拨花荣枪技的心思。听周侗问及花荣,萧唐立刻回道:“好教周老前辈得知,我这兄弟花荣,也是将门之裔,虽然他父亲遭构陷被除了军籍,花荣兄弟却任一心投军入伍报效国家,此次征讨冀南贼人射杀贼首五人,也立下奇功正待朝廷封赏,授予官身。” 周侗一听更喜,交口称赞道:“好个少年英杰,有如此志向方显男儿本色!” 花荣连忙恭谦称道前辈过奖,而周侗的正牌弟子卢俊义反被晾在了一边,只得干咳一声说道:“徒儿与师父一别数年,甚是挂念,今日前来拜访师父,一来是为探师父平安,二来是请师傅到我府中居住,好教徒儿尽以孝心。” 周侗面色一沉,说道:“你既为一方员外,贵人事忙,我这老头子又怎好叨搅?你既然已探望过了,知道老夫还没死,就先回去吧!” 卢俊义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又急道:“师父,非是徒儿言语无态!只是师父膝下无子,孑然一身,总要有人尽以孝心,安养师父天年!” “谁说我膝下无子!?”周侗重重地哼了一声,指着岳飞说道:“他便是我的义子!我将平生本事尽心传得于他,待我百年之后,这几根老骨头自然有我义子掩埋在土,不用你来操心!” 卢俊义这才把目光又移到岳飞身上,就见岳飞将一整衣襟,挺起胸脯平静地与卢俊义对视,小小年纪却也在名震河1北的玉麒麟面前毫无怯意。 萧唐见场面有些僵持,便向周侗劝道:“还望周老前辈恕晚辈多言,卢兄长因何事与周老前辈不睦,晚辈也略知一二。可有道是殊途同归,其致一也,卢兄长虽未偿周老前辈所愿投身行伍,却也是个顶天立地的好汉子,方今我大宋虽与西夏偶有争端,可与辽国百年已无战事。但得异邦侵我华夏,犯我家园时卢兄长又岂是置身事外之人?” “早就听闻河1北一个玉麒麟、一个任侠在大名府名头甚响,看来你二人交情倒也不浅。”周侗微微一笑,说道:“且先不说此事,到该传授飞儿枪棒弓术的时候了,萧贤侄、花贤侄,可愿随老夫一同去切磋番武艺?” 萧唐心念一动,周侗这是有意要点拨他与花荣本事啊。又见卢俊义只是苦笑着向他点了点头,萧唐便说道:“前辈之言,晚辈等自当遵从。” 说罢萧唐等随着周侗与岳和径直往麒麟村内垛场处走去,就见岳飞亦步亦趋跟在在周侗和岳和身后,虽然脸上稚气未消,可举止便如个大人一般的持重。 “我听说过萧大哥的事迹。”岳飞忽然开口对萧唐说道:“家父与义父都曾教我戎马倥偬,保家卫国的军中健儿皆为可敬之辈,似萧大哥这般人物我岳飞也佩服得很。” 萧唐听岳飞发话,也展颜回道:“我不过是随军出力征剿了批祸害一方的贼寇,大宋军中为国赴死牺牲,功绩远胜于我者何止千万?能得周老前辈传授其毕生本事,你将来也必然前途无量。” 岳飞沉毅的脸上这才露出一丝喜色,他坚定地点了点头,说道:“义父说待我研习武艺兵法融会贯通,便让我去应募入伍,到时或许还能与萧大哥并肩作战,一同建番功名!” 萧唐想起岳飞成名之时,正值大宋靖康之耻,这也触动了他的心思。萧唐沉思半晌,意味深长地说道:“如果可以,我倒希望咱们没有甚么博出个功名的机会。” 岳飞一听,登时讶然道:“萧大哥为何这么说!?” 萧唐叹口气说道:“善战者无赫赫之功,善医者无煌煌之名。冠军侯霍去病封狼居胥,乃是因大汉屡遭匈奴侵扰中原;武悼天王冉闵成就番霸业,正直五胡乱华、衣冠南渡的血腥乱世;郭子仪使强藩畏服,而盛唐却遭安史之乱而大树将倾......英雄呐...终将是伴随着乱世而生,真要我等武人屡立战功之日,只怕咱大宋的世道也将是动荡不堪之时!” 岳飞细细体会着萧唐的言语,虽然有些感悟,却又想到:萧大哥这番言语固然有些道理,可义父因朝廷冗兵糜烂,奸佞把持军权而痛心疾首,时常夜不能寐。军中将士若都存这般了不争之心,岂不是只会任权奸摆布? 想着想着,岳飞拳头慢慢握紧,他望向此时大他十几岁的萧唐,慢慢生出一股竞争心来...... ------------------------------------------------------ 注:岳武穆岳飞生于北宋崇宁二年(1103年),时间脉络、地点、记述等与本书基本相符,同时于正史记载与说岳全传比较在这个时间点上也不违和,可书中以后非水浒人物主要以正史为参考(如牛皋等)(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43章 老师父周侗,小师哥岳飞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待萧唐等人随着周侗到了垛场,就见空旷的草地上立着两个搁置哨棍、弓箭的兵器架,距离五十步、七十步、一百步开外各有几个箭靶。 周侗先对岳飞说道:“往日教你的枪棒,你且再练一番,让我看看进展如何。” 岳飞恭敬地称了声遵命,他拿起个哨棒施展起平日使练的枪法来,眼看岳飞将那棒使得灵动迅猛,攻守进退甚为巧妙。而且与寻常好习武的富家子弟不同,可不是只为打熬筋骨而习练武艺,周侗教岳飞枪法则就是为培养他做好长大后征战沙场的准备,枪法中甚少花招,棍棒刺心扎喉极为精练。 萧唐的耳朵微微动了动,只听岳飞使棍时带出的棍风,便知其臂力已然不小,怕是已胜过不少在江湖中打踅的武师。 忽听得周侗喝了声:“且住!”他缓步走上前去,接过岳飞手中哨棒,比划了一个姿式,说道:“这一招须再果断些,若是在沙场乱战中对敌时,稍作片刻犹豫反容易被对头占了先机。” 说罢周侗又转过头来,笑着对萧唐说道:“萧贤侄,与我这义子切磋一番如何?” 萧唐一怔,心说岳飞就算日后枪技再了不得,眼下也不过是个六七岁的孩童啊!如此这般以大欺小,就算过招的是将来的岳武穆,也未免太过唐突了。 岳飞听了眼中却满是跃跃欲试,他踏前两步,恭恭敬敬地向萧唐抱拳施礼,说道:“还望萧大哥多多指教!” 萧唐见了也不好推却,他拿了棍与岳飞斗到一处时,这才惊然发现自己实在是太过小看岳飞这个天纵奇才!只见他两人斗得:扎刺挞抨缠,绕步拦拿扎。一个泼水不能入,一个刺心扎喉着。这一招黄龙直入,那一式凤凰点头。两人枪棒使得奋疾如电,圆精不滞。豪强中间逞豪勇时,这只雏鹏振翅腾空凌霄汉,那头苍狼月夜狂嗥啸九天。 周侗观望着萧唐与岳飞比武,神情却依旧波澜不惊,而岳和眼见自己的儿子枪棒使得了得,眼中满是欣慰感慨之色。而卢俊义与花荣见了心中只有震撼二字! 花荣惊异道:萧唐哥哥使的枪法与我切招时胜负五五之分,这岳飞小小年纪竟能与哥哥僵持这许多招,足见那周老前辈的业艺何等惊人。 卢俊义则是诧异道:师父的本事我是晓得的,可这岳飞这般年纪,对于师父枪法的领悟便有如此造诣!只怕再过十年,便是我也敌他不过! 众人各怀心思时,萧唐已经与岳飞斗了二十余合。岳飞虽初生牛犊不怕虎,枪棒招式使得也甚是持重严谨,浑然不似个尚处在正跳脱调皮年龄的孩童,萧唐暗暗佩服时,心底也不免有些急躁。不自觉中萧唐不再因顾忌岳飞年幼而留后手,他手中长棍置地捺弯,趁岳飞架棍时萧唐发力将棍拼起,使将出来一记铁牛耕地势。 此招正合以刚致胜之法,摧坚挫锐,硬掤猛打如牛之力,借就地捺击之势,趁手进剳,端的是锋勇难当,只一击便以劲力将岳飞手中哨棒绞飞。 岳飞败了也不躁不馁,而是抱拳对萧唐心悦诚服地说道:“萧大哥枪法果然了得,我佩服得很。” 萧唐暗道了声惭愧,他击败岳飞多是凭着劲力,若只较量技艺,只怕此时还仍争胜不得。 “萧贤侄,你平日所使之枪与寻常长枪比较,可是锋刃更为宽大的吧?”周侗忽然开口道:“你方才所使的招式多以扫劈声势夺人,却甚少枪扎一条线的使法。只以棍棒较量少了锋刃加持,你长兵器的本事便大打了折扣,否则你也不至于与飞儿耗磨到此时。” 见周侗只从自己使棍的技法习惯便猜出他所用的兵器,萧唐对周侗更是敬服,他恭谨回道:“正是如此,晚辈使的是杆錾金虎头龙牙枪,枪刃比寻常枪尖宽大了许多的双刃锋刀,只因晚辈枪术不及奢遮的高人,使那龙牙枪也是晚辈的藏拙之举。” 周侗拈着花白的胡子,又笑道:“说‘拙’倒也未必,虽说大多善使枪者用的枪头不会过重,可枪戟槊镋各得其用,便如五代时梁国大将王彦章也擅使的一杆沉铁大枪,你既然擅使宽刃大枪,也自可依法精进。” 待周侗又考究过了花荣的枪法、箭术后更是心喜,本来的轨迹中神箭例不虚发的花荣近战亦无败绩,他的枪法灵动不失力道,已强过甚多征战沙场的宿将,当花荣施展出水浒中一张弓射遍天下无敌手的本事来,就连持重的周侗都不禁点点连头称赞。 “花贤侄的枪法颇有独到之处,而这百步穿杨的神箭本事,足可以与发辄崖石没镞,箭彻敌酋重铠,教辽太师矍然起拜,让夏羌惧而退却的神箭何灌相提并论!”周侗欣喜异常,接着又对萧唐道:“而萧贤侄得金兄、谭兄点拨过拳脚兵器手段,虽然我那两位兄长枪棒本事并非所长,可萧贤侄能有今日这番造诣,也殊是难得。” 萧唐见周侗早起了爱才之心,总不能叫他这个老前辈先开口传授他们本事,便向花荣使了个眼色,向周侗纳拜说道:“周老前辈声名远播,直教我等敬服,我与花荣兄弟欲拜周前辈为师,还望周老前辈恩准!” 周侗心情大好,还有心开起了玩笑,他呵呵大笑打趣道:“这可是萧贤侄你要拜我为师,可不是我强要抢纳金台老哥的弟子。否则他寻我要讨个说法来,我可争他不过!” 众人兀自欢喜时,萧唐望向岳飞,对他开起玩笑道:“岳飞兄弟,你入门的早,看来我要唤你一声小师哥了。” 哪知岳飞那对剑眉一皱,一本正经地说道:“萧大哥休恁地说,我虽师从于义父,却也不必按入门先后计较。小弟年幼识浅,怎能叫萧大哥屈尊唤我声师哥?如此甚是不成体统!” 萧唐被年纪幼小的岳飞噎得半响无语,不自觉牙根也咬得痒痒的,心下腹诽道:好吧,不过你以后会成为何等大英雄,可现在真就是个不讨人喜欢的小屁孩...... ※※※※※※※※※※※※※ 此后的几天里萧唐、卢俊义、花荣便暂时留住在内黄县麒麟村。有道是由来意气合,直取性情真,每日周侗尽心尽力教授萧唐、花荣、岳飞枪棒弓箭技艺,虽不过数日间,周侗时常能一针见血指出萧唐枪棒招式中破绽及可取处,真个是点拨得萧唐更深刻领悟体会到个中奥妙。 卢俊义反是托了萧唐的福,未再被周侗拒之门外,几日下来他与周侗的关系似也缓和了不少。待一日晚膳过后,卢俊义寻到萧唐这里,感激道:“这次真是多亏了兄弟,否则恩师还不知要埋怨我到何时。” 萧唐听罢笑道:“兄长休恁地说,你我多年的交情,何况现在不又多出同门师兄弟的情谊来?” 卢俊义微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只是你我也不能久居于这麒麟村中,所以我还有一事要求兄弟帮衬。” 萧唐心想在大名府、自家集镇各处确实还有一大摊子事等着他,总不能在这与周侗闭关练武耗个几年,他也大概能猜出卢俊义所求的是何事,便说道:“兄长是想通过我将师父请到大名府去?” 卢俊义连忙点头道:“正是如此!师父不肯搬至我府中,可现在既然他老人家也收了你为徒,若是将他接到大名府方便拜见,也不必叫为兄的终日耽心忧愁。” 萧唐思量片刻,说道:“师父现在所看重的是他那义子岳飞,而岳家本是相州汤阴县出身,只是受家乡水患困扰才在这内黄县安住。此事我看可行,待我明日去向师父与岳飞之父岳和说去。”(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44章 水浒传?说岳全传?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师父,不仅是我与卢师兄照顾您老人家更方便些,大名府乃是河1北两路首府,更是大宋四京之一,岳飞兄弟在那习文修武岂能不收益更多?”第二天正午,萧唐请来岳飞之父岳和,向他与周侗劝说他们举家搬至大名府去。 周侗沉吟不语,他也已猜出是卢俊义求萧唐劝服他至大名府安住,然而他对于自己那心怀愧疚的弟子卢俊义心中怨意已然淡了不少。 见萧唐言语诚挚,周侗心中又暗念道:本来我与那员外王明结识,周游至此百般无聊下,受他们几个所托教他那顽劣的孩儿,却想不到此地禾生双穗,在这小小的村落竟然让老夫遇到飞儿这等上佳璞玉! 更难能可贵的是我这义子父母皆是品性端正之人,一心教育飞儿长大成人后投军入伍、保家卫国,正合了老夫心愿。如今有幸又收得萧唐、花荣两个行伍健儿,终不好教他们在此处久留。一并前往大名府去,倒也是两全其美的法子,只是......此事还要岳老弟定夺才是。 见周侗把眼望向自己,岳飞的父亲岳和也寻思道:我等本来便是因家乡水患迁居于此,只想着在此教周兄尽授飞儿武艺,待其应了武举后才举家搬回汤阴,大名府虽也能去得,只是少不得要劳烦他人。 岳和是忠厚质朴之人,也不愿过多麻烦萧唐,便向他拱手说道:“萧押监为犬子着想,小可感激不尽。只是常言道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此地虽比不得大名府英贤汇聚,飞儿蒙周师父严加管教,也未尝不能出人头地,这要我等搬至大名府,少不得还要叨搅萧押监......” “我与令郎既然兄弟相称,本该唤阁下声世叔,是以世叔也切莫与小侄客气。”萧唐听罢,便对岳和又说道:“集镇上下自有管事打点,也劳烦不得小侄甚么事来,况且小侄也已拜周前辈为师,如此行事岂不是更教小侄方便?哪里是世叔劳烦小侄,而是小侄要请世叔周全。” 岳和十七岁时就与其妻姚氏生了岳飞,按说年纪大不了萧唐许多,如今他也知道萧唐不但官居留守司兵马押监,又是河1北、河东几路风头正劲的人物。听萧唐一口一个“世叔”“小侄”地叫着,岳和忙摆手连说“不敢不敢”,如此一番谦让推就下,岳和便也被萧唐给说服了。 见将岳飞的义父与生父都说服了,萧唐回去说与卢俊义知晓后也让他欢喜一番,哪知第二天一早,呼啦啦涌来的二三十号人却顿时让萧唐和卢俊义傻了眼。 来的不止是岳飞的父母岳和与其娘家姚氏、姚大翁等,还有王贵父母王明王员外、王院君以及张显、汤怀全家一个个拎着自己的孩儿全来到周侗住所。就见王员外、张员外、汤员外一个个露胳膊挽袖,都是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好似齐齐聚在一处要向萧唐和周侗示威抗议一般。 还没等萧唐问话,张显之父张员外踏前几步,愤愤地向萧唐说道:“我与岳兄、王兄、汤兄几个,多是因汤**患迁来,用着家私在此处居留,各自家中又没有三男四女,俱是独养一个儿子,可怎奈何除了岳贤侄聪颖乖巧,我们兄弟三个的孽子终日惹事生非,请了许多先生都管教不得! 好不容易盼来周老先生这等高人能制住我家犬子,只盼教导我这逆子能一举成名,也让祖宗面上也有些光彩。如今我与王兄、汤兄合计只留两房的当家人在此总管田产,其余细软家私尽行收拾,与周老先生、岳贤弟一并迁往大名府,房产佃租我等自有钱财购置,不必萧押监费心,还望萧押监应承则个!” 就见王贵、汤怀、张显三个小家伙一个个耷拉着小脑袋,颇为不忿。气性最粗卤的王贵听张员外说罢,刚梗起脖子来要喊叫抗议时,便被自己的父亲王明狠狠一瞪,王贵又见自己怕极了的周侗眼神正好瞟到自己这来,让他这调皮捣蛋惯了的小鬼头登时如霜打的茄子,蔫蔫地又低下了头。 萧唐张着嘴巴半天没合拢,心说这阵势未免有点太大了吧?合着这三位员外望子成龙心切,都把周侗当做是“重点名校”,这是举家带口的便要往学区房那里般呐!? 周侗也面带歉意只是苦笑,本来他就是被王明请来管教王贵、张显、汤怀三个今天偷骑烈马踏坏人家庄稼,明日又发起性子将旁人打个头破血流的小魔星来。以往便是他们三个员外想严加管教,可那三个受娘亲宠溺惯了的小鬼头一挨家法,这边王员外的妻子就寻死觅活,那边张员外的浑家又大闹着将自家相公那张老脸抓破......这让王、张、汤这三个颇为惧内的员外如何管得? 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好不容易遇到周侗这么位严厉名师能治住那三个顽童,周侗却见岳飞这等孺子可教的神童奇才,便把全部心思都放到了这个自己新收的螟蛉之子身上!这已叫这三位员外很是眼红加恼火。昨日晚上周侗还来向他们辞行说收拾家当搬往大名府,这就要撂挑子不干了,又怎能让他们三个依得!? 联想后世那些父母托关系、送礼、硬着头皮卖房卖车也为自己儿女上名校的风气,萧唐倒也有些理解这三个员外的行径。历史中王贵、汤怀、张显这三个幼年时便与岳飞结义,一同成长一同投军入伍的小伙伴,后来似乎也都是举家从大名府内黄县又搬迁回了相州汤阴县。耳熟能详的演义中,也是在岳飞与王贵、汤怀、张显三个兄弟都过了武举乡试后,由张显之父张员外提议各家举族搬迁。然而如今萧唐的出现,却使得他们迁徙地又多了个去处,比起历史及小说中的情节又早发生了几年...... 周侗有负王明之托,本就心怀些愧疚。而岳飞之父岳和随和仗义,见自家孩儿受周侗器重反而疏忽这几个好友的儿子,望向萧唐时也是满脸恳请央求......卢俊义摇头苦笑,低声对萧唐说道:“兄弟,此事怕是只能依了他们,安置他几位员外家眷之事,便由为兄来办好了。” “不必劳烦兄长,我那萧家集还安置不得这几家人么?”萧唐虽是这样说,他的脑袋又是止不住一阵眩晕,我当年穿的是他娘的水浒传,而不是说岳全传吧!!?? 三个员外家眷甚多,自然不可能都在大名府安置住处,萧唐便使人知会大名府、萧家集镖行驾太平车马来迎,内黄县麒麟村各家收拾行装。齐聚一处,有岳、姚、王、张、汤五姓男女共尽百余口,细软车子亦装了百余辆,骡马挑夫,离了麒麟村,一路闹哄哄便奔着大名府、萧家集驶去。(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45章 秣兵历马(1)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嘒彼小星,三五在东。肃肃宵征,夙夜在公。寔命不同!嘒彼小星,维参与昴。肃肃宵征,抱衾与裯。寔命不犹!” 正在驾马奔驰的许贯忠,忽听旁边萧唐哀叹着《诗经·国风·召南》中的古诗歌,他忍不住扑哧一乐,哈哈笑道:“萧大哥,你虽这些时日忙碌地很,可也不比那受人呼来喝去的小吏。大哥欲成就大事,又怎能不先劳番筋骨?” 萧唐方才一个瞌睡,差点没从飞奔的嘶风马上跌下来。按说他平日练功勤勉,又正是精力最旺盛的当打之年,可如今萧唐双眼快熬出黑眼圈,只觉得浑身酸痛,浑身骨头也似散了架一般。 安顿好周侗、岳飞家人以及王、张、汤三个员外家眷一百多口人后,这些天萧唐每日卯时便早早起床,除了打理日常治下行当事务,还有负责收容安置冀南贼寇祸乱河1北两路时各州府逃难至宗城县、萧家集的灾民。留守司那边麾下几营操练编整之事,虽有急先锋索超大包大揽下来,可是自己既身为兵马押监,好歹三不五时地也要去点个卯吧? 更何况自己刚拜了周侗为师,也总不能怠慢他老人家,这些时日周侗将自己毕生绝学,诸如五步十三枪式,以及由此枪技变法而得的五步十三枪戳脚、红拳、少林翻子拳、周侗棍等尽数将其口诀心法等传授与萧唐、岳飞等人,虽然这让萧唐受益匪浅,可一个人的精力毕竟有限,所有不容丝毫马虎的事压将下来,已叫萧唐疲劳得十分悲催。 还好也有苏瑾娘温柔体己,本来是小别重逢,可她见萧唐如此劳累,每日吩咐家丁厨子准备类似党参枸杞乌鸡、红枣枸菊猪骨汤等羹汤滋补美食让萧唐补养,晚上歇息时苏瑾娘也只是劝萧唐好好歇息,并没有在初尝男女之事后,向萧唐索求那夫妻间特别嘿嘿嘿的事来...... 今日萧唐与许贯忠、燕青、花荣、石秀等心腹兄弟驾马离开大名府前往萧家集,也是为了宗城县治下各集镇挑选民壮重新编制乡勇,扩大诸庄镇民防力度。 张迪的冀南寇虽然已被剿灭,可大名府、恩州、洺州等河1北诸路州府治下大批乡民因庄稼尽遭贼人掠夺,根本撑不过今年的冬天。即便这些百姓不用再担惊受怕,却仍不得不为了生计而颠沛流离。 虽然大宋时设有地方临时设置具有常平义仓类似性质的平籴、平粜、州储、均籴、州济以及官民互济的社仓等由官府经营的仓储救助机构,可一来这些救助灾民的义仓,大多也在冀南贼寇祸乱时被劫掠一空;二来宋朝虽有这等社会保障机构的设立,也防不住污吏监守自盗,常盗贩义粮以牟取暴利;三来这次匪患规模波及数州,受匪灾之患这多达十几万乡民。对于此萧唐拍板决定:在萧集镇以及宗城县其他乡镇名下粮田富余之地,尽可能收容遭匪灾之苦的难民。 便是等官家下诏司农寺(掌粮食积储、仓廪管理及京官禄米供应等事务)出官府仓粟救济灾民,也多是叫受灾的百姓做疏浚河流、修葺防事等各种苦工抵偿,要不就是以惯用的募兵政策招揽灾民为各路指挥司治下厢军。此般时节大宋冗兵现象已严重到了极点,那些灾民便是受招募,在厢军做军役也只能过着入不敷出的凄惨日子。 实际上当年王安石青苗法于元丰八年(1085年)以后,有些地方官府也有以提供有息借贷的方式救济灾民。萧唐也曾想过以低息,甚至无息的方式将自己产下囤积的粮食卖于灾民,待日后慢慢等受匪灾乡民家有余粮时再做分期偿还。可他这个想法甫一提出,却被他手下总管鸱夷公子杨序全盘否定了: “少主,有道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即便不能对遭冀南匪灾的黎民百姓无动于衷,可咱们却也不是那法力无边,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我是个做生意的,虽非惟利所在、无所不倾的小人,可也知道择势谋利,以利为先。 冀南匪灾遍及大名府、洺、恩、相、磁等数州,少主以数十万贯钱粮救济典记,何其繁琐!且先不说此举毫无利可图,少主你道那十余万乡民虽苦,其中便没有刁钻懒滑、转身忘恩之人?既非官府借贷,那咱们是一一挨州挨县索要,还是权做吃个哑巴亏,直把那白花花的银子全丢进水里? 如今我购得于大名府左近的那三处监马场尚未做牧马之用,正可供收容遭匪患乡民,牧马监之事我再另择良地便是。少主也不正花心思扩充治下集镇人手民力?依我之见,大可收做肯至少主名下做佃户庄农的灾民,画押交讫再济其粮食以度困境。想我萧家集治下乡民何等安乐?教那众灾民安居于此,也不必再叫他们受流离之苦,如此少主治下又添壮丁无数,岂不是两全其美?” 对于杨序的提议萧唐起初感觉有些不妥,叫那些灾民离开故土家园,必须与我画押签字愿做我的佃户乡农,把我当做地主老爷时我才救济你粮食......毕竟这颇有些趁火打劫之嫌。可当萧唐架不住杨序越辩越激动,恨不得满口吐沫星子都要溅到他脸上后,萧唐只是先遣人去向灾民探寻他们反应时,所问者皆是高声欢呼,急不可耐地要投做萧唐集镇治下佃户。 河1北、京东、河东等几路强人林立,匪患日益猖獗,这些灾民又是被冀南贼寇杀得惊了,抢得怕了。今日张迪虽然被剿,谁知明日不会再冒出个李迪、赵迪来?萧唐名震冀鲁各地,又是朝廷禁军留守司兵马都监,这次匪患中很少几个未遭贼人打破的县城便是萧家集所在的宗城县,这些乡民只想寻个去处好好度日,又哪会不知大树底下好乘凉的道理? 于是乎,数万乡民涌入了萧家集、宗城县等各地;于是乎典查户籍、训练壮勇等事宜接踵而来;于是乎,萧唐就只能忙到冒烟了...... 萧唐晃了晃昏沉的脑袋,叹口气说道:“贯忠你既然知道这些时日我有多繁忙,却还来开我的玩笑!” 旁边花荣听罢笑道:“却也不是哥哥说选拔习练乡勇乃是大事,须得亲自着手行事,也好教自己多些兵事历练来。否则此事全交由萧义、薛永、焦挺几位做乡勇教师的兄弟处理便是,怎地这时哥哥又诉起苦来?” 萧唐苦笑着摇摇头,说道:“你们几个,就直说全是我自找的不就是了!罢罢罢,我这心志也苦了,筋骨也劳了,却不知老天何时降大任于我?” 燕青、石秀等几人听了也是大笑,众人正说笑间,快马已奔至萧家集南口。 此时的萧家集早已今非昔比,集镇四周都是用黄土垒起的高墙,渗入了糯米汁使得墙体极为干硬。又见墙壁又高又厚,上面还密布箭垛和滚木擂石。集镇围墙的一处城楼上,有乡勇见是东家到了,忙唤人拉开外裹铁皮的硬木桐油城门。 当萧唐等人驾马来到萧家集教习乡勇用的校场,只见有数千人乌压压的聚在一处,除了原有的八百多训练有素、操习多年的原有乡勇民壮,及镖行的武师趟子手外,其余人皆是从新投灾民中挑选出的青壮。 这些新选的青壮大多都是因冀南军各路流寇祸害家园而漂泊流离,所以深知遭兵灾匪患之苦,也都牟足了劲要保卫自己新的家园及妻儿老小。何况萧唐善待集镇内乡勇镖师,补贴饭食一向优渥。忙时做农事,闲时集结训练又耽误不得甚么事,是以在招募乡勇之时一呼百应,只怕落在后头。 见是萧唐等从大名府赶来了,此时在校场内的乡勇保正萧义、枪棒教头薛永、拳脚教头焦挺、镖行总镖头杨林、打制军械铁器的管事汤隆并着新投入萧府的卞祥、竺敬、山士奇等人都应了上来,齐齐向萧唐见礼。 但见眼前刀枪剑戟布遍野光芒,无数健儿生满天豪气。萧唐仿佛回到了鼙鼓震天、刀光剑影的沙场,他也登时如回了魂一般精神起来。萧唐扬起头来,朗声说道:“各位兄弟,该做正事了!” ------------------------------------------- 白天可能有事,所以熬夜先码完发了。(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46章 秣兵历马(2)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水浒中有郓1州独龙岗中有祝、李、扈三庄结下生死誓愿结盟,待梁山前来劫掠时递相救应。后来虽然祝家庄三子愣头青祝彪先开罪了李家庄扑天雕李应,扈家庄又在梁山两度攻打祝家庄时投降,可只凭祝家庄五七百户人家,力抗宋江三次不遗余力的进攻,若非有孙立等里应外合,还不知会给梁山带来多少麻烦。 还有曾头市聚五七千人马,仗着教头史文恭、苏定及曾家五虎之勇,一战杀得梁山大败亏输,梁山之主托塔天王晁盖更是一箭殒命,此后宋江又费好大周折,才率梁山军将曾头市连根拔除。 而如今萧唐无论人力、物力、财力,在宗城县萧家集的声势早已远胜祝家庄、曾头市,何况手下猛人云集,只等以招募乡勇的名义大肆扩充兵员后,只怕是无论哪路不开眼的山寨强人攻来,那绝对是老寿星上吊----嫌自己的命太长了些。 萧唐有心在萧家集拉起一支属于他自己的军事力量,而不仅仅是守土缉盗的民壮地方武装。其一是因为大环境下宋朝诸路州府禁军战力大多低下,知府州官对乡间庄镇发展军力自保也只得持放任态度;其二萧唐现在不仅要有维护治下镖行、榷场商队安全的精兵部队,随着以萧家集为中心在大名府下辖各县农家人口的增多,以防万一下萧唐也要担负起保护治下佃户生命财产的责任;其三靖康之耻金军铁骑南下时,河1北、河1南、川陕等地义军涌立,未雨绸缪下萧唐现在便要做起万全的准备。 如今民练乡勇多了,总不成只按原来走江湖时应对小规模厮杀时,结由藤牌、狼筅、镋钯等武器所组成的鸳鸯阵予以自保,骑兵、弓手甚是装备精良的步卒都需要一一进行整编。 萧唐正瞧着校场内麾下心腹兄弟前后忙碌着整顿新人乡勇之事,忽听见石秀大喜道:“汤隆兄弟,你端的好手艺!”当萧唐望去时,就见石秀接过他托汤隆为其新打制的兵刃,兀自欢喜赞叹着。 悍勇果毅的石秀与人厮杀时常用三把刀:沙场上主要使把铁柄钢刀的朴刀,江湖市井血斗时则用腰间挎那把狭锋钢刀,而他身上藏把明晃晃的剜心尖刀。如今汤隆交付到石秀手中的,却是把淬火百炼钢制的陌刀,就见那陌刀熠熠生寒、刃如秋霜,石秀挥舞了几下风啸声乍起,可见其异常锋利。 这个金钱豹子汤隆打造诸般兵器的本事确实了得,竟懂得淬炼打制陌刀之法......萧唐正想着,忽然他心念一动,暗付道打造出一支陌刀军来,这法子是否可行? 虽然至五代十国时期,陌刀这种兵器不过是些膂力过人的将士所使的个人武器,成建制的陌刀部队渐渐消逝。可这绝不是因为这种盛唐时直教异邦突骑胆寒的唐步兵主战兵器已不堪大用。而是由于唐刀刀剑制作工艺繁琐,用铁、选料、制作成本也很极高,而宋代时冗兵严重,军备制造消耗甚重,陌刀兵这个兵种便变得忒过奢侈,所以大宋便以长矛、麻扎刀、斧钺、神臂弩作为代替去对抗北方游牧民族。 试想下雄壮健儿手持数百陌刀结阵挺进,密密麻麻的大刀齐挥齐斩,如绞肉机一般将敌军绞杀得人马俱碎、志丧胆破......想到此处萧唐不禁心潮澎湃,可是这个主意到底是否可行? “汤隆兄弟,此陌刀若依古法打造,组建支陌刀军来实在太过实在是忒昂贵,但可有精炼之法减少其打制的成本?”萧唐开门见山,直接向汤隆问道。 汤隆一怔,随即略作思量后说道:“好教少主得知,唐时陌刀打制甚耗精铁,虽精铁得之不易,小弟亦可在折叠锻打、熔离刀坯冷制时作作文章,以寻常铁料为刀身,以精钢锻刃为锋,估计其威力也不喾于盛唐时所向披靡、锐不可当的陌刀!只是......膂力过人者才能使这陌刀,何况依我大宋军制,便是建支几百人以上的陌刀队来,只怕也是忒过招摇了吧?” 萧唐明白汤隆的疑虑,虽然此般时节各地豪强借着习练乡勇的名号发展个人地方武装,可大多也只能配备朴刀、长枪、挠钩等兵器,类似于硬弩、槊矛、重铠等皆属于官府严令禁止私藏武装的管制军器,试想下一支非禁军却手持着种杀伤力极强的民间武装出现......很难不招惹有心人的猜忌。 汤隆不但精于锻造军械武器,他的父亲曾是延安府知寨,所以他也对军制条例等也所知甚详。而萧唐却对他说道:“这倒无妨,劳烦汤隆兄弟先与铁铺兄弟打制一百五十把陌刀来,所需铁料用度兄弟做主便是,官军巡检那边自有我来理会,不必兄弟担心。” 在一旁把玩手中陌刀的石秀听罢,也是笑道:“汤隆兄弟忧虑个甚鸟!大哥既为留守司兵马押监,便是巡检官差也要瞧大哥眼色行事。哪个不开眼的东西敢在大名府地界触大哥霉头,要宰了他不只似拍死一个苍蝇!”正说着时,石秀手中陌刀刀身一翻,寒芒映得石秀脸青渗渗的,甚是可怖。 “三郎说的这是甚么话?把我当成横行无忌的歹人不成?”萧唐摇头笑骂道。正与汤隆商议事毕,忽闻前面乡勇中传来一片喝采声,萧唐侧目望去,仰观天上,就见空中数只乌鸦呱呱乱叫,甚是惊惧。忽然一箭箭嗖嗖射出,七八只在空中扑腾躲避的乌鸦都被射个对穿,箭箭不空。 萧唐只以为是小李广花荣见天上乌鸦聒噪,才又施展除了神箭本事将其一一射杀,哪知等瞧个分明时,方才拈弓搭箭的却是浪子燕青。 萧唐心中惊异,他走过去问道:“小乙何时练得这般弓箭本事?” 燕青微微一笑,说道:“小弟得花荣哥哥指教初学弓箭,正嫌那老鸦赤口上天,白舌入地着招惹口舌,便使弓箭射它,不想箭箭皆中。” 萧唐讪讪地闭了嘴,坦白地说他心里倒有些嫉妒这聪慧已极的燕小乙,这个天赋异禀得燕青似乎无论学习钻研何事,领悟得总是快到令人不可思议。 当初燕青幼年流落街头时,在勾栏瓦舍间习得吹弹唱舞、各路乡谈便是这般,小小年纪练就一身拳脚相扑本事也是这般,后来使张川弩只为消遣娱乐,却将那张弩使得箭到物落、例无虚发,施耐庵老爷子对燕青川弩的本事曾大书特书地写道:弩桩劲裁乌木,山根对嵌红牙,拨手轻衬水晶,弦索半抽金线。背缠锦带,弯如秋月未圆;稳放雕翎,急似流星飞进。绿槐影里,娇莺胆战心惊,翠柳阴中,野雀魂飞魄散。好手人中称好手,红心里面夺红心。 后来燕青初学弓箭,便能在须臾间,射下空中十数只鸿雁之事也有过叙述。如今只怕初学乍练的燕青,弓箭的本事便已胜过勤于习练弓马骑射的萧唐。 许贯忠望向自己的发小知交燕青,眼中满是欣羡之色,这时忽然听萧唐对他说道:“贯忠,如何整编这些新纳入我集镇的乡勇,你与我一同合计,如何?” 许贯忠听罢一愣,旋即坚定地点点头。他心中暗念道:萧大哥这也是要历练我一番......小乙在大哥身边帮衬更多,虽然我等乃是知交好友,却也不能输与了他。 而萧唐当然深知许贯忠的潜力,现在自己麾下虽然已有诸如赛公明卞祥、屠龙手孙安、小李广花荣等能统兵征战沙场的将才,也有鼓上蚤时迁、通臂猿侯健、金钱豹子汤隆等各显其能的专业性人才,可是具备军师智囊潜质的,只有这个谪仙许贯忠是最佳人选。 如今许贯忠无心科考,又蒙受萧唐救助他全家的恩情,一心也只想在萧唐身边派上用场。当萧唐与许贯忠经过深思熟虑的商议后,按集镇原有的八百乡勇,又从新投至萧唐名下的乡民挑选出来五千余人凑足六千十二营人马,另挑十名善于征战沙场的心腹各统领两营一千人马,那十员正副将是: 主将赛公明卞祥、偏将疤面虎傅祥; 主将屠龙手孙安、偏将千钧棍山士奇; 主将拼命三郎石秀、偏将血刀子竺敬; 主将青鹘子萧义、偏将病大虫薛永; 主将锦豹子杨林、偏将石将军石勇; 其中卞祥、孙安、石秀等主将都经历过征战厮杀,萧唐选择他们带兵也都是最适合的人选。而萧义为萧家集都保正经历颇深,与薛永率两营乡勇主要负责集镇内缉盗治安事宜,杨林为集镇内镖行总镖头,统领一千人马则担负护卫镖车商队安全的责任。 剩下那两营满编一千人马则由萧唐与小李广花荣亲自统领,其中一营每人配马,由花荣亲自教习骑射,并从中再挑选出最为精壮者,补齐征讨张迪时所阵亡的十八骑健儿作为萧唐亲卫。 一连数日,当各营部编制壮丁乡勇事宜进入尾声时,从大名府留守司传来口讯,只说唤萧唐前去参见留守相公梁世杰,看来上报征讨冀南军功劳之事已奏闻过宋徽宗赵佶,封升官爵,钦赏职位之事已传下圣职来了。(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47章 明年春晓,东京汴梁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当萧唐返回大名府,刚走进留守司衙时就听有人喊道:“萧老弟,恭喜恭喜啊!” 等萧唐望去时,就见两个兵马都监李成和闻达正在不远处,李成阴沉着脸乜了眼萧唐,也不答话便径直离去。而闻达则迎上来,眉开眼笑地对萧唐说道:“老弟你还真是贵人事忙,终日也不见个人影。” 萧唐望着闻达那副兴高采烈的神情,却感到有些不解,便问道:“闻都监何以如此喜悦?遮莫宣诏传旨太监已来传过官家的圣旨了?” 闻达大笑道:“正是!虽然我差遣将职仍是兵马都监,蒙圣上隆恩,升了我的寄禄官阶,至于你麾下那员猛将急先锋索超,也已提拔他做了兵马提辖。” 萧唐一听更是纳闷,征剿冀南贼寇事毕上报的军功已送至枢密院。反贼张迪于东京汴梁押赴市曹,凌迟碎剐的事已经传来,其余一众叛逆从贼也早已在铜鞮县被砍头枭首。其余人等该赦的已赦了,该赏的也赏了,怎么传旨太监既已来宣诏行赏,却把战功最大的他给漏下了? 闻达见萧唐神色沉吟不语,他神秘地一笑,说道:“哈哈,老弟也不必想得太多。中书大人已经等你多时,你快去拜见他便是。” 这闻达如此卖着关子,不过看他神色对于我而来似有甚么好事,早些见了梁世杰,事情因由自会知晓。萧唐应了声,与闻达话别后便迈步朝后堂走去。 当萧唐走进留守司的后堂时,就见梁世杰端坐在太师椅上品着茶,他望见萧唐后微微点头示意,只是眼里似乎别有深意。 萧唐过去见礼道:“末将萧唐拜见恩相。” 梁世杰长长地嗯了声,唤萧唐坐下来后说道:“圣上已遣天使至大名府,征讨冀南贼寇中立功将领,皆已受封赏。” 萧唐神色平静如水,只是平淡地回道:“是,方才遇到闻都监,他已说与末将知晓。” 梁世杰眉毛一挑,凝视着萧唐说道:“是你向本府提议上书朝廷,征讨那洺州张迪,也是你从河1北洺州一路打到河东威胜军。生擒那寇首张迪,大小征战功勋最显著的,还是你萧唐。如今圣上论功行赏,却独独漏下了你,你就不想知道究竟为何?” 萧唐向梁世杰略一颔首,微笑道:“末将又何必妄自揣摩圣意?既然恩相唤末将前来,想来恩相自会为末将解惑,所以末将洗耳恭听便是。” “哼!你倒还真沉得住气。”梁世杰心里忽然生出一股奇怪的感觉。梁世杰想起当年大名府长街手刃李少华一案判决未定前,第一次见到在死囚牢里已呆了一个多月的萧唐时,虽然他也是副处之泰然的模样,而对自己却是很恭敬顺服。 而后两年多的时间梁世杰没想到萧唐一飞冲天,在榷场、走私、马政等诸般政务商绩中给他提供莫大的助力。不单于此,这些年下来光是萧唐赠献于他的钱财,便已多达数十万贯。 起初梁世杰只想将萧唐当做安插在大名府民间,以及江湖的一颗棋子,却没有料到因萧唐之故使得他无论政绩、风评都收了莫大的好处。可是时日久了,萧唐虽然面对自己依然恭谨,可梁世杰却感觉到自己越来越看不透他。梁世杰很厌恶这种感觉,尤其是在这种形势下...... “萧唐,本府且问你,这些年来本府待你如何?”梁世杰边问着,一对眼睛边直勾勾地注意着萧唐的神色,直想看穿萧唐的内心想法。 萧唐注意到梁世杰的神情,便已大概猜到他为何如此作态。这个以往高高在上的大名府留守相公,为何又迫切地想听我对他表忠心?又为何是赶在这传旨太监宣诏封赏,却漏掉了自己的这个节骨眼时与他萧唐这般打机锋? 要是猜得不错,恐怕是那宋徽宗赵佶打算见他了。 这一天终于到了,该来的总会来的.....萧唐定了定心思,又站起身来向梁世杰拱手行礼道:“恩相待我恩同再造,若非恩相网开一面,末将当年早已因杀人命案典刑受死,到了今日只怕早已化作一坯黄土。末将若得寸进,自当誓死竭心尽力,以报恩相的恩德之万一。” “只希望你日后能记得你今天所说的话。”梁世杰阖上双眼沉思片刻,终于悠悠说道:“圣上想宣你觐见。” 即便自己猜出个大概,萧唐的心弦仍是一颤。那大宋国都可不比这大名府,在这里的官场是梁世杰一个人的天下,而在那东京汴梁显贵权臣、能人枭雄多如过江之鲫,随便一个大员下放到州府跺跺脚,都是能震动一方的达官贵人。自己这个兵马押监,恐怕在那些权贵眼中只如个看家护院的仆役一般,恐怕与那些人周旋,将比应付这梁世杰更要殚精竭虑、如履薄冰。 萧唐还没回话,就听梁世杰又说道:“你在大名府的功劳我都看在眼里,很不错。你也很聪明,不但将自家集镇打理得井井有条,对本府也助力甚多。只希望你去东京汴梁时,能做得更好,说不定岳丈那边真须得你的帮衬。” 你那岳丈,不就是奸相蔡京?萧唐心中不由暗骂道:我在梁世杰手下行当,如今怎么就成了蔡党的一员,虽然现在自己官位低微,可等时机成熟势必要在背后狠狠捅那千古奸相佞臣一刀!论权术手段,那蔡京确实是个中翘楚,可依他政令行事大宋早晚还是将腐朽糜烂下去。我若想置身事外,又何必助纣为虐,做那将来在靖康之耻时在金人刀斧下苟延残喘的奸臣顽佞!? 心里虽如此想,萧唐表面上平静地对梁世杰说道:“可是恩相,末将人微言轻,又如何能助蔡相公一臂之力?” 梁世杰叹了口气,说道:“近些时日朝中形势恁地险恶,先是那被岳丈指使台官弹劾的尚书左丞张康国暴毙......圣上对此事也是极为震怒,张商英之流便伺机大肆诋毁岳丈,还有那媪相童贯因拜奉开府仪同三司与岳丈闹得很不愉快,就连那郑居中为争相位也与岳丈撕破脸皮。 还好岳丈在朝中门生甚多,又与那圣上宠信的殿帅府高二交情不浅。那高二如何发迹的想必你也早有耳闻,你在金风玉露楼乐坊所做的那些奇巧曲目,传入东京汴梁后听说圣上极是喜爱,再以的你为人处世,若蒙圣宠还愁不得平步青云,扶摇直上?” 也就是说叫我效法一个大奸贼,得势后再去帮另一个大奸臣的忙.....萧唐暗暗冷笑,又与梁世杰计较番后,萧唐又说道:“既然官家召见,那末将速做准备,前往东京汴梁。” 梁世杰却摇摇头道:“此时你便是去,只怕也觐见不得圣上。圣上召见你却也不是叫你马上动身,而是要你来年三月后再搬迁至东京汴梁。” 萧唐听罢一怔,问道:“既然官家宣未将进京面圣,又为何不叫末将即日启程?” 梁世杰冷冷一笑,拈须说道:“你以为圣上到底因何事宣你觐见?就因为你争着战场上立了些功绩,剿灭冀南贼寇时生擒了那寇首张迪?哼!大宋西军生死走过几遭,战功赫赫胜过你者又何止千百人,你道那些行伍莽夫又有哪个有幸得见龙颜? 还不是因为你那金风玉露楼传出新奇曲目无数,直叫东京汴梁大小勾栏瓦,青楼花魁行首舍争相效仿。圣上意兴盎然,只想一睹那正牌金风玉露楼的真容来,只你一个人去哪里足够?这是要你准备妥当,请金风玉露楼乐坊上下将产业尽数搬至东京汴梁去!” 原来如此...萧唐心中暗叹,那个艺术细胞特别发达的昏君赵佶这种任性的事确实没少做,从崇宁四年起单单是那花石纲便已祸害的东南江浙一带无数百姓深受其害,苦不堪言。为漕运那些嶙峋巨石全国上下费百万役夫之工,甚至连关系到国家民生的大事都要挤在一边,任由漕船和大量商船都被强征来运送花石。如今他这九五之尊的皇帝老子想听新鲜的小曲儿了,便勾勾手指头,叫金风玉露楼上下从河1北路大名府尽数搬迁到京畿路东京汴梁去,这还不是稀松平常至极的事? 不过有了这段时日的缓冲期,萧唐倒也好为至东京汴梁之事做好万全的准备,这次要一头扎进大宋尔虞我诈、暗流涌动的官场中,虽然没有刀光剑影的生死厮杀,可是只凭匹夫之勇,又如何与那些老奸巨猾,城府极深的佞臣奸相周旋? 萧唐知道在东京汴梁自己可能要面对的一些对手,不会像之前的敌人那样抄起刀子跟他拼命,甚至也不会对萧唐表现出丝毫的敌意来。因为在那里很多人都很擅长与你和颜悦色,拍拍肩搭搭背,再趁你不备时面带微笑着把你推落万丈深渊。 而那种敌人,往往才是最可怕的敌人。 (《第二卷·砺锋出鞘》完,预告《第三卷·东京梦华》、《第四卷·北地风云》......)(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48章 说英雄,谁是英雄?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萧唐眺望着眼前一片每年此时都是春意盎然的田园景色,他的神情气质却较之一年前更多了分沉稳,此时的萧唐心里暗念道:如今已是大观四年初春,朝中蔡京提举编修《哲宗实录》,却台谏官相继弹劾,只得以楚国公的身份致仕。其他蔡党众人暂时偃旗息鼓,可萧唐却知道蔡京仍将东山再起,甚至改设官制总治三省尊为太师。以他为首的六贼等到了政和年间,祸乱天下之举反会愈演愈烈。 他气息内敛,思量着如何去扭转整个大宋的命数。过了良久,萧唐嘴角露出丝淡淡的笑意,即便是前途未知,胜败难有定数,可如今的他又岂会退却? 道之所在,虽万千人逆之,吾往矣。 “徒儿,你也快要启程赶往京师,又是在想何事?”就在这时,周侗走到了萧唐的身边,向他问道。 “徒儿只是想起,当年范文正公曾说过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如今徒儿即将赶赴朝廷,也知道所将面对的远非江湖事可比,为这天下黎民百姓,徒儿又能做些甚么。”萧唐悠悠说道,随即他望向周侗,笑道:“师父当年任京师御拳馆教师,直教东京汴梁城内无数好汉敬佩,如今真就不随徒儿进京,故地重游一番?” 周侗长叹口气说道:“为师已经老了,那个伤心地也不愿再去。我虽走南闯北历练武艺,也曾悉心传授有报国之心的志士武功,可只凭我匹夫之勇,无力改变时局。眼下为师只想将飞儿培养成国之栋梁,并在此颐养天年罢了。” 萧唐见周侗神情怅然,本待相劝时,周侗却转了话头,对萧唐笑道:“好久未与徒儿切磋,趁徒儿临行前,再与为师比试一番吧。” “师父有令,徒儿自当遵从!”萧唐听周侗说罢,便展颜回应道。 平地劲风骤起,萧唐与周侗斗在一处,真个是豪客呈武勇,拳带猎风劲。身魁似泰山,飒沓如流星。血气激荡下,萧唐已与人称“陕1西大侠铁臂膀”的江湖奇侠周侗斗了二三十招,萧唐将周侗传授于他的五步十三枪戳脚、红拳、翻子拳等本事尽将施展出来。周侗边与萧唐切招时,眼中渐渐流露出激赏欣慰之色来。 待萧唐右腿向前踏出,左手化弧形握爪下劈,骤然发力时使将出来一势鸡步龙抓势来。周侗举肘一顶,再一掌拍出。“啪”的一声与萧唐合掌击在一处后,萧唐与周侗各后跃一步,跳出圈子。 周侗满意地点点头,说道:“你现在的武艺,算不得已臻化境,可恐怕在你这般年纪的武人中已鲜逢敌手。而如今你的马上枪法,倒也能与一流猛将争对。只是须知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切莫因此骄躁生了小觑天下好汉之心......不过你数月下来武功精进如斯,懂得如何将我传授于你的武艺与金、谭两位兄长的技艺融合贯通,只这一点上,端的是难能可贵。” 萧唐微微一笑,心说这倒并不是他如何天资聪颖,关于武学修炼当“去芜存精”,“取百家之长”,还有甚么要以“无招胜有招”等在后世武侠名著以及广为传世的武术理念中曾反复提及过: 世界武道变革先驱者,技击武术宗师李小龙曾经说过:“以无法为有法,以无限为有限。”不拘于形式,以水为本质柔和形态,创立融合以咏春拳、空手道、西洋拳等各国武技的截拳道...... 金庸大师《神雕侠侣》笔下金轮法王在与杨过短暂的合作期中也曾经说道:“杨兄弟,你的武功花样甚多,博采众家固然甚妙,但也不免驳而不纯。”后来杨过便顿悟其武学大弊,猛地明白诸般武术皆可为我所使,当用则用,业艺又大有精进...... 曾经点拨过萧唐武艺的奇侠、宿将等,其中金台、谭正芳于武学修为在这个时代堪称登峰造极,于江湖中人拳脚技击罕逢敌手;周侗则精研天下各地各派枪棒拳脚,致力于将江湖中的武技本事融入练兵及厮杀征战中,还有老风流王焕本就是无数次征战沙场的老将。萧唐从最开始,就有意识地叫自己柔和他们传授的技艺,将这些名宿前辈的绝学尽可能叫自己能灵活运用。 忽然间,周侗神情一整,严肃地喝问道:“身为大宋军旅健儿,理当如何!?” “为我大宋军旅铁血健儿者,当有斩将夺旗浴血陷阵之勇,保家卫国守我黎民之心。临阵杀伐随机应变之才,不屈不挠坚毅不拔之志!!!” 萧唐在朗声回答的同时,也有个坚决高昂的童音与他一同回复着周侗的激励。就见岳飞与王贵、张显、汤怀三个小伙伴朝这边走来,其中王贵撇了眼萧唐,昂起头来说道:“萧大哥,你现在是本事了得,可等我们兄弟四个长大后,未必就输与了你。” 如今周侗受王贵、张显、汤怀三个父亲苦苦相托,对这几个在内黄县麒麟村调皮捣蛋惯了的小家伙也如对岳飞般严加管教,几个月下来使得他们三个的性子倒真收敛了不少。后来因与岳飞自小相识,他们四个也已结成了义兄弟,只是岳飞在四人当中一直鹤立鸡群,不用说这几个月下来他的武艺更已是突飞猛进。 萧唐哈哈大笑,走上前去拨弄着王贵的头发说道:“等你真能牟足劲练就身本事来,再来放话要与我争也不迟!” 王贵见萧唐将自己真当孩童一般戏弄,他恼得猛一甩头退后两步,梗起脖子来气鼓鼓地直瞪着萧唐。萧唐笑着扭过头去时,却恰好与岳飞那双炯炯有神的双眸对上。 岳飞的双眼清澈有神,小小年纪的他神情中俨然有股不容人戏弄的威严。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萧唐已经习惯不拿他当做个涉世不深,尚是正需要父母长辈呵护的孩童对待。 对于现在的岳飞来说,他已经有了自己的志向抱负,已经有了教他感恩敬仰的师尊长辈,也已经有了历代无数为国赴难,抛头颅洒热血的英魂名将作为自己的先驱榜样。现在的他,还需要一个目标,能不断鞭策自己奋发前行,能激励自己达成所愿的目标。 然而现在的萧唐,就是岳飞要超越的目标。 萧大哥声名远播,又已经身为大宋官将履立战功。义父曾言及之前那两个师兄虽能逞一时血勇,却全无报国之心。而萧大哥如今也已拜于义父门下,他的为人本事如何,又在这萧家集如何习练乡勇我也尽瞧在眼里......而萧大哥能做到的事,我岳飞又何尝做不到? 两人默然对视间,萧唐也能体会到此时的岳飞炽热昂扬的意念,而正如眼前这位叫后世传颂不止的华夏名将忠魂,所做的千古名诗满江红所说: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现在的岳飞,即便是小小年纪,真是不曾有过一丝怠懈之时。 你要争将赶上,立下不世之功。殊不知后世后人,包括我在内也都以你为楷模。我萧唐现在殚精竭虑去思量的事,又何尝不是你这将来的岳武穆的毕生夙愿?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我们彼此要走的路都还长的很...... 两人默然无语间,忽听马蹄声踏然而至,只见燕青与许贯忠驾马而来。待燕青翻身下马后,向萧唐说道:“大哥,东京汴梁石秀哥哥那里已来了消息。”(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49章 第一笔生辰纲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萧唐眉毛一挑,问道:“哦,三郎那边一切可还顺利?” 燕青笑道:“正是,依石秀哥哥的本事,便是混迹京师市井的地头蛇,又如何是他对手?此次石秀哥哥赍书来报东京汴梁内从报慈寺到小甜水巷一带,大小城狐社鼠、泼皮闲汉已尽听石秀哥哥号令。” 萧唐点了点头,在准备动身前往东京汴梁之前,他已派鸱夷公子杨序并着通臂猿侯健、白面郎君郑天寿、金钱豹子汤隆三个好汉至东京汴梁去拓宽萧氏行当生意,在那大宋国都打下萧唐家业的根基。又有拼命三郎石秀带着鼓上蚤时迁、没面目焦挺与手下体己亲信将势力伸及汴梁市井勾栏市井内,好叫自己的势力能够在东京汴梁扎下根来, 杨序那边萧唐自不必担心,以他精明的头脑与生意手段,便是白手起家也可赚金揽银,何况萧氏在河1北两路富甲一方,此次已做了万全的准备。 只是石秀那边,萧唐时不时心里仍要泛些嘀咕来。因为石秀固然是条讲义气的好汉,不过行事确实忒偏激极端了些。这些年萧家集日渐做大,他石秀功不可没,可在与江湖中人争执时,这石秀直把自己当做萧唐手下的“红棍”,甚至这两年多来河1北两路江湖中都已流传开这么句话:“宁撩恶吏,休惹石爷。愿挨一刀,莫犯三郎。” 若说侠义心肠,那拼命三郎石秀好打抱不平、拔刀相助,当年萧唐对他好时,石秀也愿意把命卖给萧唐。可若是谁开罪了石秀,这个拼命三郎又是会寻个机会,在那人身上捅十几个透明窟窿的狠人。这次石秀虽有机警精细的时迁,以及拳脚手段了得,正适合震慑市井间泼皮的焦挺帮衬,可若谁逼将石秀发恼,只怕东京汴梁的汴河上又要多几具无名浮尸。 “三郎那边可曾说,与京城内道上人物有过火并?”萧唐向燕青问道。 “石秀哥哥说得含糊,似有一两次与个汴梁城里富户出身的副排军起过争执。”燕青像是已猜中萧唐的顾虑,他说道:“萧大哥,那些在市井间打踅的闲汉小厮见利眼开,也并非甚么没个分晓,不知死活的硬汉。拿金银与那厮们,那干男女便已顺服了九成,如何敢与石秀哥哥逞强?” 周侗见萧唐与燕青、许贯忠二人一旁私语,想来是他打理名下营生的事宜,便说道:“徒儿,你且忙你的事来。待得空闲时再来探望为师。” 萧唐与燕青、许贯忠忙恭送周侗携岳飞、王贵等离去,三人又计较了番。许贯忠又向萧唐说道:“萧大哥,翠香居那边,也已与掌事的说和好了。” 萧唐听罢一笑,朗声道:“走罢,咱们‘赎楼’去!” ※※※※※※※※※※※※ 大名府,翠香居。 青楼的老鸨陪着笑脸,吩咐狎司下人担过萧唐使人送来的金银。这位大名府任侠出了个大手笔,将整个翠香居上至花魁行首,下至歌伎丫鬟莺莺燕燕七八十号人都赎了身。虽然那老鸨环视着自己打理数十年的家业颇为不舍,可萧唐出巨资十五万贯于她,也足够这个老鸨安享晚年,不必再为打理这青楼劳心劳力。 这老鸨也自然知道,萧押监可不是为梳笼楼里的哪个清倌儿,也不是一并脑要将这些青楼女子纳入府中,而是为其赎了身后,一并要带到要在东京汴梁新设的金风玉露楼分号中去。 此时翠香居行首柳影烟与几个姐妹款款而来,盈盈地向萧唐道了个万福礼后,柳影烟抿着嘴调笑道:“萧大官人如今为奴家姐妹等赎了身,这翠香居上下所有的姐妹可说都已是萧大官人的人了呢。” “休恁地说,如今各位姑娘复为良人,可不是将卖身与我作婢。”萧唐一头冷汗忽地冒出,这玩笑可开不得!虽然家中苏瑾娘贤惠温柔,可这么一大群风尘女子往自己府中领,岂不是自找家法处置?萧唐干笑两声:“只是要让各位姑娘背井离乡,再受那一路奔波之苦来,也倒是我唐突了佳人。” 柳影烟望着阳刚逸群,却始终与自己保持着一定距离的萧唐,她心里不由得一黯,暗付道:虽然萧官人创金风玉露楼以来,与我时常接触。可我青楼出身,又已污了身子,他自然不会将我这样的女子放在心上...... 虽然芳心哀怨,柳影烟仍强颜欢笑着对萧唐说道:“我等姐妹都是被父母卖于青楼,又有哪里算得上是家园故土?东京汴梁是大宋最繁华的去处,也正适合我等姐妹在那安身。如今去金风玉露楼为萧大官人做事,这是我的姐妹的福分,哪会有丝毫怨尤?” 当年柳影烟于青楼瓦舍间传唱“含冤千里送瑾娘、长街怒杀九头虫”,也倒是托了她的福分,使得萧唐在河1北两路的名头日渐响亮。随后柳影烟与翠香居内一众歌伎帮衬金风玉露楼乐坊,相得益彰下柳影烟的芳名也在大名府大小王孙公子中众人皆知,如今也已是河1北东路青楼头牌花魁。对于这样一个女子,萧唐不但在东京汴梁仍需她的助力,也要尽心让她有个好的归宿。 而后燕青雇了几辆马车,将翠香居一众女子接到客栈暂住,只等萧家集车行镖行备好车马,一并上路至东京汴梁。临行在即,萧唐还要向梁世杰去报之。 当萧唐到了梁世杰府中,又听他一番训勉后,只听梁世杰说道:“萧唐啊,你那萧家集镖行做押运各地商队货品的营生,走南闯北经河1北、河东、京东诸路甚少差池。如今这东京汴梁之行,本府正还有一事相托。” 萧唐心中一动,问道:“不知恩相所托何事?” 就听梁世杰说道:“我做这大名府留守相公,多蒙朝中岳丈照拂,自当知恩图报。如今我花费十万贯收买金珠宝贝做庆贺岳丈生辰礼物......” 生辰纲?萧唐心里暗念道,这梁世杰每年向奸相蔡京送的生辰纲,如今这第一的差遣,反而要落在我的头上来?水浒中接连梁世杰发这生辰纲时前一年在半路尽被贼人劫将去了,后一年则是晁盖、吴用、公孙胜等七人使计麻烦杨志等一行军汉,智取了那生辰纲...... 果然就听梁世杰继而说道:“这献贺岳丈的生辰纲中的札子内,也有我另修的封书信在中间,岳丈跟前自会说与你的事来,你且记得,可万万不得有失!”(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50章 有套富贵等各位去取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又过数日,金风玉露楼乐坊的乐师,并着翠香居一众歌伎先行上路。由于人数众多怕有闪失,自有孙安和山士奇两个好汉率乡勇护送至东京汴梁,以周全万一。 萧唐府内的女眷,自然不方便与青楼出身的女子同行,萧唐便与府内家丁收拾停当,吩咐镖行镖头杨林将生辰纲并着萧唐家产装车过后,临行三日前大摆席宴,由大名府相交的好友为萧唐送行。 当日出席的有大名府中卢俊义、闻达、索超、周瑾、王定、蔡福、蔡庆等人,酒宴间蔡福与蔡庆两兄弟站起身来,举杯把盏对萧唐陪着笑说道:“萧任侠此次赶赴京师面奏天子,蒙官家恩宠自是受优擢提拔,贵不可言!还望萧任侠位居朝堂时,莫忘了咱们兄弟两个。” 这倒真还是时过境迁,想当年奉承应酬这执掌大名府押狱院的铁胳膊、一枝花时,蔡福端着架子只遣蔡庆来收萧唐孝敬的金银,如今却是巴结恭迎,生怕惹他萧唐半分不快。萧唐心底冷笑,淡淡说道:“我与两位也称得上是老交情,两位还道我萧唐是薄恩寡义之人么?” 蔡福与蔡庆忙连说不敢,直言说错了话当罚一杯。性急的索超不耐这两人聒噪,他虎地站起身来,端起瓷碗,瓮声瓮气地说道:“萧押监!若不是你,我索超只怕还在留守司做个被人呼来唤去的军汉。如今随你东征西讨一番,受抬举做了兵马提辖,这才扬眉吐气,活出个人样来!这碗酒我来敬你!” 说完索超仰脖将烈酒一饮而尽,萧唐面容一整,也提起碗,站起身来说道:“与索提辖这等骁将一并杀贼讨寇,也是我的福分。好汉敬酒,焉能叫你独饮?” 索超听罢哈哈大笑,说道:“萧押监,与你行事恁地快活。只可惜我也知你一身本事了得,却不曾与我争对较量番。” 萧唐听索超如此说,却径直只顾朝宅院外武场走去。当他走到厅口,回头向索超笑道:“这有何难?择日不如撞日,既然索提辖放出话来,我又岂能叫索提辖扫兴?” 索超既是性直好武的人,他只呆了片刻,便大喜道:“恁地爽利!这才是好汉子的行径!”说完话他也猛地站起身来,直奔着宅院外奔去。周瑾见了忙道:“索大哥,今日是为萧押监践行,怎好与押监放对?” 索超口中喊道:“痛快人做痛快事,既说到一处,打完却再践行不迟!” 虽是有些突兀,卢俊义以及萧唐心腹兄弟等见了,也都喝着好,迎将出去看萧唐与索超比试。就见索超从萧府庭院间兵器架上绰了杆大斧,蹬鞍翻身,骑上府内家丁牵来的骏马,朗声喝道:“萧押监,请指教则个!” 说罢索超挥斧驾马,直奔着萧唐冲来。萧唐见这索超来得莽撞,不住摇头莞尔,也摆定手中长枪,催动胯下战马,便直迎了上去。 索超那杆大斧分量十足,当他狂风暴雨般的攻来时脸上还尽是雀跃欣喜之色,萧唐也是斗志昂扬,施展出他枪技中的绝学。直与索超来来往往,番番覆覆,只瞧见四条臂膊纵横,八只马蹄撩乱,直酣斗了四五十个回合,更把萧府的家丁仆役瞧得呆了,而围观的好汉更是暗暗喝彩,其中如卞祥等曾与萧唐切过招的好汉见了,不由暗道:想不到几个月下来,这萧任侠的武艺又精进许多!如今便是与我放对,恐怕我也无必胜的把握。 果然正如卞祥所料,萧唐与索超又斗了三十来多合,仰仗着迅猛霸道斧法对敌的索超气息已有些繁乱,而萧唐却仍面不改色,忽地又尽将周侗传授他的十三路枪势施展开来,但见枪影绰绰,已生生将索超压制下来。 要是继续斗下去,索超倒是还能与萧唐磨耗很长时候,可他既知赢不得萧唐,又已被萧唐占了上峰。便大喊一声:“萧押监好本事,是我索超败了!” 萧唐听了便收枪下马,而索超翻身下马后,朗声大笑道:“痛快打斗一场舒展开筋骨,再去吃酒才够爽快!”说罢就见索超大步便往正厅走去,便是认了输脸上也无半分气馁之色,端的豪迈潇洒。 与索超酣畅淋漓地比试了番,萧唐也面带笑意,正要与索超一并回席吃酒,边走时他心里忽然想道:水浒中与这急先锋索超在东郭校场斗得难解难分,直叫大名府上下禁军喝彩佩服的青面兽杨志,押送生辰纲时也不免着了吴用的道。却是不知这次换作是我押送,中间还能生出甚么波折来?...... ※※※※※※※※※※※※※※※※ 京西南路,房州定山堡。 在定山堡东侧麦地便,稀稀落落散布着十几间瓦房,其中一间最大的房屋内布着数十张桌子,内都有人围挤着在那里掷骰赌钱,空气中弥漫着这群赌徒的汗臭味,以及来往村妇娼女廉价胭脂花粉的味道。 “六风儿!六风儿!哈哈哈!我赢了!”一个掷色的赌徒忽然歇斯底里地狂笑起来,癫狂地将桌案上的铜钱碎子收拢道自己的衣袋、搭膊中。可就在他对面,几个红了眼的村汉脱衣典裳,褫巾剥袜,不甘心地大吼道:“去你娘的!再与老子押来!老子偏生不信这个邪!” 蹲踞在地上几个那攧钱的赌汉小厮见了,站起身来奔上去朝着其中个赤着身子的村汉就是一脚,直骂道:“穷贼厮逞个鸟能,你这厮破烂衣裳值得几个钱?滚!没本钱的还攧个甚鸟?” 被踢翻那村汉一心只要翻本,他赤红着双眼咬牙半晌,忽然尖声嗓子大叫道:“我家还有婆娘和黄花闺女,又能值多少银子!” “呦呵!这倒值当!”一个放赌的小厮听了,咧着嘴上去拽起那村汉,直笑道:“那也得先瞧瞧你那浑家和闺女生得皮面如何,才好与你赊下银子来。” 那小厮正欲拉那村汉出去,正好却赶上有两人踱进门来。就见其中有个头戴顶范阳斗笠遮住脸面,又披着一袭黑袍叫人看不清相貌身形,另个生得白净的细眼长眉,双额颧骨突起,眼中还带着几分狡狯。那人笑着向那小厮问道:“请问段三娘、段二、段五三位可在此处?” 小厮横着眼上下打量番那人,说道;“你这厮是哪路来的?当家的现在有要事要办,可没空理会甚么闲人。” 那人听了也不着恼,只对那小厮说道:“还劳烦这位小哥代为通报则个,就说小可特地前来,是有套富贵要来与段家三位当家的。”(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51章 淮西天魔大虫窝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此时在赌坊后面的一个房间内,正有个男子战战兢兢地趴在地上,没口子求饶道:“娘子!为夫自打与你成亲这一年光景,不敢有过半些儿差池。也不敢面红面赤,与娘子做半点相争。既从未有半分忤逆之处,正所谓一日夫妻百日恩,还望娘子饶我一命!” 丈夫如此向妻子讨饶苦求,本来就奇怪得紧,可再看那人喊着的娘子,生得是眼大露凶光,眉粗横杀气。腰肢坌蠢,全无袅娜风情;面皮顽厚,惟赖粉脂铺翳。异样钗环插一头,时兴钏镯露双臂。 那凶神恶煞的女子生得满脸横肉。只见她目露凶光,面目狰狞地笑道:“你这厮虽生得俏些,老娘也玩厌瞧腻了。如今恁地碍眼!多你这般的累赘,又教老娘如何再寻觅个相好?” 那人见自己那凶悍的枕边人持着把在炉火中烧得通红的尖刀,一步步朝自己走来时,他吓得面容扭曲,朝着旁边抱着膀子旁观的两人绝望地大喊道:“舅佬、阿舅且劝一劝,教我留了这条性命!” 那两人五官生得与那妇人又几分相似,其中一个挖完耳朵,然后将手指放倒嘴边一吹,斜侧着眼阴沉沉地笑道:“你这厮平日吃的零碎苦头还不够?此番死在自家娘子手里,倒也是一了百了。” 那妇人却把眼一瞪,骂道:“怂货撮鸟!你向哪个讨饶!?”说罢她一脚蹬翻那人,伸手又拽住自家夫君的头发猛地将他薅起,再将烧得通红的利刃死死按在她那相公脸上,但听呲呲作响,屋内登时又响起杀猪般的惨叫声,空气中也弥漫起令人作呕的糊味。 见那夫人残忍,这时就连冷眼旁观那两人也瞧不下去,其中一个嚷道:“三妹,你倒恁地不念夫妻恩情!这厮鸟一刀宰了倒也清净,又何必如此炮制折磨?闹将大了叫官府知晓,说不得又要费番周折.....” 妇人把眼一瞪,直教自己那兄长讪讪闭了嘴,虽然那妇人一介女流,可一身本事,是个频搬石臼,笑他人气喘急促;常掇井栏,夸自己膂力不费。针线不知如何拈,拽腿牵拳是长技的母大虫,房山堡中人皆畏惧趁她做大虫窝,又是被江湖中人称作淮西天魔的狠毒人物。便是她老子惹她不快也是一通老拳招呼,她这兄长又如何敢再触她的霉头? 那妇人一口浓痰唾在自家相公脸上,破口大骂道:“直娘贼!以往倒还罢了。自打我嫁于这坌蠢的老公,旁人只道老娘的身子终日被这等孬包撮鸟压着!想到此节老娘便是满肚子腌臜鸟气,不叫这厮多吃点苦头,哪能叫我快活?” 妇人兀自在炮制折磨自己那相公时,忽听门外有赌坊小厮嚷道:“三位当家的,门前赌坊里有两人说要拜会。” 妇人的兄长冲着门外骂道:“你这夯货好不晓事!见我兄妹几个在此办事,哪路讨赊账攧钱的泼才你们自顾应对便是,恁地蠢笨,何须直来问我!?” 门外那小厮回道:“三爷,非是小的给三位当家的添堵,只是来的那两个汉子似都不是善茬,只说甚么‘有套富贵要来与三位当家的去取’,小的只当他胡言乱语将那往外赶时,另个汉子恼将起来打倒几个兄弟,咱赌坊中人都应对不得!” 屋中三人,正是在房州定山堡作恶,又在段家庄靠放赌攧钱敛财的段二、段五以及段三娘,他们兄妹几个递相厮觑,其中段五说道:“这倒稀罕!咱们不去寻他人的晦气,倒有不开眼的敢来消遣咱们!” 被段三娘炮制折磨的相公,见段家几个自顾言谈时,他爬将起来发足狂奔,直朝门外跑去。段三娘见了大步腾腾,伸手按住自己那相公,随即将炙得通红的尖刀一下攮进自己丈夫的后心! 见自己的相公惨嚎一声,扑倒在地,段三娘忿忿骂了声:“倒是便宜了你这撮鸟!”段五见了,忙吩咐小厮进来将被段三娘一刀捅死的相公抬走,匆匆拾当了一番,便命人传唤那两个不速之客进来。 待那两人进了屋,还未言语时,段五便是劈头骂道:“驴牛射的狗弟子孩儿,恁般胆大!也敢到我这段家庄来生事?” 那两人中的一个摘下范阳斗笠,又一撂黑衣斗篷,待段五瞧清那人相貌身形时蓦地一惊,心中暗念道:这厮生得恁地凶恶,倒真不是个善茬! 段三娘、段二、段五三个,就见那恶汉生得口开如喷血,发竖如朱砂。槎牙如枯树之形,狰狞似精灵之状。露身裸体,斑斑血迹尚鲜红,污气冲人,点点染痕犹带赤。他们面面相觑一番,气势已坠了几分。 那恶汉呲牙一笑,露出口白森森的利牙尖齿,段二与段五见了,不由得各自倒退一步。段三娘却只顾上下打量着那恶汉,说道:“啧啧,这般皮面!要吓唬老娘却是不够!” 恶汉身旁那人一打拱,笑道:“久闻淮西天魔段三娘是女中豪杰,端的好胆识!小可刘敏,与东鹫山寇烕拜见段家三位当家的。” 段二听罢惊道:“我倒也曾听闻淮西有个‘刘智伯’刘敏,也曾听人提及‘毒焰鬼王’寇烕的名头,今日见了,果然不凡。” “这倒有趣得紧,你这鬼王倒正对我天魔的诨名。”段三娘冷冷一笑,又说道:“你这两个,急喇喇地来寻我姐弟三个,还说甚么有套富贵要来与我等去取,到底是何事?” 又絮聒几句后,刘敏直言道:“小可打听得北1京大名府梁中书收买十万贯金珠、宝贝、玩器等物,送上东京汴梁,与他丈人蔡太师庆生辰。” 段二听了,便嚷道:“他劳什子梁中书送礼讨好自家岳丈,又干我等鸟事?遮莫你这厮是打算诳我等与你劫他那生辰纲?” 刘敏淡淡一笑,说道:“非也,江湖中传那梁中书进贺生辰纲之事,也教小可探得押送那生辰纲的,乃是大名府被人唤作任侠的萧唐,此人乃是走榷场、通海商的河1北首富,今番得官家召唤进京,所运之财又何止区区十万贯钱财?小可若与好汉协力,便觑那十万贯如同等闲,何况萧唐那厮富可敌国,如此富贵唾手而取之,岂非美事?” 段五一听骂道:“你这厮只顾胡言疯语!我也听听闻那甚么萧唐是冀鲁一带江湖上风头最劲的,又在大名府留守司做得兵马押监,几月前便是那洺州张迪也被他拔了。他要进京,必拨军监亲信押车,只凭咱们五个,如何成得了事?” 刘敏听了也不着恼,他眼中精光一闪,又说道:“此件大事,人多易漏口风,人少又做不成。便是三位庄上许多赌坊小厮,一个也用不得。如今有小可、寇兄、三位当家,便是三位十分了得,自然也担负不下。可这段事小可也与两山寨主通过口风,如今咱有七八个好汉可用,正可做的大事。” 段二和段五对视一眼,若是有落草的山寨强人一同行事,人手倒是足够,本就是与官府对着干的匪寇也不必担心泄露行迹。只是那萧唐......哪能轻易招惹?他们不过是为恶一方的恶霸,一听要劫杀江湖中的成名人物,已生退畏之心。 “你且说我等还是智取,却是硬取?又有哪路好汉同做此大事?”段二和段五兀自迟疑时,就听段三娘开口向刘敏问道。段二听了忙说道:“三妹,久闻那萧唐,是个招惹不得的大虫!便是你也......” “闭了你那鸟嘴!”段三娘双目一瞪,指着段二与段五劈头骂道:“咱们攧钱放赌的,与人耍钱输赢间就图个意兴!那甚么萧唐的家当,不正是天大的彩头?叵耐你两个鸟人恁地孬种,怎地比我这个婆娘还婆妈?” 段三娘骂罢将六个骰子一丢,只瞧着那六颗骰子骨溜溜在瓷碗里乱转,冷声说道:“正是有种的发横财,撂下家当博他个爱撇的甎儿稳,老娘便想博个六浑纯,这买卖又如何做不得!?干番大事来,也叫这房山堡皆知我段三娘的名头!”(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52章 刘智伯的诡计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且说大名府这边萧唐与卢俊义、索超等话别后,尽发萧氏镖行太平车子,由卞祥、傅祥、竺敬等人与八百乡勇护送镖车,又与花荣等心腹兄弟一路浩浩荡荡,直往东京汴梁行去。 由于借宋徽宗赵佶宣萧唐觐见之故,萧唐要在东京汴梁发展自己的势力,是以原来麾下的人事安排也需要进行重新整顿,在河1北大名府治下宗城县、萧家集的商铺产业,民壮乡勇等留青鹘子萧义、锦豹子杨林、石将军石勇、病大虫薛永四名心腹打理。还有金毛犬段景住、骐骥扁鹊常顺二人打理大名府牧马监贩马、养马营生。 如今乔道清也已向萧唐辞行前往蓟州二仙山去求拜于罗真人门下,而多了孙安、卞祥、山士奇、竺敬等河1北河东好汉来往帮衬,想必大名府周遭地界的强人也不敢打他萧家集的主意。 一路下来萧唐车队经过紫金山、伞盖山、黄泥冈、白沙坞、野云渡、赤松林等地进入京西北路滑州地界的云台山,前面几处都是强人出没的去处倒都平静地很,萧唐眺望山中景色,只见奇峰异石,层峦叠翠;花木繁茂,百态千姿;清泉潺潺,兽奔丛莽。 清风徐徐拂面吹过,萧唐押运着生辰纲和自家金帛钱财,没有像水浒中杨志那般在酷热难行的三伏天时向东京汴梁进发,也没有只带老都管、虞候并十一个壮健的禁军军健扮成脚夫悄然上路,而是大张旗鼓,连着家眷、仆役、护卫乡勇等骈肩累踵,声势甚大。 这时竺敬驾马奔来,对萧唐说道:“少主,过了这云台山前再行数日,便已是开封府地界。” 卞祥身边的傅祥听了,他嘿然说道:“原以为半路里会遇到歹人拦路劫道,这一路下来却太平得紧!愦兮无聊得直教人怠倦。” 这个使着飞叉,面颊及全身遍布疤痕的大汉也知若非萧唐有意周全,自己的大哥卞祥就算不是与冀南寇反目时力战身亡,也早已被朝廷追责问罪,处以斩刑,所以他与卞祥投了萧唐后,也尽心尽力,愿意将一腔热血卖于了这个识货的。而卞祥听罢笑骂道:“此行汴梁事关重大,又有少主家眷随从。一路平安无事,这无事便是好事,你这厮还巴望与强人起甚么争执不成?” 傅祥大嘴一咧,笑道:“少主既是仗义疏财的好男子,道上好汉也不至来坏他,我只是听说大名府至这东京一路都是强人出没的去处,可道上厮混的宵小恁地脓包,却显不出卞祥大哥的本事来。” 萧唐呵呵一笑,把眼望向竺敬,问道:“竺敬兄弟,你那大哥陆辉与三哥吴成的妻小可还安乐?” 竺敬点点头,说道:“少主仁义,安置我大哥陆辉在宗城县复为良民,又帮衬大哥以行些买卖为生,以终天年,我竺敬感激不尽。” 萧唐瞧着这个在水浒传中一闪即逝的好汉,说道:“竺敬兄弟也是仗义之人,是为结义兄弟家眷思量才委身投于我府中。如今还了清白身子,却蒙兄弟帮衬,却也是我萧唐的福分。” 竺敬本来是个不善言辞,又生得张刀子嘴的莽撞少年,可听萧唐说完,他沉吟片刻后,感慨道:“人称仁义萧任侠,当真是话不虚传。当日蒙少主教诲,直教小弟铭记于心。当年我们兄弟几个,只因不忿那官吏污滥,才落草为寇只求痛快爽利,少主曾与我说学得一身本事不易,劝我闯出番名号来,我竺敬也想于少主麾下效力,与少主共做番事业!” 萧唐见竺敬说的真挚,心下也不由感念道:每个人的意识形态各有不同,骄奢淫逸的宋徽宗即位以后再有蔡京等奸臣的诱导,大宋民生每况愈下。有些人反了割据,有些人则与朝廷和同而谋求权贵,期间又有多少豪杰亡于大宋彼此相争内耗。殊不知金人铁蹄南下,将“弱宋”、“靖康之耻”等词汇深深书写在后世儿女的心中。 这时就听花荣说道:“此处端的好景致,便只是途径观望,倒也快活!” 萧唐微微一笑,旋即又想到:原著中吴用与晁盖等机关算尽,麻翻杨志等人赚了那生辰纲。如今一路无事,也倒是自己担心得忒过了些吧?...... ※※※※※※※※※※※※※※※※※※ 此时天台山南麓中,悄然隐蔽与山林中的刘敏并着段氏三人率众人披软战,马摘銮铃。见萧唐押运的车马到了,只瞧那前后都有乡勇护卫,沿着山路排开一字长龙迤逦前行,正不出刘敏的所料,现在已经快接近他们一行人等隐藏之处。 刘敏又说动的两伙强人,也都是在深山丛林间扎根立寨的好手,往日他们剪径自己山头下来往客商,早已晓得如何藏匿合围打劫越货的门道。而这天台山林荫密布,一众贼人藏身其间更是难被发现。 “直娘贼,等了三五时日,这干鸟人终于到了!”段二啐了口骂道,他与段五两个也知刘智伯刘敏颇有谋略,便凑到刘敏前去问道:“刘智伯,萧唐那厮的镖车马队已行至此处,你又要如何赚他?” 只见那刘敏冷冷一笑,说道:“萧唐这伙人没个防备,正叫我等使计赚他。待小可略施小计,管教他那数十车家财信手拈来!” 此时刘敏已吩咐自己笼络来的两山强人喽啰备足火炬、火箭,又有无数沾粘着芦苇干柴的滚石,说道:“趁萧唐那厮不备,便用猛火攻他。瞧他后路车队载那几座厢车,应是他府中家眷,咱们先烧他个措手不及,以火势截断山路,再挟持了他府中弱小,便是他那大名府任侠逞强,还愁那厮不就范?” 段三娘仗着自己素有膂力,马技纯熟,便喊道:“叫我领百余随从,制住他那干家小,不是甚么难事。” 段二砸吧着嘴,又说道:“那萧唐举家搬迁至东京汴梁,瞧那几个随行的大汉也都不是泛泛之辈。刘智伯,倘若有个万一,那干男女又谁能抵得?” “那萧唐河1北、河东几路的名头虽响,却也未必及得上咱淮西好汉,他有多少斤两,我赤面虎倒想试试!” 段二话音未落,就见刘敏身后那三个山寨强人头领已悄然而至,说话的那个生得赤面黄须,威武不凡,另两个一个虎目豕喙,一个煞气逼人。刘敏瞧了眼那三人,狞笑着说道:“今日还有石梁山‘赤面虎’袁朗、伊阙山‘铁锏镇八方’酆泰、‘铁刀人屠’卫鹤三个好汉帮衬,且都是咱京西南路中有万夫不当之勇的奢遮人物,萧唐那厮又能如何应对?” ----------------------------------------------------------------- 今日头痛得很,状态不好,更得慢了,见谅。后话调整状态,补充写好。(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53章 做成大事,如何分赃?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刘敏称赞过两山强人后,兀自与段氏三人商议时,袁朗与酆泰两个意味深长地对视了一眼,这两个在京西路江湖中靠武勇立威,名头甚响的强人都曾知道彼此的存在,可没想到在要一同做番大买卖的时候才相遇上。 袁朗望向酆泰手中提的那双锏,大嘴一咧,笑道:“你也使这等鞭锏?却不知手段到底如何?” 酆泰斜眼乜向袁朗的兵器水磨炼钢挝,悠悠说道:“使鞭使锏的好汉不少,只是你这水磨挝未免忒乍眼了些。我等做此大事,公然赚他那兵马押监,可不是甚么官司衙门区区都头捕役论贼情公事,走漏了风声,说不得要被官府发兵围捕。” “我赤面虎如何行事,还用你来教不成?”袁朗冷哼一声,又说道:“便是官军来剿,我石梁山袁朗却不似些道上打踅的蟊贼,便是几千官军又何足畏惧?!” 酆泰身边卫鹤眼见袁朗扬长去了,他暗骂道:“酆大哥,袁朗这厮...可狂妄地紧呐。” 酆泰面色阴沉地点点头,说道:“刘智伯撺掇我等赚那萧唐,他与那甚么毒焰鬼王寇烕使火计,自有大用。而定山堡大虫窝段氏兄妹三个,也是在房州有名的地头蛇,这如何销赃也用得上他们。可需要人手,便是咱伊阙山的心腹兄弟便已足够,又何必叫这赤面虎也来分这一杯羹?” 卫鹤眼珠骨溜溜一转,他靠近酆泰,阴测测说道:“以酆大哥的本事,对付那些护院随从自是不在话下。依我之见,待做成大事后,不如将这赤面虎一并除了......” 酆泰眉头一皱,低声喝道:“胡说!咱们虽未斩鸡头烧黄纸,与刘敏、袁朗几个聚义拜把子,可如今既然做得一路,却坏同道的性命,岂不是要叫我吃江湖好汉的耻笑?” 卫鹤摇摇头冷声道:“大哥,过会真要是厮杀起来,人慌马乱下,谁还能瞧清许多?萧唐那厮,既然也是江湖中的成名人物,被我等劫了他家私,惊了他家眷,又岂能善罢甘休?便是不叫那袁朗死在咱们兄弟手里,只叫死在那萧唐手里。谁还能说大哥的不是?” 酆泰面色阴沉不定,心底正盘算着。以往啸聚山林剪径打劫,油水最足的便是那些途径的朝廷官员。尤其是那种致仕退隐,或者在党争中遭除去功名,归乡闲居的,那类官被朝廷当做弃子,便是半路遭强人杀了也算不得甚么大事。 可这个萧唐剿灭冀南军时立下大功,此番进京赴任是风头正劲的人物。要是折在他们手里,官府势必不会无动于衷。正所谓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我酆泰带着伊阙山的兄弟来做此大事,可也是耽了天大的风险。 酆泰把眼又望向刘敬,心里暗骂道:这刘敬打得好算盘!想必是若只请我这一路,实显得他们人手不济,便又唤来袁朗这厮与我掣肘,坐地分赃时也不好拿山寨声势来压他。你这刘智伯算计到我头上,我酆泰便算计不得你们!? 念及至此,酆泰眼中精光一闪,压低声音对卫鹤说道:“到时见机行事便是......” 这时就听那刘智伯刘敏又说道:“咱们此次行事,须遮饰脸面切莫漏了名号。一路从京西南路潜至这京西北路来,便是官府追查也要大费一番手脚。酆寨主、袁寨主,待我施火计后如何抵拦住萧唐并他的爪牙,就要仰仗两位的本事来。” ※※※※※※※※※※※※※※※ 不一会儿,在山麓驾马前些的萧唐虽不知几彪人马正悄悄向他的车马逼近,可他心中莫名泛起种不安的感觉。就在这时,山林间又传出几声“咕咕”的鸟鸣声,萧唐身边竺敬听了,登时脸色一变,他喊了声:“不对!” 萧唐、花荣、卞祥等忙攥紧兵器,其中萧唐忙问道:“竺敬兄弟,有甚么不对。” 竺敬既然曾是落草牟山的强人,他很熟悉山中强人盯上途径的车队时,如何以鸟鸣声相互传递讯息,好四面合围堵住来往商队。他急急说道:“少主,方才那鸟鸣声有蹊跷,似是有强人在此埋伏!” 萧唐听罢,他当机立断喊道:“花荣兄弟,与我速去守住后路家眷车马,卞祥兄弟、竺敬兄弟,你等快命人加速冲出山谷!” 可正当萧唐话音未落,听得山上霹雳般一声响亮。山坡上刘敏唤强人喽啰只顾将火炬、火球焚烧推落,更有强人将堆满了薪草的木车点燃,催趱着向山麓下萧唐一行车马队烧来。 一霎时间,烘烘火起,烈烈烟生,山间似突然蹿出千万条金蛇火龙。风随火势,火趁风威下,滚滚黑烟腾天起,闪烁赤霞沿密林烧来,只听必必剥剥响不绝的烈火焚烧声,一时间将萧唐的脸映得净是一片亮红!! 火势昌炽下,百十颗火炬火球将萧唐车队截断,只有千余名贼人从山坡密林中爬出去,挥舞着兵刃嘶声怪叫着直奔山下杀来。段三娘、段二、段五三个率一彪人冲向车队后萧唐家眷所在的位置。而袁朗、酆泰、卫鹤则直奔着车队前端萧唐、花荣、卞祥等人席卷过去。 “好奸诈的贼子!”卞祥双眉倒竖,抡起手中开山大斧,并大吼道:“少主先去照拂家眷便是,这里的贼人有我来拦住!!” 萧唐情知苏瑾娘、花小妹等人在车队后方,只有孙二娘和张青两个守在身旁。当下他也不赘言,挥马挺枪直奔山路后侧冲去。眼见眼前一片火墙拦住去路,萧唐咬了咬牙,正要使胯下火块赤千里嘶风马直从烈火中蹿过时,忽然一员贼将如神兵天降,驾马从山坡上飞奔下来,直拦在萧唐眼前。 就见那贼将头顶熟铜盔,身穿团花绣罗袍,乌油对嵌铠甲,并用铁面覆住脸庞,只露出一对煞气腾腾的眸子。就见他九尺长短身材,手掿两个水磨炼钢挝,伸出一只手来用钢挝直指萧唐,沉声喝道:“你便是甚么大名府任侠萧唐?听过你颇有几分本事,正好叫我试试斤两!” 眼见近百贼人冲向自己的家眷,萧唐忿气倏然直冲天灵盖,他眼中杀机乍现,暴喝了声:“找死!”便驾马赶上,与那覆面贼将斗到了一处!(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54章 奇门兵器,使挝的猛将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虽然萧唐忿怒已极,可轮转手中錾金虎头龙牙枪与他血斗时,抢来相迎间,两个斗了三二十合竟不分胜负,而且单论劲力凶悍,似还是那贼将更占上风。 尤其是那贼将手中的一对水磨炼钢挝,挝头似斧头宕击,挝笔又似斧刃般尽然使出斧之劈撩之法,其挝指直戳则如矛尖,戳扎应敌、可拨可撩,两三次反教萧唐险象环生,差点栽在那贼将精妙而古怪的双挝下。 这挝是先秦时便有的古兵杖之一,旧式仪仗中虽然时常可见,但只怕行伍、江湖中习练擅使这等兵器的,早已经是寥若晨星,所剩无几......先前善于使挝的虎将,恐怕要追朔到唐末时骁勇冠绝,堪称五代第一猛将的李存孝使得浑铁槊与毕燕挝...... 而那贼将手中水磨炼钢挝样式更是极为奇特,那钢挝柄端刻一大拳,拳中握笔,纯以炼钢打制自然分量极重。那贼将挝技得法,攻守抡舞间多以专以猛攻见长,但见劲风频频狂舞,一对炼钢挝直如那贼将的双臂暴涨一丈多的长度,劈砸戳刺时的力道足以开碑裂石,非是猛勇之将,真无法将这对奇门兵器施展地如此顺手! 小李广花荣见萧唐胜不得那员贼将,他挥舞手中烂银枪,催动胯下白雷飞骓直冲上来。那贼将见被萧唐、花荣两人围攻,却兀自大喝了一声:“来得好!!!” ?就见三匹马丁字儿排开,萧唐、花荣、那贼将三人转灯儿般斗到一处,那贼将大展神威,一时间竟然仍能以一己之力抵住萧唐与花荣两个。 而另一边酆泰意气风发,他左一锏,将个萧唐的家将打下马来,右一锏再敲碎个镖师的天灵盖。酆泰将手中两把浑金平棱锏一挥,张狂地大笑道:“尽是些讨死的泼才,爷爷我只嫌杀得不够爽快!” 卞祥一听大怒,他双腿一夹,胯下烈马似一道旋风般直冲到酆泰眼前!酆泰大惊失色慌忙招架,而卞祥大喝一声,挺斧直朝酆泰心窝搥去!酆泰腰间铁甲也被卞祥斧刃划破,鲜血泊泊流出,直教他惊出了一身冷汗来。 这个汉子来得恁地突然!若是他不是使这开山大斧,而是一枪戳来,恐怕我早被他刺死于马下! 死在酆泰双锏下的江湖成名汉子极多,却没有料想到萧唐手底竟有这等能人,甫一交手便趁他酆泰不备,险些一招速杀了他。酆泰的气势已坠了几分,就见卞祥得势不饶人,开山大斧狂风骤雨般层层叠叠直奔着酆泰劈剁下来,酆泰苦苦抵挡时咬牙暗骂道:这杀千刀的汉子!若是叫老子做好万全准备,焉能如此受你这厮的鸟气! 同山寨的卫鹤见酆泰在卞祥的抢攻下落了下风,忙驾马奔上来要偷袭卞祥,忽然一支飞叉劈面朝他掷来。卞祥的兄弟疤面虎傅祥虎吼一声,又绰了根钢叉飞马奔来,与卫鹤两马交纵,恶斗在了一处。 其余伊阙山贼人虽然来得突然,可当卞祥、傅祥二人抵住他们酆泰、卫鹤两个当家时,血刀子竺敬手中那口铁鐏阔刃掉刀如匹练般直往贼人身上砍去。竺敬驶马过处,转瞬间四五十个贼人被他剁翻斩杀,方才猖狂的一众贼寇惊呼惨嚎,只能任由竺敬刀子溅血,不停地收割己方兄弟的性命!!! 半山坡上,毒焰鬼王寇烕见卞祥勇猛无对,率竺敬、傅祥竟然生生阻拦住酆泰、卫鹤的突袭,他一对豺目死死盯住将酆泰压制住的卞祥,那张血盆大口一咧露出森森白牙,待他暗自备足了火种、火油,便身形一闪,悄然向卞祥那边奔去...... 情况最为凶险的,还当属萧唐车队后方。段三娘提着口厚背浑铁大刀,骑着烈马与段二、段二率贼直朝萧唐家眷所在的厢车杀去。 厢车的车门忽然被打开,孙二娘手仗着柳叶短刀刀光霍霍,砍翻两个刚要摸进厢车的喽啰,又有张青提杆哨棒从斜侧杀出,这菜园子和母夜叉两个,并着数十名乡勇守在车仗前面。 虽然段三娘等一众人尽数蒙了脸,但孙二娘瞧那贼首是个一身横肉,腰间足有水桶般粗细的女子,便破口大骂道:“草你爹的!哪里来的这般彘模豚样的肥胖婆娘,是你亲娘被山猪拱了才生得你这般德行?把不得汉子,拔不得蜡烛却跑到姑奶奶这来讨死撒泼!?” 那段三娘虽生得丑恶渗濑,可平日周遭的良家子弟,不知被她诱扎祸害了多少,生平也最见不得孙二娘这种相貌姣好,又卖弄风骚的女子。听孙二娘如此叫骂,脸上登时漫布杀气,她直勾勾瞧着孙二娘,咬牙嘶声痛骂道:“这贼拨贱的小**儿留给我,瞧老娘把这贱人零碎剐了!” 说罢段三娘驾马冲上,砍翻了三两个乡勇,挥刀直奔着孙二娘横扫过去!“铛”的声巨响,孙二娘连退数步、虎口流血,段三娘以自己常掇井栏的膂力只顾没命地向孙二娘攻去!孙二娘早已经是花容失色、鬓发纷乱。旁边段五见孙二娘颇有姿色,便动了浑心思,他悄然纵马奔出,朝孙二娘身后奔去时调转枪杆,直想一戳击昏了她将其拿下。 “三娘!小心!” 张青见段五驾马朝孙二娘冲去,他浑不顾身,拦在飞奔而来的烈马身前。段五暗骂一声,拉拽辔头缰绳,烈马扬蹄飞蹬。张青被马蹄重重踏在胸膛,他闷哼一声,倒地昏死了过去。 “张大哥!孙姐姐!”苏瑾娘与花小妹见孙二娘、张青险象环生,她们探出头来,心急如焚地高喊。可是这两个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眼见形势危急却也无能为力。 段二见苏瑾娘生得极其美貌,那花小妹又是十足十的美人坯子,他暗骂一声说道:“萧唐那厮端的好福气!这等货色我们兄弟何曾沾过?”他边骂着,边驾马直朝厢车奔来,此时护卫苏瑾娘一行车仗的乡勇已仅剩二十余人,段三娘也是双手攥紧厚背浑铁大刀,抡圆了砍将下来,直要卸了孙二娘一条臂膀! 忽然段三娘等一众贼寇惊觉眼前一花,似是一团烈火从天而至!! 萧唐骑着火快赤千里嘶风马飞奔蹿过火墙,真如团熊熊烈焰突然杀到段二眼前!此时的萧唐早已经发踊冲冠,直要杀人如爇,屠尽眼前贼寇!!厉光乍起,萧唐手中錾金虎头龙牙枪寒芒闪烁,只见一条血颡光连肉,顿落金鍪在马边,段二已被萧唐连人带马,斩成四截!! 段三娘等人还未等反应过来,萧唐手中龙牙枪已直朝着段三娘没命戳来。段三娘仗着膂力过人,与孙二娘这等江湖中本事平常的放对厮杀能不落下风,可又怎是沙场征战数阵,枪下亡魂无数的萧唐的对手?没过三五合,段三娘并着段五两个在震怒难挡的萧唐枪下节节败退,只得高喊声“扯呼!”便要四散逃命!! 那一边花荣独斗那使着两把水磨炼钢挝,端的是悍勇不凡的贼将,虽然不致落败,可与他恶斗死拼时也吃力的很。萧唐这边杀退段三娘一众人,他回首眺望过去,见使挝那贼将如此蛮横,他心中忽然想起个人来。 使这等奇门兵器的,休说萧唐平素从来没见过,便是在《水浒传》中,也仅仅有一个人是使挝的好手。而且那人投在伪楚王庆手下后,位列纪山军五虎之一,以一对水磨炼钢挝恶斗宋江麾下河1北降将两人,并将一将连盔透顶打的粉碎,一将拦腰抱住,擒过马来后,尚能与梁山五虎霹雳火秦明大战一百五十余合不分胜负!!这等武功盖世的虎将,在书中的结局是遭遇突袭后,被火炮打死。似乎也是要叫人知道:便是梁山猛将如云,也没有人能在厮杀恶斗中取下他的性命来。 萧唐印证此人使钢挝的本事后,大概已能将这贼将的身份猜出个大概,于是他便深吸口气,蓦地大喝道:“赤面虎袁朗!!!瞧你一身本事也该是个奢遮的好汉!怎地如此藏头藏尾!?你既然有胆气来暗算我,却没胆子叫天下知道是你袁朗做的好事!?” 萧唐的怒吼声响彻山林,袁朗听罢登时心中剧震,他手中一对钢挝招式也凌乱开来,反被花荣枪影绰绰刺来,攻他个措手不及。震惊下袁朗暗付道:不好!我落草未久,又只在京西几路行走,萧唐这厮又如何知晓我的名头?如今既然露了名号,便是此番全身而退,说不得还是要被这厮引兵寻我报复! 而山坡上的刘智伯刘敏也听到萧唐怒吼,说破了袁朗的名号,他心中一惊,暗付道:这萧唐是大名府留守相公梁世杰手下备受重用,征讨冀南军时更是斩了几个江湖中成名的好汉,也是个难惹的狠人。我等舍了性命来赚他家私,却也不愿事发泄露了名号!若是这袁朗被其拿了供出我等,被那官府下海捕文书追拿时,却是要逃到哪里是好? 等等...萧唐那厮,似乎只是晓得袁朗一人的来历......刘敏转念一想,再盯着山坡下兀自与花荣恶斗的袁朗时,眼中已迸射出一股渗人的杀意来。(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55章 妖火燎卞祥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正当萧唐、卞祥、花荣等骁将与刘敏等贼首浴血厮杀时,却不知有另一彪人马也正向天台山中迤逦而来。 那一众人马领头的那员大将四五十上下,生得仪表不凡、相貌堂堂,他一手持着把方天画戟,另一只手手搭凉蓬向远眺望,嘴里还喃喃说道:“听萧任侠手底那杨总管所说,他的车仗应已进了滑州地界,正能赶上我等在这天台山迎他。” 那大将身旁个军官听了,忿忿地说道:“韩爷,您贵为云中雁门节度使,乃是从二品的大员,更是曾为咱大宋累建军功,名扬天下的十节度使之一。那甚么萧唐不过是大名府留守司区区一个兵马押监,便是那下官萧唐来拜会韩爷,咱还嫌他怠慢哩!哪里有叫韩爷纡尊降贵,反去迎他的道理?” 那员大将听罢双眼一瞪,向那军官嚷道:“你这鸟猢狲懂个甚么!我那几个族叔都说数月前在相州我韩氏堂舍,若非那萧任侠率兵及时赶至,我血亲族裔恐怕大多要被那贼人坏了性命。他是我相州韩氏的大恩人,休说只是迎他,便是叫我给他磕几个响头,也是依得!” 那军官与姓韩的将军也是老交情,他听罢打着哈哈说道:“韩爷,您是咱大宋禁军中德高望重的宿将,相当年西军中被赞作‘熙河名将’的人物。向那押监下拜磕头?只怕那厮也生受不起!再说就连您也要跪那后生,你叫兄弟们怎么办?向那厮三跪九叩不成?” 姓韩的将军哈哈大笑,也打趣说道:“恁地说,我倒是真不能拉下这张老脸来!不妨就由你小子替我向那萧任侠行个大礼!” 那军官把脸一挎,苦笑道:“韩爷只顾消遣末将!若说是韩爷等十节度这般宿将,末将当然拜的。叫末将对那后生小子纳拜,却是不能!” 姓韩的将军笑骂道:“你这厮还真别仗着是我的家将,便对那萧押监生了小觑之心!征讨冀南军贼人后十节度老风流、独行虎两个老哥哥都对这萧押监赞赏有加。如今既然又蒙官家召唤,说不定其日后的功名能胜过我等前朝旧将。” 姓韩的将军兀自与那军官说着,又行了段路后,忽然发现数里外黑烟黝黝飘荡,再眺望前方山路也已蒙蒙烟雾。他勒住马侧耳倾听时,隐隐还能听见阵阵喊杀声传来。 姓韩的将军虎目一瞪,沉喝道:“遮莫是萧任侠车仗遇了强人?哪路匪寇好大的狗胆!过了滑州便是京畿路开封府地界,也敢在此要处撒泼!” 旁边那军官也提了兵刃,说道:“这倒稀罕!京西北路哪路强人吃了忽律心,豹子肝,连官将的车仗也敢下手!?” 姓韩的将军将手中方天画戟一挥,大喝道:“儿郎们速与我前去救援!在东京汴梁城将养本就闲出个鸟来,正好再拿哪路不开眼的强人练练手来,也好叫那众后生小子知道我十节度‘银剪戟’韩存保的厉害!!” ※※※※※※※※※※※※※※※※※ 山道这边赤面虎袁朗正与花荣厮杀时,又见萧唐驾马冲了过来。三人又斗了十余合后,以他一己之力终究难以硬抗下萧唐、花荣神出鬼没的两杆枪齐攻,且战且退下就见另一边酆泰更显狼狈。 从卞祥趁酆泰不备,差点强攻得手时,酆泰就只能打起精神,架着两把铁锏苦苦抵挡。只见这两人一来一往,一去一还已经酣斗了三四十回合有余,酆泰腰腹带伤,又已是大汗淋漓、气喘吁吁,仓惶抵挡下数次险些被卞祥一斧剁于马下。 这卞祥就如同酆泰命中的克星一般,从开始便以那雷霆一击惊得骄纵惯了的酆泰魂飞魄散,其斧法又似正能压制住酆泰使双锏的手段。酆泰便是想撤阵逃离,却被卞祥如影随形的开山大斧笼罩住全身,此时酆泰的兄弟卫鹤就是相帮,可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一旁竺敬又从斜侧杀出,卫鹤暗道了声“苦也!”眼见他也即将被血刀子与疤面虎的合围下丢了性命。 袁朗狠狠一咬牙,心想虽然与那酆泰、卫鹤没甚交情,可如今既然同谋萧唐家产,总不好对这暂时的盟友弃之不顾。霎时间袁朗双目精光暴涨,一对水磨炼钢挝上下纵横翻飞,锐冽破风势如迅雷!!硬生生将萧唐与花荣逼开后袁朗拨马疾驰,使两把钢挝狂舞,纵马将卫鹤与竺敬、傅祥三骑隔开。 “势难抵挡,风紧扯呼!”袁朗匆匆向卫鹤喊罢,便殿后抵挡住竺敬、傅祥二人的攻势。哪知卫鹤眼中闪过一丝狠戾之色,在袁朗背后兜头一刀劈将下来! 袁朗惊觉背后劲风突至,他下意识地侧身一避。只见鲜血与残甲飞溅,袁朗闷哼一声,后背被卫鹤一刀留下道深深的伤痕!卫鹤又是一刀扫落,正砍中袁朗胯下战马后腿,马儿悲嘶扑倒,直将袁朗颠下马来。 “你这厮做甚!?!?”袁朗这才反应过来他被卫鹤偷袭,惊怒交加下他嘶声痛骂。就在这时又是一蓬蓬弩矢朝他射来,袁朗一手垂落,只得单手挥舞水磨炼钢挝挥拨。“噗噗噗!”三声闷响,袁朗左肩、右臂、腰肋各中一矢,剧痛钻心下袁朗一阵眩晕,单膝重重跪倒在地。 在半山坡上使弩箭暗算我的......是刘敏那厮!?袁朗就见自己带来的二三百兄弟方才与萧唐麾下竺敬并一众乡勇厮杀时便折了大半,此时刘敏指使心腹使硬弩攒射,直奔他石梁山的兄弟射去!袁朗看得目眦欲裂,这才惊觉到:那几个狗贼是见我泄露了名号,生怕我将他们供出,便要在此处杀我灭口! 想到此袁朗双目充血,如痴狂了一般嘶声咆哮道:“刘智伯刘敏!铁锏镇八方酆泰!毒焰鬼王寇烕!大虫窝段三娘!!你们几个狗贼恁地瞧我袁朗不起!直把我当成出卖江湖同道的小人?!好!老子便遂了你们的愿,也教你们这干犯了迷天大罪的正贼受官府追捕,穷途末路,不得安生!!” 这短命的鸟厮,也害得我等苦也!刘敏暗自咬牙痛骂,本想着施暗箭灭了袁朗的口再伺机逃离,可没想到暗算不成,反倒激得这个赤面虎破口大骂,将他们的老底尽数说于萧唐等人知晓! 忽地喊杀声骤然大作,只见另一彪从山道南侧撞出,银剪戟韩存保一马当先,正迎着欲择路而逃的伊阙山贼首卫鹤!卫鹤方才与傅祥厮杀一阵早已力怯,硬着头皮与韩存保交锋七八合,便被韩存保卖个破绽,隔过卫鹤大刀,抡起手中方天画戟钢只一下劈落,正削掉卫鹤半个脑袋!卫鹤眼珠突出,一头栽倒下来死于马下。 韩存保更命手下家将等驱兵卷杀过去,一众贼人更是一溃不起,豕突狼奔着直奔山中密林逃去。酆泰这边眼见要毙于卞祥斧下时,突然间泼天洒落阵阵黑沥沥的油水,卞祥闻着那油水味道,心中咯噔一下惊觉道:猛火油!? 毒焰鬼王寇烕从密林中忽然蹿出,他口中倏然喷出一团猛火烈焰。须臾间,腾腾炽火又奔着卞祥等人烧将过来!此时正有两个韩存保手下家将驾马冲到左近,那两人走避不迭,被烧得满身是火,烧损坠马后兀自惨嚎挣扎,不一时便化作一团焦炭! 卞祥也被烧得焦头烂额、须发皆枯,却幸好得那两人一阻的功夫,他驾马直驰窜至一边。眼见面前一片滔滔烈焰、熊熊猛火,饶是卞祥被肆虐的凶炎燎得口干舌燥,仍不止浑身冷汗涔涔。他暗念道:若是被那个贼人那团猛火一口喷中,我此时焉有命在? 酆泰得寇烕泼洒猛火油,口中吐妖火这么一阻,他抛下战马仓惶地直奔着密林中奔去。一番恶斗下酆泰也是汗流浃背,那个神威凛凛,一杆开山大斧数度险些取了他性命的卞祥,已教酆泰胆颤心惊、后怕不已。殊不知他与卞祥都是在原本的命中克星手底捡回了一条性命,酆泰不必再被卞祥瞬间爆发,一枪刺中酆泰心窝死于马下。卞祥也不会被那寇烕一口火喷中,坠马焚身惨死了。 而另一边歇斯底里的袁朗虽势如疯虎,可他伤了一臂,举手无措。早被傅祥一飞叉,刺中左腿后撞倒在地,再由花荣、竺敬喝令乡勇围将过去,七手八脚地将其给绑了。 萧唐眼见被突然杀出那恶汉使猛火阻隔,叫刘敏等一行贼众尽数潜入密林中。火光烛天下,滚滚热浪扑面而来,萧唐暗骂声道:“只恨叫那几个贼首给跑了!” 这时就见韩存保拨马本来,萧唐见他也是官将打扮,便在马上向韩存保打拱说道:“在下大名府兵马押监萧唐,多蒙这位将军出手相助,不知将军高姓大名?” “你便是萧贤侄?”韩存保咧嘴一笑,笑道:“贤侄,山火焚林猛烈得很,待贤侄与车仗家眷一行安全无恙时,你我再亲近不迟!” ----------------------------------------------- 还是今天白天有事,所以熬着把这章码完先更上.....(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56章 扒王庆的墙角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相公,不必担心我...只是集镇庄户受伤的甚多,还须多照拂一番。” 苏瑾娘虽然脸色苍白,可仍安抚萧唐说自己平安无事。她见花小妹小脸煞白的,便轻轻拉起她的手,并一手将花小妹揽在自己怀里。如同个柔弱的大姐姐般安慰自家收了惊吓的小妹妹。只是经历方才那般凶险的厮杀,苏瑾娘的身子仍止不住微微发抖,显然也是后怕不已。 萧唐也知道苏瑾娘故作坚强好叫自己不必过于担心,他心中怜意大起,伸出手来,轻轻拍了拍苏瑾娘的香肩。眼见遭贼人围攻时,乡勇武师伤亡了近百人,又有些手下躲避猛火时奔走不及,还有四十余人被烧伤。而庄内张青被马踏伤,已被家丁乡勇包扎了抬到一侧。孙二娘轻咬朱唇,一改以往那副轻佻风骚的模样,她蹲坐在地,凝视着眼前昏迷不醒的张青,一语不发。 刘敏、段三娘、寇烕、酆泰......萧唐面露狰狞,他的眸中也如方才的熊熊烈焰般烧起愤怒的火焰,他双拳紧紧攥着,青筋暴起。既然你们惹到我的头上来,也就休怪我辣手无情,叫你们用命来赎罪了! 那个段三娘甚么货色,萧唐当然一清二楚。她在定山堡为恶一方,成亲不到一年便炙烤杀了自己的相公,之后诱骗良家子弟,勾引人去攧钱赌博。而刘敏、寇烕、酆泰几个,日后也都是辅佐王庆祸乱一方的爪牙。 而那王庆又是何等样人?詈骂父母、罄尽家产,不如意时便殴打亲友,只因与童贯抚养为己女,又是蔡京的孙媳妇的童娇秀勾搭成奸而刺配远恶军州,杀人逃亡后王庆以房中术“竭力奉承”肠肥脑满、恶贯满盈的大虫窝段三娘,只为仗着段家的势力骗酒食、赚金银...... 梁山中很多好汉的落草因由让人瞧得悲愤、怅然、揪心,王庆这般行径,让人瞧来却只能用恶心二字来形容,宋江再为人所诟病,起码他一心招安,未曾想过叫千万黎民受兵灾之苦而让过过他的皇帝瘾。至于那些明珠暗投,将投到王庆手下助纣为虐的能人异士,萧唐本就思虑过那些人能用则用,而品性恶劣之辈能除也当除了。刘敏、寇烕、酆泰这几个既然先来惹触我的逆鳞,便已是万万留不得的! “贼子恁地猖狂!不过那贼厮们既然已泄露了名号,也不怕被那干贼人飞上天去!”这时韩存保走了过来,面色忿忿地说道。 萧唐剪拂抱拳,向韩存保说道:“未将何德何能,竟劳烦韩节度大驾远迎?此番若非韩节度及时施以援手,说不得我家众将伤亡更甚,末将感激不尽。” 韩存保朗声大笑,一摆手说道:“萧贤侄,你若要与我讲人情。那可先要受我几拜,以谢你在安阳我韩家故宅时救下我相州韩氏族人!一来二去恁地婆婆妈妈,你我既是行伍儿郎,就不必再搭缠下去,如此反倒生分!” 萧唐微微一笑,这倒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当时他只为尽快杀溃占据安阳城的张雄一行贼人,却也因此与大宋的名门望族相州韩氏攀上了交情。 萧唐又眼见卞祥正在不远处,刚将他那张烟熏火燎,活脱脱一副灶王爷模样的大脸洗净,他唤过卞祥,向韩存保介绍道:“这位卞祥义士,虽一时误入歧途投了冀南军那寇首张迪,可当日若非他识得大义回护贵府中大小相公,末将便是有心营救,恐怕也无力回天。” 韩存保上下打量一番卞祥,赞道:“此事我也曾听族叔与我提起,果然是个义士!足下如今也投得明主,你对于族人之恩我也铭记于心,他日若有用得着我的尽管提来!” 卞祥从容一笑,回道:“有道是吉人自有天相,便是没有我卞祥,天下黎民也都会念及贤臣良将的好。” 萧唐眼望着正与卞祥相谈甚欢的韩存保,心想道相州韩氏诸如韩琦、韩忠彦、韩治以及南宋韩肖胄、韩侂胄等多出文臣,这个韩存保倒也算得上是一个异类。不过他贵为一方节度使,背后又有相州韩氏在朝中千丝万缕的关系网,若想要在朝中站稳根基,正需要好好拓展韩存保这条人脉,更何况观其言行,再综合萧唐对韩存保的印象而言,即便是没有他背后的关系,萧唐也愿意与整个叱咤沙场数十载,在行伍中威望甚高的宿将结识。 韩存保也是十节度中名不虚传的一个,尤其是书中他与双鞭将呼延灼的那场恶斗,端的是激烈精彩。两人不但恶斗了近百回合,且滚落下马,身上衣甲飘零,丢了武器的情况下只把两个空拳来在水中厮打,当真斗得是难决雌雄。 不止其武艺可与梁山五虎匹敌,这韩存保也是个记恩义的好汉。在他与党世雄两个虽高俅征宋江时被俘,而宋江亲自解了韩存保缚索并以礼相待,还将之前前来的干办、虞候作威作福、侮辱梁山好汉一一说了,这韩存保一路说着宋江好话回了大营,幸有王焕等老兄弟苦苦求情,否则这韩存保早被暴怒的高俅砍了脑袋。 按说韩存保这时也该知道高俅绝对容不得梁山受招安,可他被削去本身职事后仍不怕得罪大宋最高军事统帅之一的高太尉,而是求到他族叔韩忠彦提举的郑居忠(正史为郑居中)头上,一心要请奏宋徽宗再发赦令招安梁山好汉。 韩存保此举只会更遭高俅嫉恨,可是从个人层面,他要报宋江义释之恩,从国家层面,他此举也是为避免征讨梁山而白白消耗大宋军队的力量。由此可见,这韩存保确实是个值得结交、值得敬佩的磊落汉子。 “少主,这厮又该如何处置?” 这时花荣、竺敬、傅祥将袁朗推搡至萧唐面前,那袁朗被反缚住了双臂,身上又多处重创,可兀自张着一双虎目瞪视着萧唐等人。傅祥一脚踢在袁朗腿上,那袁朗刚半跪在地却蹭地又站直身子,也不顾伤口处渗出鲜血,他咬着牙沉声道:“萧唐!是我招惹你在先,如今老子也认栽了!是杀是剐悉听尊便!” “这贼厮兀是猖狂!”韩存保冷哼道:“还能如何处置?胆敢劫掠朝廷命官,犯下迷天大罪,自当交由开封府尹断处罪责,明正典刑!” 萧唐沉吟片刻,张口说道:“韩节度,末将既为留守司兵马押监,州府衙门处理民间讼状、勘鞫刑事与提举兵马、督捕盗贼之军司本就各不相属,官司审结军官案件后,乃是向枢密院取旨定判。如今劫我车仗者,乃是啸聚山林的强人,调兵遣将,巡检剿寇之事可也不是州府衙门能做得了主。末将想先查清贼人底细,再奏请枢密军司调令官军清剿贼人,不知可否?” 韩存保听罢一愣,随即笑道:“贤侄,你与我说话绕那么多弯弯作甚?说一千道一万,你不就是想先扣下这个贼厮?可还是想私自了结那干贼人,好教你出心中的恶气?虽然乡勇民壮自保捕盗伤贼寇性命不须究责,贤侄又是官将身份自耽不得甚么官司。可贤侄且先听我一劝:那干贼人罪行败露,自有官府审案论处,贤侄你又何必与那些江湖草莽作意气之争?” 袁朗听萧唐说罢,更是挣起身子来,怒吼道:“萧唐!既然是我冒犯了你,你若一刀给叫我死得痛快,我便是做鬼也不至来寻你索命。士可杀不可辱,你要是使下作手段教老子吃尽零碎苦头再死,老子便是做鬼也不放过你!!” “你这人我都不怕,还怕你变鬼作孽不成?”萧唐冷冷地乜了袁朗一眼,说道:“你与我的恩怨,我自会寻你讨个说法。可你与刘敏、段三娘那几个的恩怨又如何算?那几个半路害你,又让你手下心腹尽数死于此地。我若现在杀了你,你能死得瞑目?” 袁朗怔然半响,终于他颓然坐到在地上,长吁口气道:“你就说到底要我怎么做便是!” 这笔账,固然要和这袁朗算清楚......萧唐暗暗想道,可如今他与刘敏那几个已经反目成仇,毕竟他又确实是手段高强、武艺过人的一条好汉,何尝不可利用他的本事,去对付江湖中势必要根除的歹人? 何况萧唐如果只借助官府的力量***湖中的异己势力,启动官司审判流程下,不问绿林中人的因由善恶,只凭他们落草为寇这一条便已宣判了他们的死刑。这显然与萧唐的初衷不符,如今他的身边有犯下人命官司,但行侠仗义的孙安;也有曾投张迪对抗官府,但气节刚正的卞祥;还有啸聚山林,但义气深重的竺敬...... 袁朗还欠萧唐一个交代,也不只是萧唐还要观察其品性如何,在这个绿林草莽身后还有无数形形色色的好汉、凶徒,有的当救,也有的该杀。 不管怎样,现在既然已与将来那割据作乱的王庆麾下有了接触,也倒是时候,该扒一扒王庆那厮的墙角了。(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57章 心中的兄弟,做你手中的屠刀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关于大宋国都东京汴梁的描述,水浒传中曾经写道:金明池上三春柳,小苑城边四季花。十万里鱼龙变化之乡,四百座军州辐辏之地。霭霭祥云笼紫阁,融融瑞气照楼台。 萧唐也曾经从张择端所作的传世名画《清明上河图》,以及孟元老所著的《东京梦华录》曾一窥这座这座世界上最为繁华文明城市的容貌,如今他就矗立在这座中华数朝古都之前,心中仍不免慨然唏嘘。 只从城门口熙熙攘攘、川流不息的人群,萧唐便能感受到汴梁城内是何等的富丽繁华。此刻这座历史名城,丝毫不见大宋诸路州府间民不聊生的悲惨景象,诸如蔡京等权臣为讨宋徽宗圣宠,自然会将这座帝都营造得美轮美奂,直若人间天堂。 可是当金人铁骑南下,直至以淮水中流至大散关为界,尽数吞并大宋北方沃土后,这座此时的仙境又是何等景象?南宋使臣出使金国途径汴梁时,只瞧见:新城内大抵皆墟,至有犁为田处。旧城内麓布肆,皆苟活而已。四望时见楼阁峥嵘,皆旧宫观寺宇,无不颓毁...... 萧唐又不由地扼腕长叹,此时韩存保驾马迎上,笑道:“贤侄,这京师的景致如何?虽然你那大名府也是个繁华的去处,可也比不得这般景象。” 见萧唐笑容中带着几丝勉强,韩存保只以为他在担心遭匪贼偷袭后带伤的伤患,便安抚他道:“贤侄不必过于忧虑,我已派人先行去知会你府中心腹,也已叫人速去请医馆郎中前来为伤者诊疗。” 话音未落,从东京汴梁新酸枣门处便奔出来数十骑,先行到汴梁的杨序、石秀、时迁、郑天寿等心腹,以及护送一行歌伎乐师闲至的孙安、山士奇策马奔来。杨序一拽辔头,神情急促地向萧唐说道:“少主无恙?朗朗乾坤下,贼人竟猖獗如斯!” 萧唐回道:“我等都无妨,只是伤了张青与一干集镇乡勇,须早早请郎中治愈金疮火伤。” 石秀骑在马上一声不语,只等萧唐、杨序等人担过一众伤患,再由韩存保派家将喝令守城小吏先放萧唐车仗进城后,才向萧唐问道:“大哥,可知道是哪路贼男女做的?” 萧唐沉着脸,点点头说道:“厮杀中那拨贼人起了内讧,现已抓到个贼首,其余几个正贼,如今也知道去何处与那厮们计较。” “好!”石秀干脆果断地只说了一个字,可他双目精芒闪烁,仿佛一把刚擦拭干血迹的利刀又映射出让人胆寒发噤的寒芒! ※※※※※※※※※※※※※※ “......杨序兄弟,这般购置下这般豪宅府邸,会不会忒过招摇了些?”当萧唐身处杨序总管为他在东京汴梁为他购置的新宅时,不由地长吁口气,对那杨序说道。 这府邸宅院位于汴梁城内汴京八景之一的州桥(唐时叫汴州桥,五代时叫汴桥,北宋时改名州桥,也唤作天汉桥)投西大街,至那州桥观景游河的市民本就熙熙攘攘,端的热闹,那水波粼粼、银光泛泛的汴河引出条泓清池湖,两岸林荫繁茂、层台累榭,萧唐的豪宅正位于中段最中心繁华的一处。 这也倒罢了,可萧唐那宅院依山傍水,倚在一处青郁秀静的丘陵不说,更是与附近几处四合院房的建筑整体轮廓连贯,中有廊庑回廊相连。,东京汴梁城内布局鳞次栉比、错落有致,高台楼榭与平屋庭院混合排序并不稀奇。而萧唐那处宅院鹤立鸡群,远远望去,便如千万嫩芽绿草中的一点红。 宅院内部花岗岩浮雕、砌垒青砖墙,刚走进青漆大门时看到是按萧唐在大名府豪宅府邸所设的演武场,向内走去有蜿蜒的长廊曲径通幽,连接堂屋、正厅、内宅、厢房、园林等去处,周围由一片片怡红翠绿、奇木花卉点缀,但见清溪蘅芷、花攒锦簇,正合了那两边飞楼插空,雕甍绣槛,皆隐于山坳树杪之间之相...... 乱花渐欲迷人眼,苏瑾娘和花小妹置身于这片令人心旷神怡,如在画中的环境中时,不觉也是渐渐看痴了。就连官居一方节度使,平日在京师安乐富贵的韩存保见了也不由啧啧称奇、赞叹连连。 而杨序一展手中那柄湘妃竹折叠扇,从容笑道:“少主,官场之事咱们固然要小心应对。若要向在这东京汴梁扎下根基,要以这雕红刻翠之法,才能叫京师权贵高看我等一眼,这事我们必须高调,必须招摇!” 对于这个经商奇才鸱夷公子的决策,萧唐还是深信不疑的。虽然在这寸土寸金的东京汴梁,盘下做庭院府邸所花费的钱财绝对是一笔天文数字的巨款,可依这杨序的本事赚回来却绝非甚么难事。 杨序似是因在这东京汴梁更能大展拳脚,整个人的精神也比原来足了不少,就听他又兴致勃勃地说道:“少主,金风玉露楼的新址我也已选定好了,乃是东京御街北端的白矾楼。” 白矾楼?不就是那个宋徽宗私会李师师,又叫躲在床底的周邦彦乘兴做了首词一诉那皇帝老子颠龙倒凤的风流韵事,水浒里燕青月夜会宋徽宗的那个去处?萧唐听罢,便向杨序问道:“我闻那白矾楼,乃是东京汴梁七十二家酒楼之首,那矾楼主人又如何肯将这聚宝盆似的宝地转卖出去?” 杨序微微一笑,说道:“好教少主得知,那白矾楼主人李姥是个鸨母,以这白矾楼多做些秦楼楚馆、弄玉吹箫的勾当招引京师内王孙公子、达官贵人。想那青楼行当仰仗的是吟诗诵词、才貌双全的行首美妓,偌大个东京城何处不能另立招牌?我许了那李姥的好处,便是转手迁徙也能赚得近十万贯钱财,那李姥又怎会不依?” 正与杨序言谈时,府中乡勇已将五花大绑、垂首不语的袁朗押至偏房。石秀抱着膀子,一对冰冷的眸子只顾向袁朗身上瞧着。 萧唐瞧见石秀神色,便说道:“三郎,这个赤面虎袁朗暂且囚下,叫人好生看守,可一日三餐不得怠慢,也休叫人羞辱炮制他。” 石秀眉毛一挑,向萧唐问道:“萧大哥,觉得这厮也是有用的?” 萧唐摇摇头,说道:“眼下还不知道,在府中看押些时日。观其为人,再做定夺。” 石秀点点头,说道:“好,若是大哥对这人没起惜才之心,把他交予我便是。” 萧唐眉头微微一皱,转了话头,又向石秀问道:“东京汴梁这边一切可还顺利?” 见萧唐深邃的目光望向自己,石秀若有所觉,他又回道:“目前东京汴梁市井勾栏中已埋下不少眼线,可咱们毕竟是外来的,东京汴梁内总会有些不开眼的贼厮泼才,不过大哥只要许我段时日,那干鸟人,便也不可能再会成为甚么麻烦。” 萧唐沉吟片刻,说道:“小乙与贯忠打理完大名府事宜过后,不数日也将到京师。到时我会让小乙也来帮衬你,对歹人宵小手段毒辣些虽也没甚么,可三郎你须记得,我把你当心腹兄弟,而不是我手中的屠刀......” “大哥,我知道你想对我说甚么。”石秀忽然开口打算了萧唐,随即又说道:“数年前若非有大哥照拂帮衬,我与阿叔恐怕此时仍奔波劳顿、风餐露宿,受尽那千万的苦楚。我那阿叔如今能在萧家集衣食无忧、安享晚年,而我石秀也能混到今天这个地步......大哥对我如何,我心知肚明,大哥把我当成什么,我也一清二楚。” 说罢石秀仰起头来,直直盯着萧唐的双目,掷地有声地说道:“大哥,我知道你欲成就番大事。可这做大事的人,哪怕有些不愿做不想做的事,却也是不能不做。既然如此,大哥你不愿意做的事,三郎帮你做!” 萧唐听了石秀的肺腑之言,心中也颇为感慨。其实自己并非心慈手软之辈,可是比起这个拼命三郎的杀伐狠厉还差了些。正如石秀所说,成就大事这,有几个不是心狠手辣的? 正当萧唐、杨序、石秀几个一时沉默,相顾无言时,就听远处韩存保喊道:“贤侄,你可已安顿好了?也该叫我为你接风洗尘,以尽地主之谊才是!”(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58章 巧遇“高衙内”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按理说等萧唐乔迁新居,整顿几日,或等入朝面圣后,韩存保再请他赴宴也不迟,尤其是前来东京汴梁的途中还遭刘敏等贼寇劫掠的情况下。 可韩存保却说道:“得知贤侄到京师的日程,我便已安排好了席筳准备宴请贤侄,却也没料到突生这场变故。只是......我那几个族叔也同邀贤侄赴宴。” 萧唐一听心说这还倒非去不可,韩端彦、韩嘉彦等几个韩氏长者,想必是为感谢萧唐当日相救之情,所以便在萧唐东京汴梁时事先设宴款待。这些官居赞善大夫、徽猷阁直学士、吏部侍郎的朝中文臣,甚至还有个职事云中雁门节度使的军中大员一并请他这么个留守司兵马押监,何况按年岁辈分算也都是萧唐的长辈,若借故推脱不去,那萧唐这架子也未免端的忒大了些。 萧唐心说安顿家眷、照拂伤患之事自可由心腹兄弟来办,便笑道:“既是如此,小侄恭敬不如从命了。” 本来萧唐和韩存保还请卞祥同去,可是卞祥一听不只是与萧唐、韩存保两个好习武的汉子,还要应酬韩氏那些长者学究时,他蒲扇般的大手登时一通乱摇。当日冲着韩忠献公、韩文定公(韩忠彦字师朴,谥号文定,如今逝世近半年已封谥号)名声不错才回护你们,可与你们这些掉书袋的文官儿又有甚么可聊得?还不如在府里与兄弟几个吃酒来得爽利! 萧唐也只得换上一袭燕居绸袍,与韩存保一并出了府邸,乘车便往汴梁城位于九桥门附近的杨楼街而去。 那杨楼街酒楼林立、绣旗招展,正因繁华酒楼最多而得名,萧唐与韩存保刚踱进杨楼街最大的一间酒店八仙楼中,早有个小二迎上来点头哈腰,来这八仙楼吃酒的多是达官富贾,店里伙计哪敢怠慢?何况那店小二早已认出韩存保来,忙不迭地说道:“哎呦,韩爷,快里面请!” 萧唐眼见这酒楼连五幢、高三层,内设厢间雅阁无数,但见酒客皆是锦衣玉袍、身边各有伴当小厮随从;莺燕歌伎娉娉婷婷,妙目流盼只顾瞧着微熏半酣的公子贵人,其中举杯把盏的、起兴长歌的、筳前礼客的.....宋话本中的一首《鹧鸪天》所述:城中酒楼高入天,烹龙煮风味肥鲜。公孙下马闻香醉,一饮不惜费万钱。招贵客,引高贤,楼上笙歌列管弦。百般美物珍羞味,四面栏杆彩画檐。 韩存保并韩氏长者在此宴请萧唐,足见其对其十分重视。而萧唐正左顾右盼时,韩存保瞧对面正走下来一拨酒客,他对那为首那少年只说了一句话,登时让萧唐回过神来。 “哈哈哈,高衙内,是甚么风把你也吹到这八仙楼吃酒?” 东京汴梁英雄好汉何其多,怎么我便便就先遇上这个仗势凌人、下作无耻的畜生来!?萧唐心里狠声骂道,可他望清那高衙内的长相打扮时却是一愣。 就见那“高衙内”头戴东坡巾,身穿石青色杭绸直裰,腰间挂着锦绶玉佩,他相貌还算端正,而这“高衙内”见了韩存保后,也向他拱手说道:“原来是韩节度,些许时日未见,近来可好?” 韩存保笑着回道:“托衙内的福,一向安好,今日也有雅兴到此。想必是为庆贺衙内受封岳阳军承宣使之职?” 那“高衙内”竟然谦逊着说道:“小可只是蒙官家洪恩与家父福荫,惭愧得紧,不及韩节度征战沙场拼得的功名。” 不应该啊!按萧唐的印象,高俅那螟蛉之子高衙内,应该是猥琐不堪、流里流气,脖子后面插把折扇,终日带着群走狗帮闲拿着弹弓、吹筒、粘竿在闹市晃荡,做着淫垢良家妇女的卑劣行径,而绝对不是眼前这个神情中虽带着几分衙内王孙的倨傲,可举止不失礼节的少年。 况且韩存保即便是畏惧那高俅的权势,可也不至于上去主动与那无赖纨绔这般礼遇。萧唐正疑惑时,就听韩存保对那“高衙内”说道:“今日大名府留守司萧押监初至京城,我便作东在此设宴款待他。” 那“高衙内”听罢眼神闪过一抹异色,他望向萧唐时,眼中另有深意地问道:“哦?你便是大名府金风玉露楼的那个萧唐?” 萧唐回过神来,目光直视着那个高衙内,问道:“这位衙内认识末将?” “呵呵...只是听过足下的名头罢了。”那“高衙内”说罢,便又对韩存保说道:“节度慢用,小可先行告辞了。” 当那“高衙内”与一众人走罢,萧唐向韩存保问道:“韩节度,我听闻那高俅只有一子,在京师被人唤作‘花花太岁’,可是此人?” 韩存保神色一凝,他停下脚步来,低声对萧唐说道:“贤侄,这话你只说于我听便是,可切莫在外与人提及。这高俅投王都尉府前曾被迭配出界发放,蒙宽恩大赦后才回汴梁,只在金梁桥下开生药铺董将士手底做个小厮。可他曾是充过军的贼囚,当年又是在东京中恶名在外的泼皮,哪个良善人家愿把闺女嫁他? 高俅患无有亲儿,便过房他阿叔高三郎家中,那行劣惯了的儿子高槛收为螟蛉之子,哪知他后投王都尉,再转至当年尚是端王的官家府中后,因踢得两脚好气毬被受重用。这也算发了迹,便娶了浑家生了方才他那长子高尧卿。后来前朝官家晏驾无有太子,方今官家登基后高俅受圣宠,他高家老小便也个个鸡犬升天,高俅的父亲高敦复做了节度使,兄弟高伸中进士后升任延康殿学士,另一个兄弟高杰,做了左金吾卫大将军;那长子高尧卿刚被官家封作岳阳军承宣使,另有高尧辅、高尧康二子,待行弱冠礼后也能得高俅福荫。 贤侄说的那个花花太岁高槛,确实是个狗马声色、行迹无赖的纨绔,高尧卿等那三个高俅的亲子,又怎么把这个名为家兄、实为叔父的东西瞧在眼里。这也算得是那高俅的旧事丑事,贤侄要是宣扬开来传到那高俅的耳朵里,岂不是枉自树敌?” 听韩存保娓娓说罢,萧唐这才恍然大悟,史实中的高俅却有亲子,如此经历倒也能与原著中他所收的高衙内为螟蛉之子的原因说的通了。 只是......从刚才高俅那长子高尧卿的反应来看,似乎早已对我留了心。萧唐暗暗思索道:难不成我现在也引起了高俅的注意来?这倒真不是甚么好的信号。高俅与我并没有甚么干系(也真不想与他和甚么交情),从那高俅的地位、为人来看也都不可能主动过来与我示好......我要是在高俅那里挂上了名,只怕那厮多半不会安什么好心! ------------------------------ 注:水浒原著中表“高俅新发迹,不曾有亲儿,无人帮助,因此过房这阿叔高三郎儿子在房内为子。本是叔伯弟兄,却与他做干儿子。”一般虽按照是宋徽宗即为后高俅地位水涨船高,才收了高衙内为养子去理解,可是宋徽宗1100年即位,与高俅亲生儿子的时间轴对不上,否则也没必要再受高衙内这个堂兄弟,所以本书按文章所述设定。(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59章 蔡京的对头,权力的游戏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萧唐怀着心事,与韩存保来到了八仙楼二楼已事先定好的一间厢房。过了一时半刻,韩家的几个长辈也纷纷到了。萧唐忙站起身来,向他逐个见礼,如韩端彦、韩嘉彦等人都老成持重,见了萧唐见礼都面带笑意着嘘寒问暖几句后,便各自入了席。 韩家一众人以文定公韩忠彦的二弟韩端彦为首,他笑着对萧唐说道:“哈哈,今日本官宴请诸位萧押监,反倒来得迟了。失礼,失礼。” 萧唐忙作揖回道:“韩大夫休恁地说,未将是晚辈后生,哪有叫长辈候我的道理?今日蒙诸位设宴款待,末将感激不尽。” 韩家几人相互对视一眼,暗暗点头。自从在安阳时便对萧唐印象极佳。也不光萧唐从那张雄手中救得韩家满门的性命,这个萧押监不居功讨赏,对待他们也都是有礼有节,不卑不亢,凭这一点韩端彦等几个也愿意在朝中帮衬帮衬这个萧唐。 这时就听韩粹彦对萧唐说道:“萧押监,这次你能得以进宫面圣,可说是极大的机缘,日后我等同在这东京汴梁城,押监得官家器重时说不定你我还可同殿为臣,担忧疑虑之处,尽管寻我等相商。” 萧唐从容一笑,说道:“各位相公既知道官家宣我觐见,想必其个中原由各位也都晓得。无论如何,末将竭尽所能,‘为国尽力’便是。” 话不便说透,宋徽宗赵佶召见萧唐,可不是朝内甚么极大的人事变动。韩端彦等也眼见萧唐动身前来京师前,已先行将其在大名府的乐坊移迁至此,当然都明白只不过是因为那轻佻的皇帝又起了玩兴,而韩端彦等也能从萧唐的话中含义:这小子,可绝不甘心只迎合官家而上位。 此时干果蜜饯、时令果蔬已由伙计纷纷呈到席上,韩端彦见酒宴未开,便把眼瞧向韩存保,韩存保见了呵呵一笑,说道:“几位族叔,今日不止是我等,我还请了一位大员前来赴宴,且容再等片刻。” 韩端彦眉头一皱,心说今日与那萧唐同席者皆是韩氏族人,为何宴请这萧唐你也不是不晓得。将萧押监引荐于他人之事,甚么时候不行?而且请外人来怎么也不说与我知晓? 可当过了一会,当韩存保所说那人进了厢房后,韩端彦等人脸色都是一变,齐刷刷向进门那人见礼。 萧唐见韩端彦、韩纯彦、韩粹彦等一众四五品的朝官,相州韩氏的长者对来的那人这般态度,便是此人来头必然极大。而那人也回礼笑道:“各位休恁地多礼,郑某来迟了,勿怪。” 当那人瞧见萧唐时,他微微一怔,问道:“我道只是韩家各位相公邀我赴宴,这位却面生得紧,不知如何称呼?” 韩存保向那人说道:“郑枢密,他便是大名府兵马押监萧唐,于安阳昼锦堂救我韩氏一族之人。今日方至京师,故而我等在此设宴款待。” 接着那韩存保朝萧唐使了个眼色,又向他说道:“贤侄,这位乃郑达夫郑枢密。”就见韩存保介绍方罢,那郑枢密脸上的笑意明显一凝,再瞧向萧唐的眼神多了几分冰冷。 萧唐一听是他,便明白韩氏一家为何对此人如此恭敬。郑居中字达夫,目前官居正二品知枢密院事,他的妹妹是宫中贵妃,不但算是外戚的身份,更是大宋名臣,三旨相公王珪的女婿,又是文定公韩忠彦的门生。正史中后来加少师,连封崇、宿、燕三国公,过世时追封华原郡王,谥文正。也算是位极人臣,朝中巨鳄级的人物。 那韩节度确实很念我的恩,可是他这个行伍宿将的政治觉悟......未免太低了些,萧唐心里暗暗叹道。若说这个郑居中刚正不阿,一心为国铲除奸佞的倒也不是,他先是为迎合帝意、争权夺利而攻击张商英、刘逵等,又与蔡京打成盟友助他复相,与政敌赵挺之等权斗,可后来郑居中与蔡京决裂与其敌对争相。一切的一切,也都是为了谋求自己的权力欲望。 可这个郑居中政治能量、手腕权术确实叫权斗玩得炉火纯青的蔡京也极为头痛。曾经敢与蔡京才朝中呲毛的,大多都是黯然下野、郁郁而终、后世离奇暴毙,这郑居中却还能捎带上童贯正面与那权相蔡京、媪相童贯公然叫板,在宋金签订海上之盟后,接连陈述:“公独不思汉世和戎用兵之费乎?使百万生灵肝脑涂地,公实为之。”“不宜幸灾而动,待其自毙可也。”...... 那时可是蔡京、童贯等在朝中势力处于顶峰,气焰最为嚣张的时候,而这郑居中一时为士论所望,成了朝中反对奸相蔡京的扛旗领军人物,确实也是朝中最有能力与蔡京抗衡的重臣。 只是现在与这郑居中攀交情的时机...很不适合,萧唐在大名府留守相公梁世杰手下勾当,而梁世杰又是蔡京的女婿。无论萧唐想或不想,凡是得知官家唤他进京的大臣,都会在萧唐身上打上“蔡党”的标签。 相州韩氏一族自从韩忠彦被打入元佑党籍后,势力在朝内虽然依旧根深蒂固,可也难以在政途上有更大的起色,所以他们以私下与萧唐有交情,也不碍甚么大事。可郑居中就算与相州韩氏的关系再融洽,现在正是他与蔡京打擂台的时候,叫他照拂提拔萧唐?他不顺便一脚将其狠狠踩在脚底,断了蔡京在宋徽宗赵佶身旁再放个“弄臣”讨圣宠的念想,那他萧唐都该谢天谢地了! 不好听的说,在蔡京与郑居中两边的权力博弈下,萧唐只不过是被当作是一个可以利用的棋子。就看郑居中想不想在萧唐这个小卒过河之前,将其先一口吃掉。 等郑居中不动声色地入了席,当珍馐美食上满后,他也只顾与韩端彦等人叙话。韩存保被韩纯彦、韩粹彦等族叔瞪了几眼,兀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郑枢密知枢密院事,兵马调备、戎马政令等军机大事都要由他过手,萧贤侄既是行伍将官,引荐他与郑枢密结识,这是莫大的好事啊,可怎么这氛围却蹊跷得紧? 萧唐被晾在一边,倒也乐得清净。自顾自己夹菜,自斟自饮时,忽听郑居中悠悠说道:“萧押监,圣上宣你进京,你可已准备妥当?” 眼见郑居中目光清冷,默然瞧着自己。萧唐微微一笑道:“好教枢密大人知晓,未将奉官家谕旨入京,可尚未听宣觐见。” 郑居中摇头说道:“虽圣上未宣你,可蔡公相府上你可曾前去拜会?” 萧唐回道:“尚不曾。” “哦?”郑居中放下酒盏,凝视着萧唐又说道:“萧押监既然是梁中书留守司中行事的将官,此番进京不先去拜谒蔡公相,却与本官在此同席,这恐怕不妥吧?” 萧唐听郑居中话里有话的追问,仍淡淡回道:“未将不知枢密大人所言何意,未将既是蒙官家宣唤,又非蔡公相的家将,又为何要先去拜谒蔡公相?” 郑居中眉头一皱,他思量片刻,又问道:“公事虽是公事,我曾听闻萧押监当年在大名府吃过牢狱官司,若非贵人帮衬,也不能有此番际遇。萧押监恁地说,岂不是忒过不念蔡公相的人情了?” 萧唐施施然挺起胸膛,笑道:“当年未将虽犯人命官司,可也是遇王法赦宥,又蒙官家朱批谕旨才以这戴罪之身,为国效力。虽有梁中书梁恩相从中斡旋,也是依我大宋宋刑统之律了解末将官司。如今末将忝为兵马押监,自会有上官抬举提拔。可末将却也知道为国家效命,也当效法忠宣公那般不可因人废言,因私废公。” 郑居中眼中闪过一抹精光,这小子倒也是话里有话。因人废言这句出于论语的典故,上次在朝中被当年那人称布衣宰相,范仲淹次子忠宣公范纯仁所叙时,可是王安石新派与司马光旧派党争最为激烈的时期。 当年范纯仁政治见解虽与司马光同属保守派,又曾上书宋神宗公开指责王安石掊克财利,后因反对王安石变法遭贬逐。但保守派司马光复相后,立即要要废除王安石的“青苗法”等新法。而那范纯仁,以及大文豪苏轼却又跳出来规劝司马光说:“拗相公所设法令亦有其可取之处,不必因人废言。” 按照范纯仁的想法,即为朝中都是为大宋社稷尽责,岂能只是因个人情绪、党派关系而忽略国家?党争时便是对头有可取之处,也该尽量采纳。可即便是范纯仁深得其父范文正公范仲淹那“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把国家民族利益摆在首位的理想与抱负,却依然在新党于元祐年间新党全面夺权后遭到流贬。后来还在宋徽宗时被打入了元祐党籍。 此事郑居中自然一清二楚,可这小子是想告诉我,他虽曾受蔡京女婿梁世杰的恩德,却绝不是蔡京一党的人?可听他言语,却也不是要向我示忠示好...... 这个萧唐,倒是有点意思。(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60章 骄奢淫逸,你拽个屁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杨楼街八仙楼的这顿席宴事毕,萧唐感到很累,心累。 虽说相州韩氏大小相公盛情款待,那韩存保也是一片好意,可这顿饭即便比不得刘邦赴西楚霸王项羽的鸿门宴那般凶险,可要与郑居中这种玩惯权术手段的权臣计较时,他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去应对。 按那句老话来说:北宋少将,南宋少相。大宋重文轻武,便是有狄青这等出身贫寒却平生前后二十五战立下不世功勋,做到枢密副使的千古名将,也不免一直被朝中文臣权贵压过一头,为朝野舆论下遭即贬谪猜忌,最后落得个郁郁而终的下场。萧唐又为什么不经文官的仕途,东华门唱名后而跻身朝野,而是选择投身行伍,便是立下赫赫战功,也始终要被文官权贵压制的武将之路? 因为萧唐很有自知之明。 在前世,萧唐也不是个善于阿谀领导、揣摩公司上级心思,只知终日闷头干活赚钱苦挣点加班费,前途却依然渺茫的一枚屌丝。这几年历练下来,他便可以和那些权术玩了一辈子,在官场宦海中都快修炼成老妖精的权臣勾心斗角,并将他们玩弄在股掌之中了吗?别逗了。 即便是萧唐能从他了解的历史知识中掌握一些史书记载中名人的品性,以及大势的走向,可历史是个任人打扮的小姑娘,只从史书中字里行中片面的言行记载,又怎么能将形形色色权臣复杂的人心尽数了如指掌,洞烛机先?何况就算这些朝臣权术手段再高明,在靖康之耻时女真铁骑冰冷的刀锋面前,也不过都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 不过这次与郑居中的对话,萧唐已浅尝辄止的叫那知枢密院事知晓自己的志向,可并非只是想依附蔡京讨出身。萧唐目前的官位低微,再加上郑居中这个权臣对他的态度微妙,如今不能指望郑居中会为自己提供甚么助力,可只要他目前能保持观望的态度,萧唐便已是心满意足了。 只是萧唐目前的形势而言,该拉拢的人需要拉拢,该拍的马屁,却也还是不得不拍。 不几日后,萧唐吩咐人将生辰纲运到了蔡府,向小门子通报姓名,说明来意后,便由那小门子将萧唐引入蔡府内正厅。蔡京府邸大宅端的富丽堂皇,只见那绿油栏杆,朱红牌额,只论奢华绝对超过萧唐在京师的府邸甚多。东京汴梁人口众多、房舍鳞次,自然是寸土寸金,可蔡京这豪宅比起四百军州诸路高官府邸都大了许多。何况这豪华壮丽,穷奢极欲的府邸内亭台楼榭无不经过高手名匠精心设计,似乎是在所有来客彰显此府主人的富贵与权力。 萧唐经过园林回廊,又穿过一个满是奇岗异木的庭院,便到了蔡京府内一处显贵华丽的堂屋。足足等了小半个时辰,蔡京之子蔡攸才踱着步进了堂屋,面见前来交讫的萧唐。 原来尚书左丞,前枢密院事张康国被怀疑中牵机之毒暴毙后,又有太学生陈朝老上疏追究蔡京“渎上帝,罔君父,结奥援,轻爵禄,广费用,变法度,妄制作,喜导谀,钳台谏,炽亲党,长奔兢,崇释老,穷土木,矜远略。”等十四大罪状,引得朝中“反蔡”的士人争相响应。 半月前彗星经空天露异相,郑居中、张克公、石公弼、毛注等朝中大臣又趁机弹劾攻讦蔡京辅政失道,蔡京为暂避风头,已奉旨至杭州居住,蔡府上下事宜此时全由蔡攸打理。? 眼见那面色倨傲的蔡攸冷冷瞧着自己,萧唐面色平静,他上前一步剪拂施礼说道“末将萧唐,见过蔡大人。” 蔡攸也不唤萧唐起身,而是劈头喝问道:“你这厮,前几日是不是曾与枢密院郑居中来往过?” 萧唐心中一惊,想不到蔡府的消息如此精通,看来其耳目众多,以后行事更要小心谨慎才是。边想着,萧唐直起身来,只见这个千古奸相蔡京的长子,同样也在史书中留下丑恶骂名的蔡攸面带怒意,满眼的质问之色。他那颐指气使的模样叫萧唐十分反感,可是现在人在屋檐下,萧唐的拳头狠狠地攥了攥,脸面上却装出一副吃惊的表情。 蔡攸指着萧唐,厉声道:“亏你也是在姐夫留守司下做勾当的,却恁地不知规矩!你担着押运生辰纲的要事,到了京师却不知先来拜见本官,反倒去先与郑居中那厮同席吃酒!他是何等样人,这些事你会不晓得!?” 萧唐心中虽渐渐火起,可他转念又想到如果蔡攸是这般气量城府,那倒也不是甚么难以对付的角色。思绪在脑中飞快地转了转,萧唐便抱拳向蔡攸说道:“蔡大人,末将之前征讨冀南贼人时,曾于安阳结识相州韩氏大小相公。此次末将前来京师途中曾遭遇贼人劫掠,本想安顿事毕再来拜谒大人,怎么韩氏相公等盛情相邀,末将推却不得,也不知郑枢密亦会赴宴,绝非有意怠慢蔡大人。” “甚么韩氏大小相公?安阳昼锦堂那事,我虽有所耳闻,可他韩端彦、韩存保的面子再大,能大得过父相与本官?”蔡攸重重哼了声,又说道:“萧唐,你这厮本是该死的人。当年你那命案的状子我也看过,须知若没我蔡家首肯,你早已丢了脑袋。你且牢牢记住,你这条命是我们蔡家给你的!” 两道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的忿气,被萧唐生生按捺下来。他心中冷笑道都说这个蔡攸是媚上欺下之徒,这话倒真没说错。便是他那父亲蔡京再奸佞,却也是当年王荆公王安石期许过其有做宰相之才的人物,而蔡攸从头到尾迎合宋徽宗赵佶,无外乎与赵佶谈论道家修仙、为赵佶准备市井**之戏等谄媚、妄言、**的手段,在宫中穿短衣窄裤、涂抹青红,夹杂在伶仃侏儒说市井秽语,唱淫夫荡妇的淫词艳调来阿谀奉承赵佶之外,而几无甚么政绩可言。 这又是个后来为权欲而与父反目倾轧,甚至还欲残杀亲生兄弟的小人,叫这么个只懂骄奢淫逸,曲意逢迎的东西在自己面前如此趾高气扬,这还真够能磨练萧唐的耐性和养气功夫。 “恩相与蔡大人再造之恩,末将哪敢忘却?此事确实是末将失了计较,还望蔡大人宽恕则个。”虽然心底有些犯恶心,萧唐仍沉下心来,对蔡攸虚与委蛇地说道。 蔡攸冷眼打量萧唐一番,心中想道:这厮在金风玉露楼乐坊搞的那些奇巧行当,甚得官家喜爱。如今棒喝他一番,好教这厮知道个分寸也就是了,他日讨官家恩宠,这厮倒真还大有用处。 念及至此,蔡攸沉着脸点点头说道:“话本官就说到这里,你且好自为之!罢了,觐见官家事关重大,你且好好准备,切莫叫本官失望!” 萧唐咬着牙应了,又问道:“不知官家何事宣末将入宫觐见?” “你这厮,区区一个兵马押监。官家垂拱听政之所,也是你随便进得的?”蔡攸冷冷一笑,又问道:“本官且问你,金风玉露楼在京师的新址安置事宜,已准备妥当了?” “好教蔡大人得知,在御街北侧的金风玉露楼已准备停当,数日后便可开张。” 蔡攸听罢长长地嗯了一声,说道:“旁事你也不须理会,只须打理好楼内事宜便是,因为......官家要在那见你。”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61章 仗义是林冲,为人最朴忠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当萧唐走出蔡府时,他长长地吐了口浊气,可是眼下他必须隐忍。烈士面对刀山火海时,也会义无反顾地冲过去。可要到达彼岸若是有其他路可以走,还须宁折不弯,拼死一头往刀山火海里撞么?现在论身份地位,可还不是与蔡京一党撕破脸皮的时候...... 当萧唐乘着马车,一路回道自己府邸时,心情才愉悦了起来。因为他正瞧见刚刚到达东京汴梁的燕青、许贯忠二人。 萧唐望着这两个身边聪慧伶俐的伴当,问道:“小乙、贯忠,打点大名府故宅事宜可还顺利?” “有萧义哥哥与杨凌哥哥帮衬,自然已办得妥当。”燕青瞧见萧唐面色有异,便问道:“萧大哥,可是在那蔡相公府上有甚不快之事?” 萧唐长长一叹,苦笑道:“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许贯忠听罢,他摇头笑道:“太白居士一生仕途坎坷,做的这首《梦游天姥吟留别》也是遭排挤出长安后所作,无官一身轻自然活得潇洒写意,大哥既有番抱负,又何必说这欺心之语?” 萧唐思绪飘了回道,沉吟道:“古之立大志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坚韧不拔之志。如今看来,确实是知之非难,行之不易。” 许贯忠听罢心中也是感喟良多,默然半刻后,他回道:“萧大哥,正所谓君子不党,其祸无援也,小人利交,其利人助也。与权奸相处,自然不能以君子之法度之,贯忠原来只以为道不行,当乘桴浮于海。如今看来,却不及大哥这隐忍之勇。” 萧唐拍了拍许贯忠的肩膀,说道:“我现在不是也有贯忠你在帮衬?没有身边你们这些心腹兄弟,只怕我在这东京汴梁,也是寸步难行。” 正与燕青和许贯忠叙话时,杨序、石秀、孙安、山士奇等也都陆续来到了萧府正厅,当萧唐与杨序提及宋徽宗赵佶会私服出宫至金风玉露楼时,杨序沉吟片刻后,直说此事事关重大,自己定当谨慎操办,而燕青与许贯忠也都不约而同地主动提出也要到乐坊去助一臂之力。 过了近大半个时辰,当杨序与许贯忠、燕青将金风玉露楼开张事宜商讨个大概后,孙安见要紧的事说完,便开口道:“小乙与贯忠到了,我等却须返回大名府,集镇中那些乡勇操练之事,也是怠慢不得。” 在东京汴梁城里,诸如孙安、卞祥、竺敬等这些江湖义士、绿林草莽出身的汉子反而施展不开拳脚,倒是更适合在河1北两路操习乡勇。萧唐思量了片刻,便又对孙安说道:“孙安兄弟,此次回集镇也知会萧义、杨林一声,叫他们招募精于枪棒弓马的教头,也好为你们分忧。酬金自不是问题,全由萧义做主便是。” 当年萧家集没有发展起规模,只招募到薛永那个浪迹江湖,靠卖药使枪棒度日的落拓武师来投。如今萧唐势力遍布河1北两路,论财力声势也早已今非昔比,想必更能吸引到些奢遮的江湖好汉应招而来。萧唐刚与孙安说罢,却见一旁的山士奇吞吞吐吐、欲言又止,便笑着对他说道:“山士奇兄弟,都是自家兄弟,你有话便说。” 山士奇迟疑了阵,忽然开口道:“萧大哥,我能不能先不回去?” 众人笑了阵,孙安莞尔说道:“你小子,莫不是贪恋京师繁华,还没在这里耍够?” “哪个是贪恋劳什子繁华?”山士奇嘿嘿一笑,对萧唐说道:“萧大哥,我当时投你,那可是为了多会会天下好汉。如今我方投你不久,你却跑到这人杰云集的东京汴梁来!带兵操练之事,我不及卞祥、孙安几位哥哥,不如也留我在此帮衬你,如何?” 卞祥哈哈大笑,说道:“你小子倒是滑头,叫我几个受奔波之苦,你却撂下挑子来,在京师享起清福来!” 山士奇一听倒不依了,忙说道:“卞祥哥哥,萧大哥也许过多招些教头来帮衬操习乡勇之事,我又帮不得甚么大忙。你不也嫌我时常纠缠你切磋比试,怎地这时倒舍不下我了?” “罢了,你愿留就留下来好了,既然你想多会会京师的好汉,正好可与我去个地方。”萧唐摇摇头笑道,旋即他又对杨序说道:“杨序兄弟,我偷得浮生半日闲,金风细雨楼之事且先由你去打理,我另有个地方要去。” 杨序应了说道:“少主放心便是,不过少主这又是要去哪?” “这几日殚精竭虑只顾周旋官场之事,烦闷得紧。也该会会东京汴梁城内的英杰人物,才好叫心里快活。”说罢萧唐又对向石秀问道:“三郎,我曾托你打探过的那几个人,查他们的住处可已有了眉目?” 石秀听罢回道:“大哥要见哪个?听大哥又说好汉又说教头,莫不是想去拜会那八十万禁军教头豹子头林冲?” ※※※※※※※※※※※※※※ 汴梁城内,潘楼十字街东巷的一处民居的大门被敲响。“来啦来啦!”府中的丫鬟锦儿盈盈出迎,她刚打开门,便见到两个青壮年纪的男子站在门口,为首的那个锋眉炯目、气宇轩昂,浑身还散发着一股强烈的男子阳刚之气。 锦儿的俏脸蓦地一红,她的心忽然砰砰直跳,不由地垂下头来呐呐问道:“两位公子有何事?” 萧唐向那锦儿温和地笑问道:“请问林教头可在府中?” “哦...哦...公子请稍等片刻。”说罢锦儿一溜烟又奔回屋内,林冲的家并不算大,连院子加卷棚房舍也不过小半亩地,萧唐与山士奇甚至可以隐隐听见锦儿在房内说道:“官人,有两位公子前来探访。” 就听有个男子问道:“哦?来客是何人?” “哎呀!我忘了问了......” 那男子笑道:“你这小锦儿,平日乖巧伶俐,怎地今日这般糊涂?” 说罢只见从房中出来两个汉子,为首的那个生得豹头环眼,燕颔虎须,八尺长短身材,三十出头的年纪。他身旁那人矮了几寸,却也是个魁梧的汉子。 这就是一身本事,却被逼上梁山的豹子头林冲了吧......萧唐心中不禁感慨,现在他所见的这个林教头,却还不是那个误入白虎堂,风雪山神庙的林冲,还不是那个世道沦亡、奸佞当道,直叫他这个国之干将受辱的悲情英雄。 林冲见萧唐生得英武,他也上了心,问道:“不知两位高姓大名,寻林某又有何事?” 萧唐收起满腔的心思,抱拳行礼道:“在下萧唐,久闻八十万禁军教头豹子头的大名,心向往之,故而特与兄弟山士奇前来拜会林教头。” 林冲脸色一变,喜道:“阁下莫非就是大名府被唤作面涅郎君,长街怒杀九头虫、生擒洺州张迪的任侠萧唐?” 萧唐再一躬鞠,说道:“正是在下。” “原来是江湖驰名的萧任侠莅临寒舍,林某喜不自胜!”林冲喜形于色时,又向萧唐介绍身旁的汉子道:“这是林某的徒弟曹正。” 曹正也忙向萧唐抱拳施礼,萧唐回礼说道:“操刀鬼曹正的名头,在下也早有耳闻。” 曹正惊喜道:“小人不过是个挑筋剐骨、开剥推斩的屠户,区区贱名竟也入得萧任侠耳中。” “休恁地说,林教头的弟子,当然也是一条好汉。”萧唐又向林冲说道:“虽然在下与林教头素味平生,但心向往豹子头之大名久矣,今日冒昧来访,还望宽恕则个。” 若是与武松、鲁达等人叙话,萧唐自然不会说得如此文绉绉客套套,可林冲性淡冲谦,没还受那一连串的构陷迫害使他这个谦谦君子彻底爆发开来,对于这个现在在禁军中恪行守礼的教头,萧唐言行中也自然多了分客气。 “林某才是慕任侠大名久矣!今日蒙萧任侠大驾光临,是林某之幸。两位快请进。”正说着,林冲忙将萧唐和山士奇往屋里请,又叫丫鬟锦儿端茶伺候。那锦儿端着茶具出来又瞧见到萧唐,俏脸不禁也红了几分,她轻手轻脚又道了个万福礼缓缓退至一旁垂着头,只是一对眼睛不时地直偷偷瞧着与林冲相谈正欢的萧唐。 这时又有林冲之妻张氏出来相迎,萧唐见了那张氏却是一愣,因为那张氏相貌与萧唐前世看过那部以林冲与鲁智深为主角的香港老版电影中,饰演林娘子的那位花旦女神竟有八分相似,也难怪会使得那无赖纨绔高衙内纠缠,使得这对郎才女貌的璧人劳燕分飞、阴阳两隔。 与林冲相谈时得知,他这弟子曹正在青州有一个财主,使五千贯钱唤他去京东路做生意,正好于今日来向林冲辞行。萧唐心想这倒不好说破,他总不能直言告诉曹正你去必然会折了本钱,回不了东京汴梁,只能在拿入了个庄稼农妇的门做了赘婿...... 当萧唐转过话头,与林冲说起枪棒拳脚的事来,林冲本就是个极好打熬拳脚的武痴,他与萧唐谈得愈发投机,身边的山士奇也是技痒难耐,他高声说道:“萧大哥,林教头,既然说起枪棒拳脚本事,咱们何不切磋切磋?”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62章 江湖驰誉望,京国显英雄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三人要切磋枪棒武艺,林冲家的宅院却施展不开,于是萧唐先与曹正话了别,与山士奇由林冲引着前往东京汴梁禁军校场。 虽然此时空荡荡的校场并无禁军操练,可萧唐依然能够感觉到一股肃杀之意,只见在校场边上还摆着矛锤弓弩槊,鞭锏剑链挝,斧钺并戈戟,牌棒与枪杈十八般兵器,忽却又听见阵阵风声劲起,似已有人在此习练枪棒。 林冲远远望见那人,笑道:“王教头,原来今日也在。” 萧唐心念一动,听林冲唤那人做王教头,莫不是另一个八十万禁军教头,水浒中第一个出场的梁山好汉史进的师父王进? 就见那王教头约莫比林冲大个几岁,见是林冲召唤,他放下手中哨棒,笑道:“我家中只有老娘,不比林教头连家带口,空闲时候自然多。林教头怎地今日也有功夫来习练武艺?” 林冲向萧唐介绍道:“这位王进教头,可是我们禁军教头中的第一把好手。” 果然是他!萧唐眼见那王进生得端正刚强,三旬以上的年纪浑身仍似透着使不完的劲力,高颀健硕的身材一看便知是个常好打熬身体,磨练武艺的武人。 王进听林冲夸赞,他呵呵笑道:“林教头过赞王某了,只凭林教头手中一杆长枪,在东京汴梁就已是难逢敌手,又何必如此过谦?” 林冲摇头笑道:“林某不过粗通几手枪棒,而王教头十八般武艺样样皆能、样样皆精,乃是我禁军教头中的‘武神通’,林某又怎及得上王教头?” “咱们如此相互吹捧,倒叫这两位小哥瞧了笑话。”王进望向林冲,问道:“林教头,不知这两位是...?” 萧唐踏前一步,向王进抱拳施礼道:“在下大名府萧唐,本与心腹兄弟山士奇慕豹子头林教头之名前去拜访,不想在此有幸能得见王教头!王教头的大名在下也闻名久矣,今日一见,足慰平生。” “大名府任侠萧唐?”王进神色一动,也抱拳回礼道:“王某也时常闻得萧任侠的名头,只知萧任侠在大名府留守司任职,却没料到今日能在这东京汴梁禁军校场一见。” 萧唐回道:“小弟奉官家谕旨进京觐见,正候听宣。” 王进只是禁军中的教头,宋徽宗召见谁宣谁进京的消息他自然不会知晓,谁不会如朝中权贵那般猜忌谁能得官家喜爱恩宠,他听罢喜道:“恁地好!既如此王某与萧任侠不止有袍泽之谊,日后都在京师,也正可多亲近亲近。” 我虽然入了京...可等那高俅做到三衙太尉时,只怕你王进却不得不避祸逃离京城了......萧唐心中暗暗叹道。既然方才与林冲谈论武艺聊得投机,现在少不得要切磋一番,山士奇先按捺不住,他急喇喇地向王进、林冲二人说道:“两位教头教授禁军枪棒武艺,本事自然不凡,我想向两位讨教讨教!” “好个莽撞的后生!”王进瞧山士奇那血气方刚、跃跃欲试的模样,笑道:“既如此,王某便与这位小哥切磋切磋。” 此时山士奇手中还提着那重四十斤的浑铁棍,他见王进只绰起根长木哨棒,便嚷道:“且住!我手中棍重,也换根木棒来,可不占你这个便宜。” 比起谦和的林冲,王进任禁军教头十几年,更多了分威严和傲气。他颠了颠手中的哨棒,笑道:“不妨事,且先比试过再说。” 好与人争强的山士奇听了,只以为王进小瞧自己,他喝了一声:“好,便让我领教你的本事!”说罢他呼的一棍,直向王进扫去。这一扫下去气势夺人,端合了棍打一大片的要领。 王进赞了声道:“好力气!”说罢他也不挥棍格挡,只是闪身一退。山士奇见了舞了个棍花,闪身腾挪借力一棍又朝着王进当头劈落,王进又笑道:“好招式!”可他仍只是斜身滑步,闪了开去。 山士奇开始有些急躁起来,他喝道:“这位教头!你不接招,咱们又切磋个甚么?”边说着他手下却毫不停滞,“呼呼呼呼呼”连着五棍击出,王进在辗转腾挪间已渐渐摸清了山士奇得路数。待山士奇一棍直戳过来时,他举棍直迎,以自己手中哨棒棒梢粘缠山士奇铁棍棍梢,左右划弧击拦格挡、旋转划圆。 无论山士奇如何舞棍,其棍梢始终被王进缠绵不断的劲力沾连粘随,就如狗皮膏药般黏在他的棍上。几番尝试后,山士奇感觉双手愈渐发沉,他手臂麻酸,棍招也渐渐凌乱开来。 堪堪抵挡二十余合后,山士奇不防王进一棍扫到手腕,沉重的浑铁棍重重跌落在地。王进望着气喘吁吁的山士奇,赞道:“这位小兄弟年纪轻轻,却已练得如此身手,已殊为不易。” 萧唐见王进棍法精妙,不由得暗暗喝彩,只方才那招圈转法,生死棍招的粘缠决,比起去年时老风流王焕胜他萧唐的枪棒手段,也是不遑多让。 按理说此时的山士奇能与王进苦斗二三十合也很难得,看来他的际遇比遇到王进之前的九纹龙史进要好些,既然没像史进那般被王进一招制住,想必传他武艺的枪棒师傅,可比史进的起手师傅打虎将李忠的本事要高出许多。 山士奇揉着酸疼的手腕,听王进的口气就如同个师尊长辈在哄后生弟子,他更是不服,直嚷道:“王教头,咱们再较量较量枪法!” 王进微微一笑,说道:“哦?你也擅长枪技?” “那是当然!旁人以为我使得一杆浑铁棍,却不知我枪法可不逊于我棍法的厉害!”边说着,山士奇从兵器架上取下了一杆长枪,又冲上前去与王进比试起来,可这次只过了七八合,山士奇便被王进一棒稍点中肩胛,撤枪败下阵来。 “这枪使得也算好了,只是有破绽,赢不得真好汉。”王进摇摇头,对山士奇说道:“你明明以棍法见长,却自恃勇力夸耀自己的枪术。杂而不精实乃是习武大忌,平日切磋倒还罢了,可真与人厮杀放对时你弃棍使枪,岂不是以你之短,攻敌之长?” 山士奇兀自不服气,嘴中悻悻地道:“林教头说你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偏生你这教头诸般兵器皆练,我使长枪却不对了?” “你也知我是个禁军教头,教习行伍军健弓马枪棒、刀牌剑戟是我吃饭的行当,我哪能不多加以习练?”王进笑着说罢,旋即他神情一整,又对山士奇劝教道:“你练就这身本事,足见你是个好武的儿郎,可你练武时争强也便罢了,可你见江湖上哪位好汉,战场上哪位临阵时随着自己的性子而改用兵器?倘若有一日是你真与人战场上厮杀时,练得不精熟的兵器与人对敌,敌人可会给你甚么机会?你岂不是直把自己的性命当做儿戏?” 萧唐心里叹道这王进说得还真是一针见血,书中山士奇的结局不就是那样?使得一杆浑铁棍能与豹子头林冲鏖战五十余合,可后来征讨王庆时临阵换枪,结果只斗了十合便被悍将酆泰两锏丢掉了性命。 山士奇讪讪住了嘴,他低头沉思了会,若有所悟。旋即向王进拱拳谢道:“多谢王教头棒喝,小子受教了。” 萧唐看了欣慰地点了点头,当他把头转过来时正与林冲双目对上,林冲微微一笑,说道:“萧任侠,既然王教头已与山士奇兄弟比试过了,你我再切磋一番如何?”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63章 两个时乖命蹇的教头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拦拿圈转,水泼不入,提撩挑扎,进退有度。 这是萧唐对于林冲枪法的第一印象,此时他已与豹子头林冲斗了五十回合余后,愈发感觉他林冲枪技的沉稳老练。 如今萧唐无论枪棒与马战都已能与当世高手相争,虽然对林冲无法占得上风,可一时间也与他斗了个五五之分。而温文尔雅的林冲手中长枪虽不咄咄逼人,可他将门户守得极紧,先立于不败之地,也叫萧唐抢攻不得。 可是与林冲切磋时,萧唐忽然生出种奇怪的感觉:这不是他印象中的林冲。书中林冲但凡将敌人路数摸透后,在时机成熟之际,每次都能大喝一声将敌将刺于马下。目前来看,林冲手中长枪还缺乏那么种狠劲,他现在还没有因高衙内觊觎自家娘子而苦苦忍受,也没有受高俅的迫害充军发配,更没有在沧州草场被逼到走投无路...... 当林冲在风雪山神庙割下差拨、富安,陆谦三颗狗头后抛进山神庙中的时候;当林冲发将起来,将途径草屋内那些对他大呼小叫的庄户尽数赶打出去,嘶声高喊:“都走了!老爷快活吃酒!”的时候;当林冲在梁山泊断金亭,将手中尖刀狠狠攮进王伦心窝的时候......似乎只有过这番经历后,林冲手中的枪才能更狠,更毒。 人如枪,枪如人。 现在的林冲谦和友善,无论对人对事处处都要礼让三分,这般性情反应到他的武艺中来,注定已少了几分杀伐果断。见双方都争胜不得,林冲手上不停,边斗边说道:“萧任侠好枪法,林某抵敌不过,不如我等就此且住。” 这你林冲也要客气容让么......萧唐心里暗叹道,随即他荡开林冲长枪,高喝道:“林教头,最后十合!” 说罢萧唐枪影绰绰,罩住林冲周身,林冲招架格挡,闪身躲避。萧唐趁势而上,施展出周侗传他的五步十三枪来。林冲喝了声“好枪法!”,却气定神闲地挡住萧唐的抢攻,比满了十合枪法,林冲便托地跳出圈子外来。 萧唐收了枪,向林冲、王进抱拳道:“两位教头端的好身手,小弟既是佩服,又是可惜。” 林冲心中一奇,问道:“萧任侠为何觉得可惜?” 萧唐叹道:“凭两位教头的身手,定能在边庭上为国效力搏出番功名来,如此只屈居于京师教练士兵武艺,岂不是大材小用?” 王进望了林冲一眼,不由摇头笑道:“萧任侠有所不知,先前延安府老种经略相公帐下军官多曾到过京师,因瞧得上我的武艺也曾托上下调我去边庭投西军,可却被我一一谢绝了。为何?因我虽然是个粗卤的武人,却也知孟夫子曾说过君子有三乐:父母俱存,兄弟无故,为一乐;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为二乐;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为三乐。 如今我有老母赡养,吃国家俸禄为国家效力,也活得坦坦荡荡。虽不比那文孰先生授业解惑,却也能为我大宋将一身的本领传于行伍军健,能教出一些能为国征战的将才,不比我一个人有用?至于甚么功名...战场厮杀生死难料,我却有老母要奉养尽孝,有此顾虑,我倒也甘愿在京师只做个枪棒教头,倒也清闲安乐。” 只可惜你还是要被高俅逼得弃家携母而逃,被诸州各府下海捕文书捉拿,走投无路只能去投老种经略相公去......萧唐记得原著里王进也曾提及之前他便与西军将官熟识,可偏偏只等到高俅做了太尉向他报复时,他才一路逃到延安府投入西军,因家中有老母赡养,确实只能叫这个十八般武艺样样皆精的禁军教头守在东京汴梁。 比起王进,林冲倒一直想寻个机会建番功业,他听萧唐言语,便怅然道:“萧任侠既然也是奢遮的好汉,也与我等有袍泽之情,有些话林某也不相瞒。我大宋汴梁兵马虽号称八十万禁军,可三衙与诸将招军......不问勇怯,招收既非精当健儿,教习事宜上官又很少打理。虽行伍众人,却多以番直随从、服事手艺为业,每营之中,空额闲工十占三四,便是我等想勤于教习武艺,这一日也只能闲过一日。” 王进摇摇头,说道:“朝廷重文轻武历来久矣,可我大宋与西夏时战时和,吐蕃各部也时常窜境扰民。保家卫国的,还得是我们这些行伍儿郎,这点官家岂能不知?.......”然后王进又说出的一句话,差点没让萧唐一口唾沫呛着嗓子。 “三衙太尉掌殿前诸班直、步骑诸指挥等我大宋禁军,听闻官家已选定好那高俅赴任太尉之职,希望那高俅高大人是个知兵事的能臣。” 那高俅上任后变本加厉地利用禁军充当劳役,所招募的多是为他修造私家庭院的技艺工匠(宋钦宗年间有臣上奏抨击高俅曰:“帅臣、监司与夫守、倅、将、副多违法徇私,使禁卒习奇巧艺能之事。或以组绣而执役,或以机织而致工,或为首饰玩好,或为涂绘文缕,公然占破,坐免教习,名编卒伍,而行列不知,身为战士,而攻守不预。”)他能管治好禁军兵事?恐怕这比让个猥琐好色的臭流氓,能面对一个脱光了衣服的大姑娘坐怀不乱更不靠谱。 更何况萧唐知道当高俅赴任三衙太尉后,这王进将面临何等厄运。他思虑再三,终于还是向王进说道:“王教头可知那高俅是谁?” 王进听罢一愣,说道:“还能是谁?不就是蒙官家恩宠,曾在崇宁三年时节以监军的身份征讨吐蕃赵怀德立下大功,又在两年前随刘都护招降羌王子臧征仆哥,收复积石军的那个高俅?” 萧唐摇了摇头,长叹口气道:“想必是王教头一心习武,连这般要紧的事都不曾晓得。那个高俅,正是当年在东京汴梁城里的帮闲‘圆社’高二!” “甚么!?”王进如遭雷殛,怔怔地半响说不出话来。 萧唐又对王进说道:“我曾听闻高俅曾学使棒,却被令尊一棒打翻,三四个月将养不起。如今他发了迹,听朝中风闻能得做三殿太尉,届时王教头正是他的下属。常言道不怕官,只怕管。那高俅若是寻王教头报仇,王教头又如何与他争得?” “不可能!”王进兀自不信,他急道:“当年被家父一棒打翻那个高二,踢得好脚气毬而被人口顺唤作高毬,可也是毛傍之毬,而非立人之俅。何况其早因勾当人使坏,被断了二十脊杖迭配发放,不得再回京师,如此帮闲浮浪的腌臜泼皮又怎能做得三衙太尉这等朝廷大员?” 萧唐继而对王进说道:“那高二早已将姓名改作高俅,他蒙宽恩大赦天下回了东京,是如何投得淮西临淮州柳大郎,又是如何经董将士、小苏学士、王诜王都尉手底转投入当年尚是端王的官家府中才发迹之事,在京师内早有所传,王教头如若不信,稍作打探便知。那高二如何品性王教头自然晓得,如今他大权在握,又岂会不公器私用,使劲手段迫害于你?” “倘若真是那高二小人得志,意图加害王教头,倒也是桩麻烦事。”林冲思量片刻,劝慰王进道:“王教头休慌,你是条磊落的汉子,平日于军司勤勉恪行,无论军法王法哪有叫人诟病之处?公道自在人心,便是那高二真是高俅也害不得你,只是怕怄他鸟气。” 啥?萧唐望向兀自劝慰王进的林冲,心中叹道:你与高俅讲王法公道?唉......我的林冲哥哥,高俅那厮害过王进王教头后,可就要轮到你的头上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64章 命数如织 当为磐石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王进的事很容易跟他说通,毕竟他父亲都军教头王升曾经棒打高俅之事,王进他也一清二楚。如今提前向他说明那高俅就是当年的高二,也不至再让他如书中那般,在殿帅府抬起头来认清那高俅是谁后,才连连叫苦,方知大祸临头。 可林冲的事情......却真没法向他说明,因为高衙内在五岳楼纠缠林娘子,林冲遭高俅构陷误入白虎节堂、含冤受辱被发配沧州等事都还没有发生。要是现在对林冲说:不出几年,你老婆将会被你顶头上司的养子调戏,你也将会被迭送发配沧州做个贼配军,你娘子与岳丈都不得善终,你也只能落草为寇...... 这种未卜先知的事先警醒,让现在林冲听起来只会是极狠毒的恶言诅咒,饶是他林冲再谦和,还不得与萧唐立马翻脸? 王进心中繁乱得很,匆匆向萧唐、林冲等告辞了,一时之间他还无法接受这突如其来的事实。临别前萧唐只向王进说道:如王教头需与人商量个对策,到汴河州桥投西大街的萧府去寻他萧唐便是。 林冲也揪然不乐,他慨然道:“想我林冲随家父学得一身本领,生在京师,长在汴梁,只盼以毕生本事报效国家。虽蒙江湖好汉抬举唤我一声‘豹子头’,可今三旬之上,只在殿前指挥使军司名下做个枪棒教头......可叹夙愿难偿,鸿志难展。若那泼皮高二再做得这三衙太尉,说不得只能耽误国家大事。” 萧唐心念一动,问道:“既如此,林教头又何必在那高太尉帐下受那腌臜鸟气,不曾想过另投个去处?” 林冲眉头一皱,说道:“萧任侠说得这是甚么话?林某受皇恩做这禁军教头,食朝廷俸禄为国效命。虽有官吏污滥,一时蔽塞圣听,我辈大宋军人又岂能轻易弃社稷国家不顾?忍一时之气,恪忠尽责也便是了。” “林教头说得是,是小弟失言了。”萧唐暗叹道现在果然没法说服林冲避开他命中原本的劫数,便是被害得充军休妻时,在野猪林差点死于董超、薛霸二人的水火棒下时,林冲仍要忍气吞声,还抱着充军期满后还个清白身的希望。现在只凭萧唐这三言两语,又如何说得动他? 可是林冲虽然谦和,但是有着他自己的坚持。高俅上任后却要把殿前都指挥使司、侍卫亲军马军都指挥使司、侍卫亲军步军都指挥使司这三衙当做他高家的私兵使唤。林冲便是再忠朴退让,以他的为人也不可能向高俅阿谀奉承,甘愿做供他驱策的爪牙,那么有种人存在于殿帅军司中,只能渐渐成为那高俅的眼中钉、肉中刺。 现在来看高俅既然有高尧康、高尧辅这几个亲生骨血,还有必要因那无耻无能的高衙内对林娘子害了相思病,便要设计除掉林冲,而抢夺来林娘子张氏么?只为个实是堂兄弟的螟蛉之子抢来个已嫁人的妇人,便要害手下一员须听他高太尉调令的骁将? 换句话说,萧唐觉得无论那高衙内是否想霸占林娘子,以林冲这般为人,早晚还是要被高俅迫害构陷。 林冲觉得自己的话有些说重了,便又向萧唐说道:“萧任侠是何等好汉,林某岂能不知?萧任侠征讨冀南贼人为国建功立业,林某只是敬佩。” 萧唐把满腔思绪藏在心里,对林冲朗声笑道:“这一口一个‘林教头’、‘萧任侠’的忒过生分,林教头仗义忠良,直叫世间好汉敬仰,今日小弟愿拜林教头为兄长,不知林教头意下如何?” 林冲初与鲁智深会面时,便敬他的豪迈与武艺与鲁智深结义为兄弟,如今他与萧唐投缘,更是欣喜道:“休论兄弟高低,能与萧任侠这般人物亲近,可不是林某之幸?” 英雄相惜、意气相投,萧唐当即便与林冲撮土为香,义结金兰。现在虽然你这结义兄长尚不知厄运灾祸迟早会降到你头上......我这个当兄弟的,自当为你驱灾解难。 ※※※※※※※※※※※※※※※※ “萧大哥,那甚么高俅那厮真要害王教头?”回萧府的路上,山士奇忿忿地对萧唐说道。虽然萧唐与林冲已结拜过,可他们都担忧王进的处境。对于高俅不久后将权掌三衙,受封殿司太尉之事也都是心情郁郁,也无心庆贺吃酒,便各自回府,他日再做相叙。 萧唐沉着脸,点点头说道“高俅那厮,是个心胸狭窄之徒,忘人大恩,记人小过。王教头若在他帐下受他节制,岂能不被那厮构陷?” 山士奇听了破口大骂道:“老天恁地不长眼!只教那些狗官厮鸟诈害好汉!萧大哥,你可有法子,救一救那王教头?” 萧唐望向义愤填膺的山士奇,他嘴角一翘,说道:“看来你倒是真服了王教头的本事。” “我是个知道好歹的,怎会不服?”山士奇急不耐地向萧唐追问道:“萧大哥,你是个爱惜好汉的人。且说到底有没有法子解王教头眼前之灾便是!” 就算王进被高俅迫害,按原本的轨迹也是有惊无险,他借去岳庙烧香还愿的理由,避过看守他的两个牌军与老母逃出东京汴梁,在史家庄呆了半年多之后,仍是取关西路径投了西军入伍。只是现在既然已多出了许多变数,王进还能与老母逃离高俅的魔爪,避过他命中的那一劫数么?萧唐长叹口气,说道:“便是我愿意助他,也要王教头心甘情愿才好。”...... 而等萧唐与山士奇刚返回萧府,燕青早便向萧唐报道:王进教头特来拜府,早已在堂屋相候。再等萧唐见了王进,就见他面色慨然,涩声说道:“萧任侠,你说的不错...那个高俅,果然就是当年的高二......” 萧唐请脸上愁云密布的王进安坐,沉吟片刻,打定主意向他问道:“不知王教头有何打算?但有我萧唐能帮忙的地方,绝不推辞。” 王进惨笑道:“萧任侠的好意我王进心领了,只是我既为禁军教头,上官差遣焉能不从?若只是在那高二帐下忍一时之气,我也生受得起。” 萧唐摇了摇头,说道:“王教头可以为那高俅是心胸坦荡,不记旧怨之人?” 王进本就满腔悲愤,当年那他父亲出手惩戒的那个行凶撒泼的无赖,如今只能眼睁睁地等着他做自己的上官来炮制折磨自己。此时再听萧唐轻飘飘的一句话问来,顿时似炸开了王进心中满臆的抑郁,他忽然嘶声高喊道: “高二那厮是甚么货色,我岂能不知!?真个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家父与我都活得顶天立地,如今岂能在那厮帐下做狗!?我只求赡养老母,尽忠职守,可怎奈何小人得势,奸人得志!想我王进也是条堂堂正正的汉子,又怎能做那只待奸人宰杀的鸡羊,小人砧板上的鱼肉!!??” 萧唐静静地看着王进这个本来威严持重的禁军教头发泄心中的抑郁,他心中也难受得很,只等椎心泣血、英雄气短的王进声嘶力竭地嚎完,才向他说道:“王教头,且容那高俅嚣张一时,何况眼下教头尚有回旋余地。又何必苦等那厮寻到头上来,直来污辱王教头的威名?我有一法,愿助王教头避过此劫。” 王进好歹是执掌操习八十万禁军,凛然威严的一条汉子。待他情绪稍稍稳定后,便立即挺起胸膛,郑重地向萧唐抱拳施礼道:“得萧任侠仗义援助之恩,我王进没齿难忘。只是不知萧任侠有何良策,王进洗耳恭听。” 萧唐向王进说道:“趁那高俅尚未赴任太尉之职,王教头可托病辞去教头之职。如今大名府一带小弟治下产业好生兴旺,王教头可投我那萧家集暂且躲灾避难,也可叫令堂安乐。待风声过后再做计较,如何?” 王进皱着眉头沉吟片刻后,说道:“萧任侠,多蒙你恩情,此法固然极好,可只怕高太尉不依不饶追捕到来,须负累了你。” 萧唐微微一笑,说道:“非是小弟夸口,集镇府中,尽是小弟的心腹,决不至走漏了王教头的消息。何况高俅为报昔日旧怨,王教头又已不在殿前军司当差。叫那厮寻不到正主时,又有甚么名目来编造罪名构陷教头?” 王进一想也是这个理,便说道:“既如此,我只说我染了恶疾,辞了军中差事。只是......萧任侠如此义薄云天,此大恩大德,我王进必报!” 说罢王进直要向萧唐纳拜,萧唐慌忙站起身来托起王进,只是心中寻思道:这样安置王进虽然可行,可还须叫留守河1北的萧义、杨林等兄弟打探华州华阴县史家庄的情况,也要想办法让王进教头与那史大郎会面,并使王进还能如原著那般点拨史进十八般武艺......毕竟九纹龙史进可是我最喜爱的梁山好汉之一,不能因这般变故,而使得那游侠气性,爽快憨直的史大郎错过了王进这个名师......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65章“水浒计划”的启动(1)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京东东路青州二龙山宝珠寺的金眼虎邓龙喜滥杀无辜,清风山锦毛虎燕顺爱食人心肝、矮脚虎王英亦曾污了不少良家女子的身子,而桃花山小霸王周通与咱集镇镖行有所往来,其本就是小山小寨,倒也未怎么向邻近庄镇劫掠借粮,登州登云山出林龙邹渊、独角龙邹润叔侄俩与杨林哥哥、石勇兄弟是旧识,他们手下只八九十人,与其说是落草剪径,不过是纠集聚赌,只与人争执时图个人多,济不得甚么大事。对了,最近还有个甚么王道人四处混迹,多行歹事......” 石秀娓娓正说着时,他疑惑地望了萧唐一眼,今日萧唐召集燕青、许贯忠、卞祥、孙安、竺敬等人聚在一处,却只叫石秀向众人介绍河1北、京东等绿林强人的情况,也不知自己这个大哥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见萧唐示意自己继续说下去,石秀便清了清喉咙,又说道:“河1北两路德州枯树山丧门神鲍旭,虽曾与县衙捕役厮杀几次手段毒辣得很,却也不曾听闻伤过甚么良善百姓的性命。至于甚么赵州赞皇山小孟良金鼎、赛焦赞黄钺;定州清溪川苍背鹗孙琪、小山神牛庚、喑郎君冷宁;河间府白洋淀草上飞云宗武、铁头旄麈伍肃、铁箆子池方......有的偶有小恶,不过二三百人马,也不至叫咱们放在眼里。” 孙安、卞祥等人听石秀说罢,也都把眼望向萧唐,剿灭张迪的冀南贼寇后,河1北、河东诸路强人十之三四不是或是被剿杀,或已归顺,或是投到了萧唐麾下。以萧唐目前的威望声势,周边诸路强人便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至大名府宗城县、萧家集一带去生事,那么萧唐召唤他们前来听取河1北、京东诸路绿林草莽的善恶强弱,又是所为何事? 萧唐微阖双目,沉吟道:“既然青州二龙山、清风山两处的贼厮为恶最甚......孙安兄弟、卞祥兄弟,这次有禁军教头王进为避祸至我萧家集暂住,习练乡勇之事正好可以多向王教头讨教。待饬甲练兵有所小成时,我想请孙安兄弟、卞祥兄弟带拨乡勇,去拔了邓龙、燕顺那厮的山寨!” 石秀、孙安、卞祥等人听罢,脸色皆是一变。孙安蹙眉道:“可是少主...那二龙山、清风山的贼人并未招惹我等,况且京东东路缉匪剿盗,自有青州指挥司、巡检司管治,我等此举岂非是越俎代庖?” 萧唐睁开双眼,锵然有力地说道:“我集镇镖行如今来往于京东、京西、河1北、河东诸路,要剿了那伙贼厮,总能寻着个由头。而青州霹雳火秦明、镇三山黄信那边自有我去理会,毋须孙安兄弟担心。何况那两山贼人为恶甚久,如今除它已是迟了。” 孙安与卞祥面面相觑,虽说根除那两山为恶一方的强人也算是惩奸除恶,可又没州府军司调令出兵,只动用集镇内的乡勇这般跨州越府,去攻打绿林寇的山寨,平白无故消磨己方的力量,却又图得甚么? 竺敬定定地望着萧唐,忽然开口道:“萧大哥这般兴师动众,倒不是为了拿得几个绿林头领,好一并解官讨赏吧?” “直甚么?我萧唐如今在官场周旋,须用那几颗狗头来讨封赏?”萧唐长吁口气,悠悠说道:“这些歹事做尽的贼子不除,那么那些被奸贼构陷,无奈落草的忠良勇烈之士又怎能有个落脚之处?” 燕青虽然只是一直在地静静旁听,可他是思维敏捷、道头知尾之人,一听之下脸色登时微变道:“萧大哥你是想打压一拨强人,再扶持一伙强人?往日我等与江湖上的好汉来往,并无深交,也碍不得甚么大事。可大哥既为一方兵马押监,此般行径岂非......” 说到这燕青又将“养寇自重”四个字咽回了肚中。在青州养一批绿林盗,对萧唐在官场上又能有甚么好处?更何况萧大哥又岂是使这种手段来追逐权势的人? 石秀却是惊诧地问道:“大哥,你可是要像那小旋风柴进柴大官人那般,结纳四方豪杰,回护吃官司的好汉?可他远在沧州横海郡,又是持着铁卷丹书的前朝嫡派子孙,常言道树大招风,如今咱们就在赵官家眼皮底下,似王教头那般好汉收在咱萧家集隐姓埋名也就是了,又何必再私下扶持拨一伙绿林强人?” “我可不是想效仿柴大官人那般招纳四方干隔涝汉子,也不是只想收纳几个好汉......”萧唐微微一笑,旋即他神情一整,正色说道:“今日能我等能收容个王教头,可以后又能藏得住多少好汉?难道只教他们藏头藏尾一生一世,空负了一身本事有志难酬不成!? 朝中有蔡京、王黼、梁师成、朱勔.....如今还要加上个高俅等奸佞乱政,我虽有心重振朝纲,但毕竟眼下人微言轻,到底能否阻止朝纲糜烂下去,还是两说。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只能依从小人之道才能得以苟全时,那还不如在江湖上另建一种秩序,叫那些被构陷迫害的忠良勇烈之士,亦能够大展拳脚的秩序。天若真无道,则替天行道!” “甚么!?”石秀瞠目结舌半响,才惊愕道:“虽然满朝文武奸邪甚多,可大哥先是得那梁世杰器重,如今又受赵官家听宣觐见,日后际遇自是贵不可言,这等通匪大罪一个不慎走漏风声,轻则前程尽毁,重则人头不保!大哥你......这又图个甚么啊!?” “三郎,你我都是推心置腹的兄弟,你也该记得我曾对你说过,我的志向从来都不是甚么拜将封侯。”萧唐长长一叹,自从他见到林冲后,便打算开始做了这般打算。 仅以萧唐现在的权势,当然无法与蔡京、高俅这些权臣抗衡,似林冲这等英杰人物,十之七八还是要被高俅迫害到逼上梁山。可是依萧唐的想法,他并不想让林冲投上梁山。 梁山寨主之位经手王伦、晁盖之后,那一心招安的宋江不用想还是会选择归附朝廷,如果是那样则又无可避免地回归到原著悲情的结局。所有梁山好汉的身家性命都在蔡京、高俅等权奸的掌握之中,被害死的害死、自尽的自尽、被罢官的罢官、隐居的隐居......而不出几年后,当金国铁骑南下时,这些本可为国效命的好汉大多却早已烟消云散,这种结果是萧唐不想看到的。 靖康之耻前当金军渡黄河时,只能找到坐六七个人的小船十几只,然而花了六天时间一拨拨渡过黄河,期间宋军早已望风而逃,渡河后金军将官感慨道:“南朝可谓无人矣,若有一二千人,吾辈岂能渡哉!” 更何况宋徽宗赵佶连夜要弃京向南逃窜、李邦彦下令命守城将士“不能得罪”正围攻东京汴梁的金兵、李纲与种师道这等忠臣良将被宋钦宗褫夺军权,反将守城重责交予神棍郭京.....这些种种丑态,却害得神州沃土生灵涂炭。在每个宋人心头都留下了耻辱的烙印。 萧唐一直所惦记的都只是扭转这场浩劫,不管以哪种方式。单从官场朝廷着手,他萧唐未必斗得过蔡京、高俅这些人老鬼精的权术行家,只落草去对抗朝廷,更会在金人南下前内耗大宋的国力。所以萧唐选择尝试在官场、江湖两方面同时壮大自己的力量,壮大到足以为这个国家逆天改命。 至于梁山......所有的山寨都可供萧唐推倒重建,并暗地里安插亲信壮大江湖势力,可仅从目前而言唯独梁山不行。就算萧唐轰走梁山那第一任寨主白衣秀士王伦,可若是晁盖、吴用、阮氏三雄等八人还是按原来的轨迹去投梁山,再连带着使宋江拉帮结伙带一票亲信投寨时,正如石秀所言:“这等通匪大罪一个不慎走漏风声,轻则前程尽毁,重则人头不保。”人多眼杂下,暴露萧唐的风险实在太大。 现在被萧唐招来密谈的,都是他绝对信得过的心腹兄弟。可是一个眼见要受官家封赏的行伍将官,如今却说要拉起几路山寨做那“幕后黑手”,这确实有些骇人听闻,萧唐也必须要知道他这些兄弟到底如何看待他这般惊世骇俗的计划。 “少主果然言出必践,真个没有食言。”众人正惊异间,卞祥忽然呵呵大笑起来:“倘若君昏庸、国无道,却又弄不清那淌污水时,你果真是要准备反他娘的么?”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66章 “水浒计划”的启动(2)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与其说反,如果可以的话,我倒希望扶持起来的这支力量,尽量避免与官军兵戎相见。”萧唐沉默片刻,对卞祥说道:“卞祥兄弟,你觉得只凭纠集绿林草莽,便能推翻这个天下么?” 卞祥一怔,疑惑道:“少主此话何意?” 萧唐说道:“这天下有的人拥护朝廷、有的人揭竿起义,拥护朝廷者想的自然是平安富贵,甚至封候拜将,名留青史。而揭竿起义者不忿奸佞当道,图个自在痛快。可其中屈从朝廷权贵,祸害百姓、为虎作伥者有之,落草为寇枉杀良善,作恶多端者亦有之。我的敌人,从来就不是这片江山社稷,也不仅仅是江湖中各路草莽。可是我想做的一些事情,只以做官的身份去做束手束脚,而还有些事情,只以绿林强人的身份去做,却又很容易适得其反。 无论官匪,只论善恶,有些管不了的事,我偏偏要管,有些做不得的事,我偏偏要做,还有些杀不得的人,我偏偏要杀!所以,我只能这么做。” 卞祥细细品味着萧唐的话,虽说通常但凡有些本事的好汉想混出番名堂,要么杀官造反,要么做官剿贼......可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卞祥倒也渐渐理解萧唐之言的个中含义,他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也不再言语。 石秀的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他问道:“大哥,你真的打定主意了么?” 萧唐微微一笑,说道:“不然又能怎地?三郎莫不是只想我攀权附贵,能做个权倾一时的权臣显贵?便是能在朝堂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又能怎地?且不说宦海沉浮,官场险恶,便如蔡京、王黼、梁师成等权臣显赫一时,我若助纣为虐,做那被天下人戳破脊梁骨的奸佞小人,三郎可还能瞧得起你这大哥?” “罢罢罢!”过了一时片刻,石秀凝重的脸色舒展开来,长舒口气道:“我已说过大哥要走的路,我这做兄弟的自然会跟到底,既然大哥主意已定,我还费个甚鸟口舌!” 一向冷面朝人的竺敬此时嘴角却露出一抹笑意,他淡淡地说道:“若是说再落草绿林中去做‘强人’,这事我倒熟悉的很。” “今用执有命者之言,是覆天下之义。覆天下之义者,是立命者也,百姓之谇也......天下大义,又岂能尽依赖那所谓的天子命数?”许贯忠喃喃念道,他与燕青对视一眼,彼此默默地点了点头。 可就在这时,却有两个人站起身来,一个是小李广花荣,另一个是屠龙手孙安。花荣神色复杂,他抿了抿嘴唇,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与哥哥初会时曾联手除了于清风寨肆虐的贼人,而后我随又与你征讨冀南贼寇中也尽是绿林强人...如今哥哥却真要扶持各处山寨强人?” 萧唐点头说道:“不错,花荣兄弟,可愿继续助我?” 花荣沉吟片刻,忽然朗声大笑道:“哥哥与小弟说这般见外的话作甚!小弟虽然有心投身行伍中建功立业,可乡间乱行法度,无所不为的滥污官吏也见过许多!家父当年不是也被那些狗官构陷,含恨而终!?似那等穷酸饿醋之辈又没本事,每每小弟被那厮们怄气,也曾恨不得杀了那些污贼禽兽!哥哥这般打算,也正合了小弟心意!” 依花荣的性情,他可不只是将义气看得极重,书中为了宋江的安危他二话不说抛却官身反了朝廷,而从宋江与花荣在清风寨相逢的言语中,也可得知这个小李广一直对各地污吏贪官的行径愤懑极深,那时反倒要宋江来劝解他冤仇可解不可结,叫他与清风寨正知寨刘高打好关系。现在见自己的大哥有这般打算,对于花荣而言心里更没有甚么疑虑。 现在只剩下孙安目光灼灼直瞧着萧唐,他问道:“少主此举,可是存了分疆裂土,割地称王的打算?” 眼见孙安目光如炬盯着自己,萧唐也不住摇头苦笑。若是告诉他现在大辽国境内诸多民族中的一支,那白山黑水中的女真人气运将达到顶峰,灭掉辽国再吞并大宋半壁江山,只会叫孙安以为这是危言耸听的痴言妄语。 思量片刻,萧唐面色如常,对孙安说道:“孙安兄弟,当年你为父报仇杀死恶霸而吃了人命官司,卞祥兄弟遭官府缉拿,竺敬兄弟曾是绿林强人...你们能得官府赦免,还个清白身,可谗佞专权,遭滥官污吏陷害的好汉不胜枚举,如果我说我只想叫那些素怀忠义的义士都有个好的归宿,而从未曾想过称孤道寡,你信我么?” 孙安凝视着萧唐半响,终于淡淡一笑,说道:“我信!若说只叫我与官府勾当,却也不愿吃它鸟气。人生在世贵在了身达命,如今与能少主做番事来,不叫好汉受辱,也算偿了心愿!”...... ※※※※※※※※※※※※※※ 众人再做商议时,萧唐叫孙安、卞祥等人回到大名府萧家集后暗中暗暗积蓄力量,直等到兵精粮足,万事俱备时开始先从河1北、京东路下手,将势力向江湖绿林上发展。 按照萧唐的估算,再过了年便是大宋政和年间,正是水浒群豪聚合集结,江湖中风起云涌的时期。此时在江湖中安插进自己的力量,正适合壮大萧唐对于绿林的控制力。至于山寨的物资储备,也完全不需要靠打家劫舍,向周边庄镇劫掠借粮来维持,按照萧唐通过榷场、乐坊、海运等诸般营生积攒下来的财力供给几处山寨完全不在话下。 至于兵源的筛选与习练才是最需要动脑筋的地方,只为大秤分金银而杀人越货,落草只想为所欲为的凶残亡命之徒绝对要排除在外,而对于萧唐来说,这个世道不幸中的“幸事”是受各地土豪凶吏盘剥压迫而走投无路的凄苦百姓亦不少见,有针对性地从这些人吸纳良善之辈,也是给了这群乡民一条活路。 而萧唐的这个计划,却不能让正要动身前往萧家集的王进知晓。因为王进只是领了萧唐的人情,却并非知根知底的心腹兄弟,何况他官军教头出身,不比卞祥、孙安、竺敬等对官府一直抱有些排斥心理的绿林好汉。可是他是个精于操习练兵,积饷修守的禁军教头,在集镇习练乡勇时卞祥、孙安等本来便有统御兵马能力的将才,也能从王进那汲取到兵家操练的要领。 毕竟一口吃不成胖子,还有许多的细节问题,诸如互通声息、联合壮大、山寨头领的招募等,只能等孙安、卞祥等骁将占据了几处山寨后再做详细商议后才能一一落实。密议事罢,萧唐也要分批逐叫其他手下心腹兄弟知晓自己的这番计划,由于此事事关重大,萧唐便为这部署密谋起了个名头唤作“水浒”,知晓此事的兄弟只要一听这两个字,便知道萧唐要商议何事。 “水浒?萧大哥既有意取各处山寨,反倒以这水岸边地的名头为号。却真叫人猜不出个名堂来。”燕青听罢不由笑道。 萧唐笑而不语,只在心中暗暗叹道:水浒这两个字,本来就是在说你们的故事啊......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67章 金风玉露,初逢李师师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天空刚露出鱼肚白,经过半宿的夜市喧闹,清晨时的汴梁城中街上还十分静谧,只能听见城内寺院行者打铁牌子循门报晓的声音。投西大街间各铺店伙计闻钟而起,各自打着哈欠准备贩卖煎白肠、血脏羹、米粥、烧饼糍糕等早市点心。 萧唐已早早起了床,迎着第一缕从空中射落下的晨光走到前院,他深吸了一口气,双拳忽出,练起周侗传他的红拳来。就见萧唐身法凌厉,拳击脚踢时通通作响,拳脚劲力端的是刚中有柔、柔中有刚。萧唐忽然双腿一错,拳如流星臂如鞭,腰走龙蛇眼似电般连攻出七拳,招招似都夹杂着开碑裂石的力道。 “少主,好拳法!”萧唐听有人言语,他收了拳,向那人笑道:“杨序兄弟,你起得也恁地早。” 杨序定定地望着萧唐,长叹口气,却另说道:“当年我做的是日赚斗金的营生,过的是一掷千金的日子,可不想遭九头虫那厮构陷,不但父母双亡,我也是流落街头,受尽人间苦楚,后来幸有少主为我报了大仇...... 人世间大起大落我也算都经历过,这生死成败也便看淡了许多。如今我只想以我择机生财的本事辅佐少主成就番大业,便是前途凶险,我也只视如等闲。可是......少主你要做的那件事,真的是势在必行,非做不可么?” 萧唐当然知道杨序所指的是何事,也明白为什么凡是知道他构想的心腹兄弟,都抱有这种怀疑的态度。他依然笃定地对杨序点头说道:“不错,那件事,势在必行。” “好!我知道了。既然少主已做决定,少主若需我调动钱粮物资时,我自会想办法知会体己的亲信去办。”杨序也干脆地回道,他要的,只是从萧唐那里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现在既然萧唐已给了他答复,杨序又恢复到往日精明干练的模样,说道:“少主,东京汴梁金风玉露楼新址开张在即,又涉及到官家私访事情紧要,须少主过目差点一番才是。” 萧唐慨然地拍了拍杨序的肩膀,说道:“好,待小乙和贯忠准备妥当,咱们一同前去。” “两位哥哥,知道今日要去新楼查点,我们早就准备好了。”正说话时,就见燕青与许贯忠已笑吟吟地飘然而出...... 金风玉露楼,也就是原来的白矾楼坐落于东京汴梁御街北端,楼由东、西、南、北、中五座楼宇组成。高三层,五座壮观华丽、美仑美焕的楼宇中间有飞桥栏槛明暗相通,排列高低起伏,错落有致,端的是富丽堂皇。 此楼不但曾做酒楼营生,更是一处重要的造酒作坊,宋时东京大小酒肆酒楼,大致有正店、脚店之分,规模大且有权自酿美酒贩卖的唤做正店,须从京内酒务(酒库)买入,再零售贩卖的则为脚店。东京汴梁城内大小脚店不计其数,而正店却只有七十二家,当年的白矾楼更是这正店酒楼之首。 前有尝记天下酒名的奉议郎张次贤所著《酒名记》中,白矾楼自产的眉寿酒、旨酒被列作市店类第一家,当年宋仁宗于天圣年前下诏三司谁愿意承包此楼每年的酒税,便划拨京城三千家小酒店于他(原诏文:白矾楼酒店如情顾买扑,出办课利,令在京脚店酒户内拨定三千户,每日于本店取酒沽卖),到宋徽宗年间承包樊楼的商贾,官司亦会给予其优厚的条件,是以眼光独到的杨序初到京师时,一眼便相中了这座酒楼,并出巨资将其购入。 当萧唐、杨序、燕青、许贯忠四人来到金风玉露楼(白矾楼)时,但见楼内珠帘绣额、灯烛晃耀,楼内无论是上下楼层,还是前、后、左、右、中五座分楼都连成一体,使得酒客可以自由穿行,畅通无阻。二、三层多是供豪客富贾摆筳席的雅阁子,楼下宽敞的大厅已被杨序雇工匠改造成供乐师演奏乐曲的场所,比起在大名府乐坊旧址,在东京城金风玉露楼东西南北中酒客皆可边把酒言欢,边随曲长歌。 商业繁盛的宋代市井间娱乐业高度发达,京师内百姓对于消遣娱乐的需求也愈加提高,下到垂髫之童,上至斑白之老,在这万国咸通,集四海之珍奇的汴梁城内欢颜笑语于勾栏瓦舍,觥筹交错于茶坊酒肆。真要是等到金风玉露楼开张那天,势必会吸引京师内,乃至大宋四方文人雅客、王孙公子争相来访。 在当时世界上最繁华的国家是大宋,而大宋最繁华的城市是东京汴梁,东京汴梁城内最繁华的去处,可说便是如今金风玉露楼所处的地段。萧唐大致将富丽堂皇、精致别雅的楼内景象扫了一圈,满意地点点头,赞叹道:“我在大名府与人应酬,勾栏瓦舍,酒肆茶楼也都见识个遍,却何曾见过这五座瑰丽华贵的高堂广厦?杨序兄弟端的好手段,将此处打理得如此精致!” 杨序摇头笑道:“这白矾楼原本就是个繁华的去处,何况世人念的是金风玉露楼的名声,那时若非小乙、贯忠与柳行首使得乐坊一鸣惊人,只凭我这沾染铜臭的俗人可派不上甚么用场。” 燕青听罢也道:“没有杨序哥哥操奇计赢的本事,我与贯忠又能耽得甚么大用?” 萧唐正笑看杨序与燕青、许贯忠推谦时,有个老妇人满面堆欢地迎来上来,连笑道:“这位可就是大名府萧任侠萧大官人?哎呦,今日老身也有幸遇到贵人了!这白矾楼...不,如今可改叫金风玉露楼了,以后就全靠萧大官人来照拂咯。” 杨序向萧唐介绍道:“少主,这位便是原来此间的主人李姥。这些日来正使人收拾家当搬至新处去。” 萧唐虽然对这李姥所做的老鸨行当心里有些排斥,但宋时青楼是正当行业,也不是说是个青楼的老鸨便都是那种逼着良家女子做皮肉买卖行当的,便也对她也客气地说道:“劳烦李嬷嬷这般辛苦,以后你我都在东京汴梁营生,自当相互照拂。” 哪知那李姥见杆就上,听萧唐如此说,她满脸的褶子顿时皱在一处,又笑道:“正好有件事要求到萧大官人这来!萧大官人您生得玲珑心窍,做得许多脍炙人口的妙曲儿来,如今您这金风玉露楼在这东京城新扎下根儿来,只怕人手不足,老身那边有不少伶俐的舞妓歌女,您瞧须不须用人手?” 萧唐眉头一皱,这李姥说叫自己手下姑娘来金风玉露楼做帮衬,确实是为了借着金风玉露楼的名头提升自己手下歌舞优伶、清倌红倌(清倌人卖艺不卖身,红倌两者皆卖)的知名度,就如在大名府时萧唐与翠香居柳影烟合作之时,随着金风玉露楼乐坊日渐红火,相得益彰下柳影烟也被人赞作河1北两路第一花魁行首,那李姥就是做这行当的,这般好处她又岂能不知? 李姥见萧唐面色犹豫,忙又说道:“萧大官人,老身手底的姑娘吹弹歌舞,无不尽善,虽比不得苏小小、琴操,却也都是不逊于谢玉英、苏小卿等冰雪聪明的姑娘,便是偌大的东京城,也没几个及得上老身调教出来的歌伎。老身也知这时沾了萧大官人的福气,也不必叫大官人费甚么钱财,只求金风玉露楼开张后,也叫老身的姑娘在楼中露一露脸。” 燕青见萧唐也不便一口回绝那李姥,正寻思替自己大哥分忧,温言打发走那老鸨时,正瞧见有个十岁出头大的小女孩,抱着抱着把足有她大半个身子大小的七弦琴,吃力地刚走下楼来。 那女孩额头满是细汗,抿着嘴蹒跚前行,冷不防脚下一绊,“啊呦”一声便要摔倒在地。燕青见了如燕子般闪出,一手轻舒猿臂搂住那女孩腰间,一手扣住甩将出来的七弦琴来。 燕青轻轻将那女孩放下,当瞧清她容貌时不由一愣,那女孩一双晶亮眸子明净清澈自带一股灵韵,柳眉如弯月,皙肤似白雪,是个十足十的美人坯子。看那美丽的少女仍面带惊慌之色,燕青心中不由怜意大起,他将七弦琴交到那女孩手中,柔声问道:“你没事吧?” 女孩见燕青生得睛如点漆,面似堆琼,又想到方才这个俊俏的小郎君抱住自己,她的脸火烧似得烫了起来,不由得低下螓首呐呐道:“多谢这位公子......”那女孩话音虽轻,却如黄莺初啼般清音缭绕。 李姥望见这边景象,皱着眉说道:“师师,怎么恁地不小心?” 师师?萧唐心中一震,莫不就是无论正史还是在水浒传中都引人注目,与宋徽宗也有过一段风流情事的传奇名妓李师师?萧唐忙又向李姥问道:“李嬷嬷,这位小姑娘是......” 李姥陪着笑回道:“这李师师原是汴京城内经营染房工匠的女儿,她那父亲因为朝廷染布延期而入狱身死,我见她可怜便收容了她...” 果然就是她!萧唐微微点头,然后便对李姥说道:“嬷嬷,这个李师师,我这金风玉露楼倒想收她。” 李姥听罢一愣,随即喜道:“萧大官人可是答应老身了?只是这李师师虽生得好嗓子,可她年纪幼小学艺未精,老身那精懂诸般曲艺聪慧体贴的姑娘还有许多.....” 不等李姥说完,萧唐便挥手打断了她说道:“李嬷嬷,我的意思是,要为这个李师师赎身。”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68章 这是哪门子后宫?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李师师裹了包袱,怯生生地站在一旁,自从父亲死在牢中后她孤苦无依,李姥见李师师天生丽质,又生得莺声燕语的好嗓子,便收养了她耐心调教,悉心指点。小小年纪的李师师也知自己终将以色侍客、以技娱人,虽然每每想此处她心中便生出一股恐惧,可衣食无着的李师师却只能逆来顺受。 眼见李姥朝着那生得英朗阳刚的大官人点头哈腰着,李师师两只小手不由地握在一起,攥得紧紧的。前些时日也听楼里姐姐说起些歌伎得达官贵人喜欢,被赎了身入府做妾做婢,可那便是有福气的?李师师也常听闻有些肠肥脑满,寡情好色的富贾将买来的歌伎侍寝狎玩一番,腻了后便弃如敝履,再转手当做货品一般送人...... 达官贵人之间互赠姬妾奴婢在宋时本来就不是稀罕事,多少文豪官员,甚至有些后世留名的大学士都有过此类记载。想到此处李师师更是觉得彷徨无助,虽然眼前那大官人像个好人,自己的命途到底要颠沛流离到何时,还要几经他人之手?惊惧与恐怖在李师师心中蔓延,不知觉中她的眼眶也红了起来。 就在李师师黯然伤神时,忽然发觉方才扶住自己那俊俏郎君出现在她面前。燕青见李师师神情惴惴,他飘然踱步到她身前,微微颔首,向李师师启齿一笑。李师师顿觉如沐春风,本来忐忑的芳心也平静下来不少,她也抿着嘴,朝燕青道礼一笑。 “巧笑倩兮,美目眇兮......”燕青又靠近了李师师两步,轻声对她说道:“你笑起来很好看,应该多笑一笑。” 燕青轻飘飘的一句话传进李师师耳中,登时叫她霞飞双颊,心底里蓦地生出那丝丝的羞窘与甜意,早已将心中的恐惧与不安都给冲淡了。 萧唐瞧着燕青只一笑一语,便使得原本忐忑不安的李师师平静下来。他心中忽然生出股奇怪的想法,就好像萧唐曾经玩过的一些RPG游戏,这个浪子燕青仿佛是比寻常玩家多了几百天赋点一般,人家还在辛苦拼命打怪升级加点时,燕青都已快将语言能力、才艺能力、魅力指数、拳脚技能、弓弩技能升到顶,还顺手把撩妹技能点都给满了...... 《水浒传》里李师师与燕青倒也曾真有过暧昧,当燕青暗会李师师时,李师师便被燕青那俊俏外表、惊绝才华与翩翩风度征服了给撩得芳心大动。只是燕青为了宋江的招安大计,提出结拜以委婉推却了李师师的爱慕之情,如今萧唐可不需要通过李师师私会宋徽宗做成甚么招安大事,却不知燕青与李师师之间的感情能摩擦出怎样的火花来。 本来李姥因李师师天资聪颖,正好细心栽培一番,过个三两年定可成为京师内的一代名妓,听萧唐说要替李师师赎身,立马苦着老脸诉苦说寻个此般天赋的姑娘不易,况且李师师服侍官人没个分寸,哪能将萧大官人伺候好了?老身手底贴心体己,知人冷暖的俏艳佳丽还有的是,不如另替萧大官人挑几个过来...... 萧唐身旁杨序见了,便向那李姥报了个数目,又说金风玉露楼开张后李姥可叫几个红牌姑娘来演奏乐坊内学些新曲儿,迎客之时也可让她们露露脸来。鸨儿爱钞,何况不过是少了一个半大的丫头,却能捧红自家几个当家花旦,李姥又哪会不依?她那张老脸变脸般换了副表情,忙不迭地收了银子,并交了李师师的卖身契于萧唐,对那李师师又嘱咐几句后,便将她送上萧唐的马车。 李师师与买了自己身子的“新主人”同坐一辆车,只挨着半个屁股坐着,束手束脚地拘谨得很。她一双妙目不住偷偷瞄着燕青,似是多瞧他一眼才能多安下一分心来。萧唐见李师师惶惶不安的模样,有心纾解下她的紧张感,便说道:“师师,你可会唱甚么曲子?” 李师师听了忙小鸡啄米似得点头道:“奴家曾学得一些,不知大官人想听甚么词牌?” 萧唐摇摇头,笑道:“我那金风玉露楼乐坊的曲目,你可曾学过一些?” 李师师妙目中流露出丝喜色,说道:“萧大官人奇思妙想,从大名府金风玉露楼乐坊传来的新曲儿在京师红火得很,奴家也曾学过一些。” 萧唐笑道:“只是枯坐着烦闷,你嗓音好听,唱得想必也是极好的,且先唱个你拿手的曲目来。” 李师师侧头想了想,她恭恭敬敬向萧唐、杨序等道了个礼后张口便唱道:“白云飘呀绿水摇,世界多逍遥,自由的风呀自在的鸟,今朝多欢笑......唱你的歌呀唱我调唱起世界逍遥......笑看滔滔潮世界好逍遥...浮沉水浪至今今朝多欢笑,多么的快乐多么地美妙,多么地不得了~” 一首《只记今朝笑》由李师师出谷黄莺般悦耳动听的嗓音传唱开来,整个车厢顿时像被愉悦与欣喜充斥,清音环绕下,燕青与许贯忠阖目轻叩,随着李师师的歌声打着节拍。一向沉稳的杨序也听得是眉飞色舞,被李师师声动梁尘的嗓音引得心情大好。而萧唐伴着李师师的歌声,他的魂儿好像飘荡到了那洒脱自由、不羁逍遥的笑傲江湖世界中...... “师师姑娘端的好歌喉!”听李师师一曲唱罢,萧唐赞叹道:“只这一曲,虽我金风玉露楼中歌伎乐师传唱数遍,却无一个及得师师姑娘这般动听悦耳。” 李师师唱完后也不再向起初那般拘束,她心底想了想,终于鼓足了勇气,呐呐地说道:“多谢萧大官人抬举,只是...奴家蒙嬷嬷悉心指点,学得些品竹调丝、吹弹唱舞的诸般曲艺,书画填词也能做得些,可是...只做清倌儿来将养...所以...所以......” 萧唐听着纳闷,连说道:“师师姑娘,你既入得我府,有话直言便是,何必如此吞吞吐吐?” 李师师的小脑袋都快垂进她的胸脯里,她又期期艾艾地说道:“所以奴家不曾学过甚么侍寝荐席、伺候官人的手段,闺房之事只怕怠慢了大官人......”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萧唐目瞪口呆,燕青听了却忍不住“噗嗤”乐出声来,杨序也捂着肚子快要笑得打跌,许贯忠则是抿着嘴并拿折扇点住嘴唇,双目只往车棚上飘,也不知在瞧个甚么。只是他浑身微微抖动着,明显也是在苦苦憋着笑意。 眼见李师师那张俏脸快羞成张红布,当萧唐终于明白李师师话中含义后,他登时哭笑不得,我很像那种要骗小萝莉去看金鱼的怪蜀黍么?就算你是芳名流传后世的一代佳人,不过现在只不过是个没长开的小女孩,我还能对你存甚么龌蹉念头? 李师师把话说完,心下却又慌张起来,不少富贾名流纳十一二岁雏妓为妾的事也时常有之,她心里只念道如此推诿,又会不会惹这个买下自己的“新主人”不快? 萧唐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取出李师师的卖身契来,当着她的面将那张禁锢李师师自由的契约撕得粉碎,旋即打开马车车厢的轩窗将碎纸抛出,无数纸屑雪花乱舞般随风飘荡旋转,转眼不见。 李师师惊异道:“大官人,您这是......” 萧唐拍了拍手,说道:“师师姑娘,我府中不兴甚么卖身奴婢这套,丫鬟侍女、长工庄丁是走是留,全凭己心。我替你赎了身可不是买了你这个人,你没个去处便再我府中安住,也没人会把你当下人使唤。” 燕青笑够了,也戏言道:“师师姑娘,大哥为你赎身,可不是叫你侍寝荐席。他可不曾纳妾养婢,否则苏姐姐那里,可有他生受。” “你这小乙,把我说成那畏妻惧内的陈季常就罢了,可你苏姐姐可未曾做过河东狮子吼。这我要说与她知道,又看她怎说?”萧唐笑骂着对燕青又说道:“师师姑娘初来乍到,难免有不适之处,小乙你且多照拂些。” 燕青平素就时常出入萧府内院,女眷那边有何事都交由他燕小乙打理,萧唐当然也对他放一百个心。本来水浒中人对于女性的态度大多很极端,要么不近女色,对女儿家百般心思嗤之以鼻,要么便是那种极好女色,直把女子当做玩物亵玩的败类。燕青对女子的态度却最具人性,虽然他也时常出入三瓦两舍打哄,却又是惜花怜香之人,而为了义气大道,他燕青更不是会对不该心动的女子起涟漪遐想的浮郎子弟。 许贯忠虽也是温文有礼谦谦君子,可猜懂女儿家心思这点上他也不及燕青。燕青笑着应了,旋即对李师师说道:“师师姑娘,你这回可真放下心来了?” 李师师听罢转忧为喜,她向萧唐盈盈下拜道:“萧大官人大恩大德,奴家没齿难忘!”萧唐忙将李师师托起,这离近一细瞧下就见李师师虽年纪尚小,可仙姿玉色的容貌已足以叫些男子心生荡漾。 这李师师要是再长大些,确实是倾国倾城的绝色。府中女眷居住的后宅已有个兰质蕙心的花小妹了,这两个妮子若是再过几年......萧唐不住想到:以前看过的一些小说里,但凡是个美女见到猪脚无不娇1躯一震,跟入了魔怔似得撒欢着往猪脚后宫里跑。 可现在自家府邸后宅呢?除了苏瑾娘外,花小妹他萧唐也如他兄长花荣那般,只当她做小妹妹看待;而那孙二娘整天媚眼儿乱瞟,要么一口一个“吹灯拔蜡烛”地去撩汉子,要么骂起人来十个骂街泼妇也抵不住她那粗言秽语;眼见这李师师似也已对燕青暗生情愫...... 几个大小佳丽成天在自己眼前晃悠,却又绝对动不得,这他娘的又算哪门子后宫?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69章 汴梁故人,医仙唐芃秀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一路下来,李师师已开朗了许多,燕青也有意说些俏皮话来逗她开心,可是等李师师下了马车,站在宽阔气派的萧府大门口时,她的心莫名又紧张了起来。 “听楼里的姐姐说,这入了豪门大宅的歌伎,伺候好少爷老爷都是其次,要讨后宅的主母喜欢才是最紧要的。虽然少爷和几个官人为人和善,却不知萧府的主母是否能容得下我?” “啊嚏!”萧唐突然打了个喷嚏,倒把兀自局促思量着的李师师吓得一激灵。萧唐见了向李师师歉然一笑,说道:“唐突了佳人,勿怪。” 燕青见状笑道:“萧大哥莫不是在被谁念叨着?” 萧唐揉了揉鼻子,叹道:“京师水深,人心险恶。在这被人念叨恐怕不是甚么好事。” “金风玉露楼开业在即,东京上下王孙公子、市井百姓谈论起来谁又不会说到萧大哥?我看多数是在念大哥的好来。”许贯忠正说着时,一行人已迈进萧府大门。他们浑然未觉在长街转角口的一个货摊前,一对妙目不住地偷偷在萧唐和李师师身上打量,直到萧唐等人进了府又关上了大门。 “那那那...那个女娃子又是哪个唛?瞧她那身形生得一定很俏吧...遮莫是那萧唐买回府的婢女?难怪娘亲说爷们一有权有势就容易拈花惹草,他这才成亲多久就往家带女娃子?哼!” 一连串带着川蜀风情的莺声燕语传来,有个妙龄少女正气鼓鼓地瞧着萧唐带李师师进了府邸,那少女正是将近一年前萧唐在济州郓1城县结识,又曾在瓦罐寺救过她一命的两大神医唐慎微、钱乙的传人唐芃秀。 那时萧唐在瓦罐寺杀了生铁佛崔道成和飞天夜叉丘小乙救出唐芃秀,并派萧义将其护送至京城后,唐芃秀便一直住在汴梁太医院中。没过许久,唐芃秀的父母因受杨宗立、杜舜等太医之托为求证唐慎微的著作《经史证类备急本草》也来到了东京汴梁,后来唐芃秀得知萧唐大婚在即的消息,着实黯然伤神了几日,后来她下定决心斩断情丝,托人将自己备置的新婚贺礼送到大名府,从此以后只想把萧唐当做是自己生命中的一个过客。 可谁料到今年一开春时,大名府金风玉露楼要迁至京师之事,在东京汴梁城上下传得沸沸扬扬。大名府任侠萧唐要居家搬迁至此的消息也传到了唐芃秀的耳朵里,使得她刚沉静不久的一颗芳心又悸动了起来。 唐芃秀本来还劝解自己萧唐已有家室,又何必与他夹杂不清?可等听说萧唐已到了汴梁,几日后唐芃秀反而又赌气念道好歹也是相识一场,那个臭家伙既然到了京城,怎么也不知道来探访自己?这也太没人情味了吧? 反反覆覆,一来二去下,唐芃秀探得萧唐在东京汴梁的府邸后,她鬼使神差似得不知不觉便寻上门来。可当唐芃秀站在萧唐府邸门口时候,却又没有扣门的勇气,第一次,唐芃秀灰溜溜地回去了,第二次也是一样......直到第三次来时,却正撞见萧唐带着李师师进了府门。心中忽然像被打翻了几坛子山西老陈醋,让唐芃秀的心酸溜溜的,而她的牙根也咬得痒痒的。 “哎哎哎...我说这位小娘子,你不买也别糟践我的香囊啊...你这般撕扯我还卖不卖了?”听贩卖香袋、荷包的商贩叫喊,唐芃秀这才发现她手中攥着的朱红色香囊被她揉来拧去,扯得皱巴巴的连丝穗都已被拽掉了几根。唐芃秀俏脸一红,匆匆付了银子后转身一溜烟地就逃了。 “那个女娃子年纪小,应该不是那家伙买回府侍寝的婢女吧......哎呀!他往自己府里领女娃子还是老婆婆,跟我又有啥子关系嘛!”唐芃秀两排的皓齿紧紧咬住粉嫩的嘴唇,她双颊发红,心里愤愤道:这个冤家......我干嘛要把他放在心上? 也不知到底是在生自己还是在生萧唐的气,唐芃秀樱桃小口微撅,双手往小蛮腰上一搥,杵在路中间跟个小茶壶似得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淡淡芬芳的香气传进唐芃秀的鼻子中,她摊开手来一看,见手中那被她揉捻的香囊上绣着一只展翅飞舞的红鸾,唐芃秀心里一黯:他已经娶妻成家了,我的红鸾星又何时才动? “对啊...那天他也算瞧过我的身子...他也该对我负责才是,我干嘛要躲他?”唐芃秀刚给自己找了个理由,只片刻她回过味来,脸颊便腾地似火烧般烫了起来。唐芃秀又“咚”的一声照着自己的额头猛敲一记,羞啐了口暗骂道:“那日他还不是为了救我?怎能就赖上人家?这主意也想得出,唐芃秀啊唐芃秀,你到底知不知羞?” 对了,他说要招待我去金风玉露楼的啊,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嗯,我去找他,那是为了让他不失信于人,可不是非要和他怎么样.....唐芃秀刚打定主意,这才感觉到额头疼的厉害,她捂着头回望萧唐府邸一眼,暗叹口气,终于还是飘然而去了。 ※※※※※※※※※※※※※※※※ 与此同时,有个男子带着个书僮,正出现在东京汴梁外城的陈州门前。那男子如黑曜石般澄亮的双瞳闪烁着凛然的英锐之气,刀削般轮廓深邃的脸庞透着股端正阳刚的气概。他执着一把剑,还背负着一把刀,虽然风尘仆仆,使得那男子身上穿的淡青长衫衣裳沾染不少灰尘,却更添一股沧桑慷慨之色。 “新花来远喜开封,呼酒看花兴未穷。年少曾为洛阳客,眼明重见魏家红......”那男子目睹东京汴梁广阔的轮廓,一时兴起吟起欧阳修所著的诗句来。他语音铿锵,更带着股卓尔不群,寂天寞地的冷傲与清高。 而身边那书僮听罢一笑道:“公子,咱们此来京师,也不是要似六一居士那般赏牡丹呐。咱们周游浪迹许久,也该寻个落脚处安生了。” 那男子微微一笑,说道:“是啊...四海漂泊的够久了,早已该寻个去处安身立命。只是闻那金风玉露楼之名久矣,许多佳曲也甚合我的心意。待在这东京汴梁一睹那乐坊真容,在那金风玉露楼游历番后,咱们再动身去荆南,重回我高祖始兴忠武王广施恩泽之地,也正是个归宿之地。” 那书僮又说道:“那甚么大名府任侠萧唐,也不知生得甚么心窍,听说他在大名府富甲一方,却又是留守司的兵马押监,做得行伍将官的行当,这还设立乐坊传出许多新奇曲目来,也不知他是到底是个甚么人物。” 那男子漆黑澄明的双瞳似又一亮,他悠悠说道:“曲由心生,那萧任侠既能做出许多侠骨铮铮的佳曲,想必也定是个好男子。若有机缘,我倒真想见他一面。”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70章 瓦棚闹市,正牌高衙内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李师师这边被带到萧唐府中后宅,她早知萧唐不止名噪晋冀鲁诸路,现在连东京汴梁谈及任侠之名也可说是无人不知。细细琢磨一番后,李师师想到能投入萧唐府中,已经算是个极好的归宿了。 毕竟像她这种青楼女子出身,挑夫君、做正妻基本是不可能的事,被赎身到官宦富贾府中作妾,自己的老爷是俊是丑、是善是恶、是怜人的还是不解风情的......全都要听天由命。 等到李师师见到了苏瑾娘,连最后那点担心顾虑也登时烟消云散了。苏瑾娘一听李师师是父母双亡,孤苦伶仃才被卖到青楼,心中立刻怜意大起。而李师师知道苏瑾娘是萧府主母,更是汴梁城内勾栏瓦舍间广为传唱的“萧任侠千里送瑾娘”的女主人公,小小年纪的她将自己在李姥手底所学的那些察言观色、乖嘴蜜舌的本事尽将施展出来,一来二去下来,李师师便与苏瑾娘相处得极为融洽, 花小妹自不必说,没有孙二娘拿言语耍弄她时,这个心思单纯善良的乖乖女只把自己当做苏瑾娘这个大姐姐的小跟班,况且李师师这几年都是被当做清倌儿培养的,言行举止非但不带一丝风尘气,而且琴棋书画、歌舞礼仪等端的如富贵人家将养的千金才女一般,不但仪姿超群,更是秀外慧中。花小妹也能与李师师聊到一快去,不一会三个女子便唧唧喳喳聊得入入巷,宛如姐妹一般。 萧唐和燕青反而被苏瑾娘她们三个晾在一旁,萧唐揉了揉鼻子,四处观望一番问道:“怎么不见二娘?” 苏瑾娘边挽着李师师的小手,边回头对萧唐说道:“张青大哥伤势未愈,这些时日孙姐姐一直床前看护着,近日也甚少出来走动。” 还好那个母夜叉不在,否则被她瞧见我往府里后院领青楼歌伎出身的李师师,依她那张嘴定要拿这件事大做文章来调侃......萧唐转念又想到,不过那张青倒也锲而不舍,似乎孙二娘也被张青打动而对他生了情愫。这对原著中在十字坡做那丧尽天良恶事的夫妇,如今两人便是修成正果,也倒不会再让良善百姓无辜枉死了。 见苏瑾娘、花小妹、李师师三个在一起聊着女儿家的话题,萧唐杵在那里倒显得十分多余,他与燕青对视一眼,苦笑着离开了后宅。边走着,萧唐边对燕青说道:“小乙,金风玉露楼之事,就按商议好的计划进行,此事就由杨序兄弟为主来操办。现在得一时空闲,你且与三郎、贯忠随我去个地方。” 燕青微微一笑,说道:“大哥这两日也曾提起,府内忙碌周折,却没空闲时再与大哥新结拜的兄长豹子头林教头亲近,大哥可是要去与他相叙?” ※※※※※※※※※※※※※ 萧唐邀林冲吃酒的地方,位于东京汴梁宣德门东角楼一侧,位于汴梁城的东南角,沿着十字街南去商铺极为红火。东至潘楼街一带有贩卖北地鹰鹘的“鹰店”,以及大辽、高丽等地特产的名贵药材、北珠兽皮等店铺,可算是汴梁城内的“国际进口商货街”。 而南巷则是大宗交易金银彩帛的地方,所有店铺都修筑得屋宇雄壮,门面广阔,这里的每件商铺交易一次,动辄便是几十万甚至上百万贯的大笔交易,鸱夷公子杨序最喜去那观察各地诸般商货价格的变动走势。 东街往北的潘楼酒店附近,有大小勾栏五十余座,其中诸如瓦子、莲花棚、牡丹棚、里瓦子、夜叉棚、象棚最大,可容纳数千看官。也是京瓦伎人、诸行百艺聚集的地方,平日嘌唱的、演杂剧的、弄傀儡戏的、杂技的、踢蹴鞠气毬的、相扑女飚的、耍掉刀蛮牌的、演皮影戏的、说书的......等等诸行艺人无论风雨寒暑,诸棚天天都有看客,每逢旬休节日时更是热闹不凡。石秀先至东京汴梁时,早已将此地的城狐社鼠收拾地服服帖帖。 萧唐与燕青、许贯忠、石秀以及在东京帮衬石秀的没面目焦挺五人,穿行在极为热闹的街道中时,常常有人上来向石秀唱喏见礼道:“见过三爷。” 萧唐望向石秀,笑道:“看来三郎如今在汴梁市井中,倒真是个声威显赫的奢遮人物。” 石秀摇头叹道:“大哥就莫再取笑我了,在此地营生的大多都是江湖卖艺的苦哈哈,平日被泼皮无赖勒索得狠,便是甚么教坊府衙里的小吏,也时常来敲诈他们的辛苦钱。大哥说在汴梁城市井间打探声息事关紧要,只凭我一个人的手段也无法将在此地厮混的泼皮尽数驱赶,这些江湖艺人少了泼皮盘剥,要谢的应该是大哥才对......” 正说着,石秀忽然想到件事,便说道:“对了大哥,有件事倒有些蹊跷,近日来咱们府邸前常有个小娘子在周遭晃荡,也不似是来盯梢打探的。我见那小娘子也不像甚么歹人,便也没叫时迁兄弟去追踪探明她的底细,倒不知她到底甚么来路。” 萧唐略想了想,望向燕青与许贯忠笑道:“莫不是东京汴梁哪家千金小姐,久慕大名府金风玉露楼中浪子与谪仙的名头,便慕名来寻?” 回忆起在大名府时出门便被一群入了魔怔般的“少女粉丝团”围追堵截的惨状,燕青、许贯忠齐齐打了个冷颤,燕青苦笑道:“大哥,咱们可是有言在先,筹备金风玉露楼乐坊之事我与贯忠固然要帮衬,但是以后乐坊开张时,我和贯忠便不再抛头露面。” 焦挺边走着,边扭着头看旁边两个大汉相扑争跤,他正看得津津有味时,听燕青说罢,便撇过头来说道:“这倒恁地可惜,燕青、许贯忠两个小郎君生得比娘们还俊,上了台面必讨人喜欢。” 燕青、许贯忠听罢脸色都是一僵,对于焦挺的话只能报以几声干笑。石秀笑骂道:“你这厮,我倒知道你是想夸赞小乙与贯忠,怎地从你嘴里说出来,恁地不像好话?” 焦挺气得嚷道:“罢罢罢!你们都是伶牙俐齿的,就我一个拙嘴笨腮的,我再不说话了还不成?”说罢他索性把嘴一闭,倒真的赌气着再不言语。 众人都是哈哈大笑,正说着时便已来到与林冲相约的潘楼前。萧唐正要入楼时,他与一个身着淡青色长衫的汉子擦身而过。萧唐微微一愣,回头望去时恰好那汉子也转头瞧了过来,萧唐见那汉子手持长剑,神色英气阳刚,端的是个男子气概的须眉丈夫。他还背负着一把用青布包裹的长形物件,想必其中藏的又是一件兵刃。 此人气概不凡,倒真似个好汉子。萧唐与那汉子相互对视,心里不约而同都是一般想法。 巧逢此时,此时已在潘楼二层的林冲向下望时瞧见萧唐,便喊道:“贤弟,你也到了。” 萧唐见林冲呼喊,便向那汉子微微颔首一笑,那汉子也向萧唐点头还礼后,萧唐便与燕青、石秀等人入了酒楼,而那汉子则携书童向不远处热闹的勾栏瓦棚走去。 而当萧唐与那汉子错身离开时,东街里瓦子棚旁边有个少女瞄见萧唐的背影,不由得“哎呀”一下叫出声来,那少女咬着嘴唇,心里怨道:今日不想见你,只想在这瓦棚间散散心,怎么又撞见你这个冤家?难道...这莫不是我俩的缘分? 萧唐与林冲到潘楼二层占个阁儿,又向林冲引荐燕青、石秀等几个心腹兄弟后,便唤酒保来分付,取了几瓶上色好酒,摆上时令果蔬按酒。萧唐与林冲叙话间,说道:“王进教头之事,我已安排妥当,叫他至我大名府萧家集暂避,那高俅也决计害不到他。” 林冲叹了一口气,说道:“有劳贤弟这般为王教头思量,我这做兄长的也当替王教头道一声谢来。唉...只可惜男子汉空有一身本事,不遇明主,屈沉在小人之下这也倒罢了。如今却害得王教头这等好汉有家难投,有国难报,这到底是个甚么世道?” 想到林冲这般言语,却还要应验到他自己头上来。萧唐心中暗叹一声,只是想林冲感然道:“虽然常言道忍的一时之气,免得百日之休,只怕一忍再忍之下,磨杀掉英雄好汉的锐气,这一生怕是也已休了。” 林冲心念一动,他听萧唐似乎话里有话,他寻思再三,岔过话头。与萧唐与石秀等又吃了几杯酒,正说话时,忽听外面有人大喊一声:“花花太岁高衙内来了!!” 萧唐神色一变,再从潘楼二层望将下去时,周围勾栏瓦棚都是哗然大乱,无论是卖艺的、看戏的、逛街的无不狼奔豕突,尤其是街上那大娘子小娘子花容失色,无不挽起裙摆寻个狂奔逃离。 眼见下面这般乱糟糟的场面,萧唐心里暗念道:瞧这一群人慌乱的阵势,更叫那些带着女眷的百姓畏之如虎、避如蛇蝎的模样,只怕来的那个纨绔,便是高俅的那个螟蛉之子,水浒中的正牌高衙内了吧?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71章 蚁羶鼠腐,跳梁小丑纨绔子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众人竞相奔走间,有个演傀儡戏的妙龄女子被人一撞,哎呦声摔倒在地。她讨生计用的药发傀儡、布袋木偶等家伙事散落一地,有个耍傀儡戏的同行见了,忙喊道:“臻妙妹子,且先走吧!若是被那高衙内拦住,不是耍处!” 那女子回头瞧着已遭路人踩踏了几脚的傀儡与木偶,心想自己就靠这些家当卖艺吃饭,要是全都丢落在此处,日后生计又该如何解决?她咬了咬牙,从迎着扑面迎来的层层人群中急将过去,拾掇着自己卖艺用的傀儡。 那女子被拥挤的人群撞得鬓发皆乱,她跪在地,眼见支撑傀儡的竹竿支架被踩断几根,栩栩如生的布偶也满是灰尘泥渍。那女子心疼不已,她抿着嘴正收拾这散落的家当时。忽然发觉几个人影出现在她眼前,那女子抬起头来时,就见有七八个人嬉皮笑脸,正直勾勾地瞧着她。 那几人中为首的头戴一顶盘金红青缎书生巾,上面一块羊脂玉方版,顶上老大一颗珠子,三蓝绣花飘带;穿一领大红湖绉海青,雪白的领儿;海青里面露出西湖色的衬衫;脚下踏一双乌缎方头朝靴;手中还拿着把象牙销金折叠扇。虽然衣着华丽,可那人一脸流里流气相,便如个在市井中做尽下流勾当的无赖一般,他眼睛直往那女子脸蛋、胸脯上打量,咧起嘴笑道:“哎呦呦,那群贱民都跑了,小娘子怎地不跑?莫不是想与本衙内耍耍?” 那女子脸色煞白,怀抱着只傀儡急往后退了几步。高衙内又蹭上前去几步,一脸猪哥相对那女子又说道:“如此美人儿,在这瓦棚卖艺卖笑的.....真叫本衙内心疼啊。小美人儿,本衙内想请你到我府上住几日啊。” 那女子的声音有些发颤,她呐呐说道:“衙内在上,奴家蒲柳之姿,可不敢高攀贵人.....” 高衙内把手中象牙销金折扇指了指那女子的脸蛋,又指了指她的胸脯、大腿说道:“瞧这脸蛋,这身段,啧啧啧.....甚么蒲柳之姿,小娘子也忒过谦了。本衙内把你当心肝宝贝似的疼,日后叫你吃穿都不愁,哪还用这般风餐露宿,直教本衙内心疼啊.....”说罢高衙内凑上前去一把抓住那女子的手。 那女子大惊失色,急忙挣脱甩开高衙内的禄山之爪后,又惊又怒地说道:“请衙内自重!欺辱良人事小,这般行径须坏了东京高府的名声。” 高衙内一听这话,他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那高俅现在任侍卫亲军步军都指挥使司任步帅,若不是他以王府小厮的身份在官场升得太快,导致朝中谏议大夫、太学生等群情非议,也不用再等过几个月后官家另立名目,再提拔他做三衙殿帅太尉。 其实现在在高府,无论高俅做得是步帅还是三衙殿帅太尉,高衙内都能切身感触到高俅以及他那几个名义上兄弟的冷眼与鄙夷。 当年高俅还在市井是泼皮,尚未发迹时,高衙内成天就跟着他着堂兄厮混作恶。在高俅遭发配被赶出东京汴梁后,少了靠山的高衙内终日被市井间其他泼皮欺凌,就连自己亲族也十分看不起他。后来高俅得赦宥回了京师,高衙内真如见了亲爹般为高俅马首是瞻,高俅因患无后,两人一来二去下,便做出了高俅认弟为子,高衙内抛却亲生父母这般荒唐事来。 可等高俅发迹后娶妻生子,高衙内的存在,就好像是在无时无刻提醒高俅当年的丑事,随着高俅三个儿子高尧卿、高尧辅、高尧康渐渐长大,高府上下看待高衙内的目光,都像是在瞧一个跳梁小丑。 本来高衙内终日提心吊胆,他以为终有一天,高俅会借个机会除掉自己。可时日一久,高衙内却发现高俅似乎是在纵容自己四处胡作非为,来败坏高家的名声。渐渐的高衙内也想明白了,高俅在端王府做亲随时,早对那看似随和风流,实则将权臣掌控于股掌之间的宋徽宗赵佶知根知底。高俅他爬得越高,越张扬跋扈,宋徽宗反而越信任他。所以高俅在栽培好自己三个亲生儿子的同时,对待高衙内就如同自己放出去乱叫的一只疯狗,任由他无法无天。 想通此节,高衙内索性更肆意横行、欺凌良善,人这辈子图个甚么?不就是锦衣玉食玩漂亮女人,把这些泥腿子贱种死死踩在脚下?小爷我干了! 听那女子谈及高府,高衙内心中最敏感的地方像是被人狠狠扎了一针,高衙内心底痛骂道:小贱人,你不提高府还罢,看我如何炮制你! 高衙内把嘴一努,示意手下那几个帮闲围住那女子,其中有个唤作“干鸟头”富安的笑嘻嘻地说道:“小娘皮,你既知道衙内的高步帅的公子,也该知道咱衙内最是怜香惜玉,你遇到了衙内,可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清平世界,是何道理调戏良人?”忽然就听有人忿忿说道。 高衙内转头望去,登时眼前一亮,他见喊话那人是个上身着一袭粉裳的少女,那少女上身着粉红对襟褙子,下身点缀碎花千褶百襦裙。身形袅袅娜娜,浑身透着股活泼的朝气。 “造化!造化!老天也知道一个小娘子不够排解本衙内寂寞,便又送下来一个美人儿叫本衙内享那齐人之福!”高衙内把手中折扇一挥,两三个帮闲会意,登时向那粉裳少女冲去。 “咦?大哥,那个小娘子,正是这些时日在咱们府邸门口晃荡的那个。”正在潘楼二层观望的石秀瞧见那粉裳少女时,立即向萧唐说道。 萧唐把眼望去,他双眼目光一凝,那个少女,不正是在济州郓1城县相识,那个精通医术的杏林仙子唐芃秀? 唐芃秀在东京汴梁不久,还不曾知道高衙内的恶名,她见那边有个纨绔正带着几个帮闲纠缠一个可怜的卖艺女子,便气不过立即出言喝止。哪知高衙内一见到她,登时如苍蝇见了蜜一般喜形于色,当即叫几个帮闲上去将唐芃秀捉来。 “你们想干嘛!?光天化日还是在京师重地,你们还有没有王法?”唐芃秀急急退后几步,她又惊又怒地喊道。 高衙内伸手揉了揉裆部,淫笑道:“王法?本衙内胯下这大好物件,就是王法!小美人儿要不要见识见识?” 唐芃秀这时才吓得小脸煞白,她惊叫道:“你们别过来!我父母是太医院请来的名医!” “太医院?那群芝麻绿豆大的小官,也敢来碍本衙内的好事?小美人儿,你生得这般俏,只求先治好本衙内的相思病来!”高衙内说罢,几个帮闲早已怪叫嬉笑着堵在唐芃秀前后。 萧唐望见这般情形,哪还能坐视不理?他双拳死死攥着,忽地站起身来,而林冲也急忙起身劝说道:“贤弟切莫莽撞!咱们当然不能任由那衙内胡作非为,可也切莫动手。待为兄下去劝劝,好歹我也是在京师殿前司打踅的禁军教头,既然与那高俅都在京师禁军内任职,众目睽睽下,那高衙内也不好在他父亲同僚面前坏他高家的名头。” 林冲啊林冲,你也太小瞧这高衙内无耻猖獗的程度了。他何止敢在你面前欺凌弱小,便是你那娘子那厮都敢当着你面前调戏!萧唐也不理林冲相劝,正要下楼时却见下面呼啦啦又闪出二三十号人来,为首的一个人神情激愤,高喊道:“高衙内,您是贵人,我这张臻妙妹子在这瓦棚卖艺只求填饱肚子,终日风吹日晒的恁地辛苦,您就高抬贵手,放过我们这些下人一马吧!” 高衙内眼睛一瞪,正待开骂时,才发现那些在勾栏瓦棚间卖艺的伎人手持着掉刀、蛮牌,甚至还有板凳木棒等家伙,他们个个义愤填膺,群情激奋着一步步向他与几个帮闲逼将过来。 那个被高衙内缠住,演傀儡戏的张臻妙见了,她感激地大喊道“张大哥!李大哥!杨大叔!曹兄弟!小妹多谢你们了!” 在京师瓦肆伎艺卖把式的江湖艺人,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彼此关系大多十分要好。此时诸如擅耍掉刀蛮牌的董十五、朱婆儿、曹保义;耍弄舞旋的杨望京;擅使悬丝傀儡的张金线、李外宁等人见平素敞亮开朗,在京师艺人中人缘极好的张臻妙被那恶少高衙内纠缠住,使得这群卖艺师傅登时同起了敌忾之心,都抄起家伙来要将高衙内轰走! “反了反了!这群贱厮们也敢来触本衙内的霉头!”高衙内嘴里虽骂着,却吓得不住后退,他手下那一干帮闲都是欺软怕硬之辈,哪里还敢作色? “咄!京师要地,何人敢在此纠集生事!!”这边的吵杂的人群却惊动了正在附近巡弋的一众官军,有两个将官带着百名手执长枪的步卒急奔而来。高衙内见了那两个将官,登时喜道:“本衙内认识你俩,你叫党世英,你叫党世雄,是不是!” 党世英、党世雄二人见识高衙内,急忙滚鞍下马,抱拳行礼道:“高衙内,您怎么在此处?又到底发生了何事?” “少放闲屁!”高衙内脸上戾气满布,他面露狰狞道:“这干乱民意图作乱生事,还意图害本衙内性命!你们两个还不快将那贱厮们给拿了?便是杀几个也是这干破落户咎由自取!” ------------------------------------------------------------------- 注:张臻妙、李外宁、张金线、董十五、朱婆儿、曹保义、杨望京等历史确有其人,记载于孟元老所著《东京梦华录》第五卷中,记录“京瓦伎艺”(李师师因擅乐曲也列于其中)的章节。 顺便补充下的是,目前萧唐手下心腹,除了骐骥扁鹊常顺确实是宋徽宗时极有名的兽医之外,鸱夷公子杨序也有原型(当然绰号都是本书杜撰),为宋书《太上感应篇》中所载,是个在宣和年间二十八岁时极有钱的富商。 其余类似唐芃秀虽为原创人物,但其长辈师尊都是史实中宋徽宗年间活跃在各领域的名人的这种情况,经斟酌会合理添加。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72章 路见不平,慷慨须眉好男儿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党世英与党世雄面面相觑,其中党世雄迟疑地说道:“衙内,我等戎卫京师一方清宁,便是缉捕乱民,也总须个名目。这......” 不想党世雄这话一说,高衙内拿折扇指着他的鼻子,劈头痛骂道:“怎么?本衙门的话你也不信?你们这两个杀才奉承我爹求个好出身,今儿本衙内怄这些贱厮的鸟气,你们这般推诿又是何道理!?” 那边一众江湖艺人,平日见了盘剥讹诈的衙门小吏,尚要赔尽笑脸、说尽好话,现在眼看对面上百手持冷锋长枪,凶神恶煞的官军哪里还敢叫骂?一番人潮耸动下,艺人中年纪稍大的杨望京站出身来,向党世英、党世雄二人忍气吞声道:“两位将军!我等都是在此卖艺的良人!只因这位高衙内纠缠瓦棚间相互照应的妹子,我等只求衙内高抬贵手,绝无意生事伤人呐!” 党世雄听杨望京说罢,他便向高衙内求情道:“高衙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您是贵人,何必又与这些苦哈哈一般见识?依末将之见,此事不如就这么算了......” 高衙内勃然大怒,他竟跳起身来给党世雄重重地一记耳括子,高衙内破口大骂,吐沫星子直溅党世雄一脸:“混帐东西,本衙内做事还用你来教!?这两个小娘子是本衙内新纳的小妾,这群贱厮好大的狗胆, 对本衙内女眷意图不轨,还要对本衙内不利!你们两个不过是我爹养的狗,此时不来护主,又养你们有甚鸟用!?” “你胡说!”张臻妙听高衙内信口雌黄,她刚要叱骂时,却已被高衙内手下两个帮闲捂住嘴,被架到一旁。那边唐芃秀挣脱开两个来拿她的无赖,惊慌喊道:“两位将军,我和那位姑娘被这恶少无缘无故纠缠,与他无半点关系!” 党世雄被高衙内抽了一耳光,不光是脸上火辣辣的,为人的自尊似也被高衙内丢在地上狠狠践踏。他气得浑身颤抖,虽然一刀便能将眼前这猖狂放肆纨绔子弟劈成两段,可想到自己数十载辛苦练就的一身本事,就是为了卖与帝王家讨番功名,他这一刀下去,不但前程没了,只怕连性命也不保。 “衙内说的是,既然这些刁民对衙内无礼,自该一并拿下,官法从事。”一旁的党世英面无表情,冷冰冰地说道。党世雄额角青筋迸起,他向自己那兄弟瞪视过去时,就见党世英冲他缓缓摇了摇头。 我们兄弟俩,混到今天这个地步不易。便是昧着良心做人,不也胜过无权无势,遭上官排挤构害?......党世雄长长吐了一口浊气,他也不瞧高衙内,如他兄弟党世英那般冷冰冰地对手下军健说道:“你们都听见衙内发话了,还不动手抓人!?” 高衙内张狂地大笑起来,一把将张臻妙拉了过来,他噘起嘴直往她脸上香去。张臻妙尖叫挣扎,却被高衙内死死搂住。高衙内又指着那干瓦棚艺人骂道:“你们这伙破落户,狗一般的贱厮,也敢来讨本衙内的野火吃!?小的们都给我听好了,这些贱厮若还敢作色,格杀勿论!” 潘楼二层中,眼见近百名军健手持长枪,一步步向那些惊慌失措的瓦棚艺人逼将过去。早看得拼命三郎石秀早已激恼性起,他重重一拍桌案,桌上牒儿盏儿颠得飞起,连那桌案竟也被石秀一掌生生拍裂! 那石秀又对萧唐怒道:“大哥,被高衙内那狗贼缠住的那个小娘子唤作‘俏傀儡’张臻妙,平生只是瓦棚间卖艺为生,也常行得善事、扶危济困,在那京瓦艺人中人缘极好,总不能这般叫那狗贼污了身子!” 萧唐见了心中也是怒火腾腾,他沉声说道:“三郎,此事你果真要管?” “大哥,我也知道高衙内那厮狗仗人势,若要与他起了冲突,只怕是后患无穷......”石秀沉吟片刻,旋即抬起头来望着萧唐,铿锵有力地说道:“可是就冲这些卖把式的艺人平日见我时唤我声三爷,他们的事,我便想管!” “好!”萧唐长身而起,厉声道:“擒贼先擒王,先制住高衙内那厮,再与那众官军计较!” 林冲还待相劝,可却欲言又止,他寻思道:高衙内那厮在东京倚势豪强,横行无忌。京师人皆惧怕他权势,谁敢与他争口?可此时若还要阻碍贤弟仗义出手,那我林冲又成了何等样人?我且与他同去,叫他不至拳脚失了分寸,高俅那边也好有回旋的余地。 正当萧唐、石秀、林冲要下楼时,忽然有道人影挡在三人面前,竟是浪子燕青,他从容一笑,对萧唐等人说道:“萧大哥、石秀哥哥,你们常与人生死相博,倘若与人争执动起手来,难免坏人性命。毕竟京师重地,总不好耽上人命干系。我看此事,不如由我与焦挺哥哥去周旋。如若我等济不得事,两位哥哥再出手不迟。” 焦挺听罢也忙站起身来,握着拳头说道:“恁地好,话我不会说,打架我却拿手的很!” 萧唐正寻思燕青的提议时,又听楼下有人暴喝道:“你等既是官军,哪有这般为虎作伥,强掳民女的道理!?”当萧唐望下去时,见是那个方才身着淡青长衫,与他擦身而过的那个英武汉子。那汉子义愤填膺,对将冰冷的锋刃对准自己的近百官军怒目而视。他的手也紧紧攥住尚未出鞘的宝剑剑柄。 难不成今天就没有我的出场机会了?萧唐脑中不由得生出这般念头来。而下面那高衙内则咬牙切齿地想到:这世道是怎么了?以往本衙内在东京汴梁寻小娘子快活,谁敢放个鸟屁?怎地今日这不开眼的东西恁地多,全都敢来坏本衙内的好事! 念及至此高衙内指着那汉子大骂道:“你这厮逞这匹夫之勇济得甚么大事?在这东京汴梁城,便是有本事的好汉都给爷当狗使唤!也不撒泼尿照照你那德行,我的闲事也是你这泼才管得?” 那汉子听了,脸上鄙夷之色溢于言表,他冷哼道:“我还当是朝中哪个官宦府中不争气的纨绔,原来是那‘圆社’高二的孽畜!” “好啊,你这贼子敢辱骂朝廷命官!莫不是贼子乱党?今日倒也不愁你这贼厮飞上天去!.....”高衙内兀自骂着,忽然见那汉子双目精芒乍现,他拔剑出鞘,整个人也随着宝剑出鞘英锐之气暴涨! 高衙内吓得一个机灵,随即怒骂道:“还愣着干嘛?与我擒下这不开眼的东西,这等打脊饿不死冻不杀的贼厮,也敢来多管本衙内的闲事!打死了也是天经地义!” 党世英、党世雄二人硬着头皮,一声令下,近百官军便冲了上去,手中长枪直往那汉子腿部刺去。 那汉子大吼一声,英姿勃发,他挥舞起长剑与官军斗在一处。他仗着自己剑法精妙,来如雷霆收震怒,去若江海凝清光,一时间竟然将扑倒面前的十几个官军生生逼退! 可是那汉子也知在京师杀伤人命,更何况是戎卫京师的官军,定会被官府当做亡命凶徒缉拿审问。他手底不得不留了几分余地,可那些官军却毫不留情,手中长枪层层叠叠向他戳来!就连党世英、党世雄二人也已擎刀在手,向那汉子围将上去。 天道不公,直教天下能人志士心灰意冷,只能做那振衣千仞冈,濯足万里流的隐士。我只想隐居一处了此残生......叵耐奸佞贼子逼人太甚,说不得,我还与这等鼠辈留甚情面!? 那汉子在咄咄相逼下愤慨震怒,他身手探向身后背负的兵刃,利刀出鞘刚露锋刃,那汉子正要以劚玉如泥的宝刀大开杀戒时。忽有一人飘然而至,伸手顶住那汉子身后宝刀刀柄,将那宝刀按还入鞘。燕青朝那汉子洒脱一笑道:“这位好汉,我来助你。” 而那边党世英刚冲上来,却冷不防被旁边酒楼闪出个大汉将他一脚绊倒。刚冲出来的焦挺咧嘴一笑,冲着党世英说道:“相好的,咱们来耍耍!”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73章 飘逸灵动,侠义浪子燕小乙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那汉子见燕青一出手便止住他出刀,想必拳脚手段也极是不凡,又听燕青言语似乎是友非敌。便说道:“多谢这位小哥相助,只是我与官军争执,只怕连累小哥。” 燕青从容一笑,说道:“无妨,天日昭昭,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又何止好汉你一个人?”说罢燕青一拽一带,随手便将个持枪戳过来的军卒掀翻在地。 萧唐与石秀除了潘楼,眼见燕青与焦挺加入战团,他倒并不担心,那没面目焦挺虽然不擅长使兵刃在战场厮杀,但若只论拳脚相扑手段,便是很多百战骁将都难以敌对。而天资过人的燕青先后得金台、谭正芳,后来又有周侗点拨过武艺,此时徒手相博的功夫只怕已远胜原著中的那个浪子。加上那汉子本事也甚是了得,他们三人联手起来,登时叫那百名官军落了下风。 唐芃秀见萧唐走出酒楼,并向自己颔首一笑,她的心又喜又羞,犹如小鹿乱撞般暗念道:他终于瞧见我了......可我又该如何与他相处? 那边党世雄持刀在手,朝燕青大吼一声道:“兀那小子,休多管闲事!否则刀剑无眼,在此丢了性命,也是白死!” 燕青淡淡一笑,向党世雄回道:“这位将军,万事皆好商量,何必咄咄逼人?” 党世雄惨笑一声,心里暗付道:我们兄弟两条命都已卖给姓高的,还有的选么?他也不再赘言,大吼一声,刀光如匹练般直奔燕青劈将下来! 燕青闲庭信步,后退两步,避过党世雄刀锋后猝然出手,但见拳掌翻飞,掌式变化复杂,端的潇洒。围观的那些江湖卖艺人中好习武的见了登时眼前一亮,叫好道:“好啊,这小哥好俊的功夫!” 党世雄被燕青逼得手忙脚乱,他心里发狠,一时间刀光霍霍,再不留半分情面,刀刀直奔燕青要害剁去。可是燕青反而如在凌厉的刀芒中翩翩起舞一般,身如乘风、脚似踏云,竟然还有余力抽空回身,朝着叫好的武师拱拳说道:“多谢师傅们夸赞。” 党世雄已连挥砍出五十多刀,就好像是两人商量好拆招练武一般,燕青似乎将党世雄每招每式摸透。每每一刀劈落,燕青早已步踏凌波,轻描淡写地躲过了党世雄的杀招。 此时周围的酒楼、商铺中都有无数看客依栏观战,尤其是些正直妙龄的女儿家,她们瞧见燕青俊朗飘逸的相貌,便早已怦然心动。再看燕青出手力敌那恶名昭著的高衙内手下爪牙,便似江湖传说、传奇话儿本中那些风姿飘逸的奇侠公子活生生出现在眼前。 再瞧见兔起鹘落间,燕青飘飘然一个转身,妙手连环击倒一个从后面偷袭过来的官军,一众观战的大小娘子浑然忘却高衙内就在楼下,各各大声为燕青喝起彩,喊哑了嗓子,拍红了手掌。 此时那个仗剑的英武汉子正与大多官军鏖战,而焦挺这边如变戏法一般,党世英刚每每爬起身来,要么被焦挺打个塔墩,一拳放倒,要么便被焦挺只一跤颠个脚捎天。按说论党世英的武功,也不致被焦挺这般戏弄,只是从一开始他便着了焦挺的道,拳脚争对上焦挺的手段又颇有独到之处,使得党世英落在焦挺手里,躺在地上的时候倒比站着的时间更长了些...... 焦挺听那边一众女子声嘶力竭地位燕青喝彩加好,他冷哼一声,寻思道:婆娘就是爱俏的,燕青兄弟生了个好皮相,便只顾瞧他。我这使劲手段耍弄这厮,却没人叫我的好来。想到这焦挺微微有些气闷,他手底一发力,使得已是头昏眼花、眼冒金星的党世英又摔了个大屁墩,直要把他浑身骨头都给颠散了。 而党世雄久攻燕青不下,他怒火上冲,大喝一声后刀芒更见凛厉,刷刷刷一连劈出数刀。燕青秀眉一蹙,他足尖一点,凌云腾动般闪到党世雄身后。 燕青旋即出拳击中党世雄右手手肘,直教他手臂酸麻乏力。趁势之下,燕青双手分光捉影般一折一扣,扳起党世雄的右手再一扭,竟干净利索地皆党世雄之手将他的刀插回刀鞘,端的干净利落! “这位将军,既然您也说刀剑无眼,咱们有话好说,何必非要动刀子?”燕青朝着党世雄微微一笑,温言劝道。党世雄又惊又气,刚要再拔刀出鞘时忽觉眼前一花,方拔出一半的钢刀又被燕青一拍入鞘,接连四五次下来,明明就在自己腰间的钢刀,党世雄却死活拔不出来。 何况燕青在与党世雄厮斗时,随手又击倒十来名伺机围将上来的官军。燕青的拳路轻灵敏捷,灵活多变。闪展腾挪,窜蹦跳跃间技击端的精妙,后世曾有武术宗师已燕青之名号创迷踪拳,如今在他浪子燕青本人施展出来的绝学倒是更有那门拳法的精髓。 一番厮斗下来,近百官兵虽未有一人丢了性命,可几乎都在那英武汉子、燕青、焦挺三人的合攻下没了战力。高衙内气得浑身发抖,他在东京汴梁肆虐惯了,何曾吃过如此大亏? 尤其是见燕青博得满街喝彩,高衙内又恨又嫉,他当即面露凶狠狰狞之色,嘶声骂道:“你这两个贱厮又是谁!?便是你们手段了得又能怎么样!?我告诉你们这些落拓刁民,今日你们叫本衙内不痛快,本衙内便叫你们在这京师生不如死!!!” 焦挺一听大怒,正要冲上前去时却被燕青一把死死拉住。那个英武汉子虽然双眼也似快喷出火来,可他也知此番出手救下那两个女子也就罢了,虽然他真想一剑杀了这个纨绔,可那汉子也知道如果这么做,高衙内那老子高俅定会动用官府力量报复,招致来那无穷无尽的后患。 那些在瓦棚卖艺的诸行艺人面面相觑,不但悲愤气苦,他们也知道这次得罪了高衙内,恐怕他们以后都别想在东京汴梁安生,这些劳苦百姓,又有甚么力量去跟官府争,去跟官府斗? 高衙内见众人默然无语,他更肆无忌惮地痛骂开来:“哈哈哈!就凭你们这些贱厮贼种,也配跟本衙内争?本衙内就站在这儿,有种你们这群该死该杀的狗奴才来动本衙内半根毫毛试试!” “不愧是衙内,恁地威风!直教这群刁民吓破了胆!”高衙内身旁那几个帮闲见了,由那干鸟头富安领头,各自又纷纷拍起高衙内的马屁来:“照啊!萤火之光也敢与日月争辉!”“咱衙内是何等贵人,也是这群贱种能招惹得的?” 高衙内兀自猖狂时,就见有个锋眉炯目,气宇轩昂的汉子从旁边座酒楼向他走来,又见方才敢与官军厮斗的那个俊俏郎君,和那个肥大的莽汉齐声向那汉子抱拳道:“萧大哥。” 高衙内斜着眼上下打量萧唐一番,唾了口痰痛骂道:“那两个不开眼的是你手下的人?你这厮又是个甚么东西,也敢来招惹本衙内?敢报名号叫本衙内知道么?” “大名府任侠萧唐!”萧唐还面带着笑意,径直向高衙内走去。林冲见状忙奔将上前,向萧唐劝说道:“既然已救下那两个姑娘,何必再节外生枝?贤弟若痛打高衙内那厮一番,那高俅面上须不好看。” “兄长放心,我自有分寸。”萧唐边说着,他已经来到高衙内面前。 高衙内冷眼乜着萧唐,说道:“你就是那个甚么萧唐?本衙内听过你的名头。也叫你这厮明白,便是官家招你进京,你这厮比起我爹来,也不过是个看家护院的小厮!今天你既然敢惹本衙内,可休想本衙内会善罢甘休!” “恁地好,你这狗仗人势的东西,却以为我会与你罢休不成?”萧唐对着高衙内微微一笑,可他手底却不含糊,已经抡起手掌,狠狠一记大耳括子重重抽在高衙内脸上!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74章 江湖豪客,始兴忠武王之裔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啪!”的一掌下去,掌掴声那叫一个脆生!高衙内被萧唐一巴掌抽得跟陀螺似的转了几圈,他半张脸登时肿起老高,高衙内捂着脸刚站定身子,萧唐紧接着左手一记巴掌“啪!”的又扇在他另一侧脸上,接下来萧唐抡起膀子左右开弓,跟抽冰猴似得扇得高衙内左旋右转。 但听清脆的巴掌声与高衙内的惨嚎声交织响起,在场党世英、党世雄等官军;张臻妙、董十五、曹保义、张金线等东京汴梁瓦棚间打踅的诸行艺人;以及那个英武汉子、林冲、唐芃秀等莫不看傻了眼,高衙内在京师横行无忌甚久,只让京师市民敢怒不敢言,何曾有人敢这般掌掴他?此时林冲便是想拦,可见萧唐已经出手伤了高衙内,他嘴唇微动,终于还是一跺脚,不住地摇头叹息。 眼见自己的主子被萧唐扇了个七晕八素,高衙内那几个帮闲吓得魂飞魄散,哪还敢放出个屁来?可几个帮闲中“干鸟头”富安是精细之人,他心下寻思道:萧唐那厮,竟敢公然掌掴衙内!?说不得,回府后衙内只会把气撒到我等身上。要叫衙内抬举,此时正是表忠心的时候。 想到这那富安做出副忠心护主的模样来,他抡起王八拳,直向萧唐冲去,嘴里还嚷道:“你敢动我们家衙内,我跟你拼啦!” 萧唐想也不想,一脚飞出,直将富安踢出几丈开外。叮咣作响、瓦罐迸碎,那富安双眼翻白、口吐白沫,昏死前他心里还想道:只要这厮一脚踹不死我,这些皮肉之苦,也只得生受..... 萧唐每一巴掌扇在高衙内脸上,围观的市民百姓莫不心里感到酣畅淋漓的痛快!眼见高衙内那张脸被萧唐生生扇成猪头,牙齿也被萧唐打掉几个,也不知是谁忽然高喊一声:“打得好!”。这一声高呼登时引起一众人的激烈反应:“打死这个无法无天的畜生!”、“萧任侠,不愧是个好汉子!”、“痛快啊!心中腌臜鸟气终于出了!” 高衙内被萧唐抽得鼻歪口斜,他一屁墩坐在地上,泊泊鲜血从他鼻孔、嘴角甚至耳朵中流出。高衙内哼哼唧唧,没昏死过去已是难得,哪还再敢放出半句狠话来? “你...你这厮...竟敢打本衙内...”高衙内费劲巴力,终于从缺牙漏风的嘴中说出句话来,就见萧唐还是面带已让高衙内无比心悸的笑意,他又举起手来,作势欲抽。高衙内惨嚎一声,转过身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地窜出几步,与那众帮闲一道烟似的逃了。 那边党世雄面如死灰,眼睁睁看着高衙内落荒而逃。而党世英趴在地上,刚要扑起身来时,就见焦挺冲他呲牙一笑,党世英心里咯噔一下,他咬牙切齿,索性坐在地上不起身,既然我赖在地上,看你这厮还如何摔我颠我!? 萧唐斜眼瞧向狼狈不堪的党世雄、党世英,冷眼讥讽道:“堂堂禁军将官,却把手中兵刃对向大宋黎明百姓!你们兄弟俩真有出息啊!” 党世雄面红耳赤,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长舒口气,向萧唐打个拱,惨然笑道:“萧任侠,今日你掌掴高衙内,高步帅决计不会善罢甘休,只怕你以后在东京汴梁也再无安宁之日。” 便是似你们这般被官场磨平了棱角,真被高俅当做家奴般使唤的人物,就能得个善终么?萧唐心里暗叹,党世雄、党世英这兄弟二人,作为高俅帐前驱使的极多牙将中最了得的两个,一个在高俅征讨梁山时中了火计,在乘小舟逃出时在芦荡中又遭弩弓齐发,落水身死,另一个被宋江生擒后释放,却被暴怒的高俅驱逐出府,永不录用。 时人苦把功名恋,只怕功名不到头。这兄弟二人含垢忍辱、委曲求全地供高俅驱使,受高衙内的污辱,可到最后只怕稍有不慎,还是要被高俅一脚踢开。萧唐凝视着党世雄,一字一句地说道:“男儿大丈夫有所不为,有所必为。哪怕招致那高俅报复,也胜过低头折节,辱没了男儿的一腔热血。” 你是大名府面涅郎君,河北呼保义,又是被赞作任侠的人物,自然是受世人捧赞惯了,却哪知道我们兄弟俩的苦楚?党世雄怅然想着,他扶起党世英,带着一众官军也灰头土脸地去了。 这边石秀得了萧唐授意,他站出身来对在潘楼附近围观的武师、江湖艺人、市民见等人朗声说道:“诸位乡亲,高衙内那厮平日暴虐良民,无所不为,京师上下虽怕他权势,可我大哥萧任侠却不惧他!这东京汴梁宣德门东角楼一带,以后便由我大哥照拂,再有奸佞鼠辈敢来造次,尽管叫我大哥与我石三郎知道!” 石秀话音方落,围观一众百姓中登时爆发出排山倒海的喝彩声! “不愧是萧任侠!还有石三爷!还有这两个好汉又是谁,端的好本事!”围观百姓交口称赞,高衙内跋扈作恶很久,直叫京师上下百姓敢怒不敢言,而勾栏瓦舍间传唱萧任侠“长街斩恶霸,千里送瑾娘”之事使得大多百姓对于萧唐早有耳闻,如今见萧唐一出手便惩治了京师内无人敢招惹的高衙内,替东京汴梁内市民出了那口心中快抑郁成病的恶气,怎能不使得这些保守欺凌压迫的百姓欢欣鼓舞? 在众人的欢呼喝彩声,就好像是当年萧唐与武松被判充军押出府衙时受大名府民众们奔腾欢呼的场面一般。唐芃秀感受着这热闹的场景,她的心中忽然涌出一股无法言喻的感动,直叫她一双美丽的眼睛中含满欣喜的泪水。 唐芃秀痴痴望着萧唐,见萧唐也转过头来凝视着她,唐芃秀怦然心动,心中暗付道:他又救了我一次,这就是我喜欢的人......替百姓伸冤,行侠仗义的那个好男子.....唐芃秀对萧唐本来就暗藏情意,她的感情也在这般热闹场面的烘托下汹涌起伏,难以自己,自己到底还是无法忘记了他...... “唐姑娘?唐姑娘?”萧唐已走到了唐芃秀面前,却见唐芃秀目光痴迷眼神涣散,只是傻傻地盯着自己,他纳闷着挥手在唐芃秀眼前晃了晃。 唐芃秀哎呀一声,面色潮红,她嗫嚅道:“我们又见面了啊.....” 萧唐微微一笑,说道:“我还以为唐姑娘在京城只是暂住段时日,如今已经回川地成都府路了。花荣兄弟与花小妹念及唐姑娘之情,可时常提及你呢。” 唐芃秀一呆,旋即心下喜道:他以为我早已回乡了,所以在京师才没来寻我吧?你那花荣兄弟、花家小妹时常提及我,那你呢?你心里有没有想过我? “哦......”唐芃秀呐呐说道:“我可不知道你也来京师了啊,既然咱们是老交情咯,闲时我能不能去你府上转转?那个...只因为花家小妹乖巧得很,我也很相见她。” 萧唐心下犹豫了下,他本来就不是对于男女感情之事木讷迟钝的呆子。唐芃秀对自己这般态度,萧唐自然知道她对自己的情意,可现在萧唐已经成家,唐芃秀也早已经知道萧唐已有意中人,那么自己任由唐芃秀芳心暗许,他萧唐算不算耽误了这个活泼动人的少女一生一世? 念及至此,萧唐有意十分客套地对唐芃秀说道:“似唐姑娘这般的贵客莅临敝府,我自当倒屣相迎。少陪,我这还有事要办,他日再与唐姑娘相叙。” 唐芃秀心里一阵怅然失落,只能怔怔地望着萧唐陪着笑脸,转过身去,一步步离开自己。 萧唐又走到那个英武汉子面前,那汉子安抚好身边书僮,随即向萧唐抱拳说道:“大名府萧任侠果然名不虚传,在下佩服地紧。” 萧唐回礼道:“足下路见不平仗义出手,也叫萧某敬佩。” 那汉子却摇了摇头,又叹声说道:“可是宦海沉浮,萧任侠既然是在官场中打踅之人,今番又得罪了那高俅的螟蛉之子,只怕日后在京师要遭那高俅构陷。” 萧唐微微一笑,他敢出手教训高衙内所会导致的后果,萧唐不是没有考虑过。得罪高俅那是一定的,可是自从萧唐见了高俅的亲生儿子高尧卿后,便能预想到似高衙内这般品性、行径、出身,高俅绝对不会对这个实为堂兄弟,更是代表着他过去丑事的纨绔养子有多少深挚的感情,何况萧唐即将蒙宋徽宗赵佶召见,并非是王进、林冲这等在高俅手下当差,便是被高俅捏圆搓扁也不会招致官家不快的低阶将官。 殿前都指挥使司、侍卫亲军马军都指挥使司、侍卫亲军步军都指挥使司这三衙将官云集,宋徽宗赵佶可不知道京师禁军中有个甚么豹子头林冲、教头王进。可是萧唐的名头却已传进了赵佶的耳朵里,高俅便是要动萧唐也要掂量掂量赵佶的反应,何况这事便是闹到宋徽宗面前,高衙内强掳民女,把京师禁军当自家奴役使唤在先,料想赵佶最多不过责备萧唐出手教训高衙内狠辣了些。然而将高衙内抽的这一通大嘴巴子让萧唐心里极为爽快,值不值?当然值! 心中这番思量萧唐当然不会向那汉子说起,他朗声笑道:“公道人情两是非,人情公道最难为;若依公道人情失,顺了人情公道亏。我为公道出手惩治高衙内那厮,怕个甚么?再者我宁可做与英雄好汉人情,却也不屑卖与那高俅人情。何况......我下狠手教训那高衙内,只叫他记恨我来,也不至再让那厮为难瓦棚这些江湖艺人。” 那汉子神色一动,随即向萧唐颔首暂道:“萧任侠仁义为先,心中计较也多,我萧嘉穗心服口服。” 听那汉子报了名头,倒使萧唐脸色一变。萧嘉穗这个水浒中有名的高人隐士,也是南北朝时期梁国始兴忠武王萧嶦萧僧达的后裔,他萧唐又怎会不认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75章 一茎六穗,布衣剑卿会任侠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萧唐记得这个萧嘉穗曾在四海游历,后来行至荆南时,当地百姓因思慕萧嘉穗高祖萧嶦治理荆南时的仁德,便对于其十分敬重,后来萧嘉穗也便在荆南定居下来。看来此时的萧嘉穗尚未大隐隐于市,仍然是浪迹江湖的一只闲云野鹤。 至于萧嘉穗的能力萧唐更是一清二楚,书中其刚出场便说这萧嘉穗“襟怀豪爽,志气高远,度量宽宏,膂力过人,武艺精熟”,又赞他是十分有胆气的人。凡遇有肝胆者,不论贵贱,都交结他。 在荆南时他以一介布衣之身,杀荆南城守将梁永以及纪山五虎之一的马勥,又是霎时间召集五六百人,复连声呼啸后捻指间又有唤来五六千人,等到冲出帅府时竟然已聚集两万百姓,后来宋江欲招揽萧嘉穗时,他那一席振衣而归的话语说得叫梁山中公孙胜、武松、燕青、李俊、柴进、朱武等这十余名好汉茅塞顿开,使得他们讨方腊后辞官归乡得了善终。由此可见这萧嘉穗无论武勇、声望、智谋、见识都可堪称是上上人才。 关键的是,萧唐觉得自己的是非观念与这个萧嘉穗很相符。他不屑于委身权贵,与滥污官吏同流合污,却又对王庆手下暴虐百姓黎民的贼将恨入骨髓,只是萧嘉穗看不惯这个世道,他便选择了归隐于市井中,而萧唐清楚时势若还按照原来的轨迹发展下去,江山社稷终将在金人铁蹄肆虐下而残缺不全....... 既然现在遇到了这个人杰,又怎么能叫你归隐荆南,白白埋没了你萧嘉穗的这一身本事? 萧唐叫石秀、燕青安抚宣德门东角楼瓦棚一带的江湖艺人,又与林冲话过别,便邀劝萧嘉穗至巷内酒楼的一间小阁儿内,便开始了他的招揽工作。 “平日我也曾只听得萧兄台的大名,不想今日在此拜识尊颜。”萧唐边说着,他把眼望向萧嘉穗放置在一旁的宝剑,以及他身后背负的宝刀,又说道: “剑者,百兵之君也,以骁勇士为锋,以清廉士为锷,以贤良士为脊,以忠圣士为镡,以豪杰士为夹,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刀者,百兵之胆也,管遍天下不平事,扫尽人间魔魃魑,三军易辟,勇不可当!萧兄台手中持剑,背负长刀,心中可也是存了一番抱负?” 萧嘉穗微微一笑,说道:“久闻萧任侠好接纳天下往来的好汉,我也是性直的人,咱们快人快语,打开天窗说亮话便是,萧任侠可是想招揽萧某?” 萧唐听萧嘉穗如此说,便也开门见山地说道:“与萧兄台豪杰这等相聚,实是难得。我也曾听闻萧兄台浪迹江湖、四海为家,依萧兄的本事自当该有个好前程,在下虽不才,却钦佩萧兄的为人,只愿与萧兄共做番大事来,久后青史上留一个好名,也不枉了为人一世。” 萧嘉穗不动声色,淡淡道:“萧任侠过誉了,萧某虽也敬佩任侠,可我虽蒙江湖好汉抬举,唤我一声‘布衣剑卿’,可萧某不过是个功名富贵无缘,孤陋寡闻的一个乡村野夫。却也不受那功名禁锢,无官守之责,直似那闲云野鹤,何天之不可飞耶?” 萧唐心说果然依这萧嘉穗的性情,果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将他说动的,他心下略作思量,又说道:“大丈夫立于天地间,当带三尺剑立不世之功。难得萧兄这一身本事,真甘心白白埋没了不成?” 萧嘉穗眉头微微一皱,回道:“萧任侠,正所谓仕不计善恶,迁无论奸小。悦上者荣,悦下者蹇。萧某虽知足下是个有抱负的英雄好汉,可方今谗人高张,贤士无名,与那朝中奸党周旋,倘举事一有不当,只怕那功名利禄,将尽皆化为南柯一梦。何况萧任侠要谋的前程,都在那大宋官家掌握之中,依萧某来看,这般活法可不爽利。我虽敬佩萧任侠的为人,愿与足下做番江湖交情。可人各有志,各安天命。萧任侠又何必如此执着,赚萧某作足下的帮手?” 萧唐听罢朗声大笑,说道:“萧兄真以为我热衷功名,只图那甚么官家恩宠而封候拜将、封妻荫子不成?我视那甚么官身爵禄不过是蝇头小利,便是闻达于朝堂又何足道哉?” 萧嘉穗疑惑地打量萧唐一番,说道:“难道不是?若非如此,萧任侠又为何迁至这东京汴梁,又何为投身行伍?” 萧唐凝视着萧嘉穗,掷地有声地说道:“我所想的,无外乎十六个字:抗虏御寇,报国安民。惩奸除恶,替天行道!方今奸佞弄权,嫉贤妒能,闭塞贤路,非亲不进,非财不用!但凡是有血性的好男儿,又如何尾曳于泥涂?又如何逍遥于江湖? 当年令祖萧氏立齐、梁国时,正值南北朝纷乱,华夏衣冠南渡之时,便是那自号华阳隐居,避世于茅山的陶弘景,不也蒙梁武帝萧叔达重用,每有吉凶征讨大事时为国家出谋划策,做他那‘山中宰相’?人生在世学得有用之才,当风云际会时又怎能空守那无用之道?” 萧嘉穗再望向萧唐时,眼中已多了几分警惕。听萧唐言语,似乎他真的不甘心只在朝廷谋求个功名,可他这般心中抱负,莫不是要推翻朝廷,祸乱天下?虽然现在朝中奸佞贪赃枉法、横行霸道,可是大宋尚没到江山倾覆的地步,国恶虽讳,可贼子乱臣借机生乱,对于天下黎民而言又是甚么好事? 思量片刻,萧嘉穗便一字一句地说道:“萧某虽读圣贤书,学得一身本事也曾立志为百姓黎民谋福,可朝内党争权斗,直教天下义士齿冷,萧某心灰意冷,只愿四海游历番后归隐一方,了此残生。盛唐时玄宗怠政,乱臣贼子安禄山、史思明以‘忧国之危’的名头生事造反,却引得天下大乱,只教百姓黎民受那千万的苦楚。我虽无百里之才,却也不甘供野心勃勃之辈驱使,做那奸雄手下爪牙!” 萧唐暗自苦笑,金人南下、靖康之耻这种未卜先知的言论他当然无法对萧嘉穗说明,眼下也难怪他会怀疑自己生了乱臣贼子之心,想趁着徽宗赵佶统治昏庸腐朽,大宋乱想已呈之时称王称帝。 而萧唐在江湖绿林中安插势力的因由,也只能让萧嘉穗慢慢了解他的用意。想到此处萧唐平静地与目光灼灼的萧嘉穗对视,悠悠说道:“我既仰慕萧兄台之名,想请萧兄暂居敝府些时日,以偿平生渴仰之愿。日久见人心,若萧兄还是以为我是那弄权施诈误国,意图祸乱黎民百姓而谋一己私权的奸佞之辈,尽管用你身后长刀取我项上人头,我萧唐也绝无怨言!” 萧嘉穗瞪视萧唐半响,紧蹙的眉头忽然舒展开来,他点点头,沉说道:“好!我倒也不愿信萧任侠是个包藏祸心的奸贼,你若真是条敢为天下先的好男儿,我萧嘉穗便是赴汤蹈火,与你同死同生又有何妨?” ------------------------------------------------------------- 人物的绰号是《水浒传》中的一大特色,而书中也有不少虽然令人印象深刻,可是并无绰号诨名的人物。萧嘉穗便是其中一个,而我写这本时对于给这些好汉再重起合适的绰号真花了蛮多心思,想写萧嘉穗时,莫名地感觉到“布衣剑卿”这个绰号与萧嘉穗很搭,虽然原著中写明萧嘉穗使得是一口宝刀,可叫“布衣刀卿”的话...就忒奇怪了点。所以便设定萧嘉穗手仗宝剑,背负长刀,特此说明......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76章 打狗看主,权臣高俅的计较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萧唐于潘楼前掌掴惩治高衙内之事,迅速在东京汴梁内传播开来。人们在交口称赞萧唐不畏高家权势,替受高衙内横行无忌之苦的百姓出了口恶气的同时,也有人好奇自己养子被打之事,那个受官家恩宠的高俅又当如何报复。 而此时在高府大院内,高俅却正与家人用膳,桌上摆满三鲜笋炒鹌子、烙润鸠子、鲜色虾蕈、?鲍螺裹蜜鲊脯、红丝水晶脍等珍馐美食,高俅动筷夹了鹌肉放到嘴里咀嚼,不一刻他的神情立刻舒展开来,还意犹未尽地点了点头。 似乎是因为经常蹴鞠踢毬的关系,高俅保养得极好,虽然他双鬓斑白,可却也面色红润,加之他柳叶眉,丹凤眼,一缕捶胸的长髯,倒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 虽然高俅是市井泼皮出身,却深谙察言观色、逢迎趋奉之道。在宋徽宗赵佶还是端王的时候,高俅就知道自己那个主子的好恶性情。他不止是在蹴鞠时尽量迎合赵佶,平日也十分注重自己的仪表打扮,否则单以市井泼皮间那套溜须拍马、点头哈腰的路数,他又如何能备受赵佶垂青,以一介闲汉小厮的身份在大宋官场平步青云? 就在这时,高府内的管家前来,向高俅报道:“老爷...大少爷那已瞧过郎中,却只是哭闹,直说求老爷做主,替他出手惩治萧唐那厮......” 高俅冷哼一声,说道:“且由着他哭闹,一顿不吃,也饿不死他。” 高尧辅听罢,他气不过把碗筷往桌上一撂,忿忿道:“可是父亲...这打狗还要看主人,那萧唐掌掴高槛,分明是不把我们高家放在眼里!萧唐虽扇的是那厮耳光,却又何尝不是一巴掌打在咱们高家脸上?” 高俅抬起眼皮,淡淡地看了高尧辅一眼,说道:“甚么打狗看主、这厮那厮的?好歹他也是你兄长,说话不可失了体统。” 那种在京师做尽荒唐事,无耻无能的东西也配是我的兄长?高尧辅心里虽骂,嘴上依然恭谨地对高俅说道:“父亲说的是,孩儿失言了。” 高俅又夹了口菜细嚼慢咽着,全然没有因为萧唐在大庭广众下扇自己养子耳光而气恼,他淡淡地说道:“官家是个雅人,琴棋书画无所不通,踢毬打弹,品竹调丝,吹弹歌舞,也都自不必说。那个萧唐......于曲乐音律之道倒确实有些怪才,否则官家也不会大张旗鼓,命那萧唐将其家产乐坊尽数迁至京师。在不知官家心意之前,这个萧唐,动不得。” 高尧卿眼中带着戾气,默然半响后开口说道:“可是父亲,那萧唐惹到咱高家头上来咱们却无动于衷,岂不是叫京师上下以为咱高家怕了那萧唐?” 高俅眼神一凝,这时面色才生出几分怒意,他向高尧卿喝道:“平日为父是怎么教你的?朝中争斗,尔虞我诈,要在官场中立足凭甚么?凭才识?靠权术?错!若想在朝堂屹立不倒,唯有揣摩圣意!只要官家喜欢,行事如何百无禁忌都无妨,可若是惹官家不快,便是那萧唐骑到你头上屙屎屙尿,你也得生受着! 京师上下如何看咱高家又算甚么?便是天下人都指着咱高家的脊梁骨痛骂,只要能得圣宠,咱们就能将天下人死死踩在脚下!丢了些颜面便急不可耐地要找回场子,那与那干似斗鸡斗犬般怄气厮争的市井泼皮又有何分别?” 高尧卿被高俅训得面色阴晴不定,连声称是后,高俅继而说道:“何况你能做得岳阳军承宣使之职,蔡相公亦没少出力。如今既然蔡相公一时隐忍,而有意使这萧唐讨官家恩宠,就算这萧唐莽撞,那蔡相公的面子,却不能不给。毕竟咱们高家,终不能只凭着官家恩宠统领行伍莽夫,咱大宋历来重文轻武,唯有以文官仕途扎下咱高家根基,才是正途。” 高尧卿思量再三,张口说道:“可是那萧唐的行径,显然未把咱高家瞧在眼里。他若真蒙官家宠信,岂不更要与父亲作对,争官家恩宠?” 高俅露出一抹轻蔑的笑意,他冷声道:“那萧唐既然如此声张,这般沉不住气,我倒还真不必把他瞧在眼里。官家心思,岂是他这种后生小子能明白的?若要整治他自有的是手段。姑且先叫他跋扈一时又能怎地?殊不知他被捧得越高,到时摔得越狠呐......” ※※※※※※※※※※※※※※※※※ 萧唐这边却没有空闲的余地去理会高俅的心思,他并非是不将这个受赵佶宠信的权臣放在眼里,而是随着金风玉露楼乐坊开张在即,他的心思更要注意在如何私会那大宋的最高统治者,宋徽宗赵佶身上。 在将萧嘉穗请到府邸暂住之后,萧唐又趁空闲时拜会了大名府留守相公梁世杰的族叔梁子美,那只与朝中权臣相善,却又甚得官家宠信,看似独善其身的老狐狸只是粗略向萧唐询问大名府乃至河北两路周遭近况,又走形式地对萧唐勉励一番后,便将萧唐请送回府。似梁子美那种一丝不苟,城府极深,甚少会有把柄落入政敌手中的人物,萧唐也很难与他再拉近些关系。 可是对于那个宋徽宗赵佶,萧唐现在必须要想方设法,与他拉近关系。 因为不止是高俅,萧唐也知道自己若想在官场上有番建树,自己必须要让这个在大宋拥有至高无上权力的帝王重视自己的存在,哪怕那赵佶是个彻头彻尾的昏君,然而毕竟此时的大宋,还是率土之滨莫非王土率土之臣莫非王臣,那赵氏皇族家天下,以赵佶为正统号令天下的社会。 落草绿林占个山头固然可以只图逍遥自在、快意恩仇,可萧唐现在既然有心从朝廷内部着手,就不能忽略宋室对于士大夫、黎民百姓阶层绝对的统治力。萧唐细细回想他记忆中对赵佶写入史书中的一言一行,哪怕是无关紧要的生活琐事,萧唐也要从史书上所载的一切关于赵佶的事迹,细细琢磨着去分析他的性情、喜好、为人...... 即便这个赵佶是中华历史历代皇朝中屈指可数,昏聩不明的昏君典范之一,可所谓的昏君或因自己的成长环境、或因自己喜好、或因大势所趋而误国误民,直被后世唾骂,但绝不就是说他们便是任由权臣摆布的白痴低能。这个赵佶,就是个最好的例子。 千古奸相蔡京哪怕再精于权术,再人老鬼精,可是他每起每落时,都是因为宋徽宗赵佶对他心思的变化。赵佶一方面离不开极会投其所好的蔡京,一方面却也在时不时棒喝警醒蔡京:我是你的主子,你蔡京是荣是辱全是我赐于你的,这点你可千万别忘了。 除此之外,史载宋徽宗赵佶曾对六贼之一的王黼十分厚待,直叫那王黼身为三公、位至元宰,可后来王黼狂妄到意图干涉赵氏皇裔家世,去动摇东宫太子的地位,宋徽宗又发现他与后宫宦官检校太傅梁师成交情匪浅,自此便对那王黼宠信全无,甚至还命其辞官隐退;与萧唐曾回过面的另一大权臣郑居中在蔡京暂时失势时,自以为必能做成宰相,可又是被赵佶发觉后,不但宰相没得做,反而摘除了他知枢密院事之职,贬为观文殿学士...... 此类事迹还有很多,那宋徽宗赵佶一方面显得风流随和,任人唯亲全凭各位好恶,另一方面却又对朝内此起彼伏的权臣心怀猜忌,任凭权臣尔虞我诈时,最后却都不过是他手中的棋子,那么这个颇有心机的昏君,到底又如何能使他放心,又如何能从他手中争取到最大的权力?萧唐反复思量一番后,终于,他拿定了主意,嘴角浮现出了一抹笑意。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77章 乐坊开张,密会宋徽宗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大观四年惊蛰,经流东京汴梁汴河中百柯云集,有京东路、河北路、淮南路等大宋诸路州府富贾豪商乘楼船赶至京师,那些楼船大多是气势磅礴,船身大樯高十丈,头樯高八丈,张布帆可达五十幅的大型豪华楼船。出入京师城门的太平车队也是熙熙攘攘,络绎不绝。这些人中,有些固然是为至这大宋最繁华的去处打理自家商号事宜,有的则只是为一睹金风玉露楼的风采而来。 那原坐落于大名府的金风玉露楼新迁至东京汴梁,甚至还盘下京城内七十二酒楼之首白矾楼重新开张之事,不止是在京师市井间早已传得沸沸扬扬,也是大都市娱乐业极其发达的京畿路附近王孙公子中广为流传的一件盛事。 这消息一经传出,不止在勾栏瓦舍、青楼乐坊中立即引起轰动,平日那些风花雪月惯了,最喜猎奇新鲜曲词玩法的官宦衙内、富贾子弟此时哪愿屈居人后?在宋时民间寻个耍闹去处听曲吃酒,通宵不辍的消遣娱乐生活本就十分丰富,赶上京师金风玉露楼开张首日的场子,日后与人把盏时也有了吹嘘炫耀的谈资。 当然,对于萧唐在大名府金风玉露楼乐坊中所传出的那些曲目,在大宋文人墨客中也有对这些新式曲目嗤之以鼻,大肆抨击的人也不占少数。为何?只因为一个字:俗! 金风玉露楼中传唱的那些曲目,既不讲究平仄、对仗,又无雅韵,又无甚叠字、叠韵、叠句的讲究。无外乎曲调旋律极为入耳,曾经那些依照旋律、格律填写出能依声诵唱的词曲,都极为注重词的文采和声情,那似金风玉露楼那些曲目之词做得那般粗俗、通俗? 可是那些愤慨的词人愤懑的声音,很快便被舆论压制下来:当年大唐诗王人香山居士白居易,其每作一首诗便要念给乡间老妪去听,但凡老妪有不懂之处他便重新修改,力求自己的诗能做到雅俗共赏,教诗文明白易懂,语言平易通俗。乐坊那些曲目,本就是为消遣而听,并非争得甚么文采风流,再说你们这些混迹勾栏青楼的词人,又装个鸟大雅之士? 当时的词确实曾被认为是一种粗俗的民间艺术,在其初期发展时极尽艳丽浮华,广泛流行于市井酒肆之间。曾被很多文豪大儒认为其难登大雅之堂,所以才华横溢的柳永只能“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又有在宋仁宗时的名相晏殊,也是广为后世传唱的婉约派“词人宰相”,可他当上宰相后,却他都不承认很多佳词是他以前所做。 不是所有的词人,都有苏轼那种文学巨匠对诗词艺术技巧都得心应手,写词的境界达到“以诗为词、自是一家”的创作成就,也不是所有的词人都有秦观那般无论诗作、词作、策论等都异与常人的惊艳才华...... 而现在宋徽宗时词人中声名最显的清真居士周邦彦,以及颇具侠客之风、狂士之态的贺鬼头贺铸等人,反而对金风玉露楼乐坊很多侠骨柔肠、热血激昂的曲调颇为欣赏。对于由萧唐“所创”那些脍炙人口的的词曲大肆攻击的词人中,大多数确实只因金风玉露楼抢了京师内大小青楼行首的关注,眼红气忿下才在雅俗之论上大做文章指摘新曲的粗俗,可他们的举动反而将金风玉露楼炒得更加火热。 所以金风玉露楼开张之事在京城上下满尽皆知、无人不晓,加上还有号称河北两路青楼第一行首花魁的柳影烟镇场,使得不少自诩风流惜花的公子衙内早就迫不及待地要在开张之日前来一睹芳容,而对于京师官家千金小姐们最遗憾之事,莫过于在大名府乐坊广受大小娘子追捧爱慕的“浪子”、“谪仙”似乎已不再于京师乐坊中抛头露面。 金风玉露楼乐坊的门票价格,也从最初在大名府的六十贯、八十贯、炒到了最高价三百贯一位,即便如此尚有许多富贾大员求一票不得,只能排到下一场再挤破头去抢票。 终于到了金风玉露楼之日,乐坊虽定于酉时纳客,可未时三刻东京汴梁内各路人潮便向京师御街北端涌去,开封府衙的衙役、甚至三衙内的京师禁军如临大敌,在通往金风玉露楼的各处街道设下维持治安秩序,甚至还有殿前司内殿直金枪班、招箭班;御龙直,御龙骨朵子直的官家亲卫禁军出动,由数百名龙精虎猛的禁军军健严阵以待,单独开辟条通路供从京城皇宫内一对人马朝金风玉露楼驶去...... 终于到了酉时一刻,各路富贾王孙纷纷从金风玉露楼正门鱼贯而入。此时不但有京师禁军、开封府衙役维持着现场秩序,萧唐手下总管石秀领焦挺、时迁、郑天寿等人也都各率拨庄丁,冷眼打量着着众人入场的情况。然而从头到尾数千观众入场时秩序井然,有持枪披甲的禁军精锐、开封府内资深老练的都头捕役,以及至京师便已经将市井间大半泼皮收拾得服服帖帖的石秀坐镇,谁又敢在这个节骨眼搅事? 待观众还未全坐定时,悠扬动听的迎客音乐已经响起,所演奏的曲目是后世华人漫画大师蔡志忠与林海、吴金黛新世纪音乐家联手打造的音乐专辑《天下》中的《相忘于江湖》,观众一听下,竟是之前未曾所听,又是乐坊中传出来新曲,楼中登时掌声雷动,叫好喝彩声响成一片。有些客官方才被伙计引入酒席雅阁,便迫不及待地叫了上好的琼腴美酒,随着清亮透彻的笛声、以及葫芦丝、七弦琴(替代原曲中的大提琴、钢琴等乐器)等乐器交相呼应下摇头晃脑,听得如痴如醉。 待所有观众坐定,忽然间,一阵凄清婉转的琵琶声蓦然响起,从金风玉露楼楼徐徐降下一座香椅,恬静且美艳的行首花魁柳影烟纤纤玉指拨弄琵琶弦,一曲百转千回的琵琶语悠悠传进所有观众的耳朵里,更似在轻轻撩动着所有人的心扉,哀婉萦回的旋律当真有股“泣泣私语诉衷肠”的意境,多少文人骚客嘴唇轻动,皆想着如何为这首缠绵悱恻,流露着淡淡忧伤的琵琶曲填个好词,却不知他们的满腔情绪早已由陷入柳影烟所奏的那音乐旋律的魔力中。 萧唐正与燕青、许贯忠等在金风玉露楼连接五栋楼宇的飞桥阑干处静心听奏时,忽然有个十三四岁大小,小厮打扮的少年走到萧唐跟前,尖声细嗓着对萧唐说道:“萧押监,官家正于楼中密室,宣你觐见。” --------------------------------------- 大年三十.........整天上下忙的事很多,抽会空写一两个小时,再抽空写几十分钟...如此这般才码完这章,过会吃了年夜饭继续.......... 祝大家新年快乐。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78章 欲做英雄,先做弄臣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萧唐早已想好如何应对赵佶,只与燕青一同前往金风玉露楼中楼的雅阁密室,此时中楼周遭是五六间酒间儿内都是由皇城司、閤门祗候等乔装的御前侍卫、宫城亲随所占据,他们假意在观赏乐坊演绎新曲时,早已将经过的萧唐、燕青二人上下瞧了个遍。 萧唐与燕青来到赵佶所在的雅间,经门口乔装的内侍省宦官通报后,便被唤入室内。萧唐与燕青刚进雅阁,便向面前端坐之人行了个臣见君时的稽首礼长长作揖道:“臣萧唐,见过圣上!” 萧唐与燕青一直躬身低头,却始终不得赵佶唤他起身。萧唐有些纳闷,他仍垂着头,而抬起眼皮拿余光向席桌正首端坐的那人瞧去。他眼见那人生得俨雅俊秀,三绺胡须齐胸,气质飘逸非凡,倒有几分超凡脱俗的雅士气质。 这个生得个好皮囊的,便是那大名鼎鼎的昏君赵佶了吧?萧唐心中正暗暗想道,他正瞧见赵佶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金风细雨楼中心做琵琶独奏的柳影烟时,忽然发觉坐在赵佶侧首有个四十出头,面白无须的人目光阴冷,一对冷冰冰的眸子直朝这边扫视过来。萧唐心中一惊,忙又眼观鼻、鼻观心,长揖不起纹丝不动。 也倒幸好宋时不似明清时节那般,臣子黎民见了皇帝必须下跪磕头,现在萧唐与燕青二人只是折腰不起,若是要叫他俩一直跪倒在地磕头不起身,只怕萧唐现在心头早已烧起腾腾怒火。幸好待台上一曲方罢,听得眉飞色舞的赵佶这已发现萧唐、燕青已进了密室,他和颜悦色地笑道:“来得可是萧爱卿?倒是朕疏忽了,快快请起。” 听那赵佶说话的口气,倒似是个平易随和之人。萧唐与燕青又恭身谢过,便起了身。赵佶上下打量萧唐一番,点头赞道:“不错!萧爱卿仪表不凡,倒确实似个生得玲珑心窍的,否则又怎有这般奇巧心思,几年内做出许多广为我大宋勾栏瓦舍传唱的佳曲?” 自从赵佶听过这些新颖独特的曲目后,大有耳目一新,食髓知味之感。在他得知那些新曲所做这是大名府萧唐之后,总觉得那人名耳熟得很。再三回忆下,赵佶终于想起当年自己曾朱笔御批过大名府苏氏灭门血案,以及大名府长街斗杀案的那个庇护苏氏遗女,又亲手手刃元凶为父报仇的那个人,不正是这个萧唐? 宋徽宗赵佶平日好风花雪月,吟词赏曲的调调,对于甚么保家卫国的行伍将官,侠骨铮铮的江湖好汉并没有甚么感触。但是他这个艺术细胞发达的皇帝倒很有些浪漫情怀,当年他祖上宋太祖赵匡胤千里送京娘的典故他自然一清二楚,而这个萧唐倒又上演了一处千里送瑾娘的故事在大宋诸路州府勾栏瓦舍间广为传唱,这倒使得赵佶虽未与萧唐谋面,但是心中已经对他生出几分好感。 随着从大名府流传到东京汴梁的曲目越来越多,赵佶也对萧唐越来越好奇,后来萧唐剿灭盖州钮文忠一伙贼寇,被升做大名府留守司兵马押监,再后来甚至征讨肆虐河北两路诸州的冀南军贼首张迪时立下首功。眼见萧唐由原来牢城配军的身份一步步升迁至戎卫一方州路的禁军将官,赵佶便也起了兴致召萧唐进京,动了抬举提拔他的心思。 萧唐听赵佶说罢心里却是暗念道:仪表不凡有个屁用?玲珑心窍又济得甚么事?你喜用生个好皮相的,只为叫你瞧得顺眼;那些有心机心术的,满腔心思却全用在阿谀奉承,搜刮民脂民膏好讨你的恩宠。泱泱华夏、神州沃土,却还是要被你搞的乌烟瘴气! 这般心思萧唐当然只能藏在心里,赵佶似乎因见到萧唐也是意兴大起,他边唤过萧唐坐下,又见到在旁观肃手恭立,俊俏倜傥的燕青,心里已先生出几分好感,边向萧唐问道:“萧爱卿,他是...?” 萧唐恭敬回道:“启禀圣上,这是我心腹伴当,大名府燕青。” 赵佶听罢登时喜道:“朕曾听闻大名府金风玉露楼,除了在台上演奏的柳行首,还有个‘浪子’燕青、‘谪仙’许贯忠的名头也响亮得很,莫不就是此人?” 燕青剪拂拜道:“区区贱名,竟叫圣上知晓,小民不胜惶恐。” 赵佶点头道:“朕曾闻得你舌绽莲花,吹弹唱舞,无有不精。今日怎不见你登台演奏?” 燕青恭慎回道:“小民在萧押监府中分身乏术,何况小民所学,无外乎是些淫词艳曲,如何敢服侍圣上?” 赵佶呵呵笑道:“朕乃微服私访,正要听些佳曲消闷。此时正值歇场,朕愿听卿演奏一曲,卿当勿虑。” 萧唐正是想到了此节,才唤燕青与他一同觐见赵佶,《水浒传》中凭借燕青接人待物的本事,使得宋徽宗赵佶初见燕青时,“看了燕青一表人物,先自大喜”,后来随着燕青一步步博得宋徽宗的好感,即便赵佶已经先后两次命童贯、高俅发大军征讨梁山,可燕青仍凭借其人情练达、八面玲珑的手段诓得书中的李师师配合,两人齐齐劝得赵佶嗟叹不已,回朝后当即拍板决定对之前撕圣旨,再射钦差的梁山好汉再一次进行招安。 萧唐当然不用燕青促成甚么招安大计,但是有他这个锦口绣心的浪子在场,必然能进一步博得宋徽宗的好感。燕青也早得萧唐授意,向赵佶又一拜后,取出玉笛,一曲《乱红》奏得真如新莺乍鸣,清韵悠扬。 本就极好品竹调丝,吹弹歌舞的赵佶早就习惯萧唐改编的曲风,再听那燕青古典情韵、佳音缭绕的曲声,不但抓心挠肝似得意兴大发,更受曲音感然不自觉地怅然感怀。燕青吹笛一曲方罢,旋即又吹奏起旋律节拍欢快了许多的《新鸳鸯蝴蝶梦》,赵佶喜笑颜开,似乎他的心情已经完全随着燕青的律动起伏波荡。 赵佶心情大好,随即便说道如何要为这些新曲填词之事上来,若说这个昏君的文采造诣还是极高的,萧唐在这方面的能力自然也绝对比不上宋时的文人雅士。更何况,萧唐更要借这个机会来迎合宋徽宗,投身官场不得不拍的马屁之中,拍在他这个大宋最高统治者身上,受益回报率绝对最高。萧唐通过对史载中对于宋徽宗的描述,也想清楚了如何该与他相处:投其所好,示之以卑。 宋徽宗赵佶虽然看似随意风流,宽和待人,可他并非对手下臣子没有猜忌。谁要越过来他心中可容忍的底线,便是心术手段修炼到炉火纯青的权臣,也抵不过他的金口御旨。蔡京也是、郑居中也是、王黼也是......以及还有无论忠奸清贪,都在随着这个风流天子心性而仕途起伏的朝中权贵,都是一样。萧唐现在还要在大宋朝堂中壮大自己的势力,就不能忽略到这一点。 欲做英雄,先做弄臣。 果然聊得入巷,心情甚好的赵佶转头对萧唐说道:“萧爱卿一方人杰,只是做个兵马押监,实在太过屈才了。” ---------------------------------------------------------- 本来还应该多码一些的......嗯,可是大年三十,紧赶慢赶写完这章,总不能一直闷头在房间里码字。毕竟辞旧迎新之际,大家都要好好过年。虽然有些仓促,可是码字没应付了事,不止是新的一年,希望大家年年大吉大利,云霄野在此给大家拜年了,我也要与家人去过年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79章 宋武状元,皇城司特务之首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萧唐听罢,忙又向赵佶说道:“臣曾犯人命官司,幸得圣上仁义宽宏,赦宥臣的死罪。臣欲报圣恩,便只是阵前一小卒,一心只求与国家出力。” 赵佶呵呵大笑,说道:“萧爱卿虽有这番心意,可朕又岂是那识人不明之人?三日后我宣卿觐见,必不辜负了爱卿的一片忠心。” 正说话时,就听楼中中央行首柳影烟再次登台,赵佶的视线再次被柳影烟轻弄古筝的发出的旋律撩拨得浑身骨头轻了几两,赵佶双目直勾勾瞧着柳影烟,此时俊雅的外表已带了几分猥琐之色,他连连点头,摇头尾巴晃地赞道:“有美一人,婉如清扬。妍姿巧笑,和媚心肠。?知音识曲,善为乐方。哀弦微妙,清气含芳......” 便是赵佶在引用汉末魏文帝曹子桓的善哉行,再做出付风流才子怜香惜玉的模样来,其实他这风流天子想对萧唐说的中心思想,无外乎就是:“这美人不错,朕喜欢,快叫过来与朕嘿嘿嘿。” 萧唐眉头微微一皱,虽说柳影烟出身青楼,确实是个以色娱人的花魁行首,可几年的合作下来,萧唐很敬重柳影烟的为人与才艺,何况柳影烟当年尽兴竭力传颂萧唐名声这件事上,确实是对萧唐有恩情的。即便是面对不容他人拒绝的一国皇帝,萧唐也不至把柳影烟当做自己的晋升资本,如此轻易地将她当成货物一般请那赵佶笑纳。 思量再三,萧唐拱手向赵佶说道:“启禀圣上,臣思虑龙体贵安,此番圣上微服私访之事柳行首尚不知晓。只怕唤她仓促面见天颜时惊恐,不免怠慢了圣上。” 赵佶听罢倒也不恼,反而连连点头说道:“这确实是朕失了计较,又怎能唐突了佳人?爱卿且叫柳行首有个准备,朕...还会再来的。”毕竟他这自诩风流多才的一国天子不是色中急鬼,何况朕看中的女子,早几日晚几日无妨,哪还有得不到的? 一两时辰过后,赵佶酒阑兴尽,心满意足地便准备起驾回宫。萧唐与燕青正起身恭送时,赵佶身旁那四十上下,面白无须的轻飘飘走到萧唐身边,低声笑道:“萧押监圣眷正隆,说不得日后功名不可限量。咱家先向萧押监道喜了。” 萧唐见那人长得不阴不阳,嗓音不男不女,又一口一个“咱家”,便问道:“不知这位公公如何称呼?” 那宦官嘿嘿笑道:“好说,咱家不过在官家身边近臣,唤作梁师成梁守道的便是。” 原来是这个死太监、阴阳人、烂屁股,倒又是一个国之奸佞!萧唐心里暗自痛骂了声,不过与这个梁师成周旋却绝对大意不得,比起“媪相”童贯、“公相”蔡京,他这个“隐相”从宫中一介奴仆小厮,一步步升做赵佶身边亲信,甚至权奸蔡京也都要谄媚攀附于他。何况此人害人的手段阴狠,又是最能体察赵佶一言一行,最擅长在那昏君面前进谗言的死太监,恐怕与他应对,绝不对比喻宋徽宗赵佶周旋来得轻松。 “末将失礼了,这东京汴梁末将既然是初来乍到,日后还望梁公公多多指点。”虽然心里泛着恶心,萧唐仍向那梁师成客气地说道。 “啧啧啧,萧押监将这聚宝盆似的金风玉露楼开到京师,又讨官家喜欢......以后只怕咱家反要求萧押监多多照拂呢。”梁师成那对阴冷的眸子又意味深长地在萧唐身上打量了圈,直瞧得萧唐浑身鸡皮疙瘩争先恐后地凸了起来。还好梁师成随赵佶回宫,只与萧唐匆匆叙过几句,便随圣驾起身归还去了。 萧唐与燕青相视一笑,齐齐走出雅阁时,恰好有旁边酒间乔装的皇城司密探低声向个英气汉子报道:“好教皇城使大人得知,圣上已起驾回宫,楼内并无甚蹊跷可疑之处。” 皇城使?萧唐抬眼向那汉子瞧去,皇城使又居武功大夫之职,掌管的皇城司性质类似明代锦衣卫。执掌宫禁、周庐宿卫、刺探情报等工作,那么此人岂不是大宋等阶最高的特务头子? 恰巧那汉子一对精锐的眸子也朝萧唐瞧来,萧唐朝那皇城使一拱手,问道:“不知这位皇城使大人如何称呼?” 那皇城使向萧唐回礼,微微颔首说道:“好说,本官李珙。” 萧唐神色微微一动,说道:“莫不是弃笔从戎,大观元年武状元及第的李温之李大人?” 李珙从容一笑,说道:“萧任侠的消息倒恁地灵通,也知道在下的名头。” 萧唐记得这个李珙,倒不是因为他赴武举考试,独占鳌头,以一身本事拿下一甲一名武进士的武状元。虽然《水浒传》梁山好汉中有杨志、韩滔都曾应武举,可是从宋时科举体系,以外场考核弓马、步射等武艺、内场考策论兵书的成绩上来看,这个李珙倒胜过梁山上的青面兽与百胜将。 而自宋太祖自陈桥兵变篡位立宋,他当然更加严防手下诸将串谋与禁军异动。因此皇城司伺察、密探的特务活动,也是宋朝历代官家为掌控军队异舆情动态的重要手段之一。虽然作为特务监察机构,皇城司本身就极受官僚集团忌惮,当这支作为皇帝秘密爪牙的部队一方首领是狂行悖法之徒时,似明朝时锦衣卫指挥使、东厂督公横行无忌的事迹在南北宋之际也常有记载。 萧唐知道这个李珙,却是因为他在金国发兵大举南下,侵犯汴京时。正值当时京师人心浮动,上下惴惴不安,这个李珙却毅然决然,招募三千人的敢死队前往勤王,北上途中他以三千义军恶斗数万金兵,在九死一生的绝境下这个李珙仍救国心切、视死如归,坚决不退兵。终于与数万金兵血战数日后,拼至最后一兵一卒,这李珙也壮烈牺牲。而他在临死前还诗一首:草间虽可活,丈夫誓不为。今为忠义死,作鬼也杀贼。 这个李珙,论能力他有武状元之才,论手段他掌管大宋谍报密探的皇城司,论气节他铁骨铮铮,大宋国难之际不尽涌现出诸如岳飞、韩世忠、吴玠、刘锜等大批抗金名将,亦有李珙这等一腔热血的英烈之士。如此豪杰......就算不能将其拉拢过来,萧唐亦然对其十分敬服,他拱手说道:“李大人驰名于广南西路,一枝独秀考取武状元,又力克广南乱民暴动,如此英杰我萧唐岂能不知?今日一见,实乃萧某之幸。” “萧任侠,你我之间就不必如此客套了。”李珙踱步到萧唐身侧,压低声音说道:“萧任侠在搬迁至京师之前,早已先遣手下总管,那个唤作‘拼命三郎’石秀的到东京汴梁,一并收服京师内城狐社鼠、闲汉泼皮,可有此事?” 萧唐心里一震,自己倒真是低估了宋徽宗时并不显山露水,记录甚少的谍报机关皇城司声息密报的能力!原以为朝中权臣的注意力都在朝廷权斗,以及三衙禁军调令安排之事上,没想到这个城皇使李珙的消息倒如此灵通,萧唐在京城市井内安插自己势力的行径,却也没有逃过他的法眼。 “官家对这些事并不在意,我便也未在此事上做文章......”就在这时,李珙又对萧唐低声说道:“萧任侠想在东京汴梁大展拳脚,这番心思我虽能理解。只是...京师人多眼杂,萧任侠此举落在有心人手里,难免招惹是非口舌,还望萧任侠好自为之。” 萧唐细细品味着李珙的话,他似在警示自己,却又似在为他设想,两人对视半响后,萧唐展颜向李珙抱拳说道:“李大人见教得是,萧某受教了。” 李珙微微一笑,转身便带着属下皇城司一干人等去了,依照大宋军制、祖宗法度,他的皇城司不隶台察。殿前司虽统摄诸班禁卫,但皇城一司亦判然不相关,其不受三衙辖制,是直属皇帝的特务机构。所以他并不用看备受赵佶宠信,那个做三衙殿帅太尉呼声甚高的高俅的眼色。 相反的,极其崇尚气节的李珙十分看不惯高俅的品性与为人,自从他得知萧唐掌掴高俅那螟蛉之子高衙内后,便对萧唐此人暗暗留了心。这个萧唐在江湖中名头甚响,在京师民间安插势力的行径倒也能理解,毕竟萧唐并未在京师三衙禁军中有任何图谋不轨的举动。 李珙也倒很想瞧瞧,这萧唐既然现在讨宋徽宗赵佶欢心,又与那侍卫亲军步军都指挥使司的高俅起了争执。在京师尔虞我诈、明争暗斗的局势下,他萧唐又打算怎么做?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80章 朝堂之上,加官进禄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三日后三更天时分,萧唐已早早起床洗漱过,正由苏瑾娘为他梳理穿戴,换上入朝面圣时所要穿的朝服。 此时萧唐头顶翘脚璞头,身着九品以上官员所穿戴的绿色朝服,系上黑色蔽膝,又刚将白绫袜黑官靴穿戴整齐时,却见苏瑾娘正望着他怔怔出神。 萧唐轻轻一笑,温柔地在苏瑾娘鼻尖一刮,问道:“瑾娘,你在想什么呢?” 苏瑾娘回过神来,悠悠叹了口气,说道:“当年你我遭大名府衙通缉追捕时,何曾想过有一日?你会身着官袍入朝觐见官家?可这虽然是天大的好事,不知怎地,我的心却一直莫名地不安......” 萧唐明白苏瑾娘心中的忧虑,宦海沉浮是非多,反倒不如在大名府做个安乐的土财主来得逍遥自在,何况萧唐所要做的大事,自然又是极为凶险之事。可是天下有道,以道殉身;天下无道,以身殉道,未闻以道殉乎人者。既然已经决定将这条路走下去,又岂能在这个时候退缩? 萧唐他用过早膳后上马出府,直奔宫城而去,直至到了宣德楼御街前萧唐下马验明身份,被唤入朝房准备上朝,此时萧唐又见到了韩端彦、韩粹彦等有资格上朝的文臣,正与其寒暄叙话时,萧唐又见一旁的中书侍郎梁子美老僧入定般,端坐一旁,也不上来与萧唐打招呼。眼见蔡京之子蔡攸并不在此,萧唐倒也松了口气,省得再与那厮虚与委蛇。 五更天上朝时辰一到,百官便直往皇帝听政之所行去,一路上但见祥云迷凤阁,瑞气罩龙楼,在大宋皇城里城中区正是皇帝上朝理政之所,其中有举行举行大典的大庆殿;每月朝会典礼受贺,以及接见契丹使臣的紫宸殿;宫中大摆宴殿的集英殿;供官家上朝前后稍作休息的文德殿;收藏有御书典籍、书画宝瑞与宗室名册谱牒等的龙图阁等等,而萧唐与百官前去的,则是官家平日处理政务、召见众臣之所的垂拱殿。 当文武百官进入垂拱殿,按文武左右排班站定时,萧唐又望见前方官员前几排望去,他看见知枢密院事郑居中有意无意地也向他这瞟来一眼。而离郑居中不远端立这个双鬓斑白,一缕长髯垂胸的朝廷大员,他似也偷偷瞧百官后方瞄了一眼,嘴角微微一翘,也只是不动声色地只等官家上朝。 “陛下驾到!”随着内侍太监一声高喊,文武百官纷纷长揖俯身,赵佶慢条斯理地端坐在龙椅上,待百官行揖礼后山呼万岁时,他遥望见站在文物百官尾端的萧唐,赵佶微微地点了点头,唤过内侍太监呈上官员名札以及今日须处理的政事备要,内侍太监领了命,高声说道:“大名府留守司兵马都监萧唐进京觐见圣上,上前见驾!” 此时赵佶召见萧唐入京的消息大半朝内大半官僚都已知晓,更不用说三日金风玉露楼开张轰动了整个东京汴梁,如今这个大名府任侠虽然官阶不高,可也已经算是京师内炙手可热的人物,所以当萧唐出班见驾时,大多官员眼睛齐刷刷向他瞄去,其中郑居中眼色中带着几分质疑,韩端彦等人的眸子中则充满鼓励,至于高俅.....眼中却流露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玩味。 萧唐向赵佶长揖一礼,朗声说道:“臣萧唐奉圣上御旨进京,见过天圣上!”说罢萧唐下跪叩谢天恩。 赵佶和颜悦色地点点头,缓声说道:“卿于征讨冀南寇首张迪时屡立战功,朕不愧为我大宋禁军将士,联心甚慰,这般大功必当重赏。联意已决,愿提拔卿做西上阁门使、武德大夫、主管京西南路安抚司公事、殿前都指挥使司都虞候,卿日后更当一如既往,为国效力。” 萧唐微微一愣,心说这还真倒算是皇恩浩荡了,自己区区一介兵马押监破格提拔数级,不止被委任一路军务治安的朝廷大员,殿前都指挥使司内都虞候之职,更是三衙内掌握实权的重要职位。 在行伍内讨军功的低阶将官,通常只在一州一府禁军体系内只有个职官差遣(诸如提辖、押监等职位),而身兼寄禄官、散官、职官等数个职位也可看做晋升至高阶武将的一个标准。诸如大宋名将狄青,积功升迁后兼任秦州刺史、泾原路副都总管、经略招讨副使,又加升为捧日天武四厢都指挥使、惠州团练使...... 其中萧唐受封的武德大夫为第二十七阶散官,殿前司都虞候为从五品的军事职官(三衙禁军内高级武官,虽只一字之差,职位却远远各府衙内将虞候、院虞候等低级武职),西上阁门使可看做赵佶给萧唐许下的文官差遣,掌供奉朝会,赞引蕃客朝见、传宣诏命等事宜,而主管京西南路安抚司公事之职,资历深者称作安抚使(大宋边境州路亦称作经略使),名义上是掌管各路负责军务治安的长官,实则是朝廷派往各路巡视安抚的特遣专使。 京西南路安抚使这个差事......若是朝廷有令调配时,那京西南路金州、房州、襄州、均州、邓州、唐州等数座军州府衙岂不是皆要受我节制?这个赵佶许人官职倒真如此任性随意?我不过征讨两次绿林匪寇,积累战功也不该得到如此封赏。也难怪高俅一介区区王府内的小厮,将会被赵佶硬生生提拔做三衙殿帅太尉......等等,如果真等高俅做成了殿帅府太尉,那他岂不是成了我这个殿前司都虞候的顶头上司!? 就在这时,文官行列忽然出班闪出两人,其中一个大声说道:“圣上万万不可!我大宋虽设西川、峡路安抚使,以及泾源等十五军州安抚经略使等。以后凡诸路遇天灾及边境用兵﹐辄派安抚使体量安抚,事毕即罢。京西南路却并无战事匪灾,再者萧押监虽立战功,依官制安抚使之差遣,却须由从四品以上朝廷大员兼任!萧押监资历尚浅,当不得此职!” 另一个人也附议道:“陈太学所言甚善,赏罚严明,治之材也。赏罚不明,国政不清!还望圣上三思!” 赵佶面露不悦之色,与那两人周旋几句,萧唐才知道这二人一个是太学生陈朝老,另一个是专管朝廷阙失,大事廷诤,小事论奏的左司谏陈瓘。那陈瓘倒也是在《水浒传》中露过脸的人物(书中作陈观),他在水浒上疏,弹劾蔡京、童贯、高俅等人诬陷忠良、排挤善类,后来被赵佶升为安抚,统领御营军马二万,前往宋江征讨田虎的大军中督战,无论正史还是小说中,都是个正派清官能臣。 至于那个精力旺盛,战意十足的太学生领军人物陈朝老......萧唐也对他的事迹十分了解,这个陈朝老在去年曾上书宋徽宗说道:“陛下即位以来,凡五命相,有若韩忠彦之庸懦,曾布之赃污,赵挺之蠢愚,蔡京之跋扈。今复相执中何为者耶?是犹以蚊负山也,亦无损于山,若以斯人治天下,臣恐天下坠甑矣”,基本连带着赵佶将蔡京、何执中、曾布,甚至加上声名一向不错的韩忠彦等朝廷大腕都骂了个遍。 后来也是由这个陈朝老与太学诸生陈东等上书弹劾将蔡京、童贯、王黼、李彦、梁思成、朱勔等六个奸臣骂作后世耳熟能详的“六贼”,也许是他太过于敢直言朝政,从大宋元符至宣和年间他一直只身为太学生做学问、授生徒,这个人若是生到明朝...估计也能在大明宫廷最擅长笔诛口伐的言官集团中弹劾出一番名号来。 眼见这两个人上奏,直说赵佶赏罚不公。萧唐对此二人却未怎么生出愤恨之心。扪心自问,萧唐也知道赵佶给自己这般丰厚的嘉奖,绝不是因为他为大宋立下多少战功,只是此事又该如何了结? “陛下明鉴,赏罚自有道理。陈司谏职在廷诤论奏、以匡国政,陈太学也未免忒过墨守成规,纠缠不清了吧?”就在这时,有个双鬓斑白,一缕长髯垂胸的朝廷大员站出身来,冷声说道。 赵佶见出班进言的是高俅,他喜道:“此事我也曾与高爱卿细细商议过,萧押监缜密勇烈,尽忠为国。便是破格提拔,又有何妨?” 萧唐此时目瞪口呆,那个养子被自己在大庭广众掌掴不久,又是权利熏心,一心想将三衙禁军尽数打造成自家仆役差遣的高俅,他竟然向赵佶谏言破格提拔自己,这个老奸贼葫芦里到底卖的甚么药!?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81章 洞若观火,许贯忠初露锋芒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陈朝老见是高俅出班质疑,他几撇胡子登时吹了起来,高声说道:“圣上封赏国臣,自当号令不虚出,赏罚不滥行!为江山社稷,官员升迁、磨勘、改换差遣之事怠慢不得。虽然武官取仕之途依我大宋军制恩例,可若是提拔不明,直叫那市井宵小立于朝堂,如此未免令功臣寒心,叫小人得志!” 陈朝老口中指桑骂槐,明白人都知道他句句在影射高俅这个市井厮混的泼皮,可高俅却淡然一笑,回道:“陈太学既然引用永叔公之言论,也当知道‘言多变则不信,令频改则难从’,如今圣意已决,而大宋禁军破格提升将士,此举先例甚多,怎到了陈太学口中变成了提拔不明,这般危言耸听?” 那边左司谏陈瓘面沉如水,向高俅说道:“安抚经略使为诸路灾伤及用兵的特遣专使,行体量安抚之责。可京西南路为我大宋腹地,近来亦无洪旱天灾,既如此这又安抚何事?经略甚么?” 高俅摇头说道:“就是因为京西南路虽毗邻京畿路,今有绿林山寨强人,累造大恶。虽不曾打劫城池,却也抢掳仓廒,聚集凶徒恶党,军州治下县镇仓廒库藏,遭贼人劫掳去的甚多。现在虽非心腹大患,可也当未雨绸缪,督管州府统辖军队,训练教阅以督捕盗贼。” 萧唐见那个市井泼皮出身的高俅竟然能避重就轻,引经据典地与极善口诛笔伐的陈朝老,以及规谏朝政缺失的陈瓘二人争论却不落下风,他确实在苏轼府中做小史时,以及在极善书画诗词的小王都太尉王诜府中历练过文笔诗词的功底。看来这个高俅在未讨宋徽宗喜欢这等天赐良机来临,而转进他的端王府之前,他便早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只等有个成功的机会来临,高俅会立即扑上去咬着不放,绝不松口。 流氓其实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虽说高俅现在算是在为他与陈朝老、陈瓘两人争论,萧唐心里还是不禁浮出这句话来。这个高俅,倒确实是个很有文化的大流氓...... 高俅又与陈瓘、陈朝老争论几句后,他冷笑着说道:“陈太学、陈司谏两位如此纠缠,可是在指摘陛下任人唯亲,治国不明么?” 陈朝老、陈瓘这时已瞄见端坐在龙椅上,平日和颜悦色的赵佶脸上已带了几分怒意。他们本来就是对市井泼皮的高俅随驾迁转,被受圣宠才在官场上爬得飞快而心怀激愤,这次也是以升迁萧唐官职之事借题发挥,暗指赵佶不该让高俅渐渐把持大宋军政,眼见高俅把因由引回到赵佶头上,反倒使得他二人无法再出言反驳。 一番争议事毕,赵佶又瞄见萧唐脸上被判充军之刑时所刻的金印,便说道:“卿当年虽犯罪恶,却有所由。朕察卿衷情,深感怜悯。当年所犯官司,早已判定,既然卿如今为国效力,出力良多,朕尝敕卿傅药除字,祛了脸上金印。” 这个场景......为什么感觉十分熟悉?对了,当年面涅将军狄青屡立战功后蒙宋仁宗召见时,宋仁宗便也曾劝狄青敷药除掉脸上因其为兄长斗讼代罪,被判逮罪人京、窜名赤籍的充军金印。 当年的狄青是怎么做的?他指着脸上的金印,对宋仁宗赵祯说道“陛下以功擢臣,不问门地,臣所以有今日,由此涅尔,臣愿留以劝军中,不敢奉诏。”可是萧唐这个面涅郎君思量一番后,却跪倒在地拜道:“臣戴罪之身,蒙陛下洪恩保全性命,臣能出人头地,皆拜圣上所赐。臣刻骨铭心,自当为国家效力,不敢怠慢!” 狄青当年的那番话威武豪气,也不失对大宋的效忠之心,可他却也是以一己之见,断然拒绝了宋仁宗赵祯的好意,正如他大小二十五战战功赫赫,以出身贫寒,发配充军的身份成为北宋时期屈指可数的名将,可缜密寡言的他却也因为刚直的一面而受人非议猜忌,譬如他当年与“两朝顾命定策元勋”的韩琦不和时,曾说:“韩枢密功业官职与我一般,我少一进士及第耳。” 那句话也可以理解成我狄青配军出身,却也用不着东华门唱名凭科举入仕途,只靠自己拼杀出来的战功便足以与你们这些文官比肩,这在大宋重文轻武的环境下,叫那些极富优越感的温柔士大夫阶层听在耳中,心里又怎能舒服? 萧唐现在与宋徽宗赵佶相处,要低调,与朝中大员权臣相处,在这个阶段也不能招惹是非。便是狄青那等英雄人物也不免备受朝廷猜忌,郁郁而终,到死后才受到礼遇推崇。萧唐活着时还想多做番大事,所以赵佶的恩赐,他只能接着。 赵佶果然大喜,一番朝议后,并无其他大臣出班启奏,赵佶便无事卷帘退朝。萧唐与韩端彦、韩粹彦等几个想来相贺的大臣客套几句时,韩端彦意味深长地对萧唐说道:“萧将军蒙陛下器重,前途无量。只是......萧将军正值年轻气盛之时,须知一朝得势,更当谨言慎行。” 萧唐颔首道:“韩大夫见教得是,官家如此厚恩,我也始料未及。可无论是做押监还是安抚使、都虞候,都是为国出力,怎能怠慢。” 韩端彦有心在照拂萧唐,官场上磨练甚久的他见官家如此提拔萧唐,心里却隐隐感觉到有些不妥,朝堂中盛极而衰的权臣屡见不鲜,他见萧唐心态似仍很平常,也放下些心来。 此时萧唐瞧见高俅也目不斜视地朝宫外走去,他打定主意,上前说道:“高步帅,当日末将莽撞,在闹市与令郎争执......” “萧将军何须赘言?”高俅站住身子,面色平静地对萧唐说道:“犬子疏于管教,早该有此教训。何况你我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又岂能因私废公?” 这种话怎么会是高俅嘴里说出来的?萧唐定定望向高俅时,却见他神情皮里阳秋,眼中分明带着几分玩味,全无半点诚恳之色。这个高俅,看来也是个极难对付的角色,可他这般行径,到底有何所图? ※※※※※※※※※※※※※※※※※ 当萧唐返回府里,唤来身边精细的心腹兄弟将上朝之事一一说了,诸如石秀、花荣、杨序等人也都猜不透高俅的心思。若说高俅有意拉拢萧唐示之以好,萧唐教训高衙内在先,再与那高俅共争圣宠,又是同在京师三衙内争功名的人物,那高俅大度容人,要与萧唐唱出“将相和”来?这点萧唐打死也不信。 就连生着玲珑心窍的燕青也秀眉紧蹙,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时,一直静静旁听的许贯忠忽然冷笑一声,说道:“这个高俅,确实并未安甚么好心!” 萧唐听许贯忠发话,他双目一亮,急问道:“贯忠可是已参透高俅那厮的用意?” 许贯忠站起身来,踱步到:“萧大哥,那安抚使之职虽然位高,却也不是甚么权重的封疆大吏。以我大宋官制,仅在陕西、河东、河北及两广等地常置安抚使司,虽有‘便宜行事之权’的名头,主管一路数州的兵民之政,可却又无权过问本路的财赋、刑狱、漕运、仓储、学事等,这般互相掣肘的官吏制度,原用意是避免大宋武人拥兵割据,可却又造成诸路安抚司推诿扯皮,尾大不掉。 而且那京西南路不比我大宋因西夏进扰,而在泾原、秦凤路等诸路边境所设的经略安抚使,权重者为西军军事统帅以节制西北数路军马,京西南路本在大宋腹地,大哥空为一路安抚使,却并无发令调兵之权。等到高俅做成那三衙殿帅太尉后,大哥这殿前都虞候之职反受其节制,所以大哥虽然看似风光,可仕途还不全在那高俅掌控之中?” 石秀听罢怒道:“当官的花花肠子恁地多!既如此说,那高俅不容大哥手里掌握半点权力,他倒还似是做了好事一般!?” 许贯忠两目精光一闪,他点头道:“正是!何况那高俅如此行径,也不是为巴结大哥,只怕他全然是做给官家看的。那高俅见金风玉露楼甚讨官家欢心,便作态举荐大哥,官家见高俅体察圣意,哪能不喜?可他如此捧杀大哥,倘若大哥稍有不慎,再将大哥打入万劫不复之地,不还是易如反掌之事?” 萧唐听许贯忠一番剖析,也登时茅塞顿开。先捧后贬,不出手便装孙子,一出手便要你命的路数在中华几千年朝中权斗中也早就被用烂了,那高俅能在官场爬到今天这个位置,他的心机又岂能是江湖上直性的好汉能够猜透的。 不过......萧唐凝视着此时侃侃而谈,言语间格外透着股自信,双眼中神采飞扬的许贯忠,暗叹道这个心思缜密、才华横溢的翩翩少年也不再像往前那般在功名与自身原则间取舍不定,终于开始展露出他天才谋士的资质了。 而在京城官场这般人心鬼蜮、勾心斗角的场合下,萧唐也正需要崭露头角的许贯忠,作为自己的智囊与朝中那些城府极深,权术老到的权臣周旋。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82章 谪仙、剑卿与智叟,智囊团的雏形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许贯忠一席话说罢,就见萧唐正笑吟吟地打量着自己,并说道:“贯忠果然心思缜密,一语便道破了高俅那厮的算计,真不愧是我的智囊!” 许贯忠这时才恢复了几分少年窘态,他有些局促地说道:“萧大哥休恁地说,我只不过久闻那高俅奸险,处其地而察其心,便料想他心揣这般心思。” 燕青托腮沉思一番,说道:“官场明争暗斗、暗中倾轧的的手段,自然更是阴险歹毒得紧。贯忠便是有多谋善断之才,可若说算无遗策,又谈何容易?我虽亦常与人计较心机,却也不比贯忠有学有才、有智有术。日后大哥与那干权奸周旋,这般算计不知还有多少,这倒也棘手得紧。” 身边的心腹兄弟虽然各有所长,可是若论胸中有经纶济世之才,神机妙算的谋士智囊,除了个年纪尚轻的许贯忠,可用之才还是太少了,哪怕是梁山上那个更擅长下绊子阴人的智多星吴用也成啊....... 萧唐正想着,忽然瞧见不知何时到了门口,正倚着门抱着膀子,不动声色地正聆听萧唐与许贯忠、燕青等人商谈的萧嘉穗。萧唐嘴角一翘,说道:“好歹现在官也已升了,东京汴梁的人杰,我可还没会完呢。” 说罢萧唐对石秀说道:“三郎,我托你打探的汴梁城左近安仁村内,那个闻焕章的有名文士可已有了下落?”...... 商议事后,萧唐就见萧嘉穗神色复杂,走到自己面前说道:“既然官家对你恩宠有加,你有意叫我知晓的那些事......你又何必去做?” 在萧嘉穗被萧唐请至府邸中居住的这段时日,萧唐已经有意识地叫萧嘉穗知晓自己在绿林中发展自己势力的全盘计划。虽然他与萧嘉穗相处时间并不久,可萧唐十分清楚萧嘉穗的为人与原则,若让他知道自己的一片苦心,这个慷慨仁义,且不屑于攀附权贵的布衣剑卿绝对会理解自己的所作所为。 萧唐面色坦然地对萧嘉穗说道:“正如当日我对萧兄所言,我所谋的,只有抗虏御寇,报国安民。惩奸除恶,替天行道这十六个字,做此等大事,正需要萧兄这等英杰相助。倘若我背离初衷,萧兄是取我性命,抑或拂袖而去,我萧唐绝无怨言。” 萧嘉穗注视着萧唐,心想这个仕途正一帆风顺的朝堂后起之秀,若非对自己绝对信任,又怎会将这等杀头大罪叫自己知晓?如果真能为天下做番事业来,我萧嘉穗又怎能甘心隐居一世,荒废了自己这身本事? “人生感意气,功名谁复论......”萧嘉穗打定主意,说道:“罢了,萧任侠要走的路,萧某还想看你走下去!萧任侠所说的那个闻焕章,也是你想拉拢的一方人杰?” 萧唐微微一笑,心说当年汉高祖刘邦伐暴秦,败项羽,建立大汉皇朝最为仰仗的三大谋士,有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张良;有镇守国家,安抚百姓供给军粮的萧何;还有率百万之众,战必胜,攻必取的韩信这汉初三杰,如今我已得许贯忠、萧嘉穗,又怎么能忽略了那个精通兵法谋略,却一直不得朝廷重用的闻焕章呢? ※※※※※※※※※※※※※※※※※※※※※※ 青郁郁的一片叠翠山峰,泊泊溪水从安仁村前流过,一片耕地间有农户汗流浃背地耕耘犁地,山涧旁边的茅檐中却传来阵阵稚童朗朗的读书声。 萧唐与燕青、许贯忠、萧嘉穗三人来到安仁村中,问乡民问清了路径后,便径直来到闻焕章所在的茅檐私塾前。但听私塾中书童齐齐朗诵着“索居闲处、沉默寂寥?,求古寻论、散虑逍遥,欣奏累遣、戚谢欢招......”似乎闻焕章正授业传教一众书童千字文,萧唐与燕青等便肃手恭候,等闻焕章传授完书童课业。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十几个七八岁大小的书童兴致勃勃地奔出私塾后,就见有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文人踱步走了出来,萧唐上前一步抱拳说道:“请问这位先生可是闻教授?” 闻焕章疑惑地打量萧唐等人一番,拱手问道:“不知几位如何称呼,找闻某又有何贵干?” 萧唐回道:“在下萧唐,久闻东京城外安仁村有位闻教授,深通韬略,善晓兵机,因此特来拜会。” 闻焕章神色一动,问道:“莫不是大名府萧唐萧任侠?小可倒久闻任侠大名,不期今日来大驾光临,倒是小可怠慢了贵客,众位还请至寒舍小坐。” 说罢闻焕章请萧唐等人至宅中赞作,萧唐见闻焕章家中布局简单,房中堆满纸墨笔砚、各类经史书籍,却毫无半点华贵奢侈的器具。萧唐心中暗叹闻焕章也是个极有名的文士,与很多朝廷大臣相识,更是与宿元景宿太尉是同窗好友,甚至在他任泽州主簿时曾从中斡旋,判轻当年遭奸人设计诬陷的那个四脚蛇徐京,现在也已是十节度之一。可如今生活得却如此清贫,权贵满朝虽多旧识,可无一个荐贤他。 这个闻焕章是安于现状之人么?萧唐并不这么觉得,在高俅征讨梁山时,上党节度使徐京向高俅力保说闻焕章有孙吴之才调、诸葛之智谋,举荐他为参谋。闻焕章得高俅想请,他也没有借辞推托而是一口应承下来,足见其蛰伏十几年,心中却仍然有一番抱负。 在讨伐梁山时,闻焕章所荐之策都十分中肯,可高俅偏偏不听他的劝谏。到后来闻焕章力助宋江促成招安之事,到最后却又不得奸臣看重,依然归隐山野。 闻焕章虽然精通谋略、才学过人,也曾做过地方小官小吏,可他被人嫉才,最后只能以白身布衣之身在安乐村做个教书先生。萧唐心想既然这个闻焕章是个擅于设谋献计、出谋划策的谋士,也不是彻底甘心一生一世碌碌无为之人,萧唐便早已经动了让这个山野遗贤成为自己幕僚,以他的机智才识来助自己成就大事的心思。 然而还没等萧唐开口,闻焕章已经微微一笑,直盯着萧唐的双眼悠悠说道:“萧任侠莅临寒舍,莫非是要招我为幕僚?若是如此,请恕小可得罪,诸位......还是请回吧。”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83章 开府设司,剑指京西绿林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闻焕章一口回绝的态度,倒让萧唐有些意外,他细细琢磨方才闻焕章的话,便已大概想出个所以然来。 这个闻焕章,不甘心只做一介幕僚。 各路豪强府中招募的幕僚,说得好听些是谋主智囊,说得不好听他不过就是府中养的一个食客先生,甚至比起绿林山寨中那些白纸扇,也同样都是没有功名在身的布衣平民。 闻焕章与朝中不少大臣是旧识,只怕其中亦曾有不少人也曾想招他到自家府中行事,可是私下想利用他闻焕章的才智是一回事,做到明扬仄陋、唯才是举地向朝廷极力推荐闻焕章,又是一回事。 这个闻焕章想必也是很有骨气的人,他与太尉宿元景、节度使徐京这等朝廷大员关系亲密,却也没有苦求他们为自己谋条官路,也没有选择屈身依附在他们手下,萧唐只凭自己三言两语,便想这个才识出众、颇有风骨的有名文士投奔他,确实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些。 这个世界芸芸众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原则、自己的诉求、自己的思量,许贯忠尽心竭力地辅佐萧唐,是因为他和萧唐的感情与恩义,当年他许家受萧唐之恩加上这几年的相处;萧嘉穗决定留在萧唐身边,是因为他的志向与性情,同时他也很好奇依萧唐的计划,是否真适合与大宋各地的不公所抗争。闻焕章又不是甚么江湖绿林中讲究意气相投的好汉,虽同为村中教书先生,依闻焕章的性情也不似现在尚在京东路济州郓城县东溪村的智多星吴用那般,打算与绿林草莽合作图谋暴利。我明明要有晋升前景规划的国企待遇,哪怕从地方科员做起,但是要有升职到省部行政级别的机会,你却只想让我在你名下的私企打一辈子工,这事还有必要谈么? 可是这个闻焕章,毕竟其才智过人、可堪大用。纵然现在他不太可能上萧唐的“贼船”,可只从官府的角度合作,萧唐也需要闻焕章这等助力,眼下只有再抛出个香饵来,看他到底会不会上钩。 念及至此,萧唐对闻焕章说道:“先生有大才,又怎甘屈居人下?而我主管京西南路安抚司公事之职,身掌军旅教阅、督捕盗贼、安抚一路百姓民生之职,可这开府设司手下良才捉襟见肘,故而特来拜求先生共为国家出力,可绝非让先生屈尊做我萧唐府中幕僚。” 闻焕章听罢这才神色一动,说道:“山野村夫孤落寡闻,竟不知萧任侠受圣上隆恩,已经做得一路安抚使,失敬失敬。只是......京西南路不比鄜延路、秦凤路、泾原路这等与西夏接壤的边地军州,又不曾听闻有甚天灾匪乱,一路安抚,不驻辖地,无朝廷发令差遣亦不可开府设司,萧任侠又怎能执掌这一路军政?” “现在朝廷还未作差遣,可想必也快了......”萧唐呵呵一笑,旋即正色道:“先生是个智者,我萧唐便也不虚言,如今我大宋诸路官兵,州府中兵失操练,兵不畏将,将不知兵,甚至有上官得了贿赂,哪里管甚么庸懦,费军需本钱,姿意猺剥军粮。正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军中杀良冒功,纵兵掳掠,骚扰地方,反将赤子迫逼从贼之事也时常有之。 京西一路眼下虽未生大患,可也是江洋大盗,山寨强人肆虐的去处,若有似洺州张迪那等人物撺掇诸路强人,事毕一呼百应为祸一方。届时将军怯懦,军士馁弱,一闻贼警只怕是先以寒心丧胆。我若是能说动官家于京西南路开府设司,靖一方安宁,先生又可愿出山助我?” 萧唐这番话绝非是危言耸听,按原本的轨迹,以后王庆正是占据了京西南路房州为巢穴,一步步打破邻近州县,导致京西路、荆湖路的绿林强人都来附和,占据八座军州自立为楚王。而闻焕章听者有心,他只觉得萧唐话语中似是对大宋上下军政愤慨颇深,这个新官上任的京西南路安抚使,只是为清剿一方强人么? 可是如果朝廷真能遣萧唐至京西设司,虽然闻焕章还是要在萧唐手底行事,可身份却是由安抚使知名,有朝廷官身身份的府中官吏,就好像现在鲁达所在的安抚经略府中,安抚经略使司府下设同知、副使、统制官、提辖、判官、知事等职位,在设府期间的政绩功绩都能经考核,成为转入仕途的经历,这不但符合闻焕章的初衷,也给了他才以致用的机会。 思虑一番后,闻焕章微微一笑,说道:“小可一介山野村夫,蒙萧任侠看重,做这等天大人情重用于我。虽然小可才疏学浅,却也有心为国家效命,萧任侠既不相弃,小可自当效犬马之劳。” ※※※※※※※※※※※※※※※※※※ 话别闻焕章后,在回东京汴梁的路上,许贯忠忽然开口对萧唐说道:“萧大哥,这个闻先生......便是他才智过人,可也却似个不个能与大哥同谋那番大事的人物。” 萧唐心说这个闻焕章也确实如此,他隐居多少年也都没动落草的心思,不过萧唐的计划只有他身边心腹知晓,便是现在的王焕、王进、林冲、索超、魏定国、单廷珪...甚至是周侗、卢俊义、岳飞这些曾经的泽袍战友、亲友师尊知道萧唐的计划,只怕也都绝对不能理解。 可目前萧唐要在官场与绿林双方面打下根基,依然需要多方面的助力,这些人中有很多早晚会因命途际遇而心性转变,眼下不急于这一时,水浒中水泊梁山上一百零八条好汉,从一开始又有几个便打定主意便要落草与官府对抗,立起那替天行道的杏黄旗的? 而身旁萧嘉穗思量片刻,悠声说道:“正所谓谋士五谋:谋己、谋人、谋兵、谋国、谋天下。谋己者独善其身、谋人者攻讦心计、谋兵者运筹帷幄、谋国者从龙改元,谋天下者念苍生黎民、华夏气运......那个闻先生若只想依附于奸邪当道的官场,确实并非为天下所谋的智者。” “现在不是,不代表以后没有转机......”萧唐听许贯忠、萧嘉穗二人所言,便说道:“这个闻智叟是个正人,有些事情他早晚会看清楚,而现在若能得到他的助力,便已经足够了。” 许贯忠颔首思量,旋即又道:“萧大哥管勾一路安抚司公事,真打算向官家情愿,谋图京西南路?” “既然这个虚职亦可作实权差遣,高俅那厮会把握圣宠发迹,我萧唐便利用不得那赵官家了?”萧唐眺望着远处轮廓渐渐清晰的东京汴梁,说道:“说到这我反倒要多谢入京时,竟敢劫掠我车仗的段三娘、刘敏、酆泰那几个贼厮,京西的绿林道竟然敢在京畿路、京西北路公然生事,拿此事大做文章,那赵佶既然是溺信亲宠,驭国任性之人,下次他到金风玉露楼,正好可说服他放权让我在京西行事!” 如今卞祥、孙安等萧唐手下心腹已经准备在京东、河北一带壮大声势,而京西南路也是王庆麾下各路能人异士的汇集之地,以清剿匪寇的名义在重新划分京西南路这片江湖,也正符合萧唐心中的谋划,水浒中宋江、方腊、田虎、王庆四大寇各自啸聚一方,萧唐却要在两宋之际的动荡乱世来临之前,尽可能蚕食他们这些枭雄本该占据的绿林势力。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84章 美人受宠,宋徽宗下诏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东京汴梁,金风玉露楼香阁之内,萧唐与柳影烟默然对视,柳影烟蓦地嫣然一笑,说道:“奴家本就是烟花女子,若能得官家垂青,岂不是天大的福分?” 眼见这个活色生香、花容月貌的花魁强打笑意,萧唐心中却不由地感到一阵歉然。本来在赵佶逛乐坊时,以柳影烟这个名噪河北两路的青楼行首,做为向那风流天子谏策的资本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但是归根结底,萧唐还是要利用柳影烟的美色去讨赵佶的欢心。 虽然在这般时节,士大夫见互赠美妾都是稀松平常之事,况且又有多少红尘女子,挖空心思想受天子宠幸却不可得。然而这事对于萧唐来说,他不只要越过他心里这道坎,也要尊重柳影烟真实的心意。 萧唐长叹口气,说道:“影烟姑娘,既然我已为你赎了身,你便早已经不是那在青楼中打踅,以色娱人的烟花女子。何况你我多年交情,你若不愿我绝不相逼。虽然我确实......确实需要以此道与官家打通门路,可京师上下花魁佳丽何其多?可用的却不仅仅只你一人。” “可既然官家已点了奴家的名,大官人若是有意搪塞,岂非会惹官家不喜?何况京师内花魁佳丽虽多,可又有哪个是大官人的红颜知己,能似奴家这般为官人周全?”柳影烟螓首轻摇,幽幽一叹,又说道:“官人设身处地能为奴家着想,奴家已是感激不尽。可是奴家青楼出身,早已瞧清了红尘间喜怒哀乐。青楼歌伎便是被赎身入府,又有多少与情郎白头偕老,落个善终? 萧大官人有情有义,从不因奴家是青楼女子而轻慢。借大官人之势,奴家有幸做得河北两路第一行首,如今既能得官家宠信,便是再入瓦舍青楼,又有何妨?在这东京汴梁也能做得第一花魁,不正是奴家当年夙愿?” 萧唐还待再讲时,柳影烟又轻笑道:“大官人不必多言了,如今又是蒙萧大官人之恩,能与当今天子垂青,小女子感激不尽。” 见柳影烟已打定主意向赵佶献媚讨其欢心,萧唐也不再坚持。如今柳影烟也算借金凤玉楼之势而扬名天下了,凭借她与自己的交情,在宫外向那宋徽宗赵佶“吹枕头风”,对于自己的大计势必助力良多。 “我明白了,即使如此,我便祝影烟姑娘做得我大宋的第一花魁行首。”几句言语后,萧唐便告辞出了香阁。柳影烟望着萧唐离去的背影朱唇轻启,欲言又止,她将心中对萧唐最后的愿望深深埋在心里,因为她不愿瞧轻了萧唐,也不愿萧唐看清了自己...... ※※※※※※※※※※※※※※※※※※ 三日后,按理说并非是金风细雨楼乐坊迎客之时,可酒楼的生意却依然要做,五座楼宇内也依旧是灯火通明、觥筹交错,一众酒客推杯换盏热闹非凡。在皇宫中闲不住的赵佶早就又遣人知会过萧唐,再次驾临金风玉露楼。 还好赵佶身边那亲随太监梁师成并未随行,萧唐也生得和那个奸臣宦佞虚情假意地攀关系,他又与率一众皇城司逻卒来护卫赵佶的皇城使李珙叙了几句,便与燕青前往密间酒阁面圣。 又是一番繁话休絮的应酬逢迎,赵佶兀自心猿意马,欲向萧唐问及柳影烟的芳踪时,就听阁外有乔装的皇城司侍卫禀报道:“主人,柳影烟柳行首到了。”赵佶登时笑逐颜开,连连说道:“快快有请!” 当柳影烟翩翩进了酒阁时,赵佶就见她如瀑的青丝长发被盘成元宝髻,露出白滑如凝脂的蝤蛴玉颈,玉嫩秀靥的绝色容姿,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一颦一笑都在撩拨着赵佶的心房。柳影烟身着的那一袭大朵牡丹翠粉烟纱碧罗裳,不但尽显她袅娜的身段,娉婷袅娜间尽显她的万种风情。 饶是后宫佳丽无数,好风流的赵佶在宫外见到如此绝色,又是自己惦记甚久的河北两路第一花魁行首,他全无半分天子威严,而是似个风流才子般向前作揖道:“久闻柳行首大名,朕...不,今日有缘得见,实乃幸事。” 萧唐眉头一皱,心说这个好风花雪月的皇帝到了勾栏瓦舍,说他平易近人倒也不是,明明是九五之尊的天子在欢场如此做派,未免太失体统了。 而柳影烟见方今天子竟然向自己长长作揖,她也不住吓了一跳,忙盈盈拜倒,说道:“陛下折杀奴家了!谅奴家青楼女子,一介布衣,又如何能受天子之礼?” 赵佶连忙抢上前去将柳影烟扶起,在宫中嫔妃服侍他都是千人一面,遭早已叫他倦怠,在民间勾栏瓦舍间与这等花魁不以官家身份倒凤颠鸾,才能叫他挑起意兴来,赵佶笑道:“我既然是微服出访,与柳行首理会推心置腹,不必多礼。” 柳影烟得了萧唐眼神暗示,便也放下心来,尽把青楼中鉴貌辨色、曲意逢迎的本事使将出来,更将那赵佶撩拨得飘飘欲仙,浑身骨头似也轻了几两。萧唐在旁颇不自在,如今正事还没提及,他哪能真甘心只为讨这昏君喜欢,做个龟公为他推香荐色? 念及至此,萧唐按瓦舍间规矩,也不按君臣之礼,他提酒一盏向赵佶说道:“蒙陛下提拔,臣感激不尽。这杯酒臣先干为敬。” 赵佶笑吟吟地见萧唐将满盏酒一饮而尽,说道:“卿一心为国,寡人岂能不知?” 萧唐趁着赵佶心情大好,趁热打铁地说道:“只是臣还有一事,欲求陛下恩准。” 现在正主到了,萧唐与燕青再留下去,他赵佶也已觉得有些碍眼,见萧唐有事想请,便急不耐地又说道:“卿但说无妨,寡人愿闻。” “启禀陛下,臣奉诏如今觐见陛下之时,曾有贼人于滑州天台山遭贼人劫掠,家丁伤亡甚重,还险些害了臣家眷性命......” “甚么!?”萧唐此言一出,赵佶倒不好只顾将心思全放在柳影烟身上,萧唐遭刘敏等人伏击之事也无公文上逞,赵佶又如何知晓?他放下酒盏,脸上带了几分愠色说道:“岂有此理!滑州毗邻京师重地,竟有贼人猖獗如斯,害我爱卿受惊!滑州知府、军监不才贪佞之臣,枉受朝廷爵禄,却保不得治下安宁。岂不自惭!?卿且宽心,寡人定饶不得那干玩忽职守之徒!” 萧唐见赵佶上道,心说此事已成了一半,便又说道:“此事原怨不得滑州知府,据臣打探得知,劫掠为臣车仗的,乃是肆虐与京西南路的绿林贼人。如今臣得陛下提拔,为国家效力之时必当争先。京西南路位处我大宋腹地,却有贼人为祸一方。臣既为京西南路安抚使,自当靖一方安宁,如今恳请陛下遣臣于京西开衙设府,督捕凶寇,以清境内,庶不负陛下隆恩。” 赵佶略作沉吟,心说这番请求倒也不难理解,身为朝廷命官却被绿林匪寇算计,这萧唐又如何能怄下这口气来?大宋诸路军州下若有暴民乱党打破州府,安抚使这等虚职便受朝廷调遣给予巡视督查、体量安抚的实权也合乎官制法度,虽然现在京西还没闹到流寇聚集,割地据府与朝廷对抗,可是既然有强寇跨路生事,还是惹到了这个京西南路安抚使头上来.......何况这般差遣事毕即罢,只教这个对自己甚是恭谦,而他赵佶又颇为看重的臣子立番功绩来,又有何不可? 想到这赵佶便断然说道:“好,爱卿既然有心为寡人分忧,寡人便下诏命卿即令起行,待飞捷报功之时,自当加官赐赏。另传枢密院统军司调令,委爱卿选将调兵,前去京西南路剿捕,务要扫清强寇!”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85章 萧任侠,你到底是官是贼?(求收求订求票票)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萧府别院,拼命三郎石秀宅后。也许是这个萧唐手下得力干将在京师市井发展势力,早知道自己要做的一些事见不得光,所以他便在修葺萧唐府邸时,已在自己宅后庭院的石桌下建好了座地牢,如今倒正好将曾袭击萧唐车仗的赤面虎袁朗关押在其中。 袁朗本是个爽直的汉子,他知道被关押在东京汴梁,就算自己能搬开压在上面的石板,上面便是萧唐身边心腹的住处,再说以他孤身之力逃脱戎卫京师的禁军、捕役的搜查也是绝无可能。 既然逃不了,索性在此好吃好喝地呆着,等到萧唐想起自己时是杀是剐也都认了,怕他甚鸟!随那萧唐怎么奈何我,要债没得偿,要命有一条!脑袋掉了碗大的疤,还能怎地!?想通此节袁朗心说便死也做个饱鬼,该吃吃该喝喝,身子反倒养胖了一圈。 可又过十余日,袁朗不禁又寻思道:那萧唐又作甚怪!终不成要将我囚在此处将养一生?这个鸟闷葫芦,教我如何猜得破?一番计较下,袁朗气闷焦躁,再等萧府家丁将饭菜从篮子吊下来时,不住地喝骂道要如何炮制老子,赶紧给个痛快的。 今日又是如此,袁朗兀自呼喝着,他眼睁睁瞧着一篮伙食放入地牢。袁朗知道自己就算冲上去拽住吊菜用的绳索,在上面转动轱辘的看守一发现有异便挥刀斩断麻绳,除非袁朗生出双翅来,否则断然跃不出几丈深的地牢。 袁朗啐骂了一声后,发现菜篮子里除了蒸卷儿、菜蔬、一盘酱肉外还有一坛子好酒,他浓眉一挑,心说有些时日没沾酒水,这便是断头酒也要痛快畅饮一番! 想到此袁朗拍开封在酒坛上的黄泥,皱起鼻子重重嗅了一大口,旋即他仰脖便饮,咕咚咚灌了一大口酒,登时觉得心底畅快不少。袁朗盘膝坐地,一手捧着酒坛,一手抓着酱肉直往嘴里塞,不一会的功夫便风卷残云般将酱肉吃个干净。眼见酒坛也见了底。 袁朗意犹未尽地砸吧砸吧嘴,忽然抬起头向上方大声骂道:“你们家那主子,萧唐那厮也是个不爽利的!便是要去爷爷的性命,岂不是该拿些酒食叫爷爷吃饱喝足了上黄泉路?” 此时袁朗却听上方有人哈哈大笑道:“你这厮道我是悭吝之人不成?你还要个甚么,不怕你这厮撑破了肚皮!” 袁朗一听是萧唐发话,他站直了身子,仰脖大喝道:“问甚么?但有好肉只顾拿来,但有好酒只顾筛来!你囚老子也不给个说法,还不该将老子伺候得好好的!?” 不一时,从地牢上方有吊下来两坛子烈酒,并着熟鸡煎肉两大盘。袁朗刚捧起酒坛子,就见萧唐一跃而下,他定定望着袁朗说道:“一起喝些?” 看你这厮葫芦里到底卖得甚么药!袁朗倒也光棍,他喝了声“好!”便大喇喇地席地而坐,与萧唐大快朵颐、喝酒吃肉。两个人各自吃的口滑,喝得爽快,好似多年的好友促膝畅饮,看不出一丝曾结下过梁子的模样。 直到熟鸡煎肉被萧唐、袁朗吃个精光,烈酒也已喝个滴涓不剩。袁朗一抹嘴,伸出满是油渍的手掌在衣服上胡乱抹了抹,便说道:“既然与你已吃喝过了,萧任侠又想如何处置老子,划下道来罢!” 萧唐双肘枕在膝盖上,他凝视着袁朗,忽然嘴角一翘,说道:“襄州石梁山赤面虎袁朗,在京西路、荆湖路算有些名头。我也曾打探过你的行径,虽然剪径取金帛财物,却无伤害客商性命,滥杀妇孺姑小的恶行,在京西绿林中也算有个好名头的。” 袁朗大嘴一咧,说道:“久闻萧任侠好招贤纳士的行径,莫不是也要诳我入伙?我袁朗确实招惹你在先,要我的命,我无怨言,可若是叫我卖命,你这任侠也未免忒小看老子了!” 萧唐也不着恼,他又说道:“你那干手下已经尽数被刘敏、段三娘、寇烕那干人害了,你可心甘情愿地死在我手上?如今官家封我为京西南路安抚使,我正好要与那几个贼厮计较,而你这个赤面虎......” 萧唐话音未落,袁朗已经浓眉倒竖,他忽地窜起身子来,一脚踢飞喝空的酒坛,随着啪嚓声巨响,袁朗又舌绽惊雷般大喝道:“休想诳老子招安!老子学得这一身本事,要给官府做狗早便去做了!我兄弟的仇老子能报便报,可也不至做你的爪牙去坑害江湖上的好汉!!” 眼见袁朗气得胸膛剧烈起伏着,萧唐摇摇头,笑道:“你便真如此仇视官府?” 袁朗又厉声痛骂道:“世道不公,那些污滥官吏读个鸟圣贤之书,终日只盘算盘剥毒害的事。我袁朗虽落草绿林,但做事问心无愧,修善之人老子可分毫不曾害他。那些狗官又如何做的?媚上欺下,坑害良善,心里只要害人,是惯行腌臜事的畜生!老子就算做个死不瞑目的鬼,也胜似做条摇尾乞怜的狗!” 萧唐点点头,站起身来拍拍手说道:“既如此,那我若放你回石梁山落草,你又如何说?” 袁朗本来还骂得不解气,可他听清楚萧唐话后,登时噎得满腔愤恨污语都咽回到肚子里。袁朗一对虎目瞪视着萧唐半响,才狐疑地说道:“你这话可不是在消遣老子?” 萧唐也瞪了袁朗一眼,学着他的口气说道:“老子消遣你这厮作甚?既然刘敏、段三娘、寇烕那几个是劫我车仗的正主,我自会寻他们算账!你既然也被那几个贼厮害了,只助我除了那几个便是。事成之后,咱们恩怨两清!” 袁朗沉思半响,向萧唐剪拂拜道:“你我哪又是恩怨两清?萧任侠以德报怨,真不愧了你的好名头。倘若阁下愿放我不杀,这般义释之恩我袁朗必报!” “别急,我话还没说完...”萧唐摇摇头,又说道:“我放你不是没有条件,待铲除了刘敏那几个,我放你回石梁山重振旗鼓时,剪径路人客商的无本买卖,你就不必再做了。” 袁朗听罢一怔,随即冷哼道:“萧任侠,你是富户出身,又是随着权贵升官发财的人物,又哪里晓得我们绿林中的营生?你不叫我劫掠不叫剪径,还算个鸟绿林盗?” 萧唐振衣而起,他直视着袁朗,朗声说道:“我又怎会叫你这等绿林汉子吃斋念佛?你重立山寨前,所需钱粮兵刃我自会想办法送与你。你只须依我如有客商车辆人马,任从经过。 待你山寨有所小成时,便是你那石梁山百十里,三二百里,若有钱粮广积害民的大户,你也尽可去夺其金帛粮草搬取上山,但打听得有哪里欺压良善的暴富小人,积得的那些家私不论远近,只要你能取便取!你不是也说世道不公?如此去处大小何止千百余?你若答应,我也自会想法与你互通生息,相互照拂。” 袁朗听萧唐一席话说罢,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袁朗又直愣愣瞧了萧唐半响,才问道:“萧任侠,你到底是官是贼?” 萧唐微微一笑:“做官除恶贼,做贼杀贪官。旁人不是做官便是做贼,可是鱼和熊掌,我却想兼得。” “有趣,当真有趣的紧!若萧任侠真是这般打算,我袁朗助你又有何妨!?”袁朗仰天大笑一番后,他又对萧唐说道:“可是...既如此这般,我又算不算在你萧任侠手底行事,须听你萧任侠的号令?” 萧唐微微一笑,说道:“若是我存心不仁,不顾大义而冷了好汉的心。你只把我的话当做耳旁风也由得你。” 袁朗沉吟片刻,心里思虑道萧唐在江湖绿林中结纳豪杰、名闻寰海亦是个胸襟胆气的好汉,可是官匪不一路,萧唐官身的身份是存在于他俩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当时要赚萧唐家产时,袁朗心底也隐隐有分愧意,若萧唐真是如此这般图谋,将一身本事卖于他倒也不亏...... 可是如此轻易投他,须叫这萧唐把我袁朗瞧轻了......想到这袁朗向萧唐抱拳施礼道:“萧任侠胸襟宽广,我袁朗铭感五内。可是要叫我将一腔热血卖于你,也要叫我袁朗心服口服才是!萧任侠,当日你我使兵刃争对未分出个胜负,今日我想向你讨教番拳脚功夫!” 萧唐一听,倒正合他心意,自己有心要用袁朗,总要叫他彻底服气才是,便说道:“好!袁兄请指教!” 袁朗挺直了身板,神威凛凛,直如天神降临一般,他大喝了一声道:“既恁地,萧任侠,我来了!”说罢他右手击出一拳,直奔萧唐胸膛打来。 这一拳出手既快,力道又足,萧唐见袁朗拳势凶猛,他伸左臂横挡。旋即将周侗所传的五步十三枪戳脚、红拳的拳脚精妙技艺尽皆施展开来,袁朗反倒被萧唐迫得手忙脚乱,只斗了十余合便被萧唐来势奇妙的一拳击中他的右肩。 袁朗虽然无意与萧唐生死相搏,可也起了争胜之心,他出手渐重,吼叫连连,终于将全身劲力都使将出来。霎时间,但听拳脚生风,呼呼直响,而萧唐却气定神闲,挡下袁朗的连番攻势。 本来袁朗少了擅使的那两把水磨炼钢挝,他的武艺便已大打折扣,而萧唐马上长兵器的功夫虽然已渐渐能与一流好汉争锋,若论功夫根基,倒还是以双刀与拳脚更为见长。此消彼长下,袁朗再无力与萧唐恶斗数十合不分胜负,终于“呯”的一声,他被萧唐一拳击在胸脯,蹬蹬蹬两腿数步后收势不定,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萧唐收了拳,上前扶起袁朗说道:“袁兄一时失手,可还想再比试一番?” “还比个甚鸟,打不过就是打不过了。”袁朗捂着胸膛咳嗦几声,长舒口气说道:“萧任侠...看来现在我也该改口唤你声哥哥了。” ------------------------------------- 时间繁乱......所以熬夜码完这章以备万全....困到该上床眯觉之前我只悠悠地飘出三个字:求...票...票...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86章 京师将官,水浒好汉的集结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大哥所行之事非同小可,那袁朗可真是信得着的人?”石秀端在椅子上细想了番,还是忍不住向萧唐问道。 萧唐则颔首说道:“我观那袁朗武艺出众,也是个如与他意气相投,便敢赴汤蹈火、同死同生的好汉。” 此时议事堂内有萧唐、燕青、许贯忠、萧嘉穗、杨序、花荣、石秀等十几个心腹兄弟。这次于京西南路择州开府设司,花荣已被提拔作安抚司统制官,只是他这个安抚府中的统制与先后在老种经略相公、小种经略相公的经略府中任提辖的鲁达不尽相同,并非边关军事要府的常驻,待一路安抚事罢即撤,另行转迁。 燕青、许贯忠、萧嘉穗三人也随萧唐同去京西,而杨序、石秀两个主观则留在京师打理萧府事宜,其余诸如汤隆、侯健、郑天寿等人各自有门手艺傍身,也都不是十分擅长厮杀争斗的人,与其身涉凶险之地,不如留在京师打理商铺营生更适合些。 虽然这次镇抚京西绿林比不上诸路强人聚集的张迪冀南军凶险,可是如今也无两个节度使压阵,再调动京西、河北诸路人马派兵发将那般声势,而且卞祥、孙安、竺敬、山士奇等武艺过人,擅长战场征战的好汉也要携王进返回河北大名府,目前萧唐身边的将才确实少了些。当时征讨张迪时由萧唐、花荣、索超所组成斩敌杀将最多的骁骑三人组,现在急先锋索超的位置也暂时要由那赤面虎来替代。 不过这次萧唐为一方安抚使,主管京西南路安抚司公事,负责军务治安的最高指挥者,宋徽宗赵佶又准许其经枢密院统军司,在京师内挑选禁军将官暂在其手底行事,萧唐也早想好了几个合适的人选供其驱策。 这时就听燕青又说道:“房州定山堡的段三娘、伊阙山的酆泰以及刘敏、寇烕那几个首恶固然当除了,只是大哥既存了打压一拨强人,再扶持一拨强人的心思,咱们行事还当精细些,免得遭旁人猜疑。” 萧唐从容一笑,说道:“既然这趟差遣我有‘便宜行事’之权,见机行事不至有甚么大碍,若说到猜疑,只怕高俅那厮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萧唐这边所料不差,高俅那得知萧唐恳求赵佶叫他在京西开府设司,镇抚绿林强人时,他的第一反应是:这个乳臭未乾的黄口小儿道行还是太浅,如此在官家面前请功又济得甚么事,就算你剿匪不力是罪过一桩,就算荡平了京西绿林寇,兵权还不是还交还三衙与枢密院?还不及在官家面前多讨些恩宠来得实在! 在宋时诸路有三种长官:掌管漕司的转运使、掌管宪司的提点刑狱使、掌管帅司的安抚司,其中转运使掌大宋各路榖物财货转输与出纳,自然是油水最丰足的差遣;提点刑狱使监督管理所辖州府的司法审判事务,审核州府卷案,并有权举劾在刑狱方面失职的州府官员,这般职权自然利于在朝中做人情拓人脉;而除了镇守边境,诸如延安府老种经略相公统领西军那般的经略安抚司,以及两广边境之外其余安抚司并不常驻掌权,说白了就是最多让你过把大官瘾,可不用多久权力还是要缴归朝廷,你还能剩下甚么? 高俅哪里能料到萧唐此举在于将京西绿林重新洗牌,是打算走暗线发展自己的江湖势力。按他的理解,萧唐血气方刚,无外乎想在官家面前显显能耐,可是官家如何性情我岂能不知?便是那老种经略相公种师道,他麾下的种家军如今不还是要受媪相童贯节制,你这小儿借安抚司之权,在大宋腹地除了耀武扬威一番,还能掀起甚么风浪来? 朝内不少大臣也只把萧唐这般行径看作是向赵佶请战邀功的举动,不过京师禁军内受枢密院调遣文书,调遣至萧唐手下行事的武官,有不少倒是另外一种心态...... ※※※※※※※※※※※※※※※※※※ 殿前都指挥使司府邸门口,正有个身着劲装的将官刚要踏入府门时,忽听身后有人唤他:“彭玘兄弟!” 彭玘一回头瞧清来的那汉子,笑道:“韩兄,想不到这次倒又能与你携手征战了。” 来的这两人一个换作百胜将韩滔,一个换作天目将彭玘。他们两个都是东京汴梁人士,本来在京师禁军中历练番后,准备接受枢密院调遣外派至诸路州府军监中任职,却没有想到如今又受一纸调令,又要暂时派至京西南路安抚使萧唐帐下行事。 韩滔善使杆枣木槊,弓马娴熟又是武举出身,而彭玘累代将门之后,使一口三尖两刃刀,也是武艺出众。他们两个惺惺相惜,关系一向如兄弟般和洽,如今又能共同行事,也各自欢喜。 韩滔与彭玘兀自边走边说着,却听身后有人问道:“两位将军可也是奉调令随萧任侠一并前往京西南路的?” 韩滔与彭玘齐齐回头望去,登时吓了一跳,他们就见身后那汉子生得卷蹜短黄须发,凹兜黑墨容颜。睁开怪眼似双环,鼻孔朝天仰面。那丑汉子见韩、彭两人神情,反而蛮不在意地咧嘴一笑道:“咱生得就是这副皮相,反倒冲撞了两位,得罪!” 韩滔见那人豪爽,便抱拳问道:“在下韩滔,这位是我兄弟彭玘,不知这位将军如何称呼?” 那丑汉抱拳回礼道:“咱们都是在京师禁军内任职的好汉,我也曾听过百胜将、天目将的名头。我乃殿前侍卫亲军步军都指挥使司兵马使保义宣赞。” 韩滔一听喜道:“久闻‘丑郡马’宣赞刀法箭术都端的了得!还曾使连珠箭赢了善于骑射的番将,我韩滔佩服地紧。” 宣赞哈哈一笑,比了个请的手势,便大踏步向府邸内走去。彭玘急忙将韩滔拉到一边,低声说道:“韩兄既知道这宣保义的绰号,也该知道他为何被人起了这般诨名。当年有郡王爱他武艺,招做女婿,谁想那郡主嫌他丑陋,怀恨而亡,这才在王府中换作丑郡马。因此不得重用,只做得个兵马保义使......兄长这般直呼他绰号,岂不是揭他人短处?” 韩滔听罢一愣,说道:“我哪里像那么许多,男儿大丈夫建功立业凭的是一身本事,这生得俊些丑些又有甚么打紧?” 韩滔说话没压着嗓门,宣赞也是耳尖,他听罢回头笑道:“韩将军说的是,相貌是爹娘给的,如何能埋怨?功名是自己挣的,咱又不是卖俏的小郎君,旁人瞧我碍眼,也便由得他们。” 宣赞这副尊容,叫自家的娘子含恨而终,明明一身的本事却又因此不得重用,这在京师行伍军中好事之徒口中早已成为笑柄,可是韩滔、彭玘见宣赞这般坦然洒脱,心底也对他更是敬服。三人说到一处,进入殿前殿帅府议事处不久,萧唐便在府内两个承局引领下过了两三重门,到了个周遭都是绿栏杆的去处,萧唐走到堂前掀帘看到檐前额上有四个青字时,却是一愣。 因为那檐前额上刻的分明是“白虎节堂”四个大字。 这个高俅那厮坑害林教头的商议军机要处,倒是我先进来了.....只不过这次倒不能坑害构陷英雄好汉,而是想借此机缘提前会会尚在京师盘踞,原著中以后的梁山好汉们...... 宣赞、韩滔、彭玘三人见萧唐入了白虎节堂,齐齐起身见礼。萧唐虽已算作他们三个的上司,却也毫不倨傲,一一回礼道:“我尚未至京师前,便久闻三位的丑郡马、百胜将、天目将的名头,不但能与三位携手为国家出力,我也是存了想多结识军中奢遮人物的念头。” 韩滔、彭玘听罢齐齐抱拳道:“得蒙萧任侠召唤,一同前去协力报国,自当竭力效命。” 萧唐眼见韩滔、彭玘,心说自己还倒是有心调遣他们的主将,那个河东名将呼延赞嫡派子孙,书中梁山五虎大将之一的双鞭呼延灼借机相识。可是人家是开国功臣后裔,先朝良将玄孙,据听闻现在已做得汝宁郡都统制。这次镇抚京西南路绿林之事说大不大,若是仗着赵佶的御令调呼延灼前来京师,只在萧唐麾下听他号令,那他萧唐的谱未免摆得有些太大了。 宣赞听萧唐如此说,他却登时想起一人来,便向萧唐说道:“上官此次安抚京西,既然有心抬举我大宋军中良将,小将倒是有一合适人选。小将当初在乡中有个相识......” 没等宣赞说完,萧唐便笑道:“宣将军所说的,可是那汉末三分义勇武安王嫡派子孙,生得与祖上云长相似,又使一口青龙偃月刀,现做蒲东巡检的大刀关胜?” 宣赞一听喜道:“萧任侠也识得我那兄长?” 萧唐点头说道:“大刀关胜熟读兵书、深通武艺,是条有万夫不当之勇的奢遮好汉,我如何不识得?” 这个宣赞倒确实是个义气之人,他在步司衙门不得志,但好歹在京师做得兵马使保义,而那大刀关胜屈在下僚,只能在浦东巡检司内做个巡检官。巡检司比州府下辖指挥数十上百军汉维护治安的知寨高不了多少,只论关胜的武艺做这等低阶武官实在忒过屈才,而宣赞也无时无刻在京师军司中举荐关胜,水浒中征讨梁山时宣赞也心甘情愿地奉关胜为主将,这等胸襟与义气已远远胜过行伍军中太多的势利之徒。 只是一个巡检,请命枢密院调动起来倒不必费太多周折,更何况或许还有机会能见到关胜在浦东的知交唐斌、郝思文两个好汉...萧唐点头说道:“正好前往京西还须准备些时日,赍文书遣使前往蒲东去招关巡检,时间也是足够。何况奉调令随我同行的好汉,尚有两人未到......” 宣赞听萧唐答应给关胜立番功绩的机会,他大喜拜谢后又问道:“不知萧任侠又要转唤京师禁军内哪个好汉?” 萧唐微微一笑,说道:“我既蒙官家封赏做得这殿前指挥使司都虞候,便是不经枢密院调令,倒也能差遣得动殿帅府内一些当职的武官......” 正说着,又有个军汉被承局引领来到白虎节堂。那军汉生得七尺五六身材,面皮上老大一搭青记,腮边微露些少赤须。他一见端坐在上首的萧唐,立刻恭恭敬敬地向萧唐施礼道:“下官见过都虞候大人!”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87章 技术人才,不通世故的轰天雷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来的这个军汉,当然就是现在尚为东京殿帅府内制使,日后的梁山八骠骑之一的青面兽杨志。说起来萧唐也觉得这个杨门后裔的仕途实在太过凄惨了些。后世有不少人认为杨志功利心太重,为了功名不惜投到奸臣门下委曲求全,萧唐却并不这么认为。 水浒中杨志的那句名言“指望把一身本事,边庭上一枪一刀,博个封妻荫子,也与祖宗争口气。”就很能说明他的志向,押送花石纲时遭风打翻了船,他倾家荡产打通关系也要投身行伍;卖家传宝刀时因杀死泼皮牛二,判充军大名府后也卯足劲要争番功名,却从没有想要靠阿谀奉承权贵而发迹,而是一直在苦候着至大宋边庭为国厮杀的机会,使毕生所学能派上用场。怎奈他时乖命蹇,先后被花石纲、生辰纲断绝了他的官路。 杨家将的名头是杨志的荣耀,也是他的责任。当年杨老令公杨业、长子杨延昭(演义小说为六子)两代名将之后杨门并没有演义评书中衍生出的杨宗保、穆桂英。直到宋英宗想起提拔将门后裔的杨文广时,那个第三代杨家将已是六七十岁的迟暮老将,在与西夏争战时打了几场漂亮战后便不出两年便已病逝,从此以后的三十多年时间里杨家将的家族声誉又开始渐渐坠落..... 到了宋徽宗年间,杨家将门人中杨志的那个远房兄弟拦路虎杨温另有番奇遇,因在大宋与交趾组织义军斩杀敌酋,而受朝廷封赏做到一方节度使,可是杨志没有那般际遇,空负一身本事,只能在殿帅府做个叫上官呼来喝去的低阶武官。有个同为杨家将传人的后裔做比较,杨志只能咬牙隐忍,苦苦等待个机会去证明自己的价值。 水浒中受奸贼迫害的林冲命苦,他杨志的命,又何尝不苦? 想到这里,萧唐上前扶起杨志,说道:“杨制使乃我大宋功臣良将后裔,又是条奢遮的好汉,何须如此多礼?快快请起!” 杨志心中忐忑激动,心里想到洒家流落在关西,苦练武艺去考武举,只为不负我杨门盛名,怎料道只做得这个殿帅府内受人差遣的制使官。此番得萧任侠抬举,为自己与国家面上,倒终于有了光耀门楣,搏番功名的机会! 见萧唐又是副礼贤下士的模样,杨志心中更是感激,说道:“下官蒙萧任侠看重为国家效力。但有差遣,下官定当争先!” 如果杨志在此时得到重用,不必再以制使的身份去太湖边押运花石纲,那他以后的命途会不会发生改变?他是否就不必在走投无路时落草山林,而是能得偿所愿,在大宋军中讨个出身? 萧唐倒觉得这并不是什么问题,因为他在绿林中发展势力的最主要目的,是因为萧唐知道靖康之变时只靠官军阻挡不了那场浩劫,所以必须从现在开始拉练起各路可堪大用的义军。无论是这个青面兽落草也好,当官将也罢,国难之时只要是敢为国赴险,是怀着一腔热血的华夏儿郎,是兵是贼什么身份又有甚么重要的? 萧唐又劝勉杨志一番,今日召唤杨志、宣赞、韩滔、彭玘四人本就只是为先与这个几个原著中的梁山好汉亲近一番,可是一番长谈后,左等右等下萧唐所召唤的最后一个人仍然未到。 宣赞等得有些不耐,忿声道:“萧任侠唤得是京师中哪个将官?上官召见却也敢如此怠慢,未免也忒过无礼了。” 萧唐所等的那个人在原著中本事与事迹他倒很清楚,可为人秉性如何倒还真不算特别了解。想到此萧唐苦笑道:“久闻军器监间内有个‘轰天雷’,号称我大宋第一炮手,我想此番若是要攻强人山寨,他的本事正能派得大用。” 韩滔一愣,随即笑道:“萧任侠原来说的是那个凌振啊,大宋第一炮手?如此说也未免忒过抬举他了些!” 萧唐听罢纳闷起来,书中呼延灼征讨梁山时将这个凌振大夸特夸,直要朝廷将他派来给自己助阵,可没想到凌振的本事还没派上甚么用场,被捉住后也没费宋江多少口舌便投了梁山。而韩滔的言语似乎蛮轻视这个轰天雷,这倒让萧唐有些猜不出个所以然来。 彭玘见萧唐疑惑,便向他解释道:“萧任侠,那凌振虽有些名头,可他不过是军器监下辖甲坊署内,一个并无官阶在身的副使炮手,便是萧任侠传唤,以他身份又如何进得白虎节堂?而且...那个凌振性情古怪、不善言辞,极不善于人打交道,也不知他为何怠慢了萧任侠。” 便是他入不得白虎节堂,好歹也要事先来通报一声吧?萧唐不由得对这个凌振更是好奇。他细想一番,对宣赞说道:“宣将军,大刀关将军那边,我自会请军司赍文书,连夜前往蒲东巡检司唤关胜赴京计议。至于这个轰天雷...既然他不来,便由我去见他好了。” ※※※※※※※※※※※※※※※※ 在前往凌振所处的军器监途中,萧唐也从韩滔、彭玘二将了解到凌振的一些情况。原来那管制造兵器的军器监,设正四品的军监以及正七品的军丞;下辖的甲坊署设正八品的署令一人和正九品的署丞,再往下排还有监作二人、署府二人,署史五人,署典事二人等小吏,排位到凌振这般正副使炮手已经是非官非吏的身份。 凌振姑且算是半军汉半官府雇佣的技术人员,而且一直到他在书中出场时他的职位就从来没有提升过,不知呼延灼是如何慧眼识珠,力荐这个轰天雷做帮手的。按理说在京师军司中任职,熬资历混经验位置也已早该往上面动动了,这个凌振有着“轰天雷”这般响亮名头,而且使炮的手段又广被人认可,可他居然一直做副使炮手的行当从来没被提拔过,由此可见这个专业技术能力极强的人才多么不懂得为人处世。 当萧唐与杨志、索超等四人来到军器监向门吏说明来意后,便被引领着经过军器监内的甲仗库、军器作坊后来到一处偏阁,推开门后萧唐只瞧见有个汉子背对着自己坐在桌前。 萧唐又见桌案上还铺满了各种图样纸张,上面画着诸如五梢炮、七梢炮、虎蹲炮、柱腹炮、旋风炮等宋时军队应用的不同式样的炮具。那些炮具图案上还都画着圈圈叉叉,那军汉注意力全部都放在眼前的图纸上,有人推门而入他也毫未察觉。 萧唐轻咳了声,那人没反应...萧唐张嘴唤了声,那人还是没反应...萧唐心底有些气恼,憋足气大喊了一声:“你可是轰天雷凌振凌副手!!!???” 凌振吓得一个激灵,蹭地下窜起身子来,他忿忿地回头瞪视过去,见到萧唐身边的韩滔、彭玘时他蓦地一愣,呐呐问道;“韩将军、彭将军来找我有何事?这几位又是...?” 韩滔给凌振气乐了,他笑骂道:“你还问我有何事?萧安抚使唤你前去殿帅府,你这厮怎敢如此怠慢?” “啊?”凌振纳闷地歪了歪脑袋,过了良久,他才一拍脑门,大声喊道:“啊呀!那事我倒是给忘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88章 宋代火器,后世技术的融合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凌振此言一出,登时叫萧唐等一众人哭笑不得,心说这个轰天雷倒真是专心致志于制造炮具这项工作,这都已经到了废寝忘食,物我两忘的地步。 “这位便是都虞候萧任侠?不知传唤小人又有何贵干?”凌振听韩滔、彭玘介绍道来的是新上任的京西南路安抚使,又是殿前司都虞候,他也只能客气地向萧唐问道,只是神情间明显带着几分不耐。 萧唐不由笑着摇摇头,说道:“本官奉官家谕旨安抚京西南路诸州,遇到危害一方的强人务必要肃清其山寨,擒获众贼,拆毁巢穴。久闻炮手轰天雷凌振善使善造炮具,本官便欲差遣你与我同行,取我可取贼巢。” 凌振听罢,他不愿的神情更是写在脸上,凌振回头又望了望铺满桌案的炮局图样,心说往日京师禁军受调令出征时都不曾命我同行,我也乐得清闲有空余时候钻研军器,你却是如何知道我的名头,又非叫我受你差遣?叵耐官令在身,我又该如何回绝? 凌振与杨志受萧唐调令的反应真是截然相反,杨志见有受令立功的机会,他不止摩拳擦掌,牟足了劲要把握住这次机会,也对萧唐的的知遇提拔很是感激。可这个凌振倒好,这明明是次让他积累战功受提擢他官职的机会,这个凌振反倒百般不愿千般不肯,直嫌萧唐不顾他技术研究的热枕,耽误了宝贵的钻研创造的时间...... 也难怪水浒中这个凌振被梁山好汉捉住后,只是担心京师内家人的安全,当宋江承诺将其家眷接上山后,这凌振便一口答应归降梁山。反正他热衷于制造炮具,京师军器监内他也不得重用,在哪不是研究? 萧唐本来就是慕名来访他凌振,见凌振这般态度倒也不想用军令强行命他随行,有凌振使炮的本事助阵固然是如虎添翼,却也不是非他不可。而且萧唐对这种热衷于技术研究者而不通世故的“天然呆”感觉并不坏,相反的还对他们比较尊敬,既然你不愿把握这次机会,我又何必强求? 萧唐正待向已将“逐客”二字写在脸上的凌振告辞时,他忽然瞄到凌振桌案上的一张图纸,见上面所绘的炮具是由根巨大的冲天柱支撑,在柱头轴头安放炮梢的投石机。便笑着向凌振问道:“凌炮手现在可是在研精究微这旋风炮的改良?” 凌振双眼一亮,说道:“正是如此,萧大人竟然也是懂行之人?” 萧唐走上前去,指了指图样上旋风炮炮梢末端,说道:“若在其一端装载重物,并使放置石弹的一端以绞盘滑轮下拉,放好石弹后斩断绳索,借重物下坠之势抛出石弹,其威力、射程岂不是更大些?” “咦!?”凌振两眼放光,他欢声喜道:“大人所言正合我意!实不相瞒,小人也曾如此想过!!” 萧唐在后世对冷兵器战争史比较感兴趣,也曾查阅过不少宋元时期炮具的资料,此时所谓的炮具就是抛掷石弹用的抛石机(这般时节又唤作大礮,或石字旁之砲),并非是以炮尾用来盛装炮闩,炮膛做为击发炮弹的那种火炮。不过在宋时炮具所用的炮弹,已经出现火蒺藜、霹雳球等用于轰击敌军,起到烧伤、炸伤敌人并惊吓敌军人马的利器。诸如凌振的绰号轰天雷,也是来源于北宋时已发明出的一种唤作“震天雷”的火药武器,据记载这震天雷“铁罐盛药,以火点之,炮起火发,其声如雷,闻百里外,所爇围半亩之上,火点著甲铁皆透”。 凌振此时再看萧唐便是许久未见的亲朋好友,萧唐再以他印象里蒙古人不断发动侵略战争扩大疆土时所仰仗的回回炮资料一一与凌振印证,惊奇地发现这个轰天雷已经回回炮的制作和原理有了初步的构想与理解。 本来回回炮的发明者,是元初时西域木发里人阿老瓦丁,与西域旭烈人亦思马因这两个擅长造炮的专家。使得抛石机的发展从人力机、扭力机发展到配重式重型投石车的巅峰。宋时所用单梢、双梢、虎蹲等抛石车,须用数十人拉绳索,发射二十斤左右重量的石弹或炮弹,射程也不过80步,而重型的投石机须固定炮架,不仅十分笨重,最多可发近百斤重的石弹,射程也不过五十步。而那回回炮可发射的炮弹重量达一百五十斤,射程甚至可达近四百米! 这种军用技术的进步本就需要无数代人日积月累的知识积累,造炮能手凌振虽然隐隐摸清些门路,却又缺乏军器监支持他大胆实验自己的构想,便始终没有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而萧唐虽然汲取过中华战争史中各类兵器的进化与变迁,可毕竟只是纸面上的理解,只知其大致的概念,比不上凌振这个有着丰富实践经验的造炮专家。 如今萧唐与凌振聊到一处,彼此都有破云见日之感,一番详谈下来。造炮时如何在梢端绑吊重物、又如何炮架上安装铁钩炮杆、如何在放射炮弹时,利用杠杆原理借力将大炮的威力发挥到极致......等诸般细节都有了些眉目。 萧唐与凌振聊得越来越入巷,不觉已过去大半个时辰,直把杨志、宣赞、韩滔、彭玘四人晾在一边,要么彼此大眼瞪小眼,要么眼睁睁瞧着凌振兴致勃勃,直恨不得拉着萧唐的手秉烛长谈,不肯放他离去。 “萧大人见经识经,博学多才。直叫小人茅塞顿开,醍醐灌顶!”凌振此时已彻底将萧唐当做志趣相投的知交好友,他一改前态,脸色心悦诚服,恭恭敬敬地向萧唐长长作揖说道。 萧唐赶忙扶起凌振,说道:“休恁地多礼,我与凌副使一番长谈也是受益良多。”其实萧唐在与这个当前时代造炮的行家里手印证新式火器、炮具的制造时,也在思虑其它后世威力强大的军用火器在这个时代研发的可行性。 然而萧唐也藏了后招,眼下的他还不能对凌振全盘托出,因为萧唐打算在绿林中培养的义军势力倘若有朝一日将与官军兵戎相见,而凌振这个军器监辖甲坊的副使炮手的发明如果真得到朝廷重视,难免不会叫自己手下的心腹兄弟反受其害。当然如果能叫这个凌振死心塌地助自己成就大事,萧唐也会叫这个轰天雷将他的才能发挥到最大化...... 凌振被萧唐托起身来,又说道:“蒙萧大人指点,小人铭感五内。大人但有差遣之处,小人无敢不从!” -------------------------------------------------------------- 注:关于前一章提到杨志的远方兄弟拦路虎杨温的事迹,以及王焕、徐京、张开、梅展等十节度的生平故事、人物背景,本书主要按他们各自在诸如《醉翁谈录》、《清平山堂话本》等宋明时节话本,以及杂剧戏曲中的人物原型进行描写,《水浒传》中也是将各话本杂剧中的人物汇集聚合而形成十节度的人物形象,所以并不冲突。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89章 我本无心撩妹,怎奈何......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只是一日之内,萧唐便与青面兽杨志、丑郡马宣赞、百胜将韩滔、天目将彭玘、轰天雷凌振这五个好汉搭上了关系,而且再等浦东巡检司当差的大刀关胜到京师殿帅府会合,这次京南之行的将才也已经足够了。 与好汉交往自然还要以好汉的方式,萧唐邀杨志等人至他府上欢聚畅饮一番,而等众人出了军器监时虽然艳阳高照,可依然淅淅沥沥下起一场阵雨。这对于萧唐、杨志等龙精虎猛的汉子自然算不得甚么事,待他们前行一段路,后来雨也渐渐地也停了,雨后清醒的空气迎面扑来,倒使一众人颇为神清气爽。 待萧唐领杨志、宣赞等五人回了自家府邸,又向石秀、花荣等人引荐了之后,便先行至后宅唤苏瑾娘前来与杨志等人相见。 而等萧唐刚走到后宅院口时,他的脚步不由慢了下来。因为萧唐瞧见不远处“苏瑾娘”身着她常穿的一袭宽大的鹅黄色罗裳盈盈而立,正背对着自己。 萧唐暗暗坏笑起来,平日苏瑾娘因萧府主母的身份,在他人面前时刻都做出付端庄恬静的模样,可越是如此,萧唐越是喜欢在两人独处时捉弄逗引苏瑾娘一番,这倒也算他们这对夫妻间的一些小情趣。 萧唐蹑手蹑脚着,瞧瞧踱至“苏瑾娘”身后一把抱住了她,口中还笑道:“我的好娘子,这是在等相公回来疼你么?” “哎呀!!!!!”萧唐的耳膜被震嗡嗡直响,惊得他也慌忙撒了手,而那被他抱住的女子吓得尖叫一声,跟只受惊的小兔子一般蹭的从萧唐怀中蹿了出来。萧唐呆立在当场,听她的嗓音,还有身上的胭脂花粉味,尤其是抱住她时的手感.....这个身着自家娘子衣裳的女子,竟然不是苏瑾娘? 那女子惊怒地回过头来,萧唐定睛一看,只见那黄杉女子宛转蛾眉,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直直望着自己,本来羞恼的她见猝然轻薄自己的人竟然是萧唐,她的俏脸立刻如熟透的苹果般涨红了起来,那个女子,不是唐芃秀还是是哪个? 萧唐一时间也手足无措,他讪讪地说道“原来是唐...唐...唐姑娘。啊,在下失礼,你的衣衫...我以为,我以为是我家娘子。” 唐芃秀受着突如其来的一吓,也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她双颊绯红,一对大眼睛不敢望向萧唐只顾四处乱瞟,“那,那个……”她鼓起勇气开口,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清,唐芃秀耳根也渐渐红了,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安放。 自从在潘楼闹市唐芃秀与萧唐再次相见后,唐芃秀曾经借故来探访过,而萧府内花荣与花小妹感念唐芃秀当年医救之恩,自然对她十分亲近,是而唐芃秀便成了萧府的常客。活泼灵动的唐芃秀与苏瑾娘、李师师等人也极是投缘,萧唐便是想与她保持些距离,也总不好将这个甚讨人喜欢,又是对花小妹有恩情的女孩拒之门外。 “甚么人!”正当萧唐和唐芃秀呆立对视时,萧府上下听见后宅有女子尖叫,登时似炸了锅一般呼啦啦向后宅涌去,这边石秀提着钢刀,汤隆拎着金瓜锤,那边郑天寿、侯健绰着哨棒,花荣等正在前厅与杨志、宣赞等叙话,闻得府中异动时长枪硬弓也都不在身旁,可也露胳膊挽袖得随燕青、焦挺等人直奔后宅的方向冲去。 杨志与宣赞等虽然先被闹个愣怔,可发觉萧府内可能如今歹人时杨志不由大怒道:“甚么贼子好大的狗胆,竟然到都虞候府中来作恶!”说罢他与宣赞、韩滔、彭玘等纷纷捋袖揎拳,也要冲去帮忙。 更要命的是从内宅中苏瑾娘、李师师、花小妹以及孙二娘听见唐芃秀尖叫,也早已奔将出来,就见萧唐与唐芃秀大眼瞪小眼地对视,而且那唐家小姐脸蛋红扑扑地,神情既扭捏又慌张。而萧唐......他有口难辩,神情尴尬着想与一众女眷解释个清楚,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孙二娘见此情形,她媚眼儿一眯,嘴角儿一翘,叉着腰张口调侃道:“好啊,老娘就说嘛,都说汉子有权有钱便爱招蜂引蝶,萧大官人这才刚升官多久啊,可就忍不住要偷腥了......” 苏瑾娘见萧唐苦着脸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唐芃秀身穿的衣裳,她立即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她蹙眉道:“唐姑娘来咱们府上作客的路上淋了雨,我便将衣裳换于她穿,我们刚打算唤上师师去后山园林,你们这是.......” 苏瑾娘话音未落,萧唐府中不少心腹兄弟已气势汹汹,以饿虎扑狼之势冲到萧府后宅门口,唐芃秀见到呼啦啦赶来一拨人,她又惊呼声躲到一旁。冲到前面的石秀、杨志等人见此阵仗又看傻了眼,这又是个什么情况?本来狂奔过来的一群汉子齐齐似被施了定身法儿,登时立杵在当间。那身材瘦小的通臂猿侯健刚从后面奔来,他收势不住直接撞前面犹如道肉墙的焦挺身上,反被顶翻在地,摔了个屁墩。 燕青反映的快,他忙笑着对杨志等人说道;“诸位休慌,看来不过是些误会,使得萧大哥的家眷吃了一吓。” 可是话音未落,唐芃秀又一声尖叫把众人又惊得一愣,众人循着唐芃秀惊慌的目光望去,就见宣赞拔开杨志的肩头正好探出脑袋来,他那副尊容冷不丁叫人瞧见本就容易吓到旁人,而现在这宣赞双目瞪着溜圆,刚跑过来兀自气喘吁吁的,活脱脱一副刚从地府里钻出来的阴司鬼差模样...... 宣赞听到燕青所言,便向唐芃秀咧嘴赔笑道:“对不住,我生得这副皮相,反倒叫萧夫人受惊了。” 这宣赞不说还罢,一说反倒叫萧唐、唐芃秀、苏瑾娘之间的气氛更尴尬起来。燕青轻咳一声,说道:“宣将军误会了,她不是我大哥府上主母......” “哦?这位小娘子便是萧任侠的妾室,也恕我莽撞则个。”还没待燕青把话解释清楚,宣赞便已笑呵呵着抢过话头讲完。他这个丑郡马倒也是一番好意,本来唐芃秀见他模样便吓得大叫,这也对宣赞是十分失礼的事,可他宣赞性情直爽豪迈,对于自己的容貌如何丑陋早已毫不在意,便只想先抢着把道歉的话说了,也省得这萧唐的“家眷”会感到尴尬。 只是宣赞虽然不想叫别人尴尬,可偏偏就闹得萧唐与唐芃秀两人更是尴尬无比...... 虽然只是与宣赞刚相识不久,萧唐现在仍恨不得想冲上去照着他的屁股重重踹上一脚。燕青、萧嘉穗与许贯忠三个见经宣赞这么一搅,事情反倒越说越乱,便忙请宣赞、杨志等回到堂屋相陪。临了燕青还回头还给萧唐使了个眼色,仿佛是在说:萧大哥,这事小乙可真是爱莫能助,你就自求多福吧...... 萧唐眼见那边李师师、花小妹也陪着羞得无地自容的唐芃秀进了女眷后宅,他无语问苍天,心说自己可从来没打算犯什么生活作风错误,可这么档子事还偏偏落到自己头上? 孙二娘这边好不容易等到个调侃消遣萧唐的机会,可还没等她张口,便已被苏瑾娘好说歹说着给劝走了。萧唐眼见苏瑾娘翩翩走到自己面前,他苦笑道:“瑾娘,我本以为......” “好啦,我相公是甚么样的人,难道我还不清楚么?”未等萧唐说完,苏瑾娘幽幽一叹,随即又说道:“可是唐姑娘已经对你暗生情愫...你又打算如何待她?”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90章 弱水三千,再取一瓢?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萧唐与唐芃秀之间的经历,他自然对苏瑾娘不曾有半点隐秘,从两人在郓城县如何相识,以及他又是如何在瓦罐寺除恶贼救下唐芃秀的,可是他萧唐也总不能向自家娘子去讲,你家相公在外有多么得招小姑娘喜欢...... 可是女人在这方面上的直觉一向很准,苏瑾娘也不例外,自打唐芃秀三不五时的到萧府作客时,提及萧唐时看他的神情作态,苏瑾娘便已猜出个大概。 萧唐苦笑道:“瑾娘,你知道我的为人,也该知道咱们既然已经成亲,我又如何能耽误了唐姑娘的青春?不错,唐姑娘很美丽、很活泼,又是悬壶世家出身,兰质蕙心的一个好女孩儿,可正因为如此,这样的女子更该被尊重,我们之间虽然有缘分相识,不过唐姑娘既然是情窦初开的年龄,不过等她感情慢慢淡了,也自然不会将心思放在我这里。” 苏瑾娘听萧唐说得坦然,她也很是欣喜,可是听他这般言语,却摇摇头叹道:“你呀你,一点都不了解你女孩家的心思,唐姑娘现在已经把你放在她的心里,你不理她、不睬她时她固然会伤心、会难过,可正因为如此,你这个人决计会在她的脑中挥散不去了......” 若说苏瑾娘真就毫不在意自己的相公成为其他女子的意中人?却也不是,她自说自的,不知觉的自己倒也微微有些吃味。苏瑾娘眼中带了几丝幽怨,她瞟向萧唐问道:“既然唐姑娘是如此好的一个女子,你真的就一点也不心动?” 萧唐见苏瑾娘微微耍起些小性儿,他温声笑着将苏瑾娘揽入怀里,苏瑾娘正要象征性地挣扎几下时,又听萧唐慨然道:“除了唐姑娘,世间的风情万种、形形色色的好女子不计其数,若叫我见一个爱一个,这一世便能真得快活了?一个人的心只有那么大,多分给一个人,自己能给予心上人的爱便少了几分,很多人只以为被人爱慕追捧是福,殊不知当自己真正有能力去真心去爱一个人,这也是一种幸福?” 苏瑾娘听萧唐一席话说罢,她身子渐渐软下来温顺地依偎在萧唐的怀中,心里只觉得甜丝丝。可她性情温婉良淑,自幼又谨遵那些夫纲妇德的教诲,都说妻子善妒是大忌......别人府上有权有势的相公,纳妾买婢哪理会妻室的心意?便是多少受世间夸赞的名士都不能免俗,有谁会想自家相公这般体谅自己? 苏瑾娘本就不是爱捻酸吃醋的女子,听萧唐一番温言细语自己心中那些许不快早已烟消云散,她将头倚靠在萧唐厚实的胸膛上,说道:“其实做女人的,没有不希望自己夫君一心一意,只疼爱自己一个人。那些说乐意让自家相公纳妾而无所谓的女子,不是在哄相公开心,就是即便她们哀怨,却也无力改变相公变心。 可是如今无心插柳,柳却已成荫......这时你还能忍心将那为你而生的柳树砍伐一空么?我自然知道我的相公不是那些只把女子当玩物的大男人......只是这般事一出,唐姑娘更不可能慧剑斩情丝,说到底还是会耽误了人家。” 这种事一时半会萧唐与苏瑾娘也无法合计出个答案,苏瑾娘细想了番,便说道:“你先去堂屋接待来客吧,总不好怠慢了人家。他姑娘那边也不好出来相见,我与花小妹、师师、孙姐姐一起陪她便是。” 萧唐点点头,此时见苏瑾娘心下坦然,不住又对她调笑道:“娘子可不是去与唐姑娘说咱萧家的规矩,要她敬服正室主母吧?” “去你的!这才说了几句正经的,便又拿浑话消遣人。”苏瑾娘羞恼着捶了萧唐一记粉拳,她轻嗔道:“你方才还说一个人的心只有那么大,我看你啊......心倒是大得很。”...... 当萧唐回到正厅岔开话头,设宴款待杨志、宣赞等五人时,酒席虽然丰盛可场面却又十分尴尬。宣赞经燕青话里带话的点拨,便将萧唐、苏瑾娘、唐芃秀几人的关系大概弄个明白,可是宣赞又不便再捡起这个话头重提,便只是顾左右而言他,说得少喝得多,不一会一张丑脸红光满面,活脱脱一副赤面钟馗的模样。 杨志也只能与萧唐、石秀、花荣等聊些有的没的,韩滔和彭玘则在一旁只顾闷头夹菜,他们几个心说这一到府上便撞破萧唐与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之间的“风流韵事”,这岂不是叫上官难堪难做?想到此节他们几个屁股如坐针毡,酒灌进肚里,菜夹进嘴里也不知是个甚么味道。 其中只有凌振跟个没事人儿似的,拉着萧唐时不时要聊些军器改良的事宜,便如同后世酒场上聚会人家喝得正尽兴时,却偏要拉人扯甚么我国军工业未来的展望,以及具体事宜的实施及落实的那种处事呆板人物,韩滔和彭玘齐齐向他飞了几个白眼,那凌振却也视而不见。 萧唐这顿饭也吃得颇没有滋味,想到方才他与唐芃秀的那番情形,也不由得想到现在那个小妮子怎么样了? ※※※※※※※※※※※※※※※※※※※ 唐芃秀此时一步三晃悠,早已借辞匆匆离开萧府。虽然有苏瑾娘、李师师、花小妹陪她,可禁不住唯恐天下不乱的孙二娘又提及前事一嘴,早已羞得无地自容的唐芃秀哪里还能再萧府呆得住? 想起萧唐方才抱住自己,都快咬在她的耳垂上说道:“我的好娘子,这是在等相公回来疼你么?”......唐芃秀的芳心擂鼓似得通通直跳,她的俏脸又火烧般烫了起来,唐芃秀羞恼、窘迫,可是心里却又满是股甜蜜,如果他是真的这么唤我,疼我...... 想到这唐芃秀浑身燥热,她心下哀怨道:“这个冤家.....我命中到底还是离不开他么?” 这是唐芃秀有生以来第一个爱上的男子,更何况那个可恶的萧唐,又三番两次地再撩动着她的芳心,可是唐芃秀再想到苏瑾娘......虽然那个萧唐的正室温柔善良,又待自己极好。可正因为如此,唐芃秀更不愿强行插足进萧唐与苏瑾娘的感情之中...... 唐芃秀患得患失,忽然间她的眼泪忍不住簌簌滚落,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哭。下意识的,唐芃秀向她的腰间的那绣着红鸾星的香囊摸去,可一探之下却摸了个空。 唐芃秀一呆,她蓦地忆起一两个时辰前她因被雨淋湿了衣衫,苏瑾娘好心将自己的衣裳借她换穿时,她好像是将那红鸾香囊遗落在萧唐与苏瑾娘的卧房中。 红鸾星主男女婚配情事,那个冤家先瞧见,岂不是会以为我私下约其相会?若让苏姐姐先看见了,不更是会误会我是有意将香囊叫那个冤家瞧见,这我又如何解释得清?想到此节唐芃秀“哎呀”又是声尖叫,一腔女儿家的伤感怅然早化作焦虑与不安,她心急如焚,忙又转身再往萧府奔去......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91章 大哥,你就收了她罢。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正当唐芃秀焦急地回身向萧府赶去时,萧唐已宴请过杨志、宣赞等人,这些京师将官便借故匆匆向萧唐告辞了。要与萧唐加深感情来日方长,可是今天...确实不是太合适的日子。 喧嚣过后,萧唐回到了府邸内后宅院落,此时院子里静悄悄的,徐徐微风吹散了萧唐微醺的酒意,他漫步在鹅卵石铺就的小道上正走着,正巧遇到燕青折进庭院内,他向萧唐说道:“萧大哥,这次京西安抚之事,有京师禁军内这几位好汉同行,足可助大哥权掌京西绿林之大计。” 萧唐点头道:“杨制使杨家将门之后,枪术精湛弓马娴熟,马战的本事不输于花荣兄弟;宣保义十分好武艺,一手连珠箭法也极是了得;韩滔、彭玘两人善统兵将,凌振亦是善使炮的好手,更何况还有那浦东的大刀关胜,勇武足以与卞祥、孙安兄弟匹敌。只是...... 便似东京汴梁林冲兄长、王进教头,大名府索超、周瑾、王定,还有德州魏定国、单廷珪那水火二将,虽然在官面上可与他们并肩携手,可说到底绿林之事仍须瞒住他们行事,早晚有一天我相信可与其坦诚布公,但却不是现在。” 燕青思量片刻,向萧唐问道:“萧大哥虽然与这干好汉志性相投,可他们毕竟是食朝廷俸禄的官将出身,而大哥所行之事......须耽甚大的凶险,大哥又为何如此笃定有朝一日这些好汉也能做得一路?” 萧唐淡淡一笑,心里想道这些好汉中大多人在原著中的境遇:林冲遭高俅迫害,倒霉催的杨志接连折在花石纲、生辰纲之事上面,关胜、索超、宣赞、魏定国、单廷珪、韩滔、彭玘、凌振这八人也都成了一百零八梁山好汉中的朝廷降将一派......这本身就说明了他们大多人不会选择受权奸的指使而愚忠到底。虽然现在由于他萧唐的出现,很多事情已经脱离了原来的轨迹,但是这些人的性情并没有发生改变,更何况萧唐相信虽然暂时立场不同,可在面对大宋国难之时,他与这些人能够做到殊途同归。 现在萧唐身边的心腹中,诸如石秀、燕青、许贯忠、花荣、时迁等都是相识相知时间很久,可以推心置腹彼此完全信任的兄弟;萧嘉穗、卞祥、孙安、竺敬以及新投效于萧唐的袁朗等好汉,他们都对于官府黑暗的一面极为不齿,所以会理解萧唐所谋之事的意图所在。 只不过随着萧唐在绿林的暗线壮大,恐怕难免会与些昔日的官军袍泽发生冲突。想到这里,萧唐忽然发现自己对于诸如关胜、索超、宣赞这些朝廷将官而言,自己就如同潜藏在他们周围的“幕后黑手”,就好像古龙大师笔下的公子羽,或者温瑞安大师笔下的李沉舟、苏梦枕那般...... 萧唐不由得苦笑着摇摇头,终有一日自己为了网罗将才,或许真会算计到那些同僚袍泽头上去,只不过有些手段固然要用,却也不能像宋江那般无所不用其极,表现上装作义气相投,实则各怀愤懑与苦衷的一拨心腹,又岂是他萧唐想要的? “当年我也曾身陷囚牢,遭奸贼构陷,从那时起我便知道若想有番出路,就不得不借官府之势。怎奈朝中奸党肆虐横行,我若与其同流合污,这片华夏神州沃土早晚会被践踏于异邦的铁蹄之下,时至今日我也会得不少豪杰,我也知道其中有多少人不过是在官场中委曲求全,这点他们现在不明白,可是早晚会明白。”萧唐仰望日薄西山的天空,慨然说道。 燕青若有所悟,他悠悠说道:“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之天下。同天下之利者则得天下,擅天下之利者则失天下......义之所在,天下赴之,道之所在,天下归之。大哥这条路要是走下去,只怕便是对那赵官家......” 萧唐目光一凝,断然说道:“我又怎会真对那祸乱天下的昏君有半点忠诚之心?倘若这个官场继续糜烂下去,那我反他也不过是早晚的事......” 萧唐与燕青边走边说着,当他们转过庭院内的回廊时,却赫然发现去而复返的唐芃秀呆呆地望着他俩,见唐芃秀脸上一副惊讶的表情,萧唐心里一震,不由暗付道:不好!这唐姑娘怎么又折了回来,方才我与小乙的话都叫她听见了!? 本来萧唐府邸女眷所住的后宅,便是府内的心腹兄弟也很少入内,所以萧唐在此与燕青畅所欲言也不必担心叫旁人听见。可是唐芃秀这段时日出入萧府自如,府内上下也都不会提防这个活泼可人的姑娘家,何况杨志、宣赞等五人以及唐芃秀都已出了府,萧唐又怎会料到唐芃秀仅仅是为了取回自己的红鸾香囊才又折回到这里? 唐芃秀不可置信地望着萧唐,方才听到萧唐与燕青之间的对话,这对唐芃秀来说不亚于是晴天霹雳。“我说早晚要反了皇帝?天呐,他...他...他竟然要造反!?” 唐芃秀小脸煞白、惊骇交加,她知道萧唐明明刚受宋徽宗赵佶恩宠提拔,将他升做京西南路安抚使兼殿前司都虞候,似他这般年纪便已做到如此职位,仕途可说是不可限量,更何况他身家富贵,在江湖市井中还有着极高的名望,为什么还是存了谋反的心思?难不成......他有想要做皇上的野心!? 这何止是杀头,根本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如果被旁人知晓便是天大的祸事。如今我无意间听见他的图谋,那么这个我命中的冤家......会不会杀我灭口? 心中刚浮现出这个念头,唐芃秀倒退了几步,却发现忽然撞到一个人身上,唐芃秀诧异地回过头去,就见孙二娘面色冰冷,正在直直凝视着她。本来孙二娘正嫌气闷出来散散心时,却正瞧见唐芃秀听到萧唐与燕青密议,她略作思量,狠下心来截住了唐芃秀的去路,脑海中又是一番计较后孙二娘暗自一叹,心中已生出几分杀意! 唐芃秀眼见平日性情虽然有些泼辣,但言语诙谐,又与自己相处还算融洽的母夜叉此时一对招子冷冰冰地瞪视着自己,她心里一沉,此时她不敢再转过身去,因为她生怕自己身后的那个意中人,此时也已经目露凶芒、面露杀机正冷冷凝视着自己,唐芃秀宁愿去死,也不愿看见自己的心上人以那样的凶狠的神情瞧着自己。 “二娘,让开。”一阵死一般的寂静过后,萧唐不容置疑地对孙二娘缓缓说道。 孙二娘此时脸上全无往日那般戏虐轻佻的模样,她淡淡地望向萧唐,语音平静,一字一句地说道:“唐家妹子确实很讨人喜欢,可她并不是咱们自己人。我虽是个女子,你也该很清楚我并不是心存妇人之仁的良善之辈。有些必须狠下心来去做的事,担着血海也似干系,我可拎得很清楚......你若此时还要讲甚么宅心仁厚,我来为你代劳也无妨。” 萧唐眼皮一抬,对孙二娘沉声说道:“凡事自有我来做主,也不用你来为我代劳甚么。有些事我自会与唐姑娘去说,不用你来插手!” 孙二娘见萧唐出言警示自己,她冷哼一声转身便走,边走着口中还说道:“我母夜叉当初得你萧大官人的关照,才在这萧府有了安身之处。苏家妹子我也当做自己的亲妹子看待,既然你狠不下心,我又干嘛做那费力不讨好的阴损事来?只不过我奉劝你一句,你既然做了这般打算,也当为苏家妹子多着想着想。” 当孙二娘飘然离去后,唐芃秀缓缓转过身来,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张口说道:“你...不杀我么?”她话音未落,两道清泪已直直滑落脸庞。 萧唐见唐芃秀神情楚楚可怜,他长叹口气,说道:“唐姑娘,我从来无心做那祸乱天下的乱臣贼子,我如此做有我的理由,只求唐姑娘念在你我间的情谊,还有我府中上下身家性命的份上,切莫对旁人提及你今日所听见的。你...回去吧。” ※※※※※※※※※※※※※※※※※ “大哥,行大事者不拘小节,那个唐小娘子虽然心性良善,又与大哥交好,可她不似谨言之人,常言道:‘隔墙须有耳,窗外岂无人。’倘若稍露口风......”次日萧府内萧唐的心腹兄弟得知此事后,石秀思虑再三,他沉声向萧唐进言道。 可还没等石秀说完,花荣便寒着一张脸,冷冷打断石秀说道:“石秀兄弟,我知道你想说甚么,所以不必再讲下去了。”石秀斜眼乜了花荣一眼,终于还是选择闭口不言。 萧唐也几乎是彻夜未眠,自己密谋那非同小可的大事,确实在保守机密上实在有失妥当,先前皇城司皇城使李珙对他所言之事已给他敲响了警钟,虽然这次叫唐芃秀撞破事出偶然,可如今事在危急,却又怎地处置? 正当萧唐一筹莫展时,时迁忽然进了议事厅,向萧唐报道:“萧唐哥哥,那个唐姑娘...又到府上去与嫂嫂相会了。” 她竟然又来了?萧唐听罢也是一愣,而石秀眉头一皱,说道:“这小娘子打得甚么算盘?她既知撞破萧大哥的大事,怎还敢到咱府上来?” “好一个聪明的姑娘!”正抱着膀子闷声不语的萧嘉穗忽然朗声长笑,他说道:“她这般做,我看正是为了要叫少主安心。她以后若仍是时常来探,正是要叫咱们晓得她会守口如瓶,不会告密害了少主!” 石秀听罢他神情也舒展开来不少,可是他又一琢磨,说道:“只是夜长梦多.....如此拖耗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依我来看...眼下这个唐姑娘不是自己人,可未尝就不能做自己人,既然她似是对大哥动了心思......” 果不其然,就见石秀望向萧唐,一声苦笑后又说道:“大哥,你就收了她罢。”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92章 你们不要这样,我是个矜持的汉子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鞠躬感谢这几周在起点与书城众位好汉的打赏以及月票支持,曾担心写每章开头单说感谢的话会影响到大家观看。可是该表达的心情还是要说,大家的支持云霄野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中,这才是我写好这部小说的动力,谢谢。) 这他娘的叫个甚么事?虽然唐芃秀那个姑娘冰雪聪明、活泼动人,可若如果因为要她保守萧唐的秘密,便要将她纳入萧府,这种被动的因由直教萧唐心里有些不舒服。 再瞧石秀、花荣、燕青、萧嘉穗等人瞧萧唐的眼神,好像都是要怂恿自家大哥去勾搭......咳咳,应该说是追求那个本就对自己暗生情窦的神医传人。自己爱慕个女孩子亲自去追求,是一回事,可是身后来个“亲友团”为你撩妹的事情摇旗呐喊,这事吧...未免就太怪了些。 这时就连一向正经磊落的花荣,眼神里都已多了几分笑意与玩味:“石秀兄弟说的是,大哥...嫂嫂也不是善妒之人。如果唐姑娘也成了萧大哥府中之人,岂不是两全其美的好事?” 萧唐顿感自己汗涔涔的,他苦笑道:“姑且先不论瑾娘是如何想法,我既然已经娶妻,而唐姑娘是杏林世家传人,她的祖父与师尊是德高望重,直教世人夸赞的济世名医。她的家人又怎肯让唐姑娘委身做妾?” “大哥此言差矣,这办法嘛...都是人想出来的。”燕青在旁又插话道:“正室妻子只是个名分,大哥又岂是那等遵循守故,只按陈规俗举行事的俗物?何况萧大哥闻达于朝堂之上,唐姑娘又本来就已对大哥你芳心暗许。既恁地,纳唐姑娘为妾她心中只会有千万的欢喜,又怎会辜负委屈了她?” 燕青再一出马,只靠他那张伶牙利嘴更是说得萧唐难以推诿。旁观的萧嘉穗是端正恪行之人,他也不比萧唐这些心腹兄弟跟随萧唐时久,时常也习惯开他这个大哥的玩笑。眼见燕青、石秀、燕青七嘴八舌地怂恿萧唐纳妾这事吧...确实有些不着调,便清咳了声说道:“少主,依我之见。咱们所谋之事,倘若叫朝内奸佞知了可是灭九族的勾当。虽然咱们的行径天日可鉴,于法度上却饶不得。倘有疏失,如之奈何? 唐姑娘是个善人,咱们自然害她不得,而纳唐姑娘入府不至叫她走漏了风声,也能让咱们兄弟能把心放在肚子里。何况若非那唐姑娘又有心恋你,否则咱们没来由地劝你这般作甚?少主既是个勇烈丈夫,又并非卖俏迎奸引乱那唐姑娘的心,此事如何不能做?” 从来就没听过规劝人泡妞还能说得这么义正言辞的......萧唐那个瀑布汗呐,一向口无遮拦的焦挺见众人一句我一句的,他倒也想凑分热闹,张口便到:“是哩!有道是婆爱钱财妞爱俏,大哥与那小娘子做了姘头,她哪还有坑害自己相好的道理?” 萧唐听罢那张脸登时一垮,石秀把眼一瞪,对焦挺喝骂道:“甚么姘头不姘头的,你这厮真个儿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不说话也没有人把你这厮当做哑儿!” 焦挺嘴角儿一瘪,转个身去又赌气闷声不语。这时萧唐忽然有种错觉,自己身边这些心腹兄弟明明是拳头上立得人,胳膊上走得马的好汉,此时怎么一个个都跟媒婆儿似得劝自己撩拨人家小女孩。便是我真得下定决心,为了大家崇高的理想,为了不辜负兄弟们的热切期望而去撩妹泡妞,可上杆子的不是买卖,也不带这般撮合怂恿的吧? 我说......你们不要这样,我这人其实很矜持的...... ※※※※※※※※※※※※※※※※ 终于,萧唐还是在兄弟们的连番说服下,欲拒还应地来到了府邸后院,他正不知如何向唐芃秀开口时,忽然听身后有人怯怯地说道:“萧公子......” 萧唐回头一看却是唐芃秀站在他的背后,萧唐尴尬地挠了挠头,说道:“我以为你还在与瑾娘叙话呢,怎么走路也没个动静,反而跑到我的身后来了。” 唐芃秀奇异复杂的目光盯着萧唐,她说道:“你的事情,我已经听苏姐姐与我说了,只是......那你为什么不杀了我呢?你所图谋的事凶险万分,现在却被我知道了,你杀了我,不止是你,也能维护苏姐姐她们的周全,不是么?” 萧唐没有直接回答唐芃秀的话,而是从怀中掏出一个红鸾香囊,对唐芃秀柔声说道:“这是你的东西吧?” 唐芃秀的脸蓦地一红,她直直望着萧唐手中的香囊,心潮起伏、思绪万千。这时他又听萧唐说道:“我不会害你,因为我知道你也绝对不会害我,不是么?” 不知觉的,唐芃秀用力在摇着头,她急声说道:“我怎么可能想过害你!?在郓城第一次见到你时...在瓦罐寺被你救下时...又在东京汴梁我能与你重逢,心中只有说不出的欢喜!” 萧唐登时呆住了,他没有想到唐芃秀会在这个时向自己吐露她的心意,只不过如此这般,到底是谁要追谁? “唐姑娘....” “嗯?......什,什么?”唐芃秀一时心急下向萧唐表明了心意,她的脸蛋已红得像只熟透了的苹果。听萧唐唤她,唐芃秀声若蚊呐,结结巴巴地答道。 萧唐直直凝视着她的眼睛,轻轻地说:“你我相知相识也有一段时日,我爱慕芃秀你的为人,你也不必再如此客套生分,唤我甚么‘萧公子’了。” “啊?”唐芃秀忽然回过神来,他叫我芃秀?他又说...是爱慕我的?萧唐的话震撼了唐芃秀的芳心,她回忆起与萧唐相识以来的种种情缘,便如电光火石般在脑海中倏然闪过,她有种美梦成真的感觉,忽然心里似炸开般的欢喜。休说现在萧唐所图谋的事极其凶险,便是前面是刀山火海,只要萧唐向她伸出手来,唐芃秀也只会满心欢喜,义无反顾地随萧唐走下去。 “我、我...你、你...那我该叫你甚么吖?”两人之间那层窗户纸终于被萧唐捅破,唐芃秀听萧唐唤她的闺名唤她,这一刹那她心花怒发。过了许久她鼓足勇气,结结巴巴地向萧唐问道。 萧唐静静地瞧着唐芃秀神不守舍、手忙脚乱的模样,心中不觉也油然而生出一股爱怜之意。他温声说道:“若是让你自己选,你想唤我甚么?” 唐芃秀迷离的眼神痴痴地看着萧唐,她惨白的脸上慢慢升起一团红晕,一对美丽的眼睛渐渐地变得明亮起来,似是已经下定了决心,唐芃秀喃喃地说道:“这样的话,我也唤你做萧唐哥哥吧......” 干哥哥、干妹妹那套说辞,看来在宋朝这般时节也很流行啊......萧唐心里不由得感慨叹道,不过现在既然与唐芃秀挑明了彼此间的感情,萧唐心中便多了分责任,一分不离不弃,好让这个兰质蕙心的杏林仙子一生幸福美满的责任。 缘来犹知相思苦,不如执手共红尘。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93章 浦东双杰,关胜与郝思文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萧唐与唐芃秀之间的感情虽有了突飞猛进的进展,如今萧府上上下下,包括苏瑾娘等女眷也都愿意接受唐芃秀,可若说到谈婚论嫁,也总要等到萧唐登门向唐芃秀的父母提及。眼见萧唐受调令前往京西在即,也要准备万全时候再登门向唐芃秀的父母提亲。 “萧唐哥哥...”唐芃秀害羞地向萧唐说道,自从两人挑明了关系,她再与萧唐相处时多了几分女儿家的羞态,反倒不似原来那般活泼灵动:“这次去你要去京南安抚使司,我与你同去可好?” 萧唐听罢微微一愣,心想此行京南少说也要几个月的时间,官员赴任带家眷同往也很正常。可毕竟唐芃秀现在还没嫁入萧府,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家这般随自己出行,恐怕有些不妥当。 而唐芃秀的想法是,她对萧唐之妻苏瑾娘关系极好,已算是把她当成最亲近的姐妹,可是她想嫁入萧府,下意识地还是要想得到身为萧府后宅主母苏瑾娘的认可。何况她与萧唐刚刚阐露心扉不久,也怎能忍心苦等自己的情郎数月不归? 眼见唐芃秀把头垂得低低的,双手只顾摆弄着衣角,萧唐眨眨眼,逗她道:“怎么?芃秀是舍不得你的好哥哥?” 唐芃秀红着脸吃吃啐了一口:“哪有你这般自夸的?人家不跟你说了。” 因为受萧唐的逗弄,唐芃秀颊飞双霞,看起来格外的温柔可爱,楚楚可怜。萧唐心中怜爱,又说道:“可是你要与我去京西南路时,你父母不会挂念担忧么?” 唐芃秀抬起头来,那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直直望向萧唐,说道:“我父母来京师本就是客居于太医院,如今又要忙于至荆湖、淮南记录印证药材,哪有时间管我?我独自在家也烦闷得紧。” 萧唐见唐芃秀扁着小嘴,欲语还休的模样,倒真不忍心拂了她的好意。他噗哧一笑,在唐芃秀鼻头上轻轻一刮,柔声道:“你自然可以与我同去的,只是怕你父母回来时见你不在,可别以为是我将你拐跑了。” 唐芃秀被萧唐亲昵的动作弄得小脸又红了,心里却是甜滋滋的。她呐呐地说道:“哦......那咱们什么时候动身?” “也该快了...”萧唐挺起身子来,悠悠说道:“如今那个人,也应该快到京师了。” ※※※※※※※※※※※※※※※※※※ 与此同时,在通往东京汴梁的官道上,有十余个大汉风尘仆仆,正驾马踏着春色已经抵近京城左近。 “兄长!一别数年,咱们终于又重逢了!”当中为首的那个大汉抬起头来,就见到宣赞驾马喜形于色,直奔自己这边冲来。那汉子自然就是在浦东巡检司任职的大刀关胜,他微微一笑,抚髯说道:“宣赞兄弟别样无恙?许久未见,为兄也想念兄弟得紧。” 宣赞兴致冲冲,赶到关胜面前时候,他瞧见关胜身旁的那个汉子微笑不语,便问道:“兄长,这位是......” 关胜介绍道:“这个兄弟,姓郝,双名思文,是我拜义弟兄。当初他母亲梦井木犴投胎,因而有孕,因此世人皆唤他做‘井木犴’郝思文。我这兄弟十八般武艺无有不能。得蒙朝廷调遣,便与为兄一同前来京师,协力报国。” 宣赞欣喜,向郝思文抱拳说道:“既然是兄长的结义兄弟,也必是条好汉!” 郝思文抱拳向宣赞回礼道:“我在浦东时,也多曾听兄长谈及宣将军。今日终得一见,甚感欣慰。” 关胜又向宣赞感然道:“我生在河东,又蛰伏于浦东,虽有心报国,在行伍中厮磨十余载却只留得一个虚名。蒙宣赞兄弟一心提携,叫为兄能施展番拳脚,兄弟的好意直教我铭记于心。” 宣赞咧嘴一笑,亦向关胜慨然叹道:“虽然是小弟有意向上官推荐兄长,可那萧任侠闻得兄长的名头也甚是心喜。此事不止是小弟有意叫兄长施展抱负,我也是承了萧任侠的人情,不至于只在殿前步军衙门虚耗光*******胜长眉一挑,说道:“我在河东时,也时常闻得那任侠萧唐的好名头,想不到此番却受了他的提拔之恩。” “那萧任侠府中也有很多奢遮的好汉,我这就带兄长前去拜会于他。”宣赞说罢遂与关胜、郝思文并马同行,未过许久,关胜与郝思文以及关西军汉十数人便在有这个东道主的引路下,入了东京汴梁行至萧唐府邸所在的投西大街。 门吏在通报萧唐后,他立即赶往堂屋与宣赞、关胜、郝思文三人相会。当萧唐见到关胜时,就见他堂堂八尺五六身躯,三绺长髯,两眉入鬓,凤眼朝天;面如重枣,唇若涂朱。 “久闻浦东大刀关胜之威名!果然生得好仪表,端的好表人材!不愧为汉末三分义勇武安王嫡派子孙!”萧唐由衷向关胜夸赞时,心说这大刀关胜还真有心效仿他那老祖宗武圣关羽,水浒里他围魏救赵、初征梁山,在率兵设计埋伏梁山上船火儿张横,与浪里白跳张顺二人时,也是在帐中手拈髭髯,坐看兵书,学足了关羽挑灯夜读春秋左氏传的模样。 可是这个梁山马军五虎将之首的本事却不是装出来的,他使得那杆青龙偃月刀斩敌将无数,也是屈指可数的使刀名家,当真有几分武圣关云长的风范。 关胜屈居下僚、报国无门时日甚久,早就憋足了一口气要立番战功,不至埋没自己的一身本事,见萧唐有心抬举,他抱拳朗声道:“关某食禄多年,正该尽心竭力报效国家!蒙上官调遣提拔,自当奋力除贼,为国分忧!” 接着关胜又向萧唐引荐在一旁的井木犴郝思文,萧唐感念暗付道:关胜、宣赞、郝思文这三人组确实是义气相投,彼此相互间竭力相助的异姓兄弟。宣赞在殿前步军衙门不受重用,却一心要叫关胜但得机缘乘风而起,而关胜虽然被埋没于浦东巡检司,也要为有身本事,却无功名在身的郝思文谋番出路。 念及此节,萧唐忽然又想起个人来,他向关胜问道:“我曾听闻于关将军结义的兄弟中,有个蒲东军官唤作唐斌,此人勇敢刚直,亦是条响当当的好汉,不知此人现在何处?” 关胜听罢登时面露不豫之色,他长叹一声道:“我那兄弟唐斌,在军中被赞作‘铁狮子’,虽然一心报国,却被势豪陷害而忿怒杀死仇家,官府追捕紧急,现在不知逃往何处。” 原来这个时候那唐斌已经犯下命案流亡江湖了......萧唐心中暗念道,按照原来的轨迹,唐斌杀死仇家后自蒲东南下,本来是要投梁山,可是路经抱犊山时与山寨强人头目撼山力士文仲容、移山力士崔埜争斗,文、崔二人都不能赢他,便请唐斌上山奉他为寨主。后来田虎侵夺壶关,要唐斌归顺,唐斌因势孤不得以而勉强降顺,后来关胜单骑与唐斌相会,说动唐斌、文仲容、崔埜三人归顺,密约相机献关,归顺宋江的征讨大军。 可是如今文仲容、崔埜已经被萧唐收至麾下,现在在密州市舶司助萧安打理海贸商铺事宜,梁山也应快被那心胸狭窄,不能容人的白衣秀士王伦所占据。那么那个唐斌又会流落到何处? 那也是个难得的将才,更何况那唐斌为人刚正重义,书中随后也是护送他人时死战不退,力敌敌寇而壮烈牺牲,如此好汉萧唐自然也想与他结识。 既然那个唐斌现在已是被官府下海捕文书缉拿的身份,若能掌握他的行踪,说不得在我谋取绿林时可堪大用,说不得要叫在大名府的萧义、杨林等兄弟打探番他的下落了...... -------------------------------- 电脑网卡似乎出了毛病,这章是疯跑到网吧现码上传的,过会回家打电话修下电脑,晚上章节可能会稍晚更新。(不成的话还得跑网吧......疯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94章 汝州鲁山,怪力无双的好汉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萧唐此次出京赶赴京西南路,首先要到的是帅司和宪司治所在地邓州,与他随行的是十八亲卫骑射、五百私军勇壮,以及从殿前都指挥司、侍卫步军司中抽调出来五营晓勇善战的士卒,又从京师甲仗库内任意选拣衣甲盔刀,出师之日,杨志领了萧唐之令带人往甲仗库关支。他选讫长枪、滚刀、铁甲各两千五百副,熟皮马甲一千副,弓箭不计其数,而轰天雷凌振则与数十军汉炮手取车行炮,以及还可供两人使用轻便的“手炮”数十架都装载上车。 手下将选方面,萧唐府中不止有萧嘉穗、许贯忠、燕青、花荣、袁朗、时迁以及杏林仙子唐芃秀一众人随行,因金钱豹子汤隆擅长监造军器铁甲,为了以备不时之需,萧唐便也便唤上他同去邓州。 何况萧唐还抽调了关胜、杨志、宣赞、郝思文、韩滔、彭玘、凌振七名禁军将官,以及那已遣人唤来在安乐村蛰伏的智囊闻焕章为其麾下、听他号令,只那酷似其祖武圣关云长的大刀关胜手提凛凛寒冰的青龙偃月刀,骑着胯下那匹直如腾腾火霞的赤兔马往队伍前列一站,那气势便拉风得紧。 是不是有点太过兴师动众了?萧唐不由苦笑着摇摇头,不过京西南路绿林中卧虎藏龙,虽然都是啸聚山林的狂寇,可中间多有智谋勇烈之士,萧唐又怎能大意? 萧唐启行前一日,河南河北节度使王焕、云中雁门节度使韩存保、右赞善大夫韩端彦等也曾登门来勉励萧唐一番。自从征讨洺州张迪之役时,王焕便对萧唐青眼有加,京师金风玉露楼开张之后,这个老风流更成了乐坊的常客。 萧唐自然吩咐乐坊中人对这个德高望重的长者甚多关照,也有意进一步拉拢京中禁军中的显赫官将。王焕与韩存保也曾向萧唐提及,等萧唐安抚京西南路事毕返回京师,还要将他引荐给十节度中其他几位宿将。 而京师其他官员那里,目前执掌侍卫亲军步军都指挥使司的高俅,以及掌管枢密院的郑居中等人,都对萧唐至京西南路开府设司之事冷眼旁观,萧唐打着安抚使巡查京西南路的旗号招摇出京,在他们看来萧唐不过是好大喜功,一朝得势便迫不及待地向官家讨权,想在京师官场中立足,可不是如此高调行事便行得通的。 在出行当日,唐芃秀站在一旁悄悄的打量着一袭劲装,骑在火赤块千里嘶风马上的萧唐,她瞧萧唐鬓若刀裁,眉如漆刷,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端坐在烈马上意气风发的那份男子英烈之姿,不由得叫唐芃秀怦然心动。 一想到这样的男子成为自己的情郎,唐芃秀的眼中不由流露出一抹笑意,萧唐转过头来,唐芃秀马上把头一扭,跟个受了惊吓的小兔子一般东瞧西瞅着。萧唐微微一笑,只不过眼下一众下属心腹都在身旁,也不好与唐芃秀打情骂俏一番,只能端着架子摆出副朝廷特派大员的模样来。 萧唐府中石秀、杨序、焦挺、侯健等人恭送萧唐率众出城时,在城门不远处的酒肆旁开在铺外的酒桌上坐着五六个人,其中正有个军汉将肩胛斜倚在一颗傍池的垂杨上,他支着脚将碗中黄酒一饮而尽,见萧唐一行仪仗整齐,便唾了口骂道:“咄!摆个甚鸟威风,甚么任侠萧唐,只教爷爷瞧得不爽!” 那军汉生得凤眼浓眉如画,微须白面红颜。顶平额阔满天仓,七尺身材壮健,按说相貌十分英俊,只是他眉宇间更多了几分油滑与戾气,一看便不是甚么良善之人。 军汉又瞄到端坐在厢车中正打开窗看外面景致的唐芃秀,他眼睛一亮,不觉心头撞鹿,骨软筋麻,嘴里只顾念叨:“那个小娘皮生得倒俏,叵耐也是个嫌贫爱富的,倒教萧唐那厮骑在身上!” 他身旁个小厮眼尖,当让瞧见为萧唐送行的石秀时,登时向那军汉说道:“大哥,那人不正是拼命三郎石秀那厮?” 军汉眼神一凝,当他也看见石秀时不由得银牙紧咬,嘶声怒骂道:“那厮仗着自己是萧唐手底养的狗,恁般猖狂!也敢到咱东京汴梁来抢地头,有朝一日我必取了贼亡八的性命!” 那军汉身旁几个泼皮小厮,往日都是在京师市井中只做坑蒙拐骗勾当的地头蛇,以前他们都仰仗这军汉生得身雄力大,又擅使枪抡棒而在东京汴梁做惯歹事,可自打石秀来了东京汴梁便施展霹雳手段将京师大半城狐社鼠收拾得服服帖帖,这军汉与几个泼皮都曾吃过那拼命三郎的亏,如今瞧见了他自然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可是大哥...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可石秀那厮有萧唐撑腰,只怕咱们也招惹不得。”这时又有个小厮对那军汉呐呐说道。 军汉听罢大怒,他跳起身子来照着那小厮狠狠一记大耳括子,骂道:“你这撮鸟只顾长他人威风,爷爷我便是好招惹的?” 那军汉一有钱钞在手,三兄四弟,终日大酒大肉价同,可如果稍有不顺心时拽出拳头便打,所以几个泼皮既是又惧怕他,又是仰仗他。那泼皮虽然脸上火辣辣地疼,却也不敢与那军汉争执。 其他泼皮见军汉发怒,便没口子劝道,“大哥且先忍一时之气,令尊那边也曾担心大哥生事,也曾叫我等来劝劝大哥......” “管那老棺材瓢子作甚!?那个老不死的东西也敢管到老子头上来?”军汉把眼一瞪,破口大骂道,他这般言语辱骂自己的父亲可说已经是不孝之极,那军汉阴声说道:“风水轮流转,岂知我王庆便没个发迹之时?石秀那厮既然敢招惹咱们,等到落入老子手里,有他生受!” ※※※※※※※※※※※※※※※※※※※ 话说萧唐率军出了东京汴梁,一路迤逦前行传过颍昌府进了汝州地界,又行数日便来到汝州鲁山地界,再过鲁山不远,便是京西南路帅司所在的邓州。 时任鲁山知县的唤作杨清,他听闻刚受封作京西南路安抚使的萧唐车仗经过本县,登时如热锅上的蚂蚁忙的团团转,孝子贤孙般对萧唐等人恭前拘后。 萧唐与身边心腹兄弟安顿好了车马,停军整顿、也要略作歇息再行上路,见唐芃秀无聊烦闷,萧唐便约她在鲁山县内游玩一番。唐芃秀登时又活泛起来,她连连点头,便与萧唐有说有笑的走出了县衙,出了衙门不远处,便是一排排的商铺摊子,其中卖小吃的、卖女红的、卖各种首饰可说是应有尽有。 唐芃秀犹如只欢快的小黄莺一般在各个摊位游走,拾起这个梳蓖簪子瞧瞧,拿起那副胭脂水粉闻闻。萧唐反而被唐芃秀甩在了身后,便如后世他交女朋友与她逛街时,基本上都只能跟在人家屁股后面拎包拿东西...... 萧唐兀自苦笑着,忽然他瞧见前面不远关胜、宣赞、杨志、郝思文四人出了府衙,似也是在鲁山县内游走散心。关胜等四人见萧唐陪着唐芃秀逛街,心说这般场合怎能去煞上官的风景?便齐齐一抱拳,正待转身离开。 可就在这时,萧唐、唐芃秀、关胜等人就听有人大喊道:“卖柴火类!” 那大汉粗声粗气,声若洪钟,倒把唐芃秀给吓了一跳。萧唐心说哪里来的汉子,这嗓门倒是够大......他刚顺着喊声把眼瞧过去时,却登时被眼前的景象给惊住了。 萧唐瞧见那个似做黑塔般高大的大汉虽挑着柴火,可抗在肩上的竟然是颗结实的树干,那树干足足比寻常寻常扁担宽大十几倍不止,树干上被死死捆绑住的柴火几近仗高,估计其分量似已是重愈千斤!那大汉便如同扛着一座小山在行走,更恐怖的是他面不红气不喘,扛着那山高的柴火竟然还能健步如飞! 想不到在这小小的鲁山县城,竟然有这等人物!?萧唐心中惊讶不已,便是与那水浒中倒拔垂杨柳的鲁智深,信手把玩四五百斤重石墩的武松相比,这个汉子的无双怪力也足以与他们分庭抗礼!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95章 “天真烂漫”的牛皋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眼见那个黑铁塔似的大汉身负沉重的柴火叫卖,除了萧唐、唐芃秀、关胜等人极为惊骇,其他鲁山县内的商贩、行人却似乎早已习以为常,其中还有几个向那黑汉子打过招呼,很明显那汉子时常到这里来卖柴火。 “牛家大郎,你娘亲的身子骨可好些了?”这时有个年长的鲁山县民向那汉子问道。 黑汉子咧嘴一笑,说道;“有劳田阿叔过问,俺娘这两天气色好了不少,待俺卖过柴回去再打些野味给她补补身子。” 萧唐直直望着那个正与县民搭话的黑汉子,脑海中正在印证水浒中人的籍贯,可是细想一番下来,似乎也并没有汝州鲁山县出身的。可是瞧看为人气概与一身的怪力,这般人物又怎该是籍籍无名之辈?说不得既然在此有缘撞见,自然也要与其结识一番。 唐芃秀本来与萧唐出门同行,足以她开心半天,可是眼见萧唐把自己这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家忘在一旁,只顾朝那个五大三粗的黑大汉瞧去,她不由得小嘴一瘪,暗暗生起了闷气。 可是唐芃秀转念又一想:我与萧唐哥哥的情缘终于有了结果,还不是要感激瑾娘姐姐温婉良淑,容我入得萧家的门?瑾娘姐姐与萧唐哥哥心心相印,彼此相濡与沫,我又哪里差了些,怎能做那善妒之人耍小性儿惹萧唐哥哥不快?萧唐哥哥不就是好结交好汉么?哼,他又总不能把那些好汉娶过门来...... 这般荒诞古怪的念头一出,唐芃秀又瞧了瞧那个生得粗莽憨直的黑汉子,心说我这又是干嘛,怎么会呷起这个黑大汉的醋来?她不由咕儿的抿嘴一笑,本来两人的关系刚挑明不久,对于唐芃秀而言可说正是男女间热恋的阶段,便是多容让体谅自己的情郎一些,她也是甘之若饴。 更何况虽然唐芃秀一向很尊重及感激萧唐的正妻苏瑾娘,也把她当做知心体贴的姐姐看待,可女孩儿家心思微妙,两人既然是爱上了同一个男子,唐芃秀越是与苏瑾娘交好,却又是越不愿输与了她,所以唐芃秀肃手端立,跟个小淑女似得静静站在一边,好让那喜好结纳四方豪杰的萧唐不被自己所困扰。 萧唐迎上前去几步,与关胜、杨志等人站在一处,其中关胜感叹着赞道:“那汉子非凡人也!休说两条臂膊有水牛大小气力,若无那千万斤气力,又如何搬动那般重物而面不改色?” 若是只论力气,他关胜也对那黑大汉心悦诚服,虽然他效法先祖关羽将一杆分量十足的青龙偃月刀使得轮转如风,却也比不得那个黑大汉那般举重若轻。杨志揣摩萧唐心思,便向他问道:“上官可是起了招才之心?” 萧唐点点头,说道:“草莽绿林、山野市井中遗才不知凡几,这等奢遮的汉子,终不成只甘愿做个樵夫的营生。” 那黑汉子刚寻到个落脚处,将积若小山般的柴火搁置一旁,刚盘膝坐下时,便瞧见萧唐、关胜、杨志等五人来到他的面前。他又是一笑,问道:“几位可是要买柴火?” 萧唐打量那大汉一般,问道:“我看阁下怪力惊人,怎地只在此处做个担柴卖的樵夫?” 黑汉子浓眉一皱,说道:“你这人说的这是甚么话?俺担柴来卖是正当营生,做甚么又不曾碍着你。你既不是买柴的,只顾来消遣俺作甚?” 杨志虽然也是条好汉,可他即便并非阿谀奉承,向上官谄媚之徒,但是在殿帅府内任受上司指使调遣的制使久了,也早习惯了要看上官眼色行事。听那黑大汉言语不耐,他便说道:“你这汉子好不识道理!问你话的是大名府萧任侠,在京师殿帅府做的殿前司都虞候,更是受官家御封的京西南路安抚使。萧大人问你话是想抬举你,怎敢恁么粗卤,全不识些体面。” 黑汉子一听却挠了挠头,砸吧着嘴说道:“原来都是官老爷,不过甚么‘萧任侠’、‘都虞候’、‘安抚使’是啥门道俺可不知道,能大得过县衙知县老爷么?再说俺一没偷二没抢,你们来问俺做啥?你们官老爷讲究多,俺又是个粗人,绕不过许多弯弯。咱们尿不到一个壶里,还扯个啥?” 那黑大汉一席话下来,倒把杨志噎得没了言语。萧唐却听他言语更对他生出几分好感,这汉子粗卤鲁直,说话处世似完全没有心机,待人待事全凭己心,似他这般年纪不失赤子之心,倒也难得的很。想到这萧唐便又说道:“好吧,你这些柴火,我便都买了。” 黑大汉抬起头乜了萧唐一眼,瓮声瓮气地说道:“这些柴火足够你填灶生火个一年半载的了,你们这些官老爷家费钱也不是这般耍法。再说俺知道你这人不是诚心要买,俺不卖!” 萧唐、杨志、关胜等听罢一愣,关胜不由失笑道:“你这汉子又作甚怪,起初你嫌我等不买你的柴火,如今却又不卖,这又是何道理?” 黑大汉把头一扬,说道:“若是你们要这些柴火真心有用,俺自然要卖于你。可便是你们有钱也不是这般花法,俺没由来的欠你们人情作甚?” 看那大汉虽然莽直,可心中倒也有番计较,萧唐一时无法,苦笑道:“既恁地,可否能告知你的姓名,我也只是想多结识些好汉。” 黑大汉狐疑地瞧着萧唐半响,终于开口说道:“爹娘给俺取了姓名,也就是为让人叫唤的,俺既有名字还怕说与你了?我叫牛皋,你又待怎地?” 牛皋,原来是他!萧唐恍然大悟,脑中回忆起他似乎正是汝州鲁山人士。他本来的形象与评书演义中那个天真可爱、卤莽暴躁的岳飞结义兄弟有所不同,史实中牛皋要比岳飞大了十六岁,而且牛皋加入岳家军时已经四十多岁,并非是从岳飞投军入伍前便与他结拜做兄弟,竭力保家卫国的。 可是在此之前,女真人南下入侵时,牛皋便已决定加入抗金义军保卫家乡,直到鲁山被金军攻陷后,牛皋便自行组织力量抗击外辱。他率义军活跃的区域一直集中在汝州鲁山、平顶山一带,在独立率军两次大获全胜后,牛皋便已经成为让金人畏惧三分的人物。 似乎很多后世耳熟能详的演义小说中都会有个心粗胆大、率直忠诚、鲁莽天真的人物,譬如《三国演义》中的张飞、《水浒传》中的李逵、《说唐演义》中的程咬金、《杨家将》中的孟良与焦赞......以及这个《说岳全传》中的牛皋。可是这个牛皋的“天真烂漫”与那黑旋风李逵大有不同,那个李逵似是天性使然,而这个牛皋则是因为此时还住居在鲁山县旁偏僻的深山老林中,是以接人待物时多了分淳朴爽直,少了份心机城府。 可是这个牛皋统兵御将的能力上限,绝对要远远胜过那个爱滥杀无辜的黑旋风。他樵夫猎户出身,却有一腔报国之心,投义军后展露出征战天赋的他便已经能独自领军连克如日中天的金国铁骑,随后连克伪齐宋奸,生擒杨幺,立下大小战功无数可说得上是所向披靡!更何况牛皋为人生性秉直、侠肝义胆、气量过人,他在将赫赫战功推让给同僚时,他也曾掷地有声说道:“吾之存心者,国事耳。功何争为!”...在他遭到奸贼秦桧构陷喝下毒酒后,临终时曾痛心疾首地高呼:“所恨南北通和,不以马革裹尸,顾死牖下耳。”都可足以彰显牛皋磊落的性情,以及他的那腔拳拳报国之心。 随着牛皋军功的累积,本来还可统兵一方为帅,可宋高宗赵构却曾诟病牛皋说道:“岳飞军中偏裨,如董先、牛皋颇骁勇可用,但先好货,皋嗜酒,皆有所短,未可统众。”...... 等等,好嗜酒? 萧唐心念一动,这倒是牛皋此人在正史与演义中,都完全相符的一个嗜好。虽然他此时对我心怀提防,可是能不能与他靠酒酣情深这般做法打通关系?想到这,萧唐眼带笑意,对牛皋说道:“原来壮士唤作牛皋,我见你是条好汉,便有心结识。既然你不愿我买你的柴火,我却想请壮士吃上几坛酒来,如何?” 牛皋听罢一愣,他直勾勾瞪视着萧唐,而萧唐明显发觉牛皋喉头那粗大的喉结蓦地上下一滚,他重重地咽了口唾沫。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96章 一挑五,牛皋斗酒梁山好汉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要说这牛皋现在以卖柴做樵夫为生,还因擅长射猎而时常打些野物而贴补家用,可是光凭卖柴火与打猎也不过勉强能将养老母和妻子,攒不下来没甚么闲钱。 可是他却又是个嗜酒如命的莽汉,平日进县城卖柴火时经过酒坊闻到酒香时都迈不动步,虽然县中有人见牛皋踏实直爽也请过他吃酒,可牛皋喝起酒来鲸吞豪饮,时日久了,谁还愿破财请他? 萧唐方才取巧对牛皋说“想请他喝几‘坛’美酒”登时将牛皋肚中的酒虫给勾了出来。若说旁人赐他金帛财物,憨直的牛皋多半也不肯去收,可若是有人说要请他吃酒,可就要叫他抓心挠肝咯。牛皋略作犹豫后,暗付道:难得这人又不曾和我深交,还肯请我吃酒。没奈何做与人情还他,左右是他情愿请我,我须念他的情也便是了。 想到这牛皋蹭地站起身来,说道:“既恁地,我便承你这个人情!” 萧唐身旁宣赞等见牛皋竟然如此贪杯好酒,不由失笑道:“你这汉子倒也有趣,方才萧大人好心要买你的柴你百般不愿,听说要吃酒却恁地痛快!可你要走了,这些柴火怎办?” 牛皋急不耐地说道:“都是同县乡亲,他们也自知道这柴火是我抗来的。若是需用尽管叫他们拿些便是,又能费几个小钱?” 一边的唐芃秀听了,他那一张樱桃小嘴张成O型,心说明明是出来相约幽会吧,你要去结识那个大汉也就罢了,这这这怎么说着说着便要去喝上啦?“这个大坏蛋、臭家伙,不愿意陪我出来就拉倒,怎么出来了却又要走,你当我好脾气好应付啊?下次你再邀我......本姑娘可得叫你多央求我几次再答应......” 萧唐转头望向唐芃秀,面带歉然道:“芃秀妹子,京西此行你我朝夕都能见面,这位牛皋壮士却不知何时还能得以相见......这次是我怠慢妹子,下次我定当补偿。” 唐芃秀小瑶鼻儿哼了一声,心里虽然是带了几分恼意,可见萧唐面色歉仄,她心里一软,又想到:好啦,既然他知道错了,大不了下次就叫他少求我两次...... 也不知牛皋是馋了多长时间的酒,他引着萧唐等人传过两条街道,循着酒气转到一座酒楼面前,但听里面酒客的呼喝声,与跑堂吆喝声响成一片,看来倒是个热闹的去处。 牛皋入得楼来,店小二忙过来招呼,店小二见是牛皋,不由失笑道:“牛大哥今天好福气,又有哪位大爷要请你吃酒?” 牛皋一抹嘴道:“你既然知道还问那么多作甚?按老规矩来便是!”店小二向牛皋身后忘了眼,说道:“不过这次与牛大哥同来的客官人多,只两碟肉哪里够?” 牛皋更是不耐烦地说道:“问甚么?但有下口下酒的肉食只顾卖来,由这官爷一发算钱与你。” 店小二笑着将手巾往肩膀上一搭,说道:“好嘞!铺下菜蔬肉羹按酒,照例先打酒三十斤!不用小盏把来,只换大碗来筛!” 萧唐和关胜、杨志、宣赞、郝思文四人听到“打酒三十斤”五个字,登时都吓了一跳。虽然此般时节的粮食酒、果酒、黄酒。酒精度大多都在十二三度左右,可是却也没这种先捧三十斤酒摆场面的这种喝法。 至于酒仙李白“百年三万六千日,一日须倾三百杯”,亡国之君陈后主“日饮一石”等说法未免是有些文人夸张的比喻,北宋时节豪饮最出名的事例,莫过于与欧阳修齐名的嗜酒文豪石延年,他与义士刘潜比试酒量,在新开业的酒楼欢饮,从早饮到晚而面不改色。 这牛皋倒也果然是个见酒没命的主,杨志听罢不由得咋舌道:“你这汉子恁地贪酒,打酒来洗澡不成?” 牛皋面色这时才有些促狭起来,他说道:“你们既然是做官的,须费得几个钱?俺闲常只喜吃酒,今日却不曾想到有人来请俺,此番人情俺自会记住,他日自会相还。” 萧唐这时看牛皋,又觉得他倒多了几分演义评书中那插科打诨的模样,他大笑道:“我看牛皋兄弟倒是个憨直汉子,区区几个酒钱又何足挂齿,哪用你来还?” 牛皋听萧唐这般说道,他看萧唐倒已是顺眼了不少,不一时等店小二与酒保捧酒坛前来,牛皋憨声道了句谢便端起酒碗一饮而尽,也是十分的豪迈自在。 武侠小说巨匠温瑞安大师曾经说过:猛喝酒的是好汉。不喝酒的是君子。不敢喝酒的是放不开、不敢醉。卖醉佯狂的是伪君子。老想灌醉人的是小人。老劝他人喝酒他自己涓滴不饮的是真小人。不喜欢喝酒的是老实的人。老喜欢喝酒的是可爱人.......而牛皋这般的喝法,则完全像是个“可爱的好汉”。 既然是有人相请,牛皋也不好怠慢了萧唐等人。在牛皋逐个举碗相敬下酒行数巡,青面兽杨志快喝成了赤面兽;大刀关胜面色透红,与他那老祖宗相貌更相似了几分;宣赞两眼发直,说话已开始有些大舌头;而酒量最浅的郝思文饮了四五斤后,便已昏头转向趴在桌案上一动不动...... 萧唐此时也已酒力发作,微酣之下心里虽然爽快,可也已经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虽然他后世也习惯喝蒸馏过的高度白酒,可以现在身体的酒精吸收能力而言,不一会的功夫灌进数斤烈酒,也叫他十分吃不消。 这时却又听牛皋意犹未尽地大喊道:“小二!再打二十斤来!” 杨志与关胜等人眼睛一直,这些人中杨志在殿帅府内勾当,平日谨小慎微生怕在上官面前失了仪态,哪敢畅怀豪饮?大刀关胜虽喜饮酒,可酒量却是一般(水浒中他最后的结局因大醉失脚落马,得病身亡。)宣赞在步司衙门不受重用,知交关胜等人也都远在浦东,自然也没甚么同僚好友在京师把盏共饮......他们只看牛皋这般豪爽的模样,便知他们几个合力竟也喝不过这他一个。 酒保笑嘻嘻地又捧着酒坛来到桌前,将这满满的两大碗酒斟了,萧唐此时已感到酒气有些刺鼻,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这时牛皋却向他笑道:“看你也有些酒量,正和我的心意!咱们再来对饮,如何?” 萧唐眼见牛皋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看来平日没个酒伴的他今日倒把萧唐当做个能与其过过招的酒友。这倒也是,这牛皋嗜酒如命却又如此鲸吞海量,旁人谁能陪得住他? 水浒中梁山好汉成天没事不也大碗喝酒大碗吃肉的?这个节骨眼鲁达与武松两位兄长却偏偏不在此处,也不知能否与这个大酒鬼拼出个胜负来......萧唐却忍不住想到,最多也不过是烂醉一场,又有什么大不了的?怎么着我也得为梁山好汉撑撑场面不是? 想到此处,萧唐把胸一挺,豪声道:“酒逢知己千杯少,今日自然要舍命陪壮士,来!”说把端起一碗酒来,咕咚咚喝了个干净。牛皋见萧唐竟喝利落豪爽,他哈哈大笑道:“痛快!你这朋友我牛皋交下啦!”说罢他端起碗来,也仰脖喝干,紧接着他便迫不及待地斟了两大碗。 一会儿的功夫,萧唐与牛皋你一碗,我一碗,又是十几碗酒下肚,此时他头脑已经是一片混沌,牛皋此时也已微微露出醉态,他见萧唐敞亮,心中已起了亲近之意。 牛皋又打了个重重的酒嗝儿,他向萧唐伸出大拇指赞道:“我牛皋也难得有你这么个官老爷敬重...蒙你相请......还与你喝到尽兴开怀,可我也不白吃你的酒,只要在鲁山县周遭有用得到我牛皋的,尽管言语便是!但我能帮衬之处尽管提来,我牛皋若有半句推搪,不是好汉!” 萧唐兀自喝得酩酊,他好不容易听清牛皋所言,登时强自打起精神。刚要想好说辞拉拢牛皋时,却因心里一急,冷不丁眼前一黑,脑袋重重撞在桌案上还弹了几弹,这就喝断片儿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97章 倾诉衷情,廨舍议事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当萧唐返回鲁山知县为他在县衙准备好的住处时,完全是被关胜与杨志给扛回去的。过了有两三个时辰,他才摇摇晃晃地爬起床来,这时竟然还有仆役端步上前问道:“大人,可叫下人煮碗醒酒汤来?” 萧唐见那两个仆役眼生,心说应该是那个杨县令见他吃醉酒,便特意安排人前来服侍的,想到此他不由得有些歉然,自己也不知道昏睡了多久,反倒叫人家一直肃手恭立的候着,他对那两个仆役说道:“好了,本官要再休息一阵,你们退下吧。” 那两个仆役点头哈腰地退了出去,轻轻将房门掩上。可等他们刚走出房不久,刚宿醉后醒过来的萧唐却觉得口干舌燥的紧,他茫眼打量房里一番却并非发现有茶壶解渴。萧唐苦笑一声,又瘫下身子横在大床上,此时他正头疼欲裂,直想再酣睡个把时辰。 可正当萧唐要美美地睡回个回笼觉时,门扉却吱呀一声被人打开了。唐芃秀翩翩走进来房来,她闻到萧唐一身酒气,她秀气的眉毛不禁皱了皱,可她却仍温声唤萧唐说道:“萧唐哥哥,知道你已经醒了,这是我用枳木具子与葛根花熬的汤药,你快喝了吧。” 萧唐苦着脸说道:“好妹子,我不过是醉酒,又不是病了,哪里要须喝汤药?现在还头晕的紧,你再让我睡会吧。” 唐芃秀那张俏脸这时却摆出副郎中名医的冷面孔,她说道:“不成,大病成于微,大患成于细。你喝了汤药也不至如此难受......大哥,哎呀,你就快起来嘛。” 听唐芃秀如此连劝带哄着,萧唐也不好继续赖在床上,他刚爬起来身子来,唐芃秀便已经轻轻坐在床头,盛起勺汤汁吹了吹,便往萧唐嘴里送去。萧唐见状忙说道:“妹子,我有手有脚,又不是三岁孩童,哪用你这般伺候?” 唐芃秀俏巧地白了他一眼,哼了声说道:“什么使得使不得,你们这些男人喝完酒,跟那调皮不懂事,又颠三倒四的小孩子有甚么分别?你便是有意与那个大汉结交,之前既又素味平生,干嘛要喝成这样?” 萧唐神色一窘,他知道牛皋好酒,可又哪里能料到牛皋竟然有如此酒量?说岳全传里牛皋虽然也尽心尽力与岳飞为国力抗敌辱,可他也被塑造成了一个插科打诨,令人发噱的喜剧角色,他贪杯好酒的嗜好不少多被幽默化处理。正史记载中仅仅是只言片语地提及牛皋“嗜酒,且酒量过人”,不过细想起来,一个军中将领并未有贪酒误事的情况出现,可他的嗜好却依然传入当时皇帝的耳朵里,也可想而知这个牛皋因为喝酒有多出名。 唐芃秀见自己的意中人十分听话地将汤药喝个干净,她心中的埋怨已淡下不少。萧唐见唐芃秀乖巧地坐到一旁,自己有些过意不去,便笑呵呵地对唐芃秀道:“本来应该陪妹子解闷,却叫妹子来担心我的事,这件事,是我失了计较。” 唐芃秀幽幽一叹,说道:“萧唐哥哥是个在外有好名声的人物,自然喜好结交那些好汉,我与哥哥在一起时,便料想到会如此了。一个要做番大事的好男子,自然不能只顾着与女儿家卿卿我我,儿女情长......” 唐芃秀嘴里边说着,边有想到自己与萧唐出行前,萧府后宅的李师师曾对她说的话:芃秀姐姐,做妹妹的年纪虽小,这些话也不知当说不说。不过那时我被李嬷嬷收容时,楼中姐姐曾经教我:有时你越与男子耍小性闹脾气,反而更会把自己的心上人逼得远了,可有时你且容让他几分,在他对你心怀愧意时说些知心话儿来,才会让人宠你疼你...... 那个小妮子净学得些甚么啊?难怪那些公子哥儿挣命往青楼钻......唐芃秀虽然心下暗自腹诽,可她自己渐渐说到动情处,不自觉地又吐露出了自己的心事:“我既然已打定主意随了你,自然要陪在你身边,哪怕是你要做成的那件大事.....你做是封侯拜将的朝廷大官也好,是十恶不赦的窃国大贼也好,我都跟着你......我这一辈子也只有跟着你了......” 萧唐听唐芃秀口诉衷情,心里也不由得大为感动,他的屁股又往唐芃秀身边挪了挪,伸出手来向唐芃秀慢慢抱去。 而唐芃秀见萧唐目光炯炯,还带潮红色的脸庞慢慢向她靠近,却被萧唐突然的举动给个闹愣,咦?他那眼神,他那动作......不对吖!我不过是叫你知道自己错啦,才念起我的好,又不是让你亲昵过来!我可还没被你娶到家中呢,怎么办?我要不要小小地拒绝那么一下下? 正当唐芃秀惊慌羞窘时,却听门口有人叫道:“萧大人可是已醒了?大人属下前来吩咐小的说,与大人有要事商谈。” 还没等萧唐答话,唐芃秀忙应了声:“哦!他醒啦醒啦!”,随即她便跳下床头,一溜烟地跑了出去。萧唐怔然半响,不由摇头失笑,他一整衣衫站起身来,也往房外走去。 又过了些许功夫,萧唐在衙内仆役的引领下来到了县衙内的廨舍官署,此时燕青、萧嘉穗、许贯忠、闻焕章、关胜、花荣、杨志等人早已在此相候,见萧唐进了门,他们齐齐起身向萧唐见礼。 “诸位不用多礼,请坐!”萧唐歇息了几个时辰,又喝过唐芃秀为他调制的醒酒汤,此时他的酒意已祛了大半,他神清气爽地摆手招呼众人,随即又向关胜、杨志问道:“牛皋壮士人呢?” 关胜与杨志对视一眼,其中关胜苦笑道:“那个汉子并无大碍,与我等将大人送回府衙后,只说还要再去卖柴火,便先行告辞了。” 从安乐村被萧唐请过来的闻焕章听罢眉头微微一皱,这些时日他观察萧唐,见他此番出行京西,身边却又有个相貌秀美,却又非妾非婢的女子同行,再瞧他初到鲁山,竟然与个来路不明的乡野莽夫喝得大醉,莫非这个萧任侠徒有虚名,是个举止荒唐,嗜好酒色之徒?既如此,我在他手下勾当倒须另番计较..... 萧唐在正首坐下,问道:“诸位邀我前来,不知有何事相商?” 萧嘉穗回道:“少主,再过这汝州鲁山,很快便要到邓州。京西南路治下众军州的情况总要做番了解。” 萧嘉穗话音未落,许贯忠又接口说道:“萧大哥,咱们此行京西南路,不知你打算先从何处着手,绿林强人缉匪剿盗之事固然重要,可纠其根本,京西南路诸州军监操练整备事宜,也不可不察。” 萧唐微微皱起眉头,京西南路下辖邓州、唐州、随州、郢州、襄州、房州、金州、均州、光化军九座军州,诸州军备整顿自然也是参差不齐,目前文官要钱,武将怕死,戎卫州县防御的禁军官兵老弱虚冒的现象已然十分严重,甚至很多山寨匪盗都已经欺惯了官兵没用。如此情况只是绿林强人还好,倘若与异邦交战时,还能耽得甚么大用? 萧唐与萧嘉穗、许贯忠等合计督查检视诸州军监事宜时,燕青长叹口气,悠悠地道:“诸州军备之事便不用详加打探便能知个大概,军监下属指挥司、巡检司等将官贪墨,麾下吃兵饷喝兵血,本该驻军八营的军州,实则不过三两营老弱病残的比比皆是,至于军械操练更是无从说起,等大哥临检时只怕他们要么征民夫私械临时充数,要么上下使钱拉拢大哥,等强人来袭时却只能望风而逃。” 燕青说的都是实情,萧唐听罢面如寒霜,他一拍桌子说道:“我大宋军务废弛,已成常态。落得朝廷关支调配的金帛粮饷,皆被那些狗官中饱私囊,国家费尽金钱,竟无一毫实用。这些贪佞还存了‘上下相蒙,牢不可破’的指望?本官既为京西南路安抚使,他们自毁国家长城,如何轻恕忍让?我倒要瞧瞧谁该先拿哪个来开刀,杀鸡儆猴!” 闻焕章见萧唐神色愤慨,他诧异地打量萧唐一眼,暗道这个萧唐真有心整备大宋诸州荒废已久的军政?可此事只凭一腔热忱,又怎能成事?说个萧唐,我须再试探他瞧瞧。 思虑再三,闻焕章缓缓站起身来,说道:“萧大人恐怕如此行事,则祸事不远矣!”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98章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闻焕章此言一出,萧唐身边心腹、下属等人无不诧异地向他望去。萧唐知道似闻焕章这等精通谋略的智者既然开口,话必不会只说一半,便面色平静地向他问道:“哦?本官又能有甚么祸事?” 闻焕章沉思有顷,缓声说道:“依小可看来,按我大宋为防武人叛乱割据,军制奉行强干弱枝、内外相制,其后又陷入冗兵、冗费与冗官之窘境,由于官员浮滥与吏治不明,上下打点买通关系之事已经是泛滥成灾。各州府军监委任将官,少不得按‘常例’孝敬上官,军纪萎靡由来已久,如今萧大人只行雷霆手段,便指望能整肃京西南路军纪恐怕不现实的。 惩治些败坏军制的滥污将领容易,可又未必招惹得起其买通巴结的那背后的靠山......何况大人指望新官上任三把火,便想一举烧尽滥污泥泽,这惹怒一两个朝廷大员事小,可若是犯了众怒......” 萧唐听了连连点头,他明白闻焕章话中含义,维持大宋这个庞大国家运作的官员数以万计,他们之间盘根错节,明的暗的不知有多少关系,萧唐若是大刀阔斧地拿京西南路中败坏军纪的将官开刀,说不准便是对朝中那个位高权重的官员再公然叫板。 这还算小事,譬如说后世在某国各地官场如果吃回扣、做人情、上下排队站关系的风气都已经已成常态时,偏偏有个监察机构的廉政官员自作主张,大批裁撤惩治不法官员,那他岂不是与全国官宦为敌,触犯了所有官员的利益?萧唐不过是一方安抚使,落到地方上虽然可以暂时督查军权,可当他交还权力后,在大宋禁军中他是官居殿前都虞候的上官,可在满朝位高权重的大员眼里他不过是个从五品的小官,依萧唐现在的官场势力,他能惹得起那些人么? 如果大宋军政中的弊病朝夕便可祛除,我又何至于想在绿林中拉起几支义军?不过这个闻焕章既然出言指出问题所在,又岂会没有应对之策?念及至此,萧唐便向闻焕章问道:“正如闻先生所言,既然一语道破我朝军中弊病,不知先生又有何以教我?” 闻焕章意味深长的打量着萧唐,又说道:“谋事在人,此事忒多掣肘,小可又有甚么能教大人的?只是小可很想知道萧大人此次安抚京西,是要为权?还是为国?” 萧唐眉毛一挑,问道:“哦?我为权又该如何?我为国又该如何?” 闻焕章伸出两根手指来,说道:“大人若只求谋自己功名权贵,只能对京西诸州军监陋习视而不见,不可做那不懂周全人情之人。此行安抚低调行事,也不至有把柄落到他人手里。诸州军监为求自保,自会竭力逢迎大人。大人巡视一圈即回京师,也与朝中些权贵做得个人情,届时皆大欢喜,不至与同僚心生间隙。大人若是为国家大事,自然应当奉公执法,赏功罚罪清楚军中污滥贪腐,只是如此行事的话......正如小可方才所言,大人将触犯众怒,大祸近矣。” 闻焕章话中含义,说白了就是萧唐要么与贪官污吏同流合污,睁只眼闭只眼不闻不问,还能落得个因替诸州军监打掩护,而与朝中其它权贵攀上人情的机会;要么萧唐铁面无私,做个一心为国为民、清正廉明的廉政斗士,只是那般做了,能有多少成效另说,他萧唐却八成要先做个“烈士”了。 萧唐闭眼沉思半响,长叹口气说道:“先生可是忘了我当日对你所说的话?看来先生还是信不过我萧唐啊......” 这边许贯忠坐不住了,他蹭地站起身来,忿声道:“国家大事,非一时一日之功,今奸邪当道,妒贤嫉能,若欲谋之行事宜小不宜大,行动宜缓不宜急。有道是忧国者失身,忧己者安命,与权奸争对岂能计较一时高低? 闻先生又岂能未闻君子无几,小人乃众,众不可敌,我大哥是有抱负的英雄,图谋的是叫万世国民安乐,可也知道清除国之蛆虫,军中奸蠹牵一发而动全身,当须谨之慎之,谋而后动,故而求闻先生出言纳策。闻先生又何必如此搪塞相欺?” “贯忠!怎能对闻先生无礼,坐下。”眼见年轻气盛,且才智过人的许贯忠一时间叫闻焕章哑口无言,萧唐假意呵斥许贯忠坐下,又对闻焕章说道:“闻先生,我已然说过说动官家命我京西南路开府设司,是为靖一方安宁,这才请先生出山相助。先生既有匡济之才,还望先生不吝赐教。” 闻焕章默然无语,他当年在泽州做过主簿,可没做许久便被罢官而归隐,也是经历过宦海沉浮的人物。闻焕章自负才学过人,又一心为国为民,却又落得个遭排挤打压,只能做个山野闲人的下场,自然叫他有些愤世嫉俗、郁郁寡欢。 可正因为此,他也很清楚大宋军政的弊病非是一朝一夕能够根除,仕不计善恶,迁无论奸小,为官更多论的是利弊,而并非是善恶。绝不是靠一腔热血、脑子发热便能还天下个清平盛世的。萧唐若是那种盲目与朝中权贵叫板,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的自命清高之人,他依旧打算只做他的闷声葫芦,时不时谏些不痛不痒的计策也便是了。因为闻焕章知道萧唐如果是那种人,他根本斗不过那些权术手段精湛的权奸佞臣。 如果萧唐心口不一,最终选择随着大宋官场日渐糜烂的风气随波逐流,那么闻焕章依然会选择与萧唐保持一定距离,或许他会依仗萧唐的提拔谋求个官身,随即过着谨言慎行、独善其身的日子了此残生。 富贵有常、其道乃实,福祸非命,其道乃察......做商人的为了三成五成红利,便可铤而走险,可为官之道一个不慎,便会被人打入深渊永世不得翻身。这个萧唐,既然他并不是那种不知高低深浅,贪慕虚名而招实祸的莽夫,又确实有着一腔拳拳报国之心,我若能全力辅佐他做成番事业,不也能一偿当年的夙愿? 沉寂十余载,如死灰般的心似又燃起丝丝焰星火种,闻焕章嘴角微微一翘,他恭恭敬敬地向萧唐施了一礼,说道:“小可得罪了,萧大人既然待小可如此心诚,小可便知无不言。”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99章 被人当做“蔡党”的忠良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次日,萧唐起了个大早,便率部署再次启程前往邓州。虽然本来还想去拜会牛皋,可毕竟公事为重,待安抚京西南路事毕还能经过这汝州鲁山县,到时再想方设法将这个尚未被发掘的良将之才招揽至麾下也不迟。 可当萧唐一众人马启程能有一个时辰后,牛皋拎着些野鸡、野兔寻到县衙来找萧唐,却被衙役告知萧唐已率军启程赶往邓州,还说待公事一了回京途径鲁山县时,再与牛皋相会。 “恁地不巧,本想打些野味来下酒,再与那大官痛饮一番。如今却只有等他回来再说。”牛皋酒喝不成,不由得感到极为扫兴,他在鲁山县中卖完柴火野味,便意兴阑珊地出了县城,回到自己在山间野林的家中。 可牛皋还没踏进门口,便闻着一股刺鼻的糊味。牛皋心中一惊,他急冲进房去,却看见自己的老娘面如金纸,轻声呻吟地躺在床上,盖着被子一动不动。而自家娘子竟然坐在地上依着墙角,灶中的柴火已被烧干,锅中只残留着气味呛人口鼻的黑色残渣。 牛皋惊得肝胆欲裂,他先急促喊着自己的老娘,又转过身跑到自己娘子面前,抓着她瘦削的肩膀摇动着。牛皋的娘子这时悠悠转醒,气若游丝道:“当家的...我与婆婆,似是害了病。” ※※※※※※※※※※※※※※※※ 又过数日,萧唐一行人马已进入汉末时刘备大败曹操手下大将夏侯惇的古战场遗址博望坡,行军途中,闻焕章有意无意地提及萧唐那邓州知府余光庭,乃是方奏请隐退不久的中书侍郎余深之堂弟,而那个余深算是蔡京党羽中最得蔡京器重的一个(后来甚至进拜少保,封丰国公,再封卫国公加太傅)。 换句话说,闻焕章是在提醒萧唐,这个余光庭也很有可能是蔡党中的一员。 那又能怎么样?萧唐虽知道闻焕章在那晚向其谏策,如何根据眼前形势,又该如何稳妥地肃清京西南路贪赃枉法、败坏军纪的军监将官之后,也是在有意点醒萧唐对方的出身来历。 萧唐却知道这个余光庭为人颇具才识、刚正不阿,后来也是在建炎年间金兵进攻邓州时,余光庭与城共存亡,不屈而死,全家人除了有个乳母负其幼子逃脱之外,尽皆壮烈牺牲。(很有可能在经过后世的艺术加工下,余光庭化身为小说中坚守潞州身亡的陆登,而他被乳母救下的幼子,则是评书演义中耳熟能详的双枪陆文龙的原型。) 至于他那个堂兄余深因受奸臣蔡京器重,所以多遭人诟病非议,实则此人为人处世善于明哲保身,政绩并无多少劣迹。自古朝廷党派之争多喜一杆子打翻一船人,便是清除奸臣党羽时也矫枉过正的事例也屡见不鲜。为人处世,尤其是在官场中行事绝对不是非黑即白,更何况萧唐现在又是什么身份?严格来说,他也可算作是“蔡党”的一员。 此时迎接安抚使官驾的邓州大小官员已在官道上等候多时,太阳还未落山,邓州知府余光庭、京西南路兵马总管杨泰、提点刑狱公事薛可文等站在依仗的最前头。萧唐身为京西南路安抚使,巡检军司整备、缉捕绿林强人之事,本来知府与提点刑狱司并不受其节制,但同为辖治一路的官员,又听闻那萧唐现在是官家眼前的红人,出迎相陪这般礼仪也是应该的。 相较于余光庭、薛可文二人的神色坦然,其中倒是只有那兵马总管杨泰一对招子目光闪烁,似在暗暗思量些什么。 京西南路安抚使的旗号从地平线刚刚进入众人的眼帘,那杨泰一声令下,安排好的锣鼓队登时锣鼓喧天,周遭还响起了密密麻麻的鞭炮声,一时间无比喜庆。 萧唐一马当先,与关胜、杨志等禁军勇将引领车仗来到余光庭等人面前,提点刑狱公事薛可文率先缓缓走出仪仗队,向萧唐微笑施礼道:“安抚使大人一路辛苦,我等恭候久矣。” 萧唐看了那薛可文一眼,就见那薛可文年纪四十上下、生得清秀儒雅,倒颇有几分名士之风。按品衔这个提点刑狱公事薛可文掌京西南路治下庶狱,核其情实而覆以法,督治奸盗、申理冤滥、岁察官吏并劾奏冒法,用现在的话说他就是一省检察院的检察长,不但是本路常驻官又与萧唐安抚使军政各不相属,甚至按宋朝重文轻武的官例他的地位比萧唐只高不低,所以他与萧唐打招呼时只是客气,却丝毫不见半分恭谦。 比较下余光庭与杨泰对萧唐的态度可就恭顺了许多,那邓州知府余光庭虽生得细皮嫩肉,但双眼目光炯炯,神情中气十足,向萧唐见礼时不卑不亢,有礼有节;而京西南路兵马总管杨泰一看便是武人出身,他虎背狼腰,身形魁梧,只是向萧唐见礼时多陪了几分小心,反倒不似个磊落坦然的汉子。 除了掌管转运司掌财赋与转运的转运使府衙设在襄州,执掌京西南路的几个官员今日也算齐聚在一处,等众人一番寒暄。杨泰抱拳向萧唐恭谨笑道:“恭迎安抚使大人,萧大人一路辛苦.我已在穰楼设下酒宴款待萧大人。” 萧唐打量杨泰一眼,忙抱拳道:“本官只是奉官家谕旨巡检,不比诸位诸位大人打理京西南路军政,劳心劳力时日已久,如今却还要劳烦诸位大人百忙之中特来相迎,实在是惭愧之至。” 薛可文听罢呵呵笑道:“萧大人,这饭总是要吃得,如今我等在穰楼设宴,只是想为萧大人接风洗尘,萧大人既然体谅同僚,总不好辜负我等的一番好意不是?” 萧唐听薛可文如此说,确实也不好推辞,看来这个薛可文与杨泰有意给萧唐面子,这种官场上的应酬本来就是常例,况且萧唐也有意想从他们这些在京西盘踞时日已久的官员嘴中多探探口风,便说道:“既如此,那就劳烦诸位了。” 此时余光庭的眼中不愉之色却一闪而逝,虽然他低调地站在一侧,可他的神情却被萧唐身边的燕青尽瞧在眼里。本来锦口绣心,又极擅长察言观色的燕青思量道自家大哥出使安抚京南,少不得要与这些地方上的官员明暗计较,他也便暗暗留了心注意这些官员间彼此的关系,以及对于萧唐的态度。 方才那番言语,以及他们的反应看来......那个薛可文与杨泰关系似是更紧密些,而这个余光庭却似与他们做不得一路。大哥既然有意肃清京西军中奸佞之辈,少不得要查清那京西南路兵马总管杨泰的底细,这个余光庭余知府......必然对于大哥来说大有用处。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00章 贪官要奸,清官更要奸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薛可文、杨泰等人欣然鸣锣开道,引萧唐等人浩浩荡荡直奔位于邓州穰县的穰楼驶去。邓州古称作“穰”,这穰楼也正是邓州内最富丽堂皇、且最有名的酒楼之一。 在萧唐刚至穰楼时,邓州那一众大小诸如推官、孔目、统制、都监等文武官儿又齐拥上来,他们毕恭毕敬,七嘴八舌向萧唐介绍行礼,萧唐反而被他们闹得眼晕,基本上没记住几个人名。可这也不必他担心,他身边亲随燕青与许贯忠等早已留心这些官员的举动。 唐芃秀等萧唐的家眷、家丁,也早已被薛可文派人护送至穰县内的驿馆,毕竟是官场应酬的酒席,无论唐芃秀的身份是妻妾还是婢女,有她在场总不是那么方便。 萧唐被薛可文、杨泰请到了酒席上首,而燕青、关胜、花荣、杨志等心腹下属也各自被安排在几桌酒席间。薛可文早已命楼中名厨烹制了十几桌珍馐佳肴,他这个提点刑狱公事在场只与萧唐客套几句,又喝过几杯酒,便推说尚有公务要办便告辞了。 等薛可文一走,杨泰马上站起身来,向萧唐赔笑说道:“方才有提刑官大人在,末将也不敢造次。萧大人一路劳苦,这吃酒嘛......自然该听些小曲儿。咱这穰县乐坊青楼的姑娘,自然比不得萧大人那金风玉露楼中的人物,可如何也要叫末将聊表心意才是。” 随即杨泰吩咐一声,便有许多官妓歌伎翩翩进来,只见一片桃红柳绿,姹紫嫣红,席宴间一时间群雌粥粥,也倒让在场这批官员的心情好了不少。 随着众歌伎舞女一番歌舞下来,那杨泰忽地干咳一声,压低声音向萧唐赔笑道:“萧大人,这些官妓舞女中,虽论姿色殊丽,不比京师那般繁华的去处,可却也别有一番风情.....有哪个女子可入得萧大人的法眼?末将去为萧大人安排便是。” “咦?”萧唐诧异地瞟了那杨泰一眼,此时再看他哪还像是堂堂一路大宋禁军兵马总管?分明就是个青楼妓寮中向客官拉皮条的龟公大茶壶。 “杨大人,依我大宋立律,官员设宴时,虽然请官妓可以唱曲侍酒,但却不可私荐枕席。杨大人如此安排,恐怕甚是不妥吧?”萧唐放下酒杯,目视前方悠悠说道。 杨泰脸色一凝,他支支吾吾的正下不来台时,萧唐想到几日前闻焕章向他所荐之策,便脸色一转对杨泰笑道:“大家食朝廷俸禄,自当一心报国。杨大人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舟车劳顿身子乏了,提不起甚么兴致来,还望杨大人不要见怪。” 杨泰脸色这才舒展开来,他连声说道:“大人说的这是哪里话?是末将安排的有失妥当,当自罚三杯。萧大人,今日咱们不醉无归!” ※※※※※※※※※※※※※※※※※※ “那个萧唐当真如此说?”薛可文听杨泰所述,不由诧异道。 穰楼筳宴事毕,杨泰揣着小心将萧唐等人送至驿馆后,便匆匆赶来向薛可文报告萧唐的反应,他又担忧地说道:“那厮后来还说,他只是不敢坏了朝廷官法体制,无意拂了末将的好意。只是他与那干下属都为曾受咱们的好处,末将总是觉得.....心里没底。” 薛可文不屑地冷笑一声,说道:“在官场中打踅,要发迹须花花轿子众人枱,而要是犯了诸州官员私下的忌讳自然是墙倒众人推。他倒端着想装正人君子,岂不可笑!与他同行的那个生得貌美如花,与那厮关系却不清不楚的小娘子又是哪个?” 薛可文又捻着胡须细细思量一番,冷冷说道:“不过这倒也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本以为那萧唐会轻易就范,虽然当今官家宽厚,官员便是睡了官妓也不是甚么大事,咱们也不至抓他这个把柄上奏弹劾他。可是那萧唐如果肯受了咱们的好处,大家相安无事,咱们也不必过于提防他。” 杨泰仍然心下惴惴不安,他结结巴巴地道:“既恁地....如果那萧唐有意在军中立威,末将的事又难以遮掩......如此又当如何?” 薛可文嘿嘿一笑,说道:“放心,如今咱们是拴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我又怎会弃你不顾?如果那萧唐识相,咱们对他示弱服软,多卖于他些好处也无妨。只是如今他来意难测,须作万一的准备,他要是真有心想拿你开刀立威。哼哼,我这提点刑狱公事也不是吃素的!” 杨泰踌躇一阵,又说道:“可是那个余光庭又当如何?薛大人,此人和咱们不是一路,况且他既身为邓州知府,咱们的勾当他多少知道几分......” 薛可文一听,不屑之情更是溢于言表,他冷哼说道:“他又算个甚么东西!?如今蔡京致仕隐退,他那堂兄余深没了大树乘凉,也已惧罪累疏请罢。这个余光庭不过区区一个知府官,我要整治他还不是手拿把掐的?他若乖乖做个哑巴官,我还倒能容他一时。他就算有心找死,也掀不起甚么风浪!” 薛可文骂了一番后,又对杨泰说道:“萧唐那边你不用顾忌,他不是说怕坏了朝廷规矩么?哼哼......那你便按‘规矩’再去巴结他一番,看那萧唐又如何说?” 次日一早,邓州城内杨泰等当地大小官员,员外士绅由来一一到驿馆拜访安抚使大人,所有来拜访的人自然都带着金帛宝器、名贵字画等贵重礼物。萧唐按照闻焕章的提议,来者不拒将名贵的礼物都一一收了。 可是萧唐也不禁有些纳闷,大宋路一级别的行政司法机构分提点刑狱司、提点刑狱司、安抚使司,他这个安抚使又不到京西南路的官员富贾头上,军监行伍中市侩的官将孝敬上官倒可以理解,可他们这般行径却又是为何? 萧唐与闻焕章、萧嘉穗等兀自合计时,忽然燕青进来报道,杨泰所辖军监下的统制官送来四个美婢四人,而且各个清秀端庄、聪慧体贴。只说是见萧唐身边没个使唤丫头,所以特意买了四个侍婢赠与他来侍侯起居。 “那杨泰还倒真个是锲而不舍,一心要与萧大哥攀上交情。只是送些财礼婢女,倒也确实没坏了朝廷规矩。”燕青不住摇头笑道。 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萧唐一声冷笑说道:“他越是如此,不就越说明他心里有鬼?若是他风光霁月,行的端坐的正,又何必如此巴结我?” “如今这般时节,在地方州府做官,不是要你如何清正廉明、政绩斐然,而是要看你懂不懂迎合上意,在官场中会不会做人......”闻焕章长长一叹,悠悠说道:“想必是昨日这杨泰见萧大人推却了他的好意,更不自安,便将姿态放得更低来迎合大人。 更何况......我那日已对大人说过,咱们就是要京西南路诸州军监都以为大人贪财好利,是个可以买通巴结的上官,如此才能与他们厮混至一处,届时谁能动,谁动不得;谁可以笼络,谁应当打压;谁情有可原,谁罪无可恕自然一目了然,昨日大人......倒也该受了那杨泰的好处。” 闻焕章的计策,其实与星爷的经典喜剧电影《九品芝麻官》的那句名言有些异曲同工之妙:“这贪官要奸,清官要更奸,要不然怎么对付得了那些坏人?!”你若从开始便摆出一副铁面无私的面孔来,那些滥污将官从开始就会提防你、算计你,叫你在京西陷入泥潭,步步难行。可是他们如果你与他们是同一类人,相互勾结逢迎下,他们的罪责与致命要害才能看得更清楚。 只不过昨天那晚,按闻焕章的意思,应当笑纳杨泰为巴结萧唐请来的官妓歌女而叫那杨泰少些警惕,可这又算是怎么个事?为了国家大事而去嫖1娼狎妓?......萧唐还是过不去自己心里那道坎。 “可是大哥......这几个婢女又当如何处置?”燕青狡慧地眨了眨眼睛,对萧唐说道。 还能如何?只能收了呗,我这可是为了让麻痹敌人,为了国家大事而勉为其难笑纳的,这点身边的心腹兄弟,也都能理解...... 当然不理解的人还是有的,比如说唐芃秀,她真的怒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01章 贼中智将,李靖的六花阵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眼见唐芃秀双手叉着小蛮腰,一张小脸气鼓鼓的模样,似要做出付生气的模样反而引人发噱,萧唐不禁笑道:“怎么了?谁又惹你生气?” 唐芃秀酸溜溜地说道:“人家送甚么你都收,如今有人送来四个婢女,是不是也要纳入府中去,好享那齐人之福?” 萧唐呵呵一笑,还待说话时,唐芃秀看萧唐那副抗议的模样又不干了,她抗议道:“你能不能严肃些,没瞧见人家在生气嘛?” 唐芃秀话音未落,萧唐忽然面色一整,面色痛心疾首道:“妹子,你真的叫我很伤心......” “嗯嗯?”唐芃秀还没反应过来时,萧唐又抢着说道:“妹子随我一同来到这邓州,一路关怀体贴,我萧唐都记在心里。” “是啊,既然你知道怎么还......” “我又怎忍心将你当做丫鬟使唤?正好见有人以婢女相赠,没个使唤丫头,我立刻想到妹子身边却无人侍侯起居......” 唐芃秀一指自己的鼻子,诧异道:“这么说你还是为了我咯?可是......” 萧唐摇摇头,背负双手仰头四十五度,故作沉痛地说道:“可是你却只以为我是那种酒色无度之人,这叫我很失望呐......” 唐芃秀把头一低,呐呐地说道:“我哪有不信你?只是...只是...” “萧大哥,房州那边来了消息。”燕青进了门听萧唐与唐芃秀之间的对话,他很及时地轻咳了声,向萧唐报道。 “知道了。”萧唐点点头,又回头向唐芃秀说道:“妹子,我还有正事要办,可不要再叫我为你担忧分心了,好么?” “哦......”唐芃秀委屈且顺从的点了点头,可等萧唐三步并作两步地随燕青逃了,这才反应过味来:不对啊,明明是我要找你问罪的,怎么反倒是你来对我说教了?...... “段三娘伙同刘敏、寇烕、段五等人,已得知大哥受官家调遣安抚京西,便知大哥定然不会放过他们,便撺掇些江湖上的亡命之徒,火并了房山寨头领廖立,将其山寨喽罗,并寨中粮草,金银,珍宝,锦帛,布疋一并收纳,一面打造军器,一面训练喽罗准备迎敌官兵,听过又收了几个道上奢遮的强人。”萧唐将手下心腹以及下属召集后,燕青便娓娓向众人报告房州那边的形势。 房山上的那个与梁山王伦一样不能容人的廖立,本来应该是听说王庆恁般了得,更有段家兄妹相助,便也要将其赶走,而王庆可没晁盖、吴用撺掇林冲火并王伦时等那般心机计较,他是直接将廖立宰了并夺了他的山寨。想不到如今那个廖立还是改变不了自己被杀夺寨的命运。 萧唐兀自想着,一旁大刀关胜听罢不屑道:“刘敏这伙,不过是群草寇,如何恁般猖獗?末将不才,愿引一彪人马荡平房山,好替上官分忧。” 关胜对萧唐虽然说的恭谨,可他眉宇中自带股凛然傲气,此番随萧唐同至京西,不正是为不辜负毕生所学?这时却又听燕青说道:“不过听说那刘敏发书信至各路山寨,只说大哥自夸要捉尽京西绿林人马,恐怕要对付的山寨,绝不仅是他一处房山。” “刘智伯刘敏那厮,也是绿林江湖中颇有谋略者,自然不会甘心束手就缚......”萧唐冷冷一笑,又说道:“可我来此处,所谋的本来就不只是他那房山。他们若联成一处,也倒省了番手脚。” 萧唐又唤来赤面虎袁朗,让他大致介绍京西各地绿林强人形势的时候,忽然有军候前来报道:“禀告安抚使大人!熊耳山、伏牛山两路贼人进犯南阳县治下庄镇,邓州指挥司已派官军前去征剿。” 萧唐蹭地站起身来,说道:“恁地好,我不去寻他,倒有强人来撩拨于我!点齐兵马,咱们也去会会那两处山寨的人马!” 而袁朗一听是熊耳山、伏牛山的强人,他浓眉一皱,对萧唐说道:“萧大哥,京西南路绿林中,多是不成器的小厮,可这熊耳山、伏牛山的两路好汉,可万万小觑不得。” ※※※※※※※※※※※※※※※※※※※※※ 此时邓州兵马都监王义被杀得丢盔卸甲,他麾下的官军士兵无不惊恐地环顾四周,有不少胆怯的已回身退却,虽然有禁军指挥使、军使在阵前策马大声喝斥,试图控制住溃乱的颓势,可大多官军眼见前排的兵马被贼军慢慢蚕食,他们心惊胆战往后退缩,早已无丝毫战意。 王义绝望地回过头,眼见溃败之势无可避免,他啐骂了一声,自己带着这些怂货,他娘的哪里是官军的兵卒?!眼见贼军训练有素、阵法精妙,甫一交战开始官军便落入下风。如今在伏牛山、熊耳山两路强寇的步步紧逼下,兵失操练,孬弱不堪的邓州官军成批地倒在如狼似虎的凶寇刀下。 贼寇轮转的阵法中又冲出几彪骑兵,在贼军悍勇的骑兵冲击下,官军转身逃跑,反而更是自取灭亡,他们只凭两条腿拼命逃窜着,任由身后悍匪骑着四蹄狂奔的战马,挥舞马刀收割他们的生命。 兵败如山倒。此时兵更像贼,贼反似兵。 “狗官哪里走!!!!” 舌战春雷般的一声暴喝,随即一连串绵长的惨叫在身旁突兀响起,王义一惊,眼见贼军中两个骑将一个持刀,一个绰矛,他们手中兵刃化作一点寒星、一道寒芒直奔王义要害攻了过来。 王义发出绝望的惨嚎,他挥舞兵刃拼死格挡,一阵剧烈的金铁交鸣声后,王义背后飚出一股血泉,他身子一晃滚落下马。贼将持刀的胯下烈马人立起来,前蹄凌空直奔王义面门狠狠踩踏下来,王义一个懒驴打滚看看避开,他若迟了半分,只怕此刻脑袋只怕早已被如碎裂的西瓜脑浆迸裂。 此时贼军中一员主将凝视着战场的形势,他那一身打扮:金盔日耀喷霞光,银铠霜铺吞月影。绛征袍锦绣攒成,黄诊带珍珠钉就。抹绿靴斜踏宝镫,描金癛随定丝鞭。阵前马跨一条龙,手内剑横三尺水。端的是威风凛凛,只是虽然在他的指挥下杀得官军如秋风扫落叶一般溃败,那贼将却眉头紧皱,面露怅然之色。 “奚头领深知阵法玄妙,我们兄弟佩服得紧!只是如今咱们大败官军爪牙,奚头领为何不喜?”此时贼军中又闪出两骑,来到那贼军头领面前,向他问道。 那姓奚的头领长长一叹,说道:“我苦读兵书操练兵法,原来只为在行伍中讨番功名,也能为国效力。叵耐军中滥污将官横行,我受不得杨泰那厮鸟气,遭他构陷这才不得已落草啸聚。如今官军恁地孬弱,只凭这干废物兵油子报个甚么家?护个甚么国?” 那两个贼军头领对视一眼后,其中一个笑道:“如今官府已然是烂透了,奸佞专权,奚头领纵然是忍气吞声在军中立些功劳,不讨那干狗官喜欢也必无升赏。咱们便只做绿林中快活的好汉,如今得奚头领这般将才,便是插了翅的大虫,也叫那些官军吃这有眼无珠,识不得好汉的苦头!” 姓奚的头领还待再说时,忽地他眼神一凝,但听排山倒海的喊杀声从前方汹涌而来,他冷喝一声,说道:“官军来援了!” 那边王义身遭重创,苦斗贼将二人时,忽然一骑如飞,一团火炭似的赤兔宝马似从天而降一般,骏马上那红脸将官手中青龙偃月刀似匹练般刀影绰绰,无数凌厉的刀芒层层叠叠袭来,将围攻王义的那两个贼将生生逼退。 这人好厉害的刀法!王义、以及那两个贼将脸色一变,无不心中叹服道。 “多谢阁下救命之恩,敢问高姓大名?”王义死里逃生,向那将官感激地说道。 红脸将官淡淡地瞄了王义一眼,倨傲地说道“我乃大刀关胜!” 关胜随即又又是一声暴喝,他擎起青龙偃月刀,催动赤兔马从王义身边越过,他一己之力酣斗那两员贼将,本待数合斩了这两个贼将,却没想到这两人武艺也十分了得,一时间三人斗做一团,不分胜负。 眼见又有数队官军杀至战场,邓州兵马都监王义麾下军卒也渐渐止住颓势。贼将中那个策马押阵的奚姓头领面色一沉,再给我半个时辰,定能彻底屠尽击溃邓州禁军。本来这次想一举吃掉官军人马,好教邓州军监那干鸟人知道自己的厉害。可这些官兵援军又是从哪杀出来的? “来得好,当我们兄弟怕了你么!?”与奚头领策马并肩而立的一个贼军将官大喝一声,正待驾马出战时,奚头领劝住了他说道:“稍安勿躁,先看看这路将官甚么本事!”说罢他临危不乱,一打手势,熊耳山的贼军听他号令,本来大阵包小阵,大营包小营的六座军阵轮转变动,所有的步军以锐阵化作圆阵,严阵以待只等官兵援军攻来。 关胜这边刀光绰绰,刚有逼退了围攻他的那两个贼军头目。他横刀立马,遥望过去心中不由一震:那干贼人摆的,不正是大唐名将李靖李药师的六花阵?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02章 我叫关胜,武圣关云长的后裔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萧唐的援军已经摆定阵势,听袁朗所述:熊耳山的强人头领唤作奚药师奚胜、追魂枪柳元、铁面虬鬓潘忠,加上伏牛山两个强人头目乃是下山虎滕戡、食色虎滕戣二人。 熊耳山的人员配置倒和水浒中少华山神机军师朱武、跳涧虎陈达、白花蛇杨春所占据的少华山有些类似,而且奚胜此人,按照原来的轨迹确实是王庆手下深谙兵法阵法的智将,只可惜在书中宋江征讨王庆时,他遇到了更为精通阵法军机的朱武,而且当时更有卢俊义、杨志、孙安、卞祥等一干猛将连番冲阵下而大败。 萧唐正根据自己的回忆去联想时,但见奚胜军令严谨,收缩阵型为守势,一时之间也不敢大意。虽然排兵布阵时,自然不可能懂得几门玄妙阵势便打遍天下无敌手,军阵就是在阵法的基础上,比较双方主将随机应变的策略,其实更多的是在考验双方将领弈斗时排兵布阵、随机应变的能力。 而奚胜犹如运筹帷幄的名将一般,紧紧收缩了军阵的方式,犹如一个渊渟岳峙的武林高手,好整以暇等待着萧唐的攻势。 然而唯一的变数是奚胜遣出追击王义的柳元、潘忠两彪骑兵。 此时大刀关胜正与柳、潘二人酣斗时,萧唐阵容中与关胜情同手足的宣赞、郝思文二将见自己的兄长以一敌二,他们迫不及待纵马奔出,其中宣赞还大喝道:“兄长!我来助你!!” 关胜正在酣头时,他蓦地想到自己引以为豪的先祖,前两年刚为宋徽宗赵佶封作昭烈武安王,关羽关云长的名头,也是作为华夏忠义名将源远流长至今......可是关氏蛰伏久矣,我本有一腔热血光耀祖宗门楣,叵耐不受重用而沉沦至今,只能屈居于浦东巡检司之中庸碌至今...... 今日既然能一展身手,吾待如何!? 关胜念及至此,似生凭空出无尽的勇力一般,他大喝道:“宣赞、郝思文两位兄弟且住!我哪能叫自家兄弟挂心!?区区蟊贼,我关某应对足矣!!!” 柳元、潘忠二人本来就苦于抵挡,但见关胜如先祖附体一般神威凛凛,手中那杆青龙偃月刀更是疾如疾风、势如惊雷,刀刀重逾千斤的力道直奔他俩劈将下来!!! 柳元、潘忠本就列入奚胜所布的战阵之外,一行追击邓州官军的马军反而眼见要被关胜所率的军卒四面合围。下山虎滕戡、食色虎滕戣二人狠狠一咬牙,其中滕戡对奚胜说道:“奚头领,我去接引柳元、潘忠两个兄弟回来!!!” 奚胜脸色阴晴不定,他因好习兵法,尤其是仰慕开唐名将卫国公李靖李药师之名,故而在江湖中被人赞作奚药师,而他深谙李靖兵法见解“千章万句,不出乎致人而不致于人已”之道,起初他与邓州兵马都监王义交战时,兵情走势尽皆在他的掌握之中,可是萧唐率军突然杀至,性情稳妥的他并不想很快出完自己所有的底牌。 那边关胜却是越战越勇,真如关羽关云长下凡一般手中大刀直如青龙咆哮,九现于云霄之际中时夹风带雷,层层刀影将柳元、潘忠二将尽数覆盖住!不一时两员贼将便已经是气喘吁吁,苦于应对,只要稍有不慎便要被关胜一刀斩落马下!!! 不出半响,关胜已尽占得上风。奚胜思量一番,最终还是沉声说道:“有劳两位滕氏两位当家的,接应我兄弟平安归阵!”这边下山虎滕戡、食色虎滕戣二人早已急不可耐,他们俩一个挥舞着虎眼竹节钢鞭,另一个耍动三尖两刃刀,直奔关胜杀将过来! 官军军阵中萧唐坐镇中军主帅,小李广花荣见贼军有将来援,他刚要绰枪驾马飞奔出去时,却被杨志给拦了下来。他这个杨家将的后裔在殿帅府蛰伏了太长的时间,一心要在战场上立番战功,便对方升任京西南路安抚使司统制官不久的花荣说道:“花统制且歇,先由我会会这干贼厮,倘若我不济事,花统制再上不迟!!” 说罢杨志拍马迎上,萧唐阵容又飞出两骑,正是百胜将韩滔与天目将彭玘,其中杨志迎着滕戡双马加错,而滕戣与韩滔、彭玘转灯儿般厮杀做一团。 其中滕戡那把虎眼竹节钢鞭使得虎虎生风,一时间与枪法精湛的杨志斗个不相伯仲,而滕戣亦是勇猛异常,他独斗韩滔、彭玘两人一时间竟然也是难分胜负。 关胜正与柳元、潘忠二人杀得斗志昂扬,他见杨志、韩滔、彭玘三个禁军将官都已上阵厮杀,而自己的那两个兄弟宣赞、郝思文也正蠢蠢欲动,他心下不由想道:几位同僚出马,固然是估计我的安危,可如此再斗下去,又怎能显得出我大刀关胜的本事来!? 念及至此,关胜手中青龙偃月刀舞动得更加猛烈,他又与柳元、潘忠斗了十余合时,忽然一对丹凤眼精光暴涨,手中青龙偃月刀倏然似划作道惊雷,风雷滚滚的一刀直奔柳元劈去!柳元加强堪堪一挡,却被关胜的千钧之力震得双手虎口流血。 关胜旋即把刀一横,又对着潘忠横扫过去,潘忠仓惶下正待架刀抵挡,关胜手中青龙刀真是隐入云霄一般变了个势头,他双手横摆青龙偃月刀直如云龙九现,以刀背重重撞击在潘忠的肩头。随着关胜一声暴喝:“下去!”潘忠已如被狂风卷起的断线风筝般飞落下马,被官军士卒应将上去,七手八脚地给绑了。 柳元见关胜大发神威,以雷霆之势击落潘忠。他不由心惊胆战道:休说是邓州,京西南路诸州军监那干混沌蠢物中,何曾遇到如此高手!?说不得今日已是败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总不能叫我也陷在这。 想到这柳元虚晃一招,拨马便逃,关胜一摆青龙刀,驾马便飞奔追了上去。那边与杨志、韩滔、彭玘三人酣斗的滕戡、滕戣两兄弟眼见斗将官军已占了上风,他们不由得且战且退,贼军主将奚胜押住阵脚,发出两队贼军步兵接应柳元、滕戡、滕戣三人。 等到贼军中弓箭手一阵箭雨,将追击过来的关胜、杨志、韩滔、彭玘四将逼退后,奚胜遥望见萧唐的旗号,这才恍然大悟道:原来竟是他!?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03章 被逼做贼的好汉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当奚胜一声令下,他麾下两阵士卒纷纷涌将出来,长枪札刀密密匝匝的聚在一处,直奔收势不及的关胜、杨志、韩滔、彭玘四将杀去。关胜三缕长髯飞舞,跃马飞出为同僚战友断后,他一刀劈将下去将一个贼人劈成两段,半空溅起漫天血雨,杀气腾腾的关胜矗立在当中,一时间吓得贼众不敢向前。 “熊耳山、伏牛山的强人如今不斗将,想拼阵法不成?”萧唐神情肃杀,他猛一挥手,断然道:“宣赞将军!郝思文将军,率三营人马,掩杀过去!!” “得令!”宣赞与郝思文齐齐领命,三营由萧唐从京师殿前指挥司、侍卫步军司调来的三营精锐士卒中重步兵长矛前倾、校刀手拔刀握盾在手,而弩手弓手调校弓弦,由神臂弓传来清脆的踏机上矢声。 关胜见萧唐已准备率军攻来,他又剁翻了一个贼人,大喝道:“杨制使!韩将军!彭将军!咱们且先退回来!!” 杨志这边应了,他手中长枪如电,纵马飞驰间不时有血光飞溅,他杨家枪法施展起来,手中长枪如如灵蛇般左右刺戳,不一会便刺翻了七八个从贼人阵中冲出的骑兵。而百胜将韩滔仗着手中那杆马军冲锋时常用的枣木槊,在数十名贼人中横冲直撞,不一时也快驾马后撤回来。 可是天目将彭玘手中三尖两刃刀刚斩杀掉一个骑兵时,却不提防从贼阵丛中探出两把挠钩,拖翻他胯下战马的马蹄。彭玘被掀翻下马后,手中长刀脱手,被七八个奔出敌阵的贼军头目七手八脚地给绑了。 “彭玘兄弟!!”韩滔与彭玘是一正一副的兄弟,见他被生擒活捉,急要拨马回去救援,却也杨志一把拽住缰绳,向他劝道:“贼军势大,待萧大人率军对阵才是!彭将军被贼人捉拿回护不得,一时间也不至于伤了性命!” 眼见宣赞与郝思文率三营官军已步步紧逼过来,而从贼军阵中又冲出仅百余骑向自己冲杀过来,韩滔懊恼地长叹一声,随关胜、杨志驾马向本军方阵回撤。 待关胜等人与奚胜、滕戡、滕戣麾下贼军拉开一定距离,宣赞一声令下,三营中弓箭手齐齐拈弓搭箭,一片弓弦响动的声音响起,接着就是层层箭簇的破空之声,被抛射而出一排排箭雨劈将向贼阵中砸将下来!贼人中来不及架盾格挡的,顿时有百余人被中箭倒地。 几轮相互对射压制后,两支军队已狠狠地撞在了一起,马匹的嘶鸣声、利刃入肉声,惨嚎喊杀声交替响起,一时间战况无比惨烈。 萧唐眉头紧皱注视着战局,他从东京汴梁带来这几营人马可不比邓州指挥司下孬弱胆怯、训练不足的官军,都可堪称戎卫京师的禁军中善战剽悍的几支部队,更何况论装备都要比啸聚山林的贼人强出许多,可一时间竟然与奚胜所率的两山贼军斗个难分胜负。 奚胜善于布阵,自然不是很多古典小说中玄乎其神,叫敌军上天无路、下地无门的仙术法阵,可是他深谙阵法中相生相克之理,在对敌时通过他的精妙推演下,可以当机立断地变幻阵型,将六花阵的威力发挥倒最大。 六花阵的结构是个六边形,从结构上面非常稳定,且在部署上面对称合理。因为它各边受力均匀,且变化一边都可做作战单位。不但防御非常稳固,进攻时前面的三个方阵都可齐齐围攻,使敌人腹背受敌。 如此说得虽然容易,可实际操练下来可不止要求士卒闻鼓出击,闻金退兵,还要随着变化多端的命令闻风而动。在拿捏把握战场局势中,也要懂得如何抓住稍纵即逝的战机。 “看来那个奚胜,确实有些手段......”萧唐暗自叹服,如今他已经是一个能冲锋破阵的猛将,可若论排兵布阵、料敌先机时,我又能与那些擅于统兵的帅才一较长短么? 大宋军队通常会采用的阵法有方阵、圆阵、牝阵、牡阵、冲方阵、罘置阵、车轮阵、雁形阵号曰本朝八阵,布置和编队有许多也是参照大唐名将卫国公李靖的阵法要略,而那个奚胜更是苦心钻研李靖李药师的兵书策略,以他现在的统军手段,足以让明明装备、训练都弱于萧唐麾下官军的贼军战力得到提升,与官军杀得难解难分。 继续拼下去?只会是两败俱伤,那边奚胜心下盘算道:我也曾听闻那萧任侠至京西开府设司,房州刘敏那里也曾来过口信,说其要荡平京西绿林......如果可以,我倒真不想与这等江湖中的奢遮人物为敌,如今虽然做了对头,也总不能在这拼光我山寨的军力...... 萧唐也是一般想法,经过试探性的攻击后,他发觉自己麾下官军并没有实力吃下奚胜的队伍,况且现在也不是与他死斗的时候。两边主帅各自存了一般的想法,所以又只拼杀了一会,官军与熊耳山、伏牛山的两山贼军便鸣金收兵,各自缓缓退军...... ※※※※※※※※※※※※※※※※※※※※ 萧唐麾下在邻近邓州南阳县的一处庄镇安营扎寨后,被大刀关胜救下的邓州兵马都监王义向萧唐又是连声感谢,又是不停谢罪。 萧唐倒也没有过多苛责于他,这个王义在水浒里作为童贯手下的八都监,本来也是个给梁山好汉送人头涨经验的人物。更何况与他敌对厮杀的,在书中滕戡、滕戣是王庆手下“纪山军五虎”中的猛将,奚胜是擅于摆兵布阵的智将,再加上柳元、潘忠二人都被称作贼中勇猛之将,只凭他一个王义带些战力低下的官军,又如何能胜? 当萧唐又命军健押上被关胜生擒的潘忠,那潘忠虽然被缚住了双手,见到萧唐却是立而不跪,他神情愤慨,梗着脖子朗声说道:“萧任侠!我听过你的名头,在江湖中你也是个有好名声的汉子,怎地非要为虎作伥,替官府做狗!?” “放肆!”杨志怒斥潘忠道:“反国草寇,怎敢辱萧大人!” “无妨,且由他骂。”萧唐笑着示意杨志勿急,又对潘忠说道:“你倒也是个条汉子,可又为何做那打家劫舍,欺害良善的贼?我又为何剿不得你?” “我呸!!!”潘忠听罢更是怒不可遏,他双目圆睁,怒骂道:“老子与奚胜哥哥、柳元兄弟也都是军汉出身,见惯了那干丧尽天良的狗官吞军饷、喝兵血的行径!征剿匪寇?去他娘的!那干兵匪征讨山寨强人时哪里敢上前,只是尾其后,东奔西逐,虚张声势,甚至杀良冒功!老子兄弟几个是顶天立地的汉子,如何能受那些滥污杀才的鸟气!?” 看来这倒也是个被逼做贼的汉子,况且他既是官军出身,于邓州等京西几州官将作奸犯科之事定然了解很多。萧唐暗暗想道,还待再问时,忽然军健来报道,京西南路兵马总管杨泰也已率军赶到大寨。 杨泰匆匆赶进帅营,见了萧唐他诚惶诚恐地拜道:“杨某惭愧,反倒劳烦萧大人出兵保我邓州一方安宁,全是杨某督军不力,致容贼厮滋蔓,唉......” 杨泰向萧唐谢过罪,转头望向王义时却又换了副面孔,他厉声骂道:“都似你这等懦弱匹夫,误了国家大事,这才以致养成贼势。今日你这厮丧师辱国,本官定教你好瞧!” 王义被杨泰一番训斥呐呐不敢言语,而潘忠刚见到杨泰时便已是目眦欲裂,他咬牙切齿,嘶声痛骂道:“杨泰!你这狗贼!!贪墨军饷军粮,杀害良民冒功!又设计构陷我奚胜哥哥!!!却还有颜面在此颠倒黑白!老子只恨不得扒你的皮,喝你的血!!” 杨泰的脸猛地一抽搐,他眼中迸射出凛然的杀机,眼见潘忠在萧唐面前痛叱他的丑行,杨泰戟指潘忠痛骂道:“你这贼厮草寇,杀害良民,邀劫商旅,造恶非止一端!如今竟还敢出言污本官名声?来啊,把这贼厮拖下去斩了!!” “杨大人......这个贼人是斩首还是收监,应该是本官说了算吧?”萧唐的脸色已渐渐沉了下来,营中关胜、花荣、杨志、韩滔等将官看杨泰的眼神也多了分鄙夷。 杨泰满头冷汗,他惶恐地向萧唐报道:“安抚使大人,你万万不可信这个贼厮的言语,这干强人狡诈卑劣,竟然毁谤中伤本官......” 你这厮的演技也未免忒差了些吧?在场众人谁看不出你杨泰这是欲盖弥彰?萧唐心底冷笑,口中却说道:“杨大人若行的端做得正,又何必在意他人的蜚语诽谤?这个潘忠如今杀不得,我与熊耳山、伏牛山两山贼人厮杀时,麾下彭玘将军却被贼子擒住,正好要与那奚胜交换。” 杨泰欲言又止,心想既然如此再说要斩这杀千刀的贼厮,恐怕只会激怒萧唐手底的将官。他狠狠一咬牙,眼中满是怨毒地向潘忠瞪了过去。 潘忠喘着粗气,一对招子也狠狠瞪视着杨泰半响,他又仰起头来,向萧唐喝道:“萧任侠,你倒比这狗贼强上千万倍!待我与你手底那将官换过后再做厮杀!便是死在你手上,我潘忠也认了!” “先休说生死厮杀之事,本官倒有一事相托。”萧唐微微一笑,又对潘忠说道:“待你回了熊耳山,知会你们大当家的一声,就说我萧唐要见他一面。”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04章 党邪陷正,官匪勾结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猎风习习,萧唐麾下军卒士兵手中长矛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时不时映出慑人的寒光,而在那一边熊耳山、伏牛山的强人也是神情戒备。只见宋兵阵中,不一时,熊耳山强人头目潘忠被缚双手,被引出军阵,而那边被奚胜军擒拿的彭玘也被带了出来。 当昨日寨中喽啰来报,萧唐使人来传说说明日潘忠头领回来,来换彭玘时,奚胜自然是一口答应下来。在彭玘愤慨叫骂时,奚胜也从他口中得知萧唐以安抚使之职率京师精兵至邓州,又有调遣京西南路九座军州内禁军的大权,凭他与伏牛山滕氏兄弟联手,倒也不怕邓州、唐州、均州几处官军的围剿,可这次萧唐率精兵强将与自己争对,这种情况可就棘手的很。 奚胜就见萧唐阵营那边,他麾下兄弟潘忠已被松了绑放出官军阵营,他神情肃穆,打手势示意自己手下喽啰也将彭玘送出己阵。 不一时,潘忠与彭玘各自回归本阵,奚胜策马遥望就见萧唐朝他抱拳施礼,奚胜苦笑一声,回礼过后便率麾下贼军徐徐而退。 “奚胜哥哥,兄弟竟然被官军给擒住,是在惭愧得紧......”被放回营的潘忠面带愧色,向奚胜报道。 奚胜摇头说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何况这次那萧唐率军来得突然,我也是始料未及,这事又怎能怪潘忠兄弟?” 柳元也在一旁安慰潘忠道:“是啊,当日那个红脸军官,本事恁地了得,连我也敌不过他,败于他也实属寻常。” 潘忠乜了柳元一眼,并未答他的话,而是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来,说道:“奚胜哥哥,这是那萧唐托我转交于你的。” 奚胜接过书信,并未打开时已经嘴角一翘,说道:“看来那萧唐招安的主意,倒打到我头上来了......” ※※※※※※※※※※※※※※※※※※※※ 熊耳山奚胜军大寨中,奚胜不仅邀请伏牛山滕氏兄弟二人,位于熊耳山主峰左近的大孤山辣手判官季三思、小彪虎倪慴、小孤山的彻山鼠武顺,以及白河水寨八爪金龙危招德、跨水罴张经祖,铁忽律刘悌、花面猞韩凯等邓州境内的绿林强人也都参加了奚胜所组织的重要会议。 因为此事不但涉及萧唐向奚胜进行招抚,盘踞在熊耳山、伏牛山左近的绿林强人头领们在面对朝廷的征剿时,唇亡齿寒下他们也要联合起来应对官军的攻势。然而会议从一开始,便已陷入了僵局。 其中本事最高的滕戡、滕戣两兄弟俩都是爽直汉子,一向对于官府的种种行径嗤之以鼻,可是他们也觉得此番官军势大,应该尽可能低调行事,避免于萧唐再次发生冲突,在京西南路啸聚一方的强人何其多?他们兄弟就不信萧唐还能将所有强人尽数清剿了,只要暂时偃旗息鼓,那萧唐应该将注意力转移到与他有旧怨的房山贼寇那边,莫做了萧唐镇抚京南绿林时的第一个目标。 而小孤山的武顺原是富户家的少爷,因遭恶吏构陷才杀官逃亡,他在小孤山厮混了许久时日,虽说每日过得快活惬意、逍遥自在,可也知道自己做的是杀头的营生,他落草本就是被迫无奈,可是官司命案在身,他只能一条路跑到黑。 当武顺听说萧唐任京西南路安抚使,又有心招抚邓州境内的强人,他不禁喜出望外,当即极力赞成接受朝廷招安。只是他说话并无多少份量。几山强人中就数他势力最多,手底喽啰也不过二三百人,比起京东路青州境内那个桃花山的小霸王周通,也强不到哪儿去。 大孤山季三思、倪慴二人得知奚胜邀他们来商议应对安抚使萧唐之事,也立即赶来参加会议,可一听武顺的意见,两人当即站出来将武顺骂了个狗血淋头,他二人学得些本事,就是为了杀人放火过快活日子,又怎奈受官府节制,放弃大秤分金、大碗喝酒这等无拘无束的生活? 白河水寨的危招德倒一直没有表态,他与张经祖,刘悌、韩凯三个兄弟作为水匪,也是因劫取转运使司漕运的金帛粮草,在官府中泄露了名号才不得已占据白河水寨落草的。他们虽没有与官府负隅顽抗到底的决心,可也不想屈居官府中滥污狗官之下,只想维持现状,这点倒与伏牛山滕戡、滕戣兄弟二人的主张很相符,危招德等人又极看重江湖义气,倘若萧唐真要发兵征剿邓州境内绿林强人,他定然要与几山强人联手,与萧唐血战到底。 一番细谈下来,拒绝接受官府安抚的提议占了主流,奚胜、柳元、潘忠三人本来都是邓州指挥司内的将官,他们深知军司内那些上官背后肮脏的行径,也绝不会再次接受官府的招安,重新投入行伍中做狗官的爪牙。而他们也与危招德、滕氏兄弟观念一致:如何在拒绝萧唐的安抚时,还要考虑避免激怒那个军权在握的安抚使,招来大军征剿而杀个玉石俱焚。 季三思面色阴沉,他冷声喝道:“招安招安,招甚鸟安!那萧唐名头虽然响亮,可也未尝没法子整治他。” 滕戡眉毛一挑,双眼横向季三思问道:“季头领,你又有甚么主意?” “这还不简单?”季三思冷哼一声:“房州房山那刘智伯刘敏,发书至京西南路各地绿林同道处,说那萧唐野心勃勃,自夸要荡平京西南路一众强人。他招惹了绿林众怒,咱们如何不趁机撺掇各州强人同时起事?他萧唐分身乏术,还不将被咱们弄得焦头烂额?届时休说他荡平京西,恐怕朝廷还要追究他靖土不利的罪责。” 奚胜眉头紧皱,摇头道:“此计不妥!诸州强人各怀心思,也未必能响应咱们,何况京西南路帅司就在邓州,萧唐要发兵征剿,咱们首当其冲要与他死战到底,到时若是其他州府的强人存了隔岸观火的心思,咱们岂不是要引火烧身?” “恐怕现在咱们邓州绿林同道,也都是各怀心思......”季三思皮笑肉不笑地对奚胜说道:“奚头领,你们熊耳山三个头领都是官军出身,不比咱们绿林中打踅的好汉,萧唐那厮抢先示好于你,这般际遇可极是难道得很。若是你在想重投官府,咱们几个山寨兄弟的项上人头,不正是你的晋身之资?” 听季三思阴阳怪气地说罢,奚胜身边潘忠登时勃然大怒,他忽地蹿起身子来,怒骂道:“姓季的你休放鸟屁!只今诸路军司中多是奸邪,咱们兄弟三个岂能与那干狗贼做的一路!?你这厮拿言语污我哥哥,是何道理?” 伏牛山滕戡也面带愠色,对季三思忿声说道:“奚胜兄弟若是要出卖咱们,又何必招咱们前来相商,姓季的你这厮性狭,也莫小觑了心怀坦荡的好汉。” 滕戡、滕戣一声业艺惊人,季三思倒还真怕他们几分,见滕戡也出言呵斥,他讪讪闭了嘴不敢再言语。奚胜淡淡也瞄了季三思一眼,也不理他,而是站起身来朗声道:“不管那萧唐是要仗势胁迫我等就范,还是心存义气有意与咱们与相商,也总要见过他本人后才能知晓。待我探得他的口风后,再与诸位做番计较。”...... 商议事毕,季三思与倪慴率心腹喽啰赶下熊耳山主峰。季三思面沉如水,闷声不语,而倪慴驾马上来说道:“大哥,奚胜那厮因与杨总管结了死仇,这才断然不会归顺官府。可如今多了那萧唐,难保奚胜不会与萧唐做的一路......滕家兄弟与奚胜交好,武顺那厮又是个见风使舵的怂货,倘若他们真要受萧唐招安......” 倪慴与季三思两个,可说是最排斥接受官府招安的。在邓州绿林中,就数他们手段最为毒辣,劫掠时滥杀无辜、收了赎金却撕肉票杀人。在邓州治下各县镇的员外富贾中与这两个凶徒结下死仇的数不胜数,更何况他们私下与京西南路兵马总管杨泰苟合,受他指使多做些劫杀商队,暗中孝敬杨泰等见不得人的勾当,就算受招安做官,季三思与倪慴二人也深知他们对于杨泰来说,再无利用价值。 杨泰那厮可不是甚么善茬,他官匪勾结,又怎会容忍随时可能曝光他恶行的季三思、倪慴二人在军司中常驻?就算他不杀人灭口,犯下无数血案的季三思与倪慴在邓州树敌无数,少了在深山聚众作恶的屏障又怎能安生下去? 季三思冷哼一声说道:“杨总管视那奚胜为眼中钉、肉中刺,虽叫咱们见机除了那厮,却一直苦无个机会。如果杨总管私下那些勾当曝光,也不知奚胜那厮会不会借萧唐之手报他血仇......咱们若少了杨总管庇护,只怕以后的日子也是难熬得紧。” 倪慴眼珠骨溜溜一转,他凑近季三思低声说道:“大哥,我倒是有个办法,不但叫萧唐那厮招抚不成,还能趁机替杨总管除了奚胜那心腹大患!” 季三思一听当即上了心,他忙问道:“哦,兄弟有甚么办法?” 倪慴目光闪烁,阴声笑道:“既然方才咱们已得知奚胜约萧唐见面的时辰、地点,经过那熊耳山朝阳洞一线贯天,又不过有条横跨悬岩峭壁之间,并不怕萧唐与奚胜设重兵埋伏,咱们若是提前率一众兄弟潜伏于山林中,待萧唐与奚胜见面时令擅于弓箭的兄弟将他们尽数射杀了,不但可除了萧唐那心腹大患,奚胜神不知鬼不觉地死在咱们手里,不但不必再受他那厮鸟气,在杨总管那边不也是大功一件? “嗯?”季三思勒住缰绳,他面色阴晴不定,此计虽然可行,可是一旦事发忒过凶险,届时不但萧唐会将目标直指于他,就连熊耳山、伏牛山、白河水寨的几路强人也将与他翻脸为敌! 倪慴忙又劝道:“大哥放心,此事只要做得干净,谁能猜得到是咱们动的手脚?萧唐与奚胜若要会面,为显诚意双方所带亲信决计不多,咱们山寨善使弓的兄弟就有一二百人,猝然偷袭下他们哪有生还的道理。况且无凭无据,谁又能奈何得了咱们。” 季三思思忖半晌,他沉声说道:“叫个心腹兄弟去见杨总管,如果这事他也依得,咱们便冒这趟险!” 倪慴阴声一笑,说道:“正该如此,届时杨总管依旧把持着京西南路兵马大权,日后再趁机除了滕戡、危招德几个,无论是黑道白道,邓州地界内不就是咱们的天下?”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05章 熊耳山麓,会晤奚胜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京西南路兵马总管杨泰此时眼神飘忽,他心绪不定地瞪视着被季三思遣来,向他报信的大孤山喽啰,诸般心思从他心头闪过,他的表情时而狰狞可怖,时而惴惴不安。 自从他上下打通关系,在京西南路军监任职后变卖军饷粮草,又以重金收买朝中上官加官进爵,随后他再贪墨、再贿赂......在军中地位也自然越来越高,现在已成功地掌握了京西南路的军权,现在治下诸州军监中下层将官都要以他为尊,除此之外他还与京西南路提点刑狱司的薛可文狼狈为奸,两人在京西军、政界欺上瞒下、只手遮天,地方州府官员也大多也是明哲保身之辈,使得他们更是肆无忌惮,在京西南路内除了漕司和财司差遣尽将大权握在手里。 可是与薛可文不同的是,杨泰这个兵马总管也并非常驻的职位,他也须积累功勋转迁至大宋边地经略府,或者京师中禁军三衙中任职。偏偏在这个节骨眼,那个最近在京师中混得风生水起的萧唐,却被官家封作安抚使派至邓州,安抚使与兵马总管品秩相差不大,却刚好是横在杨泰头上督察检视他渎职失职的朝廷特派专使。 至于萧唐那个人......杨泰知道他口碑甚好,诸州兵事荒废与否、军饷粮草是否补齐这等大事又很难遮掩,那萧唐无论是图个好名声,检举自己贪墨营私、监守自盗的重罪,还是趁机除了他这个绊脚石将京西南路军权尽揽在手,他都有如此做的理由。是以从萧唐一到邓州,杨泰便跟孝子贤孙般费心竭力巴结逢迎萧唐,一来想探探萧唐的口风,二来也想趁这个机会示之以弱,买通萧唐的同时向他传递:来了之后你做大,咱们一起发大财的信号。 起初萧唐一一笑纳了杨泰孝敬的好处,他刚放下心来时,在邓州与自己作对甚久的熊耳山、伏牛山几路贼人却在这时又出来生事,比起打家劫舍、攻破州府,奚胜、滕戡、滕戣那几个匪寇头领似乎更是乐衷于处处给他这个兵马总管添堵。而那萧唐该来不来率军增援,一举擒下熊耳山头领潘忠,又要借交换战俘的机会与邓州绿林中威望甚高的奚胜面谈,这让杨泰的心一下子又提了起来。 杨泰与奚胜之间的血海深仇,还要在奚胜于邓州任团练使时说起。当时下山虎滕戡、食色虎滕戣兄弟俩仗着一身武勇,堪称邓州绿林盗中头号人物,杨泰贪墨营私的手段很多,行军打仗却是怂包一个,多是仰仗奚胜带兵布阵的本事与滕氏兄弟周旋。 在一次围剿滕氏兄弟的战斗中,杨泰亲自率军来到伏牛山脚下的一处村落。那偏僻荒远的村落有两三百号乡民,其中有些青壮不耐恶霸污吏压榨,便投了滕氏兄弟做了绿林强人,村中其余与那些青壮沾亲带故的农家本就对官府仇视,更不可能出卖自家子侄辈向官军通风报信。 杨泰可没耐性对村中乡民做甚么安抚劝慰工作,他心想道这干刁民,反倒成了伏牛山强人的眼线,不如一并除了,也好震慑伏牛山那干贼厮。可是这要动起手来,无论与伏牛山强人有没有关系的人家,杨泰怕走漏了风声,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他指使麾下军卒将全村老小上上下下杀个干净! 这般时节杀良冒功之事不少黑心将官本就时常为之,如此做不但多了份功劳,还可将罪责全部推给绿林匪寇,对于杨泰来讲又何乐而不为?可他这种丧尽天良的行径,却激怒了本来就在他麾下忿懑甚重的奚胜,激愤之下奚胜怒斥杨泰,说这等杀害良民的丑恶行径他定要上报军司,严惩杨泰的暴行! 就算杨泰能上下打通关系将这等重罪搪塞过去,可他的履历中有了这般污点,只怕日后也很难再得以升迁。杨泰心中发狠,便又构陷奚胜与贼人勾结,害了他全家老小的性命,奚胜、柳元、潘忠三个杀出军司一路逃亡至伏牛山,滕氏兄弟敬奚胜是条好汉,便扶持他在熊耳山啸聚一方,这才有了今日之事。 “贪墨军饷之事也倒罢了,直娘贼,大宋诸州军司,哪个不贪?可萧唐见了奚胜那厮......他必然要将我的丑事尽将捅出来,既恁地,萧唐只要有心办我,我岂不是死路一条?”杨泰咬牙切齿,心里恨恨地想道,他阴狠冰冷的眸子又向季三思派来的心腹望去,他的心思又活泛起来。 大孤山季三思、倪慴两个绿林强人,本就是杨泰为了养匪自重,而暗中私通的一伙贼人。杨泰在军中便是再贪,他的触手也伸不到京西南路漕司财司中去,但他却可以时不时向季三思、倪慴等透露哪里的巡检司守备松懈,哪里时常有富贾商队经过临近却无官军驻守......待季三思率匪寇杀人抢货,他也能分得一杯羹来。 “往日叫他们替我除了奚胜却无机会......眼前虽然再耽上那萧唐甚是凶险,不过若能将他俩一并除了,我不正可高枕无忧?”想到这里,杨泰眼中闪烁起凶狠的光芒,他抬起头来,对那喽啰沉声喝道:“就叫你家大王去做,可万万不可泄露了我的名头!” “是!小的明白了!”那喽啰恭身应了,又潜身离开杨泰别院,驾马出城直奔大孤山而去。 ※※※※※※※※※※※※※※※※※※ 萧唐与奚胜会谈的日子到了,当萧唐驾马驶入熊耳山麓,遥望见四周远处层峦叠嶂,群山都朝向熊耳主峰,呈万山朝拜之势,看近处大小青龙壁环抱四周展翅欲飞,呈五龙捧圣之壮,可谓是熊山魏魏,灌洛荡荡。 山中千沟万壑间峻岭嵯峨无数,不但秀丽,更是险要。此时萧唐麾下官军在大刀关胜等将官的指挥下,尽数在山角处严阵以待,虽然萧唐与奚胜彼此都有意见上一面,可萧唐麾下军官担心贼人卑鄙,生怕匪寇会面为虚,伺机对萧唐不利为实,而奚胜手下的强人头目也在提防官军狡诈,诳自家哥哥会面,只为将熊耳山的头领一网打尽。 萧唐与奚胜约见的地方,是一片山麓中空旷的谷地,四周又无法布置大量伏兵,可谓是最适合的谈判场合。而且虽萧唐前来会谈的四人有小李广花荣、布衣剑卿萧嘉穗、浪子燕青、赤面虎袁朗四人。个个不是武艺高强,便是心思机敏。 熊耳山的山势地形,也早有邓州军司内的职事向萧唐麾下心腹说明。此时熊耳山、伏牛山的大队人马与山脚下的官军人马隔谷相望,距离萧唐奚胜会谈的地点都有段距离。虽然林深茂密,官军与两山强人也早已事先把持住各路山谷要道,生怕有刺客伺机混进山谷暗放冷箭。 可是此时就在密林深处,季三思、倪慴率二百喽啰砍伐荆棘,在林中悄然潜行,熊耳山主脉与大孤山小孤山毗邻相通,季三思更是清楚哪里可以攀援,哪里可以潜行至熊耳山麓那片空旷的谷地,他们借着树木野草隐蔽身形,居高望下谷地的形势更是一览无余。谷地中又无多少隐蔽的地方,届时两百张弓齐齐射向萧唐与奚胜,他们焉有命在? 萧唐在萧嘉穗、花荣、燕青、袁朗四人的护卫下过了山道,当他们来到谷地不久,远远地便望见奚胜与滕戡、滕戣、柳元三个强人头领缓缓走来。 萧唐挺然站起身来,向奚胜拱手笑道:“奚头领好本事,我萧唐佩服地紧!” 奚胜微微一愣,他抱拳还礼道:“萧任侠恁地客气,当日一战你我可是胜负未分。” 萧唐朗声笑道:“奚头领精通阵法,深知玄妙。便是许多征战时日已久的禁军将官也不及你,只可惜......唉!” 本来双方一见面,萧唐就有意夸赞奚胜,氛围刚缓和些许时,奚胜再听萧唐言语,他冷笑一声道:“萧任侠如此快便要说道正题了?” 萧唐则淡然萧道:“好汉相见,自当先叙叙交情,奚兄请坐”。 奚胜面色冷淡,他席地而坐。萧唐定定地望向奚胜,说道:“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奚兄苦研兵书,不知是存了何等抱负?” 奚胜却不为所动,他嘿然说道:“似萧任侠这等与朝中权贵的贵人,当然可以一偿所愿,不过似我等注定做贼的人,萧任侠也不必再拿言语收拢人心了吧?” 不待萧唐再讲,奚胜目光炯炯地说道:“何况萧任侠此来,不就是为了招安劝降我等得么?” 萧唐却微微一笑,语带双关道:“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奚胜一怔,随即他仰面大笑:“哈哈哈哈!萧任侠莫不是想警示我等一番,休要在你任京西南路安抚使时搅事?若真如此,大宋上下官将,当真都是一丘之貉!” 萧唐不解道:“奚兄为何如此说?” 奚胜重重地冷哼一声,说道:“为官为将的只想升官发财,口口声声说甚么食国禄报国家,其实只为政绩功劳,攀权富贵,甚么下作的事都能做得!便是如此,我奚胜才不屑于尔等败类为伍!” 萧唐这边赤面虎袁朗不由踏出一步来,他说道:“奚头领,萧任侠并非是你说的那等人......” 奚胜那边下山虎滕戡本就见袁朗有几分眼熟,见他出来说话,他也上前问道:“你这厮......莫不是石梁山的赤面虎袁朗!?怎地一条奢遮的汉子,也替官府做了狗!?”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06章 椎心泣血,落草的苦衷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袁朗听滕戡出言嘲讽,他浓眉倒竖,指着滕戡厉声骂道:“咄!你这厮放得甚么鸟屁!我袁朗堂堂汉子,岂容你如此拿污言辱我!” 滕戡也是针锋相对,他挺起胸膛来瞪目回骂道:“我又哪里说错了?你赤面虎在京西也是个人物,却不是畏惧官府投了萧唐这厮?” 一旁的滕戣也直起身子来骂道:“怎地?你这厮投了官府还不让江湖上好汉去说?要放对便划下道来,当我们哥俩怕你不成!?” 眼见袁朗与滕氏兄弟说僵了要动手,萧唐起身笑着劝解道:“便是几位要较量武艺,也不必急于一时。再者我求与诸位好汉一见,可也不是为与各位做口舌之争的。” 滕戡、滕戣对视一眼,其中滕戣说道:“萧任侠,我们兄弟敬佩你在江湖中的名头,若是咱们依江湖规矩,咱兄弟当然要卖你的面子。可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既然是与权贵巴结的官老爷,叫咱们屈从于那干滥官,嘿嘿......这就恕难从命了!” 萧唐摇头说道:“我敬各位都是绿林中响当当的汉子,今日前来拜会只为拿良言相劝:各位都是京西绿林中甚有名声的人物,可只窝藏于深山之中,又能有多大作为?虽然邓州等诸路官军孬弱,可如若我真抽调京西南路九州来剿,兵源、粮草自有大宋诸州供给,诸位又能耗得几时?” 奚胜听罢也霍地站起身来,他昂首挺胸,傲然说道:“且先不说官兵腐败,我等若倚仗地利,据险死守,官府也休想轻易打破我等的山寨。萧任侠,房州房山刘智伯刘敏早就发书信至京西各处绿林同道,你扬言荡平京西绿林,岂不是忒过狂妄了些?你围攻我熊耳山、伏牛山容易,倘若京西绿林盗共同举事,你如之奈何?” 萧唐身边萧嘉穗却摇头叹道:“奚头领,你既然曾是行伍出身,固然你落草的因由情有可原,也当知道大宋军中虽有奸佞把权,可也不乏一腔热血,矢志报国的铁血将士;绿林盗中虽也有铁骨铮铮,行侠仗义的英烈之士,可行迹卑劣,祸害良善的凶徒恶贼也笔笔皆是。你若响应刘敏那厮提议,岂不是与绿林中滥污之辈为伍,直叫京西黎民受苦?” 奚胜斜眼望向萧嘉穗,冷哼道:“不知这位先生又是何人,也来与我逞这般口舌!” 萧嘉穗淡淡一笑,向奚胜见礼道:“不敢,在下萧嘉穗。” 奚胜脸色一变,说道:“遮莫是南北朝时大梁始兴忠武王萧僧达之裔,江湖上人称‘布衣剑卿’的萧嘉穗?我倒也是久闻先生的大名。” 奚胜说罢,他又定定地望向萧嘉穗,别有深意地说道:“我曾听闻萧先生是个襟怀豪爽,志气高远的须眉男儿,可如今却也该改口唤声‘萧大人’了罢?这位萧唐萧大人做得京西南路安抚使,不知你这位萧大人又官居何职?” 萧嘉穗脸色平淡,指了指袁朗对奚胜说道:“我与袁朗兄弟,俱非官身。只愿与少主共谋大义,胜似封将拜相!” 奚胜诧异地打量萧唐一眼,这才对他心里又多了分佩服,按说江湖中嘴中喊着江湖义气,实则贪慕权势富贵的也绝不在少数。可这萧唐既然未在绿林中落草,却又未拿功名利禄为饵诱江湖中能人异士投效,看来他确实颇具人望,倒真不辜负了他任侠的名头。 不过......共谋大义?奚胜狐疑地望向萧唐,问道:“萧任侠,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此番你叫我等前来赴会,若不是劝我等归顺受招安,又是所为何事?” 萧唐想好说辞,他沉声说道:“啸聚山林,痛快一时,但终究是玷污了自己的名头。我曾听闻奚头领在军司遭人构陷,这才落草山林,可是奚头领的妻儿老小,终不成一生只藏匿于山林之中......” “妻儿老小?哈哈哈!你与我说妻儿老小!?”萧唐话还没说完,奚胜却情绪激动起来,他咬牙切齿说道:“萧任侠,你既知道我是被杨泰那狗贼构陷,却不知我到底为何与官府势不两立么!?” 萧唐虽然那日从被俘的潘忠口中得知奚胜曾也是邓州禁军官将,可却也不知个中细节,他便皱眉向奚胜问道:“我确实不知奚兄到底有何苦衷。” 奚胜血灌瞳仁,嘶声吼道:“我自幼苦研兵法,也想投身行伍为国建功,也不负自己满腔心思!叵耐杨泰那狗贼丧尽天良!往日他克扣军饷,平日猺剥军役,使唤军卒直如自家看家护院的奴仆!这我也忍气吞声得罢了,可他在征讨伏牛山滕家兄弟时竟然屠尽全村三百余口无辜良善冒功,这等罄竹难书的兽行我焉能视而不见!? 可那厮怕我告他的军状,便抢先构陷我与滕家兄弟勾结,竟将我全家十余口人尽皆害了!若非柳元、潘忠两个兄弟抵死相救,恐怕我也早遭那狗贼迫害含冤枉死!!萧任侠,你倒是告诉我啊,我妻儿老小都被奸贼害了,我还顾忌甚么!?这等昏聩不明,只叫奸人横行,好人受辱的官府,我奚胜凭甚么还要为它卖命!?” 奚胜形似癫狂,椎心泣血地一番痛斥,他身旁兄弟柳元也是瞪目切齿,将枪杆攥得紧紧的,不止是滕戡、滕戣,就连袁朗、花荣、燕青、萧嘉穗四人也皆面露激愤之色。萧唐听得也已经是义愤填膺,他知道杨泰那厮是个滥污将官,可他却不知道那恶贼是这般丧心病狂,无法无天! 杨泰这个狗贼......必须除了他,可最关键的问题是该如何除他。萧唐暗暗想罢,他深深地舒了口气,又说道:“奚胜兄弟,如果我说我萧唐定愿助你报雠雪恨,你可会信我?” 刚发泄过满腔恨意的奚胜听清了萧唐的话,他死死盯着萧唐,沉声道:“萧任侠此言又是何意?你是想惩处了杨泰那个狗贼后,好教我甘心归顺于官府不成?” 萧唐摇了摇头,说道:“杨泰那厮恶贯满盈,无论是不是因奚兄之故,那般畜生我都该除了他。可我自然要与奚兄共谋番事,却不是要叫你归顺官府。” 此时就在山谷上不远的密林中,季三思与倪慴率麾下心腹喽啰早已作好准备。他们大多是山中猎户出身,在密林猎杀野兽都是百发百中。季三思先是遥遥望见袁朗先与滕戡、滕戣二人起了争执,后来奚胜又声嘶力竭地一通咆哮,他心底暗暗念道:此时萧唐与奚胜那两个该死的决计注意不到我等埋伏于此,现在下手,正是时候!滕戡、滕戣那两个......去他娘的!往日仗着他们一身功夫,便对老子大呼小叫,合着也是你们这两个杀才今日该死,终于落到了老子的手里! 念及至此,他轻轻打了个手势,密林中的二百喽啰悄悄张弓搭箭。可就在这时萧唐身边的花荣忽然耳根一动,他似乎隐隐听见些“吱呀呀”弓弦颤响的声音,这个弓术天赋惊人,射术极为精湛的小李广不但擅于以弓箭射杀敌人,对于他人使弓的感觉与判断也极是灵敏。花荣猛地转头望去,就见密林中有亮光一闪,花荣双目一凝,大喝道:“萧唐哥哥,有贼人埋伏!!!”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07章 三张弓,直到你膝盖中了一箭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话音未落,花荣已经将背负的泥金鹊画细弓擎在手中,拉如满月,咻的一箭射去,登时射穿个喽啰的喉咙!那喽啰闷哼一声,头向前一栽便滚落山坡。 花荣弓箭无双,眼力当然也极好,见摸清敌人的位置,他二话不说张手又是飒然一箭射出! 本来在半山坡隐蔽的季三思只觉得眼前一花,又被凄厉的破风声刮得耳膜生疼,他的脸颊被利箭划破,火辣辣地疼。又听“噗!”“咚!”利刃入肉的闷响、利箭贯木的轻响几乎在同一时间响起,季三思回头望去又是一惊,他见到一枝利箭已经插入身后名喽啰的喉咙,并将那喽啰生生钉在了树干上!那喽啰双目死鱼般地突出,那箭杆儿还在急剧颤动着。季三思又惊又怒,心底暗付道:“直娘贼!萧唐那厮身边,竟有这等使弓的好手!?” 花荣不但被人赞作小李广,又被好汉敬称为神臂将军,无论是弓术、臂力皆异于常人,季三思与倪慴本来意图伏击射杀萧唐与奚胜等人,却没想到反被花荣撞破,已先折了两人。 赤面虎袁朗见状,他将两把水磨炼钢挝掿在手中,指着奚胜等人大喝道:“怎么!你们先已设伏要赚我家哥哥不成!?” 滕戡、滕戣、柳元三个也冲出来护在奚胜身前,眼见花荣张手便射杀两人,显然埋伏的也不是官军一路。滕戡厉声喝道:“那干男女不是我们的人......” 这时季三思方才回过神来,他娘的,既然已先被发现,可不能叫萧唐与奚胜跑了!他也不再悄声隐息,而是大吼一声:“孩儿们,动手!!!” 一众喽啰得了号令,纷纷拈弓搭箭,近两百只几乎在同时离弦,如飞蝗般的箭雨向萧唐、奚胜等人扑面射来! 还好花荣预先示警,叫萧唐、奚胜等人早有准备,这边手段高强的袁朗、滕戡、滕戣抢在众人身前,他们三个手中水磨炼钢挝、虎眼竹节钢鞭、三尖两刃刀不断舞动,拨落扑撒过来的箭雨,霎时间他们脚旁便已掉落了五十几支羽箭。 如果叫敌人暗施冷箭在先,只怕萧唐与奚胜的处境将更加凶险,可饶是如此,袁朗等也不可能将利箭尽数挡下。那边柳元闷哼一声,身上挂着四支羽箭栽倒在一旁,虽未被射中要害处,可如今他行动不便,倘若对方再一拨箭雨射来,势难躲避格挡。 奚胜来不及担心柳元,他肩头也被一箭射穿。虽说奚胜善于排兵布阵,可若论武艺他却不过是泛泛之辈,眼睁睁看着一蓬箭雨朝自己扑面射来,奚胜捂着肩膀倒退两步,他心下不禁一黯:想不到我竟然要死于此地! 正当奚胜绝望时,忽然劲风卷起,萧嘉穗倏然冲至,但听“仓啷啷”一声宝刀寒芒闪耀,萧嘉穗仗剑持刀化作两道光轮,登时将扑面射来的那蓬箭雨卷舞绞散! “多谢阁下仗义出手,救了我的性命。”奚胜心下感然,对萧嘉穗谢道。 萧嘉穗身形渊渟岳峙,屏气凝神注视着半山坡,口中回道:“奚统领不必客气,咱们同被宵小算计,自当彼此相助。” 眼见放暗箭的连奚胜一行人也不放过,看来埋伏的也不是伏牛山、熊耳山两山强人,萧唐倒不必再提防奚胜等人,他侧身翻滚避过袭来的一拨箭雨后,也将背负的狼首九钧弓擎在手中,萧唐边反手抽出支利箭,边高声喊道:“贼子漏了身形!抢在他们在放箭前射他!” 为防止与奚胜面谈时有人暗箭偷袭,萧唐等人都身披软甲,背弓带箭。自从燕青得花荣传授箭术,他的弓箭本事也是箭箭不空、百发百中,此时他不但将他善使得那把对嵌红牙乌木川弩带在身上,也背着把反曲轻弓,侧挎的箭囊中也有二十七只柳叶箭齐攒在其中。加上燕青本来就六识聪慧,见季三思麾下喽啰露了身形,他张手一箭过去,登时也将个贼人射了个对穿。 不待埋伏的贼人再拈弓搭箭,他们施冷箭的行径早已激得花荣心头火起,他边搭箭放弦,便大喝道:“你们这干贼厮!也敢在我面前使弓箭!?今日就先教你众人看花荣的利害,看我先射那贼厮的喉头,再射那鸟人的心窝!......” 本来隐藏于密林中的贼人,随着花荣的怒吼不停有利箭穿过草丛射中他们的喉咙、心窝、脑门......一一应验了那小李广口中话语。花荣一番话刚说完,便又已有不少贼人立毙于他的箭下。 季三思与倪慴气急败坏,急急喝令手下喽啰又一轮利箭射出,下方山谷中滕戣冷哼一声,他的左腿、肩头也已中了两箭。可虽然萧唐与奚胜这边伤了三人,可在花荣与燕青的交叉射击下,季三思那边反倒已又折了三十多人。 “他娘的!对头只有两三个使弓的,怕他个甚鸟!?”倪慴按捺不住,正叫骂喝令时,燕青听声辩位,他搭上箭,拽满弓,只一箭射过去,倪慴的嘶声痛骂戛然而止,已被燕青一箭射进口中,贯穿后脑! 不但是一干埋伏的喽啰,就连季三思也惊得魂飞魄散,他们虽然抢得地利仗着人多,怎奈何花荣与燕青两张弓便如阴间的索命鬼差,稍露身形的多被一箭毙命,他们谁又甘愿先死? 正当季三思与手下喽啰躲避在密林树干后时,忽听极为凄厉的破风声袭来,季三思身边的树干竟似被炮弹击中般轰然炸开。有个喽啰啊呀声惨叫,他惊惧躲避时只稍露个头,便被一箭射中脸庞!却不是被射穿头颅,他的脸被突然袭至的重箭“砸”得血肉模糊!! 萧唐携带的尽是箭头沉重浑厚的月牙铲箭、凿子头箭,虽然他射箭的准头不及花荣与燕青,可是眼下贼人齐聚在一处,萧唐拈弓搭箭只顾往季三思等埋伏的方向射去,令人心悸胆寒的破风声、炸裂声频频响起,竟也压制得一众贼人不敢抬头! 没想到萧唐那干人的箭术、那般强弓实在忒过强悍!这样的弓箭对射下,现在已然是落了下风,若萧唐、奚胜那两个引军前来包抄,我等更难敌对!季三思心中惊恐异常,他忙一打手势,命手下喽啰迅速撤离。 可他猫着腰起身急奔没几步,一支凿子头重箭夹杂着风雷之势直穿过来!“嗵!”的声闷响,重箭射穿季三思的膝盖,将其膝盖半月板轰个崩碎!!季三思似被一刀捅穿的家猪般嘶声惨嚎,他轰然倒地一通翻滚,跌跌撞撞地滚落下山坡,直到他重重撞在个粗壮的树干上昏死了过去。 见两个头领一个被射杀,一个中箭成了废人,那干贼人喽啰中虽有几个折身返回欲救季三思,下方山谷中似生了一双鹰眼的花荣施展神技,利箭破弦而出,直如奔雷闪电般取下那几人性命!剩余贼人惊得三魂悠悠、七魄荡荡,撒开腿只顾逃命,哪个还敢来讨死? “过去瞧瞧!老子倒要看看是哪个贼厮敢来暗算奚胜兄弟!”熟识山势地形的滕戡沉声喝道,萧唐与他相互颔首示意,便与花荣、燕青随着滕戡发将赶上...... 过了一时三刻,当滕戡与萧唐等赶到半山坡处,他瞧清横在树下昏死不醒的季三思时,不由得瞪目怒骂道:“原来是你这厮!”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08章 他们勾结,咱们聚义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当季三思被狠狠摔在地上,膝盖处钻心的痛楚阵阵袭来时,他在痛苦呻吟中转醒,可当季三思睁开双眼时,却看到奚胜等人对他怒目而视,他心如死灰,心想自己莫不如就该昏睡不醒,一了百了才好。 萧唐从奚胜口中得知是偷袭他们两个的,乃是大孤山落草的强人头领季三思,这厮原著中就因为偷袭不成,反因中了之前从未曾出谋划策的梁山圣手书生萧让的空城计而在溃败之军中战死,想不到现在仍害人不成还被生擒,倒真辜负了他反复思量,再三权衡寓意的三思名头。 滕戡忿怒之下,一脚重重踏在季三思胸膛上,暴喝道:“狗贼!咱们本是相互扶持的邓州绿林同道,你这厮竟设埋伏陷害我等!” 季三思疼得冷汗涔涔,他惊慌失措下只为活命,连忙哀声讨饶道:“非是小的不讲江湖义气!这都是杨泰那厮的主意......” 因箭伤面色苍白的奚胜听季三思说道杨泰,他双目瞳孔登时骤缩,他嘶声喝道:“怎么?原来你这厮与杨泰那狗贼早勾结在一处!?” 季三思自知失言,他呐呐着闪烁其词。萧唐冷眼凝视着他,心中念道:如果这个季三思与杨泰真狼狈为奸,从其下手倒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这边滕戡已经举起铁鞭,对季三思喝骂道:“你这厮平日为非作歹,念在绿林同道的份上我也倒罢了,可怎想你这狗贼如此不顾道义,竟巴结狗官欲害我等!?”滕戡越说越怒,举起铁鞭直朝季三思天灵盖砸去! 一阵劲力使来,萧唐举手一托滕戡肘部,将他生生架开,滕戡腾腾腾倒退数步后被自家兄弟滕戣扶住,他不由惊怒道:“你做甚么!?” 萧唐双手一背,缓缓说道:“这厮如果死了,又怎能揭露杨泰官匪勾结之事?只要你们便是在熊耳山、伏牛山蛮横一时,可焉能叫杨泰那厮伏法而报奚兄大仇?” 滕戡怒极,他喝道:“季三思这狗贼坏了江湖义气,自然该再按江湖规矩办他!萧任侠你虽有个好名头,可官字两个口,我们兄弟又为何要信你!?” “滕戡兄弟且住。”奚胜兀自捂着肩头,他拦下滕戡,目光灼灼地望向萧唐说道:“萧任侠方才说愿除了杨泰那狗贼,又说不必叫我归顺官府,我不知你所言到底何意?” 萧唐看了萧嘉穗一眼,萧嘉穗会意,他一章击在季三思下巴上,登时又叫他昏厥过去。萧唐这才振臂朗声道:“官场中有杨泰那种贪赃枉法的奸佞之徒,也有季三思这种背地害人的奸险鼠辈。我的心愿是无论官匪,只想将这些奸邪一并除了。无论是在京西,还是放眼整个天下。如今绿林中似奚头领这等身负血海深仇,遭奸人迫害的好汉甚多,堂堂男儿凌云壮志,总不能这般休了! 若是奚兄,滕家两位兄弟愿意,我也自会想法与你们互通声息,支援你们粮草补给,只是拦路剪径劫掠庄镇之事......便不可再做了。而杨泰那个狗贼,收罗足够的证据后,我自会将其绳之以法,以国法将他处置!” 袁朗在一旁符合道:“是哩!正因如此,我才甘愿受萧任侠驱策,否则我袁朗也是绿林中堂堂条汉子,又怎会做那官府的爪牙!?” 滕戡瞪着对牛眼,上下打量着萧唐,说道:“恁地说,萧任侠是要与我们如杨泰与季三思那般,官匪做的一路?” “这可绝对不是。”萧唐换换摇头笑道:“他们是官匪勾结为非作歹,咱们是暗地里聚义共谋大事!又岂能一概而论?” 奚胜沉吟片刻,忽然他慨然说道:“我盖为杨泰这等污滥狗贼暗害,蒙柳元、潘忠及滕家两位头领才在熊耳山中忍辱偷生。我全家血仇未报,朝廷又不治天下那干贪赃枉法狗贼的罪责,便是赦罪招安,我又岂能答应!? 只恨在山中蛰伏,也知要寻杨泰那厮报雠雪恨难如登天。萧任侠若能助我除了杨泰那首恶,好教我妻儿老小九泉之下得以瞑目,我当然愿随鞭镫,助萧任侠成就番大业!” 说服了奚胜,至于滕戡、滕戣哥俩的伏牛山这边自然也答应与萧唐合作,其一是萧唐在江湖上名头甚响,又见萧唐答应替与他们关系甚好的奚胜报仇,除了在京西南路一向作威作福的杨泰,滕家兄弟对萧唐的为人也更是敬服;其二萧唐许诺以粮草、金银、器械等物资暗中支援他们的山寨,有这等强援相助这也彻底免除了他们的后顾之忧;其三滕戡、滕戣与袁朗等人所想一样,他们也都很好奇随着萧唐在绿林的势力的壮大,他又会如何做。便是到时萧唐振臂高呼引得群山好汉集结共反朝廷,滕戡、滕戣也愿意随他轰轰烈烈地闯出番名堂来! 目前大孤山季三思势力已除,小孤山武顺那边滕戡拍着胸脯说也能将其拉拢过来,至于白河水寨的危招德虽然不是凭三言两语便能被打动的人,可他也是重江湖道义的汉子,也不至公然率先与萧唐发生冲突。 届时伏牛山、熊耳山、大小孤山都可说是萧唐在邓州绿林中发展的地盘,也是他涉足京西江湖的第一步。萧唐与奚胜大致密议一番后,又指着季三思对奚胜说道:“若要叫杨泰那厮伏法,须收集足他往日贪墨军饷、私通匪寇、杀良冒功、构陷同僚等罪状的证据,现在要办他,却并不是最合适的时候。在此之前,这厮还要劳烦奚头领将其收监在山寨之中,不能让杨泰得知这季三思还活着。” 奚胜点头应了,他寻思一番,又说道:“可是萧任侠......杨泰那厮虽然狡诈,可他之所以猖狂至今,也全仗着官场中另有权奸与他同流合污、沆瀣一气,我亦曾听闻杨泰与提点刑狱司薛可文苟合,而且杨泰上下打点,借着沾亲带故的远房亲戚关系,似与朝中内侍省提举官杨戬也攀上了关系。” 杨戬?倒又是个善于揣测宋徽宗赵佶心思的宦官,他与童贯、梁师成这三个死太监都将会是把持大权的权奸佞臣,水浒中害死宋江、卢俊义的,这杨戬也是主谋之一。若不是他早死了几年,恐怕北宋末年弄得民不聊生,使朝纲腐败溃烂而骂名流传后世的“六贼”便要改称作“七贼”了。 这也是萧唐肃清京西军政的一大顾虑,可是如今杨泰先暗通季三思暗中偷袭萧唐,此事捅出来便是闹到赵佶与杨戬面前,只怕那杨戬也不好袒护这胆敢谋害奉官家御令安抚京西的朝廷命官。 眼下虽然不知道杨泰与那杨戬关系远近深浅,不过既然现在落了口实,我自然有办法治你的罪。萧唐双目寒光一闪,他心中念道:既然你这厮先出了招,那这旧怨新仇,咱们便好好算算! ---------------------------------- 元宵佳节,更得慢了些,祝大家节日快乐~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09章 军监猺剥,房州兵乱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杨泰此人,歹毒阴险有余,可却不是个有心机城府的。从萧唐与奚胜等话别后,率军赶回军司便发现了这点。见萧唐平安归来,尤其是说道期间有贼人偷袭时,萧唐明显地能看到杨泰神色慌张,额头虚汗直冒。 只是现在还不是拿你开刀的时候......萧唐心底暗暗冷笑,杨泰现在只以为季三思等与他私通勾结的大孤山贼人头领已尽数被杀,却不知这仅仅是第一步,等到搜集足够的证据让他无从狡辩时,才是给他致命一击的最佳时机。 在邓州军司杨泰假意奉迎萧唐几句,便匆匆赶回自家府邸,他来回踱步思量,表情阴晴不定。 “季三思那废物死了,萧唐与奚胜这两个该死的,却怎么会没死?” 杨泰正怨毒地想着,他忽然神色一怔,又想到就算是自己与季三思勾结,又图谋暗害京西南路安抚使萧唐之事没有暴露,可既然萧唐如今已见到了奚胜,那他杀良冒功、迫害同僚的罪责说不得也早已该被萧唐知晓。他面色浮现出一抹狰狞,咬牙切齿地说道:“这个萧唐葫芦里又卖得甚么药?不急......或许他知道我与京师内侍省杨公公能攀上关系,便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不敢动我。” 想到此节杨泰才稍微安下心来,可是这种似有把利刃始终悬在自己头上,却不知是否会向他挥斩下来的感觉实在太过难受。何况萧唐与熊耳山、伏牛山两山强人头领会过面后,只字不提发军征讨之事。京西南路军司位于邓州,而奚胜、滕氏兄弟等又是在本州横行的草寇,自然应该先行将其剿灭,可听那萧唐的意思......却是要调兵先行征讨其他州府的强人。 镇抚巡视之事本就由安抚使便宜行事,官家、京师枢密院并没有发谕令指名道姓地命萧唐该征讨谁、该拉拢谁、该打压谁、该安抚谁.......这一切都由萧唐全权行事,便是杨泰这个兵马总管也只是有权提议,而无权干涉。 杨泰忽然很后悔,当初他搭上了京师杨戬这条线,从抚恤京西将士、调拨诸州军司的军饷中抽出十万贯孝敬给那宋徽宗身边的红人,可如今来看他只嫌自己贿赂的少了,如果不是我舍不得将白花花的银子就这般赠予上官,如果我能再讨宫中杨公公开心些......那个萧唐,他又怎敢动我? “当年伏牛山下屠村血案是当时军监下哪营军卒所为,奚胜兄弟已说与我知晓。小乙,你与时迁兄弟暗中打探下邓州军司内禁军当年参与此事的将官,何人可以助我指证杨泰那厮杀良冒功之事。不过切记,此事万万不可打草惊蛇。”此时在安抚使司府邸中,萧唐也与一干心腹在商讨如何镇抚京西绿林,以及收集罪证叫杨泰伏法之事。 燕青与时迁领了命,他们二人一个心思聪颖、处事玲珑稳妥,另一个本就是打探声息的好手,此事交给他们处理萧唐当然也绝对放心。 萧唐又对闻焕章、许贯忠说道:“闻先生、贯忠,你们核查下当年泰诬陷奚胜兄弟勾结贼人的案情。行伍军人案件,三衙有过审之权依我大宋军制,诸州各地将官虽有权处置辖下犯罪兵将,不能亲自决狱,须请奏军司鞫勘将卒。杨泰那厮就算再只手遮天,也断不敢在军讼文案上怠慢,可只要有当年案情的记录则必有破绽,本官须仰仗你们来再次彻查。 还有这些时日诸州军司下辖各指挥营的实际人数、军士粮饷、器械备置、防事修葺等情况与上报枢密院的文书中有不符之处的,也要一一核实。当然了,尽可能瞒过杨泰那厮行事,这些文书也须交呈帅司审核,也算不得甚么难事。” 暂时被萧唐封作京西南路安抚使司判官的闻焕章领了命,他又对萧唐悠悠说道:“萧大人,可是已打定主意要办那兵马总管杨泰了么?” 萧唐断然道:“正是如此!就是有这般国家蛀虫在,京西南路军监上下不正,才搞的一路兵事荒废如斯。” 闻焕章捏着胡子沉吟半响,说道:“虽然杨泰与宫中内侍省杨提举扯上干系,可关系有远近亲疏,萧大人若是把握那杨泰胆敢唆使贼人暗杀朝廷命官的罪证,这倒可以大加利用一番。” 萧唐嘴角微微一翘,说道;“不错,杨泰便如同是那杨戬手下养的无数条狗当中一个,这条狗狗仗人势自然敢朝贫苦良善之辈狂吠,可它若是摆脱缰绳去咬旁人惹事,杨戬是会为区区一条狗耽下官司呢?还是会乱棍打死这条狗省了桩麻烦事?” 闻焕章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旋即又说道:“只是萧大人此行京西,除了肃清军中污滥蠢虫,也须镇抚各州治下绿林强人。眼下大人与邓州熊耳山、伏牛山等贼寇相安无事......又要先行与哪路州府的强人计较?” “这我到早已相好了......只不过这次是只征剿,不安抚!”萧唐站起身子来,寒声说道:“房州房山段三娘、刘敏那几个与我不但有旧怨,我没来京西之前那几个贼厮便撺掇各处强人生事,不先剿了它,还能剿谁!?” ※※※※※※※※※※※※※※※※※ 与此同时,在房州州治房陵所在。房山贼寇已联合两三山贼人,竟然紧逼州府要地,可更出乎意料的是,先行冲击知府官邸,并打开城门迎接贼军入城的反而是戎卫本州的禁军。 此时房州军司下禁军诸营鼓噪起来,只因为他们几个月都无钱米军饷供给,如今饿着肚皮,又怎会甘愿与贼人生死厮杀吗,白白丢了自己的性命? 后来房州知府张顾行得知此时,只先派了一个月钱米。可禁军上下军士都深知这些上官的行径,当他们为了区区一月口粮舍命与贼人厮杀后,只怕日后照样扣头常例,又与平日一般猺剥。 这一月的粮草本来就是我们应该得到的,你们已盘剥压榨我们时日太久了!到了现在你们这些狗贼还指望打发要饭的一般,拿我们的钱财为饵叫我们为你卖命?去你娘的! 军情汹汹下,发作起来又怎能阻挡?房州知府张顾行,兵马都监胡有为等人闻得房州上下禁军一并反了,惊慌失措下他们只护着印信,快马逃出城去。一时间城中泼皮无赖也附和叛军与贼军,在城内四处焚烧劫掠,房陵城内一片哭喊连天,又不知有多少良善百姓惨遭屠戮。 受尽了窝囊气的房州禁军官军,有的只为向欺压他们时日太久的滥污官将报复,而有的却彻底已化作出笼的嗜血野兽。很多人挥舞起本该保家卫国时施展的长枪、钢刀向城中良善百姓冲去,既然人善只能被人欺,老子们现在只做恶人,谁还敢来欺我!? “娘亲!父亲!”一个衣着华贵的富家小姐当街扑倒,她自家府邸方才被城中的流民无赖闯入,不由分说便挥刀杀人越货。不得以之下她与父母逃出自家府邸,却又撞着一伙房州叛军,十几个军汉垂涎那富家小姐的美色,竟然砍翻了三四个仆役护院后,便向这家富户尖声怪叫着奔将过来! 那富家小姐刚被几个军汉死死按在地上,眼见当中两个军汉的钢刀就要斩落到那富户府中的员外夫人时。忽地有一骑飞奔而至,高头卷毛黄马上那员黑脸武将抡起大斧,将个军汉一斧劈成两段!那黑脸大汉双眼瞪如铜铃,声似道霹雳般大声吼道:“狗官军!此时也敢作恶!!” 几个军汉见是那汉子似是房山贼人中将领,慌忙说道:“大王误会!是我等开了城门纳降,愿投房山一并落草,我等此时早已不是官军!” “我呸!!”黑脸汉子怒吼道:“去你娘的!欺辱些女流弱小倒显能耐,如何便不敢与老子斗一斗!!!” “住手!”这时房山强人头领段五,以及新任山寨军师的刘智伯刘敏也已冲入城内,那段五朝那黑脸汉子喝道:“你这厮也敢坏我山寨好事!既然这些官军已归降我等,你杀他们作甚!” 黑脸汉子不依不饶,回骂道:“这干鸟人收了有甚鸟人,你这厮又是哪个,也敢与爷爷如此说话!?” 段五闻言登时气得暴跳如雷,好歹他现在也是房山上二当家的,若说怕他只畏惧自家那大虫窝段三娘一个。这个不开眼的莽汉又他娘的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竟然连自家山寨头领都不识得!? “縻貹兄弟不得无礼!这是咱们房山第二把交椅段五段寨主。”刘敏出言喝道,随即他又对段五说道:“这个縻貹兄弟,也是荆湖路道上的一条好汉,如今见我等四处接纳江湖同道,便也慕名来投。新至山寨不久,故而不识得段寨主。” 段五瞧那縻貹生得虎背熊腰、煞气腾腾,心说既然也是用得着的一员悍将,也不好与他闹僵了关系。可他刚要说话时,縻貹却一勒缰绳,拨马便走。刘敏一愣,忙问道:“縻貹兄弟这又是要去哪?” 縻貹头也不回,只顾嚷道:“爷爷攻城,只为与官军杀个痛快,哪知这干人如此怂包。爷爷只管放对厮杀!烧杀抢掠这等缺德事只由你们做便是!” 段五面色一沉,心中不由发狠道:虽不知你这厮本事如何,不过未免也忒不识抬举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10章 诸般兵马都监的思量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房州寇打下房陵后,大肆烧杀抢掠一番后却并未占城而守,而是收拢兵力返回房山,那房山四面山壁多是天然形成的石室,如房屋一般故而唤作房山。其实刘敏独占了一间石室皱眉思索,半晌不作一言。 虽然此番打破房州州治所在,可刘敏依然是忧心忡忡。不错,这次他们杀得官军大败,而且房州将士多半哗变背叛,可是大宋治下八百军州,禁军号称百万。这一次他们赢了,可是还能胜几场?何况这次打破州府,势必更会招来朝廷的征讨大军。啸聚一方据城与官府抗拒,不是长久之计,可势如骑虎的刘敏却只能这么做。 当得知萧唐以京西南路安抚使之职在邓州开府设司,刘敏就知道萧唐定然不会放过自己。他与寇烕等在江湖虽有名头,可并非占据一方山寨的强人头领,届时萧唐发海捕文书缉拿他,势单力薄下只怕县衙中的都头带队捕役便能将他擒下。所以他便怂恿同与萧唐结下死仇的伊阙山酆泰入伙,又和段三娘、段五等人做得一处,火并了房山廖立拉起旗号以图自保。 可只以他们五个头领,千余喽啰又怎能抵挡萧唐的征讨大军?刘敏一方面发书信告知京西绿林各路强人,只说萧唐扬言荡平京西绿林,竭力下水搅浑以图自保;一方面他又力劝段三娘费尽钱财招兵买马,招纳江湖好汉壮大势力。 现在攻下房州,又吸纳了大批的官军降兵,房山现在已有近五千人马。可是刘敏清楚地意识到以那大虫窝段三娘做山寨之主,成就不得甚么大事,因为那段三娘残暴莽撞,又是一届女流,京西绿林中各路好汉哪个肯服她?目前山寨中大将酆泰已对段三娘颇多不满,全因为协力对抗萧唐事关重大,这才隐忍不发。可若不是刘敏有意屈居幕后,他又怎能容得段三娘那个荒淫暴虐的妇人骑在他的头上? 再火并了段三娘另立山寨之主?刘敏深知酆泰此人虽然擅于征战厮杀,可若论统领山寨的能力刘敏也不服他。他也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虽然有能力夺取兵权,可若真如此做了,那些顾念江湖义气的好汉不马上翻脸砍了他才怪。而且刘敏知道自己更适合做个山寨中的白纸扇军师,更也不愿过多招惹萧唐的注意。 眼下刘敏又费尽心思说服房州长罗山刘以敬、上官义,竹山李雄、毕先两路强人合兵一处,又收得鲁成、郑捷、寇猛、顾岑等江湖草莽,尤其是在荆湖路、京西路江湖中游荡的那个猛将縻貹,现在房山寇已然有了一定的声势,可这已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只要能先抵住萧唐的进攻,一切再从长计议也无不可......只不过萧唐那厮,现在也该准备好发军房州,要来与我等一战了吧? ※※※※※※※※※※※※※※※※※※※※ 邓州,安抚使帅司府邸内。 帐下按刀军健两行卫士一字排出,杀气腾腾,关胜、花荣、杨志、宣赞、郝思文、韩滔、彭玘等禁军将官也矗立在帅帐两旁,所有人屏气凝神,神情肃穆吗,气氛格外的压抑。 帅帐正座上,萧唐神情凝重,不发一言。而在旁边,兵马总管杨泰与邓州知府余光庭分座两侧,一个目光闪烁,一个面无表情。 余光庭为邓州知府,并无权干涉京西南路军司的兵马调令,可既然帅司设在邓州,萧唐依然请他过来参议。对于此余光庭有些纳闷,本来他虽希望萧唐能铁面无私,能够肃清邓州乃至京西路上下军中舞弊徇私的丑行,可他在未摸清萧唐为人之前依然选择了缄默,毕竟提点刑狱司与京西南路军司互通有无,余光庭虽然刚正,却也不想因莽撞行事反被奸佞所害。 京西南路帅司下辖九州军司禁军的兵马,萧唐在得知房州州治所在房陵遭房山寇打破后,便发军令命各司将官至邓州仪式分派任务。这是萧唐第一次独立挂帅,指挥全军出兵作战。而京西诸指挥司军官或多或少都有贪墨徇私之举他也一清二楚。他们之中有人或许罪不当诛,有人却该严惩不贷,在秋后算账之前,萧唐也要实现警示棒喝这些京西将官一番,起码这次征讨房山寇时,不能叫他们拖了后腿。 这些禁军将官中,可用之兵又能有多少?现在萧唐帐下虽可说是猛将颇多,可是此行京西他麾下只有十八骑射、五百私兵以及京师禁军五营兵马并凌振等数十名炮手,听说房山寇已纠结了四五千贼兵,几山强人又有些江湖好汉前去投效。这一战,真能顺利拿下么? 刘智伯刘敏,对于这个人萧唐并未存丝毫轻视之心,在原著中他见宋江征讨大军屯扎山林丛密处避暑,便当机立断施展火计烧敌的策略本来毫无纰漏,只因为乔道清施展那神乎其神的“回风返火之法”才叫梁山大军反败为胜,可现在并没有甚么玄幻法术,这个刘敏的机谋又能对萧唐造成多少威胁,这点萧唐并不清楚。 大权在握,责任也格外的重大,就算萧唐已做完全准备,而现在仍不禁沉吟思量。 在一旁余光庭瞧见萧唐面色,蓦地觉得他并非那种尸位素餐,只靠迎合官家才上位的安抚使大人。这个萧唐,我知道他是凭借与大名府留守相公亲密,才在军中闯出名号,又是因为所开的金风玉露楼得官家喜爱,这才平步青云扶摇直上。也是如我一样,旁人甚至把我等视为“蔡党”......可他现在似是在思量,似是在忧虑如何靖京西南路一方民生,在思索如何征讨与邓州乃至京西南路肆虐多时的绿林匪寇。那么这个人,我能否相信? 余光庭也挺直了身子,一对招子只顾注意着萧唐的举止。 时辰已到,萧唐向花荣使了个眼色,此时仍京西南路安抚使府中兵马提辖的小李广花荣站起身来,朗声道:“主帅升帐,唤各州兵马都监前来听令!” 一声令下后,等候萧唐传唤的京西南路各州将官齐齐进了帅帐,并一一向萧唐见礼说道: “唐州指挥司兵马都监韩天麟,拜见萧安抚使!” “邓州指挥司兵马都监王义,拜见萧安抚使......” “襄州指挥司兵马都监方雷,拜见萧安抚使!” “均州指挥司兵马都监王文斌,拜见萧安抚使!” “随州指挥司兵马都监李明,拜见萧安抚使!”...... 待除去房州以外京西南路麾下八名兵马都监齐齐向萧唐报过名后,萧唐发现其中还有几个熟人,除去韩天麟与王义,王文斌与李明这两个倒也是水浒中的熟人,他们在原著中一个是禁军教头兼京西北路邓州团练使,另一个则也是随童贯征讨梁山的许州兵马都监,没想到在此时他们也都在京西南路军司任职。 待诸州兵马都监报到过后,萧唐冷声问道:“如今房州兵马都监胡有为又在何处?” 下方安抚使司军监参事听萧唐询问,便朗声喝道:“押房州指挥使司兵马都监胡有为上前!!!” 帐中诸兵马都监听罢,顿时神情复杂一阵骚动,如今房州被贼人打破,若论罪责那个胡有为首当其冲,他在被房山寇打破房陵后一路刚逃到邓州,随即立刻便被萧唐命人收押起来,如今萧唐发令征讨房州内肆虐的绿林匪寇,那么这个胡有为,这个新官上任的萧唐又当如何惩处? 一众都监虽然不敢当着萧唐的面交头接耳,可他们彼此暗递眼神,因为萧唐要如何处理这个胡有为,也正代表着这个安抚使对待京西将官会是何种态度。 严厉苛责训斥,甚至将那有守土之责的房州兵马都监贬官是一定的,毕竟麾下官军哗变,导致房州遭贼人攻陷这等罪责太大。可据说那胡有为盘剥军饷,所敛之财大多聚于邓州本乡,他为洗清罪责定然会费尽钱财贿赂萧唐。那么萧唐只要饶过胡有为一命,众将官便知道萧唐的底限在哪里,但是倘若萧唐假模假样的只走番形式,无疑就是给众将官传递个信号:我做这安抚使,要的是好处与孝敬!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11章杀鸡儆猴,磨刀霍霍向蠢虫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当房州兵马都监胡有为被押住帅帐后,他噗通声便跪倒在地,结结巴巴地说道:“末将胡有为,拜见萧安抚使!” 萧唐面无表情,一字一句地说道:“胡都监,房州禁军兵马如今何在!?” 胡有为垂头丧气,他将头埋得更低:“好教萧大人得知,房州禁军中多是贪懒馋滑、恶逆顽佞之辈。不服末将管教甚至与房州寇贼人内外勾结,是以末将督战不利,还望萧大人赎罪。” 胡有为心中也愤懑难平,休说京西南路,放眼大宋八百军州治下军监中将官哪个不贪?怎么偏偏就只有他如此倒霉,摊上了伙不愿忍气吞声的兵卒竟然聚众哗变,反将他这个主将给赶出了房陵城去。 如今胡有为也知道萧唐做得这京西南路兵马安抚使,一定会治他的罪,好在他与邓州也有颇多家私,在被萧唐派人捉拿前他就已出重金送到兵马总管杨泰府上。 杨泰思虑再三后,还是收下胡有为的钱财,胡有为守土不力,甚至引起房州禁军叛乱固然是杀头的重罪,可除去把守泾原路、秦凤路等治军严明的大宋西军,州府军监指挥司中将官罪责再大,通常也不过被剥除官身,上下打点一番后过了风头换个州府继续做将官,也属常态。 胡有为这厮倒霉,可他在禁军贪墨徇私的行径,京西路诸州兵马都监或多或少都会有,这萧唐真就敢不留半点情面,引起属下所有将官的反感与猜忌不成? 哪知萧唐重重一拍桌案,厉言喝道:“狗贼!!到了这般时节你这厮兀自推诿责任!!就是似你这等懦弱匹夫,国家蠢虫畏刀避剑、贪生怕死以致养成贼势,又贪赃枉法,渎货无厌而逼得军中赤子反助贼人!本官今到此处,又怎能容得你们这干污滥将官败坏国家!” 胡有为吓得抖若筛糠,杨泰见萧唐发雷霆之怒,他不禁面露犹豫之色。这个胡有为一向体己,身为房州兵马都监时常向他这京西南路兵马总管孝敬颇多好处。丢了治下州府虽然是极其严重的大罪,可当今官家政令宽和(对于士大夫,做官的而言),军中上下将官又彼此相互遮掩,又何必闹到非杀人赎罪的地步来? 杨泰暗自寻思一番后,他对襄州兵马都监方雷使了个眼色。那方雷会意,他站出身来,向萧唐抱拳施礼道:“安抚使大人......胡都监虽然难辞其咎,可是......毕竟他在房州指挥使任职多年,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依末将来看,不如暂先囚在军监官狱中,待征讨房山寇事毕,再做计较不迟。” 萧唐一对招子狠狠地向方雷登时过去,他凝声说道:“方都监如此说,是觉得身为我大宋禁军将官,便是被贼人侵州夺县,便是害得治下黎民受匪灾之苦,便是逼得行伍将士走投无路反投贼人也是情有可原的!?” 方雷被萧唐冷冷瞪了一眼,他心头一震,正待辩解时却又听萧唐喝道:“殿帅府制使青面兽杨志上前听令!” 杨志大踏步走出行列,向萧唐抱拳施礼道:“末将在!” 萧唐断然喝道:“襄州兵马都监方雷慢我军心,削去本身职事,待征讨房山寇过后再做严惩。杨制使,本官命你全权指挥襄州三营人马随我大军开拨房州,不得有误!” 杨志铿锵有力地回复道:“末将领命!” “甚么!?”方雷听罢惊怒交加,他没料到自己只不过是替胡有为说了番话,便萧唐剥夺了兵权。他咆哮道:“萧大人!好歹我也是一方兵马都监,你又怎敢罢我的官!?” “大胆!萧大人升帐号令,你怎敢如此无礼!?” 刚领了命的杨志转身便对方雷喝道。方雷听杨志出言训斥更是火从心头起,他劈头骂道:“你这厮不过是殿帅府内区区一个制使官,又怎敢如此与我作色!?” 萧唐面无表情,他悠悠说道:“依我大宋军制,咆哮帅帐,公然顶撞上官又该当何罪?” 杨志听见萧唐想问,他已目露杀机,张口便回道:“依我大宋军制:大将既受命,总专征之柄,毕而下令焉,不从令者必杀之!禁约不止,此谓轻军。如是者斩之!” 杨志此言一出,在场的诸州兵马都监脸色无不立变,宋朝不杀士大夫的祖制是有的,可却也涉及不到州府一级的州府将官身上。虽然军法无情,可是眼下又并非是与异邦交战征讨之时,那些白纸黑字的军中法令也甚少落到实处,哪个主帅又会为如此区区小事便斩杀大将? 既然萧唐冷冷地点了点头,他下令道:“既然军法如此,左右与我将这厮拿下!” 杨志得萧唐下令,他大踏步向方雷走去。“你敢!”方雷一声暴喝,他一拳向杨志打去。杨志早有准备,他侧身一避,左腿反钩,这一腿端的是迅猛精妙。方雷吃了杨志一绊,他踉跄着倒退了几步,被杨志应将上来砰的一声重重击在方雷的胸口。方雷仰天跌倒,在地下滚打了几个滚,他一个身形魁梧的将官,竟然被杨志一拳打得站不起身来! 左右军健上前七手八脚将方雷给绑了,萧唐断然喝道:“本官身为京西南路安抚使,又蒙圣上遣使赍御剑金牌,斩杀犯军令者施行讫方具事奏闻!房州兵马都监胡有为贪赃枉法,逼得房州禁军反投房山贼人,罪大恶极论责当诛!襄州兵马都监方雷公然顶撞上官,犯轻军之罪也当杀!来啊!左右与我将此二人推出,斩讫报来!” 京西南路各州军司内兵马都监的情况,萧唐早已有了个大概的了解。胡有为、方雷二人都可算作是兵马总管杨泰的派系,在原著中也是由于这个胡有为平日经常克扣军饷,导致整点军兵时房州军兵因此暴动,反助王庆成就了割据生事的第一步;而方雷为杨泰马首是瞻,平日在军中滥污的行径也不比胡有为少了。而若论他的出身背景,也不是甚么惹不得的人物,本来萧唐便有心一步步减除杨泰在京西南路军司中的党羽。既然他主动撞到枪口上,萧唐自然便顺势也要将他给除了。 那边胡有为听罢,登时吓得面如土色,他头如捣蒜般向萧唐磕头求饶,却依然被军健摁倒在地。而方雷被反缚双手,被捆了个结结实实,他嘶声如雷地喊道:“萧唐!你怎敢擅杀朝廷大将!?杨总管!你倒是说话啊!且救我一救!!” 萧唐那些私兵见方雷兀自反抗,他们抡起军杖噼噼啪啪地罩方雷就是一通狠抽猛打。随着军杖拍击在方雷皮肉上那令人心悸的巨响,杨泰的脸也一抽一搐地看得胆颤惊心。方雷被打得浑身是血,终于扑倒在地不醒人事。 此时不光是杨泰,京西诸州的兵马都监都吓得噤若寒蝉,魂飞魄散。那个胡有为论罪当诛也就罢了,可就算你有皇帝的御剑金牌,如今大军未曾出战,还不是在两军交锋的战场,哪路主帅又会如此擅杀大将,将其就地正法!? 很明显萧唐要给一众兵马都监传达的讯号是:这次我任京西南路安抚使,不是来叫你们巴结孝敬,一心只是要肃清京西军中的奸佞。所有人莫存了上下打点便能免除罪责的侥幸心理。倘若你们败坏军纪,在我麾下督战不利,就只有一个字:杀!!! 这个萧唐这番举动.......岂不也是做给我看的?杨泰虽然心中忿怒,可他也为现场狰狞的杀气所慑。可他却不敢出言替方雷、胡有为求情,萧唐一言不合就剥除了方雷的军权,甚至借着顶撞上官的名义轻易要将其斩首示众!谁知道这萧唐会不会再发起威来,顺手将他也一并除了? 韩天麟、王义、李明、王文斌等兵马都监见杨泰神色,便知道这个京西南路兵马总管已经罩不住他们,如今他们在萧唐的帐下行事,可千万不能有甚么把柄落在他的手里! 那边前来旁听的邓州知府余光庭也是心中震撼,再望向萧唐时,心中不由得多存了分思量......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12章 贼中骁将,好战成痴的縻貹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虽然对于萧唐出狠手惩处胡有为、方雷之事,虽然麾下闻焕章觉得很狠辣了一些,可眼下木已成舟,而且诸如王义、韩天麟等京西兵马都监可也没心思为胡、方二人被萧唐斩首而兔死狐悲,而是小心谨慎地遵从萧唐的号令,生怕这个现在掌握生杀大权的安抚使挥起屠刀落到自己头上,哪敢不打起十二分的小心? 开拨至房州的大军前,还竖起了两支竹竿,上面各自挂着颗人头,胡有为与方雷的首级被石灰腌制过后,散乱的发髻被胡乱系在竿顶。三军将士每每望去时,无不感到心惊胆战,萧唐指挥部署军法之严,已深深震撼着京西所有禁军官将的心灵。 杨泰撇了眼挂在竹竿顶端的首级,又望了望披挂整齐,骑在高头烈马上意气风发的萧唐。虽然他心中恨不得这次征讨房山寇时,从哪里飞来一支冷箭可以就此结果了萧唐的性命,可眼下却不得不也陪着小心,遵从萧唐的调令一同开拨至房州,杨泰自己也深知自己的威信可说在京西军司中已一落千丈,只有硬着头皮先相对萧唐,只要这段时间内不被萧唐抓住把柄,不敢存一点怠慢先将这个瘟神送走,京西南路军司内才又将是我的天下...... 此时萧唐眺望行军路程中严整的军容,这才满意地点了头,他又望见眼前一片山影深沉,槐阴渐没。大军过了过几条山麓石道,远远能望见远方一簇红霞,一条蔓延曲折的山路两旁重重叠叠都是乱山。 这就已进入房州地界了吧......萧唐心中暗暗思量道,如今他调出杨泰与他同赴房州,正好方便留守邓州的燕青、时迁、许贯忠、闻焕章四人搜集网罗杨泰以往在军中不法的罪证。 而眼下来说,他麾下有萧嘉穗作为随军军师,还有小李广花荣统领着十八骑与萧唐的五百私兵;青面兽杨志奉他军令全权掌握襄州三营禁军的指挥权;大刀关胜、丑郡马宣赞、井木犴郝思文三人统领京师步军都指挥使司的几营人马;百胜将韩滔与天目将彭玘统领殿前指挥使司的兵马.....这些良将都是剿贼剿寇的最好人选。而且这些将官都卯足力气要立番战功,无论战力与能力都不是京西诸州兵马都监比得了的。 现在进军房州,首先要夺回房州州治所在房陵城后,还要在合围,切断房山寇的去路。可是刘敏与段三娘等人,又岂会甘愿引颈就戮,坐等萧唐挥军来合围剿灭自己? ※※※※※※※※※※※※※※※※※※※※※※※※ 当萧唐大军前队刚刚走出山道,山麓便的密林中正埋伏着一支龙精虎猛的房州寇军队。悍将縻貹提斧策马闯到阵前,他手搭凉蓬眺望官军人马,不住沉声吼道:“直娘贼!终于来了,叫老子一通好等!” 眼见縻貹跃跃欲试,他身边的兵卒也都纷纷摩拳擦掌,狠狠攥紧刀柄与枪杆,他们受縻貹高昂的战意鼓舞,也都已士气汹汹,只等冲出去与官军厮杀。 刘智伯刘敏驾马从林荫中驶出,他凝视着縻貹劝慰道:“縻貹兄弟,如今萧唐那厮统兵来剿,趁其立足未稳正好可作偷袭。只是官军势大,如若战况不利,縻貹兄弟可切莫与之过多纠缠。” “老子心里有数!”縻貹不耐地嚷道:“你就只管出谋划策便是,战场厮杀如何应对,我自有计较!官军人多正合我意,老子打熬筋骨练就一身武艺,只为战个痛快!” 縻貹坐下那匹高头卷毛黄马重重地打了个鼻响,縻貹也缓缓提起开山大斧,直直瞪视着官府大军中主帅萧唐所在的方向,他奋力一挥大斧,大喝道:“孩儿们随我来,踏破宋军,擒杀了那劳什子任侠萧唐!” “杀!”近千名喽啰轰然领命,便随着縻貹冲下山坡。刘敏暗自冷哼一声,心中暗付道:縻貹这厮虽暴躁无礼,可也确实武艺惊人,说不得还要多加利用一番...... 刘敏本来的计划就是趁着官军刚出山道杀他个措手不及,至于縻貹能否在千军万马中取下萧唐性命也只能看运气,毕竟萧唐手下能人无数,论武艺他也绝对不会任人宰割。可是房山寇新破官军,好战之意可用,此时如果能挫动萧唐大军锐气,才好与之周旋对持。 宋军大军此时走出山道的有三四营人马,其中邓州兵马都监王义驾马率部在左翼哨探,他在邓州大败于熊耳山奚胜与伏牛山滕氏兄弟后,虽得萧唐口谕在安抚京西绿林事毕后在论功过处置,可那日眼见萧唐辣手无情,将胡有为、方雷二人斩首示众后,他觉得自己项上那颗人头也不是那么安稳。如果此行房州不能立些战功低过,那么那个一心立威的京西南路兵马安抚使萧唐又岂能饶他? 王义兀自怀揣着心事,可他忽见前方密林从冲出一彪人马。王义双目一凝,挺枪厉声喝道:“甚么人!?” “杀!” 王义就见有个黑脸汉子驾马持斧,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般直冲到他的面前。只见那汉子驾马快捷如飞,大惊之下王义本作势欲逃,可心下蓦地想道:与这贼汉厮杀未必会死,可阵前退缩萧唐那厮又岂能会饶得了我哦!? 想到此王义硬着头皮挺枪便戳,可那黑汉子身形敏捷得不可思议,他侧身一避,让王义刺了个空。那黑汉子暴喝一声,眼睁如铜铃,战马疾驰越过王义,那杆长柄开山大斧顺势一带,斧锋过处便将王义拦腰腰斩成两截!! 那黑脸汉子不做丝毫停留,他纵骑冲入官军左右劈斩,近千命贼兵驾马黑压压如潮水般随着那汉子掩杀而至,他们打破房陵城后夺近军监中兵甲器械,但见一众贼人身披鳞甲森森、手中兵刃寒气逼人,他们在那黑脸贼人头领的带领下,都燃起了炽热的杀意! 平日战力低下的邓州官军,见主将被贼人头领一斧击杀,更是惊惧地拔腿便逃,毫无反抗之力。其中跑得慢些的、下意识抵抗的不一时间便已被突然杀出的贼人骑兵砍杀尽五百人! “挡我者,死!!!!!” 此时縻貹纵骑冲杀,手中开山大斧上下翻舞,当真是所向披糜!他又大吼一声,一斧头剁进个官将的胸腔,鲜红的鲜血直溅他一脸,更是激起了縻貹的凶性,誓要斩尽敢挡在他眼前的所有人! 对于縻貹来说,做兵也好做贼也罢,最能让他甘之若饴的感觉,便是在战场上生死厮杀,与敌人酣畅淋漓战至最后一刻的那种快感。也正是由于他好战成痴,京西、荆湖路中的绿林强人都对他畏惧三分,生怕勾起他的战意来不死不休。如今他之所以投到房山寇下,官军如何势大他不在乎,那个萧唐品性为人又如何他也不在乎,他唯一在乎的是,可以趁此机会再痛痛快快的大杀一场,好叫他过足了战斗厮杀的瘾来!! 忽然凄厉的破空声骤然响起,官军中一员骑将驾马飞至,他手中长枪如毒蛇般探出,直刺向縻貹心房! “找死!!” 縻貹抡斧格挡,“铛!!!”的金铁交鸣声震耳欲聋,那骑将被縻貹一斧荡开,手中长枪且层层叠叠再次席卷而至!縻貹的瞳孔倏然收缩,他眉宇间竟然流露出欣喜之色,眼见与他厮杀那军官将领头戴一顶铺霜耀日镔铁盔,上撒着一把青缨;身穿一副钩嵌梅花榆叶甲,系一条红绒打就勒甲绦,前后兽面掩心;上笼着一领白罗生色花袍,垂着条紫绒飞带;脚登一双黄皮衬底靴;一张皮靶弓,数根凿子箭;手中挺着浑铁点钢枪,更加显眼的是他面皮上老大一搭青记。縻貹见猎心喜道:“这才过瘾!你是哪个!!!” 那军官冷哼一声,断然喝道:“我乃青面兽杨志!贼厮无礼!还不速来受死!!!” 縻貹张狂地大笑起来,他大喝道:“谁生谁死各安天命!眼下老子只顾打得痛快!!!” 幸好有杨志统率襄州禁军兵马阻隔住了縻貹的冲阵之势,萧唐这边发现前阵涌动,叫喊厮杀声蓦然响起,便早已知是房州寇偷袭伏击。他与萧嘉穗、花荣等忙驾马迎将赶上,就见前阵杨志与贼军中一员黑脸将领正斗得难解难分。 这个贼人头领竟然一招便杀了王义?萧唐得报后也极是诧异,虽然那王义本事有限,但好歹也是一方兵马都监,再眼见以青面兽杨志的本事竟然也赢不得那员贼将,反倒被他手中势若迅雷的大斧一时间也逼得险象环生。 萧唐所见过使斧头的猛将中:赛公明卞祥仗着双臂水牛般的力气,一杆开山大斧使得举重若轻,攻守有度;而急先锋索超斧技猛烈,极善冲阵;而这个贼将论骑术纯熟、身形矫健都要胜过卞祥与索超,便如一头矫健刚猛的黑虎,手中大斧施展起来当真似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段三娘与刘敏手下何时又收得这等能人?萧唐大喝道:“贼子大胆!也敢前来讨死!你又唤作甚么!?” 縻貹接连三斧逼开杨志,他瞧见萧唐身后旗号,不由眼前一亮,厉声暴喝道:“你便是那甚么萧唐!?哈哈!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黑雷虎’縻貹是也!” 縻貹!?萧唐听罢心中一震,原来是他!?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13章 你擅冲阵,我便为饵(求收求订求票票~)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縻貹之勇,并不只在于他的武力,而是在于他匪夷所思的反应力、机动性以及舍我其谁的冲阵乱战能力上。 水浒中縻貹先与急先锋索超恶斗五十余合不分胜负,却在当时梁山上两个一等一火爆脾气的霹雳火秦明,以及武勇过人的孙安等前后上前逼攻下拨马回转,甚至在驾骑突进中顺手连杀文仲容、崔埜二将,期间有秦明、索超这两个梁山五虎八彪在追他,孙安、唐斌这等武艺精湛的猛将在赶他,甚至在遭遇水浒中以飞石掷人甚少有失的没羽箭张清(还要加上飞石手段与张清不相伯仲的“琼矢镞”琼英!),这个縻貹竟然仍毫发未伤!,况且又有董平与徐宁去追赶,却依然叫縻貹全身而退,这等战绩哪怕是关胜、林冲、鲁智深、武松等马军步军战功赫赫的奢遮武人,谁又能做得到? 此后的战役中,縻貹凭借自身本事,又在荆南彻底被内外夹击的情况下,还能以勇猛之身,叫人近身不得而杀出重围,便已经很能证明他的乱战以及武艺能力了。 便如梁山五虎将中的双枪将董平又号董一撞,他在与梁山对敌时手举双枪,只身杀入阵中。被宋江四下军兵一齐围住时,东西南北皆有兵马围攻他,可董平在阵中横冲直撞,凭借着两枝枪依然能生生杀出条血路冲出四面合围的敌阵。 单凭董平的武力他能只身独力单挑当时攻打东平府的梁山林冲、花荣、刘唐、史进、徐宁等等一干擅于战场搏命厮杀的猛将么?当然不行,可是冷兵器将官作战时候捉对厮杀,当然并非只是靠单挑厮杀便能拿下战争。 这是武人在战场上的另一种天赋,縻貹因为自己好战嗜战,对于他来说早已养成了那种拼战厮杀,本能性养成自己与两军交战中血斗厮杀的能力。将官间厮杀从来也不只是该为争出个胜负而单挑搦战,驾马冲入敌阵不止是如何杀伤敌军,在险象环生的战场中毫发无损也是在考验着百战悍将的能力。 縻貹本能杀得痛快,却也是在根据本能地把握战机,哪怕他从来没有读过任何兵书要略,但是他凭自己直觉与本能,也会渐渐了解,双方厮杀的战事该如何了结。自己,又该去挑选哪个敌人! 既然那萧唐是官军主帅,此番机会千载难逢,我当然要去寻他厮杀。縻貹打定主意,明明与杨志恶斗不止,他几斧连环奔着杨志扫去。趁杨志疲于招架之际,縻貹双腿一夹,胯下烈马长嘶一声,便直奔萧唐袭来! 萧唐身边花荣在马上看见縻貹袭来,他怒道:“这贼厮,怎敢如此猖狂!?”说罢他拿出泥金鹊画细弓,又向身侧走兽壶中拔箭,花荣搭上箭,曳满弓,觑定縻貹“飕”的一箭,便奔他射去。 利箭来得迅急无比,縻貹却只一兜缰绳,把头微微一侧便轻描淡写地躲过花荣射来的利箭。花荣不禁一怔,这般距离下他这个小李广的神箭本事甚少失手,想不到这贼人身手竟然如此敏捷,如此轻易便躲过花荣引以为傲的箭术! 縻貹继续向萧唐所在之处突进时,寒凛凛的一道刀光劈至,大刀关胜横刀立马,挡在縻貹身前,就见关胜一对丹凤眼精光暴涨,他暴然喝道:“草寇贼厮怎敢冒犯萧大人?有我大刀关胜在此!!!” 縻貹强自挡下关胜的一刀后,便也知眼前这个将官,本事更要胜过方才与他厮对的杨志。可他依然举起大斧直如泰山压顶般向关胜劈将下来,关胜夷然不惧,他手中青龙偃月刀一横,重重荡开縻貹的劈斩。哪知縻貹趁势驾马折身,只顾朝着萧唐冲来。 身后关胜、杨志纵马追来,四周官军都已横枪拔刀,严阵以待,可縻貹却丝毫不以为意。直到宣赞与郝思文二将也驾马挡在前方,使得縻貹心下着恼,不由大骂道:“萧唐!你这厮原来只仗着手下护卫,不敢出来与好汉放对!真辱没了你任侠的名头!” 其实縻貹也只是顺嘴一骂,他并没有指望只凭他只言片语,便能撩拨得萧唐大怒而中招出来与他对战。现在的萧唐不同于征讨洺州张迪的时候,那时他是在主帅王焕帐下行事的将官,如今他统领京西南路数州兵马,又有哪个主帅会在与敌方交锋时会担着凶险去和敌将单挑? 谁知萧唐却朗声大笑道:“量你这个縻貹,又何足畏惧!你不就是要与我斗一场么?又有何不可?”说罢萧唐驾马便欲迎上去,旁边萧嘉穗、花荣、袁朗等心腹见了马上拦住萧唐,其中花荣急劝道:“哥哥,如今你既然为一方主帅,怎能轻动?由小弟代哥哥前去与他厮杀。” 那边赤面虎袁朗一心也要争功,他紧紧握着手中那对水磨炼钢挝,说道:“我新投任侠未久,寸功未立,与那縻貹厮杀当由我去才是!” 萧唐摇了摇头,对袁朗低声说道:“袁朗兄弟,招讨绿林事毕,我还要靠你在京西江湖中发展势力。虽然兄弟骁勇不凡,可如今既在官军中,也不宜过多招惹他人注意。” 袁朗微微一愣,他若有所觉地点了点头。萧唐又对萧嘉穗、花荣说道:“这个縻貹擅长冲阵乱战,便是关胜、杨志也拦将不住他。若是任由其在我阵中横冲直撞,我军必多伤亡。他既然一心要与我厮杀,也正好可以将其拦下。” 萧嘉穗听罢却仍面带忧虑道:“此法固然可行,可是那縻貹悍勇过人,倘若有个闪失......” 萧唐微微一笑,说道:“兄弟放心,那縻貹本事如何,我大致心里有数。”说罢萧唐一摆手中錾金虎头龙牙枪,胯下火赤块千里嘶风马暴嘶一声,化作道火云直奔縻貹杀去。 縻貹见萧唐真的应战驾马来斗,他朗声大笑道:“带种!也不枉江湖中好汉都赞你一声‘任侠’!若不是与你作了对头,老子倒也愿和你攀些交情!!” 縻貹虽如此说,他手中大斧却不含糊。就见縻貹大喝一声,沉重的开山大斧如分波劈浪般当头朝萧唐劈砸下来!萧唐也战意凛然,他奋力一枪硬磕縻貹劈空斩来的大斧,将苦练时日已久的枪技本事尽将施展出来! 一阵阵激荡剧烈的金铁交鸣声顷刻间不绝于耳,縻貹陡然发现眼前枪影绰绰被晃花了眼,他耳中又嗡嗡直响,只觉得萧唐霸道强悍的力量透过他手中龙牙枪潮水般向他涌来。縻貹虎口发麻,双臂酸软,这时他才发现无论是技法、力道那个萧唐都可算他生平难逢的劲敌之一! “想不到这个任侠萧唐,这般好本事!”縻貹眸子中却流露出狂喜之色,他昂首长喝一声,也使尽浑身解数与萧唐斗得热血沸腾! “杀!!!”“放箭,放箭!” 縻貹正与萧唐血战死斗时,一蓬蓬箭雨朝着他麾下那干贼人骑兵疾射过去,一片惨呼哀叫声骤然响起,越来越多的贼人中箭扑倒在马下。他们驾马突击的势头一滞,登时被四面包抄过来的官军合围。 “列阵!” 此时又听官军阵中将官发号施令,军卒架出长枪,拔刀持盾布成了一道道钢铁与利刃的人墙。贼军骑兵一旦靠近,从盾牌缝隙间探出的长枪登时便贯穿他们的躯体,此时行出山道的几营宋军已稳住阵脚,各自列成齐整的方阵,他们踏着整齐的步伐腾腾向前,与蜂拥而来的房山寇厮杀至一处。房山寇贼骑丧失了纵骑驰骋的空间,渐渐地四分五裂,越来越多的士兵连人带马被从四面八方刺来的兵刃捅番在地。 一道冰冷的寒芒乍现,彭玘手中锋利无匹的三尖两刃刀劈进个贼人小头目体内,那边韩滔放平枣木槊任由坐骑扬蹄狂奔,借着冲刺的力道又将个贼人头目狠狠戳与马下。他们见贼军气势转微,便一马当先冲入贼人群中,霎时间仅存的数百贼兵更加混乱不堪。 兀自恶斗的縻貹斜眼瞄见随他突骑偷袭的一众喽啰渐渐被官军吃掉时,他心下发狠,不禁暗道:休说擒杀这萧唐,只怕一个不慎我的性命反要坏在他的手里,既然赢不得他,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14章 双线行事,两山易主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萧唐手中龙牙枪行云流水一般刺向縻貹时,就见縻貹斧口剪后,反手以斧杆向后横扫.以迅雷之势将斧向右宕开.旋即向萧唐左侧削去,连番精妙的变化下,他手中大斧右削、盘头再用力横扫,以一招“虎尾剪”逼开萧唐。 縻貹毫不停歇,但与萧唐拉开些距离后他拨马回身,又如道旋风般向外冲杀过去。那边彭玘刚又斩了个贼头骑兵,他见縻貹向自己这边奔来,便挺起三尖两刃刀前来阻挡,口中还叫道:“先捉你这贼厮!” 縻貹闻言呵呵大笑,他吼道:“看你这厮有甚么本事捉老子!”他话音刚落,便抡斧驾马杀将过来,彭玘自知其武艺不比得萧唐、关胜、花荣、杨志这等骁将,可他一心只要争气,不叫同僚轻视了自己便也迎着縻貹与他斗在一处,哪知两人甫一交手,彭玘便大惊暗付道:这贼厮果然好身手! 彭玘和縻貹只斗了七八合,便只觉得縻貹大斧使得势如惊雷、虎虎生威,已渐渐落了下风。韩滔见了挺槊拍马急要上来相助,縻貹看见有人来助战,他却大喝一声,趁着彭玘手上那杆三尖两刃刀劲势用老之际一斧劈落!彭玘急避下,肩膀却仍被斧锋擦过,血花碎甲飞溅,登时让彭玘更是方寸大乱! 此时,萧唐、关胜、杨志等也急催胯下之马,从三方合围过来。哪知縻貹趁着韩滔急急要来救援彭玘之时,他斧势一转。以蛮力又荡开韩滔手中枣木槊,如出笼的黑虎一般在二将合击中冲杀出去! 虽然官军众将紧紧追赶,縻貹却是左劈一斧,右边横将挥扫着将挡在他身前的官军军卒杀个措手不及。还没等将士反应过来,縻貹又是一兜缰绳,拨马朝着另个方向杀去,他如道黑色的疾雷般纵马急驰冲散前面宋军方阵,总能在危急时刻避过要害,当縻貹接应兀自血斗的两百多房山寇残兵后,一路向前杀出条血路竟然在四方官军的围追堵截下逃脱去了。 大怒的关胜率一彪骑军追击,而萧唐命军士收拾阵亡士卒尸首。他眺望杀出重围远去的縻貹,心下不禁感然道:这个有名的悍将果然并非易与之辈!突袭闯阵中他杀王义、伤彭玘,竟然在众将联决合攻下仍被他给逃了。看来这次征讨房山寇,阻力远比他萧唐想象的更大...... 次日,萧唐率大军步步为营,于房陵以北五十里处安营扎寨。一路上官军谨慎提防,生怕神出鬼没的縻貹再次率军前来偷袭。萧唐坐于帅帐之中,兀自思量着昨日那个威风八面,在官军中杀个几进几出的贼中悍将縻貹。 对于那个一流猛将,萧唐自然也动了招募他的心思,如今来看那縻貹应该投奔房山时日不久,而且按其性情而言,也未必没有使他降服的可能性。 原著中虽然王庆人品卑劣不堪,但好歹有几分统御江湖群雄的手段,可诸如段三娘、段氏兄弟之流却并非识人善用的山寨之主,与梁山好汉厮杀时,縻貹奋勇斩杀二将逃回山南,当时的主帅段二却因縻貹是王庆差出来的,见其战败便要将他斩首已追究縻貹覆兵折将的罪责,现在那段二虽然已被萧唐所杀,可如段三娘、段五之流又岂会与縻貹义气相投? 如今在京西南路绿林中,赤面虎袁朗原是连接京西路与荆湖路所在的襄州石梁山强人头领,奚胜、滕氏兄弟等作为邓州绿林领军人物,也已经与萧唐搭上了线,縻貹这等骁勇善战,又有可能将其招降的武将萧唐自然不可能不重视,如果能够得到这些江湖中打踅的能人相助,萧唐在绿林中安插培养自己势力的计划才能进行下去。 当日萧唐在东京汴梁自家府邸中与一众心腹兄弟密议,定下“水浒计划”,如今萧唐借着宋徽宗赵佶封他为安抚使的权限在房州收拢、打压绿林强人的同时,返回河北大名府的卞祥、孙安、竺敬等骁将,也已按照萧唐当时的密令,按部就班地开始行动...... ※※※※※※※※※※※※※※※※※ 在萧唐率军挺进房州的同时,在京东东路,青州清风山。 “唰唰唰唰唰!”一阵剑光闪烁,有个五短身材,相貌猥琐不堪的强人头领被逼得手忙脚乱,清风山另个生得赤发黄须虎眼的头领见状,他大喝道:“王英兄弟休慌!我来助你!” 与那生性下流好色的矮脚虎王英厮杀的,却正是得萧唐密令,如今返回大名府整顿乡勇后,前来攻打清风山的屠龙手孙安。他见锦毛虎燕顺也挥刀拍马迎上,却不屑地冷笑道:“宵小鼠辈!便是多来十个,又何足惧哉?” 孙安见王英、燕顺两个合力前来并他,却大发神威奋力与他二人又斗了二十余合,以孙安精妙凌厉的剑法王英、燕顺怎地能抵挡得住?燕顺气急败坏地大声吼道:“阁下是哪路的英雄好汉,我们兄弟可未曾招惹于你,为何如此苦苦相逼!?” 孙安面色一沉,冷声喝道:“清风山锦毛虎食人心肝,丧心病狂!矮脚虎好色下作,坏良家女子清白身子,似你们这等江湖败类,我来除你们便是替天行道!” “我呸!赶人不要赶上!你这闲事也不嫌管得太多了些!”燕顺话音未落,他头上绾着的鹅梨角红绢头巾竟已被孙安一剑削掉,一头在阳光的映射下发出淡黄色的长发披散下来。燕顺惊得魂飞魄散,如果不是他下意识地一低头,恐怕此时早已被孙安削掉了脑袋! 身上已挂着七八处剑伤的王英哭丧着脸,哀声叫嚷道:“大哥!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咱们撤吧!” 燕顺眼见孙安一声业艺惊人,深知若是继续都下去,他与王英两个都在死于对头的剑下。燕顺懊恼地啐骂一声,他与王英拨马扑喇喇地也不敢往山寨奔去,只顾向南逃窜。 “狗贼!哪里走!!”孙安挥剑拍马去追,率乡勇掩杀阵后清风山一众喽啰不是命丧当场,便是跪地求饶。“却被这两个贼厮给怕了,不过倒不负少主之名,将这清风山强人山寨给拔了。”孙安勒住缰绳,皱着眉头喃喃道:“二龙山那边有卞祥、竺敬、傅祥三个兄弟去攻打,想来也不会有甚么大碍。”...... “我也知任侠萧唐的名头!可咱与你河北路大名府萧家集井水不犯河水,却来寻我的晦气作甚!?”此时在青州二龙山,金眼虎邓龙在卞祥的抢攻下左支右绌,数次险些被一斧剁于马下。 卞祥冷冷一笑,说道:“你这厮本是寺里住持,却纠集恶党杀人越货无所不为,直污了二龙山宝珠寺这般好去处!如今这山寨也该换换主子了!” “我呸!”邓龙格挡开卞祥横扫来的一斧,他心下寻思道:我这二龙山,只要把守住山下三座关,牢牢地拴住,又没别路上去。任这厮如何攻打也奈何不得,又与他在此放对作甚!? 念及至此,邓龙拨马便往二龙山关隘的方向驶去,可他还没奔出多远,斜侧疤面虎傅祥、血刀子竺敬二将各率一彪人马将其拦住!与卞祥一番比试后邓龙本就已耗干力气,冷不防竺敬挥刀拍马冲到身前!竺敬手起刀落,只见一条血颡光连肉,登时邓龙的脑盖劈作两半!其余五六百小喽罗并几个小头目,惊吓的呆了,只得都来归降投伏。 竺敬一挥手中长刀,挑眼望向通往二龙山宝珠寺的三座关隘,他口中喃喃道:“萧大哥叫我等来赚这二龙山时,曾说这里三座关口端的险峻:不止山峰生得雄壮,中间只一条路可上关去.....三重关上摆着擂木炮石、硬弩强弓极难攻打,须将邓龙那厮诳出后半道杀了,绝不可放其逃回山寨。今日一见果不其然!遮莫萧大哥也有那神机妙算、未卜先知的本事?” 卞祥驾马迎上,呵呵笑道:“无论如何,已经按少主那‘水浒’计划,先将二龙山、清风山两处作恶多端的强人给除了,如今可就要劳烦竺敬兄弟‘重新落草’。如今京东两路官府并不知兄弟的名号,可也要小心行事,莫泄露了少主的名头。” “卞祥哥哥放心,我理会的。”竺敬点头应了,又向卞祥说道:“卞祥哥哥可是要返回大名府去?毕竟王进教头此时不在集镇,乡勇团练事宜也须有人打理。” 卞祥回道:“正是如此,只是...王教头离京时少主曾对他说华州史家村有个英朗少年游侠气性,好打抱不平,只是枪棒手段有限求王教头前去指点他一番......少主又是如何识得那甚么九纹龙史大郎的?” 不止是卞祥有这般疑惑,就连已赶到了华州地界的王进也纳闷得很,他蒙萧唐避祸收容之恩,如今老母在萧家集锦衣玉食,活得安乐。王进也知恩图报,尽心尽力去操练萧家集内的数千乡勇。可是在临别前萧唐也曾对他提及过,华州史家村有个九纹龙史进,希望王进在空闲时能够前去点拨他一番武艺。 那个史大郎到底何人?为什么得萧任侠如此看重?王进虽然存疑,可为报萧唐之恩也一口答应下来。如今他与山士奇二人随杨林镖行的运商车队来到华州,便直来寻那个史进。 当王进与山士奇探明路径,转出座林子里时便见到所大庄院,那庄院周遭都是土墙,墙外却有二三百株大柳树。而庄院外的草垛场中,王进就见空地上一个后生脱膊着,刺着一身青龙,银盘也似一个面皮,约有十八九岁,拿条棒挥舞得虎虎生风。 王进看了半晌,不觉失口道:“这棒也使得好了。只是有破绽,赢不得真好汉。” 那后生听得大怒,喝道:“你是甚么人?敢来笑话我的本事?俺经了七八个有名的师父,我不信倒不如你?你敢和我扠一扠么?” 与王进同行而来的山士奇见那后生发怒,不禁笑道:“好个鲁莽的小子,竟敢与王教头如此作色!”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15章 轰天雷,凌振发炮破寨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萧唐目前暂时还不知道卞祥、孙安已分别取了清风山与二龙山,也尚不得知王进也已因自己的请求,比原来的轨迹提前一年的时间去寻到了九纹龙史进。 毕竟按史进那般的性情,他当知道王进的本事后定会尽心服气地奉王进为师父,自己到时也能与那曾被赞作“生子当如九纹龙”的史大郎会面。而清风山、二龙山,此时不成甚么气候,凭卞祥、孙安等人的武勇取之不难。 现在萧唐的所有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如何剿灭由段三娘、刘敏等人统率的房山寇上。此时大军已进入方遭贼人打破不久的房陵县,虽说此时受城中泼皮、乱军以及房山贼人烧杀劫掠时丧生百姓的尸体都已被收殓,可城内数百房屋早已被火烧成一片瓦砾,城中百姓已十去三四,有些人见到官军进驻房陵城时,脸上只是写满了木然。 “房州此处,以‘纵横千里、山林四塞、其固高陵、如有房屋’而得名,那房山更是个险要的去处,虽然房山寇并未占据房陵城,可于房山不止是眼线伏哨,恐怕贼人早已修筑好了防御工事只等我们去攻。”萧唐麾下宋军进驻房陵城整顿时,在府衙中关胜向萧唐报道目前的情况。 萧嘉穗也已踱起身来,沉声说道:“我也已探查过房陵周遭地势,房山寇敢如此有恃无恐,全然仰仗的是居高守险,山中不止多有石室似房,通往深山贼人大营的山路也尽是羊肠小道,漫说此次征讨房山寇诸州发三营禁军,连同京师精兵凑足近一万五千人马,若是强力攻山,只怕人手尚是不足......” 萧唐托腮沉思,淡淡地说道:“就算我军论兵员数量、武器装备皆胜过房山寇,有道是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如今贼人只等我军去攻山,这倒也是做好了长久负隅顽抗的准备。” 还有一点萧唐必须顾忌,如果在房山与房山寇磨耗对持下去,而今京西南路诸座军州指挥司调派兵马都监齐聚房州,而其他各路强人难保不会伺机生乱,届时后院起火,那么萧唐是打?是留?那个江湖中被赞作刘智伯,颇有计谋心机的刘敏又岂会不在这点上大做文章? 剿灭房山寇宜速不宜迟,可是又当如何避免官军大批伤亡的的情况下速取房山? 除了萧唐、萧嘉穗、关胜等几人在堂中商议,其他京西南路的兵马都监各各眼观鼻、鼻观心不发一言。自从萧唐杀将立威,一众兵马都监再看萧唐时,就好像是在看一把悬在他们头顶的屠刀,锋芒毕露、杀气腾腾,所以他们都不敢存半点消极怠工的心思,虽然破敌之策他们都没有甚么更好的建议,只等主帅萧唐定下作战方略,他们只管去依令行事。 浑然似个摆设的兵马总管杨泰乜了眼萧唐,心里不禁暗付道:哼!剿贼剿寇,哪是那般容易的事?也倒希望那伙房山寇有些作为,好叫这萧唐损兵折将讨贼无功!就算这厮有意与我作对,枢密院那边我也自可参他一本! “既然贼人决意据山守险,那么那人倒正好可以派上用处......”哪知萧唐微微一笑,又传令军士说道:“传京师副使炮手轰天雷凌振,以及汤隆前来议事!” ※※※※※※※※※※※※※※※※※※※※ 山高坡陡、奇峰罗列的房山中,刘敏早已命人在险要处周遭都是木栅为城修筑十几座营寨。营寨中摆满擂木炮石、硬弩强弓,盘山绵延的小径四面尽是百十丈的高岩,下面又都是狼牙乱石,哨探的贼人只要发现官军攻山,便会将大小石块,短弩弓箭尽数砸落射来。 房山半山坡所设的第一道营寨中,贼人头领鲁成长长打了个哈欠,他揉了揉眼睛懒洋洋地向山下望去,神情颇为悠然自得。 “萧唐那厮,除非他手下那些官军生出双翅来,否则怎能近得咱们的身?”与鲁成同守营寨的贼将郑捷也慢腾腾踱步过来,他嘿嘿冷笑道。 鲁成嘴角一翘,说道:“京西南路官军孬弱,那萧唐便凑得些兵马又济得甚么事?休说不过一万多官军,若是想杀上山来,便先叫他丢下一半人命。” 郑捷也附和道:“是哩!不过那任侠萧唐在江湖中名头甚响,如今又做得这京西南路安抚使,这次只等他折在咱们手底,也正好叫咱们兄弟在道上扬名。” 两个贼将兀自叙话时,忽然有个喽啰前来急急报道:“报!有一路官军已摸到山脚口不远处!” “嘿!官军真要填命攻山不成?”鲁成与郑捷听了,也立马向营寨口箭楼处赶去,当他们手搭凉蓬向山下望去时,就见山下有约莫尽三四百的官军兵却不急于登山,而是在驾马拉车,拽索搭竿正安置几座高数丈的架台。 鲁成眯着眼睛打量一阵,这才反应过来扯着嗓子叫道:“直娘贼!这是官军的投石车!?” 房山各做营寨中所备置的滚木擂石,只能靠其坠落之势砸杀攻山的官军,却不及运用杠杆原理发射石块的投石车射程更远。鲁成、郑捷正手足无措时,就听一道令人心悸的破风声袭来。惊雷般的一声巨响后,箭楼一角被击中,竟然登时崩塌大半!砖石瓦木噼啪滚落,数十个喽啰被飞溅的砖石击中,甚至还有数人被埋在刚崩塌而成瓦砾堆里。 房山寇群贼未料到萧唐竟使如此大阵仗,往日他们与官军厮杀,又何事曾见过这等投石利器? 又是几声连环巨响,下方凌振正慢条斯理地调整投石机的角度,只凭他这“大宋第一炮手”的经验以及肉眼判断,被投掷出的石弹无不准确地砸在房山寇营寨的要害处。凌振又是一声令下,炮杆前端的拽手猛拉拽绳使炮杆摆动,被炮手放入炮后杆石弹又发出嗡的声巨响呼啸而出! 山坡上的营寨一角再次炸裂,数十贼兵被砸得一片血肉模糊,其余人吓得肝胆俱裂,尽皆哭爹喊娘着乱作一团。 凌振眺望见上方贼人营寨的乱象,他满意地点点头,说道:“贼势已溃,此时正该用到那般利物,叫贼人断无抵抗之力!” 旋即凌振转身对身后的炮手说道:“上‘震天雷’!!!!!”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16章 金蝉脱壳之计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本来想仗着山势之险阻截官军的房山寇,如今反倒成了轰天雷凌振的靶子,刘敏亲自主持防御工事的营寨此时发挥不了丝毫作用,宋代火器发展到现在,诸如毒烟球、蒺藜火球、震天雷等火药配方中以详细掌握硝、硫、炭等材料搭配所产生的威力,已接近后来黑火药中硝占百分之七十五的配方,故而火药的威力已经得到大幅提升。 唤作“震天雷”的炮弹身粗口小内盛火药,外壳以生铁包裹,这时它的引线早被点燃,被投石机甩入营寨。凌振根据目标远近,把握火引长短、投射角度、抛射弧线等都拿捏得恰到好处。几枚震天雷被抛掷入贼军营寨后当即引爆,刹那间声如霹雳,响动如雷!炮弹表层的生铁外壳炸成碎片,激射而出,饶是打穿铁甲的贼人也有近百名当场被铁屑碎片给射成筛子! 便如火神雷公齐齐降世肆虐,无数残肢碎肉被翻滚的气浪卷至半空,营寨木制的寨门也已被一炮轰开,残破不全的木门半敞,还徐徐冒着青烟。 连串惊天动地的巨响,无数铁片碎石激射过后,贼将郑捷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他的脸上还是硝烟污渍,鲜红的血液也从他一只耳朵中渗出。失魂落魄下郑捷刚瞄见鲁成也从瓦砾废墟堆中爬起身来,就在这时,又一颗震天雷炮弹落到鲁成身边...... “轰!!!!!!” 鲁成半个身子当场被炸成碎片!剩下半个残缺不全的尸身如断线的纸鸢般被狂风卷起,身旁几个贼头小头目也被飞射出的铁渣碎片穿得千疮百孔!! 郑捷此时已经吓得面如土色,再也不想在营寨中做丝毫停留。“撤!”他声嘶力竭地连声咆哮着,便率残部齐齐退出营寨朝房山内谷狼狈逃窜去...... 强火发时城郭碎,烟云散处鬼神愁。金轮子母轰天振,炮手名闻四百州。 此时在房山山麓,坐阵中军的萧唐气定神闲地看着凌振率军汉、炮手轰击贼人营寨。房山寇虽准备充足,但是自军掌握着强有力的炮具器械,照理说除非两国交战攻城,在诸州军监发兵征讨绿林匪寇时,甚少动用这等炮具,可却也不是绝无仅有。攻打有水泊港汊掩护的梁山时凌振便施展炮术,使得一众好汉尽皆失色,这才引得吴用出谋划策引四五十水军设计生擒凌振。 虽然再往深山行军时,诸如七梢炮、旋风炮等需有上百人拽索、固定的重型炮具很难在崎岖狭窄的山路间设置,可也有些比较灵活轻便的单梢炮只需一人定炮、四人拽索。只要能与把守山间要道的营寨拉开些距离,居高修筑的木质营寨毕竟不比那些壕深墙高的军事要镇,擅于使炮,又擅于造炮的凌振还有极善打造军器的汤隆帮衬,以投石机抛射石弹、炮弹,根本不必动用大批士兵抢险攻寨而导致伤亡惨重。 两侧的禁军将官见投石机、震天雷的巨大威力也皆尽神色大变,单是炮弹轰击下那股迫人的声势便足以震慑得房山贼寇魂飞魄散。此时杨泰的面色阴晴不定,萧唐麾下心腹有的善于统兵、武艺过人,有的心思缜密、善出谋划策,这也倒罢了,却不曾想到他从京师禁军中又带来这等能人! 就在此时,凌振意气风发地回来交令,在京师军器监中默默无闻,孤心苦诣地研究造炮、使炮的这个轰天雷双目闪着光,本来看似平凡的低阶副使,此时却突然多了股自信的魅力,他神采飞扬,就好像猛然间完全变了个人似的。就见凌振面色胀红,他朗声向萧唐报道:“大人!凌某幸不辱命,那营寨贼人已尽数逃了!” 萧唐也朝着凌振重重一点头,鼓励道:“凌副使当真不负世人‘轰天雷’的夸赞,此战当记首功!” 凌振又向萧唐重重施礼,心怀感激地道:“凌某虽为军器监甲坊署出身,制炮技艺自小习学,可却屈身苦研数年而无人赏识。蒙萧大人抬举,这才如拨云见日一般,使毕生所学发得利市,大人知遇之恩,凌某当效衔环背鞍之报!” 此处营寨不费一兵一卒,便已在凌振一番炮击下给攻陷了。可是随着大军深入房山后,那些占据险隘处所有的营寨未必都能在凌振的炮火覆盖下攻破,可是只要贼人盘踞的营寨处在投石车的射程范围之内,单是这震慑心魄的炮击声势便足以让贼人胆寒,随着大军步步为营推进,房山寇还能守得几时? 萧唐长身而起,大声命令道:“传令三军开拨!立即向房山内谷进发!” ※※※※※※※※※※※※※※※※※※※※※※※ 房山寇的大营主寨内一片死寂,段三娘、刘敏、段五、酆泰、寇烕等山寨头领都面沉如水,脸上愁云密布。本以为房山防御工事已算是固若金汤的刘敏突然得知宋军不费吹灰之力便攻下第一座大寨,贼将鲁成被一炮轰死,郑捷也被轰得单耳失聪时,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可随着第二座、第三座营寨被官军打破,逃回深山主寨的贼人头目、喽啰无不绝望慌张,江湖草莽出身刘敏又则能料到萧唐竟然祭出这等战争杀器? 段三娘最先受不了堂中压抑窒息的气氛,她蹭地窜起身来,破口大骂道:“直娘贼!官军恁地毒辣,咱们跟他们拼了便是!” 酆泰目光横视,乜了段三娘一眼,他不屑地冷哼一声。段三娘听罢更是大怒,她叉腰戟指酆泰说道:“你这厮又做甚鸟怪?只顾阴阳怪气着与谁作色!?” 酆泰勃然变色,若不是当日他听刘敏、段三娘怂恿伏击萧唐车仗,如今又怎会担心萧唐报复,而率手下屈居在这房山?他站起身来骂道:“你这婆娘又只顾骂甚么?便是你痛骂一番能骂退官军不成!?” 段五一听大怒,他夺过一把朴刀,便要与段三娘齐齐和酆泰火并,刘敏忙起身劝住,开口说道:“几位兄弟,自从咱们与那萧唐做了对头,便已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如今那萧唐奉诏出兵,咱们更当同心协力,又怎能在这般紧要关节内讧?” 酆泰对于刘敏还算比较敬服,他气哼哼地说道:“话虽如此说!可如今咱们拦将宋军不得,不出数日便要进逼至房山主寨,咱们却又该如何应对?” “咱房山主寨山势陡峭险峻,便是官军有投石车也未必能打到寨中......”话说到这,刘敏也不禁有些心虚,如今他在部下的营寨防事大多被毁,届时官军就算集结冲击孤零零的房山主峰大寨,只怕以目前的兵力也很难抵挡,届时将他们生擒活捉,也不过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如今守很难守得住,若要逃又怎能在官军的重重包围下脱身? 逃?愁眉紧锁的刘敏忽然心生一计,他说道:“官军所仰仗的,无外乎是投石机炮利猛烈,可却移动缓慢。咱们既然熟悉房山地形山势,趁其炮手架炮之际派一彪死士去攻......” 酆泰一听却大摇其头,说道:“咱们想毁了官军的炮具,那官军又岂能不知?况且如今半山皆是官军人马,如此九死一生的勾当谁肯去做?” “不是九死一生,是十死无生......”刘敏摇摇头,又说道:“偷袭官军炮手是假,可若能搅乱官军部署,咱们才好突围冲杀出去。” 刘敏此言一出,段三娘、酆泰等人齐刷刷朝他望去,其中段三娘怒道:“刘智伯,你莫不是想弃寨而逃?” “官军人马本来便数倍于我,如今数座营寨已然失陷,我军又是军心大乱,手下兄弟大多惶惶不可终日,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诸位当家的以为只凭座孤寨又能守到几时?”刘敏冷哼一声,继而说道:“本以为我军粮草充足,牢牢把守住山中几座险寨便能与官军对持。叵耐官军炮仗势强,咱们已是做了瓮中之鳖,虽能守得十天半月,可又能撑得几时?趁萧唐那厮只顾夺寨,现在突围冲杀出去,是最佳时机!” 段三娘与段五沉吟不语,如今他们放啸聚山林不久,又怎能甘心赔光家当去亡命江湖?可他们也知道刘敏说的都是实情,房山主峰大寨是他们最后的仰仗,可当萧唐率军把守住山中各个要道,并发兵将大寨围个水泄不通时,这里也将成为他们最后的牢笼。 酆泰思付片刻,虽然心有不甘,他懊恼地啐骂了声,旋即说道:“既恁地,谁又愿心甘情愿地做饵去偷袭官军那众炮手?难不成要教咱们抽生死签?” “这倒不必......新投山寨的縻貹那厮莽撞,又一心摩拳擦掌地请战要与官军厮杀,此时不用他做饵,还能用谁?”刘敏嘴角一翘,悠悠说道:“不过此事还须瞒过那厮,待其偷袭官军时,还要仰仗寇烕兄弟放把猛火烧山,能引燃点爆官军炮手的火器最好,届时官军上下乱作一团,哪还能顾得到咱们?”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17章 劫营是假,火攻为实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乌啼凄哀,冷风凄凄。 黯淡的月光下,房山寇一彪人马人衔草、马衔环悄然从山间小径潜下房山主峰。縻貹率一队轻骑趁萧唐尚未设重兵合围包抄房山寇大寨时,只意图猝然袭击于近日官军阵前正欲架炮轰山的凌振等炮手。 受刘敏的一席话怂恿,性格憨直好斗的縻貹一口答应下偷袭官军之事。对于縻貹而言他的想法很简单,世道不公自己又有番本事,又如何不能仰仗自己武勇去打天下?绿林出英雄好汉,咱就争个谁能打谁能厮杀。考虑到当家的也须知柴米贵那种琐事,縻貹这才撞到房山来投寨,出谋划策、治理山寨那种琐事你们做,与官军厮杀争对这种事,便全交由老子来便是! 只是縻貹浑然不知刘敏在奉承他本事了得的同时,也不过把他当成是可以利用的棋子,若无官军围剿房山寇可以发展壮大时,与这个縻貹讲讲兄弟义气也无不可。可是官军推进的速度却远远出乎房山寇的意料,刘敏善战观察战势与把握时机,却无十分统兵御将的本事,又无与敌军决一死战的魄力与胆气。权衡官军仰仗炮利、连克营寨的速度以及双方兵力差距后,刘敏预料到主寨被官军打破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时,他便当机立断决定突围,否则等官军收缩阵势时,再想逃便已经太晚了。 而心思单纯的縻貹与寨中其他头领关系不睦,也正能利用他闯阵的本事来搅乱官军的防线。此时不利用你,还能利用谁去? 此时縻貹借着山中灌木、草丛的掩护,在三两个对于房山山形地理了如指掌的小头目的指引下,小心翼翼地率领所部一路潜行前进,神不知鬼不觉地便进入了萧唐所部布阵的区域。 埋伏片刻后,一小队官军轻骑哨探从縻貹隐蔽的不远处走过去后,縻貹已经能望见几座已架起数丈,孤零零矗立在山谷中平坦地区的投石机,周围支起几座营帐、篝火,还有些稍微入帐歇息的军汉来回走动着。 “这厮们就是安排施放投石的那众炮手,待老子把炮架砍翻,宰了这些炮手,便是大功一件!”縻貹暗自念罢,他猛地一打手势,掩伏于山野间的房山寇一跃而出,化作无数道黑影齐齐向官军炮手冲杀过来! 有官军军健忽见贼人来袭,他赶忙一声唿哨,从远处山坳的隐蔽处,甚至近百步开外的密林又撞出两拨官军。“嗖嗖嗖!”一蓬蓬箭雨骤然袭击过来,本欲偷袭的房山寇顷刻间反而连人带马被射倒一片,官军设埋伏的地点正好处于两边戎卫官军炮手一箭射程的地方,也正好可以用弓箭压制突如其来的房山寇轻骑。 萧唐虽然也知这率领这一众炮手的凌振号称深通武艺、弓马熟娴,可他也深知凌振所仰仗的投石炮具若被敌人拉近距离偷袭,便全然发挥不出用处,所以萧唐早已命数营人马埋伏于周遭轮换戎卫凌振所部,防备敌军前来劫营。 一个房山寇小头目刚嘶声喊道:“官军早有准备.....”话音刚落,三枝利矢便已贯体而过,轻骑遭箭势一阻,早有些贼人纷纷滚鞍下马,逃至山谷中四处岩石后做掩护。 “既已冲至此处,总不能这般灰头土脸地回去!”縻貹发狠嘶吼,不断拨落官军射来的箭雨,旋风般直冲入官军严正以待的阵前。伏兵见有敌将冲杀至左近,后队官军纷纷执起刀盾,以向縻貹围将过来! 那縻貹果是勇猛!他手中大斧轮转如飞,剽悍绝伦!利芒乍现,一个错身而过的官军骑将头颅被一斧斩落,漫天血雨下那无头尸身又向前冲出好远,才轰然跌下马来。 这边又一名宋军指挥使被连人带盾劈成四截,此时縻貹越战越勇,他根根络腮虬须倒立,手中一柄开山大斧刮起阵腥风血雨,只凭一己之力便将官军一营人马给杀得大乱! 受縻貹悍勇战姿的鼓舞,残余的房山寇贼人也纷纷扬刀再次冲杀过来。原本安静祥和的山谷此时便如阿修罗地狱一般战场,四面八方惨嚎喊杀声频频响起,另一侧埋伏官军也如汹涌的潮水直朝縻貹这边掩杀而来。不一时,残肢断臂四处散乱一地,山野草地也尽被鲜血染红,忽地如雷的马蹄声再次响起,杨志奉萧唐号令呼啸来援,数营官军汇合,刀剑相交下慢慢蚕食着房山寇的残军。 杨志虎吼一声,施展出杨家枪法如雷如魅的一枪直戳进个贼将的喉咙,忽然劲风袭来,他赶忙招架,“铛!”的声巨响他手中长枪与縻貹劈来的大斧磕碰在一处,巨大的冲击力排山倒海般袭来,杨志身子一晃,好不容易稳住身形,他定睛望去时不由大怒道:“又是你这厮!前番叫你给跑了,这次却还敢来讨死!” “我呸!上次你帮手多,这次却叫你死在老子斧下!”縻貹仰天怒吼,手中大斧又顺势旋斩而来,寒光闪烁中,又与杨志恶斗在一处的縻貹发狂喊道:“杀!杀!杀!”...... 山谷另一侧,萧唐气定神闲,对身旁一众将官说道:“早料道贼人定欲来毁我炮具,任他来攻,只要咱们严阵以待,又怎能叫那厮们得逞?” 此时传令军士又报道:“前来劫营的贼众已伤亡大半,唯那縻貹悍勇,仍率残部负隅顽抗着。” 萧唐眉头一皱,若论杨志的武勇未必会折在縻貹手上,可那縻貹陷阵乱战的本事实在太过让人头痛。先不论那个縻貹迅猛果勇,要将他生擒活捉是难上加难,倘若真被他抓住机会,于乱军中觑见炮手凌振也确实凶险得很。 麾下将官中关胜闻言长身而起,他向萧唐请战道:“萧大人,縻貹那厮悍勇,关某也去助杨将军破贼!” 萧唐正待答应时,忽听又有传令军士前来报道:“报!从贼人大寨那又有一队房山寇前来劫营!” 刘敏那些人打得甚么算盘?萧唐心下起疑道:一次劫营不成,也该知道我军早有防备,房山寇这般拼耗兵力又是何为? 此时縻貹兀自与杨志血斗着,他瞄见官军炮手军汉正在凌振与汤隆的带领下徐徐后撤。他正待迫开杨志去截杀凌振、汤隆时,忽地喊杀声骤然大作,另一彪房山寇在个相貌狰狞古怪的强人头目带领下杀出山谷。縻貹认得那人是山寨中唤作毒焰鬼王寇烕的头领,他心里不禁暗付道:那刘军师是怕我劫营不成,便派这厮前来帮衬我? 哪知寇烕率众冲至二三百步外止步,纷纷解下各自身上携带的油罐用力甩出,借着点燃火箭只顾朝縻貹与官军的方向猛射过来。半山腰上,又有数十颗火炬火球被点燃堆落下来。 一霎时间,火趁风威下,烘烘闪烁的赤霞烈火沿着密林焚烧过来,虽然被油布包了箭矢锋头的火箭射不到縻貹与官军所在的位置,可寇烕早预估好了风势,无数支火箭点燃洒落在山中的猛火油,熊熊猛火在第一时间便向縻貹所在的位置席卷过来! 眼见百余名官军与自己麾下的贼人躲闪不及,有的被烈火沾身,有的被滚来的火球撞翻在地,縻貹又惊又怒,他高声大骂道:“寇烕!你这狗娘养的!有自家兄弟尚在此处!!” 那边寇烕阴渗渗地一笑,他得刘敏授意瞧准机会便放山火尽数毁了官军的炮具,可他准备火器的时间很长,官军仰仗投石机轰击山寨,又岂能不多加防备?而縻貹擅长在敌阵中横冲直撞,搅乱阵局,正好可以趁其与官军杀得无暇分神时潜至最适合的地点放火烧敌。到时焚尽投石车烧炸那些令房山寇心惊胆战的炮弹,正可反使官军大乱。 可如果这么做,缠斗血战的縻貹也将和官军一起被猛火围攻,准备突围的房山寇一众头领也不想在耽上救援縻貹的凶险,所以刘敏只将劫营的计划告诉縻貹一半,你只顾做好分内之事,之后便可以安心去死了。 火光烛天,热浪滚滚。已退出好远的凌振回头望去时,就见官军挡不住火势烈焰,跳跃的火苗已然烧至炮手们存放震天雷等火器炮弹的地方,他不由大惊失色,朝着杨志那边高声喊道:“杨将军!快逃!炮弹要炸啦!”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18章 杨志遇险,贼军闯阵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凌振话音刚落,就听震耳欲聋的一声巨响,大地颤抖,烈光暴窜。凌振与身旁的汤隆被惊惧仰蹄的战马掀翻在地,等他们刚被掀翻在地时。又是连串厉光四射的爆炸轰得似山崩地裂。不止是左近的四五十个官军、贼人被炸成焦躯,猛烈的气浪把周围近百人马都吹出数丈开外! 杨志策马欲避时,已有汹涌猛烈得气浪席卷着无数铁屑碎片呼啸袭来,慌忙之下他一记镫下藏身,数枚铁块刺入坐下战马激起点点血泉。马儿悲嘶倒地,杨志身上七、八处也被贯穿战马的铁片击伤!他闷哼一声,连人带马被卷出好远后,终于轰然坠地晕死过去。 縻貹也在爆炸的气浪、激溅的炮弹铁片下深受重创,他被掀翻在地后兀自咬牙要挣起身子来,他圆睁的眼睛瞳孔中倒映着不远处腾腾肆虐的烈焰,便如他心中燃起的熊熊怒火一般咬牙切齿,嘶声怒吼道:“狗贼害我!......” 话音未落,因爆炸冲击而脑袋天旋地转,身上几处遭铁片搅入的伤口上鲜血也正泊泊流出,饶是縻貹彪悍勇烈,也再支撑不住,一头栽倒下去便晕厥不起。 饶是官军中不少战马经过训练,在爆竹鞭炮与炮弹轰击下不至于轻易受惊发狂,可这连番天雷般的巨响,挨得近些的士兵耳膜都已被生生震破。何况这些本就毫无防备的生物?战场上的所有战马同时发出的惊嘶声,它们不分方向,疯狂地厮奔狂蹿着,无论官军贼人,很多人都被仰蹄乱窜的战马掀翻在地,随即被从而来狂奔而来的疯马踏成肉泥...... 凌振与汤隆被震得头晕脑胀,刚挣扎着扑起身来,他们远远瞧在杨志仰面扑倒在地,就算周围到处都有无主的战马狂奔,熊熊燃烧的烈火也转眼间就要烧到他的身上,可杨志依然如死去了一般毫无动静。毕竟是同从京师前来辅佐萧唐的将官,凌振赶忙抓住个身旁战战兢兢,兀自惊魂不定的军汉嘶声喊道:“快!快去救杨将军!” 地动山摇的巨响在山谷中回声的传荡下,主阵萧唐这边的战马也受到了惊吓,听到了震耳欲聋的巨响,但是战马群中慢慢开始骚动起来,在的同类感染下无数马儿疯狂着原地仰蹄跺地,若非一众马军将士赶忙喝止控制,只怕所有官军的战马都要发疯狂奔起来。 萧唐等禁军将官也不由得大惊失色,眼见山火似映得半座房山通红,谁都没有想象到房山寇的偷袭会造成如此大的声威!饶是吸纳了大批房州叛军,房山寇贼军人数也不过四五千人,何况初入房州时的山谷伏击战,以及这些时日利用投石车轰击房山数座营寨下贼人又已折了上千人马,萧唐暗付自己明明已经布下防事严阵以待,难道房山寇贼人倾巢而出不成? 杨志、凌振、汤隆三个兄弟正在凶险处,自当去速速救援!萧唐忙令关胜、郝思文、宣赞三人点齐兵马向凌振等炮手所在的阵地冲去。此时房山主寨上刘敏也知那火器震天雷威力惊人,在派出縻貹前去劫营后,便早已命手下喽啰给战马塞耳蒙眼,但听山谷间连环巨响过后,当即与段三娘、酆泰等头领率众上马扬鞭,狂奔的战马在下坡加速的惯性下汇集成滚滚洪流望山下涌去,却正撞见正欲前去救援杨志等人的关胜所部。 关胜见了,登时怒道:“房山贼厮是要突围!”说罢他毫不迟疑,迎着房山寇涌来的方向挥舞着青龙偃月刀迎面赶上,他手中刀光霍霍,不断劈砍着冲到眼前的一切生灵。 贼军的冲势太过猛烈,转瞬间便与官军撞在一处。宣赞与郝思文怕关胜有失,一左一右挥舞着手中的钢刀、长枪不断劈砍、戳刺。他们三个虽然如矗立在激流中的顽石一般巍然不动,可左右人仰马翻,血流如注,不断地传来凄厉的惨嚎声,马嘶声。跌落下马的双方士兵以及守势未稳的步卒,有很多人在双方冲撞的那一刹那便已被踏翻毙命。 关胜越战越勇,手中长刀上下翻飞,血泉激涌下,已有十几个贼军骑手纷纷被他斩于马下,他们不是被一刀斩下首级,便是在刀芒席卷中被斩成两段,没有一人不是身首异处。这时房山头领酆泰正撞到关胜马前。“哪里跑!!”关胜暴喝一声,偃月刀化作道青芒向酆泰袭去,酆泰举锏强自抵挡住关胜雷霆一击,他的眸子中流露出一丝凛然,本就无心恋战,酆泰只挡一招便驾马在贼众喽啰的掩护下遁去。 陷在敌军的突骑洪流中稍有不慎,关胜自身也凶险得很,他见贼将逃去自己却追将不得,气得他三绺长髯抖个不停。山中贼首郑捷、李雄此时偏生不巧,此时他们也驾马正冲到关胜身侧,激怒下关胜暴声吼道:“贼厮!还想逃么!?” 说罢关胜高高举起沉重的青龙偃月刀,锐利的刀锋映着冰冷的月色熠熠生寒,关胜乱刀狂舞,手中大刀似化作一条咆哮于九天之上的青龙,呼风唤雨般祭出刀芒风暴便将郑捷、李雄二将卷在其中! 也正和那贼将郑捷、李雄倒霉,正撞上大发雷霆之怒的关胜,“噗噗噗!!!”一连串利刃切肉的声音乍然响起,他二人的胸腔、腹部包括胯下战马偌大的马头立刻被切成两截,残肢断肉、滚烫的内脏淅淅漓漓挥洒在半空中! 房山寇贼人一心要突围,无意停留下来与关胜厮杀,而关胜与宣赞、郝思文虽然有心阻截住敌军,可也只能竭尽所能斩杀近身的敌人而无力将其大队人马尽数拦下。两军激流冲撞下,房山寇又丢下数百具尸体向东逃去,心有不甘的关胜一抹脸上鲜血,怒声喝道:“郝思文兄弟去接应杨将军,宣赞将军随我去追!” 萧唐这边刚派出关胜去接应杨志、凌振等不久,便听见感到地表阵阵颤动,不一时,成群的房山寇贼兵便从前方出现在官军的视线范围之内。萧唐双目瞳孔暴缩,贼军这是破釜沉舟,直来要取他这个主帅的项上人头?只凭房山寇现在的兵数、声势只怕是难上加难。那么段三娘、刘敏等这是要率军突围么? 现在官军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如何攻陷房山寇主寨上,萧唐也并没想到刘敏如此快便做了弃寨的打算。现在官军部署在縻貹的劫营、寇烕的火攻以及炮弹连环引爆而引发的骚乱中有所松动,萧唐也未来得及在山谷中布置铁蒺藜、鹿角、陷马坑等阻隔敌军闯阵突围用的防事,刘敏设计在此时趁官军措手不及下杀出重围,倒也并不意外。 萧唐也被激得热血沸腾,他翻身上马后暴然大喝,嘹亮的嘶吼霎时间响彻山谷:“便是你们一心算计要逃,我又怎能让你这厮们如此轻易地逃了!?” 随着萧唐发号施令,麾下将官慌忙呼喝所部弓箭手拈弓搭箭,利箭如雨般射向突袭而来的房山贼人,虽有些贼兵在乱箭下跌落下马,可趁着官军不备,他们很快便冲进官军阵营! 仓促下官军与房山寇突骑撞在一处时,这才发现这些悍勇凶狠的贼人无意多做纠缠厮杀,只是要以坐下战马的铁蹄生生踏出条血路来,将敢拦在他们眼前的所有人活生生踏成一滩滩烂肉血泥!!!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19章 同道,就是用来出卖的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从一开始刘敏、段三娘等人便瞧准了官军旗号,他们刻意避开萧唐主阵,反而率众朝着阵型松散的随州禁军方向出去。 此时统领着三营官军的兵马都监李明,从本州抽调出这三营编制健全整齐的兵马已数难得,更何况他所部兵事训练怠懈,此三营禁军听各部都头、指挥使号令时混乱慌张,甚至挤作一团。 李明心急若焚,生怕贼寇从他把守的方向突围会被萧唐追究罪责,可操练兵马演练阵容并非一朝一夕能有所成,眼下他只能硬着头皮率部以血肉之躯挡在房山寇的骑兵面前! 战马与官军散乱的人墙撞在一处,有十几个官军竟然被驰骋狂奔的高头大马到半空,为首的酆泰挥舞手中双锏,驾马顺势砸翻又二十余人,将随州官军的阵型霎时间生生撞出个口子来!房山寇如同被放出牢笼的猛虎一般驾马冲突,拼死厮杀,虽然他们人数较少,可由于来得过于突然,官军没有没有列阵阻截,只能任由敌军在穿插进官军阵中。 “贼厮奸诈!”萧唐沉声喝骂道,随即他亲自率宋军诸部收缩阵型,压制房山寇的突骑冲势,只要能让他们的战马驰骋的速度降下,渐渐陷入官军步卒阵式的泥潭中,那么这些房山寇只能被四面八方合围过来的官军彻底困死! 此时没有配备战马的贼人步卒基本已被尽数消灭,现在突围的房山寇骑兵大约还有六百人左右。可当官军在萧唐的号令下收缩阵型时,兵马都监韩天麟所统领的唐州禁军的方向却乍起火光,毒焰鬼王寇烕率一彪贼军从山谷侧翼杀出,那众贼人手执火器,前后又涌出有二三十辆推车,在车上都满装芦苇引火之物。须臾间山间谷地,腾腾火炽,烈烈猓生,直望宋军烧将过来!韩天麟猝不及防,所部人马大败,走不迭的官军皆都烧得焦头烂额! “又是那个妖人!哥哥,我去阻他!”花荣见是寇烕,他得萧唐之令后,驾马统御十八骑射旋风般从主阵兵阵中鱼贯而出,此时寇烕正骑在匹枯骨瘦马上,他手仗宝剑又从口中一团猛火喷出,登时烧得两个官军指挥使满身是火,烧损坠马! 寇烕狞声大笑,他吞吐猛火之法在宋时本唤作“藏挟技”,寇烕又仗着自己擅使火器而刻意装神弄鬼,这时在战场上突然使将出来,倒也真能骇得一众官军魂飞魄散。 此时花荣已带十八骑射驰骋而来,他们驱马如飞,边弛边射,不断有贼人头目中箭毙命,可当十八骑射冲至距离贼人五十步距离之内时,便立刻拨马回身,再度与寇烕所部拉开距离,在疾驰骏马上再度射出飞蝗箭雨,掠夺贼人的性命! 寇烕一剑拨落射到眼前的利箭,他怪目圆睁、咬牙切齿,正待在祭出口猛火烧退眼前韩天麟所部的唐州禁军时,却被小李广花荣觑个真切,但见林暗草惊风,花荣夜引弓,离弦的利箭化作道流星,在寇烕口中猛火中刚要喷出之际,那利箭已直直射入寇烕的口中! 绚丽妖异的火焰再度烧起,可是这次却不是寇烕驱火烧人,他的猛火技法反而似炸开了般从他头颅点燃,渐渐的寇烕全身被烈火侵蚀着,身躯被受了惊吓的瘦马掀翻坠地。对于寇烕来说幸运的是,早在他被自己的猛火烧成焦炭之前,他便已经被花荣一箭毙命,不必在死前受那烈焰焚身的痛楚。 虽然花荣那边一箭射杀寇烕,可是在突入李明所部的房山轻骑冲势依旧迅猛,眼看官军无法阻挡自己的冲击,贼中骁将酆泰猛地舌绽春雷般一声大吼,一脸的杀气似若择人而噬的猛虎。 酆泰叱喝连连,与身边数十骑疯狂驶马,他已经冲至兵马都监李明的身前,虽然方才他无意与那刀法凌厉的红脸将官多做纠缠厮杀,可现在为使官军阵势更加溃散,说不得要将眼前这个统率兵马的将官立毙与锏下!酆泰右手提着的浑金平棱锏夹杂风雷之势,轰然奔着李明头顶砸来! 李明首当其冲,慌忙架起兵器格挡,“铛!”的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李明方自堪堪抵住酆泰雷霆一击,酆泰左臂却又是一扬,不过四五合的时候,再也无力抵挡的李明中门大开,被酆泰劲力如山的一锏重重击在头部,他的天灵盖当即被砸个粉碎,坠马惨死! 李明所部军卒见主将被杀,更是魂飞魄散而无心恋战,酆泰桀桀狂笑,他双锏一挥就要趁势再掩杀下去。脱闸的猛虎眼见要摆脱束缚,眼前官军再无力阻挡它的冲锋! “倒真不愧是‘铁锏镇八方’酆泰,若说这身手本事,老子倒也服你!”段三娘、段五二人此时拍马赶到酆泰身侧,也都各自赞服说道,虽然他们几个平日常有不和,彼此暗自也都心生龌龊,可若非仰仗酆泰这身本领,只怕单凭他们几个很难冲出官军阻截。 哪知酆泰阴测测地一笑,他持着双锏展开双臂向左右挥去,两支铁锏正好敲在段三娘、段五二人胯下疾驰的战马额顶,两匹战马连悲嘶声都没发出来便已扑前栽倒在地。段三娘、段五两个收势不及,被从战马上甩落后滚了几滚,其中大虫窝段三娘摔得头破血流、灰头土脸,她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何事,不由挺起肥大的身子指着酆泰驾马逃去的方向大骂道:“姓酆的,你个无耻狗贼!你不讲江湖义气!!” 酆泰与刘敏驾马并肩齐驱,他们对视一眼后,酆泰啐了口骂道:“正如刘智伯你所说,咱们几个与那萧唐结了梁子又在房山啸聚,若不叫他擒拿住几个正主,势必还要天涯海角阴魂不散地追捕咱们。何况咱们成事仰仗的刘敏兄弟你的计策,和我酆泰的本事,似段氏兄妹那等浑人不过是在房山招惹官军去拿的挡箭牌,这般累赘也配与咱们一起做得大事?” 正在酆泰与刘敏说话时,尽残余下的近百房山寇轻骑已冲出官军的层层阵势,刘敏回头又望了不断追击过来的宋军骑兵一眼,他冷冷一笑,只顾说道:“如今京西南路时留不得了,不过京东两路也是绿林强人横行的去处,萧唐那厮不过在京西蛮横,等咱们兄弟逃到山1东,还用愁不得东山再起么?” 刘敏说罢,便又快马加鞭,与酆泰等头领率残部向东落荒逃去。 萧唐率部合围终究是晚了一步,虽然将士已将拼死顽抗一番的段三娘、段五给擒下,可却依然未能全歼房山寇所有贼人。萧唐望着刘敏逃逸的方向,心中暗付道:即便是此战拔了房山寇的老巢,可所部折了王义、李明两个兵马都监,伤了彭玘这个官军骁将,而且杨志、凌振目前那边情况如何尚不得知....... 刘敏那厮虽然算不得甚么善于带兵作战的智将,可单凭他算计心机倒也真是滑不留手,实难将他给除了。这次叫他给跑了,他又打算逃亡何处?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20章 群山共主,过过幕后黑手的瘾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縻貹此时已悠悠转醒,他刚想坐起身来,可牵动着包扎好的伤口上传来阵阵剧痛让他疼得直咧嘴。縻貹抬眼却望见萧唐坐在一旁定定瞧着他,他看向萧唐,迟疑良久,终于哼了声问道:“房山,已经被官军打破了?” 萧唐点点头,说道:“不错,只是虽擒了段三娘、段五,杀了贼首寇烕,却依然叫酆泰与刘敏等几个头领给跑了。” 縻貹怔怔半晌后,斜眼望向萧唐,沉声说道:“料想官军也没甚了不起的!若不是老子被那几个背信弃义的贼亡八给算计了,哪能叫你们如此快打破山寨!?” 听縻貹兀自逞强,萧唐不由摇了摇头,叹道:“既然大势已去,你又与谁逞这般能耐?败便是败了,如今你又作何打算?” 縻貹虽然莽直,可他却并不是傻子,他与官军血斗两阵中力斩兵马都监王义,又大杀四方斧下官军亡魂无算。如今落到萧唐的手里休说不乱刀杀了他泄愤,也该将其押进牢笼待官府审判过后按罪斩首。可如今他被包扎好身上多处重创,又得人悉心照料。现在萧唐独自与他会面,縻貹岂能不知是萧唐有意要招揽他? 想到此处,縻貹冷哼一声道:“虽无法杀了刘敏那厮报雠,可老子杀人无算,现在就是死了这辈子也是赚得!学得这身本事,便是亡于刀剑之下,也正得其所!如今落在你手下是杀是剐,我縻貹也无怨言。可萧任侠你若是要叫老子投靠官府,可就未免忒小瞧我縻貹了!” 怎么这些时日相遇的袁朗、縻貹等人,气性都一个赛着一个的倔?萧唐不禁笑道:“寻常江湖上的清白好汉,哪个肯把父母家世来点污了?旁人劝他落草决计不肯,怎么你这厮反倒丝毫不想在行伍中讨个功名,一心却只想落草为寇?” 縻貹大嘴一咧,朗声说道:“老子双亲都已亡故了,本就是山野乡夫出身,哪个亲戚要叫老子来光耀门楣?老子我孑然一身,从来只爱杀人放火。这一辈子不但图仗要打得痛快,人更要活得痛快!委身军中叫老子舔上官狗腚,受尽那滥污杀才那般腌臜鸟气,又岂能叫老子爽利? 萧任侠,你既然也是道上奢遮的人物,又哪会不知诸州衙门军监中,尽是些诈害百姓军汉的蠢虫!落草又能怎地?倘若叫老子正眼儿觑着,休道甚么趾高气扬的都监府尹,便是皇帝老儿亲自来时,也须吃我十几板斧!好汉须当这般活法,便是今日死在你手里,老子也是值了!” 这个縻貹,原来是个容不得半点龌龊,却又好战成狂的亡命之徒......萧唐与縻貹一席话下来,对于他的为人秉性有了个大概的了解。他这种性情,也正与水浒中许多好汉都有相符之处。 正如金圣叹在批《水浒传》所说:梁山一百单八人聚义梁山,非是乱自下生,乃是乱自上作也。虽然以梁山未代表的各路强人中,确实有流寇暴徒行凶之举,可也是由统治阶层日益混乱无序,才使得各路强人有了轮番登场生事,正合了“杀戮是果,无道为因”这八个字。 可是再从法理的角度去思量,类似縻貹这种性情的江湖草莽,确实也是社会的不稳定因素,若是当大宋已经糜烂到靠天下群豪群起便能将其颠覆的地步时,似縻貹这等受枭雄撺掇而起事的武人,有可能成为推翻暴政,改朝换代的得力良将。可是如果大宋气数未尽,当这些悍匪扯旗反旗在朝廷对抗的同时,也确实是在加速着这个庞大国家的内耗,而且使八方黎民更加饱受兵灾之苦。 单从萧唐朝廷重臣的角度去看,与縻貹这种祸乱四方的凶寇当然是要杀个不死不休,把这些犯朝廷法度,四处生事的乱党贼寇一一除了做为自己的晋身之资,可萧唐心中的死敌,绝非单单只是日益昏庸腐朽的大宋官场,也并非是所有在江湖绿林中啸聚生乱的强人匪寇。 按正史来讲,雄霸一时的反贼强人中,宋江确实是受朝廷招安了,江南以摩尼教而起事的方腊也被剿灭了,可再他娘的然后呢? 这个縻貹,萧唐当然还是想招募他,可也绝对不能容他不受自己的节制,再为绿林中野心勃勃的枭雄之辈所用。 “你且安心养好伤便是,来往于此营帐的也尽是我府中心腹,我也不会将你押至房州府衙追究罪责。”萧唐悠悠说道:“待你伤好后若要在绿林中投个去处时,我倒可以为你做个引荐。” 这会縻貹倒听不明白了,他痴痴半晌过了片刻,他又复看向杨浩,低声道:“萧任侠,我縻貹是个粗人,你就与我说明白到底要老子干嘛便是!” 萧唐凝视着縻貹,嘴角微微一翘道:“你的本事确实大有用处,我也不劝你受官府招安,既然你想仗打得痛快,日后我也自会遂了你的心愿。” 縻貹目光一动,嘿然问道:“萧任侠私下赦我落草的罪责,就不怕官府知晓么?” 萧唐起身回道:“凡事待你伤号之后,我再与你细细计较不迟。”...... 当萧唐走回帅帐时,只有萧嘉穗、花荣、袁朗等随军心腹相候。萧嘉穗见了萧唐,便向他报道:“杨志将军得随军医士治疗,已尽数拔去铁片,又用金药敷贴。如今已无生命大碍,只是还须派人护送返回城中教郎中细细调治才是。” 萧唐点头应了,又对袁朗说道:“袁朗兄弟,如今虽然跑了酆泰与刘敏,可房山寇祸患也已经算除了。襄州石梁山那边也须兄弟重振旗鼓,待那縻貹养好伤势,我打算叫他投奔你那山寨。” 袁朗抱拳回道:“那縻貹本事了得,正可派上大用。只是如今既然已拔了房山大寨,萧任侠打算在京西再盘住多久?” 萧唐略作思量,回道:“京西绿林龙蛇混杂、良萎不齐,也总不好一一征剿诸州啸聚山林的江湖强人。该打压该拉拢的,也须袁朗兄弟到时多计较一番。” 那边萧嘉穗眉头微微一蹙,说道:“当务之急虽已了,如今少主速除房山寇,也正好震慑京西诸路强人不敢趁乱生事。可除却安抚百姓,靖平房州诸县等事宜后,邓州伏牛山、熊耳山两路强人也在等少主回音,闻先生、燕青兄弟等此时在网罗杨泰往日的诸般罪证,如何叫那厮伏法,只怕此事也大意不得。” 要叫熊耳山奚胜等投效的前提,便是要助他报仇雪恨,除了那在京西军监大肆贪污军饷、杀良冒功并迫害同僚的兵马总管杨泰。如今这凶寇除了,贪官确实也该动一动了...... 如果能顺利地铲除杨泰而让啸聚于邓州那两山强人归心,届时再加上夺取京东东路青州二龙山、清风山,以及再扶持京西南路襄州石梁山的袁朗重振声势,萧唐也便是在绿林中成功地安插进五拨势力暗自发展壮大,只是......萧唐越来越感觉自己像是那戴着青铜面具,神秘莫测,组建秘密组织的江湖传说公子羽,或者又像那那表面上行事正直,却在暗中发展势力而叫江湖人士闻之色变的快活王。 不过这种做幕后黑手的感觉,也是蛮好的。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21章 狗急跳墙,杀人灭口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剿除房山寇如此之快,便是萧唐也始料未及。虽然是贼将中刘敏有心突围,官军先后也折了两个兵马都监,以及上千人马,可是贼寇与叛军刚刚起事便被萧唐镇压下去,使得房州匪乱没有进一步的扩大,总体而言对萧唐来说依旧是大功一件。 只不过此役兵马总管杨泰完全只是作为个摆设随大军出行一圈,若是由他记录战事并上书枢密院,自然要大书特书道“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势靖清一方贼人,征讨有功正偏将佐,俱俟班师之日奏请朝廷论功升赏”,可如今指挥大军没他的份,上报朝廷之事也没他的份,就连京西诸州将官再瞧见他时,神色中也少了许多敬畏与奉承。 萧唐这厮,完全是想压过我的风头啊......杨泰虽然心中愤恨,却只能把满腔的怨毒憋在心里。 而萧唐在遣下属安抚受匪灾房州乡民,记录阵亡并受伤将官准备向朝廷请功,并记录房州各县所缺正佐官员后,便率军返回邓州帅司。 “萧大哥,粮饷军资账簿我已核实过了,只说冒吃空饷,关支诸军防事用度,只去年差额便足有三十余万贯,这还没算上抚恤等其它典支饷银。” 留在邓州,负责核实杨泰贪墨罪证的许贯忠又向萧唐娓娓报道:“而且似房州指挥司那般克减、甚至尽数贪墨军士整月粮饷之事也时常有之,对于此邓州指挥司、巡检司各部麾下士兵早已忿懑颇深,虽然我来不及至诸州一一查证核实,可估摸这般风气京西南路以降各部军监内都是大同小异。只是大头好处,都被杨泰那厮给占了,他又怎会秉公论处?” 一旁花荣听罢大怒道:“都是这等好利狗贼坏了朝廷恩赏!朝廷按发的军饷都敢克减。佛面上去刮金,如此盘剥戎卫国家直拿性命去博的行伍将士,又怎能使人效命?” 萧唐听着也是心头火起,当兵的没有饷银可拿,他又怎会心甘情愿为国家卖命?房州官军哗变叛乱只是个缩影,若是一路兵马总管不贪污盘剥,下辖州府军司又怎敢那般盘剥?可是大宋诸路中也有太多军司上官靠上下打点才坐得稳帅位,从上至下皆糜烂如斯,军政又岂能不荒废? 闻焕章却如老僧入定般沉吟不语,如今萧唐这个京西南路安抚使杀将立威,又有意架空杨泰整治他。眼下那个杨泰也该渐渐发觉了,无论是官场还是军中为争权位而勾心斗角的事情到处都有,可如果单从军中贪污的罪责来判,萧唐便是再有理他也是犯了众怒。诸营编制兵员多少、军器是否齐备、军饷粮草是否按时分发这些事只要详加调查很容易便能察出眉目,可军中徇私舞弊的风气由来已久,在萧唐之前难道就没巡检督查的官员来肃清整顿这些问题? 拔出萝卜带出泥,论处杨泰这等罪行势必要牵连京西上下大多将官,大家有大贪、有小贪,可你一上来便要砸了大家的饭碗,那所有人还不都和你拼命? 又想起萧唐当日对他所言,闻焕章眼皮一抬,向萧唐劝谏道:“萧大人,杨泰虽然论罪当诛,可要除他未必非要以此事上大做文章。” 萧唐身边萧嘉穗深谙韬略,许贯忠心思机敏,可他们俩一个是浪迹江湖的闲云野鹤,一个是卓尔不群的方正君子,在尔虞我诈的官场上该如何应对行事得周全这点上反倒都要逊了闻焕章半筹。萧唐见闻焕章出言,他笑道:“闻先生此言正合我意,那杨泰行刺上官、杀良冒功、私通匪寇、暗害同僚其罪更甚,贪墨军饷乃是附罪,却并非是主罪。” 听萧唐早想通此节,闻焕章便只赞许地点点头,不再赘言。此时燕青又向萧唐报道:“萧大哥,当年杨泰杀良冒功一事,我与时迁兄弟明察暗访,也已找到两名人证。此二人一个是当时邓州指挥司麾下马军军使,另一个则是个军司内的押官。 案发一年后,那押官因恶了上司被剥除军籍,虽然他心怀怨恨有心揭发当年一案,可也知人微言轻深恐反招杀身之祸,便忍气吞声至今。那个马军军使如今身染恶疾,时日无多,他因当年暴行时常愧疚身不自安,经我一番劝说,他也愿作证控指杨泰,只求论罪处置时莫连累其家小。” “好!”萧唐断然说道:“加上熊耳山奚胜那边关押的季三思,现在杨泰那厮诸般罪状证据已全,看他还能如何抵赖!?不过小乙,你找到的那两个人证现在何处?” 燕青向萧唐回道:“在帅司内因怕有杨泰的眼线,我已先将那二人安置在邓州内一座客栈。只是目前那个军使病入膏肓,只得请芃秀姑娘开方医治,尽量为他续些时日的活头......” ※※※※※※※※※※※※※※※※※※※※※ 杨泰此时坐在自家府邸正堂,他面沉如水,脸色狰狞得渗人。 他的一个亲信坐在下首,向他报道:“杨大人,萧唐那厮阴损的狠呐。这些时日趁着大人与他同赴房州,他遣手下将指挥司、军监中的帐册明细全都拿去了,那干人只说奉安抚使大人钧旨又来得突然,小的们拦将不住啊。” 杨泰听得愈怒,他重重一拍桌案,嘶声怒道:“那厮只叫我同去房州征寇,果然不安好心!不过他查便能怎地?我可不是胡有为那等将官任他整治!” 可那亲信又呐呐地道:“可是小的还曾打探到......帅司中还有人曾去见过邓州指挥司麾下那军使张方......” 杨泰听张方这个名字感到十分耳熟,他细细回忆起后登时脸色大变,他惊怒道:“甚么!?那厮不是已然得了重病,只在家等死了么!?你这蠢物是怎么做事的,怎能叫帅司中的人寻着他!?” 那亲信苦着脸说道:“大人,你只说你不在邓州时,叫小人追查帅司中人行踪,可他们既然安抚使的下属,小的们又有何权何能来阻止他们行事啊?” 杨泰蹭地站起身来,便如热锅上的蚂蚁般来回踱步。自从萧唐与熊耳山奚胜会面,他就生怕奚胜会将当年他杀良冒功并构陷同僚的事给捅出来,当时他还心存着再花重金打点,好教萧唐放过他一马的侥幸。 可那个张方,也是当时在杨泰帐下行事,熊耳山屠村血案的目击者之一。虽然当年事发后,杨泰诬蔑构陷奚胜后又将当年那事的参与者该调的调,该拉拢的拉拢,毕竟那般恶行是众人一起做的,杨泰也不太担心有人会耽上自己的性命与前程来拉他下水,却唯独漏下那数月前便已告病返乡的马军军使。萧唐既然暗中派人寻到他,这很明显这是准备要拿他开刀了! 不成!老子又岂能坐以待毙?杨泰面色铁青,嘶吼道:“备马!本官要去见薛大人!”....... 两个时辰后,当杨泰走出提点刑狱司所在的宪司府邸时,他面如死灰,便如孤魂野鬼般在长街上游荡。 本来杨泰把最后的希望放在与他相互暗中勾结的提点刑狱公事薛可文身上,可当薛可文听闻他暗通大孤山季三思伏击萧唐后,登时暴怒而起将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你官做的清也好贪也罢,可是总要按照官场的规矩行事,暗算朝廷命官这种重罪已远远逾越底线。一旦叫萧唐知晓是杨泰幕后指使,再捎带上薛可文这个提点刑狱公事时,便是他后台再硬手段再狠,闹到官家面前也是萧唐占着理。官场整人也要讲究个“杀人不见血”,似杨泰办的这种浑事若是事发,薛可文岂不是平白无故地被这个猪队友所拖累? 正如一个谎言总须要个更大的谎言去圆,杨泰为了遮掩当年的血案却又犯下了更多的罪孽。他狠下心来,将当年如何杀良冒功、构陷同僚等事一一与薛可文说了,可暴跳如雷的薛可文脸色却渐渐平淡下来,只是在望向杨泰时眸子中满是刺骨的冷漠与深深的鄙夷。 后来薛可文面色冷峻地应付杨泰几句,便像是轰苍蝇般将他赶出自家府邸。他与杨泰官官相卫的合作关系只是靠把持京西南路宪司、军司敛财,杨泰在军中贪墨,薛可文受杨泰的好处并替他打着掩护。但是替人擦屁股总要有个限度,杨泰之前与军中的恶行薛可文所知不深,如今他累累罪刑事发,还要拉本官陪葬不成? 杨泰心中无比怨毒,他恨那萧唐为何在这时出现断了他的前程,更恨往日叫他卑躬屈膝逢迎,又受他无数好处的薛可文此时竟然像用臭的夜壶般将他一脚踢开...... 一不做,二不休! 杨泰霍地睁圆满是血丝的双眼,他面色无比狰狞,心下恶毒地想道:你不就是找到几个人证么?现在老子既然还是兵马总管,我若是将他们尽数除了,便是你晓得是我干的,又能奈我何!?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22章 身陷险境,杀机四伏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今日萧唐本来要去客栈探望愿指证杨泰当年杀良冒功,屠村血案的那两个人证,还有出征房州方归来不久,也没得空闲时再与唐芃秀多些时候相处。 想起那个活泼可人的医仙少女,萧唐也不由感到有些愧疚,本来唐芃秀陪他同至京西,可自己因结纳好汉,军事公事时常疏忽了她。如今为照看那指证杨泰罪行的证人病情,唐芃秀又心甘情愿地去充当郎中大夫的角色,虽然偶尔闹闹小脾气,但却冲来未真埋怨过萧唐。 其实萧唐扪心自问,也意识到了自己时常以“大事为重”、“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为由下意识地对唐芃秀有些疏远,实则在感情上面他还保留着一些后世观念,虽然“三妻四妾,左拥右抱”这种YY幻想他并非没有过,可毕竟萧唐先与苏瑾娘缘许三生,阴差阳错下却又与那唐芃秀挑明了感情,一琴一瑟而和谐、一鹣一鲽而情深,萧唐在同时接受两个女子的感情时总是少了份心安理得。 但是既然与芃秀已将满腔心思放在我身上,也不能在这般下去冷落亏欠于她......萧唐心中想罢,可还没等他走出帅司,便有麾下军士来报道说,邓州知府余光庭登门求见。 余光庭的来访让萧唐有些意外,自从他到邓州后与余光庭的接触并不算多,况且他这一路安抚使巡检督察兵事,与这个掌一州政事,治理民生百姓的父母官各不相属。虽然从史书记载中萧唐知道这个余光庭为人刚正忠贞,可是眼下他忙于靖抚诸州,收集杨泰罪证以及私下结识绿林中可以结交的好汉,一时间倒无暇与余光庭多来往,今日倒没想到他主动寻上门来。 “快快有请。”萧唐寻思道客栈那边有燕青和时迁两个兄弟照拂,晚些时候再去也无妨,他命司吏请余光庭入府,自己到议事厅相候。 过了片刻,就见余光庭身着一袭儒衫,轻身踱步进入厅中,他虽然扮相儒雅,可双眼中自带股决绝的刚毅,他一见萧唐便拂袖作揖道:“见过安抚使大人!” 萧唐忙起身回礼,说道:“余知府快快请起,不知今日造访与本官有何事相商?” 余光庭此行他就是为检举杨泰渎职徇私之事而来,他登第中举,历任光禄寺丞(掌祭祀、朝会、宴乡酒醴膳羞之事)之后外调至南阳邓州做这州官不久,便发现京西南路军司上下徇私枉法,军中一片乌烟瘴气。 本来余光庭有心检举杨泰等人的罪行,却发现提点刑狱司薛可文似乎也与杨泰暗通勾结,休说自己的一纸公文还要由本路宪司上呈,便是绕过薛可文直接上报朝廷,现在朝内忙着争相夺权,谁又会有心搭理他这个失了势的地方知府? 眼见地方兵事日渐懈怠,邓州诸路匪寇越剿越多。余光庭一天天心中怒火也越烧越烈,而萧唐当日与帅司斩了两个兵马都监,并发兵迅速平定房州匪乱后,余光庭便打定主意通过萧唐参杨泰一本,不能再坐视自己治下愈发不得安宁。 余光庭深吸了一口气,向萧唐朗声说道:“此番萧大人奉官家谕旨督查京南兵事,不知可有所获?” 萧唐听余光庭问得开门见山,他反倒想稍卖下关子,便气定神闲地回道:“收获自然还是有些,只是不知余大人所指何意?” 余光庭冷哼一声,说道:“本官也知各州县虽有禁军戎卫,但老弱虚冒,出项首充当落关支粮饷等事宜屡禁不止,国家费尽金钱,竟无一毫实用!甚者滥污将官杀良冒功,逼得百姓反去从贼者也时常有之,当日萧大人既然怒斩房州胡有为那厮以儆效尤,我却不知萧大人是欲铲除元凶呢?还是只做番样子?” 既然已下定决心要告杨泰,本就性情刚直的余光庭口气也不自觉冲了几分,甚至多了几分质疑萧唐的口吻。而萧唐却从容一笑,并悠悠念道:“去住无心洞里云,云窝寂寞宿氤氲。遥知此胜非凡匹,涧水岩花香异闻。” 余光庭心念一动,这首诗是他尚未出仕,游览莲花山栖云洞时所做。他倒真没想到自己早已被萧唐注意。这时又听萧唐说道:“我闻余兄之名久矣!当年在下还曾听闻余兄以漕监经推荐参加科举,本来名列前茅,当中登贾于礼部唱名,可令族兄余侍郎为科举主考,只因避嫌之由罢黜余兄功名,余兄却豪不以为意,恬然东归。 又逢大比之年。余兄再度于礼部会试入闱,中莫俦榜进士,廷前唱名,这才出仕为官。似余兄这等人物轻功名而重社稷,出知邓州视民如子,好为民兴利,直教在下钦佩敬仰。如今本该镇守戎卫一方安宁的军司上官反而聚敛财富、祸乱行伍,欲除贼子而后快的,又岂止余兄一人?” 萧唐坦诚布公的一席话说罢,余光庭登时面露喜色,他连忙说道:“久闻萧大人仗义之名,果然不负了任侠之号!只是杨泰那厮狡诈,又与宪司薛可文......” 还没等余光庭把话说完,萧唐便摇头叹道:“军吏不同属,我暂时也奈何那薛可文不得,不过眼下我已掌握杨泰诸般罪证,定教那厮受国法制裁!” 能得到萧唐这个承诺,余光庭已经心满意足。毕竟他这个安抚使权职有限,他的督检权限也仅限于一路军司之中,可并不是甚么戏曲演义那种持着尚方宝剑出巡,拥有“上打昏君,下斩谗臣”无上权力的权贵英烈。 在核实杨泰的种种不法罪状的同时,萧唐也有意与余光庭多拉近些关系。虽然似他这种朝廷官员不可能在萧唐在绿林发展义军时派上用处,可是似余光庭、李珙这等在国难之时壮烈殉国的忠臣良将,到时也未尝不能与萧唐殊途同归...... ※※※※※※※※※※※※※※※※※※ 此时在位于东城门口的一处客栈中,唐芃秀刚为藏于此处的熊耳山命案人证,那曾经杨泰麾下的马军军使张方熬好了一碗汤药。 此时张方剧烈咳便如一座破旧失修的风箱,他如今身患肺痨已病入膏肓。饶是唐芃秀有妙手回春之能,在这个没有抗生素的时代又没及时医疗下药,此时唐芃秀也只能尽量对症减缓张方的病情,让他能多撑一段时日。 张方颤颤巍巍地端起药碗,将汤药一并喝了,他长长一叹道:“唉......当年我受杨泰那厮指使坐下那般兽行,若不是念及家中妻儿老小,这条命也早该让老天给收了......如今我也只盼临死前能赎些罪孽,也能叫我去得瞑目。” 唐芃秀此时全然没有平日跳脱活泼的模样,她细心照料张方服过药,还安抚他说道:“张大叔,且莫想太多事,现在的你需要多静养。过能改之,善莫大焉,现在张大叔也不是只想还那些无辜良善一个公道?” 毕竟唐芃秀受唐慎微、钱乙两大神医亲传医术,不止是学了他们悬壶济世的医术,更兼他们对病患一视同仁,医者仁心的博大理念,张方这段时日因愧疚与病魔的折磨早已不成人形,终日蓬头垢面,形如槁骨地让人冷眼回避。然而这时却又个兰质蕙心的美丽少女对他细心照料呵护,使得张方早已对唐芃秀感激涕零,他眼含热泪地望着唐芃秀嘴唇微动,虽想再感谢一番却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唐芃秀冲着张方,以及牛耳山血案的另个人证李押官甜甜一笑,说道:“好了,你们也早些歇息吧,明日我再过来瞧你们。” 李押官望着翩翩走出客房的唐芃秀,长叹口气说道:“罢了,都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可那位天仙似的姑娘却对咱们哥俩如此善待,咱们又怎能再昧着良心苟且过活?” 张方又剧烈咳了番,他听李押官说罢,不由得重重点了点头。两滴滚烫的眼泪忽地滴落,直打在盖在他身上的被褥上...... 唐芃秀轻轻走出客房,她伸手擦了擦额头的细汗,又伸出小手轻轻地捶着腰,她向客栈正门口望去,幽幽一叹。心下想到:那个坏家伙明明说过今日会来,怎么还没有到? “芃秀姑娘,时候不早了,你也早点歇息吧。”这时燕青从旁边的客房走出来,他瞧见面色有些幽怨的唐芃秀,便向她劝道。 唐芃秀向燕青轻轻一笑,说道:“不急的,小乙哥,我再等等他。” 燕青是个锦口绣心的人,一路下来他早已瞧出萧唐与唐芃秀之间那若即若离的微妙气氛,思虑再三后,燕青对唐芃秀又说道:“芃秀姑娘,虽然我大哥这些时日一直忙碌,却也并非是有心怠慢于你,你也莫想太多了。” “他是做大事的人,又怎能总为我分心?”听燕青挑起活头,唐芃秀不由又幽幽一叹道:“不过你也莫帮他说好话了,从头开始都是我先把心思放在他身上的......我不过是一厢情愿,又怎及得上他与瑾娘之间情深意浓?” 唐芃秀越说越感到有些委屈,或许那坏家伙,真就觉得女孩家这样不够矜持,虽然勉强同意了与我在一起,却始终不能从心底接受我吧?想到这,她的眼眶也微微有些酸了。 燕青却摇了摇头,说道:“这倒是芃秀姑娘你想得岔了,要我来说,萧大哥现在这般待你,才正是把你放在了他的心里。” 唐芃秀一怔,她忙向燕青问道:“是么,我怎么没看出来?” 燕青莞尔笑道:“萧大哥本就是专情之人,他与苏姐姐同生共死过,两人之间自然相亲相爱,然而芃秀姑娘你虽与萧大哥相识得晚些,可也已结下不解之缘。倘若萧大哥只因为多了个女子垂青,便欢喜地与新欢逢场作戏而将旧爱抛之脑后,那他又成了何等样人?又把芃秀姑娘你当成了何等样人?大哥如今对芃秀姑娘以礼相待,却正是因为将你与苏姐姐都放在心里。我想芃秀姑娘......只须再多给我大哥些时日,他必定不会辜负佳人。” 唐芃秀只是有些当局者迷,可她也是冰雪聪明的女子,听燕青一番剖析细细想罢,确实也是这番道理。只是她方自转幽为喜时,忽然俏脸一红,燕青是萧唐身边亲信,可唐芃秀与萧唐两人之事却叫一个旁人男子指点,使她不由得又是一阵羞涩。 燕青见唐芃秀面色发窘,便不再赘言,只道了别便折身回了房,只留下唐芃秀一人痴痴地站在那里,面色娇艳欲滴...... 此时已是亥时一刻,除了两三条酒肆闹市,城内各处的商贩、行人基本已回家歇息。从燕青、唐芃秀等所在的客栈后巷却转出三四十个黑衣蒙面之人,沿着胡同小道汇集在一处,其中为首的一个用黑巾遮住口鼻,当他望向在夜幕中那冷冷清清的客栈时,一对招子登时迸射出凄厉的凶芒!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23章 神弩无双,却只三支箭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大人,萧唐帅司府中的人就是把人藏到此地。”此时杨泰的家将挨到他身边,阴恻恻地对杨泰说道。 按说萧唐派机敏聪慧的燕青,与极擅打探声息的时迁二人暗中探访当年杨泰屠村血案的证人是最适合的人选。可这邓州治所穰县本就是杨泰的地头,城中大多城狐社鼠,也都与杨泰府中家将关系紧密。 赶巧不巧,杨泰府中爪牙在得其号令控制当年血案知情人时寻到张方家中,这才得知他早被萧唐帅司府中人带走。他们虽不能公然追查搜捕,可也早已派人在帅司府周围盯梢监视。而当时出入帅司府的门吏、差官、仆役都是原本穰县本地人士,人多眼杂下,燕青与时迁当时又为避免打草惊蛇,只能带张、李二人避过众人耳目,将他们安置在这座客栈内。 穰县内供藏身的地点并不多,唐芃秀又须每日买药材熬煮,要替身患肺痨,须静心调养的张开缓解病情。杨泰府中有精细的家将循着药铺的线索顺藤摸瓜,终于还是被他们发现了这个藏身处。 本来燕青也曾想过,在此藏身久了暴露行径的风险甚大,正所谓狡兔三窟,也当另寻个隐藏那两个人证的地方。可恰好赶上萧唐率军回城,本来萧唐今晚也该赶至此地,到时他再向萧唐谏言将张、李二人接到帅司府中,既然萧唐率部已返回穰县,那么那杨泰便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闯帅司府公然抢人。 可是没想到萧唐因要接待突然造访的余光庭,两人在府中议事误了时辰,而杨泰偏偏就在这个节骨眼上率手下爪牙先来到了燕青、唐芃秀等所在的客栈...... 杨泰拉下遮盖住口鼻的黑布,露出了他那张狰狞的面孔,他恶狠狠地说道:“你们记得!定要宰了那两个吃里扒外的杀才!旁人若有敢拦的,也一并杀了!” 他身旁另个亲信支支吾吾地说道:“可是大人......在城内公然杀人,也未免忒过招摇了些。” 他娘的我现在还有退路了么?今日不杀了那两个,叫老子等萧唐那厮挥铡刀落在自己脖颈上不成!?杨泰冷哼一声,对他手下那干爪牙说道:“我也知今晚之事须叫你们耽些凶险,毕竟此事对于我干系重大,只要今夜能助除了后患,我须你们每人三锭蒜条金!” 杨泰身边的心腹爪牙一听,心中那些许迟疑惧怕登时烟消云散。一锭蒜条金重七八两到十两不等,对于是足以他们挥霍好久的一笔横财! 杨泰这次也是下足了血本定要杀人灭口,除了在场的四十多人,还有名亲信率五十个黑衣汉子在客栈四周的暗巷中设伏。今日杨泰所率的这些人都是他在府中、军司中的心腹,杨泰出重金要铲除后患,待事成后所有人在引来州府衙门分数路窜回杨泰府上,毕竟他目前还是京西南路兵马总管,哪个都头捕役又敢上他府中搜捕? 在手下爪牙再无疑虑,杨泰一打手势,他们中唯一一个未着夜行衣,且相貌平凡无奇的爪牙便折出小巷,直奔客栈那边走去。 此时客栈店小二打着哈欠刚要关门,就见有个人正走到客栈门口,那店小二心中暗自抱怨着,却也上去赔笑道:“客官,您是要住......” 哪知他话还没说完,便被那人死死捂住嘴巴,并用解腕尖刀抵住胸口。“老子们来只为寻人,不想死就闭嘴!”那人低声向店小二威胁道时,有七八个黑衣刺客见此时客栈大堂并无他人,也已纷纷涌入进来。在门口还有几个杨泰爪牙手持劲弩,轻轻拉动机括上弦,“嗑嚓”几声脆响一闪而逝,几不可闻。 可店小二戛然而止的话语声,客栈门外劲弩的响动却依然被一个人听个明白。 此时在客栈二层受萧唐之命,与燕青一同照顾指证杨泰人证的鼓上蚤时迁这要宽衣上床歇息,忽然他耳根一动。时迁是飞贼出身,不但有飞檐走壁的本事,平日行事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眼力耳力不但过于常人,性情也谨慎精细得很。当时迁察觉到从客栈一层传来那轻微的异响,他立即猫着腰踱到门口,将客房房门开了个小缝猱身而出。 当时迁匍匐在二楼向下张望,就见这时有几个黑衣汉子将客栈店小二七手八脚地绑在一旁,并持刀在低声逼问着他些什么。还有两个正在客栈前柜翻着记录住宿客人名头的帐薄。 时迁脸色一变,忙一闪身到了燕青门口,朝屋内低声唤道:“小乙哥!有鸟人已摸到客栈里,似是杨泰那厮的手下!” 当燕青悄然潜出客房时,他与时迁伏低身形,就见下面那店小二已经被一刀攮死,十几个黑衣汉子手持钢刀,正慢慢上楼梯口走来。而客栈门口也被人死死把守着,夜深人静时,整个客栈早已溢满了杀气。 “时迁兄弟,速速至帅府向萧大哥报之,就说有刺客前来要杀人灭口!”燕青向时迁说道。 时迁并不擅长与人动武厮杀,此时也确实需要有人早早去帅司府向萧唐报信,速速引人来援。可时迁又向楼下瞄了一眼,忧虑地说道:“可是小乙哥......贼厮人多,我又怎能叫你独自置身险地?” 燕青俊俏英气的面庞此时神情凝重,他沉声说道:“这般情形多一个人也济不得甚么事,时迁兄弟早到帅司府见萧大哥一时,我与芃秀姑娘这边便少一分凶险!” 时迁也知此理,他稍作犹豫后,便咬牙点了点头,又悄然摸回自己的房间。时迁悄声打开窗户,他居高望下时就见客栈周围的小巷中也有身着黑衣的汉子渐显渐伏。时迁急中生智,他抄起绵枕便向窗外一掷,口中还做猫叫声,把守于下面的杨泰爪牙见夜空中飞过一团黑影,俱是一惊,再听猫叫声响起时心中不由骂道:直娘贼!这般紧要时候,却有畜生作怪! 就当隐伏于小巷中的杨泰爪牙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的一刹那,时迁已如灵猿般攀上窗口纵身一跃,他轻盈的身躯在月夜中划过,双手一把扣住客栈下方间商铺的房檐时再蹬腿一翻,便窜上了房顶。 可客栈周遭埋伏截击的黑衣人多,虽然时迁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在他从窗口一跃而出,以走壁飞檐的本事攀上屋顶时,有个正好把眼瞧过来的黑衣汉子就见一团人影形似鬼魅,似凭空飘落而出时,他不禁吓得大叫一声:“甚么人!?” 这么一声大喊,立即惊动了客栈周围所有杨泰手下黑衣刺客,时迁暗自啐骂一声,他在房顶发足狂奔,驰骋飞跃下几起几落,直奔着帅司府的方向跑去。 客栈内的黑衣刺客听到外面一声大喊,他们也不再蹑手蹑脚地向客栈二楼摸去,而是爆身而起,直冲向楼梯向上奔来。 就在这时,一支弩箭“咻”的划空射出,直直插进冲在最前面的黑衣汉子咽喉!那汉子闷声一声向后栽倒,乒乒乓乓地还将数个同伙给撞下台阶。 这时客栈上下都已听见响动,唐芃秀心中惊慌正欲奔出去一探究竟时,可刚到门口便听燕青在门外低声道:“芃秀姑娘你切莫出来!杨泰那厮只为寻张方、李押官那两人灭口,未必会寻平常住店客人的晦气。你且躲在房里莫叫杨泰那厮瞧见!” 燕青方与唐芃秀说罢,他伏低身子趴在楼道口,叫下面杨泰那干爪牙瞧不清他的身形。燕青眼见客栈门口闪进个黑衣汉子嘶声怒骂,喝令着手下黑衣人再次抢上楼梯时,他当机立断,手中嵌红牙乌木川弩机括轻响,有一支短箭化作飞星寒芒,又将那发号施令的黑衣汉子一箭毙命! 本欲偷袭暗杀,可连对方人影都没瞧清,便已折了两人,客栈中一干黑衣刺客无不心中惊惧。正当他们面面相觑时,却听燕青爽朗大笑道:“我家哥哥早料到诸位回来,命我在此恭候久矣!哪个还想来讨死,尽管上前便是!” 燕青虽然出言诈敌,可一刻冷汗却从他额侧滑落下来。虽然他那张川弩使得百步穿杨,箭到物落,可他却只携带了三支短箭。虽然燕青得花荣亲传弓术,弓箭的本事也极为不凡,可眼下毕竟是在城中,燕青只携川弩未带弓箭,眼下两矢已发只剩一矢,他只能先声夺人,出言震慑诳诈人数众多的对头。 起初燕青用川弩时也是属于玩票性质,这个天资聪颖的浪子甫一学弩不久,便是是各种好手。后来燕青在大名府、东京汴梁锦标社以弩射物尽取彩头,虽然使弩百发百中,可燕青习惯性地随身只带三支短箭,对于他这个天赋异禀的才俊而言这也是燕青表达自己骄傲的一种方式。 可这眼下这般情形,是燕青第一次后悔自己平时过于托大,如果身上多携十几支弩箭,又怎会面临这种险境?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24章 红颜命薄?才怪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方才的声响已惊动客栈内的掌柜、伙夫等纷纷出来一看究竟,却望见数十个身穿夜行衣,用黑布遮住脸的大汉手持明晃晃的钢刀站在正堂。那些客栈内的伙计无不吓得呆若木鸡,定立在当场。 本来杨泰是想暗地里将张方、李押官两人以及看护他俩的萧唐下属神不知鬼不觉地给除掉,尽量不惊动穰县城内其他无干人等。可是没想到正主还没寻到,反被对方先给撞破了。 便是萧唐那杀才亲自到此,我也只能与他拼个你死我活!杨泰愤怒已狂,他大声咆哮道:“怕他个鸟!谁敢拦路杀无赦!我另有重赏!” 此时有个客栈伙夫惊惧,刚要叫喊时却被一个黑衣汉子手起刀落,剁翻倒地,杨泰手下爪牙发起狠来,一拨人挥舞钢刀向客栈内其他无辜旁人斩去。其中还有手持劲弩的也纷纷扣动机括,十余支弩矢呼啸而出,燕青身边的栏杆、木椽发出一连串“夺夺夺!”的响声,一时间压制得燕青无法抬起头来。 几声惨嚎悲呼声后,客栈内旁人皆已被杨泰手下杀个干净,那些手持着锋刃上鲜血犹滴钢刀的黑衣凶徒,又凶神恶煞地直奔向楼梯口冲来! 眼下那杨泰已彻底要撕破脸皮,便是恫吓也无济于事了么?燕青心中暗骂,他向刚才杨泰怒喊的方向瞄去。燕青手指一扣,川弩中最后一支短箭倏然射出,直奔杨泰面门射去。 “噗!”的声闷响短箭入肉,却是杨泰身旁的一个黑衣汉子被他一把扯拉挡在身前,挡住了燕青射来那致命的一箭。好歹杨泰也是在行伍中打踅数十载的将官,也确实有几分身手,他将被射中面门,登时毙命的手下尸首甩在一旁,嘶声怒吼道:“上去将那施暗箭的撮鸟给我乱刀剐了!” 只要能挺到萧大哥率人来援......燕青打定主意,心中豪情陡起。他将川弩丢至一旁,只身横栏在客栈二楼楼梯口出。有个黑衣汉子奔得最急,他已杀至燕青身前,眼见挡在眼前的不过是个生得俊俏的少年,那凶徒更无惧意,他挥刀便砍,直奔燕青脖颈劈来! 燕青眼明手快,衙侧首一避旋即伸手一抓,一记“守命扑”将那黑衣汉子从二楼楼梯栏杆上颠落,那黑衣汉子嘶声怪叫着大头朝下地直坠下去,脖颈重重撞在地上一折,登时毙命。 眼见后面的黑衣凶徒也纷纷抢至身前,燕青施展出拽拳飞脚的本事,这边一记寸拳,狠狠搥在个凶徒的胸膛上,那人直感觉胸腔酸疼难忍,直被燕青一击打得喘不上起来。那边燕青又一脚飞出,将另个黑衣汉子踹得惨叫飞出,又撞在身后几人身上叫他们骨溜溜地又滚落下台阶。 杨泰这才瞧清挡在楼梯口的,是萧唐身边那生得俊俏风流的伴当,却也没有料到他拳脚手段竟然如此了得。 “废物!对头不过就是个小白脸,你们也拿不下么?”杨泰虎吼一声,亲自率人冲上阶梯,他身边的几个亲信家将不是在军司中颇有几分武勇的低阶将官,便是杨泰府中曾在江湖刀口上混饭吃的武师护院。燕青眼见几条人影闪至身前,手中钢刀凛凛生辉,几道夹杂风啸声的寒芒尽皆向他斫去! 燕青顿感压力倍增,他又撑了个一时三刻,错步横闪时右足踢出,先将个那大汉踢翻下楼踢,可刀锋再度袭身时他不由蹬蹬蹬连退几步,使得杨泰等凶徒纷纷抢上楼来。 燕青拳脚虽精,可不比战场上那些一夫当关的百战骁将,也并非神力惊人,拳脚大开大阖的盖世豪侠,他所擅长的功夫多是攻敌软肋,以巧致胜。眼下杨泰与他手下爪牙武艺皆非等闲之辈,使得燕青被数人围攻时武艺打了几分折扣,一时间险象环生,疲于应对。 有个凶徒趁着燕青背向自己时,他抄刀直奔燕青后背斩去。忽然一把陶瓷茶壶掷来,直砸在那凶徒脸上。那凶徒登时被砸得头破血流,哇呀怪叫。 杨泰望见从二楼客房中突然奔出来掷物援助燕青的,竟然是萧唐身边那个生得如出水芙蓉,娇娇滴滴的少女,他心中发狠,嘶声吼道:“把这小娘皮也与我拿下!” 燕青一听心下大急,他心想唐芃秀姑娘若是在我身边有个甚么闪失,那我还有何颜面去见萧唐哥哥!?念及至此,一向潇洒写意的燕青此时眉宇间多了几分戾气,他妙手连环,分光捉影般劈手从个凶徒手中夺过把狭锋单刀,他虎吼连连,这个风流浪子竟然势如疯虎,刀光霍霍地将三个凶徒砍翻在地! 可是方杀三人,却又有十几个武艺出众的凶徒涌来,燕青手中钢刀刀招失了些章法,他身上已然挂了两三处刀伤。虽然凭着燕青现在的功夫,以一己之力从重围中杀出并非甚么难事,可他又怎能弃唐芃秀与那两个指证杨泰血案的人证于不顾?此时这个侠情逸致、挥洒自如的浪子燕青脸上多了几分平常未有的狂怒、焦急与无奈。 杨泰眼见燕青被自己手下爪牙缠住缠住,只能挥刀苦斗,却无力顾忌他人,便与三个手下狞笑着一步步朝着唐芃秀走了过来。 唐芃秀惊得花容失色,她不断的拾起客栈走廊过道两边的花盆掷向杨泰,并一步步地向后退去,却根本无力阻挡眼前那四个遮住嘴脸,只漏出一对闪烁着凶芒招子的恶人朝自己靠近。 杨泰正要奔过去将唐芃秀擒住时,忽然旁边的客房房门被撞开,已病得行将就木的张方似又生出无穷的力气一般,他狂吼着从房中奔出,一把将给黑衣汉子给扑倒,并大叫道:“唐姑娘!快逃!” 杨泰一见扑倒他手下的是那痨病鬼张方,此时李押官也从房中奔出,当在唐芃秀身前,他不由得狂喜道:“造化!老子正要寻你们这两个杀才,你们倒省了老子的事!”说罢他举刀便刺,那一刀狠辣无比,直直刺进张方的后心!癫狂之下杨泰力道发狠,锋利的钢刀竟然捅穿张方,连带着被他压在身下的黑衣凶徒也被捅了个透心凉! 张方神色一凝,他双目中回光返照的光芒也渐渐消逝,终于他脑袋一偏,圆睁着阴霾如灰的双眼摊在被他压住那黑衣凶徒身上,死不瞑目。 唐芃秀顺出双手紧紧捂住嘴巴,一对美丽的大眼睛中泪水却止不住的涌出。此时李押官也拦在唐芃秀身前,激愤之下他也嘶声痛骂道:“杨老三!杨泰!你这个暗中害人、丧尽天良的畜生狗贼!老子在你手底忍得够久了,今日便和你拼了!!” 就怕你不来,你这厮也死了,我看萧唐那厮又如何治我的罪!可当杨泰刚要挥刀上去斩杀李押官时,忽觉背后刀光袭来,燕青已然杀出重围,照着杨泰后脑兜头就是一刀劈来! 杨泰惊得魂飞魄散,他慌忙闪到一旁,燕青又护在唐芃秀与李押官前面挡住一干凶徒。只是这是燕青气力不继,也早已战到乏力。 姓李的那个杀才当然要除了,可这个小妮子似乎与萧唐那厮关系匪浅,只要能将她擒到手里,说不定能派上大用处!杨泰眼见燕青与李押官二人被手下亲信乱刀逼进个客房内,此时只能苦苦应对无暇他顾,他便瞪视着唐芃秀,一步步地向她靠近过来。 唐芃秀的心渐渐凉了,她忽然想起那个曾在她最危难的关头,如从天而降的英雄般来营救她的萧唐。她爱过萧唐,又尝试着远离过他,可一番际遇后,她终究还是与自己的意中人走到了一处。 虽然现在两人相处时气氛仍有些微妙,可唐芃秀一直盼望她能有一天萧唐能够温柔地将她揽在怀中一生一世,永不分离。本来今日经过燕青一席话语劝慰,唐芃秀又在房中偷偷地幻想着她心中的那个美梦。虽然眼见对面那个凶神恶煞的恶人一步、一步地地向自己靠近,唐芃秀蓦地又生出一个念头来:他一定会来救我的,一定...... 这时唐芃秀的心里似也生出无尽的勇气来,我总不能被这个恶人捉住而受他胁迫!她觑见二楼回廊一侧的窗牖,便立即奔将过去纵身要跳。杨泰见状,他忙赶将上去一把要薅住唐芃秀的衣襟,“嗤啦”声衣帛断裂声响起,杨泰只抓住唐芃秀粉红罗裳袖袂的一角,只瞧见唐芃秀娇怯怯的身躯直朝长街坠去。 这客栈不过一丈五上下的高度,外面也早有我手下埋伏,你这小娘们便是想逃,又能逃倒哪去?杨泰冷笑着凑到窗牖向下望去时,却登时因眼前的景象而看傻了眼。 下坠的唐芃秀此时感觉自己似在腾云驾雾般,朦胧中她好像又瞧见夜空下的穰县长街似是点亮无数星火,在两旁星火的照耀下她那英姿勃发,一袭劲装的意中人正骑着赤红色的高头烈马,似是驾着火红的祥云朝自己疾驰过来。 这是幻觉么?唐芃秀不由暗暗想道。可就在这时萧唐已驾马飞跃而起,他伸出右臂拦腰抱住唐芃秀,坐下火赤块千里嘶风马一闪一幌,兜了一圈后稳住了步子。 上下颠簸的震荡感与那股阳刚强烈的男子气息无比真实,一阵眩晕后,唐芃秀这才感觉到萧唐真真切切的,又一次在她危难时凛然出现在她的面前。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25章 公道,你给不了我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幸亏有时迁及时来报,也多亏燕青只身独力拖延了杨泰及其爪牙一段时间。本来正与余光庭商议的萧唐得时迁来报后,立即点齐帅司府人马火速赶来,正好见到为唐芃秀跃楼的一幕。 萧唐心里已燃起腾腾怒火,杨泰那厮实在太过恶毒恣睢,不但仗着权势做尽歹事,此时还意图在城中行凶。现在想来萧唐也不禁有些后怕,如果不是燕青与时迁机警,否则不但早让杨泰杀人灭口,唐芃秀恐怕也要落入魔爪之中。 帅司府中萧唐心腹、下属尽皆出动,萧嘉穗、韩滔、汤隆等人率队步军从客栈后侧小巷鱼贯而入,将在周遭堵截的杨泰爪牙或杀或俘;关胜、花荣、宣赞、郝思文等率十八骑及马军疾驰而来,也将客栈前长街围个水泄不通。 杨泰眼见萧唐一对招子狠狠向自己瞪视过来,他的心不由咯噔一下,本来他仗着自己在穰县的势力,只想到只要能杀了张方、李押官二人,萧唐便知自己所为那也是死无对证。可他万没料到萧唐会来得如此快,而自己率亲信家将与燕青等人厮杀正酣,全然没注意到外面萧唐反率众将他层层包围住。 胯下嘶风赤马长嘶人立,萧唐正要戟指喝骂杨泰时,忽然他怀中的唐芃秀身子猛地一晃,“哎呀”一声下意识地伸手搂住了萧唐的脖子。 萧唐这才发现自己怀里抱着个大姑娘,便是做出震怒遽色的模样也少了几分威严......萧唐瞧看唐芃秀的模样,她螓首低垂,白皙的皮肤此时微微透出阵桃红,剪水似的双瞳此时怔怔望着萧唐也满是迷离与潋滟之色。 “芃秀妹子,你没伤着吧?” 唐芃秀迎着萧唐灼灼的目光,使得她更羞得面似火烧般把头垂得更低,声若蚊呐地说道;“哦......我...我没事啊。” 看唐芃秀这般确实无碍,萧唐也放下心来,他温声对唐芃秀安抚道:“眼下我还要与那干狗贼有番计较,妹子且先暂避,过会我再去瞧你。” 说罢萧唐温柔地伸手将唐芃秀抱了起来,并侧身轻轻将她放下马来。唐芃秀如喝了两壶香醇的美酒般步履发虚,一步三晃悠地被萧唐亲卫军士护到了一旁。 此时关胜、花荣麾下骑兵都已点燃火把,照得客栈前后通明如昼,使得杨泰及其爪牙无所遁形。忽闻鼓噪声又起,府衙的大队捕役弓手也在各都头的带领下赶至,他们迅速在马军外围又按列站定,邓州知府余光庭面沉如水,驾马迎上前来,高声喝道:“何人胆敢在城内聚众行凶!?速速缴械投降!” 从燕青在客栈内与杨泰手下凶徒血斗时,已经惊动了住在附近的街坊县民。而等萧唐率军风风火火杀来时,更多人家住户都已惊醒,他们还以为是州府遭贼人打破,一时间闹得鸡飞狗跳,乱做一团。可等那些百姓发现在长街上打起火把,持枪把刀的人都是官军与城内捕役时,这才都放下心来。其中还有不少好事者驻足观望,瞧那一众官军到底为何事而来。 萧唐缓缓抬起头来,这时他的脸上又满是杀气与狰狞,他直直瞧着楼上窗牖旁的杨泰,狞声说道:“杨总管,已经到了这般境地,你还要藏头露尾,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么?” 众目睽睽之下,杨泰现在虽然以黑布遮着嘴脸,可却也知自己注定行迹败露,万万不能再侥幸遮掩。他心中无比怨毒,心中恨道:萧唐啊萧唐,你这杀千刀的亡八!你若是能放我一马,休说财帛金银孝敬,便是你叫我为你效命我也愿了,可为何你这厮就是不肯放过我!? 眼见被大队官军、捕役层层包围,杨泰手下那干家将爪牙也再无战意,他们任由燕青护定李押官,守在客房门口,其中有个亲信拉下面罩,到杨泰身边哭丧着脸说道:“杨爷,咱们降了吧?” 杨泰满腔的怨恨正无处发泄,他听罢登时暴起,一刀将那亲信剁翻后嘶声狂吼道:“杀才,我养你们这些废物又有何用!?哪个敢降,说啊,哪个敢降!?” 见杨泰发狂,他手下那些亲信哪个还敢相劝,他们纷纷拔腿奔逃。杨泰见了更是癫怒似疯,他挥刀又斩杀两个落在后面的家将,却拦不住剩下的凶徒冲出客栈纷纷丢下手中兵刃,跪地喊降。 燕青护着李押官走出客房,他凝视着形单影只,似只发怒禽兽般喘着粗气的杨泰冷声说道:“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当真是不可活!” 杨泰血红的双目蹭地向燕青等等瞪了过去,他嘶声狂吼道:“便是老子着了你们的道,也要拉你这厮同死!!!” 说罢杨泰挥舞钢刀,便向燕青冲了过来。可就在这时,忽然有一人如同旋风般冲至杨泰眼前,杨泰瞪目望去,就见萧唐杀气腾腾,已然拦到他的面前。 “姓萧的!你害得我好苦!”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杨泰也已一把扯下脸上黑布,恶狠狠地咆哮道:“你要钱老子给你,你要女人老子给你!你便是要老子为你效力,老子也未尝不可做你的帮手!可我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为何一心要把老子逼上绝路!?” 萧唐神情冷漠,他瞧着杨泰静静说道:“你与我并无仇怨,可无辜良善,却与你有血海深仇,其他东西你便是能给我,我可却向只为这江山社稷,以及你手底的冤死亡魂讨个公道。” “去你祖宗的公道!大宋国上下似我这等人多得是,你杀得干净么!?”说罢杨泰面色狰狞扭曲,他反手一刀直向萧唐剁去,萧唐只侧身一闪,虎吼一声,却似半天里响起霹雳,他凌空一记虎尾脚飞出正踢中杨泰持刀的手腕上!钢刀在半空绕了两圈跌落下来,杨泰被萧唐踢折腕骨,剧痛钻心下他冷汗涔涔倒退数步。萧唐得势不饶人,又飞将起来又以铁腿三连环重重蹬在杨泰胸脯上,杨泰五脏颠散,口中已溢出鲜血,他已毫无还手之力。 这时萧唐又扣住杨泰肩头,反手一拧,但听“嗑嚓”声令人心悸的脆响,杨泰的一条胳膊已被萧唐生生扭断!!!杨泰撕心裂肺地惨嚎一声,双膝跪地几乎昏死过去。 “来啊,将这厮给我绑了!”萧唐喝令冲进客栈的军士将杨泰五花大绑。他又转头向燕青望去,说道:“小乙,这次多亏有你在。” 脸上血渍未清的燕青,此时长叹口气道:“可惜还是被这狗贼害了张军使的性命......” “张大哥饱受恶疾之苦,此时去了也少了许多痛楚......”此时身上也带了几处伤的李押官向萧唐抱拳说道:“敢问这位便是萧任侠?萧任侠尽管放心,纵然杨泰那恶贼害了张大哥,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定然教这畜生遭到报应!” 萧唐也宽慰了那李押官几句,他又冷眼望着被军士如拖死狗般拉出去的杨泰,冷声说道:“这厮意欲杀人灭口被捉个现行,眼下通匪扰民、陷害同僚、杀良冒功的人证俱在,已决计不可能再让他逍遥法外。我安抚巡检京西南路,如今这最大的祸首,也算是除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26章 三山聚义,縻貹归附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杨泰与他一干爪牙尽被萧唐拘押,他府邸也被尽贴封条,并由余光庭派都头衙役看管,由于杨泰任京西南路兵马总管隶属军司,州府衙门与提点刑狱司虽可暂时收监追责,却无权审判断案。于是杨泰等被便尽被押在邓州穰县的军狱中。 而且案情重大,且又牵连到城内数条人命,杨泰等人须经帅司、州府、宪司三处先行盘查并交公文至京师枢密院。而在会审前夕,萧唐却与萧嘉穗、花荣、袁朗等人秘密先行又来到了熊耳山麓...... 晨曦初晓,阳光透过薄薄的云层照耀着整个山谷,萧唐与他身边心腹与密林山泉间坐等熊耳山、伏牛山两路强人头领的到来。又过了一时半刻,就见山间小径中转出几彪人马,奚胜与滕氏兄弟等绿林好汉径直驾马来到萧唐面前。 眼睛嘴巴尽被被捂住,且被反缚双手的季三思被奚胜手下头目交至萧唐这边。奚胜神色慨然,望着萧唐说道:“萧任侠......你当真要叫杨泰那狗贼伏法了么?” 萧唐点点头,锵然有力的说道:“幸不食言,替奚头领满门上下,以及熊耳村三百多条无辜百姓的泣血冤魂擒下那罪魁元凶。如今那厮诸般罪行人证俱全,已是万万抵赖不得了。” 奚胜忽然觉胸中一股热流在涌动,此时他好像从终日铭心刻骨的仇恨,以及满腔愤懑冤屈的折磨中解脱出来,他虎目含泪,并与柳元、潘忠两个兄弟推金山倒玉柱,齐齐向朝萧唐拜道:“萧任侠助我报此血海深仇,我奚胜便是做牛做马,也要报之!” “我不要奚胜兄弟做牛做马,只求与奚胜兄弟做同道志士。”萧唐赶忙将奚胜扶起,说道:“只可惜杨泰那恶贼虽然罪大恶极,却只能将他押回京师经军司及大理寺过审后方能将其典刑正法,无法交由奚胜兄弟亲自手刃仇人。” 奚胜被萧唐托起身来,他点头道:“小弟也曾在军中行事多年,自然也知这般道理。如今哥哥肃清行伍中祸首元凶,又以雷霆之势击溃房山寇,京西南路绿林各路也无不震慑,熊耳山这边小弟定然鼎力相助,好叫哥哥做成大事。” 滕戡、滕戣两兄弟见状心想道:这萧任侠果不食言,助奚胜兄弟解了那泼天的仇恨,按说他是朝廷命官,又何必耽着凶险与咱们绿林盗推心置腹?既然他是个识好汉的,咱们哥俩也自然认他这个英雄。 滕氏兄弟俩也都是重义的好汉,仗着一身本事起初不愿受官府鸟气这才落草为寇。他们本以为注定要做一辈子的绿林强人,至于萧唐说甚么扶持组建各路义军,劝其休在剪径劫舍做那没本买卖,虽然这两兄弟心里尚稍微有些抵触,可却也不是没叫他们只窝在山头里面,凡是恶名在外的其他山寨强人,还有压榨本地良善黎民的乡绅恶霸他们也尽可杀得,何况萧唐一口答应下来日后会暗地向他们山寨中资助军械粮草,也便不再存甚么异议。 “咄!萧唐!你把老子诳到这看这出戏!到底想做甚么?”此时已将伤势将养好些的縻貹跑过来大呼道。 縻貹被萧唐暗自留住养伤,也知是萧唐有意放他条生路,虽然縻貹莽直悍烈,却也不是个刻意讨死之辈。可是萧唐一直杀也不杀,放也不放,如今又将他带到这熊耳山,又眼见这个京西南路安抚使竟然与邓州绿林强人私下有来往,使得他再也按捺不住,便高声向萧唐问道。 “你这厮也是条汉子,也不好终日只在江湖上浪荡。”袁朗喜縻貹勇猛憨直,便对他又说道:“不若你随我上石梁山去,也得坐一把交椅,也正叫你的本事发得利市,如何?” 本来袁朗与縻貹同时绿林草莽出身,又都是粗莽的好汉性情也比较相符,这段时日下来与他交情倒好,可这时縻貹却冷哼说道:“若是之前你邀我入伙,俺倒欢喜......可现在拉我入寨,我却不愿!” 袁朗听罢一愣,不禁笑骂道:“你这厮又作甚鸟怪?若不是少主念你是条好汉,你也早如我一样,被刘敏那奸贼给害了。如今他既然饶你一命,你又怎地不愿意?” “就是因为我欠他条命,我才不愿!”縻貹大叫大嚷,旋即他转头又对萧唐说道:“我既然曾与你做了对头,便是死了我也不怨!可我落到你手里便要为你卖命?哪有这般道理!?旁人若是知道了还以为我縻貹是个贪生怕死的。你若定要与我算清楚账,大不了我这颗人头还给你,也省得欠你的情!” 众人听罢面面相觑,袁朗听罢又骂道:“这夯货倒是个不知好歹的浑人!我也曾与少主做过对头,却也受过他义释之恩。你不怕死,你倒我赤面虎袁朗便是个怕死的?” 縻貹怪眼一翻,又说道:“你怕不怕死我是不知,不过若是叫我如此便奉他为主,老子就是不愿!” 袁朗心头微微起了火气,还待再说时却被萧唐拦了下来。萧唐对縻貹说道:“你说得不差,我虽爱你本事,却也不该市恩贾义强拉你入伙。既然你执意要走我也不强留,只是我还有一事相求:我既为禁军将官,与奚胜兄弟、滕家兄弟等绿林好汉这般来往之事若被外人知晓凶险得紧,还望縻貹兄弟守口如瓶,切莫对旁人说起。” 縻貹斜眼乜向萧唐,说道:“你这人做事也不干脆!若是你怕我走漏风声,一刀杀了我岂不更干脆些?” 萧唐摇了摇头,轻描淡写道:“我把你当条汉子,你却把我当做那反复无常的人了?既然我决意放你一马,又怎会再寻你讨命?命是你自己的也不欠我甚么。我只以江湖义气求你,莫走了消息事发,叫我吃朝廷追责。” 縻貹直直凝视萧唐半响,他是个直性汉子,心里只暗付道:这萧唐饶我一命,如今他暗中做的,也是那担着血海也似干系的大事,可他一不强拉我入伙二不杀我灭口,却只按江湖义气求我替他保密。我既也确实欠他人情,又蒙他这般看重,与他这等好汉做得一路,可不比以往独自在江湖中打踅快活? 想到此节,縻貹忽然又大叫道:“罢罢罢!你是讲江湖道义的,我却不是?现在老子倒又想入伙了!” -------------------------------------- 晚上有事,而后面有些段落没写全,所以等回来将整理好的内容加到一下章更新.........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27章 渭州豪侠鲁达,注定的命运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如果想使縻貹这种江湖好汉归心,与他有那割头换颈的交情,萧唐当然不能用官场上那些以利相诱,以势胁迫的手段。在绿林道上,好汉都讲究个义气相投,你敬我一尺,我便敬你一丈,你若信得过我把我当兄弟,那我这条命也可以卖于你! 交情浑似股肱,义气如同骨肉,萧唐深知縻貹的性情也属于这种典型的绿林好汉。如果只凭利益将人绑在身边做心腹,恐怕萧唐所谋之事早已事发败露,又谈何暗中发展绿林势力? 如今縻貹果不其然,方才还有些不情不愿的他一口答应下来也要入伙,袁朗听罢不禁又笑道:“你这厮倒也反覆!方才只说不愿,现在却定要入伙!且不是消遣咱们?” 縻貹一挺胸膛,冷哼道:“赤面虎,就算老子投那石梁山,你也莫与老子摆那山寨之主的威风!你说待我伤好要与我较量比试武艺,我可一直记着哩!” 众人听罢不由摇头失笑,而滕戣与滕戡两兄弟对视一眼,其中滕戡向萧唐抱拳说道:“都说江湖中任侠萧唐仗义疏财,广结英雄好汉,直叫绿林中人钦慕不已!如今既然能与萧任侠共谋那死生相托、患难相扶的大事,我们兄弟俩也不胜欢喜。咱们与这位縻貹兄弟、袁朗兄弟还有熊耳山奚胜等兄弟,只愿与萧任侠歃血誓盟,以彰义气!” 奚胜、袁朗等人听罢也都齐声叫好,“正该如此!”萧唐与花荣、萧嘉穗等心腹兄弟对视颔首,便被奚胜请上熊耳山寨,其中柳元这里使小喽罗去大寨里摆下筵席,潘忠那边又在正厅中间焚起一炉香来,以萧唐为首聚义拜天,萧唐首先朗声说道:“在下萧唐,聚弟兄于熊耳山,今日歃血誓盟,只为同著功勋于国,替天行道,保境安民!若是各人存心不仁,削绝大义,万望天地行诛,神人共戮,万世不得人身,亿载永沉末劫!但愿共存忠义于心,神天鉴察,报应昭彰!” 一众绿林好汉也轰然应誓,只是萧唐还须押季三思回穰县对质杨泰罪责,一时也不好久留于熊耳山,便又与奚胜、滕氏兄弟等人话别,等日后遣人来互通声息时,再计较后事。 ※※※※※※※※※※※※※※※※※※※ “启禀大人,当年于邓州指挥司中任职的李押官,已亲笔画押指证杨泰当年屠村三百余口,杀良冒功,以及仗其职权构陷同僚之事。另有大孤山强人头领季三思,也已招认他与杨泰私通,由杨泰暗通声息,指使他于各县镇杀人越货,以及劫掠途径各处商队之罪责。”邓州府衙公堂之上,京西南路安抚使萧唐、提点刑狱公事薛可文以及邓州知府余光庭三人提审杨泰时,就听堂下的孔目官娓娓报道。 那孔目话音刚落,余光庭和宪司薛可文脸上都已齐齐变色,其中余光庭当真是震怒无比,他只知杨泰贪赃枉法,将邓州乃至京西南路军司上下一片乌烟瘴气,导致数州匪患猖獗,却不知杨泰竟然如此残忍阴毒,做下这等丧尽天良的恶毒事来!而薛可文虽早知杨泰的种种勾当,此时更是绝对要与他划清界限,生怕引火烧身。 萧唐正把眼睨向堂下被绑缚的杨泰时,余光庭一拍惊堂木,他气得浑身发抖,怒声说道:“泼贼!枉食国家俸禄,怎配做朝廷命官!当真是杀人可恕,情理难容!” 薛可文也是摇头叹道:“京西命官竟有这等蛀国蠢虫,本官也痛心疾首的很......唉,往日虽与这厮同僚一场,却也是本官失察,有负皇恩,实在惭愧的紧。” 此时杨泰情知必死,他正怨毒地凝视着萧唐,听薛可文如此说道,他登时嘶声狂笑道:“薛可文!薛大人!往日你可也未曾少收我与你的好处!若比起徇私枉法,杨某不过是小巫见大巫,怎比得上你这安察一路州府政事、举劾失职州府官员的提点刑狱公事威风霸道!我若是该死,你也早该遭那千刀万剐了!” 薛可文的脸猛一抽搐,他又惊又怒道:“你这坑害国家的滥污官吏,如今兀自冥顽不灵,竟然还敢诋毁本官,污本官的清名!” “我呸!”杨泰挺起身子来,他势如癫狂,歇斯底里地喊道:“你又有个甚鸟清名!?老子不过在军中再贪又能有多少油水?怎及得上你吃尽京西南路大小官吏的好处!?” 杨泰旋即又狠狠瞪视着萧唐,咬牙切齿地骂道:“萧唐!你不是要肃清京西官场么?除尽赃官污吏么?如今那大奸大佞与你同坐于公堂之上,你怎地就不敢办他?你又算个甚鸟任侠!?我呸!” 薛可文气得一佛出世,二佛涅槃,他虎的站起身子来,凝声说道:“贼厮无礼!竟然还敢咆哮公堂,左右来啊!大刑伺候!” 杨泰兀自嘶声痛骂着,已有府衙中衙役恶狠狠地抬起手中刑杖,狠狠地抽在杨泰脸上。“啪”的声巨响,杨泰眼前一黑,鲜血登时流得满头满额,糊住了他的眼睛。紧接着几记刑杖噼噼啪啪抽在他的身上,那一干衙役得薛可文示意,尽皆抡圆了膀子使尽全身力气向杨泰打去,不一时便将他拍得满身是血,奄奄一息。 “住手!”萧唐一声暴喝,斥退一干衙役,他淡淡地望向薛可文,说道:“薛大人,杨泰这厮虽然恶行累累,可他既为一路兵马总管,还须押至京师交由枢密院军司经推鞫、勘结方能治罪,若是他死在此处,你我岂不是要遭朝廷问责?” 薛可文干笑了几声,他呐呐说道:“本官自然知道,只是这厮口出疯言妄语,平白无故地诽谤于我,不吃些拷打又怎能叫这厮知道官法威严?” 萧唐嘴角一撇,他意味深长地对薛可文说道:“为人风光霁月,又何必在乎其他宵小的流言蜚语?薛大人若是行的端坐的正,便是这厮有意陷害,又有何惧?” 薛可文面色一沉,他直直凝视着话语似别有深意的萧唐,心里暗暗盘算道:你莫不是还打起了我的主意?可别以为我也如杨泰这种蠢货一般好消遣炮制...... “狡吏不畏刑,贪官不避赃......”提审杨泰事毕,萧唐不由摇头长叹,这次杨泰虽然伏法,可谁知不久之后再出个如杨泰一般的兵马总管?眼下他还没有实力与大宋朝廷中所有权奸为敌,真正的社稷大恶不除,无论萧唐如何尽力,可却依然是治标不治本。 所以这个世界还需要另一种秩序......一种在日后女真南侵时能够化解那场浩劫,能够将神州沃土各路能人好汉凝聚在一处的秩序。 当萧唐返回帅司府后,忽然时迁前来报道:“萧唐哥哥,大名府那边传来口讯:如今王进教头已至华州华阴县史家村寻到了那九纹龙史大郎,也点拨了他一番武艺。后来王教头告辞回府,那史大郎苦留不住,反而也要跟着王教头到大名府去。那史太公说史进不过,只得由着他随王教头去河1北。” 萧唐神色一动,他请王进至华阴县一行的本意,是不想让史进这个水浒中第一个出场的好汉错过名师,而白白埋没了那个行侠仗义,游侠气性的九纹龙。可是如今王进留在了大名府,史进也不必再如书中那般去关西经略府寻找恩师,那么现在正于渭州小种经略相公府中任提辖的结义兄长鲁达,还会因与史进吃酒时巧遇金翠莲,继而三拳打死镇关西后亡命江湖么? 不过萧唐转念又想到,鲁达鲁智深那般好锄强扶弱、打抱不平的性情,又是性烈如火,率真爽朗的上上人物,就算不因拯救金翠莲父女而犯下命案,依他的秉性也不可能心甘情愿地任权佞摆布。或早或晚,相信那个嫉恶如仇的鲁提辖还是会因世道不公而出手惩治诸如镇关西那种凶蛮小人。只是不知道他现在的命途轨迹,是否还会如原著那般杀人避祸而出家为僧? 性格决定了命运,鲁提辖与萧唐大婚之后与他结义便返回了渭州经略府中任职,他的命途轨迹便已发生了些微微的变化。在萧唐得知史进随王进同去大名府的同时,身处于渭州的鲁达,却刚好遇到了母亲染病但是尚未身故,正被镇关西郑屠要使强媒硬保,逼她为妾的金翠莲一家人...... 此时在渭州治所平凉城内,状元桥门面肉铺面前。 有个肥胖狰狞的屠户忿怒似狂,他右手持着一把剔骨尖刀,左手便要来要揪萧唐的结义大哥鲁达,而鲁达浓眉倒竖,虎目圆睁,他就势按住那屠户左手,赶将入去,飞起一腿重重踢那屠户小腹上!那屠户口泛酸水,哇呀怪叫,猪一般肥胖的身躯竟然被鲁达一脚踢到了长街当口! 鲁达赶将上去,一步踏住个屠户的胸脯,他提着那醋钵儿大小拳头,怒声喝道:“洒家始投老种经略相公,做到关西五路廉访使,也不枉了叫做镇关西。你是个卖肉的操刀屠户,狗一般的人,也配叫做镇关西!你这厮又如何敢霸占民女!?” 说罢鲁达扑的一拳,打在那郑屠的鼻子上,直打得他鲜血迸流,鼻子歪在半边!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28章 颠鸾倒凤,一亲芳泽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清风徐徐,旭日东升,柔和的光线照耀穰县外的湍水上。波光粼粼,远远望去,那湍水河流便如同一道金光闪耀的彩带环绕在穰县周围,令人神清气爽的艳阳天下,邓州知府余光庭向萧唐施礼说道:“萧大人一路保重,后会有期。” 如今萧唐在京西南路官场揭露杨泰的种种恶行,又在房州征讨房山寇事毕,一时间京西各路强人偃旗息鼓,生怕遭萧唐率官军剿捕。在东京汴梁萧唐也有诸般事宜须要打理,便只留下安抚使司知官闻焕章留在邓州穰县处置公事后,便率其余心腹下属,以及诸营京师人马即日启程,班师回京。 萧唐也向余光庭还礼说道:“余兄为一方父母官,打理政事、明于公断自不必说,也祝余兄仕途风顺,我也盼与余兄重逢相聚之日。” 在京西南路能做到的事,萧唐只能涉足与军司与绿林,除治民检奸等事还须余光庭这个邓州知府自己去面对。这时在萧唐官军人马中杨志伤势未愈,已被萧唐吩咐军卒安置于辆太平车中静养。而骑在马上的彭玘吊着膀子,低头不语,神情甚是郁郁不欢,他身边兄弟韩滔见了,便问道:“彭玘兄弟,你为何如此愁眉苦脸着?” 彭玘长叹口气,怅然道:“这次随着萧任侠发兵京南,本以为终能使我苦苦磨练得武艺发得利市,哪知于邓州一战遭擒,房州一役也被强人头领所伤,眼见诸位袍泽各显其能,屡立战功,偏生只我这般不争气!我心里哪能不怨?” 韩滔见彭玘垂头丧气,便劝慰道:“胜负乃兵家常事,咱们行伍儿郎何须计较这一时长短,何况你我蒙萧任侠看重,以后还怕没有建功立业的时候?” “是哩!”这时宣赞也驾马凑到韩滔、彭玘身边,朗声道:“彭玘兄弟累代将门出身,又有身好本事,还愁他日无扬名之时,又何须如此烦恼?” 宣赞说罢,转头又望向一旁驾马提刀的关胜,笑道:“兄长此番讨贼屡立战功,如今也不致再于蒲东屈居下僚,一身万夫不当之勇的本事,也当能为国家一展所长。” 关胜与郝思文对视一眼,他摇头笑道:“若非宣赞兄弟力荐与萧任侠抬举,关某又岂会有这般际遇?”这京南一路下来,关胜与郝思文二人也与萧唐的关系日益亲近,而关胜这个已经蛰伏隐忍许久的善战骁将蒙萧唐提拔之恩,也早对他无比感激。 关胜与宣赞等人正叙话时,萧唐已经一挥手臂,意气风发地说道:“传令诸营军士启程,班师回京!” 在返回东京汴梁的途中,萧唐却一反常态地没有驾马与花荣、关胜等人并肩同行,而是与唐芃秀同坐于厢车之中。萧唐忽然与唐芃秀拉近距离,反倒使得她一直羞羞地不敢抬头,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叙了一会话来,反倒是萧唐挑起的话头更多,而唐芃秀期期艾艾地回应着萧唐的话语,显得拘谨得紧。 真的有些吃不住这种尴尬的气氛,就听唐芃秀忸怩地说道:“今儿个是怎么啦,怎么突然又想起我来了?你是堂堂的京西南路安抚使,这般与我同坐一车,也不怕吃你下属同僚的笑话。” 萧唐见唐芃秀手足无措的模样甚是有趣,便调侃道:“往日你嫌我冷落了你,我现在来陪你你又不依。既恁地,我先出去便是了。” 唐芃秀知萧唐是有意调笑,她扁了扁小嘴唇儿,又不说话了。 萧唐神色一整,忽然又动情说道:“在穰县时是我的过错,害得你身陷险境,若是真芃秀妹子你真有个闪失,我当真是万死莫赎......” 唐芃秀微微一怔,她随即身上捂住了萧唐的嘴不让他再说下去,旋即她又觉得这个动作过于亲昵了些,不由地又抽回小手,羞羞答答地说道:“千万别那么说!你做的是都是为民伸冤的好事,我当然也愿助你并无半点怨言,而且当日我也曾说过,不管前程如何,无论你怎样待我......我这一辈子也只有跟着你了......” 佳人如此待我,又夫复何求?萧唐不由暗暗想道:上天真的待我不薄......本来这一段时间,虽然我下意识地与芃秀妹子保持着些距离,可是对于这样一个痴情体贴的美丽少女,自己的心又怎能丝毫不起涟漪?若是再婉拒她对于我的绵绵情义,只怕那才是误了她的青春与一生。 眼见唐芃秀那般女儿家羞态美艳不可方物,萧唐心中一荡,他忽然伸出手臂一揽,登时把唐芃秀搂在怀里,唐芃秀嘤咛一声芳心大乱,就在她意乱情迷之际,她的樱桃小嘴已经被萧唐一口吻住。唐芃秀娇躯微颤,她一对秀眼睁得老大,就在这时,萧唐的舌头已已伸进唐芃秀的口中,与她的香粉嫩舌交织缠绵在一处。 唐芃秀的香舌被萧唐吮住,她心慌意乱,整个身子也都酥软下来。唐芃秀本来还下意识伸出小手抵在萧唐胸前,可随着她的双眼渐渐迷离,鼻息咻咻喘地愈烈,羞窘与甜蜜在她心中荡漾之下,欲拒还迎的唐芃秀,终于也揽出双臂,与萧唐抱在一处,温柔地回应着萧唐情热如火的动作。 斜偎缠绵间,千般旖妮春光无限,唐芃秀莺声喘喘,在萧唐耳畔吟呻呢喃,她眼眸一片迷离朦胧,额头已渗出细细的香汗,可就在唐芃秀似失了魂儿一般迎合着萧唐狂野霸道的动作时,忽然她感觉到萧唐的一只“魔爪”已慢慢探到她的胸前,并轻轻握住那片温柔一捏...... “哎呀!!!!!” 紧要处被萧唐那么一碰,唐芃秀仿佛是被人踩到尾巴的小花猫般她尖叫一声,她奋力一推,便将萧唐推至一旁。萧唐被唐芃秀那高分贝的尖叫声震得耳膜发疼,脑袋嗡嗡直响。 “芃秀妹子,对不住,我一时唐突......”心猿意马下萧唐不自觉地伸出手来摸到唐芃秀胸前,却实在没料到唐芃秀的反应如此大,他讪讪笑道。本来就已脸似火烧的唐芃秀一听更是羞得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捂住双耳,小脑袋似拨浪鼓般一通晃悠,连声说道:“哎呀!我不听,你不要说了!” 回想起她与萧唐的舌头占住她的那张小嘴,湿吻间又与她的香舌交织缠绵在一起的那种强烈的冲击,唐芃秀感觉到自己的身子还是软软的,她眼含羞嗔瞟向萧唐时,那个坏家伙似乎还意犹未尽地砸吧砸吧嘴......欺负人就这么有趣么?哼! “喂...!你还是先出去吧!光天化日的你就这般...这般孟浪,成甚么样子?”眼看唐芃秀真有些羞恼成嗔了,萧唐不由苦笑着摸了摸鼻子,反倒被她给轰下厢车去。 萧唐这么个巡视督查京西的安抚使,这时竟然被自家女眷给赶下车来,神情要多狼狈有多狼狈,花荣等驾马随行的心腹兄弟刚才突然听厢车内传来尖叫声,本来各自一惊。可他们见萧唐面色讪讪,灰头土脸地走出厢车时,便已然猜出几分因由。他们便都做浑然不觉状,一对眼睛东瞅西瞧,就是不往萧唐与唐芃秀所在的厢车那看。 可恶的是宣赞那边听到唐芃秀尖叫,便赶忙驾马疾驰过来,他也没瞧见一旁燕青、萧嘉穗等冲他猛使眼色,就操起他那破锣嗓子大喊道:“萧大人!怎么回事!?为何唐姑娘如此惊呼!” 萧唐脸色一窘,干声笑道:“没事,没事......不劳宣将军费心,哈哈,哈哈哈......” “奇了怪哉!既然没事,那唐姑娘她喊甚么?”宣赞一头雾水,他一双怪眼瞧了瞧萧唐,又直往唐芃秀的车厢望去,不由又挠了挠头纳闷道。 本来宣赞的嗓门就大,被他一咋呼当场的气氛反倒又有些尴尬了起来,这时就听车厢内传来唐芃秀的怒喊声:“你们烦不烦呐!?他说了没事,我便是没事!” 宣赞又是一怔,这时才在燕青的示意下猜出几分原因,登时他也成了闷声葫芦,忙不迭地驾马又折回到行军队伍中。 一行人都抿着嘴巴不言语,这氛围让萧唐感到十分变扭,他便打着哈哈说道:“那个...今儿这天气可真不错啊。” 萧唐话音刚落,他周遭一群心腹和下属也赶忙附和道:“是啊是啊,今儿个天真不错!”.......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29章 重返鲁山,心急如焚的牛皋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萧唐与唐芃秀之间的感情,这时也有了实质性的进展,不过毕竟唐芃秀恪行守礼,又是未出阁的黄花闺女,平常耳鬓厮磨,亲昵缠绵一番倒还无妨,萧唐倒没急于一时强求与唐芃秀逾越雷池。 重返京师的队伍由邓州进入京西北路汝州地界,不数日便又重至鲁山县。萧唐又想起了那个怪力惊人、嗜酒如命的牛皋,正好趁着这个机会,看看能否将那个将来的中兴悍将收至麾下。 行至鲁山县前三里时,县衙中的杨知县得萧唐遣快马提前来报。本来萧唐官位便比他高出数级,那杨知县也曾听闻萧唐在京西南路出征前便斩了两个兵马都监立威示众,甚至还将一路兵马总管这般的武职高官肃清捉拿,并要押解至京师治罪,他哪还敢存半点怠慢?便早已率府衙中县尉、押司、都头、胥吏等一并官吏恭候相迎。 县里大小官吏都被惊动了,城内百姓也都格外好奇,在杨知县陪着小心与萧唐大军同行入城时也都聚满于长街两旁,一时间人群推推搡搡,格外热闹。 本来县中马兵、步兵都头正命衙役在前边鸣锣开道时,忽然却有个大汉失魂落魄地游荡至长街当中,他似是丝毫没听见衙役的敲锣喝令声,正拦在萧唐仪仗前面。 县内都头一见大怒,平素县内那些斗升小民大多老实本分得紧,怎么偏生有朝廷上官途径时竟然这般不开眼?那几个县内治安缉盗事宜的都头在同行的禁军将官面前,不禁大感脸上无光,当中有个都头跃马奔出高喝道:“大胆!你这刁民竟敢冲撞安抚使大人仪仗,左右与我将他赶开!” 提刀与宣赞、郝思文位列与仪仗前方的关胜远远望去,就见那大汉有些眼熟,便驾马到跟前看个仔细。结果等他瞧清那汉子不由一奇,那个大汉,不正是当日萧大人途径鲁山时,曾与他畅怀豪饮的牛皋? 关胜知道萧唐对这牛皋格外看重,便劝开县中都头,赶至牛皋面前后翻身下马,上前对他说道:“牛......壮士,你为何会在此处晃荡?” 往日那个豪迈爽直,气概雄壮的牛皋,此时竟然是一副双目凹陷,憔悴落拓的模样。魂不守舍的他听关胜相问,他讷讷转过头来,游离不定的双眼打量眼前这个红脸长髯的军官好久,这才想起当日他与个叫做萧唐的大官儿吃酒吃得畅快,而这个大胡子武官儿也与他同席对饮过。 牛皋死灰般的双目中似绽露出几分希望,他忽然伸手抓住关胜的双臂,心急如焚地说道:“萧大官儿人呢?他是不是到鲁山了!?俺要见他!”情急之下牛皋抓住关胜的双臂用力摇晃着,若不是关胜也生得虎背狼腰,也是个气力过人的大汉,只怕寻常人早被一身怪力的牛皋把浑身骨头都给晃散了。 关胜堪堪按住牛皋,并忙对他说道:“牛壮士休慌,我这就带你去见萧大人。” 见车仗停滞住,又听到前面传来喧哗扰攘声,萧唐也正兀自好奇时,就见关胜与许久未见的鲁山山民牛皋匆匆赶来。牛皋一瞧见萧唐也不答话,他双膝一弯,噗通下就直直跪在了萧唐的面前。 萧唐见状大惊,他立即翻身下马赶到牛皋身前要将他扶起,并说道:“牛皋兄弟,你这是作甚!?有事但说无妨!” 跪在地上的牛皋如嵌在地上一般,任凭萧唐如何使力也不能将他拉起,牛皋只顾焦急地对萧唐喊道:“萧大官儿!俺知你是有本事的人,且救我老母与浑家一救!你若不答应俺,俺便不起来!!” 牛皋性情淳朴,他忽然遇到萧唐,便将萧唐当成最后那根救命的稻草般苦苦哀求。周遭鲁山县小吏中有识得牛皋的,又见萧唐似乎与这个时常进城卖柴卖野味的山民关系匪浅,便也都不敢出言呵斥,整条街道的禁军官将、县中官吏、乡民百姓的目光都集中在萧唐与牛皋身上,就见萧唐费劲吃力地要将牛皋拽起身来,却无济于事。 萧唐边弯腰托着牛皋的手肘,边说道:“牛皋兄弟,你便是有事求我,也须叫我知道所求何事吧?” 牛皋连忙点头,急声道:“萧大官儿,俺老娘与浑家都害了重病,俺请了许多郎中,费尽家中钱财也不能叫她们痊愈......俺知道你做得大官儿,法子一定比俺这个粗人多。若你能救我老娘和浑家,俺牛皋便是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你的恩德!” 也难怪这个粗豪的汉子此时竟如此焦虑慌张,萧唐听罢当即说道:“牛皋兄弟尽管放心!我定竭尽所能助家眷治好病来。” “病患现在何处?”就在这时,唐芃秀从车厢中探出她的小脑袋来,眨巴着她的大眼睛向萧唐与牛皋又问道:“事不宜迟,既然这位牛大哥的家人病重,快带我再去问诊断症。” 萧唐忙对唐芃秀说道:“的确是救人为重,只是虽然一路舟车劳顿,却又要劳烦芃秀妹子了。” “甚么劳烦不劳烦的,你对我说这些干嘛?”唐芃秀白了萧唐一眼,旋即她俏皮活泼的神情一收,正色道:“何况为医者当怀济世救人之仁,无论那般病患必当慎之察之是我们唐家家训,如今既然叫我遇到了,又怎么能坐视不理?” 鲁山杨知县怔怔地望着萧唐、牛皋、唐芃秀三人你一言、我一句的,他呐呐地说道:“可是......安抚使大人,下官已准备好了庭宴为大人接风洗尘,这不过......” 话说到这杨知县欲言又止,堂堂一路安抚使途径县城,又有全县官吏相应陪同,可却因这么个不知从哪跑出来的山野莽夫把一众大小官员晾在一旁,去救甚么他家里的老妪村妇?这未免有失体统吧?可眼见萧唐对这个斗升小民甚是看重,杨知县终于还是把后半句话又吞回到肚子里。 萧唐只朝杨知县一拱手,便说道:“本官怠慢,杨知县体谅则个。只是救人如救火,待替我这兄弟家眷问诊事毕,本官再向知县告罪。” 杨知县听罢忙摇手又说了些大人言重、下官惶恐之类的客套话来,萧唐也不多做耽搁,忙与牛皋、唐芃秀等人挑头出城,直奔鲁山县外牛皋所居住的深山老林驶去,只留下大队的禁军官将、县衙官吏等面面相觑,呆立在当场。 ※※※※※※※※※※※※※※※※ 牛皋的家坐落距离县城十几里开外的深山老林中,交通闭塞,人烟稀少,周围稀稀落落只有十几户猎户、樵夫为邻。当萧唐、唐芃秀等在牛皋的引路下匆匆赶至他的家中,唐芃秀为病卧在草舍中的牛皋娘亲,以及他的妻室问过诊后,她微蹙的秀眉便已舒展开来。 因为牛皋的母亲,和他的妻子所患的并不是什么绝症重病,按四个字来说,就是积劳成疾。 按照中医来讲,由黄帝内经《素问·宣明五气篇》中所载有“五劳”、“六极”、“七伤”等症,皆是由于日积月累致使人身体虚耗,由积虚成损、积损成劳而导致积劳成疾。牛皋家世贫寒,他的母亲与妻子皆是因曾长年劳作,身体却没有得到应当的休养与恢复而积症病发。唐芃秀诊断她们都是由内元虚耗劳伤而卧病,并不须下什么猛药治疗。 只是虽然通过以滋补为主的方子可以使得牛皋的母亲与妻子渐渐康复,可一来县内并无医术高明的郎中,不能向唐芃秀这般断明病患因何积劳,如何准确地对症下药使病人恢复元气,二来为瞧郎中,牛皋已将终日卖柴火、野味的那点积蓄花个精光,又哪还有余力供养自己的母亲与妻子好生将养,并长期购置对症的补药滋养? 萧唐又命属下将牛皋的母亲与妻子接送至县城内,一连三日的时间里,又命属下按照唐芃秀所断的方子抓药熬制后,牛皋的母亲与妻子面色便都已好了不少。 眼见自己的家人在唐芃秀的问诊治疗下气色渐渐好转,牛皋噗通声又跪倒在唐芃秀面前,并朝她咚咚磕着响头。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可至孝重情,且淳朴率直的牛皋只能以这种最简单直接的方式表达他对唐芃秀的感激之情。 唐芃秀惊呼一声,忙躲到了萧唐的身后。萧唐便是想将牛皋扶起,可他也知这个鲁直的莽汉较力,恐怕不比扛起千斤大鼎来得轻松。萧唐摸了摸鼻子,苦笑道:“虽然令堂令妻病情一时好转,可如此却也不是长久之计。牛皋兄弟且先起身,咱们再做计较。” 牛皋听罢果然蹭地站起身子来,急忙向萧唐问道:“俺那老娘与浑家眼见病愈,却又有甚么隐疾不成!?” 萧唐摇摇头,说道:“我这芃秀妹子说牛皋兄弟的家人皆是因积劳而病,并非一朝一夕彻底康复的,而牛皋兄弟家住山野生活清贫,却也难保日后不会再旧疾复发。既恁地,牛皋兄弟不如与家眷与我同去京师府邸中,也正可将养好身体,不知牛皋兄弟意下如何?”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30章 京师密议,谍报工作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萧唐诚意相邀,本就对他感激得无以复加的牛皋自然欣然应允,更是死心塌地地愿为萧唐效命。萧唐知道此时的牛皋天赋神力,多年在深山中射猎又极擅长用弹弓、猎弓,若是详加砺炼点拨又将是能统兵马征战的良将之才,如何将这个将才的潜能尽数激发出来,萧唐也有了他自己的打算。 又过数日,当牛皋的母亲与妻子已能下床走动,基本已无大碍时,萧唐便使人又备置辆厢车,率所部与鲁山杨知县话别过后,便携上牛皋全家再次踏上行程,直奔东京汴梁而去。 一路无事,当萧唐一行抵达京师后,先行将受押待审的杨泰,以及京西一行所俘的段三娘、段五、季三思等强人头目押送至枢密院军司收监后,又与关胜等奉他差遣的将官暂别后,便匆匆赶回自家府邸。 牛皋与他的母亲、妻子初至萧府,真似刘姥姥进大观园般瞧花了眼,牛皋的母亲与妻子都是山野间老实巴交的乡间妇人,她们到大宋第一处繁华所在的东京汴梁,本来就已既是惊奇稀罕,又是兢兢战战。又见萧唐府邸无比气派豪华,更是大气都不敢多喘一口,生怕闹出什么笑话来惹主人家不快。而牛皋圆睁着一对牛眼到处打量着,不住叹道:“俺的乖乖!如此大座宅子却不知要费多少银子?比起皇帝老儿住的地方,也不过如此吧?” 萧唐听罢哑然无语,牛皋身居偏僻的山间野地时言语无状些也倒罢了,可是在这东京汴梁,在云诡波谲的官场中行事无论是萧唐还是他的心腹,言行都要多存几分小心。 “牛皋哥哥,且先随我去安顿好嬭嬭与嫂嫂。”这边燕青与许贯忠已先请牛皋携其家眷至萧府别院歇息,随即燕青又对萧唐使了个眼色,又朝后宅努了努嘴,似是在示意萧唐旁事自有他照拂,还是先去向苏姐姐报个平安吧。 萧唐轻轻一笑,他扯起唐芃秀的小手便奔后宅走去。唐芃秀却俏脸一红,她轻轻挣开萧唐的手,心里蓦地感到阵惊慌。虽然苏瑾娘有意与她亲近,也默许她随自家相公同至京西南路一行,此举好像是在促成自已和萧唐的好事,可是自从她与萧唐之间的情意渐渐明朗后,想到回来又要面对萧家主母,唐芃秀的心不由怦怦跳了起来。 虽然唐芃秀与苏瑾娘似姐妹般要好,可是真要嫁入萧府,还须要苏瑾娘点头认可才是,现在又怎好与萧唐表现的过于亲昵,那岂不像是在向苏家姐姐示威?所以唐芃秀就跟个要初见公婆的小媳妇一般,迈着小碎步乖乖巧巧地跟在萧唐身后,反倒像个素衣垂髫的小丫鬟。 待萧唐与唐芃秀来到后宅时,苏瑾娘与花小妹、李师师笑靥如花,都俏盈盈地出来相迎。“相公,你回来了......”苏瑾娘那一双瞳人剪秋水中满是欢喜。她与萧唐叙过几句话后,却见唐芃秀惴惴站在一旁,便嫣然向唐芃秀笑道:“妹子回来了?我也好生想念你呢。” 唐芃秀听罢,竟然怯生生地向苏瑾娘盈盈道个万福礼说道:“蒙苏姐姐挂念,芃秀给苏姐姐请安了。” 苏瑾娘眼神一亮,她望着局促不安的唐芃秀时,心中已若有所悟。虽说苏瑾娘并非乐于与其他女子分享自家相公的情意,可萧唐与唐芃秀如何相识相知的事苏瑾娘早就知道,自家相公确实也并非风流成性,到处沾花惹草之人。唐家妹子又是善良可人的女子,与她做得姐妹,不也是美事一桩? 饶是如此,苏瑾娘依然给了萧唐一个大大的白眼,她上前拉起唐芃秀的手,笑道:“芃秀妹子为何如此拘谨?这一路下来,他没欺负你吧?” 唐芃秀立即摇了摇头,可她转念又想到那日在车厢中与萧唐的一番缠绵,那算不算是欺负人吖?那般旖妮厮磨的情景再次浮上心头,使得唐芃秀脸似火烧,更是将头埋得低低的不敢瞧人。 如此一来可更暧昧得很了,在几个大小美人别有深意的目光凝视中,萧唐没由来的一阵心里发虚,说道:“芃秀妹子一路上对我助力甚多,我又哪能欺负她......” “我听唐家妹子讲,却不听你说。走,妹子,咱们到房里再讲,若是他真的欺负你,我替你做主便是。”苏瑾娘似笑非笑地瞟了萧唐一眼,又说道:“杨总管与石秀哥哥正等你回来呢,你先去寻他们商议吧,至于女儿家的事,你就先莫问了。” 说罢苏瑾娘拉起唐芃秀的小手便往后宅走去,花小妹、李师师这两个为苏瑾娘马首是瞻的小跟班也把萧唐抛在身后,翩翩跟了上去。萧唐干笑着摸了摸鼻子,心中不禁叹道:这齐人之福,确实不是那么好享的...... ※※※※※※※※※※※※※※※※※※※※※ “孙安兄弟驱除清风山锦毛虎、矮脚虎,竺敬兄弟那也已杀了二龙山的邓龙夺了他那宝珠寺。再加上萧大哥于京西南路招揽的熊耳山、伏牛山、石梁山三山强人,现在绿林中已有五处山寨的好汉听大哥号令。” 萧府议事厅中,石秀又娓娓说道:“若等咱们在京东两路势力做大,诸如枯树山的丧门神鲍旭、桃花山的小霸王周通等与萧大哥是旧识,也未尝不可将其招致麾下。只是如今既然在绿林中已扎下根基,如何与之互通讯息倒是个问题。” 萧嘉穗抱着膀子,转头望向萧唐说道:“至于少主所说的那个法子,我也曾有所耳闻。此法虽妙,可是事关重大又耽着凶险,选派何人于各处传递声息、走报机密之事也不能疏忽。” 萧唐颔首道:“正是如此,在京师有三郎、小乙、时迁兄弟负责此事,我也放心的很。至于大名府那边我也已派人前去告知萧义兄弟,叫他挑选些体己的亲信精习,加以时日便使得京师、大名府、绿林五山能得以及时互通书信。” 萧唐所计划能在大宋各地势力间接受情报、传递指令的方法,是利用飞禽传递书信的信鸽。其实在宋代之前史书中便已零零散散地有关于使用信鸽的记录。不止是唐代名相张九龄、左司郎中李肇等也都有关于曾使飞鸽传书的记载,还有唐太宗李世民有鹘传书,吐蕃“以金鸟飞传赞普闻”的相关的记录。 而目前在大宋地界仍以驿站快马传递信息,除了大宋西军中的一些能人之外,其他人对于如何飞鸽传书所知甚少。可是数年下来,萧唐早已得知北方契丹、女真等部族也善于以猎鹰飞传报信,便如此时留在大名府萧家集,那个萧唐最早的心腹亲信萧义,他之所以被人唤作“青鹘子”,便是因他善豢养猎鹰飞禽,能训练培养隼鹘信鸽等。如今萧唐要在京师绿林中各路山寨强人互通声息,正可用到他的本事。 上次在金风玉露楼见过专掌周庐宿卫、刺探情报的皇城使李珙时,也算是第一次给萧唐敲响了警钟。当时萧唐只是遣石秀于东京汴梁中震慑城狐社鼠,发展京师市井间的势力,却也没有涉及到皇城司重点追查的监视诸将串谋及禁军异动等事宜,所以李珙便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可随着萧唐插手于绿林中的势力愈大,倘若不慎事发,从朝廷官府的角度来看,轻则是“勾结匪类,姑息养奸”,重则可说是“忤逆叛乱,图谋不轨”。虽然萧唐意欲掌控诸路绿林势力的初衷,绝非像京西南路兵马总管杨泰那般私通恶贼,暗中收取强人劫掠商贾的赃款,但是谋逆就是谋逆,一旦事发诸如李珙、余光庭、韩端彦等有些交情的朝廷官员,甚至王焕、韩存保、关胜等与萧唐感情颇深的良师益友也将立刻翻脸成为萧唐的死敌,所以萧唐必须慎重待之。 有石秀、燕青、时迁这些谍报能力出色,而且心思缜密精细的兄弟打理此事,而且大名府萧义使飞鸽传书的那般技艺,在大宋所知之人寥寥无几,虽然算不上万无一失,可萧唐行事的机密保护工作也更加稳妥了许多。 何况除此之外,现在萧唐身边又多了许多心腹兄弟,至于如何具体安排事宜分工,也必须要细细计较一番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31章 群雄话定职事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萧唐哥哥,你说叫俺全家都搬去大名府?”牛皋怪眼圆睁,十分纳闷地向萧唐问道。 几日相处下来,牛皋也不再一口一个“萧大官儿”,而是改口唤萧唐作哥哥。牛皋当然对萧唐与唐芃秀照拂医治他母亲与妻子之事无比感激,可在东京汴梁没待多久,便听萧唐说要遣人将他们全家接往河北大名府去,这不由让这个莽汉心里泛起了嘀咕,可自打牛皋全家搬至京师后,终日只是在萧府中只做两件事:练武、喝酒。 每天当他把玩几百斤的石墩、石担子视若无物地上下抛接,直教萧唐一干心腹好汉看傻了眼时,还有当他可以在府中撒欢畅饮吃酒,能和许多新结识的爽利好汉喝个痛快时,这都让牛皋感觉到无比快活。可过些时日,他也感觉到萧府中上下每个好汉都有自己的事要去忙碌,偏生只有他闲出个鸟,每天除了陪母亲妻子、吃吃喝喝、打熬筋骨外也找不到其他的事可以做。 饶是牛皋淳朴憨直,可今日听萧唐要将他们全家送至大名府萧家集时,他也不禁想道萧唐哥哥家大业大,自然不用俺砍柴打猎所赚的那点微末钱财,俺受萧唐哥哥大恩,却又当不得大用,这般活法俺又哪里情愿?也休再在此处磨耗,只叫旁人把俺当成那只爱占他人便宜的鼠辈。 牛皋脸上虽满是不情不愿,他却仍直言说道:“萧唐哥哥,你若嫌俺牛皋是个粗人直说便是!蒙哥哥与唐姑娘救俺娘亲与浑家,这大恩大德俺必要还你。大名府也不必去了,待俺娘亲浑家无大碍时,俺再回鲁山去!” 萧唐先是一怔,随即他便又笑道:“兄弟想岔了!牛皋兄弟天生神力,又善于射术,若只做个樵夫猎户,岂不是白白埋没了?” 正史中牛皋蛰伏于邓州鲁山,一直到金军南侵时才投县衙做了名射士。在加入岳家军之前,他便已独自率军在平顶山附近多次阻击金军,有很多名垂青史的良将或许之前并没多少统军得经验,可在真刀真枪的厮杀中却能爆发出自己的潜能,而牛皋毫无疑问也有这般天赋。 更何况如今除了禁军教头王进,周侗与岳飞等也在大名府盘住,不只是在马战武技可以经精通十八般武艺的王进点拨,牛皋也能早日与岳飞这个日后的袍泽战友齐头并进。现在让他至大名府潜心历练一番,明显要比留在京师的作用更大。 就听萧唐又听牛皋说道:“日后我正要仰仗牛皋兄弟的一身武勇,我那周侗恩师与王进教头都是善于教习兵马武艺的高人,所以才请牛皋兄弟到大名府锤炼些时日,又哪是轻慢于你?” 牛皋正愁虑自己在此派不上甚么用场,听萧唐如此说,这才拍着胸脯欣喜道:“既然哥哥如此看重,那俺也定当争口气来!你叫俺去,俺去便是!” 说通牛皋之后,萧唐又去与萧嘉穗、许贯忠二人商议日后如何能更加壮大自身势力的问题。现在萧唐既然在官场、绿林双线发展的计略已定,至于麾下心腹兄弟如何分工,如何完善逐步完善等事宜也须与萧嘉穗等人妥善相商。 此时许贯忠略作沉吟,便开口对萧唐、萧嘉穗说道:“孙安哥哥取清风山,竺敬兄弟取二龙山。从这两山归顺降服的贼人中去芜存菁,可收编之人共有六百余人,再加上招募周遭庄镇中招募受官府盘剥,走投无路的流民,两山人马合计约一千五百人。目前只凭孙安哥哥与竺敬兄弟独自经营无妨,可若山寨规模继续壮大,也须有人前去帮衬。” 萧唐点点头,说道:“此事也已想好了,就遣焦挺至清风山,张青与孙二娘到二龙山为头领,去辅助孙安兄弟与竺敬兄弟行事。” 至于孙安、竺敬,乃至焦挺等人之前都在萧唐府中或长或短都待过一段时日,若被人发现难免会使旁人想到萧唐头上。然而这些投入绿林中的心腹都用的是假名别号。他们在京东两路无论是官场、绿林中名声不显,几乎也没有人知道他们的来历,只要不招惹京师枢密院发兵重兵来剿,其他路州府基本也根本不会注意到此时两山强人已易寨换主。至于所用的假名绰号......诸如后世武侠巨匠小说中常见的诸如九现神龙、千手如来、黑白无常、赛诸葛、铁塔、阵前风、红袍绿发、金蛇枪、双刃勾魂等诨名有的是,谁又能猜到这些凭空而出的绿林强人,竟然是在京师官场中声名鹊起,又在朝堂上甚得宋徽宗宠信的萧唐所派? 如此做最重要的目的之一是:如果宋江按原来的轨迹会啸聚梁山,萧唐也可以抢在他之前先行将那些能人猛士收至麾下。更何况孙安等人的目的只是习练义军兵马、招揽江湖豪杰,如果招募到原著中林冲、鲁智深、杨志那等流落至河1北、京东诸路的豪杰时,孙安、竺敬等人完全可以退居幕后。 毕竟一口吃不成胖子,现在还只是刚刚起步的阶段,目前在萧家集正受王进点拨武艺的史进,以及即将赶往大名府的牛皋等人,虽然现在并没有能力独领一军,可加以时日也必能大有所为。 经过一番商议,届时萧唐在京师与大名府、密州以及五山联络通讯以萧义驯养信鸽传递、钱粮军械由杨序调动、物资输送以杨林的镖行为掩护的具体细节问题经过一番推敲也无什么纰漏之处。再经由萧唐、萧嘉穗、许贯忠三人斟酌后,为属下心腹兄弟各自分工的事宜也已基本敲定: 总掌京师、大名府及京东京西五山总兵马头领:任侠萧唐。 掌管机密军师:布衣剑卿萧嘉穗、谪仙许贯忠。 总掌诸行钱粮收支,并供给各路山寨后勤总管:鸱夷公子杨序。 监督打造一应军械执事:金钱豹子汤隆。 专造一应旗袍袄,掌京师衣铺执事:通臂猿侯健。 京师银匠铺营生执事:白面郎君郑天寿。 专治诸疾内外科医士:杏林仙子唐芃秀。 打探声息,走报机密头领:拼命三郎石秀、浪子燕青、青鹘子萧义(于大名府)、鼓上蚤时迁。 密州市舶司水运海贸管事:三尾雉萧安、撼山力士文仲容、移山力士崔埜。 统领十八骑射,守护中军亲兵头领:小李广花荣。 四方打听声息,物递输送各地一应军资头领:锦豹子杨林。 河1北大名府萧家集团练总教头:武神通王进。 萧家集团练乡勇马军头领:赛公明卞祥、千钧棍山士奇、疤面虎傅祥。 萧家集团练乡勇步军头领:病大虫薛永、石将军石勇。 河北东路牧马监采购战马、医马寒暑病症执事:金毛犬段景住、骐骥扁鹊常顺 清风山头领:屠龙手孙安、没面目焦挺。 二龙山头领:血刀子竺敬、菜园子张青、母夜叉孙二娘。 熊耳山头领:奚药师奚胜、追魂枪柳元、铁面虬鬓潘忠。 伏牛山头领:食色虎滕戣、下山虎滕戡。 石梁山头领:赤面虎袁朗、黑雷虎縻貹。 除此之外,还有京西南路邓州帅司府留守知事闻智叟闻焕章,只是他与王进等人,以及殿帅府制使青面兽杨志、步司衙门防御使保义宣赞等禁军将官一样,他们暂时并不清楚萧唐双线发展之策,所以也并不会涉足萧唐在绿林中的发展。 许贯忠眼见便要将每个心腹兄弟分配的职事整理完毕,萧唐忽然一摆手,说道:“且先不忙,待我赍封书信至大名府杨林兄弟那边,还有些好汉说不定现在便能招募过来,而还有些事...我需要他去做。”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32章 各表一枝,许久未见的两山寨主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霸州,宋辽榷场外二十里开外。 萧唐麾下留守于河北牧马监的金毛犬段景住,他刚在榷场交讫货物后,却又率集镇庄丁赶至人烟罕至的一处山岭,都似在静静等待着什么人。 虽然宋辽两国与边境接界设榷场互市通关,可两国民间走私贸易本就十分活跃。金毛犬段景住原籍是辽境内涿州人士,当年他又时常出入宋辽边地盗马、贩马,所以段景住对绵延不止的宋辽边境间在何处双边官军盘查松懈,何处又是两国私商马贩经常交易的地点自然已是轻车熟路。 然而今日与他同行的,还有原来是大名府市井中赌汉,现在任萧家集中乡勇步兵头领的石将军石勇。石勇向北边望出,但见嶙峋丘陵绵蔓延数里,虽并不是甚么山脉险峰,但也是险山恶水、人兽绝迹的去处,他所站的位置虽是大宋国境,可向北眺目所及的莽莽山林,便都已是大辽国的地界。 石勇等得心焦,不由对段景住说道:“此处离榷场并不甚远,虽然咱大宋这边鼓励私买北境马匹,可我也听闻辽国那边官军盘查森严,也不知我那兄弟能否叫辽军察觉。” 段景住听罢笑道:“辽国境内诸族混杂,除五京范围内检括甚严,可宋辽百年无战事,在边关的辽军将官大多只贪油水,又哪里会在巡查边境上多费心思?小弟往日在此来往做过许多买卖,辽境内契丹、汉家儿郎、渤海、奚人等诸部私商时常来往也没生事端,石勇哥哥尽且放心便是。” 段景住话音未落,就见北面丘陵峻岭中疾驰出一彪人马。为首的那人,竟然是当年萧唐、武松护送苏瑾娘至青州时拔刀相助,后来因躲避官府缉拿而至辽境蓟州饮马川内落草的火眼狻猊邓飞。 话说邓飞自从于饮马川落草后也并没有与萧唐断了联系,以往石秀、杨林乃至现在段景住于北境私购战马时,也与邓飞时常相会。 而邓飞与杨林、石勇以及登云山邹氏叔侄等又是旧识,所以他一见到石勇,登时喜形于色。待邓飞驾马赶至石勇面前翻身下马,便欢喜道:“哈哈哈!石勇兄弟,咱们可有段时日未见啦!” 石勇咧嘴一笑,说道:“早知你占了个山势秀丽,水绕峰环的去处做山大王快活,倒也没忘了老兄弟来!” 说罢石勇向邓飞身边望去,就见他身边有个皮肤白净、身材修长的头领,便说道:“邓飞兄弟,我听闻你在饮马川时,曾收得个因杀花石纲提调官而弃家逃亡的兄弟,江湖人称玉幡竿孟康,莫不就是这位好汉?” 孟康这时也忙上前见礼道:“我也时常听邓大哥提及石兄,不想今日在此拜识尊颜!” 这时邓飞又向石勇问道:“石勇兄弟,往日大名府那边走宋辽榷场的,多是杨林兄弟和这位段景住兄弟。听闻你在萧家集中打踅做个头领,今日怎么得空闲时来瞧我?” 石勇笑道:“一来是许久未与兄弟见面,想念的紧,这二来则是京师少主那边传来口讯,好教兄弟知晓。” 邓飞听罢眉头一皱,他本来也是个性烈忠义的汉子,虽然邓飞与萧唐也算是相识于微时,可邓飞也曾听闻萧唐先是受大名府留守相公梁世杰器重,后来征讨冀南军张迪屡立战功,现在甚是奉诏如今觐见赵官家,做的京西南路安抚使,以及殿前都指挥使司都虞候这等要职。 虽然邓飞与萧家集与宋辽边境仍有来往,可他也知随着萧唐在官场越根深蒂固,他们俩的关系只能渐行渐远。如今邓飞是在辽国境内饮马川内啸聚一方,虽也不太可能与萧唐产生对持冲突,可毕竟官匪不同路。既如此,邓飞也不过是念着与萧唐昔日的交情而维持现在的合作关系,除此之外,又能有何事? 可是听石勇转述着萧唐的口讯,邓飞先是诧异,后是惊喜,随即他朗声大笑道:“我就说我那萧唐兄弟,那个大名府萧任侠不该是那与滥官污吏为伍的撮鸟!哈哈哈,他若还是当年那敢手刃权奸的好汉,我邓飞还是那句话:水里水里来、火里火里去,我绝不含糊!” 说罢邓飞急喇喇地又说道:“萧唐兄弟既然拔了那青州二龙山、清风山,可是要叫我前去入伙?这个容易,我这就回山寨收拾起人马家当,率孩儿们前去投寨!” “许久未见,你这厮倒还是如此性急!”石勇怪眼一翻,嚷道:“少主可没让你去投寨,眼下辽国境内的绿林强人只与你这饮马川熟识,你若走了,在北地又如何行事?” 邓飞一听倒是纳闷,问道:“倒是作怪!大宋八百军州强人无数,萧唐兄弟这又是打得甚么算盘,遮莫先要造大辽国皇帝老儿的反来?” 石勇也是个急脾气,他不过是受杨林那所托来向邓飞传达萧唐的口信,也不愿详加解释,便不耐道:“老子哪知那么许多!?少主那只说叫你探明辽国南1京道蓟州、平州、涿州几处绿林强人、各族部落的形势,而且他知孟康兄弟善造大小船只,另有大用。待下次再与此处会面时,如何与少主传递声息也会叫你知晓。”...... ※※※※※※※※※※※※※※※※※※※※ 与此同时,河北东路,枯树山。 丧门神鲍旭弓着身子坐在虎皮大椅上,在他左肩上还倚着把乌漆漆的长柄大板刀,他一对豺目冷冷凝视着下面那淡眉无须、身材肥大的莽汉,而那莽汉却毫不示弱,也正圆眼睛回瞪过来。 鲍旭阴测测地一笑,说道:“你便是萧任侠手下的那个没面目焦挺?” 焦挺点了点头,憨声道:“正是!我们少主叫我去投清风山前先来此处寻你,如今你随我去是不去,痛快给个话来!” 鲍旭嘴角缓缓露出古怪的笑容,他淡淡说道:“虽然我当年受萧任侠不杀之恩,蒙他信任,这般大事说于我鲍旭知晓...可好歹我也是一方山寨之主,只派你这么个汉子来说我入伙,也未免忒小觑我了。” “一方山寨之主?”焦挺左右打量了一番,他憨声道:“你这山寨就你这一个头领,又如此冷清,又能有个甚鸟出息?” 鲍旭双目瞳孔暴缩,他枯枝般的手已抓到板刀刀柄上!两旁喽啰听焦挺出言嘲讽心中无不咯噔一下。自己这个大王寨主,平素就是个嗜杀成性,一言不合便要拔刀杀人的主,这个莽汉子竟然敢如此与鲍旭说话,岂不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些? 焦挺见状反而把胸一挺,摆开架势来嚷道:“怎么!想打架不成!我奉陪!” 鲍旭那双冷如冰霜的招子凝视焦挺半响,倒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口无遮拦的莽汉有些讨喜,他缓缓松开攥紧板刀的手,冷哼一声道:“萧任侠何等人杰,怎会派你这么个糙汉子来赚我?” “我是糙汉子,你长得就俊?”焦挺白了那生得狰狞鬼脸的鲍旭一眼,低声嘟囔道。旋即他想起一事,便又对鲍旭说道:“对了,少主还托我给你带句话来:你这丧门神不是想杀尽天下该杀之人么?到事成之时,自会叫你杀个痛快!” 鲍旭听罢微微一怔,过了半响,从他的喉头又发出阵他特有的凄厉怪笑声......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33章 血气方刚,突飞猛进的史进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这些时日下来,咱们集镇乡勇、镖师等教习操练之事也已颇见成效。邓飞兄弟的饮马川那边情况又如何?”此时在大名府宗城县萧家集中,杨林斜倚在个草垛上,边敲着腿向石勇问道。 刚从霸州榷场赶回来的石勇摇了摇头,说道:“虽在蓟州那有能力自保,他所在的那南1京道可也是强人林立的去处,邓飞兄弟那只两个头领并三四百人马,如何能与周围大小山寨、诸族部落争得?” 不只是在京师,在大名府萧唐的心腹兄弟中如萧义忙于与十几个体己的亲信驯养信鸽;王进与山士奇从华州华阴县归来后,又与卞祥、傅祥、薛永等人紧锣密鼓地开始习练乡勇;杨林也在赵州、定州、河间府等地游走一圈,去探查河北两路各地强人的口风。 这段时间刚能松口气的杨林又说道:“这倒无妨,少主和贯忠兄弟那边只说辽国蓟州、平州邻近勃海湾(渤海的古称,元朝后更改沿用至今),密州市舶司又有咱们的海船,只要邓飞兄弟那边能寻觅个登岸口来,届时咱们在河北路走榷场、京东路走水路也好在辽国内行事。” 石勇还是满脸的疑惑与不解,他纳闷道:“休说邓飞兄弟,便是我也弄不清少主是如何想的。都说贪多嚼不烂,如今已有五座山寨奉少主为共主,这般气魄也强过绿林中大多奢遮人物,可大宋地界强人多如牛毛,可取山寨何止千百?少主此时惦记起辽国北地,这可不是舍近求远了?” 杨林站起身来,笑道:“这常言说得好:尺有尺用,寸有寸用。如何谋划大计自有少主和贯忠兄弟去计较,咱们又不是甚么智囊谋士,只管按少主的指示去做事便是。” 正说话间,就听前面开阔的校场上传来阵阵号令声,萧家集内乡勇正在演练雁行阵、锥形阵、罘置阵等阵型。所有的民壮站如苍松劲柏,各各魁梧挺拔、朴实健壮,动则井然有序、步调一致。 远远望去,形状不一的军阵进退有度,便真如在沙场上正要与敌军厮杀一般萧杀肃穆,战意蒸腾。其中步卒长枪兵手执长枪,排着密密麻麻的阵形,长枪高举,森然如一片片钢铁林;枪阵后侧,还有刀盾手、弓箭手排列整齐、整装待发,这些步军以密集的阵形排成的大阵,随着号令声变幻阵型,比之大多州府中的禁军操练都要严格许多。 王进在操练萧家集乡勇时,可不仅仅是指点个人单兵刀、枪、剑、戟等兵器的武艺技巧。还要根据战鼓、金钲指挥和训练兵士掌握“坐作、进退、疾徐、疏数”等技巧、阵法和战术;训练军队露宿野外,或据城守备等演练;另外还有进行布阵的大规模校阅,全面检阅军队对各种阵法、战法的掌握和应用情况。 不仅如此,王进还要定期与卞祥、薛永等统御乡勇马步军的头领讲武,传授如何练兵的具体事宜。这个业务能力极强前八十万禁军教头自从来到萧家集,就将全部心思都扑在如何指点集镇中马步军将领武艺手段,以及培训新军的能力上。一来王进要报萧唐的恩情,二来他这个博通十八般武艺的武人教师在这个时候才能痛快地一展所长。 “少主请来的这个王教头,确实本事了得。”石勇虽然市井赌汉出身,可他这个外行人光看门道,便已能瞧出王进练兵的能力是何等的老道与优秀。 杨林打眼望去,就见校场的另一侧,教头王进、卞祥、傅祥几人正在齐齐观望山士奇与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年郎比试武艺,他哈哈一笑道:“山士奇兄弟又在与那史大郎比武?走,瞧瞧去。” 金铁相交声骤响,山士奇手中浑铁棒一挑,登时将眼见那少年郎手中哨棒荡飞。他呼呼又舞了个棍花,哈哈笑道:“怎么样?你服不服?” 一旁观战的傅祥从怀中掏出半两碎银抛给卞祥,他忿忿说道:“四十四招,倒是我输了。没想到这个史大郎又多撑了十四招!” 卞祥接过碎银,抱着膀子微笑着望向身前那个气喘吁吁,脸上却写满不甘的英朗少年,微笑道:“倒是你小觑了这个史大郎,虽说他随王教头习武时日不久,可单说这气性与韧劲,已强胜太多直把舞枪弄棒当玩耍的后生。” 卞祥眼前的那个打着赤膊的少年郎,他散落的漆黑长发随乱风飘荡,更添了几分不羁与狂放,银盘似的脸庞棱角分明,清澈刚毅的眸子中跃动着阳刚的火焰。无数晶莹的汗水流淌滴落,滑过他身上刺的那九条栩栩如生,奔腾咆哮的青龙。这个少年郎虽然败于山士奇的浑铁棍下,却丝毫不见半分气馁与胆怯,他拾起了哨棒,冷喝道:“再来比过!” 这个少年郎,当然就是一路跟着王进到大名府萧家集的九纹龙史进。 一行汗珠亦从山士奇的脸侧滑落,这些时日相处下来,他和史进倒也甚是投缘。他们两个都是一个县城富户子弟,一个是庄镇太公家的独子,同样血气方刚、同样好打熬身体、磨练武艺,同样是好争一时意气的热血青壮。 只不过山士奇较之史进膂力更强,之前经手的枪棒师傅又比史进的起手师傅武艺更为精熟,再加上他又先得王进指点武艺。所以两人每次切磋武艺时,山士奇都能占尽上风赢下史进。 可是山士奇也能切身体会到,他与史进的本领虽然还有不小的差距,可是每次与他对招时,史进的武艺进展可谓极快。第一次交手山士奇仗着手中浑铁棒势大力沉,不到十招便能将史进轻松击败。可这还刚回萧家集不久,短短时间内史进竟然能与他僵持三十招以上,同样血气方刚的山士奇,倒也被史进渐渐激起了争胜之心。 王进在旁边瞧着暗暗点头,正所谓艺高人胆大,江湖上本事过人的好汉逞强争胜不算甚么,单论史进对于学武的这份坚持与毅力,却是十分难得。 这时正喘着粗气的史进双目兀自瞪视着山士奇,他嘴角却露出一抹笑意,说道:“前些时日我输于你,今日我也输于你,可也须知道你打得赢我,却打不服我史进!” 山士奇一听也起了争强心来,他把手中浑铁棒一抛,朗声道:“我善使棒,打赢你也不算甚么本事!咱们再来较量下枪法来!” 史进也把手中哨棒一丢,瞪目道:“来便来!我还怕你!” “且住!”王进忽然何止住史进与山士奇,他皱着眉对史进沉声说道:“习武之人,学艺杂而不精也是忌讳!此事我也曾与山士奇贤弟提过。你棍棒与长刀尚练得不精熟,又如何与人争对?” 听王进提点,史进脸上的不服与忿意尽皆散去,他毕恭毕敬地向王进施了一礼,说道:“恩师教训得是,徒儿受教了!” 王进点点头,心中却忽然回忆起离京前萧唐对他所说的话来:“王教头当日与山士奇兄弟比武,一语道破他忒过争胜而心有旁骛,须当先将他善使的棍棒使精。而我所荐的那个史大郎也是个血气方勇的少年,还望王教头指点他武艺时,也如当日指点山士奇兄弟那般教他本事。” 因为史进是原著中出场的第一个梁山好汉,所以萧唐对于他的记载格外深刻,书中写道:“史进每日求王教头点拨十八般武艺,一一从头指教。那十八般武艺?矛锤弓弩铳,鞭锏剑链挝。斧钺并戈戟,牌棒与枪杈。”、“前后得半年之上,史进打这十八般武艺,从新学得十分精熟。多得王进尽心指教,点拨得件件都有奥妙。” 先后半年的时间,史进十八般武艺便大是精进,又经三四月的磨练,史进这么未经真刀真枪厮杀的庄户少东家,便已能轻松生擒少华山二头领跳涧虎陈达。最开始史进本是李忠这般本事低微卖艺人的弟子,后来论武艺也能排进梁山八彪之列,这不止说明史进的确卯足了劲勤练武艺,他也确实极有习武的天分。 可按战绩来说,史进与对敌厮杀时表现也不算稳定。他后期主要只使的是一杆三尖两刃四窍八环刀,萧唐也曾想过:史进从最开始在王进手下武艺进展最快的阶段,如果他心无旁骛地只专习自己擅长的兵器,那是否能够达到更高的境界? 比如后世如果有个身体适合,训练又一丝不苟的篮球好苗子,训练日程上来讲是要他组织进攻、突破投篮、策应卡位、低位进攻等能力培训上总要有个定向型的计划。否则漫无目的地培养,基本也不会培养出场场能刷出三双的全能球星不说,他也很难能超越同位置的优秀球员。 按原来的轨迹,王进是为了报答史太公收容以及治愈他老母的恩情,这才答应指点史进武艺,所以他只是把十八般武艺的技法尽数传于史进,却也并未在如何让史进的潜能全部发挥出来上多费心思。史进在学武上升最快的时期却贪多未精,倘若王进只悉心指点他刀棒弓马的本事,史进在武艺上还能有更进一步的空间。 想到此,王进长叹口气,说道:“本来我只是念萧任侠的恩情,这才去华阴县寻你并点拨你武艺。如今为徒的奋发勤勉,我这为师的也自当让你将武艺练得精熟。” 听王进提及萧唐,史进不由眼睛一亮,他朗声道:“萧任侠那般奢遮人物,徒儿也早敬服的紧!却不知他又如何知道徒儿的名头?如果不是那萧任侠,徒儿又怎能遇到师傅这般名师?说不得我也要至京师当面拜会,以报他的恩德!” 史进说罢,却见山士奇正抱着膀子冲自己嘿嘿坏笑着,他沉哼一声,并从兵器架抽出把长刀来,断然说道:“当然还须在你手底占得便宜后,我再去京师拜会萧任侠,还等甚么?再来比过!”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34章 京师枢密院,再遇郑居中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当九纹龙史进还在萧家集苦练武艺时,在东京汴梁的萧唐听枢密院来报,唤他至枢密院报奏,核实京西南路安抚事宜。 翌日一大早,萧唐乘车赶至京师皇宫,由宣德楼入大内宫城转过又右掖门向东又行不远,便来到了去掌掌军机要务的国家最高最高军事机构府前。当萧唐刚要迈步走入枢密院时,却听身后有人高喊道:“萧唐贤侄!恭喜了!” 萧唐回头望去,却见是在京师与他关系甚好的十节度之一韩存保,萧唐赶忙向他见礼道:“见过韩节度。” 韩存保呵呵笑道:“早听说你在京西速讨房山寇,又肃清了个军中的败类蠢虫,立下这番功绩来,官家定要另有封赏。” “幸不辱命,只不过区区一山蟊贼,又怎及韩节度当年叱咤西军边地,立下战功无数?”萧唐谦逊说罢,随即又问道:“不知今日韩节度有何公干,也来到此处?” 按理说诸如韩存保这般武勋尊崇,却无实权的节度使,平日只在京师自家府邸闲居,一般也不赴本辖地治理军事,除非受官家谕旨调令率军出征,平时也不须到枢密院来议事。 韩存保脸上溢起一片喜色,说道:“你也知我是在西军搏来的功名,今日有我当年西军上官至京师枢密院前来议事,我怎能不来拜访?” 萧唐神色一动,他心想韩存保这节度使已是宋军武职中已算升到顶头了,那么他当年在西军的上司岂不是来头更大?十节度中还有王焕等宿将也都是西军出身,可能让这些节度使大员来恭敬拜谒的人物,又能有几个。 就听韩存保又说道:“说起我那上官的名讳,贤侄也必定知晓!他便是世代将门把守我大宋西北边地,人称小种经略相公的端孺公!” 小种经略相公种师中,字端孺,目前大宋西军的领军人物之一。而大宋西军从开国伊始至今涌现除了无数名将,甚至在靖康之变后,更有韩世忠、刘锜、吴玠、郭浩等原西军诸多中下阶将官却继承了那支铁血雄狮的军魂,成为捍卫神州沃土的世之良将。 目前而言大、小种经略相公种师道、种师中兄弟两人都可说是西军的领军人物,也难怪韩存保这般军中大员也要毕恭毕敬地前来探望。对于萧唐来说,那位统御大宋西军诸多猛将的帅才,并且正史中在国难之际以年近古稀之龄仍然率军在太原与金军血战,最终壮烈战死沙场的名将帅才十分敬仰。更何况目前萧唐的结义大哥鲁达,也正于小种经略相公府中任兵马提辖。 萧唐与韩存保又一番长谈才得知,现在种师中不止是经略府相公,也兼任奉宁军节度观察留后(宋政和七年改名承宣使)、侍卫步军马军副都指挥使等职位,大宋西军与西夏、羌人诸部时战时合,而一心要以战功封王拜相的媪相童贯早趁机要把持西军大权。 然而种师中的兄长老种经略相公种师道,他因曾师从元佑党人的大儒张载而受牵连曾遭罢官,却又是童贯有意拉拢种家而将其启用。所以在种氏兄弟与枢密院来往,尤其是要与童贯明附暗斗时,出行至京师的西军代表往往都是这个小种经略相公。 萧唐边与韩存保,边踱步过了两三重门,正快走到府内吏房时,却听不远处一阵喝骂声。萧唐定眼望去,遥遥望见知枢密院事郑居中面色铁青,阴沉不语地走了出来。 韩存保见了,他低声对萧唐说道:“贤侄这些时日安抚京南,朝中的事只怕所知不多。唉...也合着郑大人行事过于张扬了些,自打蔡相公被罢相位后,他便自以为必能拜相。可他那般行径不知何时叫官家得知,如今拜相不成,反倒被贬为观文殿学士。” 韩存保虽然是在战场中厮杀出来的武人,平日对于骑在行伍将官头上吆五喝六的枢密院文官并就看不习惯,加上他做的是节度使的闲差,平日也不用看枢密院眼色行事。可是他与曾是自己族叔门徒郑居中关系还算亲近,在提醒过萧唐后,他仍上前向郑居中行礼答话道:“郑大人,何故如此恼怒?” 郑居中此时的脸色阴沉地可怕,他本以为蔡京黯然离京后,自己便能在京师官场中呼风唤雨,加上他在朝中的人脉、后宫的关系等若做丞相那是易如反掌之事,本就有些好大喜功的他近来处事确实张扬了些。 可没想到如今不但丞相没得做,赵佶竟然还免除了他知枢密院事的官职!大宋官制重文轻武,郑居中也从未想过一直做着执掌全国军机要事的枢密院,拜得相位,这才算是在大宋官场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是如今话他早已经放出去了,相位没了,知枢密院事这般掌握实权的要职竟然也没了,这使得他的颜面又往哪儿放? 本来今日郑居中憋着一肚子鸟气,交讫完公事时他眼见枢密院内其他职官的眼神都似别有深意。按捺不住的郑居中大发了一通火后,便迫不及待地要离开此处,可他见迎面过来的是韩存保,便强自压下心中火气,口气干硬地说道:“呵呵...原来是韩节度,只不过府内小厮无礼,并非甚么大事。” 郑居中话音方落,他又瞧见韩存保身后的萧唐,他本来拉的极长的脸不由又是一沉,也不愿在外人面前显眼。不待韩存保再说话,便猛一拂袖,迈步便走。 可当郑居中经过萧唐身边时,萧唐边躬身行礼,边低声说道:“官场行事,起伏多变。历代多少名相几起几落,暂处微时实属常事,还望郑大人切莫动气伤身。” 郑居中脚步一停,他斜眼冷视着萧唐,似也要对萧唐发泄心中的愤懑般冷冷说道:“本官已不执掌这枢密院兵事,你也大可不必刻意奉承本官。如今那蔡相公失势照拂不得你,你来讨好本官,只怕也是进错了庙,拜错了佛吧?” 萧唐却淡淡一笑,说道:“既然郑大人说起蔡相公,他仕途官路是如何一路走下来的,只怕大人比卑职要清楚得多吧?” 郑居中把眼一瞪,向萧唐问道:“你这话甚么意思?” 萧唐回道:“当年郑大人既为韩相公(韩忠彦)门生,也当知当年他与曾布曾相公不和,反倒使本受放逐遭贬的蔡相公得渔翁之利而被官家封作丞相。崇宁年间蔡相公再被罢黜相位,可赵挺之赵相公拜相以来苦于朋党争斗,不出几载也已黯然身故。蔡相公而后再度封相,甚至接受八宝,拜为太师。 蔡相公为何能数度被官家罢黜?常言道出头椽儿先朽烂,蔡相公当政之时设元佑党碑、假托绍述、自任提举、大改政令,甚至有些事情后来才上达天听。行事如此张扬行事又怎能不招官家忌讳?蔡相公为何又能数度得官家启用?因为蔡相公虽多次遭贬,可却极善揣摩圣意而讨官家欢喜。 郑大人未居相位之前却自许必得相,此事让官家知晓那官家又怎能没些想法?可郑大人既然依然在朝为官。又岂知不能再得官家重用,而拜得相位?” 郑居中神色微动,却并未言语,而萧唐又一致礼道:“卑职一时莽撞,言语唐突了些,还望大人见谅则个。” 韩存保在一旁看得惊诧,萧唐不过是个入朝不久的殿帅府都虞候,饶是就算上他那京西南路安抚使的差事,在此竟然对蔡京、郑居中这两个朝中重量级大员争相之事评头论足,这岂不是更要惹得郑居中不快?他赶忙奔上前来,假意呵斥萧唐说道:“贤侄你也忒没个分寸!郑大人何等人物,哪还用你来置喙!?” “不...”郑居中忽然摆了摆手,他意味深长地打量着萧唐,说道:“萧都虞候说的却有番道理,本官......受教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35章 还是出家了,神威凛凛鲁智深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避凉附炎,不如在其弱时相扶。更何况萧唐知道这个郑居中在政和年间不但重掌枢密院,甚至又加官被连被封做少保、太宰加少师,进爵为崇、宿、燕三国公。 现在这个郑居中被免除了知枢密院事之职,也不过是因为宋徽宗赵佶见他有些得意忘形,便敲打敲打郑居中让他知道:你再狂,你再作,也要知道你的主子到底是谁。 现在居于相位的张商英虽有意改革弊端,可他却不能如蔡京那般叫赵佶玩得尽兴,而且精通佛法禅机的那位现任丞相甚至还与蔡京、郑居中、杨戬、何执中等内宫皇帝亲信、朝内各派系大臣的关系都十分恶劣,这也注定了蔡京仍将东山再起,取而代之。 宋徽宗赵佶或许离不开极能迎合他嗜好的蔡京等奸佞,可他即便再昏庸混账,却也没有从来没有当权臣手中的傀儡。相反的,赵佶虽需要蔡京那个迎合圣意的弄臣,可为避免他一家独大,此后的十几年时间里,也一直有意让另外个政治能量极强的大腕级人物与蔡京做对头。 而那个人,就是郑居中。 上次在东京汴梁八仙楼与郑居中初会时,萧唐便已暗示过郑居中,而这次他与郑居中达成统一战线之意,可说已是昭然若揭。在郑居中目前暂时失势时向他示好,也正是最适合的机会。郑居中也是官场中道行颇深的人物,在与萧唐言谈几句后,他脸上忿怨之色尽消,只说日后得空闲时再与萧唐多多亲近。 待郑居中走后,韩存保皱着眉毛挠了挠头,却并未多作言语。他是个很纯粹的武人,是靠韩门的声势以及在战场上积累下的战功才做到一方节度使,朝内文官大员间的尔虞我诈他瞧不习惯,不过郑居中和萧唐与他关系亲近,他们俩彼此能有个照应,这倒也是韩存保所乐于看到的。 萧唐转过头来,向韩存保笑道:“既然郑大人已走,韩节度,快带小侄去拜谒小种经略相公吧,如此英雄人物,小侄一向仰慕的很。”...... 当韩存保与萧唐赶至枢密院府内吏房时,便见到有几个龙精虎猛的禁军将官分坐两侧,而西军中的领军人物之一种师中正坐在上首。这个叱咤西军的帅才看上去年纪比韩存保大不了许多,约莫五十出头。比起两旁阳刚气十足,虎背熊腰的军中儿郎,他倒反似个治理政事的文官,双鬓以及一缕长髯已染霜白之色,脸上已显皱纹沟壑,身形微微佝偻。 可是那股气势,确实是在曾统御过千万铁血军人浴血奋战,经历过无数征战厮杀而历练出来的,即便种师中只是静静地坐在椅上,可举手投足间的威严叫人心中不得不生出敬服来。 韩存保一见到种师中,当即上前拜道:“末将参见相公!多年未见,相公身体可好?” 种师中威严凝重的脸上此时露出一抹笑意来,他站起身来扶起韩存保,说道;“如今你也是一方节度使,怎好在我面前自称末将?说起来倒是我该向你见礼才是。” 韩存保脸上满是恭谨之色,他垂首道:“既然末将是西军出来的人,小种相公自然就是我的上官,节度使这般虚职,又值甚么?” “虽多年未见,你倒还是老样子。”种师中微笑摇首,随即他瞧见一旁向他行礼的萧唐,便问道:“不知这位是......?” 韩存保笑道:“好教小种相公得知,这个萧唐萧都虞候,当年于相州安阳救得我韩氏族裔,于末将有大恩。此番又安抚使巡检督查京西兵事返回京师,他也知大小种相公的威名,便也随着末将至此拜见相公。” 种师中听罢神色一动,他直直望向萧唐,说道:“哦?原来你便是那个任侠萧唐,本府倒也多曾闻得你的名头。” “久闻萧任侠之名,如雷贯耳”之类的话萧唐曾听过许多,现在听种师中说起,他反倒有股受宠若惊的感觉,当下又叉手抱拳道:“末将区区微名,小种相公竟也晓得。” “那么个西军中的好汉子,可惜了...”哪知种师中摇了摇头,长叹道:“本府经略府中的鲁达鲁提辖,可是你的结义兄长?前些时日也多曾听鲁达提及你,唉......” 萧唐神色立变,赶忙问道:“小种相公,我那鲁大哥出了甚么事?” 种师中摇头道:“当日鲁达在渭州平凉城内,遇到投奔亲眷不成,反遭肉铺郑屠欺凌的金氏一家老小。鲁达性格粗卤,为那家人讨公道时竟于市上三拳将郑屠那厮打死,如今鲁达惧罪在逃,不知去向。他那身好武艺,正好可在边地大显身手,却恁地莽撞,自毁了大好前程。” 鲁大哥终究还是三拳打死镇关西郑屠了......萧唐心中感慨,不过依他的性情就算不遇到那个镇关西,也早晚会遇到甚么镇关东、镇关南、镇关北之流的恶霸出手惩治,那金氏一家老小八成便是金翠莲父女他们,那鲁大哥仍是会去投五台山文殊院出家吧? 此时种师中身侧有个二十上下的西军将官沉哼一声,不屑地说道:“鲁达兄弟便是杀了个恶霸又能怎地?若是叫洒家撞见那般撮鸟,也直如杀狗般宰了!” 渭州为秦凤路治下,而这个年纪正轻的武官正在秦凤路军司中任职。他也与鲁达又过几面之缘,也对豪迈直爽的鲁达极有好感。可种师中听罢却脸色一沉,他对那个将官呵斥道:“住嘴!军有军法,国亦有国法!今番鲁达做出人命事,自当由官府知罪。我西军将士自当引以为戒,哪个会说你这般浑话。” 那将官是个刚愎自负,又豪放不羁的人物,心里只想道:这些年童贯那个阉人插手西军军政,大小种经略相公也早没了当年那般胆气。咱西军将士多有彪悍善战的好汉,杀个把市井无赖泼才,又算个甚么鸟事? 可是种师中毕竟在西军是首脑人物,听他喝骂,那将官面如冰霜,却依然俯身告罪,说道:“小种相公责骂的是,是卑职曲端鲁莽。” 曲端?萧唐心中的讶异,不亚于方才听到鲁达弃官逃亡。这个靖康之耻后数败金军,可也屡次恃才与上司发生冲突,后来被张浚、王庶、吴玠等人迫害,最终含冤遭害的西军猛将他当然也知道。也可惜了这般与岳飞一样矢志为国厮杀,却也如岳飞那般遭同僚构陷致死的良将之才。 种师中看曲端那般神情,他眉头蹙得更紧。眼见场面有些尴尬,韩存保转个话头,忙对种师中说道:“末将于京师酒楼已设下席宴,待小种相公商议事毕,还请相公大驾光临好教末将,一尽地主之谊。” 种师中心情不佳,却也不好拂了韩存保的好意,他长叹道:“罢了,待议过正事,再说赴宴之事也不迟。” 萧唐现在脑中倒在盘算着鲁达现在身在何处,如果他依旧投了五台山出家,再将那里闹得鸡飞狗跳后,五台山文殊院的智真长老估计也还是会叫他去投东京汴梁大相国寺的师弟智清长老。既如此,萧唐只须在京师坐等化身为花和尚鲁智深的鲁大哥到来便是。可也不知还需要等待多久....... 与此同时,五台山,文殊院。 只听得轰隆隆的震天巨响,文殊院门前矗立的两尊金刚像被从台基上倒撞下来,重重撞到地上摔裂大半。寺院山门亦被轰然撞开,昔日的鲁达,现在的鲁智深踉踉跄跄撞到寺中,他面色通红,怒目圆睁。他打着赤膊,魁梧黧黑的躯体上遍布花绣纹身,更添了一股狂放不羁。虽然鲁智深醉态毕显,可声势凛人,当真是直饶揭帝也难当,便是金刚须拱手。就见鲁智深又迈着腾腾大步,直往寺院内奔去。 文殊院中僧人各执白木棍棒,将鲁智深团团围住。鲁智深望见,大吼道:“直娘贼!你们这干秃驴要打洒家,洒家便与你打个痛快!!!”他似口中乍起霹雳,慑得一干僧人不由倒退数步。鲁智深却赶上前去,抓起一个僧人丢出数丈,随即如虎如群羊般挥拳飞脚,乒乒乓乓,只以一对老拳竟然打着三十多个僧人哭爹喊娘,哀嚎不止。 有个年纪甚长的职事僧人远远奔来,他见鲁智深撒泼,便高声喝道:“还不住手!?你也是佛家弟子,也须知佛门清修圣地,哪里容得你这般乱了清规!” 鲁智深酒意上涌,血灌瞳仁,他听职事僧人喝骂,却双目一瞪,满腔的不甘与忿意齐涌上脑,便势如霹雳,声若洪钟般高声叫骂道:“咄!洒家杀人避祸,才出家做这和尚!佛祖若瞧洒家不入眼,洒家也没稀罕去劳什子西方极乐净土! 洒家只瞧见,世间多少腌臜泼才藏污纳垢,做尽丧尽天良的龌蹉事还诵经念佛,怕是指望佛祖菩萨瞎了眼,才会眷顾他们这群鸟男女!洒家若是死后有知,若见佛祖真吃这班恶贼香火,洒家便把禅杖先打在那佛祖头上! 洒家也曾看见,有多少平头百姓一辈子忍气吞声,被那干膏粱恶霸踩在头上,鸟屁都不敢放一个,却兀自吃斋求佛,只求来生混出个好出身!这瞧得洒家生出一肚子鸟气来!这辈子已窝囊成那个怂样,下辈子又能有何出息!? 洒家处事有洒家的道理!佛祖若是真开了眼,尽管把世上作奸犯科的鸟人打下阿鼻地狱去!可洒家瞧不见佛祖开神通,所以洒家便用手中这把禅杖,铲尽世间不平之事!洒家不管做提辖还是做和尚,只求的是磊磊落落无愧于天地!哪似你们这干秃驴只懂得念经诵佛放鸟屁!” 这时刚刚奔将出来的智真长老,但见鲁智深矗立在寺中醉酒发狂,可那般气势声威,仿佛似宝相庄严的罗汉转世一般。他神色一怔,凝视着指着一众僧人高声喝骂的鲁智深,那神情却仿佛似在听佛家偈语诵经一般......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36章 论兵西夏,战争不止是填人命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萧唐来经略府,不过是与军司核证安抚京南一行麾下将官战绩,按定赏功罚罪。而所擒贼首段三娘,段五等人经判处押赴市曹处斩刑已是板上钉钉的事。而种师中此来京师,则是因宋夏边地关系日益紧张,向枢密院陈情西军边防之事而来。 大宋与西夏今年来又剑拔弩张,说起来还是因为媪相童贯好大喜功,一心要以战功进爵封王所致(史实中他也做到了,成为大宋首个在世时便被封王的大臣)。现在童贯已节制熙河兰湟、秦凤几路,又兼任着武信军节度使。目前他还打算迁徙内地乡勇、弓箭手以充实西军兵力,届时他挥军若能一举平定西北百年边患,还愁不能青史留名? 这时种师中眉头紧皱,按他与兄长种师道的意见,现在并非与西夏再动兵戈的最佳时机。可童贯为名望和爵禄穷兵黩武,当年与青唐羌大战时,童贯便敢私自扣下宋徽宗禁止出兵的手谕,反而诳主帅王厚出兵收复四州,从而成就他童贯征战沙场中的首次功绩,如今他大权在握,又有谁能劝得住他? 萧唐见种师中沉吟不语,他也深知大小种与童贯之间貌合神离,便开口问道:“小种相公此行至京师,可是为经略边地,与西夏之间的战事而来?” 种师中眼神一凝,按说这萧唐无论是官居甚么殿帅府都虞候、京西南路安抚使,在他眼中也不过是个初涉征战厮杀的晚生后辈。不过种师中也曾听闻这个萧唐似乎很得圣上恩宠,而且曾经的府中提辖鲁达、还有当年他叔父种谔的西军下僚韩存保也都很欣赏此人...... 念及至此种师中心存考究之意,他向萧唐问道:“如今童节帅养精蓄锐,招兵买马。又力主再次发兵征讨西夏。这战与不战,不知萧都虞候又有何见解?” 萧唐微微一怔,可他见种师中目光深沉,别有深意。心中也想道:既然这小种相公有意试我,我倒也不能在他面前露了怯,便说道:“这等军机大事,请恕小子妄言:倘若单从兵势谋略而言,此战必然要打。可从若是以国家大局为重......我看眼下出征西夏,还为时尚早。” 萧唐的回答,倒是大大出乎种师中的意料之外,他眉毛一挑,又问道:“哦,这又何以见得?” 萧唐清了清嗓子,娓娓说道:“晚辈说此战当打,是因为本来夏人占横山之险,又有横山羌勇悍善战、冠绝西夏。昔日西夏并河为寨,秦晋之路皆塞,成了我军进取灵州最难攻克的障碍。而前次夏人兵马败平夏,我军趁机于鄜延路建筑堡寨,使鄜延、河东和麟府三路已连成一线。横山实乃夏人之国脉,若能一战尽数取下横山,则夏国全然受我大宋节制,亡国之日,时不远矣!” 种师中听罢面露激赏之色,他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为何都虞候又说出征西夏,还为时尚早?” 萧唐摇头叹道:“且不说西夏国中有控弦之士三十余万,又善集中优势兵力各个击破。加之其占地利之势,每遇战役,必能把握我军队动向走势。况且夏人又善游击战术,灵活多变,忽前忽后。而我军更擅据阵守城,时常叫夏人占得先机。倘若我军欲尽取横山,西夏怎能不倾尽全国之兵来战?既如此是胜是负,还是两说。 如今我军既已在横山建筑堡寨扎下根基,尽可徐图蚕食,不必耗费举国之力一战定之。更何况......便如前次平夏城大捷之后,辽国为成三足鼎立之势,断然不会让大宋灭掉西夏,目前辽国国势未衰,饶是我大宋付出千万军中儿郎的鲜血,却只能换来个腹背受敌的局面,空耗国力民财,却又有何用?” 平心而论,童贯的主张不但没有毛病,甚至还极具战略眼光。只要能掌握横山,不但是道进可攻、退可守的天然屏障,此地同时也是西夏最肥庶之地。不但畜牧业和农业十分发达,又是西夏盐铁的主要产地。以往大宋与西夏交战中,后勤补给绵延七百里,一旦被敌人切断粮道,便只能不战自溃。? 当年西夏军倚仗横山地利,逐个击破宋军驻守的营寨。诸如宋夏战争中三川口、好水川、定川寨等败仗,无一不是被夏军如此击败的。 不过童贯的战略方针虽然正确,可是一将功成万骨枯。童贯实在太过于急功近利,甚至可以说他完全是要以无数将士的鲜血尸骸为代价,来满足他对于权力与名望的追求。不断怂恿宋徽宗发兵伐夏也是,后来撕毁宋辽百年盟约联金伐辽也是......? 更何况后来宋夏战争中童贯、种师道率大军也确实全盘攻克横山,使得西夏又一次遭到毁灭性的打击。那时西夏已处于亡国边缘,完全失去了地利优势和战略主动权,当时大宋都不必动武,只要把守住当年出盐、出铁、出米供给西夏国力的横山,大半国土尽是沙漠之地的西夏只能日渐走向衰亡。 可是西夏国,毕竟背后还有大辽在撑腰,而大辽国折腾得差不多的时候,真正大宋的死敌女真人也早已崛起了...... 种师中这时才面露诧异之色,不自觉对萧唐又高看了几分,他击节赞道:“本府亦然觉得此时出兵讨夏,时机尚未成熟。只可惜......唉!” 这些时日种师中、种师道与童贯起了争执,便是因为童贯忒过急于伐夏,竟然要劝说宋徽宗抽动河北、京东诸路数十万乡勇弓箭手尽数派往大宋西军,大小种经略相公深知这些民团乡勇根本不是职业军人,他们大多战力低下,完全是为童贯填人命,送人头地去与剽悍善战的西夏军厮杀。 何况到时无论胜负,大宋诸路巡检守备空虚,更会使得天下强人匪寇猖獗生乱,可是想称公封王已想红了眼的童贯,又哪会搭理这等“无关紧要”的小事? 一番言谈下来,种师中对于萧唐的印象变得极好,他惊喜发现这个后生不但分析宋夏之间的军事大局走向一语中的,而且战略主张也与他们兄弟两人完全一致。 目前西军将领中已有不少血勇好战的将官受童贯拉拢,也力主朝廷发兵,尽快一战夺下横山重地。种师中却没有想到在京师倒遇见个知己的军中晚辈,大有相见恨晚之感。 “萧都虞候果然真知灼见,也算相请不如偶遇。既然韩节度有意设宴,咱们再详谈一番如何?”种师中眼带笑意,向萧唐温言说道。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37章 出走西军,你也配是杨家将?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种师中这种西军中领头人物,又是在青史留名的忠臣英烈相邀,萧唐自然大喜,他喜道:“小种相公、韩节度都是军中宿将,我早敬仰久矣,这次不如便由晚辈作东款待各位西军好汉,也好一偿结识英雄之愿,还望诸位切莫推却。” 韩存保知道萧唐家大业大,论家财在东京汴梁也是富甲一方,两人关系也不见外,便笑着说道:“呵呵,这次本该是我来宴请小种相公,不过既然贤侄诚意相邀,那我也承贤侄的情分。” 而种师中也不是矫情之人,他三个叔父种谔、种诂、种诊在西军中合称“三种”,西军大小将官莫不对他们恭敬有加,种师中的兄长种师道虽然名声更显,但他拜到大儒张载门下,经科考后改任文官,后来又在蔡京打击元佑党人时被罢为庶民。所以这一代种家将在西军中多少年积攒下的威望而言,仅从目前来说还是种师中要更高一些。多少年下来他也时常与西军将官把盏痛饮,如今萧唐这个他印象极好的军中后辈说要请客,他便也一口答应下来。 之后萧唐与种师中、韩存保等人暂别,他先至枢密院军司交付安抚京南事宜文书。而现任的知枢密院事,乃是资政殿学士、宣奉大夫吴居厚。说起来这个吴居厚也是一个人物,朝廷大兴盐铁贸易时,他发挥其善于理财的特长,征得赋银数百万。后以盐铁赋税之利资助河东换马牧养,并拨出大钱二十万缗支援西军军饷,转任地方转运使时疏浚运河、以利漕运、灌溉农田政绩出类拔萃,绝对可以说是国之能臣。 可是......这位从宋神宗元丰二年便出仕的吴知枢密院事现在已是七十一岁高龄了,几年前起他便因为年事已老而辞去尚书右丞等职位,如今又被宋徽宗启用,很明显也不过是为了敲打郑居中而执掌枢密院的一个过渡角色。 吴居厚这个睿智慈祥,但已不再精神矍铄的长者又温言勉励萧唐一番。正事议毕,种师中与曲端等下属官将先行被韩存保请到府上歇息,而萧唐要款待种师中等人,首选自然是他名下的京师第一酒楼加乐坊金风玉露楼。 萧唐吩咐燕青前去金风玉露楼先做准备,他思量一番,又吩咐家丁请来关胜、杨志、宣赞等随他至京西南路行事的将官,其中只有轰天雷凌振不耐这种应酬酒局,依旧独自留在军器监内做着他的炮具改良研究...... 关胜、宣赞、郝思文等也久慕西军种家将的大名,听萧唐要携他们同去与小种经略相公种师中共饮,也无不面露喜色。可是其中伤势已将养好个七七八八的杨志听罢,他的脸色却变得有些不自在起来。 萧唐瞧杨志面色有意,便问道:“杨志兄弟,此番宴请小种相公,你可觉得有甚么不妥?” 杨志面带赧色,长叹一声道:“卑职好歹也是三代将门之后,五侯杨令公后裔。当年至关西投伍,也是为效法我祖令公响名于边地,光耀杨家门楣。叵耐几番不得重用,卑职便又转至京师应武举,只望能在军中有番作为,可如今却只在殿司做个制使官,如今又有何颜面去见西军好汉?” 听杨志说罢,萧唐倒也能理解他的心情,读原著时这杨志便总给人种苦大仇深的感觉。他肩上背负的是世代将门的荣耀,又有远方兄弟节度使杨温与他比较,杨志费尽心思想在军中出人头地,可几番辗转下来他却只能供上官差遣,却毫无战场厮杀的机会,将门后裔却只能低阶差役官,这又叫他的心气如何能顺? 萧唐拍了拍杨志的肩膀,安抚他说道:“杨兄弟一身武勇,又有拳拳报国之心,此番征讨京南贼人时便已初显峥嵘,待朝廷论功行赏时,也不必再只做个被人呼来喝去的制使。都是一腔热血的好汉,咱们还怕去见西军中的儿郎?走,喝酒去!” 听萧唐一番勉励,一股暖流蓦地涌上杨志心头。他眼眶似已湿润,重重地点了点头,只铿锵地说出一个字来:“好!” ※※※※※※※※※※※※※※※※※※※※※ 待种师中、韩存保等人被请至金风玉露楼,来到这东京汴梁最为热闹繁华的去处时,眼见楼宇华丽、热闹非凡,种师中手下大多将官也都瞧得目不衔接,啧啧称奇。 萧唐唤燕青将种师中等人接引至楼内包间雅座,还未等楼内伙计端上珍馐美馔、陈酿美酒前,萧唐与种师中相互引荐各自同行而来的心腹及属下。 除了曲端之外,与种师中同行至京师的秦凤路指挥司将官中,还有一对兄弟唤作折彦野、折彦质......已见过太多的宋史以及水浒中留名的名人,萧唐现在都已有些麻木了。 折彦野与折彦质是渭州知府折可适之子,与种氏并称西军的将门旺族。他父亲折可适随种师中叔父种谔征战四十多年,与夏军大小交锋达几百阵。堪称第七代折家将中最为出类拔萃的猛将,现任渭州知府的折可适与经略秦凤路的种师中同在平凉城,他年事已高,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便也想让自己的儿子似当年他们兄弟跟随种谔征战沙场那般,在种师中的麾下继续折家将门的辉煌。 现在折彦野为秦凤路第一副将,折彦质刚刚出仕任直秘阁参军事,这两兄弟一文一武辅佐小种经略相公,尤其是折彦质抗金军、剿杨幺时也数次展露头角。 更何况两宋交替之际出身西军的名将中,擒拿方腊,黄天荡大败禁军的忠武蕲王韩世忠还与武二哥在军中做着他的刺头;在仙人关与和尚原同金军血战,统御川陕的检校少师吴玠此时也应该投军不久;于柘皋、顺昌等地数次力战金军大捷的刘锜,此时应该还只十一二岁年纪......现在所见到随便一个西军中的下级军官,都是日后在宋时中留名的人物,也难怪童贯一心想要拉拢西军中威望最盛的种氏兄弟。 不过种师中听萧唐引荐随他安抚京南的将官时,发现这些人也倒大有来头:关胜目前虽只屈居于蒲东巡检司任巡检使,可其是汉末三分时名将关羽之后;步司衙门兵马保义使宣赞好歹也是郡王驸马;花荣、彭玘都是累代将门出身;韩滔曾中过武举...... 可望见萧唐身边的杨志时,种师中身后曲端眉毛一挑,他斜眼望向杨志,问道:“你这汉子,可曾投过西军?还是杨门后裔?” 杨志脸上生的那一大块青记,也难怪曲端一眼便认出他来。杨志在关西投西军时日不久,却不认得曲端,便只抱拳道:“未将确实是杨令公后裔,也曾于西军效力过,恕末将眼拙,不知这位将军如何称呼?” 曲端斜眼打量杨志一番,也不答话杨志的话,而是又向他问道:“既恁地,你现在又在京师禁军甚么军职?” 杨志面皮一红,垂首说道:“惭愧,在下只于殿帅府中任制使官一职。” 曲端脸上鄙夷之情溢于言表,只顾低声说道:“可惜了,辱没了杨家将门的名头。” 杨志被曲端一语戳中心中痛处,心中忿意、羞恼陡起,可眼下却又发作不得,脸上那一大块青记似也涨红了几分。 种师中沉声喝道:“放肆!萧都虞候设宴款待,你这厮怎敢如此无礼?” 曲端悻悻告了声罪,可也未对杨志好眼相看。这曲端自从父亲曲涣战死沙场荫授任三班借职,便一直苦研兵书,磨练弓马武艺,正如大多出身西军的将门之子,他们都对祖上的荣光,以及隶属于大宋这支历经无数战阵的铁血雄师有种强烈的骄傲与自豪感。 本来西军便多是彪悍勇烈之辈,这曲端更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烈汉。杨志本为杨家将后裔,又曾重投西军,现在却通过武举投到京师来只做个区区制使小官。对于西军归属感极强的曲端,又如何能看得起他? 萧唐观曲端言行神色,对他这个人有了个大概的判断。毫无疑问他确实是个遭人陷害致死,又广受士卒爱戴的抗金名将,可是曲端那般性情,是不是命中太容易犯小人了? 曲端于泾原路与金军血战时,遭经略使席贡嫉恨;吴玠在他麾下任偏将后,却与曲端关系日益恶化,甚至对他却心生杀机;王庶指挥陕西六路兵马时,曲端公然顶撞喝骂上官,甚至还想杀了他夺其兵权;张浚本欲重用曲端,最后却还构陷他有不臣之心;就连审判曲端的夔路刑狱康随,也和他有着旧怨......一次不慎遭小人算计没错,可到处树敌,每次都与人闹到不可收场,直惹得一群人要在他背后捅刀子时,这就要找找背后的原因了。 刚极易折,强极则辱。 基本上曲端每次争战厮杀必要得罪许多人,现在初见杨志也是,他打心底瞧不起杨志背离西军,反而只在京师殿帅府做个受人指使差遣的小官,便丝毫不给杨志半分面子,出言讥讽当众叫杨志下不来台。 萧唐使眼色安抚杨志稍安勿躁,可他心里暗自想到:看来今天这顿酒席,注定平静不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38章 把酒言欢,小种相公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虽然场面略有尴尬,可种师中久掌西军,也深知西军中许多将官虽骁勇善战,可是脾气一个赛着一个的倔。除非一起征战厮杀时凭借真本事震慑军中,或者夺旗斩将,才能叫他们心服口服。所以他虽然出言呵斥曲端,却也并未深究。 待各品美味菜肴,陈酿佳酿摆到席上时,虽然韩存保、燕青以及种师中这边为人精细随和的折彦质缓解着场面的局势,可是萧唐这边其他心腹下属,与种师中麾下的西军将官,明显已经是暗暗较上了劲。 原因无它,杨志与关胜、花荣、宣赞、韩滔等人都随萧唐安抚京南,都是一起出征过的泽袍战友,杨志的一身本事,以及他孤心苦诣地要闯出番功业的心愿也都叫关胜、花荣等人瞧在心里。见杨志遭辱,这些一起经历过厮杀的战友同僚同仇敌忾,自然会为他鸣不平。 可是诸如曲端、折彦野等出身彪悍的西军将官官将,大宋八百军州百万禁军中本就以西军最为强悍善战,在他们为自己西军出身骄傲的同时也会下意识地轻视其他军系派别的武将。这点也无可厚非,老子是哪的部队、老子是哪里的兵这种军旅间的竞争心态到了后世也是屡见不鲜。 所以双边将官都是瞪圆了眼睛,较足了劲地要分出个上下,针尖对麦芒时,在酒桌上斗酒也要分出个胜负来。 这边萧唐与种师中这个西军首脑人物倒相谈的欢畅,种师中也是持重的将门帅才,与萧唐几番言谈下来又甚是合拍。听萧唐论及西北兵事,他也打开了话匣子,说道:“萧都虞候,今日你说西夏当伐,却又并非出兵的最佳时机。那么按你所言,又当何时出兵最为妥当?” 莫名的,萧唐对于种师中更生出股亲切感来,因为当年萧老爹还在世时,那个看似严厉古板的长辈,也时常似种师中这般抛出个问题看萧唐如何作答,之后再根据萧唐所言详加评述。萧唐心下不禁有些感然,他提起盏酒,说道:“晚辈敬仰两位经略相公久矣,今日一见足慰平生。晚辈还有个不情之请:既然晚辈与韩节度叔侄相称,不知晚辈口否也唤小种相公一声世叔,而不在以官职相称?” 种师中微微一愣,他与韩存保对视一眼,两人含笑颔首。随即种师中也把起被来,与萧唐提起的酒盏轻轻一碰,笑道:“贤侄还未曾回答为叔所问的话。” 略显醉意的萧唐听种师中如此说,心下也喜。他与种师中一饮而尽后,略作思量了番,说道:“正所谓上兵伐谋,其下攻城。西夏最大的屏障不仅仅只有横山,还雄踞于北的大辽。大宋不知须休养生息,补备西军人马,当大辽无暇他顾时,正当一鼓作气取下横山,已扼住夏人咽喉。” 史实中政和四年童贯、种师道联合伐辽,也是因为女真完颜阿骨打开始举兵起事,辽国也正值焦头烂额之际无暇他顾,而致使西夏再一次向大宋俯首称臣的。当然战事也极为惨烈,可经过几年的休养整顿,综合国力远远超出西夏的大宋也终于在那一场战役彻底让西夏再无法恢复元气。 至于谋论涉及到辽国时,萧唐契丹人出身的身份,不止是萧唐自己不在意、种师道中等人不在意,甚至高俅等有心打压萧唐的佞臣也都不会在此事上大作文章。 盛唐韩愈所述“夷狄入中国,则中国之,中国入夷狄,则夷狄之”,华夷之辨到了唐宋这般时节,在官场中也不会把血缘出身看得很重,不仅是大唐时有高句丽族的高仙芝、朝鲜族的黑齿常之、突厥族的哥舒翰、契丹族的李光弼,还有大宋开国元勋将门的呼延氏,西北边军的折家将等,也都是党项、鲜卑等族出身。便是打压政敌也不会有人在纠结此事下功夫。毕竟无论佞臣忠烈,所谋者都是江山社稷,论眼界他们都绝不会如市井无赖一般斤斤计较这些。 至于萧唐倒更无所谓了,无论宋人契丹人,到后来不都还是华夏儿女?他还记得后世在大学时有个哥们父母分别是汉族与契丹血缘最为相近的达斡尔族,他放假回家过着家乡的阿涅节、库木勒节、抹黑节,回到学校和人论中华史、国学时每每又都能将人说得心服口服。 听萧唐说罢,种师中果然点了点头,他慷慨激昂地说道:“我大宋自景祐年间起,与夏人四度征战杀伐。除此之外于边境大小血战,更是数不胜数,何况西夏已贺兰山作屏障,控扼西域咽喉之地,羌人诸部之乱也多因西夏而起。倘若能一举荡平西夏,我大宋兵灾之厄十可去六七。 可若要西北百年边患一朝而平,也绝不能急于一时。如今西军军力不敷,妄动兵戈空耗国力,又于我大宋无益。可倘若兵精粮足万事俱备,我辈也自当尽取横山,震慑夏人护我大宋万世太平,呵呵,这般拳拳报国之心,难道我便就没有么?” 话说到这,种师中双眼中精芒暴涨,虽是五旬开外的长者,却忽然似个凛然不容侵犯的百战猛将一般! 萧唐听种师中说罢,心中也不由热血沸腾起来。似种师中这等人物,确实不愧是号令西军群雄的将门帅才。他举杯一饮而尽,说道:“种氏世代英烈,西军甚多英豪。小侄仰慕久矣!若能与世叔携手征战为国效力,也是一桩快事。” 毕竟现在萧唐虽然经历过战场厮杀,可是与种师中这种号令西军将官与西夏、羌人诸部等势力的厮杀征战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他与种师中、韩存保本来把酒说得正欢,可没过一会,忽然听宣赞一拍桌案,在那边指着曲端等人怒道:“同为大宋行伍儿郎,便是你们西军骁勇又能怎地!?须知我等也是食国家俸禄,为国效力的行伍好汉。也不甘受你们的鸟气!若要放对,尽管划下道来!” ---------------------------------------------------------- 今天看到一些事情,极度影响状态,更新慢了些,少了些,见谅。不过还是那句话,本书咬着牙也要坚持下去写得更好,水浒中宋江那首诗,莫名地的很符合我现在的心情:自幼曾攻经史,长成亦有权谋。恰如猛虎卧荒丘,潜伏爪牙忍受。不幸刺文双颊,那堪配在江州。他年若得报冤仇,血染浔阳江口!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39章 架照打,酒照喝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曲端、折彦野等人相貌直如锅底,鼻孔朝天的宣赞发怒,却也丝毫不以为意。曲端长身而起止,冷笑道:“洒家说便是十个京师的军健,也及不上西军一个好汉,这话又哪里说得差了?咱们在边地与夏人、羌人厮杀,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在军中扬名。便是京师禁军号称八十万,能有几个当过大用?又有几个在两国交战为我大宋抛头颅、洒热血的?” 本来杨志姑念着曲端是小种相公种师中麾下部曲,所以铁青着脸陈言不语,无意将事情闹大。可两边官将都带着情绪对饮,酒过三巡,醉意下说话也都更冲了些。一来二去下,听曲端话语中又带轻视其他派系的宋军之意,本就刚直的宣赞再也按捺不住,便起身与曲端争执。 “大宋西地那般紧要去处,西军中英武儿郎甚多,此事我也晓得。”花荣面带怒意,也冷笑着对曲端说道:“可哪路官军没些只仗着荫授为官,却又没十分本事的混沌蠢物?,须知只仗着将门后裔和西军名头而小觑袍泽同僚,又算个甚么本事?” 花荣俊朗倜傥,可绝不是甚么好脾气,曲端听花荣笑他仗着父辈福荫才于西军中做得将官,更是心头大怒火起。一旁的折彦野与曲端交好,又是西军猛将折可适之子,听花荣讥讽似是将他们折家后裔也给骂了进去,登时拍案而起道:“咄!你这厮怎敢辱吾等!?咱们有无本事,试试便知!你若不敢来,便是孬种!” 两边说得越来越僵,眼见都要翻桌子动手时,萧唐怒喝一声:“住手!既然都是大宋军中健儿,同僚间何必如此怄气争执?” 曲端与折彦野等是种师中的下属,萧唐也不好过多斥责。哪知种师中轻呷了口杯中美酒,低声对萧唐说道:“贤侄若欲统领一支悍师立显赫武功,也当知该如何驭统三军,好教麾下将官信服效命。正所谓良马难驯,千里烈马,大多性情暴烈不易驯服。贤侄麾下若要带得这些烈马,又当如何处之?” 种师中说罢,他站起身来,缓缓说道:“承蒙贤侄盛情相请,本府现已不胜酒力,也当早些回去歇息。” 旋即种师中又转身对曲端、折氏兄弟等人说道:“尔等客居京师,不可失了礼数。好了,本府先走了。”说完种师中向韩存保使了个眼色,竟抛下萧唐与曲端等人,先出了包间儿雅阁,随韩存保回他府上。 萧唐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种师中这是撒手不管,好让他处理西军将官与关胜、杨志、花荣等人起的矛盾。 事实上自王安石变法之后,大宋朝西北军镇的宿代将门拥有了更多的独立指挥权,而军队的素质也随着与西夏等国的交战,以及变法的深入而日渐提升,而西军很多主将驭下风格都粗放的很,只要不违背军令,只要你有本事沙场上夺旗斩将,属下同僚之间心生间隙矛盾时,上官也懒得干涉过问。 见种师中先行离去,曲端和折彦野等更是没把萧唐放在眼里,他们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也自带彪悍善战的西军将门子弟中几分跋扈之气,别说是杨志等人他们未瞧在眼里。便是萧唐也不足以让他们敬服,你曾经于河北、京西路征剿匪寇贼人立下些许战功又能怎样?那干江湖绿林中厮混的强人,比得上西夏、羌人诸部的精兵悍将那般骁勇? 何况眼见萧唐名下这座金风玉露楼修筑得雕梁画栋、金碧辉映,曲端等人也只以为萧唐是靠上下打点,迎合朝中权贵才得以在军中平步青云,所以他们对萧唐更多了几分轻视之心。似曲端这种发将起来连顶头上官都敢将他骂个狗血淋头,你个未曾与异邦血战厮杀的京师军官儿,又算个鸟? 眼见曲端等人神情不带丝毫恭谦,萧唐轻扣桌案,说道:“不错,我大宋西军乃是一支难得的精锐之师。可不论京师禁军还是西军,都有一心报国的好男儿!我大宋八百军州,戎卫国家的也不仅是西军儿郎!曲家、折氏虽为世代将门,还望几位却莫借此矜傲的好!” 此时折彦质起身剪拂,说和道:“萧大人教训的是,是我们兄弟唐突冒犯......” “折家兄弟,你且住嘴!”曲端沉声打断了折彦质,他听萧唐言语中带着训斥之意更是不服,便说道:“萧大人,非是洒家有意和你手下结下梁子!可西军儿郎一口唾沫一个钉,说出的话从来就是敢作敢当!若说教洒家信服的人,萧大人的那结义兄长鲁提辖可算上一个,因为他当年也是老种经略相公手下的将官,也是我西军中奢遮的好儿郎!承你之情吃了顿好酒,可大人若是于洒家摆这官威,却是想的差了!” 曲端对军职高他数阶的萧唐一口一个“洒家”,连起码对于上官的礼数也没有。萧唐却也不着恼,他知道以德立威,或是拿军阶压人那一套对于曲端、折彦野等人也丝毫不管用。 与这种性格粗犷豪爽的臭脾气打交道,又当怎么做?唯有凭真本事叫他信服。他长身而起,说道:“凡人不可易相,你既然小觑我麾下好汉,就按你等所说,到底有无本事试试便知,权当军中同袍切磋一番武艺。” 曲端听罢,这倒正和他的心意,也跳将起身来道:“来便来,怕甚么?也叫你这干手下看洒家本事!” 花荣本已恼怒,又见曲端公然顶撞萧唐,便怒道:“既恁地,我便来试试你的本事!” 曲端弓马娴熟,也有一身的好武艺,他也恼方才花荣言语相激,斜眼望向他说道:“方才听你绰号唤作甚么小李广,便是河东神箭何将军,我西军使万骑莫敢前的王侍禁也不似你这般胡吹大气!却也不知弓箭本事到底如何,能否赢得真好汉?” 花荣还待再讲时,忽然杨志拦在花荣身前。杨志此时面色淡然,只是定定地望向曲端凝声说道:“末将虽不才,也愿与曲将军比试番武艺高低。” 曲端上下打量杨志一番,说道:“杨家枪法名不虚传,洒家是晓得的,只不知到你手底又能剩下几成本事?” 杨志深吸口气,旋即他双目豁然睁开,朗声说道:“杨某无能,辱没了先祖,可便是只承先人三分本事,也不至输与了你!”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40章 校场演武,高俅掌权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萧大人,虽然曲端等人跋扈,可其毕竟为小种相公麾下部曲。与之这般争对,虽然未见本事高低,只怕小种相公脸面上须不好看。”酒席不欢而散后,性子沉稳些的郝思文面带忧色,向萧唐劝道。 萧唐与曲端等西军将官话定比试,可双方多大醉酒,而且也不能在金风玉露楼内动武。便约定于东京汴梁禁军校场切磋弓马枪棒的本事,萧唐摆了摆手,平静说道:“此番与西军将士放对,并非是要强压他们一头,可若要他们敬服,也唯有凭借真本事来。” 对于西军为大宋第一军的这个称号,萧唐从来没有过丝毫的怀疑。当方腊于江南起事之时,起义军一年内攻占六州五十二县,摧枯拉朽般杀得官军望风而逃,可当童贯率西军赶赴江南镇压时,义军形势立刻急转直下,方腊军从节节胜利变成节节败退,不到一年的时间里便被西军彻底剿灭。 何况在与西夏、羌人诸部的征战立下的赫赫功绩,也早能充分证明这支精锐军队的战斗实力。萧唐向种师中讨教兵事,也是因为深知与绿林中大多为乌合之众的匪寇征战,根本不足以磨练自己统兵御将的能力。也只有通过与西夏悍勇善战的军队鏖战过,才能积累足够的经验去应对。 萧唐并不如像童贯那般依仗权势弹压,并分化西军,并且拉拢西军中将领试图以取代老、小种相公,在后来宋朝撕毁盟约与女真夹攻大辽国时,燕京、白沟河等几番血淋淋的惨败,与宋军内部四分五裂,指挥层中童贯、种氏兄弟、以及其余派系之间貌合神离亦然有着不可推卸的干系。 既然桀骜不驯的西军将官并不将他瞧在眼里,萧唐便也打定主意用这种最直接简单的方式来与曲端等人打交道。 翌日巳时三刻,萧唐便已与关胜、花荣、杨志等人赶赴汴京禁军校场,而曲端、折彦野等人已经驾马在场中等候。 曲端等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他朗声说道:“萧大人,咱们便依你的意思。敢与我等较量一番的,洒家便当他是军中真好汉!” 折彦野也是将门虎子,他先对曲端说道:“曲大哥稍歇,待我先去领教下京师‘好汉’的本事!” 说罢折彦野也不待曲端言语,便拍马冲到前面,朗声道:“大宋西军秦凤路第一副将折彦野在此!你们哪个先来?” 萧唐挥手止住身后心腹,竟抢先提枪拍马奔出来,说道:“折家将名震西陲数百年,令尊尊正公(折可适)、令祖遵道公(折克行)也皆是勇烈无双的猛将,我萧唐仰慕久矣,今日也愿领教下折氏将门的身手!” 虽然萧唐与折彦野年纪相仿,可毕竟两人军职相差数级。折彦野微微一怔,随即说道:“萧大人,你既是朝中命官,不争与我切磋稍有闪失。且唤你麾下官将来战便是。” 萧唐微微一笑,说道:“我道西军中都是爽利汉子,想不到也这般婆婆妈妈!” 折彦野听萧唐言语相激,他面色一沉,也不再与萧唐客套,沉喝道:“既恁地,萧大人,请恕我得罪了!”说把折彦野提起手上长刀,拍马直直朝萧唐冲了过来。 萧唐见折彦野驾马奔来,也不着忙,他催动胯下火赤块嘶风马一跃而出,挥舞起錾金虎头龙牙枪,也直迎了过去。 两般兵器乍一碰撞,火花四溅,折彦野心中一凛,暗付道原以为这萧唐也不过只是讨官家喜欢,是个养尊处优惯了的京师闲官儿,想不到手底力道却这般足!虽然诧异,可折彦野也是西军中刚猛的青壮将官,他打足精神,抡起手中长刀暴风骤雨般地舞来,萧唐好整以暇,挥枪尽皆将折彦野的刀招挡了下来。 此时两人各展身手,战意腾腾。萧唐使开了枪,端的神出鬼没,折彦野使尽平生本事兀自不能占得半点上风。直酣斗了约莫四五十回合,折彦野已是气喘吁吁,曲端等西军将官也不由瞧得目瞪口呆,他们虽听闻江湖上任侠萧唐的名头,可他们行伍儿郎攻城拔寨,与敌邦浴血厮杀,谁会把甚么江湖绿林中人的诨名匪号瞧在眼里?可此时见萧唐占尽优势,方知萧唐确实有着一身真本事。 萧唐虽然压制住了折彦野,可他也已施展了全力。折彦野虽然势颓,可却也不露丝毫破绽,看来折家将确实名不虚传。折彦野此时从军时日不久,可现在的武艺几乎也能与梁山强小彪,甚至八骠骑水准的勇将争番长短,可想而知折彦野的父祖辈折克行、折可适等厮杀大半生的西军名将,是何等的骁勇善战! 又斗了二十来合,折彦野已是大汗淋漓,手中长刀的招式也渐渐凌乱。他眼见萧唐依然气定神闲,手中那杆錾金虎头龙牙枪如影随形,攻势依然如行云流水一般连绵不绝。此时折彦野已知道自己难以取胜,便把刀一架,拍马驶出圈外后,回身抱拳道:“萧大人的枪法竟这般了得,卑职心服口服!” 萧唐只是谦虚一笑,朝折彦野拱手还礼。看折彦野眉宇神情,便知他此时确实已心悦诚服,萧唐忽然想起当年初见韩世忠时,那个行事带几分泼皮习性的泼韩五可比折彦野更加难驯不羁,要与大多带着刺头儿兵属性的西军将官打交道,还是要凭真本事让他们服气,更要与他们推心置腹。 萧唐又对折彦野说道:“能领兵者,谓之将也,能将将者,谓之帅也。可征战杀伐又岂能只凭匹夫之勇?折家世代将门英杰,我萧唐从不敢存半分轻觑之心。虽然侥幸赢得折将军一招半式,可洞察兵机、料事度势的本事,我却远不及折氏世代英烈名将。” 不止是折彦野心服,连同他的兄弟折彦质听萧唐恭谦夸赞折门先人而不使他俩失了面子,折彦野更是感激地翻身下马,与折彦质向萧唐长长一揖。 曲端眼见萧唐力败折彦野,他的武艺比折彦野仅高出半筹,也知道自己并非萧唐的对手。虽然曲端刚愎慢上,却也是条磊落的汉子,他便抱拳向萧唐说道:“萧大人,我与折兄弟的本事,都不如你!只是我等无能,丢了西军颜面,却不是我西军好汉便输与了你!” “曲将军,且先不忙。昨日便已说清与你切磋武艺的是杨某,还请多多指教!”此时杨志已然驾马奔出,他手中绰着浑铁点钢枪,直视着曲端向他说道。 眼见杨志目光深邃底凝视自己,虽然曲端也意识到枉自与萧唐、杨志等交恶得不偿失,可他是个争强好胜的人,此时又怎能服软?当下他也不赘言,只喝道:“好!就来领教你的杨家枪法!” 说罢曲端高喝一声,拍马挺枪迎上。二将相交,各赌平生本事。一来一往,一去一回,四条臂膊纵横,八只马蹄撩乱。只见枪影绰绰,杀气遮天,杨志使的浑铁点钢枪枪影绰绰,那边曲端舞得铁鐏鸦项枪亦是寒芒闪烁。杨志与曲端反反覆覆,搅做一团,前后斗了近百回合,竟然都丝毫不露半分破绽,胜负只在五五之分! 可曲端也知杨志执意与自己争对,全然是为了替自己挣回些颜面。眼见杨志愈战愈勇,气势如虹,曲端虽足以应对,心下不不禁想道:本以为这个杨志只为追逐名利,出走西军甘愿在殿帅府中逢迎拍马,直辱杀了杨家将门。可他这身本事却恁地了得!说不得倒确实是我小觑了他。 汗水渐渐浸湿衣襟,可杨志手中点钢枪却却毫不停滞,这个身负祖上荣光的杨门后裔,只求个能征战沙场的机会。他昨日听曲端出言相辱,也并非只想一出心中恶气,更似在发泄着心中积聚已久的愤懑和不甘。眼见两人都已快斗了一百五十余合,曲端的气息已渐渐繁乱,可衣裳尽湿的杨志却仍咬牙发力,与曲端缠斗不休! 忽然一杆长枪挥舞而至,将杨志手中浑铁点钢枪、曲端手中的铁鐏鸦项枪生生荡开。萧唐驾马搁在两人中间,说道:“今日我等只为切磋武艺,只是军中自家比试,杨志兄弟与曲将军既然胜负难分上下,又何必再苦斗不休?” 杨志微微一笑,拨马便回。他只为用手中的枪让知道曲端知道自己到底是何等样人,现在与他酣畅淋漓地鏖斗一场,已经足够了。 “杨制使且住。”忽然曲端叫住杨志,他凝视杨志片刻,拱手说道:“昨日曲某言语莽撞冲撞杨制使,还望海涵则个。杨制使枪法了得,不愧为杨门后裔!我西军少了杨制使这等勇将,也是一桩憾事。” 折彦野、折彦质听罢诧异地望向曲端,他们兄弟俩甚至在秦凤路军司中就数这曲端性子最为倔强,何曾听过他向人致歉?杨志也是微微一愣,随即说道:“你本事也颇为了得,洒家赢你不得!既然马战枪技难分个高低,咱们再比试别的如何?” 曲端还道杨志心中余恨未消,他眉头一皱,说道:“你又想比甚么?” 杨志嘴角露出一抹笑意,说道:“西军中多是爽利的好汉,可昨日酒宴不欢而散,也不曾喝得痛快,不如你与洒家再斗斗酒量!” 曲端听罢哈哈大笑,也朗声说道:“好啊,洒家还怕你不成!?”...... 午时众人置酒设宴庆贺,可比昨日欢畅了许多。本来双方大多将官都是坦诚直爽的好汉,曲端与杨志既然也已冰释前嫌,其余花荣、关胜等人也与折彦野等人的距离也已拉近不少。 欢饮方罢,萧唐与花荣等兄弟返回萧府时,却有枢密院中小吏登门带来了两个消息。第一个消息是:安抚京南,征剿房山寇一行诸将按功劳大小给予行赏的决定已定。 而第二个消息则是:宋徽宗赵佶已下圣旨,抬举高俅做到殿帅府三衙太尉职事。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41章 谁跟萧唐混,都是死罪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翰林学士承旨李邦彦李大人,进献贺礼钱三万缗!” “八十万禁军都教头,官带左义卫亲军指挥使丘岳,进献贺礼钱一万缗!” “八十万禁军副教头,官带右义卫亲军指挥使周昂,进献贺礼钱八千缗!” “御龙直都虞候酆美,进献贺礼钱六千缗!” “御龙骨朵子直虞候毕胜,进献贺礼钱五千缗!” “京城四壁都巡检使范琼,进献贺礼钱三千五百缗!” “殿帅府押官牛邦喜,进献贺礼钱两千五百缗!”...... 随着殿帅府内承局高声喊道,一担担金帛银两被挑夫抬到银库中安置,旁边还有两个小吏忙碌地记载着因高俅被封为太尉,而献礼祝贺的京师大臣的姓名、官职以及礼金数目。眼见进进出出的挑夫络绎不绝,那两个小吏也都记得手忙脚乱。 高俅端坐在太师椅上,饶是他城府深有心机,此时也满脸的春风得意之色。现在他终于做的这三衙太尉之职,统领京师禁军,掌殿前诸班直及步骑诸指挥名籍,还要总管统制、训练、轮番扈卫皇帝、戍守、迁补、罚赏等政令。虽然不及枢密院总掌大宋整个国家军队的兵防、调动、迁补、屯戍的事宜,可大宋军队重中之重的京师禁军生杀大权,却已掌握在他一个人手里。 有个坐在他身旁面白无须的宦官向高俅嘿嘿笑道:“恭喜太尉大人权掌三衙,咱家蒙官家隆恩知入内侍省没多久。与高太尉都是为官家办事的,以后还要太尉大人多多帮衬才是。” 高俅淡淡一笑道:“杨提举客气了,说起来官家念体恤臣子,高某也不过是因为在圣上身边行事时久,才侥幸做了这三衙太尉。又怎及得上杨提举是官家身边的体己人,倒是高某要多仰仗杨提举关照才是。” 杨提举听罢赶忙正色道:“太尉大人,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如今京师这滩水可是浑的很呐,张相公、郑相公与蔡相公斗,蔡相公又与童检校、王御史(王黼)起了争执,休说宫中还有梁公公,便是那秘书省李浪子(李邦彦)...哼!也抢着争官家宠信。这朝中大员都斗做一团,人人看似风光无限,有甚么把柄落在对头手里,只怕都要被整得万劫不复。 太尉大人权掌三衙,不但已将京师兵事尽皆掌控在手中,自然不必如朝内文官那般终日惶惶猜忌。可正所谓树大招风,须知殿帅府中受官家宠信的,可不止仅是太尉大人你一个人啊......” 高俅神色一冷,他随即想到在殿帅府中任都虞候,前些时日又在京师闹市公然掌掴他养子高衙内的萧唐。当时高俅因为萧唐正得宋徽宗赵佶喜欢,不但将这口气忍了下来,甚至还力荐萧唐擢升为西上阁门使、武德大夫、京西南路安抚使、殿前都指挥使司都虞候这般要职。 西上阁门使是武官可兼当的文官差遣,等高俅做了三衙太尉时,那隶属殿帅府的殿前司都虞候也只能在他手底行事,京西南路安抚使?京西路又并非边关要地,你能安抚经略谁去?本来高俅忍一时之气,又向宋徽宗过捧萧唐,却不让他手中有半点实权,只要做了他的顶头上司,不是只能任自己捏圆搓扁? 可是那个萧唐......很不安分呐,他倒说动了官家至京西南路邓州开府设司,又率军征讨房山寇,还肃清京西军司中徇私枉法的军中大将,此举岂不是想再京畿周遭禁军中安插自己的势力? 高俅脑中飞快地盘算了一番,那个萧唐与自己同属殿帅府,又同得官家恩宠,而且他又绝非是甘愿在他手底行事的,那么两人必然会发生利益冲突。还是萧唐现在的年龄时,高俅还不过是迭配出界发放,被赶出东京汴梁的一个泼皮配军。加以时日,休说三衙所管辖禁军人心不能尽被自己操控,若是一个不慎很有可能会被这个萧唐骑到自己头上。 我高俅费尽苦心得来的这一切,怎么可能让你这黄口小儿分一杯羹!? 高俅眼**损之色,他又淡淡的望向那个杨提举,说道:“听闻杨提举有个远房子侄辈的在京西南路任兵马总管,是么?” 那杨提举一双细长的眼睛一眯,苍白的脸上又似挂了层寒霜。这个杨提举唤作杨戬,善于揣测赵佶的意思而自日益受宠,现在入内侍省任提举官。朝中诸如立明堂,铸九鼎、修大晟府、龙德宫的事宜都由他经手督检。 本来京西南路兵马总管杨泰,与杨戬算是八竿子能打到一点干系的亲戚。虽然平日得杨泰几次孝敬,可若非是同宗,杨戬都已快忘了在京西军司中还有这么一条向自己摇尾乞怜的狗。 但打狗也要看主人吧?如今杨泰被萧唐剥去军权押至京师,行刺朝廷命官、克扣贪墨军饷、与绿林匪盗勾结、杀良冒功、构陷军中同僚等累累罪状证据确凿,斩首示众都已算是轻的,行刺朝廷特使这般罪责若以谋逆罪论处,判他三千六百刀的剐刑也不稀奇。 对于杨戬而言,甚么克扣军饷、养匪自重甚至杀无辜良民都是可以搪塞过去的小事,可杨泰事先唆使绿林盗暗杀安抚使这件事,若真要闹到官家面前,杨戬也知自己丝毫占不得半分理来。杨戬更不会以惹赵佶不喜的代价,去保那条莽撞行事的走狗,只是萧唐既然敢动他的人,杨戬也已对萧唐起了恨怨之心。 杨戬阴测测地又对高俅说道:“既然高太尉知道那事......嘿嘿,咱家也不赘言了。有道是篱牢犬不入,只望高太尉执掌三衙时,切莫叫些小儿占了便宜。” 高俅心有所会地淡淡一笑,说道:“承蒙杨提举指点,日后还多要让杨提举照拂,多在官家面前美言几句才是。” 又与高俅密议了番,杨戬便起身告辞回宫。而高俅唤过来殿帅府中承局,选拣正式上任的吉日良辰,他又清点合属殿帅府内公吏衙将、都军监军、马步将官等。可高俅一一点过花名后,不由眉头一皱,说道:“隶属京师三衙的,不是还有个八十万禁军教头王进么?怎么不在名册中?” 那承局官拜道:“好教殿帅知晓,那王进王教头因染恶疾,早已辞官离军。” 高俅一听脸上勃然色变,他大怒喝道:“胡说!本帅也不曾听闻他染得甚么疾病,如何敢抗拒官府,搪塞本官!大宋军法森严,岂容那厮说留就留,说走就走!?那厮是东京人士,快与我拿来。若是即系推病归乡,本官却再与那厮理会!” “殿帅,我却听闻那王进早已离了京师,此时也不知身处何处。”这时从内堂闪出一个人来,姓孙名静,乃是高俅麾下的幕僚,他又说道:“小人还曾使人探明,那王进离京之前,曾在萧唐京师的府邸中盘住过一段时日。” “啪嚓”一声脆响,一盏青花瓷茶杯被高俅摔在了地上,他站起身来面目狰狞,全无半分以往那般淡定老成,高俅咬牙怒道:“又是那个萧唐!?他掌掴我儿公然向本帅寻衅,如今又将王进那厮私藏下来,是定要与老夫争对到底不成!?” 高俅如今真的忿怒了,他的养子高衙内在大庭广众下被萧唐扇了一通大嘴巴子,他没做声,京师上下还都以为他高俅怕了萧唐;在他还没赴任三衙太尉前,萧唐身兼殿帅府中都虞候之职,又调配京师禁军将官安抚京南,如此张扬行事,岂不是有意要在三衙与他高俅打擂台;现在终于做到三衙太尉了吧,刚想寻以前的仇家好生炮制一番,可又是这萧唐横插一杠......本来对萧唐怨恨已深的高俅终于爆发开来,那个黄口小儿,真当老夫是泥捏的土人儿了!? 孙静见高俅大发雷霆之怒,忙说道:“殿帅且先息怒,那萧唐毕竟正蒙官家隆恩,与他公然对持,官家面上须不好看。而王进那厮过往并无罪责,如今他又无音讯也不好寻他的由头。不过暗中整治那萧唐一番,法子却还是有的......” 高俅听罢,他强自按捺下几分火气,对孙静说道:“有甚么主意,你且说来听听!” 孙静冷冷一笑,说道:“咱们虽暂且都不得萧唐,可殿帅执掌三衙,他肃清与那萧唐交好的将官,还不是易如反掌之事?官家便是爱那萧唐奇淫巧技,可又哪理会京师禁军中那干行伍莽夫?他这殿前都虞候是殿帅的下属官,哪能奈何得了殿帅? 如此一来那萧唐若是因军中亲信被殿帅整治而动怒,向官家告状时,官家毕竟与殿帅、杨提举更是亲近,孰疏孰亲自不必多言。萧唐那厮若是纠缠,只会惹官家不喜。 二来也正可以肃清萧唐在三衙中的党羽,萧唐替他亲信出头,会失圣上恩宠;萧唐若是无动于衷,也会叫他麾下将官齿冷。届时萧唐羽翼被殿帅出个干净,这京师禁军三衙,还不是殿帅一个人的天下?” 高俅听罢,细细思量一番后,立刻面露喜色,说道:“此计甚好!倒也能叫萧唐那厮尝尝这忍气吞声的苦头来!” 孙静见高俅欣喜,便又娓娓说道:“据小人打探,只说京师禁军中与萧唐关系亲近的,有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与萧唐结拜为义兄弟;步司衙门兵马保义使宣赞;军器监甲坊署副使炮手凌振......对了,咱们殿帅府中还有个制使也与萧唐走得很近,那厮唤作青面兽杨志。”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42章 赴京师的莽和尚,很悲催的小霸王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萧大人,曲将军已答应替未将说通:鄜延路老种经略相公、秦凤路镇小种经略相公镇守边庭,与西夏争端一触即发,手底正是用人之际。待时机成熟时,便奏请枢密院调未将去西军边地。”杨志来访萧唐府邸时,他向萧唐报道。 京西南路征剿房山寇论功行赏时,原为蒲东巡检司巡检官的关胜,晋升为蒲城县蒲东寨所处的河东路隰州指挥司兵马都监;步司衙门兵马使保义宣赞,仍于步司衙门(侍卫亲军步军都指挥使司),加赐封赏;河东隰州白身义士郝思文,封为隰州指挥司马军军使;京师禁军将官韩滔、彭玘二人调任京西北路陈州、颖州团练使;军器监甲坊署副使炮手凌振,升为京师广备攻城作参议,以及火药作工匠副主管。 而直属于萧唐的京西南路帅司府兵马提辖花荣,武官阶升为保义郎;殿帅府制使官杨志,则被提拔作殿前司骁骑上军马军军使。虽然所辖兵马不多,但好歹是隶属于京师三衙的御前马军,比起无统兵权限只能受人差遣的制使官,可说也是进了一大步。 可是自从杨志与曲端、折彦野、折彦质等西军青壮将官说和后,他们也愿意向小种经略相公引荐杨志,让这个杨门后裔重返当年先祖武名鹊起的西北边地博出个功名。 萧唐也甚是欣慰,即便是他绿林势力下二龙山将少了个青面兽,可大宋西陲边地却能多出个保家卫国的悍勇良将,对于此,萧唐也是乐见其成的。他向杨志贺道:“杨志兄弟有拳拳报国之心,此番终于能一展所长!” 杨志满心感激,当他随萧唐安抚京西南路时,宋徽宗因为要盖万岁山,便诏令殿帅府中出十个制使去太湖边搬运花石纲,他深知如果不是萧唐提拔,他也不知这种压迫黎民,却始终不能上阵立功的差遣还要做多久,也不知自己在殿帅府内还不知要厮混多久。 “萧大人,若非有你抬举,未将又怎会有这般造化?这等知遇大恩,未将便是肝脑涂地,也誓报之!”杨志语音有些哽咽,又向萧唐长长拜道。 萧唐搀扶起杨志,说道:“杨志兄弟,你我义气相投。也不必一口一个‘大人’叫的生分,军中论公事,私下咱们兄弟相处。何况凡是我大宋有一腔热血的男儿,也当有个为神州沃土效命的机会。”萧唐瞧着这个原本命途时乖运蹇的杨志,想到他连番走投无路而落草为寇,最后受了招安也一心要立番功绩,可却染病不起,最终抱憾长逝于丹徒县,从始至终,杨志也没有能实现他于边地一刀一枪博个封妻荫子,光耀门楣的夙愿。 报国无门空自怨,济时有策从谁吐。 何况真要是等到宋夏战火再起时,萧唐也盼望能够赶赴西陲砺练一番,哪里不止有种师中、曲端、折彦质等抗金名将,也能与武松、韩世忠这等情谊颇深的心腹兄弟并肩厮杀...... 杨志心中翻涌,嘴唇微颤,终于向萧唐重重点头道:“萧唐哥哥既恁地说,杨志与哥哥有缘结义,也不胜欢喜。” 与萧唐又促膝长谈小半个时辰后,杨志便告辞离开萧府。只是杨志边走时边想道:萧任侠如此厚待于我,也是我的幸事,只是......久闻萧任侠与新赴任的三衙太尉高俅似是不睦,调至西军之事,只怕还要那高太尉点头首肯才是......唉,说不得还要凑千百贯钱钞,献于那高太尉庆贺于他,切莫怠慢了他,反来寻洒家的晦气。 送走杨志后,现在掌管打探声息,奏报机密的石秀前来,向萧唐报道:“萧大哥,京东东路那边传来口信:白衣秀士王伦那厮伙同摸着天杜迁,又收了云里金刚宋万、旱地忽律朱贵二人已占了梁山泊。” 萧唐记得原著里阮小七也曾说过王伦等人新占梁山不久,原来差不多正是此时,他点头说道:“既然王伦那厮已占了梁山......三郎,我曾与你说过那件事,可有合适的人选?” 自从石秀将大半京师内的地痞泼皮收拾得服服帖帖,萧唐又于潘楼前掌掴高衙内,逼退党世英、党世雄所率的京师禁军而救下京师内一干江湖艺人后,诸如俏傀儡张臻妙、杨望京、董十五、温奴哥等在《东京梦华录》中留名的京师艺人,都对萧唐、石秀无比感激,而后萧唐又有意叫石秀关照这些靠卖把式混饭吃的苦哈哈,并从中甄别挑选能收为己用之人。 就听石秀说道:“好教大哥知晓,京师艺人中有个小弟的体己人,此人唤作李宗正,京师中艺人唤他作‘绵里针’,耍得掉刀、会些拳脚,又擅些索杂手伎,虽无十分本事,却是个精细伶俐之人。我曾救这李宗正的性命,他也是个重义之人。必不至泄露萧大哥的大计,若要他投至梁山王伦手下做个眼线,正是最合适的人选。” 当年萧唐在大名府遇到尚且流落于江湖中的王伦、杜迁二人时,已动了趁晁盖、宋江等未上梁山之前,便派个信得过的心腹投奔梁山,好密切注意梁山日后发展的动向。石秀为人机警干练,他所荐之人想必也正能派上大用。 萧唐又叫石秀唤来那绵里针李宗正,就见他二十五上下的年纪,长相平平貌不惊人,是那种扔到人堆里很难将他辨别出来的角色。除了常年在江湖中浪荡卖艺使他多了几分沧桑,也不似有甚么过人的本事。 那李宗正一见到萧唐,便向萧唐纳拜道:“见过萧任侠!” 萧唐将他扶起,说道:“兄弟不必多礼,既然你是三郎的体己人,咱们都是自家兄弟。关于叫兄弟所做那件事,说不得还是要许多风险,兄弟便是不愿,我也绝不强求。” 李宗正呵呵一笑,说道:“萧任侠休恁地说,若不是石三爷周全照拂,只怕小弟在京师早没了立足之地。如今小弟一家老小又被三爷安置在任侠府邸别院,活得安乐,不必再与小弟受那风吹日晒,又受京师凶吏无赖欺凌的苦楚,小弟无以为报,愿由萧任侠差遣。” 萧唐见李宗正一副老实本分的模样,心说谍报梁山之事说小不小,也总不能随意将他推进火坑中。便又说道:“宗正兄弟,你潜伏于梁山与我互通声息,倘若叫山上强人头领撞破,只怕是九死一生的境地。此事自当须格外小心谨慎,不能叫旁人察觉。” “萧任侠所言小弟明白,此事我也曾三爷细细商议过。小弟的诨名唤作‘绵里针’,便是因为小弟在江湖中讨活路,做惯了扮猪吃虎的勾当,虽然小人并无十分本事......呵呵,若说察言观色、精细周瑾,小人可也不输于旁人。”李宗正说罢,这时他的双眼中才闪出一抹狡慧之色来。 在一旁的石秀抱着膀子,打趣笑道:“既然你家眷已搬入大哥府邸别院,又一同谋得大事,便都已是自家兄弟。你也不必再唤我三爷,否则待你唤我大哥声哥哥时,这又该如何算起?” 萧唐也是莞尔一笑,他又对李宗正说道:“就如事先商议所说,兄弟投梁山时,只说于京师犯下人命官司,我保你不得,便使你去沧州横海郡去投柴进柴大官人,至于柴大官人如何荐你上梁山之事,自有我去理会。 王伦那厮心胸狭窄,容不得奢遮的好汉。可兄弟你既然外拙内秀,那王伦也不会忌惮于你。只是兄弟切记:待梁山生出甚么事端,又有新的好汉去投时,如果有及时雨宋江、智多星吴用这两个更要小心行事,切莫在此二人面前露了马脚。” 石秀听罢诧异道:“甚么吴用的名头我虽未听过,不过那山东呼保义、江湖及时雨的郓1城县孝义黑三郎宋江宋押司,这几年在京东、河北几路江湖中名头可是响亮的很。萧大哥又是怎知道那宋江必会落草梁山?” “未雨绸缪罢了......”萧唐先是低声自言自语道,旋即他又对石秀说道:“那个宋押司虽为县衙文吏,可是多与京东路绿林群豪来往,若是他顾忌江湖义气,难保不会丢了吏职落草,那郓城县与梁山相邻,所以那宋江十有七八是投那梁山。” 萧唐又与石秀、李宗正敲定一番谍报通声息的事宜后,还要让李宗正与燕青、时迁等人计较一番,并划定如何于梁山外寻个地方豢训信鸽,又在甚么时候定期向萧唐报信。 待李宗正暂且退下后,石秀又向萧唐说道:“萧大哥,还有一事。河北路大名府那边杨林兄弟已打探过,河东路代州的五台山文殊寺,确实有个姓鲁的和尚新出家不久,可那和尚嗜酒撒泼,将山腰亭子、寺前泥塑金刚尽皆砸烂,又发将起来伤僧众数十人,文殊寺主场无奈,已遣那和尚另投他寺。大哥觉得那个和尚,便是在渭州平凉城打死恶霸而亡命江湖的鲁达鲁大哥?” 萧唐听石秀说罢,基本也已能笃定鲁智深现在应该在投奔京师的路上,自己只须坐等这个豪义无双,且步战鲜逢敌手的结义大哥来投便是。只是不知道现在鲁智深,距离东京汴梁,还有多久的路程...... ※※※※※※※※※※※※※※※※※※ 鲁智深怀揣智真长老的书信,持着打制好的新兵器、收拾好行囊早已踏上前往东京汴梁的旅程。只有由于比起原来的命途轨迹提前了些时日,他并没有在平凉城遇到史进史大郎,所以也不曾认识史进的起手师父打虎将李忠。所以在他来到桃花山下桃花村后,又在刘太公闺女的销金帐中狠狠蹂躏了小霸王周通一番后,也并没有尚在江湖中打踅的李忠前来说和。 于是乎....... 桃花村刘太公府上,数十个喽啰哼哼唧唧,倒了一地。剩下的喽啰都惊惧地抖若筛糠,再没有一个敢上前厮杀。而鼻青脸肿被揍得满头包的小霸王周通,他持着走水绿沉枪颤抖个不停,虽强挺着站在当间,却再不敢冲上前去与那莽和尚放对。 那莽和尚当然便是鲁智深,但见他那副扮相:皂直裰背穿双袖,青圆绦斜绾双头。鞘内戒刀,藏春冰三尺;肩头禅杖,横铁蟒一条。鹭鹚腿紧系脚絣,蜘蛛肚牢拴衣钵。嘴缝边攒千条断头铁线,胸脯上露一带盖胆寒毛。生成食肉飡鱼脸,不是看经念佛人。 桃花庄中刘太公并着府中庄丁方才眼见鲁智深大发神威,手中六十二斤重的水磨镔铁禅杖轮转如风,三下五除二的功夫便震慑周通手下喽啰魂飞胆破。一众庄丁看傻了眼,刘太公也不住喃喃念叨:“神人...神人下凡呐......” 鲁智深等得不耐,他将手中水磨镔铁禅杖往地上重重一顿,牙缝中似迸出道响雷般喝道:“腌臜打脊泼才!!休再叫洒家干耗!要打爽利些打个痛快!!!” 听鲁智深声若雷霆般的一喝,“嘡啷”声走水绿沉枪坠落在地,周通吓得也一屁墩坐在地上。此时周通已快哭出声来,自己怎就如此时运不济?如今他与萧唐在大名府萧家集那边的心腹也算有些交情,周通也不必只靠剪径讨生计,他也知萧唐对于绿林道枉杀良善之事深恶痛绝,几年下来也倒安分得很。 可那日在与途径青州的萧氏镖行的镖头话别后,回山寨途中他正撞见桃花村刘太公家的那个如花似玉的闺女。周通的心中又长了草:一次,就这一次......让俺抢个媳妇回来,此时远在京师的萧唐又能哪里晓得? 周通总比绿林中坏无数良家女子清白的滥污淫贼要好上不少,他在桃花山中苦熬,几年也不曾碰过女子身体。如今遇到个叫他垂涎欲滴的黄花闺女,他倒撇下二十两金子、一匹红锦为定礼,仍想着是要明媒正娶,而并非急色心起玷污了刘太公女儿的清白。 可是抢婚便是抢婚,所以这悲催的小霸王又一次遭到了报应...... 当年他落草不久时便被萧唐一通胖揍,如今这个莽和尚的拳头却不知要比当年萧唐狠上多少倍。在周通摸黑探入销金账时,刚摸到鲁智深胸脯上那密压压、毛茸茸的护心毛上时,便被鲁智深按在床上揍了个满面桃花开...... 可当周通逃回桃花山,又带齐喽啰回来找场子时,却惊然发现这莽和尚的武艺竟然如此强悍难挡!眼见鲁智深大步腾腾直奔自己走来,就要用手中水磨镔铁禅杖拍在自己天灵盖上时......周通吓得魂飞魄散,只顾哭嚎道:“你这莽和尚别过来!我...我...我和河北大名府萧任侠可有交情!你若敢动我,便是与萧任侠结下了梁子!” 鲁智深听罢一愣,旋即更是大步流星地冲到周通面前,随即如同拎小鸡崽般薅起周通,怒骂道:“直娘贼!你这撮鸟认识我萧唐兄弟?怎地不早说!?”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43章 初会金枪将、梅大郎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既然关胜、韩滔、彭玘等人晋升军职的事宜已定,还要各赴本州任职。而种师中那边也准备返回渭州平凉城经略府,萧唐为给他们送行,又于自己府邸中大设席宴。这次赴宴的好汉更多,除了所有心腹兄弟,与萧唐结义的禁军教头林冲外,府中心腹汤隆也带来一个人。 “兄长,知道恁人贵事忙。平时职责所在,也无甚功夫与兄弟一叙。可今日兄长既不当差,正可与我们少主相见。我们少主身边好汉能人甚多,也可与兄长亲近一番。”汤隆脸上的麻子似都堆在一处,他笑着请个相貌堂堂,颔下微有髭须,体魄也颇为健壮的将官来到萧府门前。 这个禁军将官正是汤隆的姑舅兄弟徐宁,虽然汤隆满脸堆欢极是热情,可徐宁脸上的笑意却带着几分勉强。 虽然徐宁精习祖传下来的钩镰枪法,无论马战步战都有技法,将那一杆钩镰枪使得神出鬼没,可徐宁却也无意凭其本事赶赴边疆厮杀。毕竟两军征战凶险得很,徐宁现任殿前司金枪班教头,是宋徽宗的近卫班直,薪俸足以叫徐宁全家老小活得安乐。徐宁虽本事了得,可他为人低调,又是随遇而安的性子。只想做好官家侍卫官本职工作的同时,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与家人共享天伦之乐。 在汤隆随萧唐来到汴京后,也曾找到徐宁门上数次。对于好脸面的汤隆而言,向萧唐引荐徐宁,也能让他知道自己有个很了不得的亲戚;而向徐宁介绍萧唐,也能叫自己这个姑舅兄长知道自己可投了个好靠山。 可徐宁也曾听闻汤隆嗜赌成性,甚至因败光家产而丢了在延安府巡检司军寨中的职位,所以对他多少有些不待见。而且汤隆投得这个萧唐......行事忒过高调了些,在他刚至京师不久,便并下许多商铺酒楼,金风玉露楼又在京畿周遭引起轰动不说,甚至还在闹市和京师城防军动手,又抽了高俅之子高衙内一通耳光...... 徐宁这个京官武将,深知明哲保身的道理,倘若真到萧唐与高俅撕破脸皮的时候,似他这种隶属殿前司的武官若与萧唐亲近,那么很快便要即任三衙太尉的高俅岂能让他有好日子过? 可是汤隆一而再、再而三地盛情相邀,若是一直回绝反倒要坏了亲戚情谊。徐宁无奈下只得随汤隆来到位于汴京投西大街的萧府,他一入府内便见到好大一片的演武场,两旁各罗列着十八般兵器。徐宁见状心想道:久闻那任侠萧唐一身好本事,果然也是个爱打熬武艺的。 “这不是徐教头么?好久未见,近来可好?” 徐宁闻声望去,就见林冲向自己走来。他们两人一个是金枪班教头,一个是禁军枪棒教头,平日在京师也时常较量武艺,所以感情也算深厚。徐宁忙抱拳道:“原来是林教头,怎么你也与那萧都虞候有番交情?” 林冲淡然一笑,说道:“我这兄弟好结交京师武人,不止是我,王进教头未离京时,也与萧任侠甚是亲近。” 徐宁听罢,心中又寻思道:听闻这萧唐于京西南路开府设司时,不止奏请枢密院调派京师内将官,还从河东调来些蛰伏的军中将官,也倒是个爱结识好汉的人物。虽然高太尉执掌殿前都指挥使司,也不便与他忒过亲近,可也不好冷落了他。 徐宁与林冲、汤隆正叙话间,忽然又有几人迈进萧府大门,徐宁见了神色一变,忙抱拳行礼道:“见过几位节度使大人!” 来的几个人,分别是老风流王焕、银剪戟韩存保、独行虎张开这些在京师禁军中位阶极高的节度使。这些宿将在先帝时节便已累建大功、名扬天下,徐宁当然也不敢怠慢。而王焕隐然在几人中威望最高,他瞧见林冲和徐宁,笑道:“几位可也是京师军中儿郎?既然都是赴萧唐小友的席宴,不必如此拘谨。” 王焕说罢,又转头对个相貌雄壮,可神态风霜沧桑,眉宇间又总似带些凄苦的中年汉子说道:“梅展老弟,虽然徐京、王文德、项元镇等几个老兄弟眼下不在京师,可既然我那小友相请,我也有意先叫你会会咱们行伍中的晚学后生。” 那颍州汝南节度使梅展淡淡一笑,说道:“能让王焕哥哥青眼有加的,也必是个人品端正的军中将才,如今咱们功成身退在京师那清福,说不得戎卫大宋疆土的职责,就要靠这些后起之秀了。” 旁边张开听罢轻哼一声,说道:“要想与咱们几个比肩,这些后辈小子还差得远呢!” 徐宁越听越诧异,王焕、韩存保都是在大宋西陲与西夏国、平夏羌、熙河羌等诸部浴血厮杀,百战砺练出来的西军宿将;张开未受招安前凭着一杆枪驰骋河北绿林,威震河朔江湖;而梅展当年不止在两浙路威望最高的人物,整个江南区域也都知道平江府常熟县有个扶危济困,又武艺高强的梅大郎......这些人当年不止在禁军中,便是于绿林江湖中都是风云人物。那萧唐任侠的面子恁地大,和这些军中大员竟然也有这般交情? “王节度、韩节度、张节度大驾光临,真叫敝府蓬荜生辉啊。”此时萧唐与几个心腹也出来相迎。 气性莽直的张开听罢笑骂道:“你小子也不必如此假模假样!咱们几个可是瞧在小种经略相公的颜面上前来赴宴,当你的架子很大么?能叫咱们几个老兄弟说来就来?” 王焕摇头微笑,旋即向萧唐介绍道:“小友,这是颍州汝南节度使梅展,也是我等关系亲近的老兄弟之一。” 萧唐身边心腹兄弟中,江宁府(南宋时改称为建康府)出身的石秀与籍贯苏州的郑天寿自小便久闻梅展的名头,他们面色一变,齐齐致礼道:“常熟县梅大郎的名头如雷贯耳,今日一见足慰平生!” 梅展淡然一笑,说道:“都是些陈年旧事罢了,几位不必如此多礼。” 虽然这个梅展在水浒中戏份不多,可萧唐曾听出身苏州的郑天寿提及这个梅大郎的昔日往事广在江南传唱。他织造商户出身,不但武艺过人,而且性格爽朗大度,闻知乡间邻里、江湖好汉有难时也无不相助,所以当年倒也堪称是两浙路的“呼保义”。 可后来因与勾结州府的恶霸争执,梅展早构陷被降罪抄家,梅氏男子流放、女子为奴。而梅展得知爱妻李秀文死讯后,愤而杀官逃亡,啸聚于武夷山。后来梅展接受官军招安。待朝廷经查明梅家冤案后梅展杀尽仇人报了血海深仇,而后屡立战功官至颖州汝南节度使。可他虽然位居高官却因怀念亡妻,至今未再续弦娶妻,确实是个重情重义的好汉。 想到此节萧唐不止对于梅展甚是敬服,他又曾想到既然梅展至今在江南地域江湖中也威望甚高,那么是否又可以通过他在两浙吴地发展自己的势力? 萧唐暂先唤过燕青,请王焕等人入府后,又听林冲与汤隆向他引荐徐宁。徐宁便也抱拳施礼道:“金枪班教头徐宁见过萧任侠。” 倒也终于见到这个钩镰枪名家,武艺了得却低调本分的徐宁了......萧唐也抱拳还礼道:“我也曾林兄长与汤隆兄弟提及过金枪手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见面胜似闻名!”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44章 酒酣论并,不只要靠钩镰枪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虽然徐宁的钩镰枪法颇有独到之处,可是萧唐也曾想过依徐宁现在的职事,以及他的个性而言,无论从官场还是绿林来说都很难将他拉拢过来。 譬如徐宁家传的那副世人都唤做赛唐猊的雁翎砌就圈金甲,休说是有人出重金购买,便是很多王孙公子想见识一番徐宁也决计不肯,他将这副甲当成是性命,可却用只用个皮匣子盛着,挂在卧房中梁上,生怕被人惦记。 如果不是汤隆献计、吴用安排、时迁盗甲着将徐宁赚上梁山,只怕这副宝甲永远不会在战场上发挥他本来的作用。由此可见只把这副宝甲当做收藏品小心翼翼把守着的徐宁,不止是征战沙场扬名之心极是淡泊,他的秉性也确实忒过于谨慎以及不够大气了。 而且原著中性子谦然随和的林冲在梁山坦言说与徐宁在京师时,多与他相会较量武艺,彼此也是相敬相爱。可是在林冲在高俅构陷发配沧州前,他的岳丈张教头来送行、他的娘子与使女锦儿也来送行、就连周围邻舍也一并来为林冲送行......可唯独林冲说与他“相敬相爱”的徐宁没有来,想来徐宁也是知道林冲被上官高俅所害,心怀顾忌而保持缄默。 徐宁固然是个好丈夫、好父亲,以及还是个恪职尽责的侍卫军官,只是人各有志,徐宁一心只想平静度日的同时,自然少了几分豪情与热血。与他相交时,这个徐宁固然绝对不是背地里坑害朋友的小人,可却也不会是为了义气、公道而奋不顾身的烈胆好汉。 徐宁只想过得平静安乐,让自己的家人幸福安康,仅此而已。 饶是徐宁的钩镰枪技法别有精妙,可萧唐现在心腹中胜过徐宁这个八骠水准武将的好汉已有很多。萧唐也不至于似宋江、吴用那般用些坑蒙拐骗的手段将他赚到麾下,既然徐宁在与他结交的同时,却还要与萧唐保持一定的距离,对于此萧唐既是理解,也不强求。 毕竟萧唐位居殿帅府都虞候,同属于殿前司却又比徐宁这个金枪班直中的教头高出许多。徐宁也不敢托大,直顾没口子说道:“大人过誉了”、“卑职惭愧”之类的客套话。 当徐宁也被汤隆请进堂屋中暂作休息不久,种师中也与曲端,折氏兄弟等人应邀来到萧府。这回到轮到王焕、韩存保、张开、梅展这四个节度使齐齐起身,向种师中恭身行礼。种师中面露笑意,欣慰道:“王节度、韩节度当年在家叔帐下屡立战功,数年不见都风采依旧,也叫本府欣慰得很。” 现在的萧唐府中可谓是英杰聚集,有花荣、关胜、曲端、杨志、林冲等能征战沙场的将才;有种师中、王焕、韩存保、张开、梅展这等军中威望极高的元老级人物;亦有石秀、燕青、萧嘉穗、许贯忠等江湖枭雄、风流才俊之辈,杨序、汤隆、侯健、郑天寿等人也是各有所长,精明干练的能人异士。 萧唐请种师中坐在正首,待一时三刻后,萧府中庄丁便将旋鮓烧羊、虾蟹闷蕈、金丝肚羹、蜜汁烤鸭、獐巴鹿脯等珍馐美味,并着京师内丰乐楼的眉寿酒、忻乐楼的仙醪酒、和乐楼的琼浆酒、遇仙楼的玉液酒、会仙楼的玉醑酒等诸般上好美酒一一摆到席上。 正所谓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群豪吃得口滑,喝得入巷,由于大多人都是禁军官将出身,所以三三两两的聊些近年来宋朝与周边近邻国家的军事走向,或是探讨些征战沙场的枪棒之术。 种师中、王焕、韩存保等人,自然都是在畅谈着当年与夏军交战的峥嵘岁月,又谈及西夏、大辽等国兵势近况,而林冲、杨志、徐宁与折氏兄弟等人则是在大谈各自家传的绝学武艺。 几个武艺过人的良将各自兵械技法大相径庭,折彦野、折彦质兄弟俩是折家后裔,说起来与杨家将也渊源颇深(杨老令公杨业之妻折太君,也就是演义评书中所说的佘太君,也是现在折家将的先祖。)当年五代时期,麟州杨氏与云中折氏不但在那风起云涌的乱世中历经梁、唐、晋、汉、周数代杀伐,更是党项、契丹、沙陀等他族势力的争战中历练出各具独道之处的武艺,杨家与折家所擅长的枪法、刀术,可说是最适合于战场厮杀的本事。 林冲之父林勇也是本事过人的兵马提辖,所传世传枪法沉稳有度,从水浒中林冲百战未尝败绩,且屡屡在紧要时节爆发杀敌的表现中便可以看出,林家枪法无论刺、挞、缠、圈、拦、扑、点、拨的技法破绽甚少,且更适于后发制人。 萧唐的枪技则算是博通百家之长,他先是师从于江湖中的武术宗师级人物金台、谭正芳,后来又得百战沙场的宿将王焕点拨枪技,再加上专心武学,当年本就在京师御拳官有着赫赫威名的周侗,传授他能在对敌厮杀时发挥最大功效的技法,又有着数度战场杀伐的经验下,萧唐如今的武艺早已不输于这些广为后世知晓的猛将。 而徐宁所擅长是的钩镰枪法,虽然是以戟演化而成,不过只是在枪头锋刃上有一个倒钩的长枪,可也是《武经总要》所记载有名的兵器之一。这也是因为徐宁祖上辈也曾于西军任职,因夏人铁骑凶猛而在真刀真枪的厮杀中钻研中出来这一套可横托勾跩敌酋战马马腿,而钻研出来的独到枪术,至于宋徽宗赵佶曾因见钩镰枪上竖一小枝,便刺激到他想要赋诗一首却不成,便命殿前金枪班都用镀金钩镰枪的那般因由......倒也是为什么徐宁这个擅长钩镰枪法的名家,被称呼做“金枪将”的因由。 细聊一番后,在一旁论武甚久的曲端毕竟是将门后裔,他听徐宁论及枪技时,忽然想到以往宋夏征战的记载来,便对徐宁说道:“徐教头,因那夏人铁鹞子连环马勇猛,用钩索绞联,虽死马上不坠,端的是倏往忽来,若电击云飞!每与平原驰骋之处与我西军交手时,也曾吃过它甚多苦头。 我也曾听闻在河东有呼延将门后裔操练连环马以应对之。若等咱们再与西夏争战时,徐教头这钩镰枪法,正是可应对西夏铁鹞子这般劲旅!只可惜徐教头只在京师金枪班中打踅,若是此枪法传于我西军枪兵,足可当得大用!” 徐宁听罢微微一怔,随即他面色有些不自然,虽然徐宁并非是避刀畏箭的懦弱之辈,可一来徐家钩镰枪法乃是祖传习学、不教外人,二来徐宁谨小慎微惯了,听方才杨志曾谈及意欲重返西军在行伍中闯出番功业来,可他这个在京师侍卫官家的御前金枪班教头,再聊下去岂不是也要将他诳入西军?所以一时间他只是干笑,却不知该如何回应曲端。 其实徐宁擅长的钩镰枪法,马战使用时上中七路,三钩四拨,一搠一分,共使九个变法。步行使用时八步四拨,荡开门户;十二步一变,十六步大转身。分钩镰搠缴,二十四步,挪上攒下,钩东拨西;三十六步,浑身盖护,夺硬斗强。按二十八字枪诀为:四拨三钩通七路,共分九变合神机。二十四步挪前后,一十六翻大转围。说繁复却也并不复杂,若让步卒施展起来也无外乎还是钩蹄拽腿,使得下面三路的暗法。只是在徐宁与人马战对敌时,方能一展他枪技的精妙之处。 眼见徐宁的神情有些尴尬,萧唐也想到其实西夏的铁鹞子连环马并不稀奇,早在南北朝时期燕国慕容恪便以有过以鲜卑精骑铁锁连马,并与大魏武悼天王冉闵血战厮杀的记载。 连环马只有钩镰枪能破么?并不是,岳飞、刘锜等名将都曾觑得战机以长柄斧、麻札刀大破金军更为悍猛的重骑铁浮屠、轻骑拐子马。重甲覆盖、铁链连环能极大强化重骑的冲击能力,可是弊病也同样突出,虽然铁骑冲阵时声势迫人,可只要应对之策稳妥,一旦能有效地阻止其冲势,一骑倾倒也将连带着一排纵骑彻底丧失冲击力。 曲端之所以与徐宁提及这些,也只是因为西夏那支重装精锐骑兵部队的名头忒过响亮,实际上西夏在与宋军交锋取胜的所有记载,是在于地利优势、集中优势兵力与骑兵的机动性上,也并非只仰仗铁鹞子连环马这支战阵中发挥作用有限的铁骑。 毕竟徐宁如今还没被宋江逼到要落草梁山,所以仍存着平静度日,以及敝帚自珍的想法。想到这些,萧唐便对曲端说道:“当年与夏人平夏城之役,我大宋以神臂弓据城御敌人,又以耗敌之策使夏人溃乱,再遣数部轻骑奇袭天都山,俘馘敌酋,大败夏军,也不见夏人重骑当得甚么大用。虎虽勇,却无卞庄之智,依我来看,西夏铁鹞子、步跋子、泼喜军几支精兵虽勇,只要战术得当,却也不是甚么难以应对的敌手。” 萧唐不过随口而说,可那边种师中听者有意,他把眼望向萧唐,说道:“贤侄谈兵论策,可也是存了于西陲立番功业的念头?”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45章 大相国寺,鲁智深抵京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听种师中相问,萧唐谦逊回道:“小子不过一时妄言,如何与夏人争战之事,我又怎及得上小种经略相公与几位节度使深谙兵事?” 种师中微微一笑,说道:“便是西军中百战骁将,也是一刀一枪慢慢磨练出来的。何况贤侄已经几度拜将出战,又受王节度、韩节度、张节度几个看重,自然也是前途无量。西夏立国百年以上,若要一劳永逸结束大宋西北边患实非易事。贤侄若是有心至边地为国效力,又何愁没有建功立业的机会?” 萧唐神色一动,随即问道:“那若依小种相公来看,大宋何时攻夏人横山最为合适?” 种师中神情明显一黯,旋即说道:“虽依本府来看,西夏以边陲小国,虽与我大宋抗衡时久,而目前我军已在横山设寨,更是震慑诸羌已对夏人形成合围之势。待我军休养生息事毕,河北、河东几路民壮、粮草补齐时,当可步步为营拓边青唐蚕食横山,可是无论一方经略相公,还是西军行伍中一员军健步卒......终究还是要服从上官的命令。” 种师中又把眼望向萧唐,凝声道:“我西军将士保家卫国,当然都是舍生忘死的好汉。本府却也不希望那些好儿郎白白送命,而只盼望官家能够体谅我辈报国的苦心。” 萧唐就见种师中目光炯炯地向自己这边望来,心里已然明白几分他话中的含义:就算是自己得种师中、王焕等几人看重,可毕竟老、小种经略相公帐下西军猛将云集,又何必如此夸赞拉拢他萧唐?种师中掌军时久,将种不知见过多少,难道宋夏征战之事就缺他萧唐一个了? 想来种师中也知道萧唐年纪轻轻,便得官家欢喜已在三衙禁军中颇有一定权势,以后在大宋军中也是前途不可限量。而种氏兄弟中,种师道因元祐党籍曾被免官,他们虽然在大宋西陲威望极高,可也不是得宋徽宗宠信的亲近臣子。 目前殿帅府现在已经彻底被高俅掌控,而现任枢密院知枢密院事吴居厚是文官,院内军事决议通常是由武人担任的枢密副使决定,已将手伸进西军中的童贯也觊觎枢密院的权力甚久,也很有可能将这等军中绝对的权力掌握在手中...... 现在童贯尚在熙河兰湟、秦凤几路查点兵事,为再一次挥军与西夏争战坐着准备。这个军中权势日益壮大的媪相,因为出自同样在西陲数次与西夏交锋的宦官李宪门下,童贯立志要超越诸如秦翰、李宪等在立下无数战功的宦官前辈,可休说童贯功利熏心,远不比上戎守西北三十多年的秦翰那般不居功,不揽权,不谋私利;便是比起李宪,只是将他恃宠骄恣、颐指气使那一套学得明白,却也不及他谋划战略来的稳妥。 身为种世衡、种谔之后的种家军传人,种师道、种师中兄弟二人自然不能坐视童贯一步步使得西军四分五裂,从而来尽掌兵权,取代他们兄弟二人。说起来种师中也未尝不是有些私心,西军较之大宋其他州府禁军,拥有着独立的指挥权与统兵权,他们也不能坐视童贯打破西军指挥层中的平衡,维持西军世代将门这个团体,也是种家兄弟不能不去考虑的事。 然而萧唐因金风玉露楼乐坊而得赵佶喜欢,又并非不知兵事的弄臣庸才,种师中频频向萧唐示好,也是为了能向赵佶进言的亲近臣子之中,有一个能与自己达成统一战线的同僚罢了。 示好郑居中,是为了日后与蔡京对立时做准备,而现在与种家兄弟结识,倘若真到与高俅、童贯这等把持大宋军政的权奸冲突时,自己也不至于孤立无援......萧唐想到此节,他微笑着拿起酒盏,对种师中说道:“但有能用得着小侄之处,小侄定当竭尽全力。官家那边,也必能体察两位经略相公的一番苦心。” 话说到这,种师中已然明白了萧唐给他的答复。他也微微一笑,两人把盏一碰,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 酒席过后,萧唐恭送种师中、王焕、韩存保等人回府,至于关胜、韩滔、彭玘等人也要各自准备赶赴本州任职。至于那低调持重的金枪班教头徐宁,自有汤隆、林冲等与他亲近的亲属同僚来往,与萧唐保持着非近非远的同僚关系。 又过数日,高俅正式赴任三衙太尉,于殿帅府升帐点官,府中一应衙将官吏,尽来参拜。 身为殿帅府中都虞候的萧唐,就见稳坐在太师椅上的高俅居高临下,眼神中别有深意地打量着自己。虽然高俅也并未寻他的晦气公然呵责,可萧唐明显得感觉到已成了自己顶头上司的高俅的神情仿佛是在说:来日方长,有账咱们慢慢来算。 殿帅府中除了禁军教头林冲,以及新任的殿前司马军骁骑军使的杨志以外,从其他大多将官的神情也可以看出,他们早已为高俅马首是瞻成了他的亲信。包括党世英、党世雄等殿帅府牙将在内,上至指挥使、副指挥使,下至府内承局、虞候官望向萧唐时,眼中多了几分冷漠,他们似乎也都早已预料到,萧唐在三衙军司中只能彻底被孤立。 待高俅点将事了,萧唐出了殿帅府与杨志话别后,又与林冲并肩同行,漫步在汴京热闹的长街之上。 林冲忽然长长一叹,说道:“果然正如贤弟所料,那‘圆社’高二做得这三衙太尉之后,府中上下大多官将都成了他的亲信,前番贤弟掌掴他那螟蛉之子的仇,高俅趁着发迹正待要报。怄他鸟气倒还罢了,可日后他执掌三衙,又如何与他争得?又怎生奈何是好?” 既然知道自己与高俅早晚会必要起冲突,萧唐看得倒开,他反而安抚林冲道:“兄长也不必忧虑,便是那高俅蛮横,也不好随意编排我的罪责。” 林冲细想一番,又说道:“既然常言道冤家宜解不宜结,贤弟与高太尉不睦,处处受他掣肘也非长久之计。依为兄来看贤弟暂且忍一时之气,我有一至交好友唤作陆谦,与他也是如兄若弟般的亲近,那陆谦兄弟是高太尉身边体己的虞候官,不如由他在高太尉面前说和一番,贤弟权且就服了这个软,也总胜过遭殿帅府上下冷落。” 萧唐嘴角一咧,可眼下也不好对林冲多说甚么。他与林冲边叙着话,走过了前面的州桥,不知觉得已走到了汴京中的大相国寺前面,但见那座大刹名寺山门高耸,梵宇清幽。当头敕额字分明,寺前的两座金刚形猛烈,从正门望将进去时有五间大殿,龙鳞瓦砌碧成行,端的好气派。 又走数步,萧唐忽然瞧见前面有个穿着皂布直裰,身形雄壮异常的大和尚正向大相国寺前的知客僧说道:“洒家从五台山来!本师真长老有书在此,叫洒家来投上刹清大师长老处,讨个职事僧做!” 萧唐瞧清那大和尚长相,正是已出家为僧的鲁智深,他不由大喜道:“鲁大哥?原来你已到了京师!” 鲁智深听罢,猛地转过头来,他瞧见萧唐后哈哈大笑,直道:“原本打算见过大相国寺主持后再去府上寻你,不想在这便遇到了兄弟!”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46章 壁岳庙祈愿,林娘子人呢?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感谢好汉天意c的打赏......) 鲁智深说罢,他将知客僧人晾在一旁,大步赶至萧唐面前,说道:“这一路可叫洒家盼得苦!本来五台山智真长老遣我至东京大相国寺,洒家便想道来寻兄弟你来。前些时日洒家途径桃花山,出手教训了个唤作小霸王周通的蟊贼,也倒听那厮提及与兄弟相识!” 萧唐忙将鲁智深带到一旁清净处,低声说道:“兄长于渭州平凉城三拳打死郑屠之事,小种经略相公已曾知会于我。我也叫在大名府的杨林兄弟等探知兄长离了五台山,如此兄弟已在汴京久候兄长多时了。” 鲁智深听罢微微一愣,问道:“小种经略相公现在也在京师?” 萧唐回道:“小种相公至京师公干,此时只怕已要重返渭州了。兄长若想拜谒小种相公,我自可做安排。” 鲁智深浓眉一拧,沉吟片刻后,忽然猛一拂袖说道:“罢罢罢!洒家再两位经略相公帐前做那兵马提辖,都待俺不薄,前些时日本为童贯那厮篡权西军之事分心。洒家既已犯下命案,也不愿叫他们庇护洒家!见了也只叫小种相公忧虑,不如不见!” 林冲打量鲁智深时,就见他生得威猛不凡,心中也赞道这和尚端的一条好汉,便问道:“兄弟,这位好汉是......?” 萧唐面带笑意,向鲁智深介绍林冲这个在水浒中与他情谊极深的兄弟,说道:“兄长,这位乃是八十万禁军教头豹子头林冲,小弟也与林教头结拜为兄弟,亦是小弟的义兄。” 鲁智深一听更是大喜:“洒家是关西鲁达的便是。只因杀了欺凌良善的撮鸟,情愿为僧,洒家年幼时也曾到汴京,认得令尊林提辖,也多蒙他提携!” 林冲也喜道:“久闻萧唐兄弟那两个结拜义兄武松、鲁达都是西军中的英豪。家父在世时也曾向林某提及过阁下的名头,不想今日有缘得见,实乃幸事!” 又叙了几句话后,鲁智深又对萧唐、林冲说道:“待洒家见过大相国寺主持,投寺挂名后,再去与兄弟和林教头详谈!” 萧唐莞尔一笑,说道:“兄长,既然我在汴京有家有业,待兄长取过僧人度牒后,尽管住在兄弟府中便是,也不必在大相国寺中打踅。” 没想到鲁智深一听却大摇其头,说道:“好歹你也唤我一声兄长,洒家又不是没手没脚,要兄弟将养作甚?左右在京师也有了安身之所,也能常与兄弟、林教头来往,待洒家在这大相国寺中做个监寺,再来请兄弟与林教头吃酒!” 说罢鲁智深便又急喇喇地奔着知客僧那边走去,萧唐与林冲对视一眼,林冲不由笑道:“贤弟这个兄长果然是个性情好汉,只是监寺请人吃酒之说...我这也是头回听闻。”......... “本来智真长老叫洒家投大刹,讨个职事僧做,却不教洒家做个都寺、监寺,如何教洒家来管这菜园?”鲁智深的脸拉得老长,坐在位于汴梁酸枣门外廨宇的菜园中郁郁说道。 当鲁智深见过智清长老,议定了职事,便先叫鲁智深赶赴大相国寺廨宇菜园中。只说次日押法帖挂库司榜文,再做正式交割。直嚷着要做都寺、监寺的鲁智深却被指使做了这么个打理菜园子的“菜头”,登时叫这个莽直的大和尚感觉在萧唐、林冲二人面前失了颜面。 在经知客僧好说歹说,鲁智深不情不愿地受了这般差遣后,便被萧唐请到府中,其中燕青、石秀、花荣等在萧唐与苏瑾娘大婚之时都曾见过鲁智深,自然也对这个刚勇无双的豪侠甚是心折,众人又在萧府中开怀畅饮一番,自是不在话下。 往后的几日时间里,萧唐、鲁智深,以及与鲁智深甚是投缘的林冲每天来往,今日萧唐和林冲又来到鲁智深掌管的菜园中相叙。 听鲁智深嘟嘟囔囔地兀自埋怨着,萧唐强自忍住笑意,这时就见些泼皮捧着几种时令果鲜,挑着两三担酒,另带了些猪头肉、腌肉之类的荤食来到菜园子中,其中有个向鲁智深点头哈腰道:“师父,恁要的好酒好肉都已备好了。” 鲁智深呵呵一笑,对萧唐说道:“这干泼皮前两日也敢戏弄洒家,反教洒家施展拳脚惩戒了一番!洒家见这些泼皮也服顺了,便由着他们在此间行走。” 旋即鲁智深又对那些泼皮说道:“今日倒叫你们几个坏钞,改日洒家请你们吃酒!” 一众泼皮中为首的那两个人忙说道:“小的们有福,得师父在这里为我等众人做主。小的们孝敬师傅还来不及,哪里要师父反请?” 萧唐望向鲁智深新收的那两个小弟,笑道:“你二人可是唤作过街老鼠张三、青草蛇李四?” 张三、李四识得久居京师的禁军教头林冲,却并不认识萧唐,他二人又剪拂问道:“这位大爷怎知小的贱名?不知这位大爷上下如何称呼?” 鲁智深哈哈大笑,说道:“你们这厮们有眼不识真好汉!洒家这兄弟,洒家这兄弟,便是人称河北呼保义,如今又名噪京师的萧唐萧任侠!” 张三、李四二人听罢大惊失色,他们既是京师人士,自然知道市井间名头最响、手段最辣的是拼命三郎石秀;而京师中声名鹊起,盘下许多酒楼商铺,风头最劲的商贾唤作鸱夷公子杨序;近些时日汴京勾栏瓦舍、诸般曲社中最具才名,风流倜傥的人物乃是浪子燕青。而石秀、杨序、燕青等人,都是殿帅府都虞候萧唐的亲信总管,这点他们又岂能不知!? 他们与一干泼皮忙跪倒在地,齐齐拜道:“原来是萧任侠!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轻恕小的们怠慢!” 萧唐也知道这张三、李四虽然都是市井泼皮出身,又是油钻奸滑的性子,可他们在鲁智深因于野猪林救下林冲而遭高俅缉拿时,也耽着风险向鲁智深通风报信让他逃出京师,也都是颇有义气之人,便对他们说道:“你们祖居于此,却只靠偷盗菜蔬、赌博讨钱为生也不是个奔头。这样吧,若是你们欲换般活法,我自会知会石三郎许你们些差事,若是有人欺辱你等,你们也自可去寻他。” 张三、李四等泼皮一听多了这般强硬的靠山,他们哪有不喜之理?便齐齐又向萧唐拜道:“多谢萧任侠照拂!小的们感激不尽,萧任侠但有吩咐,小的们水里水里来,火里火里去!若有半点不愿,敢叫我不得好死!只愿追随萧任侠左右!” 鲁智深见了,不由打趣道:“兄弟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府上好汉能人无数,洒家只收了这几个体己的跟随,你却也与洒家来争!” 张三抬起头来,嬉笑道:“咱们也岂敢冷落师父?师父与萧任侠既是兄弟,小的们对师父与萧任侠都是一样的孝敬。” 鲁智深大嘴一咧,笑骂道:“稀罕个甚鸟!当你们金贵么?洒家还要与我兄弟抢你们这厮们不成?” 众人听罢大笑,萧唐也与鲁智深、林冲以及张三李四等席地而坐,吃喝起来。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林冲与鲁智深正探讨些武艺枪棒之类的话题,他二人聊得愈发投机。本来鲁智深就与林冲义气相投,他又与林冲之父兵马提辖林勇有旧,加上萧唐这般关系下,性直的鲁智深一拍大腿,说道:“当年武二郎先与萧唐兄弟结拜,之后又与洒家结义。如今林教头做了萧唐兄弟的兄长,洒家如何不能与林教头也做个兄弟!?” 林冲是嗜武之人,又对鲁智深为人秉性甚是敬爱,他听鲁智深如此说,自然也极是欣喜,便说道:“林某能与大师结拜,也是足慰平生!” 萧唐见林冲、鲁智深义性相投,便如原著那般在初识不久便义结金兰,他也欢喜不已。可是...同样是天气正热时,同样是在东京汴梁大相国寺的菜园中,同样有张三、李四等泼皮在旁,林冲也依旧与鲁智深结拜了......可是按照原来的轨迹,林冲是与林娘子一同前往壁岳庙里还香愿(入庙先求神灵保佑,并许下日后回寺烧香拜谢的心愿)时,偶然见到鲁智深于菜园中向张三等人泼皮施展兵械的本事时,看得入眼才与鲁智深结识的。如今林冲、鲁智深却是通过他萧唐结拜,那么林娘子还会遭遇高衙内,而遭那厮的惦记么? 想到此处,萧唐便向林冲问道:“两位兄长也做成兄弟,小弟不胜欢喜!小弟也许久未曾见到嫂嫂,不妨也带智深兄长去拜会嫂嫂如何?” 林冲听罢笑道:“拙荆此时正在壁岳庙那边祈愿,稍后我再带两位兄弟去见也不迟。” 就在这时,却见林冲家父婢女锦儿慌慌张张,一张俏脸急的通红,她奔到菜园墙缺边时,急着叫道:“官人!大事不好了!方才我与夫人正从五岳楼下来,却撞见个奸诈不及的纨绔,如今正将夫人拦住了不肯放!”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47章 还须再忍的林冲,忍你个鸟的鲁智深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林冲听罢蹭地窜起身子来,脸上惊怒交加。他好歹也是禁军教头,京师内哪个不开眼的浮浪子弟恁地大胆,竟然敢对他的娘子图谋不轨? 鲁智深也长身而起,怒道:“哪般贼厮鸟竟敢嫂嫂无礼,洒家也定饶他不得!” 林冲迫不及待得越过菜园子残墙,而萧唐不动声色的随着林冲和锦儿径向岳庙那边奔去。他心中想道:如果纠缠住林夫人的仍然是高俅那样子高衙内,只怕林冲兄长这个教头之职位...也做不长久了。 当林冲与萧唐随着锦儿赶到壁岳庙楼五岳楼时,就见庙门周遭的摊贩游客、艺人商贾等都退在一处,空出中间好大一片空地来。 那些围观的摊贩游人敢怒不敢言,忿忿地望着有几个小厮,拿着弹弓、吹筒、粘竿怪叫起哄,而高衙内拦住林娘子嬉皮笑脸道:“娘子莫走,且随我上楼去,本衙内还有许多知心话而要与娘子说。” 林娘子因羞愤面色通红,她愤然道:“清平世界,是何道理把良人调戏!?” 高衙内眼见林娘子生得眉目如画、眉长入鬓,一对秀眼黑亮黑亮的,眼相含情若水似带桃花,尤其是黑亮长发被盘着了妇人髻,这让好色无度,又对人1妻少妇似有种格外喜好的高衙内更是心痒难耐。高衙内直勾勾盯着林娘子的美貌容颜与颦颦身段,大叫一声:“娘子,就可怜可怜小可吧!”说罢他伸手便要拽林娘子上楼去。 刚冲到场的林冲见自家娘子受辱,心中忿意陡起,他撞过周围围观的路人,虎吼一声后直冲到高衙内身后,并把住高衙内肩胛一扳过来,怒喝道:“调戏良人妻子,当得何罪!?” 可林冲挥拳欲打时,这才发现调戏自家娘子的,竟然又是那在京师为恶甚久的高太尉螟蛉之子高衙内时,方才那凛凛势威已然堕了数分。 “林冲,干你甚鸟事!要你来多管!?”惊魂稍定的高衙内,见竟然是那禁军中区区教头的林冲坏他好事,立刻又虎起脸来,指着林冲劈头骂道。 林冲强压怒火,嘶声说道:“高衙内无端拦住拙荆,却不知又是为何?” 这美娘子竟是林冲这厮的妻室?这行伍粗鄙莽夫竟有这般造化!既然这厮在我爹帐下听使唤,大请大受,怎敢恶了爹爹?还当本衙内不能寻你娘子快活么?可高衙内忽然瞧见兀自忍气吞声的林冲背后,竟然还有那萧唐笑盈盈地朝自己走来,登时吓得神色立变! 萧唐轻轻叹口气,悠悠说道:“高衙内啊高衙内,看来我给你的教训还未曾够,遮莫还要我掌掴你一番?” 两道忿气从高衙内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惊慌过后他眼中满是阴毒之色。当初萧唐在潘楼公然狠狠扇了他一顿耳光,不止叫他在汴京颜面尽失,更成了京师一众纨绔衙役中的笑柄,更可恶的是一向任由自己胡作非为的高俅,那时竟然装聋作哑,也不寻萧唐报复寻仇。 从做了自己堂兄的养子后,高衙内何曾吃过这等大亏?他忽然想起现在高衙已即任京师禁军三衙太尉,正是萧唐这厮的顶头上司。上一次本衙内吃了你的归,可这次你再敢来掌掴我一次?岂不是将巴掌扇到自己顶头上司脸上?你这厮叫本衙内受那奇耻大辱,本衙内正要去寻你,想不到却又来坏本衙内的好事! 高衙内啐了口痰,竟也不顾忌林冲就在眼前,伸手便朝着林娘子芊芊细腰揽去。林娘子惊呼一声,眼见要被高衙内抱在怀里时林冲抢前一步,将自家娘子拉到旁边。 林冲见高衙内有自己在场时,竟兀自要非礼他家娘子,激愤下他五指握拳噼啪作响,可拳头生生停在半空中,再不敢向前挥出半分。 高衙内眼中满是怨毒地瞟了林冲一眼,随即又指着萧唐劈口骂道:“姓萧的!也叫你狂!如今我爹爹已做得三衙太尉,你与林冲也不过是他府中养的两条狗!本衙内只把你们这些杀才贱厮当做脚底的泥!我看你还敢动本衙内不成!?” 萧唐眼看高衙内那几个帮闲恶少也都出来帮衬,直拿污言秽语来辱骂自己与林冲。而林冲那张脸已憋成绛红色,却仍只是将自己的娘子护在身后,兀自不敢出手教训高衙内及他那干爪牙。大丈夫能屈能伸,便是那韩信也能受胯下之辱......却也不是他娘的这般忍法!既然早晚要与高俅老贼计较,我还要忍你这个跳梁小丑不成!? 可正当萧唐要暴身而起,再欲出手时却忽然听得似平地春雷般的一声怒吼:“直娘贼!洒家如何不敢动你这撮鸟!?” 这时鲁智深已提着水磨禅杖,引着那二三十个破落户大踏步抢入庙来。他听高衙内兀自猖狂喝骂,更是瞋目竖眉!鲁智深两只膀子一抖,从围观的行人中如波开浪裂般飞身而出,他抡起水磨禅杖大步流星,以迅雷不及掩耳直奔高衙内冲去! 高衙内以及他一众帮闲恶少眼见鲁智深神威凛凛、杀气腾腾,方生出来的那干胆气倏然消逝不见! 林冲苦心孤诣,深知官场之道退一步海阔天空,所以他不争不拒。虽然以是嗜武重义之人,可却又因官身与家世少了分胆气与豪情......可鲁智深又是何等样的人物?剃除头发,削去胡须,倒换过杀人姓名,薅恼杀诸佛罗汉;便是出家为僧,也是要以禅杖打开危险路,用戒刀杀尽不平人的盖世豪侠! 高衙内眼见鲁智深目眦欲裂,直如除尽世间一切奸佞宵小的伏魔罗汉般冲到自己面前,那六十二斤重的水磨禅杖已带起令人心悸的破风声,直朝自己天灵盖砸落下来!高衙内吓得魂飞魄散,惨嚎一声,裤裆倒已先湿了。 虽然高衙内这厮死不足惜,可如果这般光天化日下死在鲁智深杖下...到时不止是鲁智深,只怕林冲兄长也要担着莫大的干系。念及此节,萧唐双足发力,反而要去架住鲁智深的雷霆一击。 就在此时,忽然又有一道人影冲至鲁智深身前,那人抽刀一荡。“铛!”的声金铁交鸣之声震耳欲聋,那人蓦地一惊,不由骂了声:“你这厮好大的力气!” 虽然那人只堪堪挡下鲁智深这一招,可他也已将已然惊得面如土色的高衙内揽在身后。萧唐见出手救下高衙内那人,五官端正身形健硕,似也是个在行伍中打踅的军官。那人瞧见林冲,张口说道:“兄长,衙内也不认得嫂子,才生了这般误会,又何必要闹到这般不可开交?” 这厮早知是我家娘子,却兀自视我如无物!林冲虽然心里愤恨,却仍说道:“确是误会一场,陆谦贤弟,劳烦你快些衙内离去。我这师兄性情莽直,难免冲撞了衙内。” 这个卖友求荣的典型,背后阴害兄弟的小人倒也出场了!萧唐冷眼望向陆谦,就见躲在陆谦身后的高衙内回过神来,登时又挑将起来叫骂道:“你敢杀我?你这秃驴也敢杀我!京师重地,你这僧人秃厮也敢行凶害命!?陆谦!你给我那那厮拿下了!” 本就义愤填膺的鲁智深听高衙内恶言相向,更是勃然大怒!旋即又迈起腾腾大步,直奔高衙内与陆谦冲去!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48章 你这把宝刀,我买了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好在这时萧唐、林冲二人有了准备,他们一个抱住鲁智深的腰,一个按住鲁智深的手。其中林冲苦劝道:“兄弟不可莽撞!此人既是高太尉之子,又公然打杀了他难免叫兄弟吃官司缉拿!” 鲁智深用力挣了几下,怒目圆睁道:“怕个甚鸟!?左右洒家已犯下人命官司,多除一害又待怎地!?” 鲁智深鲁大哥的确是嫉恶如仇、性如烈火的好汉,可却也容易受激之下不管不顾......萧唐心中想罢,低声对鲁智深说道:“兄长,此贼固然当除,可若在京师长街闹市生事,岂不是也要连累了林冲兄长与嫂嫂?” 鲁智深听罢一怔,随即他把眼望向正与锦儿抱作一团,满面惊慌之色的林娘子。随即他懊恼地猛一拂袖,将萧唐与林冲二人甩开。虽然鲁智深一对虎目兀自瞪视着高衙内,却也没在挥起水磨禅杖上去要了结他的性命。 高衙内见那大和尚一言不合便又要冲杀过来,脸已又吓白了几分。这时陆谦低声细语地对高衙内劝道:“衙内,那和尚神力惊人,武艺颇为了得。若在此继续与他纠缠,难免叫衙内有个闪失......不如今日暂且罢了,来日再做计较不迟。” 眼见林冲怒气未消,一双眼圆睁瞪着自己,还有那蛮莽和尚凶神恶煞,说不定何时又要暴起伤人......还有自己那命中煞星萧唐冷眼凝视,高衙内吞了口吐沫,心中发狠想道:既然都在京师,那美娘子本衙内终究要得,你们几个也要受本衙内的炮制! 待高衙内和他那干心惊胆战的帮闲受陆谦苦劝离去,以及鲁智深这边换了副面孔,恭敬有力地向林娘子说道:“兄弟鲁莽,阿嫂休怪。倘若那贼子再作纠缠,尽管来寻洒家。”的同时,陆谦还回头向林冲使了个眼色。林冲见状向陆谦一拱手,示意感谢自己这个好友的解围之恩。然而这一切落在萧唐眼中,他的眉头不由又皱了皱...... ※※※※※※※※※※※※※※※※※※ “男子汉空有一身本事,不遇明主,屈沉在小人之下,受这般腌臜的气!”林冲愁云满面,长长一叹道。 往后数日,林冲都闷闷不已,萧唐与鲁智深每日也都寻林冲叙话。这一日萧唐、鲁智深、林冲同行到京师内阅武坊巷口时,鲁智深又说道:“兄长你怕那他本官太尉,洒家又怕他甚鸟?洒家若再撞见那撮鸟时,且教他吃洒家三百禅杖了去!” 林冲苦笑摇头道:“我知贤弟一番好意,可毕竟国有国法。高衙内那厮受贤弟的禅杖,岂不又要牵连贤弟吃人命官司?既如此林某又怎能心安?” 鲁智深脸色不善,又对林冲说道:“洒家认你这个兄长,甚么都好!偏生却是这般苦忍生受的性子!兄长说国有国法,可高衙内那干纨绔鼠辈可将王法瞧在眼里!?那干滥官污吏只会仗权势欺凌良善!与那厮们讲不得法度时,不如痛快地除了倒也爽利!” 林冲听罢神色一凝,却也不好接鲁智深的话头,他便转了个话题,又说道:“毕竟京师重地,又怎能公然动武行凶?那日也幸好有我那陆谦兄弟照拂,否则我此时又焉能与贤弟叙话?” 可你那个“兄弟”终将要把你害得走投无路......萧唐心中边想着,边对林冲说道:“兄长,你就不觉得你那陆谦兄弟......有些蹊跷么?” 林冲停住脚步,转头望向萧唐诧异道:“兄弟此言何意?” 萧唐望向林冲,淡淡说道:“当日那陆谦既然也在五岳楼附近,可见高衙内那厮唐突嫂嫂时,他却为何没有出来阻止?便生要等到智深兄长要毙高衙内那厮于杖下时,他才猝然出手解围?依我来看,只怕他......” “兄弟不必再说了。”林冲打断了萧唐,脸上已多了几分不喜之色,他说道:“你是我的结拜兄弟,那陆谦亦是与我自幼相知的好友,想必是他也是闻得五岳楼那边异动,方才赶到时正瞧见智深贤弟欲惩治高衙内那厮。手心手背都是肉,确实兄弟你想得多了!” 鲁智深听罢,他一挥手劝和道:“今日本当且上街间玩一遭散散心,再计较那干琐事作甚!?” 真要等到陆谦诳你去酒楼吃酒,并诱骗你娘子至阁楼里叫高衙内嘿嘿嘿时,你才能知道陆谦他是个狼心狗肺的小人么?萧唐心中暗想,可就在几人正说话时,萧唐忽然又见前面有一条大汉迎面走来,那大汉头戴一顶抓角儿头巾,穿一领旧战袍,手里拿着一口宝刀,插着个草标儿,口里自言自语说道:“不遇识者,屈沉了我这口宝刀。” 萧唐心念一动,这般场景他如何不熟悉?难不成高俅那老贼也不等高衙内装病央求,现在便已经打定主意要构陷林冲了么? 林冲见萧唐沉默不语,也不想与自己这个结拜兄弟多做争执,便只顾和鲁智深说着话。那汉子走到萧唐等人眼前时,又说道:“好口宝刀,可惜不遇识者!” 林冲疑惑地打量了那汉子一眼,也没多做搭理。可正当萧唐、林冲、鲁智深与那汉子擦肩而过时,又听那汉子在他们背后嚷道:“偌大一个东京!,竟然没有一个识得军器的!” 林冲这才回过头来瞧,就见那汉子飕的把那口刀掣将出来,林冲这个嗜武的禁军教头,顿见那宝刀明晃晃的夺人眼目。他心下大喜,忙对那汉子说道:“似是口好刀,劳烦借观一番。” 那汉子眼中中闪过一抹异色,他把那口刀递将过来,林冲接在手内,把鞘再看时,但见那口刀: 清光夺目,冷气侵人。远看如玉沼春冰,近看似琼台瑞雪。花纹密布,如丰城狱内飞来;紫气横空,似楚昭梦中收得。太阿巨阙应难比,莫邪干将亦等闲。 林冲直看得爱不释手,他连忙对那汉子说道:“果然是把好刀!你要卖几钱?” 那汉子回道:“索价三千贯,实价二千贯。” 林冲微微一怔,按说宋时便是缺马,一匹良马也不过六七十贯钱来,便是京师物价更高些,武具军械也不至要价这般高。这宝刀虽然锋利异常,这般要价可远比寻常腰刀贵出百倍有余。林冲思量一番,便说道:“值是值二千贯,只没个识主。你若一千贯肯卖时,我便买你这口刀。” 那汉子听林冲渐渐上套,便说道:“我急要些钱使,你若端的要时,饶你五百贯,实要一千五百贯。”林冲听罢又说道:“见谅则个,我家中闲钱不多。只是一千贯,我便买了。” 那个汉子佯叹口气说道:“金子当成是生铁卖了!罢了,罢了!说好了一千贯卖于你,且一文也不要少了我的。” 林冲微微一笑,心下盘算道家中余钱并不宽裕,不过若能得这等神兵利器,便是节衣缩食熬些时日,便也值了。 可是正当林冲刚要吩咐萧唐、鲁智深等候他片刻,好让他回家取钱买刀时,萧唐却忽然说道:“且慢!兄长,我也爱这口宝刀,不如就让给兄弟了吧。” 说罢萧唐又转头对那个汉子说道:“你不是说你这把宝刀索价三千贯,实价二千贯么?我也不与你讨价还价,这把宝刀,我买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49章 入白虎节堂的,不止是林冲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林冲本就是谦和的性子,他也知萧唐家世远比自己殷富阔绰,虽然也爱那宝刀,还是说道:“既兄弟要买,这刀便让于兄弟便是。” 可是萧唐明显可以看出那卖刀的汉子神色有异,就听那汉子支吾道:“这把宝刀既已被那位好汉先看中,如何能再卖于你?” 方才还嫌京师没人识得他的宝刀,如今见买的不是林冲,却又如此推诿,这般演技也未免忒过拙劣了些吧?萧唐心底冷笑,他又说道:“我们几个是结义兄弟,谁不能买得?你既是急要些钱使,如今怎地又不肯卖?” 见那汉子兀自支支吾吾,鲁智深不由诧异道:“作甚鸟怪!林冲兄长要一千贯要买时你这厮只饶五百贯,还嫌金子只做生铁卖了。可洒家萧唐兄弟按索价买你的,却又如此推三阻四!?” 那汉子心中暗暗叫苦,太尉说这林冲是爱武之人,而高太尉府中不肯教人看的宝刀,又何止一把?他只得了高俅的吩咐,务必要将这把刀卖于林冲,与林冲讨价还价一番,也是为了不让林冲生疑,林冲既是识货的人,也当知这把削铁如泥的宝刀索价两千贯上下并不过分,若是能多还价几百贯钱来,还能叫这汉子吃些好处。 可哪曾想到这把刀也确实让林冲先瞧见了,可萧唐偏偏横插一杠子,直要与林冲抢这把宝刀。只是见鲁智深、萧唐逼问,那汉子也是没法,只得随萧唐等人至萧府门口,待萧唐唤庄客支了三千贯钱给他。萧唐又对那汉子说道:“你这把刀,是从哪里来的?” 那汉子回避开萧唐的灼灼目光,他双目闪烁,含糊其辞道:“小人祖上留下。因为家道消乏,没奈何只得将这宝刀出来卖了。也休问小人祖上是谁,若说时直辱没先人!” 萧唐嘴角一翘,走到那汉子面前,压低声音说道:“你那祖上先人,莫不是姓高?” 那汉子听萧唐说罢,登时心中剧震,神色大变!他也不再敢做丝毫停留,匆匆拿了钱财,便落荒而去了。 萧唐手持着宝刀,对林冲说道:“兄长,休怪小弟夺人所爱,此刀待小弟把玩些时日,便转赠于兄长。” 林冲还心道萧唐兄弟家世殷富,他见自己确实喜爱这把宝刀,便抢先买下,之后再作为礼物赠送也不至叫他林冲失了面子。他便摇手说道:“正所谓宝刀配英雄,我只在京师中做个教头,也无征战沙场的机会,神兵只藏于家中不也是屈沉了它?兄弟配此宝刀征战沙场,保家卫国,才能使得这等利器发得利市!” 萧唐微笑不语,心说我这也是为了化解你林冲这命中劫数啊......只是按理说,萧唐见林冲一步步走进高俅设好的圈套,他完全可以作壁上观,不作阻拦。因为林冲只有被高俅陷害得彻底走投无路时,才能让他彻底断了在军中为官将的念想,萧唐只要等到林冲被逼落草,那么自己的绿林势力中便又可增添一员虎将。 可是无论是与林冲、武松、鲁智深等结义兄弟,还是目前在汴京萧府、大名府萧家集以及绿林中的心腹同道,萧唐与他们将心比心,都曾给过他们选择的权力。能冷眼旁观着注视你一步步沉沦,很快便要面临灭顶之灾却无动于衷的那种人,还配被别人当成是兄弟么? 利用亲朋挚友时乖命舛之际,使得他们不得以下受自己的掌控,如此又与宋江、吴用等赚取卢俊义、秦明、徐宁、朱仝等好汉的行径有何不同?萧唐当然需要林冲这等虎将良助,可他更不想团结在自己身边的好汉能人背心离德。 可是高俅既然已开始盘算要设计陷害林冲,这一计不成,又怎能轻易地善罢甘休? ※※※※※※※※※※※※※※※※※※※※ 殿帅府中,高俅面沉如水,他冷眼凝视着跪在他眼前的那个汉子说道:“末将无能,请太尉责罚!只是萧唐那厮抢着要买太尉的宝刀,末将实在拦将不得啊!” “蹊跷得紧呐......你说那萧唐识破了你是太尉所遣之人?”坐在一旁的高俅幕僚孙静细细琢磨一番,说道:“按那陆谦所说,林冲是个武夫,见到似太尉珍藏的那般宝刀定然无比喜爱。而太尉使麾下亲信家将扮作落拓户将卖祖上宝刀,此计也无破绽...可萧唐那厮又如何会撞破咱们的图谋,甚至还知道你是受太尉所派的?” “废物!滚下去!过会本府再与你这厮理会!”高俅斥退了扮作卖刀落拓汉的家将,他冷哼一声,说道:“看来萧唐小儿也知本府要寻他的晦气,既然他已有了防备,又怎生是好?” 孙静冷冷一笑,说道:“太尉勿忧,正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林冲那好友陆谦既然为咱们所用,要治他的罪仍是轻而易举的事。何况......咱们是为了先铲除殿帅府中萧唐的亲信,便是那‘双刀入堂’之计不成,只要那两个另一人身揣利器入军机重地,要办他们两个合谋不轨,于军法上不也能说得通?”....... 与此同时,东京汴梁,杨志家中。 “不是洒家夸口,洒家祖上留下的这口宝刀有三件长处:第一件,砍铜剁铁,刀口不卷;第二件,吹毛得过;第三件,杀人刀上没血。” 杨志正与高俅麾下一名唤作胡春的亲信家将吃酒,本来杨志正为如何恳请高俅将其调至西军之事大伤脑筋,可这些时日胡春有意与他结识,也倒教这个正愁没有门路打点上官的杨志欣喜。 杨志本来不过是殿帅府中区区一个制使官,高俅手底牙将甚少有高看他的,如今杨志还以为自己随萧唐在京西立了些战功,而高俅有意拉拢自己,他手底亲信这时才来与他攀感情。 虽然杨志并非阿谀奉承之徒,可他在殿帅府中任低阶官将久了,深知“不怕官,只怕管”的道理,虽然萧任侠与高俅似有旧怨......不过杨志存的是两面都不得罪的心思,到时只要能调名至西军帐下,自己该与萧唐如何结交,到时只是执掌京师三衙禁军的高俅便是不喜,却也管不得他。 那胡春有意挑起杨门家传宝刀的话题,他又与杨志把盏碰杯,一饮而尽后又说道:“杨军使,高殿帅府中也藏着把宝刀,且高殿帅一直存了与其它利器比较番的想法。军使既有这祖传好刀,与殿帅那刀比试番如何?” 杨志一听也喜道:“洒家亦闻得高太尉府中有宝刀,胡乱不肯教人看。若是太尉有意,洒家便也使这口祖传的刀,与太尉的宝刀比试。” 对于杨志而言,他思虑的是借着与上官高俅比刀之故,再使些金银财物买上告下,转了他这殿前司骁骑马军军使的职役,好能实现自己于边地博出个功名的夙愿。可杨志却全然没有注意到一个劲劝酒的胡春,他的嘴角露出一抹不易被人察觉的冷笑。 次日一早,杨志便听有个殿帅府内承局官前来叩门,待杨志问他来意时,那承局官说道:“杨军使,太尉钧旨,他听胡都监说你有一口祖传好刀,就叫你将去比看,太尉如今在殿帅府中相候。” 杨志听罢笑道:“胡都监倒是嘴快,既然高太尉有意比刀,末将也自当奉陪。”说罢杨志拿了那口刀,便随承局官直奔殿帅府而去。 待杨志行至殿帅府门口时,忽又见不远处有两个禁军将官也快走到府口。杨志瞧清了来人,忙说道:“林教头,可也是有军务来殿帅府计较?” 林冲是萧唐的结义兄长,也知杨志是随着萧唐安抚京南的殿帅府同僚,也上前叉手道:“原来是杨军使!这是我知交好友陆谦陆虞候,今日林某得高太尉召唤,说是有禁军操练事宜相商。” 那陆谦见杨志也到了,他心中略作犹豫,终于还是对林冲、杨志二人说道:“总不好教太尉大人久候,兄长、杨军使且先入府。” 杨志与林冲对视一眼,在他们互相说明至殿帅府的因由后,心中都感觉到有些蹊跷。既然高太尉今日说要与杨志比刀,又为何唤林冲单独前来,还说甚么商议禁军操练之事? 林冲不由得想起那日在阅武坊巷口,莫名撞见个要卖甚么祖传宝刀的汉子,今日怎么就这般巧,高俅却来传唤同样有把祖传宝刀的杨志到殿帅府比刀,遮莫这其中有甚么联系? 可当林冲又转头望向与他同行的陆谦,心中想道陆谦兄弟是殿帅府虞候,又是自己的知交好友,便是萧唐兄弟与高太尉不和,他又怎会害我?念及至此,林冲与杨志便在陆谦的催促下走进殿帅府邸。 当林冲等人进得到厅前,忽听有殿帅府内小吏前来唤道:“陆虞候,马司衙门那边另有公干,胡都监正要唤你过去。” 陆谦听罢,便向林冲、杨志拱手道:“小弟另有要务,暂且告辞了。太尉在里面后堂内相候。” 当林冲、杨志到了后堂,却又被两个殿帅府中小吏接引着过了两三重门,直到一个周遭都是绿栏杆的去处。那两个小吏又对林冲、杨志说道:“林教头,杨军使,请两位在此少待,容我等入去禀过太尉大人。” 这时杨志面露异色,他对林冲说道:“林教头,此事不对啊......当日洒家与萧任侠商讨安抚京西之事时,也曾来过此处。若非上官召唤商议军情大事,这里如何能随便入得?” 林冲心底也愈感蹊跷,他忙问道:“杨军使,此处又是何地。” 当听杨志说道“白虎节堂”四个字时,林冲脸色大变,他连忙说道:“这节堂是商议军机大事处,如何敢无故辄入?手执利刃,故入节堂,更是军法重罪!” 杨志也急道:“洒家也是殿帅府官将,如何不知军中法度?既然是高太尉召唤,却不知何为要选此处与洒家比刀?” 一股不祥的预感隐隐在林冲心中升起,他立即对杨志说道:“稍后再做计较不迟,咱们且先回后堂等候高太尉,莫叫旁人抓住了把柄。” 可就在此时,从殿帅府内两旁耳房中呼啦啦忽然冲出近百名军健,他们手持着锋利的长枪,也不待林冲、杨志辩解便齐齐向他们逼去!林冲与杨志见都是禁军同僚,也不好与他们动武生事,步步紧迫下,那一众军健便将林冲、杨志逼入白虎节堂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50章 我不害你,别人也会害你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眼见近百支锋刃彻骨生寒的长枪朝自己刺来,杨志情急之下,正欲拔刀格挡。可宝刀刚出鞘半分,便已被林冲死死按住,林冲急忙对杨志说道:“杨军使勿躁!妄动兵刃更难说得清楚!” “你们两个却又要辩解甚么?” 这时林冲、杨志又见高俅从内堂中转了出来,更有孙静、胡春、党世英、党世雄等幕僚亲信各带数队如狼似虎的殿帅亲兵,从白虎节堂内外将林冲、杨志二人团团围住。 林冲见了,忙上前向高俅唱喏见礼。高俅冷眼打量着林冲、杨志二人,忽然大喝道:“林冲!杨志!你又无呼唤,安敢辄入白虎节堂?尔等知法度否?!杨志你手里拿着刀,莫非是来刺杀本官!?” 林冲、杨志听罢心中咯噔一下,虽然他们知道高俅要在殿帅府安插自己的亲信势力,而他们与萧唐亲信,处境难免有些尴尬。可林冲、杨志又怎料得到高俅为了清除异己,竟然如此不择手段!?杨志抱着万一的希望,他躬身向高俅禀道:“恩相明鉴!恰才有个承局官前来呼唤末将,只说要末将来与太尉比试宝刀。” 高俅双眼一瞪,厉声道:“胡说!本官何曾说要与你这厮比刀?那承局官现在又在何处!?” 杨志瞠目道:“那承局官一入殿帅府,便说先投堂通报...通报于太尉大人知晓......” “信口雌黄!甚么承局官,也敢进我府堂里去!大胆逆臣兀自狡辩,左右与我拿下这厮!”话音方落,高俅身后牙将所率的殿帅府亲军便一抖早已准备好的镣铐,便直往杨志脖颈上套去! 我的兄弟不会害我...我的兄弟不会害我......林冲脑海中反复念叨着这一句话,他咬了咬牙,闪到杨志身前,他大声说道:“太尉大人!末将是听殿帅府中虞候陆谦传唤,直说太尉有要事相商,便与杨军使同行至此!可请陆虞候出来对质!” 高俅目光阴冷,他寒声道:“你既是禁军教头,法度也还不知道!携同杨志这厮手执利刃,无辜擅入白虎节堂,竟然还与我呈口舌狡辩!本府忝为这殿帅府三衙太尉,处置军法自当秉公论断,如今便叫你心服口服地认罪!来啊,唤陆谦陆虞候过来!” 不过片刻,陆谦便被召入白虎节堂,他眼见林冲、杨志被殿帅府亲军围住,脸上佯做大惊失色状,直言道:“兄长......唉,我早已说过不过是误会一场,你却又为何如此执着?” 林冲如遭雷亟,他呆立片刻,忽然高声怒道:“陆谦兄弟,你这话是甚么意思!!??” 陆谦脸上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他向高俅拜道:“高太尉,林教头不过是因心里怀恨故而一时失足,如今既并未酿成大错,还望高太尉念在林教头多年苦劳,法外开恩!” 高俅斜着眼睛打量陆谦,他假意喝问道:“陆谦!你把话说明白了,林冲这厮又是因何怀恨,又为何与杨志携利刃共闯白虎节堂!?” 陆谦早与高俅手下幕僚孙静,以及高衙内亲信帮闲富安密谋好说辞,他向高俅禀道:“好教太尉得知,当日林教头之妻至岳庙祈愿时,正迎见令郎高衙内,因生了些误会,林教头只道衙内轻薄了他的妻子。因心里怄气,那日与卑职吃酒时酒后失言,说了许多对太尉、衙内大不敬的话来,还说...还说......” 高俅嘴角露出一抹狰狞,却仍一拍惊堂木,喝问道:“还说甚么!?陆谦,你休要吞吞吐吐,给本府据实招来!!” 陆谦瞥了眼因惊怒交加的林冲和杨志,又说道:“林教头还说他与殿帅府中杨军使交好,又都怄太尉大人的闲气。这般活法窝囊的很,不如害了太尉反出京师,寻觅个去处啸聚山林,倒也快活。” 林冲听罢,直如分开八片顶阳骨,倾下半桶冰雪水,他瞠目结舌呆立在当场,半响说不出一句话来。而杨志听罢,登时急怒攻心!“呛啷”声宝刀出鞘,杨志指着陆谦厉声骂道:“陆谦!你这个畜生狗贼!洒家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这厮为何要害洒家!?” 眼见杨志要暴起伤人,殿帅府中亲兵立刻又挺起长枪,迫进数步!此时就听殿帅府中都监胡春又向高俅报道:“太尉大人明鉴!当日我与杨军使吃酒时,他确实也对太尉愤懑颇深!直说自己一身奢遮的本事在殿帅府不受重用,好不容易受萧都虞候抬举才有番际遇,如今屈居于太尉帐下,不知何时才有出头之日。” 此时仿佛有万千个铜锤一起砸下,重重敲在杨志的心房上!他倒退数步,因冤屈与忿怒杨志的一张脸已憋成酱紫色。眼见自己与西军曲端等人有了些交情,正待得他们引荐,好投于小种经略相公麾下为国效力时,却遭高俅、胡春、陆谦等构陷,直受这等泼天的冤屈! 杨志忽然怒极反笑,他挥舞手中寒光熠熠的宝刀,嘶声狂喊道:“奸险鼠辈!害洒家竟用这等下三滥的法子!!当洒家与林教头都是痴傻的不成,咱们若真是要在这白虎节堂中行凶杀人,又怎么会让你们这几个畜生知晓!!” “放肆!”高俅呼地起身,他面目狰狞,厉声暴喝道:“尔等也是行伍军汉,竟如此目无王法?只因对本官及我儿心生怨恨,竟意图行刺本官?如今人证物证确凿,却兀自要负隅顽抗!来啊,将这两个逆臣贼子给我拿下,倘若还要抵抗,杀,无,赦!!!” 杨志气急攻心,血灌瞳仁,他正待挥刀要迫开围将上来的高俅爪牙时,却被人死死给抱住。杨志一时间挣脱不开,怒吼道:“林教头!你这是作甚!?” “杨志兄弟,切莫冲动!”林冲制住杨志,便凝声劝道:“若在这白虎节堂与殿帅府亲军兵刃相见,岂更不坐实了你我谋逆的罪名!?且忍下这一时之冤,你不是还想于边地一刀一枪博出个功名么!?” 杨志身子一僵,他在殿帅府隐忍至今,早晚殷勤,听候使唤,到底又是为了什么?不就是怕埋没了自己的本领,不能光耀杨门虎将的威名么?虽然这般栽赃陷害冤杀了他,可他又怎么能亲手将自己毕生之愿给毁了? 杨志面如死灰,与林冲任由扑将上来的军汉横推倒拽,将他们给五花大绑了。林冲被死死按在地上,却仍梗起脖子来,一对招子似喷出熊熊烈火,死死盯着不敢与他对视的陆谦!林冲这时心里忽然想起萧唐曾对他所说的话,想不到真被自己那结义兄弟一语成谶,自小相识的好友啊,竟然就这般将他给出卖了! “陆谦!你这泼贱贼!我与你自幼相交,与你如兄若弟般的亲近,你这畜生却来还我!我只恨不得教你骨肉为泥!” 听着林冲声嘶力竭的喝骂声,陆谦垂首不语,眼睛只顾盯着自己的鞋尖。他心中暗付道:兄长,怨不得我陆谦无情无义,我也想与你作对好兄弟!可谁叫你与那萧唐亲近,反遭高太尉的忌讳!大宋的官场便是如此,就算我不构陷你,也会有旁人来害你!倘若我若不害你,只怕高太尉断然也不会让我有好日子过!与其如此,兄长你还不如成全做兄弟的能出人头地! 毕竟法是人定的,天是无眼的!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51章 下民易虐,上天难欺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萧唐府邸正堂中气氛压抑地让人有些窒息,此时萧唐端坐在上首,他心中暗自想道:该来的却还是来了,可这次在白虎节堂遭高俅老贼构陷的却不止是林冲,甚至还有为了在战场立业而忍气吞声至今的杨志。 其实林冲与杨志那般性情,就算他们对高俅心中不满愤懑,可只要有一丝能以清白之身为朝廷效力的机会,高俅完全可以利用自己的权力对他们发号施令。就好像水浒中高俅调动十节度征讨梁山时,依王焕、张开、韩存保等人的性情,他们怎么可能会对高俅死心塌地的效忠?因为能让这些好汉能人低头折腰的不是高俅,而是高俅背后的宋徽宗,以及大宋这个庞大的帝国。 可是在宋徽宗面前俯首帖耳的高俅,在他大权在手的时候,还是暴露除了他那泼皮出身眦睚必报,狭隘猜疑的本质。高俅要的不止是可用之人,更需要的一群对他摇尾乞怜、恭敬服从的狗。林冲、杨志就算是再忍气吞声,他们也绝不会出卖自己的人格。更何况他们二人都与自己关系密切,恐怕这也是高俅选择杀鸡儆猴,拿他们下手的最大原因...... 啪嚓一声脆响,按捺不住的鲁智深一掌将身边桌案拍裂,他新张出来不久的虬髯根根如钢针般倒竖,怒道:“狗官禽兽!竟用这等下三滥的法子坑害兄长与杨军使,高俅那狗贼不是诬陷兄长闯军机要地欲取他狗头么?洒家便真去杀进那白虎堂去,一杖拍碎那厮的脑袋!” 除鲁智深以外,府中花荣、石秀、郑天寿等人无不双目充血、面带忿意,可就算是鲁智深心中也清楚得很。这里可是东京汴梁、京师要地,饶是萧唐一怒之下抛却官身要职,去劫牢狱、去闯殿帅府,再杀出八十万禁军驻守的汴京城?这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花荣拳头也握得紧紧的,他咬牙怒道:“只怕高俅老贼坑害两位哥哥,全然是为了震慑京师中与萧唐哥哥亲近的行伍将士!这般鸟气又怎能怄下,倘若哥哥没个应对之法,岂不是遂了高俅那干滥污贼禽兽的意?” “眼下重中之重,还是不能让兄长与杨志兄弟被高俅那厮给害了。”萧唐忽然开口说道,随即他又向石秀问道:“三郎,兄长与杨志兄弟被押至开封府,现在情况如何?” 石秀起身回道:“如今林冲哥哥的岳丈张教头正去买上告下,使用财帛打点关系。杨志兄弟那边族亲不在京师,也无人照拂打点。大哥,咱们是否给那当案孔目金银,好周全杨志兄弟?” 萧唐听石秀说罢,忽然问道:“本案的当值孔目,三郎可知是何人?” 石秀回道:“据我打探,是开封府内一个唤作孙定的孔目。” 既然还是由那孙佛儿孙定经手林冲、杨志的案子,那他们性命却无大碍......萧唐心中大定,他说道:“我听闻那个孔目孙定,为人最鲠直,十分好善。如果是他当值,那兄长与杨志兄弟的性命,便已保下了大半......三郎,就按人情常例去拜会那孙孔目,只为向他探探口风。此人品性正直,不必以势胁迫反而易出了岔子。” 那位按原来的轨迹向开封府尹进言,一力保全了林冲性命的耿直良吏孙佛儿孙定,此时刚刚推问勘理过林冲、杨志所谓那图谋行刺上官的仰定之罪。他丢下讼状卷宗,翻看完那破绽甚多的案情孙定不由眉头大皱,两个人共持一把利刃,竟然旁若无人的闯到殿帅府内白虎节堂,却又被高俅恰逢其时地命殿帅府亲兵当众拿下,而且所谓的人证都是高俅身边亲信,他们都一口咬定林冲、杨志醉酒后曾透露谋害顶头上司的动机与计划......如此明目张胆的构陷,谁会断不出来? 那高俅未免也太不把国家法度看在眼里了。 汴京城内已有三户良家女子被高衙内污了身子,而羞愤自尽的先例,可是高俅毕竟是官家身边的红人,便是孙定有心要办他,他不过只是区区一届孔目小吏,又怎能治得了那等权贵纨绔的罪责?案卷说林冲之妻先与高衙内于岳庙偶生“误会”,便心生怨愤伙同对高俅一向忤逆的杨志行刺高俅......再联想到林冲的结义兄弟萧唐曾掌掴高衙内的先例,高俅谋害林冲与杨志的动机,也可以说是昭然若揭了。 可是开封府滕府尹得高俅暗示要治林冲、杨志二人意图行刺上官重罪当斩,縢府尹虽不甘愿可又忌讳高俅权势,正在他左右为难之际,孙定就只轻飘飘的一句话:“原来这南衙开封府,不是朝廷的,是高太尉家的。” 还有些尊严与气性的开封府滕府尹受孙定所激,打定主意不判处林冲和杨志的死罪,可却也不敢将二人无罪释放,枉自与位高权重的高俅结下梁子。无奈之下他与孙定权衡再三,定下林冲、杨志二人“腰悬利刃,误入节堂;脊杖二十,刺配远恶军州”的判决。 升堂审判当天,萧唐与鲁智深、石秀、燕青等心腹兄弟,以及林冲的岳丈张教头齐聚于开封府衙门口,只有林娘子因林冲遭构陷后身心憔悴,染了病疾,张教头便命婢女锦儿在家中照拂自己的女儿,待定下判决后再说与她知晓。当衙中小吏出来报说林冲、杨志判处刺配充军沧州的决定时,虽然众人心中悲愤抑郁,却也是松下了一口气。 此时年纪已是五旬开外的张教头似又苍老了十几岁,他脸上道道沟壑中满是悲怆与忿怨。他与林冲之父林勇交情甚好,又是看着林冲从小长大的,他深知自己这个贤婿是何等样人,怎么苍天恁地无眼,要坑害这么个敦厚随和、安分守己的谦谦君子!? 萧唐走上前来,对张教头说道:“张教头,既然兄长已保住了性命,恁也莫过于忧心了。旁事自有晚辈来照拂,如今还请教头去报于嫂嫂,拾当衣物包裹......送兄长与杨军使一程。” 张教头惨叹一声,满心愤懑下只向萧唐拱手道:“如此便有劳萧大人了......” 待张教头刚走不久,孔目孙定便从开封府衙中走了出来。石秀望见,正要向孙定抱拳称谢时,孙定却将两个包袱一股脑塞进石秀的怀里,说道:“这包金银还与你,还有既然你们府上萧大人与林教头亲近,这包财帛,就劳烦阁下交还于林教头的岳丈。” 饶是精明干练的石秀,也被孙定突然的举动闹得一怔。萧唐见了走上前去,对孙定说道:“若非孙孔目周全,只怕受构陷的冤人都要无辜枉死,区区薄财只为略表感激之情,孙孔目又何须推辞?” 孙定把眼望向萧唐,他毕竟是掌管多年讼狱的孔目出身,眼睛老道毒辣得很,孙定见石秀等人对萧唐的态度,以及萧唐的气度与言行,便已料到此人便是殿帅府都虞候萧唐。 “原来是萧大人,小可有礼了。”身居吏职的孙定向萧唐作了个揖,又说道:“虽然各路州府官员多有收常例的,小可也知这钱财要是不拿,张教头难免于心不安。可我断案论罪若是伸手要钱,岂非与那干国家蠢虫都是一丘之貉?” “我俸我禄,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难欺。”萧唐点头赞道:“虽闻孙佛儿的贤明,不愧是受京师上下夸赞的刚正之士。” 孙定惨然一笑,说道:“萧大人过誉了,林教头与杨军使明明无罪,却仍无端受这充军之刑,小可忝为案察审讼的孔目官,又怎配得称得上是刚正之人?” 萧唐摇摇头,说道:“孙孔目能不畏高太尉权势做到这般地步,已实属难能可贵。只是倘若叫高俅知道是孙孔目有意周全我兄长与杨军使的性命,只怕他也难免记恨于你。日后若是那高俅追究,但用得着萧某之处,萧某一定竭力相帮。” “天下有道,以道殉身;天下无道,以身殉道。未闻以道殉乎人者也。虽然小可不过是一介区区小吏,力所能及下自当匡正我大宋国法,却不是为了向萧大人讨这般人情。”孙定面色平静地说道:“何况国家明明有法度,如果真到了小可只有靠萧大人维护才能得以苟全的地步......小可又何必再苟活下去?” 不等萧唐开口,孙定淡然一笑,又说道:“待防送公人领过文书,寄监押牒后,林教头与杨军使就要被押送至沧州了。萧大人还须去为两位送行,日后若得机缘,小可再与萧大人长谈。”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52章 我的夫君徐宁,他不是小男人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汴京城内班门里的深宅楼院,徐宁平静地坐在椅上一言不发。而在徐宁侧首却是他的表弟汤隆,此时汤隆双眉紧皱,向徐宁说道:“兄长,我家少主来遣我来告知你一声:林教头与杨军使因误入白虎堂,被判处脊杖二十,充军发配沧州。虽遭高俅那厮构陷,所幸保全了性命。” 徐宁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下,他长舒了一口气,说道:“如此便好!林教头那等英雄人物,虽然枉吃官司,可只要留得有用之身,焉知没有出头之日?” 汤隆摇了摇头,说道:“少主虽然只是叫我来说与兄长知晓此事,可小弟还想问兄长一句:兄长与林教头是京师袍泽同僚,又是多年的知交好友。如今林教头充军发配在即,兄长就不去送送他么?” 徐宁神色一凝,原来他就早预料到同属三衙禁军的将官,夹在高俅与萧唐之间势必要遭高太尉的猜忌。如今来看何止会讨高俅不喜,就算徐宁与杨志并不熟络,可是他与林冲交情匪浅,那林教头是何等样人他还不清楚?便如他徐宁一般隐忍、退让、低调的林冲,怎么可能突然心生杀机,闯白虎节堂要去取三衙太尉高俅的性命? 高俅那厮排除异已的手段,也未免忒狠毒了些,忒下作了些! 可徐宁虽然对林冲的遭遇、高俅的卑鄙感到十分惋惜与愤慨,他也深刻地了解到如果高俅发觉自己对他也有不臣之心,那么如林冲身受的灾厄很可能便会落到自己身上。想到自己的妻室家人,徐宁的胆气与愤怒倏然淡了数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更何况那个心狠手毒、不能容人的高俅高太尉正是自己的顶头上司? 虽然只是去送林冲一程,可与高俅怀恨的萧唐、又与遭高俅陷害的林冲、杨志走在一处,若叫有心人瞧见......这个嫌,却是不得不避的。徐宁默然半响,他开口说道:“林教头发配沧州,一路上礼敬差人、至牢城营打点上下也需要银两,我这里正好有些家私......” 汤隆冷冷一笑,打断徐宁说道:“我府少主家大业大,在沧州横海郡还有故友柴进柴大官人照拂周全,哪会教林教头少了银两与人情?兄长还道小弟是上门向你来讨钱帛的不成? 如今林教头充军临行之际,还有关胜、宣赞、郝思文、韩滔、彭玘等尚未各赴本州任职的禁军将官前去相送。若说交情,关将军等人与林教头只是投缘,却也不及兄长你与林教头多年相敬相爱那般的亲近!他们尚且不惧高俅那厮的权势,兄长你却被高俅那厮吓破了胆,连亲友故人一面都不敢见么?” 徐宁听汤隆讥讽,他脸上登时露出几分忿意,可便是他向出言呵斥,却又不知该从而说起。 “既然如此,我也不必与兄长赘言了。”汤隆站起身来,只顾向门外走去。可当汤隆走到门口时,却停下身来,背对着徐宁说道:“往日小弟嗜赌无度,又极好脸面。虽然兄长不说,可小弟也知道兄长并看不起小弟这般为人处世......可是自从小弟投到萧任侠府中,终日有一群可以肝胆相照的好汉兄弟陪伴,远比当年浮浪落拓时快活千百倍! 后来小弟随我家少主到了京师,也一心想让兄长与我家少主结识。好教我家少主知道我有一个本事了得的兄长,也能让兄长知道我汤隆早已今非昔比,如今也是条有担当的汉子!可是如今来看......反倒是小弟有些瞧不起兄长了。” 汤隆说罢,也不再理会徐宁,径直便除了徐家堂屋。徐宁面色微红,他胸膛一起一伏着,显然是被汤隆一席话说的羞恼,可却又无法反驳。 这时却有个妇人大腹便便,她用手轻轻搀着腰,缓缓走到堂屋内来。徐宁见了他脸上怒意尽去,他慌忙赶将上去搀扶住那个妇人,关切地说道:“娘子如今身怀六甲,正当多歇息调养,怎好出来随意走动?” “呆得气闷了,走走也能散散心。”徐娘子先是微微一笑道,随即她顿了一顿,又说道:“方才的话,我都听到了。” 徐宁脸上一怔,他轻叹口气说道:“娘子不会理会那些琐事,好生照顾好身体便是。” 徐娘子轻轻摇了摇头,她伸出柔荑轻轻握住徐宁的手,说道:“自家相公遭人冷眼相看,又怎能说是琐事?我的夫君是何等样人,难道我还不清楚么?想当年我的意中人是何等的意气风发,直教京师上下夸赞作禁军内的英雄人物。只因为顾及到我与未出世的孩儿,这才不得不顾及许多,反遭旁人瞧轻了。” 徐宁执着自家娘子的手,温声轻言道:“咱们夫妻一场,又说这些作甚?做丈夫得不正该顶门壮户,照顾好家室妻儿。旁人若要说便由得他们说去,我又理会他们作甚?” “你不理会,我却想理会。”徐娘子轻轻挣开徐宁,她抬起头来凝视自家相公的双眼,幽幽说道:“我知道我的夫君是个呵护妻儿,体贴可靠的贤夫良父,也还是当年那个壮志凌云、洒脱豪迈的英朗男儿。林教头既然是夫君多年交好的故友,如今他含冤遭劫,夫君又怎能无动于衷? 便是上官忌讳,难道去送自己知交故人一程也是罪责?眼见自家相公如此小心隐忍,受昔日兄弟好友的笑话与白眼,难道我的心里就能好受么?” 听徐娘子一席话说罢,徐宁心中也油然而生出股感慨与豪情,过了片刻,他断然点头道:“娘子说的是!我徐宁又是何等样人,又怎能吃自家兄弟的耻笑!” ※※※※※※※※※※※※※※※※※※※※※※※※※ 汴京城州桥下的酒店旁,此时的天气灰蒙蒙的,乌云密布下,使得人的心情也格外的压抑。林冲与杨志脸上被刺字,各被团头铁叶护身枷禁锢着,在萧唐、石秀、鲁智深、张教头,并着关胜、宣赞等禁军将官的接引下聚在此处话别。 此时杨志双目茫然若失,他披头带重夹枷,显得无比落魄而坎坷。萧唐见状叹道:“说起来高俅构陷杨志兄弟,也是因为我调遣兄弟安抚京南在帐下行事而遭他忌讳。说不得,却也是因我害兄弟受这般苦楚。” 杨志心里确实也如此想到过这些,可他并不是不知好歹之人,萧唐提拔他那是恩情,而高俅陷害他却是无所不用其极。自己明明想过巴结讨好高俅,可那高俅恶贼却恁地歹毒狭隘,而自己在殿帅府被人呼来喝去时,又是萧唐对他另眼先看一心抬举,并与他杨志推心置腹的。此时杨志又怎能将罪责算到萧唐头上? 可是眼见能赶赴大宋西陲立番功绩,这番志愿却最终化作一场泡影,心灰意冷下杨志心中抑郁,心中只顾想道:本来方得拨云见日,高俅老贼,你忒狠辣,恁地阴毒!如今闪得洒家做个牢城营的配军,洒家又有何脸面去面对杨家列祖列宗? 萧唐见杨志面如死灰,他伸手重重拍了拍杨志的肩膀,震声说道:“杨志兄弟,当年我也曾遭奸贼构陷,被叛刺配充军之刑,也如今不也有出头之日。兄弟杨门后裔,自小学成十八般武艺在身,便是遭恶贼构陷一时,又岂能无时来运转的时日!?” 杨志蓦地一震,过了片刻,他眼中恢复出几分活泛来,向萧唐说道:“萧唐哥哥见教得是!我杨志一身本领,这辈子终不成只这般休了!不过是发配充军,还是在军中打踅,自当再能熬到苦尽甘来!” 可是高俅害人又怎会只害到一半?萧唐斜眼乜向在一旁甘候的董超、薛霸并着其他两个押送衙役。开封府衙门中萧唐知道姓名的四个衙役中,董超、薛霸这两个是受黑钱于半路陷害犯人性命的小人恶吏;而张龙、赵虎二人倒算是识英雄重好汉的人物。此时眼见董超、薛霸并着那两个衙役虽然碍着萧唐的官阶不敢催问,可各自目光闪烁,都似是心里有鬼。只怕已经是收了陆谦的金子,准备在路上结果林冲与杨志了吧? 白虎节堂、野猪林、沧州牢城营草料场......高俅若要置人于死地,手段绝对是层出不穷。可只有等到那个时候,林冲与杨志才会知道自己除了被逼落草,天下之大,已再无他们的容身之处。 如何在路上保护林冲与杨志、如何接引他们上山投寨、又如何保住林冲妻室性命的事宜,萧唐心中也有了安排。 这时就见在一旁与张教头叙话的林冲虎目含泪,他下拜说道:“泰山在上,小婿吃了场屈官司。自蒙泰山错爱,将令爱嫁事小人。如今三载夫妻和睦,不曾有半些儿差池。虽不曾生半个儿女,未曾面红面赤、半点相争!可如今我遭这场横祸,生死存亡未保......娘子在家,诚恐高衙内威逼这头亲事;娘子青春年少,休为我误了前程!我今日趁着高邻在此,明白立纸休书,任从改嫁,并无争执!” 张教头心如刀剜,他嘶声悲呼道:“贤婿,你这时甚么话!?你虽遭奸贼构陷,权且只当去沧州躲灾,天可怜见时夫妻依旧完聚。你要胡思乱想,只顾放心去!” 林冲与张教头椎心泣血般的一番争执后,张教头满面悲戚,他嘴唇微颤,悲怆道:“你执意要写休书,我也不让女儿另嫁!” 正当萧唐也要上前去劝林冲时,在离州桥下的酒店不远的小巷口,却又两个人玩味地打量着众人相送林冲、杨志的情形。 “嘿嘿,叫萧唐与林冲那两个贱厮敢与衙内争!如今倒也知道高太尉的厉害!”说话那个,确实高衙内身边的帮闲亲信富安,他又恶狠狠地骂道:“这干来送林冲、杨志的将官,却不知太尉大人的利害,还敢与萧唐那厮亲近,却不是自讨死路?” 而富安身边那人,却是昔日林冲好友,却又为了功名富贵出卖兄弟好友的陆谦。陆谦一言不发,只顾往州桥下的酒店那边望去。他隐藏得很隐蔽,生怕被林冲与萧唐等人瞧见,反来向他寻仇。 忽然陆谦远远望见林娘子与婢女锦儿拿着包衣物,匆匆往林冲那边奔去。陆谦毕竟做贼心虚,虽然萧唐、林冲、林娘子等人断然不可能发现自己,他仍忍不住把身子往隐秘处靠了靠。 这时富安也瞧见了林娘子,他不由淫笑道:“待林冲那厮去了沧州后,自有衙内来疼爱娘子,到时便叫娘子知道我们衙内的好处来!” 陆谦眉头微皱,也没理会富安。可当他把眼朝另一个方向望去时,陆谦眼神一凝,他正瞧见又有个大汉也朝着萧唐、林冲那边走去。 来的那人,不正是殿前司金枪班教头徐宁?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53章 发配沧州,等你们落草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夫君,你为何要把我休了!”当林娘子奔至州桥下酒肆时,她眼见林冲竟然立休书与她断绝夫妻关系时,本就气虚体弱的林娘子脚底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在地,幸亏锦儿手快将她搀住。 林冲只冲出两步,却又生生止住步子,他狠下心来别过头去的同时,两行清泪已滑落脸庞。林冲悲声说道:“娘子,我是好意,恐怕日后误了你的终身......” 张教头便道:“女儿放心,女婿虽然恁的主张,我又怎会让你再嫁他人!?” 呯的声巨响,鲁智深暴身而起,只一脚便将个酒桌踢烂!董超、薛霸等四个押送衙役吓得一个激灵时,就听鲁智深暴怒叫道:“咄!这到底是个甚么混沌世道!!??英雄好汉遭屈辱构陷,受尽千万的苦楚!佞贼权奸坑害好人,却坐得朝堂之上!满朝文武连同那赵官家的招子都生在腚上不成!?” 本来见杨志无故遭高俅陷害,林冲又被逼得要与妻室劳燕分飞而愤慨的关胜、宣赞、韩滔等禁军将官听鲁智深暴怒之下口不择言,竟然将当今圣上也骂了进去,他们无不大惊失色,关胜赶忙上前劝道:“大师慎言!便是林教头、杨军使受这无妄之灾,也怪不到官家头上,又怎能公然诋毁圣上?” 鲁智深猛一挥膀子,甩开关胜、宣赞等人,他瞪目戟指,怒道:“你们休劝洒家!洒家也曾是在行伍中行事的军汉!生在你们脸面上那对招子须也不是摆设,滥官狗贼陷害忠良也不是瞧不见!如今我兄长与杨军使遭灾时你们兔死狐悲,可若高俅老贼害到你们头上,你们又待怎地!?” 关胜等人一时语塞,鲁智深虽直言快语,可说的又哪里有半分错了?林冲见了,也来劝道:“兄弟!我充军发配,已成定数。何况待隐忍苦熬数年,以后也能有个盼头。若因我而叫兄弟受了牵连,这叫我于心何忍?” “又是忍!又是熬!”鲁智深一听心中更是郁结难平,他大声道:“兄长又要忍熬到何时?要忍到满朝奸佞尽皆老死,熬到世间恶人都入了土不成!?” 鲁智深说罢,他实在不耐林冲那隐忍退让的性子,猛一拂袖便大步直奔酒席外走去。可当鲁智深经过萧唐身边时,就见萧唐暗暗对他使了个眼色。 鲁智深虽然脸上仍挂忿色,却也向萧唐颔首示意。自己这个结义兄弟只说待为林冲、杨志送行后,还有涉及日后周全他们两个的事宜与他相商。鲁智深虽然是气性刚烈至极之人,却也知道自家兄弟如此慎重,于林冲、杨志二人安危的干系一定不小。 此时林娘子又见林冲决意要休她,心中哽咽,一时间哭倒后仰,瘫在泪流满面的锦儿怀中。浑浊的眼泪亦涌出林冲的眼眶,屈辱、悲痛、愤懑如同无数巨石重重压在他的心头上,此时便是想去扶起与自己相亲相爱的妻子,可林冲只感觉到自己的腿似重逾千斤,直教他迈不出步子。 这时忽然闪出个人影,站在林冲眼前并劈手夺过他手中的休书。林冲眼见墨渍未干的一纸文书被萧唐撕个粉碎,他立即喊道:“兄弟!你这又是作甚!?” 萧唐把手一扬,漫天纸屑随风狂舞,他摇头说道:“兄长便是狠下心来休了嫂嫂,以为高衙内便会放过嫂嫂,高俅那厮便会放过兄长你了么?” 林冲惨声道:“只要让娘子会岳丈家中安住,高衙内那厮便是纠缠,也不能够。过个三年五载,也叫那厮的心思淡了......倘若高衙内还是不饶,我恳请兄弟照拂则个.......至于高太尉那边,我已认下这般苦命,这般深仇冤屈也不与他争。只求在边军重头来过,倒也能让我一身本事派上用处,那高太尉如何还要不依不饶?” 萧唐摇了摇头,他沉声道:“兄长你好糊涂!便是你再隐忍退让,也须知道高俅那厮如何奸险。兄长就算想忍气吞声,可高俅以己度人,又怎会不顾忌兄长潜伏忍受,终将要来寻他报这泼天的仇恨? 何况高衙内狗仗人势,无所不为。如今兄长虽不想耽误嫂嫂青春,可写下一纸休书与嫂嫂断绝了关系,岂不是更叫高衙内那厮猖獗嚣张,不择手段地要来觊觎嫂嫂?” 林冲倒退数步,他顿感如刺心切骨般煎熬。林冲虎目噙泪,嘶声道:“我只求娘子后半生能够安乐,只求自己能够于国家效力。难道真如贤弟所说,高俅那老贼万万容不得我林冲么!?” 这时忽然有人说道:“萧大人说的是,何况林教头与尊夫人伉俪情深,虽然大难临头,又怎能轻易舍弃家人?” 林冲把眼望去,却是徐宁来到了酒肆之内,他怆然道:“徐教头...徐宁兄弟......你也来送林某一程么?” 徐宁先与萧唐、汤隆对视一眼,他点头示过意,又对林冲说道:“林教头何等样人,我徐宁岂能不知?京师这边令妻家眷不必教头挂心,但有用到我徐宁之处,必当尽力!” 萧唐那边,也掷地有声地对林冲说道:“兄长与杨军使此行也尽且安心,虽然高俅一朝得势,我也不至于让那厮再使奸计害人,沧州那边有我好友柴进自会照拂两位。我萧唐更在此立誓,定让兄长与杨志这等国之干将一偿报国夙愿!” 林冲与杨志此时再也按捺不住,他们虽披枷带锁,却齐齐向萧唐等人长长一揖。萧唐与徐宁等躬鞠还礼,一时间劲风骤起,在场诸人,大多感慨惆怅。 知君命不偶,同病亦同忧! ※※※※※※※※※※※※※※※※※※※※※※※ “兄弟,你说恐那几个公人撮鸟行迹尴尬。怕是不怀好心,要害兄长与杨军使的性命!?”与林冲、杨志洒泪而别过后。萧唐又与鲁智深在府中碰面,并向他告知高俅的诡计图谋。 见萧唐默然点头,鲁智深本来还待追问既然萧唐早知此事,却又为何不早说。可他转念一想,毕竟是在京师重地,又怎能公然杀吏劫囚,便又说道:“是了,你是要叫洒家一路偷偷随行,若那四个错鸟真的图谋不轨,正好杀了出走。也不至于叫兄长与杨军使到牢城营里受苦。” 萧唐摇头叹道:“智深兄长也知林兄长的性情,杨志兄弟也是那般,便是有歹人要害他俩,若不到非不得已,他们又怎肯亡命江湖?那沧州牢城营......说不得还是要待上段时日。” 鲁智深长身而起,急声说道:“依兄弟所说,高俅老贼害人必要害彻。兄长与杨军使便是平安到了牢城营,高俅那厮又怎会不遣心腹再来?日防夜防,倘若有个纰漏,岂不是还是要害兄长与杨军使枉死!?” 萧唐示意鲁智深稍安勿躁,又说道:“京师这边有三郎、徐教头等人照拂兄长家眷,河北那边我也会遣留守大名府的心腹注意沧州牢城营动向,必不会叫高俅老贼奸计得逞。 只是真到了那般地步,天下恐怕没了无兄长与杨志兄弟的安身之处。唯有投身山林,暂且蛰伏于强人山寨中,方能避过官府的缉拿。至于去处我也已经想好......” “当日洒家出手教训桃花山周通那厮时,便已探得些口风!”鲁智深哈哈一笑,说道:“兄弟且说河北、山东哪路强人与你关系相好?洒家也是个闲不住的人,若是兄长要投山寨安身,洒家也要去寻他入伙!京师这边你兄弟众多,洒家也不担心。林冲兄长那边,也须多个照应的才是!”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54章 又不能娶妻,你这是耍流氓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兄长有所不知,我并非只是想为兄长寻觅个藏身之处,如今京东、京西五处绿林山寨,可也不仅是与我互有来往......京东东路二龙山、清风山两座山寨已由我心腹兄弟屠龙手孙安、血刀子竺敬二人给夺了。待智深兄长护送林兄长与杨志兄弟至沧州事毕,我那两处山寨,想请兄长来接管。” 萧唐随即把自己发展绿林暗线之事说与鲁智深知晓,毕竟鲁智深是嫉恶勇烈真性情,他又将官身功名看得极淡泊,加上林冲、杨志等能人英杰遭高俅这般奸臣权贵构陷得有家难投、有国难报之事就发生在眼下,说得与鲁智深同谋大义,反而比说通石秀、燕青等心腹兄弟还要来得容易。 鲁智深一拍大腿,欢喜道:“恁地痛快!寻处山寨啸聚锄奸,远胜受官府腌臜鸟气!只是兄弟你仍在朝中任官,也是担着莫大的凶险。只今满朝文武,多是奸邪,就比洒家的直裰染做了,洗杀怎得干净?若是兄弟也嫌在京师怄气,也一同上山聚义便是!到时咱们几个兄弟一同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岂不逍遥快活得紧?” 萧唐莞尔一笑,说道:“如今还不是时候,就如武二哥、韩世忠等兄弟不还镇守边地,保家护国?落草山林虽然自在快活,可我大宋沃土还须有无数军旅血性儿郎把守。倘若我真应对不得那干奸佞权臣时,再去投兄长入伙。” 鲁智深听罢大手一挥,豪声道:“既是兄弟夺来的山寨,洒家只是帮你看守照拂,若是抢去你这寨主之位,岂不是要教你身边兄弟嘲笑洒家?这规矩自然乱不得,如今你唤洒家声兄长,待你投寨时,洒家却要唤你声萧唐哥哥了!” 萧唐与鲁智深又说笑一番后,随即拿出那把高俅本想用来陷害林冲,却被他以三千贯前买下的宝刀,萧唐捧刀向鲁智深递去,说道:“兄长,你在绿林中行事,也须有利器傍身。虽然兄长使得重六十二斤的水磨禅杖甚是了得,而这把刀也是异常锋利的宝刀,由兄长做贴身兵器,方才算尽显其用。” 鲁智深凝视那把刀半响,忽然说道:“当日你也说此刀要转赠与林冲兄长,洒家便先收着,待与兄长在绿林聚首时,再交给他便是!”...... 待商议事毕,鲁智深便急喇喇地向萧唐告别,收拾行囊准备前些去跟随押送林冲、杨志的几个开封府衙役公人。 萧唐揉了揉双眼,自从回到京师后他便忙着与许贯忠、萧嘉穗敲定官府绿林双线发展中人员安置、谍报通讯、物资运送等事宜,又与韩存保接待西军小种经略相公等西军将官,加上为确保林冲、杨志周身安全之事劳心劳力,现在才终于有了片刻宁静。 而当萧唐经过府中的锦绣园林,正回到自己府邸后宅时,却望见唐芃秀悄然站在园林碧叶柳林之中。唐芃秀也瞧见了萧唐,她螓首低垂,红着脸默然不语。 萧唐宽慰的一笑,他走上前去问道:“芃秀妹子,你在等我。” “嗯......我有事对你说。”唐芃秀仰起小脸,一双美丽的眼睛澄澈如水。 萧唐温声笑道:“咱们是甚么关系,既然有话说又何必这般犹豫?” “是吖,咱们到底是甚么关系啊......”唐芃秀呐呐地说道:“萧唐哥哥,我虽然比不得苏姐姐与你同生共死过,可也算是一起共过患难、经过风雨。如今...如今既然你我互相喜欢,是不是该......” 唐芃秀越说声音越低,到最后几不可闻,一张俏脸也涨得通红。萧唐听罢恍然,他确实没有想到这个小妮子反而先等不及了,竟然主动向他问及纳她过门之事。 确实我与芃秀妹子之间的事,也不好一直这么干耗下去......萧唐笑道:“便是妹子等不及了,也总要你父母回京后,我再去登门拜访吧?” “呸...你才等不及了呢......”唐芃秀轻啐了一口,她抬起纤纤玉指,梳拢了下鬓边青丝,颇为不自在地道:“这些时日我见你有许多大事要事去忙,便没说于你知道...我爹爹与娘亲回到京师太医院,已有数日了。” 既然唐芃秀的父母现在在东京汴梁,那么萧唐已打算接受唐芃秀,也不至让她再在萧府不清不楚地耗下去。可是当萧唐与唐芃秀商议如何去拜访她的父母时,却不得不要去解决个迟早要面对的问题: 唐芃秀要以什么名分被纳入萧府? 宋律基本沿袭唐律,只承认妻与妾,两者地位分明,完全没有平妻的规定,而且宋代几乎也无唐代的并嫡之风。(《宋刑统·户婚律》规定:“诸有妻更娶妻者,徒一年,女家减一等;若斯妄而娶者,徒一年半,女家不坐,各离之”) 毕竟唐芃秀是杏林世家出身,她的祖父唐慎微、世尊长辈钱乙等又是广被京师太医敬仰的济世名医。似唐芃秀这般出身,哪家王孙公子的正妻正室做不得?如今要她委身做妾嫁入萧府,她的父母会心甘情愿么? ※※※※※※※※※※※※※※※※※※※※※※ 唐芃秀的父母自从来在京城,便被安置在距离太医院不远的宅院中。这次至荆湖路、淮南路,也是为了核实查证汴京皇宫内府御药房所储备的诸般药材。他们也曾听唐芃秀提及萧唐曾在瓦罐寺救过自家女儿一命,对于这份天大的恩情,唐芃秀的父母自然是无比感激。 但是眼见唐芃秀三天两头便往萧府跑,唐父唐母虽然隐隐感到有些不对劲,可当时赶赴荆湖、淮南在即,他们也没有空闲时候借着到萧府登门拜谢的机会查个究竟。可等他们回到京师后,却听府中仆役提及唐芃秀随着萧唐赶赴京西南路时日甚久,这老两口便猜出个大概,连忙打探萧唐到底是何方神圣。 今日唐芃秀竟然带着萧唐登门拜访,念在他对自己女儿的恩情上,唐父只能苦笑着向萧唐表达谢意。 一番虚礼应酬后,当萧唐终于说明来意时,唐父的脸却立即沉了下来。 唐父干笑两声,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萧大人.......” 萧唐一汗,心说怎能叫自己的老丈人唤自己甚么大人,这也未免忒过尴尬了些。他忙说道:“伯父切莫如此称呼,晚辈哪受得起?” 哪个又是你伯父?唐父心中暗想,继续道:“蒙阁下搭救,周全了我女儿的性命。这份大恩大德,我确实感激不尽。可是你说与我女儿情投意合......我却听闻萧大人早已娶妻成婚了吧?” 萧唐心道到底还是说到这一茬上面来了,他回道:“实不相瞒,晚辈却已成婚。可是我既然与芃秀妹子两情相悦,决计不会叫她受半点委屈。” 唐父的脸又拉上了几分,按说这个萧唐甚么都好,不但在京畿、河北风评极佳,而且年纪轻轻便做到了殿帅府都虞候、京西南路安抚使这般要职。他又是自己女儿的救命恩人,如果萧唐能迎娶唐芃秀过门,唐父唐母欢喜还来不及,可是让我的女儿给你做小妾,凭什么?就凭你是官家眼前的红人? 唐父也自有几分他父亲唐慎微淡泊名利,清正傲直的性情,自然也不会被萧唐的这般官位所吓倒。虽然唐门弟子俱非官身,可是他们在成1都府乃至荆湖路、蘷州路等地威望甚高。就算文人名士也多纳小妾侍婢,可那些女子大多数都是官妓流民、青楼女子出身,你小子到底把我家闺女当成甚么人了!? 唐母这时也不干了,她虽然心中不喜,却也是贤惠淑雅的性子,便对萧唐和颜悦色地说道:“萧......贤侄,虽然我们唐家并非官宦人家,可毕竟也是大门大户,虽然我们都念你的恩情,可婚姻大事,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何况你既然已经娶妻,更何况只是委身做妾,这......也未免忒过亏待我家闺女了吧?” 萧唐也知唐芃秀父母心中的顾忌,可到了这个时候,他也不能临阵退缩,只得硬着头皮说道:“两位长辈,我是真心喜欢你们女儿的,何况芃秀妹子对我也生了情愫。我府中并无许多陈规烂矩,绝对不会轻慢芃秀妹子,把她只当做妾室。对两位尊长以及唐家满门,我也如亲婿后生一般孝敬照拂。” 可萧唐这话让唐父与唐母听在耳中,却只觉得这个什么任侠萧唐白有个好名头,不但脸皮如此厚,又说自己府中没有规矩......这和那些轻浮孟浪,只好沾花惹草的纨绔宵小又有甚么分别?唐父冷着脸与唐母对视一眼,索性一言不发,向萧唐来了个沉默的抗议。 唐芃秀有些看不下去了,她也知道萧唐拉下脸向自己的父母如此央求,全然是为了他们两个的归宿,便也叫道:“爹爹!娘亲!萧大哥不止是我的大恩人,女儿也早把他当做如意郎君,这辈子我已是非他不嫁了!更何况这次与他同至京西南路朝夕相处,患难与共......” 边说着,唐芃秀蓦然想起当时在邓州客栈时萧唐从天而降般冲出,骑着高头骏马救下自己的情景,又想起回京途中她与萧唐在车厢中那般香艳旖妮的清醒......唐芃秀脸似火烧,话说到最后连自己都听不见了。 自己女儿如此羞窘的模样瞧在眼里,唐父的心登时咯噔一下。莫不是这个萧唐欺负自己闺女年幼无知,已经坏了她的清白!?想到这里,一向儒雅安分的唐父胡子都吹了起来,他站起身来,指着萧唐怒吼道:“说!你到底把我家闺女怎么样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55章 御药房争端,得罪了阉贼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萧唐眼见唐父想自己兴师问罪,连忙解释道:“伯父误会了,我与芃秀妹子一路相敬如宾,又怎会逾礼越制,轻慢了她?” 唐芃秀见状,也忙上前说道:“爹爹,你说甚么呀,我与萧唐哥哥并没怎么样,你把你女儿当成甚么人了?” 嗯...虽然还是发生了些事情,可那些也没法和这位老爷子细谈...... 唐父兀自瞪视萧唐半响,再听唐母规劝,他方又缓缓坐了下来。只不过经过这么一搅,众人间的气氛又尴尬了几分。唐父干咳了一声,说道:“萧大人曾仗义出手,救下我的女儿。如此大恩我唐家必报,他日我也必登门致谢,眼下却似乎有些不便,萧大人......还是请回吧。” 唐芃秀一听更是不愿,她嗔道:“爹爹也知萧唐哥哥是我的救命恩人,可现在却要将他轰走,哪有你这般对待恩人的!?” 唐父的脾气又上来了,他怒道:“那还要怎么对待,知恩图报你就要去以身相许?妾室非妻,他又怎能算是我唐家的女婿!?果然是女生外向!你这丫头也忒不知自重了,未婚未嫁时随意与个男子出去远游之事我还没与你计较,那时若不是你知些分寸,又怎会在那甚么瓦罐寺险遭歹人毒手!?” 唐芃秀从小被唐家呵护惯了,何曾听过自己的父亲如此严厉呵斥?她眼圈儿一红,豆大的眼泪在眼眶中直打转。萧唐见唐父越说越怒,他也不想与唐芃秀的父母弄得太僵,便说道:“既然如此,权当晚辈叨搅了,晚辈改日再来登门拜访。” 萧唐走出唐家,他长长舒了一口气,方才那般结果他也不是没有心理准备。便是在后世大多人若要与自己的女朋友成婚,也总要经过女方父母的审视挑剔,更何况还是上门求对方父母,能不能将女儿许给他当小老婆......唐家并非那种走投无路下只得卖儿卖女的穷苦乡民,若不是念在萧唐确实对唐芃秀有恩,恐怕也不会如此客气地将他请出府去了。 “萧唐哥哥!”还没等萧唐走出十几步,就见唐芃秀匆匆地追赶上来,说道:“我跟你一起回去!” 萧唐一怔,笑道:“你不是刚从家里出来么?这又是跟我回哪去?” 唐芃秀气鼓鼓地说道:“现在回去作甚么?我爹爹越来越不讲道理了。” “我倒是很能理解伯父为何如此。”萧唐摇了摇头,规劝唐芃秀道:“试想一下,如果我有一个含辛茹苦养大的女儿,当然会希望她能找到一个能体贴呵护她一生一世的如意郎君。可这时如果有个小子和我女儿走到一起,却连个名分都不能给她,我又怎能放心将自己的女儿交给他?” 都说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又是父亲的贴身小棉袄。可正因为如此,很多父亲在初次遇到将代替他照顾自己女儿的那个人时,恐怕感觉都不会十分舒服。萧唐也曾见过许多女方父亲对自己女儿找的男友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先例,如今唤作他面临这种情况,萧唐倒也能揣摩到唐芃秀父母的心思。 唐芃秀微微蹙眉,若有所思,她又说道:“可是我爹爹娘亲并不清楚你是甚么样的人,还有苏姐姐是甚么样的人......” 萧唐笑道:“他们当然不明白,这事急不得。总之你暂先回家去,也莫再因你我的事顶撞伯父伯母,否则更会惹他们不喜。” 唐芃秀呐呐道:“可是......这么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啊,我爹爹拗得很,他认准了的事除了我爷爷,只怕谁也说不动他。爹爹若是执意不答应,又该怎么办呢?” 办法总是能想出来的,何况萧唐府中的心腹兄弟中,燕青、石秀等人一个比一个鬼灵精,不过现在还并非用那些伎俩逼老丈人就范的时候。毕竟还是要先向唐芃秀的父母示之以诚,当然如果唐芃秀的父亲依然油盐不进、柴米不侵,萧唐倒也不介意用些手段。 好生劝慰一番后,唐芃秀又与萧唐在汴京长街上逛了一个多时辰。当唐芃秀辞别萧唐,走到自家门口时,虽然萧唐劝她不要顶撞自己的父母,可唐芃秀依然十分刻意地把小脸一板,好让她的爹爹、娘亲知道自己就是不开心。 可当唐芃秀刚买进宅院时,却见到有七八个凶神恶煞的军健将她的父亲用铁链锁了,拉拽呵斥着将唐父押出房间。唐母和几个仆役虽然哀号喊冤,可却被粗鲁地推搡到了一边。 唐芃秀见了惊怒道:“住手!你们这是做甚么?” 为首的一个军官见唐芃秀生得俏丽,他一对眼睛先是骨溜溜地在唐芃秀身上转了一圈,随即咧嘴笑道:“小娘子,莫碍着官军捉拿人犯!这厮徇私贪墨,私吞内府御药房进药用的银两,正要拿回去问罪。不相干的速速避开,莫挡着公人办事!” 唐芃秀知道自己的父亲为人清正刚直,这次又是因太医院中名医邀请才到的京师,怎么可能会贪墨御药房用度?眼见自己的父亲满面悲愤,被如狼似虎的军汉生拉硬拽,踉踉跄跄地押出宅院。唐芃秀心中对那父亲的那些埋怨早已烟消云散,她惊叫着冲上去拦,却被人一把推到在地...... ※※※※※※※※※※※※※※※※※※※※※※※※※ 皇宫内院内侍省厅堂内,提举官杨戬翘着二郎腿,气定神闲地坐在太师椅上,听个小厮向他报道:“禀提举大人,那个唐郎中已被拿下了。” 杨戬长长地“嗯”了一声,又冷笑道:“只能怪这厮不会做人!内府御药房的药方,但凡是官家后宫要用的,咱家怎能怠慢?库存内上千种用与不用的药材,咱们不过抽些采购补进的油水,他也要从中作梗断咱们的财路。咱家不是没给他机会,叵耐这厮甚不识抬举!咱家不整他,还能整哪个?” 杨戬身边的几个亲信点头称是,其中一个还冷声说道:“太医局牟介、曹谊、杨宗立、杜舜举那几个不开眼的东西,也借着惩治着唐郎中给他们提个醒。” “哼,不过是几个郎中而已,又如何敢与咱家作对?”杨戬冷哼一声,旋即又说道:“我听闻这唐郎中家世在巴蜀川地名头很响,可说白也不过是个没有官身的斗升小民,那厮也是瞎了眼,竟敢与咱家抖威风!” “公公,既然咱们已治住这姓唐的,咱们是不是......”杨戬的另一个亲信说罢,伸手比出个杀头的动作来。 杨戬白眼一翻,他悠悠说道:“你瞧咱家是那般嗜杀的莽夫么?上天有好生之德,既然这姓唐的是名医世家出身,总不好就这般坏了他的性命。” 杨戬一众亲信听罢面面相觑,他们也知按杨戬阴损狭隘的性情,只是不想让唐父一死百了,而是让他苟活时再多受些苦头。可他们依然向杨戬点头哈腰,躬身齐赞公公仁义,其中一个又问道:“既恁地,公公打算如何处罚这厮?” “咱们做的状子也无破绽可寻,滕相公这回也倒晓事......”杨戬悠悠地品了口茶,淡淡说道:“听说江州那地方不错,不如就让那唐郎中过去住个几年,在牢城营里打熬打熬筋骨,他能治人,却不知治自己的本事如何?”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56章 护送到江州,燕小乙请命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萧唐哥哥,你说这到底该怎么办啊?”唐芃秀心急如焚,哭得梨花带雨,直向萧唐问道。 唐芃秀的父母是受京师太医局的邀请而来,虽然太医局内提举、判局,医丞等官员统管大宋各州县医教职事,可是按三教九流分类时,医生郎中的行当还不及士、农、工、商的职位,同样的在京师朝廷中他们并没有甚么话语权。更何况唐父还是触到了宋徽宗身边亲信杨戬的霉头,太医局中的医官自保尚且不及,又怎有余力保住唐父? 家里的主心骨被关押在官狱之中,唐母也没了主意,她与唐芃秀只能又找到萧唐府上来,哀求萧唐商量个对策保住唐父的性命。听过唐母一番苦诉,萧唐大概将唐父因何与杨戬结缘的来龙去脉弄得明白: 皇宫内院中官家、嫔妃、公主(此般时节还是叫公主,在政和三年蔡京提议宋廷仿周代“王姬”称号,才改称公主为“帝姬”)但凡有个头疼脑热,须传唤太医诊疗、下方用药时,梁师成、杨戬等依赖宋徽宗赵佶恩宠的宦官权佞便是再骄纵狂妄,也不敢在关涉到赵佶龙体的事宜上搜刮钱财。 可是御药院不止是负责按验秘方,秘制药剂,以备皇帝及宫廷需用的事宜,它还兼具组织采购药材、奏敕出使颁赐施散药物的职权。最关键的一点是,御药院隶属入**侍省,身为内侍省提举官杨戬本着“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的原则,在进购用或者不用的繁复药材上又怎会不大作文章?御药院内医师、御医、医正、医佐乃至杂役秤子、药工等人大多深知杨戬的权势与秉性,也只能任由他把持御药院谋取暴利。 可唐父因为受京师太医之邀,核实其父唐慎微所著《经史证类备急本草》中药物的性能功效、区分鉴别、泡炙制剂而至东京汴梁,当然也曾经参阅过汴京御药院采购、储存药材的名册记录。性情耿直的唐父当时就提出大多存储的药材名不符实、以次充好,按药材配方君、臣、佐、使之用采配不得章法,劝请太医局牟介等人核实品目,与御药院重新核对。 身为内臣监官而都监御药院的奉御官是杨戬的亲信,自然也将唐父的话告知于杨戬。杨戬也曾派人去警告过唐父,叫他莫多管闲事,而唐父执拗的性子,当即便冷言冷语地将杨戬派来之人打发回去。便是朝中大员见了杨戬,尚且要恭身好语向他陪尽笑脸,如今一个布衣平民竟然敢如此与他叫板,杨戬又岂能轻易放过唐父? 萧唐思量一番后,遣燕青前去开封府向孙定探探唐父一案的口风,那个秉公执法、好周全良善之人的孙佛儿却也是大摇其头。杨戬构陷唐父一事,与高俅在白虎节堂陷害林冲、杨志截然不同,首先高俅指控林冲、杨志意图行刺上官的仰定罪破绽极多,多到了开封府滕府尹心头都起了火气:你要害人,起码也要先把状子写的严谨些吧?你看不上的人让我说杀就杀,真当我堂堂开封府尹是你高俅的下人不成? 可是杨戬构陷唐父等人有御药院奉御官等人为证,账目明细上也都下足了工夫。何况杨戬并没有如像高俅那样非逼着滕府尹判处唐父斩刑,只说按律判他个充军之刑便是。 而且高俅这个三衙太尉毕竟是武职,虽然统领京师禁军却也管不到开封府尹的头上来。滕府尹虽然不想与他起正面冲突,却也不必如何顾忌高俅的好恶。杨戬同样也是宋徽宗赵佶身边的红人,滕府尹也不想接二连三地回绝圣上宠臣的要求,毕竟官场上的人情,该做还是要做的。 所以饶是孙定向滕府尹进言此案尚有疑点,还须再细细推问勘理,滕府尹依然敲定了对唐父的判决:脊杖二十,发配江州。 江州牢城营?萧唐心中暗付道:那个神行太保戴宗,是不是还在那里做着他的两院押牢节级?那个戴院长直把配军当做手里行货,书中为了向宋江勒索钱财时直说:“你说不该死,我要结果你也不难,只似打杀一个苍蝇。”,唐父若是有些许怠慢到他的地方,那戴宗又岂能轻饶?还有黑旋风李逵那个暴躁粗卤,动辄发将起来便要打人的小牢子,听唐芃秀说他父亲是执拗耿直的性情,落到他们手里面又要吃多少苦楚? 更遑论唐父有没有命被押到江州,还是两说。要到江州须途径揭阳岭,而揭阳三霸一个赛着一个的凶狠,穆弘、穆春揭阳镇上横行霸道,连官衙都头也要卖他们面子,外地人若到镇上,须先去孝敬他俩;穆家兄弟倒还好,浔阳江上船火儿张横摆渡到江心时杀人劫财,已是摆明了不给人留活路;揭阳岭混江龙李俊虽然只做私盐买卖,可与他交好的催命判官李立开黑店谋人命,和梁山朱贵比起十字坡的孙二娘、张青更无底线......唐芃秀的父亲又无宋江那般叫好汉纳头便拜的江湖威望,若是撞到他们,哪里还会有命在? 何况杨戬那厮要是害人,也不知会不会像高俅那般买通押送的衙役公人,于半路杀人害命。眼见唐芃秀双眼都已哭红,彻底没了主意的唐母也正眼巴巴望着自己,萧唐打定主意,他长身而起道:“伯父遭充军发配至江州,这一路也甚是凶险,牢城营那边也须有人上下打点。既然如此,我亲自去护送伯父,到江州走一遭!” 唐芃秀听罢一怔,随即她捂住嘴巴,豆大的眼泪噼啪滚滚而落。且不说萧唐堂堂殿帅府都虞候,却要抛下身份千里护送一个配军,自己的父亲对他们的亲事甚是反对,可自己的情郎依然义不容辞,只身要去护送他的父亲,这不正是为了她? “既然如此,我也陪你一起去!”唐芃秀语音哽咽,还带着鼻音儿地对萧唐说道。 萧唐摇头说道:“这次不比我至京西南路开府设司,有大队官军同行。江湖凶险,若你同去我还要分心照拂。只我一个人,便已足够。” 一旁的石秀忙说道:“大哥,府中可用的心腹兄弟甚多,京师事宜也须你来打理。只管使几个兄弟前去便是,大哥又何必轻动?” 这种要让未来的老丈人点头认可自己的事,又怎能叫其他人代劳?何况就算是萧唐与唐芃秀没有半点关系,就冲着济世名医唐慎微在中华中医领域做出的不可磨灭的贡献,也冲着唐父刚正直言,反而遭奸佞陷害发配的份上,便是让萧唐只身前去护他周全,萧唐心中也无半点埋怨。 “府内大小事宜,有三郎、杨序兄弟、贯忠打理,我也放心的很。”萧唐又笑道:“何况安抚京西南路差事已了,我这殿帅府都虞候之职按品衔也不必每日上朝。至江州一去一回,也耽误不得甚么大事。” 可是似乎就是要与萧唐作对一般,当萧唐准备等押送衙役领了公文,唐芃秀、唐母等人送过唐父后启程上路时,却有宫中吏官到了萧唐府上,向萧唐报道说:“萧都虞候,圣上有旨,说与恁有重要事宜相商。” 这些时日那赵佶不是在宫中游戏浮浪嬉戏,便是私下到金风玉露楼听戏赏曲,今日他前来唤我,又能有甚么要紧的大事?萧唐心中想罢,又对那吏官说道:“既然如此,我这就去觐见官家。” 那吏官却回道:“萧都虞候莫急,圣上所议之事,还说要等童节帅归京后一同相商。再过三五日估计童节帅便能返京,圣上只是遣小的前来知会萧都虞候一声,这几日在京师等候。” 萧唐心中一惊,如果说赵佶唤他要商询的事宜还必须要有那媪相童贯参与,估计也必然是军国大事。可是萧唐既然不能违抗赵佶的旨意,那也无法动身离京,护送唐父至江州牢城营了。 待送走宫内吏官后,萧唐眉头紧皱,他不但是在猜测赵佶要与他和童贯商议何事,也在思虑唐父那边的事又该如何处置。就在这时,燕青站出身来,说道:“既然萧大哥分身乏术,不如便由我去送唐郎中一程,必不叫他有丝毫闪失。” 燕青心思缜密,却为人处世八面玲珑,无论是应对路上的绿林凶徒悍匪,还是与牢城营内的管营、押牢节级打交道,无疑都是最适合的人选。萧唐当即点头道:“既如此就叫小乙费心了,待我应对过官家之后,也尽快启程上路,追赶上你们。”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57章 初见童贯,策划出使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就在燕青启程护送唐父及押运他的衙役赶往江州后的第四天,经略西北的童贯终于回到了东京汴梁。萧唐听宣刚刚入宫时,迎面却见高俅迎面而来,似是也已见过赵佶准备出宫。 高俅见到萧唐的时候嘴角已浮现出一抹笑意,他又双手一负,斜眼望向萧唐说道:“原来是萧都虞候,近日来本帅为铲除殿帅府内有犯上作乱的逆贼忙碌得很,也没个空闲时日与都虞候亲近,都虞候大人......可不要见怪。” 眼见高俅如此公然向自己挑衅,萧唐也不恼怒。眼前这个三衙太尉以为他可以肆无忌惮地剪除自己的羽翼,已经稳稳地将自己压制下来,殊不知高俅却是将明明可以被他利用的将才,推到了自己绿林势力的这一边。 “高太尉功高苦劳,卑职佩服的很。还望太尉以身体为重,可切莫有个甚么闪失。”萧唐淡淡一笑,也与高俅皮笑肉不笑地打起哈哈来。 高俅嘴角一挑,心道:黄口小儿,恁地逞能!如今老夫一个、一个地拔出你在禁军官将中的亲信你奈何不得,却兀自敢与老夫争强好胜!老夫早晚叫你在京师禁军中再无一个可用之人,你仗着官家恩宠,看你又能仰仗到何时! 尔虞我诈,话不投机。高俅也没在理会萧唐,径直奔宫门外走去,此时他心里还在想到:那几个被陆谦说通的衙役,也该回来交令了。只怕此时那林冲与杨志,也早已做了孤魂野鬼。你连你手下之人都保护不得,谁又会为你效命?在汴京的还有那步司衙门兵马保义宣赞、京师广备攻城作参议凌振,以及京西南路帅司知官闻焕章等也须一并要除。 这时高俅忽然又想起一事来:陆谦提过那殿前金枪班教头徐宁与林冲交好,萧唐于府中设宴,这个徐宁亦曾赶往,何况据孙静打探得知徐宁的姑舅兄弟,竟然还是萧唐府中亲信。这个人......只怕也是留不得的了。 高俅倒是越来越趾高气昂,小人得志了。萧唐回头望向高俅离去的背影,心中也想到:其实高俅铲除异己的手段,绝对不止是损人不利己,现在京师禁军中大多将官或被威逼、或被利诱都屈从于高俅,只从高俅个人的利益去衡量,暂时来说他确实是赢了。可是从整个大宋的角度来衡量,铁骨铮铮、一腔血性的忠勇将士都被他打压下来,聚集在高俅身边贪慕富贵、逆来顺受的军将越来越多,军队被这些人把持,又怎能敌对剽悍无对的女真铁骑?...... “滴滴风流,做为娇更柔,更人无语但回眸~料得娘行不自由,眉上新愁压旧愁~天天闷得人来彀,把深思都变作仇,比及相对待追求,见了依前还又休,是背面相思对面羞~” 周围入值宿卫层层戒备下,端坐在当中的宋徽宗赵佶正在眉飞色舞地欣赏着由教坊大曲、杂曲等演变而成的诸宫调曲目。当萧唐来到赵佶近前时,也看到有个约莫五十多岁上下的臣子坐在赵佶下首,与官家一同欣赏着戏曲。 “臣萧唐,见过陛下!”萧唐走上前去,向赵佶拜礼道。 “呵呵,萧爱卿平身。”赵佶显然心情大好,他又对萧唐说道:“萧爱卿还没见过童爱卿吧?你们两个也都是武职,可多亲近亲近。” 萧唐这才抬起头来仔细打量起童贯,说实话如果不是萧唐知道他的身份,很难相信眼前这个汉子是被去过势的太监。他五旬开外的年纪,却依然身体健硕、龙精虎猛。尤其是他那棱角分明的脸庞不止是五官端正,眉宇间颇显威严。看来赵佶这个艺术细胞发达的皇帝身边佞臣虽多,却大多生了副好皮面。 至于童贯颔下那半疏半密的胡须......嗯,童贯不止是作太监做到长胡子而很有个性,比起梁师成、杨戬之流面白无须、阴阳怪气的宦官,他的相貌与气质,都很有个性。 这时童贯的眼神也向萧唐瞧了过来,四目相交,萧唐顿感童贯眼神锐利,充满着顾逼迫感,这种感觉萧唐曾在小种经略相公种师中那边感觉到过,可是却也没有似童贯这般充满了侵略性。这个童贯统兵数十年,单只气势来说也确有大将之风。 这时童贯忽然一笑,向萧唐说道:“臣也久闻萧唐萧任侠的名头,是军中中少有的英杰,果然是仪表堂堂,端的好儿郎!也恭喜陛下又得了个才俊辅佐。” 萧唐倒没想到童贯对自己这般客气,虽然赵佶就在身旁,可是这个在西北监军时久,日益骄横跋扈的童节帅也不必如此夸赞自己。毕竟人家给了面子就要接着,萧唐连连称谢,又得赵佶看座后恭身下坐。 赵佶召见童贯、萧唐前来,却也不说主题,只顾与萧唐说些风花雪月,与童贯说些旧日往事。童贯在官家面前倒也有耐性,直过了小半个时辰,才向赵佶进言道:“陛下,西夏边陲小国,前番又遭平夏城大败,西侧大部防线已失,我军对夏人已成合围之势。臣巡视我大宋西陲诸路,正是军心可用可一鼓作气尽取西夏之屏障横山。” 萧唐听童贯所言,心说这个媪相果然一门心思地只要打仗争功,北宋臭名昭著的“六贼”里面,如蔡京、梁师成、朱勔之流无不是用滥污巨贪、敲骨吸髓、培植亲党,也都是要声色犬马、尽情享乐。唯独这个童贯一辈子大半时间戎马倥偬,都与行伍军队脱不开关系,甚至到了六十多岁高龄仍要率兵进军燕云。只以他战功履历来说,如果不是他在西军中忒过跋扈,如高俅般安插扶持自己势力的手段太急,倒也可以称得上是个将才。 可是这个童贯终究还是色厉内茬之辈,童贯一辈子打的仗,都是仰仗大宋国力以重兵合围击败西夏、羌人以及方腊等势力,可当他面对辽国与女真人时,全无当年的意气风发。曾与他为争夺西军军权的老、小种经略相公先后壮烈殉国,而童贯被辽国、女真杀破了胆,丢下河东、河北大片沃土送于女真,一辈子都在请战索战的童贯在最后的国难之际,却成了落跑的丧胆鼠辈。 这时赵佶淡淡一笑,说道:“宋夏百年兵患,那夏贼强时觊觎我大宋西边诸路,弱时龟缩自保。虽然爱卿忠心体国、屡立战功,可我大宋不止西有西夏,北地也有辽人虎视眈眈。虽然宋辽百年无战事,可辽国又怎会袖手旁观?” 童贯躬身道:“陛下圣明,辽强夏弱,欲取西夏,必先要应对辽人。而辽国经耶律宗元父子谋逆、耶律乙辛乱政、萧海里叛乱国力日渐衰弱,臣也曾听闻当今辽主昏庸无道,北地乱象又起,渤海、奚人、女真甚至我汉家儿郎诸部各怀心思,皆对辽国已生不臣之心。辽国若真无暇他顾,此时不正是取西夏的最好时机?陛下唤臣前来,也不正为此事?” 童贯对赵佶说辽天祚帝耶律延禧昏庸......这大哥也别笑话二哥了。萧唐心中不禁冷笑道,宋徽宗和天祚帝这一对昏君的典范分别把持着大辽与大宋,而白山黑水中将女真诸部统合至一处的完颜阿骨打却有雄主之姿,此消彼长下深山莽林中的女真能灭掉整个大辽、半个大宋便确实也不是甚么稀罕事。 这时就听赵佶笑道:“辽国听闻童爱卿大败西夏、连克羌人也甚是惊奇,爱卿既然一心为军政国事忧心,朕打算以爱卿为使出使辽国,一来可以寻经略捭阖之良机,二来亦可体察辽国国情,岂非良策?” 萧唐听罢,蓦然回忆起史实中政和元年赵佶确实派童贯出使过辽国,如今反倒被自己遇见了,可赵佶为什么又宣他前来,难不成......? 果不其然,就听赵佶转过头来,又对萧唐笑道:“爱卿既是契丹出身,又兼任西上阁门使之职,朕亦打算让爱卿任赶辽副使之职,与童爱卿一同出使辽国!”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58章 童、高的关系,奸臣也不都是朋友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赵佶命萧唐为副使与他共同出使辽国之事,童贯似乎早已知晓,他说道:“我曾听闻萧都虞候祖上乃是辽国南院重臣,因耶律乙辛把弄朝政、迫害异己而举家迁至我大宋,如今都虞候虽已为宋人,不过借此机缘祖上故地重游一番,倒也是桩好事。” 童贯知道萧唐的身世并不稀奇,因长街千里送瑾娘、开办金风玉露楼、征冀南寇生擒贼首张迪、得宋徽宗宠信转至京师、安抚京西南路平房山寇的一系列事迹,萧唐的名声水涨船高,他的过往只要稍作打探便能得知。 赵佶派萧唐作为宋臣出使辽国更不稀奇,大辽重用汉人韩德让拜大丞相,总二枢府事,他在辽境内改善契丹族和汉族的关系,还一力促成宋辽盟约等,身为汉家儿郎的韩德让(后改名为耶律隆运)却是辽臣中辅政最久、影响最大的一个;西夏国相张元,本是宋国累试不第的秀才,却辅助西夏取得好水川大捷(虽说此人帮助异族以灭宋为己任,只想以同胞的鲜血换来自己的功名富贵)而倍受元昊重用。代表华夏正统的宋廷海纳百川,又怎会容不得他区区一个萧唐。 让萧唐稀奇的是童贯对于自己态度,自己所见到的那些朝廷大腕级人物中:郑居中倨傲城府、难以亲近;高俅口蜜腹剑、两面三刀;梁师成阴沉内敛,与他相处时似被只毒蛇盯上般让人浑身不舒服;就连那蔡京之子蔡攸也是趾高气昂,刻薄跋扈得很,可是童贯虽然也有股上位者的威严,却也似在有意拉拢萧唐一般。 这时又听赵佶对萧唐说道:“毕竟童爱卿要面见辽主之余亦要查探辽地国情,我于萧爱卿另有重任:当年梁尚书任河北都转运使曾向朕进贡北地宝珠,朕甚是喜欢,也曾听闻萧爱卿于河北大名府时将名下产业打理得井井有条,此番出使辽境,还要请爱卿再为朕采购一批北珠入宫。” 萧唐一听恍然大悟,赵佶惦记的果然不仅仅是甚么国政大事,这次命他出使辽国,还是要他采购些异国珠宝供他把玩。 赵佶所说的梁尚书正是大名府留守相公梁世杰的叔叔梁子美,史载梁子美担任河北都转运使时“倾漕计以奉上,至捐缗钱三百万市北珠以进。崇宁间,诸路漕臣进羡余,自子美始。北珠出女真,子美市于契丹,契丹嗜其利,虐女真捕海东青以求珠。两国之祸盖基于此”。 那北珠颗粒硕大,颜色鹅黄,鲜丽圆润,晶莹夺目,实远胜岭南北海之产物,因而备受大宋皇室赏爱。其实赵佶对萧唐也颇为照顾,采购进贡北珠也是功劳一件,也是给予了萧唐个晋升官阶的机会。 可对于萧唐而言,关键是北珠的主产地来自于白山黑水中女真人的势力范围,看来这次不仅要与“同宗同族”的契丹儿郎打交道,去见识下燕云北地、塞外风光,很有可能也可以见识到未来的死敌,那个号称“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的剽悍民族如今已发展到什么程度...... 出使辽国也不是争于这一时,身兼熙河兰湟、武康军节度使、检校司空的童贯于西军还要诸般事宜要处理,赵佶与童贯、萧唐等人话定在五个月后准备停当,北赴辽地。 商议事毕,童贯与萧唐拜别赵佶,齐齐出了延福宫门时,童贯却变了个脸色,虽然对萧唐态度依然客气,可举手投足间又多了几分威压之势,他望向萧唐,说道:“咱家与西夏用兵,叵耐辽国屡屡从中作梗,这次有萧都虞候为咱家分忧,也当能察觉辽国破绽,还望萧都虞候尽心竭力,不负官家隆恩。” 我这副使不过是做些采购些北珠这般弄臣的行当,又有甚么可尽心竭力的?心中虽如此想,萧唐仍微微一笑,向童贯说道:“正是如此,童节帅既为主使,末将自当全力佐之。” “咱家听说萧都虞候与高殿帅似乎不和?”童贯把眼凝视着萧唐,又说道:“听闻萧都虞候征冀南讨房山,缉剿草寇亦曾立过不少功劳。须知高殿帅之所以做得这个三衙太尉,也曾投身西北军立下军功。都虞候若是有意于国家立功,待出征西夏之时,咱家亦可以为你作保,共赴边地争个功名。” 咦?你童贯会这么好心?眼见童贯脸上仍挂着意味深长的笑意,萧唐心里不由犯起了嘀咕。等到政和年间童贯渐渐把持住枢密院军权时,确实没有必要看高俅的脸色行事,可是他也没有必要因为自己平白无故地开罪高俅。 更何况目前因为蔡京强烈反对赵佶封童贯为开府仪同三司之事而闹得不和,童贯既知道萧唐的身世,自然也清楚他的仕途起自于蔡京的女婿梁世杰的大名府留守司中。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更何况是这个使尽心思手段,一心要总揽兵权的媪相? 童贯似是看出萧唐面色疑惑,他嘴角一翘,说道:“咱家与蔡相公虽然有些争执,却也不算甚么大事。往日我等相互扶持,本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今蔡相公不过是一时蛰伏,官家念情又岂能一直冷落了他?都虞候既蒙圣宠,却又屈居于高殿帅麾下若是有志难酬,咱家提拔个有心为国效力的后辈将才,又有何不可?” 童贯的话向萧唐传递出了三个讯号:第一、童贯此人不止能带兵,而且政治敏感性绝对不差,他深知似蔡京几起几落的公相还会东山再起;第二、因为萧唐出自于“蔡党”,又是可以在赵佶面前说得上话的人物,这才是童贯愿意提携萧唐的原因;第三、童贯与高俅的关系非但不算亲近,甚至也毫不在乎会惹高俅不喜。 萧唐也从童贯的话语中印证了他的一些想法:虽然童贯、蔡京、高俅等人都是宋徽宗时期有名的奸臣,可是史载童贯与高俅为数不多的交集,却是靖康元年时两人间因商议逃亡路线时发生过激烈的冲突,而身为京师禁军最高长官的高俅,也没有参与蔡京、童贯等联金灭辽的决策中。 史实中蔡京、童贯等六贼包括杨戬、高俅等权奸之间的关系可也绝对不是“臭味相同”着一起手拉手祸害大宋江山社稷。其中蔡京与童贯除了短期内发生矛盾,大多时候都属于战略同盟关系,而蔡京、李邦彦与原来的盟友王黼交恶,王黼却又巴结梁师成,而蔡京又忌惮梁师成的势力,杨戬却与梁师成分庭抗礼...... 几个奸臣之间的关系乱成一锅粥,而高俅除了与蔡京有些合作以外,一心只顾把持京师禁军争权,似乎高俅也深知自己是京师泼皮出身,与其他官宦、文士出身的奸党之间还存在着很深的膈膜。 从童贯的角度去思考,他统军于边地杀伐数十载,打仗带兵的本事还是有的,可高俅与他同样执掌军权,却只是靠逢迎官家发迹,并将京师禁军管理得乌烟瘴气,战力日益萎靡,他童贯看到又会作何感想? 这倒对萧唐来说是个好事,起码在眼下应对高俅的同时,也不至于在京师中四面树敌,叫他疲于应对。 “未将也知童节帅取青唐、征溪哥臧征、收积石军,又于平夏城大败夏人屡立战功,实叫末将佩服得紧,若能有幸与童节帅并肩作战,末将自当效力。”萧唐向童贯一拱手,给了他一个满意的答复。 ※※※※※※※※※※※※※※※※※※※※※※※ 既然出使辽国之事还须等待几月,当萧唐返回自家府邸后,便收拾包裹准备前往江州赶上押送唐父的官差与燕青等人。燕青比萧唐先行数日,他一路跟随唐父及押送他的两个公人官差约行半月左右,已经过了淮南西路而进入江州地界。 一路上唐父神情愁苦,默然不语,而那两个官差对唐父倒也客气,似也并没有暗害他的打算,而燕青机警机灵,便是一路打尖住宿随行,那两个官差也并没发现他们一路被人盯梢。 当燕青尾随着唐父等一行人翻过岭头,早看见岭脚边一个酒店,那酒店背靠颠崖,门临怪树,前后都是草房。去那树荫之下,挑出一个酒旆儿来。 还没等唐父与两个官差进去,从酒店已迎出来个汉子。那汉子头上一顶破头巾,身穿一领布背心,露着两臂,下面围一条布手巾,他见了唐父及官差,立即摆出付笑脸,忙说道:“几位客官,快里面请!” 这地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唐父与两个官差也早已饥饿疲乏,便随着那汉子进了酒肆。可是燕青眼尖,他在暗处瞧见那个掌柜生得赤色虬须乱撒,红丝虎眼睁圆。他招呼唐父与两个衙役时,也时不时偷眼睃着他们随身的包裹。燕青心下一惊,不由暗想道:这厮生得凶狠,看那举止也非良善之辈,却是唐郎中命苦,这家酒肆,十有七八是家黑店!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59章 杀人魔祟,揭阳岭黑店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酒肆中那汉子将唐父等人请了进去,满脸堆笑着问道:“三位见谅则个,我家店小,只卖熟肉和浑白酒。不知三位客官要来多少?” 两个公差也正是口渴,忙说道:“也好,先切二斤熟肉来,再打一角酒来。” 那汉子眼神骨溜溜一转,又道:“客人休怪说,我这里岭上卖酒,只是先交了钱,方才吃酒。” 有些买酒的小店怕客人醉酒赖账,确实也有这般规矩。那公差正待拿碎银贯钱时,唐父长长一叹,忽然说道:“两位一路带我去江州牢城营劳苦,这顿还是由我来请两位吧。” 其中个公人一笑,向唐父一拱手,说道:“又要唐郎中破费了,唉,说实在话,我们兄弟两人时常押送牢犯充军,形形色色的人见得多了。似唐郎中这种恶了京中权贵而遭无妄之灾的也见过许多。咱们兄弟也非昧着良心的人,对付凶恶的歹人自然当手狠,可似唐郎中这等人物咱们兄弟都是客气对待。” 酒肆中的汉子见唐父虽然面刺金印、披枷带锁,可是他须发半白,又一脸惆怅苦楚,看神情气质绝非道上混的绿林好汉。他便咧嘴说道:“咱这江州可是个鱼米之乡的好地面,使些钱财孝敬好牢城营上下,须吃不得甚么苦头。这位相公也不必如此忧愁,不如再筛些酒来解解苦闷。” “哼!这是甚么世道,秉正直言反遭此横祸,去谄媚巴结污贪顽吏才能苟活!”唐父情不自禁地又忿忿骂了句,随即他对那汉子说道:“我不饮酒,上些清水粗茶解渴便好。” 那汉子嘴角浮出一抹狰狞,他心中发狠想道:原来这厮是个不通人情世故的夯货!你不吃酒倒也不怕,麻翻那两个做公的足矣。明明能糊涂的死,你这厮却非要遭那生切活剥的苦楚,这倒也怨不得老子。 想罢那汉子刚吩咐过后厨的小厮切好肉,并将下好蒙汗药的浑白酒端上来时,忽然又有一人走进酒肆。进来的正是一路暗中护送唐父的浪子燕青,他也向那汉子说道:“掌柜的,且来些饭菜。” 那汉子见燕青生得唇红齿白、俊俏倜傥,他心中又想到:此不是从天降下钱财来?好几日没个买卖,今日天却先是送三头行货来与我,却又来了个讨死的!只是这小子生得好皮相,开剥了卖肉倒也可惜。 “我家店只卖熟肉和浑白酒,这位小哥要来多少?” 燕青淡淡一笑,说道:“切五两熟肉,我不饮酒,来些清水便是。” 那汉子一怔,旋即笑道:“看样子小哥也是要出远门,吃些水酒不正可解解乏来?” 燕青眼见筛烫好的浑白酒并着熟肉已摆到唐父那边桌上,而押送唐父的那两个官场急不可待地斟了上酒,酒碗已快沾唇时,他忽然大声说道:“这可不敢,如今江湖上歹人甚多,多有万千好汉着了道儿的。酒肉里下了蒙汗药,麻翻了,劫了财物,人肉把来做馒头馅子,不能不多加些小心。” 那汉子听了脸猛然一沉,而那两个酒已送到嘴边的公差却是一愣,他们与唐父一起怔怔地向燕青望去。 那汉子忽然转过身来,对那两个公差笑道:“既然这位小哥都说了,你们千万不要吃,我这酒和肉里面都有了麻药。” 那两个公差面面相觑一番,他们只以为燕青是哪里寻上门来搅这酒肆生意的,便笑道:“这个大哥也来取笑,哪有卖酒的自说自家酒里下了麻药的?” 燕青心中暗暗一叹,他已经蓄势待发,做好了与人厮杀的准备。 酒肆中那汉子抱着膀子斜倚在门槛,一对招子恶狠狠地凝视着燕青。而那边两个官差已各吃了一碗酒下肚,不过片刻,那两个公人顿感天旋地转,猛地扑倒在酒桌上,连口角边都流下涎水来。唐父见了大惊失色,他是杏林世家出身,平日出行投宿也都有仆役照拂住得镇县中的大客栈,根本不知道许多偏僻处的黑店用蒙汗药麻翻行人这等手段。 此时已经从后厨又奔出五六个小厮,他们个个手中持着尖刀将燕青围住。那个汉子也直起身子来,从个小厮手中接过把刀身几乎呈半圆形,且刀身上满是血锈的剁肉刀来,那汉子脸上狰狞毕露,他阴声说道:“你这厮是从哪冒出来的小猢狲?也敢来寻我揭阳岭催命判官的晦气!” 那催命判官又喝令两个小厮去捉燕青,燕青一心只要催命判官等这干人将注意力都放在自己身上,他忽地一脚踢翻桌子,大声道:“你便是酆都城的真判官,做这种下三滥的勾当,直辱了绿林好汉的名头!” 说罢燕青擒贼先擒王,一个箭步直奔那催命判官冲去。虽然几个小厮要拦,却不防燕青连着闪身侧步,倏然间已冲到了催命判官身侧。那催命判官挥起血腥味犹浓的剁肉刀便朝燕青头上劈来! 燕青伸手一扣,只一招便以巧劲卸掉催命判官手中屠刀,催命判官顿感右手手腕酸疼难忍时,却又被燕青一拳重重击打鼻子上。催命判官鼻血长流,护头时胸口吃了一脚,护胸时右肋却又挨了燕青一拳......燕青的攻势疾如劲风,似行云流水般使催命判官步步后退,随即他伸脚一勾双掌一推,竟将那催命判官生生击飞,重重摔落在酒肆外面。 酒肆内的小厮这才反应过来,他们个个发狠拎刀便赶将上去。可燕青此时的拳脚已算是绿林个中好手,催命判官手下这几个爪牙又能成甚么事?眼见他在手上丝毫不停,拳打脚踢赵钱孙、肘撞掌击,须臾间已一己之力竟将那几个小厮也逼出了酒肆。 催命判官扑将起身来,他咬牙瞠目,心里恨不得将眼前那个俊俏的小郎君给千刀万剐了。可是他也知道个深浅,方才一番交手也知只凭他们几个绝非燕青的对手,于是他大喝一声,说道:“守住门口,莫要叫这杀千刀的小子给逃了!大哥正在邻村不远处贩卖私盐,快去唤他过来!” 此时酒肆内呆若木鸡的唐父这才缓过神来,他瞧见两个官差被麻翻昏死不省人事,又见燕青全身戒备堵在门口,吓得呐呐说道:“这,这位小兄弟......难道这真是一家黑店?现在又当如何是好啊?” 燕青心中却也暗自焦虑道:凭我的本事冲杀出去不难,可却也护不得唐郎中的周全。这干贼人又要寻帮手前来,情况只会更加凶险!说不得只有再开杀戒了! 想到此节,燕青已伸手向他腰间一探,将他那把乌木对嵌红牙川弩持在手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60章 黑道枭雄,混江龙李俊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狗弟子孩儿!杀千刀的厮鸟!待俺们擒下你这厮,直把你开膛破肚,也叫你这小白脸做不得兔儿爷!”在酒肆门前不远处,催命判官手下有个小厮因吃了燕青三拳两脚,半边脸都肿得老高,恼得他持着刀只顾朝里面破口大骂。 他话音未落,忽然有支弩箭从酒肆内骤然袭至。那小厮喉头中箭,叫骂声戞然而止,当场毙命。那催命判官兀自心惊时,忽然他听到清脆的机括声响顿时暗叫不好。 厉风呼啸再起,又一支弩箭直朝着催命判官面门射来。饶是那催命判官有了准备,他下意识地一侧头时仍被精铁弩矢划破了右脸脸颊。催命判官惊出了一身冷汗,直娘贼,这小白脸不但拳脚伸手了得,使弩的手段也恁地了得! 眼下并非出军剿匪、沙场征战,虽然是射杀做黑店营生的悍匪贼人,若被官府知晓也要受盘查追究。可眼下燕青已顾不了这许多,他搭矢拽弦,使出生平得意的川弩本事。又是两次弩弦震响,已经有三个黑店中的小厮横尸当场。 “去他娘的,先撤!揭阳岭是咱们的地盘,不怕这小畜生跑了!”催命判官惊惧地拔足狂奔,剩下三个伙计也跌跌撞撞地直奔岭下逃去。 自从上次在邓州穰县客栈险些陷在杨泰及其爪牙手里,燕青再也不敢托大,此后每次出行时燕青不但以川弩傍身,行囊中特制的白丝线褡裢上还插着二十一发弩箭。 燕青也知道那诨名唤作催命判官的凶寇要去通风报信,必然引得更多的帮手来堵截他与唐父,他手上便不留丝毫情面,又三支劲弩利矢直奔着那几人后心射去,不一时另三个小厮也先后扑倒在地,都被燕青射穿了心脏。 可毕竟川弩的上弦速度不及弓箭,眼见那催命判官身形一转,已奔下山岭。燕青急忙收了弩,折身准备护送唐父离开此险恶之地。 这时却听唐父惊呼一声坐倒在地,他本来想趁着燕青挡住黑店那干凶寇时,便摸到酒肆后厨去看有无后门可逃。可唐父刚推开后厨木门,就见墙壁上绷着一张血糊糊的长皮,等唐父在看到炉灶旁的一个木盆里盛着个竟然是颗满是血污的骷髅头骨,还有半条人腿的时候,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墙壁上绷着的是一张人皮! 饶是唐父为医数十载,疮肿囊斑、见骨金疮也曾见过不少,可想到方才那催命判官切好端上的熟肉极有可能是人肉时,他已忍不住趴在地上狂呕猛吐,肚里的酸水也似已被他呕了个干净! 燕青上前欲搀起唐父的时候,他也瞄见了眼前那令人发指的场面,燕青也顿时有股头皮发麻的感觉,此般景象何止是毛骨悚然,这个地方片刻也多留不得! “唐公,黑店那伙恶贼很快便会再来,此地不宜久留,晚辈护你速速离开此处!”燕青赶忙拉扯起唐父,焦急地向他说道。 惊魂未定下,唐父也浑然没意识到眼前这个“萍水相逢”的俊朗后生为何会认得自己,他惊惧地上下两排牙齿磕磕碰碰,结结巴巴地说道;“可...可...可是我是要被押赴至江州的配军...如何能...能...能舍下两个押送公人就这般逃了?” 燕青知道两个公人被蒙汗药麻翻,便是寻到解药饮下也要些时候才能转醒,他急道:“事不宜迟,眼下也顾不得那许多。待咱们赶至揭阳镇上向巡检军官报案时,晚辈自会为唐公说明因由。” 六神无主的唐父听燕青如此说,也忙不迭地点头称是。燕青搀扶起唐父夺门而出,转下山角又行了一段时,赫然发现前面有间瓦房。唐父忙说道:“此间既有人家,可寻此处主人家询问路径前去报官!” “休忙,此处离那家黑店不远,也难保不会与那干恶贼有些干系。”谨慎精细的燕青说罢,他手持川弩摸到那瓦房门前。当燕青轻轻推开半掩的房门时,顿觉扑面而来一股血腥腐臭的味道。燕青眉头紧皱,再进屋推开里屋房门时,就见到剥人凳上还绑着个被剖了一半的尸首,半边白骨森森、半边血肉模糊。而周围胡乱摆放的都是骨堆血水、断肢人头,忽地一阵阴风卷起,燕青似乎听见冥冥中有无数枉死冤魂再撕心裂肺的惨嚎...... 燕青强自忍住腹中翻涌的冲击,他铁青着脸走出催命判官位于揭阳岭山岩的边人肉作房,淡淡地只对唐父说道:“这里面还是莫瞧的好。” 看燕青的神色,唐父便已然能想到房内的可怖至极的景象,他面色煞白地点了点头。而燕青咬牙切齿,心下怒道:只恨方才紧迫,没有将那个丧尽天良的畜生元凶给除了! ※※※※※※※※※※※※※※※※※※※※※※※ 天色渐暗,阴风阵阵。偏僻阴森的荒郊野岭除了寂静外还时刻透露着一股阴森压抑的气息。周围的树干竟也似早已腐烂白骨般摆出各种扭曲的形状,唐父只瞧得心惊胆战,还好身边这个今日方才相识的年轻后生在旁照拂,他才能略微心安。 一两个时辰下来,燕青虽然温言安抚着唐父,其实他心中也甚是焦虑。从揭阳岭赶到揭阳镇需要大半日的时间,而且这一路下来周围多是险林恶岭、杳无人烟,想来也是。那个催命判官既然开黑店做那等暴戾恣睢的勾当,当然是要在揭阳岭这般荒凉偏远的去处,去对途径此地的外来行人下毒手。 燕青虽然精细,可毕竟他还要分心照顾唐父的安危,而且无论地利、人和,燕青都不及横行于此地的地头蛇。所以他保护唐父只去寻崎岖荒凉的小径去走,按照大概的方向朝揭阳岭奔去。 眼见周围山岭生得古怪,树木亦是稠密,燕青心下更忧,他心下寻思道:眼下若是天黑,胡乱在林子里躲一夜虽也不防。可只怕夜长梦多,倘若真被那恶贼待帮手寻到,却要害了唐公的性命? 当又走了燕青与唐父又行了一段路,忽听唿哨声响,从树林中撞出了三十多个人来,燕青瞧清其中为首的那个后他的心猛然一沉,来的不正是开黑店的那个催命判官? 那催命判官见到燕青与唐父,他的怪脸狰狞扭曲,眼中还闪烁着股恶毒的癫狂的火焰!他伸手指向燕青,对旁边两个汉子大喊道:“童家兄弟!就是这个该生剐了的小畜生杀了我的人!” 可是他话音未落时,燕青抢先举起川弩扣动机括,弩矢脱弦而出,已朝着催命判官的方向射去! 燕青的心思转得很快,他知道与这等丧心病狂的凶徒结下梁子,单靠伶牙利嘴去说和已不可能。与其如此不如先下手为强,不但可以除了那个兽性做尽的凶徒,也好再震慑得这一干贼人不敢围杀过来。 眼见那催命判官便要被一箭穿心,忽然寒芒乍起,催命判官身旁的一个汉子挥起手中兵刃拨落燕青奇袭射来的短箭,他戟指燕青大骂道:“小兔崽子!有我们兄弟在这你这厮还敢如此逞强!?却不是自讨苦吃?” 燕青间挡在催命判官身前的那两个汉子生得有八分相似,他们的脸庞、撸袖露出的半截手臂,以及短褉麻衣下袒露的大片胸部都是古铜色。而且这对汉子一个持着分水峨嵋刺,一个持着把浑铁鱼叉,八成都是靠水吃水的绿林强人。 使分水峨嵋刺的汉子露的那一手,看来本事也要胜过那个催命判官。燕青咬了咬牙,他将唐父护在身后,手指按在川弩机括上朗声道:“想死的尽管上前!你挡下我一弩箭,却也不见得能尽数挡下!” “你这小哥,倒有胆气。” 燕青惊觉身后竟然有人话说,他猛然转过身来,就见有个大汉单手搭膝,大马金刀地坐在个顽石上,那汉子生得眉浓眼大面皮红,髭须垂铁线,长得长八尺凛凛身躯,他一头漆黑的长发也并未结髻,而是张扬地披散在肩头。 那汉子眼见燕青用川弩对着自己,他不屑地一笑,随即伸出手指点了点自己的眉心,以用铜钟洪亮的话音向燕青说道:“这位小哥要动手尽管来便是,不过你既然为这配军不惜以身犯险,想必你与他有着莫大的干系。你如果一箭射穿了我的头颅,那么咱们之间便万万没有回旋的余地。就算你本事了得,可也护不得那配军的周全,你说是不是?” 见那汉子这般做派气势,燕青心中不由暗想道:这就是那个催命判官的大哥?看来比起寻常绿林强人,此人倒是个难惹至极的对头! 此时又听那大汉问道:“听我兄弟说你拳脚弩箭本事十分了得,在道上可有个名号?” 燕青冷冷一笑,说道:“你们这干人又是何人,做这等下作的勾当也不怕江湖上的好汉耻笑!你们的名头,可又敢说?” 那个大汉听罢豪声长笑,又对燕青说道:“我的名头又如何不敢说?我姓李名俊,祖贯庐州人氏,本在扬子江中撑船艄公为生,能识水性,人都呼小弟做混江龙李俊便是。在此间开酒肆的,也是揭阳岭人士,只靠做私商道路,人尽呼他做催命判官李立。这两个兄弟,是此间浔阳江边人,专贩私盐来这里货卖,却是投奔我这安身。大江中伏得水,驾得船。是弟兄两个,一个唤做出洞蛟童威,一个叫做翻江蜃童猛。男儿大丈夫在绿林讨活路,做得本都是刀口子舔血的营生!谁又能笑话谁去!?” 李俊笑罢他面色一整,凝视着燕青一字一句道:“既然我已报过了名头,不知这位小哥又如何称呼?你杀了我李立兄弟六个人,这笔账......总要算个清楚。”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61章 卖你个人情,不是猛龙不“混江”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燕青也曾经听说过江南东路、淮南西路一带绿林中有个甚么混江龙的名头甚响,可一直不清楚他具体的姓名。听李俊说罢,燕青也能从他的话语中得出些讯息来: 这个李俊是淮南西路庐州人士,原来只不过是扬子江上以撑船为业为业的一个艄公。而童威、童猛、李应三个都是江南东路江州揭阳岭、浔阳江本籍的地头蛇,童威、童猛既然平日贩卖私盐,做得也是杀头的买卖,寻常规模较大的盐枭甚至还与官府发生多次较大规模的武装对抗,要靠这般营生吃饭的汉子通常也都是些狠人;那李应更不必说,他开黑店将无辜行人挖腹剖心,这等丧心病狂、心黑手狠的屠夫不论本事如何,只说这份恶毒狠厉在绿林中也是让人侧目,令人心悸的角色。 可李俊这么一个外来户,又不过是个社会底层靠撑船讨活路的苦哈哈,他却能使得童氏兄弟与李应对他服服帖帖,又在此处被称作“揭阳岭三霸”,必然是个手腕极硬,又颇具江湖威望的大佬级人物。 而且燕青还从李俊的言行中了解到,这个李俊也并非残忍好杀之辈,否则他寻到自己与唐父时,大可以招呼手下小弟上来围攻,或者趁他燕青不备时猝然从后面偷袭。可眼见李俊双目如电,眉宇间自带一股生杀予夺的气势,燕青知道此事如果不能给他一个满意的交代,这个混江龙也会毫不犹豫地取了自己与唐父的性命。 江湖中那种一味喊打喊杀的凶徒不可怕,最可怕的却是这种永远知道自己何时该打该杀,讲起道义来能叫旁人与手下敬服,下起手来绝不会心慈手软的人物。 可是你既然要与我说道理,那我便也与你讲讲!燕青缓缓放下川弩,只是他的手指仍按在机括上,他打定主意、捋好话头,便对李俊说道:“李大当家的,如果我不出手,只怕唐郎中早已在揭阳岭黑店中做了刀下枉死的冤魂。是那催命判官欲害人在先,我欲救人在后。这个理,总不差吧?” 李俊点了点头,说道:“这倒不错,我那李立兄弟......做的营生也确实下作了些。不过绿林盗讨生计,占山为王杀人越货是杀、拦路剪径谋财害命是杀、开黑店麻翻行人做掉也是杀,在江湖中哪个汉子手上不沾血?如何个杀法这事大哥也莫笑话二哥了,你先是断了道上好汉的财路,后来又杀了我的兄弟的人,这可是坏了道上的规矩,我又岂能饶过你等?” 燕青听罢却哈哈大笑,他说道:“我也曾听闻绿林中虽亦有人做黑店营生,可好歹能立下几条不杀的规矩。只怕会害了江湖中同道好汉的性命!李大当家的与我说道上规矩,可是你手下这李立又可曾立过半点规矩来?” 李俊面色一沉,他寒声道:“好一张伶牙利嘴!可是你保得这个配军,也非甚么道上名头响亮的好汉,你欲保他便与我李立兄弟厮杀,如今却又落到我的手里,这又怨得了谁?” 燕青嘴角一翘,他指着兀自惊得噤言不语的唐父说道:“李大当家的可知道这位是谁?” 李俊冷冷望向面对一众手持利刃的强人已吓得面无人色的唐父,他面露不屑之色,说道:“这厮还能是谁?遮莫是哪个遭排挤的朝官儿,还是恶了哪个权贵的大户?我李俊与这干人又做不得一路,又何必卖他面子?” 燕青朗声说道:“这位唐郎中是成1都府华阳唐慎微唐神医之子,那悬壶济世的唐慎微审元公治疗患者不分贵贱、有召必往,而且深于经方,一时知名,他不为官身功名所动,一生只要治病救人!而这唐郎中也是为印证药方、治愈病患南北奔走,只因在京师仗义直言才被朝中奸佞所害! 李大当家的,我倒是想问问你,虽然唐郎中并非江湖好汉,可是这等医者仁心的郎中值不值受世人夸赞,当不当安乐终老,我又该不该来救他!?这等素有清名的名医折在这揭阳岭,难道不会污了李大当家的名头!?” “我呸!”李立眼见自己的老大李俊被燕青说得有些意动,他跳出身来,怒骂道:“空口无凭说破大天!你便是说他是皇帝老子又有甚么凭证?况且这厮是我手里行货,他是名医庸医又干老子鸟事!?” 燕青冷眼望向李立,说道:“是啊,你谋财害命,又可曾在意过对方甚么来路?不分善恶良贱你都残忍杀害,又可曾有个半点恻隐之心?李大当家的讲江湖道义,可是你呢?” “小畜生!还敢挑拨我与李俊哥哥的交情!”李立面目狰狞扭曲,他又对李俊说道:“哥哥!管他甚么来路,在此把他们都给做了,神不知鬼不觉,哪个知道是咱们下的手?又有谁敢耻笑哥哥?” 李俊听罢双目倏然精光暴涨,他长身而起,指着李立喝骂道:“闭了你的鸟嘴!你这厮又当我李俊是哪种人?敢做不敢当的鼠辈么!?” 李立被李俊劈头骂得灰头土脸,他眼见身边童威、童猛兄弟二人瞧自己神情中也已带了几分不屑之色,只得呐呐退后几步,不敢再做言语。 李俊又朝神色看似风轻云淡的燕青望去,他心中暗赞道:好个伶俐聪慧的小郎君!他一出手便做掉了六个刀口舔血的大汉,不但被重重包围兀自临危不惧,反而只凭三言两语辨得占尽了道理。偌大的江州地界,在绿林中打踅的好汉中又哪有这等人物? 当年李俊在初到江州揭阳镇地界闯江湖时,凭自己的本事就使得李立折服与他做成了兄弟,后来李俊又被童威、童猛兄弟二人拜为老大贩私盐买卖。虽然李俊对李立开黑店剥行人这等行当甚是不齿,可毕竟多年兄弟一场,他也不好强逼李立弃了自家店铺与他做私盐勾当。 这次李立来说有人杀他伙计,断他黑店的财路,李俊本来并不情愿帮李立做这等缺德买卖,可为了兄弟义气他却也不能不来。如今李俊见燕青一表人才、本事了得,便已起了结交之心,可是李立之事如果如此轻易就算了,也难免让他这个横霸揭阳岭的黑道老大下不来台。 李俊心中思量一番,便又向燕青说道:“你这小哥武艺高强、锦口绣心,也必非道上的等闲之辈,不知如何称呼?” 燕青淡淡一笑,说道:“不敢当,在下浪子燕青。” “浪子燕青......这倒恁地耳熟。”李俊皱着眉头回忆片刻,忽然他面色大变,失声说道:“久闻任侠萧唐身旁有浪子、谪仙、布衣剑卿几个能人照拂,你是萧任侠手下的人!这个唐郎中,是那萧任侠要保的人?” 李俊又说道:“那萧任侠结纳豪杰,名闻寰海,我李俊也钦佩得紧!燕青兄弟何不早说,也不至于生出这许多误会来!” 见燕青笑而不语,李俊心里不由暗付道:我倒是糊涂!李立那厮行事又不曾问对头名号,而且这浪子燕青行事果然精细! 这也确实是燕青的聪明之处,如果一开始他陷入重围时便大呼“谁敢动我?我可是任侠萧唐的亲信!”,那么李俊等人难免低看他一眼,可等他说得李俊渐渐意动,再顺水推舟地说出他的来历,那么也能更让李俊心服。 “罢了,这个栽我李俊认了。”过了片刻,李俊对燕青说道:“也正如阁下所说,无论道义人情,是我李立兄弟行事忒过莽撞。这笔账一笔勾销,权当卖于萧任侠与阁下一个人情。” “李大当家这等人物,相信我家大哥也很愿结识,只可惜......”燕青边对李俊说着,他又边冷眼向李立望去。此时燕青那对朗星明眸中,却透着透骨的冰寒。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62章 揭阳镇上,穆家兄弟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李俊见燕青冷眼觑着李立,他如何不知燕青的心思?李俊的脸也一沉,他说道:“就算你瞧我李立的行当再不入眼,好歹他也是我李俊相识于微时的兄弟。既然他并没有坏了这唐郎中的性命,你也休再打他的主意。我卖萧任侠个人情,可要害我兄弟我也绝不会坐视不理!” 燕青回过头来,说道:“我又怎好过问李大当家的如何行事?只是大当家的虽是义气之人,也须知那厮行事难免害到豪杰性命。李大当家虽无意坑害好汉,可执意要以义气为由护着那厮,这到底是为虎作伥?还是被拖下水?话我只说到这里,只望李大当家的多思量一番!” 李立听燕青出言嘲讽,他还待再骂时,却被李俊挥手止住。此时李俊面带不悦,他说道:“我如何行事自有分寸,既然旧账讫清,尽管带这唐郎中走了便是!” 燕青向李俊一拱手,又说道:“还有一件事,押送唐公的那两个官差被蒙汗药麻翻。还望李大当家的成全,救起那两个官差来,好教我能护唐公一行至江州牢城。” 李俊点点头,说道:“既然你不肯要坏那两个公人,也由得你。” 说罢李俊招呼童威、童猛等人离去,临了李俊还对燕青说道:“揭阳岭三霸可不止我李俊一个,燕青兄弟要过浔阳江时,还需小心些。”...... “李俊哥哥,恁是在浔阳江、揭阳岭说一不二的人物。便是张、穆那两家兄弟也须瞧你面子。那燕青不过是那萧唐身边一个伴当,咱们又何必如此容让,旁人还道咱们怕了他萧唐!”待李俊命李立用解药灌醒了押送唐父的两个差人,并将他们轰下揭阳岭后,出洞蛟童威忿忿地对李俊说道。 李俊沉吟半响,却忽然说道:“童威兄弟、童猛兄弟,你们觉得咱们这私盐的营生,还能做多久?” 童威、童猛都是一愣,其中童猛问道:“哥哥为何如此说?” 李俊沉吟道:“江东、淮南、两浙、福建路诸路地界的盐枭大多持械贩私和官府抗争,诸州民户动辄动以千百为群,不但私贩茶盐还做起了没本买卖,长此以往下去官府决计不会无动于衷。 如今江南一带又出了个甚么摩尼教来,食菜事魔邪门的紧。已有不少私盐贩、私茶贩去投他,黑白两道都压在咱们头上,咱们本小利微,担着天大的风险所赚的却越来越少,只怕早晚也要被其他豪强给并了。” 童氏兄弟与李立对视一眼,他们之所以对李俊心悦诚服,不止是他手段硬够义气,论谋大事的眼界也比几人看得更远,所以童威、童猛、李立三个都噤声不语,只等李俊说下去。 就听李俊又说道:“而今江湖上两个名头最响的人物:山东那个呼保义及时雨宋江,久闻他仗义疏财,平生只好结识江湖上好汉。可他不过是济州郓城县内一个小吏,又非啸聚山林的绿林寨主,咱们既非落难去投他,又与他能谋得甚么大事? 可河北那个呼保义任侠萧唐......他手底能人无数,又坐得朝堂位居高职,无论黑白两道都是一等一的奢遮人物。咱们若与他能攀上交情,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没由来的又与他结怨作甚?在揭阳岭地界咱们算是个人物,可放眼大宋整个绿林咱们又算得甚么?或早或晚,终归要另谋个出路,此番也正好借驴下坡与萧任侠手下那红人燕小乙搭上线,也好叫咱们有个退路。” 童威听罢点头称是,说道:“还是哥哥计较的周全!不过哥哥虽然有心与那萧唐结识,却被那燕青撞破了揭阳岭上黑店的事来,只怕......” 说到此处童威、童猛兄弟两个齐齐向李立望过去,他们兄弟二人做的私盐买卖,虽然也时常与人争斗厮杀伤过几条人命,可也都自问是堂堂正正的汉子。 而童氏兄弟俩也对李立那般用蒙汗药麻翻人那等下三滥的手段,再糟践行人身体的恶行甚是鄙夷,若不是李俊与李立关系甚好,只怕他们兄弟两个,也早将这败坏揭阳岭绿林好汉名头的催命判官给火并了。如今却又是因为要护着李立,而让李俊错过了一个可以与江湖上豪杰人物结识的机缘,便更没好脸色瞧那李立。 李立虽然凶残恶毒,却对李俊甚是敬服。他也知因自己所做的勾当牵连到李俊在绿林中的名声,便大叫道:“李俊哥哥义气深重,小弟如何不知?须知小弟也是条有担当的汉子,又怎愿连累了哥哥!” “都是自家兄弟,休说这等见外的话。” 李俊见李立面有惭色,便趁势又说道:“李立兄弟,往日我劝你随我贩私盐去,你只说卖私盐的勾当辛苦,不及霸着揭阳岭做没本买卖自在快活。可那燕小乙说的却也不差,你那的营生做下去难免要坏了道上豪杰的性命,倘若被人撞破,我这做哥哥的又岂能不保你?何况杀人不过头点地,你那般营生也忒过有损阴德。莫不如咱们几个携手,亦能有个照应,我李俊还能亏待了兄弟你不成?” 李立垂首半响,终于还是点了点头,说道:“就依哥哥的,揭阳岭的酒肆并人肉作坊,我不开了便是!” 此时童猛又对李俊说道:“李俊哥哥,听那燕小乙说。萧任侠也在往江州这边赶来,咱们可要去拜会他?” “若不是咱们照拂,就连萧任侠身边的一个伴当都恨不能取了李立兄弟的性命。此时若是会他,我又怎能把李立兄弟交付出去?”李俊沉思一番,说道:“且先叫李立兄弟至浔阳江边那藏下,待萧任侠到了江州地界,我自有计较。” ※※※※※※※※※※※※※※※※※※※※※※※※※ 经过揭阳岭一场风波,燕青还是有惊无险地救下了唐父并两个押送公人的性命。可当他们赶到了揭阳镇时,唐父却因受了莫大的惊吓而感染了风寒,不得已燕青只有先将唐父安置在揭阳镇内一家客栈中。 那两个公差得知燕青是汴京殿帅府萧唐派来护送唐父的,他们两个若非又燕青搭救,只怕也早已被催命判官李立开膛活剥,所以他们只是小心伏侍唐父,对于燕青的要求自然也是言听计从。 过了三五时日,精通病理的唐父知道自己的病情该如何对症下方,便拜托燕青前去揭阳镇中的药铺抓药。在燕青刚走到门口时,躺在床上的唐父忽然对他说道:“你果然是萧大人派来的?哼...看来萧大人倒真是一心若要纳我闺女为妾呐...是要我对他感恩戴德,心甘情愿地将女儿许给他么?” 燕青转过身来,笑道:“这倒是唐公小觑了我家哥哥!如今恁枉吃官司遭这充军发配之刑,若我大哥是那等薄情好色之人,不正可以此为要挟将唐姑娘纳入府中?无论是当年我家哥哥救唐姑娘,还是眼下遣我来护恁周全,都是因为对唐门世家医者仁心,仗义出手义不容辞。 我萧大哥与令爱因此结缘这才情投意合,绝非似贪恋女色的登徒子那般负心寡情。话晚辈只说到这里,估计我家大哥也很快便到达此处,恁但有顾虑,尽可垂询我家哥哥。” 唐父虽然他感念燕青的救命之恩,可心里却还是绕不过那个弯来。终于还是长叹口气,默然不语。 燕青也知道理他能帮自家大哥去说,但是此事他终究还是一个局外人,总要给他那萧大哥留些话头。所以燕青也不再赘言,他向唐父做了一揖,便出了客栈直奔揭阳镇内的药铺而去。 这几日燕青去抓药的药铺店堂场面,当面有一排宽大的柜台,呈一字形将店堂大厅分为内外两个部分。柜台以内是药铺伙计抓药的地方,而柜台外有抓药的顾客等候,可奇怪的是虽然这家药铺店面气派常例,一应药材也极是齐全,可一连几日燕青就没有看到其他镇上的乡民来此抓药。 待燕青取过药后,不由对药铺掌柜的问道:“掌柜的,我瞧恁这家药铺打理地井井有条,可生意却为何如此冷清?” 那掌柜的道了声苦,他向燕青说道:“客人有所不知,揭阳镇上有对穆家兄弟欺行霸市,无论镇上居民还是过往客人,想在此处讨生活的都要仰他们俩个鼻息。小店当初初来乍到不久,哪里识得竟有这般规矩?已分付了镇中众人休到小店抓药。待我知了情由,登门向他们兄弟两人赔罪时,那对兄弟竟向我三个月孝敬欠他们好处的利钱!我一时怄气,便与他们说僵了嘴,只怕在这揭阳镇也呆不长久了。” 燕青听罢,心中暗付道:揭阳岭有三霸,混江龙李俊我已见识过了,确实是个绿林中的奢遮人物,可揭阳镇上的这对穆家兄弟......若只是在镇上欺凌弱小的恶少,就算撞到了却也不难应对。 就在这时,忽然喧哗声乍起,有个汉子带着十几个庄丁冲至药铺门口,大骂道:“叵耐你那厮不先来孝敬我弟兄两个!是仗了谁的狗胆,还敢与咱兄弟作色?来灭俺揭阳镇上的威风!” 那汉子正叫骂着,他忽然又见燕青手里正拎着方才抓好的几副药材,便抢近前来,大喝道:“我已分付了众人做这鸟店的生意,你这厮是哪里冒出来的猢狲?也敢学做好汉出尖,向小爷讨打不成!?” 说罢那汉子劈手来夺燕青手中的药材,一拳又直奔燕青面门打去!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63章 任侠抵揭阳,这该死的“绿林义气”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燕青眼见那汉子一拳朝自己打来,他侧身一避,随即怒道:“我自来买药,却又干你甚事?” 因燕青生得唇若涂朱、睛如点漆、面似堆琼,那汉子对这般俊俏倜傥的郎君心中本就几分不喜。他又见燕青身手利落,不由又道:“瞧不出你这小白脸还是个练家子,来来来,与小爷放对瞧瞧!也让你晓得揭阳镇小遮拦的厉害!” 此人揭阳三霸穆氏兄弟中的小遮拦穆春?果然够横行霸道!燕青心中想道:可这厮虽然凶蛮,却也不过是个横行乡里的恶少,比不得揭阳岭李立那厮杀人作恶。眼下也不宜节外生枝,叵耐他咄咄逼人,此事又当如何罢休? 穆春一边应对燕青,一边招呼手下庄客说道:“都还楞着作甚鸟?给小爷把这药铺给砸了!” 那众庄客轰然领命,“有话好说!切莫动手啊!”那药铺掌柜的忙冲出来挡到穆春与燕青中间。可掌柜的还没等再讲,就听穆春唾了口骂道:“老杀才,现在晓得咱们兄弟的厉害,已是晚了!” 说罢穆春飞起一脚,直蹬掌柜的腹部。掌柜是个五旬开外的长者,哪里吃得住穆春这一踢?他当即被穆春踢翻在地,手捂着肚子身形弓得像个被煮熟的大虾,其他药铺伙计见了也都不敢来劝,只顾到抱着头躲到一旁。 燕青见了心中大怒,这个小遮拦实在是欺人太甚了!虽然我不愿生事,却也容不得你这厮如此胡作为非。而正待燕青也要放开手脚与穆春及他手下庄客厮拼时,忽然听到药铺外有人朗声说道: “久闻揭阳镇上‘没遮拦’穆弘、‘小遮拦’穆春两个作威作福,果然霸道的很!” 燕青放眼望去,就见有两个汉子一个骑着匹火赤块千里嘶风马,另一个骑着匹黄骠黑鬃骏马,他们坐在马上居高临下,正冷冷地打量着穆春等一行人。燕青瞧清了来人后登时喜道:“萧大哥!石秀哥哥!你们到了。” “小乙这一路辛苦,本以为要到江州才能赶上你们,不想却在这揭阳镇遇到了。”萧唐说罢便与石秀翻身下马,又说道;“我倒是也没有料到这一到揭阳镇,便遇到有不成器的小厮在此生事!” 穆春是揭阳镇富户出身,又仗着自己大哥武艺高强平素蛮横惯了,就连周遭官府公人都要看他眼色行事,可眼前这汉子竟然骂他是个不成器的小厮,登时叫穆春这个骄纵恃傲的地头蛇勃然大怒,他指着萧唐怒骂道:“哪里又冒出的鸟人,也敢在这揭阳镇向小爷讨野火吃!?” 萧唐身边的石秀却不理穆春,他向萧唐笑道:“大哥,不如这厮就由我来出手料理吧。” “这小遮拦色厉内茬,本事低微得紧,三郎出手还须留得几分余地,休要了他的性命。”萧唐也微微一笑,只顾向石秀回道。 穆春眼见萧唐与石秀当着他的面你一言、我一语地商量谁和自己放对,竟然还说甚么自己本事低微,小心些别要了自己的命?他气得忿气直冲天灵盖,又喝骂了声挥拳便朝石秀袭去。 石秀眼见穆春的拳头奔自己面门砸来,他避也不避,只伸出只手扣住穆春拳头,另只手已提住腰胯。“小乙兄弟相扑手段了得,再瞧我这手使得如何?”石秀边向燕青说笑道,边兜住穆春腰肋,他双手一发力立刻使得穆春踉跄一跤,被颠翻在地。 穆春被摔得眼冒金星,刚要挣扎起身来,却又被石秀劈头一提,又摔了个重重地屁墩。穆春手下几个庄客见了,忙抢上来要给穆春援手。石秀大笑道:“来得好,这厮三脚猫的手段,叫我如何能尽兴?”说罢石秀拽拳飞腿,一下一个,顷刻间便将几人得东倒西歪。石秀稍微施展出来本事,拳脚在穆家庄客间穿梭一周,便将他们尽数打翻在地。 穆春见石秀以一己之力将自己手下都给打倒,自知在此讨不到半点便宜,他便忍痛爬起身来,指着萧唐与石秀骂道:“你这厮们给小爷等着!待我大哥过来,有你们好瞧!!” 说罢穆春并着几个庄客便一溜烟似得逃了,石秀还想去追时却被萧唐拦住:“三郎不必费事了,依穆家兄弟的脾气,定然还会寻他们来寻仇,咱们等他便是。” 燕青也知既然与揭阳三霸中的穆家兄弟也结下了梁子,此事也必须要有个了结,他便扶起那药铺掌柜,对他说道:“掌柜的,如今我们出手惩治了那个小遮拦,只怕他会纠集人手再来争执时,这家药铺难免要遭池鱼之殃。不如掌柜的先闭铺数日,待我们几个与穆家兄弟之间见了分晓,掌柜的再开店不迟。” 那药铺掌柜佝偻着身子,咳了几声说道;“几位可千万小心些......那穆家兄弟可不是甚么善茬。唉,这揭阳镇我也是不能再呆了。” 这时萧唐走到燕青面前,说道:“到时没想到刚在这揭阳镇上遇到小乙,却撞见那个小遮拦穆春生事,这一路下来可还太平?” 听萧唐如此问,燕青面露苦笑,叹口气回道:“大哥不知,这可就是说来话长了......” ※※※※※※※※※※※※※※※※※※※※※※ 在前往唐父所在客栈的路上,燕青将他如何在揭阳岭从催命判官李立手中救下唐父,又是如何与李立的大哥混江龙李俊应对,以及唐父因受惊吓而染病之事一一说了。萧唐心下慨然道:到底还是先遇到了李俊那几人,李俊虽是一方人杰,可却又很难将他招揽过来。 平心而论,对于萧唐来说,水浒里梁山好汉中最能让他心折的人物,那个混江龙李俊绝对排在前十。他是为数不多在征田虎、王庆、方腊中皆能独当一面,并立下赫赫战功的水军将才,以统兵计谋而论,他能够力压三阮、二张等精通水性的好汉做得梁山泊水军大头领绝对是名至实归。 另一方面,李俊又是能统御群雄,极负雄才大略的枭雄之辈。这个混江龙在南征北讨中招降敌将,又招募得榆柳庄四杰组成自己的小团体,在征讨过方腊后从太仓港出海,最终做得化外之地的国主,这又怎是寻常江湖草莽能够比得的。 而且李俊虽然颇有领袖气质,可他也因义气而并未因招安之事与宋江决裂,直到他为梁山打完最后一场战役,李俊才选择诈病出海,去为自己的雄心壮志打拼。可也正是因为这该死的绿林义气,成了萧唐招募李俊的最大屏障。 与孙二娘、张青这种在十字坡开黑店前命途轨迹已经改变的人不同,和李俊交好的李立现在已经开了黑店残害良善,这种丧心病狂的恶徒萧唐见到了只有将他除掉,断然不可能与他结下任何交情。 否则这个头一开,能够依照萧唐心中的道德底线处事的心腹,又将会按现下绿林草莽的做派行事,届时卖人肉的、奸1淫无度的、食人心肝的......只要“义气相投”,谁都能是推心置腹的兄弟,萧唐绝对不想自己在绿林中扶持起来的诸路义军,是这么一支龙蛇混杂、良萎不齐的乌合之众。 “那个李俊愿与我做个人情,却也不见他来见我,只怕他也知道被我撞见那李立,定要杀他除了这个祸害,便早已将他藏匿起来了吧......”萧唐沉吟道:“眼下倒也顾不得那个混江龙,不知道揭阳岭这个没遮拦,又会何时寻上门来。”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64章 暴烈穆弘,怎会是宋江的应声虫?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唐父本来生怕这已娶过妻却得陇望蜀的萧唐会将自家闺女拐跑,可当他瞧见从京师赶来的萧唐时,心里却踏实了许多。方才燕青对他那番话言犹在耳,更何况......如今自己遭构陷被发配江州,他本来想叫自家妻小返回巴蜀却又担心宫中的权宦杨戬会再打他家人的主意,无论是在京师还是在此处,他确实也需要萧唐来照拂。 可是耿直的唐父先前对萧唐横眉冷对着,如今有求于人时却也不好拉下脸来。萧唐也知唐父的心思,当下只是好声宽慰唐父,也并未提及关于唐芃秀的事来。 “大哥,揭阳三霸中小乙已见过那混江龙。听你说似是对揭阳镇这劳什子穆家兄弟也甚是熟悉,穆春那厮虽然跋扈张狂,本领却不值一晒。他那大哥穆弘又是何等人物?”见萧唐笃定穆弘定会来客栈寻他们,石秀边擦拭着手中的朴刀,边向萧唐问道。 “论身手有些本事,却也比不上奢遮的好汉。说性情暴烈莽撞,倒也合了他没遮拦的绰号,为人虽重义豪爽,却也欺凌良善,并非侠义之人。”这是萧唐对于穆弘的一个大概判断。 毕竟那个穆弘投了梁山后战绩也不出彩,可以说是八骠骑中最名不符实的一个,所以后世很多人认为穆弘刻意讨好宋江,才在梁山排位上超过了李俊、张顺、燕青、石秀等一等一的人杰坐到第二十四把交椅。 可是萧唐却并不觉得穆弘是宋江的嫡系心腹。 “浩气冲天贯斗牛,英雄事业未曾酬。手提三尺龙泉剑,不斩奸邪誓不休!”原著中落草梁山后的穆弘与史进敢京师公然痛饮高歌,吓得宋江面如土色连忙喝止,在阮小七偷换御酒、李逵撕烂诏谤时,一齐手执兵器杀下关去的梁山好汉有鲁智深、刘唐、武松、史进以及这个穆弘。这个一直反对招安最为激烈的没遮拦性情暴烈、直来直去,倒也能与鲁智深、武松、史进等同样刚直不羁的汉子能走到一起去。 可是从书中揭阳三霸之间的关系也可以看出,张横对李俊甚是敬服,却浑然不把穆弘看在眼里。想来张横也觉得穆弘不过是个土豪恶霸,不必卖他面子。至于穆弘为何在梁山被宋江提拔到的位置高出他的能力,也是因为他救宋江二话不说,放火烧了自家庄院、舍弃田产,携带所有家私落草为寇(其他大户如卢俊义、李应等人是被宋江、吴用坑的,柴进是被高廉害的,有哪个是心甘情愿上梁山的?)。 人性并非黑白分明,一方面穆弘仗义刚烈,若能使他敬服这穆弘会把他那条命也卖给你;另一方面他确实也是恃强凌弱、横行无忌之徒。所以如何应对穆弘萧唐也早已有了主意: 出手教训,打到他服! 只过了约小半个时辰,就听客栈外面喧哗声大起,萧唐打开窗户望去,就见一彪人马执着兵刃,直喇喇地向客栈这边撞了过来。揭阳镇长街上的行人商贩无不慌忙回避,一时间鸡飞狗跳、好不忙乱。 眼见正主到了,萧唐与石秀、燕青相视一笑,说道:“走罢,去会会这个揭阳三霸之一的没遮拦!” 当萧唐、燕青、石秀三人赶出客栈时,穆弘与穆春已经招呼穆家庄客前前后后将客栈围个水泄不通,生怕叫萧唐等人给跑了。 萧唐细看穆弘时,就见他生得面似银盆身似玉,头圆眼细眉单,虽然五官也算是端正俊朗、皮面白净,可穆弘忿怒时面容扭曲狰狞,眉宇间又多了股腾腾煞气,想必也是常与人使性掼气,争强好胜。 这倒也是,如果这穆弘不是二杆子习性,梁山上第一莽汉李逵也不至于被他生拉硬拽地给撵回梁山时,却不敢对穆弘发半点脾气。 穆弘怒目圆睁,只顾在萧唐身上睥睨时,穆春已在旁边大叫道:“兄长,就是这几个杀才揪翻我打了一顿!至今我身子还疼,兄长且为我做主,叫我出口鸟气!” 萧唐冷冷一笑,他向穆春说道:“男儿大丈夫须有个担当,你有能耐作恶,却没本事与人争对。吃了亏只会求自家大哥出头,又算甚么汉子!?” 穆春面皮一红,他又骂道:“兀那厮还敢呈口舌!待小爷好生炮制你一番,捆做一块抛在江里溺死,你便知道咱穆家兄弟的厉害!” “你们兄弟两个果然仗着与滥污官吏勾结,便这般草芥人命?”萧唐摇头道:“你的手段我已见识过了,却也不见如何厉害。” “闭了鸟嘴!”穆弘忽然暴喝一声,反叫穆春吓得一个激灵。他也知道自己这个兄长一旦动了雷霆之怒,便是天王老子也拦将不得。 穆弘绰起手中铁背大砍刀,活脱脱像只发狂到随时准备扑上去咬人的獒犬,指着萧唐便说道:“你既敢动我兄弟,还扯个甚鸟!?在江州地界就没人敢撩拨老子,你这厮倒也敢来拔老子的虎须!” 萧唐面色如此,淡淡说道:“在揭阳镇你是一霸,在绿林中却也算不得甚么人物。知你必然要来寻闹,不如咱们打赌做个了结。就赌我这一对拳头能赢了你手中长刀,若是你赢了我们三个是杀是剐悉听尊便,若是你输了便要好生做人,不许再横行乡里欺压良善!” 本就性情暴躁的穆弘再听萧唐竟如此轻视自己,激得他涨红了脸,怒目赤红,当即便扯着嗓子大喝道:“错恩麻痹!憨里憨包了滴!老子要结果你这憨汉子,不过似杀一条狗!放甚么闲屁!痛快打过!” 说罢穆弘虎吼一声,抡起铁背大砍刀直朝着萧唐斩来!萧唐虽知道这穆弘虽然蛮横霸道,可却也不能在光天化日下滥施杀手,况且萧唐的目的也只是想打服了穆弘。可此时穆弘已动了真火,按他的性子与人厮杀争对时必都下狠手,所以他刀刀不留情面,根本不顾忌会伤了萧唐的性命。 两人斗了能有二三十合,萧唐也渐渐被穆弘这种疯狗般的打法激起了火气,穆弘忽然把刀一横,一记横斩直奔萧唐腰间扫来,直要把萧唐拦腰砍成两截!哪知萧唐竟然不躲不闪,反向前踏出几步,身子堪堪避过铁背砍刀的刀锋的同时,也已伸手牢牢抓住穆弘的刀柄! 穆弘眼睛一花的功夫,就见萧唐已快贴在他脸上,穆弘心里剧震时忽然胸膛重重挨了一记,他踉跄后退数步时萧唐已趁势而起,施展出红拳中奥妙连绵不绝地朝穆弘反击过去! 萧唐拳势端合了“有影无影,见形变形,一势三翻,连环妙用”之法,而穆弘刀招本就攻多防少,只一会的功夫穆弘便已连挨萧唐数招。忽然萧唐一记闪绽腾挪,飞起左脚踢中穆弘,又转过身过来再是一腿,一化三、三化九......又施展出武松的成名绝学鸳鸯步连环腿来! 饶是穆弘时常打熬身体,可也连着中萧唐十几脚也已被踢得五脏颠散,毫无还手之力。萧唐身子旋转再一记鞭腿飞出,便将穆弘生生踢翻在地! 萧唐恼穆弘出手狠辣,又一心要让他输得心服口服,也是将浑身拳脚解数尽将施展出来。穆弘咬牙刚挣起身来,却又是一阵眩晕颓然坐到在地。 萧唐眼见穆弘再无还手之力,他便收了拳,背负着双手望向穆弘悠悠说道:“江湖上的好汉以信、义二字为先,你这没遮拦既然输于了我,咱们之间的赌约,还作不作数?”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65章 揭阳三霸,那两个兄弟在哪?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一番交手下来,穆弘也情知自己绝非萧唐的对手,可他是个不服输的汉子,又强挺着扑起身子,喝道:“便是你这厮吃了豹子心大虫胆,仗着有些拳脚寻我的晦气!也须知揭阳镇上还是我没遮拦的地头!” 说罢穆弘抡拳又打,萧唐见他弃了兵器不用,手脚也留了几分余地,不出十余合的功夫,已又将穆弘打倒在地。 若说穆弘的本事,多凭着一股敢打敢杀、舍我其谁的气势。可若论技法精妙,恐怕比刀法悍猛不及石秀,比拳脚灵便不及燕青,自然更非萧唐的敌手。眼见自家兄长兀自逞强,穆春面色悲愤,他说道:“兄长,罢了吧!那厮本事了得,咱们争他不过!” “不成!咱们穆家在揭阳镇说一不二!今日若是讨不会场子,岂不是要教镇上厮鸟耻笑!?”穆弘胡乱一抹脸上血污,竟然还要与萧唐放对。 就在这时,忽然听远方有人喊道:“莫打!不要打了!” 穆弘与穆春望将过去时,穆弘微微一愣,说道:“阿爹,恁怎么来了?” 穆太公在两个庄客的搀扶下匆匆赶到客栈前,他满面焦急之色,他向穆弘、穆春呵斥道:“事情我也知晓,我儿又恁地张狂!那位小哥自去买药,却干你甚事!你去打他做甚么?去寻镇上乡里的晦气吃了通打却又如何不肯罢休?你若依我说,又乃至着人打了?” 穆太公训斥一番后,又向萧唐躬身拱手道:“这位公子,我儿鲁莽好斗冲撞了恁,老朽替我这两个不肖子向公子陪个不是,还望公子大人大量,莫与我这两个不肖子计较。” 穆弘一见更怒,他大叫道:“咱们穆家何曾向他人低过头,阿爹何必向那厮讨饶!?” 萧唐却忙上前将穆太公扶起,说道:“老人家切莫如此说,我与令郎虽有争执,不过也是较量一番拳脚,又如何会为难于他?” 在水浒中这个穆太公为人厚道心善,不但好心款待无处借宿的宋江等人,又苦口婆心地规劝穆弘、穆春得饶人处且饶人,休再寻宋江与打伤穆春的薛永报仇,也苦劝自己这两个蛮横霸道的儿子少欺凌乡里。可是跋扈惯了的穆家俩兄弟却直把自己老爹的言语当做耳旁风,也不知这个本分和善的长者平日为他这两个恶少纨绔操碎了多少心。 更何况萧唐还有着当年那个在宗城县萧家集中祸害乡里,直教萧老爹痛心疾首的那个锦毛獒的记忆。他忽然感觉若不是他结合了两世的经历,而在这个世界脱胎换骨,当年的锦毛獒“萧唐”,倒很像在江州揭阳镇的这个小遮拦穆春。 萧唐扶起穆太公后,又转过身来对穆弘说道:“是你弟弟招惹我的兄弟在先,我等自然要出手教训他,这可错了?如今你败在我手下,还不是因为你们兄弟两个咄咄逼人,不肯罢手?如今架也与你打过了,看在穆太公的面子上我也不愿与你再纠缠下去,往后你我是敌是友,全看你肯不肯罢休!” 打是肯定打不过,如今萧唐又肯给穆弘个台阶下,使得这个常与人争强好胜的没遮拦也懊恼地叫骂了声,说道;“罢罢罢!算老子认栽了!我自认不是你的对手,却不知道阁下上下如何称呼,也好叫我知道是折在了道上那位好汉的手里。” 萧唐背负双手,摆出副很有范儿的姿势来,淡淡说道:“不敢,在下姓萧名唐。” “恁便是人称河北呼保义,大名府面涅郎君的萧唐萧任侠!?”穆弘、穆春兄弟两个听了脸色齐齐一变,不由惊呼道。过了片刻,穆弘忽然狂声大笑道:“哈哈哈!久闻萧任侠威震河东、河北、京东京西数路,任侠二字叫道上好汉听了可说是如雷贯耳!萧任侠不但广结豪杰、义薄云天,拳脚枪棒本事亦是极为了得!我便是输于了你却也不算丢人,与萧任侠不打不相识,倒是我穆弘的福气!” 穆弘笑罢,又与穆春齐齐向萧唐拜道:“闻名久矣!不期今日方得相会。却才甚是冒渎,冲撞了萧任侠,望乞怜悯恕罪!!” 江湖名声还真是个好东西啊......萧唐不由得想到了及时雨宋江走到哪都走个背运,不是要被人剖心开膛,就是要被人捆成粽子丢进江里淹死,可每每等他亮出名号来,本来欲取他的性命的绿林盗都纳头便拜......如今萧唐不止要穆弘、穆春二人敬服他的名头,也须服他的手段。 这时就听穆弘又说道:“兄弟,还不去向萧任侠的伴当赔罪?萧任侠,我们且请恁到敝庄一坐,也好叫我们兄弟伏礼请罪。” 这时穆太公也面露喜色,说道:“最好,最好!我这两个儿子最喜接纳英杰壮士,还请阁下到老朽庄上,必当好生款待。” 萧唐与燕青、石秀相视一笑,随即对穆太公说道:“既恁地,那晚辈恭敬不如从命,只是我等须将一位长者护送至江州,如今他染了风寒,尚在此间客栈中歇息......” 穆弘大手一挥,朗声道:“既然是萧任侠要保的人,咱们兄弟也当尽心服侍!这般破落的客栈算个甚鸟?岂不会怠慢了贵客?都搬去,都搬去!旁事萧任侠莫管,有咱们兄弟打理便是!” 说罢穆弘扭头望向穆家的庄丁,他把眼一瞪,骂道:“你们这个几个撮鸟还楞着作甚?备轿备马!还不去接引萧任侠一行人到府上!?” ※※※※※※※※※※※※※※※※※※※※※ 穆弘吩咐庄客将唐父抬出客栈,并着两个公人一同都到庄上相会。他一面又差人事先到庄上报知,速速置办酒食,杀羊宰猪,整理筵宴。 萧唐与穆太公、穆家兄弟对坐饮宴吃酒,如今萧唐与燕青已经会过揭阳三霸中的两个了,萧唐便又向穆家兄弟问道:“我也曾听过周遭揭阳岭上岭下,混江龙李俊并着童氏二兄弟,以及催命判官李立算是一霸;而在揭阳镇上,你们弟兄两个也是一霸,却不知揭阳三霸中的那对张家兄弟,是否就在浔阳江上做着没本钱的买卖?” ---------------------------------------------------------------------- 发烧点过点滴后好了些,不过脑袋还十分迷糊.......本来这章会写到张横、张顺出场的,不过须要调整下状态。现在挺着写下一章,见谅。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66章 你吃板刀面,还是吃馄饨?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听萧唐问及,穆弘大嘴一咧,笑道:“嘿嘿,甚么揭阳三霸,在萧任侠面前又算得甚么?不过既然萧任侠相问,也好教恁知晓:浔阳江边那船火儿张横、浪里白条张顺兄弟两个,在浔阳江上做些私商与艄公的营生,可那张横好赌,但赌输了在江边净处做私渡时确实做些没本买卖。 可小弟听闻近些时日那张氏兄弟的老母得患背疾,百药不能得治,张家兄弟于江宁府有甚么甚么神医,眼下便携母前去求诊,并未在浔阳江边做营生,否则萧任侠去江州时,小弟也须提前知会那对兄弟一声,免得叫那厮们冲撞了萧任侠。” 张顺等兄弟这时是去江宁府(建康府)那边寻神医安道全了吧?萧唐暗暗想道,那浪里白条张顺被人赞作“没得四五十里水面,水底下伏得七日七夜,水里行一似一根白条,更兼一身好武艺”,若说他“打遍水里无敌手”恐怕也不为过,更难得的是张顺为人机警,行事又颇具魄力。萧唐如今身边心腹虽多,可却并无精通水性、善于水战的好汉,本来萧唐想趁着江州之行想看看有无机会将张顺收至麾下,难不成终究还是要错过这个水军将才? 至于张顺的兄长船火儿张横......虽然善于驾船,可水中本事不及他兄弟,为人性情也残忍莽撞了些。张横与张顺劫取渡江客商时尚且有所收敛,只是坐地起价威胁行人,可张顺不愿在做这般害人的勾当,去江州做鱼牙子后张横便愈发肆无忌惮起来,开始直接将客商摆渡至江心时杀人劫财,只怕手上也没少沾染无辜良善的鲜血。 现在既然张横、张顺兄弟俩还在搭伙,那么张横行事应该还会有所收敛。可是这次错过了这次相见的机缘,也不知从江州折返回来时,能不能与他们两个遇见...... 与此同时,在浔阳江边一排渔人家中,有个身着麻布短衫的汉子翘着脚踏在板凳上,在一灯如豆的桌前摆了三四样小菜,他且自斟自饮,吃得口滑。这时又有个生得白净俊俏的渔夫走了进来,说道:“兄长,娘亲已经睡下,看来已无甚么大碍了。” 那汉子说道:“如此便好,江宁府那安神医确实有些本事。直娘贼,就是求诊的费用也忒贵了些,直够老子做上十几趟的买卖!” 那汉子的兄弟听罢回道:“安神医已饶了些价钱,小弟但得些银两,还须着人送去与他。” 这对兄弟,当然就是带母亲至江宁府寻安道全医治背疾,方回浔阳江畔不久的张横、张顺兄弟两个。就听那张横又说道:“往日五百足钱一人渡江咱们诈他三贯钱的买卖,钱来的还是忒慢!且不说饶了那厮们的命白白遭他们记恨,倘若官府公人追究过来,亦不是耍处!江宁府走了一遭咱们的家当也差不多花个干净,依我所见,不妨就趁着摆渡时按绿林盗的法子行事,不但可以尽取财物,将那厮们的尸首往江里一丢,如此死无对证谁又能奈何得了咱们兄弟?” 张顺听罢,登时面露不豫之色,说道:“兄长,咱们之前的勾当虽不够磊落,可好歹未伤人性命。且不说杀人劫货是杀头的勾当,如此害无辜良善的性命,也未免忒有损阴德了。” 张横把眼一瞪,他指着张顺骂道:“兄弟,你未免忒孬弱了些!常言道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发!自打咱家从小孤山搬到这浔阳江边来,单靠做艄公摆渡,几时才得发迹?又如何能供养得了老娘?良心顶个鸟用?你不愿害人,他人又可曾高看你一眼?” 张顺沉吟半响后,他猛地一抬头,断然说道:“便是活得清苦些,也省得让老娘终日为咱哥俩提心吊胆!我意已决,就按当时曾于兄长说的,我自带老娘去江州安住,到时凭我的本事寻个正经行当去做,也好留下条清白身子侍奉老娘!” “你!”张横一拍桌案,他猛然起身指着张顺,而张顺把胸膛一挺,亦然与张横怒目对视着。 “罢罢罢!就依得你!咱们兄弟俩若都吃了官司,我倒也不放心老娘!”过了一会,张横懊恼地一挥手,又说道:“这般买卖,老子一个人便做不得?只不过现在兄弟你又哪来的余钱安顿老娘?且与我再做几票买卖,到时我多许你份钱财,你只管带老娘去江州寻个正经行当做,我这做哥哥的也不拦你!” 张顺垂下头来,他神色复杂,权衡再三后说道:“如此我也已依得兄长,只是咱们劫财便是,切莫伤了来往行人的性命。” “兄弟,你还是忒过搭缠!”张横重重地哼了一声,随即又道:“咱们劫光那厮们的钱财,你道他们便肯善罢甘休?留不留他们一条命在,且看他们的造化吧!” ※※※※※※※※※※※※※※※※※※※※※※※ 次日,因唐父于揭阳镇养病一段时日,已经误了充军的期限,萧唐与石秀、燕青便想穆弘等人此行,穆弘并穆家庄众人苦留不住,当日又做个送路筵席。酒宴罢了,萧唐便作别穆太公并穆家兄弟,左右在将唐父送到江州以后,萧唐等人返程时也能再途径揭阳镇,与穆家兄弟再得相会。 当萧唐等人来到浔阳江渡口,但见一派大江、滔滔浪滚,一条阔港边上并无许多打鱼的渔民,只有三三两两的艄公将船泊在港口,各自无精打采地晒着太阳。 石秀得萧唐吩咐,他走上前去大喊道:“摆渡的,我们几个要渡江!快摇船拢来!” 其他几个艄公把眼望向个头戴箬笠,身披蓑衣的大汉,都不敢言语,而那汉子起身划浆,边咿咿哑哑的向岸边摇将过来,边朝着石秀说道:“来了!诸位客官可是要去江州?” 石秀眼见那艄公生得七尺身躯三角眼、黄髯赤发红睛,除了他一个其他艄公却并不摇船过来,他便说道:“却是作怪!怎就你这一个艄公过来,其他人不作生意么?” 那艄公咧嘴一笑,说道:“天气炎热,晒得人都倦了,也就小的命苦,只想多赚分辛苦钱。” 石秀狐疑地打量那艄公一番,也不及多想,便与萧唐搀着唐父,并燕青以及那两个公人登上了船。就在这时就听有人喊道:“船家!且慢些,我也要渡江!” 萧唐转头望去,就见有个汉子急急朝船上跑来,那汉子生得三柳掩口黑髯,头上裹顶青纱万字巾,掩映着穿心红一点儿,上穿一领白布衫,腰系一条绢搭膊,下面青白枭脚,多耳麻鞋。他还背着一个大包,紧赶慢赶地终于奔到船边。 艄公哈哈一笑,说道:“来得早却不如来得巧,人再多了船也坐不下,咱这就渡你们过去。” 在萧唐微微感觉到有些不对头时,那艄公早已摇着橹,直往浔阳江对面摇去。波浪阵阵打向木船,饶是那艄公驾船驾得稳当,船身忽然颠簸了几下,石秀身形一晃,险些坐倒在地。 最后登船那汉子见了,不由笑道:“这位大哥可是北面来的,坐不得船?” 石秀暗道了声惭愧,他说道:“我本来是江宁府人士,自小渡船游水也会些,不过后来常年在北地打踅,水上的功夫倒生疏了许多。” 那汉子听了神色一变,说道:“恁地巧,小可也是刚从江宁府回了江州。” 萧唐听罢他向那个汉子望去时,就见他敞开衣襟的白布衫下露出浑身雪练也似的白肉,便不由心中一震,暗付道:遮莫是他们俩个已回江州了!? “老爷生长在江边,不怕官司不怕天。昨夜华光来趁我,临行夺下一金砖!” 就在这时,摆渡的那个艄公唱起歌来。本来与那汉子相谈的石秀听清了艄公所唱的内容,他的脸色一寒,与燕青对视一眼后,便向架在一旁的朴刀摸去。 那个艄公唱罢便放下橹,他晃晃悠悠地走到个船板前,俯下身竟从掀开的船板内摸出把明晃晃的板刀来,那艄公回身向萧唐等人狞笑道:“几位客官,却是要吃板刀面?却是要吃馄饨?” ------------------------------------------------- 尽量码完了.......头又开始迷糊......卧倒去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67章 水战棘手,厮对船火儿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听那艄公此言一出,萧唐断定此人无疑便是那趁摆渡时劫财的船火儿张横了,而那生得一身雪练般白肉的,八成便是浪里白条张顺。而当萧唐猜破两人来历的同时,其他人面上无不露出惊怒之色来,其中还包括着张横的兄弟张顺。 张顺昨日本来苦劝兄长,只按原来勾当那般叫张横将他丢入江心,好恐吓行客而多诈取几成船资,那也害不得他人的性命。可张顺没想到自家兄长竟然自作主张,竟然要在浔阳江江心杀人劫财!毕竟他们两个是兄弟,此时若出言说破两人的关系,张顺也怕自己的兄长耽上凶险,所以一时间沉默不语,只顾怒目瞪着张横。 张横之所以打定主意下狠心换般营生,不仅仅是以横财手段谋取暴利,倒也有要与自家兄弟怄气的原因。眼见张顺要拆伙与老母至江州抛下自己,张横虽然口上说依得,可直感到被自己这个弟弟给瞧轻了,行事自带几分偏激的这个船火儿便打算趁着张顺未至江州前,诳上他这兄弟一起做票大的,也好显显自己的本事。 左右你已上了船来,还能帮几个陌路人对付自家大哥?这买卖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 这时石秀已将朴刀握在手里,他冷笑道:“你这汉子倒是有趣!爷爷我倒想弄个清楚,怎地唤做板刀面?怎地又是馄饨?” 张横把板刀一横,他狞声道:“当老爷和你们耍笑么!?若还要吃板刀面时,俺有一把泼风也似快的板刀在手,我不消三刀五刀,只一刀一个,都剁你几个人下水去;你若要吃馄饨时,你几个快脱了衣裳,都赤条条地跳下江里自死!” “不开眼的蟊贼!就瞧瞧是谁被剁下水里去!”石秀说罢持刀便要上,此时燕青也已蓄势待发,准备一举将张横给制住。 张横却伸出脚来重重在船板上一踏,木船立刻剧烈颠簸起来,石秀立足不稳步伐踉跄,这时张横已挥舞着板刀直朝石秀劈来! 有道是力从地上起,拳从心中发,石秀便是连站都站不稳,一身本事大打折扣。又如何能与张横争对?他强自格挡住张横两刀,却不住地向后面退去,燕青见了赶忙上来要助石秀时,张横猛地又一踩船板,木船在滔滔江水中左摇右晃,上下起伏得的很是激烈,便连燕青也站不稳步子,眼见船要被张横颠翻时,唐父、两个公人甚至包括萧唐又只能死死抓住船椽,生怕一个不慎便要被晃落坠江! 可是张横大半生都是在船上度过的,船在江中何时会沉何时无碍拿捏的极是准确,他这木船又并非大型的楼船,按他心意在江中波荡起伏极为拿手。这时就听张横又大笑道:“便是陆上的大虫,到了船上老爷也直把它看做只病猫!就凭你们几个鸟人也敢在水上与老爷作色!?既然不愿吃馄饨,那老爷我就请你这厮们吃刀板面!” 萧唐虽然也会游水,可是现在是浔阳江水势汹涌澎湃,他们又身处于江心之中,何况还有大病方愈的唐父在,倘若被张横颠下水去,恐怕只能落个九死一生的境地! 我倒是真有些小瞧这个张横在水上的本事了!萧唐咬了咬牙,心中又暗付道,梁山泊上的水军头领各自精通水性,其中混江龙李俊能谋水攻、善驭水军;阮氏三雄驾船潜水样样皆能、各显其长;这个张横既号“船火儿”,在江河中撑船使舵的本事自然十分了得,何况旁边还有个水中堪称无人能敌的张顺神情复杂,肃手站立在一旁? “你莫不是船火儿张横?”萧唐心想毕竟不是在陆地上与这个张横计较,眼下可不是托大的时候,否则他发将起来真将木船颠翻,船上大多人只怕都凶多吉少,他便对张横说道: “我也曾听过你的名头!揭阳镇没遮拦、小遮拦兄弟两个也是我的相识,你若要害我们几个,必有人向你寻仇!既然你做这般买卖无非是为求财,又何必枉结仇家?都是在江湖中打踅的汉子,今日你卖我个人情,来日我也能帮衬你一番,金银财帛自然也少不了你的!” 张横听罢却把眼一瞪,骂道:“你说甚么闲话!便是知道老爷的大名,我半个也不饶你!揭阳镇穆家兄弟算个甚鸟?老爷来也不认得爹,去也不认得娘!何况那一对仗着家世殷富跋扈的纨绔子?都闭了鸟嘴,快下水里去!老爷我要发财凭得是本事!哪要你这干撮鸟施舍?你这厮又算个甚么东西!?” 萧唐勉强站起身来,朗声道:“我姓萧名唐,要与身边心腹兄弟拼命三郎石秀、浪子燕青两个护送为长者至江州牢城营去。在江湖上我也略有薄名,说出的话自然认得!却也不是对你存了轻视之心。” 本以为张横也会如穆弘等人一般听到萧唐的名头大惊失色,而后纳头便拜,哪知张横只是面色微微一变,说道:“你便是任侠萧唐?”随即他沉吟片刻,却又大喊道:“老爷知你的名头,却又如何?听说你剿冀南平房山,也坏了不少绿林好汉的性命!老爷我既然与你结了梁子,更不能饶你!” 张横这种反应,倒有些出乎萧唐的意料之外。毕竟穆弘服他,因为揭阳镇穆氏兄弟就算草莽习气再重,好歹也是镇中大户出身,还并非是绿林盗中的人物。萧唐虽暗中与绿林中的好汉结交,可毕竟还是征讨过山寨贼人的朝廷官将出身,似张横这种铁了心要做没本钱营生的水匪,眼下又不像原著中有李俊与他说和,所以他面对这个自己已经得罪,又害过不少江湖强人性命的官军人物,反而狠下心来,更要一不做,二不休! “兄长!”张顺这时按捺不止,高声正要向张横劝道时,张横却抢先吼道:“兄弟,还不动手!?要等这干朝廷狗官害了你大哥性命不成!?” 听张横如此说,就在张顺左近的石秀登时怒目登时过来!石秀惊觉张横、张顺虽然一个生得凶狠、一个生得俊俏些,可两人除了神情气质不同,眉宇间确实有几分相似。再看木船颠簸时,那张顺双脚却如生了根一般,在激烈起伏的木船上占得稳稳当当、不摇不晃,十有七八正是与那艄公搭伙来赚他们的水匪! 后下手遭殃!石秀也不答话,兜头一刀便往张顺头上劈去!张顺不及分辨,他堪堪避过石秀那一朴刀,纵身一跃,噗通声一头扎进了了波涛汹涌的浔阳江中。 石秀赶上去扶住船头向下望时,却登时看呆了眼:在水中的张顺已脱去白布衫,露出一身雪练也似白肉。张顺又纵力一游,身子顿时如只在激流中穿梭的鲟鱼般飞快游走,他遍体霜肤露出水面时在阳光的映射下白光闪闪,直在萧唐、张横等人所在的木船旁疾速游驰。 眼见此异相,石秀心中惊付道:本以为那做艄公的水匪驾船的本事了得,只怕他这个兄弟的水性却远胜过他!这一对水匪兄弟一个船上、一个水下,我们又如何能敌得过他们?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68章 浔阳江鏖斗,左右为难的张顺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萧唐与石秀、燕青等人正在与张横对持时,滔滔浔阳江上却有一支走轲在江面疾驰划来,有十几个船夫在当地盐枭头目童威的带领下奋力划桨,在走轲船头李俊单脚踏在船头眺望远方,此时他打着赤膊,露出身精壮结实,且在阳光的映射下显出古铜色肌肤的筋肉来。江面上乱风肆虐,李俊如黑漆般的长发随风狂舞,瞧上去端的是霸气不羁。 童威转过身来,他赤着脚大步望李俊那边踱去,虽然走轲在颠簸的江面上疾驰着,可那童威却在船上如履平地般步伐四平八稳。他当来到李俊身旁,哼了声道:“李俊哥哥,虽然那萧任侠甚是了得。可他既然已离了揭阳镇,咱们如此上杆子寻他,一来李立那事没法了结,二来岂不是反倒叫他瞧轻了咱们!” 李俊爽朗一笑,说道:“在道上混饭吃,固然不能失了义气和面子。可面子是自己挣的,被人拿不拿你当条好汉,也不是瞧你能不能端的住架子。绿林中多少强人吃不得半点亏,到最后又怎么样?那萧任侠既然有今天这般名望,必然是个值得结交的豪杰,咱们就算退让几步,也没人笑话你服了软!” 童威张了张嘴,欲言又止,这时忽然就见童猛与几个船夫驭着艘快船迎面驶来,李俊望见了便大喊道:“如何?萧任侠可是过了浔阳江?” 就听那边童猛大声回道:“只怕没个头哩!方才小弟去探时,见萧任侠一行人上了张横的船,现在正在浔阳江中那段,已动上了手!” 李俊听罢微微一怔,随即大笑道:“张横兄弟撞见萧任侠了?这倒有趣得紧。”...... 话说萧唐这边船上,张横矗立在船头处,他挥刀喝道:“便是你这任侠本事了得,也须知道在水里船上都是我们兄弟的地头!老子且不和你厮打,先教我兄弟灌你吃些江水!” 萧唐心知张顺后来的选择与性情,便也朝着江面大声喊道:“久闻浪里白条张顺水性无人能及,是江州地界一条奢遮的好汉!在下萧唐,与你兄弟二人往日无怨、近日无仇,阁下却正要与我等做对头,不死不休么!?” 这时的张顺也早已厌倦了与自家兄长做坑蒙诈骗,而让自己老母提心吊胆的行当,去江州做个鱼伢子凭自己本事赚钱度曰,不也清闲快活?可是张横嘴上虽然答应,可心里却对自己的抉择愤恨的狠。这个萧唐的名号他也曾听说过,无端结下这个天大的仇人,休说自己的大哥张横,他与自己的老娘又怎么能脱得了干系? 波光粼粼的江水水面忽然炸起一蓬浪花,张顺从江中探出头来,对张横大喊道:“哥!算了罢!眼下趁着尚未铸成大错,又何必惹下这泼天的祸事!?” “官字两个口,那厮的能信个鸟!”张横瞪目向张顺骂道:“你若还这般把细,何年月日能有个出息!?你不来帮我便罢,我自与这甚么萧唐火并!若是我有个甚么闪失,你眼睁睁地看你家大哥死了便是!” 张顺被张横那亲情要挟着,帮也不是,不帮也不是,他神情复杂沮丧,一时间定在浔阳江中,不知如何是好。 这个张顺终究还是争不过自己这个大哥......萧唐心下暗叹,不过在这般凶险的处境下,只要这个浪里白条不助张横行凶,便已是极大的幸事。虽然张顺水性天下无对,又是个有勇有谋的人物,可在他与自家大哥相处时,却总是被更鲁莽偏激的张横所主导。 张横这个人可不止是争强好胜,更有些常好与人置气的滚刀肉习性。在书中关胜围魏救赵取梁山时,这个张横便因“自来水寨,不曾建功。只看着别人夸能说会,倒受他气。先去劫了他寨,捉得关胜,立这件大功,众兄弟面前,也好争口气”这般理由,非要拉着张顺一起去偷袭关胜的营寨。 张横所指的“倒受他气”自然是梁山水军中三阮以及李俊、童氏兄弟等人,按理说都是聚义的弟兄,这张横却对梁山元老级别的阮氏三兄弟,以及统领水军的李俊一派甚是眼红,张顺苦苦劝他时反倒又挨张横一通训,最后张横被关胜设伏遭擒,反倒是梁山泊上快人快语的第一块人阮小七嚷着要去与其他水军头领舍命来救张横,却也连累得他与张横一并被生擒活捉。 此事不但使得心胸狭隘又一意孤行的张横,他与阮小七二人的为人性情高低立判,而也能看出张顺无论是与自己这个大哥在浔阳江做私渡营生时,还是与张横同投梁山做了水军头领之后,大多时候虽然心有不满,却还是要被迫按张横的想法行事。 恐怕也是因为张顺与张横渐行渐远,最终拒绝再和张横靠拦江讹骗的行当为生,而是选择至江州另谋出路后,也是激得偏激狭隘的张横更加凶残,反倒开始在浔阳江杀人越货的一个诱因...... 趁着张横向张顺呵斥时,船上燕青虽然不比萧唐熟悉张顺、张横两人性情,可听他们言语已然猜出这兄弟二人也并非一条心。燕青便寻思道:眼下这两个仗着自己水上功夫了得,这个艄公却也杀不得,否则激恼了水中那个汉子弄翻木船,情况只会更加凶险。只须想个法子擒住那艄公,要挟水里那个引我们渡了浔阳江,只要能上得岸,这两个水匪也不足为惧。 想到此处,燕青将身子隐在萧唐身后,他摸出随身携带的乌木对嵌红牙川弩,悄然将弩箭上了弦,便往张横那边瞄去。 张横一时间瞧不清燕青的举动,忽然江水泛起层层浪花打在木船船身上。众人摇晃不定时,燕青手中川弩却已离弦,直奔张横的大腿射去! 船身激烈震荡下,燕青百发百中的川弩失了几分准头,那支弩箭“嗤啦!”一声划过张横的大腿,留下了道深深的伤痕。张横登时回过神来,疼痛使得他凶性大起,泼口大骂道:“几个撮鸟竟然敢暗算老子,我叫你们一个个都溺死!” 张横说罢他伸腿用力一踏,船身摆动得更加剧烈起来!而张顺虽然不齿自己这个兄长的所作所为,可毕竟都是亲生兄弟,见张横遭了暗算,张顺狠下心来在此扎入水中,也奔着木船的方向冲了过来! 萧唐、石秀、燕青三人在剧烈颠簸的木船上好不容易稳住身子,石秀大喝了一声道:“大哥,再这么下去咱们都要陷在此处!不如一齐冲上去擒住那厮,是死是活在此一举!” 萧唐正好回话时,却听连着“噗通!”几声,唐父并着两个公人的身手因为远不及萧唐等人,站立不稳下,他们此时已然先后都坠入进浔阳江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69章 拿你当兄长,你可曾拿我当兄弟?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眼见唐父和两个公人落水,萧唐更觉心急如焚。可此时张横提着刀发力一扳,本就不甚大的木船顷刻间高高斜仰而起,萧唐与燕青、石秀一个趔趄,也都险些坠落下船而无暇他顾。 而那边张顺正径直向木船游去时,他瞧见船上已有人堕江,眼见自家兄长张横一时间仗着他水战的手段占得优势,便也放下心来。此时张顺又瞧见唐父并着两个落水的公人都已各自呛了好几口江水,他们拼命扑腾却仍止不住身子慢慢下沉,张顺略作思量,他身形一潜,又化作浔阳江中的一道白条直奔着唐父等人游去...... 眼下的情形还真是进退维谷,坐以待毙势必要被张横所害,可是若一齐上去要拿张横时,依他的水性在江中还有他兄弟张顺照拂,只要他扎猛子跳入江中,萧唐等人还是要被这船火儿把控在股掌之中。 萧唐心中暗暗咬牙,南征北讨、江湖厮杀他也经历过许多,却没有想到现在竟然却陷在浔阳江心经受区区一个张横所制。水浒中那些善于水战的好汉如张顺一个人在水泊上鏖斗五百军汉,阮氏三雄在芦花荡中大破前来缉拿他们的济州府官军,无不是仗着精通水性而将对头耍弄得团团转,萧唐却没有想到这次反而轮到他面临这等窘境! “萧唐哥哥,那厮不过仗着自己善泳善水,若觑得个机会制住他手脚,也不至在江中这般束手束脚,能拿住了那厮,也好教水里那个投鼠忌器!”此时就听燕青伏着身子,低声向萧唐说道。 燕青又对石秀使了个眼色,他忽然站起身来,大喊道:“你这贼厮无外乎是为了这些黄白之物行凶逞强,我却偏让你遂不得愿!” 说罢燕青抓起行囊包裹,朝着江中作势欲仍,可当他抡开膀子撒手前,却手腕一转,将沉甸甸的包裹猛地朝着张横的面门掷去! 张横眼见分量十足的包袱扑面砸来,只一愣神的功夫。萧唐、石秀二人已齐齐暴身而起,身形如离弦之箭一般直向张横窜去。 正当张横刚抓住砸来的包袱时,转瞬已到的石秀便已擒住张横持刀的手。旁边同时冲至的萧唐扣住了张横的左手反身一拧,但听“喀啪”声脆响,张横的一条膀子也被萧唐卸得脱臼! 张横刚闷哼一声,却被石秀一脚腿跪在船板上。石秀又绰起明晃晃的朴刀架在了张横的脖子上。就在这时,在江中的张顺喊道:“莫要伤了我兄长的性命!” 萧唐朝江中望去时,就见张顺将浑身早已湿透的唐父托出水面,此时也正焦虑地向自己大哥那边望去。这时张顺又大叫道:“只要你们饶我兄长一命,我渡你们过这浔阳江!” 张横这时兀自大喝道:“兄弟糊涂!这些人是与官门行事的公人,如何肯能放过咱们!?做哥哥的认栽了,你速速凿了船,替我报仇便是!” “够了!!!”在江中托着唐父的张顺忽然怒吼起来,此时张顺双脚蹬水,却能借着水势浮力将个百余斤重的人托出水面,足见其水中手段本事极其了得。 可这时张顺面色激愤,对张横厉声痛斥道:“大哥!但凡你能听进我这做弟弟的半句劝,又何至于落到眼下这般局面!?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供奉咱老娘才做这般勾当,可是往日你嗜赌耍钱,输了便拉我在浔阳江上对过往渡客威吓骗诈!往日我都依着你,可似你这般做人何时又能有个出头时日?你又要咱老娘担惊受怕多久!? 我只想待老娘至江州寻个正经行当去做,也好与老娘安心度日,可是你呢?竟然又诳来助你我杀人劫财!咱们可是亲生兄弟啊,你又可曾真盼我这做兄弟的半点好来!?” 张横没有料到这个一向自己对自己甚是服从的弟弟心中竟会如此愤懑,一时间他因张顺的痛斥半响哑口无言。张横心中也知道自己这个弟弟本事远远超过自己,所以总是存了拉他下水来帮衬他的心思。萧唐又想到了张横在险些害了宋江后,在与宋江攀谈时十分突兀地向宋江吹捧自己的弟弟是如何了得,明明不会写字的他又非要赶在这个节骨眼,托宋江转送甚么家书交给在江州做鱼牙子行当的张顺。恐怕也是因为自己险些害了宋江怕他心中埋怨,便急不耐地将自己兄弟拉出来为自己壮声势。 这时张顺又转过头来,对萧唐说道:“萧任侠,小人知道你的名头。这次我们兄弟冒犯了阁下万是不该,我张顺断然不敢害各位的性命,只求萧任侠海涵则个,宽恕了我家兄长!” 萧唐心中恨极了张横差点得逞,害得他们险些葬身于浔阳江中,可是如果杀他泄愤,只怕这个水中本事无双无对的浪里白条张顺会立刻反目成仇,也再无将他收至麾下的可能性。 而眼见那两个押送唐父的官差公人渐渐沉入江中,张顺就算在水中功夫再了得,也不可能以一己之力将三人尽数救起,萧唐略作思量,对张顺说道:“此时稍后再议不迟,速将唐公托上船来,还须请你去救了那两个官差性命。否则他们两个溺死在江中,你这兄长便是担上了人命官司。” 张顺听萧唐言语此事似还有商量的余地,他面露喜色,连忙向木船那边靠拢。可现在已耽误了些时候,若要张顺一人救起已经没入江中的两个公人,恐怕也已赶不及了。这时却又听江面上咿咿哑哑橹声响,有两只快船飞也似的从上北面摇将过来。船上有各有船夫摇着快橹,有三个大汉立在船头,为首的那个汉子望见木船上被萧唐、石秀等制住的张横,他朗声笑道:“张家兄弟,你那等没本买卖,怎好做到好汉头上?” 张横见了立在船头的正是同在浔阳江上讨活路的混江龙李俊、出洞蛟童威、翻江蜃童猛三个,他出口大喊道:“李大哥!兄弟折在这萧唐手里,念在都是江州绿林同道的份上,且救我一救!” “往日你也自作主张惯了,若非落到这般境地,又何时肯听我的劝来?”李俊长了舒口气,旋即向萧唐抱拳道:“这位可是名满江湖的萧任侠?小弟李俊,仰慕阁下的大名甚久。” 萧唐见李俊不仅生得威武,而且举手投足间俨然带着股威仪与内敛,比起同为揭阳三霸中暴烈莽撞的穆弘、刚愎凶蛮的张横两个,确实更似绿林中的枭雄人物。他也向李俊还礼道:“我也久仰混江龙的大名,只是放在与这张横计较时,有两个公人落水坠江,还望李大当家的施个援手,你我稍后再详叙不迟。” “这有何难?”李俊微微一笑,他身旁的童威、童猛二人听罢当即噗通两声扎进江中,没过多久便从江面上冒头来,他们各自托着个官差,童威扬起头来向李俊报道:“还有口气在,不过是呛了水昏厥过去罢了。” 李俊点了点头,他又把眼望向跪倒在船板上的张横,对萧唐说道:“虽然这张横冲撞萧任侠,可好歹没人伤了性命。毕竟是同饮一江水的绿林同道。李某莽撞,想替我这张横兄弟讨个人情,求萧任侠放他一马。” 萧唐脸上不见喜怒之色,只是淡淡地对李俊说道:“李大当家的所要保的,不止是这张横一个吧?”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70章 张顺投任侠,李俊劝张横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有惊无险,在李俊等人的护送下将萧唐等人送上了对岸,其中唐父浑身浸湿,又受了莫大的惊吓只是呆坐在一旁怔然不语,而那两个公人呕出肚中的江水,也已经悠悠转醒,他们眼见周围都是些在绿林中讨生计的莽汉,也都惊得瞠目噤声,只顾朝萧唐那边望去。 这时萧唐虽然眼见张横兀自怒目瞪视着自己,可也知道他不过是死鸭子嘴硬,强充出一副不怕死好汉的模样。 张顺却扑通下跪倒在萧唐面前,只顾向萧唐恳求道:“萧任侠,我兄长虽拦江劫掠,可他往日只是威吓渡客多赚些船资,却并未曾害过人命!这次确实是我兄长得罪在先,还求萧任侠饶他一命!” 此时李俊并着童氏兄弟只是抱着膀子在一旁观望,并没有插话相劝。可是萧唐也知张横他若不服你,已是决计不可能将他收至麾下,更何况方才他们一行人的性命还险些坏在这个船火儿的手中? 可是眼下正好身边的心腹兄弟中并无精通水性的好汉,若能将张顺这等水军难得的将才收之麾下,萧唐怎么可能不动心? 而且现在遇到张横与张顺二人时,也正如张顺所说,张横虽然不甘愿再靠黑心买卖敛财,而是动了趁摆渡时杀人越货的心思,而萧唐与唐父等人赶巧不巧地却成了张横的第一拨目标,虽然有张横有作案的动机与意向,只目前来说却还不曾害过无辜百姓的性命,如果单纯杀他泄愤而错失了张顺这个人才,那未免忒过得不偿失。 虽然要想法收了这个浪里白条,却也不能让张横再按原来的轨迹做那等枉杀良善的买卖......听完张顺一番恳求,萧唐打定主意,便向他说道:“往日你们两个在浔阳江靠威吓渡客过活,虽然是同胞兄弟,我也能瞧得出你并不甘愿做这般害人的营生。长久下去也不是法子,不知可曾想过改个行当?” 张顺没想到萧唐会如此问,他略一愣神,随即将他的打算原原本本地向萧唐说了。萧唐点头说道:“我虽然身边兄弟众多,可却没有如张顺兄弟这般熟识水性的好汉。若是不曾遇到张顺兄弟也倒罢了,可既然你想换般活法,我想请你到我府中任个差事,也好叫令堂活得安乐,不如张顺兄弟意下如何?” 被缚住双手的张横听了重重哼了一声,他骂道:“姓萧的,你打得好算盘!想拿老爷做要挟来拉我兄弟入伙!做你的春秋大梦!” 萧唐并未理会张横,只对张顺说道:“你这兄长虽然有意行凶,却还不曾坏过他人性命。我又并非开堂受审,断案判夺的州府推官,张顺兄弟是甚么想法,全凭己愿,我决不强求。” 听萧唐意欲招募他,张顺还是动了心思的,毕竟他水性异于常人,就连揭阳三霸中,风头俨然最劲的李俊与童家兄弟这三个常年在水上打踅的好汉都自叹不如。可他空有一身本事却碍着张横的面子,不似李俊那般伙同童威、童猛做贩私盐的买卖,也不如揭阳镇穆家兄弟家世殷富,往日他只是靠做艄公行当勉强度日,当张横将家资尽数输光了,还要与他拦江做那下作的勾当。虽然如今有机会摆脱自己那不成器的兄长,可若能让自己的本领派上更大用场,张顺又怎么心甘情愿蛰伏于江州只靠打渔营生? 久闻这个任侠萧唐广纳四方好汉,在他手底行事也不必埋没了自己的本事,也远胜过只在江州做个鱼牙子度日,还愁照料不好我那老娘?可是张顺又想到了自己那大哥张横,他便又向萧唐说道:“承蒙萧任侠抬举!我这大哥水中的功夫也甚是了得,莫不如......” 还没等张顺把话说完,萧唐便已摇头道:“便是我放他一马,你道他便想投到我的麾下么?于我身旁的,就没有一个心不甘情不愿的兄弟!何况你这大哥欲害我在先,只是瞧在你面上我暂且饶过他这次,又怎会与他结什么交情?” 眼见张顺面待犹豫,萧唐便又说道:“我等正巧欲前往江州,张顺兄弟何不与我同行一程?此事若是一时拿不定主意,等张顺兄弟寻思好了再回复我也不迟。” 张顺长叹口气,说道:“我只在浔阳江中做些坑骗良人的勾当,浑噩度日得久了,却蒙萧任侠不计前嫌抬举小弟。我张顺也是个知义气的,这般义释与知遇与之恩又怎能不报?小弟甘愿为马前一小卒,以报萧任侠的大恩!” 萧唐听张顺一口答应下来,心中自然大喜。张横嘴唇微动,最终还是将冲到嘴边的粗言秽语又全咽回到肚子里去,其实他心里也不由得暗暗后悔,当初只是为了怄那一时之气,张横却也没有料到横行揭阳三霸中不止是穆弘,就连他一向敬服的李俊也无意与萧唐做对头,如果当时趁萧唐有意化解争端时见好就收,自己又哪会落得现在这步境地? 可是张横又是个极好脸面的人,让他现在拉下脸来再向萧唐讨饶,这真比一刀杀了他更叫他难受。正当张横沉吟不语时,萧唐已径直走到他的面前,在吩咐石秀给他松了绑后对张横说道:“莫要以为我是你兄弟的颜面上才放你一马,在这周遭地界也已有我熟识之人,倘若叫我知道在浔阳江、揭阳镇有人在渡江时枉死在你的手里。便是你兄弟再为你求情我也绝饶不得你!” 张横只是嘿嘿冷笑几声,倒也不再高声叫嚷喝骂,张顺也走到张横身前,低声对他说道:“大哥...以后老娘自有我来奉养,你也切莫担心。而那拦江杀人劫财的勾当终究伤天害理,若大哥有心讨个出路,待过些时日,我自会向萧任侠为大哥说情......” 张横似被自己的亲生兄弟戳中了心中痛处,他登时大喊道:“好啊,你倒可怜起你的大哥来了!道上安身立命的去处多得是,老子凭甚么非要投到那性萧的府上!?你大可放心,在浔阳江做没本买卖的营生老子也不再想去做了,你这兄长便是再不堪,又哪会再叫咱老娘吃苦受罪?又哪会再碍着你的大好前程!?” 虽然张横歇斯底里地朝着张顺发泄自己心中的忿意,可张顺却只是静静地凝视着张横一言不发。渐渐地,张横骂声越来越小,他气喘吁吁地瞪视着张顺时,却忽然感觉到这个从小便对他言听计从的兄弟,此时竟然无比陌生。 张横最终长长叹了口气,说道:“好生照顾老娘......有空时也记得常回来看看你这大哥。” 此时一直观望的李俊忽然开口,向萧唐说道:“萧任侠,有件事李某倒要请教:兄弟做得这私盐的买卖,官府也一直追查的紧,萧任侠既然是朝廷的官将,你不许张横兄弟做杀人的买卖,可兄弟做的这私盐的营生,却不知萧任侠容不容得?” 萧唐微微一笑,说道:“萧某在江湖中知交甚多,也知绿林草莽中也甚多忠义磊落的义士。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又怎会那般张狂,去坏天下绿林好汉的生计?” “如此便好办了。”李俊长身而起,对张横说道:“张横兄弟,往日咱们都是在浔阳江边混饭吃的同道,平日各做各的,也是井水不犯河水。不过兄弟如今既然只身一个,李某倒是想请兄弟来帮衬我私盐的营生,李某如何待人如何对兄弟,想必张横兄弟你也清楚得很,如何?”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71章 慷慨话李俊. 矫枉过正,水浒的错误打开方式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感谢qq阅读好汉楚河的打赏...) 若是按往常张横那服不得人的个性,虽然他敬佩李俊,也不见得能拉下脸来在这个同为揭阳三霸的同道手下行事。可是目前眼见自己的亲弟弟都瞧不惯自己的为人处世,更让张横有些意兴阑珊,也提不起来心气。 何况张横知李俊也是番好意,而这个混江龙不出几年便在江州绿林中的威望节节升高,自己善于驾船游水的本事,也正可帮衬李俊做私盐漕运时派上大用场。张横也知拦江杀人打劫的买卖做下去,反而断送自家老母与兄弟张顺的好前程,可他当然也不甘一辈子只做个摆渡的艄公。 想到此节,张横向李俊拱了拱手,说道:“多谢李大哥抬举,我张横感激不尽。李俊哥哥何时要做买卖,也知到何处寻到我,兄弟且先告辞了。” 张横转过身来,又对张顺说道:“老娘我再照顾段时日,待你从江州回来时,将她借走便是。”说罢张横掉头便走,眼下他已经没有脸面在此地多留片刻。眼见自家兄长离去的背影显得无比寂落孤凉,张顺也颇为不忍,长长叹了口气。 李俊又吩咐手下兄弟拿来几件干燥的衣物,叫唐父及两个公人换了身上湿透的衣裳烘干。此时他又捧来坛好酒,面对着萧唐席地而坐,说道:“这是江州特产的封缸老酒,李某倒想与萧任侠痛饮一番。” 萧唐也向李俊一拱手,说道:“李大当家的既有此心意,我自当奉陪。” 李俊爽朗一笑,又向萧唐引荐了童威、童猛两兄弟后,便拍开了酒坛封口的黄泥,与萧唐、燕青、石秀几个齐齐斟满了后一饮而尽。 “李某自问看人的眼光一向很准。”一番叙话后,李俊忽然开口说道:“实不相瞒,虽然萧任侠食国家俸禄,是个朝廷命官,可李某也不是甚么瞧大官儿眼色行事的小厮。我曾听闻萧任侠本是河北东路宗城县萧家集的一个富户少主,后来却仗义出手救下遭权贵灭门的遗孤而身遭构陷,萧任侠却又义不容辞千里送孤女,又于大名府闹市长街手刃仇家元凶,此番义举更胜五代周国以及咱大宋两朝开国太祖,李某听了也直要赞萧任侠一声好汉子! 之后李某又听说萧任侠于官场平步青云,如今入得京师做得殿帅府都虞候,这倒有些出乎李某的意料之外。毕竟朝廷失信,奸臣弄权,闭塞贤路,本以为似萧任侠这等人物,与那些滥污的狗官做不得一路,不过按事辩人,李某却也知道萧任侠这个朋友值得交。” 萧唐一听只是微微一笑,随即回道:“李大当家的过誉了,只是大当家的也知道啸聚山林的强人中,虽有许多痛骂朝廷昏昧逼得好人做贼,直说自己做得杀富济贫的勾当、打出替天行道的旗号,可其中又有多少枉杀良善、祸害乡里的歹人恶贼?便是草莽中的赤诚忠义之士,也不过霸占着一方山水杀几个恶霸贪官,又怎能真得替这个天下行得大道大义? 只在江湖中放眼整个天下,眼界未免忒过狭隘。李大当家的不会真以为在绿林上混出些名堂,就能杀尽满朝奸佞,还江山社稷一个朗朗乾坤吧?我虽然食官禄坐朝堂,可若真到势在必行时,我萧唐自然还是当年那个敢舍得一身剐,能快意除暴的那个人。” 虽然现在萧唐不好对李俊言明自己的全盘计划,可他对于李俊是何等人物清楚的很,所以在言语中也不介意透露些自己的意图。而李俊神色一动,随即他朗声大笑道:“浪迹五湖游自在,市井逍遥且清闲!李某不过是个在江湖中打踅的粗卤莽夫,当然比不得萧任侠看得长远,不过真等到萧任侠要做些轰动天下的大事时,我李俊也愿效绵薄之力,才不枉身为男儿大丈夫在这世上走一遭!” 有些话不用说透,其他江湖草莽听不出甚么门路,可他李俊却听得出来。这个混江龙无论何时都很清楚自己该做甚么事,宋江发配江州途中危在旦夕时,李俊先后两次救下宋江的性命,因为他十分清楚宋江在江湖中的影响力,后来他也因此摇身一变,从只是在江州揭阳地界讨活路的一个盐枭,成为了绿林中第一大山寨中的水军大头领。 后来李俊征田虎水灌太原城,讨王庆时率梁山水军于瞿塘峡大战杀伪楚水军大都督,不但连取数县甚至还生擒了贼首王庆。虽然以他出色卓越的统军能力立下赫赫战功,却也意识到了朝廷有意分化梁山势力,朝中权奸已准备要着手坑害梁山好汉,所以在没讨伐方腊前,他这个水军大头领便撺掇着豪迈不羁的阮氏三雄、气性粗暴刚愎的张横等人力劝吴用重投梁山落草。 可是当时一心效忠朝廷的宋江当然不肯,李俊便选择在为梁山最后征战一次后诈病推却朝廷封赏,出海自立为王。事实证明李俊做的每一次抉择都极是正确,所以在梁山一百单八将中落得个最好的结局。 此时就听李俊又说道:“萧任侠是个惩奸除恶当仁不让的豪杰,不止是李某愿与萧任侠共谋大事,便是我身旁的童威、童猛两个兄弟......还有我那李立兄弟也对萧任侠钦佩久矣,虽然我那李立兄弟行事有些过激,也冲撞了燕青兄弟,可好歹也没有结下更大的梁子,李某也替我那兄弟向萧任侠告个罪,大家冰释前嫌推心置腹,岂不是桩美事?” 终于说到这一茬了......虽然李俊这个水中枭雄是个百里挑一的人杰,更难能可贵的是无论他助你谋划大计,亦或在他手下行事时尽可以信任他,可是萧唐却仍说道:“既然李大当家的快人快语,我萧唐也不打算瞒骗于你,催命判官李立那厮行事何止是有些过激?虽然我知李大当家的有意回护于他,可似那种人若是被我撞见,定然要除了这个丧尽天良的祸害!” 李俊脸色一凝,他本以为与萧唐推心置腹一番,对方也会卖自己的面子不会定要置李立于死地,却没想到萧唐竟然如此坚持,他略作沉吟,又说道:“李某虽然书读得不多,可也知晓‘恶恶已甚,人谁堪之’这话是个甚么道理,在草莽绿林中的遗才不知凡几,而做李立那般营生的人也是大有人在,而兄弟有难义不容辞出来周全他性命的,在江湖上也绝对不止我李俊一个。其和绿林好汉说‘仁’,不如对他们论‘义’,萧任侠虽是侠义之人,瞧不惯一些道上的行当,可只为一次义举而得罪许多好汉,如此岂不是得不偿失? 绿林中的汉子都是将脑袋掖在裤腰上,靠搏命讨口饭吃,行事心狠手辣也并不稀奇。不错,李立当年开黑店剥路人的手段叫许多人不齿,如今李某也已规劝我那兄弟换了行当,又何苦非要他的命不可?萧任侠既然是个要做大事的人,也当知道行大事者不拘小节。” 李俊的口才确实不错,他说的恶恶己甚,人谁堪之那句话是先秦春秋时期齐国名相管仲对于他知交好友鲍叔牙的评论,虽然鲍叔牙又治国之才,是个清白廉正的能臣,可就因为他太过于清白廉正,反而眼里揉不得沙子,不屑与宵小之徒为伍,偶闻别人过失便终身不忘,所以他这般性情要做大事反而太有局限性。 说实话李俊的话有一大半萧唐都同意,人性复杂,如果揪着每个人性格中的瑕疵不放恐怕天下就没有可用之人。梁山上有太多的人物都具有两面性:没遮拦穆弘暴烈跋扈,但重义直莽;神行太保戴宗压榨配军,可为救宋江甘愿冒着丢官处斩的风险;金眼彪施恩霸占快活林,可后来却千万百计地要保他恩公武松的周全......这类人物还有很多,将他们每个人身上的缺点无限放大,那么萧唐在绿林中根本成就不了甚么大事。 如果萧唐如很多人一样矫枉过正去看待水浒中的人物,那么梁山上那一百零八个,要么都是些逞匹夫之怒的快意好汉,要么就不过是祸害苍生的土匪流氓。既然他现在已经来到这个世界与这些有血有肉的水浒中人相处,那么无论是粉刷掩饰他们的恶行,还是刻意诋毁任何人物都没有任何的意义。 只是谁都可以容得,似燕顺、王英、李立、朱贵之流,对于萧唐而言这些所作所为已经超出人性、道德下限的败类却是万万容不得的。虽然现在绿林中有绿林的道义和规矩,萧唐却也还是有着自己的原则与底线,他摇摇头,断然说道:“人伦天性乃是大道,哪里是甚么小节!?李立那厮杀人不但如同儿戏,害命不止还要作践枉死这的身体!我虽知江湖中人讲究个意兴相投,可对于这等败类,我只有仇,没有义!” 李俊见萧唐说得坚持,只得叹口气说道:“只可惜你定要杀我兄弟,李某却定要保我的兄弟!此事看来咱们是谈不拢了。” 说罢李俊站起身来,又道:“罢了,既不投机,这酒喝下去也没甚么滋味!李某自然也不会让你寻到我那李立兄弟,不过也不影响李某佩服萧任侠的为人,但在江州地界,只要萧任侠有事寻我尽管言语,李某绝不推辞!”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72章 强人来探径,山中笛声起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不得不说李俊为人处事极是利落痛快,见和萧唐说不通李立之事,便也不再与他纠缠。待唐父及两个官差烘干衣物,便派手下接引萧唐前往邻近庄镇客栈中安住。 本来因乘船不便,萧唐的那匹火赤块嘶风马与石秀的坐骑都暂时保管在揭阳镇穆府中,李俊又使人前去向穆弘说明后,用自家运卖私盐的渡船将两人的坐骑运过浔阳江,也一并牵到萧唐等人安住的客栈中。 虽然最终还是未能使得李俊这个水军将才成为自己绿林计划中的一员,可是有浪里白条张顺浪里白条这个水中第一好手的加入,也足以让萧唐甚是欢喜。更何况李俊也已明确地表态:他与他麾下的兄弟仍然愿意与萧唐保持合作互助的关系,这对于萧唐而言也是莫大的好事。 萧唐等人所在的客栈,也是距离江州不远的一个大镇。只是因为唐父病体方愈不久,在浔阳江又坠水受了莫大的惊吓,萧唐也只有确定他不会再染病症时方才能再次启程。 将歇过了两日,眼见唐父已无大碍,晌午时分萧唐便与燕青、石秀、张顺以及唐父并着两个官差在客栈用膳,准备再启程前往江州。 “萧任侠,镇上倒有车行营生,我已吩咐过店家雇辆太平车来接,也好教唐公少受些奔波劳碌之苦。”这时张顺前来向萧唐报道,毕竟他是江州本地人士,前后打理住宿之事也都由张顺来操办,他又是新投萧唐麾下的心腹,所以处处还多了几分拘谨与小心。 燕青知道萧唐看重张顺,而且也见识到他的水中功夫也确实极是了得,燕青便微微一笑说道:“张顺哥哥,既然你也投了我家哥哥,咱们便都是自家兄弟,不必如此见外,要不我们几个也不自在。” 张顺见萧唐与燕青、石秀对自己对自己也甚是礼遇,心中也甚是欢喜,他也是知情知理之人,便直说道:“不过是做些分内之事,又算得甚么?” 萧唐也知宋江会将张顺看作是心腹之人不是没有理由,他为人稳重不贪功,又常以大局为重不会盲目行事。此时他也对张顺说道:“张顺兄弟放心,你的水性了得,又是重情义的汉子,我又怎会怠慢了你?且先坐下说话,启程之事也不急于这一时。” 张顺闻言忙点了点头,方坐下身来时,却听石秀没头没脑地说了句:“张顺兄弟,江州地界除了揭阳三霸,可要有其他绿林强人在此地勾当?” 张顺听罢一愣,下意识地回道:“我却也听说过还有四五处山寨的强人在江州地界啸聚山林,石三哥为何问这个?” 石秀嘿嘿冷笑两声,悄声对萧唐说道:“大哥,恐怕咱们已被人盯上梢了。” 见江湖经验极是丰富的石秀直拿眼神暗示,萧唐等人也注意到了距离他们不远处有三个汉子,看相貌神色也都不似寻常百姓。见萧唐望见过来,他们忙将头撇了过去。可经过石秀提醒,萧唐等人也注意到那几个汉子眼神时不时向他们身旁沉甸甸的包裹瞄去。 燕青这时也低声说道:“还是石三哥瞧得精细,我看那三个也甚是眼熟。这两三日似是都在客栈里盘住着。咱们是因为要待唐父身体康复,这三个却又为的甚么在此久留?瞧他们行迹可以,八成也是哪路强人派出来的眼线!” 诸如梁山下的开酒店打听声息的朱贵,除了邀接四方来宾,以及向落单的行人下毒手之外,也有打探途径山寨走往客商讯息的作用。而并非所有的山寨都如梁山泊那般号称“港汊纵横数千条、四方周围八百里”须设东西南北四处山寨派头领看管,有的小山小寨则是直接派些喽啰至周遭的乡镇游哨,一旦发现有看似富贵的行人则立即回山寨通报首领,事先准备拦路剪径。 如此做还有个好处就是,就算这些出来盯梢肥羊的喽啰被江湖路数深的好汉识破,他们也可以完全一推三六九,抵死不认账,他们也可以说自己就是周遭的良善人家,又凭甚么指认他们是山林匪盗派出来的探子? 而且虽然唐父是遭充军的犯人身份,可萧唐与燕青、石秀几个衣着体面,行囊看起来也颇有分量,更何况萧唐所乘的那匹火赤块千里嘶风马是一见便知是上好的骏马。眼见这一伙眼生的外来人途径此地,必然会引起四处打探声息那强人哨探的觊觎。 燕青话音刚落,就听唐父嘿嘿苦笑两声,就连着那两个押送的官差也都是一脸苦涩。按说这位唐家老爷子本就是遭宫中权奸杨戬构陷,连着这两个衙门公人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这一入江州地界就差点在黑店让人给剁了,在揭阳镇受了番惊吓不说,又在浔阳江中灌了一肚子的江水。总算都熬过去了,好歹快到江州牢城营了吧,却又不知道从哪再蹦出一伙绿林强人来,这他娘的就算是充军,一路下来也不该这么凶险吧? 萧唐见状也向唐父劝道:“伯父休惊,一切由晚辈应对,必不叫伯父再有个闪失。” 唐父心里也十分清楚若不是萧唐一路照应,自己向全须全尾地抵达江州牢城营去根本就是痴人说梦。而这连番江湖中的惊吓与凶险下来,似乎也让这个秉直郎中的神经变得大条了许多,他嘴角一咧,说道:“有劳......贤侄了,只是万事小心些。” 旁边石秀不屑地一笑,他狞声说道:“江州地界那混江龙李俊确实是个人物,我倒没曾听说过还有甚么奢遮的好汉。这些贼厮若真是敢惹到咱们头上来,却是他们自讨苦头!” 本来石秀在浔阳江差点折在船火儿张横手里,便顿感自己受了一肚子的鸟气,他当年来往于北地宋辽榷场,更加凶蛮彪悍的辽国响马私贩也曾见识过许多。在这江南东路江州地界的揭阳三霸他已见识过了,现在回到了地上,若遇到些不开眼的蟊贼来招惹他,也正好能让这个以杀伐狠厉闻名的拼命三郎撒一撒心中的火气。 萧唐心中则暗想道:就算只凭我与燕小乙、石三郎两个兄弟,便是那些数百来人的小山小寨也不惧他,只是还要分神照拂唐公与两个公人,这倒大意不得。 等到萧唐再向那桌形迹可疑的汉子望去时,似乎他们几个已察觉萧唐等人起了警觉,便相互交换个眼神,匆匆地离了客栈。萧唐琢磨一番后,说道:“眼下也不宜多生事端,趁早到了江州。若返程时有贼厮们来触咱们的眉头,再与他们计较。”...... 等萧唐等人付过店钱,雇了辆太平车赶出镇后,萧唐与石秀驾马一前一后护住马车。因为并非是征战沙场,萧唐腰间只挎着两把狼牙寒锋刀,并没有带着他在战场上善使的那把錾金虎头龙牙枪来。 当萧唐等人一路前行,来到一处虬枝错落、怪影参差的山谷树林时。萧唐见了不由说道:“好个险林!若是强人拦路剪径,这倒是个好地方。” 这时与燕青同坐于马车上的张顺向萧唐说道:“萧大哥,出了这处林子再过三两时辰便到了江州。前面一路有巡检司设寨,又是宽广平地。只要过了这处险林,料想也不会遇到甚么歹人生事。” 可就在这时,只见树影里探出个人来,他探头探脑望了一望,又隐没在一片怪林中。四处沙沙声乍起,似是在林中早已有人埋伏。 萧唐的手按在刀柄上,正待招呼石秀、燕青等人戒备时,忽然间就听到一阵清脆嘹亮的笛声蓦然而起,回荡在阴森诡异的怪林间,虽然一时间氛围萧杀,可那笛声深远悠长,听起来端的叫人透彻心扉,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73章 涤瑕荡秽曲,铁笛仙马麟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又听飘荡在幽林间的笛声时而慷慨激昂,时而欢快雅致,萧唐通些乐理,只觉得笛声让人听来似觉热血激奋,却又潇洒飘逸。渐渐地曲韵渐缓时,似乎是有个把弄玉笛的仙人临凡演绎番笛曲,此时又飘然归天,笛子旋律飘飘绵绵地似是愈来愈远,最后几不可闻。 就算是不通音律的石秀、张顺二人戒备提防,还是兀自心惊胆战的唐父及那两个公人,一曲听完后也觉得心情愉悦了许多。忽然就听笛声乍起,那荡涤之声辗转连绵、曲调飘渺悠远,此时就连石秀也道了声:“咦?这曲子倒恁地耳熟,莫不是从咱们乐坊传出来的?” 那人演奏的确实是萧唐曾在金风玉露楼中编排,原作是是德国一个音乐家所演绎的首中国风极是浓郁的《问道》,却没有想到在此地会遇到有人亦将这首曲子的妙处吹奏的淋漓尽致。 燕青侧耳倾听片刻,脸上绽放开隽秀的笑容,他轻笑道:“此人端的是吹得好笛!这等佳曲也须有人应和。”说罢燕青拿出他随身带着的玉萧,婉转的箫声渐起,此时笛声忽然一顿,旋律急促时似带杀伐之意,可燕青的箫声却仍是轻柔回荡。 渐渐的,抑扬顿挫、悦耳动心的萧声与笛声交织在在一起,呜呜锵锵的箫声清丽如虚若幻,忽高忽低,与清脆的笛声交相辉映下,似是两个已合作了多年,心有灵犀的乐师一同演奏般。虽然萧声与笛声时高时低,可每个音律仍清晰,遥相呼应似是在轮番拨动着听众们的心灵。此伏彼起下,先音袅袅、清耳悦心,直至笛声与箫声渐渐低沉下来时,众人才听得如梦方醒。 萧唐忽然像是置身于老版武侠电影的世界中,满心的心旷神怡,他按在刀柄上的手此时也放松下来。而燕青放下玉萧,向萧唐轻轻一笑道:“大哥,不管吹笛那人是否是拦路剪径的强人,只听曲目而言,那个人倒值得结交。”...... 此时怪林中吹笛的那个汉子放下笛子,他满脸欣喜雀跃之色,哈哈大笑道:“有趣,有趣得紧!没想到在此处还能遇到这等善于奏萧的妙人!走,去会会他们!” 吹笛的汉子身旁还有个生得五大三粗的莽汉,那莽汉憨声憨气地回道:“是哩!早该动手了,三哥喜欢吹曲儿,何时吹不得?那几个肥羊可不能放跑咯!” 说罢那莽汉拎起把铁锹,朝身后的喽啰一打手势说道:“孩儿们,动手!” 吹笛的汉子把眼一瞪,说道:“哪个让你动手了?今日不但不做没本的买卖,我还要请与我合奏的那个吃酒!” “啊?”莽汉怔立在当间,他挠了挠头,说道:“三哥,至于嘛?不就是个吹箫的么,你想听个曲儿,州府里可有甚多吹拉弹唱的。咱们可是落草的强人,又不是勾栏瓦舍的主顾,这又算怎么回事?歌舞吹弹当买路财么?” “粗俗!唉......粗俗!这道理我算是与你说不通!”吹笛那汉子拿手指着那莽汉,摇头叹道:“你这俗人,怎懂得以音律相交的逸情雅致?” 那莽汉口拙,却仍心有不甘得嘟囔了句:“你高雅,你有才,怎地不去当书生?却也来与我这个俗人落草做了绿林强人。” 吹笛的汉子面色一滞,笑骂道:“长本事了你,倒来回我的嘴!废话少说,眼下大哥二哥不在此处,你听我的便是!” 莽汉也是个没甚主见的人,平日山寨里都是二当家的出谋划策,大当家的发号施令,而他喊得这个三哥为人放浪潇洒,也不喜打理寨中甚么琐事。今日正由他俩带着一众喽啰下山劫道,也只能依着他这三哥行事。 萧唐那边已见到从怪林中闪出三五十个小喽罗,簇拥着两个头领走了出来,其中驾马的那个五官轮廓深邃,头发随意结成个髻迎风飘荡,显得潇洒不羁,他背上负着双刀,腰间还插着支笛子,看来正是方才奏曲之人;另一个头领生得相貌朴实平凡,可身躯健硕高大,他手中却拿着把铁锹,看似是个好与人较力的莽人。 负双刀的那汉子眼见马车上燕青手中持着玉萧,他哈哈大笑道:“我道是哪个有这般才艺,这位小哥端的是生得一表人才!” 吹得口好笛...使双刀...另个莽汉却持着把铁锹......萧唐打量那两个头领一番,便已然猜破他们的来路,萧唐拱手向那两人说道:“久闻黄门山上有四个头领结义,两位好汉,莫不是黄门山的三头领铁笛仙马麟,与四头领九尾龟陶宗旺?” 马麟望向萧唐,笑道:“你这汉子倒有见识!咱们黄门山四个在绿林中也没甚大名头,你却也识得我们!” 这时石秀也驾马迎了上来,说道:“马麟?你可是江宁府出身?” 马麟一愣,说道:“正是,你也识得我?” 马麟的五官轮廓很深,而且闲汉出身的他在江宁府时常常与人争对,更有身百十人近身不得的好武艺,加上又吹得口好笛子。所以石秀虽然阔别故土多年,可对这个不曾谋面却闻其名的同乡有些印象,便说道:“我也是江宁府人士,只是自幼便与家叔至北地贩羊卖马,但也听过阁下的名头。” “实不相瞒,本来咱们兄弟是要取了几位的钱物,不过这又是知音,又是老乡,这般买卖更是做不得啦。”马麟笑着说罢,他又见萧唐生得阳刚威武,似是是一行人中领头的,便对他说道:“不知几位好汉如何称呼?” 萧唐微笑着回道:“在下萧唐,与浪子燕青、拼命三郎石秀、浪里白条张顺三个兄弟欲护送位长者至江州,不想却在此处见到马麟、陶宗旺两位好汉。” “甚么!?萧唐?你便是萧任侠!!??”马麟的嗓门蓦地拔高了许多,他滚鞍下马,欢呼喜道:“金风玉露楼那些曲目都是你作的!?哎呀我的哥,小弟听过萧任侠许多曲目,心里只是酣畅淋漓的痛快!却不是天大的缘分?竟然在此有幸拜见尊颜!!” ......虽然萧唐任侠的名头在江湖中传得响亮,可是其他好汉都是因萧唐于生平的事迹、绿林中的威望以及在黑白两道的影响力,唯独这马麟一个开口闭口只说萧唐将后世中国风、武侠风元素引入宋时乐坊的事来。 这个马麟虽然在绿林中落草,也是实打实的音乐爱好者。像那这种闯江湖的血性汉子,以往勾栏瓦舍间所唱的多是甚么风流蕴藉的曲调,自然也不太合马麟的口味,可当他听过萧唐使金风玉露楼内乐师改编的武侠元素极其浓厚的后世经典纯音乐时,直让他觉得豪情洋溢,大呼过瘾。如今他见到萧唐的反应,反倒有些像是粉丝见了自己崇敬多年的作曲名家。 一旁的陶宗旺瞧自家三哥那副比比划划、眉开眼笑的模样不由得直撇嘴,他眼睛时不时朝着萧唐打量着,心里还暗付道:至于么?那萧任侠的名号我虽也曾听过,可他脸上也没生出花来,三哥这副作态,癫痴了不成? 萧唐被马麟这般热情的反应倒闹得有些不自在,他摸了摸鼻子苦笑着心想道:不过瞧这个铁笛仙这副反应,这次似乎也不必与黄门山四杰发生甚么争执,这四个也是梁山上一百单八将的好汉形象各异,各有所长。眼下绿林线也并没涉及到这江南东路的江州地界来,趁此机缘,倒是个大好的机会。 此时就听马麟又喜道:“既然在此有幸拜见萧任侠,还请到我等山寨一叙,也好让小弟向我那两位哥哥引荐萧任侠!”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74章 黄门山四杰,你要落草我出钱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黄门山大当家欧鹏,祖贯是黄州人氏,守把大江军户,因恶了本官,逃走在江湖上绿林中,熬出这个名字,唤做摩云金翅; 黄门山二当家蒋敬,祖贯是湖南潭州人氏,原是落科举子出身,科举不第,弃文就武,颇有谋略,精通书算,积万累千,纤毫不差,亦能刺枪使棒,布阵排兵,因此人都唤他做神算子; 黄门山三当家马麟,祖贯是江宁(建康)府人氏,原是小番子闲汉出身,吹得双铁笛,使得好大滚刀,百十人近他不得,因此人都唤他做铁笛仙; 黄门山四当家陶宗旺,祖贯是光州人氏,庄家田户出身,惯使一把铁锹,有的是气力,亦能使枪抡刀,因此人都唤做九尾龟...... 一路与马麟畅谈时,萧唐脑海中暗自回忆着黄门山四杰的出身与本事,虽然这四个人中善于征战厮杀的欧鹏、马麟两个的武勇也比不得八骠骑水准,可是欧鹏军汉出身,刚毅干练,马麟则多了几分江湖游侠飘逸,至于蒋敬不但有谋略能排兵布阵,理财算账的本事可说是数一数二,至于陶宗旺不但力气过人,又善于修筑城垣。虽然只他们四人时势力单薄,不过在规模较大的山寨中,他们四个头领按自身的特长都能各显其用。 这个马麟看来是个性情洒脱的感性之人,只因为喜好音律便对他萧唐亲近得很,而与陶宗旺一番言谈下来,那个庄稼出身的汉子憨厚木讷,言辞不多与萧唐叙话时多了几分拘谨。 欧鹏与蒋敬对于自己又将是甚么态度?按理说黄门山虽然聚集了他们四个,可是规模声势并不算大,在宋江与晁盖等人大闹江州法场,并杀了黄文炳后欧鹏等人虽然有投效宋江之心,却又顾忌官军的声势,故而先诈言问明了宋江的身份,才敢上前相认。 本来江州的地理位置本就比较特殊,在书中绿林势力划分下正处于淮西王庆与江南方腊之间,可当宋江邀他们前往梁山泊聚义时,黄门山四杰二话不说便一口答应下来,可见他们并非只想只在黄门山做他们的山大王,而是也存了想投靠江湖中大山大寨的想法。 可是萧唐的绿林势力范围,在最南端是由赤面虎袁朗、黑雷虎縻貹所占据,位于荆湖北路与京西南路交界处的石梁山,与处于江南东路的江州路程颇远。况且萧唐现在还是殿帅府都虞候的身份,如何向黄门山大当家欧鹏表明自己的意图,并拉拢他也成为自己在绿林中潜伏的心腹,这些问题也需要细细琢磨一番。 虽然很快便能抵达江州,可在马麟的盛情邀请下,萧唐一行人还是绕了个弯,一路逦迤前行来到了黄门山下。山间哨探的喽啰见是马麟归来,他窜出山林说道:“三当家的回来了!可是已得了手?” 马麟一挥手,忙说道:“得个甚鸟!快去说与大哥、二哥知晓,就说有贵客莅临咱们山寨,叫他们快快出来相迎!” 那喽啰狐疑地打量萧唐等人一番,见三当家马麟催促,也只得飞马向黄门山大寨奔去。马麟与陶宗旺又请萧唐往山寨的方向前行,待到寨门的时候,就见又有两个头领率着一彪人马迎面而来。马麟见了兴致勃勃地喜道:“大哥、二哥,寨里来了贵客!便是我时常念叨的萧任侠!” 萧唐向欧鹏望去,心里不由得暗赞了声好一条大汉!那欧鹏生得高大威猛,身形看来力壮身强无赛、行时捷似飞腾,也难怪他得了“摩云金翅”这个威武霸气的诨名!而那神算子蒋敬穿戴生得高额细眼、峨冠鹤氅,虽然落草绿林,眉宇举止间仍透着几分书生气来。 萧唐拱手说道:“在下萧唐,久闻黄门山摩云金翅、神算子两位好汉的大名,幸会!幸会!” 欧鹏与蒋敬自然也都听过萧唐的名头,他们也忙向萧唐拱手叙礼。其中欧鹏心下奇道:听闻这个河北呼保义,又被人赞作任侠的萧唐发迹于大名府,后来出入于汴京殿帅府,又威震于京西两路绿林,怎地却到了江南东路的地界来? 萧唐与欧鹏叙过礼,又向欧鹏、蒋敬两个一一介绍了与自己同行而来的石秀、燕青、张顺几人。见到面色白净俊俏的张顺,又听萧唐简述了到江州的因由以及与李俊、穆弘等盘踞于揭阳的好汉会过面时,欧鹏与蒋敬对视一眼,蒋敬心下琢磨道:同在江州地界绿林中打踅的好汉,揭阳三霸中张氏兄弟里有个唤作浪里白条的我也晓得,这萧唐明明是官将出身,却也听说他最爱结纳江湖豪杰,他又说与那混江龙、没遮拦有了交情,遮莫是也想赚我们兄弟四个做他的亲信? 心中思虑颇多的蒋敬兀自思量着,马麟已吩咐山中喽啰椎牛宰马管待,大设筵宴款待萧唐一行人等。期间萧唐与欧鹏等人碰杯把盏时,眼见萧唐不止与揭阳的盐枭谈笑风生,如今还大摇大摆地在绿林山寨中与强人头领把酒言欢,唐父眉头拧了老大个疙瘩,他也确实没有料到这个在京师备受宋徽宗宠信的都虞候,与绿林草莽之辈竟然也多有来往。 黄门山这边几个头领的心思也根本不在遭充军发配的唐父身上,看唐父不过是个文弱郎中,根本不似是绿林中人。除了马麟之外,萧唐突然到访使得欧鹏等人不仅意外,心中也暗生些戒备之心。 因为萧唐虽然在江湖上被人赞作河北呼保义,绿林草莽也有不少投效于他,可这几年下来,盖州太行山钮文忠、青州白虎山周方、房州房山段氏兄妹以及纠集河北、河东十余路强人的洺州张迪都尽被他给除了的消息,欧鹏等人多多少少也早有耳闻。如今萧唐来到黄门山,谁知道他会不会以朝廷官将的身份缉剿匪盗,打起他们黄门山四个强人的主意? 待欧鹏命个喽啰待唐父下去歇息后,他思量一番,打定主意,开门见山地对萧唐说道:“看在江湖义气上,似萧任侠这等豪杰咱们兄弟几个自然要好生相待,可咱们是甚么身份?萧任侠又是甚么身份?听闻萧任侠安抚京西南路时,不但先后与邓州数山强人鏖战,还出兵平了房州房山的绿林盗。此番萧任侠来到江州地界,莫不是也打起了江南东路绿林的主意?” 黄门山四个头领中,老三马麟是性情中人,老四陶宗旺只为他这三个哥哥马首是瞻。可是大当家欧鹏历经番凶险坎坷才在黄门山开山立柜,二当家蒋敬又是精于算计、筹谋思量之人,他们心中的计较当然会更多些。萧唐知欧鹏心中顾虑,便笑道:“我观黄门山四位头领义气相投、亲如手足,可是山寨规模守成有余,却算不得雄壮。不知欧大当家的为山寨兄弟着想,可有甚么打算?” 欧鹏听罢冷冷一笑,说道:“萧任侠,我欧鹏也是军汉出身。因受不得上官鸟气,这才落草在这黄门山。若是我愿屈身于官军行伍中,当初又何必流亡江湖?蒋敬兄弟博学多才、弃文就武,也是不耐官场那些鬼蜮伎俩,马麟与陶宗旺两个兄弟一个市井闲汉,一个庄户出身,平日也受够了凶吏恶绅的闲气。我们兄弟四个上山落草只求个自在快活,你若是劝我们四个受劳什子招安,还是免开尊口了吧。” 蒋敬心思更细腻些,他也担心萧唐会因被欧鹏一口回绝而心生恼怒,便又说道:“萧任侠,我知恁嫉恶如仇,除得多是些滥杀无度的凶恶强人。我们兄弟四个行事自有分寸,虽拦路剪径取人金帛财物,却也没伤害客商性命。萧任侠在道上名头响亮,也会体谅绿林好汉的生计。我等能攀结萧任侠这等义士也甚是欢喜,只除招安一条,恕难从命。” 马麟听罢,也向萧唐说道:“萧任侠,我马麟虽对你心中一万个敬服!可是此事我也与黄门山几个兄弟一条心!” 陶宗旺见三个结义兄长都发话了,他也笃定地点了点头,说道:“我只听三位哥哥的!” 欧鹏等人这般反应萧唐也都能想到,书中介绍欧鹏事迹时,重点突出了个“熬”字,这个摩云金翅有本事有气概,又曾经是守把大江的军户,他宁可在江湖上受尽苦楚磨砺也要啸聚山林,也不愿迎合上官而在军中升迁,他的性情自然也颇为刚烈。蒋敬、马麟、陶宗旺这三个都是义气之人,也都知道欧鹏费尽心血在黄门山立寨,才让他们有了安身之处,当然也会和欧鹏拧成一股绳,决计不会在这时背离自己的结义大哥。 可是...谁说要让你们受招安了? 萧唐摇了摇头,笑道;“大当家的误会我的意思了,我萧唐想说的是:几位好汉若想在绿林施展番拳脚,无论粮草军械、人手财帛,我萧唐愿助各位一臂之力。”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75章 梁山,一个哪够?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既然萧唐选择在绿林中发展起几支完全由自己掌控的精锐兵马,那么他为何不将现有的江湖力量集中起来,像原著中的梁山泊那般慢慢壮大,反而却在大宋各地山寨中安插势力? 因为经过萧唐前思后想,他意识到有三个原因使得他必须要按照这般计划行事。 其一是如果人手过于集中,在养兵蓄锐数年后绿林中的兵力发展到几万人的规模时,就难免不会遭到当地州府军司的警惕与猜疑。届时萧唐军事实力的提高与遭朝廷发兵征讨的可能性是成正比的,不但目前身为殿帅府都虞候的萧唐事发暴露的风险也随着增大,他也极有可能要与昔日官军中的袍泽战友兵刃相见,在女真铁骑南下之前只会白白使得大宋国内的内耗加剧。 然而现在京东东路的二龙山、清风山,京西南路的熊耳山、伏牛山、石梁山五处绿林好汉,任谁想破头也不可能猜得出五路山寨背后的共主,竟然是在汴京殿前司中任职的萧唐。 五处山寨各自数千人马不等,当地州府虽然防备,却也并不会视他们为心腹大患,可是当这五路人马集合起来时......有鲁智深、花荣、孙安、卞祥、袁朗、縻貹、滕戣、滕戡、石秀、竺敬、奚胜以及终将被逼落草的林冲、杨志等将才,这套集合了原来宋江、田虎、王庆三大寇下精锐猛将的阵容已经相当恐怖,加上集结在一处的兵马,萧唐现在已然具备了连破数座军州,而割据一方的实力。 第二个原因是最为关键的,一两处山寨才能够给养多少人马?就算萧唐麾下有杨序调度钱粮支援,再通过杨林行镖向各处输送,可是绿林山寨本身也需要具备一定的自给自足能力。 当梁山发展到一定规模时,独龙岗祝李扈三座庄镇、曾头市、青州、华州、高唐州、大名府......虽然每次出兵事出有因,宋江与吴用等也都是因“山寨人马数多,钱粮缺少,因而正好乘势去拿那厮”这等理由而断然出征,然而在这数次杀伐中除了打破高唐州等地时有明确记述说梁山秋毫无犯之外,其他诸如“一门老幼,尽数杀了,不留一个”、“入城来看觑老小时,十损八九,众皆号哭不已”等战后惨状的记载也是屡见不鲜。 这个天下现在还是大宋赵氏的,可并非是群雄割据、相互杀伐的乱世。就算是在绿林中的巨寇枭雄,也不可能收税均田,去通过正规渠道募兵征粮。当他们需要突破社会大环境下的制约,而继续壮大自己的势力时,他们只能造反、只能去抢、只能去逼得本来不欲生乱的黎民百姓走投无路,不得以下只得投身做贼,就和当年萧唐讨伐的那个纠集河北、河东十余路山寨强人的洺州张迪一样。 而且宋江一心想被招安,所以他集合一百单八将于梁山,又搞甚么石碣天文、潜入京师私会李师师那一套来吸引宋徽宗赵佶的注意力,最后倒也一偿所愿。而宋江梦寐以求的官位身份萧唐也都具备,又何必像宋江那般把自己的底牌全亮到明面上,去增加与朝廷谈判的筹码? 几座山寨在萧唐的暗中调控下发展,不但有利于招募大宋各地草莽中的能人异士。况且军力分散的同时,对补给的需求也同样会减小,不至于使得萧唐麾下绿林势力不得已而穷兵黩武,以战养战地去把寻常百姓当做劫掠目标。 就算如梁山那样再口口声声说杀富济贫、替天行道,在客观条件的制约下,也不得不烧杀抢掠,将普通民众当成种资源。何况竖起替天行道大旗的山寨,仅仅一个梁山,又哪里足够? 第三个原因则是萧唐现在向欧鹏等黄门山四杰着重详述的,其他五处山寨现在的头领都与萧唐交情很深,相互之间可以说得上是知根知底。虽然欧鹏、蒋敬、马麟、陶宗旺四人敬佩萧唐在江湖上的名声,可毕竟双方只是初次会面,你三言两语便想诳我入伙,叫我们兄弟几个听你的号令,凭甚么? 对于萧唐而言,他的优势在于自己因为熟读水浒,所以对于书中每个人的性情都非常熟悉。在绿林中萧唐委托鲁智深、孙安、林冲这类侠义心重,且义气深重的豪杰管理山寨当然十分放心,对于袁朗、竺敬、縻貹等在原著中为人如何并未做许多描述的绿林好汉,萧唐通过设身处的接触也能了解到他们的性情。因此萧唐不必担心有些山寨的头领会因为天高皇帝远而阳奉阴违,甚至背叛、揭露萧唐在绿林中暗中谋划的大计。在这一点上,萧唐完全能做得到知人善用。 可从欧鹏等黄门山头领,以及再往后有可能加入萧唐的绿林强人的角度来说,他们要完全信任萧唐也需要一定的时间。等到他们真能了解到萧唐的用心,才会义无反顾地与萧唐成为同道,届时无论是让欧鹏等人成为萧唐在江南东路的第六处绿林势力据点,还是劝说其与其他山寨合并至一处,也不至会黄门山的几个头领心生猜疑。 既然选择在绿林中多线发展,萧唐必须要与各处山寨的头领相互间有着推心置腹的信任感,才不至于一子错、满盘皆输。 萧唐将他所密谋的“水浒计划”的因由、内容以及具体实施的构想等都对欧鹏、蒋敬、马麟、陶宗旺四人一一说了,开始时让欧鹏等人听来确实感到有些耸人听闻,你年轻轻轻便得皇帝老儿宠信,平步青云做得京西南路安抚使,还兼着殿帅府都虞候等要职,在江湖上又极是吃得开,无论黑白两道都可说是人中翘楚的俊杰。如今却耽着谋逆杀头的凶险在绿林中扶持各处山寨强人,这又图得甚么? 可是黄门山四杰大多是因为受官府压迫愤而落草的人物,随着萧唐详叙下去时,他们也渐渐能理解些萧唐如此做的意图。有很多事,做官的做不得,也有很多事,当贼的没法做,这个萧任侠既然当官又要“做贼”,就是要打破社会身份而强加给他的约束性,这般想法端的是别出机杼,而且听萧唐详加解释后,欧鹏等人也亦然发觉,比起只在做山寨潜隐蛰伏一辈子,如此共谋大事又何尝不痛快!? 马麟最先一拍桌案,击节赞道:“不愧是萧任侠!我就说似萧任侠这般能做出无数教兄弟血脉贯张曲目的人物,定然不是甚么躬身权贵、功利熏心之徒!做官除恶贼,做贼杀狗官,哈哈!也就只有萧任侠这等妙人有这般想法!” 说罢马麟又转头望向欧鹏,朗声道:“大哥!咱们跟着萧任侠干吧!如此共谋大事,才不枉咱们兄弟几个磊落的汉子在这世上走一遭!” 欧鹏与蒋敬交换了番眼神后,他沉吟片刻,忽然站起身来,端起酒碗说道:“萧任侠肯将这等担着血海也似干系的大事说与咱们兄弟几个知晓,足见是对我们信任有加!只为这个,小弟先干为敬!” 说罢欧鹏一仰脖,将碗中烈酒一饮而尽,他随后又说道:“只是萧任侠所说之事......事关重大,还望萧任侠给兄弟们些时候,让我们几个从长计议一番。”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76章 张顺的心思,神算子谏言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萧大哥,黄门山四个头领虽然看来也似磊落的汉子,可萧大哥所谋之事非同小可,咱们真心诚意待他们,却不知他们作何打算。”当萧唐与石秀、燕青、张顺四个在黄门山中客房内安歇时,石秀不由心怀顾虑地向萧唐说道。 “咱们千里迢迢到这江州,本是为保唐公一路平安。而先是与张顺哥哥相识,又与黄门山几位好汉结缘,这倒也是意外之喜。”旁边燕青怡然笑道:“那铁笛仙马麟是性情中人,他既与欧鹏、蒋敬、陶宗旺几个同生共死,想必也都是义胆包身的豪杰。虽然突兀了些,我倒觉得大哥并未看走眼。” 按照萧唐的想法,黄门山欧鹏等人有很大可能会接受自己的提议,在原著中宋江在江州因写反诗被判斩刑时,与宋江并无交情的黄门山四人也动了劫牢的心思。后来宋江、晁盖等聚集二十九条好汉与白龙庙聚义,并大闹两个州郡杀了黄文炳,得知这个消息的欧鹏等人仍旧齐齐来投,并在宋江的怂恿下二话不说收拾起财帛金银、烧毁寨栅随他同投梁山。 山东及时雨宋公明的大名就那么如雷贯耳,能让素未与他谋面的欧鹏等四个好汉心驰神往,一见面就愿意把命卖给他了么? 就算是宋江在清风山时结交的燕顺、王英等人,也是因为后来为搭救宋江而与青州官军几番厮杀,怕朝廷官军围剿势力单薄才在宋江的提议下投奔梁山泊。而欧鹏等人并没有与官军发生任何冲突,可是他们看当时梁山晁盖、宋江手下人才济济,也是想通过在江湖中名望极高的宋江为他们做个引荐,使得当时的统领的托塔天王晁盖肯接纳这些远在江南东路绿林中打踅的强人。 也就是说欧鹏等人一直都有心投靠江湖中更大的势力,而宋江在绿林中人心目中地位高,都会给这个及时雨的面子。只有认了宋江这个哥哥,他们四个人才有机会被在江湖中声名鹊起的梁山所接纳。 可是现在的梁山泊上,坐的第一把交椅的仍然是那个心胸狭窄的白衣秀士王伦。而现在萧唐任侠的名头,在江湖中远远要比那宋押司响亮得多。萧唐能许给他们四人的前程,也远比宋江能给他们的更加宽广。 “正如小乙所言,黄门山四个好汉都是可推心置腹之人,我完全信得过。只是毕竟咱们所谋之事不循常理,难免叫他们几个人觉得匪夷所思,还须等他们斟酌得清楚后,再详加计较不迟。” 萧唐话刚说完,就见到在一旁的张顺定定望着自己,便又说道:“不错,张顺兄弟,我所想的并非只是闻达于朝堂。所谋划的事说不得还耽着极大的凶险,兄弟可还愿意助我?” 这几日时间里,燕青也曾向张顺拿言语暗示过些萧唐的计划,可是今晚萧唐等人向黄门山欧鹏等人言明他的意向后,在一旁倾听的张顺心中也仍感到十分震撼。 然而张顺虽不再愿受他大哥张横唆使做害人的勾当,只想投了萧唐后为自己讨个好出身,也能让自己的老娘生活安乐无虑。可后来他也曾暗暗想道,投到萧唐府中若要让他天赋异禀的水性派上用场,是不是还要讨好巴结着萧唐,为他在大宋水军中谋个官身?还是说只在这个朝廷新贵的府中做个食客帮闲,服侍好这个新投的主子,庸庸碌碌了此残生? 毕竟张顺也是草莽出身,自有气节的汉子,他既不愿做些下作的勾当坑害良善,也不愿只因萧唐的恩惠而使他此生有志难酬。在张顺惊然发现萧唐所谋之事后,心中却莫名释然,联合绿林诸路山寨,游走于京师与江湖间时,还愁自己浪里白条的本事当不得大用么? 张顺深深吸了口气,他双目蓦地张开,抱拳向萧唐爽朗说道:“萧唐哥哥说的这是哪里话!?小弟当然愿意助大哥做成那般大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萧唐拍了拍张顺的肩膀以示勉励,随即又悠悠说道:“现在就只等黄门山四个人想透彻了之后,给咱们一个答案了。” ※※※※※※※※※※※※※※※※※※※※※※※※ “大哥!你不也曾怨过只占着这黄门山,显不出咱们兄弟几个的名头。如今萧任侠拉咱们入伙,可与河北河东、京东京西数路绿林的好汉聚义,可是天大的好事,你还犹豫个甚么!?” 在黄门山主寨中,三当家马麟急喇喇地向欧鹏说道。而欧鹏眉头微皱,回道:“话虽如此说,可是我也知那萧任侠征讨冀南寇,又安抚京西南路曾与数山强人结下梁子。如今又说五山好汉与他结义,咱们远在江州,又如何能晓得个中原由?” 马麟一跺脚,直嚷道:“大哥,那萧任侠也是道上奢遮的人物,他诳咱们作甚?他在汴京做得殿帅府都虞候,又是安抚京西南路的一方大员,拿这等杀头的大事与咱们耍笑么?他对咱们兄弟坦诚布公,咱们却兀自琢磨不定,未免也忒不爽利了些!” 欧鹏闷声不语,他抬眼向陶宗旺瞧去。而陶宗旺挠了挠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顾憨笑道:“我听三位哥哥的。” “蒋敬兄弟,你怎么看?”绕了一圈,欧鹏还是问到了黄门山中二当家蒋敬的头上,他与马麟、陶宗旺三个一个行伍军汉、一个市井闲汉、一个庄稼汉出身,平日有大事需要决议定夺时,也都要这个神算子推敲一番。 按蒋敬的能力可不仅能充当个账房先生,他不但数经甲科,见识也广,还能舞枪弄棒、排兵布阵,心中计较当然颇多。目前在黄门山上也算是执掌兵权,谋划谏策的军师角色。待蒋敬细想一番后,沉吟道:“萧任侠说他在绿林中扶持数路山寨,不仅是为于各地惩处滥官恶霸,如今大宋官军军纪松弛,多是怯懦馁弱之徒。北地异族虎视眈眈,绿林草莽中的壮士也须未雨绸缪,建立数支义军来抵御强虏....... 这倒奇了,我也曾听闻北面辽国那皇帝老儿,只怕比咱们这官家更要昏庸无能。辽国境内尚且强人林立、内乱频频,况且宋辽百年无战事,他们镇抚其他族类尚且自顾不暇,又有甚能耐挥师南下?若说西夏更无可能,当年平夏城大战夏人元气大伤,若不是辽人干涉只怕离亡国也时日不远。萧任侠那番言语,未免有些危言耸听了。” 欧鹏听罢忙说道:“蒋敬兄弟可是觉得他只是以此为由,来诳绿林好汉投他,如此却又为何?莫不是他纠集人马杀入东京,要造那官家的反?” “绝无可能。”蒋敬断然摇头道:“观他言语举止,绝非那种不知进退的妄人。何况那萧任侠凭他江湖名号招揽群雄,若只为称孤道寡、谋逆篡位而诓骗绿林忠义之士,岂不是要叫天下英雄齿冷?他这年纪轻轻便已在江湖上被赞作河北呼保义、大名府面涅郎君的萧任侠,又岂会做出那等自毁长城的蠢事来?” 欧鹏垂首沉思片刻,又对蒋敬说道:“蒋敬兄弟,我与马麟、陶宗旺两个兄弟都是粗卤之人,比不得你心思多。若说那萧任侠集结天下绿林群豪,真为的只是为替天行道,我欧鹏倒也心甘情愿唤他声哥哥!可是事关重大,咱们兄弟也不能不多谨慎些。此事还须由你拿个主意,咱们干是不干?” 蒋敬脑子中似有个打得噼啪作响的算盘,他权衡番后笑道:“常言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既然那萧任侠也并未劝咱们弃了此处,虽劝咱们兄弟莫再劫掠途径此地的商贾,却也还答应所需钱粮补给自会想法运至山寨。既恁地咱们又吃得甚么亏? 而且京西南路石梁山、熊耳山、伏牛山三处强人头领如何行事,咱们稍作打探便知,若是萧任侠真有心与众英豪共襄义举,咱们能尽上一份力来不也正遂了大哥的心愿?” 欧鹏听罢连连点头,说道:“好!就依兄弟的意思。” 马麟也是一拍大腿,笑道:“我就说嘛!肯从大义的,又怎能少得了黄门山的好汉来!” 欧鹏与蒋敬、马麟拿定主意后,这才主意到一旁闷声不语的陶宗旺。陶宗旺见三个兄长眼神齐刷刷望向自己,他呵呵一乐,还是那句老话:“我听三位哥哥的。”...... (感谢北城速刀好汉的打赏......)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77章 终抵江州,见院长时请小心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萧任侠,待恁护送这位郎中到了江州安顿好,还请再至敝寨一叙。”欧鹏向萧唐郑重抱拳,朗声说道。 经过昨晚黄门山四个头领一番商议,也敲定了愿意半顺从地成为萧唐绿林势力中的另一支队伍。之所以说是半顺从的,是因为欧鹏等人会接受萧唐的馈赠,并会按萧唐劝言注重训练黄门山的人马,并只将劫掠目标定在江州境内各处庄镇的恶绅恶霸上,可与此同时黄门山内部事宜还保留着自主权,欧鹏等人也仍会留在此地经营自家山寨。 对于此萧唐也十分理解,目前二龙山寨主鲁智深、清风山寨主孙安、熊耳山寨主奚胜、伏牛山寨主滕氏兄弟、石梁山寨主袁朗五人与萧唐不是结义的心腹兄弟,便是不打不相识,还曾受过萧唐恩惠的好汉。欧鹏等头领毫无顾忌地信任身为官将的萧唐,也需要一段时日。 这时马麟也笑道:“我大哥说的是!萧任侠,小弟也盼再与你亲近,萧任侠在金风玉露楼的乐坊小弟可是向往久矣,若得机缘可要带小弟去尽兴!” “这有何难?日后定当与马麟兄弟去游耍一番。”萧唐向马麟微笑回道,旋即他又对欧鹏、蒋敬、陶宗旺几个抱拳话别,便与石秀、燕青、张顺并着唐父以及两个公人下了黄门山,直投江州而去。 一路可算再没生出甚么事端,萧唐一行人终于到了江州。这江州不愧是山水宜居的江南名城,不但风景秀美,更是处地杰人灵的好地方。毕竟江南东路论人口数量、粮产在宋时各路中都要排在前位,甚至终宋一朝江州(今九江)乃至江1西省地区科举及第的人数也高居在全国第二位,在史实中在宋时也正是此地经济文化最为发达繁荣的时期。 萧唐等人入了江州城,边走着边欣赏流经江州的浔阳江江景,只见一片云外遥山耸翠,江边远水翻银。隐隐沙汀,飞起几行鸥鹭;悠悠小蒲,撑回数只渔舟。翻翻雪浪拍长空,拂拂凉风吹水面,直让萧唐以及他的心腹兄弟瞧得心旷神怡。 萧唐等人尚有心情观看那景色非常的浔阳江江景,可押送唐父至江州牢城营的那两个公人都已快哭出声来。太他娘的不容易了!这一路下来进黑店、遭水匪、遇强人,谁曾料到这般差事如此凶险? 而唐父也是心生感慨,自己遭宫中权宦杨戬构陷,受冤被发配到江州牢城营。也不知还要熬多少年的折磨不说,这趟发配之行若不是有萧唐一路护送,只怕自己的性命早已丢过几次。 萧唐见唐父面色苦涩,便上前劝道:“伯父不必担心,牢城营内差官只要人情好处。待晚辈上下打点一番,不但杀威棒可以免得,也定能为伯父安排个清闲的差事,只熬过这几年岁月,便得苦尽甘来。” 唐父望向萧唐,他神情复杂沉吟半响,最终还是长叹口气说道:“贤侄......我的闺女,就拜托你了。” 萧唐向唐父深深一揖,说道:“伯父尽管放心,无论是芃秀妹子,还是伯母在京师晚辈一定细心照拂。待伯父重返京师时,也当尽心竭力侍奉二老。” 经历这一连串的打击,唐父现在也是心灰意冷。而他一直很是排斥地萧唐不但一路精心维护他的周全,也从未以此作为条件劝逼他将自家女儿许给他。唐父又想到当日燕青对他的一番言语,心下也寻思道:便是明媒正娶了我家秀秀的夫婿,只怕在我遭难时大多也要划清关系,生怕惹火烧身。这个萧唐能为我做到这个份上,殊是难得,既然秀秀不在意委身做妾,唉......如今我已是一介配军,又还讲甚么门当户对? 萧唐虽然心喜,可面对这个满腹惆怅的长者时,关于唐芃秀的话题也是点到为止。待众人来到江州府衙时,萧唐却只吩咐燕青随唐父与两个公人报道,而他与石秀、张顺两人则在离府衙不远的一家酒肆内等候。 因为现在的江州知府,已经是权相蔡京之子蔡得章蔡九知府。虽然蔡京一时失势,眼下正蛰伏于杭州。可却并不影响他的几个儿子依然身居高位,所以这个庶出的蔡九也正做得这钱粮浩大、人广物盈的江州知府。 关于蔡九那厮为官贪滥、作事骄奢的风评萧唐已有所耳闻。涉及到萧唐的仕途出身,他也不愿与那世上留名的大奸臣膝下的小奸臣虚与委蛇。燕青为人精细利落,办事利落,有他来应对萧唐当然也十分放心。 过了大半时辰,燕青便与交了官令的两个公人来到酒肆,燕青向萧唐报道:“萧大哥,已办妥当了,只等江州府衙出公人押解唐公至牢城营。” 萧唐点头应了,随即又吩咐石秀拿出十两银子来给那两个押送公人,说道:“两位端公一路也甚是劳苦,只是我在汴京既是官身,千里来送遭充军的配军难免遭人口舌,这一路两位看到的、听到的......还望回汴京时守口如瓶,莫说与旁人知晓。” 那两个公人忙摇手道:“若不是有萧大人前来照拂,只怕我等早已死了数次!蒙大人救命之恩尚自无以为报,又怎好要大人的银子!?” 此时石秀也出言相劝,定要那两个公人把银子给收了。虽然这两个官差也曾目睹萧唐与李俊、欧鹏等盐枭、强人结交,可却并不清楚萧唐与他们相谈的内容。做官的与混江湖的草莽有些干系,也不是他们两个府衙公人能管得了的。何况萧唐不止对他们有救命之恩,同在京师官府内任职,这两个官差更是深知萧唐在京师的人脉,以及他手下这拼命三郎石秀行事狠辣的作风,又如何敢乱嚼他萧唐的舌根? 待这两个官差千恩万谢一番后去了,走流程下来就要到江州牢城营报道。至于甚么“先朝太祖武德皇帝圣旨事例,但凡新入流配的人,须先吃一百杀威棒”的规矩正史中虽然确实有,可至多也不过十棍二十棍下来煞煞犯人的威风。可是由于这杀威棒不是明面上的条例,所以这般时节下来各地的牢城营管营张口就是一百棒,就是为了向配军讹诈孝敬的钱物。 如果犯人不懂人情世故,这一百棒下来打得七死八,甚至一命呜呼也是自讨死路,可是经过燕青打点一番,对于唐公这“先朝太祖武德皇帝祖制”也便都给免了。 萧唐、石秀、张顺也随着燕青与唐父入了牢城营抄事房,牢城营内差拨先已收了燕青的好处,见了萧唐等人虽不知他们身份,却也一拍胸脯说道:“你们几个尽管放心,这个配军既会医病,正好在本营做个郎中,吃不得甚么苦头!只是除了我与管营,咱们江州两院押牢院长那边,你们也须拿下好处于他。” 萧唐也知道江州地界称呼节级官时都称呼做“院长”,他笑着对那差拨说道:“有劳这位差拨,只是我等挂念唐公,也想亲自见见那位院长,好向他嘱咐一番。” 那差拨听了脸上顿露迟疑之色,他说道:“这位公子,我们院长好生利害,更兼手脚了得。本来按理几位就入不得牢城营来,倘或有些言语高低冲撞了他,难免要吃他羞辱。” 萧唐笑道:“这个不妨,差拨但请放心,我们小心应对便是。” 差拨听罢还是不肯,萧唐向燕青使了个眼色,燕青便又从行囊中拿出十两银子给了那差拨。那差拨收了好几份的“常例”钱,嘬着牙花子思量片刻,便说道:“罢罢罢,便依各位的!只是我可是已先说了我们院长厉害,若是遭他责骂时,也别怨咱没提醒过各位。” 差拨说罢便领着萧唐等人出了抄事房,来到点视厅中。这时就见有个汉子掇条凳子坐在厅前,那汉子生得面阔唇方神眼突,瘦长清秀人材,他穿戴着畔翠花开皂纱巾,神情端的倨傲。见除了差拨外又进来了五人,那汉子先是一愣,随即双目在萧唐等人身上睥睨一圈,便高声喝道:“哪个是新配到的囚徒?这干鸟人又是哪个!?” 差拨陪着小心,指着唐父说道:“院长大人,此人便是。” “你这蠢鸟夯货,如何敢把闲杂人等带进牢城营来!?”那节级把眼一瞪,叱骂过那差拨后,又戟指萧唐等人喝问道:“你这厮们瞧着眼生,既非配军,又不是牢城营的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此乃牢城重地,岂是你们这干杀才说入便入的!?” 虽然那节级官劈头盖脸地喝问,可萧唐抱着膀子气定神闲,反而悠悠地向他问道:“你便是江州两院押牢节级,那个唤作神行太保的戴宗?” “好大的狗胆!!”戴宗见萧唐兀自不知畏惧自己,反而直拿一副玩味的眼神打量着自己,登时激得他心头火气!他一拍桌案,怒骂道:“你这厮倚仗谁的势要,竟然敢在牢城营中如此跟本院长说话!”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78章 吃拿卡要的戴院长,却又重义的神行太保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为什么这个神行太保无论在原著的出场,还是在这里首次相遇时,都是这副跋扈嚣张的嘴脸?萧唐心中暗暗想道,第一印象确实很重要,也难怪善评水浒的金圣叹评价戴宗时,直说他是中下人物,除却神行,一件不足取。 戴宗在书中一出场时威逼配军宋江的言行举止,似乎已体现出他平日作为两院押狱节级时如何滥用职权,如何压榨江中牢城营的配军囚徒,加上他后来成为广为人所诟病的宋江亲信,使得后世喜读水浒的人中有不少将他定性为卑劣凶狠的滥污小人之一。 可是人好歹也要有些独立思考的能力。 在这般时节牢城营中任职的官吏,倒有些类似于后世很长一段时间里很多人听到“城管”二字的反应。然而后世那个职业绝非从业人员的人品都很不堪,因为他们所做的行当常要与弱势群体打交道,不但容易习惯利用职权欺凌弱小,也容易遭受舆论的抨击。 然而宋时掌管牢狱的押狱节级、管营、差拨、小牢子等官吏顾忌更少,对于大多配军囚徒而言,一进牢城营不喾于入了阴曹地狱。诸如沧州牢城营那差拨,对待林冲孝敬他银子前后嘴脸的变化;孟州牢城营内囚犯所述的“盆吊”、“土布袋”等阴毒法子;大名府押狱院蔡福、蔡庆两兄弟受李固黑钱,便存了结果掉卢俊义的心思;登州囚牢的包节级被毛太公买通企图暗害解珍、解宝兄弟两个......除了两院押狱病关索杨雄曾搭救时迁与杜兴、铁叫子乐和顾念亲情撺掇顾大嫂、孙立等劫牢救解氏兄弟,但凡涉及牢城营、官狱监牢的官吏基本都是伸手要钱,没钱要命。 戴宗当然不可能是甚么出淤泥而不染的贤人,耳濡目染久了举止自然也如牢城营内大多官吏一般。可书中宋江是为了争取与戴宗独处的机会,所以才故意在江州牢城营上下打点个遍,唯独漏下了他戴宗,在戴宗叱问宋江时又遭他一通挖苦,直说戴宗“好小哉相”。在牢城营里同行、下属都拿了好处,自己却被个配军当众讥讽的情况下,戴宗忿怒已极时又怎能不放下狠话,而打算出手狠狠惩治宋江? 可是戴宗如果真想谋取更高的权位作威作福,他大可以抱紧权相蔡京之子蔡九的大腿,在宋江遭擒拿时指证他还私通梁山强人,而不是拼着职位与性命不要地去搭救宋江,反而在事发后与宋江一道被判了斩刑。还有很值得思量的一点是:除却武松、李俊等出家、诈病的头领,戴宗是所有生还的梁山好汉中第一个纳还官诰,归隐出家的人物。 杀神白起对于秦国而言,他是功勋赫赫的名将之首,而对于赵国而言,他却也是坑杀四十万战俘的残忍屠夫;《三国演义》中的张飞形象,对于刘备、关羽而言他是有着刎颈之交的义气兄弟,可对于张飞麾下士卒而言,他却是个时常醉酒鞭挞下属的凶暴上官;同理戴宗对于牢城营内的配军而言,他也如其他管营、差拨那般狠厉的凶恶吏差,可对于江湖中义气相投的兄弟而言,这个神行太保却也是个义气深重的汉子。 所以萧唐对于戴宗这个人的评价是:此人性格缺陷是有,但是与其结交且有用到他的地方时,这个戴宗却也可以信任。 这时戴宗见萧唐只顾打量自己却并不答话,他更是心头火起,从旁抄起根讯棍便要朝萧唐打来。 牢城营内的差拨官见了,也怕戴宗来寻自己问罪,转身便闪出了点视厅。而石秀、张顺等人登时大怒,他们刚要上来与戴宗争执时却被萧唐给拦住。萧唐伸手一把抓住戴宗持着讯棍的手腕,他轻笑道:“你这院长恁地蛮横!我又非你治下的配军,你凭甚么打我?” 戴宗顿觉手腕似被铁箍死死夹住般,瞪目大喝道:“在这牢城营本院长面前,轻咳嗽便是罪过!你这厮竟还敢还手,不怕王法么?” 萧唐轻轻一笑,说道:“那按王法而论,意图厮打朝廷命官,又该当何罪?” 戴宗听罢一怔,他眼见萧唐气定神闲的模样,心中也不由泛起了嘀咕,便又问道:“你到底是谁?” 萧唐笑道:“汴京殿帅府萧唐。” 戴宗听罢大惊失色,恰好萧唐把手一松,戴宗向后踉跄数步站定身子,兀自面带狐疑道:“你便是萧唐萧任侠?莫不是在诳我?” 石秀踏前一步,冷笑道:“叵耐你这厮有眼无珠!谅你区区个押狱院小吏,也敢对我大哥无礼!” 戴宗见萧唐、燕青、石秀几个人气度不凡,心里已然是信了八分。虽说萧唐与他一个在汴京、一个在江州,可是萧唐这萧任侠可说是江湖风头最劲的人物,远超出同被唤作呼保义的那个山东及时雨,无论白道、黑道,以这萧唐的声势也也不知要比他这江湖中的神行太保,江州牢城营的押狱院长强过多少倍来。 想到此节,戴宗慌忙拜道:“方才小可莽撞,言语间甚是冒渎了萧任侠,万望恕罪!” 萧唐也不想过于为难戴宗,便扶起他说道:“我亦时常听闻戴院长一日能行八百里,被人赞作神行太保,亦是条十分‘仗义疏财’的好汉。我萧唐有心要结识戴院长,便借此行至江州之际前来拜会。” 戴宗撑起付笑脸,回道:“甚么日行八百里,不过是些玄门养气的法子,以胎息运气之法叫小可施展起来时,长途奔袭甚少劳累。萧任侠过誉,直羞煞小可!不知萧任侠此行直江州来,又有何贵干?” 萧唐把手一比唐父,对戴宗说道:“这位唐郎中是我在京师中的长辈,因吃官司而被发配至此。我来这江州,一来是欲与戴院长结识,二来则是想劳烦戴院长代我照拂唐公。” 戴宗听罢又打量唐父一番,此时他脸上再无半分方才的跋扈之色。戴宗又拍着胸脯说道:“我与萧任侠不过初识,阁下便如此信任小可!萧任侠尽管放心,但有我戴宗在此,绝不叫这位尊长吃半分苦头!” 当真是世情看冷暖、人面逐高低,生着两张面孔的戴宗知道了我的身份,就变作这般态度......萧唐心里暗想道,不过不能只以名头和官威来压他。既然他对于江湖好汉又十分义气,于他论交情说不定以后也会大有用处。 “既如此我先谢过戴院长,只是安置唐公之事,若还需要金银打点...”萧唐又对戴宗说道。 还没等萧唐把话说完,戴宗登时面露愤然之色,他向萧唐说道:“这是甚么话?萧任侠恁地小觑我戴宗了!照顾唐公乃是我分内之事,哪里要甚么银子!?” 萧唐:“......” 萧唐又向戴宗引荐了燕青、石秀、张顺三人,当下又与他计较一番后,戴宗便盛情要请萧唐等人至江州内最有名的酒楼浔阳楼去吃酒。而唐父眼见戴宗前倨后恭,虽知以后自己在牢城营的生活也须仰仗这个押狱节级,可生性耿直本分的唐父对他已有几分不喜,便推说一路劳顿,想早些歇息了。 萧唐与戴宗等也不好强劝,戴宗便吩咐个小牢子寻间牢城营寻个雅间待唐父前去休息。当萧唐、戴宗与唐父等刚走出点视厅时,却听一阵喧闹声起,有个黑凛凛的莽汉撞进牢城营来,其他几个小牢子见了,急忙躲到一旁,生怕招惹了他。 萧唐就见那莽汉生得黑熊般一身粗肉,铁牛似遍体顽皮。交加一字赤黄眉,双眼赤丝乱系。他心里一动,暗付道:你这厮果然也在这里。 戴宗见那莽汉面色阴郁,口中骂骂咧咧的只顾向前踏来,他生怕那莽汉在节骨眼给他惹事,不由暗暗嘟囔了句:“这黑厮却又作闹!直连累得我苦。” 戴宗念罢便又向前两步,对那莽汉大声说道:“你这黑厮为何这般作色?莫不是又去耍钱输了?” 那莽汉抬头见是戴宗,他把眼一瞪,嚷道:“节级哥哥休要取笑!没奈何六七贯钱财博得输了,节级哥哥可有银两,借与俺赎来用度?” 戴宗挥手赶苍蝇般轰那莽汉,哼了声道:“你这厮必还要赌!我哪来的银子借你?” 那莽汉把头一扭,埋怨道:“往日吃常例也养得你肥了,怎地就没有银子借我?你不借我,我自去讨便是!” 正说话时,那莽汉就见唐父面带金印,却与戴宗并肩同行,他料定了唐父的身份,便腾腾腾迈步走到唐父面前,直把蒲扇般大的手掌向唐父一张,憨声道:“拿来!” 唐父被这相貌凶狠粗莽的莽汉唬得一愣,直问道:“拿来甚么?” 那黑大汉怪目圆睁,大嚷道:“你这老儿!有钱贿赂我哥哥银两,怎地就不给我!?只看我哥哥这押狱院长的颜面,便瞧不起我铁牛这个小牢子!?” 说罢那黑大汉揪住唐父的衣襟,抡起砂锅大的拳头便要打来!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79章 黑旋风李逵,你并不是张白纸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眼见那汉子一拳就要打在唐父脸上时,忽地一股绵力卷至。那莽汉只觉得身子一滞,使将出去的力道没了半分用武之地,那莽汉蹬蹬蹬连退数步,一屁墩坐在地上。 “咦?”那莽汉面露惊奇之色,他仗着自己一身蛮力在牢城营撒泼惯了,却没想到竟然有一招内便制住了他。 萧唐挡在吓得面如土色的唐父面前,冷眼俯视着坐在地上的那个莽汉,冷哼道:“好个蛮不讲理的黑旋风!不由分说便向个长者动武,这又是何道理!?” 这莽汉当然就是黑旋风李逵,他听萧唐出言呵斥,也来不及想他为何认得自己,便被激得大怒又跳将起来要与萧唐放对,燕青见了身形一闪,他抱住李逵腰胯,只一跤又将他颠个脚捎天。李逵接二连三被人放倒,更是恼羞成怒,他爬起来还要再战时,燕青再施展出厮扑巧法,变戏法一般又将李逵摔得七荤八素。 “你这黑厮又做甚么!”戴宗鼻子也快气歪了,前番险些与萧唐冲突,终于化解了争端戴宗还待向萧唐卖个人情时,可是这个浑人却又出来搅事!戴宗指着李逵怒道:“你这夯货恁地粗卤,全不识些体面!如何敢在牢城营内打人!” 李逵见个萧唐身边那俊俏的小郎君接二连三将自己放倒,他索性坐在地上也不起来,听戴宗喝骂更是不服,大叫道:“新到这牢城营的配军没钱孝敬时,差拨与其他小牢子动起手来,可比我铁牛手狠得多!那老儿既是配军,又不是你的亲爹。节级哥哥照拂他必是吃了好处!他能贿你们银子,怎地就不给我!” 戴宗真恨不得将李逵那张大嘴巴给缝上,牢城营里这些常例门道,大家心知肚明便是,又怎好公然说给萧唐等人听?戴宗也知李逵拧起来根本与他说不通,只得向唐父连连作揖赔罪,又转了话头向萧唐问道:“萧任侠如何认得这个黑厮?” 萧唐凝视着正瞪着一对牛眼的李逵,悠悠说道:“我何止知道他叫李逵,还知他祖贯是沂州沂水县百丈村人氏。在乡中都叫他做李铁牛。只是因为打死了人,逃走出来,虽遇赦宥,流落在此江州,不曾还乡。” 李逵听萧唐一语道破他的来历,心中更是诧异,他问道:“你怎知爷爷的来历,你这厮又是哪个?” “黑厮不得无礼!”李逵每说一句,戴宗心里的恼怒便又多了几分,他又向李逵呵斥道:“你这黑厮敢如此犯上,全不识些高低!兀自不快下拜等几时!?” 李逵怪眼一翻,嚷道:“若是闲人,我却拜甚鸟!” 不等戴宗再骂时,萧唐又冷眼呵斥李逵道:“我还知道你家中同胞大哥李达因杀伤人命代你受过,披枷带锁受尽千万的苦楚!你那老母也险些将眼睛给哭瞎了!你这黑厮既蒙赦宥,怎地就不知回去看看你的家人!?” 李逵长大嘴巴半响合不拢,直道:“我那爷,怎地你知道如此多?瞧你也不似个算命先生......”李逵正说着,忽然他虎地跳起身来,急喇喇地向萧唐大喊问道:“你说我老娘眼睛快瞎了,这又是怎么回事!?” “你倒还知挂念你的老娘......”萧唐长叹口气,说道:“这你倒无须心焦,当年我途径时你家乡时,曾见过你那兄长与老娘。你娘患的黄褐眼疾,我也已请郎中为她老人家治好了。” 李逵打量萧唐片刻,忽然叫道:“我就说嘛,你怎么就恁地知我铁牛!你能道出我兄长的名头,又知我沂水县百丈村的老家,就不该是诳我!既是我老娘的恩公,我铁牛又何止要拜你!” 说罢李逵二话不说,立马跪倒在地向萧唐磕起了响头,但听“嗵!”“嗵!”“嗵!”的闷响,地上的青砖似也震动不止,饶是李逵皮糙肉厚,此时他的额头也已经泛起一片通红。 戴宗见李逵这时反而服了软,他又向唐父告了一通罪,再忙唤过另个小牢子带唐父去歇息后,便向萧唐说和道:“这厮本事自有,只是心粗胆大不好。在江州牢里但吃醉了时,却不奈何罪人,只要打一般强的牢子,我也被这黑厮也连累得苦!只是他平常专一路见不平,好打强汉,今日赌输红了眼,反而冲撞了唐公......” 真是如此么?戴宗这番说辞,对初见李逵时的宋江也曾说过。在江州牢城营中,这戴宗与李逵的关系倒是十分微妙,李逵是个浑人,就如戴宗所说时常被这黑厮连累得苦,可是他完全可以将李逵扫地出门却并未那么做。在李逵见过宋江后接二连三地惹是生非,出尽洋相时,戴宗虽然呵斥李逵,他那般态度颇有点“唉,我家这孩子太调皮了,您多担待着点”的意味。 戴宗对牢城营内的配军横眉冷对,却一直包容李逵这个惹祸精。恐怕也是对江湖汉子论义的戴宗,对李逵那股子草莽憨直劲既是头疼,却又知他是条率真的好汉。而对于戴宗给李逵的评价,萧唐连个标点符号也不信。 李逵确实有天真烂漫的一面,可是他在牢城营打踅时间久了,世间的黑暗面已接触过许多。花和尚鲁智深算是真的古道热肠、行侠仗义,李逵所谓的好打不平只是率性而发,可稍不合他心意时,拿鱼汁劈脸泼酒保一身、行凶打人坏渔人生计、抢了他话头便出手点昏弱女子都是轻的,在没有落草梁山之前,李逵便在江州法场不问军官百姓,排头砍去直溅得满身是血,直到救出宋江后兀自不休。 这时的他,便已不是什么一张天性使然,可以任人勾勒的白纸。 在心理动力论中,有与生俱来受本能冲动影响的“本我”;有外部世界影响而形成的知觉系统的“自我”;有良知以及内在道德判断的“超我”,李逵不过只按“本我”意识行事,以本能冲动为原始动力而根本不懂什么逻辑、道德。 当李逵看到杀人痛快便去杀,当他看到有人行侠仗义便去学,然而只是为了自己的快乐,并非是在内心建立起任何道德与责任感来。就如同他屠尽扈家庄满门时,笑道:“虽然没了功劳,也吃我杀得快活”;就如同他来了兴致去助人家除邪祟,却将有私情的一对男女割了人头,发擂似的乱剁了后,还要将那女子的人头抛到她亲生父亲面前,还要瞪着眼睛喝问人家:“你怎么不谢谢我?” 现在李逵那张所谓人格的白纸,也早已被他如小孩子般信手涂鸦,画的乱七八糟。他见宋江比戴宗更能包容他,与宋江相处时能让他感到快活心安,便打算一辈子跟定了他那宋公明哥哥。可是让萧唐在李逵滥杀一番还大呼过瘾后,还要挡在众人面前为这个天杀星开脱说:“他还是个孩子......”,这点萧唐绝对做不到。 何况李逵又有甚么用?乱战厮杀虽然他悍不畏死,可萧唐与丧门神鲍旭交过手,鲍旭的本事便已不逊于这个黑旋风,而且那个同样好杀人的丧门神比李逵为人处世更知分寸、懂进退。李逵若到萧唐麾下就像只性情格外暴烈,还无法被缰绳束缚的藏獒,拿他镇场子可以,可是说不准哪天这只藏獒便会冲到街上,张开血盆大口将无辜的路人扑倒。 何况萧唐还在京师之地,就算他暗中安排的“水浒计划”不被李逵知晓,可这个浑人稍有不痛快时“直甚鸟!待俺家哥哥杀进皇宫,砍了鸟官家自己做皇帝老子,岂不快活?”这种话他绝对喊得出来。把他也如焦挺等同样口拙快语的汉子那般派到绿林中各路山寨?目前五座山寨的寨主可有一个能“调教”好这个黑旋风? 所以萧唐现在虽然大有机会将李逵收之麾下,可是他根本不想,也不情愿。甚至等这个李逵真的化身为降临人世间的天杀魔星时,或许萧唐还要与他兵刃相见。 萧唐虽然对李逵甚是不喜,可他这般心思自然不能说与戴宗与李逵知晓,萧唐面色平淡只等李逵起身时,平静地对他说道:“既然你这铁牛也是孝顺之人,也当少惹事生非,莫再连累得你那老娘为你担惊受怕。” 李逵虽然粗莽,可心思却甚是敏感,他能察觉出萧唐言行间对自己透着股冷漠,使得他一股子犟劲又直冲胸臆。他嘴上不说,心中却暗付道:值个甚鸟!欠你的恩情我铁牛自会还于你,又不是教书先生,只顾教训爷爷作甚!? 戴宗察觉出来现场的氛围有些尴尬,心中也想到:难得萧任侠还曾救过李逵家母,也倒能使得这浑不吝的铁牛服他。只是李逵粗卤惯了,怎耐烦别人训斥?可莫再被这黑厮搅得再生出甚么事端来。 而眼见李逵暂时也不再胡搅蛮缠,戴宗便又连忙说道:“都是被这黑厮一闹,耽误了小可请萧任侠吃酒!只在此处干耗又做甚么?萧任侠,诸位好汉,请随我来。”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80章 浪里白条显身手,牢城营的另一面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常爱陶彭泽,文思何高玄。又怪韦江州,诗情亦清闲。今朝登此楼,有以知其然。大江寒见底,匡山青倚天。深夜湓浦月,平旦炉峰烟。 清辉与灵气,日夕供文篇。我无二人才,孰为来其间?因高偶成句,俯仰愧江山。 这里便是大唐诗人香山居士白居易因越职言事被贬为江州司马时,在此处赋《题浔阳楼》这一首诗的江南名楼浔阳路。后来又得大文豪苏轼提名,使其更成为江州乃至江南地区中最声名显著的一个去处。 在浔阳楼门前写道:世间无比酒,天下有名楼十个大字。戴宗请萧唐等人在三楼靠江边的雅阁子中坐下时,萧唐挑眼向外望去,但见:雕檐映日,画栋飞云。碧阑干低接轩窗,翠帘幕高悬户牖。消磨醉眼,倚青天万迭云山;勾惹吟魂,翻瑞雪一江烟水。白苹渡口,时闻渔父鸣榔;红蓼滩头,每见钓翁击楫。楼畔绿槐啼野鸟,门前翠柳系花骢。如此怡人景致端的使人心醉,当真不负此间名楼的盛名。 戴宗唤过酒保来,点齐了菜蔬、佳肴、海鲜、按酒后,又吩咐酒保取过五樽江州最有名的玉壶春酒。因为敬服萧唐名声,戴宗破费甚多,更要趁此机会与萧唐倾心吐胆,攀结这个天下闻名的萧任侠。 “酒把大碗来筛!不耐烦用小盏!”果不其然,叫嚷着定要跟来的李逵大喊道:“五樽酒又济得个鸟事!?且再搬几坛子来!” 戴宗嘴角一咧,这本是江州文人雅士常来的高级娱乐场所,哪有你这般大呼小叫的?虽然他本不欲待李逵同来,可架不住这颇没眼力价的浑人只顾吵闹,反在萧唐面前失了颜面。可是领他来了吧,这厮果然又是这付模样。 戴宗瞪了眼李逵,低声喝道:“兄弟好村!你不要再叫嚷,只顾吃酒便是了。” 萧唐斜眼望了眼李逵,还是吩咐酒保说道:“劳烦给他换个大碗来。” 李逵也悄然打量了眼萧唐,他这个黑旋风虽然莽直,可心思敏感却又异于常人。书中卢俊义推脱酒局,李逵便要与他“眉尾相结,性命相扑”;见宋江至汴京私会李师师,便一口咬定是自己那个敬服多年,也算知根知底的宋公明哥哥强掳民女,是个“杀了阎婆惜,便是小样;去东京养李师师,便是大样”的酒色之徒,不由分说便要砍了那杆绣着替天行道四个大字的杏黄旗,还首次与宋江呲牙扬言要剁了他(在萧唐看来,此举可并不仅仅只是表达了李逵甚么大无畏的侠义精神)。 何况梁山数次出征点将没抡到李逵时,他便感觉自己被山上兄弟小觑了,也存着“也和他们争得一口气”的心思而私自下山的事也没少做。当李逵下意识地感觉到萧唐隐隐对他有轻视之意时,李逵心里便对萧唐也生出股忿气来,只是情知萧唐救过自己的老娘,一时间也不便与他发作,便只顾自斟自饮,牛嚼牡丹一般往嘴里塞着精致的肴馔,直吃喝得滴滴点点淋了一桌子汁水。 戴宗见了只得岔开话题,与萧唐推心置腹说些江湖轶事,由着酒保在旁筛酒铺下。酒过三巡,戴宗又对萧唐说道:“萧任侠,我江州正是鱼米之乡,何不来些辣鱼汤醒酒?” 萧唐把眼瞧向引出原著中“黑旋风斗浪里白条”这一情节的“黑白双煞”李逵、张顺二人现在都坐在席间,心说如此还能引出甚么波折来?他便说道:“如此也好。” 戴宗转头向酒保望去,脸上又多了几分身为江州牢城营中押狱节级的威严来,他虎着脸对那酒保说道:“我有贵客招待,你且上些鲜鱼辣汤来,须用新鲜的好鱼!可莫拿些腌过的鱼来充数!” 酒保知戴宗身为官府吏官,也是在江州横着走的主,便如实相告道:“小人不敢瞒院长,若要鲜鱼却已卖尽。只等鱼牙主人归来时,方能进得鲜鱼,做上好的鲜鱼辣汤。” 李逵正要显自己的能耐,他便站起来说道:“打甚鸟紧?我去讨几条来!谅那些打鱼的不敢不给,若不依我,打得他鸟船粉碎!” “又何必劳烦这位大哥?”这时张顺忽然站起身来,说道:“萧大哥既然要吃新鲜的好鱼,小弟去捉几条便是。” 李逵瞪着铜铃般的眼睛打量张顺一圈。萧唐身边这几个人,燕青连摔他两次李逵也是服他,何况燕青为人随和有礼,接人待物伶俐,李逵对他印象最佳;而石秀板着副脸,眼见对自己不冷不热那副模样也让李逵心中不喜;而这个小白脸又是哪个?也来与爷爷争风头? “你又有甚本事也来与我争?在江州地界,那干渔人须听我的。”似是有意与萧唐、张顺较劲般,李逵又嘟囔了句。 张顺含笑不语时,萧唐对他说道:“就劳烦张顺兄弟了,速去速回。” 李逵见张顺去了,也不顾戴宗拦当,直喇喇地也奔去了。戴宗摇头对萧唐叹道:“直让萧任侠见笑了,这铁牛全没些个体面,羞辱杀我!” 萧唐微微叹了口气,说道:“这李逵生性是恁的,如何教他改得?他倒也是真实不假。” 萧唐对李逵的这句评语正与宋江的基本一致,可是他们两个对这黑旋风的态度,却又截然相反...... 当李逵与张顺来到在江边一字排开的渔船边时,李逵也不客套,直大喊道:“咄!你们几个,快拿船上两尾活鱼给我!” 兀自斜枕在船梢边歇息的几个渔夫被李逵这嗓子唬得一跳,有个年长些的渔夫把眼望向李逵,因恼他无礼,便冷声回道:“渔牙主人不在!不能开舱!” 李逵眼睛一瞪,喝道:“等甚么鸟主人!拿你两尾鱼又能怎地!?” 几个渔夫面面相觑番,见李逵是个浑人,也不愿与他起甚么争执,便不理他只顾去歇息。李逵见了大怒,正要跳上船去打人抢鱼时,却被张顺一把拦住。 “李大哥稍安勿躁,不过是几尾鲜鱼,小弟去取便是。”张顺说罢走到船头,向个渔夫恭恭敬敬施了一礼,说道:“不知可否借个竹篓?” 那渔夫见张顺言语客气,便也应了。他边递给张顺个装鱼用的大竹篓,边问道:“这小哥是想打渔?你只要个竹篓却又有何用?” 张顺微微一笑,他径直走到江边除去衣裳,直脱得赤条条地,露出身雪练也似白肉来。他也不从拦江捕鱼的渔船竹笆篾那边下水,而是一个扎猛子直接窜入江中,张顺登时便化作道白条在浔阳江面游走。只见他那酥团结就的身体似条大鱼般,在碧波水浪中疾速窜行着。不止是守在渔船上的渔夫,便是李逵也已经看傻了眼。 不一时间,江边浪花乍起,张顺抱着尾兀自拼命挣扎的金色鲤鱼从水中浮出。他将那条十来斤重,且滑不留手的大鲤鱼放入竹篓中,返身又是一窜,再次没入江中......不一会儿的功夫,张顺便捉了五六尾金色鲤鱼来。 艳阳照射下,张顺最后一次从波光粼粼的浔阳江中窜出水面时,扬起了千万滴晶莹的水珠。江中的阻力丝毫阻拦不住他矫健的身手,几个渔夫眼睛一花,仿佛看见条蛰伏于江中修炼成精的千年白鱼般扑出水面,霎时间又已经化成人形。 上了岸的张顺将那几尾金色大鲤鱼用柳条穿了,先将那竹篓还于那渔夫时,渔夫一翘大拇指,心悦诚服地激赞道:“这位小哥端的好身手!我在江面讨打渔几十载,何曾见过有小哥这般水性的渔人?便是我们那鱼牙主人,也不抵小哥半成的本事!” 张顺谢过那渔夫,正要唤李逵回浔阳楼时,就见那黑大汉张着大嘴巴半天合不拢,过了半响李逵才说道:“我的乖乖,你这白汉子,莫不真的是鱼精幻化的妖怪?” 见那李逵憨直,张顺也不由摇头笑道:“李大哥勿忧,我便是水中的妖精,却也不害人。” 李逵知道张顺有意说笑,不由重重哼了声道:“怕你么?若是在陆上我可不惧你!” 张顺哈哈一笑,说道:“那我只在水里等李大哥便是。”...... 当张顺与李逵回道浔阳楼三层的雅阁儿来时,从窗边目睹张顺江中捉鱼本事的戴宗也不由赞道:“萧任侠身边果然是能人无数!张顺兄弟水性恁地了得,真不负了‘浪里白条’的名头!” 张顺谦逊说道:“雕虫小技,何足挂齿?若是不够,小弟再去捉些。” 萧唐想到宋江因这鲜鱼味美而贪吃多口,直到肚里绞肠刮肚低疼,还一连泻了二十来遭的那副惨状,登时摆手说道:“可不能贪多,只拿一两尾来做汤便已足够。” ※※※※※※※※※※※※※※※※※※※※※ 接连三四日的时间里,萧唐等人与戴宗时常在江州内的酒楼欢饮。而李逵只在牢里安身,东边歇两日,西边歪几时,时而嚷着要来蹭顿饭食,时而得了些银两便去赌坊耍钱,戴宗既已习惯了他这般性子,也只得由着他。 眼见唐父已经被戴宗安置妥当,萧唐等人也要准备至黄门山再与欧鹏等人计较番后,北上返回京师。见唐父在牢城营中连郎中的差事都免了,除了点名画册其它时候来去自由,清闲得很,萧唐便也放下心来。 萧唐在戴宗的带路下除了唐父所在的住处,但见牢城营内十余间瓦房间布局明亮,景色雅致时,萧唐便说道:“江州这牢城营,哪似是叫配囚受刑的去处?” 戴宗听了回道:“不瞒萧任侠,安置在此处的配军,都是些吃了官司却有人做尽人情,不必似寻常囚徒那般受尽苦楚的。唐公在此处安住,萧任侠自然大可放心。” 充军牢营大门开,有理无钱莫进来......联想到水浒中、正史中关于官狱牢城那些黑暗血腥的记录,萧唐心中也很清楚戴宗带所见到的,恐怕只是牢城营的一角罢了。 又过了两处回廊,待萧唐正要出牢城营时,就见右侧不远有面灰压压的墙壁竖在一旁。把守在那边的几个小牢子神情大多凶神恶煞,绝不像是良善之人。萧唐冷冷一笑,指向那边说道:“只怕那里面的,都是些没人情好处孝敬的配军囚徒吧?” 戴宗的面色顿时有些不自然起来,他对萧唐说道:“萧任侠还是莫瞧得好,只怕会污了萧任侠的眼。” 就在这时,忽然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从牢城营隔墙的另一端响起。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81章 气性刚烈,意料外的配军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不一时,铁栅牢门被打开,有两个小牢子兀自说笑着,拖着个刚受过刑的配军走了出来。那配军耷拉着脑袋,看不清相貌如何,他任由那两个小牢子托死狗般拉扯着自己,在地上还留下两道殷红的血迹。 萧唐见了,脸上登时似挂上了层寒霜,他淡淡地对戴宗说道:“戴院长,被发配至此的囚徒按法例该打入厢军军籍,做劳役服刑。这般拷打折磨,却又是为何?” 通过这几日的接触,戴宗也大概摸清了萧唐的秉性,他听萧唐言语冷漠,自己也颇是羞恼,心中暗骂道:这几个不开眼的东西!如何在这时叫萧任侠撞见,直显得我是个手段狠辣的酷吏! 戴宗也阴沉个脸走上前去,指着那几个小牢子喝骂道:“你这厮们,没见到萧大人在此!?把这鸟配军速速押下去,免得污了我们的眼睛!” 那几个小牢子见是牢城营内的押狱院长戴宗,他们脸上狰狞的笑意凝固住,立马又换了副小心赔笑的嘴脸来说道:“小的们莽撞,冲撞了萧大人与戴院长,海涵则个!咱们这就把这厮押到水牢里去!” 这时那耷拉着脑袋的配军猛然抬起头来,恶狠狠地直朝萧唐瞪视过去。萧唐见那配军已被折磨得面无人形,一只眼睛已血糊住高高肿起,可另只眼睛中那狠厉的神色,就像是一只被逼到了绝境,却犹然不会屈服的野狼! 那配军头一扬,一口血痰便直奔着萧唐面前唾来,萧唐侧身一避,就听那配军嘶声大骂道:“狗官!!要打老子便再打毒些,不要只下些人情棒儿,打得老子也不快活!!要叫老子服软,做你娘的春秋大梦!老子做人顶天立地,便是你们这些蔡九的走狗害了老子,十八年后却还是条好汉!” 旁边一个小牢子慌了神,他指着那配军大骂道:“狗杀才!如何敢对萧大人、戴院长不敬!?再让你受番皮开肉绽的苦楚,也不嫌多!” 那配军却浑然不惧,哈哈大笑道:“老子怕你这走狗甚鸟?我畏天畏地,却不畏惧你们这干为虎作伥的狗贼!还有甚么法子尽管使来!老子若叫一声,便不是好汉!” 萧唐恍然,这配军见自己与江州牢城营内的押狱节级同行,那节级戴宗又对他甚是恭敬,又一口一个“萧大人”地叫着,便也误以为他与害自己的牢城营滥污官吏都是一丘之貉,甚至还有可能是这些残暴小牢子的上司。 不过这汉子端的刚烈!受尽百般折磨却兀自不知屈服,萧唐心中也不由暗暗激赞道。他忽然想起自己在小时候初读水浒时,读到林冲遭高俅构陷,又经历一路凶险到了沧州牢城营后却还要忍气吞声,去拿银两孝敬管营、差拨免了他一百杀威棒时直看得怅然揪心,可也意识到世道便是如此,英雄好汉为求自保,也不得不在现实面前低下他们的头颅。 可当萧唐又看到武松遭充军至孟州时,在差拨的勒索讹诈下反而劈口痛骂,直言“老爷精拳头有一双相送!金银有些留了自买酒吃,看你怎地奈何我?没地里倒把我发回阳谷县去不成!”时,又看到武松在点视厅堂中直把一百杀威棒当做个屁,劈头盖脸痛骂着那干伸手要钱、没钱要命的滥污官吏时,心里顿时生出股酣畅淋漓的痛快来!对于萧唐而言,比起景阳冈打虎的壮举,武松那时宁折不弯的勇烈刚强更堪称是惊为天人! 《水浒传》的魅力有很多,而对于萧唐来说这是他儿时印象中第一次被这部著作打动,也是在那个时期萧唐看待梁山一百零八条好汉时,对行者武松最为敬服心折的理由。 所以虽然这个配军痛骂着萧唐,萧唐心中反而却起了要搭救他的心思。 这时有个小牢子抡起手中讯棍,重重砸在那配军头上!口中还厮骂道:“杀才找死,受的苦楚还不够多,且看你如何熬!” 那配军头遭重击,登时晕厥了过去,戴宗急忙喝令那几个小牢子将那昏死的配军拖了下去之后,又对萧唐赔罪道:“这厮是个不识好歹的痴汉,冲撞了萧任侠,见谅则个!” “我倒敬他是条刚烈的汉子。”萧唐说罢,又望向戴宗说道:“戴院长如此炮制折磨这配军,又受了多少好处?” 戴宗微微一怔,随即向萧唐笑道:“这倒是萧任侠误会小可了,此人曾得罪过蔡九知府,正巧他又在朝中遭人构陷发配到这江州牢城营来。仇家相见自然是分外眼红,蔡九知府见是昔日的冤家,又如何能轻饶得他?他便吩咐牢城营管营、差拨让这厮受尽皮肉之苦,待蔡知府一出心中鸟气后,只怕便要在牢中暗自结果了他。小可虽为牢城营押狱院长,但也与此事并无半点干系。” 萧唐听罢更是起了兴趣,想不到这个性情刚烈的配军开罪的竟然是奸相蔡京之子,这个在江州臭名昭著的蔡得章蔡九知府,便又向戴宗问道:“此人如何遭人构陷,又因何事得罪他人,戴院长可知个来龙去脉?” 戴宗回想一番,向萧唐回道:“好教萧任侠知晓:这厮本是郑州管城县人士,他父辈也都在朝中任官,只是因为朝廷建明堂时,他父亲恶了当时身为都监官的梁师成梁公公而遭记恨。可是他那父亲在朝中为官资历极深,营造本事又十分了得,先后主持朝廷中十余项重大工程,梁公公也一时间也奈何他不得。 可是今年他父亲病逝于任上,听闻那梁公公性情狭隘,容不得人,反而将心中恶气出在这厮身上!所以构陷这厮充军发配,到了这江州牢城营来,而他与蔡九知府那些陈年旧怨,我就不十分清楚了。” 萧唐听得暗暗惊奇,又说道:“这条汉子又唤作甚么?” 就听戴宗回道:“此人唤作李志,从小随他父亲作监帮衬,因此尽得其父真传,营造修筑城垣具得精妙之处,故而又得了个‘补天手’的诨名。” 补天手李志?萧唐在脑海中细细搜索回忆了一番,可是无论是水浒还是正史中,这个名字耳生得很,似乎也并没有这个人物的记载啊。 这时却又听戴宗补充了一句:“我还听闻他是虢州知府李诫的幼子。”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82章 《营造法式》传人,补天手李志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萧唐不认得补天手李志,却对他的父亲李诫十分熟悉。那李诫字明仲,郑州管城县人,在北宋时节是以建筑闻名的专家。他历任主管土木建筑工程机构的将作监主簿、监丞、少监等职位前后共达十三年,除了主持营建龙德宫、棣华宅、朱雀门、景龙门、九成殿、开封府廨,太庙等建筑之外,在地方为官时也颇有政绩。 而李诫在两浙工匠喻皓的《木经》的基础上编写成的《营造法式》,是中华历史中第一本详细论述建筑工程做法的著作。这李诫还主持修建开封府廨、太庙及钦慈太后佛寺等大规模建筑, 宋徽宗赵佶因骄奢好享乐,时常大兴土木建造宫殿、衙署、园囿等建筑,负责监工的官吏也大可利用职位之便贪污敛财。李诫便以其卓越的营造修建的本事,再参阅大量文献而编成这本集中华古代建筑技法之大成的《营造法式》。 那本《营造法式》不仅详细叙述了宋时宫殿、官署、府第乃至城垣等建筑所如何修建,书中更是以大量篇幅叙述工限、料例、工料限定等内容以建筑监工杜绝腐败的贪污现象。因此做为主持修建一系列建筑的李诫,自然会与做为都监修建明堂,且和蔡京、童贯等同为“六贼”之一的隐相梁师成心生间隙。 对于梁师成而言,利用监工明堂(古代帝王所建的最隆重的建筑物,用作朝会诸侯、发布政令、秋季大享祭天,并配祀祖宗)这般肥差的便利,自然可以在采购建筑用料时大做手脚,而中饱私囊。可李诫是自元祐七年始便从事宫廷营造工作的老资历,对宋徽宗身边的宠臣梁师成也好不加以颜色,数度抨击梁师成徇私舞弊。虽然仗着赵佶的恩宠梁师成仍身兼数职,可他自然又恨极了这个不念人情的李诫。 然而今年二月李诫病逝于虢州后,梁师成为报前番旧怨,便唆使手底亲信反而弹劾李诫的幼子,在将作监内任职的李志贪赃枉法,将剥除其官身将他发配至江州。而这李志的叔伯辈长者有许多虽然在朝中为官,可大多却是薄情寡义之辈,因畏惧梁师成的权势,竟都对遭受无妄之灾的李志袖手旁观, 听戴宗叙述完后,萧唐心中暗暗想道:梁山一百单八将中,有负责起造修缉房舍的青眼虎李云,以及监修山寨城垣的九尾龟陶宗旺。可他们两个一个是县衙捕头出身,一个原本是庄稼农汉,虽然有些修筑缉造的本事,可术业有专攻,恐怕修建城垣建筑的本事远不及这个深得其父真传的补天手李志。 如今萧唐的心腹中,在大名府牧马场中有因善养马医马,相传受赐爵封侯的骐骥扁鹊常顺,在汴京自家府邸中,又有钱乙、唐慎微两大神医传人的杏林仙子唐芃秀,无论声名、本事只怕也要胜过原本梁山上掌管医兽一应马匹的紫髯伯皇甫端,治诸疾内外科的神医安道全两人。这个李志既然遭权奸构陷,性命垂危,又如何不能设法将他救出牢城营,使得他也成为监造绿林山寨防事的一个头领? 只是若要营救这个李志,势必要点齐人手潜入这江州牢城营来劫牢,萧唐的身份却又万万暴露不得。可自己身边现在只有燕青、石秀、张顺三个心腹兄弟,如果贸然行事在江州牢狱中泄露了名号,也必然要牵连到萧唐。 何况戴宗身为江州牢城营的押牢节级,虽然他对自己甚是敬服,可要牵连到他的职责所在时,这个神行太保又能否顾念江湖义气,而暗中助萧唐一臂之力? 这事倒是棘手得很呐...... 萧唐怀揣着心思,在与戴宗话过别后,回到江州客栈中,将将作监李志之事以及自己的打算与燕青、石秀、张顺三人一一说了。石秀听罢面露愤慨之色,直说道:“贼臣弄权闭塞贤路,迫害忠义之士也忒过猖獗,直叫天下受尽冤屈之人没个出头之日!可是咱们身居客地,萧大哥又不好暴露名号,这个李志又怎能救得?” 燕青闭目沉思片刻,忽然开口说道:“若要搭救此人,凭咱们四人却是不够。只怕要看那戴院长的心思,肯不肯耽下些凶险帮衬萧大哥,还须再邀来几路的援手。” 水浒中晁盖为了搭救宋江而长途奔袭,便率领一干兄弟从京东东路梁山泊到这江州劫法场,而赤面虎袁朗、黑雷虎縻貹所驻扎的石梁山邻近荆湖北路,与江南东路的江州不过一路数州之隔,所处的位置可要比梁山近得多。此时正需要人手帮衬,有他们出马来援时,不也可以避免自己暴露了身份? 绿林中的好汉因钦佩某个素未谋面,却遭奸官构陷的义士名头而仗义援救之事也屡见不鲜,便如火眼狻猊邓飞杀防送公人,救下忠直刚正的铁面孔目裴宣一般。由萧唐来来暗中调遣,命自己距离江州最近的袁朗等头领带彪人马潜进江州地界,也正可以让绿林势力中的人马发挥出自己的作用来。 而为了以防万一,恐怕还要请于江州绿林中的地头蛇揭阳岭李俊、黄门山欧鹏等人来做策应,而避免遭大队官军围捕缉拿......萧唐打定了主意,便对石秀说道:“既然蔡九那厮有心要在牢中除掉那李志,多耽搁一日,他的性命便就又多一分凶险!三郎,还须劳烦你至石梁山走一遭,暗传我的号令,去唤袁朗、縻貹两个兄弟率众人马拴束行头,火速到江州来。” 石秀颔首,断然回道:“晓得了,大哥尽管放心,我这就动身!” 接着萧唐又转头对张顺说道:“张顺兄弟,也要劳烦你去揭阳岭说与李俊李大当家的知晓,这次我倒真须他来照拂,浔阳江流经江州城内,也要借助他与童家兄弟撑船接应,以策万全。” 张顺也起身回道:“兄弟明白!我这就去揭阳镇,说与李大当家的知晓。” “萧大哥,黄门山欧鹏等四个头领那边,是否也要去知会一声?”这时燕青又向萧唐问道:“如果稍有不慎惊动了江州当地的官军,只凭石梁山一路人马恐怕不足。而且......依我所想,若想顺利救出那个李志,恐怕其中关键还要落在那戴院长的身上。” “正如小乙所说,黄门山那边又要由你去走一遭了。”萧唐边说着,他站起身来,凝声又道:“至于那神行太保戴宗那边,我自会与他说通。”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83章 戴宗诈病,水浒江湖的是非观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在江州萧唐所在的客栈中,戴宗得萧唐相请,在店小二的引领下来到了楼上。本来戴宗以为萧唐因准备启程返回汴京,便请他在同饮一番,当戴宗面带笑意地走进客房,就向萧唐抱拳道:“为萧任侠践行,自然应该小可来招待,又怎好要萧任侠坏钱?” 可戴宗这时也注意到与萧唐同行至江州的燕青、石秀、张顺三个都不在场,而且来时也得萧唐暗示说莫要唤那李逵同来,这似乎是另有要事相商吧? 萧唐见戴宗面带疑惑,也只是笑道:“戴院长,且请坐下叙话。” 待戴宗拱手谢过后下坐,萧唐只是与戴宗谈些闲杂琐事,只等客房周围无人,确定再无外人旁听时才对戴宗说道:“戴院长,此番全靠由你照拂,才不至叫唐公在牢城营中受千般苦头。这个人情我萧唐铭记于心,我敬戴院长一杯。” 戴宗忙摆手道:“萧任侠这是哪里话?我戴宗虽不过是江州牢城营一介小吏,可也重江湖义气!休说萧任侠这般奢遮的人物,便是寻常江湖好汉有事相托,我戴宗也是义不容辞!” 萧唐见戴宗说得渐渐入巷,便又说道:“是了,戴院长当然是体恤江湖好汉的仗义之人,所以......我还有另件事要求戴院长。” 戴宗听罢忙说道:“萧任侠,你与我又何必如此客套?有话但说无妨,我戴宗绝不推托!” 萧唐听了却没说话,而是从旁搬出个箱子来。当萧唐打开箱子时,戴宗就见五十锭黄灿灿的蒜条金摆在他眼前。戴宗神情一变,说道:“萧任侠,恁这是何意!?” 萧唐淡淡一笑,直说道:“我与戴院长直言快语,也不再绕甚么弯子。遭梁师成那厮陷害而身陷囚牢的李志,我敬他是条刚直的汉子。又实在不忍见他受尽折磨,无辜枉死。所以便生出了搭救他的心思,而戴院长在牢城营中当差,若欲救那李志难免会与戴院长起了事端,是以请戴院长网开一面,放我救下那李志。” “甚么!?”戴宗长身而起,惊诧道:“萧任侠,恁贵为殿帅府都虞候,又在汴京身兼重职,如何不晓得劫牢使要犯越狱是对抗朝廷的大罪!?那李志与你既没交情,你又何苦耽这般凶险舍命救他!?” “那李志又何罪之有?”萧唐说道:“戴院长,你我都是在官门打踅的人物,又如何不知权奸人心鬼蜮,坑害无辜良善义士的法子?戴院长也是顾念江湖道义之人,虽然那个李志之前与我并不相识,又没人来周全他性命,可我萧唐便救不得他了么?” 戴宗面色阴晴不定,思绪复杂踌躇,他再望向那五十锭蒜条金时,就在在瞧着烫手无比的山芋。虽然他乐意与萧唐结交,可怎想得到这萧唐竟然如此胆大妄为,舍下自己官身与姓名不顾,却要耽着与朝廷为敌的凶险搭救个素不相识的人物? 江湖义气也不是这么讲的!何况你要劫江州牢城营,如何不会牵连到我这个两院押狱节级!? 正待戴宗打算婉言推脱,并规劝萧唐罢手时,就听萧唐又说道:“戴院长,我是请你‘放’我救人,而并非是‘助’我救人。萧唐所求的,不是请戴院长做些甚么,而是请戴院长甚么都不要做。” 戴宗问道一怔,又向萧唐问道:“萧任侠这又是何意?” 萧唐淡淡说道:“我只求戴院长告知我等李志在牢城营内被关押在何处,还要请戴院长这些时日佯病休养段时日。剩下的事便由我派人去做,绝牵扯不到戴院长的身上。戴院长也知我这殿帅府都虞候劫牢之举匪夷所思,旁人又怎会猜到我的头上,只是萧某暴露与否,那又李志能否免遭奸人陷害,就全仰仗戴院长的心思了。” 戴宗一时语塞,他眉头皱成个“川”字闷声思量着。对这个江州牢城营两院押狱节级而言,萧唐说要去扫他的场子,还要让他睁只眼闭只眼的要求,确实有些强人所难,可萧唐却相信自己有可能说服戴宗,起码也不至担心戴宗会向官府告密,揭发自己意图劫牢的计划。 书中戴宗虽然钦佩宋江的名声,却也只是与他相识不久。当时蔡九知府因戴宗懂得“神行法”也将他当成心腹之人,按理说戴宗有出入蔡京府邸的机会,如果他真想像一心结交权势,升官欲望很强的在闲通判黄文炳那样觑得时机在官场高升,戴宗也不至于苦等吴用等赚萧让、金大坚上梁山伪造蔡京家书,他大可以再向自己那顶头上司蔡九告发宋江确实伙同梁山贼寇,这对于戴宗不也是大功一件? 便如济州郓城县押司小吏宋江,在生辰纲事发后他向晁盖等人通风报信叫他们快逃;县衙马兵都头朱仝接连私放晁盖、宋江、雷横;清风寨副知寨花荣从正知寨刘高手中抢回受通缉的宋江一样,从身为朝廷官吏“尽职尽责”的角度出发,他们确实都把个人情感看得超过明文法例,可他们耽着被撤职甚至追责问罪的凶险,也并非为了以权谋私,官匪勾结地去谋取利益。这些好汉的是非观明显是倾向于这个世界中的江湖道义,而戴宗也是一样。 梁山一百零八将中形形色色,有好色荒淫的王英、有食人心肝的燕顺、也有原本轨迹中开黑店屠戮无辜的张青孙二娘夫妇、李立、朱贵等人,可是他们之所以能与其他好汉聚义,是因为他们都没有犯下绿林中好汉最不能容忍的“恶行”:出卖江湖同道。 甚至这些残忍凶暴的恶徒按绿林道的规矩,也曾舍身竭力去维护义气相投的兄弟周全,就像燕顺、王英等劫囚车搭救宋江、花荣;张青、孙二娘帮血溅鸳鸯楼的武松改头换面,并助他去投二龙山。 一百零八将中只有个病尉迟孙立为助梁山拿下祝家庄而出卖了同门师兄栾廷玉,按其武勇战绩明明都可与八骠骑比肩,却也被打入地煞偏将一级,恐怕也与他这无法抹除的黑点有极大干系。(至于生辰纲事发而遭官府严刑拷打的白日鼠白胜,是因为府尹已道出了正主晁盖的姓名,逼问他其它六个从犯时,白胜才只认了晁盖,而其它阮氏三雄、刘唐等人他从头到尾抵死未招,并没出卖兄弟。) 戴宗虽然身为牢城营两院押牢节级,可他的是非观念、为人原则等明显都倾向于绿林草莽。如果他为了官身前程去出卖江湖上风头最劲的萧唐,那他立刻便会被天下好汉唾骂憎恨,直把他的脊梁骨戳破甚至恨不能将他千刀万剐、杀之后快。对于这点,戴宗是绝对接受不了的。 何况萧唐并没有要拉他下水,只是请劫牢时让其装病休养,暂避风头。待萧唐率人救出李志后,他依然还能在江州官场抱住自己的饭碗,一切都一如既往。 戴宗心中虽然不愿,可萧唐已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如果再推脱不应,反而显得他是个惧怕官势权威而畏首畏尾的无胆匪类。半响过后,戴宗长长叹了口气,说道:“萧任侠确实已经打定主意了?” 见萧唐笃定了点了点头,戴宗站起身来,说道:“既恁地,我这就去遣人去官衙告病,只说我身染恶疾须歇养段时日,铁牛那黑厮我也自会寻个法子将他支开,免得到时与萧任侠的兄弟兵刃相见......我只求萧任侠若要动手时,先等候数日,免得到时有人猜疑。” 戴宗又瞄了桌上箱子中那五十锭黄澄澄的蒜条金,他嘴角一咧,说道:“萧任侠愿意耽莫大的凶险,只为江湖义气去搭救那素味平生的李志。平心而论,我戴宗虽不愿惹火烧身,可也不由不赞阁下路见不平舍身相助的义举,不愧是在道上被赞作河北呼保义,江湖萧任侠的人物!若是收了你的金子,我又成了何等样人?” 说罢戴宗匆匆向萧唐拱了拱手,再也不看那些蒜条金一眼,便告辞离去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84章 白龙庙前,纪山五虎的聚合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夜幕开始慢慢降临,江州城郊外的浔阳江上还笼罩着阵阵雾霭,银色的月光映射下波光粼粼。此时的江面上并没有一条船只,放眼望去到处是一片宁静。 静谧的夜幕下周围一片老桧苍松,林木遮映,萧唐矗立靠江边的白龙庙门口,凝视着眼前浪淘淘一派大江,似乎正在等待着什么人。 渐渐地,从江面上的雾霭中浮现出几团黑影,有数只快船向江岸摇将过来。 在船首矗立着两个汉子,一个正是张顺,而另一个则是在江州揭阳地界混迹的盐枭李俊。李俊瞧见在岸边的萧唐,拱手抱拳道:“未别数日,想不到如此快又与萧任侠会面了。” 萧唐也站起身来,回礼笑道:“却是因萧某有事相托,须请李大当家的前来助我一臂之力。” 李俊并着童威、童猛与张顺跳下船来后,他又对萧唐说道:“事情大概我已听张顺兄弟说过了,萧任侠,你当真要救那甚么李志?之前却又并未与这人有甚么交情?” 萧唐点头道:“不错,我也知如果到牢城营内劫牢,势必要引得江州大队官军前来追捕。所以我只拜托李大当家的在水上接应,助我甩开江州水军。至于如何劫牢,再如何赶到此地与李大当家的汇合,自有我来处理,不必叫李大当家的耽上太大风险。” “这是甚么话?天下只因一时意气而仗义出手的,又岂止萧任侠一个?”李俊哈哈大笑,朗声说道:“不是李某夸口,就凭江南东路水军那些蠢虫,在水面上但凡有些本事,也不至叫李某与童家兄弟贩运私盐、来往自如!萧任侠尽管放心便是,若是人手不够,李某随你同闯那江州牢城营倒也无妨!” 萧唐听李俊大包大揽,也信他确有这番心意,可仍对他说道:“哪里用劳烦李大当家的出手?陆上的人马我已做了安排,正有队我的心腹从荆湖路赶来,加上黄门山欧鹏头领的人马,已是足够。” “江州黄门山的那个摩云金翅,也答应来帮衬萧任侠?”李俊听罢神色微变,旋即便又笑道:“倒真不负了萧任侠呼保义的名头,无论在何处都有江湖好汉前来相助!既然如此,就按萧任侠的计划行事!” 原著中晁盖等梁山好汉从江州法场中救出宋江后,便是到了此地见有大江拦截住了去路而一时遭困,后来也是张顺、穆弘以及李俊、童家兄弟带着十数个卖盐火家驾船前来,与宋江相会。萧唐的目的只是为救人,并非是想与把守江州的五七千官军厮杀到底,既然李俊这条混江龙一口答应下来会引船前来接应,凭他和张顺等人在水中的身手,萧唐当然也十分放心。 在与萧唐商议过何时行事,又如何驾船前来接应后,李俊率童家兄弟先行回去准备,而张顺也与李俊等一道相互照应。待数日后,又在江州城外白龙庙前,萧唐又与燕青引来的黄门山欧鹏等四个头领相会,只等至石梁山的石秀唤来袁朗、縻貹等心腹星夜奔袭,合军一处。 燕青先曾对欧鹏、蒋敬等人将被构陷入狱那李志的遭遇说了,又听萧唐对他们言明时,黄门山二当家的蒋敬忽然开口道:“萧任侠,我既然被人唤作‘神算子’,使得祘盘珠算惯了,凡事都爱权衡思量一番。萧任侠要救之人并非我们兄弟几个的知交,如今为了闯牢城营中救他与官军起冲突,何况若是让江州官府得知也有我们黄门山好汉劫牢,日后只会怕招来官军围剿,风波不断。这对我们而言,可是赔本的买卖啊。” 旁边铁笛仙马麟听结义二哥似是要拒绝助萧唐劫牢,他眼睛一瞪,正要与蒋敬争执时,却听蒋敬话风一转,又说道:“可我等都还好,既然啸聚山林,也不惧怕与官军厮杀。可萧任侠既为朝廷命官,却伙同我们这些绿林强人闯官府牢狱,虽然我等也知道萧任侠谋划的大事,但是为这么个素味平生的人物,却要担着仕途功名毁于一旦的风险,对于萧任侠而言,岂不是更加得不偿失?” 萧唐面色坦然,朗声说道:“蒋二当家的既然知我萧唐所谋何事,也当知道我萧唐暗中与绿林豪杰聚义,正是不甘受官身拘束。人生感意气,功名谁复论,只要咱行事无愧于天地,得失计较哪还管那么许多?” 蒋敬嘴角微微一翘,他点了点头,说道:“既然萧任侠如此说,我也再无异议。” 欧鹏也豪声道:“当年我也是受军中滥官鸟气,吃他构陷愤而落草!天下尽是这般残害忠良的狗官作祟,既然有萧任侠牵头,咱们岂能坐视不理?没说的,咱们黄门山的兄弟随萧任侠干了!” 马麟也击节喊道:“不错!人生在世,快意恩仇,咱就求个做人做事爽利!也叫江州那干滥污官吏知道咱黄门山好汉的厉害!” 至于四当家陶宗旺自不必说,还是那句“我听三位哥哥的。”,而待萧唐与欧鹏、蒋敬等人商议一阵后,忽听远处隐隐传来阵阵马蹄声,待萧唐望过去时,就见石秀与袁朗、縻貹等石梁山头领驾马疾驰,争相白龙庙这片的密林奔来。 縻貹一马当先,还不待石秀先向萧唐叙话时,便一跃翻身下马,大步腾腾地来到萧唐面前,欢喜说道:“我手中大斧终于又能发得利市!不瞒萧唐哥哥说,自打随袁朗兄弟投了石梁山,只除了几处庄镇的恶绅员外,遇到那些不成器的撮鸟在我斧底走不过数合,直把我闲出个鸟来!还是萧唐哥哥知我,也叫我来杀得痛快!” 此时袁朗也驾马奔来,他向縻貹笑骂道:“石秀兄弟已说此行以救人为主、少开杀戒,你这厮可莫莽撞行事,反坏了萧唐哥哥的大事!” 縻貹把眼一瞪,向袁朗回嘴道:“这还用得你讲?我又岂是那等不晓事的浑人!?” 此时就见又有两个大汉驾马赶至,眼见袁朗、縻貹二人斗嘴,那两个汉子也不由朗声大笑。萧唐见那两个雄壮的汉子生得有几分相似,可一个单眼眇目、另一个虽是壮年,可头发却隐显霜白,自己却都不认得,他便开口问道:“袁朗兄弟,这两位好汉是......” 袁朗也翻身下马,对萧唐说道:“自打从邓州返回石梁山,得萧唐哥哥手下那杨林兄弟以运镖的名义收得两批军械钱粮。眼下山寨三千多的人马在荆湖路、京西路绿林名头也响亮了起来,这两个兄弟也是慕名投到兄弟寨中的好汉,此番既然萧唐哥哥召唤,正要也能向哥哥引荐他们两个。” 袁朗话音方落,就见那两个汉子齐齐向萧唐纳拜道:“独眼虎马勥、白毛虎马劲,本蒙袁朗哥哥抬举在石梁山做得一把交椅,后听石秀兄弟言及名震江湖的萧唐哥哥亦是我山寨共主,直教我们兄弟两个不胜欢喜!若蒙萧唐哥哥不弃,我们兄弟二人情愿执鞭坠镫,与兄长共谋大义!” 赤面虎袁朗、食色虎滕戣、下山虎滕戡、独眼虎马勥、白毛虎马劲五人,按照原来的轨迹本来应该是王庆手下荆南李懹派系下号称“纪山五虎”的五员悍将,如今马勥、马劲投到了石梁山袁朗麾下,再加上伏牛山的滕氏兄弟,这五虎倒已经都成为了萧唐在绿林线中的心腹兄弟。 萧唐与袁朗、縻貹、滕氏兄弟如今交情匪浅,在他们打理各处山寨的同时,萧唐也曾知会过他们应该就蛰伏于京西、荆湖路等地的好汉名头,如果是新投山寨之人,袁朗当然也不可能让他们知晓在他的幕后,其实还有身为朝廷命官的萧唐做为五山共主,打理调度这几座山寨。 而再加上原本应该是王庆嫡系的黑雷虎縻貹,这些绿林好汉都武勇过人,却都无意投身官军,反而铁了心与朝廷对抗到底。袁朗、縻貹等与马勥、马劲相处一段,也对他们为人秉性大概了解。恰逢石秀从江州赶来召唤袁朗等人前去援手,在权衡考量番后,石秀与袁朗便对马勥、马劲这两个兄弟透露说,其实他们认得哥哥并非只是这石梁山大寨主袁朗,而还有在江湖驰名,却又身为殿帅府都虞候的任侠萧唐。 萧唐如今在绿林中的名头,远胜过还在郓城县做着押司小吏的及时雨宋江,何况那个宋公明在江湖上的名声主要在河北、京东一带更为响亮。而萧唐在河北大名府名声鹊起、行镖于京东路、追讨生擒冀南张迪于河东路、又身为安抚使威慑京西南路......一连串震动绿林的事迹下来,早已不是宋江能够比肩的。 马勥、马劲兄弟俩得知萧唐与袁朗之间的关系,以及萧唐所图谋的计划后更是大喜过望,只听袁朗、石秀等人谈及,却还没见到萧唐之前这对兄弟便已打算将他们的性命卖于萧唐。 黄门山欧鹏、蒋敬、马麟、陶宗旺四人见赤脸黄须的袁朗、黑脸虎眼的糜胜以及形色各异的马氏兄弟各各生得勇猛雄壮,看来也都是彪悍善战的绿林好汉,他们面面相觑一番,心中无不想道:萧任侠果然没有妄言诳语,只这一处石梁山便有这些好汉甘愿为他效命,加上其他几处山寨,又有多少奢遮的豪杰肯愿与他共谋大义? 萧唐又向袁朗引荐了心中感慨的欧鹏等人后,便又说道:“既然人手到齐,如何劫牢之事救出那李志,也该有个定夺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85章 萧唐劫牢,请叫我獬豸侠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待救出那李志时,势必要惊动江州官军,到时袁朗、縻貹、马劲、马勥四个兄弟率骁骑冲散追兵,掩护我等救人至白龙庙江岸边。” 虽然时间紧迫,毕竟又是跨路跃州,千里迢迢赶到江州劫牢,所以袁朗只率麾下三四百轻骑前来。可是仗着縻貹乱战冲阵的本事,以及袁朗、马劲、马勥三个纪山五虎的武勇,只在短时间内搅扰得官军追兵溃散应不成问题。萧唐向袁朗等石梁山的心腹好汉说罢,四人齐齐轰然领命。 萧唐又对欧鹏、蒋敬、陶宗旺说道:“待我等入城劫牢时,就劳烦三位率队兄弟潜伏于牢城营口接应,敢在城内官军搜捕出来前,一路冲杀出去。” 宋时的牢城营如沧州、孟州等地多设立在城镇外偏远处,而江州号称号称“三江之口、七省通衢”、“天下眉目之地”,厢军军役把守江岸时牢城营就在江州城外附近(所以宋江遭发配后,想去寻戴宗叙旧,或者想去诳酒楼时信步就走便能入城)。 不止是牢城营内还有厢军驻扎,由于宋时商业发达,城内各夜市营业通常都要到三更之后,宋神宗时下诏汴京旧城诸门三更一点闭(夜间十一点至凌晨一点),五更一点开(三点至五点钟),所以萧唐等人虽然是在夜间行事,能悄然将李志暗暗救出最好,可倘若等到牢城营内军健发现有人劫牢时,也难保不会招来江州城内大批官军、官差的围追堵截。所以从无论是潜入牢城营救人、在营门口策应、截击追捕的官军以及在江上有船只接应等事宜上,都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 欧鹏等人也应过后,萧唐则定下亲自与燕青、石秀、马麟三人潜入劫牢,而萧唐曾在牢城营中露过相,燕青、石秀二人做为萧唐在东京汴梁的亲信也不好遭人瞧清相貌,他们几个便身着一袭黑衣,并打算用黑布包裹住口鼻时闯入营内。 “萧唐哥哥,小乙在城中寻到此物,大哥倒可一用。”这时燕青忽然向萧唐说道。萧唐望过去时,就见燕青手上递来的是一张兽形面具,那面具状如麒麟,通体呈黑色,她额上还刻着一角。那面具被雕刻得栩栩如生、狰狞威武,看似是中华传说神兽之一的獬豸。 旁边石秀见了不由笑道:“小乙如此岂不是多此一举?咱们遮住口鼻不在那厮们面前露相便是,又何须如此叫大哥戴这物件?” 燕青笑道:“我也是想大哥这次决定仗义出手,搭救那个李志,日后只怕大哥想亲自出马时,此类义举还要做上许多。既恁地,眼下虽然不方便让世间皆知统领五山共主的,竟是名震江湖,且身为朝廷命官的萧任侠,可也能以这另一种身份使绿林好汉敬服。” 石秀听罢眉头微微一皱,说道:“可如此做,只怕太张扬了些,而且大哥戴这张面具行事,不会显得忒过乍眼了?” 燕青轻轻摇了摇头,说道:“萧唐哥哥可以戴这张面具行事,可戴这面具的并非只有萧唐哥哥。” 等燕青把话说完,萧唐立刻明白了他的用意:这个獬豸面具确实代表着他另一种身份,然而有些不方便被官府面前露相的事做起来,利用这张面具遮掩自己原来的身份也并非是哗众取宠的噱头。这张獬豸面具萧唐可以戴,目前他绿林线之下五山绿林好汉中的任意一个也都能戴。 萧唐戴这张面具行事时就算引起了各地官府的主意,可当他回到京师后,那个佩戴奇特面具公然劫牢的贼人却可以出现在京东青州,也可以出现在京西邓州。有位武侠巨匠笔下的公子羽带上了青铜面具后,公子羽可以是公子羽,燕南飞也可以是公子羽,甚至那部佳作的主人公傅红雪也可以成为公子羽。虽然区区一张面具,却也足以混淆视听,就算萧唐时而在绿林中行事,也更难叫人猜破他的真实身份。 当萧唐接过燕青递来那张漆黑精致的獬豸面具后,他凝视着这能辨是非曲直、能识善恶忠奸,又代表着勇猛、公正的神兽头像,就如大文豪苏轼曾在《艾子杂说》“獬豸辨好”的故事中所述:獬豸能分辨好坏,发现奸邪的官员,就用角将他触倒并吃下肚子。而又感慨道如果今天朝廷里还有这种神兽的话,它都不用再寻找其它的食物了......苏大学士长逝之时,正值宋徽宗赵佶登基不久,也正是讽刺当官场奸臣贪官祸害朝纲已是愈加猖獗,大宋朝廷已日渐昏昧腐烂。 既然如此,这个锄奸噬恶的獬豸,我又如何做不得? 萧唐把将獬豸面具戴到脸上,心里倒想起美漫中的那些超级英雄来:既是大都会《星球日报》的记者,又是来自于氪星拥有各种超级能力的超人;既是哥谭市富豪家族出身的花花公子,又是在夜晚利用各种高科技装备、强悍的格斗术令罪犯闻风丧胆的黑暗骑士蝙蝠侠;既是一个平凡的学生,又是拥有特殊体能感应,利用蛛网发射器在大都市神出鬼没的蜘蛛侠;既是京师殿帅府都虞候,备受当今官家宠信的官场新贵,却又是惩奸除恶,在绿林中号令群雄的......管他甚么侠。 带着獬豸面具的萧唐环视一圈,燕青、石秀见了笑而不语,袁朗、縻貹等看得啧啧称奇,而铁笛仙马麟瞧见了大呼有趣,萧唐瞧不见自己的样子,却不知到底现在这造型如何。 起码萧唐自我感觉,自己挺拉风的。 ※※※※※※※※※※※※※※※※※※※※※※※ “休言死去见阎王,只此便为真地狱......”此时被囚禁在江州牢城营中的李志经过番拷打,方才转醒,他透过牢窗仰望那黑云笼罩的夜空,不由口中喃喃说道。 虽然李志在如狼似虎的小牢子的连番折磨下骂不绝口,不肯在那些滥官走狗面前服软露怯,可也是因为他深知自己父亲亡故后,他在京中为官的那些叔父辈各各反复诡随、为人刻薄,只因畏惧宫中梁师成的权势而由于他被权奸迫害构陷,如今又落到了当初有旧怨的蔡九手里,自己便是讨饶哀求,又能有甚么用处? 我自问为人做事无愧于天地,平日谨遵父亲教诲恪职尽忠、行善积德,可天不怜惜好人,为何我会落得如此这般下场?这个世道为何只有恶人快活?良善受苦? 在那些凶狠的酷吏面前,李志就算吃尽苦头也要争一口气,可当他独处时却也难免哀伤自怜。罢罢罢!自己受尽千般的折磨与苦楚,如今便是死了,不也是种解脱?何况我自问这一辈子不曾昧着良心做过甚么恶事,就算入了阴曹地府,见了那真正的阎王,不远胜似在这混沌的世道中被那些迫害忠良的狗官炮制陷害!? 寻死的念头一起,李志颤巍巍地坐起身子来,他在潮湿昏暗,并充斥着腐臭气味的囚牢中茫然四顾。瓷碗瓷碟早被小牢子收拾走了,李志便又向霉迹斑斑的牢墙上望去,便是狠下心来一头撞死,也不必再活活受罪,让蔡九那狗贼和他的走狗遂了心愿!可是李志挣扎了几下想站起身来,可身子却猛地一阵抽搐,使得他浑身剧痛难熬,再次扑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他现在便是连寻死的力气都没有。 就在这时,他却隐隐听见囚牢外似传来几声闷哼声,李志微微一愣神,他还以为自己听得岔了。可这时又听“咚!”的闷响。他所在的牢房门一震,似是有被人推到了门前。 李志见状急忙挣起身子,向牢房门口匍匐过去。他便听到有人正低声喝问道:“被你这厮们折磨的李志,就关在这里?” 这时就听那三不五时便要将他拉一顿拷打,只图自己尽兴快活的小牢子两排牙齿磕碰个不停,直向那人讨饶道:“是...是...几位壮士既寻到了正主,请饶小人一命。” 李志听罢他被绝望充斥的内心登时似射进一道光芒,虽猜不透是何人会来营救自己,可见自己有绝处逢生的希望,他又如何能不喜悦? “瞧你这厮平日折磨寻常囚徒惯了,倒也知道怕死?你叫爷爷饶你,爷爷却偏不饶!”话音方落又听利刃入肉声乍起,那小牢子似被捂住了嘴,只支呜了两声便再无声息。 “三郎,速取下这厮身上钥匙开了牢门。其他几个囚差怕是也快到了。”这时就听旁边有另外个汉子说道。 又是一阵悉悉索索声后,李志便听到“磕啪”声轻响,他所在的囚牢牢门支呀呀得被人给推开了。 ------------------------------------------------------------------------------------- 李诫与《营造法式》皆为史实,李诫父亲兄弟人品在《宋史》中被评价为“反复诡随,无特操,识者非之”、“人以为刻薄”也并未杜撰,不过补天手李志则是为主角麾下掌管监造诸事头领“升级版”而原创的人物。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86章 潜行不成,那就打吧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原来江州牢城营萧唐已走过几遭,对于内部的地形也已熟记于心,虽然平日有厢军、狱卒把守看管。可是牢城营用泥土夯实砖砌的城墙不过丈余,远远要比宽阔高大的江州城墙简陋,加上一众狱卒懒散惯了,此处虽然是叫配军囚徒闻之色变的凶险之地,把守却算不得如何森严。 何况牢城营进得容易、出去却难,寻常的军汉与狱卒,主要都集中在营内点视厅、抄事房的方向,似是也不信在江州地界有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私闯进这关押官府囚徒的狱牢来。 虽然善于飞檐走壁,视翻越这等营墙如履平地的鼓上蚤时迁并没有随萧唐至江州。可身轻如燕的燕青觑着个隐蔽的去处,利用挠钩很轻松地便翻上牢城营墙,接着萧唐、石秀、马麟三人也接连翻墙而入,并未引起任何狱卒的警觉。 又因为得诈病后戴宗的言语提示,萧唐与燕青等人潜下营墙,一道轻车熟路,又做翻了三个正打着瞌睡的狱卒而潜进关押李志的囚牢区域后,撞见两个正将个骨瘦如柴的囚犯踩在脚底喝骂的小牢子,一番逼问下便寻到李志的牢门前。 当牢房门打开时,萧唐就见李志蓬头垢面、满身疮痍,早已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他瘫坐在地上正茫然打量着自己。直叫萧唐看得心中也是沉重不已。 而李志恍惚间看见有个“兽首人身”的汉子走进牢房,那凛凛躯体上竟生得个辨曲直、认忠奸的灵兽獬豸的头颅。眼见那獬豸的双眼目光炯炯凝视自己,刹那间李志还以为苍天开眼、神佛显灵,见世道浑浊,便遣神兽下凡荡平凡尘一切不平事。 可当那汉子拿下那獬豸面具时,李志瞧清楚来人又是一愣,此人不是牢城营中那些小牢子嘴里的甚么“萧大人”?怎么是他杀了看守死囚牢的小牢子来搭救自己?他不由惊呼道:“怎么是你!?” 萧唐俯下身来,对李志说道:“我与牢城营中押狱节级虽有来往,可并非是一路之人,眼下不是说话的时候,待救你逃出这牢城营,我再详细与你说清不迟!” 李志见来者是友非敌,也情知此时不宜详谈,便很干脆地只说了三个字:“好!多谢!” 也亏得牢城营内的小牢子为了好好炮制折磨李志,将他关押的牢房很是偏僻,解决了这几个狱卒时也并未惊动其他看守。石秀将钢刀收鞘,上前背起李志便随着萧唐等人往死囚牢外摸去。 这江州牢城营外松内紧,为防止有配军囚徒在营内生事,有三营厢军军汉及数十狱卒官差把守在此。萧唐、石秀、燕青、马麟四人虽然精细干练、身手敏捷,可石秀背负着行动不便的李志,再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出牢城营去,却并不容易。 当萧唐等人刚悄然摸到距离牢城营墙不远的一处瓦楼下,萧唐正欲吩咐石秀与燕青先确定那边无军卒把守,并将李志托下营墙时,忽听吱呀声响,旁边瓦楼二层的窗牖被人推开。屋子内有个营内小吏刚打开窗,就见下面有四个黑衣人背着个衣衫褴褛,浑身血迹的囚犯。 那小吏眼神一凝,便要高呼示警!幸亏燕青眼明手快,当听到窗牖声响时他早已将川弩持在手中,不等那小吏喊出声来,燕青便已“嗖”的一弩矢射出,将那小吏的喉咙射个对穿! 可当那小吏喉头中矢,向后扑倒下去的同时,却听屋内还有人大喊道:“谁!?快来人呐!”刹那间,周围喧哗声大作,牢城营内各处看守都被惊动,直奔着萧唐等人这边的方向冲来! 眼见营墙那边有数队厢军军汉持着长枪发奔赶来,萧唐一咬牙,暗喝道:“走牢城营正门,去与欧鹏头领他们汇合!” 可当萧唐等人转过两处回廊时,又有数十名军汉手持着长刀利刃,恶狗拦路般挡在萧唐等人眼前。军汉中为首的一个押官见竟然有人敢来劫牢,他狞声喊道:“好大的狗胆!哪里的贼人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入牢城营里面来讨死?把他们给我拿下!若敢反抗,格杀勿论!” 石秀面色严峻,他背着李志后撤两步,而萧唐与燕青亦挡在了石秀的身前。“交给小弟便是!”就在这时,忽听马麟虎吼一声,已经抢先迎了上去。他腰间两口滚刀呛啷出鞘,就见双刀上下飞舞,直似风飘玉屑、雪散琼花,直令人眼花缭乱! 虽然马麟的刀法比不得萧唐那般迅猛精妙,可是他刀法灵动飘逸,煞是好看,一众厢军军汉正眼花时,已被马麟剁翻了三人!那押官险些也着了马麟的道,他惊慌失措连退数步,大吼道:“反了!反了!快用弩箭,射杀这些贼厮!” 马麟与那数十名军汉缠斗在一处,虽然一时占得上风,却也无法将他们杀退。蓦然间一道黑影似从天而降般杀入战团,那干军汉就见夜幕中那似生得兽首人身的汉子拔刀出鞘,冷月寒芒、刀锋嗜血,萧唐手中两把狭锋单刀在皎洁月光的映射下散发出凛冽的冷光,耀眼的刀芒乍现,登时激起层层血泉! 萧唐与马麟两条好汉,四把钢刀横扫冲杀,登时如波分浪裂般杀得那数十军汉肝胆俱裂!但凡挨得近的,刀锋过处顷刻间被斩成两截,这些平日操练怠懈的厢军根本无法抵挡! 萧唐一刀斜砍又将个军汉的胸膛劈开,滚烫的鲜血激溅在那漆黑的獬豸面具上,萧唐忽然舌绽春雷般一声暴喝:“惜命的退开!想送死的尽管上来!!” 眼见面前这嗜血的凶兽当者披靡,狰狞可怖,剩下的军汉再无半点战意,纷纷丢下兵刃撒腿便跑!那押官见了也是惊得魂飞魄散,他连忙转身逃逸,口中还大呼道:“紧闭牢城营大门,千万不能让那几个贼人给跑了!” 此时在牢城营门口,得了令的守门将官连忙喝令紧锁营门,不能让前来劫牢的贼人给逃了。可忽听马蹄声骤起,就见一彪轻骑在员骑将的带领下一阵旋风般杀到牢城营门口,但见那骑将凌云振翅冲九霄、疾驰飞跃似大鹏,他手中大刀一挥,登时将个把门的将官砍翻在地! 潜伏在外的黄门山大头领摩云金翅欧鹏早得萧唐吩咐,一旦牢城营内喧哗声起,便火速攻下牢城营正门,接应萧唐等人逃脱。此时他发起兴来,手中大刀泼风似得直往守门的厢军攻去! 那众厢军军汉苦苦招架时,从斜侧又撞出一拨步卒,为首的莽汉手中绰着把大铁锹,那莽汉敦实的身躯直如那玄武神龟,双臂筋肉盘结似生得千钧之力!就见那莽汉虎吼一声,手中铁锹一抡,生生将个厢军军汉拍飞几丈有余!!! 欧鹏杀得兴起,大声暴喝道:“如此也好!否则怎能显出咱们兄弟的本事来!!??” 此时牢城营内的管营、差拨官也都已惊闻有人竟胆敢前来劫牢,甚至还伙同大队贼人杀得牢城营内厢军节节败退!管营惊得如失了魂般呆若木鸡,而那差拨官焦急说道:“管营大人!你倒是拿个主意啊,若是蔡九知府追究下来,怎生是好!?” 那管营忽然回过神来,似个刚被人拔了毛的母鸡般尖声喊道:“快!快去江州城报与知府,就说有贼人前来攻打牢城营,请他火速出把守禁军来援!!”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87章 黄门山之后,还有石梁山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萧唐又大吼一声,一刀奋力劈落,裂骨切肉声乍起,将个从旁边意欲偷袭的狱卒一刀斩杀。 虽然又有数队牢城营内军健、狱卒蜂拥而至,燕青又护在背负着李志的石秀身旁,只凭萧唐、马麟两人四把刀开路,便杀得一众军汉仓皇后退,在萧唐等人面前让出个呈扇形的空地。 可是眼见距离营门还有一段的距离,而牢城营内其他军卒不断涌来,此时马麟已经气喘吁吁,疲态尽露。萧唐虽然骁勇难挡,但是毕竟双拳难敌四手、独虎难斗群狼,再等军汉围将上来时,只怕也是凶险得很。 李志被石秀负在背上,这一路厮杀下来直看得他心惊肉跳,又见萧唐等人与他尽皆陷入重围,他感激道:“我与诸位义士素味平生,有又何德何能叫诸位如此待我?这位义士,将我放下你们杀出去便是,我又怎能连累诸位义士与我同死?” 石秀咧嘴一笑,说道:“杀人须见血,救人须救彻,哪有半途而废的道理?你尽管放心便是,这些鸟人又算得甚么?来救你的,也不止我们四个。” 此时忽听燕青高声喊道:“诸位江州牢城营的厢军好汉,我知道你们其中也有不少是遭刺字发配、备诸役使的配军出身。往日在牢城营中只怕也没少遭狱卒牢子的羞辱责打,今日我等不忿官差暴行,这才舍下性命来搭救这位眼见要叫官府害死的囚徒。常言道将心比心,你们就真甘心为虎作伥,替往日折磨炮制你们的牢营滥污官吏送死卖命不成!?” 将萧唐等几人团团包围厢军中不少军汉听了,神色立刻变得复杂起来。燕青这一席话,甚至比萧唐与马麟奋勇的战姿更能使得这些军汉丧失战意。只过片刻,便听有人怒骂道:“照啊!老子吃尽牢城营那干狗贼的羞辱,忍气吞声几年下来仍被当狗一般的使唤!那些亡八不拿咱们当人,咱们又为何替他们卖命?” 那汉子此言一出,立刻引起无数同样处境的厢军配军响应。此时偏偏就有个不开眼的厢军都头指着那汉大骂道:“贼配军,你要造反不成!?” “去你娘的!老子就是要反,来割你们这些滥官的狗头!”那汉子满腔忿意正无处发泄,兜头一刀便把那都头给劈倒!其余大多配军出身的厢军军汉登时哗变,挥着兵器反而直向身旁那些牢城营内的狱卒杀去! “诸位好汉!如今已杀害了许多狱卒性命,又走了牢城营囚犯,江州蔡九那厮污滥,又怎生能饶得你们?我等都是绿林中的好汉,不如随我等一起投山入伙,岂不爽利!”燕青也乘机煽风点火道,牢城营内三营厢军汉子十有七八轰然响应!萧唐转头向燕青望去,就见那锦口绣心的浪子虽然遮住了口鼻,但是一对明亮的眼睛中含着笑意向萧唐微微点头。 燕青凭着一张伶牙利嘴,策反平时本就心怀愤懑的厢军配军的时机也恰到好处。如果一开始在他们四人身陷重围时,燕青便是能说破大天,这些受欺压惯了的配军出身的厢军军汉也不敢公然哗变。可凭着悍勇刚烈的萧唐等人杀得营内把守战意松动,又在牢城营外欧鹏、陶宗旺等黄门山好汉的威压下,燕青此番言语再一出,倒叫这上千名厢军配军临阵反戈,成了萧唐的帮手! 占据住牢城营门口的欧鹏正待与陶宗旺率黄门山人马向营内冲时,却见萧唐等人已经朝营门口径直奔来,身后还呼啦啦跟着成群的厢军军卒,欧鹏微微一愣神的功夫,萧唐已来到他跟前,并翻身跃上个黄门山小头目牵来的战马。随即萧唐又对欧鹏说道:“都是配军出身,平日受盘剥欺凌多了,不知欧鹏兄弟山寨中可否再纳入这些军汉?” 欧鹏军户出身,大多厢军出身如何自然清楚得很,经萧唐略微提醒他便已明白个大概,他朗声笑道:“萧任侠好手段,倒是小弟受了恁的人情!” “眼下却还不是大意的时候。”萧唐又对欧鹏说道:“劫牢之事闹将大了,江州城必派戎守的禁军前来追讨,还须速速撤离此处才是。” 果然在萧唐与欧鹏等人率黄门山人马,以及临阵哗变的厢军配军沿江上走了一二里路时。江州城府衙已得知牢城营有强人前来劫牢,即刻便派出约五千兵马的官军前来追击,当先的两营马军各各顶盔衣甲,全副弓箭,手里都使长枪,背后还有大队步军簇拥、摇旗呐喊。 萧唐与欧鹏、石秀、燕青等人勒住缰绳,策马返身向对面扬起沙尘滚滚的官军望去,欧鹏说道:“此时就要看石梁山那几位好汉的本事了。” 就在这时,在旁边山谷的一处密林间,潜伏于此的袁朗等石梁山头领眼见江州官军的马军呼啸奔过。縻貹绰起手中大斧,正待驾马冲出闯阵时,忽然被在一旁的黄门山二当家蒋敬给拦住道:“且先不忙,放马军先过去,咱们只管突袭立足未稳的官军步卒。待官兵措施不及时,有萧任侠与我黄门山兄弟前后夹击,必能使其溃乱!” 縻貹乜了蒋敬一眼,咧嘴说道:“瞧你这模样也似个山寨里的军师,就依你的!我只管厮杀,没甚么花花肠子!这仗如何个打法由你们费脑筋便是。” 蒋敬见縻貹莽直,所以对他的直言快语也不以为意,他只顾注视着官兵马军之后,又有数营步卒拔足追来。那些禁军步兵仓促出兵,而且阵型散乱。所有江州禁军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他们前方的萧唐、欧鹏等人身上,全然没有注意到距离他们不远的密林中,还有一支骑军虎视眈眈,正瞄向他们的要害! “此时突袭,正是时候!”蒋敬断然喝道。石梁山袁朗、縻貹、马氏兄弟早就等得不耐,“杀!!!”嘹亮的咆哮霎时间响彻天际,数百骑石梁山马军受几个头领高昂的战意感染,霎时间战意汹涌,杀气凌人! 縻貹大喝一声,策马率先直向江州步卒侧翼软肋冲杀过去,引得数百只猛兽怒吼,齐齐从密林中汹涌席卷狂奔出来! 官军数千步卒猝不及防,在立足未稳时根本来不及结阵,还没等各部将官发号施令横枪御敌时,那数百突击骑兵化作把尖刀已狠狠刺进官军步卒的阵中! 纪山五虎中的赤面虎袁朗、白毛虎马勥、独眼虎马劲,再加上悍勇无对的黑雷虎縻貹,这四条大虫形成钢刀的锋刃更是挡者披靡,将官军阵势给剐得七零八落! 这边縻貹沉重的大斧劈空斩过,热血激溅,将个官军指挥使的脑袋削掉大半,那边马劲、马勥兄弟二人利刃齐舞,冰冷的寒芒肆虐耀眼,又将两个都头官斩于马下。统领江州禁军步卒的一个兵马押监兀自惊慌时,忽见有个赤面黄须的贼将骑一匹卷毛乌骓,转瞬间已冲至他的面前,那贼将挥起手中水磨炼钢挝,直奔他的天灵盖砸将下来!! 那押监官架枪格挡,只一招便惊觉那贼将双挝使得势大力沉,直震的他胸中血气翻涌!刚刚勉强抵住七八招时,那贼将左手挝压住押监手中长枪,右手挝抡起一记横扫,那水磨炼钢挝柄端拳状笔尖便已生生扎进那押监的太阳穴中! 那押监官双目一突,撞下马来当即毙命,眼见主将身死,其余官军更是溃乱不堪!只能任由石梁山这四条大虫纵横驰骋,所经之处杀得禁军步卒尸横遍野! “石梁山这四位好汉果然好本事!”欧鹏眺望过去,瞧见袁朗、縻貹等人竟然如此骁勇,也不由暗暗赞道。 “若要顺利摆脱官军追捕,说不得只能杀得他们丧胆溃散......”萧唐瞧见官兵马军此时也都停下马,正要分兵返身去支援步军,也知道此时与袁朗等人前后夹击,正是最佳时机。 萧唐瞧见欧鹏手中持着把大刀,马鞍得胜钩上也架着一把浑铁枪,也知道这个欧鹏不但一杆大刀使得纯熟,也善于马战枪法,便对他说道:“欧鹏兄弟,借把长兵刃来使使!又该轮到咱们出手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88章 陆上有大虫,江中有水鬼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欧鹏呵呵一笑,问道:“萧任侠使枪还是使刀?” 萧唐马上用惯了宽刃长锋的錾金虎头龙牙枪,刺砍挑劈皆得妙法。虽说用寻常的长枪大刀马战本事要打几分折扣,可是也都能施展得开,他便对欧鹏说道:“都使得,刀枪都无妨。” “好!”欧鹏听罢把手一扬,将手中大刀抛给了萧唐,旋即他又从马战得胜钩上绰起那杆浑铁枪,说道:“这次兄弟便与萧任侠和石梁山几位好汉并肩作战,倒也痛快!” “毕竟官军人多,咱们将其击溃杀退便是,切莫恋战不休。”萧唐说罢,他双腿一夹,拍马舞刀一跃而出。而欧鹏提枪催马紧随其后,直奔着江州官军马军冲去。 眼见要追上劫牢强人的那两个江州马军军使,却惊然发现后方步军遭埋伏的贼军骁骑破阵。他们正要喝令麾下拨马回援时,就见原本逃窜的强人头领竟也掉头向他们冲杀过来。 那两个马军军使见状大怒,这两个人能在州府指挥司内统领一营马军,自然也都有些本事。而且这两个军使自诩在江州久无对手,平日也都骄纵惯了。见贼人如此猖狂,便也不答话,拍马一个朝着萧唐,一个冲着欧鹏杀将过去。 挑萧唐厮杀的那个军使眼见迎来驾马从来的,是个头戴獬豸面具,身着一袭黑衣的强人头领,他高声骂道:“装神弄鬼的贼厮!本官送你去见真阎王!” 萧唐见那军使又挺起手中长枪直刺过来,他面不改色,手中大刀一轮,硬扛硬生生荡开那军使的长枪,旋即萧唐挥刀横扫,那军使慌忙加强格挡,心中还惊惧暗付道:这贼厮好大的力气、好俊的身手! 甫一交手,那军使便知自己不是萧唐的对手,他的气势登时便弱了几分。可萧唐手中那杆大刀使得风驰电掣,径直奔着那军使要害招呼过去。 军使见无法挽回颓势便已萌生退意,如此一来他的手中长枪更是乱了章法。趁着那军使兜住缰绳勒马之际,萧唐坐下战马却一跃而起,刀芒溅起道血浪,那马军军使喉咙被刀锋划破,被萧唐斩杀落马! 另一边正与欧鹏鏖斗的另个军使本来斗得难解难分,可他眼见将自己同僚斩落下马的那待獬豸面具的汉子,又朝着自己冲杀过来,使得他大惊失色起来。欧鹏觑定敌手的破绽,趁其手慌脚乱时挺枪一刺,也将那军使搠于马下! 两营马军本就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如今两个军使尽皆被强人头领杀了,更使得他们如无头苍蝇一般没了主心骨。眼见萧唐、欧鹏悍勇难敌,此时石秀、马麟等好汉亦率着黄门山强人掩杀过来,那一伙马军情急之下只想奔命,拨转马头便走。 本来江州步军就因袁朗、縻貹等悍将闯阵混乱不堪,待马军掉头奔走时,倒有不少被自家军马冲撞倒地。待黄门山头领与石梁山好汉合并一处时,江州禁军无论马步军人马,早已豕突狼奔地向江州城的方向逃去。 縻貹杀得只嫌不过瘾,他还待再追时,萧唐已经策马拦到他的身前,说道:“縻貹兄弟,咱们只为逼退官军,若要厮杀以后有的是机会!” “冲阵一番也并没杀他许多人马,那些没胆的怂人也不过是一时退却,一鼓作气杀到江州城去,岂不是更痛快!?”縻貹只感觉厮杀得意犹未尽,就向萧唐劝道。 “截击阻隔官军一时便已足够,江上我也已请江州本地的豪杰前来帮衬,助我等过江。”萧唐正瞧见袁朗也驾马赶来,便对他又说道:“袁朗兄弟,你待石梁山人马抵挡路上追兵后,就暂先随欧鹏兄弟至黄门山一处暂作休养,待我等渡江将李志护送至揭阳镇安置妥当时,再与你会合。” 此时欧鹏望着石梁山方才神威凛凛,大显身手的袁朗、縻貹以及马家兄弟,他心中不由感慨万千。不止是萧唐本领高强,连同这石梁山四个好汉破阵酣战,直把江州官军视如等闲,何况还有燕青、石秀、张顺......以及他还未曾谋面的萧唐麾下其他心腹能人,自己只窝在黄门山做个山大王又有个甚出息?如今就算萧任侠...不,就算萧唐哥哥不劝我们兄弟四个,我也甘愿诚心投他做番大事! 此时在白龙庙前的李俊同张顺、童家兄弟早已整顿好船只。毕竟李俊伙同私盐贩子与张顺只驾着一艘大船,一艘小船来迎,也装不下两山所有人马。在袁朗与欧鹏率本部士卒挡在白龙庙前时,李俊与童威、童猛将萧唐、石秀、燕青、李志四人护送上船。 萧唐刚登上大船,就见把摇着快橹的正是张横。张横打量了眼萧唐,又瞧了瞧满身疮痍的李志,他重重哼了声道:“好好的大官儿不当,偏生寻些杀头的勾当来做,老子真不知你这厮是如何想的!” “这次坐你的船,就不必再请我吃甚么刀板面与馄饨了吧?”萧唐微微一笑,说道:“起码也叫你这汉子晓得,我萧唐并非甚么你眼中不堪的狗官。” “我只是怕你连累了我的兄弟!”张横不再答话,他撑起橹摇荡起来,萧唐、李志、李俊等人所乘的大船,与张顺做在的小舟便游离岸边,直朝着浔阳江另一端驶去。 还未等大小船只游到浔阳江心时,萧唐与李俊等人就见从江州城方向冲出七八艘快船,上面各有数十个身披盔甲,手持弓箭的水军军健直朝着他们追来。 “江州官军倒是阴魂不散,牢城营却也不是那么好劫的。”萧唐瞧着距离他们愈来愈近的官军水军已拈弓搭箭,正要朝大船这边射来。 “江州是江西地界第一大港,若不派水军出来,那才稀奇。”李俊气定神闲地笑着说道,随即他又转头向张横喊道:“怎么样,张横兄弟,甩得开么?” “我船火儿是干甚么吃的?可休小觑了我的本事!”张横说罢飞也似摇着橹,虽然并非顺风顺流,可他掌船速度忽地变快,又与江州追击过来的水军拉开了一定距离。 虽然官军船上的弓箭手射不到萧唐等人所在的大船,与张顺所乘的小舟,可他们穷追猛赶,就算追赶不上,却也并没有被张横、张顺的船只给彻底甩开。这时就听撑着小舟的张顺喊道:“那厮们就交给小弟来对付吧!” 萧唐见张顺现在脱去上衣露出身白肉,他下腿赤著双脚,腰间插著几个铁凿和铜锤。而张顺现在脸上的那种表情,萧唐曾在花荣施展神箭绝技时看到过,也曾经在时迁自告奋勇要潜入敌方后部探径潜伏时看到过,也正如萧唐身边其他各具神通的心腹兄弟一般,只要是在江面水中,这个浪里白条也有着他的自信与骄傲。 “好,兄弟小心!”萧唐向张顺颔首示意,出言勉励道。 张顺微微一笑,便将船桨用力一摇,他所在的那支渔船小舟,便似狂风飘败叶,箭也似得反朝着追赶过来的江州水军那边驶去。 几艘快船上面的水军军健,就见有个肤白如雪的汉子独棹一只小船反朝他们迎过来,立即拈弓搭箭,各执器械,驾着船要将他拿下。 张顺忽然放下船桨,他一改往日谦逊礼让的模样,指着那众水军大笑骂道:“你们这干虐害良善的滥官走狗,倒也敢来惹老爷!在水中寻老爷的晦气,却不是来捋虎须!?” 统领水军的一员指挥使见了不由大骂道:“好个狂妄的贼厮!莫与这厮纠缠,速将他射杀了去追大船!”几艘船上的弓箭手领命,齐齐搭箭曳弓,霎时间锋利的箭矢飞蝗般直朝着张顺所在的小舟射去。 张顺哈哈一笑,翻个筋斗“噗通”声便扎下浔阳江中去。 水军官军各各拉满弓箭,朝着四周四处瞄去,只等张顺一露头便要再放箭射他。可只过片刻,水军中的一艘快船忽然剧烈摇晃起来,有十来个军健站立不稳,都被掀到江里去!江势汹涌下,饶是会水的军健扑腾几下,也再无声息。其他船只上的军健大惊失色,再朝江面望去时,却又见滔滔江水中冉冉浮出几团殷红血色! 还未等那些水军惊魂未定时,就有又一支快船在顷刻间又被掀翻,一船军健也尽皆翻身坠江!此时在官军大船上的水军指挥使惊诧不已,心中还暗想道:便是那贼厮水性了得,也总要浮出水面换口气来,可却为何不见那贼厮的踪影,何况在水中竟还有力气如此兴风作浪!但凡生得肉体凡胎的如何又这般本事!? 紧接着,一艘、两艘.....每支水军快船都在浔阳江中缭乱颠簸,便似是他们激怒了江中盘住的镇水龙王,这些水军军健只能任由张顺在水底施展神通,却又毫无办法抵抗。就在这时,水军大船上的水手哭丧着脸,焦急地向那指挥使报道:“不好了!那贼人在凿咱们的船只!” 水军指挥使听罢连忙望将过去,就见船底两三处已泊泊渗进水来,前后五六处漏口,眼看着大船不一时便要沉下江中! 再耗下去,恐怕带出来的几船水军不是葬身江中,便是要死在这如水中厉鬼般的贼人手里!水军指挥使不得不大声下令道:“撤!速速驶回江州去!”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89章 怎么着,你跟我没遮拦比横?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废物!统统都是一群废物!江州牢城营被劫,厢军贼配军公然哗变,禁军步军、马军、水军尽皆被贼人击退,国家养这些酒囊饭袋又有何用!?” 江州城内知府官邸中,知府蔡九大发雷霆,他尖着嗓子嘶声咆哮了番后,气呼呼地端起桌上的茶杯正要润润嗓子,却见被小厮新端上来那杯滚烫的茶茗无从下口,激得蔡九狠狠一摔,又将那茶杯摔得粉碎。 书房内几个府衙文吏唯唯诺诺,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喘一口。蔡九见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因愤怒他面容扭曲,指着那几个文吏劈头盖脸地骂道:“你们一个个也都是些混沌蠢物!若闲常时,你这厮们都在这府衙清闲纳福;如今只有此一事,却都不做声!本官养你们又有何用!?” 蔡九斥骂了番后,把眼又望向旁边个书生打扮,生得蜂目蛇形、獐头鼠眼的人喝道:“黄文炳,你这厮不是自诩心思机敏,一心又叫本府抬举于你么?如今本府正是用你之际,你怎没个言语!?” 蔡九斥问那人正是江州的在闲通判,人称黄蜂刺的黄文炳,他为人心地匾窄又嫉贤妒能,虽然人品低劣,是个阿谀谄佞之徒,可宋江的诈疯、戴宗的伪造书信先后都瞒过了江州知府蔡九,可却都被这黄文炳一眼发现破绽,足见他确实又心思机敏、善于洞察事端。 可是.......蔡九逼问他在劫牢之事上拿个主意,这就未免有些强人所难了。黄文炳之所以能识破宋江、戴宗以及梁山吴用等人的伎俩,其一是因为他平日胜如已者害之、不如已者弄之,怎么找人破绽要害大作文章的手段用得熟了,区区装疯卖傻的法子又怎能瞒得过他?其二他熟读经书,是个寒窗苦读只要升官发财的读书人,从字里行间中卖弄学识本就是行家里手的本事,单只在文字上搬弄是非口舌的本事,只怕梁山上那村中教书先生出身的智多星吴用也不及他。 只是萧唐除了潜入牢城营劫走囚徒之外,在被牢城营中把守识破后,竟然又调遣两山强人公然与官军厮杀等行径简单粗暴。如今牢城营厢军配军大多哗变反叛,当事的狱卒又折了个七七八八,何况黄文炳这个在闲通判最多也不过在州府的长官下针对粮运、家田、水利和诉讼等事项谏策,并非衙门中擅长刑侦查案的都头,又不是掌管狱讼帐目、核审案情的孔目、推官,如何能被他寻到线索查到萧唐身上? 可眼见蔡九的神色变得愈发难看起来,黄文炳心中也焦虑不已,他暗付道:这蔡九知府可是权相蔡京的儿子,我时常来谒访这厮,就是指望他引荐我出职,可如今这厮定要我出言谏策,这却又怎生是好? 苦苦琢磨番后,黄文炳忽然计上心头,他说道:“蔡小相公,既然劫走李志那厮的有啸聚山林的绿林强人,若是江州地界之外的匪贼,上千的贼人越州跨府地到江州作乱生事,定然要惊动其他州府治下个庄镇的巡检司,只要蔡小相公赍书信向周遭知府详询,必能追查到前来劫营强人的来路。 若是本州的强人贼厮,牢城营上千贼配军投了绿林匪盗,不可能一点风声也不走漏。如果真是本州的山寨贼人生事这倒好办,跑了和尚跑庙,小相公只要发公文说江州匪乱,奏请汴京枢密院发军征讨,必能将这干乱党一网打尽。” 听黄文炳说罢,蔡九心里反而泛起了嘀咕。他之所以疑虑,是因为自己牢城营下遭劫之事实在忒过于窝囊。三营厢军配军大多哗变投贼,虽然折损人马不多,可是只一千人数不到的强人反倒将五千官军硬生生撵着赶回江州城,江州指挥司下的一个押监、两个军使并着几个都头全被贼人所杀,把守大江的江州数百水军甚至在浔阳江中被一个贼厮拦截......毕竟加上新降的厢军贼人兵马最多不过两千,兴师动众地奏请大军来剿,那他这个镇守一方的江州知府又是干甚么吃的? 何况蔡九暗中遣人在牢狱中折磨李志,还存了结果他的念头只不过是因为他与李志的私仇。当年蔡九仗着蔡京在京师的权势,在汴京时也是平日鲜衣怒马,受人阿谀奉承的官宦子弟。可李志追随其父在京师将作监当差,不但是技术口方面的专业人才,他的父亲李诫又是主持大小修建工程的老资历朝臣,平日李志就没把这个蔡九放在眼里。当年蔡京发迹时在朝中新党旧党间摇摆不定,为相时又屡坏法度广遭抨击,气性刚烈的李志也没少拿此事揶揄讥讽蔡九。 最让蔡九不能忍的,是李志曾说他这个蔡京的儿子是旁支小宗,不过是一时仗着他老子的权势跋扈的庶出纨绔罢了。对自己出身本就甚是敏感的蔡九遭李志这番羞辱,早已对他锥心刺骨般的恨。所以在他做得江州知府后,惊喜发现李志竟然成了他治下牢城营的囚徒,自然要往死了折磨蹂躏他一番后,再结果他的性命泄愤。 蔡九与李志的私仇旧怨再深,这些因由也不好公然让朝廷,甚至他蔡家的叔父兄弟们知晓。不过......既然有绿林强人来救李志这厮,他暗通乱党生事这般重罪是定饶不得的。 蔡九心下盘算番后,便对黄文炳以及其他文吏说道:“好!就由那干贼厮匪盗的来历着手,传令江州各处巡检司,探查江州境内各地山寨的强人可有异动!再下海捕文书捉拿李志这贼子乱党,各县镇公差严加搜捕,掘地三尺也要把那厮缉捕归案!” ※※※※※※※※※※※※※※※※※※※※※※※※※ 江州治下诸多县镇之一的揭阳镇内,因得了州府衙门发文调配,平日便极是凶神恶煞的都头公差挨家挨户的盘查搜捕,直闹得揭阳镇上下鸡飞狗跳。 此时正有两个都头带着十几个衙役站在个大户庄院门口,脸上却不见一丝嚣张跋扈,而是陪着小心对大门口的庄客说道:“非是咱们不识人情,只是州府上官有令,还望行个方便。” 把门那庄客却一翻白眼,阴阳怪气地说道:“我与你行方便,谁又与我行方便?我贸贸然放你们这些公人进庄,大少爷小少爷还不是要治我的罪?” 那揭阳镇上的都头心中忿意陡起,心中暗骂道:真他娘的是狗仗人势!穆家庄区区一个小厮便敢与老子如此作色,镇上那干斗升小民见了老子谁不是毕恭毕敬?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还真把老子当软柿子给捏了! 那两个都头正要发作时,却听有人破口大骂道:“直娘贼!哪个撮鸟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到穆家庄来撒野!?” 两个都头听罢气势又堕了几分,他们眼见穆家庄内穆弘、穆春这兄弟俩吃酒吃得熏熏的,甩着膀子踱到门口。气性暴躁冲动的穆弘怪目一瞪,登时又叫那两个都头吓得一个激灵。这时又听穆春喝骂道:“原来是你们两个!张都头、田都头,老子平时可也给足了你们脸面,怎地却来咱穆家庄向老子讨野火吃!?” “穆家二郎,瞧恁说的。”张都头笑得一脸褶子都堆到一处,他点头哈腰着对穆弘、穆春兄弟俩说道:“州府下了死令,须要搜捕逃狱贼囚正身,若还违了限次,小的们也要吃责罚。若非如此,小的们又怎敢来惊扰贵府?” “姓张的,你他娘的甚么意思!?”穆弘听罢更怒,他喝骂道:“你这厮是说老子窝藏了逃狱的贼人!?说咱穆家庄私通匪人不成?” 穆弘越说越急,满口酒气与吐沫星子直喷了那姓张的都头一脸。穆弘随即把身子一让,喝道:“好啊,老子便让你们搜!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如果你这厮们没搜出甚么囚徒贼人,老子再与你们慢慢计较!” 那两个都头心中暗暗叫苦,他们就算在揭阳镇再狠再横,又怎横得过这个揭阳三霸之一的没遮拦?虽然他们是衙门官差,可穆家是本地大户,平日也多要受其好处、看其脸色。何况他们俩深知这穆弘是二杆子脾气,真要发将起性子来休说道理与他讲不通,便是天王老子也拦不住他! 没由来得得罪这个煞星太岁作甚?休说寻不到那贼囚要遭他怨恨,便是寻到了贼囚咱们兄弟又能落得多少好处?张都头与田都头瘪着脸对视一眼,随即匆匆向穆弘抱拳道:“是咱们失了分寸,穆家大郎、二郎哪是通匪之人?得罪,得罪,公务在身不便久留,咱们就先告辞了。” 说罢他们两个都头带着官差灰溜溜地走了,而穆弘、穆春兄弟两人脸上戾气立去,他们相视一笑后折返回自家庄院的正厅。穆弘上前一抱拳,冲着坐在上首的一个汉子说道:“萧任侠,那干鸟人被小弟打发走了!” ------------------------------------------------------------------------ 注:史实中奸相蔡京有蔡攸、蔡鯈、蔡翛、蔡绦等八子,这个《水浒传》中的江州知府蔡得章既然又被唤作蔡九,故而按庶子设定。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90章 两山合并,二龙山的壮大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此时萧唐与燕青、石秀、张顺以及穆太公等人都在穆家庄的正厅。事先在张顺在请托李俊、童家兄弟及张横等人摆渡接应他们过江时,同样也曾向揭阳镇的穆太公与穆弘、穆春兄弟二人说及萧唐劫牢的计划。 穆太公虽然为人本分和善,可却也不是谨小慎微、胆小怕事的庄镇大户,相反地他对于江湖中名头极响的人物也极是热诚。萧唐知他迎接宋江等梁山好汉时,安顿其在庄众暂歇将养,整理衣服器械反而比自己草莽习气颇重的两个儿子更加熟络热心,所以也很放心将李志暂先安置在穆家庄中。 此时萧唐对穆弘、穆春说道:“幸亏有太公与两位仗义助我,否则官府追查搜捕下来,也确实难以叫那李志有个稳妥的去处将养。” “我穆弘虽然服不得人,可对萧任侠这等江湖上奢遮的豪杰我心中只是敬服,不过是让遭狗官构陷的好汉在兄弟府上将歇休养,这等小忙又直甚么?” 穆弘又朗声笑道:“那李志我也吩咐府中郎中医治他的伤势,都是信得过的人,萧任侠尽管放心便是!” 萧唐又与穆太公,穆家兄弟叙过番话时,穆家庄内的庄客前来报道:“老爷,两位少爷,有个汉子前来拜庄,只说他是从黄门山来的。” 穆弘听罢连忙说道:“哦?快快有请!” 来的那汉子被庄客请至穆家庄正厅后,他摘下范阳毡大帽,正是黄门山的三当家马麟。马麟朝着穆弘、穆春兄弟唱个肥喏,又向萧唐报道:“萧唐哥哥,似是官门的鹰爪子已察觉黄门山参与劫牢之事,派遣巡检司中些军汉把守住山寨来往要道。也合着那厮们倒霉,石梁山縻貹兄弟正嫌烦闷,便率彪人马把那干鸟人尽数除了。” 萧唐听罢眉头一皱,说道:“纳降那几营的厢军配军,却也容易走漏风声,累得几位兄弟的山寨招来官军的忌讳。” “哥哥,是我们兄弟几个甘愿助你,休恁地计较!”马麟又笑道:“此行小弟前来,也是转达我大哥、二哥、四弟的意思:既然我们黄门山几个兄弟与哥哥并肩子与官军厮拼过,不如索性肯弃了黄门山,前往哥哥麾下绿林好汉的大寨相聚。我等死心塌地,情愿与哥哥同死同生!” 欧鹏、蒋敬、马麟、陶宗旺四人受萧唐所托并肩作战,如今也深知萧唐在绿林中扶持山寨势力,正如当日在山寨中时萧唐对他们所说,是为了以另一种身份铲除奸佞、救扶忠良。萧唐麾下又添四条好汉,自然也是十分欣喜。 这时李志在个庄客的搀扶下缓缓走入正厅,萧唐见了忙上前说道:“李志兄弟,你身上金疮伤口未愈,正要好生将歇调养,又怎好轻动?” 李志双手拉住萧唐的手,感激涕零道:“若无众好汉相救时,我只得遭滥官构陷,死于非命。今日之恩,深于沧海,如何报答得众位?”他说罢也不顾身上伤势未愈,双膝一弯便要向萧唐等人磕头谢恩。 萧唐连忙拉起李志时,马麟在一旁笑道:“若要报恩算甚么难事?萧唐哥哥敬你的为人,又爱你的本事,与咱们一道,大家一起做得兄弟,岂不爽快?” 李志满怀感慨地望向萧唐,说道:“小弟在京师时也久闻萧任侠仗义疏财、广纳好汉,却真没有想到萧任侠在江湖中亦有这般雄心壮志!若没有萧任侠与诸位义士,小弟断无生理。蒙萧唐哥哥看重,小弟情愿执鞭坠镫,肝脑涂地,以报哥哥的恩德!” 穆弘看得心热,他朝着穆春奋声说道:“他娘的!江湖好汉意气相投,这才叫人痛快!不如咱们兄弟也收拾起财帛金银,随着落草一众好汉落草去!” 穆春倒是他这大哥的应声虫,一听之下也连连叫好,可一旁的穆太公听罢老脸一板,冲着这对毛躁的兄弟连连呵斥道:“我的儿休恁地短命相!有忠义的好汉落难咱们自当帮衬,可常言道被逼落草,若是世道清平谁又心甘情愿地去当个强人?却不是你们这对逆子糊涂,好好的家业不守,哪有叫嚷着偏要做贼的道理?” 穆弘与穆春便是再横,也倒不至顶撞自己的父亲,被穆太公一番训斥下来只感觉无地自容,萧唐等人见了不住摇头莞尔。这时就听马麟又说道:“就看哥哥如何安排!小弟这次前来也是要向哥哥问明:是否叫我们黄门山兄弟几个带人马去投石梁山,与袁朗、縻貹几个兄弟合至一处?” 萧唐沉思片刻后,摇头说道:“不,按我的意思。是想黄门山四个兄弟北上青州,入伙投二龙山我那智深兄长去。” 按照萧唐的想法,如果二龙山现有的人马与黄门山四个头领所率的人手合并:花和尚鲁智深、血刀子竺敬、摩云金翅欧鹏、神算子蒋敬、铁笛仙马麟、九尾龟陶宗旺、母夜叉孙二娘、菜园子张青...... 而且还有终将明白他们只有落草这条生路可走的豹子头林冲、青面兽杨志二人。萧唐不止命在河北大名府的心腹兄弟注意沧州的动向,平时林冲与杨志在牢城营的大小事宜,也有在江湖中同样威望甚高,且与萧唐素有交情的小旋风柴进照拂,就算等高俅派爪牙来斩草除根时,将风雪山神庙,手刃奸贼走狗的,绝不仅孤零零的一个林冲林教头。 何况还有林冲的那个记名弟子操刀鬼曹正,到时应该也已经流落于青州二龙山附近。到时候只一座二龙山上马战步战、军师账房、声息哨探、营造补给等能人好汉都已具备,按照萧唐的设想当二龙山有十几个头领,并将麾下兵马发展至数千乃至上万时,在京东绿林中也将是支颇具战斗力的义军。 而在京西南路的熊耳山、伏牛山、石梁山三座山寨,在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发展后,也可以在最合适的时机选择一处山寨整合在一起。其中奚药师奚胜能排兵布阵,纪山五虎皆是善于征战厮杀的悍将,还有柳元、潘忠等同样武艺过人的好汉辅佐,在京西绿林中也再无任何一处山寨的规模声势能与其比肩。 当初萧唐又使屠龙手孙安夺了清风山,一来是为了与同属青州的二龙山成掎角之势,相互照应,二来也是想趁机顺手除了燕顺、王英那两个歹事做尽的绿林歹徒。如今随着京东、京西两路绿林山寨的壮大,萧唐还可以在河北、河东、泾源甚至两浙、荆湖等地安插扶持自己的绿林势力。 原著中水泊梁山虽然风云际会引得一百单八将聚义于此,可是它是以济州梁山为中心点,势力影响范围主要只集中在河北、山东等地区。所以就算他宋公明在江湖中威望再高,在原本田虎、王庆、方腊等江湖枭雄麾下的好汉眼中,他们也都不过是些“何足道哉的水泊草寇”。 萧唐在绿林中发展势力,所要取的不是仅仅一个梁山,而是整个江湖。 这时萧唐又对马麟说道:“我听闻陶宗旺兄弟虽是庄家田户出身,可又善于筑补城垣。那二龙山生得雄壮,山下三座关也甚是险峻,到时还要叫陶宗旺兄弟多费些心思,看将二龙山寨防事修筑得更严密些。” 马麟听罢笑道:“我那四弟性子木讷淳厚,也是勤劳踏实之人,当年做庄稼汉填不饱肚子,便也曾做长工苦力在修筑城墙防事,那般生计做得久了自然也驾轻就熟。哥哥委他这般重任,我那四弟定然兢兢业业,不负哥哥所托。” 萧唐又转头对李志说道:“李志兄弟,我知令尊曾监掌宫室、城郭、桥梁、舟车营缮事宜,营造建筑的本事天下无对。兄弟尽得令尊真传,还要劳烦你指点我那陶宗旺兄弟一番,我那几处山寨防事营造事宜,也少不得要兄弟你来主持。” 李志感念萧唐救命之恩,也早已愿意将自己这条命卖于他,听萧唐说罢,他断然应道:“哥哥尽管放心!小弟自当竭心尽力,必然要将几处山寨打造得固若金汤!” 这时马麟又向萧唐问道:“如今既然已救下李志兄弟,不知哥哥打算叫我们兄弟四个何时点齐寨中钱粮人马,启程北上去投二龙山那鲁智深哥哥?萧唐哥哥又打算何时离开这江州?” “宜速不宜迟,也就在这三五日内咱们一起动身。”萧唐微微一笑,又道:“不过临行之前我倒还要至牢城营走一遭,不过这次就不必戴那甚么獬豸面具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91章 用人之人,人始为用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萧唐这次只身返回江州牢城营,没有趁着夜色戴獬豸面具与燕青、石秀、马麟三人悄然从营墙翻入,而是大大方方、大摇大摆地从牢城营正门走了进去。 牢城营内差拨与剩余的狱卒忙前忙后,刚清理过萧唐与黄门山等绿林好汉劫牢时留下的一片狼藉。他们见萧唐前来,也知道萧唐这些时日与押狱院长戴宗时常来往,十分亲近,所以虽然百般不耐,可也只得耐着性子前来招呼。 萧唐只说听闻牢城营遭绿林强人攻破,担忧他护送来的唐父有个好歹而急急前来探视。差拨向萧唐言明当晚贼厮只为救个囚徒,牢城营虽死伤不少狱卒,可似唐父这般人情做足囚徒所住的地方并未遭贼人攻破,之后差拨又换过个小牢子,引萧唐前去探访唐父。 给萧唐带路的这个小牢子年纪不大,生得一张快嘴到很有说书匠的资质,路上萧唐只随口一问当晚的经过,那小牢子便打开了话匣子,口沫横飞地说道:“萧大官人恁是不知,那晚劫牢的几个贼人端的狠辣!其中有个汉子似戴张面具,那两口刀使得鬼神莫测。小的当时可是觑得真切,那汉子手中刀只一挥,恁猜怎么着?十几个头颅飞也似的被他给斩落,可吓死个人哩!” 啥? 萧唐心说我啥时候练成那等神鬼皆愁的魔刀,我自己怎么不知道?他又对那小牢子说道:“你可休要诳我,寻常使刀的好手便是本事再高,又怎能一刀斩下十几颗首级?那岂不是成了御气驭物、能飞百步取人性命的奇人?” 那小牢子听罢却连连点头道:“照啊!小的看那汉就不是甚么肉体凡胎!听传闻道上学得一身妖法,能呼风唤雨,但遇交锋必使异法害人的妖人。小的瞧那个汉戴个凶兽面具,遮莫除去那面具时,也是生得兽首人身。”...... 当小牢子将萧唐这个“妖人”带到唐父的住处,领了萧唐些碎银子打赏,便欢天喜地的去了。唐父在萧唐劫牢那晚虽听牢城营内喊杀声震天,惊吓得一夜未眠,可萧唐伙同石梁山、黄门山众好汉劫牢时,自然也不可能叫他有个闪失。 提及江州牢城营遭绿林强人劫牢,唐父也是感叹不已,他说道:“我也是遭奸宦构陷之人,也知在这牢城营受刑充军的,未尝没有受尽冤屈的良善。可那伙强人也恁地凶狠,听说牢城营内折了许多官差,唉......这等作乱杀头的迷天大罪,又怎能做得?” ......只是不知道这位老爷子得知那晚劫牢,做下这等作乱杀头迷天大罪的“罪魁祸首”,却正是坐在他眼前的这个萧唐时,他又会作何感想? 唐父是谨慎本分之人,一心只想熬过这几年后平淡度日。又受了他番嘱托与劝勉后,萧唐便拜别唐父,出了瓦房。当他刚转过牢城营中抄事房时,便见到了因牢城营遭贼人劫牢,“抱病”前来打理牢狱后事的戴宗。 戴宗此时仍然面色蜡黄,瞧上去病恹恹的,这装病装得倒让人瞧不出破绽。戴宗见是萧唐,他嘴角一咧朝萧唐干笑颔首,只笑得口歪眼斜,甚是勉强。 萧唐微微一笑,说道:“我听闻戴院长今日来身染重疾,现在可已好了些?” 戴宗神情复杂,待瞧清左右再无旁人时,他惨然一笑道:“萧任侠...恁闹得未免有些忒大了些......” 萧唐压低声音回道:“若非是被牢城营中小吏撞破,我也不想与营中狱卒与江州官军火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还须戴院长多担待则个。” 我除了多加担待,只当做不知情外可还有别的法子?戴宗苦笑,心下暗付道:这萧任侠本是朝廷中人,不想做下这般大事,只因一时意气救了那李志,又损害了许多官军人马。如此大罪是灭九族的勾当,法度上绝饶不得......但他不过是客居江州,在绿林中竟依然有如此本事,召集许多好汉连败江州禁军,如此枭雄人物,我又怎能做了他的对头?眼下这番人情,却也是不得不做了。 戴宗思量片刻,又向萧唐问道:“萧任侠,小可实在不明白。虽然恁是个仗义出手的好汉子,可那李志与萧任侠之前并无交情。只为救他担下这泼天的罪责,值得么?” 萧唐长吁口气,说道:“用人之人,人始为用。恃己自用,人为人送。彼处得贤,此间失重。若驱若引,可惜可痛。我看李志兄弟磊落刚烈,于营造工事又有大才,叵耐朝中有奸佞迫害忠良,如此能人无辜枉死,岂不可惜?绿林草莽中也不乏多有智谋勇烈之士,若不能为朝廷所用,不如为我所用。” 戴宗越听越惊,这萧唐如此招揽人才,费尽心思在江湖中发展自己的势力为的又是甚么?难不成......戴宗惊觉萧唐的事他多知道一些,自己便要多耽上一分风险,他忙转了话头,又问道:“唐公自有小可来照拂,如今萧任侠也已达成所愿,不知何时启程返回汴京?” 戴宗现在还真担心萧唐在江州的时日久了,瞧见甚么不平之事再要大闹一场,饶是他戴宗在江州黑白两道都是吃得开的人物,可也真是怕了萧唐这般兴风作浪的手段,这次遮掩瞒混过去,只怕下次就要把他这个神行太保也要给拖下水来。 萧唐也知戴宗的心思,他回道:“我此行前来与唐公、院长作别,即日便要返回京师去。” 戴宗心下放定,两人边说边走时,就听离营门不远处,那黑旋风李逵骂咧咧道:“放着许多军马济得个鸟事?若是有我铁牛在此,也叫我杀得快活!待有敢来的,吃我一鸟斧,砍他做两截!” 旁边有个狱卒劝道:“李大哥,你就少说两句吧。那晚来的贼人都是大虫,兄弟们哪里抵得住?李大哥只顾说风凉话,岂不要在牢城营内兄弟的记恨?” 李逵听罢,反而瞪起牛眼,更是扯着嗓子喊道:“你这厮们脓包,还不让人说?爷爷偏要讲!你待怎地!?谁敢说我,我使老大斧头砍他娘!” 狱卒忍气吞声,也不敢再言语。戴宗冷冷一笑,说道:“这个夯货,兀自不知个好歹!若不是我将他支走,只怕他那黑头也早被萧任侠麾下好汉割了去!” 说罢戴宗转头对萧唐笑道:“这厮耿直胆大,能使两把板斧会些拳棍,难得还有身水牛般的力气。若不是他心粗口快,落草江湖时难免连累了萧任侠与小可,只凭他身本事,倒也能在萧任侠麾下绿林好汉中做得个帮手。” 萧唐望着正与他叙话的两院押狱节级戴宗,还有那兀自与其他狱卒吹胡子瞪眼的小牢子李逵,心中暗想道:如果晁盖终究还是要上梁山,宋江按原来的轨迹还是要遭发配到江州牢城营来,到时不止是李逵,就连你这个神行太保被逼落草的时日,也已不远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92章 重返京师,汴水州桥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当萧唐回到揭阳镇穆家庄时,张顺也已从浔阳江畔自己家中接来老母,准备与萧唐一道启程,前往东京汴梁。 张顺的母亲是个本分踏实的老妪,她一见萧唐便要下拜行礼。萧唐忙上前搀扶住张顺之母,说道:“使不得,嬭嬭切莫如此,直折杀晚辈!” 张顺之母连声道:“使得,使得,唉......我这两个儿子,大郎蛮横惯了,我也管不得他。可我家二郎心善踏实,只是大小与他兄长厮混惯了,随他在浔阳江做些讹诈良善的勾当。却不是老天有眼?我家二郎刚拿定主意换般营生,便遇到大人抬举,叫我儿至咱大宋京师去施展拳脚,也不至叫老身担惊受怕......这位大人是我儿命中的贵人,当受老身一拜。” 张顺听他老娘一番言语也不由面带愧色,萧唐这边好不容易扶起张顺之母,正劝慰时穆弘、穆春兄弟俩走进厅中,穆弘向萧唐抱拳说道:“萧任侠,张顺娘亲和那李志的厢车我已安排好了。” 张顺听罢,向穆弘打拱道:“有劳穆弘哥哥打点,小弟感激不尽。” 穆弘呵呵一笑,挥手道:“既是萧任侠的兄弟,也都是江湖上的好汉子!张顺兄弟与我这般客套,可是见外了!” 萧唐望向穆弘、穆春这兄弟二人,他们在揭阳镇欺行霸市、横行霸道的勾当确实没少做过,在镇上要是敢与这哥俩作对得狠了,穆家兄弟的确是会下黑手要人命的主。 可若说他们俩鱼肉乡里、丧尽天良却也不是,毕竟穆家兄弟的父亲穆太公宽和仁厚,平日就时常劝诫这哥俩莫敲门打户,激恼村坊。这些时日萧唐观察穆弘看来,这个没遮拦平素也只好做三件事:吃酒、练武、打架。除非公然与他们兄弟二人折了颜面,穆弘与穆春也不会不问是非地去欺凌弱小。 穆家兄弟,尤其是穆弘倒很像是后世那些正值血气方刚的年龄,受诸如古惑仔、黑帮文化影响极深的叛逆懵懂青年,把义气和面子看得太过于重要。他做这揭阳三霸,讲得就是够狠要面子,谁要不交“保护费”还敢动他的兄弟,这穆弘立即会像黑道大佬那般找回场子,可如果与他能推心置腹时,这个穆弘又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去替兄弟挡刀。 而穆春只是仗着他有个好勇斗狠,而且在他吃亏时二话不说冲上去为他出头的大哥,所以才怄不得半分鸟气。书中最后的结局也诠释了这个小遮拦的性情:在穆弘病逝后,穆春辞官归乡时,他不再是那个耀武扬威,盘剥过往的纨绔恶霸,而是“自回揭阳镇乡中,复为良民”。 这穆氏兄弟二人现在罪不当诛,何况只因江湖义气对萧唐帮助甚多,又看在穆太公面上,萧唐也不好因穆弘、穆春过往的劣迹对他们横眉冷对。 想到此节,萧唐又开口对穆弘笑道:“穆弘兄弟,当日你我的赌约,还作不作数?其实似你们二人大户出身,也不差揭阳镇上外来商户武师的那些孝敬银两。我也知你兄弟两个无非是容不得人小觑,只要争个颜面。 若真是磊落的好汉,去难为那些流落江湖的苦哈哈、舟车劳顿只为几分薄利的寻常商贾可算不得甚么本事。拿一身本事只去与天下的硬汉去放对,那才算是顶天立地的好儿郎!不知我这番劝,穆弘兄弟能不能听进去?” 穆弘沉吟片刻,忽然咧嘴一笑道:“萧任侠,除了恁与我阿爹,若换个人敢对我这般说教,说不得我只有对拳头招呼!可恁说的理我明白,当日与萧任侠切磋也打得我服,萧任侠一声号令,召集江湖上许多好汉,去搭救那个吃狗官陷害的李志这般义举,我穆弘也佩服得五体投地!既是我放对败与萧任侠,自当愿赌服输!” 说罢穆弘又转头朝向穆春,双目一瞪,说道:“你可听清楚了?休再去找镇中商铺索要钱物!否则休说我这不再为你出头,我认得你这兄弟,我这对拳头却不认得!” 穆春嘴巴一咧,赔笑道:“小弟又怎是不晓事的?萧任侠既恁地说,我也不再与那干没个眉眼高低的蠢鸟纠缠,他们若不惹咱们,我没由来地去寻他们晦气作甚?” 一旁穆太公听了却气不打一处来,他指着穆弘、穆春气哼哼地骂道:“两个不肖的逆子!这些年来为父苦头婆心地叫你们少惹是生非,你这两个只当做耳旁风!如今萧任侠只劝你们几句,却比我这老子说话管用得多!” 众人听罢登时轰然大笑,穆太公又安排筵席,管待萧唐等人为践行饮宴过后,萧唐便与石秀、燕青、张顺、李志以及张顺之母一行车马上路。行至江南东路江州与淮南西路黄州交汇地界时,早已收拾好收拾好财帛粮草准备开拨的石梁山、黄门山两处人马早已在此相候。 见萧唐拍马迎来,石梁山寨主袁朗、黄门山寨主欧鹏齐齐向他抱拳见礼,萧唐对他们两个说道:“袁朗兄弟率人马返回石梁山,须经荆湖北路;欧鹏兄弟北上至青州,须从前面岔口走蕲州、寿州、亳州一路。待投了二龙山智深兄长处入伙时,自有法子与欧鹏兄弟互通声息。诸位兄弟一路小心,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聚义要做得大事业,我也盼与兄弟们相见的时日。” 袁朗点头笑道:“哥哥尽管放心便是!在京西南路我与奚胜兄弟、滕家兄弟三山相互照拂,一切都依哥哥的计划行事并无差池。哥哥也知縻貹兄弟是个闲不住的人,还有这般差遣时,可一定再来唤兄弟们来助哥哥一臂之力!” 欧鹏那边也说道:“新降的那些厢军配军,小弟也按哥哥的吩咐由我们兄弟几个各带一队,分拨北上,不至于因人马众多遭路径官府征讨。二龙山的鲁智深哥哥既然是萧任侠的结义兄长,也必然是奢遮的豪杰,我们兄弟四个自当尽心竭力,助智深哥哥打理山寨上下事务。” 萧唐又与縻貹、马氏兄弟、蒋敬、马麟、陶宗旺等心腹兄弟叙过番话,再将李志交托于欧鹏等人。毕竟与萧唐同行的张顺之母是渔人家本分的妇人出身,眼见两山许多草莽强人聚集难免要受惊吓,众人便在三岔路口拜别,三路人马各自奔京畿路东京汴梁、襄州石梁山、青州二龙山而去。 ※※※※※※※※※※※※※※※※※※※※※※※※ 比起到江州一路的风波不断,萧唐等人返程之行一路无事,众人沿途游山玩水,约莫行了半月之上,便已又回到了东京汴梁。 张顺与他的母亲初到京师,眼见汴京的繁华景象也都各自看花了眼,张顺不由叹道:“都说这东京汴梁是咱大宋第一繁华的去处,今日一见果不其然!倒是小弟粗鄙,观京师这般气象只叫小弟看花了眼。” 一旁燕青笑道:“张顺哥哥过谦了,只怕京师内的汴水不足以让哥哥翻江倒浪。萧大哥府中诸位兄弟各有其能,可若说在水中论高低,只怕京师上下人物,都不及张顺哥哥一个。” 这些时日下来张顺也与燕青熟络了许多,他听罢笑道:“小乙又在说笑!我这本事又算得甚么?与人争执时,我终不能先要寻处好水,一头扎进去再与人放对不是?” 几个兄弟兀自说笑时,萧唐一行车马已入了东京城,来到距离萧唐府邸不远的州桥前。可眼见州桥上下人头涌动,乌压压地挤满了城中百姓,萧唐的车马根本行走不得。 石秀正待驾马上前喝让百姓退避开来时,被萧唐一把拦下说道:“且先不忙,又不是庙会佳节的日子。百姓聚集在此围观,只怕是前面生了甚么事端。” 待萧唐下了马,打算挤过人群过去一探究竟时,忽然就听州桥边上传来阵声嘶力竭的哀嚎声:“高衙内!你这个丧尽天良的畜生!”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93章 轻易动不得,不代表就动不得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感谢本周qq阅读端楚河,起点宸云烟、北城速刀好汉的打赏......) 萧唐听到“高衙内”三字,他的脸色登时一沉。在高俅接连陷害林冲、杨志之后,确实震慑了京师禁军上下许多将官,按高衙内那性子,他狗仗人势愈发猖狂也实属常事。不正常的依然是这个世道,使得高衙内这种特权利益阶级的典型可以肆无忌惮地做尽歹事。 当萧唐、石秀等人挤进人群中听个真切,得知从汴河中打捞出个年轻女子的尸首,她只因为和他父亲逛闹市时被高衙内与其帮闲撞见,躲闪不及时便被高衙内强拉硬拽进就近的一处客栈,而那女子的父亲被一众帮闲爪牙死死按住,亲耳听着他含苞待放的闺女撕心裂肺的惨嚎,却根本无力阻止自己的闺女被高衙内污了清白之身。 那少女之父愤而告官,可想而知的是开封府滕知府不愿公然开罪高俅高太尉,也不顾府内孔目孙佛儿孙定的愤然指责,判决那少女“因贪慕高衙内家世而意与其行苟且之事,本应按诸奸罪者论处,姑念高衙内‘不予追究’,又念该女乃初犯,免罪徒之刑”...... 不知是清白被玷污,又受如此污辱构陷的那个少女只得寻死轻生,跳进汴河自尽。此时那少女的身子刚打捞上来,她的老父只抱着自己闺女冰冷的身子,悲愤欲绝地嚎啕大哭道:“我可怜的儿啊...她才十四岁刚许过人家,高衙内你这杀千刀的畜生!你还我女儿的命来!” 旁边有人连忙劝道:“你这老汉噤声!怎敢公然喝骂高太尉家的衙内,若传入他耳中,又岂能轻饶了你?” “甚么!?”那老汉气得浑身发抖,他声嘶力竭地嘶吼道:“我的闺女被那禽兽害死了!我连骂还骂不得么!?” 一语方罢,那老汉急怒攻心,一口气没怄上来时他双目一翻,昏死了过去。旁边些百姓见了,连忙上前七手八脚地扶住那老汉,摇头长叹着要去为他寻个郎中,以及去唤那这老汉的家人前来收敛这少女的遗身。 萧唐看到那少女容貌清秀可人,肤色依然苍白如雪,似一朵凋零的水仙花般静静躺在地上的时候,他面色渐渐变得狰狞起来,一股无法遏制的熊熊怒火也渐渐在萧唐心中燃起。高衙内这个祸害,要除他便是十分棘手,也万万再容不得他这般丧天害理的畜生再活下去了! 旁边石秀也一脸激愤,咬牙切齿道:“上次大哥掌掴这畜生,还是太轻了!” 萧唐深吸了一口气,强自压抑住心中蔓起的火气,他说道:“先回府中再做商议!这高衙内既然行事越来越肆无忌惮,只怕如何周全林冲兄长嫂嫂之事,也是迫在眉睫。” 待萧唐与石秀、燕青、张顺母子回到自家府邸,打理府上事宜的许贯忠、萧嘉穗以及苏瑾娘、唐芃秀、李师师等女眷也都面带喜色,急忙出来相迎。 萧唐淡淡一笑,先是对唐芃秀说道:“伯父一切安好,在江州也有人照拂他的衣食住行,不至于叫他受充军劳役的苦楚,你不必担心。” 唐芃秀欣喜地点头,却未等她开口时,萧唐又转头对许贯忠、萧嘉穗等说道:“今日进京时,有个女子遭高衙内那厮玷污,在汴水跳河轻生。我离京这段时日,那畜生歹行愈发不知收敛之事,我也晓得了。” 许贯忠、萧嘉穗等人脸上笑意一凝,萧嘉穗点头叹道:“少主所料不差,这些时日高衙内那厮确实愈发猖狂,不止又在汴京城里污了两个女子的身子。张教头虽然将养林夫人在家中,也又不叫她出入,可高衙内终日纠集一拨帮闲在张教头家门前鼓噪吵闹,虽然我也曾派遣些兄弟前去驱赶那厮走狗,可高衙内那厮又动用了些三衙禁军的人马,咱们总不好在京师重地与那干爪牙公然兵刃相见。这般磨耗下去,只怕不是长久之计。” 在林冲兄长发配沧州后,林娘子也正是因为被高衙内连番纠缠威逼亲事,而自缢身死。现在也确实要尽快安排将林娘子一家护送出京师,一身本事且宅心仁厚的豹子头林冲,不应该再向原本的轨迹一般,命中充斥着悲怆与苦楚。 知道萧唐与其心腹兄弟还有正事要谈,苏瑾娘与唐芃秀等暂先回到后宅,待萧唐遣府中庄客安顿好张顺之母,又与一众兄弟到了议事堂,并将张顺介绍给许贯忠、萧嘉穗等人时。许贯忠却又对石秀说道:“石秀哥哥,有一事还须要你知晓......只是还望哥哥切莫冲动。” 石秀眼睛一眯,他语调中已带了几分寒意,说道:“贯忠兄弟但说无妨,你也知我说话绕不得弯子!” 许贯忠沉吟道:“当日萧大哥在潘楼闹市掌掴高衙内,那厮含恨在心,虽寻大哥报复不得,便将怨气又撒在了汴京那干江湖艺人身上。前些时日他纠集些军汉寻衅挑事,咱们府中兄弟与其争对时,郑天寿、侯健两位哥哥受了些轻伤。而高衙内那厮坏了身子的那两名女子中,还有个是在潘楼靠江湖卖解营生,唤作李俏娘的女艺师,那李俏娘落到高衙内爪牙手中,后来......” 许贯忠说到此处只做声长叹,“遭蹂躏至死”五个字始终无法没说出口。 石秀双目瞳孔暴缩,他满腔杀意陡起,本来他这个拼命三郎好打抱不平,又是心狠手辣的性情。在汴京中中大多靠卖艺营生的艺人又都唤他声“石三爷”,石秀也早把为那些伶仃艺人出头抗事当做是自己分内之事。高衙内竟然害到他照拂的民间艺师头上来,这口恶气他又怎能咽得下去? 此时的石秀早已是血灌瞳仁、目眦欲裂,他猛然转头向萧唐望去,说道:“大哥!我也知高衙内那腌臜畜生,仗着高老贼的势而轻动他不得,可那厮多活一日,兄弟心中这口无穷之恨,又何时才能消得!?” “轻易动不得,可是却也不是动不得、杀不得......”萧唐闭目半响后,他开口说道:“不过眼下重中之重,还是先要思量如何将林冲兄长一家安然送出京师。” ※※※※※※※※※※※※※※※※※※※※※※※※※※ 东京汴梁,朱雀门东壁,东去大街处。 “小娘子!恁还是乖乖的从了我家衙内吧!跟着衙内享尽荣华富贵,不胜似替林冲那厮守着活寡?”“就是!我们衙内知人冷暖、怜香惜玉,恁独守空房多寂寞,就不想找个知心人儿来好生疼爱一番?” 林娘子之父张教头的两层高的木楼前,有七八个高燕内养的帮闲小厮没皮没脸地高声叫嚷着,路径的路人但凡挨得他们近了,轻则遭番叱骂,重则被这些帮闲一通好打。就算是汴京城内的官差衙役见了,不是摇头叹气,就是低声唾骂,却无一个人敢上来呵斥制止这些无赖的行径。 木楼的大门忽然被撞开,张教头气得面色排红、青筋暴起,他提着杆哨棒直冲出来,举滚怒骂道:“快滚!你们这些畜生!休要再来污言秽语,坏我家闺女的清名!” “呦呵!来来来,张教头,恁朝这打!”有个帮闲不但不躲,反而将脑袋凑了上去,嬉皮笑脸地说道:“张教头,恁要是敢动我可是要吃官司的,到时令爱可就命苦咯!他相公是个贼配军,老爹又要受牢狱之灾,若没我家衙内来疼她看,这可怎生是好啊?” 张教头双目直似喷出火来,他灰白的胡子不住颤动,可是悬在半空中的哨棒,却始终不敢打将下来。 那个帮闲张狂地哈哈大笑,正待再拿言语撩拨张教头时,忽然有一道人影撞开那干高衙内的爪牙。最前面那帮闲猛然间感到自己被人用力一扳,登时仰天摔倒,跌了个四仰八叉。 “去你娘的!又是萧唐府上那干鸟人,也敢来管衙内的闲事?”那众高衙内的帮闲爪牙齐声鼓噪喝骂,可其中有一个看清来的那汉子时,登时劈口骂道:“徐宁!又干你鸟事,要你强出头!?”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94章 我叫高衙内,世人都想成为我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感谢闻道有先后术业好汉的打赏......) 徐宁面色淡然,他冷冷打量着眼前那些摆出付丑恶嘴脸的帮闲爪牙。以往他这个金枪手确实也如林冲一般逆来顺受,一辈子也只想尽好自己御前金枪班教头的职责,让自己妻儿幸福安乐地生活下去。 可当时经过自己表弟汤隆的一番讥讽,以及自家娘子的劝慰勉励后他的心态已渐渐起了变化。尤其是当徐宁目睹林冲遭充军发配前与他妻子洒泪离别的凄惨情景,他想到家中爱妻,感同身受下满腔悲愤之情也油然而生。 想当初少年习武时,我徐宁也是条磊落豪迈的汉子,如今我既然也已答应下来多年挚友来照拂他的家人,又怎能再退却让步!? “但凡你这厮们还要点颜面,就休再来骚扰张教头一家!”徐宁语调冰冷,凝声说道。 那几个帮闲爪牙听罢却又鼓噪叫骂起来,虽然他们不过是群终日在汴京厮混的无赖闲汉,可殿帅府中的大小将官知他们几个是高衙内身边的体己人,言语之间也都不敢怠慢。你区区一个教头算甚么东西,也敢与咱们耍脸子看!? “直娘贼!你这厮倒是个不开眼的,哥几个就是不走,有种你动我们下试试!?”方才被徐宁一把扳倒的帮闲窜前几步,指着徐宁的鼻子泼口骂道。 徐宁淡淡一笑,说道:“便是不叫你这厮们受番皮肉之苦,要赶走你们的法子,也有许多。” “你这厮要干甚么?”为首的那帮闲眼见徐宁大步腾腾朝自己走来,他慌忙后撤了数步。可等徐宁又走出几步时,却见那几个面带惊异的帮闲面色渐渐缓和下来,甚至一个个都抱着膀子玩味地打量着自己。 “你便是那甚么徐宁?胆子倒不小,也不过区区一个教头,倒敢与本衙内作对。” 徐宁听清身后有人说话后他神色立变,当徐宁转过身来时,就见高衙内与两个小厮就在他身后。高衙内一脸痞笑,悠哉地把拿象牙销金折扇朝掌心反复轻敲,只是眸子中自带几分阴毒。在高衙内看见徐宁神情稍显惶恐时,他嘴角微翘,笑得更似一只刚捉到只老鼠的猫。 张教头瞧是高衙内,他切齿嘶吼道:“高衙内,我贤婿已被你害了!我苦命的孩儿也遭你害得狠,你如何把良善之人往死里逼!?” “泰山岳丈,这话又从何说起?”高衙内假意惊诧道:“那林冲私闯白虎堂意图害我父亲,可已人赃并获而判刑发配的,与小侄又有甚么干系?我怜惜我家娘子,才遣这些小厮来服侍照拂,可是这些厮鸟怠慢了岳丈大人?” 高衙内说罢,又转过头来,呵斥他手下帮闲道:“你们几个蠢鸟!这可是我家娘子的父亲,如何敢对本衙内的岳丈不敬!?” 那几个帮闲连称不敢,为首的那个还嬉笑道:“哎呦,衙内,这恁可就误会小的们啦。咱们连衙内娘子的家门都不曾入,又怎会冲撞了衙内的岳丈泰山?” “这就是了。”高衙内哈哈大笑,对张教头说道:“既如此本衙内再派些小厮来扶持我家娘子,本衙内与你家做个女婿,也不亏负了你。你的女儿匹配本衙内也好,还望岳丈大人好生照拂,待我登门迎亲来接我家娘子。” 张教头被高衙内那副无赖嘴脸气得浑身发抖,半响说不出一句话来。高衙内又斜着眼睛打量徐宁,慢悠悠地说道:“徐宁,这又干你甚么鸟事?” 徐宁咬了咬牙,他拿定主意,抱拳向高衙内长长一揖,说道:“高衙内,令尊乃是三衙殿帅太尉,衙内在汴京一言一行也关系着太尉的名声。林教头是下官多年挚友,下官也曾答应过林教头照顾他的家眷......还望高衙内网开一面,饶过林教头一家。” “却是作怪!徐宁,你倒是与本衙内说说,我爹名声怎么了,本衙内行径又如何了?”高衙内冷冷一笑,又说道:“你不过是个行伍莽夫,区区一个教头,本衙内来照顾我家娘子,难道还不如你了?” 此时高衙内身边个小厮探过头来,与高衙内交头接耳一番后,就见高衙内眉毛一挑,欢喜道:“哦,果真如此?” 高衙内淫笑着上下又打量徐宁一番,张口说道:“徐教头,本衙内可是听说......你那娘子也颇有几分姿色。” 一向谨小慎微好脾气的徐宁听罢,他的双眼中登时迸射出似烈火般凶猛的怒意!就连他的牙齿也咬得格格作响,对于他这个低调谨慎的金枪手而言,他的家人却是他绝对不容触碰的逆鳞!!! 如果没有官身羁绊,徐宁会毫无犹豫地冲上去,用自己的一对拳头将高衙内打到不成人形!可是徐宁也深知自己如果伤到高衙内分毫,那么他的仕途前程、他妻小安乐的生活,甚至他全家人的性命都被高衙内身后的高俅老贼抹杀掉。他拳头捏的青筋暴起,却似重逾千斤般无法挥起,他欲冲上前去狠狠教训那高衙内,双腿却如灌铅生根,迈步不得。 高衙内见徐宁现在的表情,就像是当日眼见自己轻薄自家娘子,却只能忍气吞声的林冲。他的心中不由又升起阵病态的快感来,这就是京师内奢遮的好汉?这就是所谓的军中骁将?本衙内便是要真宠幸你家娘子,你又能怎样!? 甚么江湖好汉,都他娘的是群土匪强盗!甚么行伍将士,还不他娘的是我高家豢养的走狗! 早年曾经在市井间厮混的无赖闲汉高衙内,便深以为旁人吹捧甚么英烈侠客、江湖好汉全他娘的是放屁。所有人梦寐以求的,都是他现在这样的日子:就是要嚣张!就是要霸道!就是要踩在你头上拿你的抢你的,你却奈何不得本衙内!! 何止是京师,整个大宋底层那些泥腿子贱民口中唾骂本衙内,却终日妄想能像本衙内这样活着:住最气派华贵的府邸、玩最漂亮的女人、吃喝最奢侈的珍馐美酒,而那些甚么一身本事的好汉也只能听本衙内的使唤!谁不服就灭谁,谁不忿就偏要整谁! 你们骂本衙内恨本衙内,就是因为你这厮们对本衙内的日子眼红不已,只能听着本衙内诸多快活的事迹过过干瘾!就是要像本衙内现在这般,你徐宁不有身本事么?我就看上你家娘子了,我就又明摆着与你说了,你动本衙内一下试试!? 眼见徐宁双目似喷出火来,脸都已因愤怒而憋成绛红色却仍不敢迈出一步来,高衙内不屑地一笑,反而向徐宁身前凑了几步,说道:“回家好生看住你家娘子,本衙内的闲事莫要多管,待本衙内抽出功夫来,再慢慢与你......和你家娘子计较。” “你!”徐宁嘶声怒吼,不知是因为愤怒已极还是仍心怀畏惧,他只吐出一个字来后,便再说不出任何话来。 高衙内又张狂地大笑起来时,忽然就听一阵唏律律马儿长嘶声传来,一辆厢车从不远处直奔至高衙内、徐宁等人身前。 高衙内吃了一吓,还没来得及发作时,他身边的小厮眼见赶车的是个军汉,却仍先张口痛骂道:“瞎了你的狗眼!殿帅府高衙内在此,哪个不开眼的丘八也敢来冲撞衙内!?” 那军汉冷冷打量高衙内和他身边小厮一番,并未回话,下了马车将厢车车门打开后便肃手恭立在一旁。从车厢中缓缓走出相貌雄壮的中年汉子,徐宁望去却是他相识之人。 走出厢车那个汉子,正是在徐宁赴萧唐府中席宴时,他曾经拜谒过的颖州汝南节度使梅大郎梅展。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95章 大不了再落草,梅展的旧部子弟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徐宁见到梅展后,立刻抱拳躬身道:“见过梅节度。” 梅展轻轻点了点头,随即说道:“这些时日,我总听闻有些不成器的小厮在此作乱,后来也知道所为何事。嘿嘿......这世道倒真越来越让人说不清道不明了。先帝在位时,天子脚下,岂容这等宵小横行?” 高衙内虽不认识梅展,可见徐宁称呼其为梅节度,便已知这厮是个军中地位尊崇,却是个只闲居在京师,没甚么实权的闲官儿。他冷冷一笑,说道:“我爹可是三衙殿帅,你又算是个甚么东西?好好纳你的清福便是,也敢来管本衙内的事来?” 梅展却没理会高衙内,他眼见徐宁脸上怒色未去,又说道:“因妻室遭宵小觊觎,林教头才枉遭充军发配。此事我也听说过,今日一见,看来所有事都是真的。” 高衙内被晾到一旁,心中忿气顿起,他指着梅展骂道:“老杀才!休要给脸不要!你这劳什子节度使也不过是个丘八出身,却敢对本衙内不敬!?” 旋即高衙内把眼瞪向徐宁,喝道:“徐宁,你这厮还不快滚?留在这是要请本衙内去与你家娘子亲近不成?” 听高衙内辱骂恐吓自己,梅展脸上表情波澜不惊,可又听高衙内直言对别人家女眷轻薄无礼时,这个梅大郎面色一沉,双目中登时似燃起两团火来!他拦到徐宁身前,悠悠说道:“你还有妻小,有些事,你不方便插手,我却可以。” 梅展说罢,他转身迈步走到高衙内身前,他伟岸魁梧的身形挡在高衙内身前,足足要比他高出一头来。高衙内把眼一瞪,仰头指着梅展喝道:“你待怎地!?” 梅展俯视着高衙内,眉宇依然带着股苦楚与沧桑之色,忽然他张口说道:“我听说萧唐萧都虞候,当日在潘楼闹市曾狠狠扇过你一顿?” 被萧唐当众掌掴是高衙内这辈子最叫他锥心刺骨的耻辱,一听梅展提及此事,他的五官登时因怨毒与忿怒扭曲起来。但还没等高衙内放狠话时,梅展也已抡起手来,狠狠一巴掌直呼在高衙内脸上! 高衙内被梅展一巴掌扇得眼冒金星,脑袋里直似做了一个全堂水陆的道场,磬儿、钹儿、铙儿一齐响。“也算是替你老子出手,好好教训教训你这孽畜。”梅展说罢,双手毫不停滞,一连串的大嘴巴子下来就如当时萧唐那般把高衙内抽得原地打转,不一时便将他的脸便已肿得像个猪头。 高衙内那众帮闲爪牙看傻了眼,萧唐那厮仗着受官家青睐也就罢了,怎么在这汴京是个人物都敢把自家衙内当个陀螺似得抽?眼下高衙内手下那干鸟头富安受差遣去了河北路,剩下这干帮闲都是色厉内茬的主,叫他们撒泼耍混是拿手本事,可真动起手来他们全都似受了惊吓的鹌鹑,各各呆立在当场,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为自家衙内出头! 高衙内这嘴巴子挨得也算有经验了,心知对方既敢对自己动手,再放狠话也是无用。他又轻车熟路地转过身来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地窜到好远,与那种帮闲狼狈不堪地速速逃了去。 徐宁与张教头这边看得也是瞠目结舌,徐宁怔怔对梅展说道:“梅节度,你当中掌掴高衙内,只怕也要遭那高太尉的记恨构陷啊......” 听徐宁说罢,梅展蓦地又想起了他当年遭与官府勾结的恶霸陷害后,在颠沛流离时惨然去世的亡妻李秀文,他心中蓦地又针扎似的一痛,并缓缓望向徐宁,说道:“男儿大丈夫,有些事,是忍不得的。我知道你苦苦忍受,是生怕会失去更多,可是如果这个世道逼得你忍到无路可退时,单凭一个忍字,已不足以保护你的家人。” 梅展说罢,也不等张教头向他拜谢,便拖着他的身躯上了厢车,疾驰而去了...... ※※※※※※※※※※※※※※※※※※※※※※※※※※ 这段时日高衙内在汴京横行霸道,弄得天怒人怨时,便有很多百姓期盼当时敢在潘楼闹市公然掌掴高衙内的萧唐会再次出手,能为京师黎民出头,再次狠狠那丧尽天良的纨绔恶少。 可也有不少人曾叹言如今当年的“圆社”高二,现在的官家身边红人做得殿帅府太尉,正是萧唐的顶头上司。就算萧任侠敢在大名府手刃九头虫,在东京汴梁掌掴高衙内,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如今萧唐身在官场顾忌太多,又怎敢再动那高衙内? 然而所有人万没想到再如萧唐那般,公然掌掴日渐猖狂的高衙内的,竟是在京城中平日行事甚是低调,只叫汴京上下快忘了有这号人物的颖州汝南节度使梅大郎梅展。 萧唐同样也没有料到那平素总是一脸苦大仇深的梅展也敢公然与高衙内,以及高衙内背后的高俅叫板。当同在京师的王焕、韩存保等宿将唤萧唐前去商议此事时,萧唐当然也毫不犹豫地一口答应下来。 而萧唐与王焕、韩存保、梅展等人会面的地点,则是位于东京汴梁城内西北偶,天波门边金水河畔的天波杨府。 萧唐在天波府内管事的引领下,经过府内东院点将台与演兵场,径直来到天波府中院的杨家府衙中时,便见到了王焕、韩存保、张开、梅展和也已回到京师的项元镇,以及现在掌管杨家天波府的拦路虎杨温等宿将。 与杨志同样身为杨家将子裔,亦曾遭奸官构陷流亡江湖,后来却在大宋南境大破交趾国的杨温与萧唐相互见礼后,第一句话便问道:“我那远房兄弟杨志,其实也是遭构陷含冤发配的,是也不是?” 萧唐点点头,说道:“不错,说起来也是因我与高俅有怨,杨军使却曾随我安抚京西南路。杨军使因此受无妄之灾,说不得与我也有干系。” “此事又怎能算到你的头上?”杨温虽然与杨志是辈分相同,年岁却比他那个远房兄弟大了许多。想起当年他遭迫害之事,杨温冷哼一声:“奸佞把持朝政陷害忠良,还是一如既往啊......” 萧唐又向神色坦然平淡的梅展望去,高俅如今在京师禁军的权势,便是王焕等人颇为忌惮,而这个在原著中并不显山露水的梅展也不像萧唐在宋徽宗赵佶心目中分量较重,高俅要整他这个前朝旧臣可不会心存顾忌。但是他仍然敢教训高衙内叫大权在握的高俅下不来台,这确实大大出乎萧唐的意料之外。 十节度征讨梁山时,王焕与豹子头林冲厮拼七八十合不分胜负,还有王文德酣斗董平、项元镇箭射董平、韩存保鏖战呼延灼、张开一杆枪连杀梁山五六十马军......这些前朝成名的宿将都在战场上各显其能时,这个梅展却很低调,一直到他高俅水军大败,他在海鳅船中被生擒活捉时,总给人一种意兴阑珊的感觉。 确实若说威望十节度中以西军宿将王焕最盛,而朝中关系权势首推相州韩氏的韩存保,而比起世代将门的杨家后裔杨温、曾纵横河北绿林的悍勇枭雄张开,梅展的存在感也要低了许多。 可是萧唐从石秀、郑天寿等江南一带出身的心腹兄弟口中,也知道这个一直在京师显得心灰意懒,只求平淡度日的梅展当年在两浙、福建路等地绿林中也是让绿林好汉闻名纳拜的人物。“大郎”这个称谓就如武家大郎武植、武家二郎武松、史家大郎史进那般是对于家中兄弟或独子的称呼。而梅展又被唤作“梅大郎”,却就是指他在江湖时的诨名绰号。 意味着这个梅展当年混迹于两浙、福建等地的绿林中时,就是道上真正的大哥。 比起宋江受招安时的待遇,再想到这些也曾啸聚山林,却能做得一方节度使的前朝宿将,可想而知在当年的江湖中,他们个个都非易与之辈。 此时生得淡青皮面,身形硕长的项元镇站起身来,长叹口气对梅展说道:“梅展兄弟,这次你也忒过冲动!咱们做的这节度使甚么处境你也不是不晓得,高俅那厮如何行事我也有所耳闻,如今他大权在握,又怎能轻饶了你?” 梅展轻轻一笑,仍平淡地说道:“叫兄弟费心了,不过此事自有我来担待便是。” “这他娘的算甚么话!?”气性暴躁的张开听罢,直言道:“咱们几个都是前朝出生入死过的袍泽!本就同气连枝,该相互扶持,高衙内那畜生打了便是打了,又能怎地?我还不信高俅那厮真就能只手遮天,还敢把咱们哥几个全都害了不成?” 一旁的韩存保也是皱着眉头,对梅展说道:“梅展兄弟,高衙内那厮虽然仗着高俅的势为非作歹,便是萧唐贤侄在圣上得宠,也要时刻提防高俅的鬼蜮伎俩。你平日也持重惯了,怎地这时却为别人的事引火烧身?” 一直没发话的王焕忽然叹了口气,说道:“梅展兄弟可是想起亡故的弟妹,感同身受下容不得那高衙内的歹行?” 梅展的笑意凝固住了,过了半响,他淡淡说道:“哥哥何必明知故问?” 众人默然间时,萧唐向梅展开口问道:“可以明确的是,高俅决计不会善罢甘休,不知梅节度又有何打算应对。但有晚辈能帮衬之处,绝不推辞。” “我这个过气的人,倒教晚辈后生来为我担忧。”梅展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出手惩治那高衙内,也不只是为你那结义兄长林教头的家眷。确如王焕哥哥所说,如果当年能多几个人相帮,我的爱妻也不至含冤枉死。就算那高俅害我,也由着他来便是,我本就是江湖草莽出身,大不了再重投山林落草。” 王焕等人听罢神色立变,韩存保忙说道:“梅展兄弟可切莫意气用事!咱们几个历经无数生死厮杀,才做得这一方节度。你我为国家披肝沥胆数十载,这番心血又怎能轻易弃了?我在朝中还有许多门路,也可以为兄弟打点......” 没等韩存保把话说完,梅展打断了他,直言道:“何必再牵连存保哥哥?我当年愿受朝廷招安,本就不是为了甚么功名利禄,只想觑个时机,为我爱妻报仇。为此事也辜负了不少当年在绿林结义的兄弟,若说起来,还是在江湖中打踅的日子,更逍遥自在。虽然在京师有你们几位兄弟推心置腹,可在此处盘住的这些年,我却不曾真心快活过。” “事怕万一,这确实也是条退路......”萧唐沉吟番后,又向梅展问道:“可梅节度在家乡故土可还有亲友?” 梅展点点头,说道:“当年我遭奸佞陷害,愤而与两浙路、福建路十六个兄弟啸聚武夷山。后来我归顺朝廷时,有大半兄弟虽知我苦衷,却不愿与我共受招安。 如今虽然大半兄弟都已亡故,可当年一同落草的旧部中有些人便在两浙路绿林中打踅,我也曾听闻当年我结义六弟之子仍在武夷山落草,这几年名头愈响,算是福建路绿林中名头最劲的好汉,我六弟病逝前曾托人给我来过书信,说若是朝廷依然无道,容不下忠良豪杰时,武夷山一路人马,仍会认我这个梅大郎为寨主。” 萧唐听得好奇心起,又问道:“那不知梅节度那故人之子如何称呼?” 梅展回道:“因其有万夫不当之勇,又使得劈风刀杀遍福建绿林无对手,所以江湖中人赞他作‘刈虎刃’石宝。”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96章 我们为何落草?又为何要受招安?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方腊帐下有南离大将军石宝,与前来征讨的宋江军交战时连杀索超、邓飞、燕顺、鲍旭、马麟五员梁山将领,又曾与梁山上使大刀的第一名家大刀关胜酣斗恶战不分胜负,绝对可以称得上是梁山好汉的噩梦! 原来梅展与福建路武夷山的那个刈虎刃石宝还有这等联系......在王焕、韩存保等仍苦劝梅展时,萧唐心中暗暗想道: 那石宝武艺高强,刀法本不就在关胜之下,兼善使把流星锤百发百中更让敌手极为头疼。何况这石宝也如萧唐现在麾下心腹黑雷虎縻貹一般,随机应变的能力极强,极擅长乱战厮杀,在乱军中能神出鬼没。不止是单挑放对,更是个适合在千军万马中闯阵杀敌的悍将! 而且书中还有个细节是:当宋江大军将石宝以及宝光如来邓元觉两个方腊手下一等一的猛将围困在乌龙岭时,邓元觉因宋江攻打睦州执意要去救援,可石宝却说方腊不发兵救援,他也不去救应,使得两个南军虎将分道扬镳,一个被花荣射杀,一个则在乌龙岭上自刎身死。 相较之下邓元觉怕是担心睦州失陷,生怕会导致方腊老巢有失,而石宝观望的态度却不似邓元觉那般为那方腊教主心焦忧虑,恐怕他也并非是摩尼教中门人。何况梅展也曾言及,他流落于两浙、福建路等旧部子弟并非仅仅这刈虎刃一个,在他们还没受到摩尼教蛊惑时,未尝不能从这个梅大郎着手,在江南区域绿林中也安插进自己的势力。 可是......如何说通梅展也是件难事,毕竟他虽然淡泊名利有心归乡,诸如王焕、韩存保等多年知交却绝对不愿这个泽袍战友重投山林做贼。而自己在绿林中的计划现在也不方便让王焕等朝廷将官知晓,难不成还是要等高俅“助他一臂之力”,把梅展也逼到走投无路时再由自己出马相助? 萧唐正暗自思量时,张开忽地站起身来,他跺足嚷道:“狗日的!多少年的风雨咱们都打熬过来了,如今咱们哥几个受招安还个清白身子,你倒要撂挑子走人!当再投绿林落草便得快活?放屁!到时你是贼我是官,难不成要咱老哥俩他娘的兵刃相见!?” 十节度中张开、梅展、杨温、项元镇,包括未在场的李从吉、徐京、王文德等人大多都是当年落草一方的江湖枭雄,在江湖中便久闻彼此的名头,后来一同受招安做官后,同样的出身背景下他们之间关系各家亲密。张开本就性急,他听梅展这般心思,气恼之下又骂将开来,浑如当年仍落草山林那副模样。 王焕也向梅展开口劝道:“咱们老哥几个为国效力几十载图得甚么?还不是留个清白身,求个善终?你便是招惹了高俅又能怎地?就算那厮再手眼通天,我也不信他能将咱们几个兄弟尽数除了!” 梅展淡淡一笑,说道:“王焕哥哥、张开兄弟,你们一心为我着想我心里明白。我梅展孑然一身,却不像诸位兄弟拖家带口,所以那高俅得罪便是得罪了,京师禁军内上下皆惧他权势,我却不怕他。咱们推心置腹多年,我又怎能叫兄弟们来趟我这滩浑水?” 见王焕等人还待再劝时,梅展忽然一扬手,一字一句说道:“诸位兄弟,咱们虽然蒙先帝隆恩受了招安,可都还曾记得咱们当年又为何落草?” 其他节度使听罢一愣,当年对于他们每个人来说,那段刻苦铭心的经历又怎会遗忘? 十节度中威望仅次于王焕的徐京,当年因知府官垂涎他妻子美貌便欲霸占,又诬陷徐京与盗匪勾结,将其抓入大牢,后得同样身为十节度,当时在江湖浪荡的李从吉相助脱狱后啸聚山林;杨温遭权贵诬陷勾结元佑党人,遭抄家后一路逃至交趾边境;张开则因身为武师时出手杀了个横行乡里的恶霸,为逃脱官府追捕而落草为寇;梅展更是官商勾结诬陷他向织造朝廷的贡布以次充好,害得梅家所有男子流放、女子为奴,他毕生挚爱李秀文也含冤枉死...... 这些眼下在大宋军中功成名就的节度使,大多人早年却也都曾被权贵奸佞害得有国难投、有家难归。回想到这些事来,王焕、张开等人一时间也都陷入了沉默。 梅展长吁口气,又说道:“世道不公时,直把咱们这些兄弟逼得落草做贼。而咱们几位兄弟肯受朝廷招安,不仅是为了身后留个清白名声,也是为叫后代子孙能够堂堂正正做人。可是现在这世道......只怕比当年更加不堪。兄弟们的顾忌,我心里明白,可我既然是个无牵无挂的人,终不成只在京师蹉跎度日,怄那朝中奸官的鸟气。所以做官做贼,于我又有甚打紧的?区区节度使一个虚衔,又值甚么?” 梅展的话中含义,张开、项元镇等草莽出身的节度使都极为理解,当年若是没些血性和胆气,谁又能敢公然在绿林中扯起旗号与官府作对?可是后来他们之所以肯接受招安,因为不但不想在自己死后留下个贼人匪寇的骂名,更不希望自己的妻儿老小随着自己窝在山林中做一辈子的强人。 等经历无数征战厮杀后,这些节度使也算是修成正果,在京师吃着国家俸禄娶妻生子,终日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下,他们以往快意恩仇性情的棱角也早已被磨平了不少。否则若是在他们还啸聚山林时,遇到高衙内这个仗着高俅太尉权势做尽歹事的花花太岁,还不早被他们一刀杀了? 但凡混迹在官场之中的,不仅是林冲、徐宁这样低阶武官要谨小慎微、忍让退避,这些节度使又何尝不是? 可是梅展却不一样,他怀念亡妻终身没有再娶,在京师除了王焕、张开、韩存保等几个昔年老友,身边不过有些家将、管事相伴。没有家庭的羁绊,而且似他这种极为专情的人,性情上也很难向现实妥协。所以在阴差阳错下,梅展通过王焕认识了萧唐,又因此得知林冲等人的遭遇时,他还能毫无顾忌地公然去与权势对抗。 韩存保虽然并非受招安的绿林好汉出身,可他也是重情重义之人,而且韩存保也不想这个相识二十几年的同僚泽袍一时偏激下,愤而抛却官身,他便向梅展劝道:“却是梅展兄弟想得偏了!好歹咱们也是从二品的节度使,高俅怎敢轻易整治?何况我韩家在朝中门生众多,我就不信高俅那厮敢犯众怒害你!兄弟放心,自由我来替你担待着!” 萧唐在旁听罢心中一叹:只怕你这相州韩氏出身的云中雁门节度使高俅真没瞧在眼里,征讨梁山时高俅要斩你首级,剥除你节度使的官身时眼睛也没眨一下。对于那高俅而言,丝毫不讨官家喜爱的这些前朝旧臣,他又怎会放在眼里? 只怕这个梅展,落草也已成定局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97章 想救林娘子,哪那么容易?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汴京城,高俅府上。 “爹!你可要为孩儿出这口恶气啊!不止是萧唐那厮,就连梅展那老腌臜都不把你放在眼里!若是孩儿这般屈你都能忍下来,全京师上下谁还能把你这三衙太尉放在眼里呐!?他那厮们哪里是打孩儿?这耳光可都扇在爹恁的脸上!” 此时高衙内脸似发糕般肿起,他本来哀嚎叫骂着,并一脚将替他敷药的郎中踢倒在地。可眼见高俅走进屋时,高衙内立马又嚎啕大哭起来,上前抱住高俅的大腿直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明明二三十岁的人了,却像个几岁的顽童般撒泼耍赖。 高俅见高衙内直把哭得鼻涕冒泡的脸往自己腿上蹭来,他心中厌恶心顿起,当即一脚飞起,似踢蹴鞠般将高衙内踹到一旁。他的面色阴沉的似能滴出水来,指着高衙内喝骂道:“你这孽畜有本事去抢别人浑家,就莫与老子这装模作样!直娘贼,你是甚么鸟人老子不知?休再与老子弄这副怂相!” 此时的高俅,全然无拜见赵佶时那副恭谨知礼,还带丝仙风道骨的模样,浑然便如当年他还在汴京市井中厮混时的那副嘴脸。 高俅与他这个名为父子,实为兄弟的高衙内关系非常怪异,一方面高俅因为一见高衙内就想起自己过去那些丑事,所以他看待高衙内时对他心怀鄙夷与不屑,可另一方面听着过去自己这跟班一口一个“爹”的叫唤着自己,又会让他心中生出一种病态的优越感。 高衙内从小与高俅一起厮混,也十分熟悉他的性情。当即他也不敢再大哭大闹,只是瘫在地上扮出付可怜相来,塌着眼撅着嘴直勾勾瞧着高俅。 “梅展...嘿嘿...你又算是个甚么东西?真当老夫是好欺辱的不成?”高俅面露狰狞,嘶声说道。 “太尉息怒,既然那梅展敢对太尉不敬,当然不能就如此算了......”此时高俅的幕僚孙静见高衙内耍完赖不再自出洋相时,他也飘然而入,向高俅劝道:“不过咱们如何应对之事,还须从长计议一番。” 高俅寒着脸点了点头,随即猛一拂袖,与孙静离开了高衙内的房间。当高俅走出房门的同时,高衙内的脸也登时沉了下来,他啐了口,恶狠狠地骂道:“对嘛,我就知道你也怄不下这口鸟气......” “太尉大人,不止是那梅展,先帝册封的那些节度使中。王焕、韩存保、张开等人似乎与那萧唐关系也都不浅......”当到了正厅后,孙静向高俅缓缓说道:“也是那梅展自己讨死,按说王焕与西军关系密切,韩存保又是相州韩氏出身,若从他们下手不免有些麻烦。可这梅展在京师内平日与其他朝中大臣并无往来,若拿他开刀,只除恁的......正可杀鸡儆猴,以儆效尤。” 高俅眉头紧皱,说道:“话虽如此,可梅展那厮毕竟也是个节度使。不比林冲、杨志那厮们不过低阶将官,何况眼下又非征战厮杀,可以以军法的名义害他,若要编排个罪名弄死他,难免遭人口舌。” 孙静淡淡一笑,凑到高俅身边又说道:“判他个死罪虽然不易,可要剥除他的官身却也容易......到时待打发其回乡时,便如差遣人半道截杀林冲、杨志那般除了他,也不是甚么难事。” 孙静不提这茬还罢,提起来高俅又不由得将牙根咬得痒痒的,当日他差遣陆谦买通董超、薛霸等四个衙役在押送林冲、杨志至沧州牢城营的路上半道结果了他俩,哪知那几个废物竟回来报说有个胖大的和尚于野猪林出手救下林冲与杨志,还一路监视他们将林冲、杨志全须全尾地送至了牢城营。 后来高俅通过府中小厮打探得知,在东京汴梁大相国寺正有个胖大的和尚与萧唐、林冲结拜,当日在壁岳庙五岳楼前还险些伤了自己那养子高衙内。可等高俅派人去捉那和尚时,大相国寺内僧人却说那和尚早已不知去向。 一定又是萧唐那黄口小儿从中作梗!我倒要看看敢与老夫作对之人,你能保得几个!?高俅心中发狠,暗念道:如今我已派陆谦与富安去沧州,牢城营管营、差拨上下都要叫林冲与杨志去死时,我看你还能留下几个祸害! “就按你说的办,不过...在截杀梅展那厮时,不成器的小厮派不上用场,到时唤几个本事过人的牙将带彪人马行事。”...... 高俅手底下养了许多幕僚与牙将,高衙内手下亦有些帮闲与亲信。只是高俅在与其幕僚孙静商议如何害人之时,刚又挨了通耳光的高衙内正抡圆巴掌狠狠抽在他那些帮闲脸上。 “你们这干贱驴鸟!眼见着本衙内遭人冒犯,养你这厮们又有何用?”高衙内边嘶声痛骂着,耳光扇得啪啪作响,似要把一腔无处宣泄的忿气全然发泄在他手下那干爪牙身上。 与高衙内最亲近的帮闲富安不在京师,眼下他身边的两个体己亲信,一个唤作拨火棒孙高,一个唤作愁太平薛宝。此时被高衙内抽得脸颊红肿,还忙不迭地向高衙内作揖告罪。 “衙内休动肝火伤了身体...”其中那孙高吃打不过,连忙躬身道:“要惩治小的们几个,咱们兄弟情当受罚!可若在耽搁下去,只怕衙内那娘子便要逃了!” 高衙内刚又举起来的手生生停在半空,他瞪眼骂道:“你这厮这话甚么意思!?” 孙高连忙报道:“小人听说那萧唐已返回京师,毕竟那林冲是他结拜的兄长,若知衙内派遣小的们终日去林娘子他老爹那鼓噪,他又怎肯罢休?” 旁边那薛宝也忙附和道:“是啊,如果萧唐那厮将小娘子藏进他的府邸,连太尉大人都动他不得时,只怕叫衙内更难见到小娘子......” “去你娘的,萧唐那厮算个甚鸟!”薛宝没料到他的话更撩拨得高衙内心头火起,高衙内一脚将薛宝踹个趔趄,劈口痛骂道:“不过区区一个殿帅府的都虞候,我爹如何动他不得!?” 孙高凑前两步,点头哈腰道:“衙内说的是,萧唐那厮不过是个不开眼的杀才,高太尉是甚么身份,怎么惧他?只是若真叫萧唐那厮得手,只怕衙内要与自家娘子亲近也棘手的很。” 高衙内火气这才熄了几分,他冷眼打量着孙高,说道:“说的倒也是,你有甚主意能用得上,本衙内自会重重的赏你。” 孙高说道:“咱们虽不好闯萧唐那厮的去处,那厮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闯太尉的府邸。趁着萧唐那厮还没将林娘子接去,咱们不妨直接动手把人抢来!谅她那老爹张教头,济得个鸟事?待将林娘子抢过来时,见了衙内这般风流人物,再着些甜话儿调和她,还由得她不肯么?” “本衙内又怎能叫那驴鸟三番五次的坏我好事!?”高衙内阴沉着脸,说道:“可在京师公然闯门抢人,只怕也要费些手脚。” 虽然高衙内知道高俅必然要出手整治又敢公然掌掴自己的梅展,可也知现在高俅正在火头上,在央求他派拨人马在汴京公然闯民宅强掳林娘子......只怕又要吃高俅一通臭骂。 孙高嘿嘿一笑,点头哈腰道:“何止是太尉大人手握大权?汴京中仰慕衙内为人,愿意为衙内效命的汉子也大有人在。只要衙内许些好处,小人愿为衙内奔走,召集些京师内有些本事的为衙内做成此事。” 高衙内思量一番,心中暗付道:自己手下这干撮鸟,溜须拍马、阿谀奉承得本衙内开心,可若论拳脚本事一个个都是酒囊饭袋,否则本衙内又怎会接连吃了大亏?说不得手下也确实须养些身手了得的亲信听用。 当又想起林娘子风姿绰约、温香艳玉般的尤物时,高衙内的胯下不由又支起了帐篷。怎能叫萧唐那杀千刀的泼才再坏了本衙内的好事!? 想到此处,高衙内点头道:“好!就按你说的办,所需钱财自由你去向账房支取,就说是本衙内许你的!不过丑话说在前面,你若请的那些人不济事,反叫萧唐那厮得了林娘子,本衙内便扒了你的皮!” 孙高听罢连连点头应过,拉起薛宝,一溜烟似的逃了...... 且说孙高与薛定这两个,也是常年在汴京厮混的泼皮出身,在京师市井间哪些破落户泼皮手段毒辣,哪些有些本事的汉子能为高衙内所用也大概一清二楚。 他们正于天汉州桥处使人纠集了四十多个做惯歹事的泼皮时,忽然听有人大喝了一声:“便是你们两个来请老子!?”孙高与薛定齐齐回过头来时,登时被身后那黑凛凛的恶汉吓了一跳,但见那恶汉生得: 面目依稀似鬼,身持仿佛如人。桠杈怪树,变为肐穑形骸;臭秽枯桩,化作腌臜魍魉。浑身遍体,都生渗渗濑濑沙鱼皮;夹脑连头,尽长拳拳弯弯卷螺发。胸前一片紧顽皮,额上三条强拗皱。 孙高咽了口吐沫,说道:“没毛大虫牛二,我家衙内要做成件事,须用些人手。你若助衙内做成,必有重赏!” “甚么鸟事?你家衙内不就是要日别人的浑家?”牛二大嘴一咧,狞声笑道:“只说许老子多少银子便是,打杀个把鸟人又直甚么?” 孙高知道这牛二专在汴京街上撒泼行凶惯了,连吃几头官司却府衙也治他不下,所以虽然厌恶他粗卤丑陋,却也不敢公然撩拨这滚刀肉般的浑人无赖,便说道:“若能做成,许你二十贯钱。” 牛二听罢怪眼一瞪,骂道:“你这两个少放鸟屁!当老子不知你们中间抽了多少油头?却把老子当雏儿耍弄!既然要老子出手,千贯文钱一个铜板都不许少,如若不给时......” 牛二随即对孙高身后那群泼皮吼道:“你们这厮们谁敢当这两个鸟人帮手,老子便先弄死你们全家!” 那些泼皮虽然也都平日作恶惯了,可都十分畏惧这在汴梁凶名在外的没毛大虫牛二,当即没有一个人敢还口,孙高见状指着牛二骂道:“牛二,你这厮怎敢坏高衙内好事?” 牛二摆出付无赖嘴脸,嘿嘿阴笑道:“是你们两个先来撩拨耍弄老爷,也叫你们知道老爷的厉害!高衙内又怎地?他的性命金贵,老子却是破落户贱命一条,泥腿子不怕穿官靴的,老子只认银子却不认他!” 孙高与薛定生怕被牛二这个浑人搅局,反害得他俩再被高衙内狠狠责罚折磨,只得忍气吞声地应了。牛二又从孙高、薛定二人处敲讹出来几两碎银,只说待行事再去叫他,便扬长而去了。 “这个打脊冻不死饿不杀的浑人!日后必要叫这厮好看。”待牛二走了后,孙高才敢啐口唾骂道。 “请问两位,可是高衙内府中的,唤小可前来议事?”这时孙高与薛定又听有人对他们说道。当他们两个望向那人时,就见那人生得凤眼浓眉、阔额平顶,无论相貌还是言谈举止可说与那牛二都是天壤之别,便对那人立即生出几分好感。 孙高上下打量那汉子一番,点了点头说道:“瞧你这汉子也是个晓事的人,听说你是破落军汉出身,拳脚枪棒本事也颇为了得......你唤作甚么来着?” 那军汉一打拱,说道:“不敢劳烦两位动问,小可唤作王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98章 你们能发迹,我王庆怎么不能?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哦,对对对,你就是那甚么王庆。”孙高一拍脑门,说道:“你且听着,我家衙内有些事,正用得着你们这些在京师打踅的军汉......” 孙高继而将高衙内欲强掳林娘子入府之事说了,随即又倨傲地对王庆说道:“我瞧你这厮入眼,若能尽心为衙内办事,我自会抬举于你,你可听明白了?”孙高、薛定二人见王庆生得个好皮相,又见他低眉顺眼地甚是恭敬,便不自觉地也对王庆也摆起谱来。 可他们却不知王庆恶逆惯了,性情暴戾阴狠,此时王庆心下发狠想道:区区纨绔子养的两条狗,也倒敢跟老子如此作色!且容得你们一时,待老子发迹时,定叫你这厮们来舔老子鞋底的泥! 那高衙内算是个甚么东西?认他堂兄高二当亲爹,是个狗仗人势的畜生。同是在京师厮混的,那厮不过是个市井泼皮出身,他却能发迹猖狂,我王庆一身本事,为甚么却不能骑在别人头上!? 这王庆平素赌的是钱儿,宿的是娼儿,吃的是酒儿,时常耍钱赌博又大酒大肉,早已将他父母的家产败光,也幸亏靠一身本事,才在京师做得个副排军。本来他手下有在汴京耍浑的弟兄,仗着他军汉的身份与拳脚本事,在东京汴梁底层的城狐社鼠中也算一霸。 可自从萧唐先派遣手下心腹石秀等人至东京汴梁后,立即施展雷霆手段,震慑了京师大部分在厮混的闲汉泼皮,如今还敢在东京汴梁市井间与拼命三郎石三爷叫板的,也只剩下滚刀肉似的无赖恶汉牛二,和他这个副排军了。 眼见曾石秀在汴京的势力渐渐做大,自己的日子却过得一天不如一天,王庆对于石秀,乃至萧唐心中的憎恨也与日俱增。可他也深知似萧唐那种在黑白两道上都名声极响的人物,要弄死他这破落户军汉便如捏死只蚂蚁。 不止是萧唐那厮,连高衙内这种蠢虫废物都能发迹,我王庆又差甚么!? 眼下也正好你们两个做了对头,也正须借着那高衙内的势,能叫老子有个晋身的资本......王庆心中又暗暗想道,有道是瓦罐不离井上破,能做掉萧唐、石秀那几个驴鸟最好,便是不成,也能走高俅那厮的门路,还用愁只窝在群丘八中做个破落军汉? 王庆心中暗自思量的同时,向高衙内手下孙高、薛定这两个帮闲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说道:“谢二位爷赏识小可,小可自当尽己所能,助衙内做成那事。” ※※※※※※※※※※※※※※※※※※※※※※※ 汴京东去大街,张教头家门外。 “张教头,萧唐哥哥吩咐小的们前来接林娘子入府,也曾说若是高衙内那厮再派人来纠缠,难免搅扰了张教头。所以也曾知会小的们请张教头一同搬到府上去,也省得受高衙内那厮闲气。”同是市井泼皮出身,如今却在石秀麾下行事的过街老鼠张三对张教头说道。 在萧唐会晤过王焕、梅展等人回府之后,也觉得暂且将林娘子接到自己府中去最为稳妥,高衙内便是在京师再横行霸道,也不敢公然闯他的府邸,除非他真是挨嘴巴子上瘾了,再给萧唐个出手教训他的机会。不仅如此,到时等到林冲真的被逼落草时,由自己府中将林娘子送出京师时,也更能掩人耳目。 与张三同来接引林娘子的,不止还有张三的发小挚友青草蛇李四,还有同样因感激石秀时常照拂,而如今也算投到石秀手底的京师艺人中的两个:耍得相扑,演得杂剧,又能靠身掉刀、蛮牌本事卖艺的董十五,和弄球仗,擅蹴鞠把戏的李教详。 张教头摆了摆手手,叹道:“那个畜生只惦记着我家闺女,寻老夫的晦气却又作甚?萧任侠是我贤婿的结义兄弟,由他照拂我也放心!唉...只是这是个甚么世道?不仅逼得我女婿那等好汉吃冤受苦,我那闺女有家却也投不得!” 旁边那董十五听了也愤然骂道:“谁说不是?当日若不是有萧任侠和石三爷,张臻妙也险被高衙内那狗贼给害了,还有俏娘妹子...” 想到前些时日一同在汴京闹市卖艺,关系甚好的李俏娘被高衙内害得香消玉殒,董十五直恨得咬牙切齿,又嘶声骂道:“高衙内那狗贼若不是仗着他有个做太尉的爹,又怎能容得他猖狂至今!?那高俅又是个甚么个东西?不过是会踢得几脚好气毬,这种腌臜泼皮却也能做得朝廷大员,真是老天瞎了眼睛!” 靠气毬蹴鞠把式卖艺的李教详听了脸色登时颇不自然,他说道:“董大哥休恁地说!别看那高俅老儿做得朝廷大员,咱们汴京在圆社内踢蹴鞠的兄弟反倒因那老贼抬不起头来!踢毬怎么了?那老贼还曾做过小苏学士的帮闲,也直辱没了他的名头。” 董十五横了李教详一眼,说道:“你也知我没说你!俏娘妹子大仇未报,你却只顾说甚么鸟毬。” 李四在旁插嘴道:“石三爷不是也说,李家妹子的仇一定要报么?可萧任侠虽然了得,高俅那厮毕竟是他顶头上司,又如何与他争得?又如何寻高衙内那厮索命?” 张教头是心善敦厚之人,他也知高衙内这段时间不止纠缠自家闺女,在京师又害得两个无辜女子失了清白与性命,便开口劝道:“老夫也算在汴京军中混了半辈子了,甚么人没见过?你们拜的那萧任侠萧都虞候是个好男子,也是你们投得正主!就容高衙内与他那老子猖狂一时,且看萧任侠如何与高俅那厮争对便是。” 就在这时,林娘子的婢女锦儿收拾好包裹,赶出门来,脆生生地对张教头说道:“老官人,夫人和我的衣物都收拾好了。” 张教头点点头说道:“唉...你也知这段时日我闺女茶不思饭不想的,心里只挂念我那贤婿,也叫你费心,多照拂我这苦命的闺女。” 这时张三凑上前去,嬉笑着对锦儿说道:“锦儿妹子,你的行囊我帮你拿。” 锦儿见张三笑得自带几分猥琐,她俏脸一板,蹭蹭退后几步道:“不用你帮,瞧你不像好人。” 旁边李四听了噗嗤一乐,还没等调侃张三时,却听身后有人说道:“呦呵,本来是要来请林娘子,这小丫鬟倒也生得水灵。” 张三、李四等人转身望去时,脸色登时一变,他们正瞧见足足有七八十号泼皮从两旁的胡同岔道中窜出,而领头的两个人,一个是在京师市井间凶名在外的恶汉没毛大虫牛二,另一个也是个相识的,却是在汴京同样有些名头的军汉王庆。 牛二见张三李四,以及董十五、李教详面露惧色,他更是面露狰狞,咧嘴露出满口怪牙,阴声笑道:“你们这几个腌臜泼皮,臭卖艺的仗了那甚么鸟任侠的势,便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 上一章大更.......晚上有些事,所以字数也少了些,另外补充的是反复提到被高衙内害死的那卖艺女子,以及前文提到的俏傀儡张臻妙,是关系到后文如何对付高衙内的一个梗,绝非水字数.........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99章 养几条狗,就与我比谁兄弟多?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没毛大虫牛二,毕竟是横行汴京十几年的一个恶霸无赖,所以无论是市井泼皮出身的张三、李四,还是在汴京靠卖艺把式度日的董十五、李教详,他们见到了牛二本能地还是会心生畏惧。 何况那个王庆,也是东京汴梁内蛮横惯了的军汉,张三与李四对视一眼,都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恐惧与惊慌。 可是......咱们兄弟两个,先是有幸得鲁智深师傅照拂,又蒙萧任侠收留,如今也算活出个人样来,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又怎能退却逃避,辜负了萧任侠之托,丢了石三爷的颜面!? 张三咬了咬牙,踏前一步,朗声说道:“牛二,好歹你也京师中的一霸!平日也是服不得人的主,怎地就投了高衙内那厮做奴才?也不怕道上的好汉耻笑!?” 牛二见平素在汴京内见到他便吓得抱头鼠窜的张三、李四两个,现在竟然敢当年与他呲牙叫板,也倒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这没毛大虫面显阴狠,桀桀怪笑道:“过街老鼠张三,你倒还真长本事了!也敢与老子如此说话?恁地好,待老子好好与你耍耍,看那劳什子任侠肯不肯为你这泼皮出头!” 王庆横了眼牛二,心中实对这个无赖恶霸鄙夷至极。虽然他心知依牛二的性情定然讨不得高衙内喜欢,可是如今与他厮混在一处,也感觉自己很是丢脸。当下王庆也不赘言,指着张三等人喝道:“少他娘的废话!今日咱们是请林娘子到衙内府上去,识相的速速把人交出来,也叫你们少受番皮肉之苦!” “王庆!你这不孝忤逆的畜生!倒也投了高衙内做狗!”这边董十五也高声痛骂道:“我们少主萧任侠与林教头结义,林夫人便是少主的嫂嫂!照拂自家嫂嫂天经地义,你们这些与奸官纨绔手底做奴才的,也有脸来抢人?” 王庆听罢双眉倒竖,一对招子中狠戾之色愈浓!这时他眼见林娘子方自翩翩走下楼来,眼见家门前乌压压聚满了泼皮无赖时,她苍白的面容更是花容失色。当下王庆提起根哨棒,便奔董十五冲去,直要狠狠惩治这竟敢辱骂自己的卖艺武师后,再动手抢人! “快去报与萧任侠和石三爷知晓,高衙内养的走狗来抢林夫人!”李四正待冲上去与牛二、王庆所率的泼皮火并时,却听张三在一旁低声对他说道。 李四一愣神的功夫,就见到张三鼓足勇气大吼一声,抡拳就往个泼皮爪牙的脸上打去!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高衙内那个畜生!你们这群狗贼!欺人实在忒甚!!”张教头也气得嘶声咆哮,他挥棒攻将上去的同时,还大喊道:“锦儿!快带我的儿去投萧任侠!!” 好歹张教头也是教习禁军枪棒多年的教头,他挥棒扫去时,三下五除二的功夫便撂倒了三两个泼皮。加上董十五靠相扑拳脚、蛮牌掉刀卖艺,手底也自有几分真功夫,一时间乒乒乓乓,对敌那干无赖泼皮也能占得上风。 可当王庆舞棒加入战团时,他眼见董十五抡拳朝自己攻来,便吐了个“蜻蜓点水势。”董十五拳头打到王庆眼前时,就见王庆望后一退一闪,趁着董十五一拳落空,收势不迭,王庆就那一闪里时挥棒直往董十五脸颊打去! 董十五脸上结结实实挨了王庆一记,当即被打倒在地,受高衙内雇佣的那干无赖泼皮拳脚登时似雨点般朝着董十五身上打下!王庆觑见张教头对阵十几个泼皮,正把背后朝向自己。王庆心中发狠,挥起哨棒趁着张教头不备,一棒便击在他后脑上! 张教头登时感到大脑一片空白,鲜红渐渐染红他霜白的头发。在张教头动作停滞的功夫,也不知从哪飞出一脚,又将他这个年近六旬的老者蹬翻在地。 “爹爹!”本来在张教头、张三、李四、董十五、李教详的掩护下,正要冲出一干泼皮堵截的林娘子见自己的父亲遭人暗算,立刻高声悲呼起来。就在这时,牛二却已拦到林娘子和锦儿面前,阴声笑道:“小娘子,你要往哪里去?” 锦儿虽然惊得俏脸煞白,可她依然挡在林娘子身前,牛二嘿嘿一声淫笑,探出禄山之爪直往锦儿的酥1胸抓去!锦儿吓得一声尖叫,转身欲避。 “小娘皮,老子还没寻你,你倒先来撩拨老子!却不是你浪蹄子水性,要来试试老子的手段?”牛二口出污言秽语,又朝着锦儿身上摸去时,忽然从旁飞出一脚!李教详见锦儿受辱,也不顾几个泼皮对他拳脚棍棒招呼,他冲出重围,直奔着牛二的腰肋踹去! 牛二常年在京师市井衅事殴斗,手底自有几分本事,他一把抓住李教详的脚,狞声道:“你这臭卖艺的,也敢来招惹老子!?”说罢牛二抡起手中铁棒,狠狠砸在李教详小腿胫骨上! 令人心悸的骨骼断裂之声乍起,李教详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嚎,他登时扑倒在地!而他的小腿呈向前呈四十五度折出,瞧上去直教人触目惊心! 那边正欲冲出重围的李四头上猛挨了记短棍,额头泊泊流出殷红的鲜血,他几步踉跄时,王庆已满脸狰狞地要冲上去也将他击翻在地! 王庆的身子忽然一滞,张三不顾众泼皮对他的拳打脚踢,他死死抱住了王庆的腿,嘶声喊道:“兄弟!快去!” “你这腌臜泼皮!狗一般的小厮!也敢拦老子!”王庆边厉声喝骂,边抡棒向张三身上猛击!张三的躯体随着哨棒的重击踌躇,他的嘴角已溢出鲜血,可他兀自狠狠咬着牙,死死箍住王庆的双腿不肯撒手! 李四看得目眦欲裂,他如似癫狂般一声高吼,生生从一群泼皮的围堵中撞出身来,直奔萧唐府邸的方向逃去! 王庆见了反手一棍,一棒击在张三的太阳穴上,张三双眼一翻,登时昏死过去。“你们这些混沌蠢物,还不快他娘的去追!”王庆指着那干泼皮喝骂时,他又瞧见牛二抡起蒲扇般的大手,好不怜香惜玉,一掌重重掴在锦儿娇嫩的脸上,锦儿闷哼一声,她跌撞过去额头重重撞在门框上,也昏厥倒地。 “你们这群禽兽!”一向温婉贤淑的林娘子目睹王庆、牛二等人等暴行,她悲愤以极,指着牛二劈口痛骂着。 “被开过苞的骚婊1子,到也跟老子装模作样!待你再被人压时,瞧你又将骂个甚么?”牛二正嬉皮笑脸地向林娘子踱去时,忽然满脸是血的张教头势如疯虎,嘶吼着直冲过来死死抓去牛二的双肩! “你这老棺材瓢子!还不撒手!?”牛二直感觉张教头的十指如钩,生生嵌进他肩头肉中,饶是这牛二皮糙肉厚,仍感到钻心的痛楚阵阵袭来! 牛二又见张教头似癫如狂,竟张开嘴要来撕咬自己时,激得他这个没毛大虫凶性陡起,他掏出怀中解腕尖刀,竟连朝着张教头小腹连攮了数刀! 张教头身子一滞,他赤红的双目的激愤渐渐暗淡下来。这些时日饱受煎熬,心力憔悴的林娘子又见自己的亲生父亲被牛二乱刀捅刺,她再也经受不住,嘶声悲呼两声便已晕倒过去。 “抢得那林娘子便是!你这厮怎好公然行凶!?”王庆见牛二竟敢在京师重地下死手杀人,气急败坏下指着牛二喝骂道。 牛二眼睛一瞪,回向王庆骂道:“要你这厮来管老子!?” 休说是在天子脚下出了人命大案,等那萧唐率人前来,又怎会罢休?王庆低声痛骂了句,也不想跟牛二这个行若狗彘的亡命之徒多做纠缠,匆匆喝令泼皮扛起晕厥过去的林娘子,直往高俅府邸逃去。 “还不快滚开!衙内的人也是你们这干贱厮拦得的!?”王庆指使着一众泼皮在前面开道,就是遇到京师内的官差衙役时也劈头喝骂,只顾朝高俅府上撞去,可王庆等泼皮爪牙刚奔经两三条大道后,忽然就见前面有上百人横在路间。王庆瞧清楚为首的那个汉子,他心中登时一凉。 就见那汉子生得双眉入鬓,一表人才,只是眉宇中自带股戾气与凶狠,直教人退避三分,何况他手中还提着杆明晃晃的陌刀,锋刃映出的道道寒芒直教人胆颤惊心! 他是哪个?有道是身似山中猛虎,性如火上浇油。心雄胆大有机谋,到处逢人搭救。全仗一杆陌刀,又凭两个拳头。掀天声价满汴京,拚命三郎石秀! 石秀身后除了面色义愤填膺的青草蛇李四,还有诸如曹保义、朱婆儿、温奴哥、杨望京等在汴京打踅的江湖艺人,他们个个手中也持着掉刀蛮牌、哨棒铁棍的兵刃,各各眦裂发指,狠狠地瞪视着王庆、牛二等泼皮爪牙! 王庆退后两步,正欲绕道逃逸时,忽然又见从左右又撞出两拨人马!左边那拨人中为首的是个英武俊俏的郎君,他手持烂银枪,背负弯开秋月鹊画弓,那郎君生得齿白唇红双眼俊,两眉入鬓常清,细腰宽膀似猿形。正所谓矫矫虎臣,翩翩儒将,神箭无对真将种,世赞小李广花荣! 花荣身后还有两个好汉一个白净俊俏、另一个黑瘦轻捷,正是白面郎君郑天寿、通臂猿侯健二人手中持着钢刀哨棒,各带队人马向王庆怒目而视! 右方为首的汉子黑曜双瞳英气凛然,他又是哪个?有分教:襟怀豪爽,闲云野鹤逍遥侠。志气高远,忠肝义胆藏兵机。一茎六穗,人中龙凤豪杰辈。度量宽宏,布衣剑卿萧嘉穗! 手仗宝剑、背负宝刀的萧嘉穗身后两条好汉,一个七尺身材、面皮有麻,另一个骨软躯健、眉浓目鲜,正是金钱豹子汤隆、鼓上蚤时迁!他们两个亦手持着金瓜锤、解腕尖刀,各带拨人马截住王庆、牛二的去路。 王庆心里暗骂时,忽听身后喧哗声起。他猛然回头张望时,就见后方那群人中,有个锋眉炯目、气宇轩昂的烈汉与一个面似堆琼的郎君、一个浑如浊世翩翩佳公子的书生、一个面如傅粉生得浑身雪练也似一身白肉的汉子率麾下庄客,已然将他们一干泼皮团团围堵住!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300章 要单挑放对,让你两只手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王庆在萧唐出使安抚京西时曾见过他一眼,却没想到第二次再遇到他时,竟然是这等不死不休的场面。当下他心中暗自盘算:无论如何却也只有硬到底了!萧唐那厮手下石秀为人处事如何我又怎会不知?何况眼下这般情形便是服软,他能轻易饶我? 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我已决定投了高衙内发迹,说不得只有觑个时机,弄死萧唐、石秀几个,才能得出头之日! “王庆,原来是你这撮鸟!前些时日与我在汴京市井争对时,我见你好歹还有几分手段,却想不到你这厮是个不知廉耻的,连高衙内那种畜生你也去投!”石秀认出王庆后,他咬着牙骂道。 王庆唾了口,指着石秀回骂道:“我呸!是那干汴京中厮混的城狐社鼠没种,也叫你甚么石三爷,老子瞧你不过是从河北来夺京师道上好汉饭碗的贼厮鸟!别人惧你这石三郎手段狠辣,老子却不怕你!” 被燕青、许贯忠、张顺环簇在当中的萧唐冷眼朝王庆望去,他也没有想到这个原著中将称霸淮西的绿林枭雄,其实早已嫉恨起自己,甚至他这么个有能力啸聚许多能人,割地称王的草莽寇首,眼下竟心甘情愿地去做高衙内的走狗。 不过想来也不稀奇,石秀在京师市井发展势力时,无可避免地会侵犯到许多本在汴京厮混,横行市井的恶霸闲汉。王庆抵敌石秀不过,如今的他也还没因与童秀娇通1奸而遭充军发配,他利用自己男色与身体竭力逢迎的房州大虫窝段三娘,此时也早已在市曹被判处斩刑......而王庆性子恶逆,在自己的生存空间遭压制下,想要混出番名堂时按这王庆卑劣的人品投到高衙内府中,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此时忽然有萧唐府中的庄丁急急前来报道:“少主,张教头那边张三、董十五、锦儿姑娘三个倒无大碍。可是李教详折了条腿,张教头腹部更是中了数刀,性命堪忧!眼下小人已火速差人将张教头送至唐姑娘出医治!” 萧唐听罢浓眉紧皱,熊熊怒火不由从两肋直窜上来!高衙内手下这干爪牙也忒肆无忌惮了,本以为将林娘子接到自己府上便能保得她周全,可王庆这厮们竟然在天子脚下抢人,甚至在京师重地公然行凶! 不止是萧唐,连同萧嘉穗、石秀、花荣等萧唐心腹兄弟无不怫然眦裂,迫人的杀气霎时间登时充斥着汴京长街上! “既然你们行事如此下作,也怪不得我心狠手辣了。”萧唐一字一句,对着王庆等人说道。 王庆的额头已渗出冷汗,他虽仍强装出付硬气的模样,可也情知今日被萧唐连同他手下的好汉能人堵截住,只怕是凶多吉少。而其他高衙内雇来的汴京泼皮无赖受萧唐等人气势所迫,早已吓得腿肚子直打颤,心里悔恨只顾悔恨高衙内便是出的赏钱再多,他们又哪有命花?不等萧唐喝令手下来攻时,那些泼皮中不少便已打定主意,就要跪地磕头求饶。 可还有一个纠缠不清,最是无赖的亡命之徒。 牛二一把将林娘子揽在怀中,又掏出他那把明晃晃的解腕尖刀,锋利的刀刃已按在昏厥的林娘子脸上。只要牛二稍稍用力,便会在林娘子脸上留下道深深的血痕! “姓萧的,你要是再敢靠近一步,老子就在这小娘子脸上划上一刀。”牛二凑近林娘子脸庞,重重嗅了一把后又咧嘴狞笑道:“啧啧啧...这林娘子皮肤真嫩,似能掐出把水来!这要是被老子破了相,嘿嘿...只怕想做个半掩门的娼妓都没人光顾!到时你又怎向林冲那厮交代?” 花荣、石秀、张顺等萧唐兄弟见了,无不厉声喝骂着牛二卑鄙无耻至极!可那牛二死猪不怕开水烫,兀自嬉皮笑脸地望着萧唐。 萧唐强自按捺住心中杀意,他略作思量,对牛二说道:“你这没毛大虫,汴京百姓虽然惧你,高衙内却也不过把你当做条可以利用的狗!就算你将林夫人交付给高衙内,你觉得他会出头保你的性命么?既然你这厮敢得罪我与林冲兄长的家眷,便是得了高衙内的赏银,你觉得你又有命花么?” “哎呦,瞧恁这话说的。”牛二呲牙笑道:“恁与高衙内都是贵人,咱不过是个下贱落魄的泥腿子。如果恁萧大人要是出银子,小的也能跪在恁跟前学狗叫冲着恁摇尾巴啊。可是小鸡不撒尿,各有各的道,小的知道恁是甚么古道热肠的大侠,最瞧不起小的这种无赖不是?所以小的要讨口饭吃,不也只能求到高衙内头上?何况......小人现在便是放了林娘子,恁就能饶过小人?” “我当然饶不过你,不过......”萧唐沉声说道:“牛二,你好歹也是京师道上成名的人物,便是你不放林娘子,日后在京师你可还有活路?你敢与我放对不敢?若是你赢了我,林娘子就由你这厮们带走交给高衙内,若是我赢了,将林娘子留下速速滚了去!日后在汴京在遇到时,我也不会害你性命。” 牛二听罢哈哈一笑,说道:“萧任侠可休抬举小人,恁是行伍军官,打的仗可多了!咱不过是京师一个破落户泥腿子,又如何能赢得恁?不过嘛......” 牛二心下又暗暗盘算了番,说道:“萧任侠若是放对时让小人两只手,小人倒也能斗胆与萧任侠过过招。” 萧唐身后张顺听了还待叫骂时,燕青却一把将其拉住,并暗暗向他使了个眼色。牛二不过是个在汴京厮混的泼皮,拳脚本事有限,萧唐便是让他两只手,也未必不能赢他,若要从这个茶米油盐不进、威逼利诱不成的无赖牛二手中救出林娘子,也只有用这个法子。 而牛二虽是个浑人,却也惜命。虽然他把信义仁德、名声口碑全当他娘的狗臭屁,可也知萧唐这种人却不能言而无信,他当时心里盘算道:便是我输与了他,那厮也说不会害我的性命,何况老子时常与人厮杀殴斗,也练就了身本事。那厮手都不能用,我又如何赢不得他?到时老子赢了在道上大名鼎鼎的萧任侠,还叫他只能眼巴巴地瞧老子将这小娘子送到高衙内府上......嘿嘿,岂不是叫老子没毛大虫的名头,传得更加响亮? 见萧唐将双手背负到身后,断然说道:“好!就依你的,我不用双手便是!”,牛二便狰狞一笑,他一把将林娘子推到个身旁泼皮的怀里,晃悠着手中的解腕尖刀,笑吟吟地一步步向萧唐走去。 眼见萧唐背着双手,也从一众兄弟中大步流星地走了出来。牛二心中暗骂了句:是你这厮托大,也叫你吃老子的晦气! 牛二想罢他大吼一声,一刀直奔着戳去!可他刚一刀刺出时,忽然只感觉眼前一花...... 萧唐的身子似陀螺般快速旋转起来,借着回旋的力道萧唐伸脚一绊,牛二肥大的身躯登时一倾横在半空!紧接着萧唐每一次旋转便有两三脚踢出,一连串“嗵嗵嗵嗵嗵!”竟像踢毽子般将牛二沉重的身体越踢越高!!! 萧唐双足一点,以一飞冲天之势高高跃起,他再一记直戳腿蹬出,牛二偌大的身子就是个破沙袋般被萧唐向后蹬飞数丈!!!一阵乒乓作响,将十几个高衙内雇来的泼皮爪牙撞的人仰马翻! 饶是牛二皮糙肉厚,可他浑身骨骼也似被拆散了般,他口中溢出鲜血,口中支吾含糊不清。王庆见萧唐只一合便将凶名在外的牛二踹成重伤,他脸色更是煞白,此时王庆惊惧想道:直娘贼,若是论武艺,便是我也万万不是这厮的对手! 可当王庆瞄见昏厥在一旁的林娘子时,他心下又想道:顾命要紧,眼下可不是将甚么江湖道义的时候!他忙向那扶住林娘子那泼皮使眼色,叫他再拿林娘子要挟萧唐等人。 可那泼皮还没等抽出尖刀来时,忽然一支利箭呼啸射来,直射穿那泼皮的一只耳朵!那泼皮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嚎声,捂着右耳倒地打滚!!王庆惊惧望去时,就见左侧那英朗俊俏的郎君,似是唤作甚么小李广花荣的那个手中鹊画弓弓弦兀自颤动着,他寒声说道:“有我在此还想使那下作的手段?这次只取你这厮只耳朵,下次便要射你眉心!” 王庆蹬蹬蹬连退三步,他实没料到萧唐手底除了那甚么在京师市井手段狠辣的拼命三郎石秀,善于经商理财、在京师商界名头愈响的鸱夷公子杨序,和甚么才艺惊绝,在汴京诸般结社中广被传唱的浪子燕青等人之外,手底竟然还有这等百步穿杨的神射手帮衬! 蓦然间王庆心中忽然浮现出一个念头来:难道我这辈子注定赢不得这个萧唐么? 这时萧唐已有向前踏出几步,他凝视着王庆,沉声说道:“牛二这个泼皮已了结,现在轮到你这王庆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301章 衙内的鹰犬,太尉的爪牙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如今逃也逃不了,打也打不得,便是讨饶也不过是自取其辱......走投无路下王庆积恼愈怒,甚至想拼个鱼死网破时,却忽然听有人高声喝道:“大胆!何人竟敢在东京汴梁,天子脚下聚众生事!?” 紧接着,一阵呼喝叫嚷声骤起,数百名戎卫京师的禁军人马手持长枪、腰挎钢刀从四面涌将上来,反倒又把萧唐与他的一众心腹兄弟给团团围住! 萧唐冷眼望去,瞧清来的那群官军中为首三个将官中的两人时,他嘴角一翘,凝声说道:“党世英、党世雄,却不是你们两个自讨没趣?也当我等是你这厮们随意可欺的无辜良善不成!?” 党世英与党世雄兄弟二人对视一眼,心中只是叫苦不迭。也合着他们兄弟两个倒霉,本来今日闲赋在殿帅府时,高衙内手底那两个唤作孙高、薛定的奴才却到将官厅堂大呼小叫,只说衙内手下帮闲与人在市井要火并,来喝令他们兄弟两个点些人马速去援手。 待党氏兄弟两个率领二三百名官军匆匆赶来时,眼见王庆等人挟持着林娘子,又看萧唐府中豪杰之士将众泼皮围个水泄不通,他们又怎会不知两边因何生事? 当日只萧嘉穗、燕青、焦挺三人便将他们兄弟二人连同上百官军收拾的灰头土脸,何况萧唐还没做得殿帅府都虞候前,就敢公然掌掴高衙内,如今高太尉虽然一直使绊子要阴害与萧唐亲近的京师将官,可他们两个三番五次招惹萧唐这官家眼前的红人,自己又怎能有好果子吃? 何况与这萧任侠争对不得,又要遭黎民百姓唾骂成助纣为虐的奴才走狗......只恨咱们兄弟二人的命,也是苦的很! 只是除了党世英、党世雄这兄弟二人之外,还有一个军官手中提着一杆五指开锋的浑铁枪,看似分量极重,那军官丝毫不惧萧唐一众心腹的腾腾煞气,他把枪一指,劈头喝骂道:“萧唐,你也是殿帅府的都虞候,如何不知国家法度?京师重地,天子脚下!你这厮怎敢聚集党众,公然生事!?” 萧唐望向那军官时,却不屑地一笑,因为那军官他也曾经见过,正是当日扮成落拓汉子,说甚么家道消乏而不得以贩卖祖上宝刀,要诳林冲卖刀赚他去白虎节堂的那个高俅爪牙。萧唐便冷笑道:“兀那汉子,你那姓高的祖宗回去没责罚于你?” 那军官双目一瞪,喝道:“我呸!本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高殿帅麾下牙将程子明是也!你也是朝廷官将,竟敢出言侮辱同僚!” 管你是程子明还是那党世雄、党世英,也无论你是在甚么荡寇志还是水浒传中给高俅做奴才,到底还是铁了心要做奸人奴才的败类!萧唐冷笑道:“你这厮既然说国家法度,那这干泼皮在京师重地公然抢良家女子,还意图行凶杀人!我率府中心腹来制止这干暴徒,于法理上可有半分不妥?” 程子明嘴角一咧,他浑然只当没瞧见被王庆身旁泼皮制住的林娘子,阴测测说道:“人在哪里?哪儿有甚么良家女子,我怎么没瞧见?本官倒是只瞧见你公然与人殴斗,还聚集党羽意图生事!” 萧唐这边花荣听罢,满腔的激愤怒气登时化为雷嗔电怒,直激得这个小李广竖眉眴目!花荣拈弓搭箭,对那程子明劈口痛骂道:“牛二那泼皮破落户无赖还罢,你这贼厮堂堂朝廷将官,竟也恁地无耻!与你这干狼心狗肺之徒有甚道理可讲?狗贼!要打我花荣奉陪!” 程子明投到高俅麾下做狗的“觉悟”可比党世英、党世雄兄弟两个要高出许多,大树底下好乘凉,既然决定投靠高俅去谋求仕途、功名利禄,必须要为主子分忧。既然高太尉要整治这萧唐,自然就要让高太尉那螟蛉之子高衙内开心,当然也就要觑个时机让萧唐这厮处处不痛快! “好啊,萧唐!你这家将竟敢在汴京闹市手持弓矢利箭,意图对本官行凶!这我哪里是冤枉你了?”程子明面色阴狠,绰枪指着萧唐骂道。 萧唐气极反笑,这个程子明真不愧是从鼓吹杜邪说于既作,逢迎永清万年,颂扬奴才,被奴才追捧的奴才书中冒出来的真奴才! 我倒是也没指望与你们这些高俅手底的爪牙,亦无丝毫气节的狗奴有甚么道义可讲......当下萧唐又踏前两步,冷笑道:“却不是你这厮放肆?区区牙将无品无阶,倒敢公然顶撞殿帅府都虞候!便是你一心要为高太尉做奴才,竟敢与城内歹人为伍,对殿帅府内上官大不敬,你这厮又该当何罪!?” 程子明面色一沉,他眼中怨毒之意更盛,此时他紧紧攥紧手中五指开锋浑铁枪,阴测测地说道:“就算本官职位低微,可为保京师一方清平,便是萧大人末将也只得斗胆得罪了。” 说罢程子明仗着自己过人的膂力,多年打熬的本事,竟然绰枪拍马,直奔着萧唐冲杀过来!石秀见了直恼怒得双眉倒竖,他一横陌刀暴喝道:“好个讨死的狗贼!也配与我大哥争对!?我先来会会你这与奴才做奴才的奴才!” “三郎!艺师众位师傅,速速避开!!” 萧唐却大喝让石秀以及曹保义、朱婆儿、温奴哥等汴京卖艺的艺师们闪出条路,他伸手接过燕青抛来的狼牙寒锋双刀,摆定架势,只等程子明攻来! 毕竟还是在东京汴梁城内......萧唐心中暗付道:如果石秀、花荣、萧嘉穗等兄弟与官军发生大规模火并冲突,就算他们占理也难免遭高俅从中大作文章来出阴招害人。何况如果动静闹得太大,于萧唐在京师与绿林各处山寨间互通声息时,只怕也要耽上更大的风险。 而程子明则想道:这萧唐不过终日仗着身旁有群能人帮衬,才在黑白两道显出了他的名头!我苦熬历练多年的本事,还能比不上他?只是这厮也是官家面前的红人,坏他性命不得,却也能叫他受番耻辱,必能叫高太尉欢喜! 转眼之间程子明已撞到萧唐面前,他眸子里凶芒大盛,仗着马战之利挺枪直戳,便向萧唐胸膛刺去!他手中五指开锋浑铁枪不但锋利异常,而且足有五十斤上下的分量,虽然他新投高俅不久,却也是在家乡时被赞作有万夫不当之勇的人物,所以虽然萧唐在江湖中的名头虽响,可恃勇倨傲惯了的程子明却没把他这个任侠放在眼里。 哪知萧唐身躯巍然不动,手中出鞘的宝刀却划出一道凄厉的寒芒,生生将程子明手中大枪生生荡开! 程子明心中猛然一震,怎么这厮的劲力如此大!?竟然能格挡开我的浑铁枪!?就在这时,萧唐已经双刀出鞘,他乌黑的眸子里战意凛然!就见萧唐倏然一闪,身形登时消逝在骑在马上那程子明的视线中。 武二哥身为步将,然而在他对阵仗着马战之利,与他厮杀的敌将时,他是如何做的? 就见萧唐抽刀一挥,胳察下干净利落地掠断程子明坐下战马的马腿!战马悲嘶不绝,猝不及防的程子明顿时从扑倒的战马上颠将下来,轰然一声重重撞倒在地! 程子明摔得头破血流,他刚回过神来时,顿见数抹耀眼的寒芒刀光交织,层层叠叠地向他袭来!这时程子明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萧唐凄冷的宝刀锋刃上传来的森森寒意,登时叫他浑身汗毛直竖,仓促下苦苦抵挡萧唐气势磅礴、势如风雷的刀法! 只斗了三十余合,萧唐便对程子明的本事高低有了个大概评判。这厮一枪能伤得了梁山八骠骑之首?武艺能达到梁山五虎将的水准?简直叫人笑掉大牙!! 就如同萧唐早年所遇到的那些以不同丑恶的嘴脸,去为虎作伥的丑角一样,这个程子明也不过徒有虚名,只是仗着自己力大过人就自大狂妄,可论起真刀真枪的本事来,只怕原来轨迹中武勇排在梁山八彪之末的没遮拦穆弘一番鏖战后,也能赢得这个高俅豢养的爪牙。 就凭这种狗尾续貂,又文不对题、人设扭曲,鸟枪甚至甚么落匣连珠铳、奔雷车沉螺舟横行,字里行间都更透着股浓郁奴性的文字中走出来的人物,又怎配与水浒中鲁智深、林冲、花荣、武松等真正的好汉比肩!? 萧唐手中双刀刀势愈发狠厉,刹那间似龙吟虎啸声大作,直杀得程子明节节后退,甚至脸颊、手臂都被萧唐手中宝刀利刃划破,鲜血泊泊涌流不停! 程子明气势已泄下,萧唐忽然暴身而起,凌空三脚踢出重重踏在他的胸膛上!程子明哇呀一声惨叫,身子直直向后飞出,并重重摔倒在地上,再也无力与萧唐厮杀! 萧唐稳住身子,双刀一摆,瞪目向王庆那干泼皮喝道:“还不放人!?” 在萧唐一声暴喝下,萧嘉穗、石秀、花荣以及萧唐其他心腹兄弟,庄丁艺师也齐齐鼓噪起来,他们握紧手中兵刃,一步步向着那干泼皮和官军走去! 连同王庆在内,此时刚从太尉府赶将过来的孙高、薛定直吓得三魂悠悠、七魄荡荡,平日这两个只随着高衙内作威作福惯了,眼见萧唐等人成虎狼之势逼将过来,此时哪还敢放出个屁来? “住手!诸位且慢!”党氏兄弟中的党世雄忽然高喊一声,他滚鞍下马,抱拳向萧唐重重施了一礼,说道:“萧任侠,萧大人!请听小将一言!”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302章 以德报德,以暴除暴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萧唐凝视着党世雄,寒声说道:“事已至此,还有甚么可说的!?” “都给我放下兵刃!”党世雄忽然又暴喝一声,绰起长枪的一众官军俱是一怔,他们面面相觑番,终于还是听从党世雄的吩咐又竖起长枪。 党世雄又恭恭敬敬地向萧唐躬身打拱道:“萧大人,毕竟恁也在殿帅府任都虞候,末将又怎敢对恁不敬?毕竟事情闹将起来,萧任侠也脱不开干系,此事就如此罢了,不知萧任侠意下如何?” 萧唐冷冷一笑,他把眼朝林娘子那边望去。党世雄会意,他指着那干泼皮骂道:“你这厮们,还不放人!?” 此时孙高回过神来,他瞪眼朝党世雄喝道:“姓党的,衙内要的人你也敢放?太尉大人又养你何用!?” 孙高与薛宝两个高衙内手下的亲信还待叫骂时,却见党世雄脸上忿怒愈浓,他一字一句地说道:“萧大人一干心腹武艺高强,末将惭愧,抵敌不得!你们两个既然忠心为主,自己与萧大人争去!” 此时党世英也驾马上前,对着孙高、薛宝二人怒目而视,高衙内是高俅的养子,平日对他们兄弟两个喝骂欺辱,满腔悲愤与怨气也只能怄着。可是这对唤作甚么拨火棒、愁太平的两个泼皮出身的帮闲走狗,竟然也对他们两个这般大呼小叫,党氏兄弟这两个武人出身的将官又怎甘愿受下这口气来? 孙高与薛宝见党世雄、党世英兄弟二人面色不善,冲到嘴边的污言秽语顿时吓得又全咽回到肚子里去。党世雄不屑地又横了他们两个一眼,高声喝令道:“放人!收兵!” 萧唐凝视着将林娘子被交付到自己府邸庄客手中,几个泼皮扶起牛二,数个官军搀起满脸怨毒之色的程子明后,又瞧见面色惨白的王庆左右张望一圈,也准备趁机开溜时,便对王庆悠悠说道:“既然你敢动我的人,后果如何你心里也该有个数了。” 王庆身躯一颤,他咬了咬牙,恶狠狠地朝着萧唐瞪视过去,并嘶声说道:“你这任侠又有甚了不起的?闹到这个地步,老子也没指望与你善了!要老子惧你,做梦!是你这厮该怕老子!” 眼见这个原本轨迹的淮西绿林枭雄无力的威胁着自己,萧唐知道王庆已是色厉内茬,只是硬着头皮装出付凶狠的模样。萧唐淡淡一笑,以一己之私而祸乱天下的寇首,如今也该再少一个了...... “萧唐哥哥,张伯父暂时已无性命之忧......”两三个时辰后,萧唐府邸中,唐芃秀满头细汗,翩翩地从偏房来到厅堂,又面色忧虑地对萧唐说道:“只是......虽然抢救得及时,伯父才未染脓疮,可腹部受利刃金创失血过多,还须静养调理再详加观察。” 此时早已转醒的林娘子这才放下心来,她盈盈向唐芃秀下拜道:“若非唐家妹子妙手回春,我父亲险遭歹人害了性命!大恩大德,请受我一拜。” 唐芃秀慌忙将林娘子搀起,又劝慰了一番。萧唐瞧见半边俏脸依然红肿,只顾拘谨地站在一旁的婢女锦儿,也对她温言说道:“这次也叫锦儿姑娘受苦了,不过如今尽管安心。便是那高衙内再猖狂,也绝迹不敢闯到我的府上来!” “多谢萧大官人照拂,奴家感激不尽.....”锦儿言语越说越轻,羞窘下她只顾瞧着自己的脚尖,那半张俏脸亦慢慢红了起来。 “少主,这次咱们哥俩可没给恁丢脸!”张三包扎好了伤口,他与李四又显露出几分泼皮习气,就见他胸脯一挺,拇指一翘道:“甚么王庆、牛二,兄弟也不惧他!也却是他们两个自讨死路,竟敢触咱少主的霉头!” 萧唐拍了拍张三、李四的肩头以示鼓励,却疼得他们两个又龇牙咧嘴起来,断腿被木板夹定的李教详见了笑骂道:“你这两个邀功倒快!和牛二、王庆那干走狗厮拼的,可也不止你们两个!” “只是......小弟真没想到牛二与王庆竟然也做了高衙内的走狗。”董十五长叹口气,说道:“好歹这两个也算是汴京道上的人物,不过高衙内仗着高俅老贼的势官府动他不得,可他们一个泼皮无赖,一个不过是落拓军汉,竟然也敢公然行凶抢人!如今人证俱在,要告上开封府衙倒也能治他们两个的罪!” “不,不要报官。”萧唐与石秀却异口同声地说道,他们两个对视一眼,石秀也从萧唐的表情中看出他的心思,他嘴角一咧,笑道:“大哥决定按我的法子处置那两个贼厮了?” 萧唐微笑不语,他先叫唐芃秀将林娘子、锦儿护送到后宅安顿下来后。才与石秀、燕青等身边心腹兄弟商议下一步如何应对高衙内以及王庆、牛二等人。既然如今萧唐已返回汴京,便也断然不能再让高衙内连同其爪牙再胡作非为下去。 至于官府?不但惩治不了似高衙内那种狗仗人势的纨绔,对于滚刀肉似的无赖牛二、恶逆凶狠的王庆来说,又能有什么作用?何况高俅、高衙内这对权奸纨绔接二连三地下绊子、出阴招,如今的萧唐,也该考虑要如何出手反击了。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 牛二是个地地道道的浑人,该吃吃、该喝喝,该甩开膀子横行市井一圈,抡起拳头去打他瞧得不顺眼的人,去生抢摆摊商户贩卖的各式货物。只是没有抢到林娘子,得不到高衙内打赏的钱财,又被萧唐教训得将养了数日,所以这牛二每天也将萧唐的十八辈祖宗、满门家眷翻来覆去地骂。 这个原本眼见杨志那个手持着削铁如泥宝刀的凛凛军汉,仍敢上前夺刀的没毛大虫,知道自己是烂命一条,你不让我舒心,那我便让你这辈子都不痛快!反正比凶比横比谁更无赖,老子我有的是时日与你耗! 今日牛二吃醉了酒,兀自横在他破落的家中酣然大睡。忽然冷飕飕的寒风吹来,牛二身子打了个激灵忽然转醒后,却见自己半个身子赤1裸着躺在个荒凉破旧的庙宇中。月黑风高夜,有七八个黑衣大汉只露出一对狠厉的招子凝视着自己。 酒意顿醒的牛二忙扑将起身子来,抡拳朝个黑衣汉子打去。可那汉子冷笑一声,一手挡住牛二砂锅般大的拳头,一手死死又掐住牛二肘部后顺势一捏!一声脆响过后,那人便用巧劲将有甚蛮力的牛二右臂生生拧断! 牛二惨嚎一声,轰然倒地,他捂着膀子大吼道:“你这厮们是萧唐派过来的人!” 扭断牛二胳膊的那个黑衣人,他缓缓拉下遮盖住口鼻的黑布,牛二瞧清了那汉子的相貌,不正是萧唐手下以心黑手辣出名的拼命三郎石秀? “我呸!你那主子萧唐说话不算,也配是侠义道的人物!?”牛二嘶声痛骂道:“萧唐那厮可是答应过老子,他不会害老子的性命!!” 石秀狰狞一笑,阴声说道:“我大哥是答应不取你性命,但老爷我可曾说过?”说罢石秀也不愿与这浑人赘言,他掏出把锋利的剜心尖刀,狠狠攮进牛二的腹部! 牛二肥大的身子一阵抽搐,他拼命挣扎着,可不过仗着声蛮力横行霸道的他,在拳脚过人的石秀手底却如手无缚鸡之力,只能眼睁睁瞧着面目狠厉的石秀慢条斯理地转动着插进自己身体的刀柄! 牛二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肠子被利刃切割、搅烂,撕心裂肺的痛楚使得他面目越来越扭曲。自打在汴京横行后,这是牛二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流露出恐惧的恐惧,他张口欲呼,喉头却嗬嗬作响发出不声来,如果讨饶有用的话,他情愿跪在地上朝着石秀将头磕破...... 但是已经晚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303章 自作孽不可活,算命有个鸟用?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牛二的尸首被发现于汴京内一处偏僻的臭水沟中,打捞上来时因臭气熏人的臭水浸泡,早已肿胀得不成人形,加上那肥肿丑陋的肉块上蛆虫满布,直教人瞧得作呕欲吐。 京师内有名的破落户泼皮没毛大虫牛二的死讯,在东京汴梁市井间也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人们在茶余饭后议论时,都会谈及牛二曾为高衙内作恶,公然强掳萧唐结义兄长林冲的妻室,甚至还差点用利刃害死林娘子之父张教头。 后来萧唐出手狠狠惩戒了牛二一番,没过几日后牛二便被人攮的肠穿肚烂,又将他的尸体如丢垃圾般抛至个臭水沟中......想到这牛二与萧唐之间的恩怨,再联想到萧唐手底那石秀石三爷叫汴京内做惯歹事的泼皮闻之色变的狠厉手段。出手结果掉牛二的,除了萧唐及他府中心腹,还能是谁? 可是,证据咧? 杀伐果断、做事精细的石秀想动手杀人,绝不会叫开封府衙内的一干都头、衙役查到任何蛛丝马迹。实际上在任的开封府滕府尹既不想招惹官居三衙太尉,执掌京师禁军兵权的殿帅高俅,也同样不想触在宋徽宗赵佶说得上话的殿帅府都虞候萧唐的霉头。 只是牛二之死,也意味着萧唐也不会坐视高衙内这个横行京师的花花太岁再作恶下去。风雨欲来下,縢府尹愤懑埋怨,只怪高俅与萧唐似都把他这个京师重地的父母官当成个摆设。 开封府尹中,对于牛二疑似死于萧唐心腹手中的这个命案而感到愤慨的,只有孔目官孙佛儿孙定一个,对于他而言,如果真是萧唐暗中指使手下暗杀掉牛二,那么身为朝廷命官的萧唐,也未免忒过无视国家法度了! 可当孙定又想到作威作福的高衙内兀自逍遥法外,公堂上明镜高悬的开封府衙又哪里能秉公执法,还京师黎民一个朗朗乾坤?所以这个孙佛儿孙孔目,也不情不愿地保持着沉默观望的态度。 而且牛二家又没苦主,市井间百姓只会为汴京街上除了一害而拍手称快!就算萧唐与石秀不会认下这桩命案,也不妨碍京师上下直赞萧任侠与拼命三郎惩奸除恶,都是行侠仗义的好男子。 当然,王庆除外。 自从得知牛二被杀后,王庆就知道萧唐下一个要对付的目标便是自己。他惶惶不可终日,每日心惊胆颤,生怕萧唐与石秀等人也如对付牛二那般,趁着夜半时分悄然而至取了他的性命。 王庆每日都要去寻自己往日那些狐朋狗友吃酒,只恨不得住到他那些亲信家中,毕竟人多眼杂下,萧唐以及其府中心腹也不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其了账。可曾与王庆厮混的那些小厮,自打得知王庆得罪了黑白两道上皆手眼通天的任侠萧唐时,也都刻意回避与王庆亲近,生怕引火烧身,也被王庆给拖下水来。气得王庆只能大骂那干狐朋狗友不讲义气,可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指望高衙内?那个性狭阴损的花花太岁见没抢到林娘子,不但狠狠惩治炮制了孙高、薛宝那两个帮闲走狗,更是喝令手下将王庆乱棍打将出府。你这贱厮不能为我分忧,本衙内又养你何用? 看来这京师,是待不下去了...... 王庆打定了主意,他在家中慌忙收拾着行囊,准备暗中逃出汴京避祸时,忽然有个老者被人搀扶着走进王庆家的庭院。王庆慌忙赶出去瞧清来人后,他的脸蓦地一沉,喝骂道:“你这老东西来此作甚!?” 来的那个老者,却是王庆的父亲王砉,他本来是汴京富户出身,当年也是个打点衙门、撺唆结讼,放刁把滥、排陷良善的恶霸。可是他们爷俩一个赛着一个的混蛋,王砉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膝下之子,不但是个只知伸手要钱的败家子,更是个忤逆不孝的畜生。如今他被王庆气瞎了两眼,另居一处,而每当王庆上门要钱时,对他亲生父亲仍旧不打便骂,早被这个逆子败光了王家殷富的家产。 现在王庆的住所,却是当年王砉看中的一块阴地,他听信个风水先生所言,说此处能出大贵之子,王砉便设计陷害那家住户,官司累年告到那些人家产荡尽而远离京师。如今王砉却家道败落,还时常受王庆拳脚相加,忤逆詈骂的侮辱,也可说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可毕竟是自己的骨血亲儿,王砉闻得自己的儿子招惹到不但官居都虞候,在汴京道上更是名头最响的萧唐时,他也心急如焚。王砉便教个小厮扶着寻到王庆的住处。 听王庆辱骂自己,王砉那对盲眼中却依然泛起浑浊的泪水,他叫道:“我的儿啊,你不过是开封府的一个军健,却好大胆,如何敢招惹那萧任侠!?那高衙内是个做尽歹事的畜生你又如何不知?便是你爹当年亦曾昧着良心做过许多歹事,却也不齿那花花太岁的行径!你助那直叫京师上下戳破脊梁骨的花花太岁,去拔萧任侠那等招惹不起的大虫虎须,这却又图得甚么啊?” 我图甚么?还不是要出我心中那口恶气!王庆双眼一瞪,指着王砉劈头骂道:“你个老棺材瓢子,有甚脸面来教训我!?想当年你做的那些亏心事我如何不知?与我装甚么好人!?现在来教训我又济个鸟事?速速滚了去,休在此处碍眼,也别妨着我启程离京!” 王砉听罢忙问道:“我儿这又是要往何处安身立命?你虽然与萧任侠争执,可万幸也未伤了人命。你就听为父的劝,去向那萧任侠登门谢罪吧......他在江湖上有个好名声,且服了这个软,他还能向你索命不成?” 我服了这个软?去你娘的!我王庆何时服过软!?王庆满脸厌恶地瞪了王砉一眼,也不理他,背负起包裹便要夺门而出。眼见双目已盲的老父亲神情苦楚,毫无所觉地挡住了他的去路,王庆便痛骂了句:“好狗不挡道,滚!”说罢他竟然飞起一脚,直将自己年迈眼盲的父亲一脚踹翻! 搀扶王砉的那个小厮忙上前去扶,他回头望向王庆,怒道:“他可是你的亲爹啊!你如何能对自己的父母拳打脚踢!?” 王庆双目圆睁,指着那小厮厉声骂道:“我打谁干你鸟事?也要你这撮鸟来多管!?再放个鸟屁来老子连你一起打!” 说罢王庆转身便走,当王砉被小厮搀扶起来时,他顿足捶胸,呼天抢地悲喊道:“报应!报应啊!是我不该来劝你这个逆种!罢罢罢!权当我没有你这儿子!”...... 王庆失魂落魄地游荡在汴京长街上,他将满腹怨气向自己的父亲发泄过后,王庆也在心中思量自己为何会沦落到现在这般地步? 无论是萧唐还是石秀,都是极难招惹的人物王庆当然清楚。可恶逆二字最能诠释他的性情,自从为了在东京汴梁市井中争夺地盘、利益甚至仅仅为争个面子,他与石秀麾下发生过冲突开始,忍不得半分恶气的王庆便注定要与石秀乃至萧唐作对到底。 可是这一切......到底值得么?举目无亲的王庆心里忽然浮现出这般想法,其实我好歹在京师也算号人物,又有身拳脚枪棒的本事。萧唐那厮广纳好汉贤才,我只须忍得一时之气,又何至于落到这般处境? 王庆虽然感到后悔,可他也知按自己的性子很难心甘情愿地屈从萧唐、石秀等人。一时投靠高衙内的愚蠢行径不止是一子错,满盘皆输,性格决定了命运,他连自己父母的半点教训与劝解都听不进去,又怎会心甘情愿地屈居人下? 孤零零的王庆边想着,边游荡在汴京城内的府西街上。忽然他眼见对面走来个卖卦先生。那先生头带单纱抹眉头巾,身穿葛布直身,撑着一把遮阴凉伞,伞下挂一个纸招牌儿,大书“先天神数”四字,两旁有十六个小字,写道:荆南神算,十文一数,字字有准,术胜管辂。 鬼使神差的,王庆开口叫道:“这位先生,我欲卜一数。” 那算命先生停住脚步,那双眼睛骨溜溜把王庆从头到脚看了个遍,说道:“不知尊官要卜甚么?” 王庆沉吟片刻,说道:“我正要离京,要算前程命途。” 那算命先生收了伞,沿街寻了个茶棚与王庆坐下,又从单葛布衣袖里摸出个紫檀课筒儿,他开了筒盖取出枚大定铜钱,递与王庆道:“尊官请对天默默地祷告。” 王庆接了卦钱,弯腰唱喏,祷告过后将钱又递与那算命先生,待问过王庆姓名姓名后,那算命先生便将课筒摇着,口中念道:“日吉辰良,天地开张......包罗万象,道合乾坤......今有东京开封府王姓君子,对天买卦......奉请周易文王先师,鬼谷先师,袁天罡先师,至神至圣,至福至灵,指示疑迷,明彰报应......” 那算命先生又将课筒发了两次,迭成一卦。待看清卦像时,那算命先生摇头说道:“尊官莫怪贫道直言,你的灾难方兴哩!只怕此时离京,将有血光之灾!” 王庆神色一惊,急忙问道:“先生可有破解之法?还是只说今日不益出行!?” 那算命先生轻轻摇着手中那把竹骨折叠油纸扇儿,悠悠说道:“此番卦象实乃宿命互克之兆,大凶也!正所谓知天容易逆天难,只怕尊官血灾临头,实难改命。” “甚么!?”王庆听罢他心中恶逆戾气陡起,便猛然起身来,指着那算命先生劈口喝骂道:“直娘贼!便是你个臭算命的也敢来咒老子?当我王庆是好消遣的不成?” 说罢王庆挥拳便朝着那算命先生面门打去!哪知那算命先生不躲不避,他出手如电一把抓住王庆手腕,王庆登觉手腕酸痛难忍,半分力道也使将不出! “你这厮还用得着求卦问卜么?高衙内那厮怎能轻易投得?富贵荣华虽好,却也教江湖上好汉唾骂。如今又招惹了萧唐那厮...嘿嘿......” 那算命先生一对招子蓦地似只夜枭般狠厉渗人,他玩味地打量着惊慌失色的王庆,阴测测地说道:“我本瞧你颇有手段是个人物,瞧你面相也却有枭雄之相,可是你自己作孽,已不得活路了,嘿嘿...你又算是个甚么东西,道爷我要杀你便如杀只狗!也倒敢来触我李助的霉头!?”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304章 本该是枭雄,却已穷途末路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王庆哪里料得到一个算命卜卦的江湖术士身手竟然恁地了得,竟然只一招就能生生将他制住?李助脸上仍笑吟吟的,只是手上力道愈来愈大,王庆只感觉自己的腕骨似要被捏裂掰折,疼得他豆大的汗珠淋淋渗渗,直从额头滑落。 “小可鲁莽...竟然冲撞了高人...望祈赎罪......”不得已下王庆只得张口讨饶,向李助哀声讨饶道。 李助满脸不屑之色,他箍住王庆手腕的五指忽然一放,猛然间王庆收势不及,向后栽倒一屁墩坐在地上。“一个必死的撮鸟,犯得着污了道爷的手?”李助神情阴鸷,冷笑着对王庆说道。 王庆捂着手腕,他惊怒地打量着李助,却也不敢再出言喝骂。王庆深知再在此处多留片刻只有自取其辱,只得匆匆转身向城外逃去。 瞧着王庆狼狈而去的背影,李助摇了摇头,心中暗道:这厮虽生得桃花招子,又是湿贪淫极,媚春荡贱、湿眼媚骨,一副贪色使性、无情寡义的下贱相。可他眉疏而秀、目如卧弓,再观其气色,也本该能谋逆而乱、乘势而起另有一番造化...... 我倒也听过这王庆的名头,可正所谓穷看八字富拜神,背时无路求先人。命里三分天注定,尚留七分何处寻。这厮仕途上而言不过区区一介副排军,一时投到高俅、高衙内这等将草莽好汉不齿的滥官纨绔门下,背负这般骂名于江湖中也绝难再发迹,枉我还把他当做个人物,如今又未必在他身上花甚么心思? 这李助不止会看相问卜,又练得一身道家玄门高深的功夫,可他也不是潜心修道之人,一心只想凭着身本事,投得个江湖上的枭雄之辈兴风作浪,搅混天下后谋求富贵暴利。 若说只从面相便能断定一个人的命运轨迹,李助自己也不信,起码他还没有那般未卜先知的本事。可李助精于察言观色,通过观察人的气质神色、言谈举止便能大概判断出自己与对方性格合不合拍。 在萧唐率心腹兄弟拦截强掳林娘子的王庆等泼皮,与牛二、程子明等爪牙走狗鏖斗时,李助就曾隐藏在暗处冷眼旁观,他观察完江湖上名头甚响那萧唐的言语和行径之后,李助心中便得出了结论:自己与那任侠萧唐,不是一路人。 绿林道上的草莽之辈,与所谓甚么侠义道的江湖好汉为人处世原则可绝对是大相径庭,李助知按他的秉性为人,如果投奔萧唐一定束手束脚得很。男儿大丈夫行事七分魄力三分毒,都是在江湖上打踅的,道爷我干嘛要收你摆布?何况你这甚么萧任侠又是朝中命官,道爷我可与你尿不到一个壶里去! 所以在原本的命途轨迹中,去投靠炙烤杀了自家相公、赚那恶心钱儿还诱扎无数良家子弟的房州恶霸段三娘,对李助而言不算甚么;又因段三娘垂涎王庆的男色,叫他乐不得地充当起马泊六(撮合男女行苟且之事的人)的角色,还直说曾折磨死亲夫的自家主子“三娘的八字,十分旺夫”,对李助而言也算不得甚么...... 一直到杀官逃亡的王庆事发,被官府追捕时,又是李助飘然而出,直说:“列位恁般呆!如今还想要做好人?”自从在京师开始,无论是王庆被判充军、逃亡后以房中术讨好段三娘而聚集他势力的雏形、还是火并房山啸聚山林时,这个李助始终暗施手段,推动着王庆一步步走向啸聚生事、祸乱天下之道。对于李助而言,他很喜欢这种做幕后黑手的感觉。 所以李助可以去投任何行事百无禁忌的绿林枭雄,却唯独不愿意投奔萧唐。 至于那王庆......不孝忤逆、恶逆暴虐、好色卑劣都无所谓,可如今休说那萧唐决计不会与他善了,这厮连高衙内都能投得,他的江湖名声也早已臭了。李助暗暗想道:久闻荆南异人善玄门剑法、子平妙诀,正与我的道家功夫契合,眼下不如先去使尽手段,夺了那人剑术秘传法诀。再与江湖中谋个发迹之处不迟..... 可自从萧唐安抚京西南路后,连同荆湖路的绿林豪杰大多本分得很,只投个山寨做强人岂不是枉费了我的一身本事? 河北洺州张迪又被萧唐那厮给剿了,江南兴起的那甚么摩尼教道爷我也没兴趣与他们食甚么菜、事甚么魔...眼下绿林强人林立、江湖豪杰云起的地方,山东倒是个好去处...... 且说王庆一路仓惶而逃,从汴京西门直朝京西的方向奔去,又赶了大半日的路程,周围已杳无人烟,四周重重叠叠都是乱山。慌不择路下王庆只觉饥渴难忍,就在这时他忽然望见前面岭下约有五六间草屋,旁边青郁郁的树林间还挑出个酒帘儿。 王庆大喜,慌忙朝着那偏僻的酒肆奔去,当他到了酒肆门前时,便大呼道:“店家,烫些好酒来吃!肉再便切三五斤来,一发算钱与你!” “不必叫客官坏钱,我们这酒家不受钱财,只收人命!” 等王庆看清从酒肆中走出的那汉子时,他面色刷的惨白,脸上惊惧欲绝望之色溢于言表。走出来的那个,却正是他在东京汴梁的死对头,他命中的煞星拼命三郎石秀! 石秀面色冰寒,嘴噙冷笑着打量着王庆,在他身后董十五、张三、李四等心腹兄弟也跟将出来,各各手持利刃玩味着打量着王庆。 王庆狠狠一咬牙,他转身欲逃,可没奔出数步时,便又见当日施展神箭绝技的小李广花荣率十几个汉子从林荫中折出,堵住了他的去路。 “叫你这厮逃!嘿嘿......饶你这厮精似鬼,却也不知从你这厮奔出家门时,便被我鼓上蚤盯上了梢。”王庆猛然抬头望去,就见有个眉浓目鲜、身躯短小的汉子蹲在个大树的枝干上,正捏着他的八字短须,居高临下着打量自己。 “王庆,当日我就曾与你说过,你既然敢动我的人,后果如何心里应该有个数......” 一席语调冰冷的言语传入耳中,王庆惨然一笑。当他又回头望去时,就见萧唐也已从酒肆从踱步而出。“你终究还是不肯饶我一命么?”王庆强自按捺住内心的恐惧,可他的语调仍然止不住有些颤抖。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萧唐面色不见喜怒,对王庆淡淡说道:“本来你确实罪不至死,往日虽然三郎常与你冲突,却也并未害你的性命,可是你往日做些歹事也倒罢了,如今可不止是助纣为虐,其实我也清楚得很,你投高衙内无非是因为嫉恨三郎,乃至于我。如果换成你是我这般处境,又肯会饶我一命么?” “萧任侠!是小人瞎了狗眼!小人千不该万不该冲撞于你!只求留饶小的一命!”王庆忽然跪倒在地,头如捣蒜般跪在地上朝着萧唐重重磕头,他连声哀求道:“恁是江湖上奢遮的汉子,何必与小人一般见识!?小人自问还有甚本事,只要萧任侠饶小的这一次,小人愿投于萧任侠府中做牛做马,以报萧任侠的大恩大德!” 这就是四大寇中的淮西王庆?萧唐心中暗叹道:本来王庆也不过是个恶霸军汉,只是如书中猎户出身的田虎一般造化弄人,他们并非是匡扶正道的义士,以豺狼虎豹之姿,行杀人夺货之事,甚者揭竿斩木只图过足皇帝瘾。虽然王庆起势时官军莫敢婴其锋,可诸如蔡京、高俅之流是恶官,王庆、田虎等人也都只是恶贼,无论恶官恶贼,都不过是一个时代昏昧不明的产物而已...... 眼见以恶逆闻名的王庆为求活命,额头咚咚撞着坚硬的地表已磕出血来,萧唐心里盘算一番,对这个本该是绿林枭雄的王庆是杀是留,终于有了个决定...... --------------------------------------------------------- 较真来说,王庆在京师遇到李助应该是政和六年五月份的事,可是原著水浒常用春秋笔法,一笔略过半年数月。本来本小力求要和正史与水浒时间轴基本吻合,可是如果按极严谨的方式去框架水浒中十几二十年的事,只能大量填充其它官场或者其它内容,致使水浒的味道越来越淡........所以有些时间点发生的事件未必十分严谨,但还是在兼顾小说可读性的前提下,尽最大的可能尊重历史(譬如京西曾出现过的邓州知府余光庭,其实应该再晚两年出仕做官,时间有偏差,但是不大),特此说明......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305章 还剩高衙内,怎么杀?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牛二死了,王庆失踪了。 这两个在汴京恶名颇响的人物一下子消失在人们视线中,没有人会为他们悼念哀伤,甚至还要包括王庆的亲生父亲王砉。而绝大多数的百姓的反应,他们只是拍手称快。 生前身后事,留待后人评。 君子慎独,不欺暗室是自己对于自己品性道德的要求,而当一个人的影响力再也无法干扰到寻常大众对他们的观念时,人们对于那些彻底从他们生命中被抹除掉的人物的反应,也很大程度上也证明了那些人做人的成功与失败。 所以当牛二与王庆再不出现在汴京时,人们没有悲伤,只有欢笑。 只是萧唐却反而成为了汴京上下舆论中风尖浪口的人物,因为高衙内唆使手下雇佣京师泼皮恶汉,公然强掳林娘子时,萧唐的的确确为他结拜兄长林冲出头,维护林娘子的周全。 可是联系到萧唐与高俅、高衙内在京师市井间广为流传的冲突,再想到高衙内仰仗权势害过的无辜百姓......毕竟无论是牛二还是王庆,他们都只不过充当着为虎作伥中“伥鬼”的角色,无论东京汴梁中的黎民百姓、还是门吏官员,他们知道萧唐敢打鬼,可是你又敢招惹那些伥鬼背后真正的大老虎么? 因为所有的人都知道,一切的罪魁祸首,是高俅太尉的螟蛉之子高衙内。然而高衙内就算再卑鄙无耻、再无法无天,他的那个同样是汴京泼皮出身的养父高俅却仍旧官居殿帅府太尉,是你萧唐的顶头上司。 就算你曾经敢于公然掌掴高衙内,可是高俅不明摆着就是要将你萧唐的结义兄长林冲、殿帅府内的亲信杨志往死里迫害,直到叫他们两个充军发配沧州牢城营,你屈居人下时救不得你的兄长与下属,如今又可怎敢与堂堂殿帅府太尉高俅公然撕破脸皮? 而且萧唐能公然掌掴高衙内,是因为就算高俅要告到宋徽宗御前,那个生性风流却不暴虐的赵佶知道个来龙去脉,也并不会因此而苛责惩处萧唐。可是萧唐要是敢毫无顾忌地去谋害朝廷正二品大员膝下的子裔(哪怕只是实为堂兄弟的养父子)的性命,对于宠臣仍旧心怀猜忌而要时常敲打一番的赵佶,也绝对不会无动于衷。 所以要除去高衙内这个元凶性命的成本实在是太大,更何况从萧唐发展绿林线的角度着想,高俅排除异己、高衙内更加肆无忌惮的恶行反而能使萧唐更加容易地能够吸收如林冲、杨志这种原本是行伍官将,却叫高俅容不下的精英将才走投无路。萧唐要做的只是须睁只眼闭只眼,干等到让高俅等权奸逼得许多国家将才无奈落草时,自己再摆出一副慷慨激昂的嘴脸,叫林冲等人感激涕零,向他效忠便可。 可是萧唐仍然想尽快、尽早地除掉高衙内。 因为当萧唐切切实实地面对这些有血有肉的水浒好汉时,这已经不仅仅只是曾经在书中字里行间带给他的感慨,他能切身处地感受到这个世界好汉枕戈泣血的苦楚,以及许多劳苦大众含冤抱恨的处境。如果这时萧唐选择作壁上观,那么他与狗仗人势的高衙内其实也没有甚么分别。 既然我已经来到了这里,也没打算似高衙内般的货色昧着良心地当甚么种马,耍尽无脑缺德的手段来逼迫好汉纳头参拜。很多人不要那张脸,我萧唐却不能不要。 只是要对付高衙内,却并没有办法像处置牛二、王庆那般暗中将他们做掉,虽然高衙内不过是高俅的一个养子,可毕竟也是朝廷大员家中的子弟。 头两年尚书左丞,兼知枢密院事的张康国也得宋徽宗暗示牵制权相蔡京,后来疑被蔡京毒死时更惹赵佶不喜,这也是蔡京被剥除相位隐居杭州的重要因由之一。赵佶虽然是千古留骂名,地地道道的一个昏君,可是他驾驭臣子时一直有着自己的判断标准与底限。高俅更是宋徽宗面前的红人,如果萧唐要除高衙内的时候一个不慎牵扯到自己身上,只怕到时萧唐的处境会比现在的林冲、杨志更加凄惨...... 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高衙内,倒成了萧唐最大的难题。 东京汴梁萧唐府邸的厅堂中一片寂静,这时除了萧唐以及萧嘉穗、许贯忠、燕青、花荣等身边的心腹兄弟,诸如杨望京、董十五、朱婆儿等投至石秀门下的京师艺人也都在场。 萧唐在潘楼闹市当中掌掴高衙内之前,石秀便早已在汴京市井中时常关照这些艺师,加上当日萧唐、萧嘉穗、燕青等人逼退意图为难他们的京师官军,这些在京师靠卖艺讨活路的苦哈哈大多都心甘情愿地投到石秀门下,更是奉那石三爷的大哥萧唐为主。更何况高衙内还害死了与他们同在汴京讨活路,只靠江湖卖解为生的李俏娘,同仇敌忾下,这些江湖艺人指望不上官府支持公道,只能求到萧唐府上来。 “高衙内那厮虽然恶贯满盈,早当该诛......可倘若行义举一有不当,少主身家性命,只在高俅那权奸掌握之中,此事不可不多加思量。”众人议论了小半时辰时,心中计较颇多的萧嘉穗只沉吟片刻,沉声说道。 此时艺师中董十五听了,他猛然起身,对萧唐愤慨说道:“少主,恁是何等样人咱们兄弟怎会不知?只是那高衙内那狗贼多猖狂一日,又不知有多少清白女子似俏娘妹子那般要被它这禽兽给害了!恁毕竟在朝中做官顾忌颇多,咱们不过都是在江湖靠卖艺讨饭吃的糙汉!世上还要少主恁来主持公道,却不缺我董十五一个,大不了让石秀哥哥逐我出门,过个些时日我便一刀去取了高衙内那恶贼的狗命,如此也连累不到少主身上!” 董十五一席话激起千层浪,汴京内许多往日与李俏娘交好,而且血气方刚的汴京艺人也纷纷起身呼应。此时当日在潘楼闹市险些遭高衙内污了身子,在京师中靠演傀儡戏过活的俏傀儡张臻妙也站起身来,愤然说道:“俏娘妹子与奴家情同姐妹,只可叹她命苦被那淫贼给害了,奴家也只求萧任侠能为她做主,替她讨个公道来!”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306章 开封月夜,汴河上的女鬼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诸位,我萧唐又怎会将自家兄弟往火坑里推?” 萧唐忽然一挥手,继而朗声说道,本来激愤的京师艺师们渐渐安静下来。萧唐心中一叹,他暗想道:毕竟自己回来虽救得林娘子,可是与这些汴京艺师一向交好,却遭高衙内害死的那个江湖卖解女子李俏娘却香消玉殒......这些艺人师傅见我出手除了牛二、王庆,心中自然也盼着我能为那李俏娘主持公道。 这些萧唐都能理解,然而如何酌情处理投到他门下的心腹心中诉求,使得这些艺人师傅心悦诚服地对自己归心,这也是身为汴京自家府邸以及绿林五山共主的萧唐必须要做到的。 “正是如此!虽然李家姑娘的仇必报,可也要权衡斟酌一番!”这时石秀也站起身来,他瞪目喝道:“我大哥言出必践,既然已说过必然要与高衙内那狗贼计较,就绝不会无动于衷,哪个要你们来填命!?” 董十五等汴京艺人大多对石秀的态度是七分感激、三分敬畏,见这拼命三郎石三爷也发话了,一个个也都闭了嘴,只顾朝着稳坐在正首位置的萧唐望去。 石秀又向俏傀儡张臻妙望去,他语气缓和了几分,说道:“臻妙妹子,我知你与李家妹子亲近,我也在这向你保证,只要我石秀还有一口气在,也必将李家妹子的大仇看作是我分内之事!你可信我?” 张臻妙眼见石秀目光灼灼朝自己望过来,蓦地耳热心跳,心中小鹿乱撞,她轻轻垂下头来,声音几不可闻地呐呐说道:“奴家自然是信石三哥的......” 萧唐倒并没有注意到张臻妙面对石秀时微妙的反应,他正皱眉沉思,暗付道:的确多留高衙内一日,就不知又有多少无辜良善要被他所害,可那高衙内毕竟属于这个国家的特权阶级,就算有千般理由去除掉他,很有可能就会导致他萧唐要公然整个国家为敌,一方面是势在必行,一方面却又要考虑行事的成本与后果...... 再用暗杀的法子而抵死不认?高俅虽然奸邪可并非没有脑子,那些简单粗暴的法子用一次两次尚可,反复使用起来只怕不只是高俅,怀疑到萧唐身上时只怕还要引起汴京内其他权宦的猜忌。 “萧唐哥哥,小弟倒是有一计。” 这时一直沉声不语的许贯忠忽然开口说道,他瞧了瞧坐在厅中精通水性的张顺,又望了望在京师中耍弄傀儡戏,偷乜着石秀时仍面带羞涩的张臻妙说道:“虽然我的主意,不知能否除得高衙内那厮,可好歹也能让那恶贼晓得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是万万做不得的。” ※※※※※※※※※※※※※※※※※※※※※※※ 东京汴梁,醉花楼内。 高衙内急匆匆地喝过花酒,便猴急着将醉花楼内的头牌红倌扑倒床上一番颠鸾倒凤......不待前戏做足高衙内就急不可耐地“提枪上阵”,约莫眼睛眨三下的功夫,高衙内浑身一个激灵后,便灰头土脸地从那红倌身子上爬了起来。 头牌红倌嘴上虽不说,可媚眼中带着的那丝笑意分明是在嘲笑这高衙内是个床上小旋风、银枪蜡烛头,激恼得高衙内抡起巴掌,狠狠地抽在那红倌脸上。 高衙内气急败坏地喊来老鸨,指着她劈头盖脸地臭骂一通,直吓得那老鸨作揖告罪,缠头资花酒钱当然都免了,老鸨更说再换个体贴知情,房中手段精妙的可人儿来伺候高衙内。 发了通邪火后,高衙内也没有脸面再在醉花楼待下去了,他沉着脸唤过孙高、薛宝两个帮闲便走,心中还暗骂道:这些骚蹄子浪婊1子,只会使些房中术的手段让我丢脸!不过是千人骑万人压的货色,也敢来笑话本衙内? 还是亵玩清白人家的小娘子过瘾呐......相较于这些用钱财便能买来一夜之欢,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片朱唇万客尝的风尘女子,更能勾起高衙内兴致的还是貌美人妻、黄花闺女。因为只有在高衙内瞧着那些良善女子惊惧挣扎、百般抵抗下却仍旧叫他得手时,高衙内才能感到自己男性雄风尚在,同时心中也会油然而出股能将无数人踩在自己脚下的快感来。 林娘子终究还是被萧唐那厮接到了他的府邸,不过也不妨事,来日方长,那厮既然敢得罪本衙内与我那当爹的殿帅府太尉,早晚还是要折在我的手里!到时不止是林娘子,便是那个甚么“千里送瑾娘”传唱的你萧唐那妻室,到时本衙内也要受用一番!只是本衙内胯下这大好物件好寂寞,说不得明儿个还须寻个闹市逛逛,再寻个小家碧玉来快活快活...... 高衙内脑中满是邪淫念头,他踱步走出醉花楼。眼见在楼口两个轿夫都蜷缩着身子依偎在轿子一旁,高衙内把眼一瞪,冲上去一脚蹬在个轿夫身上,口中还痛骂道:“贱厮只会偷懒!滚起来,本衙内要回府!” 那两个轿夫慌忙爬将起身子来,其中一个诧异道:“恁地快?衙内这就回府?” 那轿夫的无心之语激得高衙内更加羞恼,他上去两记大耳聒子抽在那轿夫脸上,口中大骂道:“你这冻不死饿不杀的贱厮!本衙内何时回府还用得着你这撮鸟来管!?” 孙高、薛宝忙赶紧上来,小心陪着笑脸劝道:“衙内何必与这等贱厮一般见识?休为这些不开眼的驴鸟气伤了身子。” 高衙内又骂骂咧咧一番,气哼哼地进了轿子,本来宋时出行时常骑马或搭乘独牛厢车,甚少乘坐轿子,而且在东京汴梁城内租马也很是方便。(《东京梦华录》有载:“寻常出街市干事,稍似路远倦行,逐坊巷桥市,自有假赁鞍马者,不过百钱”)因为北宋士人时常以乘轿为耻,认为轿子“以人代畜”是对人尊严的侮辱。 可是高衙内市井泼皮出身骑不得马,一向作威作福惯了更是觉得乘轿舒适自在,以人代畜又能怎地?本衙内还真就是把这些下贱泥腿子成猪狗了! 然后那两个轿夫眼见高衙内入了轿子,他们两个对视一眼,嘴角微翘都露出了微不可察的笑意来...... 子时一刻,高衙内所乘的轿子穿过片闹市,经过两条大街时,高衙内忽然听轿外传来阵阵呼喝声。“直娘贼!却又作甚鸟怪?”高衙内啐骂一声,他刚拉开轿帘朝外望去时,孙高便忙朝他报道,“衙内,前面似是火起,看来火势不小,周围街坊正要去灭火。” 高衙内也朝前面望去,眼见前面不远确实浓烟滚滚,有许多民壮抗担挑水,慌忙前去朝火起处奔将走去。汴京人口稠密,小巷主道间比屋鳞次,建筑也都甚是紧凑,这要失起火来确实不能疏忽。 可是眼见自己回府的去路被堵住,高衙内又唾骂了几句。孙高朝着那轿夫吼道:“咄!你这蠢厮,还不换条路抬衙内回府?” 轿夫忙点头应了,回道:“若要走近路,只有走汴水河畔那条路径。” 旁边薛宝也指着轿夫骂道:“还愣着作甚?真是骡马的贱性,不抽打不知动弹!”...... 虽然有不少汴京酒楼通宵达旦都有酒客光顾,可已接近午夜时分,轿夫抬着高衙内所走的汴水旁的小路周围一片死寂,忽有怪风阴冷的嚎叫着,时不时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响起,月黑风高下,不由得使人惶惶不安。 高衙内没由来地也敢到一阵恐惧,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可是他坏事做尽,所以高衙内虽不惧黎民百姓的愤恨唾骂,却很畏惧虚无缥缈的鬼神精怪。 高衙内兀自心头发慌时,忽然一阵呜呜咽咽声骤然传来,高衙内以及他那两个帮闲忽然听到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抽泣声悠悠荡荡、飘飘绵绵地传入他们的耳中。高衙内登时浑身汗毛直竖,就在这时他又惊闻轿夫一声惨嚎,他身子猛然间向前一倾,轿子似被重重撞落在地上。 高衙内慌忙手脚并用地爬出轿子,正待喝骂时,却见孙高、薛宝以及那两个轿夫一个个吓得便如土色,似失了魂般惊惧地凝视着汴水河上。 当高衙内顺着孙高、薛宝等人的目光望去时,蓦地他似被人点了穴一般呆立在当场,他的瞳孔颤动个不停,呼吸也变得短促痉挛起来! 因为高衙内正瞧见有个女子的身影飘荡在汴水之上,一阵妖风吹起,那幽荡在河面上的女子竟足不沾水,直直向高衙内这边飘荡过来。此时那女子不再呜咽抽泣,很是怨毒狠厉地说道:“衙内...你不是说喜欢奴家么...奴家这就来陪你啦......”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307章 索命厉鬼,药发傀儡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肉体凡胎怎么可能在河面上飘荡?高衙内直感觉一阵头皮发麻,他也曾听闻当日曾被他污了身子的那个少女,正是投得这汴水自尽。果真是她阴魂不散,化作厉鬼来找自己索命!? 高衙内与孙高、薛宝两个帮闲刹时间顿觉全身直冒着凉气,阴风瑟瑟、鬼影幢幢下,仿佛四面八方有无数双鬼眼在瞪视着他们。渐渐地,高衙内已经能看清那女鬼的样子:黑色潮湿的长发黏附在头皮上,白渗渗的皮肤、从湿漉漉的黑发中依稀可见的,是一张扭曲怨毒的脸...... 那女鬼瞳孔血红,直直凝视着早已吓得呆若木鸡的高衙内,她全无血色的嘴唇忽然微动,一阵虚无缥缈的声音断断续续地直传入了高衙内等人的耳中:“你不是要叫我享尽荣华富贵么...我一直在汴水中等你...你为何今日才来......” 这身形...这声音......不正是那天我在闹市撞见,并将她拽进客栈要了她身子的那个女子!? 忽然尖叫声乍起,那两个轿夫已然惨嚎着夺路而逃,高衙内也尖着嗓子惊惧嚷道:“快!快逃!!” 说罢高衙内与孙高、薛宝两个只恨爹娘少给他们多生出两条腿来,连滚带爬、跌跌撞撞着直从汴水河畔冲进附近的一条羊肠小巷中。 漆黑的夜色愈加浓厚,两旁早已打烊商铺中夹杂的小巷根本看不见一个行人,可背后似鬼哭般的声音依然绵延不绝地传进高衙内的耳中。早已经吓得魂飞魄散的高衙内浑身汗毛倒竖,心惊肉跳地发足狂奔着。只恨那两个轿夫将他抬到这等偏僻的地方,如今那两个该死的东西又早已逃得不见踪影! 只要逃到人多的地方便是......因受惊吓似已冷彻骨髓的高衙内脑中刚生出这般念头,却听前面孙高似被人劈了一刀般又发出声尖锐的叫声! 当高衙内跑到小巷的一个转口处,他登时惊得浑身颤抖,半张着嘴巴合拢不上。因为又有一个脸色惨白,浑身是血的女鬼赫然出现在高衙内的眼前! 那女鬼双眼的位置只有两个血洞,殷红的鲜血从漆黑的眼洞泊泊而去。猛然间她嘴唇微动、双臂一抬。妖风乍起,那女鬼发丝飘扬,衣袂翻飞时她竟翩翩起舞,血红色的嘴唇、苍白的双手显得格外妖冶而诡异。 冥冥中又是一阵直教人胆寒发竖的幽魂鬼语飘然而至,那女鬼轻声呢喃着的是汴京卖解艺人时常吆喝的民间小调,只是那声音格外地空灵,诡异、惊悚、可怖的曲调蓦然一变,化为无比怨毒的鬼哭厉吼! 直娘贼!那个叫甚么李俏娘的江湖卖艺女子的鬼魂,也来找我索命!此时高衙内的头皮似已炸开了般,他惨嚎一声拔腿便逃!高衙内的帮闲孙高、薛宝两个刚要拔足狂奔时,忽然地下似凭空探出两只鬼爪狠狠抓住他们的脚踝! 孙高、薛宝嚎的一嗓子先后扑倒在地,却万万不敢回头张望,因为他们两个生怕转头望去时,便会瞧见面容狰狞可怖的索命厉鬼正在直勾勾瞪视着他们两个! “衙内!衙内!救命啊!!!”孙高与薛宝二人吓得拼命挣扎,可抓住他们脚踝的鬼手竟然越收越紧!他们已快哭出声来,撕心裂肺地大声惨嚎,哭喊着向高衙内呼救。 “去你娘的!谁管你们这两个贱厮的死活!?”高衙内只顾拼命逃窜,早将孙高与薛宝二人远远甩在身后,那两个女鬼找你们两个索命最好不过!否则本衙内养你们这两个废物又有何用? 就算高衙内拼命奔逃,可鸮啼鬼啸声依然不绝于耳,恐惧如同跗骨之蛆般紧紧扎在高衙内的内心深处,慌不择路下高衙内如没头苍蝇一般在漆黑诡异的小巷胡同中乱撞。无论他逃到哪里,两只女鬼狰狞的面孔、飘荡的身影总是会从漆黑的角落中攸然飘出! 高衙内直感觉到自己的心脏都快要从自己的嗓子眼中蹦出来,可他只能拼命地逃。也不知到底过了多久,在胡同里乱撞的高衙内双腿已似灌了铅一般无比沉重,就算他没有被那两个女鬼截住,而扼住他的喉咙活活将他掐死,只怕过不了多久这高衙内也要累到脱力而死。 终于,高衙内冲出了那片小巷,他这才瞧清这里是汴京城内一个商铺聚集的地方,只是到了这个时辰所有店铺都已关门歇息。由于此处贩卖地多是些女红或小手艺品,寻常也没有伙计住店把门。 腿肚子直打颤的高衙内又望见再跑过两条街区,前面依然有两三处酒楼瓦舍没有打烊,他心下大喜,刚要使尽最后一丝力气跑过去时,却听催魂索命的厉鬼咒怨声再度响起: “咯咯咯......高衙内...你这禽兽害死我们...如今还想逃到哪去?......” 高衙内惊慌地转过身来时,就见汴河上飘荡着的那个女鬼,和那江湖卖解女子打扮的女鬼肩并着肩,齐齐飘荡在离他幽暗的胡同深处!他冷汗涔涔,两排牙齿捉对磕碰个不停,眼见那两只女鬼都距离他数丈开外,高衙内正要发足再逃时,却看到了让吓到他肝胆惧裂的一幕...... 那两只女鬼身子微微一颤,突然间似化成了两道妖电,以常人根本无法达到的速度齐齐向高衙内暴冲而来!!!数丈外飘荡的身影转瞬即至,只一眨眼的功夫,那两个女鬼狰狞扭曲的面孔就快贴到高衙内的鼻子上!二十根如钩似铁的鬼爪齐齐张开,径直奔着高衙内的喉头抓去! “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一阵无比凄厉的厉鬼阴笑声同时冲击着高衙内惊惧已极的内心,高衙内惨嚎一声,吓得屎尿齐流,他被两只猛冲过来的女鬼仰天撞倒在地!高衙内那两只快凸出眶来的眼珠,还有长到快脱臼的嘴巴再也没有收回去。他就一直保持着这副丑陋的嘴脸、扭曲的姿势直直躺在地上,再无半点声息。 惟愿世间有厉鬼,除此难解苍生罪! 在那两只“女鬼”将高衙内扑倒在地时,却也如高衙内那样一动不动。只是它们身子后面“嗤嗤”又窜起几下火引燃烧的声音,直到最后一点引线烧尽,点点火星也终于消逝在黑暗之中。 过了片刻,从小巷内的一角忽然有人说道:“高衙内这狗贼...真的就被活活吓死了?看来从唐姑娘那里拿的那几味药,倒也不必用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308章 离奇命案,也是报应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正说话时,有几个人影慢慢小巷黑暗的角落中走了出来,正是石秀、燕青以及张臻妙等汴京城内的艺师。 石秀望向死状极其丑陋的高衙内,又瞧了瞧静静地趴在他身上的那两只女鬼,他对燕青笑道:“贯忠兄弟虽然博学多才,可他确实也是与你厮混久了,这等鬼灵精的主意也想得出来!只是虽让这高衙内遭了报应,没叫他受尽零碎苦头,如此死法却也是便宜他了。” 本来许贯忠脑中生出这般想法时,也没想到高衙内会如此轻易地被吓死。后来还是萧唐根据许贯忠的提议,想到可以利用女鬼索命掩人耳目,从唐芃秀那边取了几种可以导致心脏骤停的药材,趁着高衙内遭受极度惊吓,对他精神造成强烈的刺激时,再利用虎狼之药促使他心跳更加急剧地加快,人体反应机制下过激的血液循环如急速冲击心脏,使心肌纤维撕裂,心脏出血,导致心跳骤停致人死亡。 这从传统中医的解释上大惊则心气紊乱、气机逆乱,闭塞清窍而死亡,因此也完全可以制造出高衙内因被厉鬼缠身,而活活吓死的假象。 可高衙内的死毕竟会在汴京引起极大的轰动,当府衙的仵作官验证高衙内的死因时,也很有可能检查出他尸体中隐含的中药毒性。到时在判定为有人设计谋杀高衙内时,萧唐在京师依然是被重点怀疑的目标。 可是高衙内很干脆地便被吓死了,就如同这个世界冥冥之中真的有枉死冤魂因世道不公,去向肆虐苍生的奸佞之徒索命一般。 “有话回去再说不迟。”燕青侧耳倾听着小巷深处隐隐传来孙高、薛宝那两个高衙内帮闲的哭嚎惨叫声,笑道:“那两个小厮被时迁、张顺等几位哥哥缠得吓破了胆,却还要留下他们两条命,好教那两个去告知他们这高衙内如何撞的‘鬼’。” 张臻妙听罢,上前去拿起的那趴在高衙内尸身上的那两只“女鬼”,那两只“女鬼”现在耷拉着脑袋,垂着双臂,这时仔细瞧过去,才能看清它们不过是被雕刻成人形的竹制傀儡。 原来此物不过是源于汉、兴于唐时利用木偶进行表演的中华传统民间艺术药发傀儡。根据木偶形体和操纵技术的不同还要分为杖头傀儡、悬线傀儡、药发傀儡、水傀儡、肉傀儡等。汴京艺人中光是善于演傀儡戏的,就有任小三、张金线、李外宁、张臻妙等人,如何将人偶演绎的活灵活现,也正是他们行家里手的本事。 而药发傀儡的制作、表演形态,到了后世已甚少文献的记载,只说是在放宋朝时节放烟火、演火戏中试产出现的一种傀儡表演技艺。善于操作药发傀儡的技师,可以根据在木偶不同部位安置焰火的药信,甚至还能使药发傀儡作出跳、舞、飞、腾、旋、翻跟斗等动作。 萧唐、燕青等又暗中请匠人将那两具药发傀儡雕制的栩栩如生,在夜半时分时猛然见到,谁又能分辨出所谓的厉鬼不过是两具任人摆布的傀儡? 从一开始,早已做好准备的萧唐以及他麾下心腹兄弟,得知高衙内光顾醉花楼时,便按照已经定好的计划,由经汴京牙行引荐受雇为高衙内府上轿夫,却是石秀门下京师泼皮出身的两个体己人一步步将高衙内引到汴京内较为偏僻的去处。 而高衙内与孙高、薛宝三人所看到的,由潜入汴水中而深通水性的张顺所持着的水傀儡,时迁与几个傀儡艺师在小巷四周店铺上耍弄的那连接着许多黑线的悬线傀儡,与骤然点燃猛蹿过去扑倒高衙内的药发傀儡都是一般的相貌与大小。高衙内等人惊慌失措下,只会感觉有两只女鬼神出鬼没,在错综复杂的小巷胡同中便已被吓没了大半条命。 至于幽怨凄厉的鬼哭咒怨,是因为鼓上蚤时迁擅长的可不只有飞檐走壁、妙手空空,书中盗取徐宁宝甲时他凭一张巧嘴将老鼠厮打的吱叫响动声模仿的惟妙惟肖,他再与汴京其他些口技艺人的合作下,让高衙内与孙高、薛宝二人无论逃到何处都能听到令人毛骨悚然的幽魂鬼哭,直教他们以为索命的厉鬼阴魂不散地就随在他们身后。 当时高衙内已经因恐惧处于崩溃的边缘,便是寻常胆壮之人猝不及防下,被两具浑如狰狞厉鬼般的物件突然扑倒也难免吓个好歹,更何况是本就作恶心虚,心里又已经处于极端惊惧状态下的高衙内? 孙高、薛宝二人连滚带爬地从小巷中逃出来时,他们立刻瞧见了高衙内瞪目圆睁、面色扭曲地蜷缩在地上。当孙高与薛宝冲上去连忙叫唤时,才发现自家主子气绝。 “不好啦!衙内被厉鬼给害死了!!”孙高蹭地窜起身子来,他朝着前面几间酒楼狂奔过去,他歇斯底里地尖叫惨嚎,似也是被厉鬼给害得神志不清了...... ※※※※※※※※※※※※※※※※※※※※※※※※※ 京师内横行霸道、凶狠无赖的恶霸牛二死了,不孝忤逆、凶蛮成性的王庆失踪了,倚势着高俅太尉的权势,专爱淫垢清白女子的高衙内竟然被厉鬼索命了!? 高衙内离奇诡异的死法很快便轰动了整个京师,这个消息实在忒过于骇人听闻。上至官宦纨绔、下至市井百姓无不议论纷纷此事。 虽然有许多人立刻想到了与高衙内起过多次冲突的萧唐,可当晚的目击证人,那个被吓得有些精神失常的孙高,以及高衙内手下帮闲薛宝口口声声所说,害死衙内的就是曾被高衙内污了身子、害了性命的那两个女子,既然如此,那又与萧唐有甚么关系? 原来世间真有枉死的冤魂去寻恶霸偿命......这等爆炸性的新闻给黎民百姓带来太大的冲击,事发后数日的时间里汴京左近大小寺庙、道观前来祈福求愿者络绎不绝,连带着京师中解梦道人、算命先生、做妖术士大多赚得盆满钵盈,这却是萧唐没有料到的。 虽然萧唐与女鬼并扯不上甚么关系,可是他曾公然掌掴高衙内,又毅然出手维护他结义兄长林冲家眷,又因萧唐往日的名声在民间论及他时也多了几分神怪色彩。虽不比得宋仁宗时因廉洁公正、铁面无私,敢于替百姓申不平的孝肃公包拯包青天那般,被百姓神话做文曲星下凡,生得一双阴阳眼,日断阳、夜断阴的阎罗包老。可是萧唐同样是为天下星君下凡,投入凡尘亦是为了荡平世间不平事的异闻传说也渐渐流传开来...... 高俅当然不信自己的螟蛉之子是被甚么索命厉鬼勾去性命,他当即向开封府衙施加压力,喝令滕府尹详加细查。可经过开封府衙里的仵作反复验尸后,得出的结果是高衙内的死因,的的确确是被活活吓死的。 既然如此,那又干萧唐鸟事?难不成他还会甚么驱鬼杀人的邪法不成?就算高俅心中笃定此事必然是萧唐所为,可却也无法动用大宋司法的力量去向萧唐寻仇。 可是在汴京内,还有有些人瞧出了些这宗离奇命案的蛛丝马迹。 “启禀大人,在高衙内死亡的地点,卑职确实发现有火药引燃的痕迹。”东京汴梁城,位于左承天门的御前检查机构探事司内,有个小吏向个官员报道:“不止如此,虽然有人刻意清理过案发现场,可据卑职详加探查,当晚高衙内死时,在场的绝不仅高衙内那几人。”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309章 山神庙,没风雪,却有兄弟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你还查出了甚么?” 在听那探事司内的亲事官娓娓道来时,他的顶头上司,此时正背负着双手静静地凝视窗外。 “那天案发时高衙内的两个轿夫也已离了汴京,可根据卑职打探番后,查明那两人似是东京大相国寺菜园左近的破落户泼皮出身,那些泼皮为首的两个唤作过街老鼠张三、青草蛇李四,如今却已投到萧唐府中心腹石秀门下......” “所以你还是怀疑高衙内离奇身死之事,是那萧唐所为?”那将官缓缓转过身来,正是萧唐曾在金风玉露楼会过几次面面的皇城使李珙,皇城司下统探事司、冰井务等机关,因是不受三衙辖制,属于直属皇帝的特务机构,虽然宋朝皇城司不及明代锦衣卫那般让人闻之变色,可只在东京汴梁内打探诸般声息的能力绝对不容小觑。 李珙面上不见喜怒之色,忽然对那亲事官说道:“咱们皇城司职责何在?” 那亲事官一愣,随即回道:“皇城司掌宫城出入之禁令,周庐宿卫之事,并刺探监察殿前诸班直的宿卫诸将与禁军军政,严防诸将串谋以及禁军异动。” “这就是了。”李珙摇了摇头,说道:“那高衙内不过是一介纨绔,并非是在殿前司当职的将官。杀他的是人是鬼,自有开封府衙审理案情,又干咱们皇城司何事?” “可是大人...那高衙内毕竟是三衙太尉高俅之子......” “不必再说了。”李珙猛一挥手,打断了那亲事官的话后又说道:“那萧唐也并没有插手涉足汴京禁军事宜,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有时候做的越多,错的越多!此事我自有计较,你且退下便是。” 亲事官只得躬身告退,李珙缓缓坐下身来,他心中暗付道:高俅那厮是何等样人我岂会不知?那高衙内在汴京的行径也可说是天怒人怨。罢了,这桩离奇命案就算是你萧唐做的,权当我李珙也替你遮掩过去...只是希望你这任侠好自为之,与那高俅争对若是涉足汴京禁军事宜,到了那时便是我这皇城使也容不得你了...... 武状元出身,现为御前皇城使的李珙性直刚烈,他瞧不惯高俅在禁军三衙中排除异己的手段,而萧唐看似不像高俅、童贯之流那般骄横跋扈,使尽手段要将军权牢牢把控在手里,所以他的所作所为并没有触碰李珙的底线。 只是李珙也决计想不到的是,萧唐并非没有野心,只是他的精力大多都用在招揽流落于绿林江湖中,本事过人却不能为国家所用的能人异士上...... 萧唐府邸中一处轩堂内,萧唐正与燕青、许贯忠、萧嘉穗、石秀等身边的智囊与处事精细的管事入戏而坐。眼见窗外绿水一池碧绿的荷花叶随着清风轻轻摆动,阵阵莲子清香味传来,直叫人心旷神怡。 高衙内虽然被萧唐设计吓死,不过除掉那种仗着高俅势威才无法无天的无耻小人,却也丝毫没有动摇到高俅在汴京禁军中的地位。如何继续壮大自己在绿林中的势力,才是萧唐一直要去深思熟虑的。 “萧唐哥哥,二龙山那边飞鸽传来书信,黄门山欧鹏、蒋敬、马麟、陶宗旺四位兄弟已率人马赶至二龙山。智深哥哥已话定职事,叫欧鹏等四个兄弟各司其责......”燕青随即又向萧唐报道:“河北那边也已传来了口讯,高俅府中虞候陆谦,与高衙内身边亲信富安已到了沧州牢城营。” 萧唐神色一动,他挑眼向轩堂外望去,艳阳天下一片钟灵毓秀、青山绿水的景致,如今的林冲虽然还是要被陆谦、富安等人谋害,可在这个八十万禁军教头,终将明白自己只有落草一条路可走的时候,陪伴他的将不止是严寒酷冬下呼啸凄厉的风雪。 在沧州牢城营“风雪山神庙”的一幕将不会再上演,因为在林冲投入自己的绿林势力时,没有风雪,却有兄弟。 原本林冲命运轨迹,是先经过曾被他搭救,后来在牢城营旁开酒店营生的李小二预先示警,他才晓得陆谦也已到了沧州要来害他性命。后来又因为阴差阳错的一场大雪,压垮草料场的两间草厅,才使得林冲没有被陆谦、富安等人放的一把大火活活烧死。 而如今陆谦、富安已进入河北地界,他们便已被萧唐在大名府的心腹弟兄盯上了梢。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当他们准备要对林冲下毒手时,殊不知却是宣判了他们自己的死刑。 天理昭昭不可诬,莫将奸恶作良图。 萧唐长身而起,对燕青说道:“传我口讯,叫二龙山智深兄长、清风山孙安兄弟各带彪人马,去迎林冲兄长与杨志兄弟。再叫大名府潜伏于沧州的兄弟准备动手,接应林冲兄长、杨志兄弟与两山人马汇合。”...... ※※※※※※※※※※※※※※※※※※※※※※※ 沧州牢城营半里开外,一座山神庙中。 “陆谦!我与你自幼相交,枉我将你当成兄弟看待!你这狗贼却三番两次地来害我!如今你还有何话可讲!?” 此时的林冲全然无往日那般谦和礼让的模样,他面色狰狞可怖,手中还提着一把明晃晃的钢刀对着跪倒在地,面如土色的陆谦厉声喝骂道。 陆谦连连向林冲磕头,他哭嚎讨饶道:“兄长!不干小弟的事啊!是那高太尉要害你,小弟怎能不来?想到兄长遭太尉构陷,小弟也是心如刀割,全是那高俅老贼逼得我啊!” 林冲蓦然仰天狂笑,激愤下他双眼赤红,形似癫狂般大吼道:“只恨我林冲瞎了眼,竟然与你这等卖友求荣的狗贼称兄道弟!你心如刀割?好!我便在你心头割上几刀!” 说罢林冲冲上前去,一把薅住陆谦的头发,把尖刀朝着他的心窝用力一剜!陆谦浑身一阵抽搐,他七窍迸出血来,只感觉自己的心脏被锋利的钢刀慢慢剖开!! 旁边瑟瑟发抖的沧州牢城营差拨官一声惊叫,这哪里是当日低声下气,处处容忍的那个林冲?直见林冲脸上怨毒之色愈加浓烈,此时他已经深知自己无论如何委曲求全,高俅也绝对不会放过自己,满腔的愤怨与仇恨,已经将这个豹子头逼得愈发狠厉,此时的林冲终于不想再忍气吞声,而是要以手中长枪与钢刀,杀尽天下奸佞害人之徒! 林冲又一转刀柄,用力一划!陆谦被利刃开膛破肚,还冒着热气的肠子脏器破腹而出。红着双眼的林冲又狠狠向差拨官瞪去,那差拨吓得转身欲逃时,却被同样如林冲那般,满脸怨恨激愤的杨志拦住了去路。 “泼贼!你这厮收我等与柴大官人的银两,原来也恁的歹,只要做那高俅老贼的走狗!留你的狗命又有何用!?且吃洒家一刀!” 杨志说罢手中钢刀化作一道寒芒,将那差拨官一刀剁翻在地!此时的杨志也已知道他想在大宋边地征战沙场,建功立业的心愿也已彻底化为泡影。自己屈身甘愿为权贵所驱,赔尽小心去逢迎上官,却仅仅是因为那高俅容不得他,便使尽下作的手段将杨家后裔往死里迫害! 权奸作祟害得英雄末路,绝望与怨恨也使得杨志杀心陡起,与林冲这两个逆来顺受、忍辱负重的国家将官,终于突破禁锢住自己心灵的枷锁,也要公然与世道上的一切不公去抗争到底! 只剩下的那个惊惧到面色惨白的富安,眼睁睁地看着刚杀了陆谦与差拨的林冲、杨志二人杀气腾腾,提着滴血钢刀一步步朝自己走来。他想要逃却又无路可逃,因为山神庙四周早被七八个大汉围住。性命垂危下,富安尖着嗓子叫道:“你们不能杀我,我是高衙内的人!” “高衙内又能怎地?高俅老儿又能怎地?我们家少主就是要对付这干奸佞贼子。”有个粗莽的大汉站出身来,朝着富安冷笑道。 富安似是意识到了甚么,他腾腾倒退两步,失声喊道:“你们是萧唐那厮的手下!?” 又有个样貌清秀些的汉子站出身来,他朗声道:“不错!少主麾下青鹘子萧义、石将军石勇、病大虫薛永,你这为高衙内做奴才的狗贼,下了阴曹地府时须记得咱们的名头!” 眼见上天无路、下地无门,富安绝望地大叫起来。忽然他使尽全力发足狂奔,想从萧义、石勇、薛永等人的阻隔下撞将出去! 就在这时,又有个光着膀子露出一身青龙刺青,面如银盘的青壮俊杰闪出身来,他飞起一脚,干净利落地将富安踢翻,旋即又伸出脚来死死踏住富安胸脯,指着他厉声骂道:“直娘贼!都是你们这干狗贼奴才作怪,直害得是个清白好汉无处可投!林教头、杨军使遭你们这干撮鸟迫害之事,我听了也直要气破胸膛!如今正撞见你这做人奴才的走狗,还想往哪里逃去!?”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310章 帮你落草的柴进,落草为难的史进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刀光一闪过后,富安的头颅骨溜溜滚了几圈,掉在乱岗野草间再无半点动静。满脸血污的林冲与杨志对视了一眼,满腔的怨恨与愤懑发泄一番过后,他们却又感到的无尽的凄凉与落寞。身份充军囚徒时又犯了人命官司,高俅知道他俩不似必然还要派人来害他们,天下之大,可是何处又得容身? 林冲长叹口气,向萧义、薛永、石勇等人抱拳说道:“林冲有眼无珠,竟与陆谦这等狼心狗肺之徒称兄道弟!所幸与萧唐贤弟结义,多蒙他连番照拂,才没遭高俅那厮给害了!只是我与杨志兄弟身为配军犯下命案,届时官司追捕甚紧,必要排家搜捉;倘或寻到萧家集上,犹恐负累了贤弟与诸位好汉。林冲腆颜求借些盘缠,好让我与杨志兄弟另投奔他处栖身。” 萧义与薛永等人对视一眼,笑道:“林教头,恁是我少主的结义兄长,我们又怎会轻慢待恁?只是林教头与杨军使若要投个去处,为何不去二龙山鲁智深哥哥那里去?” 林冲听罢脸色一变,说道:“智深兄弟怎地也落了草?” “当日智深哥哥在野猪林救下林教头与杨军使,而且在汴京还险些伤了高衙内那厮,高俅老贼既放不过两位,又如何能放过智深哥哥?”萧义继而又说道:“何况啸聚山林的,又怎只智深哥哥一个?” ............ 沧州牢城营东面,十余里开外。 一条平坦的大路旁,有豪华气派的庄院坐落于一片绿柳中,周遭水声潺潺,小河两岸是垂杨大树枝叶随风轻摆,转过弯进入那座庄院时,就见门迎黄道、山接青龙,但见万枝桃绽武陵溪,千树花开金谷苑。庄内聚贤堂、百卉厅,处处朱甍碧瓦,画栋雕梁,三微精舍内一片锦绣气象。 这座豪华庄院的主人并非当朝勋戚第,却也是前代帝王家,寻常都头捕役断不敢轻易登门骚扰,而林冲、杨志这两个杀人在逃的命犯,与萧义、薛永、石勇等萧唐心腹兄弟,现在都在此间主人小旋风柴进的府上。 林冲与杨志神色复杂,半响不语,毕竟萧唐这个他们的结义兄弟,上级将官竟然是二龙山、清风山、石梁山、伏牛山、熊耳山这五山绿林共主的消息他们还要消化一番。如果是他们还没被高俅构陷时,若是知晓此事虽然不会出卖萧唐,可定要苦口婆心地去劝萧唐身为国家将官,食朝廷俸禄,又怎能暗自扶持强人,此举不知有祸乱谋逆之嫌,不更是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当做儿戏? 可是现在林冲、杨志的这般处境,也没有谁能比他俩更感同身受为什么有很多能人志士会被逼落草了。在他们得知眼下这五处山寨已非寻常兵微将寡的小山小寨,而也已聚集许多好汉,林冲与杨志现在只是暗叹萧唐算计得实在忒过精细,在高俅未做到三衙太尉之前便已在绿林中发展势力。 从官场的角度来说,高俅一直稳稳地压制住了萧唐,虽然整治不了他这个同样在宋徽宗面前得宠的殿帅府都虞候,可高俅这个殿帅府太尉用尽手段剪除萧唐党羽时,也让萧唐丝毫奈何他不得。 眼下来看,殊不知以高俅为主的朝中权奸越是肆无忌惮,却越是反而将许多被他们迫害的能人志士生生推到了萧唐的阵营中。 “林冲兄长、杨志兄弟,有些话我也不知当讲不能讲。”就在这时,坐在厅堂正首一个生得龙眉凤目,皓齿朱唇的官人开口说道,正是沧州横海郡柴家庄庄主小旋风柴进。 自从林冲与杨志被发配至沧州牢城营时,萧唐早寄书信至柴进处托其照拂林、杨二人。柴进本就极其爱结纳好汉,当年他与同样在河北地界江湖中名头极响的萧唐会过面,双方又时常有生意往来,柴进当然尽心竭力为林冲、杨志二人在牢城营上下打点,叫他们不至受那一百杀威棒,在陆谦与富安未至沧州时,营内管营、差拨也丝毫不敢迫害林冲与杨志。林冲与杨志对柴进极为感恩,听他说罢二人连忙起身抱拳道:“柴大官人忒过客气了,但有指点之处我等洗耳恭听!” 柴进长叹口气,说道:“虽然两位都是志在为国效力的将才,却是时乖命蹇遭朝中奸佞迫害。可大好男儿终不成只这般休了,落草虽非长久之计,可萧任侠为人如何林冲兄长、杨志兄弟自然比我更清楚。真如萧任侠所说那般蛰伏于绿林养精蓄锐,焉知来日没个扬眉吐气的时候?” 其实萧唐的“水浒计划”柴进也完全知晓,这个周国皇族后裔一不想谋逆反叛,二不想利用自己在江湖上的威望,纠集受过他恩惠的好汉啸聚山林,可是平常除了踏踏青、打打猎,柴进最爱干的事不是收留被官府通缉的要犯,就是资助、推荐走投无路的江湖汉子落草当强人。 其实对于柴进而言虽然他出身显贵,可虽然陈桥驿兵变后宋太祖赵匡胤告诫宋朝后嗣帝王绝不得亏待柴氏后人,可柴进这个前朝的龙子龙孙注定也很难在大宋官场施展拳脚。 柴进仰慕先祖“五代第一明君”后周英主柴荣的无上荣光,在江湖上空有被人赞作再世孟尝“小旋风”的名头,终日却只能飞鹰走马地消磨光阴,他不问出身全力去接济救助绿林中的好汉,就是为了听江湖上的好汉夸赞他广纳豪杰的名头时,能给他的内心带来一种满足感。 所以柴进知道萧唐的绿林大计后,虽然他也预料不到白山黑水中的女真人正在崛起,可是他依旧极其乐意暗中援助萧唐行事。与一个明为朝廷命官,暗却为绿林群山共主的豪杰推心置腹,这不比招纳四方干隔涝汉子,招纳些良萎不齐的汉子更能叫柴进心里畅快? 除了柴进之外,还有一条好汉虽然对落草仍有排斥心理,可萧唐也放心让他知道自己的计划。 此时与萧义等一同在山神庙帮助林冲、杨志的那个一身青龙刺青的青壮也站起身来,他朗声说道:“柴大官人说的是!但凡有个奈何处,哪个清白汉子又肯落草污了自己的名头?非是狗贼逼人太甚,哪个良人肯心甘情愿地做贼?林教头八十万禁军教头,杨军使乃是名将子裔,还有我师傅王进,难不成堂堂豪杰还要伸长脖子,只等那泼皮出身的高俅老贼来害不成!?” 林冲把眼朝那人望去,他知道这个龙精虎猛的青壮唤作九纹龙史进,虽然本是华州华阴县史家庄人士,却因仰慕现在避祸于大名府萧家集的同僚王进的本事,便随行过来在集镇内潜心习武。眼见史进仪表堂堂,阳刚直性,林冲对他心中也多生出几分好感来。 可是听史进也提到王进,林冲微微一叹,向史进问道:“史进兄弟,王进教头可知道萧唐贤弟在绿林中所谋划的大事?” 史进神色一滞,随即他摇了摇头道:“此事我也知非同小可,我师父是个正人,对绿林中人成见颇深。所以集镇中萧任侠的管事虽对师父礼遇有加,可此事也只得瞒着他。” 林冲涩然一笑,说道:“这就是了,王进教头蒙贤弟照拂,先行避祸至萧家集躲过高俅那厮害他,只求留个清白身子奉养老母,他又怎肯落草为寇?” 说到这里,林冲忽然想起往日萧唐对他的那些劝解,无论是论及高俅还是陆谦,林冲这才意识到萧唐早看清高俅必然会使尽下作的手段排除异己,而且终将害到他的头上。当时不是萧唐不想救他,可往日林冲只想退一步风平浪静,忍气吞声地做好他的禁军教头,当时只想委曲求全的林冲又怎能听进去半分劝来? 然而如今我反倒落得个如此地步......王进教头不甘受高俅鸟气而辞了官职,如今他不必做贼,更不想做贼。而我林冲一心为国效力,如今反而却只能做贼......这到底是我瞧不清这个混沌的世道而咎由自取,还是造化弄人叫我注定有这番劫数? 林冲苦笑着摇了摇头,他朝杨志望去时,就见同样对官场已心灰意冷的杨志长叹了口气,说道:“林冲哥哥,如今咱们还有别的路可走么?” 怅然片刻,林冲忽地又想起一事,他连忙又对萧义说道:“萧义兄弟,我妻室尚在汴京......” “林教头切莫担心。”萧义笑道:“教头家眷现在就在少主府上盘住,前些时日有书信传来,虽然那高衙内纠缠不休,如今却也已被我家少主设计将其除了。待林教头在山寨安下身来时,我家少主自会派人护送教头家眷前去投寨。” 那个高衙内觊觎我家娘子,甚至不惜用尽手段害我性命,那时我还想着委曲求全,找他寻仇不得!如今却如此轻易地被我那萧唐兄弟给除了!?悲怆与感慨蓦然间又袭上林冲心头,直教他虎目含泪,怅然说道:“我的好兄弟...你想的都没错......一直以来却都是我这个兄长糊涂!此般大恩大德我林冲如何才能报之?既然你要于绿林扶持义军,我林冲为你肝脑涂地便是!” 萧义、薛永等人见了忙上前劝慰林冲,林冲、杨志又与柴进、萧义等说定,直等鲁智深、孙安等两山头领率人马来接应,引他们前往青州二龙山落草时,柴进忽然笑道:“本来济州管下有个水乡唤作梁山泊,方圆八百余里,中间是宛子城、蓼儿洼。在那里扎寨的寨主唤作白衣秀士王伦,麾下并着摸着天杜迁、云里金刚宋万、旱地忽律朱贵三个好汉,也聚集了七八百小喽罗。多有做下迷天大罪的人,也都投奔那里躲灾避难,那几位好汉亦与我交厚,若不是萧任侠的兄长鲁智深大师啸聚于二龙山,我倒曾想修一封书缄去,引荐林冲兄长去投那里入伙。” 萧义却嘴角一翘,说道:“柴大官人,当日我家少主倒也曾会过那王伦,只是观其为人,再听闻这些时日他处事的风评......只怕那人也不是甚么胸襟宽广的好汉。” 柴进听罢也不由摇头失笑,说道:“王伦一介不及第的秀才,又怎及萧任侠与林冲兄长这般英豪?此事却是我想得岔了,有萧任侠这等人杰照拂,又怎能叫林冲兄长屈居人下?当时顾念江湖义气我才助那王伦,可也曾听闻他啸聚梁山后心地窄狭,日后若还有好汉投我府上时,我只引荐他们去投二龙山、清风山入伙便是。” 柴进与萧义等说着一口一句谈论着落草之事,旁边的史进听着却心思复杂。不止是他师傅王进教头,现在史进也曾想道落草做贼,岂不是把父母家世都给玷污了?可眼见林冲、杨志的遭遇,凛凛好汉怄不得官府狗贼的鸟气,就算发将起来除尽那干滥官污吏,岂不痛快爽哉?又哪里有半分不对? 听萧义、薛永等人所言,萧任侠麾下还有许多豪杰似林冲、杨志这般有国难报、有家难投的草莽好汉......我史进却还没被这个世道逼到那般绝路,那我又该如何做?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311章 游侠气性,说走咱就走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史进是个性情强硬、爽快憨直的热血青壮,可是为人处事好冲动还自带些愣头青的属性。一方面他深知落草的强人打家劫舍,便想学得身本事保卫家园,擒拿住些杀人越货的绿林贼首解官请赏,也好叫天下知道他九纹龙的大名。 可另一方面,史进若是觉得绿林中的好汉够义气、够血性,却又对他们敬重夸赞,甚至不惜遭官府通缉与官军对抗,也要维护与他意气相投好汉的周全。 经过原著中的解读,萧唐也自然对于史进的秉性一清二楚,这个史大郎为搭救少华山三个头领,二话不说便放火烧了自己庄院并杀退华阴县衙的官军,可朱武等人欲奉他为主时,这史进却又直嚷道不肯污了清白身子,定要去西军寻王进讨个出身。结果江湖上闯荡一圈花光了盘缠,碰了一鼻子灰的史进只得灰溜溜再回少华山落草...... 从那时起史进做事似乎都很不靠谱,身为一山寨主虽然为了行侠仗义,却要只身去行刺强抢民女的华州知府,被捉了;投了梁山后争着要率本部去攻打与梁山对持的芒砀山强人,结果被混世魔王樊瑞率李衮、项充杀得折了一半人马还险些挨了飞刀,打败了;宋江攻打东平府时史进又因与当地的一个娼妓交好,便拍胸脯说要潜进城去里应外合,结果又被捉了(而且连越狱策应的时间都给算错了)...... 萧唐知道史进眼见林冲、杨志等人的处境,必然会起愤慨之心而理解他暗中在绿林谋划的意图。可是待史进在王进的教导下武艺大成时,萧唐也早想觑个时机将请他到京师在他身边行事,因为将史进外放出去萧唐还真有些放心不下,毕竟这个史大郎的心实在是太大了些。 而史进也早想前往京师,会会他闻名已久的任侠萧唐。 毕竟史进打小不务农业,只爱耍枪弄棒,他的父亲史太公也只得随着史进性子,由着他追随王进到大名府学武。处事上史进虽然有些大大咧咧,可他习武韧性极强,又在王进的点拨下将棍棒长刀的技法奥妙烂熟于心,现在他已早迫不及待地想去拜会与他素未谋面,却托他之福而使得这个九纹龙拜了王进这位名师的萧唐...... ※※※※※※※※※※※※※※※※※※※※※※※※※※ 由于陆谦至沧州时已经买通了牢城营中管营和拨差官,所以当牢城营的管营见陆谦、富安以及拨差没有回来报讯已除掉林冲与杨志时,便已经意识到了林冲、杨志已杀人逃亡,不过一日的功夫他便急报府衙,在沧州隘口张挂官府榜文,又差两个军官在那里搜检,把住道口搜捕在逃的林冲与杨志。 柴进为了掩护林冲与杨志潜出沧州,与北上而来的鲁智深等人汇合,便备了三四十匹马,并命庄客各带弓箭旗枪,并待鹰隼猎犬佯作出外狩猎的模样,请林冲、杨志夹杂在自家的庄客中便与萧义、薛永、石勇等人直奔离开沧州的官道隘口而去。 哪知众人到了位于西保安镇通往德州的官道隘口时,柴进与萧义等人却被眼前的景象看呆了。 硝烟未散,有几十名官军的尸首横七竖八躺在地上,有近百名剽悍精壮、煞气腾腾的绿林强人把守住官道隘口,那些强人或是席地而坐,或是倚墙闲谈,似乎把守此处关隘的本该是他们,而并非倒在地上那些早已冷透的尸体。 史进急忙驾马赶上,他眼见那些强人中拥簇的五个头领,其中背负双剑的那个汉子浓眉虎目;持着杆铁鐏阔刃掉刀的青壮面色冷峻;另外两个一个背负着把阔刃大剑的恶汉生得豺目高颧,却身躯直似枯骨般干瘦;另一个莽汉赤手空拳,可是淡眉无须,体魄肥大也显得十分威猛。 而看似为首的那个却是个胖大和尚,那和尚面圆耳大、鼻直口方,腮边一部络腮胡须,生得身长八尺、腰阔十围,此时他大马金刀地坐在路边块顽石上,旁边还斜放着杆水磨禅杖,瞧上去端的是威风凛凛、豪放不羁。 好个大和尚!好一伙强人!史进心中不由暗赞了声,可眼见他们将此地巡检司的官军杀散,也知道这些强人来者不善。史进的手按在腰间那口铜钹磬口雁翎刀刀柄上,正待向那伙强人喝问时,那和尚也目光如电般急朝史进这边往来。 拍马赶上的萧义、薛永等拍马赶上,瞧清了那几个头领的相貌,却惊喜道:“孙安哥哥、竺敬兄弟,有些时日未见了!鲁达哥哥出家做了和尚,猛一瞧咱们兄弟几个还真没认出来!” 当年鲁智深还是渭州兵马提辖鲁达时,在与武松、韩世忠等同赴萧唐与苏瑾娘大婚之时也认得萧义、薛永、石勇等人,他长身而起,朗声大笑道:“几位兄弟,也是许多未见了!我林冲兄长何在!?” 林冲与杨志忙从柴进庄客的队伍中走了出来,林冲望向鲁智深,诧异地说道:“智深兄弟!你们不是已与柴大官人约好,除了沧州在德州枯树山附近汇合么?怎么却杀散了此处的官军?” “洒家盼与兄长相见盼得苦!谁耐烦枯等苦磨?咱们又不是没有腿脚,兄长要来,咱们还能不来迎么?”鲁智深朗声大笑,说道:“直娘贼!洒家也知有柴大官人,不须担心兄长与杨军使遭官府追拿。可眼见这伙撮鸟画影图形捉拿兄长与杨军使,洒家心里便已生出几分鸟气!又见这干撮鸟借着盘问的名义,盘剥过往百姓时轻则辱骂,重则殴打,既然被洒家撞见了,又怎能轻饶这厮们!?” 边说着,鲁智深大步流星直往林冲这边奔来,他身后的四个头领也齐齐起身,向林冲、杨志抱拳说道:“萧唐哥哥麾下屠龙手孙安、血刀子竺敬、丧门神鲍旭、没面目焦挺,恭迎林教头、杨军使多时了!” 史进眼见鲁智深、孙安、竺敬等好汉各各勇武豪迈,也不由心生澎湃。再想到他们对于欺凌百姓的官军竟然也敢毫不手软去惩除,更对这些绿林豪杰极为心折。 鲁智深把住林冲的双肩一番叙话,他又与杨志同是关西出身,此前也时常听萧唐言及这个杨门后裔,所以与他谈的也甚是融洽。这时鲁智深又瞧见一旁的史进骑在马上怔怔瞧着自己,便问道:“这小哥看着面生得紧,可也是新投至我萧唐兄弟麾下的好汉?” 史进听鲁智深问及,他忙抱拳回道:“小弟是华州华阴县人氏,姓史,名进。” 鲁智深听罢浓眉一挑,喜道:“你莫不是史家村的那甚么九纹龙史大郎?洒家也曾听过你的名头!恁地好!原来你也与我萧唐兄弟有了交情,倒让洒家多了个相识的好汉!” 史进与鲁智深倒似也是命中投缘,三言两语下来他们相互便聊得甚是投机,这时柴进也驾马赶上,他苦笑着说道:“久闻昔日西军鲁提辖,眼下鲁智深大师的大名,果然是条勇烈的好汉!只是大师破了此处关隘......沧州各处巡检司的役兵厢军虽都不足为惧,可是于本州任兵马都监有个唤作邓宗弼的,确实难惹的紧。若是惊动了沧州指挥司派他来讨,倒也棘手。” “怕他甚鸟!今日是叫兄长不再受官府鸟气的大喜日子,哪个腌臜泼才若敢来讨野火吃,洒家先须先叫他吃三百禅杖!”鲁智深沉声喝道,随即又对柴进说道:“恁便是小旋风柴进柴大官人?洒家也久闻你的名头!也蒙你照拂我林冲兄长与杨志兄弟,洒家虽也不惧那劳什子邓宗弼,却也决计不会牵连到柴大官人。” 既然已迎着林冲与杨志,此处也确实不宜再久留,鲁智深与柴进、萧义等人齐齐上马,入了德州地界又行十四五里,柴进便准备向鲁智深、林冲等辞行折返回沧州。 萧义与薛永、石勇这些留守于大名府萧家集的萧唐心腹也向鲁智深、林冲等抱拳道:“几位哥哥,我等这也准备告辞了,日后飞鸽书信联系,也盼尽早能再次重逢。” 除鲁智深之外,目前在萧唐青州绿林中威望最高的孙安也向萧义等抱拳道:“接引到林冲兄长之事,我等自会报与少主,诸位兄弟不必挂心,回萧家集时还望给我那卞祥兄弟代个好好。” 萧义等人应过后,薛永向史进说道:“史大郎,咱们这也该上路了。” “不!我不回集镇去!”哪知史进只思量片刻,便摇头说道:“你们都是萧任侠做得成心腹兄弟,我史进虽对他仰慕甚久,至今却也没个机缘相会!师父点拨的武艺如今我平日勤加苦练便可,只在河北大名府苦耗,要见萧任侠又要等到甚么时候来?你们只顾回去,我这就去东京汴梁!” 石勇听罢一愣,不由笑骂道:“你这史大郎恁地急躁!便是要见少主,不也该先回集镇向王进教头辞行?” 史进冷哼了声,说道:“萧任侠在绿林之事无法与师父说得,却叫我瞒着师父憋得苦闷!有些事须见了萧任侠才能叫我心安,如今我也不耐烦苦等,师父身边还有山士奇兄弟照拂,也不必叫我挂心!” 说罢史进把手一伸,对萧义等人说道:“此次来得急,今日不曾多带得些盘缠出来,谁有钱财,先借些与我,我日后便送还你们。” 史进急喇喇地已打定了主意,反倒叫萧义等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旁边鲁智深却笑道:“直甚么?都是自家兄弟,哪个要你还?” 说罢鲁智深在怀中胡乱一掏,此次来迎林冲他也没带甚么贯钱,便将身上十几两银子全都抛给了史进。史进咧嘴一笑,冲鲁智深说道:“还是智深哥哥爽利!等小弟回来请哥哥吃酒!” 说罢史进一兜缰绳双腿一夹,反而敢在萧义等人前面直奔西南方向驾马而去。鲁智深望着史进离去的背影,忽然哈哈大笑道:“说做就做,说走就走!这个史大郎是个爽利之人!倒也合了洒家的脾性!”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312章 宁害错,不放过。高俅的报复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车马都已经准备妥当了,萧任侠尽管放心,便是舍下一身剐来,咱们兄弟两个也定要将林家娘子毫发无伤地护送至二龙山去!”汴京萧唐府上,脸上淤青未褪的张三面色慨然,边把胸脯拍得震天响,边对萧唐说道。他与李四一脸决然,倒似直要赴刀山火海,而义不容辞的两个壮士。 萧唐摇头一笑,说道:“只是叫你们护送嫂嫂至山寨中去,又不是叫你们征战厮杀,一路只须谨慎精细些便是。” 张三与一旁的李四嘿嘿讪笑,又露出往日泼皮出身的模样来。萧唐又对他们两个说道:“将嫂嫂送进山寨之后,智深兄长那边也多需要些人手帮衬,好歹你们俩与智深兄长还有些师徒的情分,到时你们也学学本事,男儿大丈夫在绿林中打踅,也总要有一技傍身。” 李四忙道:“在这东京汴梁,旁人直把我们当做不成器的小厮,平日受尽冷落白眼,自从遇到师父与萧任侠,这才活出个人样来!咱们愿意追随萧任侠,虽然咱们兄弟本事不济,师父那边我等也决计不会怠慢!” 张三也连忙附和道:“正是!我与李四虽然泼皮出身,可也都是义气之人,都愿意追随萧任侠与师父左右,水来火去,义不容辞!” 当日在高衙内雇用王庆、牛二去强掳林娘子时,张三、李四虽然本事低微,可也敢拼命与王庆等人厮拼,并及时赶至萧唐府上报信,才没至使林娘子被掳到高衙内府中。这件事萧唐也都记在心里,通过飞鸽传书得知沧州那边欲暗害林冲、杨志的陆谦等人已到牢城营,萧唐便准备将林娘子护送到青州二龙山去。而张三、李四这两个泼皮难得义气过人,萧唐也有意让他们在绿林中多些砺练。 而在萧府后宅内,林娘子也收拾好了行囊,苏瑾娘、唐芃秀、李师师、花小妹等人也齐齐出来相送,其中唐芃秀对林娘子说道:“姐姐,这段时日你也是病由心生,如今身子也将养得好了,又终于能与林教头重逢,想来也不会再有甚么大碍。” 林娘子满脸感激之色,她对唐芃秀说道:“若非是芃秀妹子尽心医治,不只是我,只怕家父也早被歹人给害了......” 林娘子又徐徐转过头来,对苏瑾娘、李师师等人拜道:“萧任侠不止救了我家相公,这些时日我也多蒙诸位姐妹的照拂,我无以为报,还请受我一拜。” 说罢林娘子向苏瑾娘等盈盈下拜,苏瑾娘忙上前搀起林娘子,说道:“姐姐休恁地说,林教头与我家相公是结义兄弟,咱们也都情同姐妹,自家人又何必如此多礼?林教头与姐姐伉俪情深,如今终于盼到重逢之日,也是善有善报。” 正叙话时,却见锦儿匆匆奔来,她神情中带着不解与焦急,忙对林娘子说道:“听说官人无碍,小姐要启程去见官人,怎么不唤上我?” 林娘子幽幽一叹,她上前牵起锦儿的手,说道:“锦儿,你与我名为主仆,可这么多年来下来我也把你当妹妹看待。如今相公不得已而落草,我当然要去与相公相会。那绿林山寨不比汴京,到时我不过是个落草强人的浑家,又怎好再把你当做婢女使唤。” 锦儿听罢大急,她眼中泪花闪闪,又对林娘子说道:“我自小孤苦无依,能服侍小姐和官人是我的福分,不管是汴京还是绿林山寨,锦儿只想跟着小姐一起,小姐你可莫要赶锦儿走!” 终究相公是被权奸陷害这才而不得已落草的,嫁夫从夫,所以无论他做官做贼我都要随着他......可是锦儿清白家的好女子,我又怎能还要她与我同赴险山恶水,耽误了她的青春?林娘子心中打定这般主意,一向柔弱的她这时面色决绝,对锦儿说道:“此时我意已决,你如果还把我当成姐姐,便听我的话!” 锦儿说服不得林娘子,她的眼泪似断了线的珍珠般止不住地流,林娘子按捺住心中的悲伤,她又转身向苏瑾娘说道:“瑾娘妹妹,我还有一事要求你...锦儿虽然只是婢女,可她乖巧伶俐、知情知性,我也把她当做姐妹看待......我想请瑾娘妹妹收留了锦儿,留她在萧任侠的府中,妹妹性情温婉和善决不至委屈了她,我这才能走得放心。” 苏瑾娘对锦儿这个机灵活泼的小丫头也甚是喜欢,她过去温声安慰着锦儿,并对林娘子说道:“府中又多了个好姐妹相伴,姐姐尽管放心,我也会把锦儿当做亲妹子看待。” 本来因舍不得林娘子而悲伤不止的锦儿,过了良久才反应过来如果做了这里的丫鬟,那岂不是成了萧大官人的人了么? 这般想法一出锦儿登时芳心大乱,霎时间羞涩与林娘子离别的悲伤情感交织在一处,直教她心头五味陈杂,不知自己到底是该欢喜?还是该难过? ※※※※※※※※※※※※※※※※※※※※※※※※※※※ “若是没有萧任侠仗义出手,只怕我家小都要被叫高俅老贼与高衙内那厮给害了!如今既然贤婿与我儿都留得性命......唉!便是委身在江湖中,也总能叫我有个念想。”由于腹部刀伤未愈,林娘子登门上她的父亲张教头辞过行后,便在张三、李四以及萧唐府中些干练的庄丁护送下乘车前往二龙山。 萧唐只对张教头解释说自己在绿林中的一些好友,已经打探到林冲、杨志杀了陆谦与富安等人后,投了个在绿林中侠名甚响的江湖好汉入伙,后来又是经过萧唐多方打点引线,这才将林娘子送出汴京去与林冲重逢。毕竟张教头也做了几十年的朝廷军官,他虽然对高俅等权奸作祟甚是愤懑,可还是对于落草绿林有着极深的抵触心理。 那发展绿林势力的计划萧唐也终不能逢人便讲,所以他隐去了二龙山鲁智深等人与他之间的关系不说,只告知张教头林冲与他女儿林娘子的安危都已无碍,也好叫他安心。 眼见自己那谨慎稳重的女婿身为朝廷军官,反被迫害到这般地步,又因为自家女儿险些被高衙内逼死,而张教头自己甚至也差点被牛二那个泼皮爪牙害了性命。所以张教头虽然不想自己的女婿与女儿投入山林做对强人夫妇,可他也深知他们也只有这条路可走才能保住性命,所以张教头虽然百般不愿,可也只得接受了这个事实。 处理林娘子与张教头的事宜过后,萧唐与他府中心腹兄弟更要打起精神来,因为针对于高衙内被“厉鬼”吓死的那宗离奇命案,高俅的报复已经开始了。 虽然与高衙内并非情同父子,可是两人间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甚至扭曲病态感情羁绊的高俅,他心中笃定高衙内就是被萧唐所害,鬼神作祟?放他娘的狗屁!甚么神灵庇佑、厉鬼索命,若是它们管用,那我高俅还有朝中那些权势熏天的权贵又怎能发迹!? 这个国家的法度,也是人定的,而这个苍天,就是无眼的。 高俅虽然抓不住萧唐的任何把柄,可本来就在汴京禁军中培植亲信、排除异己时无所不用其极的高俅因为高衙内的死而变得更加阴狠,连同他的幕僚孙静使尽浑身解数的下绊子出阴招,磨刀霍霍,肆无忌惮地便开始向京师中与萧唐有着牵连的京师禁军将官下起了毒手,只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 京师广备攻城作参议,兼军器火药作工匠副主管凌振,因“懈怠渎职,玩忽职守”而被革除一切职务,所有家私充公,全家老小被逐出京城; 侍卫亲军步军都指挥使司兵马保义使宣赞,因“公然顶撞上官,不遵军司调遣”而连贬四级,剥除官禄调配外州军司; 京西南路宪司提点刑狱公事薛可文检举京西南路帅司留守,安抚使司府中知司官闻焕章“徇私舞弊,克扣朝廷发于京西南路诸州军司粮饷用度”,判处剥除功名,脊杖三十,并充军发配沙门岛...... 所幸的是高俅虽然官居三衙太尉,把持着汴京八十万禁军上下的生杀大权,可是他却无权插手枢密院那般调动、审查诸州军司的权力,所以一时间也无法害到在京师以外禁军编制中任职的,诸如隰州指挥司兵马都监关胜、马军军使郝思文、京西北路陈州团练使韩滔、颍州团练使彭玘等将官。 可是还有个虽然并未在萧唐帐下行事过,然而却与萧唐府中管事为姑表兄弟,也与萧唐、林冲来往似很密切,当日还曾因林娘子之事与高衙内对持过的金枪班教头徐宁却没那么幸运了。 一日徐宁之妻在临盆之前,与他相公至壁岳庙烧香祈愿时,忽然撞出一拨泼皮没由来的对徐娘子言语调戏。徐宁被激怒下与那干泼皮发生了手脚冲突,其中竟然又个泼皮无赖抬脚欲向徐娘子的腹部踢去。 徐宁虽然低调本分、谨小慎微,可他并不是个窝囊废。眼见竟然有泼皮出手要向自己的家人下毒手,被触碰到唯一逆鳞的徐宁又怎能再做老好人?忿怒已极下徐宁拳脚失了分寸,将他意图对自家娘子行凶的泼皮活活打死。又有对捕役赶巧不巧地冲出来将徐宁拿下,将他这个金枪班教头押至开封府牢狱中...... 得知徐宁之事后,萧唐也是一声长叹。那个金枪手并非是自己的亲信,可是只因为他与林冲昔日关系亲密,并曾赴过他的宴,又因一时激愤而阻挠过高衙内骚扰林娘子,高俅便迫不及待地也要将他这个恪职本分的金枪班教头往死里逼......宁害错,不放过,这倒也能说明高衙内的死狠狠地刺激到了高俅,使得他变得愈发狠厉恶毒起来。 如果不是扶持绿林山寨,去接应这些本来都是国之干将的好汉能人,仍由高俅将保家卫国的大宋军旅搞到乌烟瘴气......这个国家还有救么? 史实证明,按照原来的轨迹再走下去,是没救了。 不过如何,这个高俅老贼又开始忙着害人,我却也要开始忙于救人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313章 新式火炮利器,却便宜了萧唐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喧嚣的东京汴梁城内,三三五五的市民寻个地方吃酒饮茶,长街上酒楼、茶馆、瓦舍中传来阵阵欢声笑语。 然而京师往日的繁华气象,就与终日只好钻研炮具制作的凌振并无多大干系,如今他更是遭构陷革职,只能带着自己的老母与妻子黯然离开汴京。 此时凌振一脸的倦意,他的双目空洞毫无神采,双手推着的独轮车咿呀作响。他的老母佝偻着身子坐在车上,妻子则背负仅装着些旧衣物的包袱跟随在凌振身旁,在繁华热闹的汴京中,他们三人只显得格外凄凉。 “我儿刚升作副主管不久,怎么如此快却被革职了......” 凌振之母忽然长长一叹,两日前有一队如狼似虎的官差冲进凌振家中,一通打砸抢掠下,家中值钱的物件被充公的充公、被毁坏的毁坏。受了好一通惊吓的凌振之母才缓过神来不久,但是这个本分老实的老妪,如何也想不到自己这个儿子虽然不善为人处世,可在军器监内当差时一向兢兢业业。天可怜见,前些时日凌振终于得以重用,在安抚京西讨伐房山时,他所操作的炮具火器立下奇功而被擢升提拔。 可好景不长,殿帅府传来一纸公文,直诉凌振与攻城作、火药作督监工匠行事不力,于军器监尸位素餐不堪大用,不善言辞的凌振平素在军器监也并无甚么好友,所以面对太尉高俅的威压时,军器监上至军监、军丞,下到监作典事小吏竟无一人维护凌振,使得这个大宋第一炮手就这般被剥除官身,驱逐出京。 听自己的母亲叹言,凌振面露愧疚与忿怒。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不止专心致志地进行大宋军器的改良工作,当日萧唐与他促膝长谈过后,又经过日积月累的钻研凌振对于投石机威力、射程的研究已有了突飞猛进的进展。欣喜下凌振正要将自己研发得出的类似“回回炮”的新式炮具图样呈交军器监,没想到高俅却已提前害到了他的头上。 凌振虽不喜应酬,可他并未愚笨木讷之人,他知道自己不善于迎合上官,又曾与和殿帅太尉不睦的萧唐来往甚密。所以高俅想杀鸡儆猴,便顺手将他剥除官身,驱赶出京。对于军中大员而言,他这个轰天雷不过区区一个在军器监辖下攻城作、火药作当差的参议兼副主管,要除他不还是易如反掌之事? 可是以后又叫我如何奉养老母,养活家人?高俅老儿恁地歹毒,虽不曾要害我的性命,可这也是将我往绝路上逼啊......凌振心中愤然想道,若论造炮使炮他的确是个中翘楚,可这这般军器使用制作的本事在民间讨活路却成了毫无用处的屠龙之技。凌振除了会些武艺,他不通农事,自己的性子也不善与人打交道靠经商营生......如今又已是穷困潦倒,如何能让凌振维持全家的生计? 凌振正在怅然间,迎面走了几个吃酒吃得熏熏的酒客,他们步履踉跄,跌跌撞撞地挨到身前撞到凌振肩膀。满怀心事的凌振没加提防,他把持着独轮车的双手一滑,独轮车立刻向一侧倾倒,坐在车上的凌振之母一声惊呼,眼见就要从独轮车上摔落在地。 就在这时,忽然有个人影蓦然冲至,他一手扶住独轮车,一手搀扶住险些摔倒的凌振之母,并温言说道:“这位嬭嬭小心,莫伤着身子。” 缓过神来的凌振正要向那人道谢,可等他瞧清了那个俊俏郎君的相貌,不由怔道:“咦?这位不是萧任侠府中的小乙哥么?”...... 与此同时,东京汴梁班门内靠东第五家小楼。 “兀那婆娘!你家男人打死我的兄弟,哪有如此作罢的道理!?”十几个泼皮围住位于土地庙旁的两间小巧楼屋,他们各各揎拳撸袖,将小楼前后死死围住,在个无赖的带领下口出污言秽语,辱骂着紧闭楼门的徐宁家眷。 有个泼皮又叫骂道:“是哩!你家相公也是该死之人!他既然出手打死我们兄弟,安家费、丧葬钱等如何能少得?人命关天要你一万贯钱不过分吧?小娘子只要哄得咱们哥几个开心,说不定还能饶你一些!” 其他泼皮顿时也鼓噪起来,他们嘴中不干不净,时而那肮脏污秽言语辱骂徐娘子,时而言语轻薄无礼,只顾调戏良家妇人。此时徐宁家多是女眷丫鬟,如何能与这些下流惯了的泼皮争执?因为徐宁还被关在开封府衙官狱内,深受打击的徐娘子险些动了胎气,只能卧躺在床上听着楼外那些鲜廉寡耻的无赖拿言语侮辱着自己。 “你们几个讨死的撮鸟泼才,还倒长本事了,也敢来此撩老子的火气!” 忽然就听有人厉声喝道,有个面带戾气的大汉带了三四十个随从呼啦啦将那一众泼皮团团围住。那十几个泼皮正要叫骂,可他们看清了领头的那人相貌,登时吓得面如土色,个个直如箭穿雁嘴,钩搭鱼腮,冲到嘴边的狠话恶语又咽回到肚中。 我的乖乖!来的这个拼命三郎石秀,现在可是在京师道上最狠最毒的人物!牛二与王庆八成便是死在他的手中,与他作色挑事,岂不是嫌咱们的命忒长了些!? 石秀面色阴冷,他那一对狠厉的招子在十几个泼皮身上扫了一圈,但凡被他瞪视的泼皮,没有一个不惊得冷汗涔涔、面色惴惴。 “我石秀平日爱好不多,趁着闲时倒也爱喂喂京师汴水里的鱼虾......”石秀忽地嘴角一翘,阴测测地一字一句着说道:“如果再让我瞧见你们来骚扰徐宁教头的家眷,我便把你们这些泼才身上的肉一片一片零碎剐了喂鱼!” 那些泼皮连忙俯身告罪,石秀忽然双目一瞪,厉声喝道:“滚!” 等那十几个泼皮吓得连滚带爬地逃了,石秀径直走到小楼前,朗声说道:“我家哥哥知徐家娘子临盆在即,无论是驱除前来骚扰的小厮,还是请稳婆为徐家娘子接生,我萧大哥早已知会兄弟们前来照拂。徐教头那边徐娘子也不必挂心,我大哥亦会托人打点。”...... ※※※※※※※※※※※※※※※※※※※※※※※※ “开封府的推司也知徐教头为何在激愤之下打死那泼皮,那泼皮家也没苦主,只有群与那厮为伍的泼皮吵闹,恐怕也是受高太尉麾下爪牙的指示......” 萧唐府邸中,许贯忠又娓娓向萧唐说道:“可是有石秀哥哥出手,要将徐教头斗讼款状改得轻了也并非难事。三推六问下来,只招做一时斗殴杀伤,误伤人命亦可。开封府衙内还有孙佛儿孙孔目周全,死罪虽然可免,只是要受迭配充军之刑。” 萧唐点了点头,又问道:“宣赞、闻焕章那边情况又如何?” 许贯忠微微一叹,向萧唐回道:“宣保义是性烈之人,如何能甘心忍受这般构陷?他已辞去军职出走京师,北上隰州去投关胜都监了。” 宣赞与关胜情同手足,时常相互施以援手,他知道我与高俅在京师禁军中争锋落了下风,所以到隰州去投关胜、郝思文继续在军中讨个出身,倒也是在意料之中...... 就在这时,萧嘉穗也走进厅堂,他对萧唐报道:“少主,向邓州伏牛山、熊耳山奚胜与滕家兄弟那边发了飞鸽传书。闻智叟于邓州穰县遭发配至沙门岛时,他们便会在路上劫人,料想也不至于会出甚么岔子。” 闻焕章这个极有名的文士重归仕途没多久,反而又遭牵连吃冤枉官司被判充军,只怕如今已能看透这云谲波诡、人心鬼蜮的混沌官场了吧......这个闻智叟接二连三地遭到打压与迫害,原著中在梁山好汉三败高俅时,原本辅佐高俅的闻焕章心境已起了变化,他在宋江的请求下甘愿执笔修书助宋江打通京师官场关节,反而辅助梁山促成招安之事。如今他被高俅使手段迫害得更狠,此时让他心甘情愿成为自己在绿林中的助力,只怕也不会是甚么难事。 想到这里,萧唐不禁摇头苦笑。从林冲、杨志到徐宁、闻焕章,这些人都是为了能在官场中生存下去而委曲求全的人物,如今却因高俅的打压要么引颈待戮,要么被逼落草......某种程度上我是不是还要感谢高俅那厮? “只怕徐宁教头,还有闻焕章先生遭发配的路上,高俅那厮还要故技重施,去派人私下结果掉他们的性命。” 萧唐继而又说道:“可是有林冲兄长和杨志兄弟的前车之鉴,只怕他也知只收买开封府中收黑钱的衙役济不得事,若是暗中派他麾下爪牙前来,咱们兄弟须小心应对。闻焕章那边有奚胜与滕家兄弟相帮,至于徐宁教头这边......嘉穗兄弟到时可能要劳烦你去走一遭了。” “只怕少主还要再发一拨人马......”萧嘉穗却向萧唐说道:“因为不止是这几个遭高俅构陷的好汉,我听说梅大郎梅展节度使......已经辞了官职,准备启程返乡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314章 越界打劫,你们讲不讲江湖规矩?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从京畿路进入京东西路的官道上,数辆马车在三四十名军汉的护卫下,缓缓向东行进。 梅展端坐在车中,他眉宇间依旧带着股愁苦与沧桑,他眺目向车窗外望去,心中思绪万千。数十年风雨走下来,梅展做过受乡亲、江湖中人敬仰的织造大户,做过被遭恶霸奸官构陷的配军囚犯,还曾做过啸聚一方,震动大宋东南整个绿林的武夷山寨主,后来却又接受朝廷招安,连番征战下来做得官居从二品的颍州汝南节度使..... 这辈子甚么大风大浪也都经历过,甚么大喜大悲也都刻骨铭心地体会过了。想到自己终将重返故土,回到自己一生故事刚开始的地方,梅展满心感慨,甚么是非成败也都只不过是过眼云烟。说起来,自己生命中最开心的时候,还是当年与已经亡故的爱妻李秀文双宿双飞时,以及在武夷山上和一群肝胆相照的兄弟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日子。 “梅节度,我等已经出了南1京应天府,再前行三日左右便能抵达下邑了。”这时一个梅展的家将驾马赶来,向梅展报道。 梅展点了点头,又说道:“我早已辞去官职,如今已不是甚么节度使了。” 那个家将沉吟片刻,忽然开口说道:“梅节......大哥,我始终还是想不通,大哥历经无数凶险厮杀,终于做得一方节度使,已是功成名就。如此辛苦得到的一切,怎能如此轻易放弃了?” 梅展淡淡一笑,说道:“张义兄弟,当年咱们当年都是一起受的朝廷招安,这些年陪我走到现在的老兄弟已不剩几个......在京师时日久了,你也知道官场不比绿林。既然我犯了那高俅的忌讳,与其等那厮寻上门来吃他羞辱,不如除去那官身羁绊,倒也自在快活。” “大哥...恁不但是咱们武夷山的大寨主,更是小弟的行伍上官......当年小弟不过是山寨中的一个小头目,只是命大才在大哥麾下效命至今,若论见识小弟自然比不得大哥。” 那个唤作张义的家将神色愤慨,又说道:“不止是咱们在绿林讨活路时,大哥之所以能做得这一方节度使,也是刀口上舔血赚来的功劳!那高俅又算个甚么东西,只会踢得几脚好毬的泼皮,也配你大哥一争高下!?高衙内那个无耻无能的畜生,大哥打了就是打了,怕他怎地!?如今也合着那厮该被老天收了去!咱们行得端,坐得正!高俅老贼就算是三衙太尉,他凭甚么来治大哥的罪?” 如果这世间所有的事说得清、道得明,全都可以用个“理”字去解决,那么我现在便应该还在常熟梅李镇与秀文做织造营生,又怎会被逼落草,之后受招安征战沙场?梅展苦笑着摇了摇头,嘴上却说道:“不止有没有高俅那厮作祟,东京汴梁......那里我早已待得倦了。” 忽然前面又有名骑将急急驾马,赶至梅展厢车前向他报道:“梅节度,不知哪里冒出来的数百强人匪盗,挡在前面拦路!” 家将张义一听大怒,他骂道:“哪个不开眼的强人,也敢来劫军健的车仗!是嫌自己命太长,前来讨死的吧!?” “来的真就是强人匪盗么?”梅展一声冷笑,旋即他站起身来,沉声下令道:“备马!列阵!与我去瞧瞧来的人到底是甚么来路!” 麾下家将轰然领命,梅展当即绰起当年征战厮杀时常用的三尖两刃刀,翻身跃上亲随牵来的战马,便与几个精壮的骑军拍马赶至车仗前面。 前面拦路的五百多的贼人,当他们瞧清车仗中梅展驾马赶来时,贼众之中唿哨声乍起,很快又有两队埋伏的贼人从官道两侧中杀出,人数合起来差不多有近千人。梅展眉头一皱,他已然意识到这拨强人恐怕不是为了求财,他们的目标应该就是自己。 一员贼将遮住口鼻,他手持一杆五指开锋浑铁枪从贼人中跃马而出,并指着梅展喝道:“撞见爷爷算你们倒霉!这荒山野岭间便是你们的葬身之地。” 梅展眯着眼睛打量贼人的阵势,就见他们行伍整齐,两边埋伏的贼人各有两百人手中已经上了弦的精致劲弩,只待头目一声令下,便要齐齐向自己这边射来。 梅展冷哼一声,拍马上前说道:“你这厮们想来取我梅大郎的性命,要扮绿林强人也恁地不像!山寨中哪路强人会有这两百多张神臂弓?何况绿林中好汉做没本钱买卖却不说江湖切口,也不问明来路便直要害人!生怕别人不晓得你们是高俅老儿派来的鹰犬爪牙么?” 那员贼将嘿嘿冷笑,他拉下遮覆住口鼻的黑布,却正是殿帅府中当差的牙将程子明。忽然又有一个手持泼风大斫刀的贼将驾马而来,也是高俅麾下的都监官胡春,他阴测测地对梅展说道:“你便是识得我们又能如何?姓梅的,你好好的节度使不做,也敢去招惹高太尉!如今辞去官职便以为能保住性命?” “现在的禁军将官真是越来越不成器了,给人当狗也能当得如此理直气壮......”梅展摇了摇头,又长叹道:“见高俅那厮迫害林冲、杨志等人的手段,我便知与他不能善了。不过想取我的项上人头,也没那么简单!” 说罢梅展缓缓举起手中三尖两刃刀,对胡春、程子明喝道:“与贼做狗的奴才!敢与我梅大郎一决生死不敢?还是说你们只敢暗箭害人!?” 程子明闻言大怒,他挥枪骂道:“姓梅的,便是你当年再风光,也不过将是老子枪下之鬼!还与老子摆甚鸟威风!?”说罢程子明怕马欲上,却被一旁的胡春拽住了他胯下战马的马嚼子。 程子明怪目一瞪,骂道:“胡春,你这厮作甚!?” 胡春阴沉着脸,说道:“那厮不过三四十个随从,咱们有近千人并着两百张神臂弓,要取他们性命易如反掌。你与那厮放对厮杀,岂不是画蛇添足?” “好歹那梅展也是前朝成名的人物,叫他死在老子手里,也能显出咱的本事来!”程子明狞笑说道。 你有个屁手段!当日不还在汴京长街惨败在萧唐手里!?何况咱们是奉高太尉之名扮作强人暗中除掉这梅展,你便是杀了他又能向谁去吹嘘!?胡春虽然中暗骂,可是碍于程子明性情暴躁也不好明说。程子明急不耐地拍开胡春的手,拍马便向梅展冲去。 “大哥!我来会会那厮!”梅展的家将张义怒道。 “不可莽撞!压住阵脚,由我去斗他!”梅展说罢当即拍马迎上,顿见两人杀作一团,甫一接招,梅展就感到这程子明手中浑铁枪势大力沉,可他刀法不乱,与程子明酣斗近三十余合,来来往往间,倒也是胜败未分。 可梅展虽然当东南绿林中的名声最劲,但是他的武艺并不及同为十节度的王焕、张开、韩存保、杨温等人。现在他这般年纪力气不加,渐渐地便被靠着身强力壮的程子明渐渐给压制住了。 一旁观望的胡春见了渐渐放下心来,他心中又暗付道:不止是要杀了这个梅展,他这干家将亲信也一个不能放了!否则但有一个逃了,向人揭发太尉暗中派我等除掉梅展之事,高太尉必然要治我等的罪。 他心中想罢便一打手势,不带梅展与程子明分出胜负,埋伏两旁的两百殿帅府内高俅亲军齐齐举起手中神臂弓,手指已经按在机括上,便要朝梅展麾下的家将射去! “狗贼!我跟你们拼啦!”家将张义眼见梅展在程子明的枪下险象环生,而其他高俅手下的爪牙已经要开始杀人灭口,他悲愤下一声暴喝,便要与其他骑兵冲上去与那干爪牙拼命。 “咻-------!” 利箭破风的尖啸声乍起,一支羽箭直直插进个正要下令发弩的头目喉头!胡春与其他高俅亲军大惊失色,就在这时,又有数百骑从山坳口忽然杀出! 梅展与程子明惊觉另有一路人马杀来,他们暂且罢了战,眼见来的那彪人马如胡春、程子明麾下高俅亲军一般,都作江湖强人打扮。为首的两人中一个也用黑布遮住口鼻,他手持骑弓,胯下战马得胜钩上还挂着把长枪;另一个背负双刀,却用一张漆黑的獬豸面具遮住了脸。 “来者何人!?”程子明举起手中浑铁枪,指着带着獬豸面具的那个强人头领喝道。 一阵低沉浑厚的声音从獬豸面具下传来:“就和你们一样,咱们兄弟们也正要在此做些没本的买卖,只不过咱们兄弟不害好汉,只杀走狗!” “怎么今日不讲江湖规矩的撮鸟如此多?” 就在梅展、程子明、胡春以及新杀出的那彪人马在山下对持时,不远处的一座小山密林中,却有两个探径的强人喽啰在注视着山脚下的动静。其中一个喽啰骂道:“真是邪了门!在下邑、宋城、丰县一带只有咱芒砀山一处强人,往日也没有哪些绿林中的同道越界来与咱们争!今日怎地突然冒出两拨贼男女来,也敢触咱芒砀山的霉头?” 另一个喽啰觑见新杀出的那拨强人中戴獬豸面具的头领,他笑道:“你瞧那厮,戴的那甚么面具,倒比咱们大当家的更能装神弄鬼!” “就你会乱嚼舌根!若是你这话传到大当家的耳朵里,有你好瞧!”他那同伙把眼一瞪,旋即又说道:“直娘贼,只有咱芒砀山欺负别人的份,倒有不开眼的撮鸟来抢咱们的饭碗!事不宜迟,赶紧回去知会三位哥哥一声,点齐兵马来教教这两路鸟人绿林的规矩!”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315章 黑吃黑,带我一个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感谢北城速刀好汉的打赏......) 戴獬豸面具的那个精壮汉子,当然便是从汴京火速前来救援的萧唐。他与花荣率十八骑射并着三百亲兵方经过应天府,进入单州地界没多久时,便察觉高俅手下爪牙欲在附近截击暗杀梅展。当梅展一行车仗途径此处遇伏时,萧唐与花荣也早整顿好人马,准备及时援手。 可是萧唐也深知一旦与程子明、胡春二人所率的高俅亲军厮杀,只怕情况会棘手的很。 毕竟只在东京汴梁一处,萧唐能够放心在官场、绿林双线派遣的军健并不多。高俅在京师禁军内安排亲信调动私军,哪怕所做的勾当事发被宋徽宗赵佶知晓,那个还是做端王时便与高俅亲近的昏君也不过会责骂训斥高俅一番。可萧唐暗中所做的诸般行径如果被朝廷察觉,连带着使得他扶持绿林强人之事让赵佶知道,恐怕就会成为萧唐落在高俅手中最致命的把柄。 眼下萧唐又尽遣萧嘉穗、燕青、石秀等人各自带些亲信去分头救援徐宁、闻焕章等人,他与花荣所率的十八骑射与三百亲军。已经是他能调动出来的所有人马。 暗害林冲、杨志没有得逞,高俅老贼果然调动殿帅府内程子明、胡春这两个来截杀梅展...萧唐心中暗付道:我与梅大郎人马加起来不过三百多人,而对方却有近千人......更何况眼见那干爪牙中有近两百人手持着那以檿为身檀为弰,铁为登子枪头,铜为马面牙发的宋军远程射击利器神臂弓(名为弓实为弩),休说能否杀散这些高俅亲兵,只怕若一个不慎,自己这三百多名亲信也要折在这里。 萧唐正在寻思间,却听程子明向他大骂道:“我呸!哪里冒出来的鼠辈也敢来管咱们的闲事!?你是甚么鸟人,藏头露尾也敢与老子作色?有种便摘了你那鸟面具,报了名头来,爷爷慢慢叫你这厮生受!” 虽知今日若要救下梅展全身而退实为不易,眼见程子明张牙舞爪地向自己挑衅,萧唐倒也拿定了主意,虽然现在自己的实力尚无法与高俅公然对抗,可他手底这干龇牙咧嘴的走狗,能多除一个便是一个! “想让我摘下这面具来,还要看你这与人做狗的奴才是否有这本事!”萧唐说罢,他已从背后缓缓抽出狭锋双刀,虽然他马战常用錾金虎头龙牙枪,步战善使两把狼牙寒锋刀,可如今为了掩人耳目所有的兵器时常不同。虽然与自己武艺相当的悍将时,临阵换使自己擅长的兵器十分凶险,可是萧唐在汴京已经与程子明交过手,所以对他本事如何早已心知肚明。 张扬狂躁的程子明听萧唐拿言语相激,他果然大怒道:“讨死的贼厮!也敢来辱骂老子!?”说罢他又急不可耐地驾马冲出。 萧唐拍马舞刀迎上,立刻与程子明恶斗到了一处,只见四条胳膊纵横,八只马蹄撩乱,萧唐手中双刀刀影绰绰,程子明仗着浑铁枪风声凛凛,杀气蒸腾下两人盘旋恶战,足足斗了二十余合。 这个夯货只顾与人放对厮杀!先除了梅展那厮才是要紧事,咱们一千人马更有两百神臂弓,掩杀过去将这干人尽数除了便是。高太尉下的密令若有些差池,你这厮担待得起么!?胡春心中暗骂,他眼见程子明与那个戴着獬豸面具的强人头领厮拼却赢不得。便再一打手势,示意埋伏在官道两侧的麾下军官命令军卒放神臂弓,先射杀掉那些来路不明的强人! 这边掠阵的小李广花荣早就觑见胡春麾下军官又企图暗放冷箭,他怒喝道:“狗贼又要害人!且吃我一箭!” 说罢花荣搭上箭拽满弓,啸鸣声乍起,离弦的利箭又化作一点寒星又直奔着个指挥弩手的军官射去! 那军官先前见自己那个同伙被花荣一箭射中喉咙,他心中又早有提防,待利箭射至他眼前时,那军官慌忙侧身闪避。哪知花荣放箭时右手手指还拈着另外两支利箭的箭羽,第一支箭离弦时花荣手腕便一抖,他微调角度拽起弓弦一拉一放,以“连珠箭”的手法顷刻间又将两支利箭射去! “噗!”“噗!”两声闷响,那军官面门、心口各中一箭,当即毙命!他身旁的弩手见了无不大惊失色,暗施冷箭射杀一人也倒罢了,哪知便是情知对头要拿弓箭来射,却也只能被干脆地取了性命。那个蒙住嘴脸强人头领手中的弓箭,简直就是拘人魂魄的无常钩锁! 还不等胡春惊魂未定时,花荣持着骑弓,直向他喝道:“若是你再敢使这下作手段,我的箭便射穿你这厮的心窝!” 胡春自问还真不确定能否躲过花荣神乎其技的箭术,他额头已渗出冷汗,只是咬牙暗骂,却不敢再暗自下令命麾下弩手偷袭。 此时萧唐已渐渐占得了上风,他手中双刀使得两道匹练般厉光闪闪,直往程子明处砍来,程子明仓皇招架,他枪法的看家本事已尽将使了出来,眼见萧唐一一化解掉自己的攻势,顿叫气力过人的程子明只觉得有力却无处使。 这厮如何会尽数猜透我的枪招!?程子明心中惊诧,他勉强抵挡萧唐攻来的刀势时,也莫名有股似曾相识的感觉。待两人又斗了二十余合,萧唐招式一变,一刀如惊雷,生生荡开程子明手中分量极重的浑铁枪,另一刀却似疾风,直奔着程子明的喉头掠去!!! 刹那间,程子明脑袋中电光火石般闪现出当日他与萧唐厮斗的画面,他立即大叫道:“我知道了!!你是......!” 可还没等他将萧唐两字说出口来,他的喉咙已经被萧唐手中利刀划破,鲜血激溅,程子明双目凸出,他张口欲呼却再也发不出半点声响来。终于,程子明偌大的身躯向后一栽,跌下马来,被萧唐一刀取了性命! 萧唐手中战刀用力一挥,鲜红的血珠砸落形成道半月状的弧线,他暴喝道:“狗贼已然伏诛,谁还要来送死!?” 眼见程子明被萧唐斩于马下,胡春气急败坏地大喝道:“休慌!还是我们人多,不能放他们逃了!” 花荣搭箭拉弦,也怒道:“我看谁还敢来,叫你们一个个都死在我的箭下!!” 胡春面沉如水,他咬牙切齿地对萧唐、花荣说道:“便是你们本事了得,箭法过人又能怎样?就算你一箭将我给杀了,我还有一千名手下,不信你能尽数射杀了!” 比起程子明,胡春的性情倒沉稳得多,他想到自己与程子明带一千人奉命暗中取了梅展性命,如此狼狈地逃回去,以后他也就别想在高俅麾下混出头了。虽然那个弓箭使得炉火纯青的强人头领很有可能一箭取了自己性命,可是他们也要面对一千高俅的亲兵与两百张神臂弓,已经上线的弩箭都长数寸,二百四十余步的射程,甚至还能射穿铁铠,只一轮齐射下来便能给梅展和那三百多强人造成重大伤亡。 只是眼见对面那个已拽满弓弦的强人头领瞪视着自己,胡春倒也不敢抢先下令发弩。他不想在此白白丢了性命,却也绝对不想就此轻易地放梅展和这些强人逃脱了。一时间他进退两难,双方都僵持在场。 剑拔弩张下,一触即发的氛围让人感到窒息,梅展策马赶至萧唐身边,说道:“多谢诸位义士仗义出手相助...虽不知诸位如何称呼,不过这些鹰犬爪牙尽是为我而来,若只是萍水相逢,我又怎好叫诸位受我牵连担这番凶险?” “梅节度,我们的关系,可不止是萍水相逢。”萧唐微微一笑,又说道:“稍后与梅节度叙话不迟,眼下还是要先叫这干高俅的爪牙知难而退。” 梅展微微一愣,他向那个面带獬豸面具的强人头领望将过去,听他言语却也有种熟悉的感觉。当下梅展便只点了点头,与萧唐策马并肩,对胡春以及那一千扮作强人的官军对持着。 无论是萧唐、梅展、花荣、胡春等都在思考应对之策时,忽听三二十面锣声震地的响,又有数彪人马在三个头领的率领下从周围的山林中轰然杀出!其中有个头领左手仗着一面团牌,团牌背上还着插二十四把飞刀,他右手仗一条标枪。但见:铁帽深遮顶,铜环半掩腮。傍牌悬兽面,飞刃插龙胎。他背后还打着面军旗,上面写着“八臂那吒”四个大字; 另一个头领左右也仗着一面团牌,身后则背插着若干把标枪,他右手仗着一把长剑。只见:缨盖盔兜项,袍遮铁掩襟。飞刃齐绣玉,蛮牌满画金。那个头领后背打着的那面军旗,上面则写着“飞天大圣”四个大字; 而为首的那个头领骑着一匹黑马,他背负口宝剑腰系流星锤,就见他生得:头散青丝细发,身穿绒绣皂袍,好似北方真武,世间伏怪除妖。他背后旗帜上书写“混世魔王”四个字,旁边还有几盏妖绿青灯冉冉相伴,更添几分诡异之色。 就在胡春等官军惊异不定时,眼见突然杀将出来的人马越来越多,待他们站定阵势望将过去时,足足有两千以上的人马!而且他们大多军卒都是蛮牌衮刀手,各各手持蛮牌,腰挎钢刀,另一只手还都反握着铁棱标枪,只待他们的头领一声令下时,不管是萧唐、梅展还是胡春的手下,只怕大多都要被那无数颇有分量的标枪贯穿躯体,戳翻在地! 新来的那伙强人中为首的那个头领怪眼一睁,一旁的青灯也映射得他那张脸绿渗渗的,他环视萧唐、胡春等人马一圈后,忽地阴测测地笑道:“两拨强人竟然在我的地头黑吃黑,嘿嘿......你这厮们继续火并便是,只是无论谁胜谁负,也不过都是芒砀山好汉的手里行货!”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316章 混世大魔王,可不是城隍小鬼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见突然冲杀出来那三个强人头领打出的旗号,萧唐便立刻猜到来的是混世魔王樊瑞、八臂哪吒项充,以及飞天大圣李衮这三个梁山一百单八将中的好汉。这倒也让萧唐松下口气来,因为萧唐也知道他们三人断无可能与胡春做得一路,去帮高俅为虎作伥。 可是他们三个人,就算知道现在那个带着獬豸面具的萧唐,他的真实身份就是江湖上闻名遐迩的任侠,却也未必会对萧唐如何客气。 不止是项充、李衮将飞刀、标枪、蛮牌使得人难靠近,他们麾下训练处的蛮牌衮刀手不但善用蛮牌,防御能力极强,甫一与敌军交锋时,手中标枪、飞刀劈头投掷过来时,顿时能让敌军伤亡惨重、阵脚大乱。所以后来同为归附梁山的绿林山寨中,拥有梁山八骠骑之一的史进、阵法大师级人物的朱武,以及陈达、杨春两名佐将的少华山强人势力,却仍在芒砀山大当家樊瑞还没有出手的情况下,就被项充、李衮二人杀得大败。 而那樊瑞刚刚出场时,不但赞他道能“呼风唤雨,用兵如神”,而且还说他“江湖上学得一身好武艺。马上惯使一个流星锤,神出鬼没,斩将搴旗,人不敢近。” 而且寻常绿林山寨强人按规模论,多为“数十人”、“三五百人”、“五七百喽啰”,可是樊瑞率项充、李衮只三个头领却聚集了三千多的人马,足见这个芒砀山大当家樊瑞在统筹谋划上,也远胜过寻常绿林山寨中的寨主。 正是艺高人胆大,天不服、地不忿的樊瑞不似寻常山寨强人那般,对当时在绿林中已成气候的宋江,以及梁山势力纳头便拜、甘心归顺,起初他与项充、李衮打的主意是要吞并梁山泊大寨,足见这个混世魔王心气极高,不会被甚么江湖名声所震慑。而他们三个选择在芒砀山落草,更证明了樊瑞等三人恃勇为傲,各各都是桀骜彪悍,轻易招惹不得的人物。 现在这般时节,绿林强人在选择占据一方山水啸聚时,为什么甚少有人敢在泰山、华山等中华名山落草?因为泰山是太平盛世或天降祥瑞时,历代皇帝祭天祭地的封禅之所;大宋开国伊始时有道宗真人扶摇子陈抟隐居,被赞作“中华之华,源于此山”的华山,也是历代君王祭祀西岳,举行大典的名山胜地。三五成群的蟊贼尚可,可是敢在这些官府一向极为重视的名山啸聚,就等于提前向朝廷公然叫板,更容易招惹官军的讨伐。 而芒砀山因汉高祖刘邦斩蛇起义闻名于世,也是汉高祖庙祭、至圣先师孔子避雨讲学、许多文人骚客畅游作诗的所在。樊瑞与项充、李衮敢在此处扎寨,一方面他们未将官府瞧在眼里,另一方面又敢公然放出话来要与梁山好汉对抗,可想而知的甚么萧唐萧任侠,便是江湖名声再响亮,也未必能叫他们三个服气。 这三条好汉之所以在书中降服于宋江,也是在两山交锋时宋江军擒拿住了项充与李衮,而后温言松绑示之以恩,后来又不留人质放他们两个一起回去劝说樊瑞,这又给予芒砀山三个头领足够的信任,所以才使得先前敢与梁山叫板的樊瑞会心甘情愿地投了梁山。眼下还暴露不得我的身份,何况只以声势去胁迫樊瑞、李衮、项充这三个人,恐怕只会使得其反...... 想到此节,萧唐收刀还鞘,向樊瑞等人朗声说道:“久闻混世魔王樊瑞、八臂哪吒项充、飞天大圣李衮三位好汉的大名!我们兄弟此来单州,绝非是为招惹几位当家的。” 说罢萧唐把手一指,指着胡春等人说道:“这厮们奉殿帅府高俅老贼之命,企图在此处暗害辞官归隐的梅展梅节度,我等不忿其下作的行当,便在此处与其厮杀。还望樊大当家的行个方便,日后江湖相见时,再与三位好汉亲近!” 樊瑞眉毛一挑,他幽幽地朝萧唐望去,忽然一咧嘴说道:“甚么梅大郎的名头我倒也晓得些,不过你这汉子藏头露尾,我哪知道你又是甚么来路?且摘了你那面具报了你的名号,再与我说话!” “奸不厮欺,俏不厮瞒。在应对过这干朝廷权奸的走狗之后,我自会向樊大当家的表露身份。”萧唐微微一笑,不卑不亢地又说道。 项充、李衮二人对视一眼,他们持着团牌赶到樊瑞身前,其中项充说道:“大哥,那梅展虽然投了朝廷受那招安,可他好歹也是当年江南绿林中成名的人物,既然此事因他而起,以小弟之见,卖他个人情倒也不妨。” 李衮也附和道:“是啊,何况这些时日小弟也曾听说汴京高俅那厮,是个泼皮出身,贪佞跋扈的狗官,咱们江湖中打踅的好汉,坏那厮歹事却也不惧他!何况那梅大郎要是折在咱们的地头里,只怕也要受道上好汉的非议。” “那又能怎地?我樊瑞还惧甚么道上好汉的非议?” 樊瑞神情中自带三分戾气与诡异,他又说道:“看来就是两拨朝廷官员狗咬狗,却撩拨到咱们的地盘来!不过不管那甚么高俅是个破落户泼皮还是劳什子鸟太尉,他养的走狗也敢在咱芒砀山搅事,视咱们兄弟三个如同无物不成?” 樊瑞说罢,他又拍马窜前几步,对着那边的胡春喊道:“兀那撮鸟!你当真是殿帅府高俅的人?” 胡春本来以为调动一千人马在半路除掉车仗一行仅三四十人的梅展,是十拿九稳的事,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不止程子明被那来路不明的强人头目一刀杀了,甚至还惊动了单州芒砀山本地的绿林匪盗。 眼见芒砀山出动的兵马两倍于己,而且各各龙精虎猛、杀气腾腾。方才又被萧唐事先抢白,胡春心下权衡一番后,他便向樊瑞抱拳说道:“这位好汉,我的确是殿帅府中都监,奉太尉大人将领行事。我看几位都是江湖上奢遮的好汉,我家太尉可是求贤若渴的人物。若是几位能够行个方便,小将自会在太尉大人面前美言几句,提拔诸位在军中任职,也不至使几位明珠蒙尘,只混迹在山林中做个强人头目。” 樊瑞听罢,与项充、李衮登时轰然大笑起来。过了片刻,樊瑞又扭头朝萧唐、梅展望去,对萧唐笑道:“喂,你听清楚了没?那甚么高太尉要许老子个官做,你又能给老子甚么好处?” 萧唐摇了摇头,朗声回道:“我可向三位好汉许不了甚么功名利禄,何况我要如此做,岂不是小觑了三位的为人?我还是那句话,我等只为救梅节度而来,若是冲撞到了芒砀山的好汉,事后几位再向我慢慢计较不迟!” “这他娘的才是在绿林中打踅的好汉该说的话!”樊瑞点了点头,心中又对萧唐多生出几分好感。 而等樊瑞再望向胡春时,眉宇间更添股阴渗渗的煞气来,他又说道:“老子当年学得一身本事,而我这两个兄弟精于蛮牌飞标技法,若想在行伍军中讨个活路,也不是甚么难事。可你这厮可知我们兄弟几个为何只愿在芒砀山中啸聚落草?与其受尽军旅中上官鸟气,为了晋身的机会去舔那干鸟人的狗腚,哪及得上在绿林间喝得痛快、杀得痛快、活得痛快!?” 正说着,樊瑞双目瞳孔蓦然收缩,他脸上狰狞煞气暴涨!樊瑞更是大声厉吼道:“更何况老子在道上被人唤作‘混世魔王’,你这狗奴才却当老子是傍着城隍求发迹的小鬼不成!?” 胡春哪能似萧唐那般能大概揣摩到樊瑞、项充、李衮三人的秉性?他还以为绿林中三五成群的强人,见了殿帅府官军人马就该如老鼠见了猫一般,而我明明许给你条前途官路,你们这些土匪强盗,就该欢天喜地的向他投诚效忠,却哪里能料得到自己的一席话,反而激怒了恃勇桀骜的樊瑞? 一千官军中那两百弩手齐齐举起手中神臂弩,而项充、李衮麾下芒砀山蛮牌兵也各各架牌持枪,作势欲抛,现场的气氛更加剑拔弩张起来!胡春面色惨白,他嘶声说道:“若是敢向我等动手,后果你们可要掂量得清楚!你们不过是些绿林强人,竟也胆敢干涉阻挠殿帅府高太尉之令,就算你们兵强马壮,朝廷挥大军来剿时却也抵敌不住?” “你这厮是在威胁咱们兄弟三个?”樊瑞眼睛一眯,他玩味地打量着胡春,又阴测测地说道:“休说你这厮不过是个甚么鸟都监,高俅老儿还是皇帝老子,便是在汴京再专横老子也没将他们瞧在眼里!便是那道上名头最响的甚么任侠萧唐,在这芒砀山地界也不是我该惧他,而是他该怕我!” 旋即樊瑞又扭头望向戴着獬豸面具的萧唐,说道:“我看你这小子,倒还顺眼,却也是这些狗奴才讨死。也罢,权当咱们兄弟几个卖于你和那梅大郎一个人情,这干鸟人咱们兄弟帮你除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317章 标枪、蛮牌与衮刀,单方面的屠杀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你这狗官可听清楚了?识相的将你们身上兵器都留下,速速滚回东京汴梁去,否则杀无赦!”樊瑞向萧唐说罢,又瞪眼向胡春说道。 自己山寨大当家的一声吼,顿时引得漫山遍野的芒砀山强人随着附和!他们挥舞着手中的铁棱标枪,各各声嘶力竭地向胡春等人马高声威吓,那一众高俅亲军大多神色惴惴,不觉中纷纷倒退数步。 胡春心中恨极,可是眼见樊瑞、项充、李衮这三个强人头领咄咄逼人,他心中也生出退避之意。可他转念又想到自己费尽心思,如今终于也算在高俅手下得到重用。高俅也曾向胡春言明,待萧唐被他整垮之日,那么殿帅府都虞候这个官位就是他的,可如今想到自己与程子明率一千人吗却连个致仕退隐的梅展都除不了,这又如何能向高太尉交代? 军中仕途不进则退,要么被人骑在头上,要么就把他人狠狠踩在自己的脚下......胡春心中发狠,他又暗付道:如今高太尉手下亦有不少牙将,见我得太尉重任甚是眼红。正是富贵险中求,如今我就这般退去了,那高俅又怎肯重用于我!? 哪怕拼着这一千人马伤亡惨重,可只要能杀得了梅展,待我趁乱逃出去后,再调齐人马回来找这些贼人计较不迟!胡春心里打定主意,他那眼角向持着弓箭对他怒目而视的花荣那边一撇,忽然翻身下马,胡春倚在战马身后忽然暴喝道:“弩手动手!将那干强人头领和梅展尽数射杀掉!” 率领那两百弩手的副都头听罢急忙一声令下,二百把早已上弦的神臂弓弩箭顷刻间呼啸而出!穿透力极强的劲弩矢雨一面射向萧唐、胡春等人,另一边却直奔着樊瑞等芒砀山头领射去! 萧唐眼明手快,他在胡春突然下令的同时,一把将梅展拽下来马来。他们二人的坐骑刹那间被转瞬即逝的弩箭射成筛子,长嘶悲鸣几声后便齐齐轰然倒地!梅展闷哼一声,仓促不及下一支锋利的弩箭狠狠刺入他的肩头。而他身后的三十多名亲军不及回避,大多人身中数支弩箭,轰然坠马。 “大哥......”梅展的亲信家将张义的心口、腰肋、肩头被三支神臂弓射出来的弩箭贯穿,他口中溢出鲜血,含糊不清地只吐出两个字来时,便身子一歪,摔下马来再无一点动静。 “兄弟!!”梅展见陪伴自己数十年的那些老兄弟转瞬间便有数人丧命,他目眦欲裂,发出了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嘶吼低鸣! 梅展这边悲愤交加,而樊瑞则已被激得面目狰狞扭曲,真似那青脸獠牙的混世魔王降临凡尘一般! 突如其来的弩箭袭来,樊瑞身旁的项充、李衮忙上前持牌格挡,一连串紧凑的撞击直震得他们两个手臂发麻。还好樊瑞等人距离胡春还有段距离,强弩之末下神臂弓弩箭也无法身穿项充、李衮两人的兽面蛮牌。倘若是在数十步内被这由大宋弓弩利器射出百来支弩箭偷袭,恐怕连这浑铁打制的蛮牌都要被射穿。 饶是如此,樊瑞仓促躲闪时几支弩箭擦着头皮飞过,而身边的有十几个芒砀山喽啰当即被射倒在地。 樊瑞的双目似要喷出火来,本来他顾忌对方也有一千人马,若真与人厮杀时自己手下兄弟也难免伤亡不小,可那个猝然偷袭的狗官不知难而退,却突下杀手使暗箭害人,反倒叫自己也险些着了道。 “无耻狗贼!真当我们芒砀山好汉是好欺辱的不成!?”樊瑞嘶声怒喝道:“儿郎们,动手!将这伙鸟官军都给我宰了!!” 随着樊瑞一声令下,项充、李衮二人仗着长剑标枪,持着蛮牌率领麾下蛮牌兵轰然向胡春杀出!胡春则一挥手中大刀,忙下令道:“弩手速速上弦装矢,其余人上去抵挡住这拨贼人!” 硬着头皮的高俅亲军中大多数人虽然在心里将胡春十八辈祖宗骂了个遍,可眼见凶神恶煞的贼人奔腾杀来,他们只能硬着头皮冲上去抵挡。 眼见芒砀山强人距离高俅亲军步卒还有三四十步远时,但见那群蛮牌手前排各各持起蛮牌,后队则用足力气猛甩膀子,一排排锋利的标枪已经从他们手中掷出,伴随着一阵令人心悸的呼啸声,数百只铁棱标枪劈头盖脸地朝着胡春麾下军卒砸将下来!!! 此次受胡春、程子明调遣,被派出来的高俅亲军因为要扮作强人,所以他们一无铠甲护身,二无盾牌遮挡,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杆杆投枪从天而降,无数锋利的鉄棱枪尖贯穿那些士兵的头颅与躯体,甚至将他们死死钉在地上! 只一轮标枪投掷下来,胡春麾下军卒便已大乱!很多人见势不妙,他们转身撒腿便逃,可很快得,第二轮标枪又伴随着犀利的破空声猝然袭至,一阵利刃入肉的闷响声频频响起,随之而来的便是阵阵撕心裂肺到震耳欲聋的惨嚎声!! 这他娘的哪里是在打仗?完完全全就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胡春还想利用八百步卒的血肉之躯阻挡住芒砀山强人的攻势,好叫剩余的二百弩手装好弩箭后,再以几轮神臂弓的弩箭攻势杀掉梅展以及那几个强人头领。可是在山脚平地这样的地形下,他手下的士兵又无铠甲盾牌护身,完完全全地成了项充、李衮手下蛮牌手投掷标枪的肉靶子,那群蛮牌手在奔袭中反复投掷,他们投枪的速率可要比弩手重新先弦装弩的速度要快上许多。 一直到蛮牌手投掷完身后背负所有标枪,胡春手下兵卒已有五六百人被铁棱标枪贯体。眺望望去,就见有不少支标枪贯穿两具尸体,还有些高俅亲兵被钉住了大腿、腹部,虽然一时未死,却如同被钉在案板上的鱼肉般,只能在狼哭鬼嚎中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可是随着项充、李衮一声令下,投光了标枪的蛮牌手在狂奔纷纷又抽出腰间钢刀,对于剩下的那二百多步卒而言,屠杀这才刚刚开始! 凶神恶煞的蛮牌手如同近千只饿狼,追赶上逃窜不及的那干步卒,瞬息间那些高俅亲军就算是一群无半点抵抗能力的羔羊,被成群的饿狼撕裂吞噬,反观芒砀山蛮牌手一面疯狂挥刀,一面架着蛮牌护住周身,在他们肆无忌惮收割生命的同时,几乎并未有多少伤亡。 不过一刻的功夫,八百步卒便似风卷残云般被扫荡一空,活着的只剩些被标枪洞穿残躯,只能惨嚎呻吟的伤兵。剩下的那两百名弩手眼见如此惨烈的景象,他们的内心几乎都已被恐惧所充斥,就算是他们已然将神臂弓的弩箭重新上弦,可是再一轮箭雨射出,又能杀伤多少现在离他们不过四五十步远的强人?等这些彪悍凶猛的贼寇挨到近身时,他们中又能有几人活命? 去你娘的!这不是打仗,这是送死! 剩余的弩手未触及溃,他们再也不想在这里多留一刻,纷纷转身狼狈而逃!胡春万万没想到此处的贼寇竟然如此凶悍,那两个使蛮牌的强人头领训练出来的这上千名蛮牌手,论战力只怕比起汴京禁军中绝大多营指挥使练出的兵都要训练有素! 这次倒真是失算了,休说能否杀了那梅展,只怕我的性命也要折在这里。慌忙之下胡春上马便要逃,可是他与剩余的二百弩手还没逃出多远,就见那个箭法出众的强人头领率着十八精骑呼啸而出,他们化作十九黑色的闪电,只想逃命的高俅亲军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十九骠骑身侧奔驰游走,这十九骑时而飞骑放箭,时而冲将上来挥起马刀劈斩!就算是有些弩手想举弩去射,他们也很难瞄准那些疾驰奔走的精骑。 不过十余步的距离,两百弩手中便已折了六十多人,余者见打也打不赢、逃也逃不得,只能纷纷将神臂弓抛在地上,跪地哀求道:“好汉饶命!我等愿降!!” 眼见前面有十九个骑射堵截,而后面的上千蛮牌手也正汹涌杀来,胡春心急如焚,他抛下剩余的弩手,一边挥刀拨落射来的箭矢,一边只顾驾马向西北方向突围出去。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忽然袭至,换过匹战马的萧唐挥刀猛劈,直奔着胡春砍来!胡春慌忙举刀格架。虽然比起那张扬跋扈的程子明,胡春为人低沉低调,可是他毕竟也是武官出身,使得那杆泼风大斫刀其实并不比程子明武艺要弱。 只是胡春无心恋战,只顾边抵挡萧唐的攻势,边觑个时期夺路而逃。萧唐仗着自己骑术精湛,死死将胡春给缠住,只一会的功夫,眼见其他强人也都赶将上来,花荣拍马舞枪,也直奔着胡春杀将过来!心慌意乱下胡春的刀招更是乱了章法,萧唐觑得时机,反手一刀正敲在胡春鼻梁上,直将他打得双眼生花、鼻凹血迸,登时跌将下马来! 花荣身后疾驰而至的十八骑射中有几骑团团将胡春围住,持着骑弓拉满弦齐齐向他瞄准。就在这时,樊瑞与几个头目也骑着马赶至萧唐、胡春等人身前。 “这厮留给我,既敢在我面前使那般下作手段,有他生受!”樊瑞目光阴冷,他凝视着灰头土脸的胡春嘶声说罢,旋即又扭头望向萧唐,说道:“你与那梅大郎的麻烦,我们兄弟已帮你除了。你这厮到底是甚么来路,如今也该与我说个明白!”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318章 我把你当肥羊,你却把我当小弟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樊瑞、项充、李衮麾下强人军健驻扎的营寨位于苍峰翠岳、岗峦耸立的芒砀山西峰,山峰内外修筑利用险峻山形以青石垒砌成两道寨墙。相传这里还是在汉末建安元年时期,刘备与曹操争夺徐州兵败后,他麾下大将张飞逃至此处筑营扎寨,招兵买马以继续对抗曹操。 然而寨主樊瑞歇息之处,却是位于芒砀山南麓的梁孝王陵中,此处也是在汉末时,遭一代枭雄曹操麾下所设的摸金校尉、发丘将军探入梁孝王冢,并得金宝数万斤,此后这座王陵便重现世间而任人出入,故而又被唤作梁王洞。 虽说古人设计陵墓时讲究个死地如生时,陵墓内部结构与大汉王室宫殿的布局并无两样,不过樊瑞如此生冷不忌地把这座古墓选为自己的住处,也难怪在江湖上盛传这个混世魔王精通妖术,是个极其难惹的角色。 明明是身处于水浒世界中的萧唐,如今却在樊瑞等人的带领下途径梁王洞、张飞寨等地,恍惚间萧唐蓦地联想到自己在后世曾反复翻看的另外两部小说。脑海中错综复杂的诸般体会,这也是萧唐无法向人言明的。 待樊瑞命麾下喽啰将萧唐、花荣、梅展等人请进张飞寨正堂的同时,也将被反缚住双臂的胡春给押了上来。樊瑞大马金刀地坐在正首,他托着腮帮如同打量个死人般凝视面如死灰的胡春一般,又望向萧唐问道:“如今你与这狗贼争端已了,肯把真面目示人了么?” 萧唐听罢,他缓缓地伸手摘下了遮盖住脸的獬豸面具,樊瑞、项充、李衮就看到面具之下是个相貌英武端正的汉子。而本来尚心情悲愤的梅展,当他看清楚救下自己的那个人竟是与自己至交挚友王焕、韩存保等关系交好的萧唐时,也不由神色微动,诧异道:“原来是你。” “梅节度以仁义待人,晚辈自当以仁义待梅节度。”萧唐向梅展说罢,又向樊瑞、项充、李衮三人抱拳说道:“汴京萧唐,见过芒砀山三位当家的。” 此时被绑缚住双手,一言不发的胡春也惨然一笑,说道:“萧任侠果然好魄力,为了救这梅大郎竟然亲自出马,也难怪我等会栽在你的手里。” 樊瑞与项充、李衮见状神色立变,齐齐起身。见梅展、胡春二人的反应,他们也笃定这个面带獬豸面具的汉子确是萧唐本人。其中李衮惊疑道:“原来你便是名满江湖的那个萧任侠?” 萧唐向李衮一拱手,说道:“承蒙道上朋友抬举,正是在下。” 只过片刻,樊瑞忽然大笑起来,他指了指萧唐,说道:“本以为只是杀了些高俅手底养的小厮,却没料到竟将威震江湖绿林的萧任侠请到我的山寨中!咱们本做得就是没本钱的买卖,往日又哪曾能截获得住这般来头大的肥羊!?” 听樊瑞言语中似隐含敌意,萧唐身后花荣登时剑眉倒竖,他正待喝骂时却被萧唐暗自拦下。萧唐神情风轻云淡,他向樊瑞说道:“如此若非有贵寨三位当家的仗义出手,与高俅老贼这干爪牙争对时定会凶险的很,这般人情在下铭记于心,若有能用得着我的地方,樊大当家的尽管说来。” “明人面前不说暗话,这倒也不必萧任侠抬举,咱们兄弟出手,本来就不是为了甚么路见不平,仗义出手。”樊瑞嘿嘿冷笑,可他眼见萧唐神色坦然,心里却也暗付道:虽这萧唐是官身,可他一直在江湖上有个好名头,更何况他救助这梅大郎的行径乃是义举,我若是趁着这个时机赚他......却也不是个好汉该使的手段。 正想着,樊瑞把眼又向项充、李衮两个兄弟望去,而项、李而言对视一眼,他们瞧了瞧萧唐,又冲着樊瑞摇了摇头,似也是在示意借机生事,与萧唐为敌。 “我们本就是靠啸聚山林、打家劫舍讨活。都说无利不起早,咱们做的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玩命的勾当,你任侠的名头在别处管用,我却也不能白做你的人情!”樊瑞打定主意,他冷哼一声,又说道:“梅大郎既官居节度使,又是昔年江湖上成名的人物。而你萧任侠是眼下绿林风头最劲的人物,又是朝廷命官,若我索要的少了,反倒是小觑了你们......既恁地,我们便向你要白银五千两、贯钱五万緍、战马三百匹,权当是咱们出手帮你除了高俅这些走狗的酬劳。” 樊瑞向萧唐所要这些钱物,不单是为了补山寨之需,可是为了在萧唐面前争个脸面。你被赞作任侠,那梅展被呼作梅大郎又能怎地?到了芒砀山地界,就要按照绿林规矩行事,别人敬畏你们的名头,我樊瑞却不会看你们甚么脸色行事! 虽然樊瑞打定主意不会为难萧唐,可眼下之意却也将他与梅展当做可打捞一笔的肥羊,可是萧唐反而淡淡一笑,对樊瑞说道:“樊大当家的在这芒砀山啸聚,粮草是否充足?铠甲可又是否齐备?” 樊瑞眉头一皱,他沉声喝问道:“萧任侠这话是甚么意思?” 萧唐背负双手,继而又道:“除了白银五千两、贯钱五万緍、战马三百匹之外,我愿意再赠贵寨粮草三万石,还有我看项、李两位当家的麾下蛮牌手堪称一支精锐,可是衣甲却甚是简陋,我愿意再赠予贵寨铁甲一千副,以备不时之需。” 这他娘的是甚么意思?讨价还价时,还从来没听说过自己刻意哄抬所要支付的酬金。项充、李衮面露狐疑之色时,樊瑞的脸色却阴沉得十分骇人,他一字一句地说道:“萧任侠是大富大贵之人,我自然清楚的很。可你这般说法,莫非是瞧不起我们兄弟三个!?” 落草做强人的,未必都是走投无路,只能做贼,似很多凶蛮不羁的汉子啸聚山林,更多的是不甘于做庸庸碌碌被恶霸酷吏踩在脚下的顺民、愚民,他们就是要与人争一口气性。似樊瑞的秉性他更是心气极高,老子要打劫剪径、杀官杀吏,是因为这般活法痛快,索要到你身上时老实交纳便是。可你自己张罗着还要多给许多我们甜头又是甚么意思?仗着你这甚么任侠家大业大,叫我们兄弟吃你的嗟来之食不成!? 萧唐微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又怎会轻视芒砀山三位好汉?实不相瞒,眼下青州二龙山、清风山、邓州熊耳山、伏牛山、襄州石梁山,以及新投至二龙山大寨中的江州黄门山等绿林好汉,都是与我义气相投的心腹兄弟,平日我与诸山兄弟来往时,也是这般供应。” ..................... 小半个时辰后,樊瑞神色复杂地打量着萧唐,说道:“萧任侠,你既然是江湖上成名的人物,我也信你这番言语不是甚么痴言妄语。可我也曾听闻你甚得朝廷重用,如此扶持绿林山寨却又为何,是要造那皇帝老儿的反,要来拉拢我们兄弟三个做你的下属?” 此时不止是樊瑞、项充、李衮三人神情惊疑,坐在一旁的梅展望向萧唐时也甚是诧异,虽然萧唐暗自出手救下自己,难不成他真有这般大逆不道的打算?如果他真是要暗中发展势力,颠覆赵氏大宋的江山,将来岂不是要与王焕、韩存保、张开等自己的那些多年挚友兵戎相见!? 梅展心中刚对萧唐暗生提防之心时,却见萧唐缓缓摇了摇头,又伸出手指向自己,朗声说道:“三位当家的可知梅节度为何要辞官归隐,高俅老贼却又为何仍然不肯罢手,定要取他性命么?只是因我与梅节度先后都不忿那厮的螟蛉之子在汴京诸般丧尽天良的勾当,却得罪了官居三衙太尉的高俅,天下遭朝廷权奸迫害的能人异士还大有人在。 何况高俅那厮一心只要在京师禁军中排除异己,如今与我结义的数山英豪中,有无数也都似梅节度这般,被害得的难报国家、走投无路。萧某此举,只为这些英豪有个安身之处尚可去锄奸扶弱、替天行道。天日昭昭,我如果真的只为了一己野心做个祸乱天下的乱臣贼子,又怎能使得诸山兄弟同心协力,共聚大义?” 听萧唐一席话说罢,梅展怔然片刻,他握紧的拳头也缓缓地放松下来。可樊瑞默然片刻,却忽然桀桀大笑道:“祸乱天下又能怎地?做个乱臣贼子又能怎地?我的诨名便唤作‘混世魔王’,这世道其实早已浑浊不清,我还惧它会再乱下去不成!?萧任侠,你若是真是个唯恐天下不乱,定要成就番不世霸业的枭雄,我樊瑞说不得还会高看你一眼,只是......” 樊瑞又将眼睛一眯,他凝视着萧唐,沉声说道:“甚么替天行道、共聚大义,在我看来天下绿林强人做勾当时,又有几个讲究甚么侠义道的?萧任侠方才说许我山寨更多钱粮兵械,可条件是不得至寻常庄镇借粮劫货,只去除单州地界的恶霸酷吏......萧任侠,你把我们兄弟三个也当成供你驱使的下属小厮不成?”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319章 忠君、爱国,是两码事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对于樊瑞的这般反应,也是萧唐意料之中的事。虽然他现在于绿林中的声望远胜过尚在郓城县衙任小吏的那个及时雨宋江,萧唐也没并指望但凡闻得自己的名头的,男的都虎躯一震、女的都娇躯一颤,这边好汉忙不迭地纳头便拜,那边美女争先恐后的投怀送抱...... 江湖中人性情各异,现在樊瑞啸聚于芒砀山已颇具规模,更兼有项充、李衮这两个善于统率蛮牌兵这特殊兵种的好汉帮衬,萧唐如果能动动嘴皮,利用钱粮收买便能使他归心效命,那么这个樊瑞也就不是那个在梁山一百单八将中,唯一一个以绿林寨主的身份公然对宋江、晁盖这等梁山领军人物挑衅的混世魔王了。 不过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需求与处事原则,樊瑞、项充、李衮这三个芒砀山强人头领也是一样。项、李二人看似为樊瑞马首是瞻,其实较于更为桀骜不驯的樊瑞,看项充与李衮的反应,他们明显被萧唐在江湖上的名望影响得更深,原著中他们两个被梁山擒住后,对宋江说的那句“若是樊瑞不从投降,我等擒来,奉献头领麾下”便很好地说明了这点。 后来梁山群雄话定职事时,项充、李衮这两个擅使蛮牌的好汉,与李逵、鲍旭二人组成了梁山步军绞肉四人组,而当年统领三千强人的大寨主樊瑞,却也与当年的麾下兄弟,甚至和石勇、穆春、施恩等这些本事与出身都远不及他的闲汉、恶少、小吏一同位列步军偏将。虽然之后的战役偶尔也与昔年芒砀山结义的项充、李衮并肩厮杀,可樊瑞更多的是作为其他梁山步军正将的副手辅助作战,比起当年便是天王老子我也不服的气概,后期的樊瑞不但低调了许多,而当年他麾下的兄弟项充、李衮,上了梁山后似乎也与李逵、鲍旭等人更为合拍。 何况樊瑞虽然桀骜不逊,却也不是柴米油盐都不进的浑人,萧唐的势力与名望虽不足以让他敬服,可却也是与芒砀山这三个头领谈判时最好的筹码。 “与其说是驱使,却不如说是你我间的合作。”萧唐淡淡一笑,他又对樊瑞说道:“我愿意资助贵寨粮草与铠甲,并非只是这一朝一夕的事,如果大当家的接受我的提议,日后我也愿意继续资助贵寨。何况树大招风,贵寨此番开罪高俅,与我聚义的绿林好汉也愿与贵寨生死誓愿,同心共意,但有吉凶,递相救应。所以,我向大当家的要求之事,只是与贵寨协商的一个条件,绝无半点威逼利诱之意。” 樊瑞一时间陷入了沉默,他身旁项充见状,不禁劝说道:“大哥,此事对咱们山寨有百利而无一害,咱们便是答应下来只有好处,依小弟之见,绝对依得!” 旁边李衮也附和道:“照啊!大哥,常言道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冤家多堵墙。萧任侠将这般紧要的大事告知我等,也足见其诚意。咱们蒙萧任侠资助,也尚能和官府抗争,不过是不叫咱们动那些商贾黎民,要小弟来说,往日咱们劫掠借粮,只是为叫咱们麾下兄弟填饱肚子,如今没了这后顾之忧,咱们又何必再去为难那些寻常百姓?” 说的轻巧!这萧唐说的好听,可如果真一口应承下来他的要求,咱们芒砀山日后也不是要受他的掣肘了么!?樊瑞在心中暗骂了声,可眼见项充、李衮此时似都已偏向于萧唐的提议,再看萧唐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时,樊瑞心中忽然生出一股奇怪的感觉:虽然萧唐现在在他的地盘,身陷于自己麾下三千强人之中,可随着谈判的进行,渐渐掌握住主动权的却是萧唐这个外来客,而并非是他这个芒砀山的大寨主。 “不愧是受江湖上好汉夸赞的萧任侠,倒真不枉了你的名头!”樊瑞脸上挤出几分笑意,又说道:“不过兹事体大,萧任侠还须容我细细权衡一番。来者是客,既然萧任侠与梅大郎等好汉莅临敝寨,我等自当要好生款待。” “原来你萧唐竟还有这般图谋!” 就在这时,忽然就听跪倒在地的胡春又惨然大笑道:“既然萧任侠叫我也听得你这般大逆不道的勾当,只怕已是把我胡春当成是必死之人了!” “大逆不道么......”萧唐并不着恼,他淡淡说道:“你既然替高俅那厮暗地里迫害忠良,有此劫数对于你而言也是不冤。你也明知有高俅等奸佞祸乱朝纲,你助他为虎作伥,便是所谓的匡扶正道不成?” 胡春情知必死,他唾了口骂道:“无论何朝何代的朝廷大员,谁他娘的又是没做过半点亏心事的圣贤君子?高太尉手段便是再狠,却也一心忠于官家!你食国家俸禄却勾结贼人作乱,可曾有半点忠君爱国之心!?” 萧唐也不着恼,微叹口气,说道:“你说我不忠君倒也不错,因为我忠的是天下大道,爱的是这片江山社稷。你口口声声说高俅对官家忠心不贰,可是那官家又可真的将天下黎民百姓放在心里?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高俅忠于官家,是因为官家使得他一介泼皮平步青云、扶摇直上,你忠于高俅,也仅仅是因为高俅能给予你荣华富贵。对你而言为你的主子尽心竭力地逢迎,这便是尽忠,对我而言,我倒宁可不忠!” 那边项充、李衮听了不耐,他们齐齐站出身来,擎刀在手向萧唐说道:“萧任侠,与这狗贼何必多言?这厮甘愿做权贵的奴才,早该将其零碎剐了!也好替我山寨中折在这厮手里兄弟偿命!” 胡春听罢嘴角猛地一抽搐,浑身又一阵哆嗦,过了片刻,他忽然癫狂笑道:“哈哈哈!好啊!你们都是带种的绿林好汉!偏生我就是没有骨气的奴才!?萧唐啊萧唐,世人赞你做甚么萧任侠,你道我就心甘情愿遭人戳着脊梁骨骂我是高俅养的走狗!?我学得一身本事,只求能让自己活得好些,这可有半分错了!? 除了我以外,又有多少禁军官将都愿意供那高俅驱策,官场就是这样!这个世道就是这样!你是侠义道的豪杰,你让天下好汉敬服,可你又怎知道又有多少人没你这般好命,要么被人踩在脚底,若想出人头地只能去投靠高俅这等人来!我折在你的手里,如今也只得认命,可若你还自诩是个侠义好汉,便叫我死得痛快些,休要再折磨我这个必死之人!” “要杀你又怎劳萧任侠费心......”一直闷声不语的梅展忽然站起身来,他沉吟道:“我几十名兄弟也被你这厮给害了,今日不叫你偿命,又怎能叫我那些兄弟死得瞑目?” 梅展说罢,他转身向樊瑞一抱拳,躬身说道:“樊大当家的,被这厮下令放弩害死的,与我多是几十年同生共死的心腹,虽然大当家手下也折了些兄弟,还望樊大当家的许我亲自手刃此人,以宽慰我身边心腹与贵寨兄弟的在天之灵。” “谁杀不是杀?怎么个死法不也都是死?”樊瑞嘴角一翘,他朝梅展微微颔首回礼,说道:“好歹阁下也是当年江湖中成名的人物,咱们这些绿林晚生后辈,自当要卖于恁这个前辈的面子。” 梅展又拱手道了谢,旋即拔出腰间钢刀,径直走到胡春身前,一刀直直攮入了他的心窝! 胡春浑身猛地一抽搐,口中渐渐溢出殷红的鲜血,他的身子渐渐向前瘫倒,嘴里却还含糊不清地说道:“多谢...梅节度...成全......” 话语未尽,脸上依然带着沧桑苦楚之色的梅展猛一抽刀,胡春的身体登时向前扑倒在地,如同个死狗一般瘫做一团,再也无半点声息。 樊瑞疲懒地挥了挥手,令喽啰将胡春的尸体给拖了出去,旋即向萧唐、梅展、花荣说道:“既然也算了结掉一桩仇事,我芒砀山也不曾有萧任侠与梅大郎这等贵客莅临,如今相请不如偶遇,咱们自当好生招待。” ................... 随后樊瑞命麾下置办酒食,杀羊宰猪,整理筵宴,萧唐、花荣与梅展等人与芒砀山三个头领吃酒一直到到亥时三刻才罢,当夜樊瑞又请萧唐等人留宿于山寨内的客房中。萧唐宽衣卧床,一时间却也因为想到自己的心腹兄弟救援徐宁、闻焕章那边的情况,又在思量日后与芒砀山三个当家的合作事宜而辗转反侧时,忽听扣门声响起,就听门外有人说道:“敢问萧任侠已安歇否?” 听那来客的语音却正是梅展,萧唐翻身而起,他披件衣裳前去开门,就见梅展脸上依然是那副不喜不怒,却又满是沧桑的神情,静静地矗立在在门外,萧唐向梅展一抱拳,说道:“晚辈尚未入寝,不知梅节度可有何见教?” “我早已辞官,如今已不是甚么节度使,萧任侠只管唤我梅大郎便是。”梅展脸上依然波澜不惊,他又说道:“我蒙萧任侠搭救性命,却尚未向萧任侠拜谢救命之恩,还望海涵。”边说着,梅展边向萧唐拱手作揖。 萧唐忙上前搀住梅展双臂,说道:“前辈何须如此多礼?似我那林冲兄长、杨志兄弟等也遭高俅那厮迫害,晚辈适逢其会闻得高俅也欲对前辈暗下毒手,也自当相助。” “仅仅是适逢其会么......”梅展微微一叹,旋即说道:“我知萧任侠是古道热肠之人,无论我这过气之人是否能当得大用,也会仗义出手。可是听闻萧任侠在绿林中谋划的图谋,难道心中就没有与我梅大郎共谋的打算么?”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320章 现在的强盗,将来的英烈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在距离萧唐客房数十步的距离外,萧唐与梅展漫步在芒砀山主峰东南侧的三星道观前,山间微风袭来,月夜格外宁静。 就听梅展长叹口气,说道:“那高俅先是迫害林教头、杨军使,想必正如要除我这般曾于半路暗下杀手,却也被萧任侠所搭救了?萧任侠与权奸周旋,维护落难好汉义士的周全,我梅展实在钦服的紧。” 萧唐开口客套几句时,又听梅展说道:“虽说朝中有贼臣弄权,嫉贤妒能、闭塞贤路,可是萧任侠受官家青睐,年纪轻轻又做得殿帅府都虞候一职,官路仕途的前程自然是不可限量。萧任侠既无谋朝篡位之心,担下这般天大的凶险扶助绿林豪杰,岂不是引火烧身?” 萧唐沉默片刻,开口回道:“当年叱咤疆场的十节度之中,晚辈也知王节度、徐节度、张节度,以及梅展前辈等人都曾遭奸贼陷害,不得已下而落草为寇。所以世间义士含冤受辱,背负血海深仇的那般痛楚前辈也曾贴身体会过...... 当年晚辈于大名府初遇我家娘子时,也曾被手眼通天的权奸恶霸设毒计诬陷,险些害了性命。晚辈如此行事,也是为了能让天下无数遭屈杀的能人义士不至空负一身本事,却有仇难报、有志难酬。如果朝廷昏昧,效忠于官家,却注定要有悖天下的公道与大义的时候,晚辈的确不打算愚忠于朝廷。” “公道?世间又可曾真的有甚么公道?”梅展一声冷笑,又说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酷吏恶绅肆虐时,直教百姓流离失所,良善受尽冤屈,但有反抗之举,便是对官家不敬,便是对国家不忠! 虽然我当年因血汗深仇而杀吏出逃,啸聚武夷山,其实当年我接受朝廷招安时,便已经认命了......虽然与那些随我落草的兄弟肝胆相照的日子恣意快活,可我也深知只有向朝廷折腰纳降,我才能为我亡妻报雠雪恨,才能不被天下顺民指着我骂作土匪强盗!萧任侠生得侠肝义胆,固然叫我佩服的紧,可是萧任侠只能救得了那些义士一时,却还不是要叫这些好汉忍辱偷生,做一辈子的强盗匪寇?” “虽一时落草,晚辈却从未想叫那些受权奸迫害的义士,一生一世背负都要贼人匪寇的骂名。” 萧唐又缓声说道:“只是未雨绸缪,就如晚辈当时所言,待北方异族南侵时,大宋江山必会大乱!届时大宋军旅尽被高俅这等佞臣把持,如何能捍卫我华夏神州沃土?朝廷昏庸时,却也有绿林中豪强英烈抵御外辱,到了那时,晚辈相信这些义士终将一展所长,不会白白辜负了自己的夙愿与本事。” 梅展听罢他面色一动,问道:“我也曾听闻,萧任侠先人在辽国南院做得要职,当年因辽国权奸把持朝政,才南投至我大宋。萧任侠如此笃定北面有支蛮族将会异军突起,将成为我大宋死敌,莫非曾探得甚么紧要的机密?” 萧唐停住脚步,他细细思量了番,说道:“晋朝司马炎篡魏,而后灭吴一统时,又可曾能料到匈奴、鲜卑、羯、羌、氐五胡会入住中原,逼得中原人民为避暴政与屠杀,而衣冠南渡?当年唐玄宗初掌朝政时重用贤臣、励精图治,重现巍巍盛唐的盛世气象,谁又能想得到不过十余年后,安禄山便勾结突厥人史思明发动安史之乱,僭越称帝?横制六合、骏奔百蛮的大唐国都却遭吐蕃伙同以吐谷浑、党项人攻破,纵兵焚掠,无所不为...... 如今我大宋上下昏庸,而大辽乱象已呈,晚辈确实敢断言:白山黑水中那支唤作女真的民族将会动摇大辽两百年的国祚,辽国大祸临头,而北方异族觊觎中土富庶,而待其兴兵南下之时,便是绿林中遗珠志士协力报国之日!” 梅展见萧唐说的言之凿凿,他眉头紧蹙,心中权衡一番后又问道:“萧任侠果真只是在为大宋来日的浩劫提前做准备?倘若如任侠所言在国难当头之际,但凡有些血性的绿林汉子,的确不能袖手旁观,可是......” 萧唐忽然一挥手,打断了对他的话语七分相信、三分狐疑的梅展,又说道:“更何况依晚辈的想法,只有当这个世道能有另外一股力量,来制衡朝中依仗权势祸乱天下的奸佞,才能使得梅展前辈当年那般悲剧,更少得一些。” 听到了萧唐这句话后,梅展蓦然变色,他原本淡然愁苦的神情中似平添一股慨然与义愤!梅展怔然良久,忽然又开口说道:“在我爱妻枉死之时,我便早该随她也去了。如今我留此残躯,也想看萧任侠日后能有多大的做为......罢了,待我重返两浙路时,自会重新召集当年旧部,好使得更多绿林豪杰能与萧任侠共聚大义。到了那时,还望萧任侠莫忘了今日对我的这番言语!” ※※※※※※※※※※※※※※※※※※※※※※※※※ 萧唐与花荣率十八骑并三百亲兵于单州救下梅展,并会晤过雄踞芒砀山的樊瑞、李衮、项充三个好汉,如今也算与芒砀山一路的强人开始合作,还使得梅展甘心辅佐萧唐在绿林中谋划的大计。与此同时,在其他两个地方,萧唐的另外两路人马,也因要搭救其他受高俅迫害的谋士、将才,也暗自开始了行动...... 邓州,穰县外的官道。 干瘦的闻焕章披枷带锁,双手被牢牢扣在胸前木枷上,在两个押送公人的催促下步履蹒跚地走着,他的身形显得愈发凄凉和寂寥。其中一个公人见闻焕章脚步走得慢,还十分不耐地喝道:“闻焕章,虽然你这厮也是帅府内知司官出身,如今你被判充军,就莫再与咱们兄弟摆甚么官威!此去沙门岛数千里有余的路,你这般样走,几时得到!?” 说罢那公人上前一推,闻焕章踉跄几步,险些被那公人推到在地,他却只能忍气吞声,向那两个衙役躬身说道:“小人岂敢怠慢,俄延程途?只是前日小人方才吃棒,如今力竭下又棒疮举发,还望两位上下行个方便。” 那两个衙役对视一眼,并斜着眼睛打量着闻焕章说道:“我们与你方便,衙门上官又可曾会与我们兄弟二人方便?鸟话少讲,速速起来赶路!” 闻焕章悲愤交加,他想到自己苦读圣贤书,也曾立志以满腹经纶报效国家,为民请命,可是历经多少年的宦海沉浮,遭受打压排挤的闻焕章早已心灰意冷。朝廷闭塞贤路,自己只想借萧唐之势重新做官,至于如何在云谲波诡、人心鬼蜮的官场中生存,闻焕章早存了随波逐流,低调行事的打算。可他也能料得到萧唐在京师与高俅明争暗斗,自己只因是在萧唐部下京西南路帅司做个知司官,便受牵连被栽赃他徇私舞弊,遭发配充军...... 早知如此,莫不如只在山野中做个闲云野鹤,又何必受尽诸般屈辱与冤枉,一步步朝着那流放凶徒要犯的沙门岛走去?闻焕章心中惨然暗付道:那隶属登州府的沙门岛是个四面临海的孤岛,刺配到那是充军刑役中最严厉的处罚,自太祖年间便是聚集重刑要犯的去处,每年岛上看守都要处决大批犯人,岛上寨主虐杀流犯罪囚之事也时常有之,自己不过是一介文人书生,就算挨到了沙门岛,到时又焉有命在? 面如死灰的闻焕章木讷着转过身子,如行尸走肉一般正待再上路时,忽然听官道旁有个汉子说道:“你们这两个鹰爪子好不晓事!这配军棒疮在身,又身乏虚弱,便是让他多歇歇又打甚鸟紧?” 那两个押送衙役一听大怒,他们朝那汉子骂道:“你这不晓事的杀才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咱们衙门官差也是你这破落户管得的,识相的速速滚了去,否则咱们叫你这厮受尽皮肉之苦,也是白饶!”说罢那两个衙役举起手中水火棒,作势欲朝那汉子打去。 那汉子嘿嘿冷笑几声,他忽然起身打了声唿哨,突然间从山间密林中窜出数百强人,他们各各手持利刃登时将闻焕章与那两个公人团团围住! 两个官差见状大骇,哆嗦着挤在一处,其中一个还张口说道:“你...你们.......是哪路的强人?...竟......竟然敢公然劫持充军要犯?” “咱们兄弟就是要救闻先生,看你们这两个狗头又能怎地!?” 强人中闪出五条大汉来,他们向满脸惊异不定的闻焕章齐齐抱拳说道:“熊耳山奚药师奚胜、追魂枪柳元、铁面虬鬓潘忠,伏牛山食色虎滕戣、下山虎滕戡,在此恭候闻智叟多时了!”...... 而在刚出京畿路开封府地界,位于京东西路兴仁府宛亭不远的官道上,得高俅密令,率三百亲军来取徐宁性命的党世英、党世雄兄弟两个此时灰头土脸,他们被一彪忽然撞出的强人杀得节节败退! 那伙强人为首的那个剑法出神入化,本就让党世英、党世雄兄弟两个难以抵敌,而当那人抽出背后宝刀后,更是所向披靡,直杀得党氏兄弟麾下早已折损了大半人马!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321章 手下不济事,那就拉拢些能人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感谢本周宸云烟、最后的叉烧饭,以及qq阅读端楚河好汉的打赏......) 不止是那个覆住面目,而且刀、剑皆使得炉火纯青的强人头领,还有其他几个头目本事已然十分了得。党世雄身上已挂了彩,他退到党世英身旁,哭丧着脸说道:“这伙强人难以敌对,咱们抵敌不住,不如速速退去了罢!” “不成!若是如此便逃了,太尉又如何能轻饶了咱们兄弟两个?”党世英一抹脸上血污,他发狠说道:“咱们兄弟混到今天这步实为不易,这些时日高太尉已对你我颇有微词,如果此事再办不妥当,殿帅府内怎还能有容得下咱们两个!?” “兄弟,高太尉叫咱们办的,是除去那徐教头的性命!”党世雄惨然一笑,说道:“咱们披肝沥胆不计生死,却只为害个无辜将官的性命,如此做......值么?” 党世英听罢面色一滞,是啊...当年他们兄弟两个苦练本事,也都曾想过有朝一日能在大宋边庭沙场之上有番建树,可如今他们这般不惜命又是为何?只是为了讨好高俅,去害京师禁军中的袍泽同僚?就像自己兄弟说的,这么做真的值得么? “徐宁教头的性命,你们已是害不成了!”这时那伙强人中为首的那个收刀入鞘,他凝声对党世雄、党世英二人说道:“我也无意多伤人命,你们这两个尽管回去告知那高俅老贼,饶是他位高权重,可是多行不义必自毙!那厮便是在汴京禁军中肆无忌惮,可是咱们绿林豪杰却没将他这个靠踢毬发迹的泼皮瞧在眼里!” 那人旁边还有个持着金瓜锤的汉子大吼道:“话已与你这厮们说明了,还不快滚!?真要替那高俅老贼送死,也由得你们这两个奴才!” 党氏兄弟对视一眼,他们摇了摇头,只仓促地向那伙救下徐宁的强人拱了拱手,便率残兵灰头土脸地去了。而那个持金瓜锤的汉子立刻抛下兵器,赶忙奔至在一旁怔然出神的徐宁面前。 本来被公人押送至此的徐宁,眼见党世英、党世雄两人率三百兵卒拦路,情知又是那害起人来定要往死里迫害的高俅暗中遣人来取他性命。虽然悲愤之情充斥胸臆,可束手无策的徐宁只能闭目等死,却没料到又有一彪强人横将杀出,击溃了党氏兄弟救下自己。眼见有个强人头领来解自己的枷锁,徐宁忙感激道:“多谢义士仗义出手,救下徐某的性命。” 那汉子惨然一叹,他拉下遮住口鼻的黑布,露出他的那张麻脸来。徐宁见了登时惊呼道:“兄弟,原来是你!” 徐宁面前那人,正是他的姑舅兄弟金钱豹子汤隆。汤隆愤然道:“兄长受苦了!我家哥哥早料到高俅那厮会如害林教头、杨军使那般要暗算兄长,便派我等前来搭救兄长。” 徐宁一对细目满是血丝,他垂泪道,“想我徐宁不过是一时激愤,为周全林冲兄弟家眷而冲撞了那高衙内那厮,那高俅因此却要陷害我于万劫不复!幸得萧任侠救我性命,想起往日种种,实教徐某汗颜无地!” 汤隆见徐宁神色更是心怀不忍,他劝道:“不是兄长时乖命蹇,只恨那高俅老贼忒过歹毒,又是这世道不公,直教兄长这般好汉受尽冤屈!” 百感交集的徐宁忽然想起一事,他忙说道:“我的娘子!还有我那未出世的孩儿......” “徐教头的家眷,汴京内早有石秀哥哥照拂,徐教头尽管宽心便是。”这时另外几个扮作强人的汉子纷纷扯下面罩,其中有一人向徐宁抱拳道:“我乃萧唐哥哥身旁兄弟,唤作浪里白条张顺,见过徐教头!” 徐宁匆匆向张顺抱拳称谢,又见率领汤隆、张顺等好汉的那个人自己却也认识,正是萧唐身旁智囊,被人赞作布衣剑卿的萧嘉穗。徐宁见了他面色感慨道:“萧任侠和几位好汉在京师之外,与那高俅麾下爪牙暗中交锋,有萧任侠照拂我那妻小徐某也能放下心来......只是我如今已吃官司遭充军发配,汴京如今已是回不得了,天下之大何处却是我徐宁的栖身之处?” “这件事,也正是少主命我要与徐教头细细相商的。”萧嘉穗淡淡一笑,他又说道:“徐教头与令妻伉俪情深,终不能夫妻分离,翘首苦盼。何况徐教头与林冲哥哥是多年相亲相敬的挚友,我家少主的意思,正是要护送徐教头一家,去与林冲哥哥相会。”...... ※※※※※※※※※※※※※※※※※※※※※※※※※※ 殿帅府内,高俅一声不响地端坐在太师椅上,他面沉如水,神情无比狰狞。他确实在京师官场上与萧唐的争端中占尽上风,但凡是与萧唐亲近的禁军将官,他只须动动嘴皮,那些不开眼的东西轻则被剥除官身,重则个个要被充军发配。 但是自家的苦自己知,斩草定要除根的高俅派出的数队人马,去害徐宁的党世雄、党世英铩羽而归;去除梅展的胡春、程子明经逃回殿帅府的亲兵报之,一个被突然杀出的强人头领所杀,另一个则被单州芒砀山本地的草寇给擒了;加上充军途中被强人救下的闻焕章,还有忽然杳无音信的凌振......这些事必然都是由那萧唐这个黄口小儿从中作梗,暗地出手与本官作对! 可是高俅暗地里派人了解仇家性命的行径,也是上不得台面,不好明面去讲的事。只恨自己手下养的牙将个个都是废物脓包,屡屡被萧唐抢得先机。就算要诬陷萧唐私通匪寇强人(虽然这对萧唐而言,也确实不算诬陷),可要与他闹将到官家面前,顺藤摸瓜细究起来先出手扮作强人去取梅展、徐宁等人性命的,不还是他高俅的亲信? 更让高俅恼火的是,殿帅府库房内,因遭充军发配,而没收入库的杨志祖传宝刀,以及高俅趁机强取徐宁的那副雁翎砌就圈金甲均已失窃。敢如此招惹高俅叫他不痛快的,除了萧唐还能是谁? 自己的养子高衙内被活生生吓死,宝甲宝刀的失窃,林冲、杨志、徐宁、梅展这些高俅想叫他们死的人却都被来路不明的强人给救下......明面上高俅在京师禁军中死死限制住了萧唐,暗地里他这个堂堂三衙太尉却接连吃瘪,这倒也让高俅更加明白:萧唐的的确确将会是他权倾汴京禁军的心腹之患。 老夫手底可用之人还是太少啊...高俅心中恨道:叵耐萧唐那厮在绿林中的名头确实极响,他手底又养了许多鸡鸣狗盗的帮手。虽然现在汴京大多军官忌惮我的声势,也甘愿为我所用,但是也有很多事,却也不方便指使那些军中大员去做。若想彻底剪除他的羽翼,只凭现在府内那些甘愿供我驱策,却又不成器的废物,还是远远不够...... 坐在高俅下首,同样面色阴沉的,还有高俅身边最信任的那个心腹幕僚孙静。虽然他心存不正,一味巴结高俅,可他为人极有机谋,浑身是计,又深晓兵法,凡有那战阵营务之事,也是件件识得的方略谋士,另外他还有层身份,正是高衙内身边帮闲拨火棍孙高的兄长。这两个兄弟一个辅佐高俅,一个逢迎高衙内,可自从高衙内当晚被生生吓死,孙静的这个兄弟也被吓得痴傻,本来就要为高俅分忧的孙静更是将萧唐恨之入骨。 孙静见高俅神色,也知他因何而如此愤懑,他心中思量了一番,便向高俅说道:“太尉,萧唐那厮不过养的些草莽匹夫,所以与其暗中交锋时难免落了下风。可是太尉位高权重,还愁不能再网罗一批能人义士供太尉所驱?小人愿引荐一人,必能成太尉之良助,到时便是与那萧唐暗中争对时,也能除却掉他身旁些帮手。” 高俅眉毛一挑,他急问道:“哦?不知你要引荐何人?” 孙静俯身回道:“小人引荐之人,正是汴京禁军南营的一个提辖。那人十分好武艺,今日来听闻其钻修甚么五雷都篆大法,所以这些时日在汴京名声不显,可若论本事,却也堪称是人中英杰。” 高俅听了却大摇其头,说道:“你说那人我也知道,若是有他相助时,萧唐小儿那些甚么手下也不过都是些土鸡瓦犬!只是本官每要抬举他时,就恨那厮只顾推托,似还要把那提辖的差遣给告退了。既恁地,又如何能收得他入本官麾下?” 孙静冷冷一笑,又说道:“如今太尉掌握兵权,五城十三门兵马,八十万禁军,尽在手中。敢与太尉作对的,便是插翅也难飞!那厮若再不识抬举,哼哼......莫如太尉叫人预先递一张密首的状子,告他结连江湖匪寇,将谋不轨,把来藏着里面。他若能为太尉所用时,便销毁了那状子不使人得知。 何况那人平日最精细,诸般让人,面上瞧着不爱功名,实则深有心计。高太尉要抬举时他支吾推托,不是他不爱做官,当今官家热衷道家修炼,他又最好道教修炼,是求能借此得朝廷重用。到时且看他是愿为太尉所用,还是甘愿认下私通匪寇的罪名!” 高俅听罢他先是皱着眉头思索一番,旋即连连点头,对孙静说道:“此计大妙!就按你说的办!”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322章 荡寇陈希真,新的死敌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本官本以为你们有些武艺有心抬举,可你这厮们却接二连三叫本官失望,也配做本官帐前牙将?”殿帅府内,高俅端坐上首,阴测测地对跪在面前的党世英、党世雄兄弟二人说道。 本来党世英、党世雄暗害徐宁不成,返回殿帅府时已挨过高俅劈头盖脸的一番臭骂,他们兄弟作声不得,只得连连称罪。这才不过数日,没想到高俅竟又传唤他们两个前来当面羞辱,虽然党氏兄弟心中恚怒,可也只是敢怒不敢言。党世英向面露忿意的党世雄忙使了个眼色,他连连躬身,向高俅说道:“末将惭愧,有负恩相重托,还望恩相给我们兄弟次机会,必不再使太尉失望。” “说的轻巧!党世雄、党世英,本官也知你们两个先后两次撞见那萧唐便知难而退......”高俅不屑地面露嘲讽之色,他斜眼打量着党氏兄弟,又说道:“本官还有意参你们在军中做个统制,可量你们这般武艺与胆识,又如何能随本官征讨?怎生能做得正请受的军中要职?” 党世英咬了咬牙,他忽然向高俅磕头道:“末将办事不力,还请太尉责罚!”党世雄见状,他心中一酸,却也只能随着他的兄弟向高俅磕头请罪。 “本官正是用人之际,可不是看谁头磕得响亮。”高俅对党世英、党世雄含垢忍辱的模样熟视无睹,他轻飘飘一抬手,又说道:“休说本官不给你二人机会,本官欲再考究番你们的身手,如果能赢得,便仍留你们在帐前听用。” 高俅说罢,就见他麾下幕僚孙静与有个四旬以外、道士打扮的汉子飘然走进厅堂,那人生得眉似青峰、眼如秋水,八尺以上身材,丹珠口唇,飘着五绺长须,戴一顶束发枣木七星冠,穿一领鹅黄鹤氅,系一条九股丝绦,踏一双挽云轻履,飘飘有神仙之概。 就听高俅又说道:“此位陈先生也颇有几分武艺,本官便看你们两个,能否赢得他。” 党世英、党世雄兄弟两个听罢一怔,而那姓陈的道人方被请来不久,就听高俅竟然要他与两个牙将较量手段,他眉头一皱,眼中不悦之色一闪而逝。 “怎么?你们畏那萧唐小儿,便是连这位陈先生也要惧怕么?”高俅细眼一眯,他玩味地打量着党氏兄弟,悠悠说道。 党世雄、党世英被高俅激得心中忿意难平,不得已下他们只得站起身来,齐齐向那姓陈的道人抱拳道:“太尉有旨,不敢不从,咱们兄弟得罪了!” 姓陈的道人横了眼党氏兄弟,他脸上不屑之情溢于言表,只微微颔首示意党氏兄弟攻来。党世英、党世雄见那道人神色倨傲,似也极瞧不上他们两个,当下手底也不留情面,两人齐齐蹿上各自挥拳倏地直奔那道人胸膛、小腹打去! 那道人嘴角一翘,在党氏兄弟要击到他身子的一刹那错步一避,迈开步法便与那兄弟二人周旋起来。三人缠斗了约莫三十余合,那道人心中暗付道:虽然高俅泼皮出身,成不了甚么大事,可若要得圣上恩宠,这厮还当得大用。圣上崇道,那沙弥出身的林灵素都能因精修道法,而被圣上册封为通真达灵先生,我一身玄门本事,如何不能受圣上喜爱?可要通过高俅这厮谒见圣上,说不得还须要这高俅晓得我的手段! 那道人一念方罢,他运足浑身气劲,当党世雄一拳打来时,却只听得喀啪的一声,他的手腕已被那道人使巧劲弄得脱臼!党世雄只感手上剧痛,他慌忙跃开,一只手耷拉着已举不起来。疼痛下党世雄心中更是惊异无比,他只觉得那道人出手无影无踪,神不知鬼不觉间便让自己着了道。 那道人得势不饶人,趁着逼退党世雄时,他变掌为抓,直奔着党世英抓将下去!党世英慌忙抵挡,冷不防那道人一脚踢出,直直踹在他侧膝上!一声令人心悸的脆响乍起,党世英发出一声惨嚎,他捂着膝盖倒地不起。党世雄自己兄弟的右腿被那道人出狠招踢折,他虎吼一声,单臂抡起又朝那道人打去。而那道人伸手一探,扣住党世雄手腕发力一拧,党世雄偌大的身体翻了个筋斗重重摔在地上,他的另只手手腕也在那道人一拧之下被腕骨折裂,再也无力与那道人放对! “好!不愧是陈希真陈道子!果然好本事!” 高俅长身而起,抚掌笑罢,他又冷眼打量着卧地惨嚎的党氏兄弟,挥手说罢:“来人!将这两个不成器的废物乱棍打出殿帅府,剥除他二人的军籍官身,永不录用!” 厅堂内的亲军得高俅号令,他们挥舞军棍雨点般朝党世英、党世雄二人身上落去,党氏兄弟忍受着剧痛,相互搀扶着一步步向厅堂外蹭去,追赶撵打的军汉不依不饶,“嗵嗵嗵嗵!”的闷响声接连不断,直到党世雄、党世英二人被活生生打出堂外...... 高俅转过身来,瞧向陈希真时又换了一副模样,他笑吟吟地对陈希真说道:“往日本官帐下都似这等懦弱匹夫,畏刀避剑、贪生怕死,直误了国家大事!今日得贤弟相助,本官再无忧虑!” 陈希真心下冷笑,他暗念道:只怕我若依然潜心修道,对你这厮的召唤置若罔闻,只怕我这个“贤弟”就要被你诬蔑成“逆贼”了。 “太尉过誉,既为食国家俸禄的朝廷官将,都是为圣上分忧,小可自当尽心竭力。”虽然心中不屑,陈希真仍然向高俅恭谦说道。 “不止是贤弟身手了得,本官还曾听闻令弟与令爱亦都有身本事,而贤弟呼朋引类,也识得许多豪杰之士......”高俅打量着陈希真的神情,继而又说道:“只可惜本官也曾听闻令弟陈希义,当年与那林冲曾比武竞争八十万禁军教头时,竟被那林冲用重手害死。国家少了个栋梁之才,实令人扼腕唏嘘。” 陈希真只神色微微一动,又淡淡地向高俅回道:“拳脚无眼、刀枪无情,我那兄弟确实是被林冲出手点坏,一个多月后不治而亡。只能说生死由命,小可也早看得淡了。” “话却不是如此说。”高俅摇摇头,说道:“林冲那厮不识国家法度,当日竟然意图行刺本官,如今汴京军中亦有不少不遵王法的狂傲之徒,若多谢贤弟这般能臣志士,本官又何必如此忧虑?” 说一千道一万,你高俅不就是想要利用我,去对付在东京汴梁中与你处处作对的那个萧唐?陈希真心中冷笑道:我与林冲是私仇,可他因为遭你构陷我又岂会不知?说来那高衙内自作孽不可活,否则被那浮浪恶少撞见我那女儿,只怕我也要与那林冲落得个一般下场! 陈希真虽然对高俅,以及早被吓死的高衙内的诸般行径都十分不耻,可他也深知也可以通过这个机缘受高俅重用,进而与宋徽宗赵佶亲近。他心中又暗想道:圣上崇道,我也曾听闻圣上意欲册封自己为教主道君皇帝,如今道宗正蒙圣宠,只凭我的修为也定能得圣上重用。你高俅欲利用我,我陈希真何尝也不是想利用你? 一切都是为了向皇上尽忠啊...... 念及至此,陈希真又向高俅作揖说道:“小可既然身为汴京禁军南营提辖,自当受太尉调遣,只是不知有何差遣须小可效命?” “也并不急于这一时。”高俅摆了摆手,又说道:“似林冲那般冥顽不灵之徒杀官逃逸,十有七八是去落草做了强人匪盗,明明身为朝廷命官,食禄于国却反背朝廷,去做那山林狂寇的悖忠贼厮仍有许多。本官欲重用贤弟,正是要荡平那些祸乱天下的贼子。还有些在汴京暗施手段,对本官不敬的乱臣贼子......也倒要贤弟为我分忧解难。” 高俅在拿言语试探陈希真时,却并不知道他这个心机极重的南营提辖心中早已有了自己的打算。此时陈希真又想到:比起你三衙太尉高俅,那个任侠萧唐的名声却好。只是......我也听说他与许多绿林草莽夹杂不清,人生在世但要闯出番名头,定要去卖于帝王家,江湖中人却多藐视国家法度...与其助那萧唐,倒不及通过这一心效忠于圣上,而且更容易为我所用的高俅更能一偿我心中夙愿。 毕竟任侠者,虽崇尚意气,以侠义自任。可侠者以武犯禁,无父无君......咱们做臣子的,自当深明盗贼忠义之辨,如果你萧唐真的暗中出手,使得林冲、杨志那干人落草做贼,说不得我陈希真也容不得你这甚么任侠。 “既是忠义必不做强盗,既是强盗必不算忠义。”陈希真面色平淡,向高俅悠悠回道:“天下绿林狂士,尽鼓吹甚么义气豪侠,不但坏人心术,贻害无穷,更是些杀人放火,扰乱苍生的不法之徒。若是那林冲、杨志等人真落草为寇,似他们这种国家叛将,还有那干冥顽不灵的凶徒自当尽早除之。太尉但有差遣,小可自当衔环背鞍,以报太尉提举赏识的恩德。”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323章 毕竟是风流浪子,并非痴心情种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却说萧唐救下梅展,并在芒砀山与樊瑞、项充、李衮三条好汉相商两日后,他吩咐花荣带麾下十八骑射护送梅展改道往密州,将其护送至由萧安、文仲容、崔埜三个心腹经营,位于市舶司左近的海港通过水路前往两浙路。同樊瑞敲定日后如何运送物资至芒砀山,又与梅展议定双方如何互通声息后,萧唐便也准备打道回府,重返东京汴梁。 一行数日,萧唐返回到汴京自家府邸中后,与萧嘉穗、许贯忠等兄弟的言谈中得知,石秀已派拨亲信,将徐宁并其家眷,以及凌振一家老小星夜兼程送往青州二龙山。而京西南路邓州那边奚胜也飞鸽传来书信,闻焕章也被他们成功救下,如今正于熊耳山大寨中安心调养。 虽说徐宁对于被迫落草之事尚还有些迟疑,对于他这个极其顾家的金枪手而言,也知道只有如此才能和自己的妻儿团圆。况且在二龙山还有与徐宁关系一向极好,家室也已迁至山寨中的林冲照拂,相信对仕途也已心灰意冷的徐宁会渐渐适应在绿林继续做他的钩镰枪教头,而不至朝秦暮楚而仍会对官场心怀眷恋。 而早年宦海沉浮时本就曾遭受打压排挤的闻焕章,如今似也彻底看透了官场上那些鬼蜮伎俩,当年从中斡旋,搭救绿林好汉的州府主簿,后来却遭罢官归隐的山野闲人,再到得萧唐提拔做得京西南路帅司府知司官......几起几落下,如今在绿林山寨中做个智囊谋士,好歹也能让这个才学过人的闻智叟受人重用。何况他本就是个孑然一身,又因被强人搭救,而要遭官府通缉的配军身份,所以闻焕章对于自己新角色的适应,倒要比徐宁快上许多。 至于凌振更不必多言,通过燕青向他转达萧唐之意:要请这个大宋第一炮手,成为他萧唐在绿林势力中专门负责改良配置,并专造一应大小炮具的总管。凌振便欢天喜地地携妻子及老母,并带着他新式炮具研发图样直投二龙山宝珠寺而去。对于他这个原本轨迹中受落草时本就没怎么排斥的轰天雷来说,若是能受到重用,能让自己的本事一展所长,那无论做官还是落草,在哪搞研发炮具不是研发? 萧唐又向萧嘉穗、许贯忠等兄弟知会总管钱粮收支的杨序,以及萧氏镖行总镖头杨林,如何将一应钱粮军械运往芒砀山之后,便匆匆赶回到自家府邸后宅。 想到自己的爱妻苏瑾娘,还有唐芃秀等红颜时,这些时日思绪时刻处于紧绷状态的萧唐,他的心忽然放松下来许多,这种幸福感无论是那些醉卧美人膝,醒握杀人剑的霸者枭雄,还是劳碌奔波一日,回到家也能尝到自己爱妻亲手煲熬的菜汤,并时刻彼此牵挂着的斗升小民都能够拥有的。只是自己从江州返回京师后,又忙于搭救林冲、徐宁家眷,设巧计除掉高衙内,还要与高俅明争暗斗......萧唐也深知对于这些默默在背后支持自己的红颜知己,自己还欠了她们许多陪伴与呵护。 当萧唐来到内院时,就见苏瑾娘、唐芃秀、李师师、花小妹几个女子正在后庭园林的树荫下乘凉,正是闷热的天气,苏瑾娘神情带着丝慵懒,他温婉轻笑,正瞧着小师师与花小妹两个半大不大的少女说个不停。而唐芃秀手托香腮,她黛眉如画,双目犹似一泓清水,只是比起平常活泼灵动的气质,此时她目眺远方,怔然出神,眉宇间似又多了分幽谷若兰的恬静与思愁。 萧唐轻轻一笑,正待向苏瑾娘她们走去时,却忽然听“哎呀”一声惊呼,反倒把他吓了一跳。当萧唐把眼望去时,就见锦儿惊喜地张大了嘴巴,她手中持着的那盘时鲜果蔬及冰镇过的甜饮险些被摔在地上。紧接着锦儿似个小喜鹊般,张口呼喊道:“大官人回府啦!!” 萧唐不禁摇头苦笑,不过瞧锦儿这般惊喜的模样,也深知这个初投到自己府邸不久,且机灵可人的使女心目待自己也如林冲、林娘子般视若亲人。不过片刻,就见丽影翩翩,苏瑾娘与唐芃秀、李师师、花小妹等大小佳丽齐齐奔向自己。萧唐张开双臂,任由苏瑾娘柔软的娇躯冲进自己的臂膀中来。 萧唐与苏瑾娘动人的明眸深情对视,并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轻声说道:“娘子,我回来了......” 苏瑾娘轻轻地点了点头,随即她与萧唐热情相拥成一团。唐芃秀、李师师、花小妹见状顿时齐齐停住脚步,花小妹俏脸粉嫩,她羞涩地将目光撇到一旁;而小师师哎呀一声,她伸手挡在脸前,却通过她十根纤纤玉指的缝隙,偷偷地打量着萧唐与苏瑾娘如胶似漆的模样;而初次见到萧唐与苏瑾娘恩爱缠绵的锦儿,她轻轻咬了咬嫩唇,小脑袋瓜中却蓦然浮现出个古怪的想法:如果萧大官人待我也能像瑾娘姐姐这般体贴......一念方起,登时臊得锦儿一颗芳心擂鼓似的乱撞,旁人望去,就会瞧见这个小使女的一张俏脸,没由来似得红得像颗熟透了的苹果。 而生生站住身子的唐芃秀,眼见萧唐与苏瑾娘你侬我侬地抱在一处,艳羡、欢喜、幽怨等诸般情感交织在一起,她心中又忽然感到酸酸的,却只得克制也想被萧唐热情相拥的念想,静静地看着萧唐与苏瑾娘温柔地叙着情话。 毕竟自己还没有嫁入萧府呀,有一向对自己甚是体贴照顾的瑾娘姐姐与她心爱的夫君相会,自己又怎好冲上与她的如意郎君亲热,去与瑾娘姐姐争宠? 苏瑾娘虽然日盼夜盼萧唐早些归来,而她处理萧府后宅事务,已然颇有几分女主人的风范。在与萧唐缠绵片刻,她瞧见唐芃秀摆弄衣角,犹犹豫豫地站在一旁的模样时,便轻飘飘白了萧唐一眼,她轻飘飘上前握住唐芃秀的手,说道:“不止是我,这些时日芃秀妹子也时常提及相公呢。” 唐芃秀闻言忙低下了头,她嘴角露出一抹甜蜜的笑意,却又羞涩地道:“我哪有......苏姐姐又要取笑我。” 萧唐得苏瑾娘示意,他轻轻一笑,踱步到唐芃秀神情,忽然揽住她纤纤柳腰,也在唐芃秀颊上轻轻一吻。唐芃秀心中惊愕,忽地心中欢喜也似炸开了般,她又惊、又羞、又喜地望了萧唐一眼,在萧唐当着苏瑾娘的面与自己亲近的一刻,她对自己心爱的郎君满腔的相思与依恋似终于得到了回报。 萧唐此前护送唐父至江州后,依然得到唐芃秀家中长辈默许,又与唐芃秀多次共同身赴险境下,如今回到了府中再见到这个对自己情意缠绵的芳华少女,自己也终于该让她名正言顺地嫁入自己府中,成为自己家人,并让她幸福一生一世。 在与苏瑾娘、唐芃秀一番温存后,萧唐这又瞧见李师师、花小妹、锦儿这些莺莺燕燕欢喜中又带着两三分尴尬的翘首站在一旁,他干笑两声,随即对花小妹说道:“你的大哥须赶赴至密州市舶司一趟,不出一个月也会返回京师,妹子也勿需挂怀。” 花小妹轻笑着应过了,萧唐又转头望向李师师,问道:“怎么不见小乙?” 听萧唐提及燕青,李师师的表情却明显一黯,她笑中带着几分勉强,说道:“小乙哥时常来去无踪,他去何处奴家又怎会晓得?” 看李师师神色似乎另有隐情,萧唐眉头一皱,他用眼神询问苏瑾娘,就见苏瑾娘只是微微一叹,并不多言。待李师师与花小妹等折返回自己的闺房后,苏瑾娘才向萧唐说道:“小乙最近除了忙于府内事宜外,也时常出没于京师内的勾栏瓦舍间,不止在汴京遏云社、角抵社、锦标社、锦体社中名声越来越响。我也曾听说他在风月丛中与些青楼花魁交好......师师妹子心系于小乙,可眼见他在外的风流行径,确实难免心中黯然。” 萧唐心中恍然,可是燕青确实就是这般性情,他既号为浪子,在风月丛中讲究的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虽然他为人处事拿捏得十分精细,可是按原来轨迹中,卢俊义要出行前,都要叮嘱他这个本来的府邸仆人说道:“小乙在家,凡事向前,不可出去三瓦两舍打哄”......通过数年的相处,萧唐深知燕青并非生活随便、流荡青楼、以狎邪为乐的浮浪子弟。可也不少得放浪形骸,在风月场合中撩动许多女子的芳心。 就听苏瑾娘幽幽一叹,又说道:“小乙与师师妹子般配得很,可我也知小乙就是这般习性,难免冷落了师师妹子。小乙又最敬服于你,不如由你去规劝下他收收心思,我待小乙也如亲生弟弟般看待,也盼得他能有个好归宿,还不至辜负师师妹子对他的一番情意。” 萧唐面露苦笑,燕青就似是那位武侠巨匠笔下的楚留香、陆小凤这等风流倜傥的人物,他无心伤害与辜负任何女子,可又难免招惹许多情窦初开的少女对他意乱情迷。当时对于李师师也是如此,燕青并未许给她任何海誓山盟的承诺,可无心插柳柳成荫。就算燕青对他这个大哥十分敬服于信任,可强加插手燕青为人秉性与他的感情,对于萧唐也未免有些强人所难了...... 此时的燕青,正于汴京内的一间勾阑勾栏前,露出他一身似玉亭柱上铺著软翠的花绣,引得周遭打酒座卖唱的歌女、慕名而来的千金闺秀等尖叫连连,他好整以暇,笑吟吟地望着眼前个肥大的汉子。而那汉子怪目圆睁,朝着燕青嚷道:“此番角抵社的头筹利物,可再不能再叫你这个浪子拿了!饶是你扑跤的本事了得,我却不信赢不得你!” 燕青却轻笑道:“这利物倒不打紧,我只图声喝采。你若有真本事,尽管使来便是。” 此时在围观人群的东侧,正有个面色银盘,英武俊朗的青壮进入汴京城不久,他衣衫半畅,露出胸前条栩栩如生的青龙纹身,那汉子眼见京师繁华,不由赞道:“不愧是我大宋国都,端的好气象!”他正说着,眼见前方勾阑勾栏前人头涌动,那青壮好奇心起,便挨将过去也要瞧瞧热闹。 而在燕青与那大汉争跤放对所在处的西侧,也有个打扮俊俏,却将青纱罩蒙着脸的妙龄女子,她腰仗宝剑还牵着匹川马,眼见前方尖叫喧哗声不断,却骂了句:“作甚鸟怪?叵耐那干撮鸟聒噪,直惹得本姑娘心烦!” 她嘴里虽如此说,可也向瞧个究竟,虽然其看似柔弱,可挤过去时,却把前面的看客一个个撞开,好似分波辟浪般霎时分开条去路。当她那对俏眼只顾朝四周埋怨的看客乱蹬过去时,瓦舍前那壮汉已虎吼一声,张开双臂,只朝着燕青冲去。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324章 九纹龙抵京,变态女魔头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燕青眼见那大汉扑来,他星移电掣般虚跃避让,那大汉东扑西抓,却丝毫无法沾碰到燕青。燕青只等那汉子脚步乱了,便抢将上去又使出他扑跤本事中极为拿手的“鹁鸽旋”技艺,扣腿顶胸借力将那高自己一头多的大汉直托将起来,借力旋了四五旋又一把摔将在地上。 围观的群众登时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声,其中的一干莺莺燕燕更是禁不住娇声叫好,她们为燕青呐喊助威,直把手掌都拍红,嗓子也似喊哑了般。那胸口绣着青龙刺青的青壮见燕青手段精妙,也喝了声彩,他又见燕青浑身精致的花绣刺青,更是赞道:“这位小哥好身纹绣!更兼有身好本事,若能与其结识,倒是桩幸事!” 这个青壮,自然是一路游山玩水,方才抵达东京汴梁的史进。他大咧咧地挑着根哨棒,棒稍上还挂着他的盘缠行囊。而就在史进兴致勃勃地看燕青妙手频频,将与他扑跤那大汉再次扑倒时,再另一侧那个牵着川马,腰仗宝剑的妙龄女子也挨将挤到了围观人群的前面。 “那小子倒生得副好皮相,只是这点微末手段,却也及不上本姑娘。”那个女子瞧着燕青与那汉争对,却面露不屑之色,只顾喃喃自语道。 而就在那女子将个汴京城内的富家公子撞到一旁时,那个公子大怒下正要喝骂,可他转身过来瞧清那女子相貌时,却直看得呆了:但见眼前这个女子一条湖色百折罗裙,上面盖着一件猩红湖绉袄子,窄窄袖儿,露出雪藕也似的手腕,却并不戴钏儿。肩上村着盘金打子菊花瓣云肩,虽然以轻纱蒙脸,却依然能隐约瞧清她眉如翠羽、眼绽桃花,朱衍丹唇、齿如含贝的花容月貌,那女子脑后却露出那两枝燕尾来,真个似退光漆般的乌亮。 那个公子平日在汴京出入三瓦两舍,见曾与许多风尘女子缠绵过,可他却从来未曾见过这等绝色。一时间那富家公子似失了魂魄一般,只顾怔怔地凝视着那个女子。 那女子察觉到异样,她秀眉一蹙,往旁边瞧去时,也瞧见有个衣着光鲜的公子哥直直瞧着自己,蓦地她心中杀意陡起!她方要作色喝骂时,忽然转念一想,心中冷笑道:你这贱厮也敢对本姑娘无礼,倒是你自己讨死! 那女子打定主意,她双眼一眯,向那公子哥抛了个媚眼,并伸出纤纤玉指朝着那人勾了勾。那公子哥顿感浑身麻酥,三魂七魄也似都被那貌美女郎勾去了般,他吞了口吐沫,打定主意踱步走到那女子身前,作了个揖,说道:“小可有礼了,不知这位姑娘如何称呼?” “你这厮癞虾蟆想吃天鹅肉,还问本姑娘姓名作甚?”那女子眼中凶芒一闪,她低声朝着公子哥说罢,忽地又高声喊道:“京师重地,朗朗乾坤,你这登徒子却也敢调戏轻薄本姑娘!?” 那公子哥一愣神的功夫,却见那女子伸手死死揪住他的发髫,狠狠朝地面上一掼!那公子哥摔倒在地时,那女子得势不饶人,伸出一只脚狠狠踏在他胸膛上,又抡起粉团也似的拳头,直朝那公子哥打去! 围观的人群起初还以为真的有登徒子挤在人群中借机占那女子便宜,他们正要助那女子时,却见那个美貌女子抓小鸡般拧住那公子哥的耳朵,将其生生拽了起来。那美貌女子面露狰狞之色,她嘿嘿冷笑道:“你这不生眼的贼畜生,竟也敢来撩我!你不要卧着装死,落到本姑娘手里,只要把你这厮剁作肉酱!” 那公子哥耳根被拽得撕裂,泊泊冒出鲜血,他哪里能料得到这个貌美如花的女子竟然如此暴戾狠毒,只因自己愣愣地看她,便激得那女子心生杀机,要将他往死里折磨!?惊惧之下那公子哥拼命挣扎,他连声高呼道:“我没有......!小生并无意唐突姑娘!” “直娘贼,你这干猪狗般的汉子,还敢与本姑娘狡辩!”说罢那女子抡起胳膊,一记耳括子将那公子哥又扇倒在地! 那公子哥脸颊高高肿起,他捂着脸惊惧地瞧着那个女子结下腰间宝剑,就见那剑靶上细丝绦结着,上面赤金嵌出“青錞”两个字,靶上又坠着蝴蝶结子,双歧杏黄回须卷毛狮子吞口,剑鞘上裹着绿沙鱼皮菜花钢螭虎铰链,上面赤金嵌的十四个字写道:秋水铓寒䴙鹈,虹光锷吐莲花质。忽然“仓啷啷”一声那女子把那口宝剑掣将出来,她浑身似也被蒸腾的杀气所笼罩!寒芒一闪,又听飕的声那个女子一剑斩将过去,竟将那公子哥的左耳血淋淋地给割了下来! 挤在四周的人群这时才哗然大乱,惊得四散!周围的市井百姓眼见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家出手竟然如此毒辣,他们又有哪个敢向前来拦她?就听“杀人啦!”的惊呼声四起,围观人群豚突狼奔,纷纷惊呼尖叫着向四方逃去! 倒在地上那公子哥惊得魂飞魄散,他看到方才让他魂牵梦绕的绝色女子此时满脸狰狞扭曲,直如美艳却无比嗜血的女魔头一般提着剑一步步朝着自己走来,他惨嚎着手脚并用慌忙向后方蹭去。那貌美女子见眼前这人满脸是血,惊惧慌张着只求活命的动作,她心中却油然而出股病态的快感来! 原来叫这些猪狗受虐,能如此叫我酣畅淋漓地痛快!若是能将其割杀屠宰了也好,更能叫本姑娘爽利! 只恨真将他一剑杀了,本姑娘还要吃官司......就说是这贱厮是个淫徒要污本姑娘身子,再割他身上几个物件,倒也使得。那女子心中想罢,她又要挥剑朝着那公子哥的右耳斩去! 可就在这时一阵劲风忽至,史进拦在那女子身前,他怒道:“你这婆娘,这厮若是唐突了你,押解他去见官便是,怎好当街杀人?” 那女子见竟然有人竟也敢阻碍她虐待他人的兴致,也提起青錞宝剑来指着史进骂道:“本姑娘要杀他剐他,又干你屁事!?你这厮也敢来管闲事,遮莫也是这淫贼的同伙!?” 史进闻言大怒,他眼见那女子狰狞狠戾的模样,心说八成倒是这个女子故意诬蔑那公子哥,而要借机行凶。他手中哨棒一挥,指着那女子说道:“我还从未见过你这等残忍的贼泼贱婆娘,不在家绣花引线,却出来行凶害人!” 史进的话正犯了那女子的忌讳,她心中发狠道:阿爹将生平的本事传于我,瞧这厮也似有些本事,今日正好可以拿这厮试剑! “本姑娘只嫌杀得不够畅快,确实你这厮找死!” 那女子说罢,猛地舞起那口青錞宝剑向史进斩去,史进登时只觉得有股冷气夹脸喷来,登时使得他似毛发皆竖般感到一阵迫人的杀意!就见那口青錞宝剑锋刃四指开锋,一指厚的脊梁,镜面也似的明亮,远望却是一汪水,照耀得史进的脸也都青了! 慌忙下史进架棍格挡,一道寒芒乍现,他手中哨棒登时毫无声息地被斩成两截。史进忙抽出腰间钢刀,“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金铁相交之声不绝于耳,史进心中震惊,他暗付道:这个贼婆娘好凄厉的剑法!眼见他手中那口腰刀已满是缺口,而那女子手中青錞宝剑吞吐厉光,端的是把削铁如泥的宝剑! 本来那女子刀剑的手段就要高于史进,她仗着手中宝剑锋利更是将史进逼得险象环生。那女子嘴角浮现出一抹冷笑,她招式一变,寒气迫人的剑光划过,一道血泉激溅,在史进胸膛上留下道深深的血痕! 若是这剑挨实了,恐怕我已被这婆娘拦胸斩成两截!剧痛下史进惊出身冷汗,突然间那女子踏进一步,伸手快如闪电,剧烈颤抖的剑尖直奔史进咽喉的刺去! 就在这时,那女子身侧忽然闪出道人影,燕青五指紧并,直着那女子腰肋拍去!史进得燕青相助,他们两个反攻上去,一时间倒把那女子逼得手忙脚乱。而那貌美女子目露凶光,娇叱骂道:“便是多个帮手又能怎地,本姑娘叫你们这些贱厮一个个都死!” “丽卿我儿,休得莽撞!” 忽然一个人影冲到那女子、史进、燕青中间,那人双袖一抖,燕青和史进猛然间感到一股怪力卷至,两人不由向后都倒退数步。眼见有个四五旬年纪,道士打扮的汉子拦在他们三人中间。 “多谢这位兄弟仗义出手,否则我难免要着了这贼婆娘的道!”气喘吁吁的史进这时才抽出空来,向燕青抱拳称谢道。 “不必多礼,方才我觑得清,分明是这女子要寻衅害人。京师重地,又怎能容得她这般撒泼?”燕青一对招子仍直直凝视着那个道人打扮的汉子,以及那个唤作甚么“丽卿”的女子,听这二人以父女相称,武艺手段又都十分利害,燕青也不敢大意,他摆定架势,如临大敌。 那道士打扮的汉子斜眼打量着燕青的相貌和他那身花绣刺青,忽然张口问道:“你便是萧唐手下的那个甚么浪子燕青?” 此时那女子提着宝剑,不依不饶地叫道:“甚么浪子鸟人?阿爹!这几个贼男女,都让与孩儿杀了罢!” 那汉子狠狠瞪了自己的女儿一眼,随即说道:“我儿,你且住手,为父的自与你做主!”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325章 萧唐遇希真,水浒对荡寇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燕青神情戒备,他忽然对眼前这对父女说道:“倒不知这位先生如何称呼?令爱如此要草芥人命,未免也忒过跋扈些了吧?” 陈希真精光四射的一对眼睛上下打量着燕青与史进,他嘿然一笑,说道:“我乃南营提辖陈希真,我这爱女是未出阁的黄花闺女,学得本事只为防身,应对些心怀不正的浮浪子弟也是常事。何况此间是非,自有开封府衙做公论,你便是那萧唐的心腹,也不嫌管得多了些!” 燕青那双剑眉不由微微一蹙,听这陈希真语气明显对自己的大哥抱有敌意。看他本事虽然了得,可说官职也不过是个南营提辖,莫非这对父女也是仗了汴京中哪个朝中大员的势头? “原来恁便是萧任侠身旁的兄弟浪子燕青,我闻名久矣!我九纹龙史进正从河北一路行至汴京,就是要拜会萧任侠!” 史进听得燕青的名头,先是对他欢喜说道,旋即又转头对陈希真怒道:“你这厮倒教养的好女儿!好个刁蛮狠毒的婆娘!” 陈希真听史进喝骂自己那女儿,他的脸色登时似挂上了一层寒霜!自家女儿性情如何陈希真又岂会不知?此时他心中又暗付道:虽然我儿天生一副神力,又有万夫不当之勇,可只要与人厮杀时,却是如胶似蜜般的喜欢,依着她好打爱杀的性子早晚必闯大祸...... 好在当年高俅还是汴京城内破落户泼皮时,曾得我点拨些枪棒本事。那厮发迹后倒也不忘记,屡次要抬举我。只是我嫌他任由那高衙内在京师做尽荒唐事而遭人唾骂,所以不愿走他的门径。如今高衙内既死,一来经高俅可得圣上重用,二来高俅昔日既然能容得高衙内胡闹,投至他麾下后我这闺女便是杀个把的人,也能得高俅照拂周全......听口气你这厮也要投那萧唐,也配来对我儿说三道四!? 陈希真已心生恚怒,在一旁他那残忍好杀的女儿陈丽卿听史进叱骂自己,更是杀意凛然!她口吐香舌,舔舐干净青錞宝剑剑身上鲜红的血珠,面露狰狞道:“你那畜生还敢来招惹本姑娘?先来放干你身上的血来,也让这口宝剑发得利市!” 说罢陈丽卿也不理会陈希真,挥剑又奔史进冲去!陈希真本待出言喝止,可他手臂微微抬起时,脑中又盘算了一番,终于拂袖旁观,任由陈丽卿剑招咄咄逼人,直要取史进性命。 史进咬了咬牙,他是好与人争强之人,虽然方才交手在陈丽卿手底险象连连,可他仍无所畏惧,定要讨回场子来。陈丽卿嘿嘿冷笑,她挥剑一荡,只见刀光落处,火星四射,架开史进手中满是缺口的钢刀! 陈丽卿旋即反击,就见她手中那口青錞宝剑剑影飒飒、气象森严,只五六招后,又听一声脆响,史进手中钢刀被陈丽卿生生斩断,随即几道寒芒又起,史进只得赤手空拳与手持神兵利刃的陈丽卿周旋!此时情形凶险万分,剑招无比狠辣的陈丽卿越攻越急,史进若稍有不慎,只怕当即便要被斩得身首异处,性命难保! 这个九纹龙史大郎也是得大哥看重的好汉,他千里来投,我又怎能眼睁睁看他被这女魔头给害了性命?燕青想罢,他刚要冲上去向史进施以援手时,陈希真却形如魍魉般拦在燕青身前,他冷笑道:“两个汉子为难个女儿家,不嫌丢人么?” 说罢他倏然出掌向燕青拍去,燕青只觉陈希真掌法锐冽破风,身法之快也是匪夷所思!几招揎拳飞脚后,燕青也只得全神贯注与陈希真较量。两人又斗得二三十合,忽见陈希真右手一起,风声猎猎,直奔燕青胸膛袭去。燕青挥臂格挡,却顿觉胸中气血翻涌,他心中大骇,方知自己遇上了极其难缠的高手! 陈希真心中也颇为诧异,他见燕青年纪轻轻,本以为十几合内便能制服住他,可如今看来,恐怕再斗个数十合两人也分不出胜负。可是燕青的拳脚路数本就以轻巧灵动见长,陈希真却是刚柔并济,而且拳脚袭来时燕青又感觉到还有股古怪的力道源源不断地袭来,所以他虽然能勉强抵挡下去,可在与陈希真的交锋中攻少防多,渐渐地已被压制。 那边徒手的史进情况更是危在旦夕!他万万没料到自己一时仗义出手,竟然招惹到这么个似好杀成瘾,武艺手段又无比毒辣利害的女煞星! 本来年轻气盛的史进得名师王进点拨武艺突飞猛进,如今在大名府萧家集与那膂力过人的山士奇过招中已能打平,甚至斗胜几场,本以为自己在江湖上已算一号人物,可没想到自己初到汴京便被人逼到这般境界,忿怒、羞惭、不甘.....等诸多情感蓦然袭来,生生煎熬着他那原本骄傲的心灵。 罢了!男儿大丈夫宁可站着死,也胜过跪着活!只恨没把趁手的长刀在手,倒让这狠毒的婆娘给害了!史进心中想罢,他忽然声嘶力竭地一声暴喝,也不顾陈丽卿狠厉的剑势,飞将起来腿似双龙捣海,夹杂疾风劲势就奔陈丽卿踢去! 见暴怒下的史进发将起性子攻来,陈丽卿反而大喜,她狞笑道:“你这狗儿就算要发癫咬人,却能沾得到本姑娘的身子么?”说罢她侧身一避,挥起利剑直奔着史进的脖颈斩来! 眼见陈丽卿手中宝剑要自己的头颅斩落,史进惨然一笑,他缓缓阖上双目。可就在这一刹那,电光火石般有个人影杀入战团,陈丽卿顿觉两把利刀化成无数刀芒层层叠叠向自己袭来。陈丽卿仓促招架下,只觉得来的那人刀法刚猛无俦、无坚不摧,顷刻间便将她生生逼退,只能苦苦抵挡! 陈丽卿连退数步后才勉强站定身子,她鬓发皆乱、俏目圆睁,就见有个威猛刚毅的汉子手持一双狼牙寒锋双刀,一对招子中满是嗔怒之色,狠狠向自己这边瞪来! 此时又有两个汉子各率一彪人马赶至此处,兀自与陈希真苦斗的燕青见了,他忙后撤几步跳至圈外,喜道:“萧大哥!石秀、萧嘉穗两位哥哥!你们来了!” 在陈丽卿撒泼伤人,并与燕青、史进厮杀时,早有燕青在汴京角抵社内亲近的好友赶至萧府报信。萧唐听罢忙与石秀、萧嘉穗率府内庄丁前来察看。眼见燕青被个道士打扮的汉子给缠住,另有个五官标致,神情却似狰狞恶鬼般扭曲的女子正欲行凶害人,萧唐忙擎出双刀,以阵狂风暴雨般的狠厉刀法将那凶狠恶毒的女子生生逼退! 方回过神来的史进摸了摸脖子,旋即他向萧唐望去,面露欣喜道:“恁便是萧任侠?小弟九纹龙史进,这次却蒙萧任侠救了小弟性命!” 陈丽卿柳眉倒竖,她举剑叱骂道:“你这厮便是甚么萧唐?别人畏你的名头,本姑娘却把你只当做待宰的猪狗!” “我儿不得无礼!这萧任侠好歹也是殿前司都虞候,怎可无礼?”陈希真收了拳势,他假意向陈丽卿呵斥一番,旋即又玩味地望向萧唐,拱手说道:“下官京师南营提辖陈希真,见过萧都虞候。” 萧唐听得陈希真、陈丽卿的性命,他心中厌恶之情油然而生,更如吞了只苍蝇一般恶心! “你既然也是京师官将,又为何你这女儿在此行凶?又为何难为我府中管事?”萧唐目光冰寒,他凝视着陈希真一字一句地说道。 陈希真把眼一撇,眼见被自己女儿割掉只耳朵的公子哥早已不知去向,他嘴角一翘,向萧唐轻飘飘地回道:“有浮浪登徒子对小女无礼,我这孩儿莽撞,出手也个轻重。末将与萧任侠府中管事放对,也是因此事生了些误会。” 萧唐重重哼了声,说道:“姓陈的,你以为就凭这三言两语,便能搪塞过去不成!?” 陈希真摇了摇头,说道:“萧任侠是末将的上官,又是江湖中成名的人物,末将又怎敢欺瞒?萧任侠千里送瑾娘,怒杀九头虫。从此名动河北、山东等地,直教江湖中人将恁的名头颂唱......这些事,末将也都知晓。” 陈希真边说着,踱步来到萧唐面前,他俯下身子来,压低声音又说道:“我曾听闻萧任侠当年在大名府长街怒杀九头虫,还有那武松在闹市打死五邪头陀广惠,在江湖中声名鹊起。但萧任侠恁又可知道...当年你出逃时生生攮死的那个刘麟,还有武松一刀杀死的刘麒,都是我的外甥,也可怜我那襟丈刘广膝下爱子尽被你与武松给杀了,又遭充军之刑于半路不堪折磨亡故......” 那段陈年旧事萧唐倒也记得,刘麒确实是在魏家庄被武松一刀斩杀,而那刘麟却是萧唐初识石秀时,被当年那个好打抱不平且手段毒辣,为报萧唐照拂他叔叔之恩的少年石秀连捅十几刀而丧命,只是后来萧唐与武松受审时刘麟的那宗命案被萧唐揽到自己身上。除了萧义、萧安、薛永三个目击者外,外人也只以为刘麟那帮凶走狗也是被萧唐给除了的。 萧唐冷笑一声,他也将头微向前探,对陈希真凝声说道:“死在我手里的狗贼有许多,也不记得甚么刘广、刘麒刘麟的名头。我只记得当年我杀的那个九头虫李少华麾下,有个颠倒黑白、混淆是非的走狗诨名唤作叫丧鸱枭,连同他那对畜生孩儿龁肉犬、啖血豺也尽是臭名昭著的恶霸。那等丧尽天良的狗贼若在落到我手中,说不得也还是要杀了!” 陈希真听罢他双目一瞪,神情蓦地满是怨毒之色,如刀子般的目光登时向萧唐狠狠射来!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326章 比奸臣还不如,何来“永享太平”?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怨怒过后,陈希真心中还感到有些吃惊,他暗道这萧唐似乎已经预料到自己的存在,而且对于自己也有着甚浓的敌意。这也让他十分纳罕,自己平日行事低调,又怎会招惹到这个以广结好汉闻名的任侠萧唐? 因为萧唐知道有以陈希真为代表的那一伙人,注定要与他们走到不死不休的局面。 按说这陈希真将会从京师出逃的原因,是因为高衙内觊觎他女儿陈丽卿的美色,他在一段时期内落草为寇的理由,也是由于那刘广有家眷陷于沂州官府。如今高衙内已死,刘广以及他那两个儿子也早因萧唐化作一坯黄土。何况高俅与陈希真本来就是旧识,陈希真虽然也对高俅也颇为不耻,可是萧唐深知早晚这个陈希真将会成为他,甚至还有可能成为所有大宋子民的死敌。 虽然诸如王焕、李珙、邓光庭等朝廷官员,甚至现在居住在大名府萧家集,与萧唐有着师父师弟关系的周侗、岳飞等人如果得知萧唐在绿林中暗中进行的计划时,事毕要与萧唐反目成仇、兵戎相见。可是萧唐与他们殊途同归,哪怕他们不能像萧唐那般对历史进程有所预判,相互的处世原则也会大相径庭,可萧唐深知这些同样铁骨铮铮的国之干将,同样也会在国难来临之际义不容辞地捍卫神州沃土,所以萧唐在向他们隐瞒自己“水浒”计划的同时,也乐于彼此相互扶持。 可是陈希真、还有他那典型悖德型人格障碍的杀人狂女儿,以及他们以下那些疑似行尸走肉的人物。就算是让他们荡完了寇、安完了内,也绝对无法阻止金人南下而带来的靖康之耻。 依着这些人荡平梁山所谓的结局,“不数月,内外颁诏,声震海隅,共见圣君、贤相郅治无为,从此百姓安居,万民乐业,恭承天命,永享太平。”这种对血淋淋的史实只字未提,睁着眼说瞎话的论调,与萧唐看后世小说中谄媚到无耻至极的走狗喊甚么星宿老仙,法力无边,神通广大,法驾中原,亦或是甚么仙福永享、寿与天齐又有甚么区别? 就好像萧唐对于这个世界的理解:这与正史中的大宋没太多分别,水浒中的人物也按照他们字里行间中原本的性格严谨存在着。就算梁山真有八百里水泊,就算在聚义厅中真得有那一百零八将,而他们如果按照原本的命运继续走下去,也并不会改变大宋原来的历史轨迹。 可是陈希真等原本就人设扭曲的货色如果也出现在这里时,他们本身的存在就已经与这个世界发生了冲突。那么这些成书于清朝(刚立国时也号为“大金”)鸦片战争之后,其中包括还甚么祝永清、祝万年、贺太平等人物,他们如果出现在满清先人女真族即将崛起的时代时,又会充当甚么角色? 因为之前曾与刘广、刘麟、刘麒等爪牙走狗发生过冲突的萧唐,他的心里早已经有了个答案。如果一切真如萧唐所想,那么陈希真等人,远比高俅、蔡京等朝中奸佞更加会他视如仇寇。 因为水浒中人,哪怕他们杀人放火,他们是基于南宋时广为流传的《宋江36人赞并序》、《大宋宣和遗事》、《醉翁谈录》等讲史话本而集合,都是一个强盛繁荣的国家统治愚昧、日薄西山的时期,社会上各个阶层形形色色的人物的真实写照。他们的故事有荡气回肠的,有黑暗血腥的,可是他们的人性都是无比真实的; 哪怕蔡京高俅,甚至秦桧刘豫之流,与中华历史中历朝历代的权奸汉奸一样,他们如何祸国殃民,他们又为什么可以祸国殃民,以及后世评论对于他们又有甚么误解,这些也都是铭记于史书之中的; 可是陈希真等货色,他们只不过都是一群替强权歪曲史实,粉饰太平的奴才走狗罢了。 萧唐心中无比厌恶,他的拳头也攥得紧紧的。这时他已心生杀机,倒有些希望陈希真会被他撩拨得大怒,趁着双方冲突时取了他的性命。可是在天子脚下,京师重地公然杀人,陈希真毕竟还是朝廷官将的身份,萧唐也不得不要考虑除了此人的代价与成本。 陈希真似也已感觉到萧唐的凛然杀意,他不由地倒退了两步,心里暗算一番后,嘿嘿一笑,又向萧唐拱手说道:“确实是小女多莽撞,末将冲撞了萧都虞候府中管事,还望海涵恕罪。” 陈丽卿在旁听了,登时大喊道:“阿爹!怕他怎地?还须这般陪小心!?” 陈希真脸一沉,向陈丽卿作色喊道:“放肆!你这小贱人闯出这般大祸来,还敢如此刁蛮!?你不要无礼,还不快向萧都虞候与燕管事赔罪!?” 虽然陈丽卿武艺过人,可她残忍好杀、性子憨愚,一时间也闹不清自己那父亲为何突然换了副嘴脸,反而叱骂起自己来。微微愣神后,陈丽卿满腹的委屈化作怨戾杀气,她微红的一对招子死死瞪视着萧唐,满口贝齿银牙也似要咬碎了一般。萧唐也横眉冷目地打量着陈丽卿,不得不说她的相貌确实出众。 可也仅仅只是相貌而已。 从气质而言,苏瑾娘的温婉恬静、唐芃秀的活泼灵动、李师师的娉婷袅娜、花小妹的兰质蕙心......甚至孙二娘的娇媚风情在陈丽卿身上统统看不到,当一个女子忿怒了想杀人、委屈了想杀人、兴奋了想杀人,甚至高兴时也想杀人,而且她所有的心思都会毫不掩饰地反应在脸上时,萧唐所看到的只有狰狞与扭曲。 虽然男人会喜欢看美女,可是萧唐对这个如同疯狗般的美丽女子提不起丝毫的兴致来。 “这婆娘是要害人性命,只陪个罪便能了结么?”史进闻言顿时满脸激愤之色,他瞪眼望向陈希真父女二人,开口骂道。 陈希真撇了眼史进说罢,他深知依自己女儿的性子如果再纠缠下去,势必还要再起冲突。陈希真又暗付道:眼下这般形势,绝非与萧唐这干人争强的时候,左右高俅与这厮势如水火,来日再寻他计较也不迟...... 念及至此,颇有心计的陈希真又见史进年轻气盛,似是个爱游侠行径的江湖儿郎,便向他一拱手,说道:“虽说小女冲撞了这位好汉,可万幸是女儿家女手底尚有些分寸,并未伤了好汉的性命。我就住于东城酸枣门玉仙观左近,东大街辟邪巷内第三间。好汉的金镞汤药钱,自可至敝宅来讨要。” 史进听罢不由又羞又怒,听陈希真言下之意,似是在指他这个史大郎和人比试时却被个女儿家给伤了,如今却又怀恨在心不依不饶,还要借机向赢他的索要钱财一般!当即激得这个史大郎气破胸膛,更是怒道:“我呸!我哪里是在向你讨银子!?若是叫我换得趁手的兵器,又岂会败给你这女儿!?” 陈希真皮里阳秋地笑道:“嘿嘿......这位好汉既然已知我们父女的住处,来日要切磋一番时,恁也能寻得着。” 说罢陈希真又转身朝向萧唐,躬身打个哈哈道:“我这小女全然不识个眉眼高低,末将回去自会训饬责罚。”说罢陈希真上前拉扯住忿忿不平的陈丽卿,转身便走。 萧唐紧紧攥住的拳头慢慢放松下来,他重重一哼,心中想道:就算你这对父女也已露了头,我也不怕你们会做甚么奴才荡甚么寇,你这厮还能变出甚么九阳钟乾元镜,再召集甚么雷部三十六将、十八散仙装神弄鬼不成!? 正当萧唐心中盘算时,忿意稍息的史进大步走上前来,向萧唐纳头拜道:“久闻萧任侠大名,无缘不曾拜会!可是我史进先蒙萧任侠恩情拜得名师,今日又得萧任侠救了小弟性命。如此大恩大德小弟无以为报,只求随萧任侠鞭镫共谋大事,绝无还理!!!” ---------------------------------------------------- 这个月大部分时间是单更,而且更新时间也蛮不稳定,为此需要向支持本书的看官道一声歉。 可是进度变慢的原因在本月置顶的帖子有讲,本打算调整几天后恢复状态,继续两更。可是在涉及加入荡寇志人物,以及情节转折准备过渡到下一卷的时候,写作进程又进入了瓶颈期。 因为本人是第一次写小说,地地道道的一个新人菜鸟,可即便是菜鸟,在刻画人物、以及情节记叙等方面上扪心自问我已尽了我最大的努力,即便是我个人深恶痛绝的《荡寇志》这本小说,既然决定引入其中人物,一些主要角色我也不想敷衍了事地去写,他们的背景、性格、大致走向还是要写的严谨合理些。 可是如何将水浒、正史、荡寇等内容和人物写进一个小说内,而又显得不违和,起码能叫我自己看得下去。还有如何yy啊、又该收谁啦、收得合理不合理啊、感情线的事是不是也该写写啊、到下一卷如何过渡啊.....等很多需要考虑的事在脑海中搅作一团,这段时间我忽然又时常出现刚开始写小说时,码了几百字脑子却忽然卡壳,盯着屏幕发呆几个小时的情况。现在的状态强行也能加速,可是按写出来的章节质量而言,把它们发出来既对不起我自己,更是对不起读者。 这种状态非常难熬,但是会熬过去的。 下一卷心里大概有个计划,挺过这个阶段,以及随着自己磨练笔力的提高,状态会慢慢找回来。说这些不是想向诸位看官吆喝赚同情票,这段时间更新不力,人气流失,这个我认。 只是想对还在追读这本小说的诸位好汉说明:这本小说的更新与质量不会日渐下滑,乃至悄无声息的太监。以后因为我自己的生活状态,或是其他原因在写下去是否会再遇到瓶颈,状态又是否会有起伏这些我不敢保证,不过本书会不烂尾地完本。 就是这样,谢谢。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327章 军备竞赛,刻不容缓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嗡!”的疾风乍起,史进手中手中长刀劈空斩落,萧唐气定神闲地举刀格挡,方将史进震得虎口发麻。史进狠狠一咬牙,又挥刀迎上,与萧唐酣斗在一处。 在史进拜见过萧唐后,再与萧嘉穗、石秀寒暄一番,来到萧唐府邸后又一一与萧唐其他心腹兄弟见过。萧唐设厅宴与史进吃酒叙话时,这个史大郎仍对败在陈丽卿手底之事耿耿于怀。萧唐边劝勉史进,又与他说起枪棒拳脚的话题,极爱打熬武艺的史进与萧唐越说越投机,当即便要与萧唐切磋番本事。 切磋两三次下来,最多三十合内萧唐便连接胜了史进,可就见史进仍然斗志高昂,他索性将被汗水浸透的衣衫抛至一旁,露出九条盘旋飞舞的青龙刺青,即便赢不得萧唐,可挫折与失败似干柴般又点燃了他心中如熊熊烈火一样的斗志。 “这史大郎刀法精湛,不愧是经王进教头点拨的高徒。只是秉性使然,与人争对时莽撞了些,容易叫人瞧出破绽来,所以赢不得少主。”在旁观摩的萧嘉穗注视着萧唐与史进拆招切磋,缓缓说道。 在萧嘉穗身边的燕青,他与萧唐、许贯忠几年前一同得金台、谭正芳点拨武艺,也见证了萧唐这些年如何一步步走下来,在武学上有了今日这般造诣,他又是心思细腻的人,所以在旁轻笑道:“小弟倒是有些明白,为甚么萧大哥甚是看重这个与他素未谋面的史进哥哥了......” 萧嘉穗与燕青正说话时,就见萧唐双刀骤然交织在一处,接连五六招下来又将史进逼退。史进向后一跃跳出圈子,他长吁口气,脸上满是敬服之色地说道:“萧唐哥哥果然好身手!小弟这点微末的本事却是比不过哥哥。” 萧唐听罢含蓄一笑,说道:“史进兄弟随王进教头学武还未过一年,便已有如此造诣已是十分难得,再勤学苦练下去,也可与江湖上一流的人物争对。” 按说现在史进精习长刀与棍棒,他的武艺已胜过他原本所能达到的境界,可他想起自己败给陈丽卿那么个女子,气性甚高的史进仍不由懊恼道:“可是比试刀剑时,小弟却仍输于了那个婆娘,既然晓得那对父女的去处,小弟定要寻她再较量番,一出我心中恶气!” 萧唐想到书中他对陈希真、陈丽卿的了解,便摇头说道:“那个陈丽卿不止善使口宝剑,听闻她天生一副神力,陈希真那厮又将生平本事都传授于她,直教得她如自己一般。那陈丽卿又精于枪法,还习得手好弓箭,百发百中、穿杨贯虱,据说还被唤作甚么‘女飞卫’。” 在旁的石秀听了,不由哼了声,说道:“好大的口气!花荣兄弟唤作‘小李广’,她却唤作‘女飞卫’,花荣兄弟使弓箭的本事我是晓得的,那婆娘又算个甚么?” “不过那对父女确实小觑不得......”燕青接口说道:“那陈丽卿虽是一介女流,可单论武艺咱们府中能赢过她的并无几个。还有那陈希真拳脚颇有精妙之处,看招式似是玄门道家的门道。何况这对父女对萧大哥敌意颇深,咱们还须小心应对便是。” “怕他个甚么?牛二、王庆、高衙内不也都是在东京汴梁蛮横一时的人物,如今还不都被咱们给除了?”石秀冷笑说罢,又对萧唐说道:“大哥,此事不如便交给我,我自去寻他们理会!” “日后要去应对的,恐怕还不止是他们两个。”萧唐中又暗付道陈希真是代表着一个群体,与他有所交集的,可不止是早已丧命的刘广等人。他与陈丽卿出现在京师,只怕在河北、山东等地也会有诸如风云庄、猿臂寨、召家村等势力的存在,随着自己麾下绿林几处山寨的发展,早晚势必要与那些势力发生战争,而且现在自己的声势虽然远胜陈希真,可是正如他暗中指挥鲁智深、奚胜、袁朗等山寨寨主,投靠高俅的陈希真也极有可能会去笼络那些水浒中人的死敌。 绿林中山寨的迅速壮大,也是迫在眉睫啊..... 念及至此,萧唐又向燕青问道:“小乙,杨序哥哥分配的钱粮物资,是否已运往二龙山?” 燕青听罢向萧唐回道:“无须哥哥挂心,大名府那边已传来书信,杨林哥哥发太平车三十辆启程,估算时日下来,应该已运至二龙山大寨了。” ※※※※※※※※※※※※※※※※※※※※※ 在距离青州二龙山不远的官道,一队车仗径直往山间驶去,就在这时,从两旁山坳忽然窜出数队强人来,直往着这支车仗镖队奔来。 坐在头车上的那个汉子见到这伙强人,反而起身笑道:“智深哥哥,许久未见,近来可好?” 带领那几队强人的,正是二龙山大寨寨主鲁智深,他朗声笑道:“原来是杨林兄弟亲自来了,正好可与兄弟多吃些酒!” 正说着,鲁智深瞧见杨林身边的那个麻脸汉子,却是他当初还在延安府时从军时便识得的兄弟,便又笑道:“汤隆兄弟,怎么你也来了?” 汤隆向鲁智深抱拳说道:“小弟听萧唐哥哥吩咐,带上几十个工匠在淄州与杨林哥哥汇合,特来投寨助智深哥哥。在寨子中设处作坊,打造一应军械兵器之事,小弟也能派上些用场。” “恁地好!兄弟的本事洒家晓得,寨中还真缺你这么个善打造军器的头领!”鲁智深又笑道:“洒家听说你与徐宁兄弟是姑表兄弟,此时他与林冲兄长正在寨中操练小的们枪术,知道你也迁到山寨中来,也定能叫他欢喜!” 驾马赶车的汉子,都是杨林在大名府镖行中的体己人,他们也纷纷向鲁智深旁边的强人头目抱拳唱喏,两支人马合兵一处,齐齐往二龙山宝珠寺赶去。 在与鲁智深叙话时,杨林又问道:“智深哥哥打理山寨事宜,一切可还顺利?” 鲁智深呵呵一笑,说道:“自从接来林冲兄长、杨志与徐宁兄弟,又有黄门山几个兄弟率众来投更是如虎添翼!洒家这些时日率小的们专寻觅些盘剥乡民的恶绅去打,攻破了四处庄镇,缴获十几万贯钱财、六千多石粮草。除去分发各处乡亲的粮食,还够小的们吃上约莫半年。” 杨林闻言点了点头,又向鲁智深问道:“如今山寨中共有多少人马?” “算上黄门山欧鹏兄弟四百人马,以及江州牢城营那一千配军降兵,如今二龙山大寨中差不多能有五千人左右,清风山孙安兄弟寨子中,也有三千人马。” 杨林闻言却是一惊,他喜道:“当初打下这两座山寨时,算到一起也不过一千人马,如今竟然已有此规模!” “还不是有杨林兄弟运送钱粮,免了山寨的后顾之忧?打破附近庄镇后洒家也按萧唐兄弟的嘱咐开仓放粮,分发缴来的粮草给各地百姓流民时,有不少被受人鱼肉惯了的乡民反而嚷着要来入伙!一村数百,一镇便有近千人。真如萧唐兄弟所说,世道混沌腌臜起来,反倒逼得良民抢着要做强人!” 说到这里,鲁智深脸上却多了几分忿怒。就在这时,眼见远方沙尘滚滚,就见又有两个头领率数十骑驰骋而来,却是杨志与竺敬二人。在大名府萧家集时杨林与竺敬认识,与杨志却是初见,他眼见杨志面皮上老大一搭青记,便抱拳说道:“来得可是青面兽杨志兄弟?在下锦豹子杨林,多闻兄弟的大名!” 杨志勒住缰绳,向杨林抱拳回礼道:“洒家也知杨林兄弟追随萧唐哥哥时日甚久,山寨钱粮军械供应也少不得兄弟操劳,今日终于得以与兄弟相见,直教洒家心喜!” 杨林、汤隆又与杨志和竺敬寒暄一番,眼见他们率领的数十个骑军各各壮实魁梧、神采奕奕,杨林又不由地赞道:“智深哥哥与杨志兄弟不愧是西军出来的人物,都带的手好兵!” “这倒是林冲兄长和徐宁兄弟出力最多。” 鲁智深说罢,他呵呵笑着又道:“清风山那边孙安兄弟独率一千马军,焦挺、鲍旭两个兄弟各带一千步军;二龙山上洒家分拨一千人把守宝珠寺大寨,由孙二娘、张青统辖,再以杨志兄弟为正将、竺敬兄弟为副将率一千马军,欧鹏兄弟为正将、马麟兄弟为副将率一千步军,再加上洒家统领的一千步军,由林冲兄长为山寨兵马总教头,徐宁兄弟为副教头操练三军人马。还有蒋敬兄弟考算钱粮支出纳入、凌振兄弟独领一百炮手打造发石炮具,还有李志与陶宗旺两位兄弟监筑城垣、起造修缉房舍......其他倒还罢了,只是按编制寨中战马还差五百余匹,下次少不得还要杨林兄弟费心。” 杨林闻言点了点头,向鲁智深回道:“我晓得了,待我返回大名府时,便向打理牧马监的段景住兄弟知会一声。” 一路边说着,在鲁智深、杨志、竺敬三人的带领下杨林与麾下镖师终于来到二龙山主峰,可当杨林与汤隆隐隐望见两旁险山包住宝珠寺前,矗立在山路中的三座险关时,却登时看傻了眼。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328章 守城要术,机动防御战法的雏形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本周感谢宸云烟,以及qq阅读端楚河两位好汉的打赏......) 杨林也曾听说过二龙山宝珠寺前的三道关隘极为雄壮险峻,可他眼见有数百条民夫挑石砌筑,正在对眼前的那道险关重新进行修筑。较之寻常的单层城楼,几处险关被双层城楼取代,下层可近战,上层能射箭,关隘前也并无呈半圆或方形,增加城门防御的瓮城,而是在距离第一道险关前两三丈的山道间外,又建造起一道高度厚度借有丈余的城墙,墙上设有叁个一组的‘品’字形射击孔,而墙后又设道壕沟与阻墙,形成两壕叁墙的障碍带。 第一道坐落于山麓处的几处城墙顶宽皆不过两丈,并以较能承受石弹轰击的平头墙取代有齿垛的女墙,在墙上交错开设两排孔口,供守卫的士卒射击与刺杀。 “智深哥哥,这是......?”看着数百民夫热火朝天的忙碌着,杨林毕竟是常年在江湖中打踅的汉子,于军旅城防之事所知不多,便开口向鲁智深问道。 “萧唐兄弟引荐来的那两个兄弟,确实都是不世出的能人奇才......”鲁智深西军行伍出身,虽然这筑城之术不依古法,可在他后来细细想清楚将这三关城防改造后,鲁智深也能领悟到重新修葺的城防体系将在防御战中所能展现出灵活周密的部署,更能突出守中有攻的灵活性,他也不由向杨林赞道:“这只是按负责葺造城垣的李志兄弟的意思,重新部署修筑二龙山三关的城防,杨林兄弟不过只是看见关外的模样,且随洒家入关再去瞧瞧!” 等鲁智深与杨林等人到了第一道关隘前方,那些做工的民夫停下了手头的工作,他们兴高采烈地向鲁智深抱拳说道:“寨主回来了!”、“寨主近来安好?” 鲁智深笑呵呵地大手一挥,随即他来到个三四十岁的工头面前,问道:“赵阿哥,工事可都还顺利?” 那姓赵的工头听罢,他连忙说道:“寨主尽管放心!蒙寨主仁义,往日村中做长工苦力营生的,一个月累死累活下来也不过能赚得四五贯钱,还不算东家克扣拖欠时。寨主当日杀了我们村中那周扒皮时还发村中每家五石粮草,咱们念着寨主的恩情,休说每月村中兄弟还能得十五贯薪资,便是不领工钱,我等也愿将这活全揽下来。” “这叫甚么话!?洒家知你们做的是力气活,哪里会亏待你们?”鲁智深见眼前那些民夫望着自己时热诚感恩的模样,更是心情大好,他又唤过身边个喽啰来,大声说道:“你快回山寨去!去叫新投咱们山寨的,那林冲兄长的弟子曹正兄弟与小的们杀猪宰羊,再搬二十坛烈酒犒劳这些乡亲!直娘贼,吃喝得爽利,才有力气干活不是!?” 那数百名民夫听罢,齐齐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来!他们更是没口子地向鲁智深拜谢,这反倒让鲁智深有些不自在起来,他连挥蒲扇般的大手,说道:“洒家不听你们聒噪!直教俺耳朵里生了茧!洒家去也,再有甚么事到宝珠寺来寻俺便是!” 说罢鲁智深又与杨林一行车仗奔着关隘内行去,路上鲁智深还连摇脑袋,感叹道:“洒家当初义愤下三拳打死郑屠那厮,吃官司只能出家避祸,得萧唐兄弟所托才在此二龙山啸聚落草,当初却真不曾料到,这般日子反倒比洒家在西军中打踅时要快活许多!此间乡民多是遭恶绅酷吏欺凌惯了,国家不管他们,如今反倒让这干乡民把咱们这些绿林强人当做父母官来看待,这他娘的是个甚么世道?” 杨林也是叹道:“这常言说得好:做事循天理,出言顺人心。起初小弟得知少主在绿林中的打算时,也曾甚为不解,可是今日看来,不得不说还是少主想的周全。朝堂之上便是有些好官儿,又有几个能看到民间百姓的苦?” 边说着,等杨林入了第一道关隘时,他赫然发现前面矗立着数排巨大的“冲天柱”,这些高耸的木杆长短不一,有的在旁已经安置好了炮梢、绞盘与滑轮,似是正在安装各式投石炮具。 在二龙山头领李志与凌振的合作下布置关隘城防时,由李志提议不将抛石车不设置在城头,而是装置于关隘城墙内侧,关内有凌振最新设计出的巨石炮,以及七梢炮、旋风炮等各八具,有敌来犯时由城头上的凌振调度指挥下,按射程可全方位地打击敌军抛石车等攻城器械、敌军本阵阵地,以及敌军前线攻城的部队。 李志善于布置守备城防,而曾以抛石机、震天雷轰平过房山数座山寨的凌振现在反而做为守备的一方,从各式炮具的射程及威力、在周遭险山地形制约下发炮投石的角度、山麓间投石覆盖范围能对敌军造成的打击等诸多方面深思熟虑后布下的炮阵,使得原本便险峻难攻的二龙山险关在更加固若金汤的同时,还能远距离对于前来攻山的敌军造成重大的伤亡。 不是行伍出身的杨林不明觉厉,他大概也能联想得到届时敌军来犯时,恐怕还没摸到关隘城墙边上时,就要遭强弩硬弓、滚木擂石以及抛石机投掷出的巨石火器铺天盖地的连环打击,何况关隘间两壕叁墙的障碍带布置精妙,就算敌军抛下无数尸首抢下这里。这也只不过是二龙山宝珠寺前三层险关的第一道罢了...... 这二龙山三面又倚仗山势,就算有十万兵马来攻时,只怕也打不下这三座险关......杨林兀自暗自赞叹时,鲁智深觑见在关内指挥调度民夫工头、山寨小头目的那个书生,他向杨林说道:“杨林兄弟,他便是随黄门山四个兄弟来投的‘补天手’李志。” 在鲁智深的介绍下,杨林、汤隆与李志相互见礼,杨林一翘大拇指,向李志说道:“兄弟修建城垣的本事果然了得,直教我心里敬服!” 李志向杨林一拱手,谦逊着说道:“这守城之术倒并非小弟所独创,小弟于京师为官时,在汴京书院内有一知交好友唤作陈规,此人性格端重、极好义气,同样又善于修葺筑城之法。他与小弟相敬相爱,平日我等时常相互探讨营造技法,彼此受益良多。” 鲁智深在旁听了,立即说道:“既然你那好友也有奇才,又是义气深重之人,不如也叫他来入伙,在寨中做得把交椅!” 李志苦笑一声,说道:“那陈规可不似小弟这般遭奸人迫害,小弟被充军发配前,他正寒窗苦读准备应中明法科之试。他是一心要登科入室之人,又怎会甘愿落草做贼?” 鲁智深嘿然一笑,说道:“要做官的又能怎地?当年洒家是渭州经略府兵马提辖,兄弟你是在汴京将作监做官,我那萧唐兄弟也做得殿帅府都虞候,却还不是咱们这群贼的贼头?被逼落草的好汉能人还少了?他若是个正人,且看又能做得几时的官儿来!” 然而现在就连李志自己也不知道的是,与他交好的那个陈规历经徽宗、钦宗、高宗三朝,虽然因朝廷昏昧他的守城要术并未得到充分的重视,可这陈规后来所著的《守城录》,却在他辞世后三十多年,于正史中乾道八年(1172年)由宋明君宋孝宗诏令颁行天下,令各地守城将领效法,也曾使得后来以一己之力统御南宋三分之二战事的抗金抗蒙名臣,被后世赞作“机动防御大师”的中华名将孟珙受益良多...... 此时已是黄昏时分,杨林与汤隆赶至宝珠寺内时,见过林冲、竺敬、欧鹏、蒋敬、马麟、陶宗旺等二龙山内所有头领,一众好汉置酒设宴庆贺,自是不在话下。 酒席间杨林又对鲁智深说道:“智深哥哥,小弟打着运镖的旗号往各处山寨运送物资方便,可如今咱们二龙山、清风山两处山寨日渐坐大,已聚得八千人马,毕竟树大招风,官府那边动静如何?” 鲁智深方将碗烈酒一饮而尽,他呸了声骂道:“怕他个鸟!青州知府慕容彦达那狗官洒家只把他当做个屁!洒家也知青州指挥司内统制霹雳火秦明、兵马都监镇三山黄信这两个与萧唐兄弟有些交情,可那黄信好大的口气!还敢叫甚么‘镇三山’,他若是敢来,洒家倒要瞧瞧那厮镇不镇得住咱们这二龙山!” “当年咱们没杀邓龙夺下这二龙山宝珠寺时,那黄都监便被人唤作镇三山,倒不是有意寻咱们的晦气。”杨林笑着说罢,旋即又说道:“可是小弟行镖时探得些口风,据说京东路还要新调任来个兵马总管,唤作甚么云天彪,好像是西军出身的将官,不知智深哥哥识不识得?” 哪知鲁智深一听这个名字,不屑之色更是溢于言表,他把酒碗往桌上一抛,便又张口骂道:“那撮鸟洒家如何不识得?那厮颇有些武艺,平日他好做汉末三分关云长打扮,也曾得老种经略相公看重要提拔于他。可却是个装腔作势、追名逐利的鸟人,只嫌在西军晋升的慢,便打通关系另投他处,这厮若是敢来,洒家一样教他吃上几禅杖!”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329章 替天行道,绝非逆天行事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这些时日诸座山寨倚照哥哥吩咐,打破庄镇后开仓济粮,分发按人头分发乡民五石粮食,此举确实甚得民心。京西南路三山合计共招揽两千七百余人。”此时在汴京萧唐府中,熊耳山、伏牛山等地也已飞鸽传来书信,报说各自统领山寨的兵源、收支、物资等诸般事宜,正由许贯忠向萧唐陈述。 萧唐思量一番后,又向许贯忠开口问道:“熊耳山、伏牛山、石梁山三处各自兵马多少,粮草兵甲储备的情况又如何?” 许贯忠回道:“除去纸甲弓弩外,熊耳山奚胜哥哥麾下有三千士卒、战马三百匹、钱财十五万贯与粮草九千石;伏牛山滕家两位哥哥麾下两千士卒、战马两百匹,钱财十万贯与粮草一万石;石梁山袁朗哥哥麾下两千士卒、战马三百匹,钱财七万贯与粮草一万五千石;还有在邓州小孤山的武顺头领麾下五百士卒依附于奚胜哥哥,白河水寨的危招德寨主虽未与萧大哥共聚大义,可奚胜哥哥与其结为攻守同盟,若有官军来犯时,亦会协力应战。” 萧唐听罢托腮沉思,截止到目前,由于自己对于各处山寨粮草兵器的供应,使得没有后顾之忧的奚胜、袁朗、滕家兄弟等寨主可以放手发展势力。然而已经大半年的时间过去,京西三座山寨合计才新增两千七百人马,这个数字实际上要比萧唐所预想的少了许多。 可是萧唐转念一想,毕竟京西三处山寨不比二龙山与清风山,那两座京东东路山寨所在的青州北接河北东路,地理位置上与萧唐的另外一处据点,由萧义、卞祥、杨林等人打理的大名府萧家集更为接近,所以二龙山、清风山在招募河北、山东各地流民百姓时,还吸收了黄门山一路人马与两营江州牢城营配军降兵,所以才能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扩军至八千人马。 而且也正如许贯忠所说,这个结果已经算得上是“甚得民心”了,萧唐发现自己在一心要壮大自己在绿林势力的同时,也不免忽略掉一个至关重要的因素:这个时代黎民百姓的普世价值观。 来自于后世的萧唐可以藐视皇权,可是他却绝对不能轻视正统皇权在这个时代背景下绝对的统治力,更何况由于宋朝在商业上的开放性,就算百姓饱受欺压剥削,他们也不一定非要面朝黄土背朝天地过活。说寻常劳苦大众勤劳善良也好,逆来顺受也罢,只要他们还能有口饭吃,绝大多数人都不会抄起家伙来和官府对抗到底。 而且萧唐号令麾下绿林山寨中心腹不得劫掠寻常良善百姓,甚至在打破恶绅土豪作恶的庄镇时开仓济粮,更多的也是基于恻隐之心与他个人的道德取向。如此义举固然能招揽少部分气性强的乡民入伙,可萧唐自己也不信他替百姓出口鸟气,再给他们救命的粮食后,便能使得所有受他恩惠的百姓都会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跟着他干到底。 甚么“斗地主”、“均田免粮”、“带着农奴翻身把歌唱”那一套在现在的历史背景下绝对掀不起多大的风浪,后世萧唐曾经所处的那个时代的政权之所以能够成功,是因为在那之前一百几十年前的时间里,中华历经鸦片战争、列强侵华、皇权崩塌、军阀混战、抗日战争乃至到国1民政府“不贪亡党,再贪亡国”的阶段,这段时期中国始终与“动荡”二字联系到一起。正如周易中那句“顺乎天而应乎人,革之事大矣哉”所言,如果萧唐忽略当世的客观因素制约与天下黎民的意识形态,那么他这就是要与整个世界为敌。 基本上萧唐所知绿林各处山寨大多都是几个头领统领数百个强人,少数势力大些的也不过数千人马。若要再强行扩张自己的势力,就如之前河北洺州的张迪,以及现在还在江南地带暗中发展摩尼教势力的方腊一样,要么逼民造反竭泽而渔,要么公然扯起反旗割地称王,然而就如记录在宋史中所有的叛乱亦或起义一样,要么招安纳降,要么在最多几年时间内被朝廷摧枯拉朽般的荡平。 所以萧唐不得不于宋境内各处安插绿林势力,更何况萧唐最终的目的,并不是只为了要去颠覆大宋赵氏江山。而且这不是群雄割据拉壮丁抢地盘的乱世,萧唐想在应对官府的同时,发展起一支足以和金国铁骑抗衡的势力,必须要剑走偏锋。 下一步如何发展下去,还有两处人马倒是至关重要,一个是赶赴两浙、福建路去招揽旧部的梅展,另一个则是位于辽境内蓟州饮马川的邓飞...... “邓飞兄弟那边可有甚么消息?”萧唐又向许贯忠问道。 “邓飞哥哥已按萧大哥之托,使善于造船的那个孟康哥哥再入宋境,萧义哥哥也派人将其送至密州板桥镇,以与海外各邦通商贸易为名,目前已经打造纲船(漕运船)三艘、客舟海舶五艘。” 萧唐点了点头,又说道:“毕竟那玉幡竿孟康兄弟在大宋时遭官府通缉的身份,虽然他是在江南监造花石纲大船杀得提调官,还须叫萧安他们精细些,切莫泄露了孟康兄弟的身份。” 萧嘉穗在旁忽然开口道:“少主,你真要打通密州通往辽境的海路,扶持那邓飞兄弟在辽境内壮大声势不成?” “也不仅是如此,毕竟大辽南京道内,蓟州距离勃海湾还隔着个平州。邓飞兄弟在辽境内势单力薄,只单凭他与辽国内绿林强人、诸族部落应对,我也放心不下......”萧唐站起身来,又说道:“再过些时日我便要奉官家旨意出使辽国,至白山黑水采购北珠,趁机我也会体察辽东一带的情形,一来更能尽快传递北地声息,二来也能使得在宋辽两国间我等兄弟可以相互照拂。” 萧唐也深知邓飞这个绿林草莽出身的汉子,叫他统御几百人的小山小寨尚可,可单凭他的手段基本不可能震慑北地周遭的强人。那个义气深重的火眼狻猊在原著中可以很干脆地退位让贤,另一方面却也能说明他在一寨之主的位子上能力有限。 萧嘉穗剑眉紧蹙,他又问道:“少主如此煞费苦心地要与辽境内连成一线。还是要提防那白山黑水中的女真人?我也曾留意女真诸部的消息,确实正如少主所说,女真诸部连克高丽,日益壮大,而辽国逢大饥之年,人心浮动......可是辽国毕竟是客地,我等在大宋内暗中发展生事尚且须万般谨慎,于北地安插势力还要提防辽国官府关注,百般掣肘之下,我们要发展势力只怕更是难上加难。” 萧唐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天时未到,地利未成。萧嘉穗兄弟,我等只在宋境绿林内继续坐大下去,局面又将会如何?” 萧嘉穗微微一怔,随即他立刻领悟到萧唐话语中的含义。从他们初遇时的那番促膝长谈中,萧唐便已很明确地告之萧嘉穗自己的目的并非是祸乱天下、割地称王,否则他这只闲云野鹤也不会义无反顾地投到萧唐麾下。对于那些只为一己私心,而陷万民于水火之中的绿林枭雄萧嘉穗极为深恶痛绝,可是随着萧唐在宋境内绿林势力发展到瓶颈时,如果萧唐开始攻城掠地、杀官造反,那么他与河北张迪之流又有甚么分别? 女真雄主阿骨打击溃屡败辽军的辽国叛将萧海里、完颜部击溃十七万高丽大军,后又联合曷懒甸诸部使之部落联盟已扩大到包括三十余部......一直注意着北地局势的萧嘉穗得知到这些消息后,虽然仍对萧唐“未卜先知”的预想有些狐疑,可他本就是个见微知著的贤才高人,辽国这几十年从耶律洪基开始政局就没消停过,从耶律重元父子谋反、再到耶律乙辛专擅朝政长达十四年之久,好不容易将这个辽史中的第一奸臣铲除了,却又迎来了荒淫奢侈,不理国政而闻名的耶律延禧登基即位...... 大宋虽然经历新旧党争、蔡京持政后朝廷日趋昏庸,可是远不及辽国内三年一小反、五年一大反那般的动荡混乱。何况宋国内扯起与朝廷对抗的基本都是绿林强人,辽国造反的却多是王族、官将甚至契丹人之外各个部族的头领,这种造反的冲击力与后遗症对于辽朝统治破坏性是极为致命的。一方面是风雨飘摇、摇摇欲坠的庞大帝国,另一面那支世代饱受欺压的民族,如今他们的实力已经强大到击败高丽那种军力在北地仅次于宋辽的国家......往后几年会发生甚么,似萧嘉穗这种深谋远虑的智囊完全可以预料得到。 可是真如少主所料,女真人会贪猥无厌,夺取大辽江山后兀不知足,竟还要引兵南下,侵犯我大宋疆土么?不过北地蛮夷一朝势起,觊觎中原沃土而兴兵南下之事在历朝历代屡见不鲜......少主料得先机,这也绝非是痴言妄语。 萧嘉穗心中思索番后,却又想道:可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就算辽国真的会先早于我大宋数年遭浩劫厄运,可它好歹也是雄踞北境立国二百余年的大国,就算能聚集齐十余万的军力,可要将其取而代之,去与辽国、女真这两只猛虎争雄,如此岂不是痴人说梦? 在萧嘉穗将心中疑虑向萧唐说明后,萧唐还未开口时,却听许贯忠在旁说道:“夫用兵之法,全国为上,破国次之.....萧大哥经略辽地,也未必非要攻城掠地,与辽军兵戎相见。”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330章 水路并进,谁说没地盘养兵?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贯忠所言,正是我的意思。”萧唐向许贯忠笑着点了点头,继而说道。 按说女真人建立金国后于1125年灭了辽国,1126年时便马不停蹄地南下侵略大宋,一个国家改朝换代时历来都是最动荡的时期,何况辽国内的民族除了他们这支人口数量并不算充实的民族,还有契丹、汉人、奚人、渤海、室韦诸部,灭辽后女真人却可以迅速整合军队再次发动战争,根本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萧唐的想法就是就算无法阻止女真人崛起,也不能让他们篡辽的过程会按正史中那样顺利。 宋金两国狼烟四起时,金国军队中有极大比例的士兵为契丹人与汉人,这些人对撕毁兄弟盟约的宋国咬牙切齿地痛恨,而且他们也与其他民族一样,被女真人将辽这个庞大帝国灭掉时那股所向披靡的力量所震慑,所以他们望风而降,心甘情愿地做了金国的子民。萧唐则是想在这段历史时期多添几分变数。当辽国内各地豪强、诸多族裔发现他们不止有向女真降服这一条路走时,他们还会臣服于那支来自于白山黑水中的野蛮剽悍的民族么? 虽然眼下萧唐在绿林中实力有限,可是比起大宋更加混乱不堪的辽国境内,也更适合萧唐扶持的势力生根发芽、茁壮成长起来...... 萧嘉穗一点就通,他立即与萧唐、许贯忠开始推敲由海路向辽地输送力量的细节与可行性,在论及选择在辽境绿林内何处设立据点时,萧唐又别出心裁地提出了自己的主张。 萧唐的策略,是在明朝时期与后金屡次战役中死死牵制住了同样势头正猛的满清人,曾开创了海岛军事重镇东江镇的左都督平辽总兵毛文龙所给他的启发。 毛文龙设镇的皮岛可驻兵数万(后来在后金占领辽东全境时,更有大量的难民涌入皮岛避难,史载:“是后辽民皆卷入海岛,接屋甚盛,依作一都会,东南商船,来往如织,近海草木,尽于樵苏”),做为牵制后金并招抚安置辽东难民的基地长达十五年,更何况除了皮岛周围还有双岛、薪岛、绯缎岛、大溪岛等许多岛屿,毛文龙在辽地不敌骑**湛的后金军队,可是设立海上重镇后屡次袭扰不善水战的后金,一时间“数百里之内,望风归附”,“归顺之民,绳绳而来”而震动辽东全境。这种战略在明代战争史上验证了他的可行性,自然也能适用于萧唐的策略方针。 关键的是,这些岛屿在现在的历史阶段与无主之地没甚么两样,高丽虽曾在皮岛等地设立西北面兵马使,可是女真诸部与高丽国发生战争后,大多数岛屿早已荒废。直到几百年后,颠覆高丽的李氏朝鲜才又在那里设立牧场,置监牧官。现在这些岛屿人烟稀少,就算萧唐走海路至此设镇建寨,也不会招来大辽、高丽等国官军的讨伐。 明朝的汪直、清朝的张保仔.....这些海贼枭雄都曾在面对整个国家的通缉讨伐时来去自如,宋神宗之后海禁政策虽日渐宽松,而那些岛屿现在属于远离宋国的化外之地,辽、金军队虽然能骑善射,可却又都不善水战,届时又有谁能够阻止萧唐在那些根据地发展势力? “正是风雨欲来之际,外有强邻觊觎,内有奸臣当道......”萧嘉穗沉吟说道:“少主此计,确实是关乎于我等兴衰的大事,打造海船,以及招揽纲首梢公、船工舵手之事固然可以用海贸通商的名义为掩护,可是招揽绿林中精通水性的能人,与操练水军等事宜也甚是紧要。” 萧唐点了点头,这时有三个人忽然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如今梁山水军中张横张顺、李俊以及童家兄弟等让都见过了,除了他们五人之外,不是还有三条好汉依然蛰伏在渔村之中? 念及至此,萧唐又说道:“密州市舶司那边我已命萧安留意善于造船,以及精通航海之术的人才。江南绿林中多有善水的好汉,待梅展前辈于两浙、福建路招募旧部时也会留意......而且据我所知,济州梁山泊边石碣村中,有兄弟三人以打渔为生,也做私商买卖。这三条好汉不但精通水性,而且义胆包身,为江湖义气敢赴汤蹈火,同生同死,若得他们三人相助,必能当得大用。” 许贯忠闻言说道:“能得萧大哥如此夸赞,那兄弟三人也定是奢遮的好汉,不如现在便使人请他们来入伙?” 萧唐寻思一番,说道:“若是让寻常人去请,他们兄弟三个未必肯来,何况还须叫他们知晓咱们在绿林中谋划的大计,小乙锦口绣心,而张顺兄弟不止精于水性,也是能说会道之人。此事还须他们两个亲自去那里,来说那三条好汉入伙。”...... ※※※※※※※※※※※※※※※※※※※※※※※ 与萧嘉穗、许贯忠商议事毕,萧唐走出厅房长长地吁了口气,这些时日下来诸般要事萦绕心头,在这时萧唐漫步与自家府邸之中,眼见庭院内树影婆娑,偶尔微风迎面拂过,使得萧唐在这时心境才无比平静与安宁。 就在此时,忽听幽幽一阵萧声传来,缠缠佳音钻入萧唐耳中,轻撩着他的心房。萧唐循声向后宅的方向踱去,三回两转后,就见李师师坐在杨柳树旁凉亭中吹奏玉萧,唐芃秀亦然坐在一旁,在萧声的感染下她幽幽一叹,脸上满是怨怨哀哀之色,端的惹人怜爱。 李师师觑见唐芃秀神色,她拿开玉萧,向唐芃秀问道:“芃秀姐姐,你怎么了?” 唐芃秀回过神来,她忙说道:“没什么,妹子你萧吹得好,直教我听得入神。” 李师师眨了眨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她又问道:“姐姐可是在想萧唐哥哥?” 唐芃秀的芳心不由地又是一跳,她明眸泛起丝丝羞意,玉净羊脂似的俏脸忽然间浮起一抹俏丽的嫣红,浑然不见平时那股的活泼灵动劲儿。 李师师见状温言劝道:“芃秀姐姐与萧唐哥哥已定下终身,这段时日萧唐哥哥只是诸事繁忙,待他闲下来时定要娶姐姐过门的,姐姐也不必心急。” 唐芃秀又好气又好笑,她瞟了李师师这个小丫头一眼,轻啐道:“去你的,谁心急了?哪个又要嫁给那个臭家伙了?” 虽然唐芃秀嘴里如此说,可心里没由来得又是阵惆怅,她时常妻不是妻、妾不像妾地出入萧府,虽然萧唐与自己相处时也甚是体贴温柔,可他忙起来时根本见不到个人影。毕竟唐芃秀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几日见不到自己的情郎,也难免叫她患得患失,胡思乱想起来。 而李师师见唐芃秀蛾眉微蹙、幽幽怨怨的模样,她也不由得哀伤自怜。自己在萧府内又是甚么身份?萧唐不拿她当婢女看待,李师师往常除了如在青楼时那般练习琴棋书画,歌舞仪态,只是与苏瑾娘、唐芃秀等时常叙叙闲话,可是唐芃秀好歹有个奔头,李师师却只能这般不主不仆、不妻不妾地在萧府内安居下去。 虽然初见萧唐与燕青时,红鸾星初动的李师师便对风流倜傥的燕青怦然心动过,可是燕青是个洒脱不拘,不爱受人拘束的人物,李师师自小在青楼中也见惯了男女之间的分分合合,她一腔思慕之情得不到回应,久而久之也让她的心思淡了下来。 而替自己赎身的萧唐有功名官身,又生得英俊阳刚,更何况他待自己爱妻苏瑾娘如何李师师都看在眼里。这也叫她不免动了些心思,若能给萧唐做妾,岂不也是她最好的归宿?李师师毕竟年纪尚小,又是个姑娘家,还羞于去暗示萧唐纳自己为妾,更何况苏瑾娘待她亲如姐妹,李师师又怎好主动上去与苏瑾娘争宠? 唐芃秀、李师师这对大小佳丽各自怀揣着心思,不约而同地各自幽幽一叹。萧唐见了也有些心怀不忍,他轻轻干咳了几声,唐芃秀与李师师就如两只受惊的小兔子“噌”地一下就窜起身来,她们心慌地望将过来,就见她们心中正念着的那个男子,就定定站在不远处。 唐芃秀羞窘地后退了几步,吃吃地说道:“你你你......你甚么时候来的吖?” 萧唐揉了揉鼻子,微笑道:“听到师师奏萧这才寻了过来,师师端的冰雪聪明,这萧吹得着实愈加优美。” “萧唐哥哥过奖了......”李师师正说着,她瞧了瞧萧唐,又看了看唐芃秀后,便又向萧唐盈盈拜道:“萧唐哥哥、芃秀姐姐你们聊,奴家先行告退了。” 说罢李师师也不顾唐芃秀出言挽留,一溜烟儿地便去了,只剩下萧唐与她独处时,更叫唐芃秀手足无措起来。萧唐凝视着眼前这个眉目婉然、娇艳如花的少女,又想到一路走下来他们两人之间的点点滴滴,他心下微微一叹,暗念道:风风雨雨都已走了过来,如今也该许给芃秀妹子一个名分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331章 良辰吉日,修成正果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眼见萧唐定定凝视着自己,唐芃秀俏脸上的嫣红之色蔓延,红得就像一只熟透了的苹果,窘得她一双小手都不知该放往何处安放。 萧唐又迎上前两步,他说道:“芃秀妹子,这段时日需要打理的事很多,倒又冷落了你,真是对不住。” 唐芃秀怔了怔,随即她脸上露出了甜蜜的笑容。在萧唐朝夕忙碌无法与她相处时,直让这个爱意萌动的花季少女惘惘怅然,可是当她听萧唐仍然挂念自己时,她心中那些哀怨与惘然登时便似烟消云散了一般,她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不打紧的,我知道你忙的都是大事,不但要救人于危难,现在汴京城内上下百姓也都念着你的好,此时我又怎能拖了你的后腿?” 可是唐芃秀此言一出口,心下忽然又有些后悔:这么说也不成吖...这个臭家伙总有事要去忙,若是再拖下去可不知挨到何时,说不得还是要暗示他那么一下下...... 想到这里,唐芃秀抿了抿嘴唇,忽闪着一对乌溜溜的大眼睛,弱弱地向萧唐问道:“最近...你的事没那么多了吧?......” 萧唐见唐芃秀有些受委屈的那副小模样不由感到很好笑,他走上前去,一把揽住了她不堪一握的小蛮腰。唐芃秀嘤咛一声,她因萧唐突然亲昵的动作羞得面红耳赤,几乎想要寻个地缝钻下去。 “喂!快放手呀!要是被人瞧见,羞也羞死个人啦!”又羞又窘的唐芃秀挥起小粉拳,边捶着萧唐边娇嗔抗议道。 “怕甚么?我疼自家娘子,别人管得着么?”萧唐抱住唐芃秀轻笑说罢,随即他又说道:“芃秀......我已经打算好了,近日咱们便成亲吧。” “嗯!?......”唐芃秀那一对乱捶的小粉拳蓦地停止下来,幸福来得有点快,让她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只过了片刻欢喜与甜蜜感充斥在唐芃秀心头,她满脸红晕,明眸流盼睨向萧唐时,眼中已满是如蜜似胶的情意。想起之前他们两人间的林林总总,唐芃秀以她的执着与坚持,终于可以和与她相爱的男人共度一声。 忽然唐芃秀小瑶鼻一皱,轻轻哼了声道:“臭美...谁稀罕嫁给你啦......”只是她嘴里虽如此说着,娇弱的身躯却更似如骨头一般,紧紧地依偎在萧唐的怀抱中,身子蜷得像只小花猫儿似的不肯动弹。 萧唐轻轻抚摸着唐芃秀的缕缕青丝,他又说道:“只是我虽是如此想法,现在仍然有个顾虑......” 本来安静温存在萧唐怀中的唐芃秀一听这话,她忽然“蹭”地挣起身子来,似是一只懒洋洋的小花猫被踩到了尾巴,她摆出副凶巴巴的模样来,高声抗议道:“萧唐!你这个大坏蛋!你搞啥子嘛!?你有大事要忙我由得你,可是现在还有甚么理由要拖下去!?你说你说!” 萧唐第一次见唐芃秀大发雌威,倒唬得他一时间张大了嘴巴愣在当场,又在气鼓鼓的唐芃秀的连番逼问下萧唐挠了挠头,苦笑道:“其实吧......虽然你我成亲后府内不作妻妾之分,可毕竟叫你委屈少了个名分......即便是伯父开口许下我们的亲事,可令祖审元公是德高望重的名医,如此大事我想也须他老人家的首肯才是......” 还来?还要等!?过了我爹那关还有我爷爷,你是不是还要把我们唐家三姑六婆八大姨甚么的都要问个遍?唐芃秀急得跳脚道:“哪个要你去问?我娘亲已写书信向我爷爷提及过咱俩的事,我爷爷最疼我,他一定答应咱们的亲事!” “可是...毕竟婚姻大事,我总要先拜会过你家诸位长辈不是?” “你都与瑾娘姐姐先成婚了,又不用你定帖下聘!何况我家长辈都远在巴蜀,过后补了彩礼便是!” “哦......可是你既然说令祖十分疼爱你,你嫁人时总不好又怎么能不请他前来?” “我爷爷喜静不喜动,也不是拘泥于俗礼之人!当年朝内尚书右丞请他做官都被我爷爷谢绝了,汴京太医院又请过他多少次他都不愿出远门,否则我与爹娘又哪会代他迁至京师?成亲后我时常回去看他不就成了?他定然会体谅理解的!” “哦......既恁地,那我也再无疑虑了。” 唐芃秀见萧唐惊诧的表情慢慢变得玩味起来,正眼含笑意地打量着自己,她这才意识到自己一时情急,反而似是在逼着萧唐赶紧娶了自己,直臊得她重重一跺脚,转身正欲逃时,却被萧唐一把拉住了她的小手。 萧唐抚着唐芃秀的小手,温言说道:“只要你家人那边再无意见,那咱们成亲便是,何况你我已经等得够久了......” 唐芃秀听罢她将小脑袋垂得低低的,忽然她也笑了,笑得既狡猾又妩媚,就好像一只刚捉到鸡的小狐狸一般。 ※※※※※※※※※※※※※※※※※※※※※ 到了择定好的良辰吉日,萧唐与唐芃秀的婚事,并没有按娶妻时催妆铺房,又要按时辰请授事街司与花魁行首,散花红银楪后择吉时乘花轿入府那般繁琐,可同样是锣鼓喧天、同样是喜气连连,萧唐与披着披霞绣花红袍的唐芃秀向唐母奉茶扣礼,就如娶正妻时一样没有丝毫怠慢到唐芃秀与她的家人。相反的正因为把一切宋时婚俗礼制能精简的尽数给精简了,反而更能让双方体会到婚礼的喜庆。 宋时虽然大户人家可以随意娶妾,但正妻只有一个,纳妾可以,但再娶妻也是触犯国法的(宋代《宋刑统》中关于婚姻法诸多规定沿用《唐律疏议·户婚》“诸有妻更娶妻者,徒一年,女家减一等,若欺妄而娶者,徒一年半,女家不坐,各离之”),所以寻常富贾大户纳妾时也基本不会大操大办,如萧唐这般敲锣打鼓地迎纳披霞戴红的唐芃秀过门,实际上也确实很容易遭人口舌。 可是萧唐也心知这类礼俗上的差异,便是一直以来意图整治他的高俅,都不会把这当成是个可以利用的把柄。宋徽宗赵佶是个孟浪天子他如何不知?何况虽然仪式隆重,名义上萧唐确实也只是“纳妾”,一向风流荒唐的赵佶就算知道此事,也不过会一笑了之。 萧唐对这场婚礼的重视,也是在向唐芃秀与她双亲表明自己的态度:自己府中不会因世俗的妻妾之别,而委屈怠慢了唐芃秀。 如此操办倒还有个好处,在汴京与萧唐有生意往来,或是在官场上交面不交心之辈没有一人会来参加萧唐与唐芃秀的婚礼。外人看来萧唐不过是纳妾过门,这对于大多人而言,远不该如娶正妻时让他们去赴宴献礼,否则岂不是跌了自己的颜面与身价? 除府中的心腹兄弟之外,王焕、韩存保、李珙等在汴京与萧唐交情甚好的长辈中,萧唐只是派人前去告知自己迎唐芃秀过门的日子,并没有发请柬定要请他们前来赴宴,来与不来,全凭己愿。其中对世俗礼制看得极淡的,诸如当年对风尘女子贺怜怜一见倾心的老风流王焕,以及绿林草莽出身,性情豪放不羁的张开等人不但前来庆贺,还都携极贵重的贺礼而来,就如同萧唐当年在大名府明媒正娶一般。 所以到场的,尽是与萧唐意兴相投的知交好友。 少了平常虚与委蛇的应付,所有来宾都趁着萧唐大喜之日开怀痛饮。花小妹与锦儿坐在一处,两个小妮子唧唧喳喳着也不知在说些什么;那边王焕与张开把盏长笑,诉说着当年征战沙场的峥嵘岁月;这边花荣也端起酒碗,正要与郑天寿等人斗酒豪饮,至于时迁与侯健等酒量差些的,此时早已喝到酩酊大醉,倒在桌子底下一觉不起...... 就连一向温文尔雅的许贯忠也喝到半醉,口中边高声吟唱道:“酒酣胸胆尚开张!鬓微霜,又何妨?持节云中,何日遣冯唐?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边推杯把盏,直要与摇头轻笑的萧嘉穗和杨序二人再干上一杯。 萧唐挨圈与当场的所有知交好友连干过几碗酒后,他已有些头昏眼花、步履踉跄。芃秀尚在闺房内等候,也是时候该去后宅与她相会了......哪知萧唐心中要向众人话别时,却见新投萧府不久的史进意兴大发,他畅开衣襟,端着碗酒便径直拦到萧唐面前,笑道:“萧唐哥哥哪里去?小弟新至不久便遇到如此天大的喜事!定要与哥哥喝个痛快才是!” 你这史大郎哪日要痛饮都成,可是现在最要紧的事哪里是喝酒?萧唐嘴巴一咧,可又不好向这个莽直心大的史进言明差不多得了,后面还有一姑娘等着我呢。 “你小子好没个规矩!把咱们老哥几个晾在这儿你却想走!?”此时张开也站起身来,吵着还要劝酒道:“你家娘子又跑不到哪里去,再与老子喝上一坛!” 史进、张开之后,有不少喝得正起兴的兄弟也都吵嚷起来,瞧着架势恐怕也不只再喝上一两轮......萧唐傻了眼,他向一旁的石秀使了个眼色。哪知石秀嘿嘿一笑,也端起碗酒,对萧唐说道:“哥哥与唐姑娘挨过许多时日,如何等不得这一时?萧唐哥哥,当年你大婚兄弟们为你挡酒时,可都与鲁大哥、武二哥喝得大醉到起不来床,咱们兄弟已够义气了,今日哥哥也该体谅兄弟们不是?”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332章 夫妻之礼,人伦大事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此时唐芃秀身着凤冠霞帔端坐在床头,心却似一面小鼓紧密地擂着。这个情窦已开的少女,深知过了今晚自己的人生就将进入另外个阶段,唐芃秀又想到她与萧唐温柔缠绵的情形,不由得芳心乱跳、脸蛋胀红。 终于门口传来阵脚步声,唐芃秀那颗芳心又突的一跳,她突然想道:这一刻终于来临了...... 可是当房门被推开时,悄悄掀起角盖头的唐芃秀却见萧唐被石秀、花荣二人搀扶进房来,与唐芃秀一同在房内等候的喜娘立刻起身,说道:“怎么萧大官人吃酒吃得如此醉?” 花荣向唐芃秀那便望了一眼,面带歉意地笑道:“哥哥大喜的日子,兄弟们只要为他庆贺,倒请唐姑娘体谅则个。” 喜娘怔怔道:“大官人既吃醉了,这又如何与唐家娘子行撒帐合髻、入房合卺之礼?” 石秀一挥手,话中也带着几分醉意道:“不妨事!咱们都不是拘礼之人,少了这些俗礼不也一样过得日子?叫我哥哥好好安歇便是。” 花荣与石秀边说着,边将呼呼酣睡的萧唐驾到床头,唐芃秀忙跳将起身来,由着石秀、花荣将萧唐抬到了床上,又眼睁睁瞧着石秀与花荣向她匆匆一躬身,便带着喜娘一同出了房。 唐芃秀瞧着倒头呼呼大睡的萧唐,不禁感到有些啼笑皆非,她抡起小手照着萧唐身上狠狠拍了一记,嘴里嘟囔道:“这个笨蛋,别人灌你酒时你还都喝?你到底娶的是我还是那些糙汉子?” 可是眼见萧唐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酣睡,唐芃秀原本紧张的心情倒放松下来不少,不过你倒睡得舒服了,我又要睡在哪里吖?唐芃秀嘟起小嘴,往前迈了两步,又闻到萧唐身上传来的酒气,她小瑶鼻轻轻皱了皱,拿手巾在旁边铜盆中沾湿了替萧唐轻轻擦过了脸。在犹豫了阵后,唐芃秀摇了摇嘴唇,轻轻地将萧唐望里壁推了推,红着脸也不脱衣裳,便挨将着萧唐躺了下来...... 过了一两个时辰,萧唐的眼皮微微动了动,还没等他睁开眼睛时,便感觉到阵阵体香扑鼻而来。萧唐的神志一下清醒过来,刚睁开眼睛便发现唐芃秀似把自己当成供她倚靠的绣枕,一只腿还搭到了他的身子上。这小妮子的睡相真的很不老实,不但挤到自己的怀里,现在还占着大半张床直把他挤到犄角旮旯。还好绣床一边是贴着墙壁的,否则唐芃秀伸脚一蹬,便能将她这个新婚夫君踹下床去...... 萧唐凝视着挤在他怀里的唐芃秀,就见她现在睡得十分香甜,唐芃秀随着呼吸胸前微微起伏着,搭在萧唐身上那只浑圆修长的大腿又磨蹭了挤下,温香满怀的萧唐顿时感觉到自己胯下在那年轻美丽的胴体磨蹭下,早就如所有血气方刚的男人一样,已化作只直挺硕大的金刚杵。 更加要命的是,随着唐芃秀又轻轻扭动了几下,那胀挺的金刚杵在与压在它上面的那团温柔的摩擦下不受控制的抽动了几下,萧唐顿觉销1魂蚀骨,他的呼吸也愈发急促起来。 粗重的鼻息吹动着睡梦中的唐芃秀,那小妮子秀眉皱了皱,梦呓了几声又砸吧砸吧嘴。萧唐在几近贴面的距离下,眼见唐芃秀美丽标致的脸蛋,如玉净羊脂般润泽滑腻的肌肤......加上那足以勾走人三魂七魄的青春少女气息源源不断地传来,萧唐重重地咽了口吐沫,眼神似也变得绿幽幽的,好像是见到只傻傻的小白羊扑倒自己怀里的大灰狼。 “嘿嘿......芃秀现在已经是我的娘子,做夫妻的自当要行人伦之礼才是。”萧唐心里边想着,他的魔掌已忍不住向唐芃秀探了过去,一只大手在唐芃秀曼妙的身体上游走,从下而上,从上而下、上上下下、左左右右..... “唔......嗯?......呀!”迷迷糊糊的唐芃秀揉了揉眼,转醒过来时,就见萧唐已压到了自己的身上,正在专心致志地剥去她身上的罗裳,她那一对明眸瞪得老大,不由一声惊叫,下意识地伸出手来抵在萧唐的胸前,此时的杨浩眸中已满是如火一般情热,他鼻息咻咻,并俯身下来一口吻在了唐芃秀的樱桃小嘴上。 唐芃秀感觉到萧唐的舌头探过她贝齿的间隙霸道地钻了进来,霸占住她的小嘴与自己的香舌交织在一处,蓦地唐芃秀脑子一蒙,全身的骨头也似都酥软下来,她下意识抵抗的动作软弱无力,而萧唐嘴忙着时手也没闲着,只三下五除二的功夫便把唐芃秀被剥成了只小白羊儿。 眼见唐芃秀白玉也似的胴体,小荷才露尖尖角的双峰,不堪一握的蛮腰,修长圆润的玉腿,萧唐倒真想仰起头来嗷呜嗷呜长嗥数声,旋即他又俯下身来轻轻含住了唐芃秀白嫩的耳垂,温声说道:“亲亲我的好娘子,你就从了我......” 羞不可抑的唐芃秀一时间意马心猿,直感觉浑身软软的、麻麻的,她带着鼻音儿,口中含糊不清地娇嗔抗议道:“大坏蛋...你就知道欺负人......唔......” 这时萧唐又封住了她的小嘴,搂住了唐芃秀那的腰肢抵死缠绵起来,顶在她柔腴身体上的金刚杵抽动数下,就在唐芃秀香汗淋漓之际,已准备提枪上马、一捣黄龙...... 唐芃秀精通医理,也曾阅读过些关于男性身体的医术典籍,可她是****的处子,真要切身体验着各中滋味时,意乱情迷的她不由地想到:天吖,行房事时,男子那话儿真得会挺成这般模样.....哎呀,羞死个人啦! 就在这时,萧唐的动作却慢慢缓和下来,他怜香惜玉地摩挲着唐芃秀。唐芃秀芳心一荡,渐渐地她也慢慢迎合起萧唐的动作来,萧唐双手轻轻盈握住唐芃秀胸前那两团温柔。唐芃秀轻哼一声,发出细如游丝的呻吟,她顺从地伸出白藕般的双臂揽住萧唐的脖颈,一对妙目明眸中爱意无限,满满都是浓浓的情意。 四目对视下萧唐向唐芃秀微微一笑,旋即他轻轻向前一挺,纶音仙乐般的呻吟声与床头咿咿呀呀的响声交织响起,一直过了大半个时辰...... 次日,当羞不可抑的唐芃秀还赖在床上,不敢出去瞧人,萧唐虽然温言细语地劝慰,可眼见这个大坏蛋通体舒泰、神清气爽的模样,唐芃秀羞恼得不由又将牙咬得痒痒的。 如此这般,萧唐反而被自家的小娘子轰出了房门,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又向苏瑾娘闺房的方向望去,毕竟齐人之福也不是那么好享的,说不得这些时日还要抽空多陪陪瑾娘,也不能叫她感觉到自己受了丝毫的冷落。 待萧唐来到厅堂时,石秀、花荣甚至包括一向持重的萧嘉穗等人都向他露出心照不宣的笑意来,直闹得脸皮并不算薄的萧唐也不免有些窘迫,他干咳了两声,迅速岔开话头道:“小乙与张顺兄弟去京东东路济州请阮氏兄弟,算算时日,如今也该到石碣村了吧?” 石秀忍住了笑意,说道:“京畿路至京东东路的路程不远,如今确实也该到了。不过萧大哥,你说的那阮氏三雄不过是打渔的出身,水中本事真能比得了张顺兄弟不成?” 萧唐揉了揉鼻子,又点头道:“虽说张顺兄弟在水中的本事堪称无双无对,不过我确实可以笃定那三兄弟能与张顺兄弟一较长短。”..... 话说燕青与张顺奉萧唐之名除了汴京,一路经曹州、单州、滕州而到了济州石碣村中,但见这村中景象:青郁郁山峰叠翠,绿依依桑柘堆云。四边流水绕孤村,几处疏篁沿小径。茅檐傍涧,古木成林。篱外高悬沽酒旆,柳阴闲缆钓鱼船。 燕青又向村民问明了路径,三拐两转来到处渔家前,只见那户渔家前面枯桩上缆着数只小渔船,疏篱外晒着一张破鱼网,倚山傍水,周遭还约有十数间草房。 张顺放眼向水面上望去,瞧着这与梁山泊相通一派之水的景象,不禁说道:“听说萧唐哥哥遣府中个唤作‘绵里针’的兄弟到那梁山打探声息,我也曾听闻梁山王伦那厮心胸狭窄,容不得人,伙同些喽啰打家劫舍,抢掳来往客人,倒可惜了这处好水,萧唐哥哥要在绿林中谋划大事,何不取了此处?” 燕青摇了摇头,随即向张顺说道:“山东绿林龙蛇混杂、良萎不齐,不止王伦这厮,托塔天王晁盖、及时雨宋江等人可都是十分奢遮的人物。萧唐哥哥说此山必有许多江湖好汉争相来夺,不但易与京东豪强争执,届时耳目众多,难免走漏了哥哥的机密,待时机成熟时,也必要赚了这处险山恶水。” 燕青向张顺解释罢了,又探头向那户渔家内望去,高声喊道:“请问阮二哥在家么?” 这时就见有个大汉走了出来,但见那大汉生得:眍兜脸两眉竖起,略绰口四面连拳。胸前一带盖胆黄毛,背上两枝横生板肋。臂膊有千百斤气力,眼晴射几万道寒光。休言村里一渔人,便是人间真太岁。 那汉子狐疑地打量燕青与张顺一番,见他们两个生得面善,出言又客气,便也抱拳回礼道:“我便是阮小二,两位小哥寻我有何事?” 燕青微微一笑,向阮小二说道:“小弟浪子燕青,与浪里白条张顺哥哥二人,奉我大哥萧唐之令,特来寻阮氏三雄有要事相商。” 阮小二闻言一惊,他忙说道:“可是在江湖上被好汉夸赞的萧唐萧任侠?他那般奢遮人物,寻我兄弟三个打渔的又有何要事?”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333章 石碣村中的梁山好汉,原来不止三阮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燕青正待回应阮小二的话时,却见有个妇人抱着个两三岁大的孩童亦从屋内走出来,她见到燕青与张顺时微微一愣,随即向阮小二问道:“当家的,这两位是......?” “我家哥哥令我等与三位商议之事紧要,咱们寻个去处细细商议不迟。不知五哥、七哥可在石碣村否?”燕青见状,便又向阮小二说道。 “都在!只是我那五弟好赌,须早些去唤他,否则过了晌午,还要出镇上去耍钱,两位小哥且随我去。”阮小二也十分好奇,那个名满江湖的萧唐派人一路迢迢来到这石碣村中寻他们兄弟三个,又能有甚么了不得的大事?可是他们兄弟三个出身虽低,却也不甘心一生碌碌无为只做个渔民,所以他知会自家娘子几句后,便来到泊岸边,解了枯桩上缆的一只小船,请燕青、张顺二人上船去了。 “石碣村旁的湖泊里港汊又多,路径甚杂,抑且水荡坡塘,不知深浅。不过似我等识得路径的,走水却比陆上快上许多。”阮小二摇着橹边说着,不多时,划到个去处,四周团团都是水,高埠上有七八间草房。 阮小二摇到岸前,正待高声唤人时,却听其中间草房有个老妪嚷道:“五郎你鱼又不得打,还连日去赌钱,输得没了分文!这又讨了我头上的钗儿到镇上去赌,就不能学学二郎娶个浑家好好过日子?” “娘!占了梁山泊的那伙贼人不容大鱼,在这石碣湖中打得些鱼鲜又能卖得几钱?且将赌去翻本也好,否则家里又哪有甚么闲钱讨浑家?” 这时却又听那老妪骂道:“还要与我狡口!同是在石碣村打渔的,二郎能养得妻小,七郎也不向我讨钱,你也有手有脚,怎就偏生这般懒散嗜赌?你这不肖子真想活活气死我不成!?” 阮小二听罢不由苦笑着摇了摇头,他朝燕青、张顺二人说道:“我这兄弟素来孝顺,又是条义气汉子。可平素不爱打渔,只是好赌,倒让两位小哥见笑了。” “罢罢罢,我不与你要了便是!”阮小二正说话时,就见有个大汉满脸愧窘之色,急急奔出屋来。当那汉子抬头望见阮小二与两个年轻俊俏的郎君停泊在岸边时,他不由一愣,开口问道:“二哥,你怎么来了?” 燕青见那汉子斜戴着一顶破头巾,鬓边插朵石榴花,披着一领旧布衫,露出胸前刺着的青郁郁一个豹子来,里面匾扎起裤子,上面围着一条间道棋子布手巾。又见他生得一双手浑如铁棒,两只眼有似铜铃,心中暗念道:这便是那短命二郎阮小五了,瞧模样倒也似一条好汉。 “五郎你又要奔哪里去?”这时阮小二、阮小五的娘亲也追将出来,她瞧见阮小二时也是一怔,开口问道:“二郎来了,这两位是.....?” “有贵客寻我们兄弟三个有事相商,不是叫五弟去赌,娘你尽管安心便是!”阮小二哈哈一笑对阮母说罢,旋即又对阮小五说道:“五弟,可曾见到七郎了?” “早时见了,眼下应该还在深港水汊打渔。”阮小五上下打量燕青、张顺一番,也跳上船去,轻车熟路地抓住桦楫划将起来,还回头向阮母喊道:“娘!我随二哥去寻七郎了,晚些时候回来!” 阮小五说罢又用力一摇,小船在水面上飞也似的滑了出去,阮母张口欲呼时,阮小五早趁机一溜烟逃了。阮母摇了摇头长叹口气,碎碎念道着又折返回到屋中。 在船上阮小二向阮小五说明燕青、张顺的来意后,阮小五也是惊诧不已。他又想到自己方才让燕青、张顺看了自己笑话,脸色也不禁有些赧然。燕青为人精细,他故意岔开了话头,正与阮家兄弟两个说话时,小船已到了处港汊。 眼见四周茫茫荡荡,都是芦苇,都不见旱路,阮小二隐约瞧见芦苇丛中有个身着穿个汉子倒在船上,拿顶遮日黑箬笠盖在脸色翘着二郎腿似在酣睡,他微微一笑,张口呼喊道:“七郎兀自睡哩!还不起来,有贵客来访!” 那汉子听罢拿开箬笠,见是自己兄长,他呵呵一乐,说道:“哪个贵客?可是东溪村吴学究来了?” 燕青见芦苇丛中摇出一只船来,上面摇浆那汉子生得:疙疸脸横生怪肉,玲珑眼突出双睛。腮边长短淡黄须,身上交加乌黑点。浑如生铁打成,疑是顽铜铸就。世上降生真五道,村中唤作活阎罗。 这下萧唐哥哥要请的阮氏三兄弟都到齐了,燕青一抱拳,正要开口向阮小七搭话时,忽然水浪乍起,有个人似道白光般冲出水面,有个半大的少年稳稳落到阮小七的小船上。 燕青身旁的张顺眼睛一亮,他心中暗赞道:阮氏三雄水性如何我还不晓得,不过这少年水中好俊的身手,我在他这般年纪时,也未必能强过他。 阮氏三兄弟与那少年都很熟稔,阮小七哈哈一乐,他朝着那少年笑骂道:“你这小猢狲,又来寻我讨野火吃,却不是讨打?” 那少年五官端正,神情气质显得颇为爽朗不羁,他也似张顺生得一身白肉,听阮小七笑骂他也不着恼,反而呲牙一笑,说道:“我的水性唬得住别人,也吓不到七哥,否则七哥石碣村活阎罗的诨名,岂不是白叫了?” 阮小七伸出腿来作势欲踢,笑道:“你小子只顾寻爷爷耍笑!想唬得了爷爷,你还早个一百年呢!” 那少年笑嘻嘻地侧身避开,他又大咧咧地朝着阮小二、阮小五唱了肥喏,而当他瞧见燕青与张顺时,却斜眼乜道:“那两个生得面生,不是咱们村中的,又是甚么来路?” 张顺见那个少年英气勃勃,甚是俊朗,小小年纪水性也极为了得,他心中暗付道:石碣村中便是个这般年纪的少年水性都恁地好,我与小乙受萧唐哥哥之托来请这阮氏三兄弟,也须显显我的手段,不可叫他们小觑了。 念及至此,张顺朗声笑道:“这梁山泊石碣村一湖好水,却也不逊于那浔阳江,不在此游耍一番,倒也可惜了!” 说罢张顺脱了衣衫,露出雪练也似的一身白肉,他纵身一跃扎入水中,登时化作一道白条疾速在水中穿梭着。“咦?”阮氏三兄弟不约而同,齐齐心中一惊。内行看门道,他们兄弟三个在水泊里学得一身本领,瞧张顺的身手一看便知也是精通水性的好汉,何况单论在水中这般疾速穿梭的本事,便是他们兄弟三个中水性最佳的阮小七只怕也不及他。 过了一刻,张顺的双手忽然从水面中窜出,他朝阮小七所乘的那艘小船船头一拍,霎时间粼光闪现、浪花点点,张顺稳稳地跃到了船上后,向阮小七抱拳说道:“浪里白条张顺,见过七哥!” 阮小七面露欣喜之色,他一翘大拇指,直言道:“兄弟,你好俊的功夫!” 这时阮小七身后那少年也甚是钦佩,他眼睛忽然骨溜溜一转,嘿嘿笑道:“七哥,这位哥哥水中的本事,好像比你还要好。” “好确是好,可咱们谁好谁孬,哪用你这小子来说!”阮小七是豪爽之人,他听那少年又出言调侃他,笑着便要去揪他,那少年却嘻嘻笑着缩头避开了。 “七哥过奖了,实叫小弟汗颜。”张顺又朝阮小七一拱手,随即他又向那少年问道:“小兄弟水性也好,不知如何称呼?” 那少年把头一扬,也向张顺一拱手,学足了江湖中人的做派说道:“好说好说!咱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济州石碣村‘小白龙’张荣便是!” 那少年方说罢,脑袋上便挨了记暴栗,阮小七在旁笑骂道:“你这小猢狲毛还没长齐,便也学江湖上的好汉取甚么诨名!” 小张荣揉着额头,兀自不服地说道:“七哥休要瞧不起人!咱现在年纪虽小,你又如何知我日后成不得大事?” “你小子不要纠缠,我们有贵客造访,来日你再与小七耍闹。”阮小二朝张荣说罢,又对阮小七说道:“七郎,今日打得多少鱼?” 阮小七朗声说道:“打得七八斤活鱼,正新鲜哩!正可把来吃酒!” 阮小二听罢,便向燕青、张顺说道:“既然是萧任侠的兄弟造访,也休嫌咱们石碣村穷僻,隔湖有几处酒店,由咱们兄弟作东请两位吃些酒来。” 燕青眼见这三兄弟一个拖家带口,一个嗜赌赤贫到甚至要典当他老娘的首饰,另个也似没甚么闲钱的落拓渔民,便摇了摇头,回道:“今日幸得与三位好汉相会,我们不请自来,又怎好叫三位破费?何况我家哥哥诸如我等与三位相商之事紧要,在酒店须难说话,相烦请于店中沽几瓮酒,买些肉来至三位家中同饮。” “这如何使得,来者是客,哪个要你们来坏钱!?” 阮小二、阮小五听了当然不依,而等他俩与燕青、张顺客套两句时,在旁的阮小七抱着膀子嘿嘿冷笑,他嚷道:“叵耐这般搭缠!二哥、五哥,既然他们两个这般说,咱们哥几个且顺情吃了,到时再做理会便是!我倒也是好奇,那萧唐在朝中做得大官儿,寻咱们兄弟又能有何事,还如此见不得光?咱们与那萧任侠缘分浅薄,闻名不曾相会,可见他这般藏头露尾,反倒教我瞧轻了他!且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甚么药!”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334章 晁天王,我们不约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正如小弟所言,我家哥哥所谋之事是非同小可的勾当,因朝中奸贼当道,大宋各地官吏多行不义之事,我家哥哥特教小弟来这石碣村,与三个计较,共聚大义,不知各位心意如何?” 在阮小二家后面的水亭中,他的妻子带着阮小二的孩儿早后至后方歇息,此处甚是僻静,也无须担心隔墙有耳。燕青与张顺在酒过半巡时,将萧唐在绿林中所谋划之事一一说与阮氏三兄弟知晓,阮氏三雄面面相觑一番,脸上都露出讶然之色。 惊异过后,三兄弟更是觉得喜出望外。他们都是出身贫苦的渔家,不但受着官府恶吏的白眼,就连邻近的梁山泊上的那伙强人也害得他们生活每况愈下。心气甚高阮氏三雄也只感觉埋没了自己水中一身过人的本事。可是在他们踌躇彷徨时,在江湖中名声如雷贯耳的萧唐竟然要来请他们兄弟三个入伙,这对他们而言,不正是喜从天降? 阮小五挠了挠头,他说道:“燕小哥说那在朝中做得都虞候的萧任侠,竟然也是绿林中五山共主......既恁地,他请咱们兄弟是要入京帮衬他,还是要叫咱们兄弟几个入伙?” 旁边阮小七忽然朗声大笑,他说道:“五哥却不是在耍笑?咱们三个靠水吃水,都是打渔的出身,在京师又能济得个鸟事?在萧任侠身边做个刀笔小吏不成?” 阮小七笑罢,他忽然端起酒碗,朝着燕青说道:“萧任侠要与咱兄弟三个相商的,确实是须小心谨慎的大事。方才我言语冲撞了萧任侠与燕小哥,当罚一碗!”说罢阮小七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见阮小七豪爽的模样,燕青心下暗付道:这阮小七的性情,若真如萧唐哥哥所说一般,果然是条性直爽快的汉子。哥哥说当年于京东东路行镖时久闻此三人的名头,也知这三兄弟极重义气,起初我倒还曾疑虑轻易将我等大计说与他人知晓,未免有失妥当。可如今看来,倒真应了萧唐哥哥的言语...... 这自然是萧唐的优势,他深知这阮氏三雄绝对不是朝秦暮楚,会在背后捅江湖同道刀子的小人,也很清楚现在这个阶段他们三个人的诉求。 晁盖计划劫取生辰纲的谋划中,从吴用撞筹赚阮氏三雄时彼此间的态度,不但可以看出那吴用心机太深,三阮视他如至交好友,可他这个学究的心里活动是“中了我的计了”、“正好用计了”、“我且慢慢地诱他”,后来还要拿反话诈阮氏三雄一番后,才吐明来意。吴用兜了好大一圈子后才道明他与晁盖的计划,且不说他对待他极是热情的阮氏兄弟缺乏信任,也证明了他很热衷于和朋友兄弟之间玩弄心术。 可从阮氏三兄弟的言语中却能看出,出身贫贱的他们早就因官府衙门的无能而愤懑极深,这三兄弟又都不甘心忍气吞声的做顺民,只要能活得痛快爽利,他们对于啸聚山林做强人并没多少心理障碍。 只是阮氏兄弟从头到尾都在向吴用掏心窝子,殊不知那吴用在赞他们是讲义气的好汉的同时,心里却自我陶醉地想道:吾计售矣。 而且萧唐现在派燕青、张顺来招募阮氏三兄弟,不止是为了招揽更多好汉聚义,扩充水军的实力,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现在如果不请他们,恐怕过不了多久他们忠心耿耿地追随着晁盖,打起自己的主意来...... 因为当赤发鬼刘唐、入云龙公孙胜这两个劫取生辰纲的提议者寻到东溪村的晁盖时,原本轨迹要押送生辰纲的杨志已提前落草二龙山,届时从大名府发往东京汴梁的生辰纲,梁中书还不是要托付萧唐名下南北走镖,而甚少有失的萧氏镖行办成此事? 十万贯钱,无所谓。你晁天王若嫌不够,我再给你加十万贯也成,毕竟现在每次运送至麾下五座山寨中任意一座的钱粮军械花销,都不止是十几万贯。可是到时晁盖、公孙胜、刘唐、吴用等几人还会逼不得已投奔梁山,夺了王伦的寨主之位么?宋江还会因暗中向晁盖之事曝光,而怒杀阎婆惜后流亡江湖么? 而且无论后果如何,萧唐虽然有意与闻名江湖,且也被人赞作义薄云天的晁盖结识,可是与那晁盖关系交好的,毕竟还有宋江与吴用...... 联想到那个宋公明的所有言行事迹,萧唐虽然不想把宋江的为人秉性说死,认为他绝对不止只是个厚黑虚伪,为达目的可以做尽歹事的恶毒小人那么简单。可是他身为梁山大寨主时,既然可以为了赚更多好汉上山而无所不用其极,现在身为押司小吏的他也未尝不会为了擢升官职,而向朝廷告发他萧唐暗自在绿林中诸般“大逆不道”的行径。 至于那所谓的智多星吴用,出谋划策时瑕疵甚多(还不止伪造蔡京书信救宋江时典型的顾头不顾腚),倒是下绊子阴人的主意越歹毒的越灵,坑卢俊义、迫朱仝、逼李应徐宁、劫萧让金大坚.....萧唐若是让这两号人物知晓自己在绿林中的图谋,就跟手里握着个不知何时会引爆的定时炸弹没什么两样。 所以晁盖就算真的要与吴用、公孙胜、刘唐等人合谋去取生辰纲,萧唐还不打算向晁盖暴露在他眼前,当然还要包括还在郓城县衙中蛰伏的宋江。直到萧唐能弄清晁盖等人未来是否还会按原来的轨迹落草之前,《水浒传》中声名远播的梁山泊,还要给那个不成器的王伦留着(毕竟晁盖、吴用等人若是落草,他们第一选择便是与东溪村、石碣村甚近的这处险要之地)。 只不过极重江湖义气,而且都是水军好手的阮氏兄弟三人,总要在他们被吴用诳入伙,乃至很有可能改换门庭投到宋江麾下之前将他们争取过来...... 这时燕青又向阮小七说道:“七哥休恁地说,我哥哥早闻知三位的大名,而且于绿林中于绿林中发展水军,不知三位哥哥心意如何?” 阮小七一拍桌子,跳将起身子来大声说道:“怎么不肯?一世的指望,今日还了愿心!正是搔着我痒处!” 三兄弟中阮小二最为沉稳些,毕竟他又拖家带口,眼下也还并非是劫取生辰纲事发,而遭官府追捕只得去落草的处境,他沉吟一番说道:“萧任侠有心要带挈我们,又对我们兄弟如此信任,我等固然要领他的恩情!可我们兄弟是打鱼人家,虽然如今梁山泊被一伙贼男女霸占着打不得大鱼,倒也能养家糊口,萧任侠要请我们,可也是要我们兄弟落草为寇?” “落草就落草!我说二哥,你还犹豫个甚么!?” 阮小七心直口快,他见阮小二似还有些踌躇,便跺脚嚷道:“二哥你不也曾说如今官衙没甚分晓,一片糊涂,千万犯了迷天大罪的倒都没事!见梁山泊上那伙贼活得快活,咱们兄弟不也几遍商量过要去入伙,还不是听得那白衣秀士王伦的手下人都说道他心地窄狭,安不得人,这才罢了念想!如今有萧任侠这等仗义的好男子有心要带挈我们,咱们如何不肯去!?” 阮小二其实心里也是偏向要去落草,只是因有家小的羁绊不免要考虑的更多些,他也深知自己这个兄弟的脾气可不只是心快口快,但若能叫他阮小七痛快的事,更是说干就干绝不拖沓的性情。 只是毕竟阮小二与燕青、张顺还是初识,可自己这个兄弟倒好,脑子一热这就要把命卖于别人了。阮小二乜了阮小七一眼,可还没等他说话时,阮小五也长身而起,朗声说道:“干就干!梁山泊是咱们弟兄们的衣饭碗,如今都被那伙贼夺了去!咱们弟兄三个的本事,又不是不如别人!凭甚么要受这般鸟气? 做贼又能怎地?做官的又算个屁!如今官府一动弹便害百姓,要让他们缉捕匪盗时却都吓得尿屎齐流,怎敢正眼儿去瞧!绿林好汉不怕天,不怕地,不怕官府鸟人!何况那萧任侠是仗义疏财的人物,如何不会善待咱们兄弟三个?” 阮小七也忙附和道:“是哩!人生一世,草生一秋,若是把咱们当兄弟的,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何况是萧任侠这般豪杰,只随着他过一日也好,便死了开眉展眼!” 燕青嘴唇微动,他朝张顺那边望将过去,两人对视一笑。正如萧唐哥哥所料,这阮家三兄弟都迫不及待地想要改变现在憋屈困苦的生活,如今看来也不用他们两人再多费什么口舌,这阮氏三雄便已打定了主意要入伙聚义了。 阮小二怔怔地看着他两个兄弟都已拍着胸脯表了态,过了片刻,他也一拍大腿,朗声道:“罢罢罢!我弟兄三个,真真实实地并没半点儿假!萧任侠有心要带挈我们,我三个若舍不得性命相帮他时,残酒为誓:教我们都遭横事,恶病临身,死于非命!”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335章 出使准备,哥哥为何选他同去?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在燕青、张顺二人雇了太平车,接应阮氏三雄全家妻儿老小,一并前往东京汴梁时,萧唐府邸却终日门庭若世,每天都有很多朝中熟稔的同僚登门来贺,来祝他出使辽国马到功成,一帆风顺。 原来在上早朝时赵佶以庆贺辽主生辰为名,下诏派童贯为使出使辽国,由于此前历朝历代并无派宦官出使他国的先例,本来就有不少文士还对宦官掌兵这般牝鸡司晨的行径甚为愤懑,所以当时便有臣子跳出来激烈反对道以一宦官出使,岂不是叫大辽以为我大宋无人? 而现在童贯正受赵佶宠信,就宋夏战争与辽国屡屡干涉之事也正要童贯这个统率西军的检校太尉去和辽国应对,所以赵佶以“童爱卿曾破西夏,朕令辽人见之,以壮我大宋气象。何况爱卿深谙兵事,正可察探辽国”为由定要以童贯为使。 一番争论下来,赵佶便折中令曾于大观元年时出使辽国有功而擢为御史大夫,现在官居端明殿学士的郑允中为正使、童贯做为贺辽生辰使副使,所以这个将来会统兵二十年,是中华史上掌军权最久的太监;又会以太尉领枢密院事掌全国军权,在正史上掌控军权最大的太监;还有会被封为广阳郡王,又是史上第一个被册封王爵的太监童贯,此时便成为了历朝历代中第一个代表国家出使外国的太监。 童贯以下的使团人员,第一个被宋徽宗提到的便是殿帅府都虞候,又身兼西上阁门使的萧唐。既然身兼武康军节度使、路经略安抚制置使、检校太尉等要职高位的童贯都身为副使,萧唐这个京师禁军机关内还只属于三四把手的武官总不能与他平起平坐。不过比之童贯,萧唐出使辽国倒并未引起朝内群臣多少非议,毕竟朝中持着反对意见的群臣火力主要集中在日趋跋扈的童贯身上,其他事总还是要顺着官家的意愿。 上朝的臣子还有韩端彦等人附议赞同遣萧唐为使出访辽国,其中让人有些意想不到的,还有本来有望拜相,却从知枢密院事被贬为观文殿学士的郑居中。 赵佶遣萧唐出使的确是一番好意,做为朝廷使者出使他国中只要没出现太大的纰漏,回国后都是晋职升迁的资本。何况萧唐出使的职责主要是为皇室采购北珠,责任小功劳却大,做为萧唐名下金风玉露楼的忠实粉丝,把持朝政十分任性的赵佶对待萧唐的态度,也可以说是“皇恩浩荡”了。 可是出使辽国的消息一经传开,萧唐却被闹得不胜其烦,登门道贺的多是知道萧唐正蒙圣宠,且不必看把持三衙太尉高俅眼色的大小文官。既然同殿为臣,萧唐也不好叫那些登门道贺的臣子吃个闭门羹,所以这些时日下来被诸般应酬事务闹得十分头疼。 本来萧唐官居殿帅府都虞候为从五品,不必按官制如朝中五品以上官员那般每日上朝,京西南路安抚事毕后军权也已交还枢密院,也只按照安抚使的虚衔拿着国家俸禄,执掌殿帅府的太尉高俅也绝对不容萧唐沾得半点实权,所以萧唐才有时间和机会私下至江州、单州等地,并有足够的精力调度麾下绿林五座山寨。 可是如今萧唐又要准备北上出使的事宜,又要疲于应对那些借着道贺的明目,彼此试探有无利用价值的朝中文臣,分身乏术下,萧唐将调度筹划绿林发展的大部分事务都交由萧嘉穗打理。 眼下关乎出使辽国的事宜,是挑选那些心腹兄弟与萧唐一同北上。使节团出使他国,姓名、人数、出身都需要提前报之于辽国,待入境时一一比对。因为萧唐要为官家采购北珠,所以枢密院北面房(负责对辽、金外交往来的一切事务,包括文书往来、使节派遣和一切接待事宜等)给萧唐许了五个名额,不必是朝廷官身,只要是萧唐身边的管事伴当,能协助他在辽国内行事即可。 而对于萧唐而言,他也正要通过这次出使的机会暗中考察辽国境内,尤其是辽东等地的局势。当他与萧嘉穗、石秀等人挑选随他一同出使的人选时,首先敲定了燕青、许贯忠二人。 其中燕青心怀锦绣,为人处事端的伶俐,无论是应对使节团内其他使臣,还是到了辽国后与当地官员、富贾乃至部族头人打交道时,都能成为萧唐的良助;而做为谋士渐渐崭露头角的许贯忠,萧唐也需要他设身处地去出谋划策,为他分析当地所要面临的局面,定夺在绿林中下一步经略辽东的发展方向。 萧唐与萧嘉穗等智囊敲定的另外两个人选,却是留守于河北大名府的青鹘子萧义、金毛犬段景住两个心腹兄弟。萧义待萧唐忠心耿耿自不必说,同样也是由北地迁至大宋的他不止契丹语仍很精熟,萧义善驯养隼鹘信鸽,一路上如果有他在萧唐也能及时与汴京萧府、绿林山寨传递声息。 而金毛犬段景住虽然武艺才识皆平平无奇,可他本就是辽国涿州人士,不但精通契丹语与女真等辽境北地诸族语言,未投奔萧唐之前他就时常出没于宋辽边境(按原来轨迹甚至还曾潜入女真族聚集地盗其宝马),有他这么可在北地厮混久了的向导指路,也更能方便萧唐暗中行事。 “还有一个名额,不知少主要选哪个兄弟一同前去?”在敲定前四个人选后,萧嘉穗向萧唐问道。 萧唐心中思量着,既然出使辽国又非两军交战,在汴京自家府邸内小李广花荣,以及留守大名府萧家集的赛公明卞祥这等将才都派不上多大用场;杨序须打理诸般生意财务、石秀须把持主管东京汴梁萧府内大小事宜、萧嘉穗须从大局上调度管理绿林五山的发展......汴京、大名府内其他心腹各行其事,总不可能叫已经是落草强人身份的兄弟混进出访辽国的使者团吧?那么带谁又更合适些? 忽然间,萧唐脑海中闪过一个名字,他嘴角一翘,说道:“就叫史进兄弟随我走一遭吧?” 那个史大郎?萧嘉穗、许贯忠等人面露诧异,新至萧府不久的史进的确有身好本事,而且他性子爽快憨直,很快相处的便与萧唐府邸内其他心腹兄弟甚是融洽。可是若论为人处事,那史进绝对称不上精细沉稳,相反的他性情大大咧咧,又好意气用事。带他随萧唐同去辽国,又能有甚么用? 许贯忠十分不解,他张口向萧唐问道:“史进兄弟性子莽直......哥哥为何想到带他同去?” 萧唐微微一笑,说道:“我决意带史进兄弟同去,并非是他现在能帮得上多大的忙,而是想让他能多些阅历......” 这确实也是出自于萧唐的私心,原著中那个让他十分喜爱的史大郎优点十分明显,同样他的缺点也特别突出。史进在不到半年的时间里武艺突飞猛进,又是能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游侠气性,可是史进做了一山寨主之后,无论是只身行刺、带兵打仗还是做敌后工作上,那个史大郎的种种行径,活脱脱就是个少不经事的后生小子。 虽然史进打熬武艺时极有毅力与韧性,可少年任气的他父母都管不了,就算后来闯荡江湖碰了一鼻子的时候,还有欠他史进人情的少华山寨主朱武心甘情愿将寨主之位让给他。在家人与江湖同道的容让下,史进少了许多人生历练,使得他除了两军交锋时除了斩杀些武艺还不算十分了得的敌将,根本无法独当一面。 这也就是为什么比起同样位列于梁山八骠骑的花荣、徐宁、杨志、索超、张清等将才,史进唯有两次身为主将统率兵马的时候,一次折了一半人马被杀得大败,另一次更是轻易踏入敌军的埋伏,而使得他与其他五名梁山好汉一同殒命沙场。 萧唐喜欢史进在水浒中刚出场时的意气风发,还喜欢那个史大郎鲜明的个性,所以他不想再让史进的人生重蹈覆辙,一次次因为自己的鲁莽与冒失付出惨痛的代价。而如果想让史进迅速成熟起来,他明显还缺乏足够的阅历与见识,这些人生经验并不是终日苦练武艺,亦或是与意兴相投的好友终日畅饮便能积累下来的。 萧唐将自己的想法大致与萧嘉穗、许贯忠等人说了,萧嘉穗淡淡一笑,说道:“当年汉末三分时鲁肃评吕蒙曰:‘吾谓大弟但有武略耳,至於今者,学识英博,非复吴下阿蒙’。我也爱那史大郎的为人,也盼他脱胎换骨?,能叫人刮目相看。” “随行的兄弟人员已拿定主意,这次北上出使辽国,倒也可以趁此机会回河北探访卢兄、师父和留守河北的众位兄弟。”萧唐长吁口气,他刚说罢,却得府邸内家丁来报:燕青与张顺已携同阮氏三雄及其家眷赶至京师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336章 北上燕云,新的征途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感谢上周怪猫好汉的打赏......) 当萧唐与萧嘉穗等人感到府邸门口时,燕青与张顺已入得府门,在府邸门口两辆太平车上,有一老妪、一妇人与个孩童初至汴京这般繁华之地,显得拘谨的紧,而还有三个形色各异的大汉不住来回张望,啧啧称奇。 “萧大哥,幸不辱命!阮家三位哥哥被我等请来了。”燕青与张顺见萧唐赶来,他们笑着向他报道。 萧唐勉励燕青、张顺几句,便来到三阮面前,打拱说道:“石碣村的阮氏三雄我闻名久矣!如今既然能与诸位做得兄弟,实乃幸事!有失远迎,还望三位好汉莫要见怪!” 阮小七跳将下车来,他用力向萧唐一抱拳,笑道:“萧任侠,你的大名我兄弟三人才听得久哩!虽然之前未曾拜识,可咱们与哥哥意气相投,早愿把性命相托,又何须这般客套!” 阮小二与阮小五也来到萧唐神情,齐齐说道:“阮家三兄弟,见过萧任侠!” 待萧唐遣人安顿好阮氏三雄的老母、妻小后,又将他们请到厅堂,向他们引荐石秀、花荣、史进、杨序等其它兄弟时,阮氏三雄更是大喜,直说道:“我们最爱结识好汉,原来在哥哥府上竟然有如此多!” 石秀听罢一笑,说道:“三位兄弟还是见少了!在绿林五山中尚有二十多个聚义的兄弟你们还不曾见得。” 三阮早通过燕青得知萧唐在绿林中所谋划的大计,他们听石秀说罢更是对萧唐心悦诚服。石碣村旁的梁山泊中,那甚么王伦、杜迁、宋万、朱贵这等没甚本事的强人头领纠集数百喽啰打家劫舍,那大秤分金、大碗喝酒的日子都让他们兄弟三个眼热不已,可比起萧唐不止在与汴京、大名府、密州诸地势力盘根错节,更是联决五山聚集好汉无数,这般气概与器量又岂是王伦那等不入流的绿林小头领能够比得的? 萧唐又在府中大摆酒席与一众兄弟宴请阮氏三兄弟,推杯把盏间,三阮频频向萧唐敬酒,萧唐当然是来者不拒,几人豪气干云下连干数碗,待所有人吃得肚饱微熏,阮小二又向萧唐问道:“萧唐哥哥,我们兄弟三个都愿助恁做得大事,只是不知要教咱们投到何处效命?” 萧唐轻呷了一口酒,说道:“我与绿林中那五座山寨皆不靠海,唯有密州市舶司板桥镇东临黄海,苏北、辽东乃至高丽无数河流皆注入此处,此间岛屿众多,北可至辽东燕地,南可下两浙福建。按我之意,想请三位兄弟先行于密州操习水军,当地有我兄弟萧安、文仲容、崔埜三个照拂,又有玉幡竿孟康兄弟打造海船。待时机成熟时取海岛设寨意图壮大!” 当三阮得知萧唐为绿林五山共主时已是惊叹连连,再听萧唐这一席话说罢更是惊异的合不拢嘴巴,寻常大多数的绿林强人都不过是占据做山头靠打劫来往客商、当地的庄镇过活,极少数不甘困于一处险山恶水的枭雄之辈只能去攻州破府、占据州县与官府朝廷对抗到底。 萧任侠这又是甚么路数?听他所言不止是要利用海路连接大宋南北绿林,更是心存在辽境内发展势力的打算,不但是要山贼海盗一起做,这般图谋恐怕已早已超出绿林中人的气量了吧? 阮小七自问水中一身本领,如此安排正可显出他的本事来:“哥哥好大的魄力!我小七佩服得紧!哥哥如何说,咱们跟着干便是!” “还是七郎性直爽快!”萧唐点头说罢,随即又说道:“若只是伏在绿林山寨的水泊中,倒是埋没了几位兄弟的本事,我欲操练水军,正是关乎于日后绿林诸座山寨荣辱兴衰的大事!所以一切就要仰仗二郎、五郎与七郎了!” 萧唐又端起酒碗,朝着三阮一饮而尽。 阮家三兄弟听得热血沸腾,萧唐不但慕名千里去请他们三人,初投至他的麾下便将如此重任交托于自己,足见新拜的这个大哥对他们是何等的信任有加,阮小七更是精神抖擞,正色朗声道:“咱这一腔热血,只要卖与识货的!” 萧唐又对张顺说道:“张顺兄弟水中本事也极为了得,届时也须兄弟与阮家三位兄弟通力合作。” 张顺当然无有不从,在萧唐和张顺、三阮商量细节时,水军的兵源倒成了个很大的问题,毕竟靠山吃山的绿林中人精通水性的不多。这时阮小二忽然拍着胸脯说石碣村中打渔人家多是与他们兄弟三个交好的,也尽是苦于官吏盘剥、匪盗横行而生计日渐艰难,凭他们阮氏三雄在村中的威望,倒能招募拉拢二三百人入伙。 萧唐想起生辰纲事发后,济州官府连派何涛、黄安派兵追捕围剿晁盖与三阮等人,当时也正是阮氏三雄率领些同样不甘做顺民的石碣村渔人连克官军而立下大功。有那些水性精熟且敬服三阮的渔人入伙,恐怕便已要比大多疏于操练的宋军水师更具战斗力。念及至此,萧唐也一口答应下来。 这时就听阮小七又笑着对阮小二、阮小五说道:“咱们来汴京投萧唐哥哥时,张荣那小猢狲直嚷着咱们要做甚么大事也须带挈他。如今倒好,且看他随不随咱们去密州。” 阮小五听罢也是笑道:“张荣那小子就爱缠你!不过他那般性情,与七郎你当年没甚分别。” 萧唐听得那个名字,一口酒却差点没呛到嗓子眼。张荣?正史中就是梁山泊出身,于靖康之耻后在梁山泊聚众数百抗金,后来又于各地水战中连克金军杀敌上万,当时被人赞作张敌万的抗金义军将领他如何不晓得!? 结合他的姓名与出身籍贯,阮小七口中的那个小猢狲,无疑正是正史中那个货真价实的梁山好汉。实际上张荣也正是阮氏三雄和浪里白跳张顺等梁山泊水军好汉的原型人物,却想不到因缘际会下,他竟然与三阮有着这般的渊源。 本来只是想拉拢精通水性的三阮,为拉起支水军打下坚实的基础,如今却觅得在国难之际趁势而起的水军将才,这倒真是意外的惊喜。萧唐按捺住心悦的心情,对三阮又说道:“眼下正要扩充水军,石碣村中的多是如三位兄弟般的渔人,若愿意一同入伙聚义的,大家皆是兄弟相称,我萧唐必不怠慢!” 三阮听罢立刻大包大揽下来,只听阮小七又拍着胸脯说道:“哥哥尽管放心便是!此事就包在我兄弟三人身上,石碣村中乡亲也都活得不快活,哥哥带挈我们兄弟三个,咱们也能带挈个二三百乡亲来一同聚义!” 阮小二也点头应道:“待我等前往密州时再回石碣村中说动一番,定然不会辜负哥哥所托。” 大事说定,萧唐与三阮,以及其他心腹兄弟又喝了两圈酒。阮氏三雄敬服张顺的本事,此刻正与他喝得口滑时,萧唐又寻到了史进身边坐下,说道:“大郎,这些时日在府中可还住的惯?” 史进本来就是年轻气盛,又极好结识江湖好汉的性子,这些时日下来他眼见有无数好汉与萧唐推心置腹,今日初见萧唐的这阮氏三兄弟也都掏心窝子愿与他共聚大义,这不由让史进心中感喟良多,而早已对萧唐佩服得五体投地。 史进端起手中酒碗,脸上满是敬服之色,对萧唐说道:“萧唐哥哥,除了我阿爹外,就属我师父与哥哥待我最好!师父点拨我的武艺,也是蒙哥哥看重,才使得小弟有着今日这般际遇!也正如阮家三位兄弟所说,哥哥但有吩咐,水里水里来、火里火里去,小弟无不从命!” “此番只是叫大郎随我同去辽地,却不是叫你赴甚么刀山火海。”萧唐微微一笑,与史进干碗饮尽。 “贯忠兄弟已向小弟说及此事......”史进微一踌躇,又说道:“只是哥哥此番出使辽国,是官门中的事。小弟不过只会些刀棒的武艺而已,此行不知又能当得甚么大用?” 萧唐摇了摇头,说道:“正是因为大郎只爱打熬武艺,阅历砺练却少了许多。如今大郎也能晓得咱们兄弟聚义所谋之事,绝非仅是要在绿林中混出些名堂,大丈夫立于天地间要立不世之功,绝不能只逞匹夫之勇。我对大郎的期盼,不止是要你有斩将夺旗的本事,更想让你积精深思能够独挡一面,你可明白?” 史进若有所悟,只过了片刻,他便重重地点了点头。萧唐望着对自己心悦诚服的史进,他心中喟然一叹,暗付道:史进需要成长,自己又何尝不是?现在虽然自己在官场、绿林间出人头地,可只以现在的力量还远不够扭转乾坤,在神州浩劫来临之际力挽狂澜。要走下去的路,还是长的很呢...... 此后几日萧唐大摆筵席又与三阮开怀畅饮番后,阮氏三雄与张顺得萧唐吩咐准备启程返至石碣村招募村中渔人后,再赶赴密州操练水军。与此同时,萧唐也打算提前动身前往河北大名府,在做好一切安排后与郑允中、童贯的使者团汇合,北上雄州边地出使辽国。 当萧唐从河北大名府搬迁至东京汴梁之后,不止在官场中立足,此后更是联决京西、京东、江南诸路绿林中的豪杰,终于拥有了数支属于自己的武装力量。 可是萧唐也深知在这个时代在绿林中壮大声势的局限性,然而同样是庞大帝国的辽国,它的皇权将要比大宋浩劫来临之前更早崩塌,这对于萧唐而言正是趁势而起的机会,然而女真诸部现在已经崛起,如何在北地安插壮大自己的势力,不止关系到萧唐是否能与那支气运将要达到顶峰的民族抗衡,更决定了萧唐麾下的绿林势力能否打破这个时代皇权的限制,在风云际会之时改变水浒诸多豪杰与宋辽两个国家的命运。 所以更为严峻的考验,这才刚刚开始。 (《第三卷·东京梦华》完,预告《第四卷·北地风云》、《第五卷·西夏狼烟》......)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338章 宗城县萧家集,周侗的弟子们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宗城县萧家集,做为任侠萧唐的发迹之地端的繁华热闹,集镇中心处尽是楼榭商铺,到处林立着客栈酒楼、酒肆瓦舍。郊外的山岭间葱葱郁郁,时不时还能见到农家庄户三三两两话着家常,林荫小溪中,还能瞧见一群孩童在水中嬉戏,欢颜笑语,让人望去眼前一片如诗如画的景致。 在萧家集的校场上,平素操练的乡勇也早已回去歇息,丝毫不见半点平素排阵演武时那般如火如荼的气象。可是在校场一角,仍有四个孩童与个二十上下的青壮,在一位老者注视下演练武艺。 其中有个男童手中长枪舞得寒星点点、银光皪皪,扎刺挞抨间技法端的巧妙,却正是周侗的爱徒义子岳飞。 其他三个男童自然是与岳飞结义的张显、汤怀、王贵,这三个当年内黄县麒麟村出名的顽童在周侗的一番调教下,虽然叫他们读书写字仍是十分不耐,可这些天性好动的男童在周侗的点拨下习练枪棒拳脚时倒也十分专注。 除了岳飞、张显、汤怀、王贵是个男童,身形似黑塔般高大的牛皋夹杂在其中倒显得十分不搭,不过他手中双锏舞得似风车一般,每一锏砸将下去时势大力沉,似都带着千钧的力道。 “这枪也使得很好了,虽然仍有些破绽,可按你这般年纪能练到这般境地也殊是不易。”待岳飞、牛皋等人演练番后,周侗抚着花白的长髯,先是对岳飞说道。 岳飞那对剑眉微微一蹙,听过义父的评价岳飞丝毫未因年纪尚小而自满,而是反复在想着自己又该如何苦练,使得自己的枪法能够纵横沙场。 周侗又对牛皋说道:“虽然你练这双锏时日不久,也难得你力气过人,走的一力降十会的路数。只是你的招法大开大阖、攻多守少,倘若真是在两军厮杀时也须先懂得如何护住自己周全。王进教头精通十八般武艺,他曾指点过你的要法口诀也要铭记于心。” 牛皋挠着头憨笑一声,自从他按照萧唐的吩咐全家从东京汴梁搬至大名府后,便在周侗、王进两个名师的传授下磨练武艺。虽然牛皋山野猎户出身颇有些不通世故,可他悟性甚高,又仗着自己双臂千斤的怪力,几个月下来一对锏使得也能与江湖中本事了得的武人争番高低。 “有甚了不得的?小爷要是长到你这年纪,必然要强过你。”一旁的小王贵见牛皋那副憨态,他不由轻哼了声,口中嘟嘟囔囔地说道。 周侗望向王贵,他摇头说道:“你还说别人!本来你们三个也算是练武的好苗子,可性子跳脱没个长性。打熬武艺就当专心致志、朝夕揣摩,也当多学学你们的岳大哥!” 小王贵一听心中不甘,他忿忿道:“师父好生偏心!尽将弓箭、枪法传于岳大哥,却只教我们些拳脚枪棒的入门本事,若让我们也学趁手的兵器,必然练得也快。” 周侗呵呵一笑,笑骂道:“你小子还敢犟嘴,不过这些时日下来你们三个也算勤勉,倒也是时候选个趁手的武器来练......说罢,你们三个要学什么家伙?” 王贵、张显、汤怀三个小顽童听罢顿时欢呼雀跃起来,小汤怀朝岳飞那边瞧了瞧,他对于自己这个结义兄长最为敬服,便道:“弟子见岳大哥枪使得好,我也选枪罢。” 而小张显摇着脑袋想了想,说道:“弟子想那枪虽好,倘然一枪戳去,刺不着,过了头,须得枪头上有个钩儿方好。” 周侗莞尔一笑,说道:“倒是你见识少了,本就有这般兵器唤作‘钩镰枪’,在京师殿前司的金枪班有个教头唤作‘金枪手’徐宁的,便是使钩镰枪的好手,当年为师在京师御拳馆任教师时,也曾钻习过钩镰枪法,你若要学,我传于你便是。” “使枪不爽利!小爷我要选大刀!”小王贵哈哈一笑,说道:“最妙不过是大刀,一下砍去,少则三四个人,多则五六个。若是早上砍到晚上,岂不有几千几百个?” “你这小子!为师在前却唤自己甚么小爷,讨打不是?”虽然小王贵性情顽劣,周侗倒也喜他心直口快,便笑道:“你既爱使大刀,就传你大刀罢!” 王贵与张显、汤怀正欢喜之际,周侗望见有两人朝自己这边走来,他站起身来,笑道:“王进教头也来练武?” 王进父子两代都是东京汴梁禁军教头,而周侗当年是京师御拳馆的教师,相互间也都知道彼此的名头。而周侗被萧唐、卢俊义接到大名府萧家集,王进则是因为躲避高俅的迫害而迁居至此,这两个当年在东京汴梁军中的同僚也彼此倾慕,也是安住于萧家集的一对好友。只是王进为报萧唐的恩情,使出毕生操习教武的本事训练萧家集中的团练乡勇。而周侗则是传授岳飞等五人习文习武,更是一门心思地要将平生十八般武艺尽心传授与岳飞。 王进向周侗一打拱,说道:“原来周老前辈也在,我听闻萧任侠安抚京西南路立得打拱,又受官家谕旨出使辽国,如今也已返至大名府,估摸着也该前来探望恁,晚辈恭喜周老前辈收得如此好徒儿。” 周侗笑着摆了摆手,说道:“我那徒儿既食朝廷俸禄,本就当尽心报国。若不是朝中奸臣作祟,王进教头仍为八十万禁军教头为国家栽培精锐之士,老朽不过教得几个劣徒,又算个甚么?” 周侗与王进正寒暄时,一直随着王进习练棍术的山士奇凑到牛皋身边,他嘿嘿笑道:“牛皋兄弟,萧唐哥哥回了大名府,说不得今日还要大摆庭宴,咱们哥俩可要再痛快喝上一番。” 山士奇一席话登时把牛皋肚中酒虫给勾了起来,他连忙点头说道:“是哩!许久未曾见到哥哥,怎能不喝个爽利!?” 忽然一声轻咳,少年老成的岳飞不知何时站到牛皋面前,他皱着眉说道:“牛皋兄长,本来你年纪大过我许多,有些话我不该由小弟来讲。可是兄长蒙萧大哥看重,又有义父与王进教头苦心教导......以兄长的根骨资质来日必能成一员良将,可是自从兄长到了萧家集以来,这酒喝得也忒过凶了些。贪杯毕竟误事,还望兄长自重。” 牛皋面色一滞,他被眼前这个小了他十几岁的少年说得神情尴尬。说来也怪,在大名府萧家集中,牛皋第一敬服的是传授他武艺,且颇具长者之风的恩师周侗,第二敬服的是点拨过他锏法,且做了十几年禁军教头甚是威严的王进,可与这个入门比他早,年纪却比他小了许多的岳飞相处时,牛皋每次都被他说的哑口无言。 山士奇嘴巴一咧,他虽然心中腹诽,却也不敢拿言语轻易调侃岳飞。这个本该尚处于顽皮懵懂年纪的少年,浑身却隐然有股不容人戏弄的威严。比起一点就炸毛,就爱调皮捣蛋的王贵等顽童,分明是同年龄段的岳飞却内敛沉稳的紧,使得集镇中诸如山士奇这般年级大他许多的“哥哥”也不便把他当做个晚生小子相处。 “嘿嘿......岳小师哥,好不容易又与萧唐哥哥相见,如此欢喜的日子少不得要吃上几杯不是?”牛皋咧嘴干笑,他言语中不自觉地也对岳飞客气的很。 “兄长直呼我的名头便是,不必唤我什么小师哥,如此乱了规矩。”岳飞摇头说罢,忽听马蹄声骤起,就见两骑从西南面绝尘而来。 正与王进叙话的周侗抬头望去,待他瞧清了来人后,脸色却猛然一沉,他冷哼了声说道:“萧唐徒儿尚未到,反而让我先见到了这个逆徒!”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339章 血貔貅史文恭,自尊心的双刃剑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周侗眼望着驾马疾驰而来的那人,他的思绪蓦然间回到了当年自己刚收得三个关门弟子的时候。 闯荡江湖专心武学的周侗任京师御拳馆教师时,一心为国家培养栋梁之才,不但对于规范军中武技习练的套路出力甚多,更是要将生平所学尽数传于卢俊义、史文恭以及他的儿子周云清三人。 可是后来他膝下爱子周云清战死于宋夏战争中,周侗在汴京的好友大多也因涉及新旧党争而遭充军发配。虽然在江湖中周侗德高望重,可是在朝中大员眼中,他也不过只是个不入流的一介莽夫罢了。愈发不得意的周侗只得辞官归隐,再度浪迹江湖。 心灰意冷之下周侗将满腔夙愿都寄托在卢俊义与史文恭这两个弟子身上,可是卢俊义身为河北大名府富户家的独子,不止要继承家业,他也无意在日渐颓败腐烂的官军中立番功名。史文恭更是桀骜不驯的性子,他丝毫受不得他人的颐指气使,又怎甘愿在行伍军中受那上官鸟气? 周侗因此而与卢俊义、史文恭之间的感情裂痕越来越深,索幸的是他遇到了岳飞这个与自己志向秉性都十分相符的天纵之才,垂垂老矣的周侗死灰般的心似又燃烧起来,他深知这次自己绝对没有看错人,无论是天赋与品性,岳飞都有璞玉之质,定能似当年的面涅将军狄青那般成为大宋一代名将,自己作为这位名将的义父与恩师,亦能为青史流传的时候,才能让周侗一偿生平所愿。 后来又收得那个让与自己亦师亦友的谭正芳交口称赞,且在征讨巨寇、安抚京西中立下许多战功的萧唐为徒,更使得周侗称心满意。如今他安居于萧家集传授义子岳飞技艺,王贵、张显、汤怀那几个小鬼头虽然顽劣,可周侗在斥责教导之余,也更能找回几分当年授徒传艺的充实感,萧唐引荐来的那个牛皋性情莽直豁达、神力惊人,也是个练武的好苗子。周侗现在所想的,就是把这些后起之秀培养成能够辅佐自己义子的良将。 至于自己那个关门大弟子卢俊义,这些时日来一直对自己十分孝敬。人各有所愿莫强求,周侗渐渐地也想开了,他们师徒二人间的矛盾,也是因为周侗把自己的意愿强加给他的弟子,如今他们师徒都在大名府地界,卢俊义也致力要修复他与恩师间的关系,周侗虽然依旧冷面朝人,却也不会在将卢俊义的好意拒之千里之外。 可是周侗另外的这个弟子史文恭,却绝对不一样。 周侗当年之所以收卢俊义、史文恭为徒,不但是因为两人都天资聪颖,皆是练武的好苗子,而且卢俊义性情倨傲,史文恭的好胜心却又远超过他那师兄。两人因心气极高一心要练就身震慑绿林群豪的的本事,所以终日打熬武艺不辍,进境远超大多在江湖打踅的武人。 可随着两人渐渐长大,周侗才看清自己这两个徒弟的性格差异来:卢俊义的傲气源于他的自信,出身富贵之家,且相貌丰伟神俊的这个卢员外便是自问本事高过旁人,言行举止间也自带分从容与自信;可是史文恭的争强好胜却充满了攻击性,自尊心极强的他会将外界施加给他所有否定当成对他的侮辱。 所以当年周侗传授这两个弟子文武本事中严加苛责的时候,虽然卢、史二人都会更加勤勉奋进,但是卢俊义想传达给周侗的态度是:师父,这次徒儿做对了;可史文恭却想告诉周侗的是:师父,你骂徒儿骂得大错特错...... 待两人武艺大成时,威风凛凛,仪表如天神的卢俊义被江湖中人赞作“玉麒麟”,而史文恭的诨名却被唤作“血貔貅”,也正是因为江湖中人虽然敬服他的本事,可也是暗讽在暗讽这个与玉麒麟齐名的史文恭刚愎自用、桀骜狠戾,便如貔貅转世有进无出,与人争执时只想占得上风,受不得半点闲气。 当与卢俊义、史文恭这两个弟子分道扬镳,而且间隙愈来愈深的时候,周侗心里也明白他和卢俊义之间的关系尚有回旋余地。可是依史文恭的性子而言,他师徒间是因为周侗这两个爱徒都不愿投军入伍去报效国家的事情而破裂,那么史文恭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必然也只是为了让他这个昔日师尊知道自己活得如何鲜衣怒马、恣意畅快,来告诉他一声:师父,你不是瞧不起徒儿么?你又错了。 恐怕你此次前来是三分问候,七分示威的吧...... 此时史文恭与他在曾头市的那个结义兄弟驾马如阵旋风般赶至周侗面前,史文恭骑在马上,居高临下俯视着自己当年的那个授业恩师,他嘴角微微一翘,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师父好久未见了,近来可好?” 一旁的王进见了他眉头紧紧一皱,哪有徒儿向师父问安时如此无礼的?看来周老前辈于他这个弟子之间间隙颇深,可此人也未免忒过不知尊师重道了! 而岳飞见史文恭对周侗的态度,他的脸上登时似挂上了一层寒霜!恪礼慎行的岳飞,把周侗这个义父也如自己亲生父亲一般孝顺爱戴。此时他心里想道:来的这个不是大名府的卢员外,也不是后投至义父门下的萧大哥,更非与义父也算有师徒之情的花荣哥哥,那么此人无疑便是义父偶尔提及的史文恭了......却没想到他是这等忤逆之徒,也配做义父的弟子!? 而周侗面色平静,他淡淡地说道:“我尚有一口气在,你若是来吊丧的,还早了些。” 史文恭冷声一笑,他翻身下马后,又对周侗说道:“师父说的这是甚么话?徒儿在德州曾头市做得教师,后听闻师父隐居在这萧家集,毕竟有师徒情分在,总要来拜会一番不是?” 周侗重重哼了一声,说道:“如今你见也见过了,没其他的事就速速回去吧!” 史文恭打量岳飞、王贵等人一番,他摇了摇头说道:“师父当年身为京师御拳馆教师,在江湖中亦有赫赫威名。徒儿本以为那萧唐借着师兄的人情请师父到这集镇定居,是要仰仗师父的本事。如今看来师父活得清闲安乐,徒儿也就安心了。” 周侗心知史文恭的言下之意,他嘿然说道:“此事也不用你来费心!为师的现在教得好徒儿,比起当年收的不肖弟子何止胜过千万倍!” 史文恭神色一沉,他又向一脸愤慨的岳飞、王贵等人望去,当史文恭凝视那些半大的孩童片刻,忽然他又张狂地大笑起来。 这就是我的师父?这就是当年被赞作“陕西大侠铁臂膀”的周侗?这就是当年让绿林好汉敬仰,与金台、谭正芳的江湖中人赞作泰山北斗的周侗?说白了他只不过是个被权贵死死踩在脚下也要发白日梦,一辈子不会有甚么出息,只能把所有愿望寄托在后人身上的可怜人罢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340章 师兄,你好嚣张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史文恭对周侗感恩,是因为他毕生武学大多为周侗所传。史文恭对周侗怨懑,也是因为两人性格无法调和。 等真的见到自己日渐老迈的师父,史文恭满腹的千言万语却似都烟消云散了,过了片刻,他冷哼声说道:“师父若是有事相求,尽可去曾头市寻徒儿便是。” 说罢史文恭转身便走,可是就在这时,有个少年手持长枪拦在他面前。小小年纪的岳飞目光炯炯,他一字一句地对史文恭说道:“弟子事师,敬同于父!亏你也在义父门下学过武艺,怎可对义父如此不敬?” 周侗眉头一皱,他深知自己这个义子甚么都好,可是他把是非对错分得忒清楚时认理不认人,也容易跟别人发生争执。在内黄县、萧家集时周围人都敬爱他秉性,所以即便是被岳飞跟个小大人似得说教,大伙也都顺着他。可是史文恭谁都不服不忿的性子,哪里会忍得个半大的少年出言教训于他? “罢了飞儿!让他速速去了便是!”周侗沉声向岳飞说道。 “义父?飞儿?”史文恭面色阴沉,他望了望周侗,又转过头来凝视岳飞,冷声说道:“你是师傅新收的义子?嘿嘿......黄口小儿,你又怎敢对师兄不敬?滚开!” 岳飞不但不避,反而把脖子一梗,又往凑了两步。史文恭脸上戾气愈浓,他忽然喝道:“也好,叫我这做师兄的考究番你的本事!” 史文恭说罢他手中朱缨丈二枪已然刺出,岳飞亦然摆枪迎上,两人枪招一个直如白蛇吐信,另一个更似蛟龙出水,各自使将出生平本事缠斗二十余合。 只是岳飞就算天赋再高,毕竟还是年少力微,缠斗间他渐渐便被史文恭压制住了。史文恭也不愿取这么个半大少年的性命,他双手发力荡开岳飞手中长枪的一刹那,他手中长枪枪尖便已疾速颤抖开来,并直奔岳飞的脸庞刺去!好歹也要在这小子身上留个记号,叫他也知道个大小尊卑! 就在这时,一旁本就看史文恭甚是愤懑的牛皋暴喝一声:“岳小师哥,我来助你!”说罢他抡起手中双锏,便向史文恭砸将过去。 史文恭耳根一动,他侧身一避,枪来锏往斗了数招后,史文恭便心中暗付道:这厮力气倒大,不过使得一对锏没甚章法,要赢他却也不难。 牛皋只与史文恭缠斗数招后,忽见史文恭枪式一变,忽而左右圈扎,忽而上下崩劈。牛皋被逼得手忙脚乱时,史文恭已聚力猛刺,直奔着牛皋小腹插去! 呼的风声乍起,山士奇挥舞手中浑铁棒荡开史文恭的刺击。这些时日下来山士奇与牛皋感情交好,见牛皋被史文恭逼得险象环生时,他二话不说也抡棒上前相助。山士奇边与史文恭厮拼,口中还边骂道:“你这厮也忒过狂妄!萧家集那容得你来撒野!?” 史文恭却面露冷笑,他心中想道:不管这些人是师父新收的弟子还是萧唐那厮的帮手,手段也不过如此!我正要在江湖中扬名立万,今日在此倒也能显出我的本事来! 在旁王进自持身份,也不便去助山士奇合力去斗史文恭。他见史文恭枪法狠辣,接连逼退了岳飞、牛皋,现在对阵山士奇时也已渐渐占了上风,他心中也不由暗赞道:周老前辈教出的这些弟子确实个个了得,不止那卢俊义被赞作枪棒天下无对,这史文恭的枪法只怕也不输于他! 待山士奇苦苦鏖斗时,他忽听阵阵马蹄声传来,眼见前方不远有数十骑一路绝尘正往这边驶来。山士奇瞧清来人后心中一喜,可史文恭趁着他略一分神的空当挺枪刺去,正戳中山士奇左腿!山士奇闷哼一声,霎时间他踉跄着撞倒在地。 “哪里来的狗贼!竟敢伤我兄弟!?”猝然奔至的数十骑中奔出个面若银盘的青壮,却正是随萧唐又返至大名府萧家集的史进。眼见史文恭伤了山士奇,史进当即勃然大怒!他当即拍马迎上,绰起刀直往史文恭头上劈去! 可是史进虽占马战之利,但史文恭手中长枪上下翻飞、若舞梨花,一时间反倒又将史进给逼退!“我呸!这般低微的本事,也配来与我争对?”史文恭忽然阴声一笑,边将一杆长枪使得神出鬼没,边向史进羞辱道。 史进听罢羞愤欲狂,本来他受王进点拨武艺,自问已经可以与江湖中一流的武人争锋,可却万万没有料到自己先是在汴京败于那陈丽卿,如今还要受史文恭的这番羞辱! 史文恭愈发狂傲时,蓦地有道人影袭至他的眼前,那人拳似飞驰流星,脚似捣海狂龙,一气呵成接连十几招向史文恭攻去,劲势悍猛无对!史文恭大惊之下连忙招架,连退数步后他定睛望去时,就见个英武俊朗的汉子摆定架势,渊渟岳峙似的矗立在自己眼前。 “师弟,你这是作甚!?”史文恭望见卢俊义也驾马奔出,他面带惊怒之色,向他又说道:“你与师父许久未见,怎么一来便要与人放对厮拼!?” 就凭你也配来教训我!?史文恭面露不屑之色,你我枪法本来不分伯仲,若论弓马骑1射我还要胜过你,偏生你出身富贵,被些没见识的小厮赞作河北三绝,又胡吹甚么枪棒天下无对!合着我时乖命舛,四处投人不着,反倒让江湖中人瞧轻了。如今我做得曾头市枪棒教师,你这甚么玉麒麟却还要在我面前摆威风! 随史文恭一同来到萧家集,手持着浑铁镋的那个汉子,正是曾头市的副教师赛天宝苏定。见史文恭猝然出手连斗数人之后,萧家集中又冲出数十个对手,苏定紧紧攥住手中浑铁镋,正要拍马上前助阵时,却被史文恭使了个眼色给拦住了。史文恭目光阴冷,凝视着眼前突然杀出的那个汉子,说道:“这身手倒也算了得,你又是哪个?” 那汉子微微一笑,说道:“史教师的本事确实十分奢遮,说起来我倒也要唤你声师兄才是。” “你便是那个任侠萧唐?我在江湖闯荡时,倒时常听得你的名头。”史文恭神色微动,随即他又说道:“怎么萧任侠也要与我切磋番武艺?劝你还是拿个趁手的兵器来,赤手空拳,你斗不过我!” 萧唐心知史文恭这话倒并未说错,在史文恭连斗岳飞、牛皋、山士奇、史进之后自己攻其不备,一时间才将他逼退。可是通过方才的交手,萧唐也大概试出史文恭武艺的高低深浅......这个史文恭的确不愧是让水泊梁山中无数好汉束手无策的超一流猛将,就算自己使马战上最擅长的龙牙宽刃大枪与他厮拼,也未必能胜得过他。 “久闻血貔貅史文恭枪法出神入化,可与玉麒麟卢并称,我自然佩服的紧......”萧唐正说着,他又向腿部中枪正伏在地上,兀自对史文恭怒目而视的山士奇望去,便又说道:“可是你一到集镇便伤我兄弟,这又是何道理?” 史文恭冷冷一笑,说道:“萧家集与曾头市,前些时日便已算结下了梁子!早晚必有一番争斗,今日也算赶巧,让我来试试你手下心腹的本事,还有哪个不服,尽管上来便是!” 说罢史文恭翻身上马,他持枪睥睨,气定神闲地又向卢俊义打量过去,说道:“师兄难不成也投了这个萧唐?这也倒好,咱们的枪棒还没分出个高低,是否就在此分出个胜负来?” 不止是卢俊义,旁边卞祥等人见史文恭那副目中无人的模样也都被撩拨的心头火起,正在他们跃跃欲试的时候,却听周侗长叹口气,对萧唐说道:“罢了...徒儿,就当给为师做个人情,放他去吧......”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341章 曾家五虎,契丹与女真的宿世仇怨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萧唐知道周侗心中还念着师徒之情,不愿自己教出来的这两个弟子兵戎相见,闹到不死不休。 可是史文恭与苏定两骑至此,便已如此张狂倨傲,在他们身后还有五七千曾头市人马。恐怕就算萧唐退让一时,萧家集与曾头市间只要还要争夺河北乃至大宋诸路官办牧马的利益,摩擦碰撞得久了,早晚会酿成极大的冲突。 “看在师父的面子上,且让你一时。”萧唐凝视着史文恭,又说道:“不过你也须知道,区区一座曾头市,我萧唐还没瞧在眼里。” 史文恭听罢冷笑一声,以往因为他性情不羁,不甘心在军中受人指使,更不愿投处地方豪强屈居人下,所以几年下来史文恭浪迹各地,始终没寻到个去处安身立命。 后来史文恭之所以选择在曾头市任教师,是因为曾家父子虽然专横跋扈,可都极为敬服武勇之人。史文恭投到曾头市之后,他骑着市中最好的骏马、拿些上千贯的薪俸,曾家五虎对他这个师父又恭敬有加,所以恃才傲物的史文恭才愿意将毕生本事卖于曾头市。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曾头市与萧家集做为河北两路中最大的地方武装,在宋徽宗赵佶重开牧监养马法后,为争夺在大宋各地战马买卖的生意彼此的关系便日渐剑拔弩张。在宋境内本来就缺乏适合做牧马的土地,朝廷于南方将农田开辟为牧场时,仅江宁府一处饲养的一千马匹,过了三年就仅余下不到四百。而萧家集与曾头市在河北分别占据着宋国内为数不多的养马良地,各自麾下又都有优秀的养马专家,这边意味着谁能斗垮另外一家,便能垄断大半宋国境内马匹买卖的市场。 萧唐这厮与大名府留守相公交情不浅,他在朝中又是官身,这倒棘手的紧......史文恭心中暗付道:不过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那梁中书如今也受曾头市的好处,且看你又能得宠到几时,至于你这干手下,又有谁能及得上我的本事!? “来日方长,要寻我理会时,我慢慢与你计较!”史文恭环视萧唐等人一圈,他望向周侗时眼神略一停留,可只过片刻,欲言又止的史文恭便招呼苏定拨马而去了。 周侗长叹口气,他径直来到萧唐面前,打起几分笑意说道:“你到东京汴梁后的事迹为师听得许多,你做得很好!不负为师对你的一番苦心!今日是你我师徒重逢的大喜日子,不必让那个逆徒搅了咱们的兴致。” 萧唐闻言安抚周侗几句,又忙命人为山士奇包扎腿上枪伤,不止是山士奇口中骂骂咧咧个不停,与史文恭过招时败下阵来的史进、牛皋等人也都愤愤不平,而岳飞虽然闷声不语,可谁都能看出他眼中燃烧的两团火苗...... 可是就算那个史文恭再不讨喜,他以一己之力连斗四人且丝毫不落下风,一身高明的武艺众人也都瞧在眼里。曾头市多了这等强援也的确轻视不得,卢俊义忽然喟声长叹,对萧唐说道:“贤弟放心,若是我那师弟再不知进退时,为兄自会与他应对!只是好歹同门情分一场,希望那曾头市知个好歹,不要再无端生事。” “怕就怕人无害虎心,虎却有伤人意啊......”萧唐心有所感,还寻思道:他与曾头市之间的冲突,是因为自己名下牧马场断了曾头市养马卖马的财路。曾头市那父子几个靠霸占村坊起家,又是敢于三番两次地去撩饬梁山泊的主,就算自己有官字招牌加身,曾家父子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几处养马场做大,毫无任何举动地苦忍下去么? 至少萧唐不信。 ※※※※※※※※※※※※※※※※※※※※※※※※※ 德州,曾头市。 坐落于德州西南面的曾头市地面方圆数百里,周遭皆是险隘的去处。在向内走去时,但见:周回一遭野水,四围三面高冈,堑边河港似蛇盘,濠下柳林如雨密。凭高远望,绿阴浓不见人家;附近潜窥,青影乱深藏寨栅。 在曾头市中约莫有三千多户人家,除去当年收容大批河北、河东流民的萧家集,也可说得上是河北地界数一数二的大镇。这时在曾头市曾家府的厅堂内,有个约莫五十上下,长者打扮的人面色迟疑,向史文恭问道:“教师是说......此次去萧家集探望令师时,曾与萧唐手下起过争执?” 史文恭乜了眼曾头市此间的主人曾弄,说道:“不错,不过是与几个小厮过了过招,也没甚打紧的。” 曾弄点了点头,旋即又问道:“可曾伤了人命?” 史文恭嘴角一撇,他凝视着曾弄说道:“曾长者可是怕了?” 曾弄干笑两声,说道:“虽然咱们之前便与萧家集起过争执,可是那萧唐......毕竟是受过朝廷诰命的,如今他又奉官家旨意出使辽国时途径故居,咱们便是要动他的马场,眼下却不是时候。” “阿爹!有甚好顾虑的?师父出手煞煞萧唐那厮的威风,也叫那些契丹种知道咱们的厉害!” 曾弄五子曾升性情最为火爆,他又骂道:“那些辽狗唤咱们先人做生女真,年年逼着部落中‘达敏包’(女真语,猎鹰人家之意)替他们头人捕捉鹰雕,还大肆掠夺我族北珠,遣银牌天使时常勒索,责贡尤苛!在辽地也就罢了,如今在宋境内却还要被萧唐那只辽狗后人骑在咱们头上!爹,咱们又如何再忍下去!?” 曾弄三子曾索也附和道:“是啊,要不是萧唐那厮前几年大肆收马,又并了大名府、洺州、相州几处好地设马监,咱们今日哪至于收支入不敷出?还把生意做到了白山黑水去!再让萧唐那厮名下马场养成气势,咱们又如何养得市中五七千兵马?” 曾长者意味深长的看了他那两个儿子一眼,说道:“要动手也不能急于一时,民不与官斗,留守相公那边需要打点、德州知府这里也须买通人情......那萧唐毕竟是京官,在这河北地界他能防咱一时,却也防不了一世。” 曾家次子曾密冷哼一声,说道:“往日只有咱们欺负人的份,今日反倒要怄这般鸟气!这要是在辽东、高丽地界咱们受辽狗压榨上百年的族人都已发迹起来,咱们在宋地过得十几年好日子,反颠倒着要看个契丹狗的脸色!” 曾密话语方落,便被自己那父亲曾弄狠狠瞪了一眼。曾弄旋即向史文恭、苏定那边望去,嘿然笑道:“教师此行辛苦,萧唐那厮的人动也便动了,不是甚么打紧的事。我已备下酒食款待两位教师,我们父子还有些要事相商......” 史文恭冷冷一笑,他对于曾家甚么女真契丹之间的宿世仇怨没甚么兴趣,如今都是大宋治下的子民,你请我做教师,我也也只把你当做是个宋境内的子民看待。至于那支分布在白山黑水中的女真族裔,还能闹到这河北地界不成?他向苏定招呼一声,两人便齐齐离开曾府的厅堂。 待史文恭与苏定走后,曾弄才向曾密叱骂道:“你好不晓事!咱们与族人间互通声息之事,怎能让史教师晓得!?” 曾密倒漫不经心地回道:“阿爹,师父虽是宋人,可也是个难得的勇士。咱们不过是与白山黑水间诸部族人互通声息,又有甚打紧的?如此遮遮掩掩,反倒与师父见外了。” 曾弄摇了摇头,说道:“你哪里晓得?咱们女真人趁势而起,不止连破高丽国军队,又斩杀了辽国那叛将萧海里,如今联合北女真、南女真、鸭绿江、蒲卢毛朵、曷苏馆、东海等女真诸部,也叫世代压迫我族人的辽狗不敢再小觑我女真!可是老四潜入北地去见完颜部吴乞买孛堇(孛堇,女真语大人长官之意)......却是另有目的。”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342章 赌赢了,我就是开国功臣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除了曾弄膝下长子曾涂,曾密、曾索、曾升听自己父亲说罢他们面面相觑一番,都甚是疑惑不解,尤其是听到“完颜部”三个字,脸上也都露出厌恶痛恨的神情来。 曾头市也时常借着宋辽贸易的机会出入北地,曾家兄弟也都曾亲眼目睹过日渐腐朽的大辽帝国为了补充国库的亏空,不断搜刮女真栖息地山林间盛产的鹰隼、骏马、水獭、山参和北珠。 到了近些年来压迫愈演愈烈,辽人公然抢夺,以各种名目在“打女真”时(打博谓贸易,辽国内与女真人进行买卖的称呼)强取豪夺,只为与宋人交换金银填充国库。自己的同胞族人仅仅是想用这些特产换取食盐等保命物资,久而久之许多部族子民食不裹腹、衣不保暖。 曾家五虎各个桀骜跋扈,又都是血气方刚的年龄,眼见故地的同胞族人遭辽人压迫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他们自然都恨得咬牙切齿。可是他们不理解现在女真诸部就算一朝得势,却依然无法与辽朝这个庞然大国抗衡,既然咱们全家已归化于宋国十几年,父亲遣老四与女真部孛堇互通消息又为了甚么? 让曾涂等人更不能理解的是,要与哪个女真诸部联系都好,可干嘛偏偏选那替辽狗为虎作伥的完颜部?咱们曾家是女真蒲聂部的族裔,完颜部不正是咱们先人的死敌? 当年在生女真诸部中,最为剽悍善战的便是蒲聂部,不但敢数次操刀子宰杀辽使公然反抗,从隋唐时代开始与高句丽鏖战大唐、与渤海国联合血战契丹数次对抗强国,是个专挑硬骨头去啃的生猛部族。诸如蒲聂部的拔乙门、陶得里,抹捻部的谢野,纥石烈部的阿合版、石鲁等勇士都是曾家兄弟孩提时代心目中的英雄。 可是致使与曾家血脉同源的蒲聂部一蹶不振的罪魁祸首,正是当年与辽国勾结,背地里出卖生女真各部族同胞的完颜部首领乌古乃。虽然乌古乃之后完颜部都勃极烈(女真语,大酋长之意)历经劾里钵、乌雅束几代后日渐强盛,可曾家兄弟深知完颜部之所以能够崛起,是因为他们当年利用卑鄙手段出卖自己同胞部落,从而借助辽国的力量排除异己才发展到今天这步。 “阿爹,辽狗虽然可恨,但是完颜部那些走狗奴才更是该杀!他们便是做大又能怎地?咱们既已迁徙至大宋,又何必与完颜部那些奴才来往,孩儿想不通!”曾升面色忿然,向曾弄直言说道。 “我儿想得岔了!你道宋人、辽人看待咱们还会分别甚么蒲聂部、完颜部么?对于他们而言,咱们都是女真人而已!” 曾弄长叹了口气,又说道:“当年完颜乌古乃私通辽人之举固然卑鄙无耻,可也不得不说他雄鸷过人,率领完颜部日益强盛起来。现在完颜部统合女真诸族,当今完颜部都勃极烈乌雅束的兄弟阿骨打,确实也是个十分了不得的大英雄,还有那吴乞买孛堇。咱们曾家能与完颜部牵上线,也是因为他正要在大宋国内有同族来往......” 曾密冷笑一声,说道:“那又能怎样?完颜部就算强横,可是敢如咱们蒲聂部先人那般去与辽狗厮杀么?辽国地域广阔,他们还能奔袭过来攻打大宋不成?” “完颜部联合诸多部族,如今声势远胜当年蒲聂、抹捻、纥石烈等部,你道他们还会甘心在辽国的暴政下忍气吞声么?当年契丹人不也是世代受北齐、大隋、突厥汗国、大唐等国压制,谁又能想到后来契丹会先后连克号称‘四夷宾服、万邦来朝’的大唐派曹仁师、王孝杰、安禄山等大将倾重兵征剿的数次讨伐?谁又能料到后来那耶律阿保机竟然能合并诸部,建立起如今能与大宋南北抗衡的庞大帝国? 当年那耶律阿保机都曾说过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如今宋国官家、辽狗皇帝皆是昏庸无能之辈,我女真族各部联盟气势已成,这个天下辽狗能坐得,我们族人为何又坐不得?” 曾弄意味深长地打量曾密、曾索、曾升一番,又说道:“我族人各部散落于各地,加起来也远远不抵辽人、宋人。至于咱们蒲聂部与完颜部的旧怨......嘿嘿,大宋开国太祖发动陈桥兵变夺了周国孤儿寡母的大好江山,如今宋人中谁还会说他赵家的皇位坐得不正?只有咱们族人真正强盛起来,咱们这些流落至宋地的女真人腰板才能挺得更直。” 曾密等人听了不由张大了嘴巴,他们在大宋过惯了的安乐日子,平素谈及北地压迫同胞的辽人时痛骂一番过过嘴瘾也就罢了,可是辽国朝廷就算再昏庸再不堪,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啊......零零散散的女真诸部加到一起才多少人口?大辽国治下契丹、汉人、奚人、渤海、室韦等诸族加起来人口足有近千万,要颠覆这么个庞大帝国的统治,岂不是痴人说梦? 曾弄见他那几个儿子诧异的神色,他心里暗叹一声,想道:我这几个孩儿都在宋国内骄纵惯了,全然不似个血性的女真儿郎。 实则曾弄在与北地女真人取得联系后,便从完颜部吴乞买孛堇那边听过些口风,如今声威大震的完颜阿骨打被辽国封作惕隐,暗中却在辽东命北地族人打建城堡、修器械准备兴师反辽...... 得到这个消息后曾弄心中无比振奋,他心想如今曾头市聚得五七千人马,一旦我女真诸部举事成功,又怎会不得完颜部都勃极烈的重用? 虽然曾弄也明白人口寡薄的女真部族,要去击败强大的辽国并建立自己的政权这件事难上加难,可这却是绝对值得他下注豪赌的一个机会。曾头市与物资匮乏的女真同族交易买卖,就算完颜部兴兵反辽败了,曾家这些居于宋地的女真族裔也不会遭辽国的围捕镇压。可如果完颜部真能割地建国,他这个同样生于白山黑水间的女真族裔岂不是成了开国功臣?只是事关重大,曾弄想到还等完颜部起兵见个胜负分晓之后,方才能说与这几个孩儿知道。 这时曾索皱眉思索一番,说道:“阿爹,孩儿还是不明白。咱们在这河北德州,与白山黑水还隔着十万八千里呢!就算完颜部统合众部族闹出些名堂来,又能帮得到咱们甚么?就拿眼前来说,咱们与萧唐那厮争执,不还是要看宋人大官儿的眼色?就算那完颜部的阿骨打、吴乞买了得,又能济得个鸟事?” 倘若我族人真的能够兴兵立国,那萧唐不过是个受宋人庸官宠信的辽狗,又算个甚么东西!?曾弄重重一哼,又想道:我暗中至北地与族人来往买卖,就是为了在我们女真人建国时能够得重用,重振我蒲聂部祖上荣光。到时休说是那萧唐,便是这大宋国的官家我也不放在眼里。只是眼下我这曾头市也不过是德州地界的一个豪强大户,还不宜与萧唐那厮公然冲突...... “凡事也不能只看眼前,那萧唐很快也要北上辽国,大名府留守相公那边为父自会去应付。就算要算计萧唐名下的牧马场,眼下有些事不宜咱们曾头市中人出手......”曾弄沉吟说罢,又对他长子曾涂说道:“我叫你去寻觅的合适人选,可曾寻到了?” 曾涂点头应道:“在青州地界有个强人头领唤作险道神郁保四,那人聚集二百余人四处勾当。孩儿与他有些交情,外人也不知他与咱曾头市有甚干系,阿爹若要使计坏萧唐那厮的买卖,此人正可当得大用。”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343章 我担心的,是岳飞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且说萧家集萧唐府邸中确实一片笑意盈然,故地重游的萧唐大摆酒席,设宴招待与群豪同饮。 赴宴的有与萧唐同归萧家集的燕青、许贯忠、史进;留守河北本地的心腹兄弟卞祥、萧义、杨林、山士奇、傅祥、石勇、薛永、段景住、常顺九人;还有大名府员外卢俊义、萧家集乡勇团练教头王进,与周侗及其义子徒儿岳飞、牛皋等六人。 还有留守司将官索超、周瑾、王定与萧唐关系甚密的行伍袍泽,以及从麒麟村迁徙来的岳、王、汤、张几家员外家眷。就连大名府两院押狱节级蔡福、小押狱蔡庆兄弟二人得知萧唐返乡的消息后,也携贺礼登门来访。至于与史文恭在萧家集校场发生的那些许不愉快,一时间也被抛之脑后。众人语笑喧哗,觥筹交错,自是各得其乐。 萧唐与卢俊义、索超推杯换盏一番后,径直来到周侗身边坐下,说道:“见师父依旧健朗,徒儿也安心了。” “为师除了传授飞儿几人文武,也没其他琐事,平日在集镇里自然活得清闲安乐。” 周侗呵呵一笑,又说道:“徒儿此番出使辽国途径大名府,那留守相公梁中书既是你当年的上官,也须去登门拜访一番,不可失了礼数。” 萧唐点点头,说道:“不妨事,郑允中正使与童贯副使率使团半月后才会行至大名府,梁中书那边徒儿明日去拜会也不迟。” 听萧唐提及童贯之名,周侗脸上登时似蒙上层阴霾,他轻哼一声,说道:“童贯...嘿嘿,若说带兵的本事还是有些,可为人忒过跋扈,行事也忒过急功近利了些。” 周侗又凝视着萧唐,嘱咐道:“徒儿切记,那童贯看似豪迈粗犷,极好结交军中健儿,实则性情乖巧、城府极深。你年纪尚轻,与那童贯相处时须万分小心。” 萧唐点头称是,从他与童贯的实际接触、正史记载以及小种经略相公那里,倒也能大概体察到童贯的为人秉性。同样身为掌握兵权的权奸,从后宫宦官中摸爬滚打历练出来的童贯,与泼皮出身的高俅绝对是两种人。高俅上位靠的是一心一意巴结宋徽宗,争权所使的手段除了迎合圣意,便是许多排除异己的下作伎俩。 而童贯绝不一样,他不但体貌魁梧,“阳刚之气”十足,使得许多人在初识他时都以为童贯是个豪爽威武的帅才。萧唐扪心自问,如果自己不是熟知历史对他的综合评价,还有童贯联金伐辽前后昏招连出的丑态,那童贯举手投足间的气场,甚至更要比萧唐初见小种经略相公时更能让人折服。 可现在萧唐深知童贯所有看似洒脱慷慨的举动,都有着极强的目的性:他仗义疏财,只是为了要与赵佶身边的嫔妃、道士、宦官打通关系;他提拔赏识遭打压的老种经略相公,是为了要把持西军掌兵大权;他与蔡京之间因拜开府仪同三司之事发生严重的冲突后,童贯却选择为了蔡京回京拜相全力帮衬,因为眼光毒辣的他深知蔡京必然会重新得到宋徽宗的宠信;童贯收养阵亡将士的遗孤为义子,让部下以为他体恤部属值得效命,从而甘愿去做成就他宦官封王的野心...... 真要是论城府心术而言,只是去讨好赵佶的高俅,恐怕要被这个媪相童贯全方位地吊打,萧唐也深知童贯向自己表达善意,绝非是敬佩他在江湖中甚么任侠的名头。 然而听恩师对自己的警示之语后,萧唐向周侗问道:“师父当年也曾与那童贯打过交道?” “为师不过是京师御拳馆区区一介教师,那童贯官居高位,又怎会将我瞧在眼里?当年童贯率军攻讨积石军、洮州等地时,恐怕也不会记得军中有我这么一号人物。” 周侗惨然一笑,又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这个仕途坎坷的长者似也有些醉了,他突然拉过萧唐的手。 萧唐的手掌猛地被周侗死死攥紧,这个让绿林江湖中群豪敬服的长者高人,却又是老无无依,把满腔心思都寄托在下一代的长者怅然一叹,又说道:“为师专心武学,懒于和人尔虞我诈,却也知道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的道理。只逞匹夫之勇,又怎能与朝中奸佞争对?我的满腔夙愿......都寄托在你们这些徒儿身上了。 你在官场混迹久了,先是得留守相公提拔,又蒙官家赏识在朝中平步青云,为师的也知道你在朝中的事不须我来操心,可是......我最担心的,是我那义子飞儿.....” 萧唐知道周侗与岳飞之间的感情,而且更能明白为什么周侗会有这般顾虑。通过与岳飞的相处,萧唐不但理解长大之后的岳飞为何会成为后世熟知的英烈,也明白他为甚么又会成为个悲情英雄。 知子莫若父,与岳飞情同父子的周侗当然很明白自己义子的为人秉性。萧唐正要劝慰周侗时,忽听“咣当!”一声,等萧唐循声望去,就见史进醉似个滩懒泥卧倒在地,牛皋正举碗豪饮,与卞祥、山士奇等人喝作一团。 “今日正是萧唐哥哥回来的大喜日子,咱们喝的开心!还有想喝得爽利的,尽管过来喝便是!”牛皋舌头已然有些打结,却仍高声嚷道。 群豪轰然迎合,其中小王贵不知从哪偷喝俩的酒,也已经喝得满脸赤红,随着喝熏的牛皋等人吵嚷喊闹。王贵之父王员外见了虎着个脸,老鹰捉小鸡似的朝自己那顽皮的孩儿捉去。萧唐与周侗在旁看了,也不由得摇头失笑。 “怎么不见岳飞师弟?”喧嚣之中,萧唐忽然发现让被自己的恩师寄予厚望的那个的那个师弟不在,便向周侗问道。 周侗神情一滞,长舒口气道:“依他那性子,我倒能猜出他在哪里。” ----------------------------------------------- ........码字时涉及楼下漏水,牵扯过多,精力分散,更新慢了,抱歉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344章 精忠报国,有的精神不容亵渎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皓月当空,散放出皎洁的光芒,给大地镀上一层银色,夜幕下虽然显得幽静,可是萧家集萧府的厅堂内却已然欢声笑语,灯火通明。只是在府邸旁边的武场中,有个少年在月光下舞动长枪,他的身影显得格外的寂寥。 岳飞将手中长枪使得变化出奇,直如惊涛骇浪气势夺人。这时岳飞脑海中又浮现出他与史文恭对招时的场景,他深吸了口气,霎时间一枪探出,虽然只是一记直刺可丝毫不留半点余地后路。急促的清鸣声乍起,岳飞持住枪柄尾端,从他的手臂到枪尖形成一条笔直的直线。 本来岳飞一杆枪使得如行云流水,诸般技法一气呵成施展下来,可是他此时剑眉紧蹙,似对于自己的枪技还不是十分满意。就在这时他,忽然听有人说道:“这一枪势如惊雷,足以临阵杀敌。可是若对付史文恭那等好手时,一击不中又收势不及,却是将破绽卖于了敌人。” 萧唐渐渐从夜幕中走了出来,他看见岳飞在当年薛永、武松等兄弟传授他萧唐武艺的练武场兀自苦习枪法,便出言点拨道。 正如周侗所说,与岳飞年纪相仿的王贵、张显、汤怀这些结义兄弟尚在萧府厅堂中撒欢耍闹时,岳飞却因为败在了史文恭手下耿耿于怀,趁着闲时便独自冥思苦想自己枪技的不足。 岳飞见是萧唐,他微微一笑,点头说道:“萧大哥说的是,我这一枪的确是使得莽撞了。” 萧唐听罢,又对岳飞宽慰道:“那个史文恭武艺十分了得,足可以与卢师兄匹敌,岳飞兄弟年纪尚小,输于他也属常事。” 岳飞一抹额头上的汗珠,却说道:“萧大哥,真要是两军厮杀时,谁又会因为敌手年纪小而手下留情?” 望着眼前这原则性极强的岳飞,萧唐摇了摇头说道:“你说的不错,可是为人处世,也与枪法技艺一样,自要留三分余地,更要懂得变通......” “萧大哥,小弟知道恁想说甚么。”岳飞打断了萧唐的话,继而说道:“小弟立志报效国家,平时一日三省,谨遵义父教诲不敢怠慢,萧大哥觉得我又哪里做得错了?” 萧唐言语一滞,他长叹口气,说道:“岳飞兄弟天资聪颖,平素又 谨言慎行、磨砺自强,又有哪里做得岔了?” “这就是了......”岳飞点了点头,旋即又说道:“不过萧大哥过誉了,小弟年少识浅,不过是想早日学得本事,似萧大哥这般为国出力罢了。” 萧唐心中喟然一叹,听岳飞的言语,看来他现在也已意识到自己平素的言行时而有些不近人情,可是岳飞的选择却仍是决不妥协。 或许这也正是岳飞为何能成为千古传诵的中华名将的重要原因,可是萧唐也深知岳飞刚极易折的性情,在他宦海沉浮时又会让他命途凶险。 岳飞的的确确是个真英雄,可他浑身散发出来的光与热不止会让无数良将敬服效命,也很容易灼伤身边的友人同僚。现在通过与岳飞的相处,萧唐便已能看出些端倪:就如同岳飞从军以后,做为都统制王彦麾下将官抵抗金军时,王彦见金军势大而打算采取更为稳妥的防守战略,可血气方刚的岳飞声色俱厉、劈头盖脸地痛骂他的上司王彦胆怯畏敌,甚至还怀疑王彦意欲叛国投敌。后来岳飞便率领部分将士擅自出战,一鼓作气连克金军,倔强的岳飞更是不肯再受王彦的节制,便率部分士卒自成一军脱离王彦。 王彦与岳飞的战略分歧姑且不论,岳飞确实没给那后来在太行山创建“八字军”屡破金兵的抗金名将留丝毫面子,从此以后两人虽仍为袍泽同僚,可关系两人间的裂痕却再也无法修复(王彦曾向岳飞明言:“汝罪当诛,然汝去吾已久,乃能束身自归,胆气足尚也。方国步艰危,人材难得,岂复雠仇报怨时邪!吾今舍汝”)。 虽然岳飞治军以严明军纪而著称,可当他的儿子岳云练习时不小心马失前蹄,岳飞要治岳云疏于操练的罪,二话不说要将他推出去斩首示众。若不是众将士求情该为责打岳云一百军棍,军令森严的岳飞真砍了自己那才十二三岁儿子的脑袋。 更不用说被金兵追着屁股穷追猛赶,因遭突如其来的惊吓而“遂病痿腐”,没了生育能力的宋高宗赵构。对于官家这般丑事南宋朝臣都讳如莫深(便是向其谏言立嗣确立太子接班人时,也都要绕弯子引用太祖太宗立子嗣的典故。)可岳飞连番直言进谏宋高宗早立太子,数次触痛赵构的难言之隐,这有极大可能是赵构决定害死岳飞的重要动机之一。 实际上风波亭千古奇冤之后,南宋明君宋孝宗为岳飞平冤昭雪,追封其“武穆”这个名传千古的谥号,由“忠愍”贬降而得,因为作为太上皇的赵构尚在人世,想必那时的他仍然对岳飞心怀愤懑。 岳飞固然堂堂正正、顶天立地,萧唐也力图扭转原本的历史进程,但以岳飞的为人秉性,真等到他从军入伍时在如今日渐昏聩的官场中必然还有有许多劫数,这一切都值得么? 萧唐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他也深知忠君爱国的理念早已深入岳飞骨髓。志向差异下岳飞就算在朝中会经历再多迫害,绝不可能似萧唐以及其麾下水浒好汉那般啸聚山林,以另外一种途径在国难时意图力挽狂澜。 如果现在让岳飞知道自己在绿林中所谋之事,恐怕这个与自己有同门之谊的小岳飞会毫不犹豫地将枪锋对准自己。 想到这里,萧唐摇头苦笑。就算两人殊途同归,可是当自己在绿林中发展的势力暴露于天下时,萧唐知道自己终将要与岳飞走到对立面上。 趁着岳飞年纪尚小来潜移默化,或者使些手段使得岳飞这个将才能心甘情愿地为自己效命?萧唐很早之前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岳飞代表的是一种精神,自己若是静候岳飞似林冲那般遭奸佞迫害,等着他走投无路来落草投靠时,萧唐觉得这种行径是对中华民族传统精神的一种亵渎。 就算你终将以我为敌,在那一天还没来临之前,我还是会全力助你达成所愿,成为保家卫国的一代名将。哪怕是你视为我仇寇,我也会尽我所能,去助你改变命中惨烈悲壮的结局...... “萧大哥?”萧唐心中正慨然想到,他见岳飞那双黑亮黑亮的大眼睛正疑惑地望着自己。萧唐打起几分笑意,对岳飞说道:“还没吃过晚饭吧?枪你也已经练过了,王贵、张显、汤怀那几个你的小兄弟还在厅堂畅饮玩乐,你也总不好一个人在此扫了大家的兴。走罢,随我进去与大家再热闹一番。” 岳飞听了却摇了摇脑袋,说道:“萧大哥,现在我正是该磨砺苦练的年纪,可陪你吃不得酒。” 萧唐嗔怪了乜了岳飞一眼,说道:“哪个要你来吃酒?你再要勤学苦练也要先填饱肚子不是?要与人痛饮,我还嫌你搅了我的兴致。” 岳飞的嘴角露出一抹笑意,终于他向萧唐点了点头,朗声说道:“好吧,就依萧大哥的意思。”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345章 昔日的恩官,神秘的女子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次日,萧唐来到了大名府留守相公梁世杰的府邸。 毕竟当年若非是梁世杰判轻萧唐的人命官司,又提拔他从一介配军摇身一变,做了留守司中的禁军将官,萧唐也不会在官场中有今日这番成就。所以无论于情于理、于公于私,萧唐回到大名府时,也总要来拜访这个对自己确实有恩的梁中书。 当萧唐刚被梁世杰府中家丁请进大门,迎面却看见自己昔日的同僚,官居留守司兵马都监的闻达正朝自己这边走来。 闻达也瞧见了萧唐,他先是一怔,随即立刻抱拳躬身,向萧唐行礼道:“见过萧都虞候!” 萧唐看闻达的举动也有些诧异,还在留守司中与闻达为同僚的时候,性情爽朗些的闻达对萧唐都是一口一个“萧老弟”地叫着,如今萧唐受封武德大夫,又做得殿帅府都虞候,军中官阶已远高过闻达这个留守司内当差的兵马都监,只是闻达对自己如此客套,反倒让萧唐觉得与他生分了许多。 “闻都监这是为何?你我都是大名府出身的袍泽同僚,咱们当年如何称呼,现在也如何称呼。”萧唐上前搀起闻达,向他说道。 闻达干笑了两声,连声说道:“不敢不敢”,这时他心里也暗付道:今时不同往日啊......当年你不过是个宗城县治下集镇的一个东家少爷,如今却得官家青睐,在汴京做得从五品的职官,五十三阶武臣官阶中亦位列二十八阶,已远胜过我这个地方军职差遣官。上下有别,总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叫唤你。 何况听中书大人说,萧唐在汴京与那三衙太尉高俅闹得很不愉快,虽然我不知何时也会调任至汴京殿前司中,可小心驶得万年船,还是与你客气些得好。一边是执掌京师兵权的高太尉,一边是你这个当年留守司中的同僚,我闻达两头都不得罪,直到你们两个斗出个上下高低时,再来与你攀人情得好...... 与闻达再寒暄几句后,萧唐也渐渐觉察出他们两人间产生的距离与隔阂感来。再说下去也是索然无味,又与闻达客套两句后,萧唐便与他匆匆话别,往梁世杰府邸内厅堂走去。 边走着,萧唐心中也是感慨良多。当年在大名府留守司时,梁世杰身为河北两路中首府最高行政长官,基本上与他打好关系,萧唐在河北地界官场中也不必忌讳许多。 可是自从到了东京汴梁以后,在朝文武算下来一个个都是道行极深的人精:宫里的权宦杨戬、梁师成,执掌殿前司的太尉高俅,日渐把持住西军大权,官拜检校太尉的童贯,尚蛰伏于杭州,却终将东山再起的权相蔡京,还有诸如郑居中、张商英、王黼等政治能量极强的朝中大员......身为武职的萧唐还不必像朝内攻于心术的权臣争相那般机关算尽,只一个高俅便已让萧唐疲于应对,如果再招惹了谁稍有差池时,萧唐深知恐怕自己的下场,比遭高俅构陷的义兄林冲也不会好到哪去。 所以此次返回大名府,萧唐心中忽然倒生出股十分轻松的感觉。莫非是因为在官场厮混久了,那些人老鬼精的老狐狸也见了不少,也让我的权术道行提升了许多?萧唐摇头轻笑,暗自自嘲地想到。 当萧唐来到梁府厅堂时,梁世杰尚未到来。有个使女翩翩来到安坐的萧唐面前,娇声说道:“萧大官人,请喝茶。” 萧唐道了声谢,他有意无意地又打量那女子一眼,但见那女子身着藕丝对衿衫,白纱挑线镶边裙。看她的衣着倒也不像是梁中书的婢女,倒似是梁府内外房的妾室或养娘,那女子虽然是五短身材,可生得娇小玲珑,白净的俏脸上细弯弯两道眉儿,看上去温温柔柔、娇娇弱弱。 看见萧唐打量着自己,那个女子抿嘴一笑,她妙目流盼,也向萧唐乜了一眼。虽然她并非是刻意在向萧唐抛媚眼,可这个身材小巧有致的女子举手投足间自带股韵味,只一瞥下风情十足,让人瞧去时不由心中一荡。 萧唐眉头微微一皱,他脑海中忽地浮现出个很模糊的人影。 就在这时,梁世杰身着一身燕居常服,满脸笑意地也来到了厅堂之内。萧唐当下也顾不得他想,忙站起身来,向梁世杰拱手说道:“未将见过恩官。” “不必多礼,萧唐啊萧唐,听闻你在汴京金风玉露楼开得红火,又甚得官家喜欢,你果然没有叫本府失望!” 梁世杰笑吟吟地安抚萧唐坐下,两人各自嘘寒问暖一番,又论及接洽半月后郑允中、童贯出使辽国的使团事宜。梁世杰抚髯说道:“童公与岳丈虽然生过些间隙,可他为岳丈返京之事上下打通关系,给官家身边体己人做足人情,为岳丈重取相位之事更是助力良多。此次你虽童公出使辽国,也要尽心照拂,不可怠慢。” 梁世杰坐镇河北两路,远离东京汴梁朝中官场权力争夺风暴的中心。虽然蔡京一时失势,可在朝中还有他那为人处世极是精明,在朝中各派系间游走的世叔梁子美照拂,梁世杰这大名府留守相公的位置也坐得无比安稳。可毕竟他的另外层身份是蔡京的女婿,也是“蔡党”中极为重要的一员,对于蔡京重新拜相之事,梁世杰也自然要极力促成。 不过对于梁世杰的这番言语,萧唐当然还是面上应承,心中冷笑。在与萧唐敲定出迎、护送使者团的大概事宜之后,梁世杰又打量着萧唐,淡淡地对他说道:“本府倒还曾听说,在汴京时你似乎与那高俅甚是不合?” 萧唐从容一笑,说道:“不过是因为高太尉的螟蛉之子在京师多行不法之事,未将撞见了时,便出手教训他一番。如今他那养子也已毙命,并不是甚么大不了的事。” 梁世杰双目精光蓦地一闪,他向萧唐凝视过去,又说道:“你为人秉性如何,本府心知肚明!我也知你在绿林中被唤作‘任侠’,在道上的名声响亮得很,手底更养得许多江湖中人。当年你一介布衣,就敢在长街上手刃了那九头虫,高太尉那养子的死......真得与你无半点干系?” 这些事萧唐当然不可能对梁世杰直言,他神情平静,双目直直与梁世杰对视着,又说道:“恩官过虑了,当年若不是恩官做轻官司,未将早已因犯下命案而被问刑处斩。那高衙内毕竟是朝中大员的子裔,末将便是与他不和,又怎会舍下前程去害他性命?” 又是那种陌生的感觉......梁世杰心中重重哼了一声,萧唐的话虽然说得顺服,可是做为一举提拔他的上官,梁世杰再与萧唐对话时,心里仍旧感觉到十分地不踏实。罢了......你若识得抬举便好,待岳丈重返相位时,我也会举荐提拔你这出自我门下的心腹,就算你真得心怀不轨,也不怕你能在汴京掀起甚么大风大浪来。 梁世杰略作沉吟,又说道:“那高俅虽然是不成器的泼皮出身,可他毕竟得官家宠信,又是执掌京师兵权的三衙太尉。在殿帅府高俅非但是你的顶头上司,待岳丈返回汴京后也少不得与他来往,你且谨慎些行事,不可再招惹他。” 萧唐嘴上应付过梁世杰,而心中想道:现在就算我肯罢手,恐怕高俅那厮也不会罢休吧?何况那蔡京返回京师时,要小心去对付的权奸,只不过是又多了一个而已......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346章 你这么夸我,是在骂我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水浒任侠书友群号:277318413) 之后的十几天里,萧唐主要与萧义、卞祥、杨林等心腹兄弟合议自己名下在河北两路的诸般生意、佃户民生等情况,同时还检阅了主要由王进教头平素操习的萧家集团练乡勇。 以郑允中为正使、童贯为副使的赴辽使者团抵达大名府时,萧唐与燕青、许贯忠、史进、萧义、段景住五个兄弟和梁世杰等河北两路大小官吏早早于城外相候。 自萧唐的金风玉露楼楼迁至东京汴梁后,大名府内第一繁华的去处当属翠云楼。梁世杰早吩咐人在此大摆庭宴,为郑允中、童贯等使臣大员接风洗尘。 身为赴辽正使的郑允中,虽然他与后宫郑贵妃之兄,而且同样有望夺取相位的郑居中两人名字只有一字之差,可是他平素多数时只负责些宋廷与外邦的外交事宜,为人又低调持重的很,所以席宴间最出风头的,还当属逐渐掌握朝廷内外军政大权,权势愈来愈大的童贯。 就见童贯意气风发,执盏擎杯着与梁世杰等河北官员谈笑风生。萧唐使箸夹菜,自斟自饮,倒显得有些意兴索然,这次出使辽国,本来就是因为赵佶宠信童贯,再让他有个擢升晋迁的机会,又顺道地捎带上了他而已。 再往后的事萧唐也能预料得到,童贯一心想要以征讨西夏的军功累积封王封侯的资本,可是想要维持宋辽夏三足鼎立局面的辽国,当然要以各种方式干涉大宋对夏国的军事行动,童贯早就对屡次从中作梗的辽朝心怀怨恨。等到他亲眼目睹辽国朝廷日渐昏聩,国内局势越来越动荡时,便会生出伐辽平燕的想法。 更何况当年宋神宗曾言及“取燕云十六州者封王”,因为按照当时的历史背景下,这基本就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童贯不可能不记得,昔年大宋开国功臣诸如石守信、慕容延钊、高怀德、曹彬等人也只是在逝世后追封王爵,做为在世时能够被朝廷异姓封王,还是以宦官的身份......功利心极重的童贯绝对要使尽任何手段促成伐辽大计。 可童贯这种军事投机主义的行为,已经在史书中验证了他的失败。想封王想红了眼的童贯,在伐辽时暴露出了他统率大军时所有的弊病与短板。本想痛打落水狗,却被落水狗咬得个鲜血淋漓,萧唐现在唯一关心的是,这样的历史还要重演么? 萧唐兀自想着,忽然他眼前一黑。童贯大马金刀地在他身旁坐了下来,就见童贯端着酒碗,向萧唐豪气干云地说道:“萧都虞候与某家为国家出使辽国,当不负朝廷委用。来,且与某家干了这碗!” 童贯自问自己看人一向看得很准,这个萧唐得官家喜欢,却也不甘于靠在京师迎合圣意发迹,而是争取着请命邀功,前些时日更是安抚京西南路,忙于平定匪患及肃清军中蛀虫......童贯也知道当年萧唐在这大名府留守司任职时,也在征讨张迪纠集的河北群盗时做为先锋部履立战功,似他这种性情肯定是要在战场上建番功绩。萧唐是这般,我童贯又何尝不是? 既然你在官家面前能够说得上话,对我也有大用。往日你只靖平些绿林间的匪患又算得甚么功劳?只要你愿为我所用,伐夏平辽时,我童贯给你个随我征战沙场立下不世之功的机会,你会不动心? 萧唐打起笑意,他与童贯饮尽了碗中酒。然而在与童贯的近距离交谈时,萧唐忽然闻到童贯身上散发出来刺鼻的香露味,恐怕这是童贯利用些香囊花露,想要掩盖住自己净身后阉人身上特有的骚臭吧......眼见童贯那副雄赳赳的武夫做派,又嗅到他身上散发出来那无法言喻的古怪味道,萧唐忽然感觉到浑身一阵不舒服。 忽然间,萧唐又想到后世在工作时曾接触过的一些领导,其中有些人平日精力旺盛,时常动员自己部门中的员工,拍着胸脯许下很多前景规划,可工作越是落到实处时越能看出他们好大喜功,喜欢抬高自己的身价,与员工、同事沟通的时候总是显得气势凌人,自己也必须要站在主导的位子上。 童贯某种程度上与那类人很相似,只不过那类所谓的领导,不过是要在驾驭员工中获得种自我满足快1感的同时,更是企图让部门上下都按照他的一己之愿开展工作,可童贯则是要把军中对自己有用的将官利诱招拢,甚至要以整个国家为筹码满足他日益膨胀的权力欲。 “童节帅忠心体国,末将敬佩的很。此番与节帅一同出使北地,自当尽心相佐,不负官家信任。”只是场面话还是要说,萧唐向前微微欠了欠身子,又对童贯说道。 “呵呵,某家倚老卖老,就唤萧都虞候一声贤侄。”童贯也能觉察出萧唐在对自己礼遇的同时还带着几分客气,他便大手一挥,又说道: “萧贤侄,咱们都是在军中打踅的儿郎,不必如此婆婆妈妈!昔年大唐李光弼李太保连克吐蕃、吐谷浑,在与郭令公平息安禄山、史思明之乱时,更是被赞作‘战功推为中兴第一’。那李太保与萧贤侄同为契丹族裔出身,虽然我大宋与辽国对持一百余年,可李太保有大功于社稷,虽古之名将无以加之,贤侄既有拳拳报国之心,岂不该效法李太保李武穆那般戡乱定功,与国家出力而成就赫赫武名?” ......也不知童贯是不是以为萧唐是契丹族裔出身,又与自己一同出使经略辽国而心存顾虑,便把大唐中兴名将李光弼给搬了出来。对于萧唐来说,他心里本来就没有丝毫障碍,甚么宋人契丹人,到最后不都还是中国人?萧唐兀自想着时,便又听童贯说道: “某家蒙圣上恩宠,先是在宫中过得给事宫掖,后来又于金明局任供奉官。此生若想活得平稳安乐,这十几年来也不必战场杀伐,受尽风霜雨淋的苦楚。可是国家正是用人之际,咱们食朝廷俸禄的,自当鞠躬尽瘁为圣上分忧。 萧贤侄年少有为,某家也知你立志汗马勋劳,建功于过以补报皇上之恩......萧贤侄,其实你很像某家。” 童贯这句话说得更让萧唐差点没呛着嗓子,他倒知道童贯如此说是有意示好拉拢于他,何况童贯官居检校太尉,又把持朝廷内外军政大权,似童贯这般朝廷大员,对自己这个官场中的后生晚辈这般言语,自然是要赏识提拔于他。 可是说我像你这个背负“六贼”骂名的权奸?还是说我像是胯下少了个物件的太监? 你这哪里是在夸我,岂不是在骂我?...... 席宴过后,萧唐与燕青、许贯忠等五个兄弟,便整顿好车马启程,随郑允中、童贯所带领的使节团一路北上,直奔宋辽边境的所在雄州而去。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347章 两国邦交,确实不简单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宋辽边境,雄州瓦桥关。 这座险峻的关隘与益津关、淤口关合称作“三关”,从唐朝末年时历经后唐、后晋、辽国、后周几番易主,后来更是成为了宋廷在北方的边防要地,以陂泽之地潴水为塞,堵塞九河中徐、鲍、沙、唐等河流而形成众多水泊,河泊相连下构成一条沿流曲折八百里,宽六十里的水堑,与瓦桥关等三关构成道水陆呼应的防线。 可是当萧唐经过瓦桥关时,却丝毫没有感受到当年宋辽关系最紧张时的剑拔弩张。他与童贯、郑允中使者团再出瓦桥关,经过白沟时便进入了辽境,待辽方核对过出使人员名册,便引请童贯、郑允中、萧唐一行使者团向北而去。 进入辽境之后,萧唐偶然间在田野两旁所见到的乡民也皆是汉人打扮,与宋境内的风光景致也并无多大分别。 辽过沿袭唐制,将全国分为上京、东京、中京、南京、西京五道,其中南京道首府析津府在大辽五京中规模最大,不仅是辽国政治、军事与经济中心,同样亦是汉家儿郎的聚居地。 萧唐随使者团此行的目的地正是析津府(又唤作燕京,后世中国首都北京的前身),在此之前则要先到南京道治下涿州涿县休息整顿两日,此处不仅是汉末三分时刘备、张飞,北魏地理名家郦道元的故乡,更是大宋开国太祖赵匡胤的祖籍所在。 演义中让后世耳熟能详的刘玄德、关云长、张翼德“桃园三结义”岂不是也在此处?萧唐心中不禁又想到,后人常言“宁学桃园三结义,不学瓦岗一炉香”,自己与水浒英豪共聚大义又何尝不是? 如果真如演义评书般中的瓦岗寨众人表面上称兄道弟,却因为各自盘算而分崩离析,那么自己在绿林中的任何谋划,根本就不会有丝毫的可能性。 使节团中还有个心怀感慨的,却是与萧唐共同出使的心腹兄弟金毛犬段景住。段景住本就是涿州人士,又是盗马贼出身,从社会底层摸爬滚打一番后如今重返故地,倒也算是衣锦还乡。 使节团一路行至新城附近时,史进见段景住兴致甚高,也不由笑道:“兄弟,你既然也是涿县出身,有甚么玩耍的去处,倒要看你了。” 段景住听罢呵呵一笑,说道:“有甚稀奇的?这涿县比起大名府宗城县那里,除去多了些奚人、渤海、熟女真等乡民客商,其它也没甚么两样。不过县城里东街有户熟女真酒席酿的酒端的是辣口烧喉,史进兄弟若想喝个爽利,咱们同去便是。” 萧唐笑吟吟地正瞧着史进与段景住说得入巷的时候,他忽然听见阵悠远回荡的契丹民歌阵阵传入耳中:“天地苍苍,原海茫茫。木叶山下,青牛白马。奇首奇敦,佑我儿郎。群狼奔腾,哪管风霜?纵然心怆,大漠游荡。契丹子裔,漂泊四方......” 萧唐微微一怔,他蓦然间想起当年萧老爹时常吟唱的这首民谣,在这一时刻间,他才忽然感觉到股来自于苍茫北地的民族气息无比浓郁起来。 但听马蹄声骤起,就见前方有队轻骑正奔着萧唐、童贯等人奔驰而来。 当萧唐眺目望去时,就见为首的四个人中三个皆是身着两侧开禊的缺胯衫,那三人中只有一个带着青缨貂毛毡帽,另两个人皆是生于辽地中土生土长的契丹儿郎一般,衣装头型皆做髡发打扮。还有个人却着璞头置纱冠,身着右衽便服,与寻常宋人中的官宦贵人打扮也并没甚么分别。 那行骑队望见童贯、郑允中、萧唐等一行使节团,为首的那个说道:“宋国官家仁孝,遣使来贺我辽圣上生辰。有失远迎,不知哪位是郑学士?” 使节团这边童贯听罢,他的脸色登时阴沉了下来! 宋辽当年澶渊之盟时,因为当时执政辽国的辽圣宗耶律隆绪年幼,所以要称大宋皇帝宋真宗赵恒为兄,之后每年宋朝向辽提供助军旅之费银十万两,绢二十万匹再开榷场互市贸易,双方外交来往时也该称兄弟之邦。 可是架不住真宗驾崩以后,宋国历经仁宗、英宗、神宗、哲宗乃至到现在的宋徽宗赵佶,辽国却只经历辽兴宗耶律宗真、辽道宗耶律洪基乃至到现在的辽国皇帝耶律延禧(期间耶律浚追封为帝,可在他还是太子时被权奸耶律乙辛迫害而死,并未登基),所以宋辽的友邦关系从的“兄弟关系”、“叔侄关系”变到现在两国皇帝辈分为“辽为翁,宋为孙”,童贯一听对方来迎的使臣张口便说甚么宋徽宗“仁孝”,如此说不是先将他们这些宋国来的使臣瞧低了一等? 让童贯更加忿懑的是,对方只在询问访辽的使者团中郑允中正使在哪里,却对他这个副使视而不见,实则童贯率军与西夏争战时,辽国朝中也知道有童贯这么一号人物。辽国朝内因为维持宋、辽、夏三国局势均衡而向大宋施压时,也通过使臣有意无意地曾透露过想一睹童贯这个把持西军军政人物的真容。可如今他童贯来了,来迎的辽国官吏却又把他晾到一边,这让素来心气极高的童贯又如何能忍? 萧唐冷眼旁观,他见童贯面色铁青,更是一脸的煞气。萧唐不禁心想道:如果这里是童贯能执掌生杀大权的军中营寨,恐怕辽朝前来接应的使臣只这一句话,便足以让童贯砍了他的脑袋。 两国邦交时的一言一行,的确没那么简单。有时只需只言片语,便能在无形间站到高人一等的位置上,更何况来往使臣之间,他们的背后彼此都代表的是一个国家。 做为贺辽生辰使的正使郑允中却是时常出入外邦,处理宋辽外交事宜的资深臣子,他目光斜倾,乜了童贯一眼,随即又说道:“我大宋与贵国世结金兰之好,辽主诞辰自当前来恭贺。在下便是郑允中,不知几位又如何称呼?”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348章 双败梁山八骠,辽国的虎将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契丹来使听郑允中只轻飘飘的一句话,便将他们别有深意的问题给化解掉。他们面面相觑后,向郑允中等人齐齐见礼。萧唐从他们的对话中得知,这三个契丹人一个汉人中,其中有两个是涿州本地官员,另外的那人来投却大,他是被辽朝封赐为金吾卫大将军,官居东路都统的耶律余睹。 此人萧唐倒也晓得,他虽然被赞作耶律宗室雄才,可是因他的妻子是天祚帝后宫中文妃的姐姐,因辽朝中佞臣萧奉先之妹元妃为了给他儿子争取太子之位,便恶人先告状,诬陷耶律余睹与文妃勾结,欲文妃子耶律敖鲁斡为太子,耶律余睹在辽朝问罪下,便与心腹左右叛逃入了女真,在宋金开战后他领兵伐宋还曾屡立战功。可后来他又举兵反金事发后,逃亡西夏却不得收容,之后在北投鞑靼人的路上被杀。 至于那个汉人,在历史中的名头则要比耶律余睹响上许多。 “燕人马植,见过宋国正副使。”就见那汉人官吏作了个揖,向郑允中、童贯两人说道。 这就是那个“联金灭辽”计划的始作俑者?萧唐心中想道:此人家世在辽国的本是豪门大族,却不知为何暗中选择向宋国投诚,改名作李良嗣一力主张宋廷与辽国矛盾日益激化的女真人结交,与之联合兴兵伐辽。 这个马植判辽投宋,恐怕也不是因为甚么民族情怀,金国平辽后,原来的辽朝汉人将领张觉打算降宋,结果遭金军截击。这马植(李良嗣)又向朝廷力陈不可收容张觉,以免触怒新结盟的金国。实际上大宋的腐朽软弱早已经暴露给了女真人,待金国南侵时,这个一力主张与金国交好的马植自然也落得个被处死的下场。 恐怕在这时,这个马植心中已存了秘密拜见童贯,准备向宋廷投降的想法了吧?萧唐心中又暗自一叹,只是辽国前来接应大宋使团的这两个朝臣,后来却一个降宋、一个投金,看来距离这个国家分崩离析,彻底崩塌的日子也确实不远了...... 在辽国耶律余睹、马植与宋国郑允中、童贯攀谈时,萧唐又望见辽国几个官员身后戎卫的军健。率领那伙军士中为首的两个人,一个面白唇红,身子极是高大,他戴一顶三叉紫金冠,冠口内拴两根雉尾,穿一领衬甲白罗袍,袍背上绣三个凤凰,披一付连环镔铁铠,系一条嵌宝狮蛮带,着一对云根鹰爪靴,挂一条护项销金帕,带一张雀画铁胎弓,悬一壶雕翎鈚子箭,手搦梨花点钢枪,坐骑银色拳花马。 而另一个生得燕颔虎须、虎背狼腰,他头戴鱼尾卷云镔铁冠,披挂龙鳞傲霜嵌缝铠,身穿石榴红锦绣罗袍,腰系荔枝七宝黄金带,足穿抹绿鹰嘴金线靴,腰悬炼银竹节熟钢鞭。左插硬弓,右悬长箭。马跨越岭巴山兽,枪搦翻江搅海龙。 明明不过是来接应宋国来使,这对人马却各自全付戎装,倒颇有些示威的意思。 萧唐心中正想着时,忽然听那两个将官却用契丹语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起来:“你说这伙来访的宋人使者之中,可有谁是真正的勇士?” “听说带领这使团的,有个人是被宋国皇帝宠信的阉人,你何时见过个被阉割的儿马子(马群中负责繁殖和指挥马群的头马),能带领一群健壮的骏马?” “不过我听说,这次来访的使团中有个契丹人,叫做甚么萧唐的,在河北名声响的很。” “咱们辽国的汉家儿郎也倒罢了,可是那些久居宋地的,便是契丹族裔出身,与宋人厮混久了,可还能骑得劣马开得硬弓?苍狼离开了草原,还能算是狼么?” 萧唐倒能听懂个七七八八,他忽然一笑,也用他半生不熟的契丹语,对那两个辽国将官说道:“大宋幅员辽阔,亦然有供健儿跑马的沃土。草原上的狼无论到了哪里,他仍然会是一只狼。” 那两个辽国军官神色一变,他们四只眼睛齐刷刷向萧唐望将过来,其中有个军官听萧唐契丹语说得生疏,他冷声一笑,改用汉话说道:“你便是那甚么萧唐?有的人离了故土,即便他身体内仍流淌着契丹人的鲜血,即便他仍能骑得马开得弓,却也未必配称得上是契丹的大好儿郎!” 契丹与汉人做为辽国国内最大的两支民族,辽国朝廷还以北面官制、南面官制这种类似于“一国两制”的政策予以汉人权力把握、生活习惯等方面上极大的发展空间。可以说在历史中历朝少数民族当政的国家中,辽国对于汉民族(在这段还没有被同化融入的历史时期)的包容与善待是极为值得称道的。现在即便在辽国境内已经有许多契丹人被汉家文明同化,可是以宋、辽这两个国家的角度为立场,辽国内的将士仍然对萧唐这般宋国来使保持着很强的竞争心。 所以对于这两个辽国军官的态度萧唐也很是明白,他倒也不以为意,而是悠悠说道:“算不算是个好儿郎,也不是只靠逞口舌之利就能证明的。不知这两位详稳(契丹语,将军之意)又如何称呼?” 手搦梨花点钢枪,坐骑银色拳花马的那个将官冷哼一声,说道:“我乃大辽南京统军司鹰军详稳阿里奇。” 另个手持把淬火点钢枪,骑着巴山骏马的军官则说道:“我是大辽南京统军司鹘军详稳琼妖纳延!” 萧唐听罢神情微微一变,心说也难怪此二人颇为倨傲。论武艺这一对辽国军官也确实都是极为悍勇的虎将。 虽说现在与萧唐聚义的许多兄弟,都未必会在战场上与辽军厮杀争战。不过这个阿里奇有实力在三十合之内杀败金枪手徐宁,而琼妖纳延只二三十合便让九纹龙史进败回本阵。 可惜这两个有实力击败梁山八骠的一流猛将,一个被张清的飞石正中左眼,负痛身死,另一个则是被花荣一箭射落马下,再被驾马折返回来的史进复上一刀,被了结性命。两个人身死都是因为中了梁山暗器第一高手的没羽箭,以及弓箭天下无双小李广的招而阵亡,不得不说死得都很是冤枉。可因为他们在书中一瞬即逝的英武表现,萧唐也决计不会小觑了他们两个。 “原来是阿里奇、琼妖纳延两位详稳,久闻两位的大名,幸会。”萧唐微微一笑,抱拳向两人说道。 阿里奇与琼妖纳延见萧唐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心里直如一拳打在棉花上一般不痛快。阿里奇冷哼一声,说道:“哼,我也曾听说你在宋地有些名头,却也知道我们两个!” 琼妖纳延这边刚要说话,却忽然感觉到旁边有两道灼灼的目光向他射来。他眉头一皱,朝那边望去时,就见宋朝使节团中的史进面露不忿之色,正狠狠盯着他瞧。 史进血气方刚的性子,他听那两个辽国军官口气甚大,当即便心中忿怒,直直朝琼妖纳延瞪视过去。 琼妖纳延见了把头一扬,他仰着脸冷冷地与史进对视,更是激得史进心头火起。“你瞧甚么瞧!?”史进指向琼妖纳延,怒喝说道。 要是依琼妖纳延本来的性子,估计就要按照“你瞅啥!?”、“瞅你咋地!?”的套路与史进厮拼起来。可他也知此行是要接引宋国使团,可不是与人争对比试的时候。所以琼妖纳延只是冷笑两声,便不再理会史进,只是他脸上的不屑之情却丝毫不加掩饰。 史进见了更怒,他拍马来到萧唐身边,说道:“萧唐哥哥!那两个辽官方才拿契丹话嘀嘀咕咕说得些甚么?这两人好生无礼,竟敢对哥哥不敬!小弟倒想试试他们的手段,看他们凭甚么如此狂妄!”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349章 斗甚么酒,你敢与我扠一扠么?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在使节团后队那边史进、琼妖纳延二人之间的些许摩擦,郑允中、童贯、耶律余睹、马植等宋辽官员也全然没有注意到。双方又客套着叙过番话后,耶律余睹便率众请宋国来使直奔涿州涿县。 在涿县城中一处宽敞的露天席宴上,郑允中、童贯以及萧唐等宋朝使臣面前尽是羊豚雉兔、牛鹿雁鹜等肉食,有几个契丹族的侍女衣着洁衣,一只手上搭着蜕巾,另只手则持着割肉用的刀匕。她们在众人间来回游走,为宾客割切炙烤至外酥里嫩的肉食。 旁边的一个似水缸般大小的三足大铁锅前,还有个仆役手执长炉钩,向大铁锅下面的炉膛添加柴火,柴火熊熊,烧得大锅内大块熟肉沸腾翻滚时,另有几个手挽双袖的仆人,用铁钩捞出煮熟的大块肉并切成小块,在宋、辽双方官吏面前都摆放着各色蘸酱作料,另有羊羓、羊脩等盐制的肉干供一众宾客饱食。 另外以粟、黍、稻等粮食酿造,和辽朝官酿乳酒盛在被唤作“浑脱”由整张牛皮制成的储酒器中,被旁边侍奉的酒人(辽人中服侍达官贵人饮酒的侍从称谓)斟在酒瓠那般大型饮酒器皿中,向萧唐等人传递过去。 契丹这种大口喝酒、大块吃肉的饮食豪放风格倒是很合萧唐的胃口。他浅呷了口酒瓠中的烈酒。往辽国接待官吏那边望去,就见马植低眉顺眼、沉默寡言,只是趁人不注意时偶尔向郑允中、童贯那边偷乜,眼中异色稍显既逝。 恐怕这个马植现在就已存了叛逃至大宋的心思吧......在郑允中、童贯与耶律余睹把酒言欢,相谈得甚是入巷时,萧唐心中暗付道:却不知他是要在涿县私会童贯,还是要到析津府后再暗中行事?虽然不知他献计“联金伐辽”的初衷如何,可是历史早就证明此般谋划无异于与虎谋皮。 可是马植以“收复燕云十六州”为由头,培植饱受契丹贵族欺压的女真诸部,去动摇与大宋南北对持的辽国政权,不止是求封王心切的童贯定然会拍案叫绝,只从战略大方针层面去考虑,这般策略也甚是高明......可是女真那支民族崛起时对于宋、辽而言强大的爆发力与破坏力,除了萧唐之外确实让人难以预料。 这个事件终究还是会发生吧......萧唐心中暗叹一声,这时他心里蓦然而生出股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只是这种感觉却让他有些不舒服。 有些事明知会发生,可却无法改变与扭转的那种无力感,萧唐绝对不想再金军铁骑真得挥师南下时再体验一次。 “萧都虞候,好歹你也是契丹儿郎,如此饮酒也忒不爽利了!” 就在这时,萧唐忽然听耶律余睹对他笑道:“汉家儿郎吃酒时常说:无须独饮叹花间,唤友呼朋更豁然,咱们契丹儿郎吃酒,也要与友人豪饮才够心诚!诸位宋使远道而来,今日自然要喝个痛快才是。” 耶律余睹说罢举起手中酒瓠,如长鲸吸水般瓠中烈酒一饮而尽,旋即他向身旁酒人大手一挥,豪气干云道:“酒再来!” 童贯在西军中打踅十几年,平日与麾下性豪的将官交际时,也练就了身不错的酒量。可他眼见耶律余睹一口气将容量抵得过一小坛的酒瓠喝净,他的神色也不由微微一变。 郑允中向童贯、萧唐使了个眼色,他亦拿起手中酒瓠,向耶律余睹笑道:“耶律都统如此厚情款待,我等自当以诚相待。”说罢郑允中竟也脖子一样,将瓠种烈酒喝个滴涓不剩。萧唐真没瞧出来,官居端明殿学士的郑允中,这个一个文质彬彬的仕人竟也能如此豪饮。 耶律余睹以降的契丹文武将官登时爆发出阵阵喝彩声,他们更是齐齐向童贯、萧唐等人使节团成员连声劝酒,各各揎拳掳袖,直似要与人厮拼争对那般情绪高昂。 见辽国一应官吏气势汹汹的模样,也让萧唐印证了他所听说过辽国与他国外交时的传闻:全族上下皆以“以能喝酒为荣,以不善饮为耻”,酒文化极为浓厚的契丹族人,在两国邦交来往时,逼迫对方使者狂喝豪饮的作风,绝对要比后世俄罗斯老毛子外交官更加生猛。 史载中在与辽国外交时,便有不少被辽国官吏灌酒灌到丑态毕露的外国使臣。其中最出名的当属五代时,依附于辽国的北汉使臣郑珙。 当年北汉皇帝刘崇要倚靠辽国抵抗后周,便遣礼部侍郎郑珙前去巴结讨好辽国,辽国上下臣子们争相邀请郑珙聚会喝酒,有求于人下郑珙照单全喝,最后竟然被灌到了肚肠腐烂而死,史载他“舆尸而复命”,出使喝酒到因公殉职......辽国倒也十分仗义,见把人家北汉的使臣都给喝死了之后,便很痛快地答应派军队协助北汉抵御后周的进攻,使得国力积弱的北汉生抗后周郭威、柴荣,大宋赵匡胤等几代明君,一直到宋太宗赵光义时才被灭国...... 萧唐眼见涿县本地的辽国官吏,以及阿里奇等辽军将官示威似的持瓠来敬,他也深知不但是契丹族人民风使然,面对他们这些宋国来使时辽国本土官员也心中也隐隐有股较劲意识。看来这次又要喝个酩酊大醉了......萧唐也拿起酒瓠,长身而起的同时,心中不禁想道:这次倒想得差了,与这些辽国官员拼酒,应该把萧家集内嗜酒如命,且酒量惊人的牛皋兄弟也给带来...... 萧唐与阿里奇等连饮过两瓠烈酒,酒意便已渐渐上涌。燕青除了凭着张伶牙利嘴与个涿县小吏周旋,许贯忠、萧义、段景住几个则已喝得面红耳赤,脚下步伐也有些打晃。 “不就是吃酒么?咱们大宋儿郎还会输于你们不成!?”史进年轻气盛,又怎肯在与人斗酒的时候服软?就见史进又敞开衣襟,上身赤条条地露出九条青龙刺青,又大喇喇地高声叫嚷。几个辽国将官见史进这副卖相乍眼,便齐齐向他围将过去。 琼妖纳延见史进莽撞性直,他嘴角一翘,唤过个酒人又盛了满满一瓠烈酒。琼妖纳延又径直走到史进面前,把酒瓠往史进怀里一塞,说道:“你若是条好汉,便与我干了这瓠酒来!” “我还怕你!?”史进把眼一瞪,他举起酒瓠仰脖便喝,蓦地极为呛鼻辛辣的酒味充斥在史进的口中,更似有股烈火直往他天灵盖冲去。 “噗!”史进按捺不住,他将酒喷出个咳嗦个不停。琼妖纳延见了登时张狂地大笑起来,他塞给史进的烈酒,却是白山黑水中的女真人为抵御严冬酷寒的烧口烈酒,此酒辛辣劣性比后世的蒸馏酒也差不了许多。 见琼妖纳延嗤笑自己,史进咳嗦稍平缓下来些时,便立即喝道:“你这厮笑甚么笑?” 琼妖纳延斜眼乜着史进,又冷笑道:“连这般烈酒也喝不得,你倒有颜面称自己是条汉子!” 史进听罢大怒,他把酒瓠狠狠往地下一摔,指着琼妖纳延叱骂道:“呸!你这厮纯心戏弄我!斗酒算个鸟,有本事咱们来比比武艺!你敢与我扠一扠么!?”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350章 知耻后勇,方为大丈夫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上周感谢好汉宸云烟,以及qq阅读端子辰★殘影好汉的打赏......) 童贯见己方使团这边与辽国官员起了争执,他的脸色蓦然一沉,向萧唐说道:“萧贤侄,你带的这个随从未免忒过莽撞了些!” 耶律余睹呵呵一笑,说道:“男儿间生些口角,又有甚么打紧的?既然那位郎君要与咱们切磋些枪棒拳脚,咱们自当奉陪不是?” 耶律余睹说罢,他又解下腰间所系,辽国贵族间盛行佩戴的金銙银鞓蹀躞带。耶律余睹将蹀躞带向前一抛,说道:“二位比试武艺,非比其他,这金銙银鞓蹀躞带权为利物。若是赢的,便将此带拿了去!” 童贯深知契丹人崇尚武勇,事已至此再要推脱,反而要遭那些辽国官吏小觑。不论输赢与否,此时更不能叫那些辽人小瞧了!童贯暗哼了声,他也解下了腰间的百炼蟠钢佩刀,说道:“耶律都统既有兴致,某家便再添个利物,也看看贵邦军中健儿的本事!” “久闻童节帅统军十余年,果然端的豪爽!”耶律余睹朗声长笑一番,又对琼妖纳延说道:“琼详稳,你便与这位郎君比试一番,点到为止,不可伤了来使的性命。” 琼妖纳延向耶律余睹行礼应过,他转过身来望向史进,凝声说道:“你不是要与我扠一扠么?放马过来便是!” 此时阿里奇等辽军将官也轰然鼓噪开来,史进心中却有些忐忑起来,憨直气盛的他话赶话时,与琼妖纳延说僵了要动起手来,这时才意识到自己身为大宋使团中的一员,与这个辽国将官比试如果输了,岂不是要丢了自己国家的颜面? 史进又咬了咬牙,他向萧唐望将过去。而萧唐却将刚抬起的手又放了下去,史进的本事恐怕还是不及那琼妖纳延吧......不过有时能够让这个史大郎铭记于心的惨败,也很有可能成为他弥足珍贵的经验。 按照原本轨迹中史进在王进的点拨下武艺有所成后,先是速败生擒了少华山的头领跳涧虎陈达,后来他又在瓦罐寺助鲁智深除了崔道成与丘小乙那对淫僧恶道。那时的史进意气风发,也难免心生骄纵,他明明得名师指点,明明又是年少成名,可到了后来也很难与一流的猛将抗衡。 现在的史进出山后已连败了几次,如今再与这琼妖纳延较量,想必也更能让其刻骨铭心地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也是对这个史大郎极严峻的历练,要么他会被一连串的挫折彻底击溃,从此一蹶不振,要么他知耻而后勇,励精图治去成为更好的自己。 想到这里,萧唐向史进点了点头。史进见得萧唐的肯定,他深吸了口气,并接过一杆长刀,此时的史进再无半点犹豫与迟疑,他目光炯炯,朗声向琼妖纳延说道:“来吧!请赐教!” “好!来!战个痛快!”琼妖纳延也无比干脆,他反持长枪迈步发力便向史进冲去,待距离史进不过丈余的距离时,琼妖纳延手中长枪如毒蛇般探出,史进则挺着长刀上前抵住。两人只交手十余合,史进便顿感对方的武艺十分了得,自己也讨不到他丝毫便宜。 琼妖纳延的枪路极为刁钻,而且招式绝不拖泥带水。史进被其狠辣迅猛的枪法逼得心头火起,二十合时他一刀劈斩,却砍了个空。 眼见琼妖纳延嘴角噙着笑意,早已摆定姿势准备趁机攻来。史进心头一黯,一种强烈的挫败感蓦地袭上了心头。 我已露出了破绽,再斗下去必败无疑...不如就退去了吧,输也不至于输得很难看......史进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这样的想法。 按说史进勤学苦练,本来欲在江湖中闯出番名号来。可是他自从他出山以来所争对过的敌手,诸如陈丽卿、萧唐、史文恭直到现在这个琼妖纳延......个个皆是悍勇无对的猛将,连番打击下让他这个史大郎的自信心渐渐被磨灭,不禁开始自我怀疑起来。 我从只爱刺枪使棒,又曾对阿爹拍着胸脯言明定要闯出一番名号来。如今看来倒是我小觑了天下英雄,江湖中如此多本事奢遮的人物......我又算得个甚么? 心灰意冷下,史进萌生退意,可是当他觑见萧唐眼中包含期望的凝视着自己时,一股战意似熊熊烈火般又倏然直冲史进心头! 去他娘的!便是输了百次千次,世间胜过我的好汉便是再多,须知只有打败的史进,却没有被打服的史大郎!刀光剑影中博个快意恩仇,如此活法才够爽利,我史进又怎么可能就这般算了!!?? 突然间史进双目精光暴涨,他狂声暴吼抡刀又向琼妖纳延攻去!寒芒乍现,青龙咆哮!琼妖纳延没提防史进忽然似发狂了一般反将抢攻上来,反倒被他攻了个措手不及! 第三十合..... 史进愈战愈热血沸腾,他左右疾斩,其势猛烈。渐渐逼得琼妖纳延心头火起,也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使尽浑身解数与史进厮斗。 第三十五合...... 琼妖纳延越来越狠厉毒辣的枪法渐渐又压制住了史进,可是做困兽之斗的史进刀势再无丝毫迟疑,正是刀随心动、锋随意转,他与琼妖纳延正面对攻,金铁相交下火星乍现。就连旁观的辽国将官见史进、琼妖纳延二人激烈豪迈的打斗场面,都不由瞧得血脉偾张,此起彼伏地叫好喝彩起来! 第四十合...... 史进又是一声长啸,他挥刀赶上,琼妖纳延同样挺枪袭来。两人斗得战意凛然,手底已不再留丝毫后招。待他们两人再斗到一处时,便不是在比试武艺,霎时间立判的不是胜负,而是生死! 耶律余睹见了他眉头紧皱,正要出言呵斥两人再缠斗下去时,忽然间,时间似凝固住了...... 突然一道人影神不知、鬼不觉地冲至史进、琼妖纳延两人中间。但见萧唐左掌探出,拍在琼妖纳延手中长枪枪锋后一村的枪杆上,与此同时萧唐左肘一顶,恰好又击在史进所持长刀的刀锷上。史进与琼妖纳延顿时感觉到一股怪力袭至,他们二人向前踉跄踏出数步,而他们手中刀枪冰冷锐利的锋刃一前一后,从萧唐的身边错身而过。 阿里奇等辽国将官霍然起身,他们个个脸上皆露出惊异之色。史进与琼妖纳延越斗越激烈,他们自问以自己的本事,绝不可能赤手空拳在一招之内将史进、琼妖纳延迫开。他们二人已斗得眼红,在场的将官中任意一个,便是身披铁铠手持兵器突然间挡在他们两人之间,恐怕都不能全身而退。 阿里奇等人却不知萧唐苦练萧家遗留下来的拳经,又师从金台、谭正芳、周侗等江湖泰斗级宗师,近身短打的拳脚技艺早已罕逢敌手。是以在场众人不仅因史进、琼妖纳延热血激荡的比拼而大呼痛快,更是被萧唐所露的这一手给震慑到了。 “好!好!好!萧都虞候不愧是在宋地被赞作‘任侠’的人物!果然好本事!”耶律余睹面露激赏之色,他长身而起,又说道:“宋国这位郎君与琼详稳的本事也恁地了得,可是彩头......倒是萧都虞候该拿的!”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351章 契丹骄子,大石林牙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耶律都统过誉了,萧某愧不敢当。”萧唐向耶律余睹一拱手说罢,旋即他向史进那边走去。气喘吁吁的史进凝视着萧唐,他忽然笑了,笑得很痛快、很开心,并且很用力地向萧唐颔首示意。 眼望着史进酣畅淋漓鏖斗一番后洒脱豪爽的模样,萧唐走上前去重重拍了拍史进的肩膀,两人相视一笑,彼此间心中激荡的情怀与感慨,在这时不言自明。 对于萧唐而言,他知道后世很多人在青葱岁月时所怀的梦想,是多么让人难忘。或许不完美的的青春才是青春,所以总会给人留下许多遗憾。 而梁山好汉之中人在萧唐看来,史进自打出场时,就是一个懵懂率真、游侠气性,重江湖义气而又试图闯出番名号的血性少年。这就是他的青春梦想,史进的为人很可爱,他的故事很真实,原著中兀自轻狂气盛却处处碰壁、渐渐泯然的史进,似乎也是意味着躁动的青春终究不敌冰冷的现实。萧唐想扭转原本注定的历史的同时,也想与史进一起,能成为更好的自己。 然而现在的史进,这才是萧唐心目中的史进,这才是他想看到的史进。 史进仰天闭目,释怀地一声长叹,他望向琼妖纳延,坦然笑道:“这次比试得痛快!我的身手本事,也确实不如你!与你一番酣斗也让我受益良多,多谢!” 琼妖纳延也是很久没与人酣畅淋漓地对拼过,他忽然咧嘴一笑,向史进问道:“你多大年纪?” 史进微微一愣,随即轻哼一声,梗着脖子回道:“我十九岁,又怎么了?” 琼妖纳延点了点头,他对史进说道:“其实你的本事很不错,似你这般年纪时,我不及你。如果还有机会的话,咱们再斗个痛快。” 史进听罢,他五官也霎时间舒展开来,并向琼妖纳延很干脆地点了点头,只说了一个字:“好!” 琼妖纳延淡淡一笑,随即他又向萧唐恭敬地行了一礼,便退回到辽国官吏那边的席中去了。 “如此吃酒才够爽利痛快,当在痛快再饮一瓠!”耶律余睹大笑说罢,随即又向童贯、郑允中、萧唐敬酒说道:“如今武也拼过酒也喝过。如此才叫人痛快!宋使远道而来,且先再痛饮一番才是!” 萧唐淡淡一笑,他刚刚回到自己的坐席时,就发现童贯正向他这边望来,并神情间带着赞许向他点了点头。 ※※※※※※※※※※※※※※※※※※※※※※※※※※ “辽人素来自视甚高,在这涿州与那厮们计较,确实也因有萧贤侄之故震慑辽人,未失了咱大宋的颜面。” 席宴过后,在涿县内宋国使者团安歇的客房中,童贯对萧唐说道。 萧唐淡然一笑,说道:“辽国上下风俗习惯如此,末将也不过是见招拆招罢了。” 童贯听罢,他言语微微一滞,只思量片刻之后,童贯随即又说道:“某家观贤侄带擎的随从,其余几个亲随都是精细之人,可今晚那身上绣九纹龙,又唤作甚么史进的虽然刚勇,却也是个心憨鲁莽的,此行出使贤侄带他前来,倒是失了计较。 虽然与那辽国天祚帝耶律延禧应对之事,自有某家来应付。到了析津府后你我分头行事,贤侄只管至北地采购北珠便是,可那人也当不上甚么大用,只是某家须规劝贤侄的一番言语罢了。” 只是按现在而言,我倒也知道你童贯说的是一片好心......萧唐心中想罢,他应承过童贯之后,又打着哈哈地说道:“童节帅的教诲末将铭记于心,此行出使辽、经略辽地又事关紧要。晚辈也不过只是采购些奇珍异宝于官家,寻常臣子都能做得,又哪及得上童节帅的要务这般紧要?” 童贯听了脸上却流露出极为不屑的神情,他冷哼声说道:“辽朝天祚帝昏庸,辽境**乱频繁,立嗣之争、异族起事、诸邦动乱早已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纵然它与我大宋抗衡百余年。可如今这般境地还以为能与我大宋对持?嘿嘿......某家当年能靖平西夏、吐蕃,这辽国又算得个甚么!?” 话刚一说罢,童贯浓眉一拧,他望向萧唐瞧去。当童贯瞧清萧唐神色波澜不惊时,他便也先安下心来。随即童贯又对萧唐说道:“时候已不早,贤侄也早些歇息了吧。到了析津府时,还要与那些辽人计较。” 看来这童贯现在早就已打定主意了......萧唐心中便想着,边向童贯告辞出了门。只不过了不到一刻的时候,童贯的房门却又一次被扣响,就听有人在门前低声说道:“在下汉家儿郎马植,特来拜见童节帅。”...... 次日一早,宋国使节团从涿州涿县再度启程,郑允中、童贯、萧唐等宋使在耶律余睹等辽国官员的引领下,经良乡、宛平等地,来到辽国五京之一的南京析津府。 析津府地处幽州要地,城内聚集契丹、汉、奚、渤海、女真等诸族子民,萧唐入城四处张望时,但见一派繁华热闹的景象。听来往行人商贩叫卖吆喝的声音,萧唐再只粗略望去,感觉这里与河北两路首府,大宋四京之一的大名府并无甚么分别。 待萧唐、童贯等使者团在耶律余睹、阿里奇、琼妖纳延等辽国将官护送出城经过两坊时,就见迎面又飞奔过来一彪骑士。为首的尽做契丹健儿打扮,阿里奇、琼妖纳延等军官望见其中两人时,立刻垂首见礼,齐声说道:“见过两位小将军!” 被阿里奇等拜礼的那两人中的一员辽将一马当先,他驾马驰骋而出,打量郑允中、童贯与萧唐等人一番后,轻哼了声,说道:“你们便是宋国来的使臣?随我来罢。” 童贯见来迎的那员小将不识礼仪,他脸色一沉,正要计较时,另一个约莫二十四五岁大小的辽国青壮官吏也拍马而出,他对那小将说道:“咱们此行为迎候宋国来使,不可无礼。” 那员小将听罢嘿然一笑,说道:“兄长,我不过是按阿爹的意思,随你多番见识,才与兄长来迎这伙宋人。我们女真人可没那么多俗礼规矩,应付他们的事,还是你来。” 那个正是青壮年纪的辽国官员听了摇首轻笑,他又转过头来,向郑允中、童贯、萧唐等宋使作了个揖恭敬,他的汉话不但说的利落纯正,而且很是有礼有节: “宋使莅临造访,我等有失远迎,还望宽恕则个。在下耶律大石,请诸位随我前去使馆歇息。”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352章 辽朝南院,萧唐的家世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耶律大石,辽太祖耶律阿保机八世孙。不但精通汉学,他以辽国残兵大破童贯所率的西军精锐宋兵,之后更是率领数百铁骑开万里国土于中亚,击败过强大的塞尔柱帝国,又使得高昌回鹘、西喀喇汗国、东喀喇汗国及、花剌子模诸国先后臣服。单是名臣良将的称谓,已不足以概括这个极富有传奇色彩的天纵英才。 萧唐眼见耶律大石一副契丹贵族子弟的打扮,可是他与经纶满腹的使团正使郑允中攀谈时谈吐议论风发,言行举止儒雅得体,浑如个才气风流的宋地名士。 现在的耶律大石还未中进士,受封为翰林应奉(辽称翰林为林牙),所以现在众人对他的称呼还不是史载中的“大石林牙”,不过萧唐注意到阿里奇、琼妖纳延等人对耶律大石恭敬的态度,也能明白他这个辽国皇族宗室子弟甚得人望。 另外那个小将却也是萧唐识得的人物,他唤作兀颜延寿,他的父亲兀颜光在《水浒传》中更是号称北国第一上将,其麾下精兵猛将如云,而兀颜延寿师从其父兀颜光,深谙军机阵法。他与梁山中阵法大师朱武斗阵亦能不落下风,可说也是有良将资质的一员小将。 而兀颜光、兀颜延寿的姓氏本来就是女真族的姓氏(史载女真有兀颜畏可、兀颜思忠等人),想必他们这对在辽国军中位居要职的父子,都是辽境内熟女真出身。女真族诸部栖息于各地,其中居住南接近契丹的大多入籍于契丹,而被辽国直接统治,这些女真人都被唤作熟女真,亦唤作系辽籍女真或合苏款女真。其余如完颜部、乌林答部、易懒甸部等栖息于混同江、长白山等地间的部族便被称作生女真。 童贯显然对耶律大石的印象很好,此时的他也不知后来当自己最为意气风发的时候,却会被眼前这个辽国年轻俊才杀得丢盔卸甲、原形毕露,他与郑允中又与耶律大石客套数句,一行人便直往析津府使馆的方向驶去。 萧唐对那个在辽国倾倒之时却一展其雄才大略的耶律大石很感兴趣,这时耶律大石倒先向萧唐这边望来,他颔首示意,并驾马过来凑到萧唐身前,说道:“恁便是官居殿帅府都虞候,并在宋地民间被唤作‘任侠’的萧唐?久仰萧任侠的大名,今日一见,足慰平生。” 萧唐忙欠了欠身,回复道:“实不敢当,阁下乃辽朝贵胄子弟,竟然也晓得在下的微末名头。” 耶律大石微微一笑,又说道:“萧任侠过谦了,你于河北大名府开设金风玉露楼,有许多脍炙人口的曲目传入析津府内,不止是汉家儿郎,南京道上下百姓也多识得萧任侠的名头。 我亦曾听闻萧任侠当年一介布衣手刃恶霸,为官后讨伐匪寇于河北、河东,又开府设司镇抚京西南路......萧任侠这般年纪不但在宋国入朝为官,又是让南朝草莽敬服的人物,真不愧是我契丹族的奢遮健儿。” 现在我这些成就,还远不及你彻底摧毁童贯十几万大军的攻势,甚至又以残兵余部建立起一个横跨中亚的大帝国那般的丰功伟绩吧......萧唐刚又谦逊数句,却听耶律大石又悠悠说道:“只可惜似恁这般的契丹俊杰儿郎,如今却为宋人所用,实在让人唏嘘蹉叹。” 萧唐听罢他眉头一皱,耶律大石如此说,岂不是话里有话? 当萧唐刚向其凝视过去时,耶律大石也有意无意地向萧唐这边望来,他轻轻摇了摇头,又对萧唐笑道:“我失言了,萧任侠见谅。不过令尊令祖当年都曾为南院大王效力,在敌烈麻都司、南院都统军司、都部署司中任职。若是他们泉下有知,得知萧任侠能有今天这番成就,想必也会无比欣慰。” 听耶律大石言及萧老爹以及萧家先人,萧唐神色立变,他连忙向耶律大石问道:“阁下也识得家父?” 耶律大石悠然一叹,说道:“何止只是识得名头?当年国内奸佞作祟,害得无数能臣良将背离故土、南投避祸。当年曾萧任侠先人恩惠,至今不敢或忘的我朝将官,仍大有人在。”...... ※※※※※※※※※※※※※※※※※※※※※※※ 待童贯、郑允中等一行宋使至析津府使馆内安顿时,萧唐心中一直反复琢磨着耶律大石对他说的话。 当年萧老爹萧贺也曾说过,萧家源于受封兰陵郡王的辽国名将萧挞凛一脉,而后数代多在辽朝南院任职为官,当辽国皇帝耶律洪基于辽清宁九年(1063年)时,平定耶律重元父子发动滦河后不久便新册封了一位南院大王,萧家得那位南院大王器重,家族声势一度更加壮大起来。 可那位后来南院大王自戕身死,使得萧家在朝中地位急转直下,后来在奸臣乱政时恐遭清洗迫害,不得已才迁至大宋。可是在此之前,萧家也是在辽朝历代为官百余年的世家,萧老爹乃至其祖父辈与至今仍在辽国任职的族裔互有交情,倒也实属常事。 可是耶律大石向自己透露此事的目的又是甚么?暗示自己同样在辽朝也能得到重用?只是眼下这般处境,耶律大石恐怕也不方便明面向萧唐挑明招揽之意,所以只能犹抱琵琶半遮面似的向自己暗示,让他萧唐慢慢自行揣摩不成? 萧唐又想到自己现在于大宋官场内不过是从五品的武职,可他受赵佶宠信赏识,在现在的年纪便破格提拔,身兼殿帅府都虞候、京西南路安抚使、西上阁门使等职位,与宋廷官场上也可说前途无量。耶律大石有意无意地向他暗示,也很有可能是他的个人行为。宋辽两国虽然百年无战事,可是出自辽国的立场,身为辽朝皇族宗室子弟的耶律大石,他很有可能是在尝试着在宋廷内安插个能为大辽所用之人,似他这般心机与手段,也的确不愧是能开国立业的一代雄才英主。 可是你耶律大石再有通天之能,同样也预料不到,也无力改变自己的祖国终将因女真人的崛起而轰然倾覆......萧唐心中暗念道,不过耶律大石暗中告知于他的那番话应该不假,那么自己在发展绿林势力的同时,能否借着萧家的关系与辽国内官场、民间的势力取得联系? 此事倒也急不得,毕竟完颜阿骨打还没有统领女真诸部立国号为金,辽朝也还没有被金兵铁骑穷追猛打,被杀得六十余万大军全面溃败,所以萧唐现在也没法与辽国境内诸部豪强言明:“你们大辽就要被女真给灭了,来跟我混,咱们一块对抗女真吧”......不过自己此行正要趁机在辽境内发展声势,多了层可以利用的关系,早晚也能派上用场。 萧唐思付一番后,郑允中、童贯又遣人前来邀萧唐过去相商,如今他们已到了析津府使馆,而辽朝敌烈麻都司(辽官署名,总掌朝廷总礼仪事)也已遣司吏前来知会宋国使者团,辽方已定下时日,传唤众人准备正式觐见辽国天祚帝。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353章 皇帝了不起?我跳你大爷!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准备停当,郑允中、童贯、萧唐率使团携带来访辽国的国书,以及庆贺辽天祚帝耶律延禧生辰的礼物,虽前来接引的官吏直奔辽国皇帝所在的皮室大帐而去。 辽国五京中,以上京临潢府为首都,其余四京皆为陪都。而由于契丹人是以车马为家的游牧民族,辽国皇帝巡狩各地,国家中心并不只限于首都,辽境内各处要地皆设有捺钵(契丹语,行宫之译),而辽国皇帝则驾临各处,于捺钵大帐中处理政务。 萧唐望见那辽帝捺钵大帐占地约数十丈,其插枪立寨、以毡为盖,周围以彩绘韬柱,锦为壁衣,窗口、廊庑也皆用毛毡覆盖,又以黄布绣龙为地障。 捺钵大帐前又有许多牙帐、小毡帐,每帐数人,各执兵仗。四面也有数队戎卫辽帝皮室精兵,但见雪刃霜刀映寒日,万片霞光锦带旗,巡营的精骑奔驰经过时,又闻号角胡笳绵延不绝。萧唐眼望金戈铁马,耳闻鼓角争鸣,顿感萧杀与苍茫之意愈发浓郁起来。 待辽国知事官将一行人引到捺钵大帐,萧唐听见帐中喧哗哄笑声不断,不似大宋朝廷接待来使那般庄重肃穆,此时知事官已高声报道:“宋国使者郑允中、童贯、萧唐觐见!” 当萧唐随着童贯、郑允中进入大帐时,却忽听有人说道:“南朝真是没有人了,竟然派个阉人来作使节,哈哈哈!” 那句话直接说的是汉话,让到场的宋国使者听个明明白白。而且那人说罢,顿时又引得十几个辽臣哄然大笑起来。萧唐抬起眼循声望去,目光落在大帐上首的方向,他心中也清楚会在捺钵帐内无所顾忌地公然会去讥讽宋国来使之人,恐怕就只有那个辽国末代皇帝耶律延禧了。 萧唐再朝账内两侧辽国群臣望去,他见有半数以上的臣子面露不豫之色,似也对天祚帝如此轻易冒犯来使的行为感到不妥。还有少数文武将官却随着天祚帝恣意哄笑,在场的所有辽国官员也无一人劝谏自己那轻佻的皇帝须注意言行。 等到萧唐再向被天祚帝点名羞辱的童贯望去,就见童贯面沉如水,眉宇间忿怒之色也愈发明显起来。可当童贯斜眼向萧唐这边望去时,萧唐却看见童贯嘴角微翘,露出一抹不屑的笑意来。 萧唐立刻觉察出童贯那玩味的表情,想要传达给他的是甚么含义:君无道,国恒亡! 无论是在甚么时代,彼此又是甚么身份,相互间又有怎样的瓜葛过往,彼此明明还有各有所需、互往互利的关系时,却仍要既无忌惮地去羞辱对方的人,那么他会是哪种人? 更何况天祚帝还是一国之君,当代表一个国家的君王会如此不知人情世故,在毫不权衡利益得失,而只图自己一时爽快的情况下去轻易的、刻意的去贬低邦交使臣,那么只能说明他虽然是一国之君,器量甚至还远远不及寻常贩夫走卒。 在同为一个时代的昏君典范,宋徽宗赵佶便是再昏聩,可他除了当不好一个皇帝,平素接人待物时儒雅风流,也不会在治世邦交下刻意挑起没有必要的矛盾与争端。 童贯当然不可能知道宠信他的宋徽宗、以及在他自己的影响下所会给大宋江山带来的巨大灾祸,他只看到了一个在内乱频繁、南北抗衡的大国的君主轻佻猖狂,而且在场的辽国臣子并无一人劝谏规劝。所以童贯冷笑凝视着那个天祚帝耶律延禧,他只会意识到,这个与大宋对持百余年的庞然大国已出现个昏君自毁根基, 五十步之所以会笑百步,是因为他们根本不会意识到他们与自己嘲笑的人,其实都犯了同一类的错误。 萧唐向童贯颔首示过意,待郑允中神情坦然,刚向天祚帝道过贺之后,却听那天祚帝又说道:“宋国来的使团中,不是还有个叫做萧唐的?” ......啊? 萧唐一怔,他倒没料到辽国那皇帝老儿会指名道姓提及自己。还没等他出席向天祚帝拜会时,却听天祚帝又说道:“朕听说过他的名头,在宋地似还风光得很!呵呵...明明是我们契丹儿郎,可偏偏要投到南朝那里。好好的狼儿不做,偏生要去给宋人做狗!你们说可笑不可笑?” 现在反而是两道忿气从脚底板直冲萧唐天灵盖了,萧唐侧眼望去,倒瞧见郑允中、童贯向自己使眼色叫自己稍安勿躁。萧唐苦笑着暗自摇头,他深吸口气,心中思量一番后迈步说道:“宋国来使萧唐,见过辽主。” “哦?”天祚帝若有兴致地转头望向萧唐,他嬉笑着说道:“虽说你这契丹儿郎没甚骨气,不过倒也有些歪才。朕也曾听过你在宋地乐坊编排的些曲目,有不少倒蛮合朕的胃口。” 国家需要民族主义,可是极端民族主义者却只会是一个国家的毒瘤,尤其是在政权集中在这样一个集权君主手里,尤害更深......萧唐心中忽然生出这般想法,可他强自按捺住了心中怒火。只是他正思量如何应付天祚帝时,却见天祚帝已然挥了挥手,身子往斜侧一靠,颐指气使地说道:“来,既然宋国皇帝爱听你歌舞,你也给朕唱个歌、跳支舞。也来为朕助助兴!” 忿气便似火油,可是天祚帝的一席话却似火星丢在萧唐的压抑的忿气中,只如被火星点燃突然炸了开一般! 愤怒冲脑时,萧唐忽然想起天祚帝这般极其无礼、很是羞辱他人的举动,其实在辽国内也司空见惯,确实也经常发生:辽国皇家迁徙的捺钵大帐东临生女真诸部时,也定然要叫诸部族长当在其面前跳舞,以借此来让那个高高在上的契丹族辽国皇帝知道:我与我的子民,确实都敬服于你。 在那时候,无论是再如何剽悍的生女真部族酋长,也都要在天祚帝翩翩起舞,好叫他心满意足,能够让辽朝末代皇帝以为通过这种方式,才能确定自己就能震慑所有生女真部族,可是在期间却有一个人断然否决了他无礼的要求,而那个人的名字叫做:完颜阿骨打。 正因为萧唐知道自己终将面对女真,所以他才更能明白,也更会知晓这支比起辽国契丹、宋国汉家儿郎等族群人丁都十分寡薄的民族,为什么会在辽国的统治下会爆发出来那般强大的力量。 无论是有友有敌,要颠覆世代一直压在自己群体的力量而崛起抗争,需要的是一种能够沐血狂歌的血性。 所以...起码萧唐现在的城府心术、养气本事还没有到许多资深级外交朝官的程度,现在萧唐的想法是:你让老子来为你唱歌跳舞?让老子来伺候你?我去你大爷!!! 萧唐心中想罢,他冷笑着瞧着天祚帝,张口便要说明。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354章 白山黑水,辽国东京道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我既为大宋来使,又非辽朝治下子民,献歌舞之举,实在于礼不符。”萧唐将拳头攥得紧紧的,以十分生硬的口气向天祚帝说道。 天祚帝脸色一沉,他嘿嘿冷笑了声,又说道:“我大辽幅员万里,诸族万邦都要向朕献歌献舞,为何偏偏你这难投宋地的契丹人就不成?汉人那句话是如何说的?是了,你敢对朕不敬,岂非是数典忘祖?” 场面一度僵持下来,在场的辽国百官神情不一,都在注视着萧唐会作何反应。他们也深知天祚帝骄纵跋扈惯了,很喜欢以这种方式羞辱对方,来体现他一国君主高高在上的地位。 郑允中、童贯二人的眉头也拧成老大的一个疙瘩,他们知道天祚帝轻佻荒唐,却不知他更会如此傲慢无礼。 何况这般无礼的要求如果换到他们两个身上,郑允中与童贯一时间也不可能想出个对策。不唱歌跳舞,惹得天祚帝怫然恚怒,此次外交事宜到此而止;可去顺应天祚帝似歌女舞婢般伺候顺从,不止是他们这两个朝廷大员绝不能接受,他们是大宋来使,也更不可能有辱国体。 依萧唐自己的性子,他做不了为吴王夫差尝粪的越王勾践,也无法做甘愿忍受胯下之辱的韩信。对于这种近乎踩在他头上羞辱的要求,即便是人在屋檐下,可他也绝对不想低下头来。是以捺钵大帐氛围愈发凝重,无论是萧唐与天祚帝,都不给做丝毫的退让。 就在这时,耶律大石却忽然从辽国群臣中站出身来,并向天祚帝躬身说道“陛下,依臣看来,宋使并非是对陛下不敬。似萧都虞候这般人物之所以南投宋邦,也是如我大辽上下臣子一般,受朝中奸佞所迫。” 天祚帝面色阴沉地望向耶律大石,问道:“大石沙里(沙里,郎君、勇士之意,契丹贵族子弟称谓),你这话又是甚么意思?” 耶律大石躬身打拱,侃侃而谈道:“萧都虞候之父萧贺,本为我大辽南院敌烈麻都司之长,当年因耶律乙辛那奸贼专政弄权、祸乱朝纲,以致我国大乱,先帝大孝顺圣皇帝罹难,陛下当年也险些被那贼子所害,萧都虞候之父也如许多不齿与耶律乙辛那奸贼同流合污的臣子一般,不得已下才南投宋境。 天佑我大辽,叫耶律乙辛那佞贼正刑伏诛,而萧都虞候这等人杰为南朝所用,也皆是因前朝奸佞遗祸所致。陛下圣明,恩泽四海,远比耶律乙辛那奸贼器量阔达,萧都虞候既身为南朝来使,又何必非叫其以歌舞之礼侍奉陛下?” 本来斜倚在侧、翘脚半卧的天祚帝听耶律大石言及自己的生父,他立刻坐直了身子,脸上轻佻放纵的神情也收敛起来。 当年权奸耶律乙辛专擅朝政达十四年之久,更是接连谋划数起冤案,杀害大批契丹贵族与官员,而使得辽国元气大伤。天祚帝的生父辽国大孝顺圣皇帝耶律浚,也是遭耶律乙辛等人陷害先被废为庶人,之后又被暗杀身死。 而天祚帝耶律延禧在少年时也曾险些被耶律乙辛暗杀,一番周折后待耶律乙辛终于被处死后,才安然登上皇位。所以就算天祚帝就算再轻佻再混账,听耶律大石言及自己的生父与前朝旧事时,也不由地慎重起来。 本来天祚帝也是因为萧唐身为契丹人,却做了宋人的使臣出使来到他面前,便想趁此机会羞辱他一番,可是听耶律大石把话扯到当年乙辛乱政时,自己反而不好发作起来。 思量半响,天祚帝终于重重地哼了一声,他挥手说道:“罢了!南朝使者远道而来为朕庆贺生辰,且先看座再做详谈!” 萧唐紧握的双拳也渐渐放松下来,他向耶律大石看去,向他微微颔首,报以感谢。而耶律大石向萧唐这边望来,也微笑着向萧唐点头示意...... 下面的事便要由郑允中、童贯这两个大宋使团的正使、副使,去与辽国在场的臣子周旋了。辽方因前宋夏两国交锋时,宋军进逼夏境横山各地,不但没有退兵返还夏国土地,反而在横山四处建堡设寨,身为西夏老大哥的辽国自然要趁此机会向童贯发难,责问他为何不按双方协议退兵,反而步步为营,仍要伺机进攻西夏。 童贯这次自荐出使辽国,也是有备而来,他以横山羌数次纠集吐蕃诸部进犯宋地,自当以率军设寨垒戎卫边地为由,与辽国一众官员扯起皮来。宋辽两国南北对持一百余年,虽然并未重燃战火,可是相互制约经略总是免不了的。双方现在都自认没有彻底压制住对方的国力,涉及到这种牵涉第三方的军事谈判,不但都很难达到共识,也不是在一朝一夕间能够谈拢的。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郑允中、童贯还要留在辽国南京析津府与辽臣继续谈判周旋,而萧唐与燕青、许贯忠、段景住等五个心腹兄弟则要按赵佶的旨意前往辽东采购北珠。 萧唐也正要趁此良机详探辽东各地的局势,只是南京统军司内依旧派阿里奇、琼妖纳延两名将官率五百铁骑,去护送萧唐至辽国东京辽阳府(今辽宁省辽阳市)以东的生女真人聚集区。虽然通过这些时日的相处,阿里奇、琼妖纳又延敬服萧唐的武勇,彼此间也愈发熟络起来,可是有着五百辽兵一路陪同,也不免使得萧唐暗中行事时束手束脚。 萧唐等一行人马由析津府出发,过檀州入中京道后便已到了关外地界。在穿过地域东至今辽宁锦州,北抵内蒙赤峰,南至河北秦皇岛市,西为河北滦河流域的中京道时,天气也渐渐的寒冷起来。一路上汉家的村落农田也渐渐稀疏,而时不时能够瞧见四处迁徙的契丹、渤海、奚人等游牧部落,萧唐呼吸时已经清晰地能瞧见嘴中冒出来的热气,他将身上的貂裘裹得更紧了些,却仍挡住阵阵寒气直往衣襟里钻。 “萧都虞候,喝口烈酒,驱驱寒气。”这时阿里奇驾马凑上前来,并将手中酒囊向萧唐抛去。 萧唐接过酒囊道了声谢,随即又向阿里奇问道:“阿里奇详稳,这东京道地处偏远、诸族混杂,平日可还算太平?” 阿里奇听罢一笑,说道:“萧都虞候可是担心购北珠时,会有匪寇生事?尽管放心便是,我与琼详稳带得这五百轻骑,都是南京统军司中远拦子军的精锐,甚么流寇马匪胆敢来冒犯,那是自寻死路!” 萧唐心中想到现在他们与生女真诸部的栖息之处已越来越近,便有意向阿里奇问道:“我曾听闻东京辽阳府之东,白山黑水中的生女真诸部彪悍善战,当年辽国采北珠开鹰路时,也曾与那生女真诸部数次兵戎相见,如今情况又如何?” “那伙蛮子值个甚么?强似他们的匪盗乱军,被我大辽军中儿郎杀了万千!”阿里奇仰天打个哈哈,又说道:“不过萧都虞候既然有意询问,我也不藏着掖着,在东京道境内确实有几拨逆贼时常作乱,比起那厮们,那生女真根本不算甚么。”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355章 北地之虎,又一支彪悍的民族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经阿里奇说明,萧唐得知起码从现在看来,辽国国内最为桀骜剽悍,时常聚众对抗官府的民族,并非是白山黑水中的生女真诸部,更不是与南朝大宋血脉同源的汉家儿郎,而是以粟末靺鞨族为主体,又融入许多高句丽移民的渤海人。 在后世由蒙古人所建立的大元帝国的统治下,根据所征服地区民族的时序将诸族依次分为蒙古人、色目人、汉人、南人四等,其中渤海人与女真人、契丹人、高丽人一同被归为汉人(原金国统治地区的各民族的统称)后,这支民族也渐渐被同化而消逝。 目前而言,比起汉人、契丹、生女真等民族,萧唐对于渤海人的关注度也少了许多。实则这支民族也极为彪悍善战,在辽国内还有“三人渤海当一虎”的说法。辽军的编制中,也有单独编置的渤海军,他们主要屯驻于东京道地区,更是大辽帝国对高丽边防的主力部队。 当年号称“海东盛国”的渤海国被契丹所灭之后,近两百年的时间里一直都有不甘被辽国统治的渤海人不断起兵反叛、试图复国,而且每次起事的规模都远远超过生女真中号称最凶悍的蒲聂部。所以对于辽国而言,他们在招募善战的渤海人入伍投军的同时,也因为这支桀骜难驯的民族十分头疼。 之前倒是听段景住兄弟曾经说过,他在宋辽边境购马运马时,与支渤海人甚多的马贼有些来往,而且那支马贼时常与辽国远拦子军厮杀。看来都说渤海人悍勇剽悍,果然所言非虚...... 萧唐心中又想道:渤海人出自粟末靺鞨,而女真人则是出自黑水靺鞨,可是时传至今日风俗、习性也都已是大相径庭。何况渤海人丁数量远超女真,等到辽国被女真所灭时,渤海人大多族民却也很快地归顺了金国。我既欲经略辽东,在辽金争权交替之际,是否能有机会在这支族裔身上做做文章?...... 一路上萧唐打着自己的盘算,一行人也渐渐快抵达辽国东京道的首府辽阳府时,北国却已经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雪花纷纷扬扬,从天上飘落下来,似给关外的大地覆盖上一层银白色的薄纱。当雪势渐渐大了起来后,万物银装素裹,都是白茫茫的一片。萧唐放眼望去,到处都是一片萧索。银白的世界中无数雪花似柳絮,如鹅毛飘飘洒洒,显得格外妖娆。 好在萧唐等一行人很快便到了在东京道辽海地区号称“边户数十万,耕垦千里”的辽阳府。这样的大雪如果多下几场,对于靠农耕过活的农民来说,可是瑞雪兆丰年的好事,可是对于四处畜牧为生的部族来说,这却是使牲畜冻毙的“白灾”,世代居于北地的渤海人也早田耦以耕,种植粟、麦、水稻、豆类、荞麦等各种农作物,与汉家儿郎等善于农耕的民族在此耕垦荒地,安居繁衍。 过了辽阳府再往东北方向行去经过银州(今辽宁铁岭),便快进入后世中国东北的吉林省地界,沿途数百里村路罕见,除了一些四处迁徙的契丹、奚人游牧部族偶然经过,基本已经算是无人区域。 若论民生治安,辽阳府所在的东京道可远不及与宋国接邻的南京道。在这地阔人稀的区域间有些因天灾迫于生计的游牧部族,很有可能会悍然向其它部族,甚至辽阳府周围的村落发动袭击。戎卫辽阳府的辽军官兵虽然能维持城阜要地一方安宁,可也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 何况东京道中诸多游牧部族,多是不管老幼妇孺,都能上马开弓的剽悍族裔,在生活必需物资匮乏时,方圆数百里官兵差役又甚是少见的情况下,这些游牧部族只需挥舞起手中的马刀骑弓,便能从对头手中抢来救命的粮食时,他们会作何选择? 在宋境国内,绿林草莽中人啸聚山林,占山剪径的被称作强人,可是在这辽国塞北之地,所有迫于生计的游牧部族,他们随时都会为生存下去而变作强人。 萧唐一行人进了辽阳府后,眼见这座辽国五京之一,东京道首府的气象确实要比一路途径的庄镇热闹上许多。勾栏瓦舍、赌坊酒肆乃至诸般商铺、骡马车行等应有尽有,不少住宅附近还开垦出了许多农田。不远处的集市中,有本地的渤海人、汉家儿郎以铁锅、食盐、粮食等交换游牧部族的牛羊、兽皮兽筋等货物。周围还有数队辽国官军巡视,严防有些游牧民在城中公然强掳货物。 凌冽的寒风呼啸吹过,卷起漫天的雪沫子四处飞舞,萧唐身边的史进不由缩了缩脖子,他说道:“萧唐哥哥,咱们赶紧去使馆歇息吧!我听那琼详稳说,此处饮食虽不及关内细致,不过有甚么母鸡人参、飞龙榛鸡拿大锅炖起,也别有一番风味,再来些烈喉烧酒暖胃,倒也痛快!” 萧唐笑了笑,他望见前面隔着两条街便是阿里奇、琼妖纳延所说供他歇息的使馆住处,他正要拍马前去时,却忽然听到旁边集市中有人嚷道:“不成!你这十几只羊枯瘦如柴,还都不是羊崽,也有脸来换我的布匹盐巴?不换!不换!” 萧唐循声望去,他望见个中年男子哄苍蝇一般,正在驱赶着个契丹人打扮的汉子。 那契丹汉子神情苦楚,他恳求道:“阿兀里大叔,我们部族也算是你的老主顾,往常咱们易换货物时,我何曾哄骗过你?前些时日我们部族在咸州地界与生女真火并,不止大半青壮都丢了性命,族里的物资大半也叫那群天杀的女真人抢去了......恁瞧这大雪又下的狠,只怕我那些族人都熬不过今年冬天。恁便行行好,许我些布匹盐巴好叫我那些族人有条活路,辽阳府我也时常出入,日后定当加倍奉还。” 那叫阿兀里的汉子嘁了一声,说道:“我可怜你,谁又来可怜我?不过嘛......办法也不是没有,瞧你带着族人四处漂泊,风餐露宿的也甚不容易,我倒可以为你指条明路。” 那契丹汉子听罢眼睛一亮,连忙说道:“大叔恁且说,能做到的我绝对依得。” 阿兀里嘿嘿一笑,说道:“城里有几个头人正缺奴隶婢女使唤,你那部族里,可还有标致些的女子与健壮些的汉子?若是有我倒可以为你打点打点。” “甚么!?”那契丹汉子听罢登时勃然大怒,他指着阿兀里厉声骂道:“我呸!我们族人就没有一个当做他人的奴隶奴婢,枉我往日还常多许一些牲畜,你却来与我放刁,想趁火打劫不成!?” 阿兀里被那契丹汉子指着鼻子大骂,他也登时变色,也叱喝回骂道:“你这厮倒不识抬举,活该你那些族人活活都冻杀饿死!” 那契丹大汉一听更是怒不可遏,他挥起拳头来,便要往那唤作阿兀里的汉子脸上打去!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356章 辽东饥民,怨军的前身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阿兀里见契丹那汉子挥拳打来,他惊叫一声,抱头便躲。其他或在谈生意,或正以物易物的一些牧民见了也趁机鼓噪,使得集市中立刻吵杂纷乱了起来。 眼见那契丹大汉的拳头就要砸在阿兀里身上,却有个汉子忽然从旁闪出身来,将其拦腰抱住,并说道:“移剌成兄弟,你若真动手打了那厮,岂不是要吃官司?” 那契丹汉子回头瞪目道:“药师兄,你放开我!好歹我们族人也是横帐出身,哪里能容得那厮这般羞辱?” 萧唐听那契丹汉子说道“药师”二字,他神情倏然一变。听那契丹汉子的言语,似乎也是个部族的头人,虽然萧唐不太清楚知这个唤作移剌成的契丹汉子甚么来历,可见他生得粗犷威武,身材健壮,看来也是个人物。 这时那汉子又劝道:“你的族人还指着你过活,如果你在此被官军拿了,又叫他们如何熬下去?” 移剌成听然蓦地一怔,高举的拳头凝固在半空中,迟迟没有落下。 “大胆!哪里来的贼厮鸟,竟敢在辽阳府生事?来人!把闹事之徒都抓起来,一个也别放过!” 就在这时,在集市附近守备的官军在个将官的带领下驾着一行快马疾驰而来,为首的那个将官斗戴貂皮毡帽,身穿一袭窄袖软甲,他持长刀在手,胯下战马四蹄翻飞,更显得煞气腾腾。 看来这集市平常也不太平,但凡有点骚动立即便会有官军前来镇压。阿兀里见了那军官,立即大喊道:“高守备!那破落户公然行凶,恁可要为我做主!” 那将官兜住马缰,他持刀驾马,绕着移剌成与那个叫药师的汉子转了一圈儿,忽然又举起马刀,指着他们两个说道:“移剌成、郭药师,又是你们两个!这是甚么地方,哪能容得你们这些牧民、流民撒野!?” 郭药师放开了移剌成,他向那将官一拱手,赔笑说道:“高守备,移剌成兄弟因他族人活得困苦,一时情急下才与阿兀里大哥说僵了嘴,也不是甚么大事,恁且宽恕则个。” “说得轻巧!你们这些刁民坏官府规矩,被我撞见了便讨饶央求,若我瞧不见时,个个都是劫掠生事的贼!”那姓高的将官把眼一瞪,随即向手下士卒下令道:“来人啊!把这两个带头闹事的给我拿下了,还有这些羊,和这厮们牵进城的骡马统统没收!” 移剌成一听大急,前些时日他的部族与生女真发生冲突,塞外游牧民两个部族间争夺资源时,本来就比得是谁的拳头更大更硬,所以移剌成也只能服了这个软。可是这辽国东京辽阳府再往东、往北,多是地广人稀的三不管地界。移剌成的部族又遭几拨异族牧民趁火打劫,如今剩下的二三百人多是老弱妇孺,若是仅剩的这些骡马羊羔被没收充公,他部族子民恐怕都只有死路一条。 那郭药师本是京东道铁州(今吉林敦化西南)的汉人,这些年来辽国在天祚帝的统治下各地官府日益腐败,白山黑水中的生女真诸部也逐渐强盛起来,虽然如今生女真还未起兵反辽,可在与汉民、奚人、契丹等诸族的小规模冲突中也屡屡占得上风。许多在东京道北部乡间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汉民不得已下背井离乡,流落到辽阳府讨活路。 郭药师也是众多流离失所的汉人流民其中一个,不过他素有威严,许多汉家儿郎也视他为领头人物。郭药师与移剌成这两个一个汉人流民头领,一个契丹部族头人时常出入辽阳府,同病相怜、感同身受下时常来往,倒也有了些交情。 眼见那守备将官麾下的渤海兵要动手拿人,还要抢夺自己部族仅存的物资,移剌成激愤之下正要与官军厮拼。可就在这时忽听有人喊道:“不过是一时口角之争,又何必如此兴师动众?” 高姓守备将官转头望去,就见有个身披貂皮大袄,宋人打扮的青年男子驾马而来,随行在他身后的有宋人,也有数队辽军轻骑将士。 本来萧唐身为宋国来使,也不方便插手辽国辽阳府内一个契丹部族头人的纷争,可是他不认得那个移剌成,却深知那郭药师是何许人也。 辽朝东京辽阳府内有渤海将官起兵造反,自称大渤海国皇帝占领了辽东50余州。天祚帝授意征讨主帅募辽东饥民为兵,因为女真人当时已建立金国并支援反叛辽国渤海人举事,那支军队便以报怨於女真为名,号曰怨军,而郭药师就是其中的一位首领。 之后郭药师又平息怨军内部叛乱,并先后效力于辽、宋、金三朝,说这郭药师性善多变、反复无常一点也不差,可是他以一介籍籍无名的平民百姓投军入伍,历经数次争战厮杀,对辽、宋、金三个朝代的兴亡都产生了极为重要的影响,论统军驭下的本事也绝非泛泛之辈。 更何况郭药师所掌控的怨军(后称常胜军)转战辽东燕地,是支为辽、宋、金三国征战无数的劲旅这件事萧唐心知肚明。既然如今能预先见到这个号称“辽之余孽,宋之厉阶,金之功臣”的风云人物,萧唐总还是要与他结识一番的。 可是萧唐不知道的是,当那个姓高的辽阳府守备官发现自己时,他心中却想到:原来你这宋国来使已到了辽阳府......哼哼,我正要打你的主意,你却先寻到我这里来! “放肆!你又是哪个?”高姓将官揣着明白装糊涂,他指着萧唐厉声喝道。 护卫萧唐至此的阿里奇、琼妖纳延二人,他们见身份宋国使者萧唐目睹自己国家内牧民活得凄苦,也感到有些失了颜面。其中琼妖纳延拍马上前,说道:“这位是宋国来使萧都虞候,由我南京统军司军健护送至此公干,也不是甚么要紧事,不如就这般算了吧。免得叫南朝使者瞧见笑话。” 高守备乜了琼妖纳延一眼,他嘿嘿冷笑道:“这位详稳,这辽阳府到底是大宋国的地界?还是大辽国的地盘?为何要让个宋国来的官指手画脚?何况南京统军司的详稳,也管不到咱东京留守司头上来吧?” 琼妖纳延听罢勃然大怒,本来镇守东京辽阳府的将官士卒多为渤海人,琼妖纳延又见到这姓高的本地将官,动手要拿同为契丹族的牧民头人时,心中本来就已微微着恼。再听对方阴阳怪气地揶揄自己,登时激得他按捺不住,指着那姓高的将官鼻子大骂道:“你这厮姓甚名甚,好大的狗胆!竟敢如此与老子说话!” 那守备官毫不退让,他直直地盯着琼妖纳延,说道:“东京辽阳府留守司守备裨将高永昌,不知这位详稳有何指教?” ------------------------------------------------------------ 注:移剌成,本名落兀,其先辽横帐人也。沉勇有谋,通契丹、汉字。天会间,隶挞懒下为行军猛安,与宋人战于楚、泗之间,成以所部先登,大破宋军,功最诸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357章 造反之前,就是要搞事情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高永昌话音刚落,阿里奇、琼妖纳延麾下的契丹远拦子精骑已各个瞪目叱喝,高永昌身后的渤海守备军也攥紧手中兵器,向萧唐这边怒目而视。若不是因为双方都是辽国行伍军健,只怕现在早已拈弓搭箭,并将手中兵刃的锋刃对准对方了。 萧唐身边许贯忠、燕青等兄弟眉头紧皱,他们也曾听说辽国东京辽阳府的军卒多是渤海人。虽然无论宋、辽等哪国军旅间因籍贯、编制不同的彼此间相互较劲都实属常事,更何况是契丹与渤海两个民族?可他们这些宋国来使也牵扯到其中,万一事态闹大了也甚是不妥。 然而听那守备裨将报过名号,萧唐心中不禁暗中冷笑,占据东京辽阳府自称大渤海皇帝的,不正是这个高永昌? 只是这个高永昌以为可以借助崛起的金国势力复渤海国辟号称帝,后来却被完颜阿骨打讨灭,使得辽国东京道尽皆划入金国版图之中。 此人野心是有,可却不是甚么雄才大略的枭雄。他想利用女真人复渤海国称帝,可却又错误估计时局形势,终于在三番两次地拒绝金国劝其除帝号,封王爵的提议之后激怒了完颜阿骨打而将其荡平。估算时日这高永昌应该也已早存了兴兵反叛的心思吧?可眼下的他面对契丹远拦子军时仍要争一时意气,可见此人确实狂傲的很。 萧唐这边阿里奇、琼妖纳延论武艺本事都是南军统军司中数一数二的猛将,平素本来就自视甚高,如今到了这辽阳府明明好说好商量时,却被个渤海军中区区一个留守裨将一通抢白,这场子如果不找回来,岂不是要在萧唐面前颜面尽失?所以阿里奇与琼妖纳延戟指痛骂,要是高永昌再敢回一句嘴,他们立马要冲上去与他厮拼。 何况旁边还有个九纹龙史进,游侠气甚足的这个史大郎可不贯甚么宋人还是辽人,他只瞧见个落魄的部族头人明明没犯甚么王法,却要被那守备军官押下见官、没收财产,再看那厮趾高气扬的嘴脸,与宋国内那干污滥凶吏又有甚么分别? 当史进撸袖揎拳,也要冲上去叱骂那众渤海军时,倒被萧义一把拦了下来,并向他劝道:“史进兄弟,这里是辽地,咱们随少主出使而来,不可多生事端。” 高永昌面色青一阵白一阵,他心中暗骂道:欺人忒甚!你们这干契丹狗子灭我故国,役我族民,如今还要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等我做成大事时,且看你们还能狂到何时! 还有这个萧唐......我早就听萧保先那个狗官提及有宋国使者采购北珠。我下决心定要做件轰轰烈烈的大事,可是太多的渤海子民甘心做辽国顺民,便是在这东京辽阳府军中中,许多渤海人也没半点血气,甘为契丹鹰犬。只凭听我号令的三千军卒和族妹那两千马匪,也很难与辽国数十万大军抗衡...... 本来只是想派些死士杀了那东京留守萧保先,然后在东京道各地鼓动整合我渤海人各部起事,趁着辽国动荡时复国开疆,恢复我渤海国天下。 如今东京道以北生女真诸部气候已成,我也曾听闻完颜部乌雅束、阿骨打等人对辽国所遣的银牌天使矛盾愈深,其部落联盟已扩大到包括三十余部。眼下辽人与生女真之间战事一触即发,如果有个宋使死在完颜部的地盘,让那些契丹人颜面尽失的时候,情况又会怎样? 高永昌忿怒起伏的心绪渐渐平稳下来,他冷冷地打量着萧唐,又暗付道:你这南朝来的使臣过几日必死,我倒不好与你有太多瓜葛,以免得叫人猜忌。哼哼,大事为重,便容你这一时,我又何必与个死人怄气? 念及至此,高永昌对阿里奇、琼妖纳延的叱骂声充耳不闻,他又挥了挥手,命令麾下忿的渤海军兵卒折身而去。 琼妖纳延见高永昌去得如此突然,他也是一愣,随即又忿忿啐了口,骂道:“呸!我还以为这些渤海兵有甚能耐,原来也不过是欺软怕硬的孬种!” 萧唐却注意到高永昌打量自己时,先是倨傲、忿怒,又来却忽然沉默下来,眼中似还隐隐透出股狰狞。联想到他后来起兵反叛的勾当,莫非他是打起了我的主意? 萧唐兀自想着时,移剌成、郭药师二人已然来到萧唐面前,并齐齐向萧唐纳拜说道:“多谢这位恩官救济,愿求恩官高姓大名,好让小人铭记于心!” ※※※※※※※※※※※※※※※※※※※※※※※※※※ 因为移剌成与郭药师是牧民头人、汉家流民的身份,所以萧唐并未先至使馆,而是在辽阳府当地寻了家酒楼,与燕青、许贯忠、史进等兄弟,以及阿里奇、琼妖纳延两个辽军将官拣可个单间饮酒叙话。 相谈间萧唐得知移剌成是契丹横帐出身,辽国契丹人社会组织分为部落和横帐(宫帐)两类,部落形式自然是以血缘组织为基础,转化为为辽帝国统制下的行政军事组织,而横帐如如诸斡鲁朵、遥辇九帐、横帐三父房等部从部族组织中独立出来,各具职能的世袭帐分形式。 只是辽立国近两百年,诸多横帐繁衍至今,许多部族已与寻常契丹游牧部落没甚分别。可是移剌成身为部族头人自有气节,也难怪集市中有人要买他族民为奴为婢,会使他激愤恼怒。 而郭药师的经历也大概符合萧唐的判断,他从铁州随着众多汉人流民逃荒至辽阳府之前,在家乡时时常打熬武艺,因弓马娴熟在当地也小有名气,所以辽阳府的汉家儿郎中也算上是一号人物。 萧唐又听移剌成、郭药师言及东京道治下诸族百姓民生逐渐凄苦,很多恃武为勇的部族因为争夺有限的生活物资时常兵戎相见,而在各部冲突中,尚未引起辽朝官府重视的生女真诸部,在东京道北部区域却早已算是无人敢去招惹的势力。 萧唐也联想到其实前些时候见到的那个高永昌,虽然他的叛乱规模有限,可正是在他叛乱自立之后大辽于东路诸州盗贼蜂起,先后又有汉家儿郎爆发农民起义,规模甚至达到了二十万人以上。期间诸如铁骊、兀惹乌古、敌烈、阻卜等诸族各部等也纷纷叛入女真。已经建国的女真人也正是趁此机会吞并了东京道所有州县。 如今这般局势看来,看来女真诸部气候已成了啊.......萧唐暗叹了声,想道:辽国在东京道诸族中的威望已渐渐消失殆尽,现在的女真人只在等待一个契机,等到辽国在辽东等地的统治力彻底崩塌,许多部族望风归顺,投靠女真也只是个时间问题。 萧唐心中忽然生出股时不我待的感叹,他又向移剌成、郭药师问道:“移剌成头人、郭兄,既然在东京道生计艰难,两位为何不率部南迁入关内?”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358章 与女真抢人口,请吃糖衣炮弹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移剌成听罢苦笑道:“萧大人有所不知,我们部族主要在上京、东京道靠游牧、狩猎过活,关内汉家儿郎更多,土地也多为开垦的耕田,能否寻得放牧跑马的去处还是两说。何况至关内路途遥远,一路上不止有马匪出没,遇到其他部族时也凶险得紧,到了关口没有门路时......” 说到这里,移剌成偷偷向阿里奇、琼妖纳延那边打量过去,见他们两个详稳都是辽国军中的将官,所经关隘都有军卒层层盘剥要常例的话,也不好当他们的面说出口。 阿里奇、琼妖纳延见移剌成欲言又止,心里也十分明白他想说甚么。这两个南京统军司中当差的将官,当年在河北宋辽国境的边军中任职时,他们也时常收两国私商好处放其通行,所以阿里奇与琼妖纳延当即神情一窘,面色也变得有些不自在起来。 郭药师也怅然一叹,说道:“汉家儿郎自家如果没几亩田地,一辈子只为填饱肚子替人做牛做马,如今时局又愈发不太平,便是讨个活计也难!无论在关内关外,东京道南京道都是这般活法,又有甚么分别?” 郭药师说得也是实情,汉民族以农耕为主,只要有些土地能养活自己便是过着“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生活也能怡然自乐。可是辽国政策虽然善待汉人,但彼此都活不下去时,关外游牧部落的诸多民族一样会抄起刀子来抢到汉人的头上来。 当失去了自己的土地时,这些辽东汉人饥民的生活环境只会越来越险恶。也去抢去夺?更善于狩猎、掠夺、骑1射,老幼妇孺骑马拉弓就如用筷子夹菜般稀松平常的游牧部族,他们的战力自然比拿惯锄头的农夫强悍地多。 从移剌成口中萧唐还得知,目前东京道中还有几支与他熟识契丹、奚人部族,也和移剌成麾下子民处境类似,他与郭药师这类的汉人农耕民族为求生计,在东京道他们在平原农耕放牧,同样也会在山中狩猎采集。可是当他们与更为彪悍的生女真人因争夺生活资源,要么归顺依附,要么只能被打垮打散。 实际上女真人也正是如此壮大起来的,自从辽国以羁縻之策管治生女真,又利用入贡海东青、北珠等手段,挑唆女真诸部为了抢夺入贡自相残杀,大多部落通过战争厮杀、各种阴谋手段互相吞并,优胜劣汰下每个部落都逐渐强大起来。现在例如完颜部这样强大的部落占据主导地位统领生女真诸族时,它所代表的利益就不只是要满足本部需求,而是整个女真民族。 生活物资的需求扩大下,以完颜部为领袖的生女真人便要去吞并其他民族,从而继续壮大自己的势力,通过不断地兼并与杀戮,武力愈显强大的女真终于经过内部竞争、征服其他民族的过程,具备了吞噬掉整个国家的实力。 大宋抗金名臣,多次上疏陈诉抗金大计的李纲就曾上书说过:“金人之兵张大其势,然得其实数不过六万人,又大半皆奚、契丹、渤海,其精兵不过三万人”(首次围攻汴京时,第二次靖康之耻城破时约十万人上下)。很多似移剌成这样的契丹游牧部族,还有在郭药师的统御下数次倒戈的怨军,不都是迫于形势做了金国的子民? 这些栖息在关外、辽东地域的诸多民族现在不争取过来,恐怕真等与金国开战时,势必也要与他们兵刃相见......本来就意图经略辽东的萧唐此时已打定主意,现在这些尚未归顺于女真人的势力族群,眼下能争取过来多少,便都要尽量争取过来。 “小乙,咱们还有多少余财闲钱?”思量番后,萧唐忽然向燕青问道。 此次辽国之行,萧唐早吩咐总管杨序多支出些钱财用度,以备在北地的不时之需,燕青听罢,向萧唐回道:“除去从南京析津府至此的花销,以及购卖北珠所需的金银,还余下十三万六千贯上下。” “好,吩咐下去,支出十万贯来。”萧唐点了点头,又向移剌成、郭药师说道:“移剌兄、郭兄,这十万贯分做两份,予你们在城中为部下子民、汉家流民购置些过冬衣物、汤药饭食,虽然只这十万贯钱,振穷恤贫也济不得甚么大事,可料想也能助横帐游民,以及流落于辽阳府地界的汉家儿郎一段时日。” 移剌成、郭药师听罢登时张大了嘴巴,半响合拢不上。十万贯!!??便是有些富贾大户赈灾周济时,最多也不过设了粥场救济百姓,哪有似萧唐这般一出手便施舍出十万贯钱财的!? 阿里奇、琼妖纳延也面露惊异之色,宋辽绿林中便是再出手阔绰的豪强,又有哪个似萧唐这般豪爽?他们两个久居辽国南京道地界,也曾听闻过萧唐又号“河北呼保义”,也听说过宋境江湖中受人尊崇的人物,讲究的是急人所急、仗义疏财,无论高低远近无有不纳,问求钱物非但不推托,挥霍端的是视金似土。 本来阿里奇与琼妖纳延以为不过是宋人夸大其词,他们自问北地契丹儿郎才更豪爽慷慨,可也不会似宋人所说的那甚么呼保义、及时雨一般的人物,真会将大把钱财往没甚交情的人怀里送。 可是他们真就瞧见萧唐眼睛也不眨一下,真要将十万贯钱似黄土般赠予移剌成部族人与辽东汉人流民。本来阿里奇心想萧唐身为南朝来使,如此做有些不妥,正要出言阻劝萧唐,可他转念想道萧唐这善举也是为了本国子民的生计,踌躇片刻后,阿里奇终于还是把冲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到肚子里。 萧唐如此做当然不可能一点目的性都没有,移剌成与郭药师分别对于契丹牧民、汉人流民很有号召力,而且他们现在又都处于迫于生计,万般为难的窘境下,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何况这还是萧唐砸下的重金恩惠。只凭这区区十万贯如果能使得他们二人感恩戴德,那么萧唐也可以在辽国在东京道的统治彻底崩塌时,通过移剌成、郭药师去收拢招募大批契丹、汉人乃至辽东各族的百姓人口。 以往萧唐要赶在宋江、王庆、田虎等宋境内江湖枭雄之流的前头挖墙脚,争取拉拢按原本轨迹投到宋江等人麾下的绿林智勇将才,如今在辽地萧唐则要赶在女真占据辽东全境前,从它那里百姓人口过来。 不过萧唐也并没有狂妄到以为如此做,便能在辽东与即将起兵的女真人一较长短。东京辽阳府西南方向再行四百余里毗邻鸭绿江,与我打算设镇建寨的海外皮岛等诸多岛屿相距不远,沿海湾陆地还有宣州、开州、穆州与来远等城镇,正可安置大批流民百姓......看来须命萧义飞鸽传书至密州板桥镇,叫绿林二龙山等山寨的兄弟派拨人马乘船出海,到皮岛等地先行打下根基了。 而有阿里奇、琼妖纳延这两个辽国军官在场,萧唐也不好向移剌成等人当面透露太多,不过现在既然已与他结下了交情,等至购北珠归来时再去晓之以情、诱之以利地说通他也不迟。何况下一步如何安排这个能有大用处,可是性情却反复无常的郭药师也是个问题...... 就在这时,笃诚爽直的移剌成已然跪倒在萧唐面前,他感激涕零、千恩万谢地向萧唐拜谢不已。郭药师起身也向萧唐纳拜的同时,他心中却暗付道:天下攘攘,无利不往,这萧唐又何必花下这般重金赚好名声?他如此市恩之举...只怕也是有事要用我等吧?我正要成就一番事业,他又在南朝是个大人物,哼哼......若他真能厚待重用于我,替他卖命也未尝不可。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359章 言家双英,关外红拂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辽阳府以北,龙首山。 冬天的山中一片雪白,放眼望去,处处都是银白之色,皑皑的白雪将一整座大山都给包裹起来,凄厉的寒风此时也呜呜咽咽地刮着,本来风雪封山,甚少有人会到龙首山中狩猎或者游玩,可现在却有数百名马匪聚集于山谷之中,正在等候他们头领的号令。 那群马贼个个强壮剽悍,他们身旁都有两三匹健硕高大的骏马,这支在辽国境内南北纵横的马贼共有两三千人,虽然大多为渤海人,可他们的两个头领却是对汉人孪生兄弟,一个唤作言有信、一个唤作言有义。 言氏兄弟虽是汉家儿郎,可却也是在北地马背上长大,骑得劣马、使得硬弓的两条好汉,因为他们率领这伙马贼来去如风、骁勇无比,时常杀得辽国官军措手不及,所以言有信、言有义在道上又被人赞作“一阵风”、“旱天雷”。 “你说那宋国来使明日便要从辽阳府北上,至黄龙府那里采购北珠?”在听由辽阳府高永昌派来的心腹密报后,言有信咧嘴一笑,说道:“知道了,到时我们在山道中设伏,结果了那厮。” 言有信随即又对着身后的一众马贼暴喝一声,说道:“小的们可都听见了!许久未和辽兵厮杀,到时正好可以杀个爽利!” 那群马贼轰然响应,震天的呐喊声直震得山间覆盖在枯树山的白雪簌簌而落,凄厉的冷风吹过,又扬起了漫天银屑。 言有信忽然又望见言有义沉默不语,若有所思,他眉头皱了一皱,向言有义问道:“兄弟,你想甚么呢?” 言有义长长一吁,口中吐出团热气,说道:“我是在想,咱们转战千里,率部从南京道出关到辽东来助那高永昌,如此做真得值么?” “有甚么值不值的!只要能撩拨起生女真人和辽人斗起来,便是好事!” 言有信听罢,他又冷笑道:“辽国那干狗官逼咱们受的苦你还没有吃够?当年爹娘为何要把咱们卖给那乌骨敌烈部那头人为奴?还不是被官路逼得没了活路?要想让百姓都过上好日子,就必须要推翻这个朝廷,放着我们有许多军马,便是造反,怕怎地?到时管他是渤海人、汉家儿郎做皇帝,都远强过那酒色财气的天祚帝!” “只是去对付辽兵,咱们以往还杀得少么?又打甚鸟紧!你还真当我怕了不成?”言有义重重一哼,说道:“可你不觉得咱们想得简单了些?就算让高永昌那厮坐得了皇位,他便能当个好皇帝?” 言有信嘿嘿一笑,说道:“你我打打杀杀倒还在行,谁能坐得天下的事谁又晓得?得了江山自然那些甚么‘之乎者也’的读书人前来投奔,怎么治理好国家的事,便由他们头疼去。我只知道要推翻辽国打天下,这摊子水也必须先要搅混了。” “如果不是大当家的对咱们有恩,我倒真不愿助那高永昌坐了龙廷。”言有义又愤然骂了声,随即他又说道:“而且这次来到辽阳府的那个宋使萧唐,就是那个宋国江湖中被人唤作‘任侠’的,你也不是没听过他的名头。他既然在宋地被赞作仗义疏财的好男子,我们却要去坏他的性命,如此做似也十分不妥。” 言有信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说道:“江湖上徒有虚名,暗中做尽歹事的人物咱们还见得少了?以往北上到信州、黄龙府采购北珠的宋辽使吏,尽是些搜根剔齿、唆毒贪婪的鸟人,何况南朝那官家皇帝,听闻其也不是甚么好鸟,骄奢淫逸也不必天祚帝那狗皇帝差了。 那萧唐若真是条江湖中的好汉,又怎会年纪轻轻地却受那宋国官家宠信?何况他此行替那官家采购北珠,八成也是个欺上媚下的弄臣,劝当替宋国百姓做个人情,顺手一刀杀了又能怎地?” 言有义闻言还要再说时,却忽然听有人说道:“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我已答应助我族兄,那个宋使必是要除的。” 言有信、言有义听罢,他们齐齐向来的那一骑抱拳打拱,恭声说道:“大当家的!” 被言家兄弟称作大当家的那个人,竟然是个年纪约莫二十三四岁大,有惊鸿绝艳之姿的貌美女子,那女子内穿贴身胡服,外皮身细鳞软甲,胯下骑着匹火红胭脂马,但见她眉宇间几分妩媚外透着股英姿飒爽的勃勃英气,看起来端的是个不让须眉的巾帼佳人。 这个在辽国境内在各路绿林大盗、马匪豪强中也排的上名号的女子诨名唤作赛红拂,此时她驾马来到言家兄弟面前,说道:“族兄潜伏在东京辽阳府渤海军中任职,心中的计较自然比咱们这些只在绿林中打踅的马匪更多,他既然说此计可行,咱们便依他的意思去办。” 本来赛红拂与高永昌同为渤海国右姓高氏之裔,虽然她也对自己那族兄为当皇帝而表现出来的野心和贪欲甚是不齿。 可是而且渤海国王室子裔传至今日,如今诸如长宁军节度使大公鼎等人,都心甘情愿做辽国的顺民臣子。赛红拂也觉得只要高永昌能推翻辽国的暴政,重立渤海国之后让辽东黎民百姓都吃饱肚子,那么皇帝的位子换他来坐也未尝不可。 言有信、言有义兄弟二人对视一眼,本来还对高永昌暗杀宋使的计划心怀不满的言有义叹了口气,说道:“自从我们兄弟二人被大当家的父亲所救,这条命便已卖于大当家的了。罢罢罢!既然大当家的已拿定了主意,咱们照做便是。” 赛红拂轻轻一笑,她螓首轻摆向言有义点了点头,她的一双美眸熠熠有神,此时又喃喃说道:“那个宋国的来使,唤作萧唐是么?......既然我南北奔走,一直试图延续我渤海国的国祚,看来这座龙首山,只能是你的葬身之处了。” 赛红拂说罢,她手腕一抖,手中马鞭在空中“啪”一声剧响。言有信、言有义两声呼哨后,数百马贼纷纷蹬鞍上马,随着赛红拂与言家兄弟驾马驰骋,又直奔着龙首山山谷驶去,而他们背后、腰间的马刀映着雪光泛起片片冰寒的光芒,让人瞧去不由凛然生畏。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360章 血斗马贼,单挑未必只靠武勇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次日一早,萧唐拜谒过东京留守萧保先后,便准备再度启程。 按说郑允中、童贯是这次出使辽国的正使与副使,萧唐此行不过是奉赵佶旨意前往北地购卖北珠,所以出使流程也不必严格按两国礼制。那东京留守萧保先生得肠肥脑满,看他气色便知是个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昏官佞臣。 以往前来购买北珠的宋国官方使臣、民间商贾萧保先也曾见过许多,萧唐与他一番虚与委蛇的客套过后,他吩咐燕青、萧义等整备车马,再度上路。 至于移剌成、郭药师那边,他们领过萧唐所赠的十万贯钱财为麾下族民、汉人流民购置衣物粮食,各自也都对萧唐一掷千金的资助五体投地的感激。 萧唐经过与许贯忠的一番商议,也基本能确定将海外皮岛等岛屿,以及沿海开州、来远等城镇(今辽宁丹东附近)做为收容辽东流民为生存领地的可行性。 以皮岛为中心的身弥岛、广鹿岛、石城岛、獐子岛、鹿岛等旅顺口以东诸多岛屿做为宋辽等国家连接海外高丽、东瀛等国的海路中转站,再利用萧唐于密州市舶司的海船可以绕过宋辽边境的榷场,以及辽国内部的马市、坊市中关隘官吏索贿以及奸商的贱买贵卖,利用沿海走私贩运,交易本地许多山货、特产、马匹也足以养活大批人口。 明朝嘉靖年间“海贼王”汪直,便是趁着日本战国内乱在平户建立了自己的独立王国,还自封为“徽王”、“靖海王”,并利用海上贸易积累实力,成为一方海上霸主。虽然萧唐并不是一个要成为海贼王的男人,可一定程度上亦可借鉴那利用海外根据地发迹的汪直。 还有做为全程护送萧唐的阿里奇、琼妖纳延这两个辽国南京统军司详稳。他们二人是都爱打熬武艺的直爽汉子,起初他们虽然不服萧唐,可当涿县他们目睹萧唐拳脚本事业艺惊人,崇尚武勇的阿里奇、琼妖纳延也渐渐服了萧唐任侠的名头。 这一路接触下来,萧唐又在辽阳府周济移剌成、郭药师十万贯钱财的同时,也吩咐燕青取六千贯钱以常例人情的名义赠予阿里奇、琼妖纳延二人,那两个契丹汉子半推半就的收下后,都将自己的胸脯拍得嗵嗵作响,还掏心窝子对萧唐直言道但凡在辽国有用得上他们的地方,他们二人水里水里来、火里火里去,绝不带半点含糊。 当萧唐一行使者团途径辽阳府以北的龙首山时,就见覆盖在山林的皑皑白雪就像是大海中卷起的滔滔白浪一望无际,虽然燕青、许贯忠、萧义、段景住等人都生于燕赵之地,可仍有些禁不住关外苦寒的气候。陕西华州出身的史进也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他哼了声说道:“好苦寒的天气,好处险山恶水!这般去处要是在大宋国内,八成是要有强人拦路剪径。” 琼妖纳延听罢哈哈大笑,说道:“史进兄弟尽管放心便是!有我五百远拦子儿郎在此,哪个不开眼的贼人敢来讨死?若真是有贼人,随也叫你瞧瞧我们辽国军中健儿的本事!” 史进一听反将胸膛一挺,他斜眼望向琼妖纳延,冷哼了声说道:“有甚么不放心的!我只是嫌这一路苦闷,若是真有剪径的强人在此间做没本钱的买卖,正好可以叫我杀个爽利,暖暖身子!” 萧唐听罢摇了摇头,他对史进笑道:“这一路上没事便是好事,你怎么还盼着生出些事端来?若是想动动身子驱寒,你与琼详稳再切磋较量一番便是。” 阿里奇这时也对萧唐说道:“萧大人,你的本事我是敬服的,可南朝的官军可远远比不上我辽国儿郎。我阿里奇与琼妖纳延兄弟在南京统军司当差,无论闹事的牧民部族、亦或江洋大盗,还是甚么四处劫掠的马匪都见过许多,可是敢招惹咱远拦子的强人,却也不多。” 哪知阿里奇话音方落,突然“咻咻咻咻咻!”一连串的破风声乍起,随即而来的是一片惨嚎的声音,有几十名戎卫萧唐的辽国远拦子军在猝不及防,被四面八方射来的冷箭射中后跌将下马! 本来辽国远拦子军是打探声息的弓马轻骑部队,每每与敌作战时,必以骑弓为先。可如今却没想到竟在这龙首山拗口先被来路不明的敌人杀了个措手不及! 辽军这边顿时大乱,阿里奇又惊又怒,他大声厮骂道:“直娘贼!果真有强人前来找死!?” 此时尖锐的唿哨声再度响起,四面八方人声鼎沸,数队骑兵从隐蔽的山林中杀将出来,骑在奔驰战马上的那些敌人手上也不含糊,一蓬蓬飞蝗箭雨直朝阿里奇、琼妖纳延手下的远拦子轻骑射去。 那些突然杀出的敌人大多身穿黑衣劲服,有少数人则身着兽皮戎袍,他们纷纷手持着长刀、大斧或狼牙棒的兵器,在马鞍后还驮赴着三四袋箭。 而琼妖纳延摆定手中长枪,当他瞧见那群敌人中,有些人将四周头发全部剃去,仅留头顶中心的头发结辫下垂,形如金钱鼠尾辫的时候,不由惊怒道:“是女真人!这些蛮子是要造反不成!?” 萧唐心中一震,他心中想道:按理说完颜部在誓师伐辽之前,在秣兵历马探听辽朝内部虚实的时候还隐忍过一段时间,如今他们又怎么会公然袭击辽国的军队?难道因为自己的出现,使得女真人兴兵伐辽的时间提前了!? 这时突然杀出的大批敌军已冲入阿里奇与琼妖纳延的辽军本阵,那些敌人各各骑术精湛、骁勇善战,霎时间卷起腥风血雨,成群成批的骑兵交错驰骋,一场乱战已然开始了。 史进这边劈手从个马贼手里夺过一把大刀,他策马急奔,眼见要与迎面冲来的骑军撞在一起。忽然马贼中头领言有义从斜侧杀出挺枪便刺。枪尖已堪堪刺到史进胸前时,就见史进抡刀一挥,只听“铛!”的巨响他将言有义的袭刺一招架开。 言有义脸色一变,他打起精神与史进鏖斗成一团,两人只斗了二三十合时,史进便已感觉到凭自己的武艺能一刀斩了这个对头。可这时言有义双腿一夹马腹,他胯下战马转灯儿般围绕着史进转起圈子来。 毕竟马战时不但要与敌人捉对厮杀,在驾马高速驰骋时也要熟精操控胯下的马匹。饶是史进武艺高超,可他的骑术却远不及言有义那般灵活。 史进一刀劈了个空,言有义立即挺枪再刺,接连几次史进丝毫把握不住战机,而言有义驾着战马直如他身体的一部分,该驱使战马向哪个方向躲闪、趁甚么时候反击都拿捏得恰到好处。 而那边阿里奇眼见琼妖纳延以一己之力,与十几个骑士厮杀正酣,他正要拍马上去相助的时候,突然一道雪亮的刀光如电光一闪,马贼中的头领言有信忽然从斜侧杀出,他扬起手中马刀直奔阿里奇腰间斩来!阿里奇抖擞精神,他虎吼一声,手中点钢枪枪影绰绰的反向言有信扎刺过去。 只斗了十余合,言有信便心中暗骂了声:这契丹番子,好俊的本事! 正当言有信难以招架阿里奇的攻势时,从旁边又有个马贼挥着狼牙大棒向他头颅砸来!阿里奇驾马侧身一避,手中梨花点钢枪随即猛然向前一探,便将那个马贼刺了个透心凉。 等到阿里奇回过身来欲将言有信刺于马下时,却见他那个对手一兜缰绳,胯下骏马四蹄翻飞,霎时间已与阿里奇拉开一段距离。 可是当阿里奇应战其他冲杀过来的马贼时,言有信驾马兜了一圈,忽然又似道利箭一般向阿里奇疾驰而去!好在阿里奇反应过人,他一招挡下言有信的劈斩,言有信见一击不中,又驾轻就熟地驾马飘然远去。 阿里奇啐骂了声,他也甩开几个围攻他的马贼,并将长枪搭在马鞍常胜钩上。阿里奇擎天出雀画铁胎弓,又从马鞍一侧悬着的箭壶中拿出支雕翎鈚子箭,他觑准了言有信一箭射去,却被对方轻巧地闪避过去。 “嘿嘿,比弓箭么?”言有信一声狞笑,他也拿处骑弓来,心中早已预判好阿里奇胯下战马奔驰的速度与距离,弦松箭发,只听“咻咻咻!”三声尖啸声乍起,三道寒芒已直奔着阿里奇激射过去! 箭发连珠!? 阿里奇心中一震,他下意识地俯身一避,金铁相击下火花乍现,阿里奇头戴的三叉紫金冠已被言有信一箭射落,还有枝冷箭从阿里奇脸颊而飞过,在他颊上蹭出了一道血痕。 阿里奇蓦地惊出了身冷汗,他娘的!那厮不知是驭马的本事过人,原来骑1射的技艺也如此了得! 萧唐这边眼见不但对方那两个头领骑术的本事过人,甚至那众敌军骑手大多也都善于驭马,敌众我寡、措手不及下反将素来以弓马本事为傲的契丹远拦子军杀得溃散! 萧唐神情肃穆,这次他至辽国是以使者的身份,錾金虎头龙牙枪、狼牙寒锋双刀、狼首九钧弓等厮杀交战用的长短兵刃都不曾携带,就连他征战时骑乘的那匹火赤块千里嘶风马也还在汴京自家府邸的马厩里。他随身携带的兵器只有插在腰间的磐金浑铁双截棍,可是那双截棍是短兵器,马战与人厮杀起来时战力也要大打折扣。 就在这时,已经有四个马贼杀出重围,他们哇呀怪叫着,分别挥舞着手中的马刀、骑枪与大斧直奔着萧唐劈刺过来!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361章 回鞭软打,战场上的啪啪啪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本周感谢宸云烟,以及qq阅读端用户楚河两位好汉的打赏......) 在萧唐陷入四面围攻之际,他的手向自己腰间探去,在涿郡史进与琼妖纳延比试武艺时,反让萧唐当做利物彩头所得的百炼蟠钢佩刀刷的被抽出。 萧唐趁着那马贼勒马不及时,手中划出雪亮的刀芒向那人他当头劈下,刹那间血光迸现,有个马贼首当其冲反被萧唐一刀剁于马下! 锋利的宝刀骤然加速,凄厉的寒芒掠过长空。当萧唐驾马奔腾起来的时候,另外那三个马贼也在萧唐手中幻化出来的霍霍刀光下接连毙命。 萧唐一手持着百炼蟠钢刀,一手抖着缰绳在乱战的龙首山下纵横驰骋。他望见仍有数队敌人骑兵源源不断地冲杀出来,阿里奇、琼妖纳延统御的远拦子虽然是辽国精锐轻骑部队,可这五百轻骑临战时方寸大乱,显然并非是久经战阵的善战军健。面临突如其来,且数倍于己的敌军袭击时,已被那伙骑术精湛的敌军冲杀得折了近两百多人。 现在这样的处境,要击退这伙有备而来的敌人已不可能,必须要尽快突围出去......萧唐心中想罢,他眺目四处张望,在混乱的战场中边挥刀杀敌,边搜索着自己心腹兄弟的踪迹。 萧唐看见燕青、许贯忠二人一时间凭借自己的手段武艺,退至山麓僻静的一处也可自保。萧义那边戳翻了两三个骑兵,却又被十几个敌手从四面包抄,情况正险峻时,好在琼妖纳延突然杀出连刺杀数人,助萧义解围。 正当萧唐心下稍安的时候,又有个马贼挺枪直奔他刺来。萧唐在侧身躲避的同一时刻手中钢刀已然挥下,将那马贼的首级一刀斩落。萧唐再四处打量,他又望见阿里奇与敌人头领驰骋厮拼,但见八只马蹄撩乱狂奔,远比他们二人四只臂膊纵横厮杀的时候更多。 可萧唐向另一侧瞧去,他又望见武艺低微的段景住只是仗着自己相马、盗马时练就出来的骑术,在厮杀的人马中左突右闪,显得极为仓惶狼狈。 段景住又一俯身,一枝羽箭呼啸着从他的头顶划过,段景住再抬起头来时,忽然瞧见那边与史进鏖斗正酣的言有义。 在没有投奔萧唐之前,段景住就常年在宋辽边境做盗马贩马营生,后来做为萧唐大名府牧马监的管事时,也时常至北地购买良马,所以他与当时在南京道活动的言家兄弟打过几次照面,当段景住瞧清与史进厮杀那人相貌时,立刻惊异地想道:咦?那人岂不是辽境马贼中名头极响,那对言家兄弟中的一个? 言有义这边刚驾马又与史进拉开了段距离,猛然间他也瞧见辽军宋使中,有个生得焦黄头发髭须卷的汉子正打量着自己。段景住的外貌特征实在太过明显,也让言有义一眼就认出了他。 那厮不正是那唤作甚么金毛犬的,在宋境河北地界为个大户进购马匹的管事?他又怎么会出现在出使辽地的宋国使团中? 言有义心中又是一震,不好!我们袭杀宋使,本来就是打算引祸水至生女真诸部。以往无论是辽国银牌天使、还是至北地采购北珠的使者官吏被生女真劫杀时,必然要引得辽朝兴兵问罪。如今完颜部统领女真诸部气候已成,又怎会甘心束以待毙?趁着辽人与女真兵乱,渤海也正可趁乱兴兵,促成复国大计。 可是如今让那厮撞破我的身份,若是走漏了风声反要招致辽国发兵来剿,所有的图谋岂不是都成了一场空!? 言有义兀自想着时,史进已催马挥刀杀到他身前。“狗贼!还要往哪里逃?且吃我一刀!”,与骑术精湛的言有义斗得心浮气躁的史进暴喝一声,抡起手中大刀便直奔言有义胸口剁去! 刀芒卷至时,言有义一记镫里藏身堪堪躲过史进势如惊雷的横斩,他驾马疾驰,反而又甩开史进,挺枪直朝着段景住杀将了过去! 史进一身本事,可与言有义过招时处处受其掣肘,浑身的力气似没处使一般激得他七窍生烟。他边高声叫骂着,边不依不饶地又向言有义追击过去。 就在这时,从山谷中又撞出一彪人马,为首的那员头领用面纱覆住脸庞,烂银铠绯赤帻的打扮,虽然一副戎装,身材却较寻常大汉纤细许多。她背后一对子午鸳鸯剑,手中则持着被卷成几圈,以生牛皮与牛筋浸油编成的二丈软鞭。 见言有义身后史进驾马追赶,冲出山谷的赛红拂手腕一抖,手中长鞭突然如毒蛇般的探出。史进惊觉劲风袭至,他忙侧身一避。“啪!!!”的声巨响宛如突然炸裂的爆竹,史进被震得脑袋嗡嗡直响,在这一时刻右耳似也被震得失了聪! 赛红拂长鞭飞舞,鞭法似狂风骤雨,又如银蛇出洞般肆意抽击下来,长鞭席卷过后,一连串“劈劈啪啪“的巨响声似直接抽在人的心房上,端得令人心悸不已!史进甚少与善用软兵器的对头厮杀,一时间他被赛红拂回鞭软打的技法迫开。当赛红拂驾马与言有义错身而过时,言有义急忙对她说道: “大当家的,那个金毛汉子,识得我们的来路!” 赛红拂秀眉一蹙,她只说了声:“我去对付他。”之后双腿一踢马腹,她胯下那匹火红胭脂马便似团火焰般席卷而出,与十几个亲随马贼齐齐奔着段景住杀将过去! 天杀的马贼,这厮们是要杀我灭口!段景住见状他忙一抖缰绳,拨马回身便逃。 当赛红拂驾马疾驰,又与段景住的距离赶近了些时,她掌中长鞭先是缓缓垂落,旋即卷起劲风狂舞,似一道黑色的闪电般向段景住身后猛抽过去! 马鞭重重抽在了段景住的背上,段景住如遭雷击殛,他惨叫一声,浑身猛地一阵抽搐,剧痛下段景住也险些跌将下来马! 赛红拂见段景住伏在马背上兀自狂奔逃窜,她冷哼一声,再脚程极快的胭脂马又与段景住的距离拉近了些时,赛红拂手中长鞭再次探出,这次席卷过来的长鞭大圈子中又套着小圈子,如捕食的巨蟒一般死死勒住了段景住的脖颈。 正当窒息的段景住被勒得满面赤红,赛红拂又用力一拽,身材瘦小的段景住登时被从马鞍上扯飞,就像是被狂风卷起的风筝在空中转了一圈,重重摔将在地上! 段景住被扯落坠马的同一时刻,赛红拂身后的十几个马贼已鱼贯而出,他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到段景住身边,五六件兵器已经直奔着落马的段景住身上招呼过去,只再过片刻,段景住恐怕就要被乱刀分尸!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362章 匹夫之勇,也是很有用的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眼见锋刃冰寒的长枪就要贯穿扑地不起的段景住时,就听唏律律战马嘶啸声乍起,萧唐猛然杀至!他驾马纵身一跃,手中单刀横拖,从一个马贼身子上划过,登时将那马贼开膛破腹! 萧唐在大发神威下便如虎入羊群,刀锋过处血泉激溅,顷刻间便有六七人被他斩于马下。一时间萧唐逼退余下的马贼后,他俯下身子,伸手向段景住那边探去,并急声说道:“段景住兄弟,上马!” 被摔得七晕八素的段景住刚缓过些神来,他忙伸出手来,被萧唐一拽下顺势坐在萧唐身后。萧唐眼见刚被逼退的几个马贼又冲将上来,血腥气已然激得萧唐杀气腾腾,他暴喝一声拍马挥刀,迎将上去! 那伙马贼还从来未见过这等凶悍勇猛的对头,一时间气势顿时为之所夺,萧唐手中钢刀斩扫削劈,以一己之力生生杀出了条血路来! 赛红拂望见萧唐骁勇剽悍的战姿,也甚是惊异地暗付道:想不到这个宋国来使的武艺竟如此高强! 可是既然已决定做成此事,现在也绝不能让他给逃了!赛红拂银牙紧咬,她趁着萧唐不备,从斜侧拍马赶上,手中长鞭再次呼啸狂舞,直奔着萧唐卷去。 这边萧唐虽然已听到风声疾至,可他刚挥刀猛斩,兜头将个敌军骑兵劈落马下。收势不及下,力道浑厚的长鞭已结结实实地抽在了他的右臂上! 巨响过后,棉絮碎步漫天飞舞,萧唐的右侧臂膀留下道深深的血痕,鲜血也渐渐渗出。钻心的剧痛下萧唐险些撒开紧握的钢刀,这时赛红拂已然拦将到萧唐面前,与他缠斗在一处。 萧唐发现眼前这个劲敌将一手长鞭使得矫若游龙,翩若惊鸿,尤其是在鞭势长可远攻,短可及近下灵性十足,实在使人难以揣测路数。所有兵器当中长鞭的确是极难驾驭的一种,它看似软绵柔弱,可施展的顺手时刚柔相济、变幻莫测的招法确实让人十分头疼。 好在长鞭力道虽劲,也并非是刀枪斧戟那般断骨割肉的锋利武器,否则萧唐挨下这一招时,恐怕一条膀子已然废了。当萧唐咬牙忍住从臂膀处传来的阵阵钻心酸麻剧痛,他紧紧攥住刀柄,以猛烈的刀法又向赛红拂逼将过去。 当临敌应变的萧唐渐渐适应了对方鞭法的走势后,赛红拂顿感压力倍增,当敌手欺到身前时她的长鞭的威力便已然打了几分折扣。当她觉察出势头不对,立即拨转胭脂马返身便走,只是还没等马儿奔出数步时,赛红拂蓦地转身,一记“回马鞭”又向萧唐这边抽来! 然而赛红拂瞄准的目标却并不是萧唐,而是他胯下那匹急奔的战马。 赛红拂在马上使鞭的准头极高,她手中长鞭鞭稍抽在乌溜溜圆睁的马眼上,萧唐坐下战马悲鸣长嘶,向前扑倒在地。萧唐与段景住二人也从马上跌将滚落下来,浑身沾满了冰雪与泥土。 与这群骑术极佳的敌人厮杀,又是在尽是骑兵驰骋,凶险万分的战场上失去了自己的战马,萧唐十分清楚这意味着什么。眼见几个骑兵向自己这边冲杀过来,萧唐忙站起身来,他单脚撮地运力,旋即一踢踢出,几块冻硬的泥土与雪块被踢散开来,似石弹般疾速向那几个马贼射去! 这些人的目标是我......觉察到这一点的萧唐也深知现在可绝对不是恋战的时候。趁着那几个马贼被砸落下马时,萧唐打定主意,与段景住二人转身便往龙首山密林深处狂奔过去。 此时阿里奇、琼妖纳延麾下的骑兵已被彻底打散,萧唐与剩余的辽军也彻底被剽悍的敌军阻断开来。没有战马的萧唐便是再骁勇善战,也不可能已一己之力抵挡住源源不断涌来的无数骑兵,可是在山岭山坡、峭崖密林的阻隔下对方的战马也发挥不出甚么作用来,萧唐只能凭借地势争取一线生机。 这时另一边燕青、许贯忠也向萧唐这边狂奔而来,零零散散的游骑也向他们截杀过来,两人兔起鹊落间将几个骑兵击落下马,奔驰中许贯忠足尖频挑,溅起冻土雪块溅射过去,燕青则擎出小巧的川弩扣动机括,又将个马贼小头目一矢封喉。 史进与萧义则悍然杀出条血路,也与萧唐合至一处。一向儒雅文静的许贯忠胡乱一抹脸上的血污,也急忙向萧唐说道:“萧唐哥哥,敌军势大,无法冲杀出去。眼下只有潜进深山之中,借山势地利御敌!” 萧唐点了点头,与几个兄弟发足狂奔,直朝龙首山深处跑去。 “追!不要走脱了宋国那使者,给我杀!杀!杀!”几个马贼小头目见状,忙高声咆哮起来。 身后“嗖嗖嗖”的利箭呼啸声频起,史进、燕青时不时回身分别用手中的长柄大刀、狭锋钢刀拨落疾射过来的箭矢。虽然萧唐等人距离龙首山上坡密林不过十几丈的距离,可是身后骑马疾驰的追兵来势甚急,恐怕不到片刻的功夫,萧唐与燕青、许贯忠等心腹兄弟便要被数百马贼的应将赶上,身陷腹背受敌的局面中! 要命的是,这时又有正在左近的十余骑马贼忽然从斜侧杀出,他们拦将在萧唐等人面前,只要他们稍阻挡片刻,便能与两三百马贼前后夹击,将萧唐等人团团围住! 现在阿里奇与琼妖纳延麾下的辽军也被死死缠住,只以萧唐、燕青、许贯忠、史进、萧义、段景住六人却要与三百多个剽悍善战的骑兵厮杀,更何况敌军中那赛红拂、言有信、言有义这三个骑术精熟的头领也正拍马向萧唐这边杀来,现在的情况,已然是千钧一发,凶险万分。 一个人的武学修为再高,可是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是在这种两军厮杀对垒的时候,己方人数处于绝对劣势的情况下......饶是业艺惊人的江湖豪侠人物,在千军万马中只凭匹夫之勇,又有甚么用处? 其实,还是有些用处的。 萧唐眼见前方有敌骑来路,他反而双足发力,更如离弦的利箭一般拦先向那十几个骑兵冲去! 那些马贼唯一愣神的功夫,萧唐已然疾奔到了他们的身前!仓惶之下那众马贼纷纷举起手中兵刃时,萧唐舌绽春雷般的一声暴吼,他身躯如大鹏展翅般飞跃起来!萧唐手起刀落将个马贼剁翻,双脚同时施展出“铁腿三连环”的本事来蹬翻旁边的另一个马贼! 萧唐一个翻身,在双足点在马鞍上的同时,他左手握拳运足力道击出,将个马贼的鼻梁砸凹,同时右手钢刀横斩,又削掉了个马贼的半个脑袋......再之后萧唐腾空跃出,飞腿将另个对手踹飞并砸翻两三人、萧唐又身形如陀螺般一转,钢刀利刃过处割破了两人的喉咙......所有的场景就好像只有萧唐一个人的动作被加速一般,只一眨眼的功夫血花激溅,萧唐的招式如行云流水一般将十几个马贼或斩杀,或击落坠马,每招每式不带丝毫拖沓! “走!退到山里去!”萧唐又是一声暴喝,燕青、史进等人也只是刚赶至萧唐身旁,就算前方有马贼的拦截,却也根本没有阻碍住萧唐一行人须臾片霎的功夫! 萧唐杀敌的手段拆分开来瞧手段便已十分高明,何况他刀劈、拳击、脚踢的手段一气呵成施展下来更让人顿感匪夷所思。纵马追击的言有信、言有义兄弟两人在不远处瞧见萧唐惊为天人的手段,也不禁看傻了眼,而赛红拂的俏脸也蓦然露出分惊诧来,她暗付道:本来定要取他性命的这个宋国来使,没想到是这等豪杰人物!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363章 林海雪原,如何对敌?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当萧唐等人冲进龙首山的时候,赛红拂与言家兄弟还要应对剩余的辽军,所以萧唐等人与追杀他们的马贼拉开了一定距离。 过了约莫能有一两个时辰的功夫,萧唐等人来到深山一处隐蔽处,为了恢复些体力他们扫开些积雪坐在地上。史进拿出随身携带的酒葫芦,好让众人轮着喝酒葫芦中的烈酒,以暖身驱寒。 现在虽然并没有下雪,可是时常有寒风刮起。放眼望去四处都是白茫茫一片,天空中也乌压压层层黑云透不出一丝阳光。凌冽的寒风吹起时,雪沫子劈头盖脸地直往人的脸上砸去,萧唐等人时不时被吹咪了眼睛,更能感受到塞北严冬的苦寒。 “那些天杀的女真人!偏偏挑在哥哥出使的时候生事,这要是已经北上至黄龙府地界,只怕咱们连逃的机会都没有了。”史进喝干酒葫芦中的最后一点烈酒后,他忍不住忿然骂道。 “来的那伙不是女真人!”刚有了丝喘息之机的段景住摇了摇头说罢,他又对萧唐说道:“哥哥,小弟不是曾与你说过宋辽边境有一伙马匪恁地了得,今日来偷袭咱们的正是那伙人!领头的那两个就是唤作‘一阵风’、‘旱天雷’的言家兄弟,至于使鞭子的那个婆娘,十之七八便是江湖上唤作‘赛红拂’的,那个姓高的渤海国贵胄后裔!” “渤海人!?”萧义脸色一变,他忙说道:“无论是渤海人还是那伙马贼,少主跟他们无仇无怨的,他们又为什么要来害少主的性命?” 辽阳府裨将高永昌会兴兵造反,而那高姓的赛红拂与高永昌同样是渤海贵胄后裔......萧唐结合自己所知道的历史事件,渐渐的,他大概也能猜出之前与自己明明并无任何瓜葛的赛红拂,以及言有信、言有义这兄弟俩,却会率领马贼伏击自己的动机。 正史中高永昌占据辽国东京道五十余州,又在东京辽阳府自称大渤海皇帝之事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他先是唆使十几个刺客潜伏进留守府中暗杀东京留守萧保先,之后煽动辽阳府内渤海人追随他起事复国......过了些时日后他又驱逐辽朝派遣到东京安抚民情,同为渤海族裔的辽国名臣清官大公鼎、高清明等人。 现在高永昌称帝心切,在真正兴兵造反前有甚么明招阴谋都要用上一用,那么在这个他即将起事造反的时期,他萧唐作为宋国采购北珠的使臣经过辽阳府,那个高永昌又会作何打算? 此时的高永昌应该还不清楚完颜部统率女真诸部准备誓师伐辽,他唆使赛红拂麾下马贼假扮作女真人,又在女真人的势力范围内半路截杀宋国使臣以及辽国官军,辽朝必然要向生女真诸部兴师问罪......届时高永昌便不用独自力抗辽国大军征讨,恐怕他这是要把局势彻底搅浑,好从中取利啊......看起来八成是因为我赶巧不巧着到了辽东地界,所以那高永昌便要算计到我的头上来。 想到这,萧唐一声冷笑,说道:“咱们与渤海人确实并无仇怨,只不过按我想来,此行是刚好撞到了他们的刀刃上。” 那边燕青听罢眉头一皱,正要发问时,却听远处山间隐隐约约传来阵阵异响。 萧唐等人立即伏低了身子,他们匍匐前行,并沿着峭崖向外探头张望时,就见一片白皑皑绵延不断的山峰中,有几个黑点渐渐从雪林中探出身子来,紧接着数十个、数百个......萧唐等人隐约也能瞧清是赛红拂与言家兄弟麾下马贼弃了马匹,潜进龙首山中搜山渐渐向他们逼近过来。 史进不由得暗骂了声:“那些贼厮果然追上来了!看来辽国那些甚么远拦子军也不济事,却不知阿里奇与琼妖纳延那两个详稳情况如何。” 眼下也顾不得他人了......萧唐抬起头来打量着周围的地势,但见后面后面有一条呈一线天形状的狭窄的山谷,里面地面平平,周围都是光秃秃覆盖上层层白雪的枯枝古树。 虽然那边的地势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那一线天谷口处密密匝匝的密林枯树,虽然也能够使得善于奔袭作战的敌军无法驭马驰骋,可是毕竟赛红拂、言家兄弟麾下的马贼众多,大多也都配备着强弓利箭。 可是萧唐这边呢?除了燕青持着钢刀与川弩,众人在山林中也无弓弩从远处阻击敌军,许贯忠、段景住两人甚至还赤手空拳,真要是与敌军厮杀又如何抵挡得住? 如果继续往龙首山深处奔逃过去,山间一片银白色的世界让人很难隐藏踪迹,这里人烟罕至、人兽绝迹,萧唐等人也不可能直往会有官军前来支援救助。更可怕的是,缺乏食物的萧唐等一行人如果继续逃下去,他们有限的体力早晚也会消失殆尽,到时候在严寒与饥饿的双重打击下,不用等赛红拂等人追赶上自己之前,恐怕他们也早已濒临死亡...... “直娘贼!与那厮们痛痛快快地大杀一场,也胜过窝囊地再躲下去!”在峭崖后的史进猛地站起身子来,他忿然怒道。 史进也是一时激愤而如此说,他也知道如何与赛红拂那拨马贼周旋应对,还需要萧唐以及心思细腻的许贯忠、燕青等兄弟来谋划定夺。可是他刚猛地站起身来的时候,一个没留神踩在旁边积雪颇深的地面上。足以到膝深的大雪让史进一个踉跄,连带着冻土积雪,史进感觉到压在自己腿上的分量足有几斤重。 在这时,史进也不由得心头一黯,在龙首山内谷处处积雪颇深,在这样的地势下休说与人厮杀,便是走路时连带着也使得他的动作笨拙了起来。在这样的环境下要与百倍于己的敌军厮杀又谈何容易? 据险而守对方有强弓利箭,继续逃窜下去早晚还是要被对方追上,索性冲上去与敌军厮杀?在己方施展不开本领的情况下与大批敌军血战,萧唐这边又要损失掉几条兄弟的性命来? 正当史进、萧义、段景住几个兄弟一筹莫展的时候,萧唐凝视着龙首山中积雪颇深的环境,他脑海中电光火石一般闪出个念头来。 可还没等他开口,萧唐又望见许贯忠眼睛一亮,许贯忠只沉吟片刻,旋即对萧唐说道:“咱们受这地势环境所限,那众马贼又何尝不是?何况萧唐哥哥,我倒是有个主意,只是须叫你耽些凶险......”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364章 击蛇击七寸,擒贼先擒王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当赛红拂与言有信、言有义率麾下击溃辽军,使得阿里奇、琼妖纳延不得已率残部南逃后。他们便立刻指挥属下潜入进龙首山中搜寻萧唐等人的足迹。 积雪被踩踏时“吱嘎吱嘎”的响动声此起彼伏,大批的马贼已进入龙首山深处,赛红拂指挥部署分三路撒开沿途搜索萧唐的下落。 言家兄弟吩咐方罢,他们面面相觑一眼,这对孪生兄弟从小一起长大,有时只一个眼神就能清楚相互的意思:这次他们要袭杀那宋使萧唐,恐怕真是惹错对头了。 言有信、言有义如果之前接触过萧唐这等人物,说不得定要与他结交一番。可如今的情况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们不仅已经与萧唐做了对头,而且现在他们已泄露了名头,也更不可能会放萧唐一条生路。 此时赛红拂心中也存着几分疑虑,可是但凡是在江湖中打踅的,除了甚么“仰慕江湖名声,纳头便拜”的情况,当彼此的利益发生了冲突时,绿林中人有哪个是心慈手软的? 虽然赛红拂一直意图要恢复渤海国的江山,可毕竟她统领的手下还都是靠杀人越货讨活路的马贼出身,对于已经决定要除掉的对头,到了这般境地也绝对不可能半途而废。 突然之间,从密密麻麻的树林间中忽有支弩箭骤然袭至。有个马贼面目中箭,他一声没吭便已经当场毙命。赛红拂与言有信、言有义二兄弟刚反应过来的时候,凄厉的破风声再一次呼啸再起,又一支弩箭直直又射穿个马匪的喉咙。 “直娘贼,那厮们手中有劲弩!”迅速闪避到枯树后的言有信招呼一声,他手下数十马贼登时拈弓搭箭,照着箭弩射来的方向反击回射过去! 赛红拂她眺望见前方呈葫芦状的宽阔山谷谷口十分狭窄,风雪中正有个人的身形突然隐到谷口内侧。四周除了被白雪覆盖的枯树、被冰封的溪流外三面环山,且地势极为险峻陡峭。 “想借助地利把守住隘口抵挡,这倒是个妙法,可是你们又能抵挡到几时?”赛红拂冷哼一声,她立即招呼前方两百余名马贼一边向谷口那边边放箭射击,一边沿着崇山峻岭包抄过去。 虽然赛红拂这些手下尽是善于驰骋奔袭的马贼,山地丛林间也并非是他们熟悉的作战环境,可是对手不过只有六人,现在又要面对这数百剽悍善战的马贼,只凭个地势险要的峡谷谷口又能挡得住几时? 那边时不时仍有弩箭射来,又放倒了五名马贼,可是言有信也已发现对方不过只有一把机弩,他嘿嘿冷笑一声,又一打手势,四十多名手执明晃晃的利刃的喽啰各各杀气腾腾,他们如狼似虎的已经直往峡谷口冲去! 虽然在双腿没入厚厚的积雪时,使得这些马贼的动作看起来有些笨拙,虽然从峡谷口那边射来的弩箭又放倒了其中两人,可是仍有数队凶悍的大汉源源不断向峡谷那边杀去,只一张弩又有甚么用处? “狗贼来得好!也叫我杀个痛快!”当第一拨马贼冲进峡谷谷口时,赛红拂与言有信、言有义兄弟就听谷内传来一声暴喝,紧接着金铁交鸣声、喝骂惨嚎声乍起,看来萧唐等一行人,果然是打算利用一线天峡谷的地形打算负隅顽抗到底。 赛红拂深知萧唐一身业艺惊人,被他这么个强悍的敌手挡在谷口,只怕己方又要赔上许多人命。想到此处,赛红拂连忙下令道:“再遣拨人马过去,趁着那个宋国使臣疲于应对的时候,看准机会用弓箭取了他的性命!” “好!大当家的,我去!”言有信断然说罢,他绰起手中骑弓,又带了队马贼踩着厚厚的积雪一步步向峡谷口逼近,言有义怕自己兄弟有失,也与麾下亲随尾随过去,言家兄弟在高速疾驰的骏马上游走放箭的本事已是炉火纯青,现在他们兄弟二人协力步射去击杀个还要抵挡几百名凶悍马贼的萧唐,自问也并非是甚么难事。 可是正当言家兄弟率领余下的马贼距离峡谷口不过十几丈的距离,赛红拂身边也尽有三四十个手下环绕护在她身侧的时候,突然间积雪飞扬,有个汉子猛然从不远处皑皑积雪之中暴身而起! 当赛红拂那边刚回过神来的时候,萧唐已经怒吼一声,他的双腿猛地一蹬,身形便如大鹏鸟般疾驰飞去,他十指箕张,以苍鹰捕兔之姿,直向赛红拂那边扑了过去! 这个宋使......竟然一直潜伏在积雪之中,就是要等我等把注意力全放在峡谷口,待我身边守备空虚的时候,再突然杀出对我出手!? 赛红拂心中刚生出这般想法时,她身边的马贼叱喝连连,手中投枪、羽箭不停地向萧唐那边招呼过去!霎时之间,萧唐或翻滚腾挪、或左闪右避,在冲到个马贼面前时,他施展开拳脚技艺一记铁拳将那人放倒,旋即他又一个打滚后腾空跃起,一刀将另个马贼剁翻! 现在萧唐距离赛红拂不过二三十步的距离,四面八方有十几个马贼已经持着兵刃向他包抄围杀过来!萧唐只看前方,不顾左右与身后,他双足发力身子已疾速旋转起来,借着回旋的力道萧唐踢出数脚,但听“嗵嗵嗵嗵!”数声闷响,他这是主以玉环步鸳鸯腿的绝学技艺,辅以旋风回旋踢的法门顷刻间将拦在他眼前的敌人尽数放翻! 呼得风声大作,赛红拂抡起手臂,手中长鞭又伴随着沉甸甸的破风闷响声向萧唐卷去!只是眼下并非是马战对敌的时候,赛红拂长鞭的本事步战用来已打了几分折扣,更何况萧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已然冲到距离她十步之内! 赛红拂见萧唐轻巧地避开了自己的长鞭,她当机立断撒开鞭稍,双手向身后一探“仓啷啷!”一声抽出背后的子午鸳鸯剑来!可是萧唐奇袭过来的势头甚疾甚猛,仓促应敌下第一招赛红拂一剑刺出,却被萧唐双手握刀,势大力沉的一记斜挑荡开她的攻势......第二招赛红拂左手挥剑斜削,萧唐在侧身躲避的同时化掌为刀,一击下使得赛红拂虎口剧痛,长剑也掉落在皑皑白雪之上...... 第三招赛红拂银牙紧咬,她挺剑再刺时顿觉眼前刀光霍霍,一片眼花缭乱,萧唐七虚三实的刀招一收,以巧劲用刀柄磕在赛红拂手中长剑的剑锷上,赛红拂顿感手腕一折,酸痛之下另一把长剑也已脱手掉落。 赛红拂刚倒退两步,萧唐已经抢将上去,并挥刀架在了她的秀颈上,萧唐双目一瞪,舌绽春雷般大声喝道:“你们的头领已经被我制住,还不速速放下兵刃!!??”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365章 这姿势......有点暧昧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当萧唐制住赛红拂的时候,周围的叫骂扰攘声更是震耳欲聋,其余数百马贼借拈弓搭箭,纷纷将锋利的箭矢对准萧唐,可是自己的头领却被萧唐他擒在手中,所有人也不敢轻举妄动。 “姓萧的!你敢动我大当家的一根汗毛,我们兄弟发誓定教你死无葬身之地!”从峡谷口折身杀将回来的言有信、言有义兄弟两个又急又怒,齐齐向萧唐骂道。 萧唐冷冷一笑,说道:“我之前也并未打算招惹你们,可是你们不还是要让我死无葬身之地?” 言有信、言有义话语一滞,萧唐之前与他们确实无仇无怨,只是因为高永昌怂恿他们说暗杀掉这个宋国使臣对渤海复国大业助益良多,如今他们来伏击萧唐反着了他的道,这又能怨得了谁? “技不如人,我认栽了。”赛红拂忽然长吁口气,又说道:“可是在这龙首山内外仍有我两千多个兄弟,任你一个人武功再高强,还能抵挡住多少人?” 萧唐微微一笑,说道:“这便是我要与赛红拂大当家商议的事了,我与我的兄弟要六匹马、六副弓箭,还要劳烦大当家的陪我们走一遭。” 赛红拂听罢明眸中精光一闪,她俏脸生寒,说道:“你这是在要挟我?” 萧唐却忽然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问道:“大当家的之前可曾识得我?” 赛红拂冷哼一声,说道:“我知道你在宋地被人唤作‘任侠’,颇有些名头,又是那宋国官家面前的红人,可我们北地绿林道中的人物也未必非要卖你甚么人情!” “我也没指望大当家的会卖与我甚么人情,可是之前你我之间也并没甚么仇怨,大当家的却依然要把我们逼得走投无路!” 萧唐目光灼灼,一字一句地又对赛红拂说道:“我们要求条活路,却也不愿意就此和大当家的闹到鱼死网破,所以此举又有哪里不妥当?” 赛红拂一时语塞,萧唐的要求也的确合情合理,己方先行出手与萧唐结下这番梁子,又是在被萧唐凭真本事给制住的,事已至此又有甚么好讲的? 其实当赛红拂与萧唐近距离一番言谈下来,也发现他并非是江湖中徒有虚名的险恶小人。想到自己也确实是发难在先,心里对于萧唐的敌意早已又淡了七八分。这时就听萧唐又对赛红拂说道:“待我等到了安全之地后,便放大当家的回来。至于之前的一切仇怨,我们绝决不追究,也不会向辽国官府告发你们的来路。” 在萧唐与许贯忠定计埋伏在雪中奇袭赛红拂的时候,便已经想好了这番说辞。以萧唐的身手要擒住她不难,可难就难在事后又该如何与那伙马贼周旋。 按照常理说,既然是对方先要害自己的性命,萧唐也该对这伙马贼做斩草除根、尽数除尽的打算。可是眼下他们身居客地,要与对方彻底撕破脸皮只会让自己的处境更加凶险。 更何况萧唐大概能猜出赛红拂为什么会率马贼伏击自己,他也亲眼见识到了这伙马贼剽悍的战力,竟然与辽军远拦子马战也能占得上风。毕竟自己还没有与这伙势力彻底结下死仇,萧唐也很明白自己到底是需要多个不死不休的死敌,还是一个可以拉拢的盟友。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的道理萧唐十分清楚,可是他也更明白比起眦睚必报,当一个人把控住全局的时候,他的一时让步会使得他以后能争取到更大的利益,也正是器量过人的一种体现。 “说得好听!你挟持住大当家的,谁知道你这厮逃出去后,会不会擒她去见官?我们又凭甚么信你!?”言有信忽然站出身来,他指着萧唐大喝道。 萧唐斜乜了言有信一眼,他凝声道:“正所谓季布无二诺,侯嬴重一言。人生感意气,功名谁复论!就凭我萧唐在道上好歹也有些薄名,大丈夫在江湖中打踅,讲的就是一诺千金,言出必践!” 本来一众马贼见萧唐神威凛凛的一身本事心中已然十分敬服,此时又听萧唐这一席话说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一时间气势为之所夺,众人面面相觑,更再无一人出言诘问。 “好!是我冒犯你在先,何况我们人多,仍然输了。我为你俘获,做了人质本该也无怨言。” 赛红拂忽然开口说罢,她又挥手止住了兀自要劝的言有信、言有义兄弟二人,又说道:“在江湖中勾当,讲究的是个言而有信,这萧唐既然是江湖中的成名人物,他既然能许下承诺,我便也该信他!” 赛红拂虽是个女子,性子却也洒脱痛快,她吩咐手下备好六匹骏马、上面又驮负着弓箭干粮,面色从容地便与萧唐,以及方自走出谷口的燕青、史进、许贯忠等兄弟向马匹那边走去。 萧唐等人挟持着赛红拂走出龙首山,正准备上马赶回辽阳府的时候,既然赛红拂自己甘愿暂时做为萧唐的人质,她也不好独自骑乘一匹马来。萧唐略一犹豫后,与赛红拂一同翻身上马。 两人在近距离接触下,萧唐感觉自己若是要拦腰抱住她也未免有些不合适,而当萧唐绕过坐在他身前的赛红拂去拽起缰绳时,这个姿势可就暧昧多了......赛红拂顿时感觉到一股猛烈的男子气息将自己团团包裹住。 虽然赛红拂身为统率三两千糙汉子的马贼首领,平素在江湖中也闯荡惯了,言行举止浑不为习俗所羁,可赛红拂毕竟还是个女子,她又从来没有与男子如此近距离接触过,陡然间半依偎在萧唐怀里,使得她不由全身一阵酸软。 赛红拂这个堪比男儿的豪爽女子,这才发觉与萧唐如此同乘一马甚是不妥,在这一刻间她脑海中蓦然生出无数念头,心中忽然又似猫儿抓一般瘙痒难耐,骨头都似软了几分。 萧唐这时也忽然闻到阵阵妙龄女子身上的芬芳体香扑鼻而来,暖香满怀下他也不由地有些心猿意马。可是眼下这般处境两人又都不好说破,所以各自都揣着明白装糊涂,浑如没事人一般。 “呃.....那个...大当家的......”率麾下一直随着萧唐、赛红拂等人走出龙首山的言有义,他瞧自己这大姐头与萧唐同乘一马的模样十分扎眼,便忍不住出言说道。 赛红拂忽然瞧见言家兄弟望着自己眼神露出几分古怪,她心中也不禁大羞起来,还好她脸上仍然覆着层面纱,否则一脸的女儿羞态更要叫她这群手下兄弟瞧个遍。 赛红拂当即秀目一瞪,故作嗔怒状斥骂道:“我意已决,还啰唣个甚么?咱们走江湖的一口唾沫一个钉,你们休要再劝!” 言有信、言有义不约而同地摸了摸鼻子,被赛红拂一通训斥后呐呐闭上了嘴。萧唐当然明白赛红拂这时故意摆出副豪迈的模样来缓解心中的尴尬,他也苦笑一声,对赛红拂说道:“大当家的尽管放心,待到辽阳府城外时,我便放大当家的离去,决不食言。” 萧唐这一说话,口中的热气却又喷在了赛红拂洁白丰润的脖颈上,登时又撩得赛红拂一阵心慌意乱,她霞飞双颊又羞恼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还不快走!?”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367章 复国大计?个人野心?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六匹骏马在雪地中疾驰奔腾约莫大半个时辰,赛红拂随着跨下坐骑颠簸上下颤动着,娇躯时不时会与身后的萧唐摩擦,更叫她十分地不自在。 当赛红拂用眼角余光悄然向身后望去时,却见萧唐也正回首眺望,似在观察身后是否有人尾随。 赛红拂心中没由来的一阵失望,随即冷笑道:“我的兄弟,也都是讲江湖信义的。既然已与你说过前番恩怨一笔勾销,便绝不会再暗中尾随过来害你性命!” “咱们既然已许下过承诺,我当然是信得过的。”萧唐定了定神,他却忽然拉住了缰绳,并翻身下马,又说道:“既然我等已脱离险境,现在也当放大当家的归去。” 赛红拂见萧唐走得无比干脆,她反而怔了怔,旋即说道:“等等!” 萧唐转过身来,笑道:“不知大当家的还有何指教?” 赛红拂秀眉一蹙,问道:“你与我们这些北地马贼的确没结下过甚么梁子,你当真就一点也不好奇为甚么我会率众伏击你么?” 萧唐忽地一笑,说道:“我曾听闻大当家的是渤海国右姓高氏之后,你设伏袭击我,与江湖恩怨并无干系,而是要助潜伏于东京留守司任职的高永昌起兵复国吧?” 赛红拂听罢神色立变,高永昌图谋杀官反辽之事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也只有些立志复国的渤海同族知晓,至于言有义、言有信兄弟二人,他们原本是辽国上京道乌骨敌烈部中的马奴出身,后来被赛红拂的父亲搭救收为亲信,待赛红拂的父亲逝世之后更成为了赛红拂的心腹之人,对于兴兵反辽前程凶险与否,他们根本毫不在乎。 然而这等同族亲信、体己心腹才知晓的谋逆大事,萧唐这个宋国来的使臣,他又是会如何知道的!? “你怎么会知道此事!?”赛红拂眼中忽然闪过丝警惕,她寒声向萧唐问道。 萧唐见赛红拂的反应,也印证了他心中的猜测,高永昌那厮果然为了搅乱时局而无所不用其极。可是纵然他机关算尽,又可曾料到自己只过了三四个月的皇帝瘾,便被他仰仗的完颜阿骨打砍了脑袋,为他人作嫁衣裳地使东京道五十余州尽数归于女真? 念及至此,萧唐长叹一口气,又说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如果我真要揭发高永昌谋逆之事,在未到辽阳府之前便已向辽国朝廷告发了,哪里还容得他来打我的主意?我本不愿理会他,是因为他兴不起甚么风浪来,辽宋两国几百年来有无数妄人以为趁着时局不稳,以为能自己能裂土封王成就番霸业,却不知自己在后人眼中只不过是天大的笑话罢了!” 赛红拂听萧唐如此讥讽渤海人的复国大计,她登时柳眉倒竖,并向萧唐喝道:“我也曾听闻你是契丹族裔出身,自然要帮着与你血脉同源的辽国说话!两百年前辽国灭我祖国,我们渤海遗民本就与辽国势不两立。如今辽国皇帝老儿无道,我们凭真本事反抗暴政,光复故国,这又有甚么不对?” 萧唐摇了摇头,说道:“你也说渤海亡国已是两百年前的事情了,彼时中原五代时期十年亡一国、五年灭一帝,时至今日又有哪些前朝遗民会叫嚷着复辟复国?当年渤海国内多高句丽族裔,领土疆域也与高句丽大半重合,那么当年那些高句丽遗民是不是也该造渤海国的反? 何况据我所知辽朝内有许多渤海族裔的官员,大多渤海人也都安于现状无异谋反。一个人固然该以自己的民族为傲,可因此被些狼子野心的奸诈之徒利用,未免就忒过糊涂了!” 赛红拂闻言冷笑不已,她又说道:“你身为一个契丹人,却在南朝做着受宋国皇帝宠信的官儿,自然是心安理的伺候自家主子惯了!我们不但要延续我渤海国祚,更要赈济天下受尽暴政之苦的灾民,推翻辽朝那害人的天下,重建一个不会黎民百姓挨饿受冻的朝廷!似你们这些做大官做久了的,哪里晓得我们的夙愿!?” 萧唐毫不加以掩饰地冷哼了声,说道:“忒过天真,实在是痴心妄想!” 赛红拂俏眼一瞪,还没等她开口时,萧唐却已又说道:“既然你也是江湖中混迹的日子久,也该有些见识。辽国这几十年来虽然愈发昏聩不明,可是你也见过许多谋逆的皇亲国戚、朝中大臣、地方豪强扯起反旗企图自立为帝,他们除了又打许多场仗,又害死了多少黎民百姓之外,这个国家可曾太平了?多少人嘴上说推翻暴政,替天行道,可他们除了将自己的家园故土祸害得满目疮痍,可曾真的让百姓安居乐业了?” 萧唐从来不认为劳苦大众因不堪暴政压迫而揭竿起义,是甚么大逆不道的行径。可是在萧唐看来,辽国高永昌谋逆叛乱,与水浒中王庆、田虎之流等绿林草寇割地自立之举实在没有甚么分别,唯一一点不同的是身为渤海人的高永昌,他还利用煽动民族情绪来满足自己称帝的野心。 历代能够改朝换代,或者称霸一方的开国君主,无论是从器量气度,还是对于民心的理解上都有过人之处,可是很明显的是,高永昌并非是这种人。他也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的野心,而使得本来动荡的国家更加动荡,本来凄苦的黎民百姓更加凄苦罢了。 赛红拂因气恼胸膛一起一伏着,她高声喝叱道:“你不用与我呈口舌之利!现在不甘心再受辽国暴政压迫的,可不是只有我们渤海人!这个国家的皇帝为何契丹耶律氏能做,明明是我们的家园故土,我们渤海人却不能做!?” 萧唐与赛红拂也是一时争口,反而越说越急,他也深知现在的赛红拂听不进半点劝来,便长叹一声,又说道:“你说这里是你的家园故土,你说要光复渤海故国,好。我问你,如果你辅佐那高永昌真得做了天下之主,你觉得他便能造福于百姓,便能坐得稳他的龙椅么?” 赛红拂微微一怔,她从小便受逝去的父亲教导,不管是王室子裔大氏,亦或贵胄右姓高氏,一心要以光复渤海故国为己任,可是对于萧唐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她这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法回答。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367章 杀人须灭口,你知道的太多了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正当赛红拂迟疑夷犹的时候,远处忽然有阵阵马蹄声传来。萧唐、燕青、许贯忠等人向南边望去时,却各自戒备起来。因为萧唐望见来的那一众骑兵中为首的,正是辽阳府留守司裨将高永昌。 高永昌隐隐瞧见萧唐等人,他嘴角微翘露出一抹狰狞。高永昌又暗中示意左右亲信准备突下杀手除掉萧唐一行,可当他瞧见赛红拂与萧唐站在一处时,他眉头一拧,迟疑了片刻之后,仍驾马迎将上来。 当阿里奇、琼妖纳延被马贼杀退后率残部退回辽阳府,东京留守萧保先立即派兵出动打探萧唐等宋国来使的下落,高永昌也趁机率亲信出城沿途搜索,只是他的目的当然不是为了救回萧唐等人,而是欲暗中将其除掉。 “萧大人,你既然无碍,也能让留守大人安心了。”高永昌打着哈哈拍马赶到距离萧唐不过数十步的距离时,却发现萧唐与他的手下各个拈弓搭箭,神情戒备地凝视着自己。 萧唐冷眼打量着高永昌,说道:“呵呵,高永昌,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我本来是井水不犯河水,你要作乱自立是你的事,可是也不该惹到我的头上来!” 高永昌的脸色蓦地阴沉下来,他一对招子似毒蛇般凝视着萧唐,说道:“萧大人此言何意?末将可听不明白!” 萧唐又向高永昌身后面色不善的渤海军亲随打量过去,他暗自屏气凝神,如果高永昌突然发难时,他身后三百多骑放箭射来的时候,萧唐便是身手再好也不一定能避得开,所以他也不敢盲目托大。 “高将军携亲随四处打探我等的下落,也是为了伺机取了我等的性命吧?若不是我萧唐命大,恐怕此时早已是龙首山中的一具尸骨了!”萧唐边注意着高永昌的动作,边又说道:“欲成大事者固然不拘小节,可你虽有篡国称帝的野心,又生了一颗泼天的胆子,一国之君,也不是人人都可以做得的!” 这厮又是如何知道我欲兴兵反辽的!?高永昌暗中打着手势,命手下觑准时机准备放冷箭射杀萧唐,本来就要杀你来挑起辽国与生女真的争端,如今你既然知道我暗中图谋的大事,更加不能留你性命了! 高永昌的脸色变得愈发狠毒阴沉,他忽然狞声笑道:“萧大人,你好大的命呐,三两千马贼伏击竟然未杀了你么?可是现在有我三百骑1射在此,你还指望能再次逃脱么?” “阿兄,算了罢!这位萧唐大人擒住了我,也承诺不向辽国官府告发此事,一切过往不再追究。”赛红拂见现场气氛剑拔弩张起来,她急忙出言劝道:“辽国朝内有奸佞弄权,闭塞贤路,就算不刻意挑起官军与女真诸部的争端,阿兄一样有机会能够光复祖国,重振我渤海国的江山。” “闭嘴!”高永昌神情间满是怨毒之色,他狠狠向赛红拂瞪视过去,恨声骂道:“好啊,你这贱人竟敢背叛我!你也配说是我渤海族人!?” 高永昌可不知萧唐是通过后世的记载,才知道他意欲反辽称帝之事,眼见赛红拂与萧唐一路同行,又出言替萧唐求情,高永昌脑海中蹦出的一个念头就是赛红拂向萧唐透露自己图谋兴兵自立的计划。事已至此,高永昌直恨不得将赛红拂凌迟碎剐了,哪里还能听得进她半句话来。 赛红拂蓦地一怔,她与高永昌同属渤海贵胄高氏后裔,可关系并不算如何亲近,只是为了恢复渤海国的江山赛红拂才甘愿助她这远方族兄。往日高永昌有求于她时彬彬有礼,一向客气得很,而眼前赛红拂突然遭高永昌劈头盖脸的一番痛骂,一时间目瞪口呆,反而忘了该去如何辩解。 高永昌脸上暴戾之气暴涨,他猛地一扬手,断然下令道:“放箭!!!把这干人尽数杀了!” 可当他话音未落时,一枝羽箭已直朝他面门射将过来!高永昌吃了一吓,他下意识的侧头一躲,那枝羽箭登时刺入他身后个亲随的喉咙! 燕青、许贯忠、史进等人也早得萧唐暗示,他们迅速翻身上马,几匹战马长嘶一声,急喇喇地直往北方狂窜出去。 萧唐身形也是离弦之箭一般激射出去,他一把拉住兀自愣神的赛红拂,两人踏蹬上鞍后立即拨马狂奔出去!在战马刚冲出去的同一时刻,便已有几十支羽箭钉在地面上! 萧唐猛挥缰绳策马疾驰,赛红拂坐在他的身后一言不发,只是双腿用力挟紧马腹。身后气急败坏的高永昌率领渤海军也驾马奔出,三百多骑似一条长龙般尾随追去! 也不知奔出多远,萧唐仍听身后马蹄声轰隆传来,高永昌麾下军卒边纵马狂追,边持弓放箭。忽然萧唐又听到一声闷哼,当他回头望去时就见赛红拂秀眉紧蹙,看神情甚是痛苦,在她的背上还插着两支兀自颤抖个不停的羽箭。 萧唐眉头一皱,在身后三百多渤海骑1射死死咬住他们几人不放,就还要担心从身后射来的冷箭,在地势空旷的雪原上这么一直逃下去也不是办法,何况萧唐胯下的战马也早已喘息阵阵,它的体力渐渐衰竭下来。这匹马载着萧唐、赛红拂两个人驰骋了很长时间,早晚还是要被身后同样精于弓马的渤海精兵追赶上。 就在这时,萧唐隐隐望见前方有处密林,再往后看去便是道道山岭,在山路畸岖,密林参差密布的情况下,对方疾驰的战马也发挥不了甚么作用,而且在山林间有所掩映的地方,也远比暴露在三百多骑弓箭的射击下要安全得多。 “走!上山去!”萧唐高声地向燕青、许贯忠等兄弟喊道,待众人冲到山角下时萧唐立即翻身下马,他又一把揽住赛红拂的纤腰将她抱了下来,身后高永昌及其渤海军亲信转瞬即至,萧唐立即与五个心腹兄弟发足狂奔,奔上土坡直往山谷密林中奔去! 周围箭矢钉入枯木时“夺夺夺夺夺!”的响声不绝于耳,萧唐抱着赛红拂在雪林中驰骋游走,不一时又甩开刚下马登山的渤海军数十步远。而高永昌带出来的这队精兵,都是他亲自从渤海族民中挑选出来的精锐,虽然他也听说过萧唐武艺过人,可自问只凭他们六、七个人也断然不可能赢得他麾下这三百虎贲之士。 高永昌眼睁睁瞧着萧唐等人逃进深山,脸上狰狞之气愈重,他一把拔出腰间的钢刀,声嘶力竭地暴吼说道:“追!给我追!杀了萧唐那厮,还有那个贱人!万不能让他们给逃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369章 山中厮杀,生女真在后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荒莽的深山林海中飞鸟绝踪、杳无人迹,万物都在大雪的覆盖之下,一片银装素裹的景象。 萧唐等人却没有心情驻足观望北国千里冰霜的雪景,一天下来他们接连遭马贼、高永昌麾下亲信的追杀,萧唐等人也已略显疲态,此时还要去应对如狼似虎的三百渤海军健,更加大意不得。 “不过是出使辽朝,却想不到接连遇到这般凶险!”史进靠在颗枯树后,他向远处打量一番,见暂时并无人追将过来,这才长舒了口气。 “应付这三百渤海军,总好过前番与那三两千马贼周旋......”萧唐说罢,他又向背上中了两箭的赛红拂望去,就见她鬓发皆乱,正斜倚在个巨石旁边。箭疮的疼痛下使得她浑身只冒冷汗,在这冰天雪地的气候下,浸透衣裳的汗水似也快结成冰了。 眼见赛红拂被冻得瑟瑟发抖,又是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萧唐眉头一皱,瞧她凄惨的模样心中也甚是不忍。此时插在赛红拂肩头的利箭箭杆已经被折断,燕青随身也有金疮药用来止血,可是在拔箭头时一个不慎便会导致大量的出血,按说需要有精通金簇刀伤的大夫来拔箭头进行治疗。 可是现在这样的处境下又上哪里请得郎中大夫?何况高永昌率麾下渤海军追得紧迫,赛红拂背后的箭疮也不好再拖延下去了。 “赛红拂姑娘......”萧唐来到赛红拂蹲在身来,刚要开口提议为她拔箭疗伤的时候,赛红拂已先喃喃说道:“我根本没有背叛自己的族人,他为甚么不信......” 萧唐长叹口气,对她说道:“高永昌那厮必然成不得事,他只不过是要煽动渤海族人成就他一己的野心,姑娘又何必为他伤神?姑娘也须记得麾下还有三两千兄弟正等着你,切不可再纠心消沉下去!” 赛红拂神色一滞,她抬起头来怔怔地打量着萧唐片刻,随即用力地点了点头,说道:“萧大官人说的是,倒是我想得岔了。” 毕竟她还是辽国绿林中驾驭得住两三千马匪的巾帼英雌,气度豪迈远胜过寻常柔弱女子......见赛红拂精神又振作了些,萧唐的心也放了下来,对她又说道:“赛红拂姑娘,你身上的箭疮耽误不得。须赶紧拔去箭簇,止住流血。” 他要治我箭伤,我岂不是要在他面前宽衣解带?赛红拂腾地一下俏脸飞红,可她这个江湖儿女并非拘泥于小节的大家闺秀,只略作踌躇后便也答应了下来,赛红拂螓首未垂,又呐呐地对萧唐说道:“我晓得了,萧官人...‘赛红拂’只是我在江湖上闯荡的诨名,我的名字叫做高展绫......” 萧唐微微一怔,旋即点了点头。在他接过金疮药后,许贯忠、燕青、史进等兄弟纷纷四散开戒备提防,在山坳口处只留下了萧唐与高展绫二人。 当高展绫卸下轻甲,并解开贴身的衣物后,露出了她凝脂白嫩,呈现出条曼妙曲线的后背来,冰天雪地下她冻得嘴唇发青,丝毫不见半点血色。 萧唐见耽误不得,便立刻擎着百炼蟠钢刀向高展绫中箭的伤口探去,他咬紧牙关,用巧力一挑,入肉三分的箭簇立刻被萧唐给挑了出来。一股鲜血激溅,高展绫娇躯一颤,她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因剧痛而叫出声来。 萧唐依法又将第二枚箭簇挑出后,立即拿出已将药末搅匀的金疮药按住高展绫的伤口,不让鲜血再泊泊流出来。萧唐手掌的暖意阵阵传到高展绫冰冷的躯体上,使得受严寒与伤痛折磨的她舒服了许多。虚弱之下高展绫身子一倾,不禁瘫在了萧唐的怀中。 萧唐一手扶住了高展绫的肩头,一手揽住了盈盈只堪一握的纤腰。此刻他的双手碰触到了怀中这妙龄女子柔腻娇嫩的肌肤,一时间也不免心头荡漾荡漾起来。 正当他们二人有些意乱情迷时,不远处的燕青忽然示警道:“萧唐哥哥,高永昌那干鸟人已入山谷!”高展绫闻言登时从萧唐怀中挣起身子来,心中如小鹿乱撞,当她又偷眼向萧唐窥去的时候,萧唐已脱下身上的貂皮袄子,并轻轻盖在了她的身上。 萧唐俯身过去,向峭崖下方望将过去,就见高永昌喝令手下军卒分成数队沿山搜索着。此时已能见到三十几个个黑点正向上爬来,虽然现在相距尚远,可再过一时片刻便能到达萧唐现在所在的位置。 这些渤海军健骑射俱佳,如果在平原上与他们较量弓马自然棘手的很,可是眼下他们弃马登山又分做数路,那么以我和燕小乙、史大郎等几个兄弟的身手,也未必会输于他们...... “任他几路来,咱只一路去,先袭杀高永昌那厮几拨士卒消磨他的人手,再慢慢与他理会!”萧唐当机立断,向史进、许贯忠等人说道。 史进听罢,登时欣喜道:“如此才痛快!咱们一路逃下来已叫我怄一肚子的鸟气!这次正好连本带利与那干狗贼算个清楚!” 萧唐向燕青、史进、萧义、段景住吩咐罢了,又唤过许贯忠叫他藏于此处,维护箭伤未愈的高展绫周全。众人拿定主意后,便纷纷悄然潜行,直朝山谷下走去...... 三十人一队的渤海军健在雪林中步步为营,眺目四处探视萧唐等人的踪迹。忽然就听“嗖嗖嗖!”几声箭矢破风声响起,三支利矢弩箭射来登时将三个军卒放倒! “在那!弓手放箭!其他人速与我上!”渤海军中的一个将官拔刀在手,喝令手下军卒向半山腰处冲去,可这些军卒刚冲出五十余步时,从旁边密林中突然奔出个汉子来,史进手中大刀刷地当头劈下,只见一条血颡光连肉,顿落首级在尘埃! 渤海军一时哗然,他们正要围将上去斩杀史进时,萧唐也忽然从旁杀出加入战团!这些渤海兵的武艺本就不弱,此时以十几个打萧唐一个更是不怵于他。 萧唐忽瞥见旁边那个军卒挥刀横扫,直奔他腰间斩来,他侧身一避顺手削掉了那军卒半个脑袋后,便与史进一前一后合到一处,与剩下的二十余名渤海军鏖斗起来。 渐渐地,这些军卒才发现萧唐、史进二人骁勇难挡,只一会的功夫便又有七八人被斩杀毙命,更何况远处还有燕青、萧义、段景住几人以弓弩远程射杀,这一队的渤海军也只剩下七八人兀自苦苦抵挡着。 在附近搜山的渤海军听到另一侧的喊杀惨嚎声,为首的将官立即呼喝麾下军卒,直往萧唐、史进与渤海军厮杀的方向奔去。殊不知在这个时候,密林深处却有另一伙人马正冷冷注视着他们的举动。 那群潜伏在深山密林中的汉子,他们辫发垂肩留着金钱鼠尾辫,身上穿着獐、麇等兽皮袄子,看发饰打扮,正是以剽悍生猛而著称的生女真人。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369章 险境之后,是绝境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365章之后两个367章...两个369章...分章节时疏忽了些,这章才是369章,一时失察,见谅......) 这边萧唐大吼一声,向个残余的渤海军用力挥斩而去,这一刀犹如一道闪电。那军汉从右侧肩胛骨至左腰肋被势大力沉的刀势切割开来,登时被斩成两段! 另一个渤海军见自己的同僚被一刀分尸的惨状,更是惊得魂飞魄散!他转过头来,正要拔腿逃走的时候,史进已然奔将上来,他边大喝道:“哪里去!?”边赶上用刀柄末端望那军健后心一戳,那军健扑地倒在地上。史进又踏上前去,掉转长刀,朝那渤海军健只顾胳肢胳察的搠去。 将那三十个军健尽数袭杀后,萧唐与史进、燕青等人先是在这些人尸首上悉悉索索搜索一番,将腌肉干粮等食物收于一处。在冰天雪地中与剩下那两百多渤海军周旋,保持自己的体力与身体热量也同样至关重要。 只过片刻,萧唐与史进、燕青等兄弟知道方才的异响声,必然会惊动附近的渤海军前来搜索。他们正要再度寻个隐蔽处潜伏的时候,隐隐却听到东侧山谷间传来阵阵惨嚎声。 萧唐与面露诧异之色的史进对视一眼,心说在这深山老林中,除了他们几人与高永昌那数百渤海兵之外,难道还有其他人马?萧唐又向燕青、段景住、萧义打了个手势,他们几人躬身潜行,循着声响处寻去要一探究竟。 当萧唐等人来到座谷坡下,他们遥望见地上横七竖八尽是渤海军卒的尸体,那些尸首身上都插着数根羽箭,看来都是遭冷箭射杀。就在这时,沿南面山麓处又有队军健也向这边奔来。忽然飕的一声响,一支羽箭从密林中射出,登时将另一队渤海军官的胸膛贯穿! 从密林中放箭的位置要射中那队渤海军健,少说也要百步以外的距离,结果林中之人尚能一箭洞穿那军官胸膛,足见其箭法之准,劲力之强,远非寻常弓手。这时又听飕飕飕数箭连发,又有二十几支羽箭从密林中射出,几乎每一箭都直取个渤海兵的性命! 顷刻之间,那一队三十余名渤海军也尽数倒在地上,其中有个军卒大腿被射穿,他瘫在地上哀声惨嚎时,就见有数十个剃头辫发,身着兽皮袄的汉子走出密林。萧唐看清那些人的打扮后登时心中一震,来的这些人,恐怕都是货真价实的生女真人了。 那个渤海军卒捂着腿疼得冷汗涔涔,他瞧见偷袭自己那几个是栖息在这座山岭中的生女真人,便立即用契丹话大声喊道:“兀那女真蛮子,你们不能杀我!我是辽阳府的官军!” 那些女真人玩味地打量着在地上挣扎的那渤海兵一番,他们又用女真语议论了一番后,有个汉子走上前去冲着那渤海军呲牙一笑,并同样以契丹语向他问道:“这里是我们女真人的地方,除非有辽国皇帝的银牌才可进入,你们这些镇守辽阳府的渤海军进山又是为了甚么?” 那渤海军卒死死捂着伤口,此时那女真人手中凄冷锋利的钢刀也架到了他的脖子上,那军卒只只觉他的身子越来越冷,似乎也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在慢慢消逝,他的内心被恐惧所充斥,连忙大声回道:“我说!我说!我们是奉高裨将的命令,进山前来追杀几个宋人!” “几个宋人?”那女真汉子听罢又问道:“这么说与我们女真人没有干系?并非是东京辽阳府那边发兵至此,来探我们女真人的虚实?” 渤海军似小鸡啄米般连忙点头,说道:“正是!留守司未下军令,我们又怎敢对女真诸部不利?” 那女真汉子见这渤海兵不似作伪,他点了点头说道:“原来如此......”随即他却一把揪起那渤海兵的头发!那女真大汉用手中利刃用力一抹,那渤海兵的惨嚎声戛然而止,便已被杀鸡似的割断了喉咙! 当那女真汉子宰杀了余下的那个渤海兵,他又转过身对其他女真人大声回复了几句,萧唐知道段景住同样精熟女真语,便向他悄声问道:“兄弟,那些女真人说得甚么?” 段景住哭丧着一张脸,他探过头来,低声向萧唐回道:“萧唐哥哥,那些女真人说:来的这些人看打扮也似是辽阳府中的渤海兵,杀了便杀了,不过下手利落些莫走漏了口风。都勃极烈与几个孛瑾召集五国部、直攧里部、仆散部等部落头人有大事商议,不能在此时再出甚么纰漏......似乎还有些南面来的宋人也潜进咱们地盘,抓住后也都尽数杀了!” 萧唐听罢心中猛然一沉,本来史载生女真诸部便说他们“戆仆勇鸷,不能辨生死”,而且“种类虽一,居处緜远,不相统属,自相残杀,各争雄长”,同族部落间征战杀伐尚且如此,更何况是萧唐等贸然闯入他们领地内的异族? 何况女真人多数在山林以狩猎为生,不但剽悍凶猛,而且在山林中作战更为骁勇。听那些女真人的口气,现在此处似乎还聚集了数部大批的女真族人,萧唐等人现在的险境,恐怕不亚于身陷敌人的千军万马中。 现在萧唐可没有辽朝颁予的银牌,也没有那五百辽军护送随行,就算女真诸部眼下还无意公然兴兵反辽,可萧唐无法证明自己是宋国前来采购北珠的使臣身份,在此似正有大事商议的女真人如果撞见了他们几个,那么将他们杀了也是白杀。 思量一番后,萧唐向燕青、史进等人低声说道:“先回去与高姑娘、贯忠汇合。此处多留不得,须尽早想个法子出山才是。” 萧唐等人屏气凝神,先是等那几十个女真人又退回至密林中之后,才折返潜行,重新攀上了山脊,隐藏在暗处高展绫、许贯忠见到萧唐后,忙向他问道:“怎么样,一切可还顺利?” 萧唐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原来山中不止有高永昌那厮统领的渤海兵,还聚集了许多生女真部族。” 高展绫登时花容失色,她连忙说道:“这些时日白山黑水间的女真诸部日渐强盛起来,便是我麾下的马贼也不敢去招惹他们。何况如果不是辽国派遣到北地的银牌天使,贸然闯入他们的领地定然要有番厮杀!” 萧唐点头说道:“正是如此,此地不宜久留,现在不宜与那些女真人公然发生冲突。” 待萧唐说罢,他又吩咐燕青、许贯忠等人沿原路下山,借着山间密林的掩护悄然撤离此地时。刚站起身来的段景住忽然神色一变,他惨然一笑,伸手向萧唐身后指去。 萧唐回过头来,就见有五六十个身着各式兽皮毛裘的女真人已拦在半山腰,他们手持着钢刀、猎叉等兵刃,似瞧着刚踏进陷阱的猎物般凝视着萧唐等人。而在萧唐等人上方的缓坡上,不知何时又忽然冒出近百名女真猎人,他们每个人都拈弓搭箭,将冰冷的箭簇对准了萧唐一行人。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370章 女真人的战神,单个挑不?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你们的头人在哪里?我是奉宋国皇帝派遣而来,向贵部采购北珠的使臣,久闻贵部诸般物资匮乏,我奉旨以重金购取北珠,正可互惠互助!” 眼下形势险峻,不管这伙女真人信与不信,萧唐也只得先亮出自己的身份来。当段景住正要将萧唐的话通译成女真语时,却听对面的女真人中发出阵张狂的笑声。 这时有个女真大汉踱步而出,他足足要比萧唐高出一个头来,萧唐见那大汉年纪约莫三十上下,他凛凛身躯就如头黑熊一般健壮,更让萧唐印象深刻的是这女真汉子神情中有股极具侵略性的霸气,这种气质通常萧唐只在经历无数战场厮杀的宿将身上看到过。眼前这人,十有七八是个从尸山血海中历练出来,见惯了腥风血雨的狠人! 这个女真大汉笑罢后张口又言,他说的竟是极为生硬的汉话:“你说你是宋国使臣?哈哈哈!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落拓的使臣!” 原来辽国在北方大城黄龙府(今吉林农安)号称契丹东寨,辽之银府。不但是官府聚敛财税的府库,也是辽朝辖制渤海、女真、室韦诸部的军事重镇。此间除了契丹人、渤海人、女真人和汉人居住外,还有铁骊、兀惹、突厥和党项等少数民族混杂。民族语言各异的情况下,大凡聚会或交易,通常以汉语作为通用语言。所以女真诸部的头人中有不少也会说些汉话。 女真人兴兵后涌现出许多名将,这条大汉一看也定不是寻常之辈,却不知他姓甚名谁?在历史上可有名号?萧唐心中念罢,向那女真大汉一拱手,说道:“不知这位壮士如何称呼?” “你们这些南人,说话忒绕弯了!以为把话说得客气,我便会饶了你们的性命?”那女真大汉狞声笑罢,旋即又道:“我是七水部族长,完颜娄室!” 听那女真大汉报了名号,萧唐心中猛然一震。这个完颜娄室绝对是女真族建国时武勋赫赫,堪称“金国战神”的一代名将,在他年纪轻轻时便在女真与高丽军的交锋中接连攻克高丽五座城堡,勇冠三军,功居其最。灭辽攻宋时更是统军驰骋于大半个中国的土地上,所向无敌,战功累累,从而名震天下。 萧唐也知道这个完颜娄室不但极为勇猛,更是鸷勇果毅、谙于兵略的将才,他自从随阿骨打南征北战,在几乎所有灭辽的重大战役中所制定的战术皆很值得称道。后来在南下伐宋的战役中娄室军铁骑更是以狂风之姿横扫中原,以不败之战绩杀得宋军闻风丧胆(小种经略相公种师中,也是在完颜娄室等部的猛烈进攻下壮烈身亡)。 想不到初遇生女真诸部的头人,便碰到这等极其难惹的角色......萧唐心中兀自暗念时,就听完颜娄室又逼问道:“你说你是宋国的使者,辽朝的银牌呢?购买北珠的金银的?倘若你们真是使臣,东京留守司又为何会派渤海军来剿杀你们?” “娄室头人有所不知,此事另有隐情......” 可是萧唐话还没说完,完颜娄室便大手一挥,十分不耐地说道:“汉人狡诈,多是些爱搬弄口舌的,谁又耐烦理会你这几个宋人和辽阳府渤海人的恩怨?” 完颜娄室浑不在意萧唐等人到底是甚么契丹人还是汉人,是宋人还是辽人,他当即又暴喝一声,说道:“这是我们女真人的地方,哪容得你们说来便来!?动手,把这些人尽数射杀了!” “娄室头人,那个女人十分美丽,就赐给我做奴隶吧!”完颜娄室的一个亲随一直定定打量着萧唐身后的高展绫,他趁机又向完颜娄室叫嚷道。 完颜娄室脸上露出几分厌恶,他斜眼乜了那亲随一眼,冷哼道:“罢了,平日你随我厮杀时不畏生死,也是个勇敢的猛士,那个女人就赏给你了。” 萧唐等人听罢无不勃然变色,而那些女真人在完颜娄室号令之间,都已经将弓弦拉满,须臾间上百枝利箭便要齐齐射来,在这般凶险的局势下,萧唐等人避无可避! “完颜娄室!你到底是个勇士,还是个懦夫!?”萧唐忽然指着完颜娄室大声叱责道:“你要杀我们,可以!但是你如果自诩是个勇敢的猛士,便与我较量一番!就算我死在你的手下也无怨言,可是你仗着人多用弓箭来取我们的性命,这又算甚么勇士?又算是甚么英雄!?” 在生死攸关之际,萧唐忽然又想起完颜娄室在后期统率三军时期,却仍有亲自率精骑冲阵,以及与宋军猛将单挑鏖战的记载,甚至在他身负重病时,还亲率精骑以少胜多击溃宋军十八万大军,就连金国后来素以勇猛闻名的完颜兀术也得其全力救援...... 这样一员悍勇的虎将,必然也是个对自己的武力引以为傲的烈汉。萧唐在他们的族人面前向他搦战,自恃勇武过人的完颜娄室又怎会退避回绝? 果不其然,完颜娄室听萧唐要与自己单挑放对先是一怔,随即他便张狂地大笑起来:“你这宋人倒也有趣!好,我答应你的挑战,也叫你死得心服口服!” 萧唐踏前一步,又问道:“如果是我赢了,又当如何?” 完颜娄室很不屑地一声冷笑,说道:“你如果能胜过我,我当然会放你们离开!” “好!希望你言而有信!”萧唐断然说罢,这时在一旁神情凝重的燕青将手中狭锋钢刀抛向萧唐,萧唐接过钢刀后,他持着双刀摆定架势,只等完颜娄室攻来。 而完颜娄室也从身后族人手中接过一杆极有分量的宣花大斧,那大斧头刃的两面宽大,斧端的尖刺也比寻常战斧更长一些。女真人栖息之地大多不出铜铁,冶炼技术也十分低下,所以本来生女真诸部装备甲仗兵刃十分简陋,可是完颜娄室当年追随完颜阿骨打讨伐辽国叛将萧海里一马当先,冲入敌阵曾立下大功,完颜阿骨打也将所缴获精良的衣甲兵刃尽数赏与了他。 后来完颜娄室奉阿骨打之命,杀入朝鲜半岛援助女真曷懒甸部时,便是用这杆宣花大斧斩杀高丽将官无数,直杀得高丽军上下丢盔卸甲、魂飞魄散。 便是在女真诸部中,论武勇几乎也无人能与完颜娄室比肩,眼前这个宋人竟然敢向自己挑衅搦战,完颜娄室冷笑连连,他心中想道:按汉人那句话来说,这厮岂不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暴喝一声后,完颜娄室倒提宣花大斧,迈起腾腾大步已直奔萧唐冲来。萧唐见完颜娄室气势惊人,丝毫不敢怠慢,他双刀一挥也应将上去。完颜娄室那双条似生着千斤怪力的臂膀用力一抡,手中宣花大斧便发出令人心悸的破风声,直奔着萧唐当头劈来! 萧唐感觉到完颜娄室怪力惊人,立刻打起精神,双刀一错,便已与他斗到一处。没过多久,萧唐已经与完颜娄室恶斗了二三十回合,此时萧唐的心里却暗道了声不好!我虽然知道这完颜娄室勇武过人,却没料到此时便已经被他逼得有些吃紧......倒似是我有些托大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370章 女真人的战神,单个挑不?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你们的头人在哪里?我是奉宋国皇帝派遣而来,向贵部采购北珠的使臣,久闻贵部诸般物资匮乏,我奉旨以重金购取北珠,正可互惠互助!” 眼下形势险峻,不管这伙女真人信与不信,萧唐也只得先亮出自己的身份来。当段景住正要将萧唐的话通译成女真语时,却听对面的女真人中发出阵张狂的笑声。 这时有个女真大汉踱步而出,他足足要比萧唐高出一个头来,萧唐见那大汉年纪约莫三十上下,他凛凛身躯就如头黑熊一般健壮,更让萧唐印象深刻的是这女真汉子神情中有股极具侵略性的霸气,这种气质通常萧唐只在经历无数战场厮杀的宿将身上看到过。眼前这人,十有七八是个从尸山血海中历练出来,见惯了腥风血雨的狠人! 这个女真大汉笑罢后张口又言,他说的竟是极为生硬的汉话:“你说你是宋国使臣?哈哈哈!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落拓的使臣!” 原来辽国在北方大城黄龙府(今吉林农安)号称契丹东寨,辽之银府。不但是官府聚敛财税的府库,也是辽朝辖制渤海、女真、室韦诸部的军事重镇。此间除了契丹人、渤海人、女真人和汉人居住外,还有铁骊、兀惹、突厥和党项等少数民族混杂。民族语言各异的情况下,大凡聚会或交易,通常以汉语作为通用语言。所以女真诸部的头人中有不少也会说些汉话。 女真人兴兵后涌现出许多名将,这条大汉一看也定不是寻常之辈,却不知他姓甚名谁?在历史上可有名号?萧唐心中念罢,向那女真大汉一拱手,说道:“不知这位壮士如何称呼?” “你们这些南人,说话忒绕弯了!以为把话说得客气,我便会饶了你们的性命?”那女真大汉狞声笑罢,旋即又道:“我是七水部族长,完颜娄室!” 听那女真大汉报了名号,萧唐心中猛然一震。这个完颜娄室绝对是女真族建国时武勋赫赫,堪称“金国战神”的一代名将,在他年纪轻轻时便在女真与高丽军的交锋中接连攻克高丽五座城堡,勇冠三军,功居其最。灭辽攻宋时更是统军驰骋于大半个中国的土地上,所向无敌,战功累累,从而名震天下。 萧唐也知道这个完颜娄室不但极为勇猛,更是鸷勇果毅、谙于兵略的将才,他自从随阿骨打南征北战,在几乎所有灭辽的重大战役中所制定的战术皆很值得称道。后来在南下伐宋的战役中娄室军铁骑更是以狂风之姿横扫中原,以不败之战绩杀得宋军闻风丧胆(小种经略相公种师中,也是在完颜娄室等部的猛烈进攻下壮烈身亡)。 想不到初遇生女真诸部的头人,便碰到这等极其难惹的角色......萧唐心中兀自暗念时,就听完颜娄室又逼问道:“你说你是宋国的使者,辽朝的银牌呢?购买北珠的金银的?倘若你们真是使臣,东京留守司又为何会派渤海军来剿杀你们?” “娄室头人有所不知,此事另有隐情......” 可是萧唐话还没说完,完颜娄室便大手一挥,十分不耐地说道:“汉人狡诈,多是些爱搬弄口舌的,谁又耐烦理会你这几个宋人和辽阳府渤海人的恩怨?” 完颜娄室浑不在意萧唐等人到底是甚么契丹人还是汉人,是宋人还是辽人,他当即又暴喝一声,说道:“这是我们女真人的地方,哪容得你们说来便来!?动手,把这些人尽数射杀了!” “娄室头人,那个女人十分美丽,就赐给我做奴隶吧!”完颜娄室的一个亲随一直定定打量着萧唐身后的高展绫,他趁机又向完颜娄室叫嚷道。 完颜娄室脸上露出几分厌恶,他斜眼乜了那亲随一眼,冷哼道:“罢了,平日你随我厮杀时不畏生死,也是个勇敢的猛士,那个女人就赏给你了。” 萧唐等人听罢无不勃然变色,而那些女真人在完颜娄室号令之间,都已经将弓弦拉满,须臾间上百枝利箭便要齐齐射来,在这般凶险的局势下,萧唐等人避无可避! “完颜娄室!你到底是个勇士,还是个懦夫!?”萧唐忽然指着完颜娄室大声叱责道:“你要杀我们,可以!但是你如果自诩是个勇敢的猛士,便与我较量一番!就算我死在你的手下也无怨言,可是你仗着人多用弓箭来取我们的性命,这又算甚么勇士?又算是甚么英雄!?” 在生死攸关之际,萧唐忽然又想起完颜娄室在后期统率三军时期,却仍有亲自率精骑冲阵,以及与宋军猛将单挑鏖战的记载,甚至在他身负重病时,还亲率精骑以少胜多击溃宋军十八万大军,就连金国后来素以勇猛闻名的完颜兀术也得其全力救援...... 这样一员悍勇的虎将,必然也是个对自己的武力引以为傲的烈汉。萧唐在他们的族人面前向他搦战,自恃勇武过人的完颜娄室又怎会退避回绝? 果不其然,完颜娄室听萧唐要与自己单挑放对先是一怔,随即他便张狂地大笑起来:“你这宋人倒也有趣!好,我答应你的挑战,也叫你死得心服口服!” 萧唐踏前一步,又问道:“如果是我赢了,又当如何?” 完颜娄室很不屑地一声冷笑,说道:“你如果能胜过我,我当然会放你们离开!” “好!希望你言而有信!”萧唐断然说罢,这时在一旁神情凝重的燕青将手中狭锋钢刀抛向萧唐,萧唐接过钢刀后,他持着双刀摆定架势,只等完颜娄室攻来。 而完颜娄室也从身后族人手中接过一杆极有分量的宣花大斧,那大斧头刃的两面宽大,斧端的尖刺也比寻常战斧更长一些。女真人栖息之地大多不出铜铁,冶炼技术也十分低下,所以本来生女真诸部装备甲仗兵刃十分简陋,可是完颜娄室当年追随完颜阿骨打讨伐辽国叛将萧海里一马当先,冲入敌阵曾立下大功,完颜阿骨打也将所缴获精良的衣甲兵刃尽数赏与了他。 后来完颜娄室奉阿骨打之命,杀入朝鲜半岛援助女真曷懒甸部时,便是用这杆宣花大斧斩杀高丽将官无数,直杀得高丽军上下丢盔卸甲、魂飞魄散。 便是在女真诸部中,论武勇几乎也无人能与完颜娄室比肩,眼前这个宋人竟然敢向自己挑衅搦战,完颜娄室冷笑连连,他心中想道:按汉人那句话来说,这厮岂不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暴喝一声后,完颜娄室倒提宣花大斧,迈起腾腾大步已直奔萧唐冲来。萧唐见完颜娄室气势惊人,丝毫不敢怠慢,他双刀一挥也应将上去。完颜娄室那双条似生着千斤怪力的臂膀用力一抡,手中宣花大斧便发出令人心悸的破风声,直奔着萧唐当头劈来! 萧唐感觉到完颜娄室怪力惊人,立刻打起精神,双刀一错,便已与他斗到一处。没过多久,萧唐已经与完颜娄室恶斗了二三十回合,此时萧唐的心里却暗道了声不好!我虽然知道这完颜娄室勇武过人,却没料到此时便已经被他逼得有些吃紧......倒似是我有些托大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371章 本事不错,做我的奴隶吧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完颜娄室的斧法技艺很干脆,劈、砍、剁、搂、截、撩等招式施展下来时不带一丝拖泥带水,也总能在最佳的时机用出最合适的攻击手段进攻萧唐。 看得出来他并未师从甚么教师一板一眼地学过甚么斧技招法,经过无数战火淬炼的完颜娄室进退攻守时,所有动作都很简单、很有效,就如同一只极其善于捕杀猎物的凶猛野兽。 又与完颜娄室交锋斗到五六十合,萧唐基本上也可以断定:仅论他徒步时的勇猛,便已绝对不逊于鲁智深、武松等步战虎将! 萧唐暗付道自己与水浒中英豪人物接触得多了,对于林冲、鲁智深、武松等人的武勇定位与期望难免会更高了些。可是似完颜娄室这等金国的开国功臣,从十年前开始便东征西讨立下战功无数,后来他的战绩更是可以与中华历代名将比肩。这么一个人物的武勇,又岂会逊于绿林中的豪强? 其实完颜娄室的心里也甚是惊讶,他本来以为不出五六合,自己便能一斧头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宋人斩杀。可如今萧唐虽然胜不得他,他同样也赢不得萧唐。萧唐的双刀刀法刚烈迅猛,而单刀看手、双刀看走,他脚下步伐亦是迅捷沉稳。 两人又斗到八十余合,萧唐心想此战关系着自己、几个兄弟和那高展绫姑娘的生死存亡,万万不容有失,当下更是强打起万分精神,不止将他刀法绝学尽将使出,片刻间反而又占得了上风。 完颜娄室却是越斗越起兴,女真部本来就崇尚武勇,娄室也从来未与人斗得如此酣畅淋漓过,此时他又心中暗赞道:看不出这个南朝来的汉子,却是个猛士!若是我女真族人,我定要收他做我麾下的谋克(猛安谋克制,女真族的军事和社会组织单位,每谋克辖三百户,七至十谋克为一猛安)......不过我女真既欲成大事,如今正是用人之际,这样悍勇的良将,就算是汉家儿郎,也可重用! 直到两人斗了一百二十余合,就连一旁观战的女真族人也都看得呆了,他们喝采不迭,并递相厮觑道:“我们也曾出了几遭征,甚么契丹人、高丽人、渤海人都没瞧在眼里,可万没想到个宋人,竟然也能与有着猛虎之勇的娄室头人厮杀到如此境地!” 只是萧唐却已渐渐力乏,毕竟他先是与高展绫麾下的马贼激斗,后来又伏击恶战高永昌麾下的渤海兵,对付寻常的武将尚可,可是与完颜娄室这样一等一的虎将厮杀时体力消耗更大。可是败就意味着死,萧唐狠狠咬了咬牙,便是战胜的机会渐渐渺茫,不到最后一刻也绝对不能放弃! 完颜娄室见萧唐气喘吁吁,金铁相交时也能感觉他挥刀的力道弱了几分。完颜娄室嘴角一翘,蓦地他手中大斧轮转如风,一记势大力沉的挥挑将萧唐迫开数步。完颜娄室大斧一收,他点头赞许道:“罢了!你我权当打个平手,你姓甚名甚?” 萧唐喘息稍定,他心说如果自己处于最佳状态再与完颜娄室较量,胜负还是两说。不过眼下是为了速速脱身,也不宜与这些女真人多做纠缠,念及至此,萧唐便收刀说道:“娄室头人真个好本事!我乃大宋殿前都指挥使司都虞候,武德大夫萧唐。” 这个汉子还真是宋国来的官儿?萧唐?这名字为甚么听着有些耳熟.......完颜娄室眼珠一转,他又说道:“你很不错!辽国中的汉家儿郎我也见过不少,却没一个有你这般本事!也强过那些徒有虚名的契丹人,能与我们女真猛士较量一番!” 萧唐微微一笑,回道:“我是宋人,同样也是契丹人。” 完颜娄室目光一沉,他心中又暗想道:那辽国历来将我女真南部诸族入籍契丹,唤作合苏款女真(熟女真),这个契丹汉子在南宋入籍做了宋人为官,倒也不是甚么古怪的事......可是这个唤作萧唐的来得蹊跷,只凭只言片语我如何能够信他?都勃极烈、阿骨打孛堇联合女真诸部正要商讨反辽大事,现在这紧要的时候,万不能叫辽国奸细探得风声!我爱他本事,固然不愿杀他,可也绝对不能放了他! 完颜娄室正在思量的时候,萧唐向他一拱手,说道:“蒙娄室头人承让,待我返回辽阳府去取银牌,再唤辽国随行官将同来时,再来拜会贵部诸位孛堇。既如此,我等先告辞了。” “等等!”完颜娄室断然一挥手,他冷冷说道:“你确实勇武过人,可我还是不信你是宋国的使臣。何况我说若是你能胜过我,我才会放你们走,但是你...赢了我么?” 萧唐面色一沉,他又将手按在刀柄上,凝声说道:“那不知娄室头人又打算如何处置我等。” 完颜娄室心想既然萧唐等人他不想杀却也不能放,那还不如将他们扣下来慢慢驯服,他又是个杀伐决断的人,当即便说道:“既然你们被我擒住,就是我的奴隶!可是我们女真人最敬服勇士,你若愿意为我效命,我自然会重用于你!是做个随我征战厮杀的勇将,还是做我完颜七水部的奴隶全由得你们!来啊,把他们统统给我拿下!” 其余女真族人听罢轰然领命,他们齐齐向萧唐、燕青、许贯忠等人这边逼来!萧唐勃然大怒,他看见完颜娄室的那个亲随那对招子透着熊熊欲火,他面色邪淫地直往高展绫那边打量过去。高展绫望见那女真人猥琐的神情,她更是寒彻入骨,浑身直打冷颤! “直娘贼!我堂堂大好男儿,便是死了也不做你们这干女真鞑子的奴仆!”史进最先按捺不住,他一声暴吼,抡刀直奔着完颜娄室冲了过去! 萧唐知道以史进的武艺绝非完颜娄室的对手,他正要上去相助时,却见完颜娄室一声冷笑,说道:“我们女真人言出必践,既然厮拼放对我也没胜过你,就不会取你们这几个人的性命!” 说罢完颜娄室暴喝一声,又下令喊道:“射他的腿,叫他无法逃了!” 萧唐神色一变,就在这时,缓坡上的女真族人已经齐齐放箭向他的下盘射来!萧唐就地一滚,他一刻所在的地面上猝然间便又钉上了七八支羽箭! 光是这个完颜娄室便难以敌对,更何况还有这群剽悍生猛的女真人.....萧唐在疾射过来的箭簇间左闪右避时,他忽然瞧见高展绫站在半坡山崖的旁边,山脊下是呈五六十度的陡坡,上面还生有不少枯木怪石,若是从陡峭的坡面上滚滑下去时撞到哪个坚硬的怪石上,恐怕立刻便要被撞个身折骨碎。可高展绫面露凄然之色,她回过头来又深深地望了萧唐一眼,便双眼一闭,从山崖上跳了下去。 跃崖虽然凶险,可也总要过落到女真人手里任人鱼肉!电光火石间萧唐打定主意,他纵身一跃揽住了高展绫的纤腰,与她一同从陡峭的山坡上滑了下去。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372章 荒山野岭,死地求生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金铁交鸣声震得人耳膜发疼,史进腾腾腾连退数步,他的双臂不住颤抖着,虎口也已经渗出鲜血来。 “你这宋人的本事倒也不赖,不过比起那萧唐倒还差得远。”完颜娄室拦在史进、燕青等几人身前,只二十余合他便杀得史进节节败退,不过完颜娄室眼见史进血性气盛,与他厮杀倒也甚觉爽快。 胸膛剧烈起伏的史进死死瞪视着眼前那悍猛无对的女真虎将,他又瞧见萧义在拼杀一番后,直到他斗到脱力的时候,忽然被个大汉扑倒在地,随即又有几个女真人围将上来,七手八脚将他给绑了...... 而段景住一对眼睛则直直瞧着对准自己的几十支箭簇,他苦着张脸,一步也不敢动弹...... 燕青则是妙手连环,他飞脚拽拳,击倒了五六个女真人后,忽然间一蓬箭雨突突突直奔他下盘射来。燕青辗转腾挪时,忽然有张渔网兜头罩下,将他死死缠住...... 那边许贯忠见了忙要过去助燕青解围,赤手空拳下他们各自放倒了七、八个人后,可却也被蜂拥而出的女真人手持利刃,围了个水泄不通...... “丢掉你的兵器投降吧,你若是不服气,以后尽可来寻我放对。只要我闲暇的时候,都可以陪你耍耍。”完颜娄室把宣花大斧抗在肩上,他凝视着血灌瞳仁的史进,一字一句地说道。 这女真鞑子是有意要戏弄我,所以才未叫他手下出手拿我吧......史进情知必败,虽然他额头渗血,双目又中怒火炽烧,可史进的嘴角却依然浮现出一抹狰狞的笑意。在强敌压迫下,史进却渐渐体会到了那种就要忘却掉一切,只想着去浴血厮杀的痛快! “我史进现在就不服!” 史进高声喊罢,又暴身而起,挥刀直奔着完颜娄室杀将过来! “是条汉子......”完颜娄室点了点头喃喃说罢,他右臂猛地一抡,宣花大斧登时化作道凄厉的光轮,朝着史进拦腰斩去!!! 史进架刀横档,猛然间承受完颜娄室惊人怪力的冲击下,他的身子如断了线的风筝被狂风卷起,又狠狠摔倒在山谷间。完颜娄室身形一动,他奔至兀自卧倒在地的史进面前,并用手中宣花大斧的斧柄尾梢点在了史进胸脯上。 史进登时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道源源不断地向自己压迫过来,使得他根本无法挣起身子。完颜娄室在制住史进的同时,他又转过了头,向萧唐与高展绫坠坡的方向望将过去。 “从这里滑下山坡八成还能留得一条命,我也不希望有那般武勇的猛士会轻易死了......传令下去搜山!必须要生擒住那叫做萧唐的,捉他过来见我!” ※※※※※※※※※※※※※※※※※※※※※※※※ 萧唐抱着高展绫从陡峭的坡面上疾速滑落下去时,高展绫也本能地死死地搂住萧唐的身子。凛冽的寒风劈头盖脸地砸在两人脸上,高展绫也只得紧紧贴住萧唐的身子,双目也闭得紧紧的。 在扑面刮来的寒风中,萧唐眯着双眼,尽量要瞧清眼前的事物。他看到一片白茫茫的景象中乱石枯树一刹那的功夫便已远远甩在他们身后,劲风也呼呼地直往他耳朵里贯来,在这种风驰电掣的速度下若是撞到些木桩突石上,很有可能就会要了他们两人的性命。 萧唐的身子忽拧忽猱,不断地调整着他与高展绫疾速坠滑的角度,当他们避过几处突石枯树后,很快便要冲到山坡底部。萧唐眼见下方白茫茫的一片,他分不清下面到底是覆盖上了层白雪的岩石,还是一片的坚硬冻土,以现在下坠的力道如直接砸在地上,很有可能就要叫他们二人粉身碎骨! 就在这时,萧唐又见丈许之外似是厚厚堆积的雪堆,他当机立断,立刻伸腿罩着旁边突起的岩石一点,萧唐、高展绫二人的身形斜斜划了道弧线,变了个方向直往雪堆那个方向滑去。 萧唐紧紧搂着高展绫,以自己的躯体为肉垫,先后两次,又重重的撞在两颗枯树的树干上!萧唐闷哼两声,他被撞得五脏颠散,好在经过方才那么一阻下坠的力道已被卸掉不少。两人的身子又打着横晃悠两圈后,终于直直撞进了雪堆之中。 惊魂未定的高展绫这才回过些神来,这时她才发觉自已跟个八爪鱼似得死死楼住萧唐,蓦地她霞飞双颊,轻轻挣开了萧唐怀抱从雪堆中爬了出来。 高展绫回望陡峭的山坡冰峰,这才意识到如果不是萧唐在自己跳坡的一刹那揽住自己,自己恐怕已狠狠坠滑下山崖,被撞个粉身碎骨了。是他又救了我的性命......当高展绫又想到他们滑下山坡时,萧唐一直紧紧搂着自已,还自已的身体垫在她身前,这才使得她毫发未伤。想到这里,高展绫心中忽地生出一股甜蜜,当她再望向刚爬出雪堆的萧唐时,那对明眸美目也起了阵涟漪。 被撞的七荤八素的萧唐也向山坡那边张望过去,见燕青、史进等五个心腹兄弟没有随着他滑下山坡,恐怕都已经被完颜娄室麾下的女真族人尽数擒住了吧? 方才紧迫的情况下根本没有时间细想,也根本来不及与他几个兄弟商议。当萧唐见高展绫跃下山崖的时候,他第一反应就是也只有如此,才能躲过女真人的前后堵截。现在他与高展绫逃了出来,可是燕青、许贯忠、史进等几人又该如何搭救? 只凭一己之力无济于事,而高展绫麾下那两三千马贼,也绝对不是生女真诸部的对手。现在只有速速返回辽阳府找到阿里奇、琼妖纳延,并再率辽国官兵来证明自己的身份才是......现在生女真诸部毕竟还未兴兵反辽,阿骨打接受辽朝惕隐的官称,仍然处于积攒实力的蛰伏阶段,所以他们多少还是会对于辽国官府有些忌惮。也只有动用辽国官府的力量,才能救出燕青、史进等兄弟。 可是要避过完颜娄室所统领的女真人的搜捕,还有那高永昌麾下渤海军的追杀又谈何容易?萧唐望着眼见寂寂然一片荒凉的深山景象,他长叹了一口气,心里暗付道:事不宜迟,要寻路径出山还要趁早,否则那些在山林间神出鬼没的女真人,不知何时便会再次包围住自己。 真到了那时,恐怕自己再也无路可退。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373章 不打不相识,不打不同穴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萧唐与高展绫走进密林走了差不多两三个时辰,天已渐渐暗了下来。萧唐俯身抓起团雪塞到嘴里,待含化了再慢慢吞下去,所幸的是他们二人身上还有些腌肉干粮,只是在这天寒地冻的气候下肉干也都冻得硬邦邦的,他们二人叫人含到嘴里,一直咀嚼到牙根生疼才能勉强吞咽下去。 更加难熬的是如果生火取暖,那么火光会将搜捕他们的女真人吸引过来,萧唐的貂皮袄子已披在赛红拂的身上,而他身上的锦袍也有数处破损,后世中国的东北地域、深山老林、凛冽的寒冬、凄冷的夜晚这几条时间与环境的特征叠加下来,饶是萧唐体魄健壮,恐怕也要被彻底冻僵。 这样的低温之下,两人如果在野外过夜,就算不被女真人擒住,也要被活活冻死。可是要挖掘冻硬的土地刨洞也不可能,何况萧唐现在随身携带的除了收入鞘中的蟠钢刀,以及随身携带的双截棍并无其它工具,高展绫在随萧唐出龙首山时,她的双剑与长鞭也尽留在了言有信、言有义二兄弟那里,工具有限的情况下也很难搭建些简易的栖身之所。 萧唐灵机一动,他忽然想到后世自己曾看到过些关于野外雪地中制造简易雪洞的资料。萧唐首先寻了个迎风坡积雪极厚的地方用佩刀、刀鞘刨雪挖掘,正对坡面挖掘到一米左右,之后又从雪洞入口上60度左右的方位挖掘主室,在外面的高展绫则在外负责把刨出的积雪清理出去。 当萧唐将直到主洞的大小挖掘到他与高展绫身体三倍左右的空间后,他又找了些冻实的树杈枯枝钻出个直径五公分左右的通风孔,等到他与高展绫进入雪洞后,再用雪大致盖住洞口,以防止寒风吹入。 这种雪中简易的住所在北欧芬兰、冰岛等地的一些户外建筑,以及北极地区的爱斯基摩人身上也同样适用。由于它是由积雪积累一定时间后可挖出的人造庇护所,因为雪花之间存在缝隙会有很多空气掺杂其中,空气本身又是热量的不良导体,重要的是雪墙还可以有效避风,所以这样的洞内温度反会比透风且的建议帐篷要舒适许多。 当雪洞挖好的时候夜幕已经彻底降临,终于萧唐与高展绫挨将着入了雪洞,挤成一团,相拥取暖。 可是所谓的“温暖舒适”也只是相较于彻底曝身于野外,多数时间内雪洞的温度仍是保持在零度左右。萧唐已显疲态,经过番剧烈运动后身子倒也又热乎了不少。 不止是久居北地的高展绫,就连萧唐在后世儿时常听闻北方冬天时,乡村中有不少人因为喝醉了酒而倒在野外冻死。他们两人现在身处于简陋的雪洞中,此时更要保持清醒。一时无话,瑟瑟发抖的高展绫又向萧唐的身边靠了靠,却忽然感觉到萧唐的身子也在微微颤抖。 高展绫咬了咬嘴唇,她扯起身上的貂皮袄子将他们两人盖上,然后伸过手来紧紧搂住萧唐,说道:“事急从权......现在你绝不能倒下了,我们虽然如此,可是......” 萧唐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他也缓缓张开手来抱紧了高展绫,可是正当两人感受着彼此的体温,此时的萧唐如何不知高展绫的一片情谊?可是他沉默片刻,终于还是开口说道:“我......已经娶了两个我所爱的女子过门。” 话音刚落,萧唐明显地能够感觉到怀中高展绫的身子一僵。高展绫虽然心中一时失落,可是她在江湖行走的日子久了,也并非不经世事的懵懂年纪,此时她所想所悟的,自然要比寻常少女更多些。 此时高展绫的心中反而想到的是:萧唐在宋地的名声极响,又是在朝堂能做得大官儿的人物,似他这样的男子,又怎么可能没有妻室?寻常那些好沾花惹草的男人为了只求一夕之欢,对枕边人少不得要甜言蜜语,他如果是个好始乱终弃的负心人,又何必先要与我说明他已经有了家室? 想到这里,高展绫抬起头来默默地注视萧唐良久,她幽幽地叹了口气,再无半点平常那副英姿飒爽、豪气干云的模样。她缓声又道:“我相信你是个好男子、好相公,我只想问你一句话:你真的对我一点也没有动过心么?” 萧唐也把头向高展绫那边撇去,就见此时已摘下面纱的她生得瑶鼻樱口,眉宇之中不但透着股英气,更有股风情万种的妩媚。想到他们二人最开始见面的时候,还是在龙首山麓边厮拼血战,这时却在荒山野岭的雪洞中相互依偎,同穴共枕......念及至此,萧唐也不由得感叹造化弄人。 面对高展绫的疑问,萧唐一时踌躇,无法立刻给她一个答案。是摆出付大义凛然的模样来,义正言辞地对这个貌美佳人说,自己从来就没对她动过半点非分之念?萧唐做不到,因为他十分清楚自己是在说谎。况且如果萧唐如果真如此做了,在现在这个时代背景下,自己也是以一种很不近人情的方式羞辱了高展绫。 可是趁着这个机会顺水推舟,与这个巾帼佳丽缠绵厮磨,做成好事?萧唐也不是那种在欢场中招蜂引蝶惯了,只为了满足下半身的需求便能睁着眼说瞎话的花花公子。毕竟他在家中还有苏瑾娘、唐芃秀两个爱侣,一句心动又怎能说得理直气壮? 高展绫平素统领两三千马贼,自然是个绿林中爽利洒脱的江湖儿女,如今她率先向萧唐一吐衷情,羞窘过后,见萧唐面露迟疑,他明眸中却闪丝异彩,嘴角也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来。 眼前这个自己心仪的男子这般反应,不但是在高展绫的意料之中,也正是她所期望的。 “我不管你有没有对我动心,我只要你知道,你是我喜欢的男子。” 高展绫说罢,她柔软健美的娇躯又往前一靠,紧紧搂住了萧唐的身体。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374章 最危险的,这才开始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颠来倒去、倒来颠去的一夜过去了,萧唐与高展绫钻出雪洞时太阳还没有出来,只是天边已经露出鱼肚白的颜色。 他们沿着树木稠密的雪坡逦迤前行,这个时候高展绫的脸颊红扑扑的,她鬓发散乱,倒也添几分动人的风韵。 昨晚幽冷幽黑的雪洞中春光旖旎,在夜色愈发黑沉的环境下萧唐与高展绫看不清彼此的模样,可是他们在冰冷黑暗中利用触觉更能清晰地感觉到彼此精神与酮体传来的灼热。 高展绫从来没有与个男子如此亲密接触过,此时她的情欲也如潮涌般激荡起来,高展绫时刻被一股异样的愉悦感充斥着自己的心灵,她似在娇嗔、又似在呻吟,她鼻气咻咻、娇1喘连连,贪婪地亲吻、抚摸着萧唐阳刚健壮的躯体。而萧唐的嘴唇、双手也在高展绫饱满柔腴、凹凸有致的娇躯上疯狂地游走着,他们两个人抵死缠绵,动作愈发令人销魂,愈发叫人春心荡漾。 虽然萧唐与高展绫的兴奋难以遏制,但好歹他们两个人在放纵自己欲念的同时,脑中也保留着最后一丝清明,尽管两个人缠绵成一团,也并没有刻意回避开彼此的要害之处,可也没有让彼此男女身体最紧要的位置结合在一起。毕竟大冷天的,在地洞中做那种事情,这就有点过了。 只不过除了那最后一步,萧唐与高展绫两人把该做的,也都做完了。 虽然在男女之事上高展绫并未与萧唐逾越雷池,可是她的神情仍然似个刚出嫁的小媳妇一般,高展绫时不时瞧萧唐望将过去,眼中满是惬意与情意。 萧唐与高展绫温言一番,心中仍再盘算着如何尽快走出这冰雪覆盖的山林。虽然放眼望去白茫茫的一片,可好歹也能也能分得清东南西北,按照萧唐的估计,再行半日便能走出这片山岭。早些返回辽阳府引来辽兵救出燕青、许贯忠、史进等兄弟,才是最为紧要的事情。 可是萧唐与高展绫不知道的是,此时在西侧被厚厚的积雪遮盖的密林一角,正有两个女真猎户隐蔽在暗处,正在紧紧盯着他们两人。 其中有个女真猎户嘿嘿冷笑,他说道:“这些南朝来的,以为在山林中能逃过我们女真人的追踪?却不知他们都是被雄库鲁(海东青)神鸟盯上的燕雀,绝逃脱不得。何况他们两个如果沿着那个放心再走下去,不用我们出手,也必是死路一条!” 另个女真人说道:“可是娄室头人说要生擒活捉那对男女,咱们也不能眼睁睁瞧着他们自寻死路。都勃极烈与几位孛堇、头人审过捉来那几个宋国来的,也不说定然寻到那个叫萧唐的?” “可是那个叫做萧唐的,本事十分了得,与娄室头人这样的猛士尚且能厮杀很久,只凭咱们两个,又如何能擒得住他们?” 另一个女真人略作沉吟之后,又说道:“还是赶快去报与娄室头人晓得,率大队儿郎前来堵截他们。在那里已经坏了咱们十几条人命,如果去得迟了,恐怕娄室头人能拿到的就只剩下两具枯骨了!” 那两个女真猎户商议罢了,他们身形一隐,便都又消逝在银装素裹的冰雪密林中...... ※※※※※※※※※※※※※※※※※※※※※※※※※※ 在错落起伏的群山中,银白无垠的雪林里已走了近一个时辰,萧唐与高展绫时不时能看到如锦鸡、驼鹿等野生动物出没,他们又瞧见四五只生得灰白色,或是浅棕色皮毛的狍子停下身子来,正用它们黑溜溜的眼珠朝自己这边张望过来。 “只可惜没有弓箭,否则也能多打些野味来......”瞧着那几只一副憨样的狍子,吃光最后一块腌肉的高展绫话只说了一半,却又闭上了嘴。就算打来猎物,也不能升起篝火炙烤,在白天升起的烟火也很有可能引来周围的女真人。 “只要再熬过这几个时辰,能走出这片山林就好。”萧唐微笑说罢,此时他以雪为水也吃过干粮,再经过昨夜充分的“休息”,身体状态也恢复了许多。萧唐也向那几只憨态可掬的狍子望去,他微微一笑,迈步直往那边走去。 后世的关东民谣曾说:“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进饭锅里”,萧唐也十分好奇这种后来被唤作“东北傻狍子”的生物,是不是真的会傻到有生人走到跟前,也都不知道躲闪躲避。 就在这时,萧唐与高展绫突然却听到一声霹雳吼响,直似要震得地动山摇!那几只狍子尾巴边的白毛霎时间炸开,它们立刻拔足飞奔,飞也似得逃了。 高展绫听罢俏脸一惊,登时变得煞白煞白的。而当萧唐听清那声吼叫声的时候,也立刻心中剧震。那野兽的吼声,不正是老虎的长啸声!? 正所谓云生从龙,风生从虎,一阵腥风过处,只见远处白茫茫的雪林中,渐渐有只生得偌大体型,身上黄黑斑斓的野兽缓步走了出来,萧唐瞧得很清楚,那是一只吊睛白额锦毛大虫。但见那只老虎生得:毛披一带黄金色,爪露银钩十八只。睛如闪电尾如鞭,口似血盆牙似戟。伸腰展臂势狰狞,摆尾摇头声霹雳。 武松在水浒原著中打死的那只老虎,很有可能是在中国土生土长的华南虎,也是虎类中个体较小的几个亚种之一。然而现在萧唐所见到的这只栖息于白山黑水中,虎类中体型最大的亚种,并有着“万兽之王”美誉的东北虎! 萧唐额头已渗出冷汗,他暗付道武二哥赤手空拳生生打死一只猛虎的壮举,而被人赞作“惊为天人”的真豪杰,这也是因为他在那一时刻,打破了两个物种间敏捷、力量的绝对界限,可是面对眼前这只体型更大,更为凶猛的东北猛虎的时候,自己也能似武二哥那般打死这个陆地上的绝对强者么? 更加要命的是,那只大虫在这个时候也早已发现了萧唐与高展绫,它那一对亮黄色的虎目圆睁,又呲起似锋利匕首一般的獠牙,它低鸣嘶吼着,一步一步向眼前这两个竟然敢踏入自己领地的人类走去!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375章 山中遇大虫,今天打老虎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眼见那只凶猛的东北虎一步、一步向这里走来,萧唐回想起关于这只丛林王者的记录:雄性体长可达2.8米左右、最大体重达到七百斤以上,它咬合力、拍击的力道对于人类而言都是绝对致命的,而且在它惊人的速度与跳跃力之下,在野外不幸遭遇它的人,必然逃无可逃。 在此刻萧唐的第一反应,并不是冲上去和那只猛虎单挑。他不知道这只大虫是否会积极主动地攻击人类,与它搏杀的凶险性实在太大。所以萧唐脑海中正搜索着以前他网上所看到,关于野外遇到老虎该如何应对的方式:应尽量站直身躯,目光严肃而充满怒气,张开双手,并对着老虎大喊大叫的声音:“你他娘的来吃老子啊!”因为这样做,你至少可以死得比较有尊严...... .................靠! 不知为何,萧唐反而先想起的是那个野外遇虎的笑话段子,他定了定神,又向高展绫使了个眼色。在他与老虎的距离还保持在警戒距离之外时,萧唐面色沉静直视着那只大虫,他慢慢张开双臂,身子也渐渐后退,他心中默念着切不可把背部暴露给老虎。萧唐一边着观察老虎的反应,一边不动声色地与高展绫后撤,他们渐渐扩大与那只老虎的距离,想以此方式慢慢离开此地。 萧唐这个办法只能说或许有用,可他与高展绫不知道的是,这只猛虎在山中已袭杀十几条人命,它吃惯了人肉,也早已把人类当做是珍馐佳肴,所以无论萧唐作何动作,那只猛虎又如何会放过眼前这两道美味? 那只大虫忽地将两只爪在地下略一按,旋即猛地一扑而起!它从半空里撺将下来,张开血盆大口直朝萧唐咬去! 好在萧唐早就有所准备,说时迟,那时快,在他侧身一避的同时,腰间百炼蟠钢刀仓啷出鞘。萧唐用力挥斩直往那只大虫的脊背剁去!可就在这时,那只猛虎铁棒也似的虎尾,倒竖起来直朝萧唐卷来。萧唐一时收势不及,他持刀的手被虎尾扫中,萧唐顿觉自己右手指骨似要被击裂了般,在巨大的力道下钢刀已脱手而出! 只第一回合的交锋,萧唐手中兵刃便被击落。那猛虎一兜兜将回身子来,返身又直奔萧唐扑去!千钧一发之际萧唐蓦地掏出腰间那把磐金浑铁双截棍,他身子斜侧,用尽生平力道抡圆了膀子狠狠砸在那只猛虎的额头上! 这把用磐金浑铁打造,两截各重十斤的双截棍在高速挥落时,所产生巨大的力道可达千斤以上。若是以最大力道击打在寻常人类头上,足以使其被砸裂头骨,甚至脑浆迸裂。可是那只猛虎挨实了这一击,它却只是就势一滚,随即猛晃了晃脑袋,瞧上去毫发无伤! 那只猛虎突然间挨了一记,它暴吼一声,又似半天里起个霹雳,直振得这山冈也动!萧唐用尽毕生力气的猛烈一击,反而只是将这个万兽之王激得狂怒! 暴怒性发的猛虎又发足猛奔向萧唐扑将过来,电光火石间萧唐忽然想起原著中武松打虎的情景,他猛地向后后撤,又退了十步远。眼见那大虫两只前爪就要搭在自己肩上,尖锐獠牙也要咬断自己喉咙的生死存亡之际,萧唐向侧一闪,他把双截棍丢到一边,两只手就势把大虫顶花皮揪住,并一把按将下来! 本来萧唐虽然力气过人,也绝不可能一把将个七百多斤重的猛虎按在地上。可是他趁着那大虫一扑之势已堕,又依着借力使力的法子才将它猛地惯摔在地上!萧唐挥脚直往那大虫面门上、眼睛没命地狠踢。可那大虫一声咆哮,只一挣便要站起身子来! 萧唐就势一个翻身骑在那老虎身上,把左手紧紧地揪住顶花皮,又伸出右手铁锤般大小的拳头来,尽平生之力只顾打去!正是:虎来扑人似山倒,人往迎虎如岩倾。臂腕落时坠飞炮,爪牙爬处成泥坑! 高展绫看着眼前神威凛凛的萧唐,她被眼前的景象彻底震撼住了!世上哪有这等人物?居然能徒手将那凶猛无比的猛虎按住头猛打狠捶!渐渐地,她望向萧唐的眼神也渐渐迷离起来。只觉得能与这般英雄人物携手同行,是她这一生中所做过最正确的决定。 可是萧唐自己的苦,自己知道。 在萧唐揪住那只大虫的的花顶皮拼命猛打的同时,他感觉自己的右拳每一击似都击打在坚硬的岩石一般,直教他疼痛难忍,萧唐的左臂也颤抖不停,自己胯下那只猛虎只一发力,萧唐便感觉似山崩地陷,只以一己之力,根本无法再按将这只大虫按在地上。 突然间,那只大虫两只前爪忽然弯曲过来,直奔萧唐拍去!大惊之下萧唐向后一躲,胯下那只老虎立刻又咆哮一声,它把腰胯一掀,登时将萧唐掀翻在地! 在这般险象环生的形势下萧唐片刻也停滞不得,他刚被掀翻在地立即扑将起身子来。可是那只猛虎同样还不停歇,它向萧唐又是一记猛扑,并伸出前爪猛拍过去!!! 一拍之下,萧唐被那只大虫生生拍飞,他的身子向后飞出好远,跌跌撞撞翻滚了几圈后,瘫倒在了地上。 高展绫花容失色,她忽然发出声绝望的尖叫来,就算萧唐再勇武了得,终究还不是这号称“万兽之王”的东北虎的对手么?他们二人,终将逃不过葬身于虎口的命运么? 然而就在这时,萧唐又慢慢挣扎着站起身来,方才那只大虫的利爪要拍击在他身上的一瞬间,萧唐双足一点向后疾闪,因此卸了那大虫扑击的大半力道。否则这一拍如果挨得实了,恐怕萧唐早已被那大虫拍碎肋骨,并被那五只利爪开膛破腹了! 饶是如此,萧唐仍感觉到胸口似被个大铁锤猛砸了一记,直叫他气血翻涌,胸骨也痛得厉害。那只猛虎的利爪也在萧唐的胸口上留下了五道深深的血痕,他的衣裳已被猛虎抓烂,残絮飘荡,萧唐的前襟早被刮成了一条条破布。 萧唐一把将身上被大虫抓得破烂不堪的衣裳撕扯下来,露出他那一身健壮结实的筋肉,他纹在胸口那只沧桑的狼头上多了五道鲜血淋漓的爪痕,反倒更添了几分狰狞! 寒风呼啸,萧唐与那大虫这一人一虎,对持在银白无垠的茫茫山林中。萧唐心中暗付道:似老虎这种大型猫科动物的前后肢都极为灵敏,武二哥不知如何赤手空拳生生打死只猛虎,可如今看来依样画葫芦的法子却也无济于事。 现在那只大虫现在只是步履有些踉跄,它只有鼻中、耳朵里迸出丝鲜血,在萧唐重拳的殴击下那只猛虎一时头脑震荡,可也只是稍微缓过些时候,那只大虫又已经呲起它那白森森冰寒的獠牙,眼中狰狞狂怒之色更涨!狂风骤起,猛虎咆哮!它作势又要向萧唐扑来! 那只东北虎的每一扑其实都势如惊雷,每一击对于萧唐而言都是致命的,萧唐每次堪堪避过那只猛虎的扑击,不仅是因为自己反应过人,更多的还是带着七分侥幸。可萧唐费劲力气,手段使尽却也无法重伤那记大虫。 再血斗下去,萧唐不可能一直像方才那么幸运,这时他忽然想起另一部书中,同样被赞作“惊为天人”的那个大英雄打虎的经历,他趁着猛虎在半空中张开血盆大口,从空向他扑落过来的时候双掌齐出,重击在猛虎身上最为柔软的虎腹上,一击之下使得那猛虎登时毙命。 可是以现在自己的掌力,是否足以像那个同样姓萧的大英雄一般,在一击之下将只猛虎的五脏六腑击得登时碎裂么?萧唐并没有这个自信,更何况此法说起来容易,伺机出掌的时机也要拿捏的恰到好处,而且如果一击之下并不足以给予猛虎致命的打击,那么萧唐也只有被它扑倒在地,而被生吞活剥了! 在猛虎四只发力,作势欲扑的那一刹那,萧唐眼睛的余光已瞄到了不远处那把被猛虎虎尾扫落的百炼蟠钢刀...... 突然间萧唐的身形似离弦之箭一般,拔足向那把佩刀所在的位置狂奔过去!那只猛虎暴吼一声,在同一时刻化作道闪电也向萧唐扑杀过来!它已彻底被眼前这个人类激到凶性大发,势必要用自己的獠牙与利爪将他撕成碎片,再将他的碎肉残肢都吞到肚子里去!!! 萧唐一心只要先抢得片刻先机,拾回自己的宝刀,此时他无暇他顾。可是那只猛虎以它那恐怖的爆发力,转瞬间便已奔到萧唐身后!猛虎发力飞跃,已经扑倒半空并探出前爪来,眼见就要将萧唐扑倒在地!而此刻萧唐的手指尖才刚刚触及到蟠钢刀的刀柄...... 只过了片刻,大量的鲜血激涌四射,就似凭空下了一场血雨,登时将这个银白色的世界染个通红!!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376章 险象环生,以为打虎就完事了?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感谢本周北城速刀,以及qq端用户楚河两位好汉的打赏......) 苍白的雪林中一阵腥风血雨过后,那只吊睛白额大虫重重撞到在地上,它在雪地上翻滚滑行,竟然留下道近十米长的猩红血迹! 在千钧一发之际,萧唐抓住百炼蟠钢刀的刀柄后毫不停滞,他随即旋转俯身,挥刀猛劈,他堪堪避过从半空中扑将下来的猛虎,手中钢刀的锋刃也顺势狠狠攮进那只猛虎柔软的腹部! 猛虎的扑击之势极其猛烈,然而萧唐体内的肾上腺素也似在瞬间飙升起来,他臂力在瞬间爆发,以几倍的力道挥刀猛斩!在这一人、一虎都用尽全力扑击、挥斩的情况下,一道耀眼夺目的光轮乍现既逝!锋利的钢刀轻易地划破猛虎的肚皮,泉涌如注的腥臊兽血与兀自热气腾腾的内脏劈将砸落下来,登时将萧唐浇灌成一个血人!!! 这,只是在一瞬间发生的事。 在雪地上一阵翻滚之后,那头猛虎兀自想扑将起身子来,可是在萧唐刚猛无俦、锋利无对的致命一斩上它大半内脏已经被切断。那只猛虎只挣扎了片刻,再也支撑不住它四肢一软瘫倒在地上,终于它发出了一声凄厉至极的咆哮声后,偌大的虎头也重重摔在地面上,再无声息! 萧唐浑身上下都血淋淋的,他胸膛剧烈地一起一伏着,一对招子兀自狠狠瞪着瘫倒在地上的死虎。萧唐的神情狰狞可怖,宛如从九幽地狱中爬将出来的嗜血恶鬼!而他此时的脑海中一片空白,生怕那只猛虎忽然再暴起伤人。 忽然一阵香风卷至,经历过这番大惊大险之后,高展绫明眸美目中满是亮晶晶的眼泪,她哭得梨花带雨,也不顾萧唐浑身兽血腥臊一把将他紧紧搂住,高展绫抱得很紧很紧,就好像这辈子都不愿放开手一样。 萧唐轻轻拍着高展绫微微抽搐的后背,并轻声温言安慰着她。当他真的确定那只猛虎已经死透了的时候,萧唐双腿忽然一软,他一下坐到在雪地上,虽然与那只吊睛白额大虫生死相博的时间并不长,可萧唐依然似虚脱了一般倒在地上,半响时间内都动弹不得。 高展绫吃力地将使尽了气力,手脚都苏软了的萧唐搀扶起来,她将萧唐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膀上,两人步履蹒跚,一步一步地想速速离开此处。 可萧唐与高展绫一步步刚捱过十几步的时候,只见被白雪掩盖的枯草丛中又钻出四只大虫来!萧唐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仅杀死一只猛虎便已是凶险万分,在萧唐体力耗竭的情况下还要与四只猛虎厮杀,此时已经万无生还的机会! 高展绫刷白的俏脸上也满是绝望,她凄然忘了萧唐一眼,旋即又紧紧抱住了他,高展绫踮脚向萧唐拥吻过去,现在就算是必死,两个人也要死在一起,不再相离。 可这时萧唐却见那四只大虫,在雪林中直立起身子来,萧唐定睛看去时,却是四个把虎皮缝做皮袄紧紧拼在身上的猎户。 眼前那四个虽然不是噬人血肉的猛虎,可是对于萧唐和高展绫来说恐怕依然十分凶险,因为萧唐瞧清了那几个猎户的打扮,他们都是生女真的族人。 那四个身着虎皮的女真汉子,望向萧唐的神色也甚是惊惧,他们刚赶来不久便亲眼目睹萧唐先是赤手空拳与猛虎肉搏,后来又一刀斩杀猛虎的壮举。眼见萧唐在冰天雪地中打着赤膊,身上鲜红的虎血兀自未干,一时间也被萧唐的气势所慑,半响不敢言语。 这时四周的雪林中又是一阵悉悉索索,萧唐与高展绫发现四面八方有数百女真人朝他们合围过来,而昨日与萧唐一番苦斗的完颜娄室也在其中。完颜娄室沉默不语地打量着萧唐,此时他的神情中不止是欣赏,更多了分敬畏。 萧唐又缓缓拔出钢刀,现在这种情况之下,要战,绝无胜理,可是他绝不甘心去弃刀认输,束手就擒。一时踌躇间,萧唐也似方才被他一刀斩杀的猛虎般呲起他白森森的犬牙,双方沉默地对持着,气氛紧张地直让人窒息。 就在这时,从东侧女真人中缓步走出来个约莫四十出头的汉子,他方一出场,诸如完颜娄室等部族头人无不恭敬地向他行礼。 那个女真头领举手投足间也自带股不容冒犯的威严,那种气场很微妙,萧唐从童贯、种师中等统领军中铁血健儿多年的宿将身上也能感觉到。可是这个女真头领的气场更为强大,他身上所散发出那种上位者的气势与威严,也远远强过似媪相童贯等人物。萧唐与他对视的时候,那种压迫感就好像自己仍处于刚才那只食人猛虎的窥伺之下。 那女真头领似鹰鹘般狠厉精明的眸子在萧唐身上打量一圈,他忽然伸出双手,对着萧唐把大拇指一翘,那女真头领嘀嘀嘟嘟地说了几句女真语。萧唐虽不懂他的言语,但是瞧那大汉神情,也大概能猜出他在称赞自己竟然能只身杀虎,确实是英雄了得。 似乎这个女真人对自己并没有甚么敌意,在这样被重重包围的情况下,多与这些女真人客套磨耗一番,能多拖延些时候,再细想如何脱身才是......而且就连完颜娄室这个生女真诸部中武勇绝伦的虎将都对这个女真头领如此恭敬有加,而且再观其气势神色,那么此人的身份......恐怕也已是呼之欲出了。 萧唐心中念罢,他调转手中钢刀,向那女真头领一拱手道了声谢。 那头领忽然又一挥手,大声喝令了几句后,四周包围住萧唐、高展绫二人的女真族人也纷纷放下手中的钢刀、猎叉、弓箭等兵器。完颜娄室见了,忙用女真语向那头领劝谏了几句,那女真头领眼眸中精光一闪,他与完颜娄室问答几句后,完颜娄室便不再言语,而是肃手垂立,退至一旁。 那女真头领又转过头来,他望向萧唐,用十分生硬的汉话说道:“英雄!英雄!” 萧唐收刀入鞘,他打起几分笑意,向那女真头领回道:“女真人,勇猛!” 那女真头领仰天哈哈大笑,他随即伸出手来,他指了指自己鼻尖,说道:“我,完颜阿骨打!”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377章 女真雄主,完颜阿骨打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感谢上周老猫好汉的的打赏......) 虽然萧唐已猜出个七分,可是听完颜阿骨打报过自己的名号之后,他心中仍然不禁一震。 完颜阿骨打,金朝开国皇帝,他以其卓越的政治与军事能力,率领女真诸部,一举颠覆世代压迫他族人的辽国统治。是被赞作“英谟睿略,豁达大度,兵无留行,底定大业”的一代雄主。 平心而论,萧唐对于完颜阿骨打这个雄才大略的枭雄印象极好,对于女真人而言,他确实是率部抗击辽国暴政,并使得自己同胞族裔翻身为主的民族英雄。也正是因为他,才使得女真诸部在中华历史上留下的浓重的一笔。 更何况完颜阿骨打建立金国后,虽然一举吞并了幅员辽阔的大辽,可是在伐辽过程中阿骨打发现宋国占据着锦绣富庶的中原地域,而且无论政权、军力也都似辽国一般腐朽不堪,他也并没有打算趁势南下侵略宋国。在童贯率领的宋军被以哀兵之姿应战的辽国残部两度击溃后,阿骨打依然力排众议,按照盟约向大宋归还了本由金军打下的燕京、涿、易、檀、顺、景、蓟等几座军州。 后来完颜阿骨打又断然否决了群臣挥师南下伐宋的提议(《靖康稗史笺证》中有记载,阿骨打次子完颜斡鲁补曾说“太祖止我伐宋,言犹在耳”)。占据了地域广阔的大辽后,已经足以让自己的族人繁衍生息、安居乐业,或许完颜阿骨打也意识到金国虽然趁势而起,也足以击溃孬弱的宋军,可是也并无接连吞并两个庞大帝国的胃口。所以他并没有选择妄动兵戈,不愿趁机再侵掠大宋的锦绣江山。 只是落后就要挨打,软弱也必然要挨打。在完颜阿骨打长逝之后,金国立即悍然决议挥师南下,觊觎南朝富庶的女真人成功地打破东京汴梁虏获二帝,并吞并大宋华北地区以及秦岭、淮河以北的大片土地。从女真人的角度而言,南下侵略弱宋的战略决策是正确的。这却也是已经亡故的完颜阿骨打没有预料到,也无法掌控的...... 想到这里,萧唐也举起手来,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尖,向完颜阿骨打说道:“我,萧唐!” 完颜阿骨打神色一动,他又问道:“萧唐?汉人?契丹?” 萧唐点了点,回道:“契丹!你?女真孛堇?” 完颜阿骨打大笑道:“我!完颜阿骨打!女真孛堇!” 恍惚之间,完颜阿骨打又回想起当年他在雪地中恶斗两头斑斓猛虎,正在最凶险的时候,忽然有个神威凛凛的大汉如从天而降般,并只以势大力沉的双掌登时击杀掉一只猛虎。 完颜阿骨打对那个大汉敬佩得五体投地,后来又与他成为至交挚友。而完颜阿骨打今日目睹萧唐打虎之后,他们两人之间的一番对白,竟然也几乎和完颜阿骨打当年与那天人下凡般的契丹大汉结交时如出一辙。 完颜阿骨打一生自问英雄了得,他甚少会敬服别人,可是阿骨打却对当年那个同样姓萧的契丹大汉心折不已。后来听闻自己那个挚友自戕身死,也叫他扼腕叹息,极是遗憾。 人的心理与情绪都很微妙,今天阿骨打亲眼目睹萧唐杀虎,一番言谈之后,在他的眼中萧唐与自己那个挚友的印象似是渐渐重合在了一起。所以完颜阿骨打在感慨唏嘘的同时,心里对萧唐油然而生出股亲近感来。 就在这时,完颜娄室忽然走到阿骨打面前,并向他低声说道:“阿骨打孛堇,这个萧唐虽然勇武过人,可他毕竟是南朝来的契丹人。我们联合诸部正要商议大事,在这紧要的时候,恐怕不能轻易信他。” “呵呵,契丹人又怎样?汉人又怎样?我们女真人又如何?”完颜阿骨打爽朗一笑,旋即转了个话头,向完颜娄室反问道:“完颜娄室,你也是我女真人中似猛虎般凶猛骁勇的勇士,可是换作是你,你有勇气赤手空拳,与那真正的猛虎搏斗么?” 完颜娄室一怔,他沉吟片刻,说道:“若是在走投无路的绝境,我也有勇气去那只猛虎肉搏。可是如果徒手空拳与只大虫厮杀,只怕也挨不过多久,便要葬身虎口。” 完颜阿骨打点了点头,又说道:“完颜娄室,你的确是我女真人中难得的勇士。你随我征萧里海,讨高丽厮杀多年,一心要壮大我女真诸部......要做成大事当然少不了勾心斗角,可是真正的好男儿应该像雄库鲁神鹰那般目光辽阔,这个萧唐有着只身与猛虎搏斗的勇气,就是该值得被人敬畏的猛士。更何况......” 说到这里,完颜阿骨打双目精光倏然暴涨,他矗立在天地之间的健硕身躯似又高大了许多:“如今我女真诸部气势已成,而辽国却愈发动荡混乱,早晚我们必要与辽朝决一死战,现在就算让他们知道我们意图兴兵又能怎样?辽以镔铁为号,可是镔铁虽然坚硬,却也终将腐坏。如今的辽国已经是快腐锈的铁块,又怎能抵挡得住我女真儿郎的兵锋!?” 完颜娄室本就对阿骨打极为敬服,现在又听他一番话说得霸气凛然,完颜娄室更是恭恭敬敬地向阿骨打俯身行礼。 完颜阿骨打又转头望去,他反用契丹话向萧唐说道:“汉人有句话叫做相请不如偶遇,我们女真人最佩服勇武的汉子,你既然是敢与猛虎争斗的勇士,我愿请你们到我的营寨中去,吃上几碗烈酒!” 萧唐听罢又乜了完颜娄室一眼,他轻哼了声,说道:“可是昨日我与这位娄室头人相遇时被他擒住了我的几个兄弟,不知阿骨打孛堇请我到贵部营寨吃酒之后,是否也要押下我做贵部的奴隶?” 完颜阿骨打忽然仰天大笑,他脱下身上的兽皮袄子,向打着赤膊的萧唐抛了过去,并又说道:“谁说你是奴隶?既然你是敢与猛虎搏斗的勇士,你便是我女真人族的贵客!!!” -------------------------------------------- 用word本来快码完,结果文档莫名其妙的关闭,之前码字的内容也没找回来。抓狂,重码........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378章 曾头市的人,为甚么会在这里?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萧唐与高展绫随着完颜阿骨打、完颜娄室以及女真族人往西北面转过三道山坳之后,就遥望见眼前白皑皑的山林旁边,有一条结着冰层,蜿蜒不绝的大河,在冻实的大河一侧有些帐篷黑压压的扎了数百座兽皮营帐。 有个女真族人在阿骨打的吩咐下上前几步,他撮唇作哨,在营帐中便立刻奔出有数百人迎了出来。只过了片刻,又有五十余个骑着烈马的骑士自那片绵延不绝的营帐群中飞奔下来。 “女真儿郎,出来迎接贵客!”完颜阿骨打一声号令后,就听“呜~~~呜呜~~~”几十只号角忽然被吹响,那些骑士奔到完颜阿骨打等人面前后,忽然一勒马缰分列左右两排,他们驾马站的整整齐齐。虽然人数不多,可萧唐依然感觉到一股萧杀之气扑面而来。 这时有个女真头领驾着匹黄骠马径直驶到完颜阿骨打面前,那头领生得张蜡黄脸,他的面庞似刀削般棱角分明,五官也颇为端正,只是那个女真头领眉宇间自带几分戾气,多少让人有些难以亲近。 “阿骨打孛堇,这两个人是......?”那女真头领向阿骨打见过礼后,他一对招子在萧唐、高展绫身上瞧了一圈后,又向阿骨打问道。 “鸟家奴,这是敢与只身打虎的勇士萧唐,我爱他的武勇,便请他到咱们营帐中吃酒!”完颜阿骨打呵呵笑着说罢,他又向萧唐介绍道:“这完颜粘罕,与娄室一样,也是我麾下最勇猛的战士。” 完颜粘罕与萧唐齐齐抬头对视,眼神中都带着几分猜疑与警惕,完颜粘罕听阿骨打说这萧唐竟然能只身杀虎,惊讶过后他眯着眼睛上下打量萧唐,听完颜阿骨打十分推崇这个萧唐,一向心高气傲、性情急烈的完颜粘罕反而对他暗生出几分竞争之心。 而眼前这个人对于萧唐而言自然也是耳熟能详,完颜粘罕,汉名为宗翰,小名唤作鸟家奴,备受金国两代皇帝的重用。他不止在起兵反辽时屡立战功,后来攻打宋朝时无论南下太原府,还是二次围攻汴京等重要战役中都担任军中统帅,同样也是被赞作内能谋国、外能谋敌的名将。完颜娄室因其百战无败的战功被誉为女真人的战神,然而这个完颜粘罕,却在金国上下被认为是女真人开国的第一功臣。 “娄室昨日擒来那几个南朝人,都是这位萧唐勇士的下属。鸟家奴,你去唤人速速把他们放出来!”这时完颜阿骨打又向粘罕说道。 粘罕眉头一皱,他心中虽不情愿,可也绝不敢违背阿骨打的命令。他又冷冷地横了萧唐一眼,便拨转马头,向营帐那边驾马而去。 萧唐向阿骨打道过谢后,也随着女真族人向营帐那边走去。他望见在营帐群中生了不少火堆,火堆旁围着些猎户正在补兽皮、腌制兽肉。在大帐前方火势起伏不定的火堆上在架着一只鹿,那头鹿已经被烤成了金黄色,油脂滴落火中滋滋作响,让人瞧过去时不由得食指大动。 “萧唐哥哥,怎么你也到了此处!?”就在这时,萧唐瞧见燕青、许贯忠、史进、萧义、段景住五个兄弟从个营寨中奔出身来,他们一脸惊异,齐齐向萧唐这边跑了过来。 “哥哥,你也被这群女真鞑......这些女真人给擒住了不成!?”史进向完颜娄室狠狠瞪了一眼,旋即向萧唐问道。 “呵呵,萧唐勇士,你先与你的属下在这座营帐歇息片刻,待我的族人准备好酒食,我再向你引荐我完颜部的都勃极烈,到时咱们再痛饮一番!”阿骨打说罢,便与娄室率族人先行回到大帐中去了。 萧唐苦笑一声,他向燕青、许贯忠、史进等兄弟将自己如何滑落雪坡、又只身毙虎以及遇见完颜阿骨打等事宜大致说了,燕青等人听萧唐竟然以一己之力击杀了只吊睛白额大虫,也都是惊叹连连,并交口赞道自家哥哥业艺惊人,果然了得。 “女真人以骁勇闻名,也最崇尚武勇。萧唐哥哥只身杀虎这等壮举,看来让那个女真孛堇甚是佩服......”许贯忠沉吟一番后,随即又说道:“虽然这些女真人不至再为难我们,可是我等又要在此地磨耗多久?” “既然暂时咱们并无凶险,也只得走一步算一步了。”萧唐又与燕青、许贯忠等人商议过些时候,便有女真族人前来传唤,请萧唐等人前去面见完颜部的都勃极烈。 等萧唐等人除了帐篷,又行了数十步,萧唐等人遥望中间一座最大的营帐旁边的帐篷忽然走出两个人来,那二人一个是女真头领打扮,另一个看衣装服饰却似是宋人。女真头领向那个汉子嘱咐几句后,那个宋人打扮的汉子又拱了拱手,并翻身上马准备离开营帐。 段景住眼尖,他觑见那个宋人打扮的汉子后,却发现是个他在宋辽边境贩马运马时打过照面的。段景住忙俯身一闪,生怕那个宋人打扮的汉子瞧见自己,他唤过萧唐,并低声向他说道:“萧唐哥哥,与那个女真头人叙话的那厮,好像是曾头市那曾弄老儿的四子曾魁!” 萧唐听罢神色一变,他忙说道:“段景住兄弟,你确定你没看岔了!?” 段景住冷哼一声,说道:“往日咱们大名府的牧马场,在辽国马贩那边与曾头市争优良马种时,小弟曾与那厮口角争执过,所以曾魁那厮便是化成了灰小弟也能认出他来!那曾魁若是真与这完颜部有甚么干系,他如果知道我等被关于此地,恐怕哥哥来得晚了,咱们几个必要遭他构陷!” 萧唐知道曾头市父子六人一向跋扈骄纵惯了,也知道他们都是迁居于大宋国内的女真族人,可是他却真没有料到曾头市现在就与生女真诸部暗中有所往来。如果曾头市那父子几个人也知道生女真终将起兵反辽之事,那么他们这些早已移居到宋地的侨民,对于生女真而言又能起到甚么作用? 恐怕绝非是向生女真诸部提供食盐粮草、甲仗弓矢等生活物资亦或武器兵刃那么简单吧? 那个女真头领送走了曾魁之后,当他准备返回自己的营帐中时,眼睛正好瞥见了萧唐等人。那女真头领先是一怔,随即他的面色蓦然沉了下来,他的嘴角浮出一抹狰狞,心中暗想道:这便是那在南朝做官的契丹人萧唐?哼哼......阿骨打兄长虽然十分看重于你,可是你们这些人也不过只能多活个一时片刻罢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379章 一场鸿门宴,毕生的死敌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当萧唐等人身处于生女真完颜部大帐中的时候,很快便能感觉到当中的氛围有些压抑,还有些微妙。 萧唐不止见到了阿骨打之兄,也正是现任完颜部都勃极烈的乌雅束,还见到了许多在宋史、金史中留下名号的人物。其中包括完颜阿骨打的几个兄弟吴乞买、斜也、阇母,以及他的四个儿子斡本、斡鲁补、讹里朵、兀术。除了粘罕与娄室这等将帅之才,还有希尹、银术可等几个女真族的开国名将。 在阿骨打叙述过自己只身毙虎的情形之后,乌雅束等女真头领虽然嘴上称赞萧唐英雄了得,可是萧唐隐隐也能感觉到大多完颜部头领对他的敌意。尤其是看年纪仍只是个半大少年的完颜兀术,他张口直言契丹狗孬弱、汉人更是怯懦,换作女真人的勇士杀虎又算个甚么?只是兀术话刚说完,便被他的父亲阿骨打叱骂赶出了大帐。 萧唐不动声色的,向刚才与曾头市四子曾魁相谈的那个女真头领望去,现在他已经知道那人是阿骨打的四弟吴乞买,他不但将会成为金国第二代皇帝,更是决议向大宋发动侵略战争的始作俑者。 在完颜阿骨打率女真精锐征讨辽国时,就是这个吴乞买在后方处理诸般内政事宜,他命金国铁骑南下时一方面大肆烧杀掠夺,另一方面却将大批女真人迁往南朝,又将所俘之汉人、契丹人迁往北地鼓励恢复农业生产。金国的国力也确实在吴乞买的统治期间得到进一步的提升,可以说他也是个很懂得如何逆取顺守的一国之君。 所以这个吴乞买,才是萧唐真正的死敌。 此时吴乞买并不知道萧唐对他已经敌意极深,可是他也早想杀掉萧唐。吴乞买之所以对萧唐心生杀机,确实也是因为曾头市。 当曾头市与处于白山黑水中的生女真诸部取得联系后,吴乞买不仅需要通过这宋境内富甲一方的大户,同样也是女真族裔的曾家与生活资源匮乏、铁器军械稀缺的本部子民交易供给。目光看得更远的吴乞买也深知大宋远比辽国富庶,而且听曾家言及宋廷同样有奸佞把持朝政,军队战力也很有可能还不及日渐积弱的辽军。 我女真儿郎真的能一举灭掉辽国的时候,势必要与南朝接壤。现在辽国朝政混乱,天祚帝更是昏庸无能,而宋国也孬弱不堪......游牧健儿本来就骑善射,全民皆兵,大多族人皆能骑得劣马开得硬弓,我女真儿郎又起于白山黑水中,在险恶的自然环境下族民性格更为勇猛彪悍。宋国虽然富庶,可其国民大多不过是拿着锄头耕田的农夫罢了...我们如果能灭辽,那么又何尝灭不了宋? 辽人现在就像是一只病弱的老狼,我女真族便是出林的猛虎,宋国若是真似只绵羊一般软弱。猛虎在咬死那只老狼之后,终究还是要吃羊的...... 当吴乞买心中存了这般打算,那么那个在宋国河北两路是数一数二地方豪强的曾头市,它的作用也就不仅是向女真联盟交易及给予物资了。 在这个时候,完颜部的猛将娄室又捉到了几个号称是宋国使者萧唐的下属,此时尚在完颜部的曾魁,立即向吴乞买言明扼制曾头市在宋境靠养马贩马牟取暴利的,正是那萧唐在大名府名下的养马场,还恳请女真族人捉到萧唐后将其一刀杀了,来帮他曾头市除了这个眼中钉、肉中刺。 不过是宰个在南朝为官的契丹狗罢了,除了他还有利于曾头市在宋境内势力做大,这又何乐而不为?可吴乞买万万没料到的是,萧唐不是被女真族人给生擒过来的,反而是被自己的兄长阿骨打给请过来的! 想到这里,吴乞买拿眼神向阿骨打瞟去,恰逢阿骨打也朝他这边望来。吴乞买就见阿骨打似鹰鹘般锐利的眸子在他身上一停,随即又微微摇了摇头。 吴乞买眉头一皱,方才接见萧唐之前,他已向完颜部诸多头领权衡过利弊,并暗示请求阿骨打杀掉萧唐等人。可是阿骨打脸上不见喜怒之色,只说带宴请过萧唐等人之后,再慢慢商议不迟。 吴乞买深知阿骨打不仅是个豪迈重义的铁血汉子,同样他也是个杀伐果断的一代枭雄。就算阿骨打十分看重这个萧唐,可是他们毕竟只是初识,如果除掉这萧唐能给女真诸部带来更大的利益,那么阿骨打杀他时眼睛也不会多眨一下。 阿骨打兄长,你现在到底打得甚么主意? 吴乞买心中暗暗想到,现在完颜部的都勃极烈乌雅束大哥,他的身子已一日不如一日,而自己的二哥阿骨打,此时也早已被女真众多部落联盟奉为大首领。吴乞买就算想趁此机会除掉萧唐,可他也绝对不敢违背阿骨打的命令私自行事。 “想不到萧唐勇士果然是宋国遣来的使者,我还曾听闻你是宋国的大贵人,还派手下时常出入宋辽榷场,也做得许多生意,是么?”就在这时,阿骨打打破了略微压抑的氛围,他举起碗烈酒,向萧唐说道。 萧唐心念一动,想不到短短两日的时间里,这些女真头领竟然又探明自己不少底细。他们又是如何知道这些的?遮莫还是曾头市的那个曾魁告之于完颜部的吧? 见阿骨打意味深长地打量着自己,萧唐脑中思绪飞快得转了转,便向阿骨打回道:“阿骨打孛堇说得不错,不只在大宋国都汴京,在与辽国接壤的河北两路也有我许多商号,而且密州市舶司那边,我的商队走海路也可以行至辽东。” 听萧唐回答的极为上道,阿骨打也登时面露欣喜之色,他说道:“萧唐勇士,我敬佩你的武勇。你也看到了我女真儿郎虽然都是勇敢的战士,可是我们的装备参差不齐,又缺乏铸造兵器甲胄的铜铁。不仅如此,我们还有许多子民忍饥受冻,生计十分艰难。就算我们以我部出产的人参、貂皮、良马、北珠等物资对外交换,也要受层层盘剥压榨。既然你名下商号做榷场买卖,又能走海路来往。你既然能与辽人做得生意,如何不能与我女真人做买卖?” 这是说到正题了......萧唐心中暗付道,阿骨打如此开门见山地要求与自己互市交易,也证明了他十分清楚自己在大宋的财力物力,联想到女真其他头领对自己玩味的态度,以及曾头市的曾魁会出现在此地。只怕除了阿骨打以外,乌雅束、吴乞买心中未尝没想趁着在自家的地盘,除掉他这个曾头市的生意对头。 阿骨打这是在给自己一个机会,就看你萧唐是打算继续碍着曾头市的财路,还是选择与曾头市一道为我的族人,为我的大业提供极为贵重的资源? 阿骨打此人就算是个重情重义的汉子,可他毕竟也是统领女真联盟的雄才。就算阿骨打再欣赏自己,在他兴兵伐辽这等大事上个人的感情恐怕也是微不足道的。萧唐现在非常清楚,是虚与委蛇也好,还是顾全大局也罢,现在的他应该如何回复这些女真头领: “阿骨打孛堇,这对于你我而言都是互惠互利的好事。贵部出产的牲畜、皮货、良马、北珠等特产在宋境也是十分紧俏的货品,我也愿意向贵部提供的重要的生活物资。不仅如此,我还愿先向贵部赠送茶叶、布帛、瓷器等贵部头人所需的商货,以示诚意。” “好!好!好!”阿骨打听罢朗声大笑,他长身而起,又说道:“既是如此,你不但是我阿骨打看重的勇士,我们女真人更会把你当成是最尊贵的贵宾来款待!”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380章 原始的力量,何为蛮族?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凄冷的冬夜,所幸无风。在数百张帐篷间大大小小燃起数座篝火,萧唐等人与完颜部阿骨打、乌雅束、吴乞买等部落都勃极烈、孛堇头人坐成一团。在关外苦寒之地,生女真人无论高低贵贱,皆用虎、羊、獐、鹿、鼠等兽类褫皮为衣以御寒,此时萧唐与燕青、史进等兄弟身上也都裹着极为厚实的兽皮袄子。 此时除了萧唐、高展绫与燕青等五个兄弟,所有的生女真人大快朵颐,吃相都狂放的很。阿骨打对萧唐等人的款待确实十分盛情,虽然部族内物资有限,可席宴上依然摆满用肥猪肉切成大片装盘的“肉盘子”,连皮炙烤的全羊,用松籽仁、胡桃仁渍蜂蜜与糯粉揉团并用油炸熟的糕点等女真人喜食的食物。 可是除了萧唐等贵客,以及部族中孛堇级的头领,其他女真头人分食煮成半生并掺拌些肉皮菜叶的稗米饭,将肉和菜一同捣成糜的肉菜糜,以动物的血和内脏煮羹再佐以酱料的血脏羹(《大金国志》有载:饮食甚鄙陋,以豆为浆,又嗜半生米饭,渍以生狗血及蒜之属,和而食之)。 看来女真人的饮食文化不仅远远落后宋国,就连契丹人餐饮席宴也要比它精细许多。萧唐只是匆匆填饱了肚子,放下手中的切肉,再无半点胃口。 先用过餐后,除了摆在众人面前的酒碗,众人又用一个木杓传递舀酒痛饮,女真人饮酒不以菜肴为佐,或先食毕而后饮,或先饮毕而后食。更让萧唐等人纳罕的是,在周围时不时有喝到半熏的女真莽汉刚喝到撒泼,有头人瞧见了便立马命人将他拉下去用麻绳给绑了。 萧唐、燕青、史进等人眼见不一会的功夫,便又有五六个喝到半醉的女真汉子被捆住手脚,其中甚至还有个汉子借着酒劲抵死反抗,却被他族人一棒子打晕,如拖个死狗一般被拽了下去。 萧唐看得傻了眼,这时完颜阿骨打笑着向他解释道:所有的女真儿郎都好喝酒,可是其中有许多人喝醉了时常要拿刀杀人,所以在他们喝茫时,必须要捆绑起来,免得会伤到旁人...... 就连向来气性刚硬的史进听了也不禁心中一颤,这些在塞外原始森林中繁衍生息的生女真何止是生猛剽悍,似乎在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散发着一股难驯的野性! 萧唐忽然想到,在欧洲代表着西方文明的一个重要源头,全盛时期控制了大约50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的罗马帝国竟然在汪达尔人等蛮族入侵下轰然倒塌。而宋朝做为现在这个世界上经济、文化等诸多方面上最为先进的国家,却被仍然处于原始部落群居社会的女真人长驱直入,虏获二帝,占据大宋半壁江山,当所谓的最为文明的国度反而被野蛮的力量所攻陷,究根结底的原因又是甚么? 天子之怒,浮尸百万,流血千里。布衣之怒,流血五步,天下缟素。萧唐心中忽然想到这么一句话,女真人在与这个时代文明接触的同时,自身却仍透着股荒蛮的血性与野性。他们人人不止是敢于流血五步的布衣百姓,更是野心难驯的荒蛮匹夫。无论是辽国还是后世的明朝,对待这些女真人的态度,诸如“鹰路朝贡”、“分而治之”等羁縻之策,都是将他们这些化外之民当成是有待驯化的野兽对待...... 那么这些女真部族,他们所有人就只能是群野兽。 然而这些事却也是萧唐现在无力改变的,现在的生女真联盟,就好像是受尽了鞭打训练,可野心依然没有褪去的一只野兽。当它彻底摆脱枷锁拉拢之后,又会如何发泄自己狂怒的兽性,萧唐也十分清楚。 萧唐正沉吟思虑时,木杓子在一众人中已经传递了几圈,女真人所酿的酒入口非常辛辣,虽然酒味极劣,可酒性极为猛烈,圈子中不少人已喝到半醉。就在这时,阿骨打的次子斡鲁补步履有些踉跄,他走进营帐后又闪出身来。萧唐身边的萧义只冷不丁瞄了他一眼,一双眼睛便立刻停在了斡鲁补的肩膀上。 因为善于驯养鹰鹘的萧义,他看到斡鲁补肩膀上停着只海东青,那海东青身长便足有1米左右,它忽然扑棱几下翅膀,那展开双翼的长度甚至比斡鲁补的身高还要长些。 萧义看直了眼,他瞧那头海东青通体羽毛白色,只微微缀有褐斑,胸部略呈银灰色,它只在额顶生了撮金毛。那海东青鸟喙又厚又长,跗蹠上下的角质晚上去似有层金属的质感,那海东青喙爪皆时像铁钩一般,细瞧过去,端的是雄壮不凡。 萧义本来就是爱养鹰隼鹘鹞之人,而他所驯养过最威猛的那雪羽白翎的矛隼,恐怕也不及这只海东青一半的威风。正是撩到了萧义的痒处,半醉下他不停口地说道:“雕出辽东,最俊者当属海东青!这只却又更为神骏!” 斡鲁补是阿骨打几个儿子中,相对来说性子最精细仁厚的一个,他听萧义赞他的海东青,便笑着回道:“雄库鲁得之不易,来年开春时在山中或许还能驯得几只。这熬过的鹰隼只认我一个主人,否则我将它送与贵客也无妨。” 萧义听罢,顺着酒意随口便说道:“熬鹰训隼的本事我也懂些,我若能捉到只回去就好。” 哪知在一旁的阿骨打长子完颜斡本听了,他的脸蓦然一下沉了下来!完颜斡本已经喝得有些上头,萧义的无心之语更是戳到了他心中的痛处,此时完颜斡本的拳头攥得紧紧的,他冷眼朝萧义望将过去,并凝声说道:“你,也是契丹族人?” 萧义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他下意识地回道:“是啊...” 完颜斡本嘿嘿冷笑两声,他突然把手中盛酒的木杓子往地上一摔。周围或是嬉笑怒骂,或是交头接耳的人都停下动作,齐齐向完颜斡本和萧义这边望来。 “契丹人开鹰路,设鹰使要我女真族人进贡,每年还都要派出催索鹰贡的银牌使者趁机横征暴敛!不止限期叫我们纳贡雄库鲁之外,还四处勒索财物,还强行要我女真未出阁的女子陪睡招待!你这只契丹狗,除了我们的雄库鲁神鸟,你还想要甚么?”完颜斡本因酒意与忿意双目血红,他口中喷着酒气,并指着萧义痛骂道。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381章 谁不服,就打到他服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完颜斡本的情绪迅速感染到周围一些女真头人,他们一个个也都站起身子来,方才还喝得兴高采烈,转眼间有七八个酒意上涌的剽悍莽汉也要抽刀子去响应完颜斡本! 就在这时,忽然有团人影急奔到斡本面前,一脚蹬出将斡本踹出好远!斡本摔了个狗吃屎,他登时勃然大怒,谁竟然胆敢公然这般羞辱自己!? 完颜斡本立刻扑将起身子来,他从旁边个女真人腰间一把,呛啷啷拔刀握在手中,当即要暴起杀人。可他看清踢翻他那人时,却似被人施了定身法一般,直挺挺地呆立在一旁。 因为完颜斡本看见一脚将他蹬倒的那个人,正是他的亲生父亲完颜阿骨打。 “亏你还是个做兄长的,瞧瞧你的这副样子,就像是一只狂吠的野狗!” 此时阿骨打面沉如水,他指着斡本劈口痛骂道:“无论辽国的耶律氏,还是宋国的赵氏,那些做皇帝的昏聩不明,才逼得国内的子民反他!要叫我族人不再世代受那辽国的欺凌压迫,你以为去为难些契丹人便能成事?休要再借酒撒泼,否则你根本就不配是我女真人的勇士!” 本来阿骨打的气场就十分强大,愠怒之下他的眼神更是无比凌厉,完颜斡本被阿骨打一番痛斥骂得抬不起头来,只得咬着牙告罪,退至一旁。 阿骨打那双似鹰隼般锐利的眸子,又在几个叫嚷的女真族人身上扫了一圈,他忽然暴喝道:“你们都干甚么!想作乱不成!?” 就算这些女真人再剽悍好斗,他们一个个便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绝不敢顶撞现在在生女真部族中声望最高的阿骨打,他们都悻悻坐下身来,完颜部的都勃极烈,阿骨打的兄长乌雅束眉头轻皱,欲言又止,终于还是沉默着一言不发。 阿骨打出言呵斥震慑住女真群雄后,他又挨将着萧唐盘膝坐下。可是经过完颜斡本那么一闹,现场的氛围不免又有些剑拔弩张起来。斡本、粘罕、金兀术等女真头人再望向萧唐等人时,眼中又多了几分敌意。 高展绫也感觉到现场压抑的气氛,她秀眉微蹙向萧唐望将过去,而萧唐不动声色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稍安勿躁。 受阿骨打一番叱骂的完颜斡本眼见自己的父亲又与萧唐谈笑起来,他恨恨唾了口,并说道:“这个姓萧的,不过是碰巧杀了只大虫,真不知道父亲为何会如此看重他!” 斡本的四弟完颜兀术也忿道:“那个契丹狗后来还不是用利刃才杀了那只大虫?若是手持武器与猛虎搏斗,咱们女真勇士又有谁没那个勇气?” 吴乞买倒知道一些阿骨打与当年那也曾杀过猛虎,而且同样姓萧的那个契丹大汉间的情谊,他心中盘算一番后,悠悠说道:“阿骨打兄长之所以会看重于那个萧唐,却是另有番因由......不过他的本事,未必比得过我们女真的勇士。” 斡本也想了想,随即说道:“叔父说的是!我瞧不如去找几个勇士,好好整治那厮一番,也叫他灰头土脸!” 吴乞买听罢眉头一拧,他又往阿骨打与萧唐那边张望了番,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没过多久,这边萧唐正在与阿骨打敲定双方互市交易的细节,有个虎背熊腰的女真大汉忽然走到了他的面前。 “萧唐勇士!”那女真汉子虽然向萧唐俯身,致礼,但是一脸的倨傲,并无半点恭敬之色,他说道:“我斜卯阿里,听阿骨打孛堇夸赞萧唐勇士勇武过人,竟敢徒手与猛虎搏斗。我们女真人素来最敬佩的就是真正的勇士,我斜卯阿里想与萧唐勇士较量一番刀剑拳脚,也让我们女真各部族的勇士们心服口服!” 阿骨打面色一怔,随即他沉下脸来说道:“斜卯阿里,你既然知道萧唐勇士能只身杀虎,你又有甚么本事向他挑战?何况现在他是我们部族最尊贵的客人,你又是什么身份?退下去!” 斜卯阿里却把胸脯一挺,说道:“阿骨打孛堇,我十七虽随伯父讨伐诈都之后,便是孛堇恁麾下最忠诚的勇士。我随父亲攻讨高丽时,腰间这口孛堇赐予我的腰刀也没少喝高丽人的鲜血!萧唐勇士只身斗虎,是因为他有勇气,我要向他挑战,也是因为我也是个有勇气的战士!如果......阿骨打孛堇执意不允许我向萧唐勇士挑战,我也只得遵从。” 斜卯阿里说罢,他又轻蔑地乜了萧唐一眼,只等着他的反应。而萧唐从容一笑,他缓缓站起身子来,说道:“刀枪无眼,拳脚无情,今日是我与贵部诸位头领欢饮的大好日子,若是谁手底一时疏忽,未免大煞风景......” 一向好勇斗狠的女真部众头领,他们见萧唐面对挑战似乎要推诿回绝,脸上齐齐露出轻蔑不屑之色。就连阿骨打脸上也似覆上了层阴霾,往常诸部族人痛饮时相互不服,便比武分个高低的行径十分平常。这个萧唐如果回绝部族中勇士的挑战,那么他与自己当年那个萧姓挚友只怕还差得远呢。 可是萧唐忽然话风一转,又说道:“不过如果我回绝挑战,那是贵部各位勇士的不敬,既恁地,我便与这位斜卯阿里勇士较量较量!只是不知咱们是要比拳脚,还是兵刃?” 此时萧唐打量着眼前那些都裹个兽皮袄子,一个个卖相都跟犀利哥似的女真头领,可他也知道包括这个斜卯阿里,他们在后来都是金国中至少也是被为公爵的人物。他心中暗付道:女真人毕竟还是一只崇尚力量,最为重视武勇的民族,虽然阿骨打待自己青睐有加,自己几个兄弟暂时也并无凶险。可是在场的许多女真头领看自己还是很不顺眼,如果是放对单挑,这群人未必会是我的对手。也正可趁此机会,试试这些日后伐宋名将的身手。 其实萧唐心中还有个想法是:正好我瞧你们之中许多人也很不顺眼,既然要较量身手,谁还不服,那就打到他服! 斜卯阿里听萧唐接受自己的挑战,他满脸的跃跃欲试,正要发话时,忽然却听有人说道:“斜卯阿里,我与萧唐勇士还没有分出胜负,要向他挑战,也要由我先来。” 边说着,完颜娄室也已站起身来,他虽然佩服萧唐只身杀虎的武勇,可自问自己的本事也不会输于他,所以这完颜娄室正想趁此机会,与萧唐分出个胜负高低, 斜卯阿里见是完颜娄室,他微微一怔,随即心下暗付道:在场的多是完颜部的战士,我本来想趁向那萧唐搦战的机会,也要让他们知道我部族也有悍猛的战士。可是这个娄室论武勇是完颜部的第一猛将,本事也胜我许多,倒也不好与他相争。 “慢着,娄室头人,既然你已经与萧唐勇士较量过了,这个机会,你要让给我才是。”这时完颜部的另一员悍将银术可也站起身来,并摩拳擦掌地打量着萧唐。 “这是甚么意思?人多欺负人少么!?”萧唐这边史进见状他面露愠色,他霍地起身,指着斜卯阿里、娄室、银术可怒声喝道。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382章 照夜玉狮子,神鸟海东青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我们女真人又怎么会占萧唐勇士这个便宜?” 就在这个时候,吴乞买忽然也站起身来,他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微微顿了顿,便说道:“既然几位贵客也有兴致,我们不妨各出三人来比试武艺,每小局也都下利物,三局两胜下谁若能赢了,便能得个大彩头!如此不也能尽兴?” 吴乞买此言一出,在场所有的女真头领登时轰然叫好!女真人本来就是善骑射、好渔猎、俗勇悍、喜战斗的民族,这些年来阿骨打为了练起一支精锐之师反辽,在他的动员下,女真族人在祭天后的习俗便是驰骑搭箭,射柳争魁;狩猎时猎取最多如黑熊、野猪等猛兽的,更有重赏;平常彼此相互服不得的,也各下赌注整个胜负高低。 这吴乞买一力促成两边下注争胜,恐怕别有深意吧......萧唐心中想罢,他解下了腰间的那柄百炼蟠钢刀,向吴乞买抛过去后,又说道:“吴乞买孛堇,我们几个现在身无长物,能当做利物的,也就只有这柄宝刀。” 吴乞买接过那把宝刀,飕的把那口刀掣将出来,他顿觉寒光夺目,冷气侵人。吴乞买在手中掂量着那把刀的分量,又猛劈了几下,便点了点头说道:“这把宝刀,足可当一局的利物。萧勇士此行前来,不是为采购我族特产的北珠么?你若赢得时,我们便赠你百枚!” 百炼蟠钢刀被收入鞘中,吴乞买斜眼向萧唐望去,又说道:“萧勇士现在没有甚么物件做彩头不打紧,除去这把宝刀,我们每胜一小局,萧勇士便要给我们精铁打制的铠甲,以及长枪、钢刀、硬弓各一百副,箭矢也要五千枝。我们若是能赢下两场,甲胄兵刃的数量须再翻上五倍!如何?” 按照吴乞买的想法,就算萧唐一个人的本事再了得,而斜卯阿里、完颜娄室、银术可这三人却都是生女真部族中最英勇的猛将,就算被萧唐赢下一场,其他两个也必定能胜过萧唐的这几个手下。而做工精良的兵器甲胄,对于正要起兵反辽的女真来说都是极其宝贵的物资。 萧唐听罢心中冷笑,这个吴乞买还真不愧是在女真诸部与辽军四处征战时,在后方把持内勤、司法等诸般事宜的头领。当年阿骨打为了发展正规武装,便答应助辽朝讨伐辽国叛将萧海里,在辽国的支持下他终于成功地招募并装备了一千名甲士,当时阿骨打便慷慨激昂地说:“有此甲兵,何事不可图也!”,由此可想而知精良的武装对于女真人来说而其重要。现在女真装备极度匮乏的情况下,吴乞买把主意打到了我的身上,倒也实属常事。 完颜娄室、斜卯阿里、银术可这三人,也确实都是史上留名的金国名将。看斜卯阿里、银术可的态度来看,果然还是以那个被赞作“女真战神”的完颜娄室武艺最为高强。 而自己这边,史进论武艺虽然也已经是江湖上的一把好手,但是与其他征战沙场的的一流猛将比较还差了些火候;燕青虽然是精于短打相扑的技击高手,可是却也并非善于用长兵器厮杀的战将;许贯忠虽有拳脚本事,可他这个儒雅谋士与那些如狼似虎的女真猛将放对,估计也很难占得上风;萧义无论拳脚还是枪棒本事不高不低,应付些绿林强人尚可,眼下也派不上甚么用场;至于段景住......战力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吴乞买这厮应该确信凭着娄室等三人的本事,一定会稳赢两场,如此也能赚我几百副甲胄武器......可是既然已经答应下与他们几个比试,眼下更不能堕了气势。 “也罢!既如此我便依了贵部的提议,只是那北珠不过是被些被达官贵人把玩的奢侈物件。咱们明明是好汉比试武勇,几位孛堇,这几场下来你们都要拿它当利物不成?” 阿骨打的次子斡鲁补听了,他心中暗付道:虽然辽国的那些王公贵戚为得只雄库鲁不惜重金购买,可也正如吴乞买叔父所想,一只雄库鲁,可远没上百副兵器铠甲实惠......想到这里,他立刻说道:“好!如果我这只雄库鲁你们能驯得好,我也把当它做利物彩头,若是你们胜了一场,这雄库鲁便是你们的。” 萧唐向萧义那望了一眼,见他向自己暗暗点头后,萧唐便朗声说道:“好!海东青乃是鹰品中极其难得的,当然可做彩头。” 斡本见自己的二弟如此敞亮,也不愿落在人后,他朝着自己的奴仆大喝道:“来啊!把它给我牵上来!!” 当斡本麾下奴仆牵来了一匹脖子周围生着银白鬃毛,犹如雄师一般的骏马的时候。不止是萧唐,他旁边极懂得相马的段景住登时看直了眼,但见那匹骏马雪练也似价白,浑身并无一根杂毛。头至尾长一丈,蹄至脊高八尺。 完颜斡本牵过那匹神驹,并指着它说道:“这是我的坐骑宝马,唤作‘照夜玉狮子’,能日行千里,是骏马中的骏马!你便是走遍辽国马场也寻不到这般宝马,我以它当做大利物彩头,抵不低得五百副兵刃盔甲!?” 还没等萧唐言语,爱马如痴的段景住吞了口吐沫,他连连低声道:“抵得抵得,当然抵得......” 萧唐这边出百炼蟠钢刀,以及刀枪盔甲,硬弓箭簇为彩头,而女真众头领则用百枚北珠、海东青神鸟、以及照夜玉狮子下注,算起来还差了一样。这时阿骨打也正要再多见识下萧唐的本事,何况阿骨打对于娄室、银术可、斜卯阿里的实力很有信心,这场赌局十有七八自己麾下的头领会赢,就算是两胜一负的情况下,女真部族也能多添六七百副甲胄兵刃,更能使得自己族民的军事实力大大增强。既然如此,何乐而不为? 想到这里,阿骨打也站起身来,他从腰间解下他那口杀敌无数,并且十分珍爱的佩刀,也向萧唐抛了个过去,并豪声说道:“萧勇士以他的宝刀为注,我也拿我这口刀当作利物!” 萧唐接过那刀把来细看,见那口刀的刀鞘用精铁所铸,萧唐又将刀拔出鞘来的时候,顿觉寒气逼人。就见刃锋上隐有血光之印,也知道已不饱饮过多少人的鲜血。 待与阿骨打、吴乞买等几人商议定了,萧唐身边的几个兄弟都围了上来,史进率先请战道:“萧唐哥哥,虽然完颜娄室那厮我比不得,小弟也无十分本事。可定会倾尽全力,势必要赢下一场!”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383章 史进的刀,燕青的拳脚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萧唐望着向自己踊跃自荐的史进,心说这个史大郎出山后运气确实差了些,他所遭遇对手的实力都实在忒过强悍,以致这个史进在单挑放对上屡战屡败,却又屡败屡战。 可是史进的进步萧唐也是看得到的,当史进与那个原本二三十回合便能得他心怯败退的琼妖纳延比试时,一时爆发竟然与他堪堪战了个平手。当他面对那些久经沙场的宿将,甚至是青史留名的名将尚能一战时,再回过头来与绿林群豪争锋,又会是怎样一种局面? “好!完颜娄室看来也定要与我分出个胜负,想必女真那头也会以他押阵,既恁地大郎打第一阵,小乙打第二阵,便由我来战第三场!”萧唐打定主意,对燕青、史进二人说道。 史进连连点头,他拍着胸脯说道:“女真人就算是再剽悍,却也没生得三头六臂,谁怕谁来?今日再痛快大战一场,倒也遂了小弟的心愿!” 至于女真人那边不出萧唐所料,第一个出场的是斜卯阿里,第二个出场的是银术可,第三个压轴的是完颜娄室。那头完颜娄室见萧唐这边先派出来的是史进,他与史进交过手,心中暗想道:这个宋人的本事不差,也是条有血性的汉子,只不过他也并非我与银术可的对手,可是与这宋人放对的是斜卯阿里,这胜负倒很难说...... 斜卯阿里到底也是经历过许多战阵厮杀的悍将,虽然见史进生得英武刚强,也没并放在眼里。在史进接过柄长刀后,斜卯阿里发力狂奔数步,朝着史进挺枪便刺,史进也不答话,挥刀应将上去与他周旋在一处。萧唐等人,以及女真众头领见两人甫一交手便斗得激烈,倒又是一场好厮杀。 年少气盛的史进接连遭遇强敌,心性在一番磨练下也沉稳了不少,他有条不紊地将王进传与刀招妙法尽数施展开来,手中那把长刀似泼风一般,刀刀直奔斜卯阿里要害处斩去。 斗了约莫三十余合,史进便大概摸清对手的分量,他心中暗付道:这厮的气力,远不及那个完颜娄室。只论他的枪法,休说曾头市那史文恭,便是辽国南京统军司的那个琼妖纳延,只怕也要胜过他半筹。我要赢他很难,他要胜过我却也不易...... 实则斜卯阿里是个颇有智略,又善于统兵的勇将,若是在战场上各带数队军健厮杀时,史进绝非是他的对手。就算现在两人如果骑马单挑放对,精通骑术的斜卯阿里也能占到更大的优势。 可是现在斜卯阿里与史进徒步厮拼,本事已打了几分折扣。又是一番恶斗下斜卯阿里的心态渐渐起了变化,他心中念道:本来我欲挑战那个萧唐,就是要在完颜部众多孛堇、头人面前争一口气,也好让他们知道我女真斜卯部也有勇猛的战士,可如今休说是萧唐,我连他的一个随从都赢不得,还自夸甚么武勇!? 心里越发焦躁下,斜卯阿里手中的长枪也失了章法。反观史进接连与强敌鏖斗,不止是身手技艺,心理素质也远非当初初涉江湖时可比。他们两个一个愈战愈稳,一个越斗越急,斗到近百余合时竟然是史进占得了上风。 愈发急躁下斜卯阿里手底再不留丝毫情面,他大喝一声,把枪只往史进心窝中搠来!史进心中却蓦地一喜:这厮露得好大破绽!他史进把腰一闪,斜卯阿里持枪顿时攧入史进怀里来!原本招式稳健的史进突然间爆发开来,他先用长刀刀柄顶在斜卯阿里腰肋,旋即双手一抡,长刀直朝他脑袋劈将剁下! 吃痛下斜卯阿里连退数步,他手忙脚乱地驾刀格挡,史进却得势不饶人,长刀刀势狂风瀑雨也似的罩着斜卯阿里层层叠叠地砍将过去!但听“铛铛铛铛铛铛!”金铁相交之声不绝于耳,只震得人耳膜发疼,终于史进横刀一摆,用刀背狠狠重击在斜卯阿里的胸膛上! 斜卯阿里闷哼一声,他向后飞出重重跌倒在地上,女真众头领霍然起身,他们脸上无不带着惊异之色。如果史进方才挥刀时以刀刃横扫,恐怕斜卯阿里此时已经被他斩成两截! 这场比试分明是史进赢了,可是在场大多的女真族人万没料到萧唐手下的一个随从,竟然也有如此本事! 完颜娄室大摇其头,他长叹了一声,按他所想斜卯阿里的身手与那宋人应该是不相伯仲,要分出胜负只在一念之间,斜卯阿里本来经历过不少战场厮杀,在这节骨眼上却先心浮气躁了起来。 原本好意气用事的史进招式攻守间已经愈发知道进退,反而以此一举击败了先心态失衡的斜卯阿里。 “第一场......是萧勇士这边赢了。”吴乞买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可他毕竟也是个心有城府的部族头领,史进赢得确实干脆,他也只得痛快地认了。吴乞买又往娄室那边望去,他心想当日这个完颜部第一猛将与萧唐鏖斗一百二十余合不分胜负,我们女真是否能从萧唐那赢得数百副珍贵的甲仗兵刃,也要全看他了。 一脸羞愧的斜卯阿里退回本阵时,身形体魄与娄室相仿的银术可已站起身来,他大嘴一咧,拍了拍斜卯阿里的肩膀,说道:“都说南人孬弱,想不到也还有些勇士!斜卯阿里,你输得也不冤,后两场我与娄室头人赢回来便是!” 当银术可又瞧见萧唐这边第二个出场的燕青时,不止是他,在场大多的女真族人都张狂地大笑起来。若是比起体格来,银可术的身形足比燕青要大了两三圈。 燕青六尺以上身材,十分腰细膀阔,就算他的相貌唇若涂朱,睛如点漆,面似堆琼......可是在崇尚武力的生女真人看来,他未免生得忒过文弱了些。何况银可术生得极为高大,腰阔数围,又是一身筋肉横铺的雄壮莽汉,他与燕青比较,浑如个成年大汉站到了个孩童面前。 然而史进憋着狠劲,必要在女真人争口气,燕青又何尝不是? 本来燕青身为萧唐的心腹伴当,在汴京、走京南、下江州都曾屡建功勋,似他这个锦口绣心、多才多艺,且身兼一身本事的浪子,是个风流武侠式的人物。可是自从至北地遭遇马匪、渤海军以及生女真部族后,不止在两军对垒时自己的本事发挥不了太多用处,在这些为人处事更为简单粗暴的女真人眼中,他这个风流倜傥的燕小乙,就似那些没甚本事,只会些油腔滑调的汉人公子哥一般。 所以饶是燕青脾气再随和潇洒,此时心里也不由得生出股火气。 瞧着眼前那个满脸鄙夷与不屑的银术可,燕青心中暗付道:这个银术可看来甚得女真人推崇,真要是战场厮杀,只怕我也决计不是他的对手。可若论短打相扑,我也不怕他膂力过人,只恐他不著圈套。常言道:相扑的有力使力,无力用智。我若临机应变、看景生情,倒也不一定输与他那莽汉。 这时萧唐走到燕青身边,低声向他说道:“小乙,这个银术可也是女真人中数一数二的猛将,瞧他也似有个千百斤气力,你身材瘦小,纵有拳脚本事,近傍得他身时也要多加小心。” 燕青从容一笑,说道:“萧唐哥哥尽管放心,小乙自幼跟著哥哥与金、谭两位前辈学得拳脚本事,若说相扑技艺,除了焦挺兄弟外在江湖上也不曾逢著对手,虽然那银术可有着千百斤的气力,今日幸遇此机会一雪前耻,小乙攀他颠一交。赢时也能与哥哥增些光彩。” 燕青说罢,他缓步走上前去,向银术可打了个拱,说道:“我愿与这位壮士比较拳脚。” 银术可叉着腰仰天哈哈大笑,他指着燕青说道:“就凭你这生得似个婆娘的后生小子,也配与我比试拳脚?这场的利物倒是我白拿了,你这细弱的身板,只怕连我一拳也禁不住!” 燕青冷冷一笑,说道:“倒是你不晓事,不较量一番!怎知我赢我输!?” 银术可撇了对面的萧唐一眼,他冷哼一声,想道:本来是想向你挑战,瞧你凭甚么受阿骨打孛堇那般看重。如今与这么个瘦弱无能的汉人比试,根本显不出我的武勇来! 想到这,未战之前银术可便感觉到自己似是受到了侮辱,他本就看生得白净俊俏的燕青很不顺眼,当即一拳挥出,要将这个竟还敢口出狂言的小子速速打倒在地,赶紧赢下这一局了事。 可是一拳刚打出去,银术可忽然眼前一花,但见燕青拳来踢去疾如飞,趁着他一击不中的机会,劲拳飞腿连叫银术可吃了五六记。 “咦?”银术可侧退两步,他脸上登时露出讶异之色来。虽然他生得皮糙肉厚,一身筋肉也是铜皮铁骨一般,可猛然间挨了燕青几招,脸颊、腰肋处仍感觉到隐隐作痛。 片刻惊异过后,银术可便似只被激怒的黑熊,他双手骨节捏得噼啪作响,迈起腾腾大步又朝燕青这边打将过来! 燕青见银术可气势汹汹地杀了过来,他心中反而一喜,并暗付道:好!这厮战场厮杀或许本事了得,可与人较量拳脚时出手没甚章法,不过凭着一身蛮力,要与他斗须费番周折,可要赢却也不难。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384章 以小博大,摔跤吧!燕小乙!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眼见燕青与银术可恶斗,萧唐忽然回忆起他后世曾经看到过的,一个关于猴子调戏老虎的视频。 那视频里面那只在树上的猴子,时不时抓着树枝游荡下来,打虎头、拉虎耳、薅虎毛、拽虎尾、甚至还要去摸老虎屁股......虽然那只老虎连连怒吼,一直要将那只猴子扑下树来,可是猴子无比灵敏,直让老虎费尽力气,却也无可奈何。 现在燕青与银术可相博的情形,倒和萧唐看过的那个视频有些相似。生得高大的银术可虽然拳脚劲力惊人,可是燕青身法轻盈灵动,正如空中星移电掣一般。银术可越打越急,激狂下他甚至已开始喝骂起来,可却他的拳脚却始终沾不到燕青的身子。 燕青也丝毫没有大意,虽然他动作看似闲庭信步,却也知道眼前这个女真大汉是个强敌,所以他打足精神,却银可术的铁拳鞭腿中游斗抢攻,如果挨实对方一招,情况也甚是凶险。 也并不是银术可动作笨拙迟缓,就似黑旋风李逵那般战场上使得两柄板斧火喇喇排头剁人脑袋的杀星,若是赤手空拳时与燕青、焦挺这等精于相扑争跤的拳脚高手,也只不过是在一合之下秒败的主。 而银术可绝没有料到燕青的拳脚功夫竟然如此精妙,他与燕青较量的既非是女真人极为纯熟的弓马骑1射,也不是他这个百战骁将更擅长的兵刃厮杀,就算银术可是女真诸部中论武勇名列前茅的悍将,可正如刚学会独孤九剑的令狐冲若是弃剑不用,反而抡起王八拳去与人打架,又能发挥出多少实力来? 加上目测两人体格的差异,先入为主下银可术从一开始便对燕青存了轻视之心,所以甫一交手他反而处处受燕青掣肘,只叫他整个人浑身的力气力没处使,一来二去之后,更叫这个自视甚高的女真悍将心中恚怒激恼,气得哇呀呀地直高声叫嚷。 可银可术越是被激怒,反而更容易被心思机巧的燕青算计。 燕青见时机成熟,他先吐个门户。只等银术可抢将攻来,燕青顺势一绊一拉,将他扭定又是一招“守命扑”,便将银术可重重颠翻在雪地上! 银术可羞愤成狂,他暴身而起,用女真语大声吼叫道:“去你娘的!你当只有你会扑跤不成!?”说罢便伸出两只蒲扇般的大手,直奔燕青抓去! 虽然现在女真人也有些摔跤的技法,平素也有“摔跤赌羊”的习俗(《金史》卷九十一有载:“蒲察世杰本名阿撒,为人多力,每遇武土角力赌羊,辄胜之”),可是其徒手相搏的布库(满语,摔跤之意)掼跤技法的形成,反而是在后来满人建立清国后与蒙古诸部巴图鲁勇士频繁切磋,糅合了蒙古人的摔跤技法之后。 可是上溯至先秦,在唐宋之际蓬勃发展,这般时节在民间百戏演出中受到乡民们欢迎的大宋相扑已发展到顶峰阶段。燕青更是在大名府、东京汴梁角抵社中百战无败的争跤高手。更何况燕青争跤时本就最擅长以大博小,往日体型更为肥大、相扑技法更为精熟的角抵高手燕青也斗赢过许多,现在哪里还会怵眼前这个银可术? 银术可嗔目切齿,直恨不得一把将眼前这个看似瘦小的宋人丢去九霄云外,再活活跌死了他!可他的手掌还没触到燕青的前襟时,燕青却蹭的靠过身来出手一架,趁着银术还没发力,燕青迅速以两手倒擒住其右臂,紧接着掐肘掀提、转身塞腰、俯身背顶、扒腰上扳......等动作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借力使力下在那一瞬间燕青竟似将银术可偌大的身躯给提了起来,并顺势一掼将他摔在了地上!!! 银术可被摔得七晕八素,他又歇斯底里地痛骂着,并又扑将起身子来,并红着双眼向燕青再次扑抓过去!! 窗体顶端 鸳鸯带、窗体顶端 可是暴怒之下银术可攻多守少,他更不能冷静地应对燕青的攻势,反而更让这个相扑角抵鲜逢对手的燕小乙驾轻就熟的把他争跤拿手的本事尽将施展出来:“顺势揣”、“夺臂崴”、“鸳鸯带”、“转环揣”......银术可一次、一次、又一次地被燕青轻易摔在地上。在一来一往间,燕青在“说时迟,那时疾”的功夫中将所有的技艺手法拿捏的恰到好处。 方才不断为银术可鼓劲喝彩的女真族人渐渐都沉默下来,他们眼睁睁瞧着银术可反复被那生得白净俊俏的宋人掼颠在地上。在场的所有人心里都十分清楚:银术可就算再忿怒欲狂,可他无论拳打脚踹,还是颠跤摔打,绝对不是那个唤作燕青的宋人的对手。 银术可又跌跌撞撞地爬起身来,他作势又要向燕青打去时,忽然闪出一个人来生生架住了他的臂膀。完颜娄室拦住银术可,他眉头紧皱,沉声说道:“输了便是输了......咱们女真的勇士,也要拿得起放得下,在这个时候,更不能叫那些宋人看笑话!” 银术可渐渐稳下神来,他咬着牙向又朝他打了个拱的燕青望去,羞愤之下银术可服软认输也不是,再放狠话也不是...终于他猛的甩开了完颜娄室,懊恼地狠狠一跺脚,独自一人径直离开了篝火席宴。 吴乞买的脸忽然抽搐了几下,他本来以为那萧唐家大业大,正好能趁着比武下赌能赚他几百副精致的盔甲兵器。可现在却已经连输两局,百枚北珠、雄库鲁神鸟以及斡本那匹照夜玉狮子全都输了进去! 真个儿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关键是这次不止失了猎鹰宝马,我女真人素以武勇为傲,这次接连输给这些宋人,岂不是颜面尽失!? 这时阿骨打忽然朗声长笑,他站起身来,向史进、燕青二人翘出大拇指来,说道:“没想到萧勇士麾下的这些心腹,也都是难得的勇士!两位赢得磊落,须再让我敬一碗烈酒!” 虽然自己麾下的猛将与人争对时接连败北,这也让阿骨打的心里难免有些不痛快,可比起那吴乞买,阿骨打的胸襟到底还是豁达敞亮的多。他端起碗烈酒一饮而尽,旋即又向完颜娄室望将过去。 现在萧唐这边已经连赢两场,最后那一局比,还是不比意义也不是很大,何况萧唐打虎的手段阿骨打亲眼见到过,他的本事更要胜过这史进、燕青二人。就此罢手,反倒更会堕了我女真诸部的威风,再打下去,你完颜娄室也不一定能赢过萧唐......所以你又打算如何做? 娄室闭目片刻后,他长吁了一口气,便迈步走出身来,对着萧唐一抱拳道:“萧勇士,该到咱们比试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385章 金杯同汝饮,白刃不相饶!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拳风过处呼声凛然,萧唐与完颜娄室的拳脚刚猛至坚,重拳砸在对方躯体上那“嗵!”“嗵!”的闷响声听得在场众人的心都一颤一颤的,女真一众族人此时脸上不带半点受挫败的懊恼,他们静静地注视着萧唐、完颜娄室斗得热血激荡,大多人脸上皆露出敬畏之色! 萧唐这边三场已赢下两阵,这场的胜负已经与大局无关,可是完颜娄室依然想要与萧唐战个痛快,不为别的,只为了一个嗜武成痴的大好儿郎心中那一腔热血! 由于两人当日已较量过兵刃,在娄室的提议下他与萧唐徒手相博。比起人高马大的银术可,身躯更高大一圈的娄室动作竟然也更加敏捷凌厉,燕青如果与他对阵,恐怕再难用精妙的相扑技法将他颠倒。而萧唐直撄其锋,但听拳脚过处虎虎生风,此时小雪徐降,夜幕渐深,篝火前腾地涌两条杀气,两人踏乱脚下一片冰雪,一往一来间,萧唐与娄室斗了五六十合,不分胜败。 萧唐的拳脚经金台、谭正芳、周侗等大宋江湖中泰山北斗的指点,他的功夫虽称不上登峰造极,可在绿林中也绝对属于顶尖高手之列。而娄室在关外险恶的生存环境中炼就身雄健体魄,又在无数刀口舔血的战场厮杀中千锤百炼,与萧唐鏖斗时竟然也不落下风。 两人竟然已斗到了一百多合,娄室就像只凶猛猛兽正等待猎物露出破绽,终于他等来了机会!娄室趁着萧唐一拳收势不及,他抢将上去,一拳重重砸在萧唐的脸颊上!萧唐脑袋嗡的一下,耳中就似磬儿、钹儿、铙儿一齐震响。在娄室威力惊人的一记重拳下,萧唐身子一侧,眼见就要被击倒在地! 娄室脸上刚微露欣喜之色,却没料到萧唐却在倒地的一刹那,他以左脚为轴,顺势身子猛然旋转,右脚一记回旋踢也狠狠抽在了他的脸上! 围观的燕青、史进、高展绫等人,以及女真众族人不由发出声惊呼。过了片刻,两人在颤颤巍巍地又站起身起来。 萧唐啐了口淤血,他切身感受着娄室这记重拳的力道,好在他虽然气力远胜常人,可比起有着一身怪力能将垂杨柳连根拔起的鲁智深鲁大哥,以及双臂都生着千钧神力的武松武二哥似乎还差些分量。 但是这个娄室可并没有经过甚么宗师点拨拳法,竟然也能将自己逼到这个境地,何况当他宣花大斧在手,再让他驾马驰骋的时候,那么这个女真战神所能爆发出来的战力,又将会是何等的恐怖? 娄室胸膛剧烈起伏着,他一对招子狠狠瞪视着萧唐,忽然间娄室咧嘴呲牙,露出那两排被牙龈渗出的鲜血所染红的牙齿,他竟然笑了。 “也倒是托萧勇士的福,我从来没有打得如此爽利过!”娄室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边定定地说道。 萧唐那口白森森的牙齿上也满是猩红之色,也笑着对娄室说道:“我也一样!” 娄室听罢用力捶着自己的胸膛,蓦地抬起头来仰天长啸,他在狂笑,也是在咆哮!娄室突然又一把扯下身上的兽皮袄子,露出那身涨鼓虬曲的肌肉来!但见那身似铜打铁铸的身躯上道道青筋暴起,似乎是流淌在他体内的鲜血也沸腾了起来! 萧唐也脱掉身上的兽衣,凛凛身躯上,那片流火黑炎刺青中的几只苍狼也似转活了一般,随着萧唐呼吸的节奏上下起伏着。萧唐胸口的狼头刺青上那五道虎爪伤痕未愈,此时它一对绿幽幽的眸子,也在凝视着萧唐眼前这个雄壮威武的劲敌! 萧唐与娄室几乎是在同一时刻暴喝一声,又向对方狂奔冲去。萧唐将压箱底的本事尽数使将出来,翻子拳、红拳、五步十三枪戳脚......而娄室依然似萧唐当日鏖斗的那只猛虎一般,拳脚狠辣威猛,又与萧唐斗个旗鼓相当! 冬夜更暗了,也更加寒冷,萧唐与娄室两人身上却散发出蒸腾的热气,在这寒冷的冬夜中满腔战意炽热似火,更使得他们二人斗得酣畅淋漓!突然间萧唐拳招一记虚招,诱使娄室攻来时转身回旋,先飞起左脚踢中娄室胸膛,旋即又转过身来再一脚蹬出......萧唐又使出了他与武松的毕生绝学玉环步鸳鸯脚接连七八脚狠狠蹬在娄室的胸口、小腹处!娄室猛一咬牙,他蹬蹬蹬蹬连退数步,硬生生抗下萧唐似雷霆万钧的腿法,兀自屹立不倒! 已经打倒三百多回合了,两人竟然还没分出胜负来!这两个都是似大虫般不可撩拨的人物,若是唤作我们对阵其中任意一个,能挨过一百合么!?现在就连女真族人中那些素来以武勇为傲的猛克谋安,心中也都生出这般念头来。 可是萧唐与娄室都感觉到自己的体力衰竭,他们二人都能硬挨住对方的猛攻,拳脚比试到了现在,比拼的已不是技艺与力量,而是在拼谁的意志与体力稍胜半筹,能够熬耗到对方无力再战。 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何况只能击倒了这个完颜娄室,才能真正地使这群女真人震服......萧唐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他脑中灵光一闪,忽然迸出个念头来。 娄室已经又向自己冲了过了,萧唐拼尽仅剩的力气迎将上去,他先是俯身疾行,从娄室左胁下穿了过去。娄室反应极快,他挥手一拳又击在萧唐侧脸,萧唐硬抗下娄室这一拳,反又一跃急转身再从娄室右胁下钻过......娄室急于抢攻,三转两换下他的脚步也已经乱了。萧唐却趁着这个机会扑将入去。他用右手扭住娄室,左手探出薅住娄室的腰带,萧唐用肩胛顶住他胸脯,一声暴吼后身子旋转,借力竟然将头重脚轻的娄室生生举了起来! 眼见萧唐竟然将身形似个黑熊般壮大的娄室高高举起,围观的女真族人尽皆骇然失色!而燕青见了登时击节叫好!萧唐哥哥这一招,不正是我扑跤时善使的“鹁鸽旋”!? 萧唐双手高托着娄室顺势又旋了四五旋,旋即又将他头在下脚在上,一抛掼摔在雪地上!这一招使出后,萧唐俯着身子双手按膝,凝视着娄室是否还有余力能够站起身子来。 三百余合激烈的搏斗下娄室的体力也早已是强弩之末,又挨了萧唐这一记重摔后,他虽然仍咬牙支起胳膊,浑身颤颤巍巍着还要挣起身子,可只过片刻,他身子一软,偌大的身躯轰然倒下,如同一滩烂泥般躺在冰冷的雪地上。 “我女真时常摔跤赌羊、角力争胜,可是何曾见过这般痛快的厮杀?”阿骨打缓缓站起身子来,他望向萧唐,眼中满是慨然之色,又说道:“萧勇士,你果然不愧是我阿骨打看重的人物!我这一生,最敬佩的就是英雄豪侠!雄库鲁、照夜玉狮子还有我那口宝刀,都是你该得的利物,尽管拿了去,我也希望似萧勇士这等英雄,永远会是我女真人的兄弟!” 萧唐强打精神,向阿骨打行礼致谢,随即他又拿眼角余光望了望一旁面色阴沉的吴乞买,心中不禁喟然叹道:我虽然也想与你这个一代雄主推心置腹,可只怕过个几年,我却终将要与你的族人兵刃相见,甚至要战个不死不休吧......今日你我会惺惺相惜,可是来日我们终将走到对立面上时,又该如何? 金杯同汝饮,白刃不相饶! 当阿骨打缓步来到瘫倒在地的娄室面前,娄室也翻过身子来,他身子呈个“大”字直挺挺躺在地上,忽然露出了释然的微笑,说道:“阿骨打孛堇,我输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386章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阿骨打伸出手来,一把拉起娄室,并用力地捶了他的胸膛几下,鼓励说道:“十万神鹰中出一只雄库鲁,要历经千番磨难才能成为万鹰之神,最善战的勇士不仅要懂得如何取胜,更要看他如何面对失败。更何况......” 正说着,阿骨打拉过娄室,在他耳边说道:“你是我麾下的勇士,我不是要你去与人厮拼争甚么彩头,而是要你用你手中的利斧,为我女真族人杀出个天下来!” 一股豪情蓦然涌上娄室心头,他忽然半跪在阿骨打面前,抚胸感激道:“无论是我手中大斧,还是我这条性命,皆愿为阿骨打孛堇所驱,至死不渝!” 阿骨打微微点头,随即他向女真族人那边望去。此时完颜部都勃极烈乌雅束,他的长子完颜谋良虎以及一些其他的女真孛堇、猛安已为萧唐等人的本事所折服,都没口子向萧唐、史进、燕青没口子称赞他们英雄了得。 可除了他们之外,还有吴乞买、完颜斡本、粘罕、完颜兀术等人望向萧唐等人时,脸上依旧带着怨毒之色。 其中尤其是阿骨打的四子,现在年纪还不过十来岁出头的完颜兀术更是咬牙切齿,心中发狠念道:我女真族人被那些辽狗欺压得久了,旁人又曾讥讽过乌雅束伯父柔善,父亲为何又对这些宋人如此宽容?无论征讨辽国那萧海里,联合曷懒甸部去屠高丽狗......还是在东京道宰杀那些敢撩拨我女真的铁骊、渤海、汉人时,谁又能挡得住我女真人的铁骑兵锋? 这几个宋人不过会些拳脚,却也挡不住我女真儿郎的铁骑!娄室、银术可、斜卯阿里那几个不济事,待我再长大了些,休说是辽狗,便是南面那些孬弱的宋人,又算个甚么!? 在这个时候,斡本的照夜玉狮子已被个女真族人牵到了萧唐的手中,阿骨打的次子完颜斡鲁补面对微笑,也将海东青及牛皮做的护手、护肩尽数交到萧义手里,并说道:“贵客若是真有驯服我这雄库鲁的手段,我将它交与你手里,倒也放心。” 萧义心知这海东青对于女真人而言极为珍贵,虽然少主确实赢了这彩头,可就这样取了他的爱鹰未免有些夺人所爱,所以当萧义接过那雄壮的海东青时,面色仍有些歉然。 斡鲁补见状笑道:“正如我父亲所说,萧勇士英雄豪杰,这只雄库鲁神鹰能够为他所驱,也不至辱没了它。”斡鲁补说罢,随即又向萧唐恭敬地施了一礼。 萧唐望着眼前这个面相丰腴慈善的斡鲁补,也知道他汉名唤作完颜宗望,女真族人多说他性格精细仁慈,上下将士甘为他所驱使,又因为这斡鲁补信佛,所以在军中号为“菩萨太子”。 而且这个斡鲁补不但也是金史中的一代名将,对待宋国的战略方针上,他也强烈主张留下宋徽、钦二帝在汴京继续当皇帝,只要金国可够占据主导的地位,也不必非灭了大宋的江山,如此一来与宋国内汉家子民的民族仇恨也不会再激化扩大,彼此尚能相处下去。 可是萧唐还知道,这个斡鲁补灭辽后不但将辽天祚帝的女儿余里衍收入后宫,在靖康之耻后更是指明要宋徽宗女儿之中,容貌最美的茂德帝姬赵福金做自己的侍妾。 当一个民族去征服另一个民族,当一个国家去侵略另一个国家时,无论其过程是如何的血腥残忍,无论其中又有多少人粉饰太平、鼓吹正义,在强势的一方也总会有些人表现出那种“征服者的仁慈”来......萧唐心中暗暗想道,可是当这种仁慈、怜悯建立在血腥的征服之上,那么它本身就很苍白无力,与其接受强权者施舍的仁慈,莫不如从一开始便去反抗、去争取,就如你们女真人现在要奋起反击辽国的暴政一样。 席宴过后,女真诸部中大多人眼见萧唐骁勇豪迈,便也不再因他们甚么南朝使者,亦或契丹族人的身份心生厌恶。又痛饮一番后,阿骨打便吩咐族人准备兽皮帐幕,请萧唐等几人歇息休息。 许贯忠、燕青、史进、萧义、段景住五个兄弟分别被请进各自的兽帐内,而到了萧唐与高展绫两个人,却被个女真族人带到一座帐幕前。 就在萧唐微微一怔的功夫,引请他们至此的那个女真族人呵呵一笑,并向萧唐一翘大拇指,说道:“萧勇士英雄了得,按说也该唤个女子前来服侍才是。可与萧勇士同行的这个姑娘美丽的紧,正是美女配英雄,既如此我也不必多事了。” 萧唐摸了摸鼻子,他朝高展绫那边望去时,就见高展绫俏脸上掠过一丝羞涩,她妙目流盼,向萧唐乜了一眼后,便垂头钻进了兽帐中。 咳咳,虽然我是个很矜持,很正经的汉子...可是既然当夜我们看也看过了,摸也摸过了,亲也亲过了...该办的事都已经办的差不多,人家姑娘也都这样了......辜负了佳人岂不是更为不妥?嗯嗯,正所谓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那话说的多有道理吖...... 一阵悉悉索索声过后,萧唐也已经钻出了营帐内。这座兽帐也不过只能容纳三四人,当萧唐与高展绫侧坐下来的时候空间更显狭窄,两人不由得凑得更近了些。 就在这时,高展绫轻声一叹,她说道:“本来我在南京道听闻你的名头时,只知道你是个在宋国黑白两道都十分奢遮的人物,可也并没有把你放在心里。之后在龙首山初次相遇却是为了要杀你...... 我怎么也没料到,在我那族兄竟然想杀我时,却是你三番两次的救我助我...从你毫不犹豫地与我一同跳崖时,我便知道我的心已离不开你了。” 高展绫看待男女之情,倒比苏瑾娘与唐芃秀而言更多了份洒脱,她敢于直接向自己心仪的男子吐露心扉。萧唐听罢也点了点头,说道:“展绫,你我不是那般受世俗礼法所束的愚腐俗人,我有我的家,在家中也有两个与我相濡与沫的娘子,可是你我经历一番际遇两情相悦,我也必然不会负你,你......愿意跟我走么?” 高展绫淡然一笑,说道:“你是宋国的大官儿,我辽国要造反的马贼头子,兵与贼之间就不应该有甚么瓜葛。我跟了你又能去大宋又能做甚么?被你养在府里做个富家夫人?在这里,我还有三两千帮内兄弟,就算我那族兄光复不了我渤海故国,可是我的大多族人也都在这里......所以我不会跟你走,你也不必愧疚,因为我更喜欢在关外纵马驰骋,喜欢与我的那些兄弟在江湖中打踅,宋国就算再繁华富庶,可是我只属于这里。” 这话说完后,高展绫心里也不禁一阵黯然,她目睹过萧唐只身杀虎,酣斗完颜娄室那般神威凛凛的气概,一颗芳心也早已栓在了他的身上。可她并不是未经世事的懵懂少女,会舍下自己的一切不顾地去追寻自己爱慕的情郎。 而且论起出身来两人又相距太远,似萧唐这般在宋国京师做得高官的人物,怎么可能会抛却自己的前程,甘心与她在辽境内做个强人头领。 或许你我之间,只能有段露水情缘吧?...... 高展绫心中怅然,可当她抬起头来时,却见萧唐正笑吟吟地凝视着自己,并说道:“如果......我说我要你跟我走,却并不是要带你去大宋呢?”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387章 来去如风,渤海马贼的投靠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萧唐当然是向高展绫言明:自己不止在宋境绿林中发展声势,并且意图于开州、宣州、皮岛等地扶持起一支势力来。 惊异过后,高展绫更是欣喜异常,这样不就意味着萧唐亦能够时常出入北地,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也并不会渐行渐远? 高展绫俏脸上的羞晕与诧异渐渐消逝,随即慢慢露出欢喜的神色,瞧见高展绫一副任君采摘的模样,她那一对美眸中盈盈秋波,满是蕴盈情意的时候,萧唐十分清楚自己下一步应该做甚么...... 未过许久,两个人都是不着寸缕,两具火热的胴体抵死缠绵成一团,狭小的帐篷内香艳旖旎,春1色无边。长年打熬武艺,更善于驾马的高展绫身材修长健硕,浑身更透着股健康的美感。 萧唐感受着她丰满柔腴的那两团、纤细健美纤腰、浑圆结实的双腿带给他那销魂蚀骨的滋味,高展绫浑身也似有触电般阵阵酥麻,意乱情迷下,萧唐扶着高展绫圆润的那两瓣挺腰提枪,趴在高展绫上方的身子向前一顶...... 高展绫轻哼一声,她那蹙眉之态更是勾人心魄,紧接着兽皮营帐内一时间直似大浪翻涌、卷溺浮沉。对萧唐而言,又一场激烈的“肉搏”这才刚刚开始...... 往后的几日,阿骨打时常邀萧唐、高展绫、燕青等心腹兄弟至大帐一叙。双方敲定互市交易细节时,萧唐承诺他的商队会走辽东海路,正好可以抵达辽境东京道,而以牧畜、采集、狩猎为生的女真各部之中,所需要重要的茶砖、食盐、绸锦、麻布、烈酒等生活物资萧唐也答应会吩咐河北两路商号备置,与阿骨打麾下族人定期交易。 至于铁器、铠甲、兵刃等物资,萧唐推说宋境内盘查的甚是严格,还须从长计议。阿骨打也深知宋辽榷场间,似北方的战马,南方的铜铁、兵甲、焰硝、箭笥之类军用物资盘查确实十分森严,所以也只得作罢。 商谈时阿骨打还询问萧唐,用不用遣一队族人护送他回辽阳府,重新上报过辽朝官府取了银牌,再北上至黄龙府向他的族人购买北珠。萧唐思虑再三后,还是婉言谢绝了阿骨打的好意。 因为现在替宋徽宗采购北珠已不是甚么紧要的事,萧唐又想到自己吩咐萧义已经发了书信,通知尚在河北、京东的心腹兄弟先派队人马,乘船至皮岛等辽东海外岛屿设立营寨。正好可以趁着近些时日这一连番变故的机会,暂时脱离宋廷官场,亲自与几个兄弟至辽国东京道南部实地考察。 阿骨打只以为萧唐是为与自己族人暗中互市之事而私下辽东,当然也没口子的答应下来。当萧唐与阿骨打大致说定的时候,娄室忽然走入大帐,他先恭敬地向萧唐施了一礼,随即向阿骨打报道:“阿骨打孛堇,又有五百多人马潜进南山岭那边,看来都是渤海族人。” 阿骨打早已听萧唐说过自己之所以躲难至此,正是因为辽阳府守备裨将高永昌意图半路截杀宋朝来使,嫁祸于生女真诸部挑起战事,从而浑水摸鱼,从中取利。所以阿骨打一听又是渤海人进了自己的地盘,他一对眸子中登时杀意凛然,并阴声说道:“嘿嘿......高永昌那厮倒狡诈的很,竟然想利用我女真人成全他的野心!只可惜上次让他跑了,这次倒还敢来,真当我们女真诸部是泥捏的不成!?” 阿骨打正说着,他又向娄室下令道:“传我的命令下去,唐括、奥屯、术甲、斜卯四部由你与银术可来统领,将那伙渤海人尽数擒下,敢反抗的就地格杀!也叫族内那些未经战事的儿郎练练手!” “阿骨打孛堇,且先等等......”萧唐身边的高展绫忽然站起身来,她向娄室问道:“娄室头人,来的那一伙是辽阳府内的渤海军,还是寻常做马贼打扮的?” “看兵甲器仗,不似是辽阳府里替辽人卖命的渤海军,却似是群马贼,我只道高永昌是又从哪纠集了一伙强人,也倒敢来招惹我女真族人!” 高展绫忽地面露喜色,她说道:“来的恐怕不是高永昌麾下的人马,而是我帮里的兄弟!” ※※※※※※※※※※※※※※※※※※※※※※※※※ 山岭南麓,言有信、言有义神情肃穆,并带着大队人马沿山搜索查探。当日他们大当家的答应暂时为质,随萧唐赴辽阳府后却一去不返。 他们兄弟二人只怕在绿林中侠名颇响的萧唐道貌岸然,坏了道上规矩,反将自己大当家的捉了去见官。心急如焚的言家兄弟立刻派人潜进辽阳府向高永昌打探,哪知高永昌不仅支吾推诿,言语中还暗示言家兄弟与那两三千渤海马贼应该投靠自己。 本来就对高永昌心生厌恶的言有信、言有义二人当即大怒,可虽然他们与高永昌决裂,在辽阳府内也并没有听闻高展绫被捉捕入狱的消息。言氏兄弟便派出数队人马,在辽阳府周围四处查探,如果大当家的真有个闪失......好歹也要擒住萧唐那厮,这次就算拼了性命也要将他零碎剐了! 可是不仅是自己大当家的,就连本来返至辽阳府的宋国使者萧唐一行人也杳无音讯。一番查探未果后,言家兄弟虽知再往北行去便是生女真诸部的地盘,这些年下来那伙剽悍的蛮族不但以摧枯拉朽之势击溃过辽国叛将,甚是联合诸部将与辽朝接壤的高丽血战厮杀,明明人丁寡薄,却杀得一国十七万大军连连战败!近些时日女真人更是与周边诸族时常冲突,如此贸然闯入他们的领地,岂不是自寻死路? 可是为了速速探明大当家的下落,眼下也顾不得许多了。言有信、言有义思付一番后,还是带了彪人马潜入这一片绵延的山岭之中...... 忽然间,就听一阵浑厚嘹亮的牛角号声响起,从山坳处撞出一队人马,尽是女真族人打扮!言家兄弟神色一变,其中言有义立即向手下喝道:“诸队兄弟稳住,先别忙动手!先与那伙女真人说明咱们的来意,再做计较不迟!” 可当那队女真骑兵挨得近了,言有信、言有义这才发现高展绫、萧唐二人驾马奔来,也赫然位列在那群女真人队中。 这他娘的是怎么回事?言家兄弟面露诧异,直到萧唐与高展绫驾马来到他们面前,言有信这才问道:“大当家的,你没事?你又怎么与这些女真人混在一处?” 言有信随即又向萧唐望去,他瞪目喝道:“姓萧的你说话不算!你说待你返回辽阳府便放大当家归来,怎地却把她挟持到这里!?” “这与他无关!”高展绫冷喝一声,又对言家兄弟说道:“是高永昌不止要杀他灭口,还想害我性命......” 说到这,高展绫把眼望向萧唐时,眼中满是绵绵情意:“若不是他,恐怕我此时也早已死了。” “甚么!?”言有信、言有义兄弟二人脸上惊怒交加,他们齐齐问道:“大当家的,到底怎么回事!?咱们替高永昌做事,那狗贼又为何要害你性命!!??” 高展绫幽幽一叹,旋即又道:“此事说来话长......我且问你们两个一句,你们还拿我当做是大当家的么?” 言氏兄弟对视一眼,他们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大当家的这是怎么了?不但话说得怪,瞧萧唐那厮的眼神......似也有些不对劲。 言有义抢先问道:“大当家说这话又是甚么意思?咱们兄弟这两条命早就卖于大当家的,愿随鞭镫,虽死无怨!大当家的又何必与咱们说这般见外的话?” 高展绫点了点头,她脸上蓦地闪过丝羞涩,高展绫又望向萧唐,说道:“你们把我当做是大当家的,我......却已是他的人了。” “啊?啥?”言有信、言有义兄弟二人的脑袋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他们呆坐在马上嘴巴长得老大,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回话。 ------------------------------------ 女真又会被唤作“女直”,是因为辽兴宗汉名唤作耶律宗真,为避其名讳又称作女直。前文有疏忽点,辽国内本该唤女真作女直,后面章节会更注意严谨些,特此说明........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388章 但求快刀,断铁分金;但求良驹,翱翔八冥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翌日晌午,萧唐与燕青、史进等五个兄弟,以及高展绫、言家兄弟及其麾下渤海马贼在阿骨打、娄室以及完颜谋良虎等女真头领的相送下挥师启程,直奔辽东保州、开州地界而去。 完颜部中虽然有吴乞买等人向阿骨打谏言南人狡诈,虽许下口头协议也难免出尔反尔,不如扣押下萧唐身边一两个心腹,待双方真做成买卖之后,再放回人质不迟。 比起吴乞买等人的谨慎猜疑,性格中杀伐果断与豪迈豁达并存的阿骨打断然否决他的提议。感情上而言,阿骨打初遇萧唐时,观其杀虎,看其言行他忽然回忆起当年那个同为契丹人,同样姓萧的挚友知己。当年阿骨打还未将率族人兴兵反辽大业抗在肩上时,是个为挚友视利益为浮云,更不惜舍命搭救的热血汉子,如今自然也会对萧唐坦诚相待。 理性上来说,刚与人敲定买卖时,却又要扣下人家的手下,这事也未免忒不地道了些。 一行人马中,言有信、言有义兄弟二人望向萧唐的时候,他们的神情还是有些古怪。开始时大当家的还决议要于途中截杀这厮,这才几天的功夫,怎么就成他的人了? 言家兄弟与高展绫朝夕相处,心中也难免对自己那英姿飒爽的大当家心生爱慕之情,可是高家对他们兄弟二人有恩,言有信、言有义二人也立过誓要尽心尽力辅佐高展绫,所以他们把满腔的心思藏在心里,直把她当做是大姐头看待。哪知现在忽然蹦出个萧唐来,竟然叫辽国南京、东京道上名头甚响的高展绫死心塌地跟了他。所以言家兄弟便如两个小舅子,看待萧唐时横挑鼻子竖挑眼,总想从他身上挑出些毛病来。 不过......生女真完颜部的那个阿骨打的声名这几年可算是响彻辽东,这萧唐竟然甚得那个统御着剽悍女真的雄主看重,何况大当家的也说萧唐三番两次就她性命,甚至还在雪林中只身杀虎......这等事又岂是寻常人能做到的?大当家的跟了萧唐这等人物,确实也是极好的归宿了。 可是日后又该如何与这萧唐相处?是改口唤他声“姐夫”,还是也似燕青、史进那般去叫他“萧唐哥哥”?,前几日还要杀个你死我活的,冷不丁叫言有信、言有义这兄弟俩突然去适应新的身份,这就好像改口要喊别人爹妈一般,直叫他们兄弟二人怎么想怎么别扭...... 萧唐可没注意到身后的言氏兄弟那四道似娘家人审视姑爷般的眼神,他骑在照夜玉狮子上面意气风发,并拔出从阿骨打那里赢来的那口宝刀细细观摩,但见那口宝刀宽身窄柄、直背弧刃,在刀身接近柄端的位置还刻了些契丹文字,萧唐尝试着细读上面的文字,可是用契丹语读起来甚是古怪,似乎并没有甚么含义。 旁边的段景住听了好奇,向萧唐问罢后,便笑着解释道:“萧唐哥哥,那阿骨打似是以契丹文刻女真语在那口刀上,大致的意思为:猛虎咆哮山野,不该受人奴役。” 萧唐听罢恍然,女真文字是在建立金国后,由完颜希尹和叶鲁仿等大臣以契丹大字和汉字为基础所创,现在这般时节女真人还没有自己民族的文字,所以通常用契丹文与汉文代为记录。 萧唐正凝视着手中那把宝刀,忽听一声长啸声响彻山谷,半空中亦是从女真人赢来的那只海东青振翅高飞,时高时低,盘旋飞翔。它展开银霜色的羽翼,横穿过片片云朵疾速翱翔,正当它俯视着下方一片银白的山川雪岭时,萧义这边呼哨声响起,那海东青登时化作一道白色的闪电俯冲而下,一边扇动着它宽大的翅膀,一边稳稳地落在了萧义的肩膀上。 史进也是心情大好,他朗声笑道:“这次也叫咱们显了威风,不但连赢那女真人三场,也叫他们不敢小觑咱大宋的英雄好汉!便是那真的大虫又算个甚么?不也叫萧唐哥哥给杀了?” 许贯忠也抬起头来,悠然望着眼前一望无垠的北国风光,边说道:“倒也能趁此良机,不去理会官场上那些琐事,待去过开州、皮岛等地之后,萧唐哥哥又打算何时去辽阳府回复辽朝?” “权当偷得浮生半日闲,我原本的图谋就是要在宋辽绿林发展声势,叵耐往日在官场打踅时分身乏术,现在却不正是个机会?” 对萧唐来说,还有个原因就是虽然高展绫与她麾下的马贼帮不会再为高永昌效力,可是毕竟同为渤海高氏后裔,高展绫到了现在仍然不想坏了高永昌的复国大计。当萧唐等人全须全尾地回到辽阳府,势必还要与高永昌闹到不可罢休。所以在高展绫的苦劝下,萧唐暂时也不愿与那造反终将失败的高永昌纠缠不清。 在辽国境内,也没多少人能识破萧唐的身份,现在他到有机会第一次以绿林大寨主的身份行走江湖,想到自己暂且不必在人心鬼蜮的官场中机关算尽,萧唐心中没由来地感到了一阵畅快。他双腿一夹,胯下那匹照夜玉狮子唏律律一声长嘶,飞也似的急驰而出,霎时间风驰电掣,萧唐驾着马已在众人的视线中渐渐消失。就在这时,萧唐意气风发的长吟蓦地在山谷中回荡: “......但求美酒,长醉不醒......但求明月,举杯成影;但求清风,拂衣若轻......但求朗笑,镇室喧庭;但求长歌,啸傲山林。但求快刀,断铁分金;但求良驹,翱翔八冥!” ※※※※※※※※※※※※※※※※※※※※※※※※ 辽国东京辽阳府就是今日的辽阳,萧唐与阿骨打女真诸部相遇的地点则是在后世的沈阳、抚顺一带,而萧唐此行的目的地开州、保州等沿海州府,则是位于中国辽宁省丹东、北朝鲜平安北道地界,在辽东又有言有信、言有义等本地绿林强人的领路,萧唐、高展绫等人一行数日,便已达到位于辽国与高丽国境交界处,位于鸭绿江东岸的保州(今北朝鲜平安北道义州市)。 比起宋国密州市舶司的繁华,萧唐却发现这里要萧条许多,城中商铺除了贩卖些鱼虾蟹蚌等海产品,只有些酒楼茶肆还在做着生意。此地位于辽国官府、高丽、女真及关外诸族势力的交汇点,按理说也应是兵家必争之地,可是就历史渊源而言,保州的情况则要复杂得多。 这里本来也是渤海古国的州府,可是高丽人又宣称对此地拥有主权,在大辽数次兴兵讨伐之后,高丽不得已向辽国称臣纳贡,做为交换条件辽国便将“鸭绿江东数百里地”赐予高丽。随后高丽诱骗渤海人难民过境筑城,可却又遭契丹、渤海军的屯兵威胁,之后高丽更是在生女真诸部的猛烈打击下收缩防线......再随着辽国东京路局势愈乱,此时这座沿海州府,倒愈发地像是个“三不管”地带。 此时言家兄弟已经率大队马贼驻扎在城外,萧唐又在城中观摩了阵,他瞧见有条青石小巷后是座规模颇大的客栈,便向史进、燕青等兄弟吩咐过了,众人驾马驶去,打算在此处落脚,等候走海路而来的心腹兄弟,准备会合。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389章 保州古城,历史的多面性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感谢本周宸云烟,qq阅读端用户楚河两位好汉的打赏......) 萧唐等人下榻的客栈虽然颇大,可是供应的饭菜实在不敢恭维。烂炖过的鱼汤,几样只能算刚炒熟的菜蔬肉食,以及口感极差的烧喉烈酒。 在宋国似这等规模的客栈,通常也都讲究个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起初一两日还好,日子一长,史进先发将起性子来,直朝着客栈掌柜叱骂道:“兀你这厮!我等银钱又不曾少于你的,忒煞是欺负人!直拿这等糟糠饭菜搪塞我等,当老爷是好耍的不成?” 这客栈掌柜的本是保州城内的渤海大户,听史进喝骂自己他本欲发作,可是见萧唐、史进、言家兄弟等一行人各各生得悍猛勇武,也都有利器傍身,似都不是易与之辈,他暗付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忍气吞声地对史进说道:“这位爷,现在时局可不太平。前些年女真与高丽人厮杀不断,近些时日牧民遇白灾,农户收成也甚是微薄,官府不济事,城里百姓十停去了三四停。我这客栈开门做生意已是不易,可不是有意怠慢诸位。” 萧唐眼见保州城内契丹、渤海、女真、高丽等诸族混杂,又是位于辽国与高丽边境的重镇,便说道:“似宋辽间雄、霸、安肃军、广信军、新城等几处榷场,两国互市时本地生意十分红火。这保州毗邻高丽,若是在此也设座榷场,此处也不至如此萧条。” 许贯忠知萧唐有意经略辽东,所以平日研察辽东以南诸沿海州府的局势下足了功夫。听萧唐说罢,他便回道:“萧唐哥哥说的甚是,其实辽朝耶律洪基在位时,便有意于保州等地设置榷场,只是高丽国深恐辽国以此蚕食鸭绿江东畔领土,向辽力陈乞罢榷场,是以辽国才只得作罢。” 随后萧唐又听许贯忠详叙说,当年高丽国积极进行领土扩张,一直力图吞并高句丽国旧土,按照高丽国的设想,包括辽国东京道在内的鸭绿江以北地区,广阔的辽东大地都是曾经原高句丽的领土,所以也应该归属于高丽。 可是早已开元建国,并刚刚吞并了渤海国不久的大辽哪里能够忍得?在西线由大辽名将耶律休哥、耶律斜轸挫败大宋的雍熙北伐,使得宋国被迫由战略进攻转为战略防御后,当时在位的辽圣宗耶律隆绪立即以“大朝(辽国)既已奄有高勾(句)丽旧地,今尔国侵夺疆界,是以来讨”为名,命大将萧恒德率领数十万大军越过鸭绿江,从而彻底震慑住高丽,使其一时间不敢再望北觊觎辽东。 萧唐听罢心中不由暗叹一声,后世中国太多人只记得雍熙北伐中第一代杨家将杨老令公杨业的壮烈牺牲,直把辽国当成是占据燕云十六州的胡虏蛮夷。可又有多少人知道同样作为中华历史中的北朝大辽,当年曾数度粉碎高丽国侵占东北广袤土地的野心? 后世韩国还有许多人一直在叫嚣历史中渤海国、高句丽的领头都是他们故国旧土,可在盛唐时朝内君臣认为高句丽之地“周为箕子之国,汉家玄菟郡耳!魏、晋已前,近在提封之内”所以在攻破高句丽后,将其领土全部划为大唐直接管辖的地区。 就连当年征讨高丽的辽国大将萧恒德就曾十分霸气地警告高丽国:你们国家继承的新罗,和高句丽没甚么干系,只能占有新罗之地,我大辽吞并渤海就该从渤海国手中接管原来的高句丽之地。你们高丽明明与我国接壤,却通过海路意图与大宋对我国图谋不轨,我们不打你打谁?把高句丽故土全部让出来,并向我大辽朝贡,以后的事才好商量。(史载原文:“汝国兴新罗地,高勾丽之地我所有也,而汝侵蚀之,又与我连壤而越海事宋,故有今日之师。若割地以献而修朝聘,可无事矣”)。 可是当时一直被认为是华夏正朔的宋朝,由于要与辽国争夺燕云十六州,所以他们并没有坚持像大唐高句丽故土乃“近在提封之内”的主张,何况对于大宋而言,当时的辽东乃至后世中国整个东北地域属于化外之地,所以为了约同高丽夹击辽国,宋人对高丽是高句丽继承者的说法采取的是种默认的态度,而后在元朝所修《宋史》、《辽史》、《金史》中也延续了这一观点,这也是致使后来韩国叫嚣“高句丽、渤海国都是我们的”一个重要依据。 童贯、蔡京等人扯起“恢复汉家江山”的大旗联金伐辽,反叫女真人建立的大金国趁势而起,灭了北宋占据中原半壁江山;雍熙北伐时如果真让曹彬、潘美、杨业等大宋名将统率的二十万大军将辽国杀得元气大伤,高丽国岂能不会趁此机会约宋伐辽,从而占据辽东全境? 任何时期的历史形势都要从很多角度去看,燕云十六州对于中原而言,固然是防御北部的重要屏障,就算当年宋辽两国也确实为此地数度数度杀伐,可对于那些因此便拼命妖魔化塞北契丹这另一支中华民族的人而言,一切如果按他们所想,恐怕现在的中国会失去更多。 有时候皇汉主义,确实要不得啊....... 萧唐又听许贯忠言及高丽虽臣服于大辽,可却背地里时不时搞些小动作:暗中吸纳渤海人移民、挑拨生女真诸部与契丹的关系、在边地筑城修筑工事、不按时向辽国朝贡、甚至再度与宋国眉来眼去...... 大为恼怒下辽国造浮梁于鸭渌江,并修筑保州城做为威胁以及控制高丽的军事重镇。这么一颗钉子插在眼前,更让高丽国上下坐立不安,何况辽国修建弓口门、邮亭和在保州附近开垦田地、设置庵子,更让高丽人以为这是大辽在做侵犯本国的准备,所以高丽数度出使辽国以修筑保州等城堡影响农耕为借口,请求“罢鸭江东加筑城堡”。 当时天祚帝的爷爷辽道宗耶律洪基哪会搭理那些两面三刀的高丽使臣,你们高丽人不是爱搞小动作么?我就偏要在此处屯兵筑城,好敲打警示你们一番! 可是近些年来辽国内乱频频,本想趁机向北扩张的高丽千算万算,却没料到阿骨打率领剽悍的生女真诸部日益强盛,长达六年的战争中高丽倾全国之力反而被群白山黑水中的蛮族部落击败,被彻底遏制住了其占据东北的计划。保州以及鸭绿江东西两岸的数座州府局势也乱做一锅粥,辽国官府的掌控力度也越来越弱,现在辽国境内各部族首领已有不少起兵叛乱,那天祚帝尚且忙着游畋玩乐呢,又哪有心思搭理这几座极为偏僻的边陲军镇? 这倒也好......保州距离海外皮岛等地也不远,附近的局势越乱,在此地立寨设镇,越不会招来辽朝官府的主意......萧唐心中思付道。就在这时,就见萧义与个白净俊俏的汉子走进客栈,那汉子戴着斗笠,一时看不清相貌,可他见到萧唐时,立即喜道:“萧唐哥哥,许久未见,可叫小弟想得苦!”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390章 史大郎的家书,九纹龙返乡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那汉子正说时,他又摘下了遮盖住脸的斗笠,露出他那白净俊俏的面庞来,正是打理萧唐麾下新兴水军事宜的浪里白条张顺。 萧唐大喜,他与燕青、许贯忠等忙上前与张顺寒暄几句后,又听张顺向萧唐报道:“兄弟们得萧唐哥哥飞鸽传书,密州市舶司的文仲容、崔埜,并青州二龙山的欧鹏、马麟、陶宗旺三个兄弟带三百人马已至海外皮岛,就等哥哥前去相会。” 当日萧唐吩咐萧义传书至宋地,知会一众兄弟来取诸岛后,便由张顺带二十余名纲首艄公、船工舵手发纲船海舶共三艘,接应青州二龙山与山士奇等人走海路直奔皮岛。 此时新投萧唐不久的阮氏三兄弟仍于密州板桥镇附近操练水军舵手,善于造船的玉幡竿孟康也正紧锣密鼓地调动船工打造海船。萧唐打算在探明皮岛等岛屿地形局势后,再遣大队人马登岛设寨。 与欧鹏、马麟一彪人马同行至皮岛的文仲容、崔埜识得高丽语,届时如果与高丽流民接触时也能派上用场,而陶宗旺在二龙山时得精于营造工事、营缮城郭房宇的补天手李志点拨,修建山寨城垣的本事更是得心应手。此次调遣他至皮岛,也正须他监工先行修建民舍、鸽寮、马厩等建筑。 张顺又曾提及,那皮岛近三万亩的土地,在东南面与炭岛间的海峡有利于避风,可供大船停泊。由于高丽设置于此的牧马场早已荒废,曷懒甸女真部得阿骨打相助击退高丽后,其族民也主要向辽东地域收拢,所以这“三不管”地带的岛上亦不过只有二三百逃难至此的渤海、高丽流民,欧鹏与马麟率部登岛后施以恩威,也没有人会造事生乱。 只要能确定在皮岛扎下根,那么位于鸭绿江入海口一带的身弥岛等海外诸岛,甚至是位于胶东半岛和辽东半岛之间的长山列岛等地域也未尝不能成为我日后的基业...... 萧唐心中又沉吟道:辽国的局势只会越来越动荡,现在以移刺成为代表的契丹部落牧民,还有郭药师等辽东汉人、渤海流民现在便都已陷入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窘境,还有诸如渤海高永昌、汉家董庞儿等人反叛在即,那些本来就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黎民百姓要么如郭药师那般投军讨口饭吃,要么便如铁骊、兀惹乌骨甚至许多契丹牧民那般反去投靠生女真人。辽国内部混乱的局势可比同期的大宋要严重太多,所以很多在大宋国内做不到的事,在辽国境内反而能够做成。 这时史进也兴致勃勃地说道:“如此甚好!这几日在这保州呆得苦闷,正好可以与萧唐哥哥登岛去看,去瞧瞧那海外风光。” 张顺却面色一滞,他踌躇片刻后,对史进说道:“史进兄弟,从华州华阴县大郎家中有书信寄到萧家集,你可要有个准备......” 史进一怔,他回过神来时心里登时咯噔一下,他忙说道:“张顺兄弟,到底何事,你直说便是!” 张顺面露不忍之色,他长叹了口气,说道:“令尊染病患症,几日不起。庄中使人远近请医士看治,也不能痊可......” “甚么?我阿爹他......!” 史进如遭雷殛,他怔然片刻,忽然又捶着自己的胸脯,悲怆大哭道:“我从小不务农业,只爱刺枪使棒。我娘亲性急,几番说我不得,因此怄气过世了,我羞于言及那事,心里又如何不知我就是个不孝逆子!如今阿爹病危,我却又不能尽人子之道,又与畜生何异!?” 说罢史进抡起手掌,罩着自己脸上狠狠扇了几个耳光,燕青、萧义、张顺等人忙上前将其抱住,众人又是好通相劝,可是双颊通红的史进兀自痛哭不止。 萧唐见史进悲痛的模样,他心中心道史进的母亲确实是因为史进不听管教,所以怄气而死。如今看来这也是史进心中一直不愿对人提及的心病,试想下他这个史大郎待恩师王进时,直说要奉养王进母子二人以终天年,原文中少华山三个头领要奉他为寨主时,又直言不肯把父母遗来点污了,定要直投关西五路去寻他的师父。这么个史进,又怎会是薄性不孝之人?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这自然是人生在世时莫大的悲哀。想来史太公约莫六旬之上的年纪,而他膝下独子史进在书中出场时也不过十八九岁,平素年少气盛的史进,却也要比常人更早面临与父母双亲的天人永隔...... 想到这里,萧唐心中对史进不禁有些愧意。正是因为自己的缘故,王进受他所托,提前约莫一年的时间先至华阴县寻到了史进,史进也正如萧唐所愿随着王进至大名府萧家集习武。可是当史进学有所成,并来汴京来投他的时候,萧唐却漏算了按照原来的轨迹,史太公正是在史进拜王进为师约莫一年之后身染重病,身殁长辞的。自己却为了能让史进多番历练,却也使得他不能陪伴在重病的父亲身旁。 萧唐上前抱紧痛哭的史进,又伸出手来在史进后背用力拍了拍,旋即对张顺、萧义说道:“张顺兄弟,大郎的父亲病重,也须星夜赶归故里。皮岛设寨之事且先不忙,兄弟速发只海船载大郎返回宋地! 萧义,你再修书一封,命卞祥兄弟在大名府那边急聘名医郎中,火速请人至华阴县史家庄去。华阴一县之地,不比大名府繁华盛地。史太公染的恶疾华阴县的郎中治不得,大名府的郎中却未必治不得!” 张顺听罢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当史进随萧唐使团北入辽地之后,大名府萧家集那边收到华阴县史家庄发来的书信的时候,集镇中王进教头,以及山士奇等兄弟就早已急命人在大名府聘请名医,可是永兴军路华州华阴县距离河北东路大名府路途遥远,这一来一回的耽搁下,要医愈好史太公的重病又能有多大的希望? 毕竟张顺也是精细之人,他瞒住集镇那边的事不讲,只对萧唐与史进说道:“我得了消息后,早已使船夫预先准备好船只,早在城外泊口等候,只等史进兄弟前来便接他回去。事不宜迟,现在兄弟便随我去罢!”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391章 贼要当官,种田流的困难模式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海风习习,船身还劈开两道长长的碧波白线,当海船划过粼粼水面时又荡起少许晶莹的浪花,萧唐等人站在船舷前,见海水仍无比清澈,几尺下的水面有五颜六色的鱼群游过,煞是好看。 虽然海景怡然,可是萧唐等人因史太公病重之事提不起兴致观海。张顺已遣人发舶船载史进直往宋地登州而去,自家兄弟的父亲病危,萧唐、燕青、许贯忠等人心里也是压了块石头一般愀然不乐。 终于萧唐已渐渐能看清皮岛的轮廓,当海船缓缓驶进东南口的海峡时,在岸边此时已搭建好简易的船坞。还没等萧唐等人上岸时,就见欧鹏、马麟、陶宗旺、文仲容、崔埜五个兄弟早已在船坞木板上相候。 欧鹏率先向萧唐迎了上去,他一拱手,朗声笑道:“萧唐哥哥,幸不辱命,如今咱们也算是在这皮岛扎下根基了!” 萧唐也打起笑意,对几位先行至皮岛的兄弟说道:“真多亏了张顺和几位兄弟!先有你们至此开辟海路,才有为咱们在绿林中打踅的兄弟打下海外基业。” 萧唐又与许久未见的文仲容、崔埜二人寒暄一番后,又向欧鹏等人引荐高展绫、言有信、言有义三个渤海马贼头领。言氏兄弟这边见萧唐竟然真的结识许多宋境内的绿林强人,心中也是纳罕不已。 这个萧唐果然是要在海外群岛安营设寨?遮莫他在宋国官场做得大官还嫌不够,也要似高永昌那厮一般过过皇帝瘾不成? 言有信、言有义二人相互对视一眼,他们按住心中疑虑不讲,这萧唐又对大当家的有救命之恩,大当家的既然也死心塌地跟了他,咱们兄弟当然不能舍她而去。何况看他为人秉性也却是条磊落的好汉,为这萧唐做事,总也好过替那薄性狠厉的高永昌卖命。 随后马麟在前方引路,众人除了海峡,又经过前方一道山岭。但见眼前豁然开朗,骤雪初霁下前方一片景致似琼枝玉叶、粉装玉砌,,不远处的许多座房舍已初显规模,在东侧山谷还设有圆木地基,似要是修建了堡垒箭塔,萧唐还瞧见些游民好奇地打量着他,那些人各个头发蓬乱、衣衫破旧,看来似是栖息在皮岛的本地住民。 这时陶宗旺走上前来,他对萧唐呵呵笑道:“谨遵哥哥指示,自从咱们兄弟登上此岛,除了要搭建营寨,现在已经修建起四十多间民舍,可供弟兄们驱寒歇息。” 陶宗旺又向萧唐说道他打算于皮岛上最高的烟台峰,以及临近海峡的山谷修建两座能互为犄角的城垣。主寨在山梁上面临大海,四周地势险要,端的是易守难攻。由于皮岛附近海域多礁,仅有东南口的海峡可供上岸,在海峡山谷上的城垣壁垒设箭塔瓮城、滚木擂石,但有人驾船来犯,占据居高点的城垣上强弩火箭,巨木滚石将劈将砸下,重创卡在海峡口岸处的敌船。 原来在黄门山时,做第四把交椅的陶宗旺性子木讷老实,只是负责修筑城垣防事宜,在山寨喽啰心目中,比起高大威猛,被赞作摩云金翅的欧鹏、颇有谋略精通书算的白纸扇蒋敬,还有那飘逸洒脱的马麟那三个当家的而言,庄稼汉出身且五大三粗的陶宗旺存在感甚低。 可是自从投靠萧唐以来,陶宗旺在二龙山与李志一同营造宝珠寺山寨周遭大小墙垣房宇,他愈发感到自己身负职责的重要性。这次他随欧鹏、马麟等出海设寨须他独挡一面,更是使得这个木讷内敛的九尾龟兴致淋漓,话也比平常多了不少。 当陶宗旺又向萧唐说道此时正准备在烟台峰主寨设纛节牙旗,修建府邸节堂时,旁边的马麟不由哂笑一声,说道:“咱们往日做得都是没本钱的买卖,是靠山吃山的强人匪盗。如今这可倒好,趁着天高皇帝远,萧唐哥哥这是嫌汴京做官不爽利,自己便划出片地方来,要过过一方诸侯的瘾呐!不知哥哥许咱们兄弟甚么官做?” 欧鹏知道自己这个结义三弟马麟的性情浪荡随性,也不过是顺嘴说笑,他便对马麟笑骂道:“又说得甚么鸟闲话!往日你这时做市井闲汉惯了,往日山寨中的事宜你都甚少过问,哪有几分做官的模样来?萧唐哥哥在海外设镇立寨吸纳流民,乃是十分要紧的大事,可不比咱们绿林盗的营生,你却只顾耍笑!” “兄长说的这些道理,小弟如何不知?”马麟嘿嘿一笑,又说道:“往日咱们在黄门山开山立寨时,也曾说咱做的都是劫富济贫的勾当,可劫得那恶霸恶绅的富不假,大多却只救济咱们山寨兄弟的贫来。如今咱们若真要在此创下基业,再不耕不织,岂不是要喝西北风去?” 马麟这句话倒说到了点子上,就算萧唐能够趁着辽国南京道、东京道等地局势混乱时,通过各种手段招纳受兵乱匪灾的汉人、契丹、渤海等诸族流民百姓,可也必须要考虑到能否妥善安置所有黎民,使得他们能够在自己的治下安居乐业。 在目前这个阶段,鸭绿江口沿岸诸岛,以及黄海和渤海交汇处的长山列岛(群岛呈在海域中零散分布,最南端便是与京东东路登州领近,让宋境配军囚徒闻之色变的海外牢城营沙门岛),以及辽东沿岸的保州、开州、定州等州府属于辽国、高丽以及辽东诸族几方势力交错的真空地带,辽国将疲于应付高永昌、生女真联盟以及各地爆发的大规模叛乱的时候,反而会为这些边陲之地形成层保护色。 如今已经实地考察过当地的局势后,外界因素萧唐暂时不须顾虑,可内部又将如何发展,却还需要经多方面的考量与计划。 接触过契丹游牧头人移刺成以及辽东汉人郭药师之后,萧唐已经打算从他们着手,吸引他们率部迁徙到皮岛等自己可以掌控的地域生活。可就算宋、辽、高丽几方官府鞭长莫及,当那些受生活所迫的辽东难民来到这片百业俱无的土地上,自己又如何保证这些百姓的安全和生存? 除了横帐移刺成等的契丹牧民,辽东逃难的汉人百姓中士工农商做甚么行当的人都有,要让他们能够安居下来,也总要让他们在填饱肚子的同时还能够各执其业,否则就算能通过移刺成、郭药师等人将大批流亡的百姓诳来,当他们发现在这里生活仍然无法让他们安定满足时,用不了很久这里依然会内乱频生,真到了那时是去清洗驱逐,还是武力镇压?要是落得那种境地,那萧唐与寻常绿林中的山贼海盗也没甚么分别了。 不仅如此,现在相当于要权知一方军政民事的萧唐,总需要些有管理经验的胥吏来梳理规划这座海镇的秩序,能够确立个的稳定的社会框架来安定民心,叫大批迁居至此的百姓各执其业、各安其命。 管理岛上的一应民政兵事不比啸聚山林、开山立寨,所要考虑的人选肯定不能是绿林中做惯了没本买卖的寨主头领,而此时萧唐第一个想到的合适人选,乃是遭构陷后被充军发配,却又被自己绿林中熊耳山、伏牛山兄弟救下的闻焕章。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392章 暴风雨的前夕,辽东兵乱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在大宋州府衙门中知府官之下,还有负责粮运、家田、水利和诉讼兼有监察上官职责的通判,掌管狱讼、帐目、遣发等事务的孔目,掌盐铁、度支、户部诸案的勾押,以及观察推官、录事参军、司理、司法、司法参军等官吏分工。萧唐就算再做精简,在狱讼司法、钱粮度支、葺筑营造等几大口也要安排业务精熟的人手。 萧唐现在麾下还是十分缺乏具有安邦定国之才,能够主持一方政事的能臣文士,而闻焕章经历过宦海沉浮,又曾担任过主薄、知司的官职,以他的学识、才华、能力而言,要主持一方军民政事,这个闻智叟也的确是仅有的几个合适人选之一。 现在闻焕章也正于伏牛山大寨中暂歇,待官场功名心如死灰的他,如果还能在此化外之地依旧让自己满腹学识才能发得利市,相信闻焕章也必然能欣然应允。 当萧唐与许贯忠、燕青等人商议其他人员职位安排时,张顺忽然说道:“萧唐哥哥,有一事还未来得及向你禀报:前些时日饮马川的邓飞哥哥经个逃至辽地,新投到他麾下的汉家儿郎报知,永兴军路京兆府有个六案孔目姓裴,名宣,此人不但极好刀笔,为人更是忠直聪明,分毫不肯苟且,本处人都赞他做铁面孔目。那裴宣亦会拈枪使棒,舞剑抡刀,智勇足备。 可正因为那裴宣是个正人,却被府衙新上任的个贪滥知府诬陷下狱,并编排罪名将他刺配至沙门岛,邓飞哥哥得了消息,便发书信请青州鲁智深哥哥发兵救下。如今那铁面孔目裴宣也正在二龙山寨中安住。既然那裴宣刚正不阿,又是个做事谙练的能吏,哥哥何不遣他来岛上任个孔目?” 到底还有因邓飞兄弟之故,使得那含冤受辱的铁面孔目不至再遭滥官迫害下去......萧唐心中念道:按原来的轨迹就是邓飞杀了押送裴宣的公人,又让位叫他做了山寨之主。可是因为饮马川远在辽国蓟州,所以得了消息的邓飞,却是通过我在宋境绿林山寨中的弟兄救下了裴宣。虽说过程略有不同,可也是同样的结果。 一番商议后,萧唐决定由闻智叟闻焕章司州官之职位,总领诸岛政事负责治理百姓、教法导民;铁面孔目裴宣仍掌孔目之职,负责决讼检奸、稽察奸宄、考核属吏等事宜;还须调派神算子蒋敬至此担任勾押官统筹钱粮收纳、登记户藉。如果收容的流民中若有曾做过小吏的,也可委派给他们差使。 现在从无到有的初始阶段,似契丹等游牧民须划定放牧区域,而汉家儿郎靠农耕过活的人甚多,也要划分农田,可最大的问题是这座皮岛多为沙石地,可作用开垦种农的耕田十不足一,若要种植农作物难以自给。萧唐想到明朝毛文龙被蓟辽督师袁崇焕处死后,明朝统计皮岛上官军数量约四万余人,可当时东江镇军户同行,所以人口至少约为十五万人。可是皮岛的后勤补给,也主要是靠明朝从登莱、天津等地的港口海运粮饷输送物资。 现在皮岛本地原住的居民也不过三百多口人,他们平日采采果、打打鱼就足够自给自足了。可是当数万流民涌入这里时,总不可能叫那些做惯了牧民、农夫的百姓终日只靠下海捕鱼糊口。 现在以萧唐的财力而言,在汴京由掌管财务的总管杨序调度,向宋境绿林中几处山寨暗中输送钱粮兵甲的巨额花销都是只出不进,萧唐还没到富可敌国的程度,并不可能空耗自己的财力、物力供给几万,甚至几十万流民百姓一辈子衣食无忧。 萧唐所能想到的解决方法其一是抓紧时间再开拓皮岛外诸如薪岛、坪岛等其它沿海岛屿扩充领地,其二就是大力推展经商,通过这海路与宋、辽、关东诸族、高丽国等多方接壤的地域,暗中购买购买一方的特产向贩往其它势力。 只是萧唐毕竟现在还是宋国朝臣的身份,这些事从他现在的立场而言也不方便大张旗鼓地去做。可一切如果顺利,连接诸方势力形成个海上流通渠道的商路后,相信过不了几年,在暴利的驱使下会有各地私商逐利而来。 难不成要在此处扎下根基,真的就只能去做个海上走私集团的头头不成?萧唐苦笑着摇了摇头,从来就不会有甚么十全十美的长远规划,可以使得所有可能会出现的问题迎刃而解。现在萧唐与许贯忠等兄弟只能尽最大可能做好准备,往后的事还须走一步看一步。 “文仲容兄弟、崔埜兄弟,你们二人当年在北地浪迹许久,也在密州市舶司操持海贸商运多年,如何在此开设商舵与辽东、高丽等地商贾互市,也须你们多费些心思。”这时萧唐又向文、崔二人说道。 文仲容、崔埜二人听罢,立即向萧唐抱拳说道:“哥哥有命,咱们兄弟必不怠慢!” 萧唐拍了拍文、崔二人的肩膀以示鼓励,随即又对欧鹏、马麟说道:“两位兄弟,我有意在此招募流民,本来也是要从这百姓中择选青壮组建义军,届时选拔、操习民壮之事,先要两位兄弟着手了。” 萧唐之所以没有召唤林冲、徐宁、杨志等精于习练军健的教头良将至此,也是因为二龙山、清风山两座山寨成军时日也不是很长,还尚需他们几人把心思用在那边。而欧鹏是守把大江的军户出身,他不但也能带得兵,如何排兵把守水港隘口也颇有心得。当即他也拍着胸脯向萧唐说道:“哥哥放心!兄弟当年在行伍从就是靠这讨活的,自然能做得来!” 马麟也是笑道:“恁地好,等蒋敬哥哥到了此岛,咱们黄门山出身的四个兄弟倒又能聚在一处了。” 萧唐与几个兄弟商议罢了,又与众人在岛上巡察一圈之后,便命萧义准备飞鸽传书召唤闻焕章、裴宣、蒋敬几人乘船出海,赶赴至皮岛。同时萧唐又吩咐言氏兄弟、燕青、段景住等北上至辽阳府去寻移剌成、郭药师,向他们晓以利害,说服其携族人流民向皮岛迁徙。 待燕青、段景住等人领命去了,过了七八日的光景时,北面那却又传来个叫人震惊的消息:辽国东京辽阳府留守萧保先在府中遇刺身亡,辽东各地大乱。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393章 蝴蝶效应,乱世人命贱如狗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高永昌这就迫不及待地要起事造反了?萧唐问讯后略感诧异。他心想自己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高永昌暗杀萧保先,驱逐辽朝派来安抚东京道的大公鼎、高清明等官员而自立为大渤海皇帝的时候,也是在阿骨打统领生女真诸部誓师伐辽,并建立金国之后。 莫不是高永昌那厮因暗杀自己不成,仓促下担心走漏了风声,便索性先行杀官造反?可是如此一来,他并非趁着辽朝的注意力全集中在新兴的金国时自立,反而成为了辽东地域诸族动乱的出头鸟。 本就暗流涌动的辽国东京道经高永昌这么一闹,治下诸州县如痕孛、铎剌、吴十、挞不也、道剌、酬斡等渤海大户纷纷生乱,饶州渤海人古欲趁机自立称王,还有涞水县汉家儿郎董庞儿,龙化州安生儿、张高儿,懿州霍六哥,甚至锦州的辽朝官将耶律张家奴与耶律术者纷纷割据一方...... 现在辽东的局势,的确是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历史在不经意间又开始有了些改变,萧唐心头不由又蒙上了层阴霾,当初高永昌要取我性命时我只是图自保,可现在来看反倒迫得高永昌孤注一掷提前起事,如此一来岂不是更叫女真诸部坐收渔翁之利?还有现在辽东兵荒马乱,燕青、段景住这两个兄弟现在至辽阳府岂不会十分凶险? 高展绫见萧唐神情忧虑,她伸出纤纤玉手缓缓抚在萧唐的手背上,并说道:“你也不必过于忧虑了,言家兄弟率渤海马贼部与你那两个兄弟同行,辽国东京道、南京道寻常渤海豪强见了他们也要卖与几分人情,何况我们几千兄弟时常与辽国官军厮杀,现在这般局势,要自保也足够。” 萧唐也微笑着拍了拍高展绫的手,他心中暗付道本想着循序渐进地开拓海外诸岛的基业,可如今被高永昌那厮这么一闹腾,能供自己韬光养晦的时间,看来又会少了许多...... ※※※※※※※※※※※※※※※※※※※※※※※ 辽阳府,本溪县附近。 “嗖!”的支羽箭射来,一个仓惶奔逃的汉人流民浑身一震,那锋利的狼牙箭已经射穿了他的咽喉,在烈马上纵横奔驰的魁梧大汉面无表情,他抬手又是一箭,登时又将个半大的汉人少年一箭射翻在地。 一匹匹烈马从那放箭射杀汉家儿郎的大汉身后呼啸而过,马上的骑士都是奚族牧人打扮。他们身着皮帽兽袄,有的拈弓搭箭,有的挥舞着手中弯刀。还有些人伸出牧民套牲口用的套马杆,一把套住个兀自奔逃哭嚎流民的脖颈,那流民被拽到在地后,登时被随后奔来的烈马踏成肉泥。 这支奚人部落与汉人并没有甚么仇怨,只是因为他们只是听说附近的汉人村落蓄着些过冬的口粮,在现在这般混乱的局势下,这,就是他们将手中屠刀挥向其他族群时最充分的理由。你是汉人、契丹人、渤海人、高丽人......甚么的都不重要,因为你们的力量弱小,你们又有我们想要的,那么你们就应该被我们劫掠,被我们杀戮! 眼下这般局势,不止是契丹人杀渤海人、渤海人杀奚人、奚人杀汉人、汉人杀契丹人.......甚至同个民族间两支不同的族群部落都会为掠夺生活资源而相互杀伐!现在没有甚么正义公道,所有的人都必须为了自已族群的利益去争夺,去厮杀! 现在辽东诸地当官的造反,各地豪强大户造反,部族的首领造反,各支势力犬牙交错下辽朝本来便摇摇欲坠的统治立刻轰然倒塌。在官府法规彻底失效的时候,大多族群、势力奉行的都是弱肉强食的法则。然而现在来看游牧民凶悍的游骑遇上猝不及防的汉家儿郎时,他们更是占尽了上风。这支奚人部落曾经也在辽朝的压迫、以及其他部族的打压下生活凄苦,现在终于释放其满腔恚怒时更是绝不手软。一时间哭嚎震天响,这座汉人村落间尸枕狼藉,惨不忍睹! 一个奚人的牧民手起一枪,戳翻个因受惊吓呆立在当场的汉人妇人,他立刻翻身下马,从那具死不瞑目的尸体怀中抢过个染着鲜血的包裹,当他奚人迫不及待地打开包裹看时,见里面不过是些簪子玉钗,手镯胭脂等女红首饰。 那奚人牧民顿感失望,他心下想到:罢了,留个簪子给家中的婆娘,剩下这些没甚用处的首饰看能否换些口粮,好让我家里那两个孩儿过冬...... 就在这时,从村中小巷忽然奔出一条莽汉来,那汉子目眦欲裂,他暴喝一声,手中钢刀化作道寒芒劈落!手起刀落时已将那奚人牧民剁翻在地! 那莽汉生得矮壮敦实,满脸横肉,他胡乱一抹溅在脸上的鲜血,高声厮骂道:“我日你们这些杀千刀的奚狗十八辈的祖宗!有本事你们也杀狗官造反去,趁着兵荒马乱来祸害我村中乡亲,我董小丑但有一口气在,定要杀光你们这干奚狗!” 不远处又有个汉家儿郎伺机冲出,一枪捅翻个刚驾马奔到左近的奚人牧民,可他眼见又有十余骑已瞧见了他,锋利的箭簇呼啸向他射来,那汉子翻身一滚,将身子掩在墙头一侧,眼见不是对手,他哭丧着脸,大声向那唤作董小丑的莽汉喊道:“董大哥!奚狗势大,只凭咱们兄弟几个抵不住啊!” 董小丑双目一瞪,他暴喝道:“罗青汉兄弟,我那族弟何在!?” 那个叫做罗清汉的汉人大汉急忙回道:“董仲孙兄弟机警,在这干奚狗还没冲进村里时,便已携着大哥一家老小至邻镇躲避去了!” 董小丑听罢心中稍定,他又喊道:“他娘的,郭药师、刘舜仁、甄五臣等几个兄弟就在邻镇,庄镇上收容了许多汉家儿郎,也不怕这些奚狗撒泼!咱们杀出去,能冲出一个便是一个!” 此时奚人部族中率牧民劫掠这座汉人村落的头人,他瞧见有二三十多个汉人手持腰刀、朴刀,甚至粪叉锄头兀自做困兽之斗。他嘴角浮出一抹冷笑,在这奚族头人一声号令下,又是一蓬箭雨如飞蝗般射出,登时又有十几个汉人农户身上被射倒在地。 都说汉人孬弱,你们挥挥锄头耕耕田尚可,若是比起打仗厮杀,你们又怎比我们奚人骑惯了马、开惯了弓?你们要怨恨,就去怨恨官府实在忒过无能吧,如果我们不抢你们,不杀你们,我的族人又如何生存下去? 董小丑眼见村中乡民一个个被奚人的利箭、马刀射杀劈翻,他暴怒欲狂,可是他与罗青汉此时身上也已带了四五处伤,早已杀得脱力。他们气喘吁吁,眼睁睁看着又有近百名奚族骑士嘶声怪叫着向自己这边冲来....... 突然一道极为尖锐的破空声划过,一支尖啸的鸣镝箭忽然射穿个奚族牧民的喉咙,紧接着一蓬蓬箭雨射至,登时将这近百名奚族骑手射得人仰麻翻! 这支奚族部落的头人,他这时发现有两三千骑兵从南边席卷而至,那些突然杀至的骑士大多是渤海族人打扮。不但人数要比自己的族民多出三倍有余,竟然也远比他们这些奚人更精于骑1射! 本来这支奚人部落生活在辽东诸族混杂地区,他们靠放牧狩猎讨活,弓马的本领自然都十分精熟,可是这群突然杀至的渤海人不但弓马娴熟,骑马厮杀时也远比自己的族民善战骁勇! 率领那群渤海骑手的两个头领生得一模一样,他们一个手持骑枪,一个挥着马刀。其中的一人一马当先,他坐下骏马似道旋风般袭至个奚人神情,手中马刀顺势一挥,便将那奚族骑手的喉咙割断! 那头领猛一挥马刀,冷笑说道:“游牧部族又算个甚鸟?咱们帮里兄弟与辽军都厮杀惯了,与咱们比弓马骑1射的本事,你们连提鞋都不配!”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394章 欠你条命,就为你卖命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儿郎们集结在一处,不要被敌人冲垮了阵型!” 奚族头人焦急连连暴喝,命他的族人牧民收拢在一处。可正如他们冲入这个村庄杀得居住在此地的汉人农户措手不及一般,奚族七八百骑手被南侧山坡后忽然撞出的渤海马贼杀个措手不及! 一时间这座村落中到处都有骑手驾马穿梭,那些剽悍的渤海人一个个拈弓搭箭、奔驰骑射。他们分为数队,从四面八方向兀自慌乱的奚族游骑截杀过来! 奚族部落的那个头人心下愈怒,他策马奔出,一刀将个从斜侧杀出的渤海马贼斩于马下,大声嘶吼道:“我们部族与你们渤海人井水不犯河水,你们又为何残杀我的族民!?” 统率这拨渤海马贼突然杀至的,自然是一阵风言有信、旱天雷言有义兄弟二人。言家兄弟虽然被渤海高氏收留,马匪帮内兄弟十有七八也是渤海族裔,可他们毕竟也是汉家儿郎,眼见这支奚人部落在汉人村落中劫掠屠杀,他们也早起杀心。 言有信这边刚张弓射翻个左右张顾的奚族牧民,他满脸杀意,冷笑喝道:“奇了怪哉!你们既然能屠得此处村落,我们马匪本就做得是刀口上舔血的买卖,又如何杀不得你们!?” 奚族头人虎目怒张,他咬牙切齿道:“好!好!好!!!大家都别活!你们这些亡八当我奚人是好欺的不成?儿郎们,与他们拼了!” 可是正当那奚族头人与数十骑驾马欲向言有信杀去时,他突然听到一声清喝: “如意子,不要误我!” 一枝弩箭应弦而出,矢发似流星,弦响即袭至!那奚族头人喉头飚血,他双目凸出,当即仰面摔下马来!弥留之际,那头人只听到四周嗖嗖箭啸声不绝于耳,还有自己族人此起彼伏的惨嚎声...... 奚族牧人群龙无首,又不敌渤海马贼悍猛善战,只不过一阵他们便被杀得溃散!只有数十骑冲出重围,逃逸远去了。 放川弩射杀那奚族头人的燕青此时也背着雕弓、鞍驮箭袋,旁边段景住也驾马赶到燕青身旁,他们见面前一片杀伐过后的惨烈景象,村坊中横七竖八倒地的村民、牧人尸首不计其数,燕青也不禁心生恻然,心中并暗付道: 初入辽国南京道的时候,我也本以为虽然那天祚帝昏聩不明,辽朝也似我大宋一般有奸佞作祟,祸乱朝纲,可其好歹也是与我大宋对持百年以上的大国。便是国内时局不稳,好歹各路州府官衙大抵也能靖一方安宁。但是正如萧唐哥哥所说,这几十年来辽国内乱频发,北地又诸族混杂,此时真闹将起来时,孰是兵孰是贼,孰是贼孰是民都已分辨不清。大宋境内绿林大多强人啸聚一方,也须时刻提防官府兴兵来讨,市井间斗杀讼状时,亦有衙门过问。这一比较下来,我宋地反是似一方乐土...... 不过言家兄弟所率的这伙渤海马贼确实极为骁勇善战,往日便曾听段景住兄弟说这伙马贼在南京道勾当时来去如风,劫掠如风,当日在龙首山杀散阿里奇、琼妖纳延那两个辽军详稳麾下马军时便能瞧出他们的手段。 呵呵...也合着萧唐哥哥与那高当家的有缘,反叫这当日的对头成了一并做得大事的帮手。否则这般时节单只我与段景住兄弟在辽东行走,只怕也时刻要耽着凶险。 在这个时候,董小丑与罗青汉二人靠至一处,他们见杀散那批奚族牧民的竟然是渤海人的马贼,在太平时节,恐怕还要属这伙靠杀人越货的强人更要去提防。 董小丑一双牛眼瞪得老大,他直勾勾瞪视着驾马驶来的言家兄弟,一时间出口称谢也不是,出言喝问也不是...... 言有信一兜缰绳,他乜了董小丑一眼,哂笑道:“你这汉子也不晓事!咱们出头除了祸害你村落的奚人,却连句谢也不知道说!” 董小丑冷哼一声,他朗声道:“我董小丑有仇必讨,有恩必报,可却不愿无故受人恩惠!我们村子与你们渤海马贼也并甚么干系,我却不信你们生得菩萨心肠,没由来的又救我们作甚!?” 言有义听罢笑骂道:“都说好人难做,坏人好当!合着咱们兄弟救你还救得错了?” 董小丑本就是个粗直的莽汉,他一时也闹不清这些靠做没本买卖过活的渤海马贼,为甚么会助自己村落杀退那拨奚人牧民,可是辽东龙蛇混杂,尤其对方还是些在绿林道上混饭吃的强人。他打死也不信对方是一时发得善心而来行侠仗义,是以董小丑当即又瞪眼喝道:“我知道了!你们是要诳我去赚西面那庄镇?我告诉你们休想!欠你们条命,大不了老子还你便是!” 说罢董小丑竟然横起血迹未干的钢刀横在自己的脖颈上,罗青汉见了忙架住董小丑的胳膊。言有信、言有义见状都是一愣,其中言有信笑道:“这厮倒是个痴汉子!不过倒也带种。” “这位壮士想得岔了,我等听闻东京道铁州、长春州、江宁州一带的汉家儿郎有不少迁居于左近,此行特来寻个唤作郭药师的好汉。路经此地时见那群部族牧民枉杀无辜,这才出手杀退那厮们。” 这时燕青与段景住骑马驶出身来,对那董小丑说道。 董小丑见段景住生得更似是胡人,可那燕青眉清目秀,又是身汉家儿郎打扮,提防心也放下许多,他狐疑地又打量燕青几眼,问道:“我与郭药师兄弟也是旧识,却也不认得你!你是哪个?又寻郭兄弟作甚?” 燕青微微一笑,说道:“小可唤作燕青,乃是宋地‘任侠’萧唐手底一伴当,我家哥哥在辽阳府时曾与郭兄有过些交情,那郭兄便是不知我,也必然识得我家哥哥的名头。” 董小丑听罢立刻放下刀来,他面露惊喜之色,忙说道:“你是萧唐萧任侠的手下?我姓董名小丑,平日爱习武艺,也曾学得些本事!我平生只好结识江湖上的好汉,虽然辽东与那宋国河北两路相距甚远,我却也曾听过那萧任侠的好名头! 药师兄弟本也是我在辽东道上的旧识,前些时日听他提及在辽阳府时有幸拜识萧任侠,又蒙他周济,叫数千我汉家儿郎流民不至忍饥受冻!我慕他大名久矣,只是听说他奉南朝皇帝老儿的旨已前往北地采购北珠,更恨无缘拜识!原来你们都是萧任侠的手下?” 言有信、言有义兄弟二人对视一眼,言有义讪讪一笑,说道:“我们兄弟是他的手下?眼下这般境地......如此说也未尝不可。” 燕青听这董小丑的言语,直感他倒也是个爽直的汉子,便又说道:“既恁地,董兄可知道郭兄现在何地,还要劳烦董兄指明个去处。” “知道!知道!我怎会不知!?”董小丑连连点头,随即又道:“同是汉家儿郎,南朝来的虚礼却恁地多!我董小丑的命既是萧任侠手下好汉救的,休说是指路,便是我这条命都可卖与他!”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395章 识时务者,郭药师的思量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当董小丑、罗青汉吩咐村中的乡亲庄丁收敛尸骸后,便引着燕青、言家兄弟等人来到本溪县东的一处庄镇,可当他们来到镇口时,竟然发现此处庄镇丈高的坞壁残留这殷殷血迹,在四周横七竖八躺着不少汉人与游牧民的尸体。 “这是怎么回事?怎地草河镇也遭那些奚狗攻破了不成!?”董小丑惊怒喝罢,他驾马欲奔进镇子一探究竟,可还没等他胯下马儿还没奔出数步,从镇子坞壁上就“嗖嗖嗖嗖!”的数声箭啸声乍起,几支羽箭直直钉在董小丑身前约五六步的位置。 那些箭羽犹在嗡嗡乱颤时,坞壁上忽然听有人喝道:“你这厮们又是哪里来的流寇?再靠前一步,格杀勿论!” 董小丑见坞壁墙垣上方忽然冒出十几个持弓佩剑的庄客来,为首的那人生得七尺以上身材,淡黄面皮,看似也是条时常打熬武艺的大汉。 董小丑看清那人时却喜道:“可是刘舜仁兄弟?我是董小丑啊!镇中其他兄弟可还安好?” 那唤作刘舜仁的汉子微微一怔,他趴在墙头上瞧清是董小丑,便立刻说道:“原来是董家哥哥!你怎地与那些渤海人混在一处?” 董小丑大手一挥,说道:“闲话待我等入镇再说!萧唐萧任侠遣心腹来要见郭大哥,速速开了大门,让我等进去!” 刘舜仁听罢脸上掠过丝迟疑,他是个精细谨慎的人,说起来刘舜仁与董小丑也算不得十分亲近。只是因他拜郭药师为大哥,而郭药师与董小丑都是辽东地界汉人中有些名望的好汉,他们也知道彼此的名头,所以刘舜仁随郭药师等从东京道北部流落至此时,才慕名前来与董小丑等人结识。 辽东北部诸族各部相争更甚,其中尤以女直最为悍猛,我们背井离乡流落至辽阳府地界,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个栖身之所,万事都需小心谨慎......那甚么萧唐的事虽然也曾听郭大哥提及,可董小丑带来的这拨渤海人都不似是良善之辈,与那南朝使臣又能有甚么干系?只是郭大哥先与董小丑那兄弟起了争执,如今也不好再惹恼了他,还须速速叫郭大哥前来定夺才是。 刘舜仁思付罢了,他高声对董小丑说道:“董家哥哥稍歇,待我唤郭大哥前来,再与哥哥细说。” 董小丑听罢,他的眉头登时拧了好大一个疙瘩,听刘舜仁所言之意,这不是摆明了不信我?董小丑越想越怒,可就在他脸上忿意愈浓的时候,就听坞壁上一阵嘈杂声响起,郭药师与另外几个汉人头领也已登上了墙头。 “董小丑兄弟,还好你没事!为兄的也能放下心来了。”郭药师见了董小丑先是欣喜说道,随即他眺目望向董小丑身后那三千多戎马披带、煞气腾腾的渤海马贼时,他却又面露警惕之色,又向董小丑问道:“兄弟,你何故与那些渤海人混在一处?” 董小丑重重哼了一声,又大喝道:“郭大哥,你们几个恁地搭缠!且说到底肯不肯开门!?” 燕青见董小丑端的性急,几句话下来反倒要与郭药师等人说僵了,他立刻拍马赶至董小丑身侧,向郭药师大声说道:“郭壮士,恁还记得小可么?” 郭药师瞧见燕青后,他先是一怔,旋即面露喜色道:“恁不是萧大人身边的亲随燕青燕小官人?萧大人与我辽东流民有大恩,小人怎会忘却?小人听闻萧大人已北上至黄龙府采购北珠,可偏生这般时节辽东各地乱军蜂起。小人兀自为萧大人安危忧心,小官人为何会来到此处?” 燕青向坞壁上的郭药师一拱手,朗声道:“小可奉我家哥哥之命,有要事与郭壮士相商,此事关乎着我辽东汉家流民生计安危,还须与郭壮士细细商议才好。” 郭药师心下计较了番,终于还是吩咐下去开了坞壁大门,放董小丑、燕青、言家兄弟、段景住与罗青汉等人入了庄镇。当燕青进入庄镇后,就见坞壁后方有不少庄客正搬运土袋木栅,还在为提防四处的强人流寇、部族游骑侵袭劫掠修葺防事。 进了镇的董小丑刚翻身下马,便听有人喊道:“兄长,还好你没被那些奚狗害了性命!” 董小丑望将过去,就见他先携一族老小至草河镇避祸的族弟董仲孙。董小丑刚也要迎上去,正瞧见董仲孙正与郭药师身边的兄弟中,那个唤作赵鹤寿的汉子擦身而过时,董仲孙却冲着赵鹤寿瞪目骂道:“还好我兄长无事,否则此事我必不会与你们罢休!” 赵鹤寿只干笑两声,他也不与董仲孙回嘴,讪讪地便先行去了。董小丑见状更是纳闷,他向董仲孙问道:“兄弟,这又是怎么回事?” 董仲孙忿然道:“兄长,你有所不知!小弟携咱们家小到这草河镇后,便苦求那郭药师救援兄长。当时镇里刚打退一拨前来劫掠的流寇,又有庄客来报有数千渤海马贼也杀至本溪县左近,郭药师那厮得知后便推三阻四,死活不肯分人手去解兄长之围! 兄长,咱们也算是对郭药师那厮们有恩,可兄长有危难时,那伙鸟人却这般束手坐视!咱们与他们推心置腹,可那厮们可曾把咱们当做兄弟!?” “有这等事!?”董小丑的脸倏然沉了下来,他思量了片刻,便冷哼道:“现在与他们闹将起来,要惹萧任侠派来的好汉耻笑,此事暂且记下,咱们以后慢慢再与他们计较不迟!” ※※※※※※※※※※※※※※※※※※※※※※※ 燕青等人被郭药师请到草河镇内家大户的厅堂中,一番寒暄后燕青得知:当日郭药师得萧唐赐赠五万贯钱用于安置辽东饥民后,又与他几个兄弟本溪县前来拜会辽东道上亦有些名声的董小丑。董小丑本就爱结交道上好汉,他们两人又都是辽东道上的汉家儿郎,是以他盛情款待郭药师等一众人,一段时间相处下来也甚是投机。 约莫又过了一个月的功夫,辽国东京辽阳府留守萧保先遇刺身亡,辽东各地乱军纷起时,草河镇内的员外东家也遭哄抢粮食的乱民打破府邸,一家老小也被尽数杀了。 纷乱暴动过后,镇内的汉人百姓还要抵御周遭马贼流寇、异族游民的侵扰,而郭药师沈毅果敢,又能以威武御众,许多汉人流民都视他为主心骨。所以现在草河镇抽调乡勇御敌,修葺庄镇坞壁防事等事宜主要由他把持。 燕青也将萧唐遣他至此的来意向郭药师说明了,当众人得知萧唐在海外立寨设镇,准备收容辽东难民的时候,董小丑率先表示愿与燕青携一家老小同去。草河镇简陋的坞壁,不比寻常辽东汉人豪强大户强高壕深的壁垒,现在局势愈发不太平,今日只有些奚人游牧部族、或是些只三五百人的流寇强人侵扰,可真等到辽东任何一路乱军杀上门来,断然抵挡不住。 可正当董小丑刚说罢了,一直沉默不语的郭药师缓缓抬起头来,他意味深长地凝视着燕青,问道:“请问燕小官人,萧大人私自至辽东海外岛屿立寨设镇,可是奉了南朝官家之命?遮莫宋国也料到辽东时局动荡,便想趁机取利,图谋辽国北地?”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396章 以利交者,利穷则散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虽然也曾听闻这郭药师在辽东汉家儿郎中素有人望,可萧唐哥哥曾与我说他观这郭药师为人反复,功利心亦甚重,眼下虽然可当得大用,却不能与之推心置腹。我虽未生得一双洞察秋毫的慧眼,可观其言行,倒也能体察出一二...... 心思机敏,而且极其擅长与人打交道的燕青心中暗自想着。他本来就生得个玲珑心窍,临行之前再经萧唐言语提示,燕青通过郭药师叙话时,也更加注意从郭药师的言谈举止中揣摩他的为人秉性。 初见董小丑的时候,三言两语下来燕青便能看出他是个典型的绿林好汉性情,董小丑为人憨直,身上草莽气甚重。如果他与你意气相投时,他这条命也能卖与你时眼睛也不会眨一下。似他这种性情的人功利心往往不会很重,与他讲“利”,还不如与他讲“义”。 可是郭药师绝对不是这种人。 当时萧唐将十万贯钱赠予契丹头人移刺成与郭药师以周济部落族人、汉人流民的时候,燕青就看得出移刺成敦朴憨直的游牧汉子,他对萧唐的感激之情是发自内心的。当时移刺成感激涕零,拍着胸脯直言他日便是赴刀山火海,也要报答萧唐重金相赠的恩情。 可是郭药师在向萧唐没口子拜谢的同时,锦口绣心的燕青也能觉察出郭药师言语中隐隐向萧唐透露出他的投效之意,毕竟郭药师是辽东汉人平民出身,如今迫于生计,又不得已背井离乡流落到辽阳府地界。萧唐的出现,对于郭药师来说就是个足以改变他命运的贵人,所以他当时在向萧唐示忠,也是在巴结着萧唐,可偏生又示忠得很得体、巴结得很隐晦。 正因为此,燕青也能够断定,这个郭药师与知晓他萧唐哥哥在宋辽两国内发展绿林,暗中在海外之地开拓基业大计的所有心腹兄弟,都不是一路人。 与其对他动之以情,倒莫不如对这郭药师晓之以理、诱之以利了......燕青脑中思绪飞快地转了转,说道:“真佛面前不烧假香,我家哥哥经略辽东海外诸岛,并没有奉着我大宋官府的钧旨。宋辽结缔盟约互为兄弟之邦,何况宋地与辽东之地大海相隔,又怎会如此轻易妄动兵戈? 我家哥哥非是趁着辽国人心思乱时煽惑黎民,他意欲安置辽东流民百姓,制籍定赋的所在海外岛屿营镇皆是化外之地,大多也并非辽国疆土。如今东京道地界四处乱军频起侵州夺县,远近村镇多被劫掠。就连许多恶逆流寇、诸族牧民也趁机祸乱一方,此时辽国官府又能济得甚么事? 便如辽国境内诸族部落头人、地方豪强修葺坞壁以图自保。若说我哥哥一点私心未存......却也不是,辽东海外诸岛走海路连接宋、辽、高丽诸地,若是私商经营得当,既恁地于海外寨立设寨不仅能救得辽东许多百姓,亦是堆金积玉的奢遮买卖。我家哥哥特地教小可前来,便是有心带挈诸位豪杰,大家皆有富贵可享,却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燕青对郭药师等人如此说,也是因为这些人虽多为汉家儿郎,可毕竟也都是北地辽人的身份。如果全盘托出萧唐意欲在此处划地自治,以壮兵马是为了挟制即将崛起的生女真诸部,他们信与不信是一说,就算过个几年东京道州府郡县皆将沦陷于女真人建立的金国(何况现在的燕青还说不准此事),可在此之前如果其中有人心怀叵测,向辽国官府告发萧唐在自家国境边陲吸纳自国子民之事,辽朝又岂能不向宋国朝堂追究问责? 可是如果将郭药师等人的利益在捆绑在一处,这些本就饱受兵灾之苦的汉子能寻到一处似世外桃源般的安生去处,又能叫他们有暴利可取时,郭药师等人又岂会断了自己的财路? 听燕青说罢,郭药师心里却忽地略感失望,他心中想道:如果真是宋廷因图谋北地派这萧唐而来,且不说我等应不应当南归,这却正是个趁着这兵荒马乱的时节做番大事的好机遇。大丈夫若生于乱世,就当带三尺剑立不世之功,不管是大辽还是大宋,若借此机会得了一方重用,不正是搔着我痒处? 不过对于燕青的话,郭药师也只信一半,他狐疑地乜了眼燕青,又想到:就算寻常富贾豪强招兵买马,保他家业不失也不稀奇,可是那萧唐在宋地朱门绣户、锦衣玉食,本就是个富贵不可限量的人物,他耽着这泼天也似的凶险,就是为了在海外设基业做个私商头头?嘿嘿......恐怕这小子所说的,也有些不尽不实吧? 郭药师兀自思量时,听得不耐的董小丑赫然起身,他瞪目道:“便是没甚富贵可去寻觅,那萧任侠既是仗义疏财的好男子,我这条命也是被他麾下好汉救下的,就是造反我董小丑也愿舍命助他! 现在辽朝官府济个鸟事,还指望做个良民不成!?药师兄弟,萧任侠赠予你的好处我董小丑也没占得甚么便宜,你受萧任侠那般大恩,如今却又要推三阻四么?” 郭药师听罢眉头微皱,此时在场的汉人头领中与他亲近的甄五臣把眼一瞪,向董小丑说道:“董小丑,你这话又是甚么意思!?” 董小丑毫不退让,他把胸脯一挺,直喝道:“我说话就是这般,你待怎地?药师兄弟,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往日我还敬你是条好汉,你我可也都是受过萧任侠恩惠的。若是我真看错了你,我自带兄弟随燕小哥拜会萧任侠去!念在往日情分上我也不与你争执,只是过了今日,我们兄弟几个再无你这一个故友!” 如今辽东局势愈发混乱,这草河镇也并非久留之地。那皮岛若是真如这燕青所说,我等过去也能图个一时快活。何况那萧唐既然要用我等招募辽东饥民,还用愁日后不得发迹?树挪死、人挪活,就算不能赚个官身,这对我而言又何尝不是一个机会? 郭药师心中想罢,他旋即对董小丑慨然说道:“呵呵......董家兄弟是干脆爽快之人,我又怎能叫董家兄弟瞧轻了?这件事确是非同小可的勾当,可郭某也是个识英雄重好汉的,萧大......萧任侠也确实对我辽东汉儿有大恩,只为这般情分,我怎不愿与兄弟同去投萧任侠?” 燕青冷眼旁观着郭药师表情细微的变化,他心中不禁想道:往日与萧唐哥哥计较他所谋大事时,贯忠就曾感言道以势交者,势倾则败;以利交者,利穷则散。以财交者,财尽则绝;以色交者,色落则渝,唯以心相交,方能成其久远...... 我现在倒也明白萧唐哥哥说郭药师此人有用,却为何又要提防于他。现在此人可以因为利益而供萧唐哥哥驱策,可一旦这郭药师在其他去处可以谋得更大的利益时,他又会如何?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397章 少华山的虎与蛇,一飞冲天的史进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当郭药师、董小丑等人被燕青说服,同意召集辽东汉儿流民共赴皮岛后。便各自遣手下心腹诸如张令徽、刘舜仁、甄五臣、赵鹤寿、罗青汉、董仲孙等在辽东道上也小有名气的人物四处走动,招募附近汉儿村镇中苦受兵灾的饥民流民。 郭药师也向燕青言明移剌成等头人率契丹数部此时正在耀州、陈州地界。段景住自告奋勇,在三百渤海骑的戎卫下向南去寻移剌成等部的契丹游牧部族。 话说董小丑这面遣罗青汉、董仲孙等使人敲锣打鼓,沿村挨镇的哄说百姓随他们向西南保州、皮岛等地迁移。那董小丑虽然是个憨人,可他也知自己越能叫更多百姓向南迁徙,他越能得那尚未谋面的萧任侠看重,是以董小丑张罗的格外卖力,性急不耐时便连软硬兼施、恐吓威吓的手段都使了出来。 其中那些家徒四壁,吃了上顿便没下顿的人家,还有本就是从其他地方迁徙过来的饥民当然极乐意和燕青、郭药师、董小丑等人向南转移。 可是也总会有些一生都不曾出过远门,也决计不肯背井离乡的百姓,还有那些家越有钱的、名下耕田越多的富绅大户就越舍不得田间的土地,还有自己的宅院家产。就算兵荒马乱、群寇肆虐,说不准熬一熬就过去了,叫我们舍弃大部分家产随你们去甚么海外孤岛?凭甚么? 董小丑本就是撮盐入火的性子,他吃了几回闭门羹后暴跳如雷,当即向燕青建议除了草河镇等地,辽阳府辖下本溪等几个县治汉儿村镇不妨进去就抢,抢了粮食银钱,一把火烧了他们的田地房舍,还怕这些汉儿居民不肯随他们迁徙? 燕青当然是苦笑着劝说董小丑打消他这般念头,萧唐意图在海外自治之地收纳流民,这又不是经过宋、辽官府政令调遣的。还没等启程上路便闹得这些黎民百姓怨声载道,他们又如何能安心移居别处?人心若不得归附,那么萧唐也绝对无法在辽东立足。 与此同时,郭药师那边同样在招募辽东饥民。不得不说那个郭药师无论在辽东汉儿中的威望,还是他的处事手段确实都要比董小丑高出许多。他劝说周遭村镇中汉儿居民、辽东饥民南迁的时候极有煽动性。七八日的功夫下来,愿意随郭药师向南迁徙的百姓就比董小丑这边多出两倍不止。 将近一个月之后,愿意南迁的辽东汉儿百姓人口越来越多,其中青壮近两万五千人,连家带口总数约莫有八万上下。说起来郭药师在说服百姓向迁居皮岛之事上确实居功至伟,若不是他在辽东汉儿中素有威望,有限的时间里,燕青也不可能在这异国北地说动如此数量的百姓南迁。 萧唐哥哥海外营镇能得这一批移民迁入,的确少不了郭药师这个辽东地头蛇的鼎力相助。可是在往后如何应对此人,却也又是桩棘手事啊......燕青这边与郭药师、董小丑周旋时,心里却也时刻都存着这般念头。 当燕青、段景住赶赴辽东内陆说通郭药师、移刺成等人率部来投的时候,萧唐这边也忙得团团转。现在陶宗旺手下民夫数量有限,营造城寨壁垒时人手尚显不足,眼下也只能史争旦夕地葺筑供居民御寒居住的一应房舍。届时大批流民涌入岛屿时,恐怕还须从中挑选、培训许多工匠继续起造修缉城垣等建筑。 萧唐深知人口就是生产力,人口就是兵源,可是粮草补给前期尚可以经海运输送以解燃眉之急,却也并非是长久之计。现在萧唐的感觉就像当初他玩《帝国时代》等即时战略类游戏一般,基地城镇建了,初始人口有了,可是要扩充人口上限时满地图找却没几处地方可以开垦农田。 好在经张顺打探,皮岛以东的几处岛屿也并非多为沙砾之地,岛上土壤也可做耕种。毕竟开拓海外根基之地不是一蹴而就的事,只要能先解决先迁入海镇那数万移民的生计问题,再渐渐掌控住辽东以南连接宋、辽两地的海域也能更加顺利。 人员配置方面,除了第二批即将抵达皮岛的闻焕章、蒋敬、裴宣等头领,待密州那边经孟康赶工,大小海船足以运载更多人马物资时,萧唐也开始打算调动宋地绿林山寨中,一些善于统兵的将才带拨人马前往皮岛。 萧唐揣摩郭药师的心性为人,正史中他不仅是屡屡倒戈,在向大宋投诚并的宋徽宗重用之后,郭药师为所欲为、飞扬跋扈,在朝廷尽量向他提供补给的同时,他仍挖空心思四处敛财。如果让这么一号人物掌控海镇兵权,萧唐也很难保正这郭药师不会存了反客为主、鸠占鹊巢的心思,反夺了这座并不隶属于宋、辽各国的海外重镇。 届时海镇上军政大事有闻焕章掣肘,还须留些精细的心腹兄弟注意郭药师的动向,如果郭药师到时真的心怀不轨,萧唐也十分清楚自己该如何做。 思量戎卫皮岛等海镇的将领选择时,萧唐不由得又想到那个还没来得及登上皮岛,便乘海船匆匆返乡去探望病危父亲的史进。估算下时日,现在史大郎应该已返至华阴县史家庄有一段时日了吧? 如果史太公真的不幸病故,身为史太公膝下独子的史进也不得不留在庄中打理家业。依史进的性子,他却又是个闲不下来的主,再想到他原本的命中轨迹,史进又能在自己庄上清闲多久?......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华州华阴县,史进匆匆返回史家庄后好歹见到了病危史太公最后一面,悲恸的史进备棺椁盛殓,请僧修设好事,追斋理七。又请道士建立斋醮,超度生天,做整功果道场,选了吉日良后将史太公出丧安葬。满村中的三四百史家庄户,也都送丧挂孝,将史太公的棺木埋殡于山上祖坟中。 过了段时日,史进的情绪渐渐缓和下来,他发现再次回到自己的故乡后,这里的生活对他而言已经变得索然无味。史进无时无刻都在怀念在大名府萧家集、汴京萧府、燕云北地与群豪把酒言欢的日子,他也想着再次随他萧唐哥哥一道闯荡江湖,去闯出番天地来。 可是阿爹亡故不久,身为史家庄的少东家史进就算再意兴阑珊,也总要留在庄上主持大局。现在的史进只需要给自己个理由,如果萧唐哥哥此时发书信前来,史进立即会收拾行囊,意兴勃发地赶去相助。 所幸的是九纹龙史进,注定不可能只在庄中做个东家少爷。 话说史家庄左近的少华山上新添了一伙强人,寨子中三个头领分别唤作神机军师朱武、跳涧虎陈达、白花蛇杨春,山寨中聚得五七百个小喽罗,也有百十匹好马。而且现在华阴县衙出三千贯赏钱悬赏捉拿他们三个,朱武等人要与官军厮杀,又因山寨钱粮欠少,只得四处去周遭镇县劫掳,以供山寨之用。 由于史进因刚返回史家庄不久,华阴县周遭的强人也未没有听说在史家庄有甚么撩拨不得的人物。再者由于华阴县比起附近华州其它县镇人口更多、钱粮广有。少华山强人欲取华阴县借粮,必要经过史家庄。 于是乎...... 史家庄前一片杀气腾腾,一百多个庄户农夫与三百多强人喽啰分列两侧,中间有六条臂膊纵横挥舞,十二只马蹄翻盏撒钹相似,但见少华山二当家跳涧虎陈达力健声雄性粗卤,丈二长枪撒如雨,三当家的白花蛇杨春腰长臂瘦力堪夸,到处刀锋乱撒花。他们使尽浑身解数,手中白点钢枪、大杆刀尽往史进身上招呼过去! 史进以一己之力鏖斗跳涧虎陈达、白花蛇杨春两个强人头领,此时他胯下那匹火炭赤马纵横驰骋,手中三尖两刃四窍八环刀使得既威猛又从容。虽然这两个强人也算有些本领,可是史进得名师王进点拨武艺,在萧家集与山士奇切磋、在汴京萧府与萧唐拆招,先后又接连恶斗过陈丽卿、史文恭、琼妖纳延、斜卯阿里等许多悍将猛人之后,再与这两个强人头领厮杀时,只是觉得十分......轻松。 陈达与杨春二人合力抢攻不下,他们眼见史进似还没使出全力来,脸上都露出了惊惧之色。本以为华阴县没甚么了不得的人物,史家庄中这个后生直言要与我们厮杀时,我们还当这又是个手高眼低,没甚本事的公子哥,可却万没想到这个甚么史大郎,竟然是一条难惹的大虫! 史进面露笑意,他兀自与杨春力抗时,他眼角余光乜到陈达正持枪望自己心窝里搠来,史进却把腰一闪,等陈达和枪攧入怀里来时,他轻舒猿臂,款扭狼腰,只一挟便把陈达轻轻摘离了嵌花鞍。史进单手揪住了陈达腰系的七尺攒线搭膊,一提一抛,便将他从马上丢落在地。 杨春见状大惊,他忙拍马挥刀要去救,却被史进悍猛无对的刀招生生逼退。此时摔倒在地的陈达早被冲出来的史家庄客七手八脚地给绑了,他边挣扎边大喊道:“兄弟!你不是这人对手!赶紧回山寨去,咱们走一个是一个!” 杨春面色煞白,可他咬了咬牙,竟然又拍马向史进杀来。史进点头暗赞了声:“你们两个强人倒够义气!”说罢他也驾马迎上,两人只斗了不到十合,史进手中三尖两刃刀一抡,长刀刀柄直直砸在杨春胸膛,也将他击落下马来! 杨春刚扑将起身子来,史进冰冷的刀锋已经横在了他的脖颈上。杨春面色惨然,他恨声道:“罢罢罢!是我们本事不济,这栽也只得认下了。是杀、是剐、还是拿我们见官悉听尊便,可要叫我们讨饶,誓难从命!” 史进朗声一笑,说道:“呵呵,我拿你去解官请赏作甚?你们既然如此义气深重,我又羞辱你们作甚?却是你们好大胆,直来太岁头上动土!待你们寨主来时,我再慢慢与他计较!”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398章 萧唐之死?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华阴县史家村那边,史进将陈达、杨春两个少华山头领缚回到史家庄之后,因敬他们二人义气深厚,也并没将陈达与杨春五花大绑,而只是缴了他们的兵器囚在间瓦房中,每日酒食饭菜毫不怠慢。 陈达、杨春可不知史进见惯了草莽中的豪义之事,往日与萧唐麾下绿林群豪相处时也甚是投缘。见史进无意拿他们见官,又对他们甚是礼遇,这反而让陈达、杨春二人直摸不着头脑,闹不清那史大郎到底打算如何处置他们两个。 “那个九纹龙史进十分英雄,确有真本事。咱们兄弟合力也被他轻松胜了,这次......还真是惹错了人。”瓦房之中,杨春倚靠在墙头长叹了口气,说道。 陈达本是个争强好胜的汉子,平常时若是听杨春与他那结义兄长朱武夸赞别人了得,陈达定要与他们争执一番。可如今与合二人之力却不是那史大郎的对手不说,反而又被他轻松擒住了,如此惨败弄得陈达半点逞强的心思也无。 此时陈达只觉得心中憋气,他懊恼地啐骂了声,说道:“那厮比咱们手段高强,这个我认!可他将咱们扣在此处又是甚么意思?” 杨春思付片刻,说道:“听那史大郎的言语,不是要等大哥来时再做计较?” “就算那史大郎好本事,可也未免忒过托大了!”陈达重重哼了一声,又对杨春说道:“我是小觑了那史进,去与他放对抵敌不住,又害得兄弟你与我一道被他擒了。可就算那史进武艺过人,大哥手底还有五七百孩儿,他史家庄又有多少人马?他能抵敌得住?” 杨春听陈达兀自还要放狠话,便摇了摇头,叹口气道:“哥哥,若是咱们人马都来死拼,直怕要得闹个不死不休的局面,你真的愿意与史大郎这等豪杰结下死仇么?” “我......”陈达一时语塞,虽然自己被史进擒住,确实也是招惹对方在先。何况史进待他们这两个俘虏也甚是宽厚,若早知道史家庄的这个史大郎如此了得,陈达结识他还来不及,轻易与这等人物非争个你死我活又是作甚? 见陈达一时无语,杨春便向他宽慰道:“我瞧那史大郎并无意为难咱们兄弟,大哥很有谋略,又是个心里有计较的,有他和那史大郎周旋,或许能与史家庄说和得通,眼下也无它法,咱们静候便是。” 也正如杨春所说,从史家庄败退回少华山山寨的喽啰向大当家朱武禀说陈达、杨春二人皆被史进生擒之后,朱武又向那喽啰问明与陈达、杨春二人交锋时史进的反应,只思付片刻,朱武的心中便已有了计谋...... ※※※※※※※※※※※※※※※※※※※※※※※※ 当少华山寨主神机军师朱武拿定了主意,只身赶赴史家庄的同时。萧唐绿林中麾下第二拨心腹兄弟并五百勇壮、二十万石粮草也已抵达皮岛。 与许贯忠、萧义、张顺等兄弟一道前来迎接的萧唐初见铁面孔目裴宣,但见他生得面白丰腴,却也不失儒雅,也可说是一表人才。 萧唐向裴宣一拱手,说道:“久闻裴孔目刚正不阿,是个秉公执法的正人,京兆府上下都赞恁做铁面孔目。只可惜如今奸佞当道,反叫裴孔目这样的好官含冤受辱。” 裴宣虽然生得五官端正,可他眉宇间似透着股意兴阑珊,他的眼神也似没有焦距般有些迷离。听萧唐夸赞自己时,裴宣强打几分笑意,朝萧唐回礼说道:“萧任侠过誉,实叫小可汗颜。如今小可有国难报,有家难投,蒙萧任侠仁义才得以留得残躯,如此大恩大德小可铭感五内。萧任侠但有吩咐,自当遵从。” 萧唐眉头微微一皱,心说这可不是他印象中的铁面孔目啊。 按说裴宣遭构陷后得邓飞搭救又被奉为饮马川寨主,后来邓飞向他提议归附梁山时裴宣也答应的十分痛快。可如今瞧他被自己麾下兄弟救下后,再被委派到此处仍做个稽查奸宄的孔目时虽并没有如何不情不愿,可听他语气中,似总是带着一股得过且过的怅然。 不过萧唐转念一想,现在的裴宣从遭奸佞构陷、在充军的途中被搭救、再被萧唐调遣到这皮岛上的时间间隔并不长,恐怕他一时间还没有适应这巨大的落差感。 试想一个奉公执法、匡正纲纪到远近闻名的孔目官突然却遭自己依赖的官府迫害,在穷途末路下,却又被些把官法只当做个屁的绿林强人给救下,裴宣心里这个弯还没绕过来,很快却又被萧唐请到这化外之地做起他的老本行......裴宣又怎么可能跟个没事人似的立刻走马上任? 萧唐又想到原著中裴宣从饮马川动身前往梁山的前一夜,他在后山凉亭中酩酊舞剑的情景,倒颇有几分太白居士因官场之事不得意,而对着明月醉酒狂放的意味。裴宣对官场心灰意冷,可他心里此时应该仍有几分不甘心。毕竟一个人坚持了半辈子的事,又怎么可能是说放弃就放弃的? 念及至此,萧唐又对裴宣说道:“裴孔目在二龙山时,想必也已知我心中的图谋。” 裴宣嘴角微微一翘,他又向萧唐略一躬身,说道:“蒙萧任侠信任有加,山寨中头领遣人至京兆府接我家小时,小可已然晓得萧任侠于绿林中发展声势、经略的大计。萧任侠端的好气魄,恁明明得官家赏识,却兀自要与绿林群豪共聚大义,现在小可只是佩服得紧。” “可若是裴孔目尚未遭奸佞构陷的时候,恐怕便不会这么想了罢......”萧唐微笑说罢,旋即他脸色一正,又说道:“不分黑白何为天,不辨忠奸枉为地。我在此处另立这番天地,叫治下百姓不再受那衔冤负屈的苦楚,可就全要仰仗陪裴孔目分黑白、辨忠奸,为这天地再决断出个是非黑白来了!” 裴宣猛然一怔,过了半响他双眼中似多了股异样的神采,裴宣又缓缓闭上双眼,嘴里喃喃道:“君子不堪辱其志,小人不堪坏其身;君子避于乱也,小人达于朝堂......呵呵,有些事,原也是我想得岔了。” 当裴宣再睁开双眼的时候,他又向萧唐深深地作了一揖。此时闻焕章恍然出神,也在反复默念着萧唐的话:“不分黑白何为天,不辨忠奸枉为地......” 萧唐转头望向闻焕章,说道:“闻先生,自你我京西南路一行之后,这次又要请先生助我了。” 闻焕章怅然一叹,说道:“今时不同往日了,当时我仍栈恋功名,心中所念的还是官府朝廷。而这次却是真心诚意愿奉萧任侠为主......不过萧任侠,旁事过后再叙也无妨。眼下却有件事须恁速发书信至汴京,否则难保高俅那厮不会趁机生事。” 萧唐听罢一愣,向闻焕章问道:“是甚么紧要的事情?高俅又为何会在此时寻我晦气?” 闻焕章微微一笑,说道:“好教萧任侠知晓,我等乘船渡海前,北地便已传来消息:说恁身为大宋出使辽朝的使臣,在赶赴北地采购北珠时遭乱民伏击,已然不幸身死。” “啊?啊?”萧唐听罢嘴巴长得老大,半响也没回过神来。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399章 就让我先“死”一阵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萧唐得知自己的“死讯”之后,他细想一番,当日他在龙首山遭高展绫、言家兄弟率渤海马贼伏击,辽军护送将官阿里奇、琼妖纳延救援萧唐不得,只能死战杀出重围,率残部退往辽阳府求援。 那时辽国官军也派出数队人马于东京道四处搜索自己一行人的下落,可是萧唐等人在回辽阳府的途中,却正遇到了这次伏击的策划者,意图移祸于女真诸部的高永昌。 萧唐等人在雪原山岭中又在乌雅束、阿骨打率领的生女真联盟耽搁了些时日。随后在萧唐趁机暗中行至保州,并至皮岛打理筑城设镇事宜的期间,因高永昌暗杀东京留守,又在辽东各处煽动挑唆诸路豪强起事。辽国官府现在对东京道绝大部州府郡县都失去了掌控权,发兵讨伐镇压蜂起的暴动已是焦头烂额,哪还有甚么心思和余力去查探一个宋国使臣的下落? 何况当日五百辽国远拦子军,在龙首山都因遭高展绫、言家兄弟所统领的渤海马贼伏击而被杀得溃败,萧唐等宋国使臣不过几人,在荒山野岭间被上千悍勇的马贼围困,逃出生天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数月搜索未果,辽朝又忙于平定一波接着一波的内乱,是以向宋国交代说自己在辽东罹难也就不足为奇了。 不过......这也倒好,官身羁绊下自己几乎不可能亲自在宋、辽等地绿林中主持诸般事宜,辽方既然已经放出消息,自己就不妨先“死”一段时间。萧唐心中又想道:在我至皮岛之后,与汴京、萧家集、密州以及宋境各处山寨互通声息,宋境内府邸家眷、一众兄弟也都知我有惊无险,并无性命之虞。可是依高俅那厮的性子,很有可能会怀挟旧仇趁机迫害他在汴京的家眷及下属。 “萧义,立即发书信至汴京,趁现在朝廷还没公布我于辽东‘遇难’之前。吩咐三郎、花荣等兄弟整备车马,护送我家眷返至大名府。京师留着萧嘉穗、杨序等兄弟主持大局。” 思量过后,萧唐向一旁的萧义吩咐道,自己在汴京名下金风玉露楼等几处酒楼、乐坊,可不仅是京师内外许多达官贵人流量光顾的去处,就连赵佶也是那边的常客。而留守汴京的萧嘉穗、杨序等兄弟都是极为精明干练的人物,只要行事低调稳妥些,不让高俅抓到任何把柄,就算那高太尉想落井下石,也断然不敢惹得宋徽宗不痛快。 可是依高俅往日暗地里的做派,为了以防万一,还是须先叫苏瑾娘、唐芃秀等女眷暂避风头,并使汴京市井间大多营生暂且偃旗息鼓,提防高俅再私下派些鹰犬爪牙暗做手脚。 且容得你高俅先猖狂一时,等我“死而复生”之后重返京师时,我倒要看看你又会是怎样一副嘴脸...... 待萧义领过命后,萧唐又与新至皮岛的闻焕章、裴宣、蒋敬,还有欧鹏、陶宗旺等人来到位于皮岛烟台峰的营寨,现在陶宗旺虽然对主寨府邸格局已做了安排,可除了两三间卧房,以及与僚属商议大事的厅堂外大多房舍只打下了地基害为起建。 萧唐先向闻焕章等人说了自己已派燕青、段景住前往辽东内陆去接引东京道受兵灾之祸的流民之事,随后又向闻焕章相询他打算如何主持这座新兴海镇的政务时,闻焕章略微整理了下思路,说道:“于辽东海外诸岛地扎下根基,不比在绿林中占山据险。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安置百姓时须内立法度,还有选任课督赋税、管理民政时的胥吏,逐捕盗贼、维治守安的差役等都要预先确,以行监督、执法之事...... 待确立户藉之后,便是要让百姓各执其业以安民心。游牧部族要划定牧场,汉家农人要辟划耕田...只是关外诸族民风剽悍,且又好勇斗狠,若与汉家儿郎杂居时,难免要生出些事端。何况现在辽东局势复杂,诸族聚居时两族间若发生龊龉时大打出手,导致诸族各部为自己族人声讨公道也是常有之事,很容易酿成极大动荡。此事则需要裴孔目须多费心了。” 裴宣此时眉宇间多添了分从容与威严,他听闻焕章说罢,便颔首说道:“闻先生说的甚是,大明无私照,至公无私亲。于我看来,无论是汉家儿郎、契丹、渤海亦或其它诸族各部,执法时皆须等礼相亢。君臣上下贵贱皆从法,方可谓之大治,又何况族类之别?” 萧唐听罢也连连点头,比起萧嘉穗、许贯忠等心思缜密的智谋之士,在官场中打踅多年的闻焕章在治理民生、处理地方政务上的能力明显要更胜一筹。现在萧唐相当于要在辽东地界私立“军政府”自治,在这诸族混杂的环境下若要落地生根,就必须要使治下收纳的不同族群和睦相处。 似辽国境内有许多种族杂居,而且从民族人口的数量比例来说,也不像宋国那般以汉人为主体民族,如果偏袒或打压任何一方,使得两族之间相互仇视,那种矛盾在极长的一段时间内都不可能消弥。 民族问题一直到后世都是个极为敏感,且极其难以处理的问题,有多少多民族国家都是因为内部的民族冲突而导致分裂,更何况萧唐这个还处于起步阶段的海外城镇。 现在这种形势下,当移剌成部族等契丹牧民、辽东汉人流民以及其它诸族百姓涌入皮岛等海镇之后,如果发生如何冲突矛盾的时候,无论是动用武力弹压,亦或是和稀泥以求息事宁人的处置方式都不足取,届时也的确需要铁面无私的裴宣来维护法纪公平。 随后萧唐又与闻焕章、裴宣、蒋敬等人商议皮岛海镇户籍管理、工程营造、操习民壮、职事修废等诸多事宜。过了约莫一个时辰,张顺走进厅堂,向萧唐报说:段景住与移剌成携数部游牧族人已抵达江畔,在保州打听声息,接应辽东内陆部族头人、流民头领的头目已发船直往皮岛而来。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400章 北地诸族,水浒中的两个射手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且说辽东耀州、辰州等地比燕青、郭药师、董小丑以及言家兄弟等人现在所在的本溪县以北地区距离保州更近,而且移剌成所部的游牧民每家每户都有骏马骑乘,所以段景住回来交令的时日,倒比燕青等人要早上许多。 当段景住带着移剌成与另外几个部族头人乘船登上皮岛后,萧唐已与许贯忠、萧义、张顺几个兄弟至船坞来迎。移剌成见了萧唐,立即上前纳头便拜,感激道:“前些时日蒙萧大人重金相赠,今日又得大人收容我部族人,受如此大恩,我移剌成愿在帐下为一小卒,以报萧大人的大恩大德!” 萧唐上前扶起移剌成,好言安抚了几句之后,移剌成又向萧唐介绍平素与他交好,此时也经他移剌成说通愿率族人一并来投的两个部族头领。当萧唐得知两人姓名时,才发现二人也都是出现在《水浒传》中的熟人。 这两人一个唤作天山勇,属于黑水靺鞨诸部中的铁骊部,另一个唤作寇镇远,是融入契丹部的鲜卑后裔,当年其先祖为鲜卑古口引氏,后来鲜卑全盘汉化时便改汉姓为寇。 看来现在他们两人率各自部族在辽东栖息,还未受辽朝官府征召入伍成为官军将官......萧唐知道这天山勇在马上惯使漆抹弩,用的是一尺来长铁翎箭,有名唤做“一点油”,就连梁山好汉中以飞石打人,最善使暗器致胜的没羽箭张清都被其一弩射中喉咙。若不是有祖传内科外科,尽皆医得的神医安道全全力救治张清,天山勇只靠那一发铁翎弩箭就已射杀掉梁山上一员悍将。 而寇镇远在原著中与病尉迟孙立比枪比箭、比智比勇,他们二人的对决也堪称水浒中最经典的捉对厮杀之一。同样极善箭术的孙立放箭射寇镇远时,这寇镇远艺高人胆大,他只是听弓弦响动,便把身一倒,待孙立射来的箭刚好射到时顺手一绰,直接将疾射而来的利箭绰于手中,并向孙立以牙还牙反将那箭向其射去,也足见其不俗的骑1射本事。 单论武勇,天山勇与寇镇远二人虽然算不上一流猛将,可是他们一个善使弩,另一个弓马本事极为娴熟。虽然抵不上萧唐麾下弓箭无对的小李广花荣,可萧唐若是在辽东北地与人征战杀伐时,确实也多了两个以弓弩制敌的骑将。 而天山勇、寇镇远与他们的族人本来过的是逐水草而居的游牧生活,随着东京道局势愈发动荡他们也似移剌成所部那般,在各部落间的冲突中屡遭劫掠。随着各地暴动蜂起,他们也意识到再熬耗下去自己族人的生计只会愈发艰难。经移剌成的劝说,天山勇与寇镇远也打定主意,率领各自部族随移剌成的契丹牧民一道前来投奔萧唐。 原本做为辽国的属民,天山勇、寇镇远对萧唐暗中在邻近辽国东京道的海岛上设镇立寨也不是没有心生疑念,可是现在辽国朝廷愈发昏聩,现在辽东大部土地尽皆脱离辽朝统治。靠官府已不能使自己族民安生过活,在这弱肉强食、诸强环伺的局势下移剌成忽然来规劝他们说有一方乐土可供他们的族民繁衍生息,而且占据此处的萧唐亦会向他们提供粮草、药物等物资已解决他们族民的生存问题,天山勇、寇镇远又怎会错过这等良机? 从归属感而言,天山勇、寇镇远虽然是辽国治下的子民,可他们首先要考虑的是自己族人的生计。何况经前去劝说移剌成的段景住所述,萧唐此举也并非是趁着辽东局势动荡,要割地裂土与辽国分庭抗礼。移剌成、天山勇、寇镇远等游牧部族也须拧成一团来对抗于东京道各处烧杀劫掠的乱军,如果在萧唐的调度下真的可以妥善安置自己的族民,那么他们这些部族头人也很乐意奉萧唐为共主。 天山勇、寇镇远对视一眼,他们齐齐向萧唐拜道:“听移剌成头人说萧大人仗义疏财,一掷千金而博施济众,恁若真能善待我们的族民,让他们在这乱世中有块栖息之地,我们情愿匍匐在恁的脚下,奉恁为我们的共主!” 移剌成与其他几个契丹部族头人亦然向萧唐纳拜道:“萧大人扶危济困,我们部族的契丹儿郎也甘为萧大人驱策,奉恁为我们的主人!” 萧唐以契丹人的礼节,正色上前一步,他抚胸躬身,朗声说道:“蒙诸位头人看重,我萧唐也在此立誓:所有聚于此地的黎民百姓,无论是汉人、契丹、渤海、铁骊......等族裔,我们都是兄弟手足,大伙有福同享、有难共当!” 移剌成等人也都喜形于色,萧唐又听这些前来投奔的部族头领报知,天山勇、寇镇远以及与移剌成同来的几支契丹部族合计约有四千五百人上下,此时大多聚集于保州城外的江畔。萧唐听罢也立刻命萧义、张顺二人吩咐手下去将五千石粮食,并着许多衣物药材装船,并且亲自与移剌成等头人渡海前往保州,安抚那些一路奔波迁徙而来的诸部牧民。 在海船上,天山勇脸上满是感激之色,他凑到萧唐身前,说道:“不瞒萧大人说,我也是头一次遇到萧大人这等仁义之人,发重金周济他族子民这种事情,我可是闻所闻问。如今萧唐又为我们族人寻觅得这一方可以安居的乐土。此番义举便是我辽朝官府,也从未如此善待我部族民。” 萧唐拍了拍天山勇的肩膀,笑着说道:“天山勇兄弟,如今你我既然同舟共济,以后便应该兄弟相称。你一口一个‘大人’说得也忒过生分了。” 天山勇与寇镇远对视一眼,他们齐声笑道:“既如此,我们也依着南朝汉家儿郎的说法,唤恁声萧唐哥哥便是!” 众人听罢朗声大笑,似他们这样的游牧汉子,为了能牧养牛羊时常要四处迁徙,与人相处时他们的感情更为炽热豪爽,比起绿林中好汉豪杰之间的意气相投,他们也同样可以因为与个陌生的汉子言语投机,而立刻与对方结下生死之交。更何况萧唐待他们的族人确实有大恩,所以似移剌成、天山勇、寇镇远这样的游牧部族的汉子此时也心悦诚服,也都乐意将自己的一腔热血卖于萧唐。 当载着粮草与药材的船舶渐渐靠近保州海岸,萧唐等人已渐渐能看清保州城的轮廓时,却忽然发现城中火光冲天,城内隐约传来阵阵喊杀声。在岸口的无数牧民也人头涌动、乱做一团。 难不成保州城内也有人作乱生事?萧唐等人见了皆面露惊异,还没等船只靠岸,移剌成与天山勇、寇镇远便跳下船去,他们也不顾海水冰冷刺骨,淌着水疾步奔上口岸,向各族所部的族人问道:“怎么回事?保州城也遭乱军攻破了不成!?” 有个契丹牧民满脸恐慌,他急忙向移剌成报道:“保州渤海兵哗变,已经杀了城中守备将官,如今在城内四处烧杀劫掠,眼见就要杀出城来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401章 血战叛军,唾手而得的城池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保州这座辽国用以震慑高丽国的边陲重镇此时一片混乱,驻守城中的渤海军将官决定响应辽东内地各路族人的叛乱,一边率众涌入帅府将守备将官一家老小尽数杀了,一边与城内少数契丹裔的守军进行激烈的巷战。 城内一些游手好闲的无赖,以及恶逆残忍的凶徒也趁机混水摸鱼、趁火打劫,他们到处烧杀抢掠,在城内逐家挨户抢夺金银财物。叛乱的渤海军中有不少人索性点火烧房,要将这座他们即将遗弃的州府烧成片残垣废墟! 许多杀红了眼的渤海军刚冲出保州城,便瞧见鸭绿江畔的移剌成、天山勇、寇镇远等部的游牧族民,他们立即催使胯下战马,又举起血迹未干的钢刀、长枪向那些惊慌失措的牧民杀将过去!如果能虏货些青壮和女奴,不但也是笔重要的财富,而且那些已决议暴动的渤海军看到与他们做不同服饰打扮的异族,现在的本能反应就是去杀! 在鲜血与硝烟的刺激下,现在已经冲出城池,正杀得起兴的那数百骑渤海军骤然发箭,一排排锋利的箭簇射出,猝不及防的诸部牧民登时有三四百人中箭倒地,霎时间轰然大乱! 此时刚登上岸的萧唐眼见前方乱箭横飞、人头涌动,他心中不由忿然想道:现在辽东诸州县动荡混乱,便连这保州也不得幸免。可是这些哗变的官军反便反了,可是调过头来反对寻常百姓这般大肆杀戮,也未免忒过歹毒狠辣了些!而一旁的移剌成、天山勇、寇镇远瞧自己的族人残遭屠戮,更是瞧得目眦欲裂、血灌瞳仁。移剌成先向萧唐愤然道:“萧任侠!这群渤海乱军不问因由杀我族人,我誓要将他们尽数杀了,放解我心头之恨!” 萧唐也断然点头道:“既然这伙军卒反了辽朝,已不是官军身份,咱们与他们厮杀也没甚么忌讳。传令下去,令诸部老幼妇孺速至岸口躲避,其余青壮随我冲杀过去,截住这拨乱军!”...... 本来先冲出保州的渤海乱军兀自驾马追杀诸部牧民,没料道从江畔口忽然冲出上千精骑分做两路,从天而降一般从左右两翼向他们掩杀过来。两股由烈马汇集成的怒涛汹涌地插进渤海军的两肋,突如其来的箭雨反向他们劈头射来! 移剌成等契丹头人麾下的牧民游骑同样弓马娴熟,他们拉起手中的角弓弓弦,顷刻间又有几百支箭簇伴随着凛冽的寒风,射得眼前这些屠戮自己族民的乱军人仰马翻。当诸部游骑以群狼之势冲突已显溃乱的乱军阵中,有无数锋利的马刀骑枪挥砍、戳刺,一场血腥的厮杀开始了! 萧唐首当其冲、策马狂奔,此时有数十个悍不畏死的渤海军驾马向他狂奔过来。“挡我者死!避我者生!”萧唐舌绽春雷,驾马势如疯虎一般,直迎着那几骑渤海军冲杀过去! “呃啊!”接连两声凄厉的惨叫骤然响起,萧唐双手持着百炼蟠钢刀,以及阿骨打那把现在被他唤作“虎牙”宝刀寒芒乍现,有两个渤海骑兵已然被他剁下马去! 萧唐胯下战马兜了一圈,又返身要向余下的那几骑冲杀过去的时候,移剌成手中持着把锋利的马刀也奔袭而至,他拍马上前,干净利落地将个渤海兵斩做两截!那移剌成身为契丹头目部族的头人,一身马术自然十分了得,在他娴熟的驭马技巧下他在乱军中驰骋冲杀,一眨眼的功夫又有五六人被他斩于马下! 那边寇镇远擎出骑弓,但听弦声狂鸣,不断发出凌厉的箭啸声,不少渤海骑兵还没杀到他的面前,便已有六七人被寇镇远射杀! 萧唐与移剌成、寇镇远三骑合至一处,其中寇镇远频频放箭加以策应,移剌成也如生了双翼的猛虎一般直冲进乱军之中。随即他手中马刀左右劈斩,不断地有人被移剌成剁翻劈杀,堕马毙命! 萧唐打足精神,刀光绰绰,两道耀眼的刀芒划过,“铛”的声清响将个渤海将官的骑枪磕开,萧唐趁手挥刀一抹,一刀割破了那将官的喉咙。正在这时,从保州城中忽然又杀出近千名渤海乱军,惊异了片刻后,他们也发出排山倒海般的呐喊声,从城门的方向汹涌杀来! 再厮杀下去,虽然杀溃这伙乱军不难,可诸部族牧民的伤亡定然不会小......萧唐咬了咬牙,他心中念道。突然萧唐又遥望见那近千渤海军中间拥簇着一个身披铁铠,神情剽悍的将官,遮莫那人便是鼓动渤海军哗变的元凶祸首? 萧唐打定主意,他策马转身,朝向那渤海将官的方向奋力挥舞着手中的宝刀,并嘶力竭地大吼道:“擒贼先擒王,兄弟们,随我冲!” “杀!!!”移剌成、寇镇远以及周遭的游骑族民也将手中兵刃高高举起,他们一起呐喊时候,其势直如天崩地裂一般,旋即直朝着渤海叛军驾马冲去!霎时间羽箭乱飞,杀声震天,直到两拨骑兵撞在一处,又杀得个血肉横飞! 渤海叛军的那个将官也瞧见了率领诸族游骑浴血奋战的萧唐,他的眸子里掠过一丝阴狠,嘴角也露出抹冰冷的笑意,那将官向身边的一个偏将打了个手势,那偏将领过命后,他鹰隼般的眸子只顾盯着萧唐,并拉开强弓,飕的一箭,直朝着萧唐射去! 萧唐刚挥刀削掉个渤海骑兵的半个脑袋,他忽觉劲风袭至,便下意识的侧头一闪,一枝羽箭呼啸着从他脸颊一侧划过!见渤海叛军中有人暗发冷箭,却激怒了萧唐这边素以弓马本事为傲的寇镇远,他冷笑一声,说道:“那厮也敢在我眼前卖弄弓箭!” 说罢寇镇远将骑枪放在马鞍钩环上,左手取出硬弓,右手又从箭囊中去处枝狼牙箭搭上弦,寇镇远觑准那放箭的渤海叛军偏将,望着他的心窝里一箭射去。此时那偏将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萧唐的身上,猝不及防下那只狼牙箭已深深插进他的咽喉,即刻翻身栽落下马! 两边的游骑兵不断地地张弓搭箭、拉弦放箭,数百支羽箭空中划过一道弯弯的弧线,发出尖锐的呼啸声似雨点般铺天盖地向对方扎落下来。不断有骑手哀嚎堕马,一波接一波的箭雨下渤海叛军与诸部牧民已经有近五六百人命丧沙场。 萧唐刚挥刀砸落几支向他射来的羽箭,这时天山勇也驾马赶至萧唐身边,并对他说道:“萧唐哥哥,待能再挨得近些,我便能教那厮吃我一弩箭!” 萧唐知道天山勇使硬弩的本事,他点了点头,旋即手中双刀舞得似泼风一般驾马奔出,天山勇驾马紧随其后,趁着萧唐在他前方掩护,他拿出那副在马上惯使漆抹弩,并将一尺来长铁翎箭扣得弦正,随萧唐与数十游骑又狂奔出数十步的距离时,天山勇觑着那渤海叛军将官,扣动机括后将那只铁翎弩箭直射而去! 那渤海将官只瞧见似有道黑影朝着自己激射而来,他还没来得及做任何反应,顿觉浑身一震,他的胸膛已然蓬得飚起层血雾!铁翎弩箭已刺入那渤海将官的胸腔,使得他登时惨嚎一声,轰然坠马!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402章 宋廷重臣,绿林枭雄,北地狼主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当天山勇以一支铁翎弩箭将保州城的渤海叛军首领射落坠马,旁边有将佐正欲喝令收拢阵型的时候,又一支利箭破空袭至,血泉激涌,那员将佐也被寇镇远一箭贯穿头颅,他持着钢刀的右臂生生停顿在空中,过了片刻那将佐也直挺挺地向后栽倒,颓然落马。 渤海叛军群龙无首,此时更是大乱。萧唐见状手中宝刀一挥,身后诸族游骑又发出震耳欲聋的呐喊声中,他们跟随着萧唐跃马狂奔,各各神色狰狞,又汇集成一道洪流向保州城门的方向杀去! “杀!杀!杀!” 萧唐、移剌成、寇镇远、天山勇四将人如虎、马如龙,身后牧民游骑各各奋勇争先。渤海叛军兵败如山倒,失去了主将更叫他们溃乱得向群没头苍蝇,大多渤海兵无意再做厮杀,乱哄哄地只顾四散奔走,争相逃命。 萧唐一马当先,驾着马似道旋风一般向兀自负隅顽抗的三四百骑冲去。他先是一刀剁进个渤海偏将的胸膛中,金铁磕碰与利刃入肉声同时响起,那偏将张嘴喷出鲜血,在萧唐抽出宝刀的那一刻,他已然翻身落马。 忽然一支冰冷的长矛又从斜侧向萧唐刺出,萧唐猱身一闪,并以右腋生生夹住那支长矛。“哦啊!!!”萧唐暴喝一声,他夹着那支长矛的矛杆用力一拗,但听啪嚓声脆响,那硬木矛杆竟已被他被生生夹断!萧唐顺势手起刀落,手中虎牙宝刀自挺矛偷袭他那骑将的右肩至左肋下化作道光轮,那骑将登时被斩做两截! 当萧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又杀了两员渤海骑将后,他已身陷渤海众骑的重重包围中,四面八方马刀、长枪、大斧尽往萧唐身上招呼过来,萧唐便是生了三头六臂也断然无法抵挡! 正当千钧一发、生死攸关的紧要关头,萧唐身形一矮,他从马鞍上滚落下来。甫一落地萧唐立刻使出地躺刀的技法,他俯身旋转,手中两把宝刀“唰唰唰唰唰!”化作一道疾速游走的耀眼光圈,又听一片战马悲嘶声此起彼伏,三十多个渤海骑兵胯下战马的马蹄几乎在同一时刻被萧唐削断! 从马上颠覆扑落在地的渤海骑兵还没等爬起身子来,移剌成率领契丹牧民驾着烈马也已轰然杀至,铁蹄肆意凌空踏落,狠狠践踏着那些落马渤海兵的胸口、脊背,清脆而又令人心悸的骨骼碎裂声清晰可闻!那些渤海骑兵各各被踏得胸膛凹陷,脊骨折断,他们大口大口呕着鲜血,随即又被奔袭而至的战马生生踏出肉泥! 寇镇远、天山勇对视一眼,他们被萧唐悍勇绝伦的战姿所慑服,似他们这种北地游牧儿郎本就崇尚武勇,也从未见过萧唐这等勇不可当,神威凛凛的豪杰。何况萧唐为何要只身犯险,以一己之力先冲至渤海众骑中将其杀得溃散,还不是要先让敌军势堕,以减少他们各部族民的伤亡? 这个时候寇镇远、天山勇心中不约而同生出一个念头来:这个主公,值得为他卖命! 战事临近尾声,保州城的渤海叛军大多为萧唐与诸部牧民所杀,只剩百余骑仓惶逃命。此时城中驻军、官吏几乎已被叛军杀进,萧唐率部进入保州城内,又向移剌成、寇镇远、天山勇传下将令,命他们将仍在趁势生乱的无赖恶党尽数拿下,且不得伤害诸族百姓。 可是新的问题来了:萧唐率部杀溃城中渤海叛军,反而夺下了这座保州城,那么又应不应当索性占领此处,划入自己的治下? ※※※※※※※※※※※※※※※※※※※※※※※※※ “禀报主公,我部族民死亡五百六十七人,重伤二百六十人。杀渤海叛军八百五十二人,另俘虏了三百九十人,并缴获皮甲八百余副,缴获弓箭七百余副,战马五百四十匹。”在保州城帅府中,移剌成清点过恶战后敌我双方伤亡情况及缴获的戎甲弓马的数目后,向萧唐躬身报道。 此时皮岛上的闻焕章、蒋敬、欧鹏、马麟等头领闻讯后渡船也赶至保州,蒋敬核实过从渤海叛军那里缴获的钱粮物资情况后,也向萧唐报道:“萧唐哥哥,从乱军与城内生事无赖的那缴获金银财赋共计二十六万五千贯上下,粮草三十万石。城内尚余百姓一千四百余户,已按哥哥各家赐赠粮米三石,以安民心。” 萧唐端坐在帅府厅堂正首,他点了点头,说道:“本来我只打算发展海外诸岛声势,却不料这保州城驻军竟然也哗变叛乱,又叫我等赚了此处。” 闻焕章手抚长髯,他望向萧唐说道:“如今既然木已成舟,主公是否打算趁机占据此处?” 萧唐思量一番后,他抬起头来,对闻焕章笑道:“看来闻先生又要多费心思,除皮岛海镇之外,再主持这保州城的军政民事了。” 之前萧唐的想法是无论在大宋还是辽国,现在这个阶段都不可占据宋、辽两国的州府而割地自治。在海外群岛、群山诸寨中培植自己的军力是一回事,可是如果攻占宋、辽辖下的州府郡县,那就是意味着公然向一个庞大的帝国宣战。 可是现在辽东却是另外一种情形,各地叛军蜂拥自立,焦头烂额的辽朝是否会注意到这座边陲军镇已经改旗易帜还是一说。完颜阿骨打所统率的女真联盟也即将兴兵反辽,恐怕辽国官府至此再也无法夺回东京道的统治权。现在辽东形势和群雄割据的乱世没甚么两样,趁着辽军忙于讨伐辽东内陆诸路叛军,萧唐在此收纳饱受兵灾之苦流民暗中坐大又何尝不可? 只是现在这种情形下,萧唐也不宜暴露自己的名号。与麾下众人商议一番后,萧唐决议宣称保州城在渤海军兵变后,又被移剌成、寇镇远、天山勇所部的诸部族民击溃。名义上保州是被契丹横帐出身的移剌成,而内部一应军政民事仍交由闻焕章打理。至于萧唐的身份,仍然如他暗中调度宋境几处绿林山寨一般,仍然是个“幕后黑手”。 萧唐也不会像渤海人高永昌、古欲那样急于称帝称王,他吩咐移剌成自号为保州城主。移剌成领过命后,他与寇镇远、天山勇商议一番,又向萧唐齐齐拜道:“蒙委以重任,我等必然尽心竭力,以报答主公万一之恩德。我等愿歃血起誓:我部子民、诸族儿郎,共奉主公为诸部狼主!”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403章 死于刀剑之下,这可是你说的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狼主的称谓,多用于北地游牧民族对本族君主或首领的称呼,北方诸族多以狼头为旗,故而也会将首领唤作狼主。只是萧唐往日在评书小说中听这称呼听得更多些,却没想到移剌成等部族头人会用这种方式来表达他们的效忠之意。 除了现在一些在民间游牧部族惯于以此称呼他们认同的头领之外,实际上《辽史》与《金史》中都也没任何契丹、女真族中人称呼自己的首领为“狼主”的记载,只因南宋时节宋国习惯称呼金国皇帝为“郎主”,久而久之,在元明时节的杂剧戏曲、以及后世的评书演义中才开始称呼北地夷王为狼主。 虽说乍听之下有些奇怪,不过狼主狼主...这称呼听习惯了,感觉倒还蛮威风的......萧唐只略作思付,不禁也面露笑意。 马麟听罢却一撇嘴,悄声对身旁的欧鹏说道:“这些北地汉子倒也古怪,萧唐哥哥做得咱们数山共主,唤他做哥哥也好,寨主也罢。反唤他作甚么狼主,听着倒似个狄夷头子。” 欧鹏性子更持重些,他立刻拉住马麟低声道:“这些辽东的部族头人并非汉家儿郎,又不是咱们绿林道上的人物,依他们这般叫法是诚心要与萧唐哥哥共谋大事。只要能叫这些汉子归心,萧唐哥哥又如何做不得这狼主?” 马麟轻声一笑,说道:“哥哥放心,小弟只是顺嘴一说。这道理我又如何不晓得?当年我还在江宁府市井间厮混时,只因为我五官轮廓生得深些似番人,也没少遭些混沌蠢物的白眼。萧唐哥哥欲经略辽东,少不得要北地诸族的鼎力相助,我也是个晓事的人,又怎会似那干腌臜鼠辈一般鼠肚鸡肠,要坏萧唐哥哥的大事不说,也丢了咱们汉家儿郎的颜面!” 在移剌成等部族头人的拳拳盛意下,萧唐也学着那个同样是萧姓契丹大英雄的做派,他解开衣衫,露出胸口剌着的那个青郁郁的狼头,朗声说道:“萧唐不才,蒙众位兄弟抬举做得这狼主之位,正所谓古人交谊断黄金,心若同时谊亦深。以后我等兄弟间自然是死生相托、患难相扶,大伙众志成城,同保这一方乐土安宁!” 于是从今日起,萧唐又多了个身份,除了大宋官场中身兼殿帅府都虞候、京西南路安抚使等职事的官将,宋地绿林中被赞作“任侠”的诸山强人共主之外,他又成为了保州及辽东海外诸岛治下诸族的狼主。 萧唐又吩咐下去,与闻焕章、裴宣、蒋敬、欧鹏、马麟等心腹兄弟,以及供奉他为狼主的移剌成、天山勇、寇镇远等部族大摆筵宴,饮酒庆贺。次日由闻焕章主持城中大小事宜,在蒋敬、裴宣的帮衬下也将诸般政事办得井井有条。此时城内残留的百姓被被哗变叛乱的渤海军吓破了胆,现在就连辽朝的官军都有可能反过身来向他们挥下屠刀,那么还有谁是可以依赖的?而萧唐率部突然杀溃叛军后济粮安民、秋毫无犯,这些惊魂未定的保州驻民大多感恩戴德,所以对于萧唐占领此处也没甚么排斥心理。 移剌成也命其契丹族人连夜赶制了一杆狼头白牦大纛旗献于萧唐,并立于帅府牙门之外。但见那大纛顶端的苍狼兀自呲着獠牙,怒目圆睁,并随着凛冽的朔风随风摆荡,瞧上去端的是雄壮威武。 萧唐也深知现在已算是建立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地方政权,这可不比经营绿林山寨中那种粗放型的管理方式,他也开始注意加强诸多方面的准备事宜。虽然眼下他的身份也不过是个草头王,可是如果想稳固自己的势力,现阶段最重要的便是加强自己的军力建设。 闻焕章也向萧唐提及当他重新整顿地方户藉后,由欧鹏、马麟等兄弟负责从他治下百姓中选拔乡勇编制成一支新军,可这也要给现在保州、皮岛等地的驻民一个适应的过程。而移剌成等游牧迁徙的契丹部族,也都是可以全民皆兵的草原游牧部落,让他们在周围地域逐水草而居的同时,同样也是一支足以戎卫保州的骑1射部队。 随后一段的时间里,萧唐一直与闻焕章、移剌成等人都在敲定治下民户户籍的确认统计、民生农牧的划分安排等事宜。直到大半个月后,燕青与言有信、言有义兄弟二人所率渤海马贼也已护送八万多名辽东汉人迁至保州地界。 燕青与言家兄弟也没料到这一去一回的时日里,萧唐竟然与新投来的游牧诸部夺了这保州城,在他们兀自啧啧称奇时。郭药师望着眼前墙高壕深的保州城轮廓,他暗自冷哼一声,心中暗付道:这萧唐还想瞒谁?如今衙他占了辽国的州府,却还要说自己不是存了割地称王的野心么? 而董小丑刚见到出城相迎的萧唐,便立刻跳下马来,并奔到他的面前,纳头拜道:“我那爷!在辽东小弟便早闻得南朝萧任侠的鼎鼎大名,往日正想拜识尊颜,只恼无门得遇任侠。怎料道得萧任侠麾下这燕小哥救我性命,又能帮衬恁做番大事,小弟心中只是欢喜!” 萧唐先是一愣,他瞧眼前这莽汉生得矮壮敦实,听言语也是个性憨之人。得燕青引荐后,萧唐心念一动,他忙下马扶起董小丑,又有意无意地乜了郭药师一眼,心中暗付道:郭药师与董小丑是同僚泽袍,可他也是董小丑麾下亲信的生死冤家......若董小丑是这般性情的人物,似现在这般处境,他倒正可以当得大用。 郭药师也发觉萧唐目光灼灼地望向自己,这时他的故友移剌成也笑着向他走来,郭药师定了定神,向萧唐纳拜便道:“萧任侠仁义,前番蒙恁莫大的恩德,这次又叫我们这些流离失所的苦人儿在这乱世中寻到个安身之地,我郭药师与一众兄弟决意为萧任侠效命,皇天后土,实鉴此心,若是背义忘恩,必叫我死于刀剑之下!” 迁徙而来的汉人头领中,与郭药师亲近的张令徽、刘舜仁、甄五臣、赵鹤寿等人见自己大哥这般做派,也忙向萧唐长拜称谢。萧唐淡淡一笑,他上去托起郭药师的同时,心中暗念道:鉴于你史载的那些行径,我还真不能信任于你。如果你郭药师真能为我所用便罢,可如果日后你仍会为了功名富贵而心怀不轨......若是背义忘恩,便死于刀剑之下,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404章 少华山三个头领,跟我哥哥混吧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感谢上周吻风宸、qq阅读端楚河两位好汉的打赏......) “主公是说,命我等兄弟为将官,从辽东流民中抽调五千青壮编为十营,并交由我来统御指挥?”保州帅府中,郭药师神情微动,向萧唐问道。 萧唐点了点头,说道:“不错,这十营人马,我打算药师兄弟、小丑兄弟以及张令徽、刘舜仁、甄五臣、赵鹤寿、罗青汉、董仲孙等六位好汉,还有欧鹏、马麟两位兄弟各带一营,其中药师兄弟与小丑兄弟全营五百军健皆配战马,做马军操练。辽东诸位兄弟率八营人马与移剌成、天山勇、寇镇远等诸族游骑,以及我家娘子、言氏双雄所率的渤海马军守备保州。 我欧鹏兄弟乃是把守大江的军官出身,戎卫皮岛事宜便由他与马麟兄弟打理。这十营新军统编成一军,也由药师兄弟你任这军指挥使一职。” 高展绫听萧唐在大庭广众下直呼她做“我家娘子”,饶是她是个在绿林中厮混惯了的江湖儿女,可此时俏脸仍不住腾地飞红。高展绫嗔怪地横了萧唐一眼,在众人面前也不好回萧唐的话。 言有信、言有义兄弟二人见自己的大当家此时竟作女儿羞态,他们直感觉心里有些酸溜、还有些无奈,不过仍是起身向萧唐抱拳领命。 诧异片刻过后,郭药师蓦地面露喜色。往日他在辽东道上虽素有威望,可是旁人多是敬他在江湖中的名声,自己虽然雄心勃勃,平常不但好使枪弄棒,还曾苦学布阵排兵的本事。可郭药师一介布衣,从来没机缘做得一军主将。大丈夫于乱世要靠厮杀立番基业,麾下能统率的士卒越多,能够赚取功名富贵的机会不是也会更大? 所以至少在这一刻,郭药师是由衷对萧唐心生感激,他向萧唐躬身毕敬地说道:“蒙主公提拔赏识,郭某虽不才,也誓要将这新军练成支劲旅!” 萧唐心知郭药师统兵御将确实有这个能力,正史中虽然怨军初期讨伐高永昌的叛军与金军铁骑时作战不利,可是在郭药师调离辽东率军驻守涿州期间,也曾屡败宋军,当时亦称“郭药师领常胜军(怨军)万人驻涿州,虏中最号劲兵。” 只不过比起正史中郭药师被辽国任命为渠帅的那支怨军,现在萧唐打算组建的这支新军已然缩减了许多。按说由辽东饥民为主组建的那支军队新建时人数在两万八千人左右,可是当时任讨伐辽东叛军都元帅的燕王耶律淳为的是尽可能收编流民青壮而扩充兵力。眼下保州不过一城之地,更是百废待兴的时期,与其一味穷兵黩武,不如叫更多的青壮投身诸行各业的生产运作。萧唐经略辽东,除了要扩充常备军的数量,治下民夫、伙夫、工商士农等行当同样需要人手,尤其是现在人力有限的情况下。 再者我又怎会放心让郭药师掌握自己在辽东治下军政的主导权?萧唐又想道:斗米恩、升米仇,现在这郭药师再还未发迹,所以才会因为我委以他重任而心怀感激,可是当他在保州军权在握、拥兵自重时......也难保这个倒戈名将不会动甚么歪心思。 听小乙言及现在董小丑、罗青汉、董仲孙几人便已与郭药师等人心生间隙,而现在这十营新军中还有欧鹏、马麟两个足以信任相托的兄弟掣肘。再加上移剌成等部族与我打算调遣至此的宋境内绿林义军......就算郭药师真要生甚么事端,届时也可弹压得住。 “新军成立,总需要定个名号。”萧唐心中念罢,他清了清嗓子,旋即又说道:“辽东汉人流民饱受兵灾匪患之苦,不得以下才流落至此求得保全。既如此我打算取报怨于这个混沌世道之意,将这支新军命名为怨军!” “怨军!?”正当在场众人交头接耳议论之际,董小丑忽然大笑道:“哥哥这个名号取得好!这他娘的混沌世道,不正是叫千万黎民百姓心中憋闷得满是怨气!?直娘贼,咱们好不容易寻觅得个安生的去处,哪路不开眼的乱军流寇若敢来犯,就向那干狗贼撒撒咱心中的怨气!” 经董小丑这么一响应,在场又有十来人轰然叫好。新军整编之事商议过后,萧义那边也早已吩咐过人备好酒席筵宴,席间郭药师、闻焕章等唤萧唐主公;移剌成、天山勇、寇镇远等部族头人喊萧唐狼主;张顺、欧鹏、马麟等兄弟唤萧唐哥哥......他们都向萧唐频频敬酒,萧唐与群豪共饮,也是豪气顿生,他索性唤人般来一坛子烈酒,但凡有人敬酒便与他举坛痛饮,约莫过了一个时辰,萧唐便已感觉头晕眼花,意识也渐渐模糊起来。 燕青见萧唐吃酒吃得醉了,他笑着也端起碗酒,使出他舌灿莲花的本事,与移剌成、郭药师等人时而说些江湖轶事,时而讲些市井笑谈,但听低唱浅斟的燕青三言两语下来,便叫在场大多好汉听得入巷,都没注意到喝得酩酊大醉的萧唐已被高展绫搀进了后房..... 次日酒一醒,兀自头痛欲裂的萧唐还要与闻焕章、蒋敬、裴宣等心腹统筹安置保州、皮岛诸地新迁徙来的移民之事。保州城做为个辽国边陲军镇,原有驻民也不过八千余人,可再加上辽国东京道迁徙而来的八万汉人流民、移剌成等部的部族流民以及高展绫麾下三千渤海骑军,现在萧唐在辽东治下也有了近十万人口。 郭药师、董小丑、欧鹏等人也已至汉人流民中挑选青壮编制整军。而与此同时,远在永兴军路华州华阴县的史进,也即将为萧唐再招募得三个好汉...... ※※※※※※※※※※※※※※※※※※※※※※ “直娘贼!这却怎生是好?”此时史家庄被华阴县尉带两个都头,并率三四百土兵团团围住,史进一脸焦急之色,他狠狠一跺脚,又忿然骂道。 当日少华山大寨主神机军师朱武只身到了史家庄,直说要史进也将他绑了,押他与陈达、杨春两个兄弟一并见官。史进因敬他们三人义气深重,反而放了陈达与杨春,并置酒设席管待三人。 随后史进与少华山三个头领时常互赠礼物、书信来往,却不料经常得史进吩咐,来往于史家庄和少华山寨的庄户王四一日吃醉了倒在山林中,他怀揣着的史进与朱武来往的书信,也被个唤作摽兔李吉的猎户所获。李吉得了史进私通强人的书信立即上报官府,官府看过书信,得知少华山朱武、陈达、杨春这三个被悬赏缉拿的强人头领正要至史进庄上赴宴,便趁着这个机会发兵将史家庄团团围住。 此时少华山大寨主朱武见史进焦急,他心中暗念道:难得这史大郎为义气与我等化敌为友,可眼下形势凶险,虽要牵连于他,可说不得这苦计却要再用一次...... 念及至此,朱武向史进说道:“大郎,你身子清白,休被我等连累了。官府拿我们这些草寇,与大郎无关!合着我们兄弟三个命里有此劫,大郎把索来绑住我三个出去请赏,也免得负累了你。” 正如朱武所料,史进听罢登时把眼一瞪,他喝道:“这是甚么话!?又有甚么清白不清白的,在绿林打踅,心里却清白的好汉我也曾见过许多!何况是我赚你们来,却要捉你们请赏,却不是枉惹天下好汉耻笑。我若是死时,与你们同死,活时同活。直甚么!?” 史进旋即望向一旁噤若寒蝉的王四,并指着他劈口痛骂道:“你这厮!枉你还唤作甚么赛伯当,竟诳我说甚么与少华山三个当家的书信来往时,恐走漏风声,不是耍处,原来却是被摽兔李吉那厮拾得回书!今日那厮领华阴县都头擒拿我等,全因你这撮鸟误我!” 王四吓得抖若筛糠,他向史进讨饶道:“东家饶我!小人也是怕东家赶我出庄,一时情急下才瞒骗于恁,小人没料到是李吉那厮拿了书信,也没想到他恁地歹恶,竟会告发东家!” “蠢厮鸟!还敢与我狡辩!”仓啷一声史进拔刀在手,他正要一刀杀了王四泄愤的时候,却忽然转念又想到:阿爹过世后虽留下这般家业,我也不愿耽搁在庄内只做个东家庄主。往日我只觉得落草为寇会污了清白身子,可在萧唐哥哥那里一番见闻,似鲁智深、孙安等几位哥哥啸聚山林杀恶济善,何等爽利痛快!少华山三个头领待我甚厚,索性不如就此助他们杀将出去,同死同活。咱就是要结交绿林好汉,就是要去落草又待怎地!?杀了这厮又有何用? 想到这史进收了刀,他一脚蹬出将王四踢了个筋斗。旋即又向庄内庄户喝道:“不愿随我走的尽管散了去!官府拿的是我们几个,与你们无关!庄里地契就在我家中,也由你们分了去!愿意随我史进走的,即便收拾细软等物,随我杀将出去!”...... ............ 待史进与朱武、陈达、杨春三人,以及愿跟随他的庄客杀散华阴县官军,并来到少华山寨后。史进眺望史家庄的方向,心中不禁释然念道:庄院田地也都给了庄里的佃户庄客,粗重什物,也尽皆没了,不过如此倒也断了念想。只是如今要再去投萧唐哥哥时,官面上行走不得,却也要似智深哥哥那般落草做个强人了。 朱武瞧史进面色,还以为他心中舍不得自己的家业,这让他这个神机军师也不禁感到有些愧疚。朱武是心思缜密之人,与史进数次接触后,便早将他的脾气秉性摸得一清二楚。在史家庄朱武与陈达、杨春被数百官军包围,可是他深知只要再对史进使出那以退为进的法子,这个年轻气盛的史大郎必定会脑子一热,拼着被官府通缉,舍下家业也要救他们杀出重围。 与这等性直的义气豪杰本不该耍弄心术,可是事急从权,也只得连累这史大郎了......眼下他既然因我等弃家舍业,又与官府做了对头,我等尽力报答补偿他便是。 想到这里,朱武向史进躬身抱拳道:“哥哥日后又作何打算?依我之见。哥哥便在此间做个寨主,却不快活?” 少年气性的史进听朱武改口唤他“哥哥”,这让他心里不由得感到阵得意欣然,他哈哈一笑,对朱武说道:“确是你们的好情分,落草又待怎地?不过少华山兵微粮寡,只窝在此处也不是长久之计。我倒有个主意,前些时日,我不是曾提过我那名震大宋黑白两道,又被道上好汉赞作‘任侠’的萧唐哥哥么?”......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405章 南京道的强寇,饮马川告急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那高永昌到底还是自立为帝了,现在辽东诸路叛军乱做一团,辽阳府高永昌、锦州耶律张家奴,还有那易州涞水流窜而来的那董庞儿所率的数万人马......虽说各路叛军都是反抗辽廷,彼此间谁又服不得谁。 现在我们立足未稳,正需韬光隐晦,辽东流民、诸族各部也需休养生息......依我之见,哥哥要在这辽东立足,眼下不能与任何一路叛军有丝毫瓜葛,现在辽国官军虽无暇他顾,可若知晓我等占据了保州,定然后患无穷。”许贯忠思虑过后,正向萧唐说道。 保州帅府这边,萧唐已得知高永昌在刺杀东京留守,并唆使各地渤海族人暴动之后,又驱除辽朝派前来安抚东京道民众,且同为渤海裔的大臣,并且已经自称大渤海皇帝,建国号大元国,建年号隆基。 五京之一被叛将割据,甚至裂土称帝,辽国朝廷当然不可能无动于衷。天祚帝授任南京留守耶律淳为都元帅,北面林牙耶律马哥、都统官萧嗣先﹑萧挞不也等为将挥师十万辽军征讨高永昌在内的辽东诸路叛军。 被袭击的是银州南线五佛岭上的一座军营,一个吐蕃人的小队夜袭军营,射杀警哨,潜入军营焚烧了粮草,并试图刺杀将官。事情虽然败露,但粮草已被焚烧了大半,五佛岭驻军将领勃然大怒,担心粮草被焚岫事会使他受到军法制裁,急切想要将功赎罪,于是立即率部向迎面之敌发起反攻。 位于辽国中京道与东京道交界,由耶律张家奴、耶律术者等辽国叛将首当其冲,与辽国征讨大军先锋部血战十余日,终于还是抵敌不住率残部向东逃逸。整个辽东各路叛军本就要各据城险抵抗辽国的征讨大军,锦州之战后倒也使得各路叛军立刻收缩防线,谁也不会选择在这个时期分散兵力。 许贯忠向萧唐的建议就是要“闷声发大财”,这次辽国大军征讨的主要目标是占据东京辽阳府,并自立称帝的高永昌,其次是辽东各地其他反叛势力,而位于鸭绿江东西畔的保州、宣州、定州等边陲州府地处偏远,一时间还不会被辽军注意。 而辽东各族各部的黎民百姓沦为难民,他们饱受流离失所、饥寒交迫之苦。为求生计也有大批人似郭药师、董小丑等人带至保州的汉人流民,以及移剌成、天山勇、寇镇远等头人率领的游牧部族一样,他们舍弃家园四处流荡,只为寻到个能够让他们免受兵灾之苦的去处。萧唐也正可以趁此机会,招募更多百姓扩大自己治下的人口数量。 如果辽国大军真得荡平高永昌及辽东各处叛乱,忽然发现自己的边关军镇也已改旗易帜的时候又该怎么办?萧唐心想估计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这场战争要打多久还很难说,而且似完颜阿骨打那种极善把握机会的枭雄英主,他现在统率生女真诸部气候已成,他又怎么可能会错失趁着辽国内乱,而在辽朝背后在狠狠捅上一刀的机会? 可是眼下兵荒马乱,不止是任何一路被击溃的乱军叛党,周遭的强人流寇、其他部族游民也又可能打上门来。为保保州治下移民能够安居乐业,并不再受到侵害,工事修葺、新军整顿等事宜同样刻不容缓。 萧唐决定起码在一年之间内,不向迁徙至保州、皮岛等地的百姓不收取任何赋税。并且在保州城外二十里外新划座牧场,供移剌成等游牧部族那那里放牧。牧人中老幼妇孺,或是遭兵劫重伤残疾者若愿意住在城内,现在核对州府账目、户籍名册的神算子蒋敬也会遣人为他们安排住处。 本来这保州城就是辽国用来控扼震慑高丽的战略城镇,如果两国再动兵戈时,辽国大军通常都要屯驻于此,所以城内原有驻民虽然不多,可这保州城池修筑得墙高壕深,不但防事极具规模,城内能够容纳的人口也较辽国寻常州府多出两三倍不止。 何况连接鸭绿江东西两岸的浮桥距离保州城不过十余里,如果西岸真有流寇乱军来犯,也可供戎卫保州城的部队据险而守。 “贯忠说的是,这段时期咱们保州城尽可能确保太平,不至受辽东内陆乱军流寇的威胁,使我治下百姓能休养生息、积蓄力量。” 萧唐旋即又对郭药师、董小丑等新任的怨军将官说道:“药师兄弟、小丑兄弟,汉家儿郎大多世代农耕,虽然弓马骑1射的本事不及其他游牧部族,可是据城防御的本事也是自古流传下来的。我那陶宗旺兄弟精于筑城营造,于保州城各处会瞧瞧还有甚么可以完善防御的地方,到时你们也在防御之术多费些心思,与陶宗旺兄弟多探讨一番。” 这时蒋敬又向萧唐报道:“好教哥哥知晓,这段时日附近赶来投靠的部落、流民又有两千七百六十五人,其中汉人、契丹、奚人、高丽等族裔都有,除此以外,夺下保州时俘虏的那三百九十名叛军,加上被我军擒住的那些趁机在城内劫掠的无赖闲汉共计四百六十二人,尽皆已打入奴藉,由裴宣兄弟选定的监工看管,充当苦力伙夫。” 这时言家兄弟中的言有义也向萧唐报道:“禀萧唐哥......主公,来远、开州城那边不愿随高永昌、铎剌、酬斡等叛军作乱的渤海族人亦有不少,如今那边也是流寇横行,大当家的已遣帮内兄弟前去接应,估计约莫能有三四千流民亦会迁徙至此。” 萧唐点头应过了,他心想就算加上这些流民,自己治下人口也不过十万出头,在人力有限、地盘有限的制约下,麾下新编的马步兵在精而不在多。现在怨军有五千马步军、高展绫与言氏兄弟麾下的三千马贼、以及移剌成等部族的游牧弓骑.....只应付现在的局势倒也足够了。 鲁智深兄长、孙安兄弟麾下的京东路绿林义军在宋境另有大用,而卞祥兄弟统领的萧家集六千乡勇基本都是清白人家出身,大多也并不晓得我暗中在绿林发展声势、经略辽东之事。可是京西三山奚胜、袁朗等兄弟所部的人马,必要时倒是也可以分批调遣过来...萧唐忽然又想起那个嗜战成瘾的縻貹,只叫他在石梁山攻讨附近庄镇的土豪恶绅,恐怕他手中那柄大斧此时早已饥1渴难耐了吧....... 关于海运水军、开拓海路等事宜也十分紧要,现在于密州附近的三阮、孟康等兄弟在训练水军、打造海船。而且萧唐之前也早与占据蓟州饮马川的邓飞取得联系,托他留意与蓟州临近的平州勃海湾一带绿林强人、各族部落,以及辽朝官府于沿海村镇的盘查是否森严。 因为蓟州位于后世的天津市以北,而饮马川的位置也更偏内陆些,如果要打通渤海、黄海间的海路,萧唐也必须要掌握平州沿海地域的形势。 前些时日已往饮马川发过书信,估计这几日邓飞兄弟也该回信了吧...... 萧唐正思付时,萧义忽然急匆匆走进帅府,他慌张地向萧唐报道:“少主!饮马川那边飞鸽传来书信,说他于平州时与一伙强寇起了争执,邓飞哥哥抵不过对头人多,被那厮们给擒住了。那伙强寇得知邓飞哥哥的来历,便向饮马川寨中索要十万贯赎金,限期两个月,迟则就要将邓飞哥哥零碎剐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406章 宋国的水浒,辽国的巨寇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萧义方说罢,在场的欧鹏、马麟、张顺等人顿时勃然变色,他们纷纷起身,鼓噪叫骂声不绝于耳。 虽然邓飞在辽境内蓟州饮马川开山立寨,萧唐身边的心腹兄弟大多未曾与他谋面,可他们也知道萧唐当年遭大名府九头虫迫害而亡命江湖时,就曾得这个义气好汉搭救,所以他们也早将那火眼狻猊当成是自家兄弟,如今知他有难,又怎能不义愤填膺? 董小丑、移剌成等人虽然不知道邓飞是何许人也,可他们见萧唐等人大动肝火,也看得出他们与那邓飞之间感情深厚。董小丑也立刻帮腔道:“甚么平州的强寇,算个甚鸟!哥哥,咱们这便杀过去,就叫兄弟率本部人马,荡平那了那干鸟贼!” “兄弟们稍安勿躁,既然对方索要赎金,邓飞兄弟现在也不至有性命之虞。在此吵闹叫嚷也于事无补,还须速速商议如对策才是!” 萧唐忽然把手一举朗声说罢,在场众人喧哗吵闹声也渐歇下来。萧唐眉头紧皱,又说道:“原本啸聚于饮马川的孟康兄弟也被我请到密州监造海船,邓飞兄弟又遭那伙强人擒住......现在饮马川寨中连个拿主意的头领都没有,事态紧迫,我等还要尽快赶往蓟州主持局面。” 萧义听罢向萧唐报道:“少主有所不知,饮马川现在不止邓飞哥哥一个头领,还有两人在山寨中落脚,只因平州强寇势大,还是与那厮们争执不得。” 萧唐眉毛一挑,问道:“哦?现在饮马川还有谁在主持寨中事务。” 萧义向萧唐回道:“少主当年讨伐河北张迪时,在河东路铜鞮县不是得了乔道长、孙安哥哥相助而大破冀南军贼寇,生擒了寇首张迪?孙安哥哥投奔少主后,乔道长便直奔辽国蓟州九宫县二仙山去拜罗真人从师学道,却被那罗真人拒之门外。 乔道长在江湖上浪荡一阵后,听少主当日言语便去蓟州饮马川与邓飞哥哥结识。经饮马川邓飞、清风山孙安两位哥哥相处详谈、书信来往,乔道长如今也知少主所图的大事。饮马川赍来的飞鸽传书,便是由乔道长所发。” 萧唐听罢恍然,当年乔道清将自己的母亲托付于他在大名府安养,随后几年虽然他也时常前去探望。可当时萧唐被宋徽宗下诏宣见,已经举家搬迁至东京汴梁。那时乔道清的至交好友孙安也得萧唐吩咐,前往京东东路夺了清风山后主持寨中事务。 虽然萧唐在大名府的心腹有意挽留乔道清,可性子乖僻的他通常只留数日便去,乔道清在绿林中游荡时神龙见首不见尾,所以萧唐也无法得知他的行踪。 这时就听萧义又说道:“还有一人......却是慧儿的兄长神驹子马灵,当年他返回辽国涿州后,也曾回萧家集探视过慧儿。乔道长与他是旧识,涿州与蓟州也相距不远。乔道长见他独自在江湖中打踅,前些时日便也邀他至饮马川暂住。” 说起来萧义倒应该唤那马灵一声大舅子,数月之前萧义与马灵那妹子马慧已在大名府成亲,当时还在汴京,又有诸多事宜缠身的萧唐,也曾命人为萧义这个跟随自己时间最久的心腹送去新婚贺礼。 萧唐与马灵之间的旧怨旧账虽然早已翻了篇,只是毕竟两人间发生过龃龉,马灵也很难跟个没事人似的唤他萧唐一声“哥哥”,不过有乔道清从中斡旋,再加上萧义与他妹子那层关系,再过些时间相信马灵与自己的隔阂也会越来越淡。 可是乔道清在原本的轨迹中好歹也是田虎手下的谋主,更是让宋江大军制造过无数麻烦的奢遮人物。马灵也有统领一军的能力,在原著中他不止有沈新书,论武勇独斗欧鹏、邓飞二人一时间也分不出胜负,何况马灵还有一手飞砖打人的暗器本事,也接连打伤过梁山许多好汉。饮马川还有此二人帮衬,却仍然对平州那伙强寇束手无策,那么那伙强寇的头领,又是何等人物? “那厮们好大的胃口,不止擒我邓飞兄弟,张口便要讹索十万贯钱财,赎钱就算给了他们,且看他们还有没有命去花!平州那伙贼寇的头领又唤作甚么?” 萧义听萧唐相问,又回道:“乔道长说平州那伙贼人号称南京道巨寇,为首的叫王伯龙。那厮不止啸聚一方山寨,平州地界内卢龙、昌黎、滦水的强人皆奉他为盟主,听说近日他麾下又添了个了不得的帮手,蓟州境内也有许多流寇投靠于那王伯龙,此时已聚得近万人马。” 郭药师等辽东出身的汉子听萧义报了那伙强寇头领的名号,却不约而同地惊呼道:“甚么?竟然是他!” 萧唐见状望向郭药师,问道:“这个王伯龙,在辽国绿林中的名头也恁地响亮?” 郭药师点了点头,他说道:“主公有所不知,那王伯龙本是沈州双城(今黑龙江双城)人士,原来也是东京道绿林中十分奢遮的人物,往日他纠集三两千人马,就时常与铁骊、奚人、室韦等部族相互杀伐。因辽东塞外之地苦寒,那王伯龙觊觎南京道繁华便率部至燕赵之地另辟炉门户。这厮在辽东时便是个极其难惹的狠人,没想到不过几年光景,他在南京道便已有这等声势。” 就连好逞血气之勇的董小丑,他此时脸上的表情也凝重起来:“往日咱们辽东的汉家儿郎打熬筋骨,再纠集些乡勇也多是为了抱团自保。可王伯龙那厮不一样,他与那手下那伙爪牙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狂寇凶徒!那厮们只顾残害良民,也不知坏了多少无辜汉儿的性命! 可王伯龙那畜生确实也十分勇猛,东京道官府差下缉寇捕盗的官军,也被他杀了许多。当年他便是个暴戾恣睢惯了的,此时又聚得近万人马......也的确小觑不得。” 这个王伯龙,又何止是辽国境内的巨寇悍匪......萧唐心中暗念道,正史中也确实有这么一号人物,他虽然是汉人,可趁着金国崛起之时仍率众二万投靠女真人,并被授任世袭猛安。只是啸聚一方的绿林匪盗,手底下却能聚集两万人马,论规模人数便已远胜过宋境内绝大多数开山立寨的绿林豪强。 何况王伯龙身为一个汉人,在金国最后竟然被封为广平郡王,死后还被追赠为定国公,可想而知他做为金国将领伐宋的时候立下多少战功,手上又沾染了多少同族汉人的鲜血。 不过王伯龙也确实是个极难对付的死敌,伐宋时他率军曾与岳飞、韩世忠等名将所部血战厮杀甚至还占得上风,论武勇这王伯龙挺刃独自守住辕门,血战连杀宋军数十人,也曾在攻城战中披着重甲挺枪先登,连杀守城宋军将官二十余人而助女真人夺了城池,还曾率二十余骑纵骑冲阵将包围他的上千宋军杀得溃散...虽然他甘愿充当金国征服同族汉家儿郎的爪牙走狗,可是这只狗可不止懂得摇尾巴结主子,确实也是一条极其凶狠残暴的疯狗...... 可既然你终将助金国为虎作伥,现在又欺辱到我兄弟的头上来,就算你王伯龙是辽国南京道中的巨寇,可我在绿林中的心腹兄弟便是好招惹的不成!?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407章 发信二龙山,亡命江湖的豪杰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萧唐还在思量时,马麟也先抢着说道:“管他是甚么巨寇蟊贼,怎敢如此无礼!若不去剿那厮,又怎能咽下这口鸟气?久闻邓飞哥哥义气过人,还请哥哥许我同去!” 天山勇与寇镇远对视一眼,也抢着说道:“狼主,平州好歹也在辽国地界,狼主其它人马既然远在宋地来往不易。就叫我和寇兄带我部儿郎与狼主走一遭。” 这边欧鹏一听也不肯让,他说道:“辽国地界又怎地?我们兄弟与萧唐哥哥都是从大宋来的,不也在辽东打下了根基?”马麟听罢立即帮腔,与欧鹏一道同天山勇、寇镇远争执了起来。 萧唐打定主意,他拍了拍手掌,等欧鹏与天山勇等人这边安静下来后,便说道:“那王伯龙麾下既然有近万人马,我们人带少了也不济事。这次出兵救邓飞兄弟又须长途跋涉,保州城这边时局不稳,同样也须留足够的兵力把守......” 正说着,萧唐又向张顺问道:“张顺兄弟,密州那边还有多少海船?” 张顺立刻向萧唐回道:“市舶司萧安萧管事那边,原有六艘原本用于海贸货运的纲船,若是载人的话都可乘载五百人上下,这些时日从市舶船坞购得的,另外还有七八艘能容二百人的海舶,以及孟康兄弟率船工赶工制造的还有五艘海鹘船,各自可载一百五十人......其他些江河上摆渡的小船不能入海。密州船坞那边只要使钱,除了像海鹘船那等水师备置的战船,应该还能买下几艘大船及海舶客舟,哥哥可是想遣二龙山、清风山的兄弟发兵渡海到平州?” 萧唐点了点头,断然道:“不错!青州与蓟州隔着河北东路许多州府,何况率大队兵马也过不得宋辽国境,所以走陆路行不通。由走海路可以节约许多时日,也能绕过河北州府与宋辽边境。只是大队人马想在蓟州、平州沿海登岸时,就怕会惊动了巡岸的辽兵。” 张顺听罢笑道:“这倒不打紧,大船驶到辽地海岸虽然忒过乍眼,可如果有小弟与阮家三位哥哥同去。哥哥船舶临近海岸前,我们先去投入海里没水过去,探清沿海辽军守备后再发号叫兄弟的上岸便是。南京道海岸绵延不绝,辽军又怎可能处处把守得紧?” 许贯忠当下也点了点头,并又补充道:“智深哥哥若率二龙山兄弟走海路乘船往平州去,北过广饶在勃海莱州湾登船,可就怕在海上遇到登州巡海的水师。青州与密州毗邻,智深哥哥也率部往东南方过临淄、临朐县入密州地界,再经高密县便可抵至板桥镇。乘船走海路出胶州湾,绕过胶东入勃海湾,便可从析津府武清县(后世天津塘沽北部)、宁河、滦河入海口等地上岸。” 萧唐颔首应过,这次他不止是想要救下邓飞,现在的辽国巨寇,日后的金国大将王伯龙萧唐同样也想趁此机会除了他。只要能杀了他一个,就相当于让将来的金国少了两万悍匪的生力军,何况这个王伯龙既然极为悍猛,既然早晚会与他兵戎相见,为甚么不趁着他现在还没傍上金国那座靠山之前就除了他? 从感情上来说,辽国出身的汉人王伯龙就算对于大宋没有甚么归属感,就算不去骂他做汉奸,可他这个群盗头领投靠金国以后,绝大多数战功都是通过屠杀同为汉家儿郎的宋人赚来的,所以萧唐对他的印象本就已十分厌恶。更何况听郭药师、董小丑说他性情秉性,再加上这王伯龙如今已经与自己结下了梁子,似他这种冥顽不灵、凶残桀骜之辈估计也轻易招降不得,说不得还是要一刀杀了。 更何况现在鲁智深、孙安等兄弟麾下的二龙山、清风山八千人马虽然平日训练不辍,可面对的对手大多是地方豪强恶霸所雇的乡勇,或是青州、潍州、淄州各地巡检司中战力孬弱的官军,可还算不上经历过血与火的淬炼。 一支精锐之师必须是要通过战争才能磨练出来的,王伯龙这种横行于辽国南京道的巨寇,不仅是一个必定要除掉的死敌,而且对于萧唐绿林中诸路义军而言,更是个十分难得的练兵机会。 固然是要先想着救下邓飞兄弟,而水浒群豪与辽国巨寇的这场仗,也是必须要打了! 萧唐念罢,他霍然站起身来,朗声说道:“事不宜迟,萧义,你速发书信至二龙山与密州,叫智深兄长、孙安兄弟点齐人马前往密州板桥镇,并命阮家三位兄弟准备好船只与智深兄长会合。保州、皮岛这边出海的船只有限,何况辽东兵荒马乱,戎卫守护此处的责任亦很重大,也丝毫怠慢不得。移剌成头人率三百族民,言家兄弟率三百精骑,还有张顺、贯忠两个兄弟与我同去便可。”...... 萧义得了萧唐吩咐,忙前往至皮岛主寨的鸽寮写了书信,放信鸽直奔京东东路青州飞去。当信鸽翱翔千里,终于飞到了青州二龙山宝珠寺的同时,却有一个汉子也骑着匹骏马一路绝尘,从河北沧州地界也已赶至二龙山附近...... 那大汉驾马来到个二龙山附近的酒店门前,他在门口望了望,并喃喃说道:“此处酒家,应该便是柴大官人所说的去处......” 随后那大汉便在酒店门口挑着酒帘儿的树干上拴了马,揭开芦帘走了进去,那大汉瞧酒店生意甚是冷清,望去也尽是空着的座头,他便随便拣一处坐下,放下包裹,并将手中长枪倚在一旁。 酒店柜台前闲坐的,却是京师市井中的泼皮,后投到萧唐与石秀门下,又从东京汴梁护送林冲之妻到二龙山宝珠寺的过街老鼠张三、青草蛇李四二人。 原来此间酒家正是当时在山东地界做生意,却折了本钱在此入赘的操刀鬼曹正那家店铺。林冲被鲁智深接到二龙山寨中后,他也将曹正这个记名弟子并全家老小也都请到山上做了个头领。张三与李四也投到二龙山后,鲁智深便命他们二人在曹正的酒店做个打探声息,接引四方宾客的小头目。 因为鲁智深治下的二龙山不劫掠寻常过往商客,所以也不须张三与李四开酒店为名,探听往来经过的客商是否有财帛。张三此时百般无聊,正赖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李四却拿胳膊肘搥了搥张三,并向他朝着那大汉的方向一努嘴。 张三揉了揉眼睛瞧过去,恰巧那大汉一对招子目光似电,也朝张三这边望将过来。张三没由来得打了个激灵,他看那生大汉浓眉虎目,威武不凡,心下已暗自起了提防之心,并暗想道:这汉看来可不似寻常之辈,他一人独行,也不像是行商过路之人......遮莫是官府来的鹰爪子,要探咱二龙山的路径?若真是如此,不等你去哨探,我且先唤小的们对付那厮。 张三心里边想着,边摆出副人畜无害的笑脸来,并向那大汉问道:“客官莫不是要打火?不知要点些甚么?”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408章 众里寻你千百度,今天终于来了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那大汉爽朗一笑,说道:“先打两角酒来,有甚么肥鹅、嫩鸡胡乱来些就好,拿来下酒。” “好嘞!”张三应过后,转身向店里的酒保使了个眼色,那酒保知张三的意思:且先拿寻常酒肉招待他,可如果瞧那汉真的形迹可疑,就筛上几碗掺了蒙汗药的浑白酒麻翻了他,再押到山寨中发落。 等酒菜被酒保端上了桌,早已肚饥的汉子直接上手撕开煮熟的白煮鸡,右手拿着鸡腿蘸过蒜酱边往嘴里送,还没吞咽下肚,左手端着碗酒便又灌进了口中,吃相端的豪迈。 “好酒!”那大汉赞了声,随即又向张三、李四说道:“店家,再与我筛上几大碗酒来!” 李四这边应过后,对张三低声道:“瞧这汉子好表人物,师父可有过吩咐,叫咱们招子放亮些,切莫冲撞了道上的好汉。” 张三撮着牙花子,他又打量那个大汉一番,当年张三与李四二人在汴京市井中摸爬滚打,形形色色的人都见得多了,虽然别的本事低微,可也颇懂得察言观色。而当张三注意那大汉神情气质、举手投足的时候,发现他不似绿林出身的江湖草莽,反倒有几分雷厉风行的行伍军健的模样。 张三心中思量一番,又对李四悄声说道:“似林教头、徐教头、杨军使几位哥哥若是没遭那高俅老贼的迫害,不也都是官军中的官将?官军强人不同路,且让我再试试他,若这汉真不怀好意,咱们再慢慢与他计较。” 说到这,张三叫酒保又筛了酒送到那大汉桌上,他又摆出副笑脸,走到那大汉跟前,问道“客官,瞧恁不似是个行商的商客。恁这是打哪里来,又要往哪里去啊?” 那大汉呵呵一笑,随即邀张三坐下,并豪声说道:“兄弟,你也来吃碗酒!” 张三点头哈腰道了声谢,旋即他将碗酒一饮而尽。就听那大汉说道:“我在河东、河北几路四处游荡,如今也说不清自己是从何处来的,不过如今要去安身的地方,却清楚得紧......” 那大汉说罢,又向张三问道:“店家,借问一句,此间去二龙山还有多少路?” 张三心弦一紧,他眼珠骨溜溜一转,随即笑道:“客官打听二龙山作甚?都是青州地面,那山确实离此间不远,只是客官可知二龙山宝珠寺中一伙强人啸聚,兵强马壮十分了得,就连捕盗官兵都不敢前去剿讨。虽然那伙强人不害来往客人,可是客官只身贸然去闯,却也不是耍处。” 那大汉听罢又朗声大笑,随即说道:“正因如此,我才寻到此处来!这家铺子,不正是二龙山大寨专一打探声息的酒家?” 张三、李四听罢脸色一变,李四那边已暗打手势,命店里几个酒保小厮准备兵刃。 那大汉环视一圈,又笑道:“诸位安心便是,我若是官门中人,哪里还会在这磨耗,此时不早已率官军来清查此处?实不相瞒,我是由河北沧州柴大官人引荐而来,特来投奔二龙山宝珠寺。” 张三先是一怔,旋即他心中的石头也落了下来,沧州横海郡的小旋风柴进不止与萧唐哥哥来往密切,也晓得萧唐哥哥在绿林中谋划之事,二龙山大寨中林冲教头与杨志军使在沧州牢城营的时候,也多蒙柴大官人照拂。这汉子既然提及柴大官人的名号,料想他是友非敌,确实是前来入伙的好汉。 “哦?既恁地,愿闻好汉高姓大名。”张三脸上市侩之色渐去,他一打拱,向那大汉恭声问道。 那大汉也向张三回个喏,说道:“好说,我本为浦东军官,只因杀了仇家而亡命江湖。蒙江湖中好汉抬举,唤我做作‘铁狮子’唐斌。浪迹江湖数载,只思量以平生学的一身本事,寻个安身的去处。而后幸得柴大官人收留,又蒙他引荐,叫我投奔贵寨前来入伙。” 原来当年萧唐安抚京西南路,从河东路隰州蒲城县蒲东巡检司调来大刀关胜的时候,就曾向关胜问及他浦东同僚唐斌的境况,当萧唐得知唐斌已因遭地方豪强构陷而犯了命案,并流亡江湖之后,便暗中吩咐在大名府的心腹兄弟在河北、河东路打探他的下落。 唐斌在亡命奔走的时候,也曾听得过在江湖中声名如雷贯耳的任侠萧唐遣属下探寻自己的风声。可唐斌又不晓得萧唐在绿林中扶持各路山寨之事,而且当时正值萧唐率关胜、杨志、宣赞等将官安抚京西南路,讨伐房山寇班师回京。唐斌心存疑虑,也不敢贸然去投萧唐这个还在殿前司做得都虞候的朝廷官将。 再浪迹江湖的时候,唐斌路过抱犊山的时候,也没有崔埜、文仲容盛情留他奉他为寨主,梁山也还是被那心胸狭窄、容不得人的王伦霸占着。一番辗转后,唐斌入了河北东路地界,当他听闻沧州的小旋风柴进专一招接天下往来的好汉,无论是充军迭配来的配军,还是犯下命案流亡江湖的罪犯都盛情款待,全力相帮,唐斌便打定了主意慕名去投。 而当时柴进将在山神庙杀了陆谦等人的林冲、杨志藏庇于自己府中的时候,就曾经向萧义等人许诺过:若再有甚么十分奢遮的好汉投到他的庄上,便引荐他到二龙山来入伙。所以唐斌在江湖中一番周折后,到头来还是投到了萧唐的麾下...... 鲁智深还在汴京大相国寺的时候也通过萧唐与关胜见过面,所以他也知在浦东除了关胜、郝思文二人之外,还有个为人勇敢刚直,有着万夫不当之勇的好汉唤作铁狮子唐斌。张三、李四也通过他们那大师父听过几次唐斌的名头,是以等唐斌报过名号,张三、李四二人立即上前拜道:“原来是唐斌哥哥,我等闻名久矣!有眼不识泰山,一时不是,还望哥哥宽恕则个!” “两位兄弟恁地多礼!”唐斌忙上前去扶,说道:“我不过是一介犯下命案的逃犯,两位又如何知我姓名?” “我师父......哦,就是二龙山寨主鲁智深鲁大师,就曾提过哥哥的大名。”张三又笑道:“只怪小的眼拙,瞧哥哥似是个官门中缉盗的公人,所以方才一时心焦,险些冲撞了哥哥。” “兄弟你眼光恁地精细,当年我在巡检司打踅的时候,就是个稽查往来行人,缉捕盗贼的军官!”唐斌说罢又长叹口气,说道:“只恨世道不公,反叫小人佞贼横行,直逼得我一怒杀人,走投无路。当年我这个是缉盗的官军,如今反倒成了被官军缉捕的贼人。” 张三与李四对视一眼,随后张三又笑着说道:“哥哥,似恁这番被逼落草的经历,到了山寨后与林教头、徐教头、杨军使等人都能说到一处去!哥哥酒肉可用得够了?若是已用好了,我等这就送哥哥上山去!”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409章 来了一个,另个是谁?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感谢疾风小闯闯好汉的万赏......】 “我在江湖上浪荡时日甚久,诸路绿林山寨,也见过不少,可何曾见这等雄峻险关?果真如柴大官人所言,鲁提辖统管这二龙山的确是京东、河北诸路中的第一大寨!” 唐斌在张三、李四的引领下过了二龙山宝珠寺山前数道关隘,他本就是行伍军官出身,眼见这几处雄关守备森严、工事各具妙法,关隘城墙内侧,又有二三十具形式各异的投石炮具冲天而立的时候,唐斌也不禁暗自称奇,心中又道也不枉我千里投名、万里投主地来这二龙山入伙。 待唐斌与张三、李四过得数处关闸,来到宝珠寺前的一片空地时。张三瞧见个魁梧敦实的汉子正朝向他迎面走来,便问道:“曹正哥哥往哪里去?我师父现在何处?” 曹正见是张三、李四二人,也笑着回道:“原来是张三与李四两个兄弟,哥哥在辽东有飞鸽传书发来,清风山孙安、焦挺、鲍旭几个兄弟也到了宝珠寺有大事相商,此时正与鲁大师并着寨里兄弟在聚义厅中商议。我正要带小的们去猪宰羊,排设筵宴款待众位兄弟。” 张三咦了一声,说道:“上次还听哥哥已到了皮岛,正谋划经略辽东的大事,怎么把清风山孙安哥哥也给唤来,遮莫是这就要调动数山兵马,在辽国大弄?” 唐斌听了心中又是一震,他暗想道:皮岛?辽东?辽国?鲁提辖统领的绿林兵马就算声势再浩大,也不过是青州境内的一伙强人,难不成他还存着在辽国另辟门户的打算?而且鲁提辖是这间的大寨主,张三兄弟口中说的那能调动二龙山、清风山两路绿林豪强的“哥哥”又是何人? 正当唐斌心中诧异时,曹正这边又笑道:“你们师父就在聚义厅,若好奇去一问便知。话说你们不把守着酒店,上宝珠寺来又是作甚?这位又是......” “这位好汉唤作铁狮子唐斌,得河北柴大官人引荐前来入伙,小弟正要带唐斌哥哥去见师父。” 李四那边接过话头向曹正说罢,又向唐斌介绍道:“这是我二龙山的头领曹正哥哥,因善于挑筋剐骨,开剥推斩,因此被人唤做操刀鬼。也是东京汴梁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现在咱二龙山寨中豹子头林冲哥哥的高徒。” 唐斌与曹正相互寒暄几句,随后又在张三、李四的引领下直往宝珠寺大殿走去,可还没等他们几个迈进大门时,却听大殿内突然响起声霹雳也似的喝骂,叫骂的那人嗓门声若洪钟,直如佛门金刚狮子吼: “咄!辽国绿林道上的鸟贼人好大的狗胆!!邓飞是条义气深重的好汉洒家又如何不晓得?既然兄弟召唤,咱们便点齐人马杀将过去,洒家倒要瞧瞧是他辽国的匪寇奢遮,还是咱大宋的绿林豪杰厉害!!!” 那汉叫骂声方罢,又听殿内愤慨鼓噪声大作,但听喝骂请命声吵杂不休,似乎在大殿内的所有人都恨不得立刻冲出去抽刀子与人玩命。 还没进大门的张三、李四吓了个愣怔。其中李四吐了吐舌头,纳罕道:“师父与众位哥哥为何发如此大的火气?怎地与辽国的强人还生了事端?” 唐斌心中却念道:未见其面,先闻其声,只听那鲁提辖洪雷似的叱骂声,便已知他是个十分豪杰的人物...... 张三、李四与唐斌刚入了殿门,殿内如林冲、孙安、杨志、徐宁、竺敬、焦挺、鲍旭等头领便齐刷刷向他们望来。群豪中大多人兀自怒气未消,他们眉宇间还透着股狠意,直瞧得张三、李四浑身又打了个激灵。 现在二龙山宝珠寺的大殿,已被鲁智深当做召会一众头领议事的聚义厅使用,这时鲁智深刚得知邓飞在平州被巨寇王伯龙所擒,又向饮马川索要十万贯钱之事。萧唐那边飞鸽传书过来吩咐他率两山人马至密州与阮氏三雄会合,乘船走海路至辽国南京道去救援邓飞,刚发了通火的鲁智深正要点将选兵,却见张三、李四不经召唤也入了大殿,身后还跟着个生得威猛雄壮的大汉。 鲁智深浓眉一拧,他只顾在唐斌身上来回睥睨,还没等他发问时,唐斌坦然一笑,他昂首阔步又走到大殿当中,向鲁智深一拱手,说道:“小弟浦东唐斌,久闻关西鲁达鲁提辖的大名,落草绿林后又是个杀富济贫,主持公道的义气豪侠,二龙山又有似林教头、杨军使这等豪杰聚义,直叫小弟心中钦慕不已!凭托柴大官人面皮,径来投大寨入伙。唐某虽然不才,望赐收录,还望鲁提辖勿弃!” 脸上忿意犹浓的鲁智深听罢,脸上登时露出几分喜色,他从大殿正首跳将下来,大步流星地来到唐斌面前,说道:“你便是被人赞作铁狮子的唐斌兄弟?恁地好,咱二龙山又添得一员好汉!” 唐斌刚要称谢,林冲、杨志、徐宁等寨中头领也上前与唐斌见礼。这时鲁智深又笑道:“哈哈!洒家也曾从萧唐兄弟与关都监那听过你的好名头!萧唐兄弟也曾遣人在河东、河北四处打探你的行踪,想不到兄弟你却投上门来!” 听鲁智深提及萧唐时,唐斌忽然一怔,忙说道:“鲁提辖可说的是那名满江湖的萧任侠?想必是关胜哥哥曾向他提及过小弟,只是萧任侠为何要寻我这遭官府缉拿的?他在京师殿前司坐得要职,又与这二龙山大寨有何干系?” 鲁智深风风火火的性子,他大手一挥,说道:“柴大官人倒也谨慎!你也是遭腌臜狗贼构陷的好汉,大名府那边也在一直寻你,便是将萧唐兄弟图谋的大事告知于你,又打甚鸟紧!? 既然已是自家兄弟,以后都同在二龙山的头领,以后有的是工夫向兄弟你详述!只是现在寨中却有件十万火急的大事,待洒家点齐了兵马,再向兄弟细说不迟!” 鲁智深此言一出,大殿内登时又变得热闹起来,孙安、杨志、竺敬等人都按捺不住抢着说要随鲁智深前去平州。林冲与徐宁都是谦冲随和的性子,他们虽然也跃跃欲试,可见其他兄弟争得激烈,便站到一旁只等鲁智深定夺。其中丧门神鲍旭虽然嘴上不说,可是他望向鲁智深的眼神格外炽热...... 可就在这时,殿外忽又有个小头目前来报道:“智深哥哥,三关之外有个大汉说特来拜会咱们山寨诸位头领!小的问他时,那汉只说他从河北来,有要事要与哥哥相商!” “又是河北来的?”鲁智深也是一愣,说道:“这倒稀罕!今日唐斌兄弟前来入伙,遮莫那个汉子也是来投寨的不成?” “那汉倒也曾如此说,而且他还说有一套富贵也要来与哥哥说知,权当做他入伙的投名状。”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410章 刘唐兄弟,你可憋屈死我们了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当鲁智深请唐斌也坐了把交椅,并与二龙山众多头领各入坐席的时候,有喽啰已将那来拜山头的大汉请进殿内。 宝珠寺大殿中所有头领见那大汉生得紫黑阔脸,鬓边一搭朱砂记,上面生一片黑黄毛。再瞧他朱鬕髠髽,端的剽悍威武。鲁智深心中也暗赞了声,并向那大汉问道:“你这汉子,说是来投奔洒家山寨的,又唤作甚么?” 那大汉向鲁智深唱了个肥喏,朗声说道:“小弟姓刘,名唐,祖贯东潞州人氏,因这鬓边有这塔朱砂记,人都唤小人做赤发鬼,小弟自幼飘荡江湖,专好结识好汉,往日多闻鲁提辖、林教头几位的大名,小弟仰慕久矣。今日幸得遇见,提辖坐定,请受刘唐一拜!” 赤发鬼刘唐?鲁智深见刘唐举止豪爽粗犷,心里也对他更添几分好感,又问道:“原来是刘唐兄弟,你说送一套富贵与我二龙山,又是何意?” 刘唐把头一昂,又道:“小弟曾打听得那大名府留守相公梁中书,每年都要收买十万贯金珠、玩器等物,数月后便要送至东京汴梁与他丈人庆生辰。小弟心想那都是搜刮民脂民膏来的不义之财,取之何碍!闻知鲁提辖义薄云天,且武艺过人。小弟也学得些本事,休道三五个汉子,便是在官军一二千兵马中厮杀我也不惧他!倘蒙提辖不弃时,我愿与鲁提辖取了这生辰纲,天理知之,也不为罪!” 原来刘唐常年在河北、山东做私商买卖,时常听闻大名府梁中书大捞油水、中饱私囊,年年又要送生辰纲到汴京为蔡京贺寿,刘唐心道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劫了那奸相贪官的钱财江湖中的同道也要赞他声好汉子,可这等迷天大罪刘唐自问凭他一个人做不得,还须多游说些志同道合的好汉一并夺了那不义之财。 听闻山东郓城县东溪村有个托塔天王晁盖,平生仗义疏财,专爱结交天下好汉,刘唐从河北南下本想去投他共谋赚了那生辰纲。可当刘唐途径青州的时候,听闻当年西军兵马提辖,如今在江湖中大名鼎鼎的花和尚鲁智深占了二龙山,麾下不止兵强马壮,在当地百姓中风评也甚好。 刘唐心说就算夺了那生辰纲,也要躲避官府搜捕而寻个僻静处做富家翁......与其如此不如索性投个绿林大寨,我家中又无妻儿老小羁绊,寻一伙义气为重的绿林好汉大家做得兄弟,岂不更快活? 可当刘唐锵然有力地对鲁智深等二龙山头领说罢,却发现并无一人响应他,诸如鲁智深、林冲、杨志等人望着他的眼色......还透着几分古怪。 大名府留守相公梁世杰给他岳丈奸相蔡京的不义之财,劫了也便劫了,对于鲁智深等人而言也不算甚么,可关键是这几年受梁世杰之托押送生辰纲的又是谁?不还是大名府萧唐名下的萧氏镖行? 现在打理镖行大小事宜的锦豹子杨林,上次运送钱粮军械至二龙山的时候,就曾提及再过些时日又要梁中书每年向汴京蔡府押运生辰纲。毕竟萧唐还有在官面上行走的身份,刘唐又不知萧唐、杨林以及萧氏镖行与二龙山之间的联系,他只想劫取这批贪滥大官的不义之财,如今寻到二龙山来游说鲁智深等人劫杨林的镖,这不是让他们自己人打自己人? 鲁智深伸出蒲扇般的大手摩挲着自己的光头,说道:“刘唐兄弟,我瞧你也是条好汉,不如就在洒家山寨中坐把交椅。大家做成自家兄弟,岂不快活?......至于那生辰纲,还是莫要打它的主意了。” 刘唐不明就里,他又是个性急的人,听鲁智深如此说,刘唐登时把眼一瞪,又劈口问道:“鲁提辖,你莫不是怕了那梁中书,便不敢动他的生辰纲?” “放他娘的鸟屁!!!”鲁智深行事嫉恶如仇、不畏强权,何曾受过这般诋毁?他大手一拍,座下那檀木交椅被他一掌拍粹!鲁智深霍然起身,瞠目大骂道:“梁世杰那厮洒家只当他是个鸟,若他作奸犯科被洒家撞见,那颗驴头也砍了去!洒家会怕他!?” 林冲见鲁智深与刘唐说僵了嘴,他忙站起身来劝道:“刘唐兄弟有所不知,梁中书那厮虽贪佞,可往年他押运的生辰纲都要托付于大名府萧氏镖行。那任侠萧唐......可是江湖中结纳豪杰、四海皆闻的好男子,我们也不愿坏他的营生,何况那萧氏镖行总镖头锦豹子杨林,与我们山寨也有交情,是以要我们兄弟半路拦住取了他的镖货,这却使不得。” 刘唐问过林冲名头,抱拳道:“原来是当年东京汴梁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豹子头林冲,幸会!小弟当年在河北、山东走私商的时候,也多闻那萧任侠的好名头,去年我便听过江湖传闻,道上有好汉就要半路劫了那生辰纲,只因顾忌萧任侠而罢了念头。 可林教头却不知,那萧唐虽然是个在江湖中受人夸赞的好男子,当年却也是靠着巴结那梁中书才在官场中平步青云的!小弟还听闻前些时日那萧唐出使辽国时,已在辽东遭匪贼伏击身死。若他还在世,小弟敬他的好名声也不愿坏他的买卖。可如此他既然身遭不测,那镖行又做得是替贪官污吏押运民脂民膏的勾当,小弟又如何动不得那生辰纲!?” 我们不知?是你这糙汉子才不晓得个中缘由!听刘唐义正言辞的一通抢白,林冲也不由一时语塞,毕竟他们还没有摸清这个赤发鬼的底细,现在也无法轻易向刘唐透露萧唐不但未死,反而正是这二龙山寨幕后真正的大寨主。 刘唐见林冲也面露踌躇之色,他不由得一跺脚,叫嚷道:“罢了!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若不做番大事,不是叫我等男儿苟活于世?我本以为二龙山寨中聚义的都是奢遮的好汉,虽然在绿林啸聚,亦能主持公道,得周遭百姓拥戴,小弟倾慕鲁提辖、林教头等人,这才愿倾心吐胆,说与那套富贵叫诸位头领知晓! 可我万没料到贵寨的好汉名声在外,却也畏惧那官府的权势,枉称英雄豪杰!我要取此一套富贵不义之财,图那一世快活。诸位既然不敢,小弟另去寻其他奢遮的豪杰撞筹便是!” 说罢刘唐转身便走,殿中竺敬、鲍旭等几个头领霍然起身,拦在了他的身前。刘唐眼睛一瞪,他绰紧手中朴刀,怒道:“怎么?诸位明明都是绿林道上的人物,反要替官府擒下我这要劫生辰纲的贼人不成!?” “放他去!放他走!”鲁智深不耐烦地直挥衣袖,他心中还惦记着点齐人马渡海出兵平州之事,也不愿与刘唐多做纠缠。看刘唐言行举止也似是个磊落的草莽好汉,鲁智深也不想扣下他枉结仇家。你要拉拢我们一并去赚那生辰纲,却不知是要坏我们自家兄弟的营生,这他娘的算是甚么事?就算要阻他拦他,岂不让外人以为二龙山真与滥污官吏沟壑一气坏绿林义气,枉自招江湖上好汉的耻笑? 刘唐回头乜了眼鲁智深,也不答话,随即迈步撞开竺敬、鲍旭等头领,当他气冲冲地走出宝珠寺大殿的时候,心中还暗付道:二龙山的头领枉称豪杰,何必与他们多费口舌?那东溪村晁天王是天下闻名的义士好汉,如今这一套富贵还要与他说知!十万贯金珠宝贝,这般不义之财,你们二龙山的强人没胆子去取,我刘唐却有这个胆气!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411章 平州登陆,渔村遇凶徒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与刘唐不欢而散后,忿然不悦的鲁智深速点齐兵马,由二龙山出发直奔密州板桥镇去与阮氏三雄的船队会合。因为平州王伯龙贼军势大,此次二龙山、清风山也可说是倾巢而出,两座山寨各自只留五百人把守,只留李志、曹正、凌振、孙二娘、张青等几个头领暂且把持山寨事务。 要运送七千人马乘船渡海,以密州的海舶纲船数量来说勉强乘载得下,而阮氏三雄拉拢石碣村中三百多打渔人家,又曾从清风山、二龙山两山抽调了些会水性的勇壮,现在麾下近五百船夫水手按一营水军编制虽然人数略显不足,大致也足够摇橹驾船,留守密州板桥镇的萧安也遣人大批量购置舰只,以备不时之需。 跟随鲁智深走海路北上平州的头领中除了林冲、杨志、徐宁、竺敬等悍勇善战的将才之外,新投至二龙山寨中的唐斌主动请缨,愿随鲁智深至辽地去对付王伯龙那个辽国巨寇。鲁智深瞧唐斌生得威猛骁勇,也似是个有些手段的马战好手,心想也正可趁此机会让萧唐与这个铁狮子会面,便也一口答应下来。 与此同时,萧唐将戎卫保州、经营主持政事等事宜托付闻焕章、裴宣、蒋敬、燕青等心腹兄弟之后,也与许贯忠、张顺一道集结移剌成、言家兄弟麾下最为精锐的四百游骑,从皮岛登船直奔平州而去。 过了十余日,萧唐一行船队行至平州乐亭县(今唐山市京唐港附近)沿岸一处偏僻的荒滩。由于不能明目张胆地从码头登陆,精通水性的浪里白条张顺先摆条小船到海岸附近,在确认过周围水域并无暗礁,岸上也没有官军巡查之后,萧唐等人最终率着麾下登上了岸。 因为事先无法确定于蓟州、平州何处海岸可以安全登陆,萧唐与鲁智深两路人马只得在上岸后前往饮马川合兵一处。好在蓟州饮马川距离此处也不过几百里地,向西北只须行两三日的功夫便能抵达。 有了移剌成与其两百契丹骑兵领路,也方便叫萧唐等人躲过辽国官军盘查,而且移剌成往年率族人游牧时也曾途径过平、蓟等州府,对于此地也甚是熟悉。 “狼主,据我所知附近只有一家渔村,也不过百来人口,周围也无远拦子探马走动。我已留了五十族人看管船只,咱们在此处用过干粮,待吃饱喝足后就朝北赶路。”登岸后不久,移剌成命麾下二十名轻骑在四处游哨后,又向萧唐禀报道。 萧唐点了点头,现在正是暮色四合的时候,天际只残留一抹斜阳余辉染红了天边一角,在散乱无章的云朵下世间万物都昏沉沉的,只有即将被黑暗吞噬的那抹血红的夕阳显得有些乍眼。 可就在这时,忽然有一个契丹游骑驾马赶来,忙向萧唐报道:“狼主,据小人打探,前面不远那座渔村已被洗劫,村里百余口人也尽皆被杀了!” 萧唐、移剌成与言家兄弟等听罢登时站起身来,其中言有信凝声道:“怎么回事,我只道辽东时局兵荒马乱,怎地南京道也这般不太平,竟有贼人屠村!?” 下手如此狠毒残忍的,应该不是辽国官府的正规军...虽然大辽大树将倾,可毕竟天祚帝对南京道的统治还没有彻底崩塌,寻常官军将士又怎么可能无故对治下百姓亮出屠刀......萧唐心中想罢,断然喝令道:“走,去探个究竟!” 夜色渐渐笼罩下来,当萧唐率人进入那座渔村的时候,就见这座荒村死气沉沉,有的木屋早已经被烧成片残垣断壁,倒塌烧焦的梁木上仍冉冉冒着青烟,所有的房屋大敞四开,屋子内外零零散散洒落着许多不值钱的物件,看来全村早就经过贼人的洗劫。 更加怵目惊心的是,萧唐望见村口在横七竖八堆着近百具尸体,看他们衣着打扮也都似是汉家渔民。其中大多女子的尸首衣不蔽体,生前显然都遭过凌辱。还有些尸首犹未瞑目,他们脸上因痛苦、仇恨而扭曲的表情早已生生凝结住,当萧唐等人看见那些尸体空洞的双眼时,心头都不禁一颤。 就连身为渤海马贼头领的言有信、言有义兄弟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他们生平虽常与辽国官军厮杀,可也不齿欺凌弱小的行径,手底也没害过妇孺良善的性命。其中言有义愤然骂道:“直娘贼!到底是哪里的狗贼这般残忍?绿林寇讨口饭吃,要打家劫舍求财便罢,可手段如此残忍,与禽兽又有何异?” 许贯忠目不忍视,他缓缓转过身子,待呼吸平稳了些后才说道:“全村百姓遭此劫难,竟也不见官府派人前来收敛尸首...看来南京道眼下的局势,也已比想象的要更加混乱......” 虽说应当让这些枉死的百姓入土为安,可是上百座坑,这要挖到甚么时候?如果点火去葬,万一引来辽国官军,现在这种形势下更说不清......萧唐心中也似被颗巨石压着一般沉重,他长吁了一口气,终于还是下令道:“叫兄弟们避开这些尸首,今夜就在这村中休整一晚,明日一早再启程赶路!” 移剌成、言家兄弟与张顺等人刚应过,这时有个移剌成派出游哨的契丹牧民急来报道:“狼主,头人,有伙人马正奔着渔村这边奔来,看打扮都似是强人流寇!” 萧唐听罢,他断然下令道:“熄了篝火!移剌成头人、言家兄弟速命麾下人衔草、马衔环,到僻静处隐蔽,我与张顺、贯忠在村内寻个屋子躲藏,先看那伙人马甚么来头!随后再听我号令行事!” 移剌成、言家兄弟领过命后,急忙率麾下契丹游骑、渤海马贼悄然推出渔村,萧唐、许贯忠、张顺则涌进个破屋藏下,并竖着耳朵倾听外面的响动音。 渐渐的,萧唐隐隐有马蹄声由远及近,变得愈发清晰起来,随着马蹄声越来越密集,萧唐推断奔至这渔村的人马应该有一百骑上下。又过了一时片刻,萧唐又听见外面有人叫骂道: “直娘贼!这村子也被杜老六那厮拔了头筹,他们那伙鸟人倒抢得干净,只见他们吃肉,却连口汤也不给咱们留着!同是在王伯龙哥哥帐下行走的,怎地就咱们飞虎寨的似是后娘养的!?”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412章 单臂擒贼,捉个俘虏来问话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听那伙强人的叫骂声,萧唐已屠戮这座渔村的元凶正是那巨寇王伯龙麾下的流寇。而来的这伙也是一丘之貉,这倒也主动撞上门来了。 就听有人劝道:“张大哥,这等破落的小渔村值个甚么?杀光这些驴鸟也榨不出甚么油水来。滦南那边还要两三处庄镇,那里钱粮广有,正好可以去抢个爽利。也倒多亏那几路叛军搅扰得官府无暇他顾,咱们尽可赖到他们头上!” 这时那伙强人中又有人说道:“滦南不是快刀燕九的地盘?既然平、蓟两州江湖同道大多投了王伯龙头领,咱们越界做没本买卖,那燕六倘若向王头领追究,同道面上须不好看。” 萧唐忽然又听流寇中有人骂了句粗口,又道:“叫他咬我鸟!乐亭这边我还是咱们飞虎寨的地头,杜老六那厮捞到咱们地界来,凭甚咱们不能越界去抢?绿林盗靠什么讨活的,到手的衣饭,谁乐意拱手让与别人? 入他娘的,滦南汉人村镇多,往日睡的那几个契丹娘们皮糙肉厚的,身上都一股子羊膻味!说起来还是咱们汉人的小娘子细皮嫩肉,玩起来快活。咱们叫齐弟兄杀过去,抢几个大户人家的黄花闺女暖床,你们几个怂包若不是不敢,倒便宜了老子!” 那汉刚说罢,登时又有数十人高声怪笑起来。萧唐暗自冷哼一声,心说这路流寇是甚么货色大概已听得明白,何况他们还正是归附了那王伯龙的绿林匪盗,这不正是撞到自己的刀口上来? “哥哥,这伙鸟人不过约莫百来人,咱们拼得过,动不动手?”张顺在一旁沉声说道,他的手已攥紧腰间钢刀的刀柄。 萧唐向张顺点了点头,说道:“我先冲出去杀他们个措手不及,待移剌成头人与言家兄弟率部前后保持,一个都不能让他们给逃了!” 当萧唐说罢,他已经抽出双刀,势如猛虎一般冲了出去!恰好有个流寇挨得萧唐所隐藏的那件破屋近些,他刚发觉屋中冲出道黑影的时候,萧唐已经飞身而起,他一刀斜斩,一道凄厉迅猛的弧形刀斜斜划过那贼人的胸腔,“噗!”的利刃切剖骨肉的声音乍起,腥热的鲜血飙射,直溅了萧唐一脸! 那贼人惨嚎一声,便从马背上栽落下来。那伙流寇这才惊觉有人突然杀出,他们纷纷抽出明晃晃的兵刃,怪叫喝骂着向萧唐逼将过来,在皎洁月光的映照下,那些兵刃的锋芒熠熠生寒,转眼间便有二三十把骑枪、马刀向萧唐乱戳过来! 萧唐俯身一闪,避过几把戳来的兵器,随即他扭转身子,又是寒光一闪,有个贼人喉头飚血,他身子一歪也栽倒倒坠马。紧接着冲出来的张顺先将两个手指放倒嘴里,发出尖锐的唿哨声后,他也抽出狭锋钢刀,从背后猛刺将个贼人戳翻。 张顺在浔阳江中练就身分波辟浪的本领,可他并不算精通拳脚兵刃的功夫,自从投到萧唐府中后,张顺随着燕青切磋拳脚功夫,又向石秀讨教单刀刀术,如今也练就了身二三十人近不得身的本事。再加上萧唐双刀使得所向披靡,他以一己之力吸引住大半流寇的注意力,是以张顺再冲出来时,又将那众流寇杀了个措手不及! 萧唐双刀在手,他瞋目大喝一声,身形真个似疾如妖电!他时而在两匹战马见俯身穿梭,时而绕到个流寇身后跃起兜头就是一刀,在数十骑的堵截下,萧唐能够活动的空间明明愈显狭窄,他却仍能辗转腾挪,转瞬间又将七八个流寇劈落马下! 这时渔村外又传来急凑的马蹄声,刀剑出鞘、弓弦拉动的声音乍起,移剌成、言家兄弟等听到了张顺的唿哨声后,各自率契丹游骑、渤海马贼也猝然杀出村中,刚才还死寂沉静的破落渔村,现在已变作混乱的战场! 近百只羽箭骤然袭至,那群流寇中嘶嚎惨叫此起彼伏,三四十个流寇直直地从战马摔落下来,剩余的贼人见无数箭簇呼啸着从头顶、身旁掠过,他们尽皆吓得魂飞魄散,只想夺路而逃! “我去你娘的!契丹人与渤海人?也敢来寻老子的晦气!”流寇中有个头领本来正要驾马冲去了结掉萧唐,这时他惊觉有三四百骑突然杀出,只一轮箭雨过后自己麾下的喽啰便已死伤大半。那头领见伏击自己的游骑竟然都是契丹、渤海人的弓骑,当即恼得他直要气炸了胸膛,直奔着移剌成一行契丹游骑冲杀过去! 又一轮箭雨嗖嗖射来,那头领怒喝一声,他手中狼牙大棒似风车般轮转如飞,将劈头盖脸射来的箭簇尽数击落。移剌成见那流寇头领本事过人,他也纵马舞刀,与那头领战作一团。 那流寇头领使尽浑身解数,挥舞着狼牙大棒当头砸下,移剌成冷哼一声,用尽全身力气抡起手中马刀。“铛!”的声震耳欲聋的巨响过后,移剌成竟然将那头领的狼牙棒生生荡开!那流寇头领心中蓦然一惊,暗付道:这契丹鞑子身手竟然也恁地了得! 往往来来,两人已斗了二三十合,可此时那伙强人被杀得仅剩下六七人,流寇头领越斗越慌,他手中狼牙棒使已失了章法。移剌成趁着那头领一棒落空,收势不及的时候,他暴喝一声,绰起马刀高举过顶,胯下战马在那一瞬间竟然人立起来!紧接着移剌成以泰山压顶之势用力挥落马刀...伴随着滚热鲜血从那头领脖颈激射四溅,一颗偌大的头颅从半空摔倒地上滚了几滚......移剌成已然一刀将那头领的人头斩落! 残余的流寇见头领被杀,他们各各滚鞍下马抛了兵器,跪倒在地哭爹喊娘着直呼饶命。其中只有一人觑得个空当,挥刀拨落几支向他射来的利箭后,向北面驾马落荒奔逃。 渤海马贼众这边言有信见了绰出骑弓在手,他冷笑骂道:“狗贼!你跑得掉么?” 说罢言有信拈弓搭箭,只要朝逃窜那贼人后心射去时,萧唐已骑上契丹牧民给他牵来的照夜玉狮子,并拦在了言有信的面前说道:“那人也似个头目,且生擒了他,捉来问话!” 萧唐随即双腿一夹,胯下那匹照夜玉狮子在夜幕中化作道白色的闪电倏然奔出!不过一时片刻的功夫,骑着那疾驰如飞的照夜玉狮子骏马的萧唐距离那贼人便不过几步之遥。 那贼人听身后急促的马蹄声越来越响,他刚回头望去,便吓得惨嚎一声!萧唐趁着那贼人下意识的挥刀向自己斩来,他身子略微一避,趁着那贼人挥刀枪攧入怀里,萧唐单臂探出抓住那贼人的腰带,旋即他猛一发力,竟然将那身材瘦小的贼人马鞍上生生拽了起来! 萧唐一兜缰绳,右臂高举,他单手托着那似已吓呆了的贼人驾马回奔,待返至移剌成、言家兄弟等麾下游骑面前时,萧唐单臂重重往地下一掼,那贼人重重撞在地上闷哼一声,已然昏死了过去!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413章 物以类聚,汉奸搭伙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当被萧唐摔昏的那个贼人头目悠悠转醒过来的时候,他感觉浑身的骨头似要被颠散了一般,疼得他直呲牙咧嘴,那贼头猛一抬头,这才惊然发现自己被一群大汉围在当中。那群汉子看衣着大多似是契丹、渤海族民,只有四五人是汉人打扮,此时他们神情森然,正冷冷瞪视着自己。 “再去瞧瞧,没断气的再补上一刀,莫留下活口!” 那贼人头目只瞠目呆坐片刻,忽然又听那群汉子中有人吩咐说道,登时吓得他浑身一个激灵,那贼头随即又立刻一下跪到地上,连声说道:“诸位好汉但有询问之处,小人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求能放小人一条生路!” 这伙汉子不问因由便突下杀手,寨中兄弟几乎被杀个了干净,现在他们只擒住我不杀,不就是要审我问话?直娘贼!如今这般处境,何必枉受那皮肉之苦、性命之虞?你们既然要问我话,我全都招了还不行!? 见自己这边还没等撂狠话呢,这不成器的小厮反而抢先要招供,言有信、言有义兄弟不由一愣,其中言有义笑骂道:“这厮脑筋转得倒快!知道咱们擒他就是要套他的话,倒也免吃顿拷打!” 言有信则面露鄙夷之色,啐了口骂道:“虽说这伙流寇不是甚么好鸟,可好歹都是一伙的兄弟,这狗贼也不顾是咱们杀了他寨中人,可见他也是个无义小人,这等鼠辈留之何用?” 那贼人头目听罢大惊,他头如捣蒜,连连哀求道:“小人也是没条活路,不得已才落草做了强人!小人今番得饶了性命,诸位爷爷便是小人的重生父母、再养爹娘!小人便是做牛做马,也绝不敢存半分愤怨!” 萧唐不耐这厮聒噪,他踏前两步,喝问道:“你且说你姓名唤作甚么?又是哪里的草寇?与王伯龙那厮又有何干系?若说得属实,我饶你不杀!” 那贼人头目听罢,竹筒倒豆子一般向萧唐说道:“小人唤作王小闲,在乐亭县卧虎岭飞虎寨中坐得第四把交椅,那使狼牙棒被好汉一刀杀了的,便是飞虎寨大寨主张敢。那飞虎寨不过三四百人马,只是占岭剪径做些小买卖,哪里又敢大弄? 只是辽东来的那王伯龙本就是个难惹的人物,前些时日他又得了个奢遮的帮手,麾下日渐兵强马壮。但凡平州、蓟州各地不愿从他的绿林草贼,多是被他们那伙给杀了。我们飞虎寨兵微粮寡,只得屈从于他。 不止我们寨子,卢龙、昌黎、滦县、丰南、玉田等地的强人也大多为王伯龙所用。趁着近年来辽地动乱、叛军蜂起,那王伯龙虽未举反旗,却也想趁机分一杯羹,便也趁机飞虎寨分派人马四处走动,想沾些甜头,却不想冲撞了众位好汉!” 听这王小闲所说,无论那王伯龙是撺掇拉拢,还是以势迫人,在几年能拉起近万人的兵马,无论在大宋还是辽国的绿林道上也的确算是个人物,至少截止到目前而言,萧唐所遇到能在江湖中能拉起上万人马的草莽枭雄,除了他自己,也就只有当年那个祸乱河北的冀南军寇首张迪了。 张顺听罢眉头紧蹙,他喃喃说道:“饮马川人马不多,二龙山鲁智深哥哥那里若发六七千人马前来援助,再加上咱们这渡海过来的六百骑1射......说起来咱们兵力还要输于那厮。” “不,这大有不同。” 许贯忠目光一凝,他又说道:“各地诸路的强人各不统属,聚在一处也不过是群以众暴寡的散兵游勇。何况这些绿林强人只因势孤而勉强降顺于王伯龙,也并非出自本心,又怎及哥哥麾下绿林兄弟众志成城? 管子曾言:乌合之众,初虽有欢,后必相吐,虽善不亲也!只要二龙山、清风山将兵上下军心可用,重挫平州这些贼寇的锐气,那些贼寇就算不作鸟兽散,也必定各怀心思以图自保。是以哥哥要除王伯龙那厮,现在的兵马便已足够!” 许贯忠所言正合了萧唐的心意,打通连接辽东、南京道、宋地间的海路;预先铲除掉那个会助金国为虎作伥的猛将;能够让自己麾下绿林义军经过战争的历练......除掉这王伯龙一举多得,所以与他这所谓的辽国巨寇之间的恶战已经是势在必行的了。 只是这个飞虎寨的四当家方才招供的另一件事,也让萧唐留了心。此时萧唐又向他问道:“你说那王伯龙前些时日又得了个奢遮的帮手,那厮又唤作甚么?” 那唤作王小闲的贼人头领立刻回道:“好叫爷爷知晓,小的听闻那人是本在宋国河北西路相州绿林中打踅的草寇,当年还曾响应张迪匪乱,因宋廷发兵派甚么王焕、萧唐等官将剿灭张迪后清查贼党,那厮便逃亡至辽国南京道地界,据说其颇有计谋,极为精细,所以宋人都唤他作‘玉面猞’孔彦舟。”...... ※※※※※※※※※※※※※※※※※※※※※※※※ “贼厮鸟听着!老子火眼狻猊邓飞为义气能拜得豪杰,可要老子向你讨饶?做你娘的美梦!你这鸨妈养的休再放鸟屁,要杀老子只管来砍!老子要是皱下眉就不算好汉!须知我的头可断,这两条腿却是屈不转的!” 平州开平地界的一处庄镇刚遭过伙贼寇肆无忌惮地劫掠,虽然有一小半百姓早就收拾细软逃出庄外避祸,可还有许多没来得及逃走的庄户惨遭贼人屠戮,在这鸡犬不闻、尸骸山积的庄镇大院中却忽然传来邓飞声嘶力竭的喝骂声。 这时邓飞浑身是血,并被两个膀大腰圆的喽啰死死架住,在邓飞面前有个五官端正的汉子,他约莫二十出头的年纪,直瞧他眉宇神情却不似是绿林草寇的头领。那人玩味地打量着邓飞,悠悠说道:“似你恁般的硬汉子,我也见过不少......” 那人正说着,他手中铁棍却毫无预兆地猛向邓飞胫骨砸去!一声脆响过后,邓飞因剧痛钻心而浑身抽搐,架住他那的两个喽啰又将他往前一抛,邓飞立刻扑倒在那强人头领脚下。 “瞧瞧......你便是骨头再硬,我一棒子将他的腿打断,你不还是还跪在我的脚下,舔我脚底的泥么?......” 那人一脚踩在邓飞头上用力摩蹭着,他的脸上忽然满是股异样的愉悦:“你也千万不要向我求饶......我喜欢贞烈的女子,因为看她们哭嚎挣扎,受尽污辱时的模样更能让我有兴致,我也喜欢炮制你们这些所谓的血性好汉,看你们嘴里要放狠话,恨不得噬我的肉、喝我的血,却终究拿我无可奈何的样子,这才更能让我感觉到痛快。” 被那人踩在脚底的邓飞发指眦裂,他的双眼因狂怒似真化作一对通红的火眼!邓飞嘶吼一声,伸手欲抓住那人小腿将他扳倒,可那人抬腿避开后,邓飞又被冲将上来的几个喽啰给死死按在地上。 被按在地的邓飞就像是发狂的野兽,他朝那人竭斯底里地痛骂道:“腌臜狗贼,早把老子砍了干净!老子便是化作厉鬼,也要来找你偿命!” 那人阴测测地一笑,说道:“现在可还不是宰你的时候,常言道鬼怕恶人,你活着我尚且不惧,还以为我孔彦舟会怕甚么厉鬼么?” ---------------------------------------------------------------------------------------------------- 正史中的孔彦舟,宋相州林虑人。出身无赖,杀人为盗,其为人荒于色,有禽兽行。有妾生女姿丽貌美,彦舟虐其妾室,逼其说她的女儿并非自己亲生,然后将其女纳为妾。 靖康元年应募招安从军,累官京东西路兵马钤辖。闻金军将至山东,遂率所部劫杀宋地居民,烧庐舍掠财物,渡河南去。后叛降伪齐从刘麟攻宋,伪齐国灭后从完颜兀术攻陷郑州、濠州等地,并镇压太行山反金义军,临终前犹自上书劝金帝出兵伐宋......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414章 饮马川会师,再会乔道清与马灵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呵呵,兄弟,你只顾与他纠缠作甚?要我说既然这厮鸟不识抬举,不必等他寨中小厮送那十万贯赎金,不如拔了蓟州那饮马川鸟寨,将寨里人都杀净,抢光他寨中钱粮岂不更省事些?” 就在这时,有个身长约九尺的大汉走进庄院内,那大汉生得形容丑恶、相貌粗疏。他的半张脸浓密的落腮胡给掩盖住,一对怪目中亦然闪烁着狠厉。 “王伯龙哥哥有所不知......”孔彦舟转过头来,向那大汉悠悠说道:“当年小弟因吃宋廷官司追拿,曾逃至涿州新城地界厮混过段时日,那时便听江湖上传闻蓟州饮马川的强人,常好至宋辽边境走动,似与河北家豪商大户时常暗中来往,小弟听闻饮马川小山小寨,原来也不过二三百来人,数十匹马,之后数月山寨声势却愈发壮大,也聚得七八百人,算是蓟州地界排得上名号的一路强人。 小弟要取的不止是那十万贯赎金,待哥哥慑服平、蓟、析津府绿林豪强的时候,宋辽榷场的私商买卖,可是日赚斗金的暴利。若是饮马川强人拿得出这赎金,小弟也想借此机会与宋地河北商贾大户取得联系,好助哥哥做成大事,所以现在若杀了这厮,岂不是杀鸡取卵?” 王伯龙听罢大嘴一咧,他点头说道:“还是兄弟你计较得多,若论斩将搴旗的本事我王伯龙也没怵过谁,可筹谋划策之事还多要仰仗兄弟你了!” 被死死按在地上的邓飞红着双眼,仍大骂道:“做你娘的春秋大梦!泼贼!你今日不叫我死,老爷我先来说于你们知晓:我兄弟早晚便引军来,打光你这干鸟人,把你砍做肉泥,碎尸万段!!” 王伯龙居高临下打量着邓飞,他冷笑道:“这厮本事低微,骨头倒硬,小的们!把他那张嘴巴打烂,再用烂泥糊住他那张嘴,老子可不耐烦他聒噪!” 十几个精壮的喽啰轰然领命,将口中兀自痛骂不休的邓飞拖下又要拷打!王伯龙转过头来,又对孔彦舟说道:“彦舟兄弟,燕九那边捉来两三个清秀的大户闺秀,可都是没开过苞的黄花闺女。哥哥知你好这一口,便留下来伏侍兄弟。与这糙汉有甚耍头,还不快去会会佳人?” 孔彦舟淡淡一笑,反而似个儒雅君子般向王伯龙见礼说道:“哥哥体谅小弟,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 且说萧唐与许贯忠、张顺、移剌成、言家兄弟一众人马押着在乐亭渔村擒下的飞虎寨贼人头目已赶至蓟州饮马川地界,众人但见眼前一望茫茫野水,周回隐隐青山。几多老树映残霞,数片彩云飘远岫。都不由感叹这饮马川不愧以山势秀丽、水绕峰环而闻名。 萧唐这一路却心事重重,当年自己任先锋随王焕、张开征讨冀南军寇首张迪,大多从贼杀的杀、降的降、俘虏的河北河东大小贼首也都就地押赴市曹施以斩刑,其中自然也会有些残渣余孽侥幸逃脱官府缉拿,可萧唐却没想到在那些漏网之鱼中,竟然还有个史上留名的人物。 那孔彦舟是甚么货色萧唐也心知肚明,此人不但暴戾**,他先后的身份转变是由宋国相州林虑的绿林无赖、京东西路兵马钤辖,又做到金国龙虎卫上将军,可见这个孔彦舟极懂得利用时机谋取私利。 然而孔彦舟身为个宋国出身的汉家儿郎,他做贼时祸害良民,做官时对治下百姓烧杀抢掠,投了金国做汉奸后越来越风生水起,甚至还甚得金国皇帝的器重,也足见他是个出卖国家、民族利益而丝毫不觉羞耻的败类。 不过这倒也好,王伯龙与孔彦舟凑到了一处,正好可以趁此机会一并除了这两个祸害。虽然现在的生女真部族中地位尊崇的完颜阿骨战略主张倾向亲近宋国,女真联盟中的众多首领也正意图兴兵反辽,还无暇觊觎宋国的大好江山,可是萧唐他自己心里十分明白,攻讨王伯龙、孔彦舟就意味着剪除金国日后的羽翼,其实他意图扭转乾坤,抗击金军南侵的战争已经就要打响了...... 萧唐正思付的时候,他与麾下人马刚转过片山坳,忽地听一声锣响,从两旁密林走窜出一二百个小喽罗,其中有个小头目大声叱喝道:“站住!你们是打哪里来的?” 萧唐驾马迎上,朗声说道:“乔道长可在寨中?你且去通报说皮岛来的兄弟到了!” 那小头目一听大喜,说道:“诸位哥哥也是我家寨主的兄弟?乔道长已吩咐过叫小的留意辽东来的人马,这就请诸位义士随小的同往寨中去!” 那小头目随即吩咐麾下喽罗收了刀枪,在前引路请萧唐等随他望山寨中去,行不多时,便来到水绕峰环的饮马川山寨。还没等萧唐随那喽啰驶进寨门,寨内乔道清与马灵从快马回来禀报的喽啰那得了消息,早已出来相迎。 “萧任侠,上次与你分别的时候,你还不过是大名府留守司中区区一个兵马押监。想不到再与你相会时,你却成了大宋绿林五山共主,你好大的气魄,倒也瞒得我苦!” 萧唐就见乔道清意兴勃发地向自己走来,他又叫嚷道:“若不是孙安与邓飞二哥兄弟告知于我,我还当你只甘愿向权贵折腰谋求官身。草他奶奶的,道爷我虽然受了你的情分,心里却也不敬你!想不到你暗中竟与绿林群豪做得共聚大义,我乔道清甚少服人,如今倒也真服了你啦!” “我可不是有意瞒住乔道长不说,只是道长这几年行踪不定,也不肯在我集镇中久留,我上哪里说与你晓得?这也赖不到我的头上来。” 萧唐见久别重逢的乔道清还是那副脾气,也不禁莞尔一乐,他又瞧见跟在乔道清身后的神驹子马灵神情仍有些尴尬,便主动招呼道:“马兄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马灵冷哼一声,换了个话茬说道:“我那妹夫怎地没来?” 萧唐笑道:“辽东那边也须萧义兄弟帮衬,马兄若是念他。待救下邓飞兄弟之事罢了,随我同去皮岛见他如何?” 马灵怪眼一翻,说道:“没由来地我去瞧他作甚?他要是待我妹子不好,我再去寻他有他生受!” 可是当马灵与萧唐错身而过的时候,萧唐却又听他低声说道:“当初我只以为你是个借着权贵上位的奸佞小人,如今我也已然晓得你要做的大事......这才是江湖上的豪杰所为!”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415章 十万贯赎金,有命拿,没命花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二龙山的援军,也终于到了。 鲁智深、孙安等头领率二龙山、清风山共计七千左右的兵马,与阮氏三兄弟麾下船队在密州板桥镇合兵一处,乘船绕过胶东半岛直入勃海湾,从析津府武清县塘沽口岸附近登陆后分数队一路北上,不过数日也已赶至蓟州饮马川与萧唐、乔道清等人会合。 “兄弟,洒家正欲点齐兵马至密州与阮家兄弟会合的时候,正巧这铁狮子唐斌要来投寨!我也知你曾打探唐斌兄弟下落,索性便叫我一道前来见你!” 唐斌见鲁智深向萧唐引荐自己,他忙上前抱拳说道:“我流亡江湖时,多曾听闻萧任侠仗义疏财、广纳豪杰,虽心向往之,可是小弟身犯命案、遇赦不宥,是以未曾来投。若非有柴大官人与鲁提辖周全,险些不得与众位好汉聚首!如今我也知萧任侠调度绿林豪杰替天行道,小弟虽不才,也愿与萧任侠共聚大义,实满平生之愿!” 萧唐早就对唐斌的行踪十分上心,也曾吩咐杨林名下镖行至河北、河东各地行镖时主意打探他的下落。哪知这唐斌江湖流亡一段时日后,去投到喜好接纳四方豪杰,同样知晓他“水浒计划”的柴进庄中。 今日得这员猛将慕名来投,更让萧唐欣喜异常,他也唐斌拱手回礼道:“早就听浦东关都监言及唐斌兄弟是条勇猛刚直的好汉,只恨世间有宵小作祟,叫兄弟遭势豪陷害。今日能与兄弟聚义,何其幸哉!” 随后在萧唐的引荐下,鲁智深等宋境的绿林群豪与移剌成、言家兄弟这些辽国内的契丹部族头人、渤海马贼头领相互寒暄。其中如林冲、杨志、徐宁这些原本在汴京军司中任职的朝廷官将,上次与萧唐相处时彼此还都是行伍泽袍,现在他们却都蒙萧唐搭救,成了在绿林中与萧唐共聚大义的兄弟手足,也各自感慨良多。 林冲心中更满是感激,自己这个结义兄弟不但助他除了高衙内那个害得他险些家破人亡的无耻败类,若非萧唐鼎力相助,他又怎可能与自家娘子重新团聚? “兄弟.....不,若不是哥哥泽深恩重,林冲早被高俅与高衙内那干畜生给害了!哥哥消了林冲心中无穷之恨,又教我与娘子得以相聚......这般大恩林冲铭感不忘!” 此时的林冲眼眶湿润,他推金山、倒玉柱地便要向萧唐拜谢。不等林冲跪倒,萧唐赶忙向前去拦,两人正僵持的时候,鲁智深颇感不耐,大声说道:“何必虚礼客套!兄长,都是同死同生的兄弟,休恁地计较!” 林冲听了喟然一叹,也不再争着要向萧唐拜谢。萧唐又望向一旁的杨志,笑道:“杨志兄弟,只恨那高俅老贼排除异己,害你无法一偿至边地为国家效力的夙愿。可是即便不受官身羁绊,兄弟未尝不能以毕生所学保国安民!” 杨志释然一笑,他长舒了口气,说道:“叵耐这世道混沌容不得我!如今我也想得开了,往日委曲求全又图个甚么?还不是为奸官做走狗?自从被哥哥所救而投了二龙山之后,才是我杨志过的最快活的日子。” 原来同为行伍军官的唐斌在来饮马川的途中已与林冲、杨志、徐宁这些遭奸官构陷的朝廷将官已十分熟络,眼见萧唐与林冲、杨志等人义气深重,他又联想起自己遭恶霸构陷而亡命江湖的经历,感同身受下唐斌心中一时间也不禁思绪万千。 至此饮马川寨中聚集萧唐、鲁智深、林冲、孙安、许贯忠、杨志、乔道清、唐斌、马灵、徐宁、张顺、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竺敬、鲍旭、焦挺、汤隆、移剌成、言有信、言有义二十一个好汉,其中有原著中的梁山好汉,也有河北、河东绿林中的豪侠英杰,还有辽国契丹、渤海等部游骑悍将......这阵势可以说是萧唐麾下心腹兄弟出动人数最多的一次。 绿林豪侠,丹诚相许。原著中在战争中数次援救兄弟的义气好汉邓飞,的确也当得披肝沥胆,聚集在一处来搭救他的性命...... ※※※※※※※※※※※※※※※※※※※※※※※※※ 饮马川议事堂中,萧唐刚叫众位兄弟坐定,他正要向众人详说他打算救出邓飞的对策时,性烈如火的鲁智深却已率先说道:“既然同是绿林中人,王伯龙那贼驴好没道理!也敢扣下咱们兄弟讨讹赎金!还耽搁的甚么?洒家这就领兵杀将过去,瞧那厮还敢不放邓飞兄弟!” 杨志微微皱眉,说道:“那厮既然是辽国南京道的巨寇,必定也是个跋扈不恭的顽匪,何况他手下还有近万兵马。只怕以势相迫济不得事,萧唐哥哥召集咱们前来,便是要与那厮大弄,可如何搭救邓飞兄弟,还须从长计议。” 鲁智深闻言忿道:“兄弟恁地性慢!还要拖得几时?邓飞兄弟的性命都不知哪里去了!” 乔道清乜了眼鲁智深,说道:“我在陕西泾原时,也曾听闻西军中有个鲁提辖,江湖也都传你的好名声,这性子倒和我脾气相投!可是那杨志兄弟说的也对,就算不能咽下这口鸟气,也须搭救出邓飞兄弟后,再与那些泼贼算个清楚!” 听众人商议时,在座的阮氏三兄弟阮小二、阮小五因新投萧唐时日不久,他们又只是在密州帮萧唐操习水军,所以见执掌二龙山大寨的鲁智深、官将出身的杨志,以及行事虽带几分邪气却也颇有谋略的乔道清等几人详议时,这兄弟两个一时间也插不上嘴。 唯独快言快语的阮小七按捺不住,他起身说道:“乔道长说的是哩!我阮小七虽是个粗人,不比在座的诸位兄弟主意多。可要我来说,那王伯龙不就是索要十万贯钱财么?咱们给他便是! 可等救回邓飞兄弟后,咱们连本带利再叫那厮吐出来!反正那厮扣住咱们自家兄弟,却不是来捋虎须?这冤家对头已是做定了!萧唐哥哥既然要和辽国道上的强人火并,拔了王伯龙的鸟寨,反夺下那厮的钱粮不就是了!?” 萧唐与许贯忠对视一眼,没想到心直口快的阮小七这个主意,与他们来饮马川途中所议定的主意并无两样。 而萧唐也知鲁智深救邓飞心切,一时间也只是性急。就如原著中他听闻史进只身闯华州府衙刺杀那贺太守反被擒拿之后,自己也迫不及待地去重蹈史进覆辙,只身前去暗杀贺太守,却也与史进如出一辙的被官差捉住一样。 果然是关心则乱呐......不过鲁智深与邓飞之间的交情现在还算不上如何深厚,只是因为他曾听闻邓飞曾在萧唐落难之际拔刀相助,便如此心系邓飞的安危,也足以看出鲁智深是个待兄弟一片赤诚的真豪杰。 “小七的法子,正和我与贯忠商议的对策相符!”萧唐站起身来,又说道:“咱们与王伯龙那厮必要一战,只要先救出邓飞兄弟,区区十万贯钱便是叫他拿了,却也没命去花!”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416章 新的兵器,徐宁献甲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感谢本周疾风小闯闯、吻风宸、宸云烟以及qq阅读端用户楚河四位位好汉的打赏......) “王伯龙那贼驴,是要咱们至二仙山拿赎钱换邓飞兄弟?嘿嘿......”在被派往平州开平的喽啰报知,王伯龙得知饮马川已备齐十万贯赎金,便说定双方于蓟州二仙山换人时,乔道清脸色蓦地一沉,又悻悻说道。 萧唐知乔道清慕名欲拜玄门高人罗真人为师,却吃了个闭门羹被罗真人拒之门外,没想到王伯龙约萧唐、乔道清等人交赎钱换回邓飞的地点正是罗真人潜心修道的所在二仙山,乔道清忆起往事,顿时又让他心里不痛快起来。 “王伯龙那厮要率兵马在蓟州地界换人,也恁地猖狂,这是欺到咱们的头上来,不过待救出邓飞兄弟后,再慢慢与他计较。” 萧唐方自说罢,他又望向乔道清,问道:“我听闻那罗真人于紫虚观虽然深居浅出,却也收得弟子道童。乔道长既然诚心学道,罗真人为何又要将你拒之门外?” 乔道清啐骂了口,愤愤说道:“我哪里晓得!?本来我心诚去拜却连罗真人的面都没见到,他只吩咐个道童与我谈经论道一番,便打发说我学的是外道,不是玄门正道。还说甚么待我遇德魔降之时,方才能收我为徒......这他娘的甚么意思,骂道爷我缺德么?” 在场一众头领听了顿时忍俊不禁,鲁智深、阮小七等性直的汉子更是噗嗤声哈哈大笑起来。萧唐也是笑着摇了摇头,他心想着乔道清性格古怪,为人处世亦正亦邪,按说修道之人大多都讲究个清心静气,这乔道清可倒好,他一身草莽习气,平日一口一个“道爷”地叫着,骂起人来比谁都凶,动起手来比谁都狠......凡是个心境恬淡的道家宗师见了他躲还来不及,罗真人又怎会收他为徒? 而萧唐也对书中罗真人这个仙风道骨的活神仙十分好奇,何况鲁智深已向他说过赤发鬼刘唐寻到二龙山宝珠寺,竟然游说鲁智深等自家兄弟劫取要由杨林押送的生辰纲,虽然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可是萧唐心想那刘唐也终将寻到东溪村晁盖、吴用那里,一并来打他萧氏镖行这批镖货的主意吧...... 同样是劫取生辰纲始作俑者的入云龙公孙胜,他也是罗真人的入门弟子,既然那罗真人在二仙山中隐居与世无争,那么为何又会放任自己的徒弟出山与江湖草莽勾当,后来也由得公孙胜再次出山协助宋江打破高唐州等州府,最后还在梁山上坐得第四把交椅?难不成号称通晓阴阳八卦、能知卜未来的罗真人真是掐指一算,发现公孙胜上应天罡地煞星宿,便由得他到梁山凑齐一百单八之数? “久闻二仙山罗真人乃盛世之高士,又是玄门道学贤人。待救出邓飞兄弟,荡平王伯龙那伙巨寇之后,乔道长与我一道再至罗真人座前拜碣他如何?”心中满是好奇的萧唐,此时他又对乔道清说道。 乔道清怪眼一翻,哼了声道:“前番怄番鸟气生受还不够,还要我上门去自找不痛快?要去你去便是,休要再拉扯上我!” 萧唐闻言又笑道:“似道长这般脾气,我倒也怕你按捺不住,真发将起性子来,要在罗真人那道观大闹一番。” 乔道清面色微微一凝,以往桀骜难驯的他,此时眉宇中竟然多添了分恭敬与虔诚,说道:“萧任侠你并非修道之人,所以你不晓得。我乔冽枉自号为道清,虽只学得些方术,又在绿林中打踅时日甚久,可毕生所愿也是师从玄门正道,参悟愚迷。 你道那罗真人为何在道门有这般声望,又被世间赞作现世的活神仙?罗真人年少修道时,曾师从道家先贤紫阳真人张伯端,相传那紫阳真人又得玄门先圣海蟾子点拨,精于养性修命,更是顿悟以佛门禅宗明心见性、顿悟圆通妙法,浴水羽化时曾留‘四大欲散,浮云已空。一灵妙有,法界圆通’之真言,罗真人既是他的高徒,我又怎能轻慢于他? 所以虽然我往日在江湖中率性而为惯了,罗真人如果不愿收我为徒,我乔道清也不至对他心存不敬。” 萧唐望着一脸郑重的乔道清,心下也不禁暗自称奇。乔道清话点到此处,也决口不再提及罗真人之事,毕竟现在萧唐与饮马川的众位兄弟与辽国南京道巨寇王伯龙战事将起,所要谋划的诸般事宜与道家的清修无为无半点干系。 “萧唐哥哥,小弟得你吩咐,与我麾下铁匠在二龙山铁器作坊连夜打制的兵刃也给你带来了。”这时金钱豹子汤隆命他手下几个体己人,将萧唐知会他打制的军械呈送上来。 毕竟萧唐现在以假死的身份在辽国北地行事,以为厮杀征战时擅用的錾金虎头龙牙枪、狼牙双刀、火赤块千里嘶风马等兵刃战马等行头都忒过乍眼,所以汤隆早奉萧唐之令,打制好他在绿林中所要用的兵甲器械,趁着饮马川会师时也一并带来交与萧唐。 萧唐接过副精铁打制的獬豸面具后,又见汤隆麾下铁匠呈上的那把陌刀刃长三尺的刀锋似镜面般耀眼夺目,刀身冷气森森,又似一泓秋水照得人寒,锋刃口明晃晃的夺人眼目,更添一股凛然的杀意。 萧唐本善使亦可劈可斩的宽刃大枪,而这刀身极长,锋刃又较寻常大刀细窄的骑战陌刀可砍、可劈、可削、可刺,砍杀效果极佳的长刀威慑力极为惊人,便如大唐名将李嗣业擅用把陌刀每战身先士卒、所向披靡。虽然乍换趁手的兵器,萧唐要与敌将放对单挑的时候,武艺难免要打几分折扣,可是他如果持着这把锋刃极长的砍杀利器冲入敌阵时......那么纵骑挥砍收割敌军人头的杀伤力,恐怕还要远胜过萧唐原来使得那把錾金虎头龙牙枪。 “小弟以上好的精钢做成刀胚,再以磨刃砺锋、淬火锻钢才打造得出这把宝刀,哥哥使得可还顺手?”汤隆见萧唐爱不释手地摩挲着那把马战陌刀冰冷的刀身,他脸上也满是得意与欣喜。 萧唐点了点头,向汤隆赞道:“兄弟不愧是善于打造兵器的行家里手,这宝刀却是极好,到我手里且拿王伯龙麾下的泼贼试刀,让它发得利市!” 这时一旁的徐宁与汤隆对视一眼,他吩咐麾下抬上个以白线刺着绿云头如意,中间有狮子滚绣球的红羊皮匣子,并向萧唐抱拳道:“此甲披在身上,又轻又稳,刀剑箭矢,急不能透,人都唤做赛唐猊。当日我遭高俅老贼构陷,这副宝甲也叫他使人夺了去,幸得时迁兄弟使出他飞檐走壁的本事才将这宝甲盗回。 我全家性命又是蒙哥哥搭救,汤隆兄弟既然向哥哥献上宝刀,我也愿将这副雁翎砌就圈金甲献与哥哥,以表我徐宁的感激之情!”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417章 量产不行,山寨也是可以的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徐宁向自己献上他家传宝甲的举动,这让萧唐不禁感到十分意外。因为他深知这副雁翎砌就圈金甲对于徐宁而言,是何等珍惜喜爱。 多少朝廷权贵都想要得到徐宁这祖上流传四代之宝,可是休说许多王孙公子出重金要买徐宁不肯,平时他也从来不肯拿出来借与外人观摩。 徐宁本是心想日后万一须征战沙场的时候有此甲以备不测,可他也心知肚明自己不过是汴京殿前司金枪班的一个教头,可是做为一个只是负责戎卫皇帝近卫班直的军官,当时的徐宁也只想在汴京禁军中做好自己的本职差事,并陪伴妻儿安稳度日,他心里也很清楚自己带兵出征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所以这副宝甲对徐宁来说更像是他珍藏的宝物,而并非是他征战厮杀时所仰仗的战甲。 也正是因为这副雁翎砌就圈金甲,徐宁才被宋江与吴用赚上了梁山,虽然随波逐流的徐宁屈从了他遭诬做贼的命运,可心里想必仍对宋江等人逼他落草的手段心怀忿怨,所以后来在为梁山征战四方的时候,这副宝甲一直都穿在徐宁的身上。投山之后的徐宁意兴阑珊,又怎会向宋江献出自己爱不释手的珍宝,在他本无意归附的水泊梁山谋求更高的位置? 正如希腊神话中的半神勇士阿喀琉斯,虽然出生后经斯堤克斯冥河之水洗礼,使得他全身刀枪不入,所向无敌。可是阿喀琉斯唯一没被冥水浸泡的脚后跟被敌人一箭射伤,依然使得英勇无敌的他战死一样。徐宁身披刀箭不入的宝甲在征讨方腊时,被流矢药箭射中雁翎圈金甲不能保护住的项部,成为了梁山战死的第一员正将。 想来徐宁在中药箭后垂死挣扎的那半个月里,心中还是在怨着将他这个宋徽宗御前的近卫军官,给生生逼成绿林草莽的宋江吧...... 现在逼迫徐宁不得不落草的,不是为了招募四方能人志士而无所不用其极的宋江,而是在汴京禁军中排除异己,下作手段使尽的高俅。这个金枪将又是蒙萧唐搭救,较之原著他的心态自然也产生了极大的变化。徐宁心甘情愿的以自己的宝甲相赠,其实也是意味着这个热血犹未冷的汉子愿意将自己的性命托付给萧唐。 “徐宁兄弟,你的心意我明白,可是你这副家传宝甲,我不能收。” 萧唐虽然能体察到徐宁的心思,可他仍然摇头说道:“君子不夺人所爱,我也知道这副宝甲对徐宁兄弟而言是何等的珍贵。既然是自家兄弟,我又怎能叫兄弟割爱以自己的宝物相赠?” 徐宁遭迫害而身陷囹圄,这副珍藏的宝甲也为高俅所夺,更是害得他险些家破人亡。一番劫数后,徐宁看待世情早已豁达了许多,他更是深知若没有萧唐搭救,这副雁翎圈金甲不但只会沦为高俅的玩物,就连他深爱的娘子孩儿都可能身遭不测,就算徐宁以往将这副宝甲当做至宝,可想到萧唐对于他全家的大恩大德,区区一副铠甲,又算个甚么? 想到这里,徐宁向萧唐忙道:“哥哥待徐宁一家恩同再造,休说是一副铠甲,便是赴汤蹈火我徐宁也在所不辞。如今我诚意相送,哪有再收回去的道理?只望哥哥定要收下!” 萧唐与徐宁一时间僵持起来,就在这时汤隆却忽然说道:“两位哥哥休争,小弟倒是有个法子......” 徐宁听罢,他皱着眉向汤隆望去,问道:“兄弟,你又有甚么主意?” 汤隆咧嘴一笑,说道:“哥哥,你这副宝甲家父见过后都称赞不尽,当年我也苦苦央求过哥哥,恁才容我瞧过一眼。兄弟可不是觊觎哥哥这宝甲,只是我学得一身打铁锻兵的手艺,技痒难耐时,总是琢磨着哥哥这副家传宝甲到底是选用哪种好钢铁料,该如何淬火打锻、又如何拿捏炼钢火候的强弱,以及该如何编札甲片.......才能制的出这副不避矢石、却又十分轻盈的宝甲来。 只是那时哥哥待这副甲爱之如命,也不肯让小弟多瞧。今日这雁翎圈金甲却是两位哥哥一个非要赠、一个偏不收,既恁地,小弟可否先拿来观摩一番,瞧清这副宝甲的做工手艺,看看能否再打造出几副来。” 徐宁听汤隆提及他当年珍爱此甲成痴的往事,也不由得赧然一笑。萧唐听了却诧异道:“汤隆兄弟,这副雁翎圈金甲也可说是极其难得的至宝,如何能轻易再打造得出?” 汤隆呵呵一笑,说道:“萧唐哥哥,这般时节的打造军械,也不必似欧冶子、干将莫邪那般以精血砺锋铸剑。饶是神兵宝甲难得,可只要有人能做的出,旁人也一样能做得出来。只是若要打造出一副稀世宝甲,其中的讲究甚多。无论是铁料的选择、铁模的形状、打铁选用的器具、高温煅火的火候......诸般事宜全都疏忽不得。 不过小弟当年在延安府打造军器铁甲时日甚久,经过手的宝甲也有许多。若是让我细细窥察一番这雁翎圈金甲的做工,虽不敢担保定能再打造出如此甲一般刀枪难入,而又盈飘轻捷的宝甲。可要我仿着此宝甲的手艺,再做出批轻便坚固的铠甲来,应该也不是甚么难事。” 萧唐立刻意识到汤隆的这个法子极好,就算这宝甲非常珍贵,无法大批量产制造,可是对于打制军器铁甲的手艺早已是炉火纯青的汤隆而言,如果他真能推敲出这雁翎圈金甲的选料,再模仿它的做工制作出一批较之寻常甲胄更为坚固、柔韧,且能让麾下兄弟活动更加轻便的铠甲来,这不也意味着自己统领下的马军步军头领在冲锋陷阵时,不但战斗力可因灵便而得到提升,同时也能相对降低己方的伤亡概率? “汤隆兄弟这个主意甚合我意!” 萧唐又击节赞道:“如果汤隆兄弟真得能够触类旁通,以这雁翎圈金甲为模本打造出一批好甲来,可要记一大功!......徐宁兄弟,这可是关乎我等兄弟日后征战厮杀时,避免刀剑之厄的大事。到时我再向汤隆兄弟讨副宝甲来便是,而这副雁翎圈金甲毕竟是你祖上传下的家宝,对于兄弟而言又岂是副防刀避箭的铠甲?这甲就先交由汤隆兄弟观摩,以后我与你并肩杀敌时,还须徐宁兄弟身披此甲立番功绩来!” 徐宁听萧唐说得在理,这雁翎圈金甲做此用途才更能派的上用场,他面色感然,也不再坚持,向萧唐点了点头后便将这副宝甲交予了汤隆。 萧唐回头又张望在饮马川议事堂中的一众兄弟,朗声说道:“旁事都已商议罢了,既已约定了时日与地点,咱们这就备齐人马,去会会王伯龙那厮!”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418章 贪得无厌,服你个鸟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蓟州,二仙山。 这座距离饮马川不远的仙山景致委实秀丽,望去时但见:四围崐嵲,八面玲珑。青山削翠,青山削翠,碧岫堆云。两崖分虎踞龙盘,四面有猿啼鹤唳。朝看云封山顶,暮观日挂林梢,果然是个道侣修行的好去处。 在通往半山腰松阴去的一条小径上,正有四个青衣道童道士打扮要往山上去。这时有个道童叹了口气,说道:“现在这时局果然不太平,每次按师尊吩咐下山都提心吊胆的紧,这也倒罢了,现在南京、中京、东京数道匪寇横行,倘若真有哪路强人瞧上了咱们这处好山水,官府又济不得事,这可怎生是好?” 另个道童闻言也叹道:“唉......二仙山也并非州府要地,官府哪里管得?一清师兄虽然身手了得,却得师尊容许,出外云游去了。师尊说甚么修道之人,当兼修出世之道、入世之道,事来则应,事去则静,使本心处常清境界......只是一清师兄这一入世,倒南下到宋国逍遥去了,咱们这些与师尊留下修出世之道的,反要终日担惊受怕,生恐有贼人打上门来。” 四人中的一个道士见这些童子忧心忡忡,便劝道:“你们几个,也不必如此担忧!眼下辽东暴乱频起,南京道便是有贼寇作乱,官军又岂会坐视不理?好歹咱们二仙山是远近闻名的仙山,贼人未必会犯上门来......” 可是还没等那道士说完,只听“嗖!”地一声,一箭倏然射来,那道士浑身一震,锋寒的箭簇直钉进他的左颈,并将他的脖子射了个对穿。 当那道士一声不吭地栽倒在地的时候,剩下那两个道童一个道人登时吓得惊呼嚎叫!这时他们又望见山下钻出数十个汉子,其中站在最前面的那一个正在拈弓搭箭,又要向他们射来。 “快退到观中去!只得回去速叫师尊知晓,好让他老人家来做主!”另个道士见有人猝下杀手,他连忙叫道,并拉扯起那两个吓得抖若筛糠的道童发足狂奔,直往山上逃去。 山下放箭的是个左眼眇目的疤脸汉子,他眼见剩下那三个道士道童一溜烟就跑出他弓箭射程之外,便啐骂了声,又说道:“往日只在平州地界勾当,不曾得知蓟州有这般好山水,却是被些牛鼻子霸占着......待王伯龙哥哥整治过饮马川那干鸟人,便杀光这山中的鸟道人,夺了那鸟道观,岂不快活!” 那独眼恶汉正说时,越来越多的人马从他身后的山麓小径处涌出。不多时,数队匪寇聚集在一处,看声势足有五千上下的人马。在贼军最前面驾马而行的,正是王伯龙、孔彦舟以及几个平州、蓟州绿林中声势较大的强人头领。 “邓飞这厮虽骨头硬,可他麾下的小厮还不是要乖乖的把赎金奉上?过了今日之后,蓟州饮马川一路强人的名号,也可以除了。”王伯龙坐在匹高头大马上意气风发,正对孔彦舟说道。 孔彦舟只是笑了笑,也没答话。他心知王伯龙之所以能够统御平、蓟两州绿林道的人马,多半是以威慑震服的法子逼迫各路强人归附,也有些流寇头领知道自己势单力薄,又想趁着辽境时局愈发混乱多捞些好处才甘愿向王伯龙效忠。 大之欺小,强之伐弱,犹如大鱼吞小鱼,这就是绿林江湖的规矩,可是孔彦舟也深知现在号为辽国巨寇的王伯龙麾下各路匪寇不过是松散的同盟关系,只在绿林中坐霸一方虽然已是足够。可是现在辽国境内叛军频起,官军分身乏术根本弹压不住大辽五道的趁机作乱的绿林匪盗、诸族各部,现在既然麾下又能统率近万的人马,又何必只窝在险山恶水中只做个山大王? 王伯龙与孔彦舟也是一般想法,他现在也不满足于只做个强人头头,可是无论是与官府谈判坐地起价,谈好条件被官军收编后谋个官身,还是趁着辽国局势动荡割地自立称王,只靠原来烧杀劫掠、以战养战的法子已行不通。要想让更多的流寇看到出头的希望,叫他们竞相来投,现在王伯龙不但需要充足的军资,更需要一个日后懂得与官府周旋的心腹。 很显然,孔彦舟正是他所需要的帮手。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二仙山东侧官道上有数十骑渐渐向王伯龙一伙强寇驶来,那群人中有十辆太平车子被驮马拉动着,为首的却正是乔道清、孙安、马灵三人。 “兀那鸟道!叫你手下小厮将车子拉过来,挨近些说话!”王伯龙身旁有个小头目拍马奔出,扬起马鞭指着乔道清一行人颐指气使地说道。 乔道清强自按捺住心头火气,他与孙安、马灵率麾下赶到王伯龙大军面前的时候,瞪目喝问道:“我邓飞兄弟又在哪里!?” 孔彦舟向旁边个头领使了个眼色,等那头领又唤过几个喽啰将邓飞拖将出来的时候,乔道清就见邓飞耷拉着脑袋,早已被打得不成人形,若不是他的胸膛还微微起伏,现在的邓飞就像是一具已遭毒打而死的尸首。 乔道清狠狠地剐了王伯龙、孔彦舟等人一眼,他心中暗道:容你猖狂这一时,待救得邓飞脱离险境后,萧任侠与道爷我都要好好跟你们算算这笔账! 可当王伯龙这边的喽啰验过十辆太平车上的十万贯金珠钱财,乔道清正要去将邓飞扶回本队人马这边的时候,王伯龙突然大手一挥,说道:“且住!你这厮们拿来的赎金,恐怕还不够吧?” 马灵听罢登时怒道:“你们怎地说话不算?江湖道上混的好汉拳头上立得人、胳膊上走得马,也该讲个信用!十万贯钱我们已交予你们,还要耍狠抵赖不成!?” 孔彦舟冷冷一笑,他悠悠说道:“你们可是听错了?谁说赎金只是十万贯?要救回你们这当家的,须要拿一百万贯钱来赎......” 王伯龙居高临下,他面露狰狞之色,俯视着乔道清等人也威吓道:“不止如此,以后每个月老子都会派人到你们寨中清点钱粮,十成我们要抽得六成。还有我听说你们饮马川与宋地河北富商来往密切,以后再至宋辽边地走私商时,须有我的兄弟与你这厮们同去。否则休说老子心狠手辣,若是叫我知道你们私下行事,饮马川上下,鸡犬不留!” 就连一向内敛慎言的孙安也面露愠色,他冷喝道:“都是在绿林中讨活路的,可是你们这吃相也未免忒过难看些了!” 孔彦舟嘴角虽然仍噙着笑意,可双目中狠厉之色愈浓,他凝视着乔道清、孙安、马灵等人,一字一句地说道:“就是因为都是绿林中人,比得就是谁的拳头硬,谁的人马多,谁更心狠手辣!似你们这等小山小寨的蟊贼,若再敢推诿半句,且都留下两个耳朵、一个鼻子来!还有谁敢不服?” “嘿嘿...服?要我们服......?”乔道清气急反乐,他先喃喃说了几句,突然暴吼道:“入你娘的!道爷服你个鸟!!” 乔道清骂声未绝时,他已猝然抽出背后的那把锟铁古剑,两道剑芒闪烁,他已将架住邓飞的两个喽啰尽剁翻在地!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419章 要打便打,就是你们动我兄弟?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王伯龙、孔彦舟等流寇头领率大军压境,不止是为了震慑饮马川的强人,也正要在蓟州地界四处劫掠一番。他们见乔道清等带十万贯赎金前来救回邓飞的人马不多,万万没料道这个道士竟胆敢率先发难。 乔道清劈翻那两个贼人的时候,神驹子马灵深吸口气,运起他吐纳养气的法门,他瘦长的身形倏然弹出!只一眨眼的功夫,马灵已经冲至邓飞的身前,与其同时他又从腰侧掏出一物,正望王伯龙面门打去! 王伯龙就见金闪闪的一块飞砖朝着他迎面砸来,他忙架起手中长枪格挡,乍响过后金砖被他挥枪磕飞。王伯龙勃然大怒,正要喝令麾下将这些不知死活的杀才乱刀砍了时,孙安背后那对镔铁剑呛啷出鞘,也已经策马杀将过来! 但见孙安剑法形随意动,手中双剑寒芒凛凛生寒,剑气锋芒毕露时,血泉四处溅起。孙安驰骋冲杀时只在王伯龙一众贼寇阵前兜了一圈,并不恋战,乔道清也奔将上马,趁着对面贼众大多还未来得及作反应,屠龙手与幻魔君已经合至一处,与数十骑手反向东面驾马奔去。 马灵则背起邓飞,一边将金砖朝王伯龙麾下贼军头领乱打,一边飞也似的迈起大步飞奔,兔落鹘起间马灵只十几步跨跃,竟然还要比驾马的孙安、乔道清二人奔出的距离更远。 “追!将这些杂碎都给我拿下!慢慢碎割了这厮们!”王伯龙怒得直要把钢牙咬碎,若真叫这些饮马川的头领大闹一番就这般逃了,那么他这个平蓟两州群寇头领的脸面还往哪搁? 在王伯龙一声号令下,他身后的数百骑兵向乔道清等人疾驰追去,区区数十骑竟然先撩拨五千余如狼似虎的悍匪,这岂不是在送死!? 可就在这时,忽听山后梆子响声,从山麓密林间飞出一彪军马迎住乔道清一行,那彪骑军中为首的青面大汉马鞍得胜钩上架着杆浑铁点钢枪,他擎出飞鱼袋内铁胎弓,抽出豹尾壶中一支银镞箭,但见他彀满箭发,连射三箭,有三个辽国强寇马军登时中箭落马! 那青面大汉身旁又奔出个面色冷峻的青壮来,他绰着手中那口铁鐏阔刃掉刀,率上百精骑朝着追击乔道清等人的骑兵对冲过去,两边骑军甫一挨近时,但见杀气腾腾金光闪烁,那小将纵马舞刀,勃喇喇地风团儿也似的狂奔!王伯龙的数百马军猝不及防下被冲的散乱,一时间便有十余骑被那小将斩落马下! 我说饮马川那干厮鸟如何也敢撩拨于我,原来是请了帮手!王伯龙咬牙切齿,正要率大军掩杀过去的时候,却又听胡笳号角生乍起。二仙山东麓中又撞出一拨人马,就见那伙弓骑、轻骑兵有不少依襟左掩、发搭齐肩打扮。他们持着羊角弓攒沙柳箭,兽皮袍衬窄雕鞍,却是生居边塞,长成会拽硬弓,世本朔方,养大能骑劣马的契丹、渤海部族民! 率领那数百北地游牧健儿的,是个生得凛凛一躯,龙精虎猛的契丹头人,还有两个相貌生得一模一样的孪生兄弟。王伯龙与孔彦舟诧异地对视一眼,怎么这些北地鞑子也与饮马川做得一路!? 王伯龙这边只惊异片刻的功夫,对面竟然又有数支埋伏的人马争相杀出!有个胖大的和尚敞着衣襟,露出胸脯前那一片盖胆寒毛,他浑如怒目金刚,提着把水磨禅杖率着数个凶狠剽悍的步军头领大步奔出! 还有个生得豹头环眼、燕颔虎须,八尺长短身材的大汉披着冷森森一身烂银铠甲,他绰着杆丈八蛇矛与个手拈铁杆缕金枪的骁将一并率着骑军各各人如虎、马如龙也已疾驰而来,轰隆的群马奔腾之声如滚滚洪雷,直似震得这二仙山也颤!! 王伯龙、孔彦舟等群寇已然瞧得是心惊不已,可没等多久,便见对面数队人马中如众星捧月一般拥簇着一人奔到阵前。那人手仗一把寒铁霜锋陌刀,胯下一匹没有半根杂色,浑身雪白的照夜玉狮子马。显眼的是他面戴一副狰狞威武的铁獬豸面具,便如吞奸噬恶的灵兽降临尘世间,端的是威武不凡! 饮马川不过七八百人马,从哪里纠集来如此厉害的人马?怎地我从来未听说平、蓟之地有这么一伙兵强马壮的强人!?王伯龙把眼望向孔彦舟,可见他也是一脸讶异骇怪之色,显然也是摸不清这伙兵马的来头。 萧唐双腿一夹,胯下照夜玉狮子马唏律律一声狂奔而出。他纵马睥睨王伯龙一伙贼寇,忽然大声喝道:“就是你们这伙贼厮,敢伤我邓飞兄弟!?” 孔彦舟忙使了个眼色,叫王伯龙切莫轻举妄动,他又驾马奔出几步,朗声道:“诸位好汉又是哪路的人马?却不似是南京道绿林中的同道。” 萧唐率人马冲出来时,他便已瞧见邓飞被王伯龙擒住这段时日饱受虐打的惨状,此时萧唐心头那把按纳不住的无明业火早已燃起,他扬起手中陌刀指向孔彦舟,凝声说道:“你休管我是哪里来的,既然你伤我兄弟,又害了饮马川寨中几条儿郎的性命,这笔账总要连本带利算个明白!” 一语方罢,萧唐身后一众兄弟与麾下兵马齐声鼓噪起来,他们指着王伯龙这边的贼众喝骂不绝,作势欲冲!孔彦舟见对方突出杀出的数路兵马足有七八千人,有显然是有备而来,这要厮杀起来自己这边占不到甚么便宜不说,若遭此一败,王伯龙麾下的群寇也必然军心浮动,人心思变...... 想到此节,孔彦舟抱拳向萧唐问道:“小可孔彦舟,不知这位英雄如何称呼?正所谓不知者不罪,倘若知道邓飞头领与诸位好汉有这般交情,我等也不会触犯了他,既然咱们同在绿林中打踅,都是江湖同道,真就要闹到兵戈相见,不死不休么?” 萧唐这边刚奔回本阵的乔道清按捺不住,他当即破口大骂道:“放你娘的鸟屁!姓孔的,你要脸不要!?方才你这贼驴不还要炮制我等么?怎么见我们人多,便怂了你那狗胆!?” 鲁智深也等得不耐,他也暴声吼道:“要打便打!休要再磨耗!你这干腌臜贼厮鸟,有胆子捋虎须,没胆子厮拼不成!?” 萧唐先是朝身后一众兄弟打个手势,随即又道“就算都是在绿林中打踅的,也要讲江湖的道义!王伯龙、孔彦舟,你这厮们既然凭自己势大便要欺压绿林同道,我全羽仗着麾下兄弟人多,就也能拿你们开刀!” 既然知道王伯龙一伙贼寇中有诸如孔彦舟这类从大宋国内流亡过来的冀南军余孽,萧唐当然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现在在绿林中行事的他不止以獬豸面具遮住相貌,又换了身征战厮杀的行头,自然也需要个化名在江湖上行走。 至于全羽这个称呼......原来轨迹中田虎手下本事最为过人的能人猛将大多已投到自己麾下,四大寇已有两家再掀不起甚么大风大浪,自然也不会有地灵星与天捷星化名作全灵、全羽潜入伪晋国里去做内应,是以萧唐本着拿来主义的精神,便将这假名用到了自己身上。 孔彦舟面色一沉,全羽?无论宋辽两国绿林之中,也从来没听过这么号人物,他既能纠集这等声势的人马,又怎么可能是道上的籍籍无名之辈? “虽然我等莽撞,伤了邓飞头领,可所幸的是未坏了他的性命。杀敌一千自伤八百,若是我们在此兵戎相见,可就要害得上千人兄弟丢了性命,全头领,如此真的值么?” 孔彦舟虽心中疑惑,可他心道这次己方人数处于劣势,等待回平州召齐人马,倾巢而出时再与这些来路不明的强人厮杀不迟,所以他又说道:“既然咱们与全头领已结下了梁子,便由得诸位好汉划下道来,小可倒是有个主意,倒不至闹得咱们两边人马损兵折将,就是不知全头领敢不敢答应!”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420章 阵前斗将,花和尚出战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明日白天有事,估计抽不出空来码字,所以熬夜码完发了。新的一周,顺便再求个月票、推荐票甚么的票票......) “饶是你这厮巧舌如簧,是你们一伙扣住我邓飞兄弟,又是你们手段歹毒,害得他体无完肤!还是你们欺上门来贪猥无厌,欺凌江湖同道!如今我又何必与你废话!?” 不等孔彦舟再讲下去,萧唐早已戟指怒目,对着他一通喝骂!随即萧唐又将手中陌刀向天空高高举起,身后二龙山、清风山、饮马川以及契丹渤海各部马军顿时发出排山倒海般的怒吼声! 这时鲁智深、林冲、移剌成、杨志、徐宁等统领各自向本部人马发号施令,游牧骑射拈弓搭箭,轻骑马军勒紧缰绳准备冲阵厮杀,在步军将士长枪高举的同时,步弓手也齐齐排列奔到阵前,准备先以攒射箭雨消耗敌军兵力! 孔彦舟见状大惊,按说在江湖中厮混的草莽之辈中动辄便要操刀子与人玩命的,多是些独脚盗亦或些小山小寨的强人头领,在绿林中麾下兵马规模越大,遇到实力大抵相当的绿林势力时,除非万不得已谁也不愿拼个两败俱伤,毕竟在绿林中拉扯起大批的兵马不易,谁都不愿自己辛苦聚集的家底几仗下来就打个精光。 可是这劳什子全羽便似与自己这边有甚么深仇大恨一般,他率领大批人马突然半路杀出不说,竟然还如此咄咄逼人,难道非要争个你死我活不成? “岂有此理!讨死莽夫恁般胆大!便是人多势众又能怎地?当我怕了你!?”王伯龙纵横辽国东京道、南京道近十年,何曾遭绿林道上的强人这般逼迫?他正要喝令麾下人马冲杀过去,孔彦舟见状忙驾马上前将他拦了下来。 “哥哥,对方早有准备,便是侥幸能赢也必是场惨胜。平州还有咱们四五千兵马,何况还多是各路头领的人马,若是在这里折耗大半人手,又怎能震慑得住平、蓟两州群豪?” 王伯龙此时凶相毕露,他攥紧手中的大枪,嘶声忿恨道:“现在不是我不肯咽下这一时的鸟气,是这些泼贼定要与咱们厮杀!我也本想叫他们多活几日,嘿!偏生那厮生着颗泼天的胆子,既然定要撕破脸面,难不成还叫咱们束手待毙!?” 孔彦舟面色阴晴不定,他略琢磨了番,便又道:“蓟州玉田地界还有咱们两路人马,哥哥且先暗中派人去唤那两路当家的来援,我先再拖延些时候。” 王伯龙又朝那面群情汹涌的人马望去,他也是杀伐惯了的人物,对方是一支虎狼之师还是伙战力孬弱的蟊贼,凭他的见识也能瞧出个大概来。而当王伯龙观察对面那伙强寇的气势时......瞧他们确实也都不似是易与之辈。 王伯龙自认凭他的武勇便是厮杀起来,叫他从万军丛杀开条血路,脱离险境倒也不难。可是他拉拢收编这些兵马费了许多心血,若是在这里拼光了又拿甚么去赚那功名富贵? 何况王伯龙也知目前听从自己号令的各路匪寇对他多是口服心不服,当自己手底的人手不足以慑服那些强人头子时,恐怕他这个辽国巨寇部下分崩离析也是早晚的事。 趁着现在的时局我正要做番大事,毕竟不比当年在辽东四处劫掠剪径,想打就打、想杀就杀时来得自在啊......王伯龙面沉如水,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孔彦舟听罢,他忙对萧唐大喊道:“既然你们定要和我等算个明白,也须按道上规矩下过战书,约个时日再战!今日全头领若仍不肯罢休,不如咱们各出三员大将放对三场,若是全首领赢了,十万贯赎金我等如数奉还。若是我们赢了,只是今日全头领和你麾下人马不得再做蛮缠!” 斗将?萧唐不禁冷笑一声,这孔彦舟倒真的打得一手好算盘,他见我麾下兄弟统领的人马锐气难挡,便想叫他手底下那干人马毫发无伤地撤离这二仙山。双方各派出三人捉对厮杀时,他们便是输了,也不过是搭进去十万贯钱,可是他与王伯龙却能回去点齐人马,重整旗鼓再来杀到饮马川寻我复仇...... 天底下哪有这等便宜事? 这时林冲、孙安、许贯忠、乔道清等人也驾马赶到萧唐身边,其中乔道清急道:“萧任侠,休听那厮花言巧语!趁此机会正可一发荡平了那干泼贼,免致后患!” 萧唐嘴角一翘,低声说道:“这王伯龙与孔彦舟带来的也有五千上下的人马,若是两军真要厮杀,我军虽然胜算更大,只怕伤亡也不会小......既然那孔彦舟要斗将,正可趁着厮杀前再堕一堕他们的士气!” 旁边孙安神色一动,说道:“哥哥的意思是......咱们依着孔彦舟派出三员大将与他单挑放对,可比试过后,照样率军与王伯龙那干贼众火并?” 乔道清听罢眼睛骨溜溜一转,他冷声说道:“嘿嘿......这主意甚好!与这伙厮鸟还讲甚江湖规矩?先耗他几员大将,再杀光这干鸟人,就是要斩草除根,萌芽不发!” “传令下去,待斗将分出个胜负结果后,就命各部兄弟全军掩杀过去。凡是与王伯龙、孔彦舟这两个奸贼为虎作伥的,必要诛尽杀绝!” 萧唐向一众兄弟吩咐罢了,又对孔彦舟大声喝道:“好!我便依着你的主意,你我各选三员大将出来厮杀,若你胜时我便放你们离去!” 孔彦舟此时也是杀意凛然,眼前那个戴着獬豸面具的群豪头领看来定要争个你死我活,就算你手下有这七八千的兵马,也未免忒过猖狂了些。南京道多了你这么一号人物,便是你不来寻我们,我们也要找个机会把你给除了! 待与孔彦舟议定双方各派三人捉对厮杀,萧唐身后的兄弟也全都围了上来,其中孙安率先请命道:“哥哥又想派哪三个兄弟去放对?我倒也打算争个名额。” 见孙安首先请战,本欲争着请战的杨志、竺敬对视一眼,他们二人都明白虽然自己也有一身武艺,可是比起这个屠龙手来还略逊一筹;唐斌虽然跃跃欲试,可他新投萧唐麾下不久,也不好当着一干兄弟的面强出风头;谨慎持重些的徐宁干脆退到了一边,因为他知道萧唐带来的兄弟中以林冲、鲁智深、孙安几人武艺最为了得,莫不如先去号令麾下马军做好冲杀的准备;移剌成、言家兄弟三人也不知这伙从宋地来的萧唐兄弟武艺深浅,可是见那些豪杰各个生得勇武,都不似等闲之辈,是以也未主动请战。 这在这时,就听那种王伯龙贼众中一阵喧哗吵杂声起,有个身长约有一丈,生得虎背熊腰的凛凛大汉绰着两根浑铁虬龙棒迈步走道阵前,他大喝一声道:“‘丈八罴’刑雷在此!你们派谁出来受死!?” 乔道清见那唤作刑雷的辽地悍匪身长比寻常人足足高出两头不止,他啐了口骂道:“这厮倒狂妄得紧!生得高大些又有甚鸟用?” “恁地好!瞧那生得高大的撮鸟是个步军头目!” 萧唐一众兄弟这边,鲁智深甩开膀子,迈着大步奔将出来,他豪声说道:“洒家在山寨中统御的也是步军,便该我由来会会那厮!诸位兄弟,可休要与洒家争!!”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421章 疯魔鲁智深!锄奸除恶,就是大慈悲!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身为二龙山的大寨主,又是现在萧唐麾下步军中第一号人物鲁智深既然要战,同样也擅长步战的孙安也道知鲁智深虽然也不怵马战厮杀,可他一身大开大阖的功夫,讲究的是力从地上起,若是骑马厮杀难免要打上几分折扣。 而且同为经营萧唐麾下二龙山、清风山的两山寨主之一,孙安与鲁智深的私交也甚是深厚,他便淡淡一笑,向鲁智深一拱手道:“既然哥哥要争这头功,我祝哥哥旗开得胜。” 鲁智深哈哈一笑,说道:“孙安兄弟,却不是洒家要抢你的功劳!以后厮杀有的是机会,就让洒家拔个头筹!” 萧唐这边也向鲁智深说道:“兄长,如今大敌当前,就有劳你施展神威,震慑那伙泼贼!” 鲁智深转头望向萧唐,他意兴勃发地说道:“洒家听贯忠提及兄弟在辽东只身杀虎,又挫败女直人中的第一勇士,如今二郎在边地与夏人厮杀戎卫我大宋疆土,咱们既然都是结义兄弟,兄弟们都是好样的,洒家又岂能叫你们给比下去!” 鲁智深说罢,便大步腾腾地走出阵中,丈八罴刑雷见从萧唐阵中走出来的,竟然是个肥大的和尚,他登时张狂地大笑道:“王头领何须惧怕这伙草贼!这厮们无人,倒用个和尚来上阵厮杀!入你娘的,老子一生杀人无算,出家的秃驴却宰得不算多,只是嫌耍钱时晦气!” 鲁智深怒目一瞪,他喝道:“洒家西军做得兵马提辖,后来便是去五台山净发为僧人,大奸巨恶、负义薄幸之辈也杀过不少!再加上你这撮鸟,也不算多!!” 刑雷眼睛一眯,他居高临下俯视着矮他一头有余的鲁智深,狞声说道:“老子倒不曾见出家人自称洒家,都说出家人勿起嗔心,你这秃驴,倒也不像个吃斋念佛的,似是个酒肉和尚。” 鲁智深一挥手中水磨禅杖,又道:“哪又怎样?洒家痛快吃酒、痛快吃肉、痛快杀贼!就是要痛痛快快立于天地间,你待怎地!?” 刑雷脸上狠戾之色愈浓,他嘿嘿冷笑道:“还是那些只知念经诵佛的秃厮有些意思,前些时日我还曾捉到过几个行脚僧,老子也想瞧瞧那些秃驴是否真的六根清净,便请他们喝酒吃肉,还弄来几个小娘们叫他们快活! 那些秃厮们嘴上说罪过罪过,可待老子零碎剐了两个秃驴时,剩下的几个小和尚吓得屁滚尿流,酒也喝得,肉也吃得,趴在娘们的肚皮上入得一样食味知髓!老子让那些沙门僧尝到世间的快活,却不是大功德一件?” 听那恶寇刑雷饶有兴致地叙说自己侮弄寻常僧侣之事,鲁智深却渐渐安静下来,过了片刻,他只吐出两个字来:“很好。” 刑雷怪眼一瞪,冷笑道:“好甚么?你这秃驴吓痴傻了不成?” “在洒家手中这水磨禅杖丧命的,又多了个该杀的贼鸟!这不正是好事!!”鲁智深已然一声暴喝,他猛然向刑雷冲了过去! “秃驴找死!”刑雷抡动起手中那两根浑铁虬龙棒,也迎将上去与鲁智深斗作一团!但见来回纵跃间,杀气腾腾,一个手中禅杖乱舞,一个两根虬龙棒猛挥,不一会的功夫,两人便已斗了约莫二十余合。 萧唐发现这诨名唤作丈八罴的辽国强寇刑雷不止是身形高大,他的动作也格外灵活迅猛,加上他身高臂长,手中两根浑铁虬龙棒便似是长兵器一般攻击覆盖的范围甚广,这人的本事确实十分了得,一时间竟然能与萧唐麾下绿林群豪中当属“步战第一猛将”的鲁智深堪堪战了个平手! 两人又斗到四五十合,就见刑雷手持的那两根虬龙棒越舞越急,势如风雷,他与鲁智深斗到酣处时,忽地右臂猛然挥棒朝着鲁智深的天灵盖直砸下来!鲁智深架起水磨禅杖格挡,刑雷又抡起手中那根虬龙棒朝鲁智深肩头又砸,鲁智深侧身一避时,那根分量极重的铁棒重重击在地上,“嘭!”的一声巨响,在地面上已被砸出了一条深沟。 鲁智深正要趁势反击,可那刑雷高大的身子却似腾空而起,随即他两棒齐齐抡挥,鲁智深舞起禅杖只挡住双棒,刑雷却又飞起一脚,结结实实踏在了鲁智深的胸膛上!鲁智深一声闷哼,他向后连退数步,轰然摔倒在地! 王伯龙、孔彦舟那边阵中登时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叫好声来!王伯龙冷冷一笑,他暗付道:这个丈八罴虽然不善骑战,可也是南京道绿林中凶名在外的狠人,只论步战的本事恐怕我也胜不得他,那个秃厮又怎能抵敌得住? 不过那秃驴的武艺也是十分了得,竟然也能与刑雷恶战五十余合,也难怪那唤作全羽的厮鸟这般有恃无恐,看来他手底也确有不少能人...... 一山不容二虎,既然这厮率人马到南京道这地界与我竞争,也是个眼中钉、肉中刺,便是你不来寻我,说不得我王伯龙也要将你这厮们尽早除了! 萧唐这边言有信、言有义兄弟两个久居辽地,他们不知西军鲁提辖的名头,亦不晓得雄霸二龙山的花和尚一身武艺又是如何奢遮,可他们虽然与鲁智深相处时间不长,却也敬服那个豪迈豁达的花和尚。所以言家兄弟忙驾马赶到萧唐面前,说道:“主公,输了这一阵也不打紧。那厮悍猛勇难挡,恐怕鲁大寨主抵敌不过,这一战不如就罢了!” 萧唐却只顾注视着战局一言不发,旁边杨志却开口说道:“两位兄弟不知智深哥哥武艺深浅,且静候观战便是......何况这一战若是不叫智深哥哥战得爽利,他又怎肯罢休?” 言有信、言有义见说一愣,就在这时鲁智深已然又站起身来,他点了点头,豪声道:“这才像话!若你这狗贼本事不济,又怎能叫洒家战得尽兴!?” 鲁智深说罢,他一把将身上皂直裰僧袍扯下,虽然天气尚寒,却仍将上半身脱的赤条条的。但见鲁智深敦实胖大的身躯,胸脯前黑黝黝一片胸毛,背后团团札青花绣,饶是强敌当前,鲁智深熊熊战意愈发蒸腾,冲天豪气直盖霄野! 抱着膀子观战的孙安忽然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这厮的运气也忒差了些,竟然遇到智深哥哥这般对手......” 刑雷见鲁智深打着赤膊,他阴狠地笑道:“饶是你本事不错,却也不是我的对手!秃驴,左右你这厮也不是个守清规戒律的,就让老子送你下佛门那阿鼻地狱吧!” 鲁智深却朗声大笑,他暴喝道:“洒家不诵经念佛,却也曾听智真长老提及过那要度化尽地狱一切罪苦众生的地藏菩萨!洒家没那慧根,度不了人间地狱的罪孽,洒家手中只有把方便铲,管他是在极乐净土、人间地狱,若是遇到不平事不义人,洒家只管杀!不管度!” 洪雷般的怒吼未绝,刑雷就见鲁智深偌大的身影如分波辟浪般暴冲过来!紧接着水磨禅杖卷起的厉风呼啸不绝,鲁智深急喇喇直朝刑雷猛攻过去!声势所及,刑雷顿觉周身被鲁智深手中那把势大力沉的禅杖给笼罩住! 仓促间刑雷忙架棒格挡,就听“铛!!!”的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他左手紧握的虬龙棒已经被水磨禅杖生生荡飞!刑雷虎口流血,他连忙向后躲避,鲁智深又是一杖砸将下来,直砸得地面火花四溅,碎石乱飞! 这秃驴是发疯了不成!?刑雷见鲁智深不止是攻势愈发凶猛,他双目变得赤红,五官也因忿怒而渐渐狰狞扭曲起来!正所谓末法五毒浊重,众生皆苦,只以慈悲之相难度化,故以忿怒以对治。菩萨低眉,虽可慈悲六道,金刚怒目,亦要降伏四魔!世道沦亡,奸佞作祟,直恼得花和尚怒极颠狂,直激得鲁智深化身疯魔! 萧唐见鲁智深如狂似疯的打法,心下也不禁叹然道:鲁大哥原本一身武勇便已勇猛难敌,他又是嫉恶如仇、性烈如火的盖世豪侠,平日他与自家兄弟切磋武功时都发挥不出自己最大的实力,可是嗜战成痴,恶战成狂的他一旦忿怒起来时,恐怕就连似我、武二哥也只能刚刚只敌得他住。就算你这辽国强寇也有些本事,又怎是鲁大哥的对手? 这时鲁智深手中水磨禅杖砸将下来,死死压住刑雷手中的虬龙棒,随即他一脚踏出踢在刑雷小腹,待他捂腹躬身的时候,鲁智深抡起砂锅一样大的拳头,照着刑雷眼眶眉梢砸去,直打得眼棱缝裂、乌珠迸出! 刑雷摇晃着正要栽倒在地时,鲁智深毫不停歇,他手中六十二斤水磨镔铁禅杖又重重击在刑雷胸前! 刑雷陡然间如似遭巨石砸撞了一般,当时张口“哇”的呕出一大口鲜血!他的肋骨也断了几根,巨大的身躯竟在鲁智深一拍之下,直直向后飞出好远!!! 正当刑雷重重撞在地上,苟延残喘的他又见鲁智深双目血红,杀气腾腾地又向他大步奔来,登时教刑雷三魂七魄也似散飞了般,直吓得他毛骨悚然! “且住!我认输了,你好歹也是个出家人,也须有些慈悲心!”刑雷挣扎着好不容易半坐起身来,他口中刚呕出殷红的鲜血,便惊恐万状地向鲁智深讨饶哀告。 “洒家平生不修善果,只爱杀人除暴。以洒家这把方便铲扫尽天下不平事,杀尽世间奸邪辈,便是佛门大慈悲!!!” 鲁智深狂气勃发,势如疯魔!他牙缝似迸出道惊雷般的吼罢,又用尽全身怪力抡起水磨禅杖,一击之威千斤不止!刑雷又挨了鲁智深这一记拔山倒海也似的重击,但听咔咔咔咔数声脆响,刑雷的胸骨已被鲁智深击得碎裂,当即毙命!!! 鲜血再一度从刑雷狂喷出来,他的身躯似被狂风卷起的断线风筝,直直朝王伯龙阵中飞了过去!又听乒乒乓乓声一时不绝,几十个贼人被刑雷体型高大的尸首撞得人仰马翻,登时乱做一团! 鲁智深将水磨禅杖重重往地上一顿,他瞪目眦裂,又发出金刚狮子吼一般的咆哮声:“咄!洒家还没有打得尽兴,再派个撮鸟出来,与洒家战个痛快!!!”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422章 豹子头林冲,心已狠,枪已毒!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眼见面前那个的大和尚浑如嗜杀成狂的疯魔,又似威猛可畏的怒目金刚一般以雷霆之势击杀了辽东南京道上的强寇刑雷,王伯龙这边一众贼寇尽皆骇然! 当鲁智深神威凛凛,一声好似轰雷震般地向面前的辽国绿林贼寇暴喝时,正是:奸贼宵小,怎闻霹雳天威之声,邪佞蟊贼,难听金刚狮子佛吼!站在前阵胆子小些的贼人便是没惊得肝胆碎裂,可亦然有不少人一屁股坐在地上,直吓得股栗欲堕! 王伯龙一对招子中却是凶芒暴射,他攥紧手中五指开锋的宽刃大枪,心中狠狠骂道:这个秃驴也忒过猖狂了些!便是你确实身手了得,那一通乱打猛攻也甚是威猛,可我也未必杀不了你! 就在这时,旁边有一只手伸过来拉住了王伯龙胯下战马辔头的缰绳,孔彦舟朝着他微微摇了摇头,低声说道:“哥哥,你是一军之主,不可轻动,切莫受这大和尚的撩拨!” 王伯龙阴沉着脸乜了孔彦舟一眼,缓缓点了点头。这时萧唐这边诸路人马中也爆发出来排山倒海一般的叫好声!诸如移剌成、言有信、言有义等人满脸敬畏,各自暗付道:这个鲁智深不愧是主公(狼主)在宋地绿林中最看重的头领,只以步战的功夫而言,他确实强过我等太多! 然而与此同时,在二仙山半山腰处,有个年岁约莫六旬以上,星冠攒玉叶,鹤氅缕金霞打扮,生得长髯广颊、碧眼方瞳的主持道长正带着几个道士、道童驻足观望。 当那道长遥望山下萧唐与王伯龙两军对垒,又瞧见阵前鲁智深大发神威,击杀了对面的强人头领时,他不禁喃喃说道:“世人都说道门无为、佛门清修,殊不知我道家无量天尊救苦度厄,玄天真武,亦要涤荡宇内妖魔,赏善罚恶而不漏、惩奸褒良以无偏...佛门菩萨低眉,内具四无量心,也有金刚忿怒降魔......好个沙门子弟,怎生却做得强人?” 鲁智深双目犹红,正待再向王伯龙那边群寇喝骂的时候,萧唐阵中有个戴着顶撒一撮红缨的白范阳毡大帽,身披副烂银铠甲,手持丈八蛇矛,骑着匹霜花骏马的汉子驶到鲁智深身后,并说道:“兄弟稍歇,此战你已胜了,按说两方各派三人放对,这一仗便由我来吧。” 鲁智深霍然回头瞪视过去,当他瞧见身后那人,却是自己的结义兄长豹子头林冲的时候,鲁智深剧烈起伏的胸脯渐渐缓歇下来,他又长舒了一口气,脸上忿怒狰狞之色也渐渐褪去。 “若是兄长出战,倒是屈了第三战要上场的兄弟!三局两胜咱们便已是赢了!哪里还须第三场的厮杀!?”鲁智深忽然朗声便笑,他将水磨镔铁禅杖一把抗在肩头,甩开膀子大踏步便往本阵归去。 林冲微微一笑,旋即把眼望向王伯龙一众贼寇,他朗声说道:“第二阵由我豹子头林冲来应战,你们派哪个来比试?” 豹子头林冲?孔彦舟听了这个名头眉头一皱,当年他还在大宋相州地界还杀人为盗时,隐约似乎听个此人的名头。只是林冲那时还是在汴京殿前司任职的一个军官,孔彦舟却是个在绿林中厮混的无赖流寇,他听着这个名字耳熟,可一时间也想不起来是在哪里听过。 “哥哥,这一仗便由我去与那厮放对!待我一刀剁了那厮,也为哥哥争些颜面!”正在孔彦舟冥思苦想之际,王伯龙身边一个唤作韩庆和的强人头领满脸戾气,他忙向王伯龙请战说道。 这个韩庆和当年与王伯龙一道在辽东杀人越货,他们二人也是歃过血、拜过把子的异性兄弟,所以王伯龙对韩庆和的本事高低也是心知肚明。王伯龙心想那边虽然第一战派出的鲁智深业艺惊人,第二场出战的这个甚么豹子头林冲必定也是个极难对付的猛将,可我麾下诸多头领中,论斩旗夺将、冲锋陷阵的本事韩庆和兄弟也是仅次于我......若是这林冲的本事比起那个叫鲁智深的贼秃弱上一两筹,那么韩庆和兄弟要杀他应该不难。 想到这里,面沉如水的王伯龙点了点头,韩庆和见了迫不及待地便拍马奔出,并叫骂道:“就由我韩庆和来会会你!甚么猫儿狗儿也敢吹擂作豹子头,老子只把你当做手里行货!” 林冲听对头出言辱骂自己,他只冷哼一声,怒道:“匹夫无礼!”便也驾马迎将上去,与韩庆和斗成一团! 自从投了二龙山聚义之后,林冲马上常用的兵器便换成全以镔铁点钢打造,杆长一丈,成游蛇形状的锋尖长八寸,且又刃开双锋的丈八蛇矛,而不是他在京师禁军中任职时常使的长枪。 因为当时作为一个枪棒教头,林冲常要点拨禁军马步军士卒的枪棒技法,也不必受军司调配征战沙场。但是现在这个豹子头作为二龙山马军正将,随时都有可能率麾下马军出征厮杀,而丈八蛇矛这等主要为将官使用的兵刃,林冲使它不但亦能施展出林家枪法,在率领麾下骑兵冲锋陷阵时,借助战马的冲力能使骑矛产生更大的冲击力破阵杀敌。 那韩庆和也是个久经厮杀的悍将,他见林冲手中长矛较寻常骑将用的长枪更长,一招刺出去之后,收势也会比长枪要滞缓些,韩庆和便打定主意,他有意驾马挨得林冲近些,以手中那杆刀头呈圆弧状,刀刃却无比锋利的凤嘴刀尽往林冲要害招呼过去! 林冲一脸凝重,只是架矛格挡,虽然他将手中丈八蛇矛使得水泼不入,守护门户不露丝毫破绽给韩庆和,可是那韩庆和手中大刀愈发恶狠凶猛,两人恶战厮杀三四十合,倒是林冲攻少守多,而那韩庆和的刀招却越来越咄咄逼人。 场面上来看是那韩庆和占得了上风,王伯龙那边的贼众一时间忘却了方才鲁智深拔山扛鼎,震慑得他们骇然失色的气概与本事,又轰然鼓噪起来,连声高呼韩庆和头领本事奢遮。 见林冲渐渐被韩庆和压制住,萧唐的眉头也不由得紧皱起来。现在林冲的枪法,与当年他们两人在东京汴梁禁军校场较量切磋时如出一辙。这时的林冲与敌将厮拼,似乎仍少了分杀伐果断......毕竟当年的林冲在殿前司中虽有身点拨八十万禁军的枪棒技法的武艺,可当时他这个枪棒教头没有经历过战场杀戮,手上也没有沾染过敌人的鲜血。 正如萧唐当年对于林冲武艺的评论:人如枪、枪如人,他在京师殿前司担任低阶军官时谨小慎微,平日看上官眼色,心气也被磨淡了许多。原著中林冲的爱妻被高衙内轻薄、他又遭高俅迫害,不但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林冲一忍再忍发现却仍发现自己无路可退时,心中积攒的怨毒与愤恨这才爆发开来,成为梁山上屡屡斩将夺旗的悍将。 可是现在林冲的妻室却被萧唐给救下,使得这个原本穷途末路的悲情英雄虽遭高俅连番陷害,却仍有他的毕生挚爱相濡与沫、不离不弃。就像是因情殇悲痛的杨过与阔别十六年的小龙女再次重逢时,他在悲痛欲绝的心境下所创的黯然销魂掌的威力也大打折扣。如今的林冲心中不再须承受那撕心裂肺的痛楚,那么他的心还会变狠,他的枪,还能使得更毒么? 这些事,萧唐无法确定。当在饮马川再度与林冲相会之后,他只感觉自己这个结义兄长与山寨中的兄弟相处的时候,还是如在京师殿前司任职时那样的谦冲随和,如果林冲依然是那般的心性,那么虽说他枪法精妙,就算他守势沉稳有度,林冲输不了,却也一样赢不得那个与王伯龙一样在史上留名,后来也将会成为金国一员悍将的韩庆和。 这时候鲁智深早已返还阵中,他又大咧咧地打了圈拱,算是向没口子赞他本事了得的移剌成、言家兄弟等回了礼。 鲁智深又觑见萧唐正关注着林冲与韩庆和恶斗情形,又望见萧唐的表情也渐渐凝重起来。鲁智深便踱步来到萧唐身边,向他说道:“兄弟,你可是在为林冲兄长担忧?” 萧唐点了点头,说道:“虽然兄长枪法过人,也不至输于那厮。可那韩庆和确实也十分骁勇,恐怕兄长一时争胜不得。” 鲁智深呵呵一笑,他又一屁股坐在地上,说道:“这倒是兄弟你小觑了林冲兄长!你还道他仍是在汴京时处处容让三分,忍耐得直教洒家心焦的那副秉性?这些时日下来,我与兄长在二龙山大寨中也时常切磋武艺,下山讨伐些恶贼豪强时,兄长也曾出过许多力......他与自家兄弟相处的时候,他自然还是往日的兄长,可若是临阵与厮鸟恶斗恼将起来时,若是比狠,只怕也不输于洒家!” 萧唐听罢神色微微一变,随即他又见那边韩庆和连番猛攻,却又久攻不下,韩庆和渐渐心浮气躁起来,他边卖力挥舞手中大刀,边朝着林冲破口大骂道:“兀你这厮,只顾做个缩头乌龟么!?若是怕死便速滚回去,爷爷我便饶你一条狗命!” 这厮的刀招路数已叫我给摸透,却仍要这般猖狂么? 林冲边使手中丈八蛇矛护住周身要害,边瞧着对头得势不饶人,定要将他杀之而后快的模样,他心中忽然生出奇怪的念头:高俅老贼打定主意要逼我害我的时候,是否也如这厮一般的嘴脸? 我本一心要报效国家,只图与娘子能安乐度日,平日恪言慎行,不曾有半些儿差池...叵耐高衙内那畜生觊觎我娘子,我林冲堂堂八尺男儿,却仍要忍气吞声!高俅老贼诬陷害我,充军发配时我却兀自要怄下这无穷之恨,忍着割心之痛欲休我家娘子...高老贼兀自要害我性命,迫得我有国难报、有家难投...... 如今我家娘子平安无事,我林冲不止有了个容身之处,又能与一众兄弟共聚大义......这些全都是因为我萧唐义弟费尽心思为我林冲周全,若没有他情深义重,难道我就只能被那些奸佞狗贼给害了?我就只能眼睁睁见我家娘子遭那干畜生坏了性命不成?世道这般混沌,奸贼欺我辱我害我,这一逼再逼又是为哪般?我忍无可忍却又当如何? 忍?还要忍么!?蓦然间,林冲的心忽然被无尽的怨忿所充斥,他的脑子嗡的一下,脑海中只响起一个字来...... 杀!!!!!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423章 我叫你一声狗贼,你敢应么?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韩庆和仍然叫骂不绝,而厮杀中多是采取守势的林冲,此时他那一对招子中突然迸射出渗人的狠戾,直教韩庆和不由心里一凛!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林冲怒目圆睁,嘶声咆哮!他手中丈八蛇矛依然似条毒蛇般探出!其势如电闪迅雷,快得无以伦比! 就算韩庆和收势招架,可通过四五十合的较量,林冲早已将他刀招路数摸透,甚至对韩庆和攻守进退间挥刀劈杀、驾马腾挪时的动作也能做出个大概的预判! 一道耀眼的寒芒已然倏然刺至,韩庆和大惊失色,他下意识地俯身一避。林冲手中的丈八蛇矛锋刃已经直直搠进他的左肩! 韩庆和浑身猛地一阵抽搐,剧痛钻心下他强自握紧手中的凤嘴大刀。按说韩庆和的身手也算十分了得,林冲突然暴起刺出的这一矛狠辣无比,寻常武将恐怕早已中招坠马,对林冲惊天骇地的这一击根本无法作出任何反应。 可是那又怎样?现在的林冲又怎会就此放他一条生路!? 以往为人处世一忍再忍的林冲终于爆发,此时的他血气方刚、杀意正浓,直要了解掉眼见所有敌人的性命! 丈八蛇矛一收一探,再次炫起一道冰寒,凌厉的破空声再度骤然响起!韩庆和左手发不得力,林冲此时也似变了个人一般,心狠枪毒,每一次攻势都直往韩庆和露出的破绽处攻去,矛锋到处,他的大腿又被刺出个血洞来! 南京道群寇阵中王伯龙不禁也看呆了眼,这个绰号唤作豹子头的林冲马战的本事,竟也不输于方才步战大发神威的鲁智深!他嘶声道:“那厮守时沉稳有度,攻时毒辣干练,这却不是江湖绿林间的路数!” 听王伯龙这一说,孔彦舟脑海中电光火石的一闪,他忽然惊呼道:“我想起来了,宋国东京汴梁八十万禁军中有个枪棒教头,便是唤作豹子头林冲!” “甚么?宋国禁军教头!?不可能!这伙人马怎会是宋国的官军!?”王伯龙一脸惊异之色,他又惊怒道。 不对啊...饮马川那伙,确实是在辽国蓟州绿林中厮混的强人,何况那拨人马中又有契丹、渤海部族的人马......王伯龙转念又想道:何况辽国局势再乱,宋军又怎可能悄无声息地摸到这蓟州地界来? 我日他十八辈祖宗!这群厮鸟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孔彦舟也是一时语塞,当年他做为相州绿林盗依附洺州张迪啸聚叛乱,随后萧唐做为主帅王焕的先锋部转战河北、河东各地,并一举生擒寇首张迪。被躲避官府搜捕肃清冀南军余寇贼党,他那时便已逃至宋辽边地藏身,是以林冲在江湖中虽有些威名,他也并不晓得那个枪棒教头在汴京遭太尉高俅迫害,随后不得以落草二龙山这些事由。 此时险象环生的韩庆和深知再挨个一时片刻,自己必然要死于林冲的长矛之下,他狠狠咬了咬牙,虚晃一招,拨马便往本阵逃去。 现在的林冲又怎能绕过他?战场厮杀,就是争个你死我活,饶是两军斗将,既然争胜负时生死勿论,现在已发将性起的豹子头也断然不会手下留情! 趁着韩庆和兜着缰绳,驾马回转的空挡,林冲双腿一夹,胯下那匹霜花骏马狂嘶飞驰!林冲又握住丈八蛇矛的矛杆末端,发力向前一探!杆长一丈,锋长八寸的蛇矛笔直地向前刺了出去! 胯下战马还没等奔出多远,韩庆和浑身猛然一震,冰寒的蛇矛锋刃已经捅穿他的后背!当林冲抽回丈八蛇矛时,一道血泉激溅。韩庆和惨嚎一声,他身子一歪,轰然坠落下马! 面色冷峻的林冲见敌将堕马,手中长矛闪电再次递出!趴卧在地上的韩庆和被捅穿了后心,鲜红的血液从他的口中泊泊流出,眸子中神采已渐渐黯淡下来! 林冲胯下的战马却又发足狂奔起来,丈八蛇矛仍然贯穿着韩庆和的躯体,林冲驾马疾驰,竟然用长矛拖着韩庆和的身体在地面上剧烈摩擦,直向王伯龙阵前驰骋而去! 王伯龙前阵的贼兵见那林冲转瞬之间,便驾马以矛拖着自家头领的尸首冲到阵前,他们慌里慌张地持起兵刃抵御。哪知林冲在距离王伯龙一众贼寇还有十几步的距离的时候双手握住矛杆猝然发力,挥起的长矛向上一挑,韩庆和的尸身被他挑至在半空中后,又化出道抛物线坠落下来,狠狠砸进王伯龙身后的贼众之中! 林冲冰冷的眸子乜了面前那满脸狰狞的王伯龙一眼,他驾马兜了个圈子,便往本阵归去。 萧唐麾下各路人马又齐声鼓噪欢呼起来,林冲来到萧唐面前,铿锵有力地说道:“哥哥,交令!” 萧唐点了点头,感叹说道:“幸有兄长助我,也叫那群泼贼胆寒!” 这个时候,林冲脸上才露出淡淡的笑意来,当他驾马与萧唐错身而过的时候,还说道:“当日我便说过:我林冲之枪,愿为我的手足兄弟所用,如今我与娘子破镜重圆,又能与诸位兄聚义,大称平生。才叫我林冲活得快活!这般活法,便如重见天日。无论你是我林冲结义兄弟,还是我在绿林寨中的哥哥,林冲执鞭随镫,死亦甘心!” 在萧唐兵马的对面,王伯龙的脸猛然抽搐了几下,他发狠想道:这伙狗娘养的欺人太甚了!不止胆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竟还连杀我两员大将,不将那厮们千刀万剐,碎尸万段,怎能消我心头之恨!? 这时孔彦舟已拍马奔出,他寒着脸向萧唐这边大声呼道:“好骁勇的猛将,好毒辣的手段!既然是你们先赢得两场,十万贯钱,如数奉还!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日后再与诸位好生计较!” “且住!既然这两战厮杀放对斗得兴起,如此便罢了,未免也忒过扫兴了些”萧唐心中冷笑,两战下来已叫你们这伙乌合之众气势已堕,不一鼓作气让你们魂飞丧胆,又怎能叫你们就如此轻易地逃了!? 王伯龙再也按捺不住,他举枪指着萧唐劈口骂道:“赶人不要赶上,做人休逞精神!你这厮还想怎地?” “既然约定好各选三人单挑比试,如今这还差一场,若是此战胜得过我,便算是你们赢了!” 边说着,萧唐也缓缓举起了手中锋刃冰寒的陌刀指向王伯龙。獬豸面罩后,忽然又响起他阴冷的话语:“王伯龙,现在你便想退了么?看来你也不过是个恃强凌弱,却又欺软怕硬的畜生!狗贼,我欲与你这厮一战,你敢应么?”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424章 杀敌舐血,杀鬼吞魄!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听萧唐出言挑衅,王伯龙胸中血气翻涌,顿感两道忿气从脚底板腾地涌起直冲天灵感! 按说自己现在麾下五千余人,要与萧唐的七八千兵马厮杀也未必会输,只是顾忌到所带兵马多是自己本部亲随,听过孔彦舟的劝言不想在此损耗实力,这才一时忍耐...... 可如今这伙来路不明的强人不但连杀自己麾下两员大将,那个唤作全羽的头领又指名道姓地在两军阵前如此辱骂自己,王伯龙本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亡命巨寇,现在又怎能再忍耐得住!? 这个时候,王伯龙表情狰狞,嘶声怒吼道:“岂有此理!你这藏头露尾,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驴鸟!莫以为我王伯龙真怕了你!我若拿住你时,必将你剥皮抽筋,叫你这厮骨肉为泥!!” 萧唐见王伯龙暴跳如雷,神情狰狞骇人,他心中反而一喜,暗道:就是要你这厮受挑拨发怒,今日在此重创你麾下兵马,我看你还拿甚么来威慑辽国南京道群寇! 这时王伯龙已经哇呀呀大声怪叫,不待孔彦舟相劝,便催马疾冲出去!萧唐好整以暇,只是冷冷地跨马肃立,摆定架势只等王伯龙冲过来厮杀! “杀!” 王伯龙瞪目大喝,充血的双眼中杀机四溢,他手中五指开锋的宽刃大枪如毒蛇出洞一般,直往萧唐心窝刺来!萧唐从容不迫,他将手中陌刀一摆,也拍马冲杀过去,便与王伯龙斗到了一处! “铛!!!”王伯龙势大力的一枪恶狠狠地与萧唐挥来的陌刀剧烈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声。萧唐与王伯龙不约而同的一怔,心里都暗付道:这厮的力气倒大! 王伯龙目光凛然,他暴怒欲狂的神情也渐渐凝重起来。他与萧唐恶战三四十回合后,便发觉此人虽然狂妄,可这一身武勇,确实是他毕生罕遇的强敌。 刀来枪往间,萧唐也大致摸清了王伯龙武艺的水平,此人比起林冲、王焕等使枪的骁将都要逊色不少,或许能与同样擅长使枪的杨志、徐宁等强八骠水准的好汉斗个旗鼓相当,而且这王伯龙冲劲很猛,性子剽悍,倒却也是个善于冲锋陷阵,能斩将夺旗的悍将...... 要杀这厮固然要费一番手脚,可却也不是甚么难事! 原本厮杀恶斗时,多凭一股气势的王伯龙愈发觉得萧唐的刀势渐渐压制住了自己,何况陌刀锋刃极长,所能覆盖到的攻击范围甚广。王伯龙虽然恨不得立马将萧唐一枪刺于马下,可是现在便是挨近他都十分凶险,反倒是自己威猛的枪法打了几分折扣。 眼见王伯龙对阵萧唐又恶战了四五十合,却愈发吃力起来,辽国南京道群盗这边有个头领便打起了歪心思...... 方才王伯龙麾下群寇中放箭射杀二仙山道人的,那个头领唤作“独眼雕”张五,他本是山中猎户出身,往年在山中狩猎时练就得百步穿杨的好箭法,所使的三石强弓更是少数臂力过人的弓箭好手才能拉动的硬弓,此时他心里暗付道:看来王伯龙头领赢不得那厮,既然那全羽又是那伙强人的首脑人物,趁着这个机会老子暗中放箭将他射杀了,却不是大功一件? 想到这里,独眼雕张五嘴角浮现出一抹狞笑,他悄悄的从箭囊中摸出一枝雕翎狼牙箭,缓缓搭在弓弦上...... 当张五微眯他那只独眼,觑准萧唐后,张手就是一箭射出!萧唐正挥动陌刀荡开王伯龙荡来的长枪,他忽觉身后劲风袭至,避无可避时,萧唐双臂一抡,陌刀刀柄呈半圆形将他周身护住。“铛!”的声轻响,便将从王伯龙阵中射来的暗箭拨落。 见王伯龙那边阵中有贼人头领暗施冷箭,登时激恼了同样弓箭本事过人的杨志,他怒骂道:“狗贼暗箭害人!以为只有你使得弓箭不成!?” 杨志说罢,左手拿着弓,右手搭上箭,拽得满满地望张五那边飕地一箭射去!此时张五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萧唐身上,见一箭偷袭不成,他刚啐骂了声,忽觉尖啸声乍起,其速疾逾闪电! 张五面露惊异之色,他刚转过头来,杨志射来的利箭便将他脖颈射了个对穿!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却又有支利箭骤然射至,同样也射穿了张五的脖子,与杨志彀满箭发的那支箭交织呈个形将张五射杀! 杨志微微一怔,他向本阵另个方向望去,就见有个英武的汉子手中长弓弓弦兀自颤动着,便笑道:“唐斌兄弟,好箭法!” 唐斌也向杨志一拱手,说道:“杨志哥哥不愧是杨家将门子裔!端的是百步穿杨的好本事!” “王伯龙!你还有甚么手段,尽将使来!”萧唐舌绽春雷,手中陌刀以雷霆万钧之势横扫而至!王伯龙狠狠咬着牙,勉强格挡住萧唐狠厉无比的横斩,此时他连折三将,又赢不得面前这个劲敌,便已然心生退却之意。 萧唐见王伯龙在虚晃一枪的同时,又扯起缰绳拨马回旋,便已然料到他打算逃之夭夭。萧唐双目如电,又大吼道:“怎能让你这厮就这般逃了!?全军突击!定要全歼了这伙泼贼!!” “杀杀杀!!!”听自家哥哥号令,萧唐军中骤然喊杀声乍起!林冲、杨志、徐宁、竺敬、移剌成等骁将已率麾下精骑如潮水般冲杀过来,震耳欲聋的铁蹄声大作,便如滚滚洪流一般,直要将眼前的那伙辽国贼众吞没! 孔彦舟又惊又怒,他抽出腰间的狭锋钢刀,指着萧唐大喝道:“姓全的,你说话不算!今日说定只是斗将,你这厮却突下杀手,不讲江湖规矩!” 萧唐正催动胯下照夜玉狮子发足狂奔,边向回身逃窜的王伯龙追杀过去,边又冷笑着喝道:“与信义之人自然也要讲信义,与你们这群害我兄弟,欺凌江湖同道的狗贼又有甚道义可讲!?” “恁地好!正好又可以杀个痛快!” 鲁智深那边也大吼一声,待步弓手刚放过一轮箭雨,他刚要统率麾下步军随马军精骑一同冲阵的时候,就听“咯咯咯咯咯咯......”一阵古怪凄厉的笑声骤然响起,有个体型似骸骨骷髅,背着把浑重的宽刃巨剑,又提着长柄板刀的恶汉早已经发足狂奔了出去! 那个率先冲杀出去的恶汉生得消瘦丑陋,此时他却笑得像个终于得到机会能肆意玩耍的孩童,双眼中也骤然迸射出狂热与妖异的凶芒!!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425章 仙风道骨,活神仙罗真人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唰唰唰唰唰!” 一马当先、率先冲入敌阵的屠龙手孙安手中镔铁双剑剑芒飒飒,七八个辽东贼寇骑手咽喉、胸腔旋即绽放起道道鲜红的血花!王伯龙麾下众贼猝不及防下被这勇猛难挡的猛将冲撞,一时间溃乱不堪,随之而来的是孙安麾下的马军骑兵,辽国群寇前阵的许多步卒与那拨精骑撞到踏翻,顷刻间被被踩得筋断骨裂,命丧当场! 冰冷的马刀、骑枪上下翻飞,贼军阵中顿时又翻起漫天的血浪!只见血肉与断肢齐飞,战马的悲嘶与士卒惨嚎声交织在一处,在二仙山山谷间久久回荡! 另一边移剌成绰起骑弓,连发数支鸣镝响箭,不断有辽国贼众应弦落马,随着几支发出尖啸刺耳响声的鸣镝箭射去,移剌成身后在敌军阵前游走的契丹游骑兵纷纷擎弓搭箭,又卷起一阵铺天盖地的箭雨! “杀杀杀杀杀杀杀!!!”双目赤红的丧门神鲍旭“欢呼雀跃”的奔入敌军中,他如癫似狂地擎起手中沉重的板刀,朝着眼前个惊魂未定的贼军小头目兜头挥斩!板刀直劈在那身披铁铠的头目的肩膀上,但见火星暴起,肉绽血涌!那头目惨嚎一声,他的护身铠甲鲍旭劈裂开一道大口子,那把厚重的长柄板刀也登时嵌进他的身体!! 杀得眼红的鲍旭用力一扯,却发现自己的板刀卡在那当场毙命的贼人头目体内,一时间也拉拽不出来。鲍旭便索性放开刀柄,从背后解下他那般宽刃大剑又泼风也似的舞动起来! 当真如砍瓜切菜一般,鲍旭剑锋过处,只见人尸马骸横七竖八,不断有断头残肢与鲜红的血液四溅,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直教人作呕! 虽说鲍旭的本事远逊于鲁智深,可这个生平只好杀人的丧门神最擅长在乱战中如刈草般收割人头,这时他暴起冲阵,所斩杀的敌军步卒性命反倒比孙安等马军猛将还要多些! 数十个王伯龙麾下的步卒见鲍旭悍不畏死,打法攻多守少,他们正要挺起锋利的长枪,从四面八方向鲍旭突刺过去的时候,鲁智深与焦挺等步军头领已然如分波辟浪般突然杀至! 鲁智深手中水磨镔铁禅杖大开大阖,顷刻间便将眼前数十个敌兵荡飞拍倒!眼见身边的兄弟各各如狼似虎,一身相扑本事天下独步,却不以兵刃见长的焦挺心焦气躁,他索性丢掉手中钢刀,伸出双手一抓,将个从斜侧向他杀来的贼军头目揪住后,一把掼摔在地上。 与此同时,林冲、杨志、徐宁、竺敬、唐斌、乔道清、马灵等马步军的悍将各自大发神威,率所部将王伯龙麾下贼众搅得一团散乱。虽说辽国南京道群寇中也有个把的悍匪头目有些本事,却也远不如萧唐麾下这拨兄弟骁勇善战,何况王伯龙麾下早已军心浮动,现在又哪里拦挡得住这十几个似大虫般威武的猛人!? 而在与辽国南京道群寇血战厮杀中,斩敌最多,攻势最为狠烈的还当属纵马杀进敌阵的萧唐。 这时萧唐仰天咆哮一声,挥舞手中陌刀横扫八方!利刃切肉发出的闷响声连续不断地响起,眼前贼军步卒手中的长枪纷纷折断,刀芒过处,又有大批的贼兵被萧唐斩成两截! 萧唐正杀得酣畅淋漓,汤隆打造的这把马战用寒铁霜锋陌刀果然是乱战中的绞肉利器,这一刀砍下去,少说两三人,多则四五人......不断地有血泉涌起,再加上胯下骑乘的照夜玉狮子如倒白色的闪电般在敌军疾驰穿梭,过了一时片刻,又有五六个强人头领、近百名马步军贼兵毙命于他的刀下! “放箭!”孔彦舟率麾下兀自负隅顽抗,他正瞧见萧唐在乱军中纵骑驰骋、奋勇杀敌,便声嘶力竭地大叫起来:“弓箭手,都放箭!给我射死那厮!!!” “飕飕飕飕飕飕!!!”数十支飞蝗乱箭离弦激射,直向着萧唐劈头盖脸的射来。萧唐又是大喝一声,手中陌刀翻腾飞舞,将激射而来的蓬蓬箭雨尽数挑落! 这时王伯龙也已经驾马逃到孔彦舟身边,眼见其麾下贼众大多面色惊骇慌张,尽皆战意全无,他嘶声怒吼道:“可恶!这干驴鸟欺我太甚!我王伯龙但留一条命在,誓报此仇!” 孔彦舟狠狠咬了咬牙,他也瞧见大批贼众正惊惶失措地往后退却,便向王伯龙说道:“哥哥,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那伙鸟人不依不饶,再厮杀下去,只怕小的们要尽数陷在这里!眼下逃得多少人便算多少,既然平州还有五千人马听哥哥号令,来日再与这伙杀才计较不迟!” 王伯龙脸色阴沉的渗人,过了片刻,他终于忿忿地大吼了一声:“撤!” 听自家头领发号施令,大批早已被萧唐一众头领杀得胆战心惊的南京道群盗立刻调转身子,俱做鸟兽散。一时间贼众狼奔豕突,没命地向西边奔逃,大批稍逃得慢些的贼兵还没奔出几步,便被手中猝然追至的骑兵戳倒、剁翻在地。 这时萧唐已经与杨志、林冲等马军头领合至一处,他手中陌刀刀锋斜斜掠过,借着照夜玉狮子疾驰的冲力,又将贼人马军的首级轻而易举地削了下来,那无头尸首狂喷出一腔热血,轰然坠马时,萧唐已然发现王伯龙所率的南京道群寇阵容松动,已开始向四面溃散而去。 “马军追击!怎能叫这伙贼人就这般逃脱了!?”萧唐猛地一挥手中陌刀,向身旁的一众兄弟大声喝令。林冲、移剌成等骑1射、轻骑兵的头领见对头逃走,也立即领着所部驾马疾驰追去,撵着王伯龙麾下群盗的屁股穷追猛打! 在靠近二仙山的山麓地带,乔道清与马灵并肩子联手杀敌。但见乔道清身形似个大鹏鸟般飞身越起,他手中锟铁古剑剑芒吞吐间,利器割过骨肉的脆响再度想起,但见激血飞溅,拦将在乔道清面前的一个贼人马军头领被剁翻落马,他的大好头颅已与身体分了家。 “哈哈哈哈!痛快!真他奶奶的痛快!直是一场好厮杀!道爷我何曾杀得这般爽利过!?” 乔道清胡乱一抹溅在脸上的鲜血,仰起头来向天空狂声笑道!正当乔道清正要夺匹战马,继续去追杀王伯龙麾下群寇的时候,他眼睛余光瞄到了此时正在二仙山观战的那些道人。 乔道清眼神一凝,当他打量到那些道人之中头戴玉叶星冠,身披缕金鹤氅的那个年长道人的时候也不由一怔,说道:“咦?半山腰那个年长的道人,遮莫正是二仙山的观主罗真人?” 这时在半山腰处的一众道士中也发现厮杀血战的两伙强人中,有个同样道人打扮的头领注意到他们这里,其中有个道人惊呼道:“咦?师尊,山下那个道人,正是前几个月来投师的乔道清!弟子瞧他却有道骨,可魔心也重,原来竟是个强人头领!” 还有个道童此时也说道:“可是这乔道清......看起来是和戴着面具那个强人头领一路,正与方才射杀师叔的强人厮杀。” 那些道人中年纪最长的那个道士神色一动,他喃喃说道:“世间生灵造恶,此人杀运未终,似这等有道骨之人,为师本想待其遇德而服时再做点化,也叫其了悟玄微......想不到如今他魔心未退,却也化解了我二仙山的厄难!”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426章 罗真人的疑惑,论穿越的基本原理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当罗真人向山下凝视的时候,乔道清也正向半山腰举目望去,他心中一时不由得五味陈杂。 按说乔道清倨傲自负的性子,他又自问于黄老之术亦颇有见地,修道之愿也甚是心诚,可当乔道清不远千里慕名来投方今道宗名气极盛的罗真人时却被断然拒之门外,如此挫折更是叫他刻苦铭心。 可就算乔道清忿怨,也仍对罗真人这般的道门先师抱有敬畏之心。他眺望半山腰一众道人片刻,又向着罗真人的方向遥遥打了个稽首礼,旋即便又与马灵寻王伯龙麾下的残兵游勇厮杀,去与萧唐合兵一处。 马灵见乔道清的反应也不由心中纳罕,他说道:“山上那个道长,便是二仙山的罗真人?乔兄,你性情如何兄弟也是心知肚明,往日你也是服不得人的好汉。那罗真人明明叫你吃了个闭门羹,你却待他如此礼遇。” 乔道清嘿嘿怪笑两声,说道:“了悟真道,谈何容易?马灵兄弟,咱们在江湖中快意恩仇,固然爽利快活!可是这打打杀杀的日子,却也过不得一生一世。” 马灵听罢一怔,他忙道:“乔兄,听你这口气,遮莫是动了归隐山林、退隐江湖的心思?” “现在还没有......”乔道清长吁了一口气,他怅然若思地说道:“方外之人,求的本就是天道,不为人世间的腌臜鸟事所羁绊。罗真人拒收我为徒,我嘴上虽然与兄弟们说我不服不甘,心里却也大概明白他为何如此......修道万法皆于心,须修持静坐积功而以养神、养气、养性。我心中的执着妄念还未曾放下,又怎能心无旁骛地去修心悟道? 道者清修无为,可偏生萧任侠所谋大事甚合我心意,我乔道清仍然想随着他干番大作为来!草他娘的,谁不是从娘胎中生出来的肉体凡胎?哪个又能轻易舍下自己的一腔抱负?现在我既然仍是个凡夫俗子,这俗世凡尘中,可还有太多的事等着道爷我去做...我只是在想,当我在红尘中厮混够了,心也看开了的时候,能否再投拜到罗真人门下,就此从师学道,以终天年?” 听过乔道清推心置腹的一番言语,马灵的神情也不由渐渐变得复杂起来,他转过头去,眺望着似有白鹤听经、仙翁论道的修道名所二仙山,一时间也不由得若有所思...... 这时王伯龙率残部马军早已向西面溃败遁去,二仙山下惨烈的杀场各处只残留五六百辽国南京群寇的步军残兵,萧唐早已命移剌成、林冲、孙安、杨志、言家兄弟等马军骁将率部追击王伯龙麾下溃军,而鲁智深等步军头领所部脚程不快,是以仍在左近清除少数负隅顽抗的群寇余孽。 萧唐又吩咐过麾下头领清理战场,将弃械投降的辽国贼众尽数绑缚了,与此同时乔道清、马灵二人也已驾马赶至他的身前。 “萧任侠,这场厮杀动静闹得够大!倒是惊动了二仙山紫虚观的罗真人也出观来一探究竟。”乔道清向二仙山那方向一努嘴,又对萧唐说道。 萧唐神色一动,他也向二仙山的方向眺望过去,就见在半山腰处,隐隐也瞧见有几个道人正朝山下驻足观望。 这个在原著中道行高深,被赞作世间活神仙的罗真人就算没有能呼唤天神、知卜未来的玄幻法术,听乔道清言及他时,萧唐也知道罗真人是个当今世间少有的道门宗师。 而且萧唐也十分好奇这个最后收得入云龙、幻魔君、神驹子、混世魔王等奇人异士的得道高人又会有怎样的神通,他便与乔道清、马灵等又驾马来到二仙山山脚处。 萧唐翻身下了马,他摘下了獬豸面具,并向半山腰罗真人一边躬身,一边双手于腹前合抱,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圆揖礼,又朗声说道:“晚辈全羽,久闻罗真人乃盛世之高士,仰慕久矣!今日迳涉仙境,夙生有缘,得一瞻拜。只是平州有贼寇至此作祟,害我结义兄弟,迫得晚辈与其在二仙山厮杀火并,反倒惊动了罗真人仙驾,一时不省理法,望乞恕过!” 这个强人头领倒恁地知礼......罗真人刚生出这般念头,蓦地他心神没由来地一动,罗真人立刻微眯双眼,想仔细瞧清山脚下那个强人头领。 当年罗真人师从紫阳真人张伯端,精修道教内丹修炼、以万物化生之法以修自身的精、气、神。不但以顿悟归根返本、逆炼归元之法,于书算、战陈、天文、吉凶生死之术等亦涉猎极深。此时罗真人甫一见到萧唐,心中登时涌起阵说不清、道不明的奇妙感觉。 在元丰五年(1082年),师尊张伯端留下《尸解颂》真言偈语趺坐而化,罗真人做为入门弟子用火烧化师尊遗身之后,确实得见色皆绀碧的舍利子。罗真人一生修心悟道,对于道家得道高人尸解夺舍、立地升仙这些玄虚之事也自然深信不疑,可是罗真人毕竟还不是甚么跳出生死轮回,得道羽化的仙人,他的师尊张伯端“得道升仙”后现在元神又在何处?眼前这个来路不明的强人头领,又为甚么让自己一阵心神不宁?这些事罗真人都无法洞察真相,他虽然略有所察,可自己也弄不清萧唐到底为甚么会让他的忽然心绪不宁。 这些事,罗真人不能搞清楚,就连萧唐自己也没法解释。自打阴差阳错地来到了这个世界后,萧唐已然接受了自己现在的身份,可是自己又为甚么会来到这个世界? 当年到底是因为自己元神出窍,又随着时空逆流中漂泊辗转,才来到了看似九百多年以前的大宋朝,还是自己的灵魂在极其巧合的情况下,扰乱了时间维度飘飘荡荡,又赶巧进入了当年萧家集那纨绔恶少的躯体里?......鬼他娘的才知道。 庄周梦蝶,是蝴蝶化为庄周,还是庄周化为蝴蝶,谁又能分得清楚?眼前这看似真实的世界,是否也只是一场虚幻的梦境?现在萧唐只想把握现在的生活,实现自己的抱负,却不知现在他已经惹得眼前那个得道高人心起涟漪、疑窦丛生...... “夫神仙之上者,云车羽盖,形神俱飞;其次,牝谷幽林,隐景潜化......” 此时罗真人口中喃喃念着,对于萧唐也愈发好奇起来。他略作思量了番,便朗声说道:“居士不必多礼,贫道不过是一届山野村夫,自谓方外之士也。然修道出家之人虽不理俗事,却也是识恩图报的,外来贼寇杀我道观弟子,全凭居士周全,驱除了那伙贼寇。又蒙居士礼遇,贫道愿请尊驾至敝观一叙,未知尊意若何?”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427章 你不是萧唐,你又到底是谁?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罗真人此言一出,他身旁有几个道士登时脸色一变,其中有个道人忙劝道:“师尊,这伙人马毕竟是绿林草寇,怎能叫他们玷污了道门清修之地?就算那强人头领看似和善,但知人知面不知心,若是他真存了霸占二仙山的念头,岂不是引狼入室?” 罗真人神情风轻云淡,从容说道:“若是这位居士真存了占住道院,并将咱们道士道童杀散的念头,那么为师请与不请他,又有甚分别?” “这......”那道人一时语塞,心说自己师尊说得也不差,虽然蓟州附近的百姓都道自己这师父罗真人是个现世的活神仙,可那些对于四处杀人越货、打家劫舍的绿林匪盗又岂会是吃斋向善的善男信女?师尊既然心中自有计较,我又何必再妄言赘语? 而山下的萧唐,也没有想到罗真人会主动请自己上山至他的道观一坐。这时乔道清不由轻哼了声,说道:“萧任侠,你倒是颇有道缘!我千里迢迢至二仙山投师,却连罗真人一面也见不得。你不过是初至二仙山,罗真人却要主动邀你叙话哩!” 萧唐淡淡一笑,他虽然不清楚罗真人为何主动邀他这素味平生之人去他道观相谈,可一来他诚意相邀自己也不好推却,二来萧唐对于罗真人这个隐居仙山的神秘高人十分好奇,他便朗声回复道:“既然真人相邀,那晚辈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待萧唐探视过伤重未醒的邓飞,并且确定过他性命无碍,又吩咐过鲁智深、焦挺等头领命麾下清理战场,并在山下相候之后,便与乔道清、马灵等人登上二仙山半山腰,又走过松阴里面一条小路,但见白云洞口,碧玉峰前有所清幽道观,那道观大门前有朱红牌额,上写雕刻着“紫虚观”三个金字。 萧唐经历方才一阵血战厮杀,浑身血污,他先向引客道人道了声罪,又在白云洞前草堂斋浴净身,换了身白青色的道服,这才在引客道人的引领下径直进了紫虚观。 待萧唐、乔道清、马灵等人到了紫虚观中的松鹤轩,就见罗真人端坐于上首,萧唐瞧清罗真人容貌,见他果然生得仙风道骨,端的有神游八极之表。 萧唐当下见了,连忙行道家揖礼又拜,乔道清等头领也俱各礼拜已了。罗真人都教请坐,随后便说道:“贫道有个徒儿一清,自幼好习枪棒,他如今修入世之道,时常周游四方,是以南京道析津府、蓟、平几州地界的绿林中人,贫道也略知一二。居士却不似在本地行走的好汉,不知是从何方来?” 萧唐一拱手,向罗真人侃侃而言道:“真人高徒‘入云龙’公孙胜的大名,晚辈也早有耳闻。实不相瞒,晚辈的确并非辽国出身,我往日在宋地绿林中勾当,最近这段时日也曾在辽东做些营生,有幸与宋、辽各地群豪同声相应,同气相求,更是恩如骨肉,情若股肱。 于蓟州饮马川啸聚的好汉,也是晚辈的义友,因遭歹人迫害,这才与一众兄弟千里来援,与平州王伯龙那伙强寇争执,不期于此得见真人尊颜。” 罗真人脸上波澜不惊,他又缓缓说道:“居士麾下人马气象,端的兵强马壮,在绿林中声势也颇为浩大。如今辽国动乱频起,四处妄动兵戈,贫道观居士气色,也绝非寻常绿林草莽之徒,如今居士既然挫败平州强寇,不知日后又有何打算?是争个生当封侯,死享庙食,还是拥兵啸聚几山险地,一生所愿只图个逍遥快活?” 萧唐微微一怔,他倒没有想到罗真人会先询问他未来的打算,至于他现在的身份...既然是宋国京师朝堂中做得将官,又是宋国诸地绿林山寨共主,现在还占了化外海岛,并在辽国边陲军镇做了诸族狼主......身份重要么? 对于萧唐而言,各种身份都是为了他实现心中抱负的手段,现在萧唐想去做的大事,是改变大宋半壁江山沦落于金国铁蹄下的悲惨历史,这对无为不争的道家而言,算不算逆天改命?罗真人若是得知他心中这番志愿,又会作何感想? 萧唐殊不知当自己怔然思付的时候,罗真人半张半阖的双眼中精光稍显即逝,他也在仔细注意着萧唐神情的变化...... “只按眼下来说,我不过还只是一介绿林贼人吧......” 萧唐释然一笑,随即又说道:“晚辈虽是江湖中人,却也誓要替天行道,绝不损害无辜良善、忠臣烈士。但求不苟活于世,亦不愿与世间佞邪苟且,为官也好、做贼也罢,只怕随波逐流,枉自蹉跎了岁月......真人也尽管安心,晚辈虽然统领绿林人马途径二仙山,如今又于宝观叨扰了诸位道长清修,如今晚辈扫荡蓟州地界强人,日后也必教其它绿林寇不敢侵扰这二仙山紫虚观!” 罗真人微微一笑,他如何听不出萧唐在与他卖关子?近距离与萧唐相谈时,罗真人心中那种微妙的感觉更愈发明显起来,玄门众人潜心修行,尤其似他这种道法高深者,盼的自然是得窥生死之门,能够得以尸解飞升、肉体成仙。 何况罗真人阅遍道家古藉,对于前世道家高人升仙的记载都烂熟于心,春秋时巴国李玄曾得太上老君点化,而后因其灵魂和肉体分离,原本的肉身又被他弟子火化,李玄不得已下只能附进具乞丐饿殍身上,而借尸还魂的典故罗真人也自然十分清楚......只是那些离奇之事罗真人只是听过,却未见过,但是道法高深的罗真人虽无呼风唤雨、招来天兵天将的本事,可他已然能从萧唐身上感觉到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异相”,这也更让罗真人惊喜地发觉到自己似乎寻觅到一个能够窥破天机的机会。 听萧唐似乎有意略过些事情不讲,这反而让原本心无旁骛,一心潜心修道的罗真人更加笃定此人与他一直要参悟的天机有着莫大的干系。 观此人言语,只怕那全羽的名头,也是个假名......人秉阴阳之气,肖天地之形,受五行之资,为万物之灵者也,而此人命宫福薄,又应是运程阻滞,六亲不安之命,可所禀阴阳二气甚是古怪,何况人之精气神有先天后天之别,吾辈修道之人皆修后天之精气神,固精节欲以聚无精,调息服气以培元气,收敛识神似现元神,只有如此方才渐见元精、元气、元神这先天三元,可观此人气象......他却不似是“他”,那么他又到底是谁?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428章 啥?我是上应天罡地煞的星主?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贫道先谢过居士了......” 罗真人脸上露出慈祥的笑意,他又说道:“为报居士援护之恩,贫道愿为居士卜问个前程命途,未知居士意下如何?” 萧唐大感意外,他没想到罗真人不止邀他至二仙山紫虚观相会,更是主动要求要问他占卜命途。要知宋江途径二仙山时,因知道公孙胜的师父罗真人被赞作在世的活神仙,便献上金珠彩段,苦求罗真人为他卜问前程。 罗真人本来坚决不受宋江的好处,又婉言推托掉宋江的要求,可架不住宋江随后又三拜四拜,罗真人才写下“忠心者少,义气者稀。幽燕功毕,明月虚辉。始逢冬暮,鸿雁分飞。吴头楚尾,官禄同归。”八句法语赠予宋江。而后加以印证,确实与宋江的结局极为吻合。 只是一个人的命运,真的靠占卜问卦便就能看透? 萧唐对于此还是十分怀疑的,因为他已见过周围许多结义兄弟都已脱离了原本的命途轨迹,何况自己要谋划的大事,更是要改变天下无数黎民百姓的命运。他又暗付片刻,随即向罗真人颔首说道:“真人愿为我前程之事指点迷津,晚辈自然不胜万幸。只是晚辈有一事不明......一个人的命运,果真是有定数的么?” 此人能有此一问,便已胜过世间太多凡夫俗子了,罗真人心中暗赞一声,随即说道:“易经有言:君子慎始,差若毫厘,谬以千里。占卜之术,玄之又玄,亦是如此,正所谓前事已定,后事叵测,人一生的际遇随时会因诸般因由而变、世人心不能定,故而世事无常,所以若是占卜前途,也是虚妄渺茫...... 只是我道门中人潜心修道,何又为潜心?心不定,人亦漂浮不定,难以顿悟真道,一个人的吉与凶、祸与福、命运的迕顺、行为的得失......也莫不由本心而起,人生来亦有命格,以此做推演,却也并非是无迹可寻。” 这么听来,倒是和性格决定命运论有些相似...萧唐微微一笑,便说道:“既是恁地,就有劳真人为晚辈点悟愚迷了。” 罗真人便向萧唐问及他的生辰八字,萧唐略一踌躇,将原本萧家集“锦毛獒”出生时的年月日时、四柱干支写在了纸上,呈交给罗真人。 奇怪的是,萧唐等人见原本神色恬静安然的罗真人神情渐渐凝重起来,他时不时又抬头凝视萧唐,脸上满是惊疑、震撼......还夹杂着丝惊喜。 这时的罗真人,用宋初命理师徐子平四柱的干支为八字,再以八字中的生克制化关系推测命途之法,又用道家先圣扶摇子陈抟所创的紫薇斗数推演萧唐今生吉凶祸福,可是他却发现自己仍然看不破萧唐的命中格局,以及未来的发展,这也愈发印证了罗真人对萧唐微妙的感觉...... 眼前这人,果然与我一直苦苦追索的天机有着莫大的关系! 而这时在场的乔道清、马灵,以及紫虚观中的道士道童眼见以往处变不惊的罗真人,现在看萧唐的眼神就跟在瞧个妖怪一般,他们也都诧异地望向萧唐,也似是在瞧他脸上会不会立马长出朵花来...... 罗真人这才发觉自己有些失态,他心中想好了说辞,便霍然起身,面露惊喜之色道:“难怪居士在绿林中聚集群雄,定要替天行道!原来恁与众多弟兄都是一会之人。上天显应,合当聚义!居士乃当世星主,上应星魁、外合列曜,忠义之心与天地均同,神明必相护佑!” ...................啥? 萧唐长大着嘴巴半响合不拢,道教有言北斗丛星中有三十六个天罡星、七十二地煞星,这个萧唐当然清楚得很。梁山聚义一百单八将也是搞甚么天降石碣、蝌蚪书文凝聚军心,同时也能让世人心生敬畏。可是那恐怕也是宋江、吴用、公孙胜几人暗中谋划的伎俩,好教梁山其他聚义的兄弟跟着那宋江无论啸聚梁山,还是受朝廷招安,都愿死心塌地随着他干到底吧? 怎么你的徒弟现在还没来那一套,你这个做师父的反倒先把这甚么天罡地煞,上应星宿的说法用到了我的身上?这个时候,萧唐再看那仙风道骨的罗真人,反倒似是在瞧一个装神弄鬼的神棍。 然而对于罗真人这个玄门清修高人而言,修道成仙可以说是他心中唯一的执念,可是天道浩渺,多少道法高深的先师都还未来得及顿悟天机,便已然驾鹤西去,罗真人惊喜得见这等千年难得一遇的离奇之事,在没探索得知萧唐这古怪的命格异相之前,又怎能轻易罢休? 可是这等光怪陆离的发现,罗真人在没有弄清楚来龙去脉之前,也不好向旁人说明。何况要留住眼前这个窥得天机的关键人物,自己总要令有番说辞...... 罗真人与萧唐一阵言谈下来,便知此人必不甘一生碌碌无为,定要成就一番大事。那么以这番上天注定的命数,引得豪杰能望风而投,辅佐天命的说辞,还愁不能勾得萧唐好奇心起,甘愿留下来助他看破天道么? “居士既然是天魁星主下凡,又是有仙缘之人,还请星主随贫道至后山道洞详谈。”罗真人站起身来,反倒向萧唐打了个稽首礼,这就要屏退旁人,邀他去单独叙话。 “且慢!罗真人,后学虽不才,却也真是不明白!!” 乔道清愤然站起身来,他嘿嘿冷笑道:“按真人所言,后学与我家头领聚义,遮莫我也是上应星宿、位列仙班的?后学虽不及罗真人道法精通,还望罗真人教我,我家头领怎么就成了有仙缘之人?他怎么就会是上应星魁、外合列曜的劳什子天魁星主!?” 好歹乔道清也曾修得些道法,他有了悟真道之愿,也断然不会去信甚么天罡地煞降临凡世这般歪理邪说。罗真人吩咐弟子说他魔心未退,又学的是外道,这乔道清也只得认了,可他却听那罗真人竟然妄言说萧唐有甚么仙缘,还上应天罡地煞之数,这些言语哄得住旁人,又岂能瞒过他来? 罗真人心中暗道了声惭愧,他一语双关地说道:“翫其碛砾,不窥玉渊。修道之人学炼长生,穷尽一生只为顿悟天道,所求者元神得以浮游六虚、出入幽冥,只是天道奥妙,终乎无终,穷乎无穷者也......贫道枉自修行数十载,也不过是凡尘一介俗夫,今日得遇全居士,也是怀问道之心,求全居士为我解惑。” 乔道清眼睛一瞪,还待再问。萧唐却想弄清楚罗真人葫芦里到底卖得是什么药,他便出言劝道:“道清兄弟,真人所言虽然甚是离奇,我且先与真人细议过后,你我再做相商不迟。” 乔道清斜眼乜向萧唐,他又冷笑道:“萧任侠,你与绿林群豪聚义,要做番大事来,也知我乔道清是敬服你的。可是这修道之事......嘿嘿,莫不是你也真的相信自己便是什么天魁星主?”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429章 我最大的秘密,只有你知道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道清兄弟,你也能觑得清,我也生得是肉体凡胎,又哪会是甚么星宿下凡?” 萧唐摇头失笑道:“可是真人既然是得道的化外高人,他做这般言语,也必然事出有因。兄弟且稍安勿躁,想必真人自有计较。” 旁边马灵见了正起身劝乔道清,乔道清却一把挣开了他,又愤然说道:“非是我乔道清胡搅蛮缠,罗真人,当日后学登门拜师,恁吩咐童子教后学待遇德魔降之时,再来投师门下。后学大致也能体察真人为何说我堕陷魔障。可我家头领并非学道之人,你拒我于门外,却说他有甚仙缘,这又是何道理!?” 罗真人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便是现在肯收你为徒,你尘缘未了,只怕也不愿安心在此清修悟道吧?” 乔道清微微一愣,旋即又怒道:“不错!后学愚钝,平素浪迹江湖时不服便骂,不忿便打!全然不似个修心修性的道门中人!可我家头领又如何是个恬淡虚静的修道之人?又有甚么仙缘道骨?” 萧唐心知乔道清本来就因自己被罗真人拒收为徒而心怀忿怨,再听他耸人听闻的一番星宿仙缘论便按捺不住,必要向他讨个说法。想到这里,萧唐微微摇头,缓声说道:“浮世飘远客,拂拂髯如戟,一曲上天梯,可当飞空锡。回思访道初,不转心如石,弃官游海岳,辛苦寻丹秘,舍我亡亲墓,乡山留不得,别我年迈母,出门天始白,舍我丱角儿,掉头离火宅,人所难毕者,行人已做毕,人所难割者,行人皆能割,欲证长生果,冲举乘仙鹤。后天培养坚,两足迈于役,悠悠摧我心,流年驹过隙,翘首终南山,对天三叹息......” 乔道清渐渐安静下来,他一脸惊异的向萧唐望将过去,就连罗真人神色也微微一动,他双目只顾在萧唐神色来回睥睨。 萧唐这一番言语下来,道尽了道门中人为了修真修道,而不得不割舍俗世亲情时的煎熬,又在路漫漫其修远兮的修道岁月中惆怅复杂的感情。 说起来萧唐之所以能吟诵这首由后来武当开山祖师张三丰所创的《上天梯》,也是因为当年自己是个武侠迷的缘故。武侠小说中所出现的道门武功中出现的梯云纵、上天梯等轻功,也正是源自于张三丰在苦修求道时心生感悟,而做出的这首道家名篇。 当萧唐将这首经他略作改动的问道词篇全阙吟完,紫虚观松鹤轩内已是一片肃然。罗真人也不由回想起自己当年初投至道门先师张伯端门下时,与自己爱慕的女子别离时那难以忘却的痛楚,又忆起这些年修真问道时的艰辛,他心中无比感然,不禁喃喃念道:“人所难毕者,行人已做毕......足迈于役,悠悠摧我心......” 这个时候,乔道清再望向萧唐的眼神,倒真像是在瞧着个天下星宿下凡的神仙,虽然这首《上天梯》算不得字字珠玑的绝唱诗词,可若非是自己亲身体会过清修求道时的艰辛,又能怎么说得出这等感悟? 萧唐出身如何,乔道清当然是心知肚明。当年他们初遇时,萧唐不过是在大名府留守司中做得一营马军指挥使的差事,就算他在绿林中的名头愈发响亮,而后在官场中也平步青云,可他却也与清修的道家并无干点关系。 今日萧唐所吟的这首问道词篇,也不是甚么道家先人所做的古篇......乔道清顿感自己反而愈发摸不透自己这个新认的绿林头领了,难道真如罗真人所说,萧任侠甚有仙缘,还真得能与甚么天道奥妙能扯上干系? 萧唐望向目瞪口呆的乔道清,他又缓声说道:“道清兄弟,学道之人修真又何止是清苦?正所谓热心去,则冷心来,人心绝,则道心现,不止是要撇下功名势利,更要舍弃掉儿女家园。依我所见,兄弟是率性而为、快意恩仇的人,若想从师学道,也不争这一时。罗真人既然已向你言明,待遇德魔降之后便会收兄弟你为弟子,只是机缘未到,兄弟眼下也不必忒执着了。” 乔道清张大着嘴巴,他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回复萧唐。萧唐又转头望向罗真人,并躬身说道:“既然真人有请,晚辈自当奉陪。”...... 萧唐与罗真人出了松鹤轩,又随着他经过一片崎岖径路、曲折阶衢,来到了二仙山后山的一处草庵众。刚进了门,萧唐便笑着对罗真人说道:“我虽知门中人守三皈五戒,不作诳语。晚辈斗胆,我猜真人方才那番上应星宿的天机玄语,恐怕并不属实吧?” 罗真人淡然一笑,说道:“贫道一时妄语,安敢逆天?我虽潜心修道数十载,如今却仍不过是一介凡夫,确不及居士挟天机而来。贫道出此下策,反是要求居士为我指点迷津。” 萧唐听罗真人说罢,他心中已经若有所察。我挟天机而来?难不成这罗真人真能通过推算命格,便察觉到我并非是当年的那个“锦毛獒”,原本并不属于这个世界? 经过这些年在这个世界的体验,萧唐知道号为幻魔君的乔道清所擅长的幻术,不过是从周朝时流传下来方术中的一种障眼法。神驹子马灵、神行太保戴宗会使的神行术,也是道家玄门吐纳运气,与人体自身潜能相辅相成的技艺。这个世界,并不存在甚么撒豆成兵、呼风唤雨的玄幻法术。 可是历史记载中,也有诸如通微显化真人张三丰得天地之造化,不但精拳法,其法主御敌,非遇困危不发,发则必胜,做为是丹道修炼集大成的一代宗师,甚至史载中更是说其活过了二百岁...... 还有创立阳明心学,一代大儒的贤师王阳明曾在夜半时于兵营中练气,他突然纵声长啸,竟然能使得一军皆惊...... 更何况现在这个世界中最为离奇,按常理最无法解释的事,就是萧唐本身的存在。像罗真人这种书中被赞作“修行到无漏之天,服食造长生之境”的得道高人,萧唐虽然不知道他是否能够解释得通,自己为甚么会通过大名府萧家集中的一个纨绔恶少而重生,可他也已经察觉到了罗真人似乎已发现了自己无法对他人言及的秘密。 这个时候,罗真人也发现萧唐的神情渐渐起了变化,他长叹一声,说道:“道不传非人,法不传六耳,这等天道玄机,贫道也定然不会向旁人泄露,只望......居士能为我解惑。”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430章 我非修道之人,也该去干正事了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眼见罗真人诚意求询,萧唐一时也陷入了沉默,毕竟发生在他身上的事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这个秘密也在萧唐的心里已经埋藏太久。 不过还好在这里,也并非是甚么玄幻仙侠中有甚么妖人、魔族横行的世界,要不然罗真人这个道家高人,说不准会把他萧唐当成是霸占人躯体,以夺舍之法而重新还阳的妖孽给收了...... 可是放眼整个天下,似罗真人这种能觉察到萧唐来历的人,恐怕也可以算是绝无仅有。而且对于这个道门清修的隐士而言,功名利禄、荣华富贵都不过是过眼云烟,为求悟道他甚至连个人的喜怒哀乐、爱恨情仇都能割舍得下。这是唯一一个有可能理解我过往的人,也是个不会因为洞知我的秘密而以此为要挟,会对我产生危害的人,那么我是该说,还是不该说? 过了良久,萧唐打定主意,他长叹了口气,又向罗真人说道:“在晚辈身上发生过的一些事,确实甚是荒诞不经,也无法对旁人言明。虽说子不语怪力乱神,但晚辈也确实可以说成‘死而复生’之人......真人是道门先师,晚辈也相信真人定然不会食言而肥,是以我也愿意向真人吐露那段往事。” 罗真人听萧唐说罢,他微微阖目片刻,随即起身又向萧唐打了个稽首礼,说道:“承蒙居士推诚相见,贫道虽只是一介山野村夫,但有所求处,贫道必当报答。” 萧唐面露释然,他悠悠说道:“好教真人知晓,方才晚辈吟诵的那首《上天梯》并非是我所创,而是数百年后,由道家另一位得道高人所作......” ............ 大半个时辰过后,当萧唐与罗真人再次回到松鹤轩中时,在此久候的乔道清、马灵立刻起身相迎。乔道清狐疑地打量着萧唐半响,说道:“如今我是要唤一声头领,还是要尊称恁道星主?” “兄弟说笑了,咱们自然还是兄弟相称。”萧唐得以与人分享他心中最大的秘密,这时心中直感觉畅快了许多,他笑着对乔道清说罢,旋即又转身向罗真人躬身说道:“蒙真人款待,晚辈这就告辞了。” 罗真人颔首微笑道:“承居士金诺,待居士再莅临敝观时,贫道自当扫榻相迎。” 现在的罗真人,已然知晓萧唐的元神是经过穿越时空,才来到了这个世界,他这个超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隐世高人虽然惊叹连连,可是萧唐如何来到这个世界他自己都不明就里,使得罗真人发现自己仍然无法窥破时空与生死的奥妙。 罗真人虽然颇感失落,可他隐约觉得萧唐这番离奇的经历与他苦苦探索的天道有着莫大干系,何况当萧唐不止向罗真人提及纯阳真人吕洞宾、扶摇子陈抟、全真道北五祖之首王玄甫,乃至罗真人的师尊紫阳真人张伯端等道家先圣的名头在后世也广为流传,也曾向他提到后世道门亦将涌现出全真道创派祖师王重阳,金丹派南五祖白玉蟾、武当山通微显化天尊张三丰等玄门宗师。 罗真人听过萧唐所说,登时对道门日后的开枝散叶,繁衍发展甚感兴趣,现在宋辽各地道宗便已分做正一天师道、茅山宗、神霄派、天心派、东华派等诸多派系。罗真人也深知各派道宗高人无不是秉承先师的道法,再以自己的理念开宗立派,将道学发扬光大,他也十分好奇后世的道门高人中又有多少能窥得天道玄奥。 萧唐虽然不是道门中人,可关于王重阳主张注重苦修养性,且不崇尚符箓,不事黄白炼丹之术,张三丰将道家的问道理念与儒家的道德观念融合,注释道门先人典籍时,突破道学艰深玄奥的规束传承施教等事迹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何况这两位道门宗师对于儒、佛二教保持的包容态度,也与罗真人的师尊张伯端的理念甚是相符。所以罗真人与萧唐一番言谈下来,也颇感受益良多。 对于后世朝代兴衰更替,罗真人也并不是如何关心,可是时光荏苒,白云苍狗,他又得见萧唐这种能够穿越时空、夺舍复生千年难得一遇的玄奇之事,这使得罗真人仍意犹未尽地向萧唐询问在数百年的光阴,带给这个世界的种种变化...... 当萧唐谈到原来在他所处的那个世界里,充斥着大量御剑飞仙、荡妖除魔,一出手就要吊炸天的仙侠玄幻类的“传奇话本”,这位老爷子感觉到自己的脑袋明显有些不够用了,他不禁摇头叹道:“问道之路,何等艰辛?说飞升就飞升,说成仙便成仙,贫道又何必在这二仙山中苦修数十载”...... 虽然罗真人仍有意相留,他不但想检视萧唐的经络根骨,同时也想再听萧唐向他讲述后世更多的奇闻异事。可是萧唐并非道门清修之人,他刚在二仙山下重挫王伯龙贼众不久,现在正要趁机穷追猛打,彻底铲除掉那个南京道巨寇的势力。何况在辽东、宋境内还有诸多事宜等着萧唐去主持,总不可能一直陪着罗真人这个无为不争的清修道人一直磨耗下去。 两人一番商议下来,萧唐答应罗真人待闲暇时会再到二仙山紫虚观登门造访,任由罗真人为自己检查经络经脉、元炁精气,看看与常人是否有所不同。而罗真人则想多留萧唐在自己观中些时日,同时也是为了还萧唐向自己坦诚解惑的恩情,所以罗真人便向萧唐许诺:等到萧唐再到紫虚观的时候,他愿意将一身道法修为,尽数倾囊相授于萧唐。 罗真人所精通的道法修为,是否真得像很多玄门内丹功法那样,对于提高人体本身潜能有着很大的帮助?这一点萧唐现在还不清楚,不过他也能看得出那个少私寡欲、淡泊心志的道门隐士多少动了些凡心,罗真人这是想借着传我道法的机会,让我做他的入门弟子啊...... 在紫虚观后山草庵中,罗真人就曾提及:“居士有这般奇遇,超脱时空与生死,洞察鬼神不测之机,可谓天选之人......唉,若是我道门中人,潜心悟道,必能有所建树。” 当时萧唐说笑道:“待晚辈斟破红尘俗世,超然物外,必当投至门下,恳求真人许我从师学道。只是不知真人若愿收我为徒时,会许晚辈甚么道号?” 哪知罗真人十分认真地回答道:“贫道弟子道号皆带个‘清’字,居士超脱生死,且不失本心......若是皈依我道门,道号当为本清。” 萧唐听罢嘴角不由得一咧,心说就算我真看破红尘,要出家为道了也不能投到你的门下......你那最有名的徒弟公孙胜道号一清,而幻魔君乔冽的道号为道清,如今乔道清还没拜到罗真人门下,我要是夹在了中间,一清、本清、道清,我们三人合到一起念不就是成了“一本道”了? 不管如何,我终究不是修道之人,如今也该下山去做正事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431章 落水狗,就是要被痛打的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感谢本周吻风宸、qq阅读端用户楚河两位好汉的打赏......) “若无众兄弟相救时,我邓飞早被王伯龙、孔彦舟那伙贼禽兽给害了!这般大恩,没齿难忘!诸位皆是剖肝沥胆的好汉,是邓某的福气,能与诸位兄弟聚得大义!” 饮马川议事堂中,因伤重昏死过去的邓飞已悠悠转醒,虽然断腿伤处仍须许多时日的调养,可所幸的是性命已无大碍。当邓飞的意识再度恢复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早已被萧唐一众兄弟给救下,这不仅使得邓飞恍若隔世,也更让他这个重情重义的汉子心生感激,虎目含泪。 萧唐伸出双手,一把按住要从担架上起身向一众兄弟拜谢的邓飞,并感然说道:“当年我与邓兄初遇的时候,不也曾蒙你仗义出手、拔刀相助?我等都是同生同死的兄弟,邓兄陷于腌臜厮手里,我们又怎能不来?” 一旁的鲁智深也朗声笑道:“久闻火眼狻猊急公好义,是条到处逢人搭救的好汉!休说你也是我萧唐兄弟的知交挚友,一同共聚大义的自家兄弟,洒家便是与你没甚交情,也要与你做得兄弟!” 待萧唐又向邓飞温言慰勉一番后,杨志向前踏出两步,向萧唐拱手说道:“哥哥,二仙山一战,我军折了四百五十七个兄弟,杀王伯龙麾下群寇二千八百余人,又俘获了九百余人。现在那些俘虏我已吩咐下属押至饮马川寨外,听候哥哥发落!” 萧唐点了点头,他心中想道:也亏得己方先是在阵前斗将三战三捷,重挫了南京道群寇的士气,还有集合了鲁智深、林冲、杨志、唐斌、徐宁等许多悍勇难挡的马步军头领同心协力,才能取得这一场大胜。 而且现在二龙山、清风山两路人马在林冲、徐宁等教头出身的武将操习下,不止对于战力的提升作用明显,在精神面貌上也与寻常绿林草寇大不相同。只是对方毕竟也是杀人放火惯了的狂寇恶贼,近五百名的兵力损失,也确实是无法避免的。 萧唐又长叹了口气,向杨志吩咐说道:“俘虏的事且先不忙,叫兄弟们好生看管......传令下去,将阵亡的兄弟都好生安葬了。带家人一同投山的,发一百贯钱为抚恤金,若是家中独子,且下有妻儿,上有父母要奉养的发钱三百贯,并且吩咐在山寨中邻里多加照拂。” 面色凝重的杨志得了萧唐吩咐,立刻前往寨外吩咐所部属下。随后萧唐又唤人抬邓飞回房调息养伤,过了一两个时辰后,待率轻骑出游哨探的马军头领尽数回到饮马川后,又召集众人聚集至一处,商讨下一步清剿王伯龙所统领的南京道群寇。 军议中,许贯忠率先说道:“哥哥如今以雷霆手段大败王伯龙麾下人马,如今他在平、蓟等地绿林中的声威也已是一落千丈。虽说敌军尚有五千上下的人马,其中许多强人头领当初为势所迫才愿投效那王伯龙,依我来看其中许多强人已然起了异心...... 异速不宜迟,哥哥要彻底铲除掉王伯龙那个祸害,如今更不能给他喘息之机,至于滦南、卢龙、安平等地的贼人,不妨网开一面,休要逼得他们狗急跳墙,去跟着王伯龙与我军对抗到底。” 萧唐点头赞道:“贯忠说得甚是!其中那些做惯了墙头草的头领,且先容得他们一时,可是王伯龙......还有那个孔彦舟,唯此二人必要速速除了,免得日后再生出祸患来。至于平、蓟地界其他贼寇,如今是连横合纵也好,逐一击破也罢,只要王伯龙与孔彦舟这两个元凶祸首死了,量他们也掀不起甚么风浪来。” 在场的竺敬当年曾在相州牟山坐得第四把交椅,他听萧唐说罢,不由皱眉道:“小弟听闻那甚么孔彦舟曾是相州林虑的绿林盗?我当年还在河北西路地界行走的时候,却从未听过这厮的名头。” 萧唐听罢回道:“那孔彦舟当年也不过是个无赖汉,算不得绿林中的奢遮人物,可是此人阴狠毒辣、心机颇深,既然如今与他结下了死仇,便更不能容他苟延残喘下去!趁着那厮们新败,正是士气低落、军心涣散的时候,我等正可趁热打铁,兵发平州,教王伯龙、孔彦舟那两个厮鸟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阮家三兄弟这边阮小二听了,忙起身向萧唐请命道:“哥哥,我们兄弟三个往日只管得些水军,还不曾建功。二仙山一场厮杀,我们也只是奉哥哥之令守护饮马川大寨。虽说我们兄弟不过是石碣村的渔户出身,可征战厮杀时,也不是避刀畏剑的怕死之徒,哥哥既欲发兵荡平王伯龙那个厮鸟,我们兄弟也愿率麾下兵马同去。” 阮氏三雄当年虽然并非是在绿林中厮混的人物,可他们三人也却是都有一身本事,并且征战杀伐,也不愿落于人后。在书中投奔梁山前后,这三个水性精熟的汉子便两度在水战中杀败前来捉拿他们的官军,头一战萧唐嘱咐他们留守山寨,这便已让阮氏三雄感觉自己被其他兄弟给比下去了。如今又听萧唐即刻便要率军前往平州,这又怎么能让他们三个坐得安稳? 可萧唐还没等发话,鲁智深先已大手一挥,朗声说道:“阮家三位兄弟,你们都是水军头领,这旱路上与那干撮鸟厮杀的事,也该由我们这些马步军头领来干!” 阮小七一听反倒不依了,他一梗脖子,对鲁智深说道:“智深哥哥,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也恁地瞧不起人!怎地就叫你们这些马军步军夸能说会,却把我们兄弟三个当做艄公使唤?” 鲁智深微微一怔,随即笑骂道:“洒家哪里是瞧不起你们兄弟三个?这蓟州不是久留之地,现在咱们水军兵力也寡薄,若是你们麾下兵马折损得多,却不还是要你们三个乘船摇橹,走海路回京东地界?” 阮小七还待再说时,许贯忠笑着摆了摆手,说道:“平州临海,又有滦水贯穿州府,期间港汊河流甚多。有阮家三位哥哥,还有张顺哥哥帮衬,也必能派得上大用场。” 阮小七听罢把头一扬,哈哈笑道:“还是贯忠兄弟计较得多,甚么王伯龙孔彦舟,我阮小七只当那厮们是个鸟,若遇上时,我让那厮们下到水里去死,也叫咱们兄弟发得利市!”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432章 死讯传京师,高俅的计较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军议罢了,再由许贯忠安排调度,萧唐决定留下徐宁、汤隆、焦挺三员头领护持饮马川大寨,一拨人马由自己统领,麾下鲁智深、许贯忠、阮氏三雄、杨志、竺敬、鲍旭九个头领,率三千五百马步军至平州寻王伯龙本部,务必要穷追猛打,全歼那南京道巨寇麾下的有生力量。 另一拨人马由林冲统领,麾下孙安、唐斌、张顺、乔道清、马灵、移剌成、言家兄弟同样也是九个头领,亦率三千五百马步军,一方面与萧唐所率的人马遥相呼应,一面对平、蓟两州群寇以震慑为主,讨伐为辅。 正当萧唐计较过下山人数,准备率军出征的时候,饮马川山寨鸽寮中收到由河北东路寄来的飞鸽传书:花荣、石秀等兄弟已经护送苏瑾娘、唐芃秀、花小妹、李师师等萧唐府中女眷安全抵达大名府萧府。 与此同时,萧唐也已得知京师收到了他在辽东“遇难”的消息,朝内正商议要追晋加封他的官职、勋位。当萧唐得知此事之后不由摇头失笑,当自己大摇大摆地在返回汴京时,那追封的官爵又当如何算?当赵佶、童贯,乃至高俅等人看到他生龙活虎地又出现在他们眼前时,脸上又将会是何种表情? ※※※※※※※※※※※※※※※※※※※※※ “萧唐那小贼真的死了?死得好!只可惜他没死在本府的手里,实难消我心中之恨!” 东京汴梁,殿帅府大堂中,当高俅得知萧唐在辽东遇难的消息之后,他先是欣喜地惊呼一声,随即面露狠戾之色,又嘶声痛骂了句。 而在场的高俅幕僚孙静则长长舒了口气,既然这个祸害除了,怎么个死法又不是死?何况萧唐这一死,不但自己那兄弟拨火棒孙高被吓疯的仇也算报了,自己这上官除了萧唐这一心病,以后这京师殿前司更是如自家后宅一般,但凡在汴京军司内当差的将官,谁又敢不为高俅马首是瞻?自己作为高太尉的心腹,还愁不能在军界官场中平步青云么? 大堂中还有个道士打扮的中年汉子眉头紧锁,他心中念道那个萧唐,真的如此轻易地死了?虽说世事无常,管他是王侯将相,还是贩夫走卒也避不过命中的刀兵之厄、血光之灾,可萧唐与高俅之间的仇怨真得就这么简单地了结了? 那个道人,自然就是新投至高俅府中的陈希真,当他听闻殿帅府内承局报说萧唐在至辽东黄龙府采购北珠的途中遭遇当地异族伏击,已经遇难身死的消息后,陈希真却没由来地感到一阵心绪不宁。 这个时候,孙静站起身来,向高俅躬身说道:“殿帅,萧唐那厮虽死,可其名下管事仍在汴京掌管不少商铺营生。那厮们多数也是随萧唐与殿帅作对惯了,虽说圣上时常私访的金风玉露楼一时动不得,其他那些萧唐的亲信,我等是不是......也一并除了?” 高俅背负着双手,踱了几步,旋即摇了摇头道:“也不争这一时,本府与萧唐那厮之间争执,圣上也曾闻得些口风。这个时候动手,遭汴京上下非议事小,惹得圣上龙颜不悦却是大事。来日方长,现在那个祸害既然死了,他手底那干小厮只要还在汴京厮混,也不怕他们飞了去!” 高俅随即又冷笑道:“过些时日蔡公相便要返京,萧唐那厮又曾是蔡公相那女婿大名府梁中书门下出身,多了这层顾忌,本府还道要动那萧唐更要费番手脚...... 还有童贯那阉人也分明不将本府看在眼里!那厮明知我深恨萧唐那小贼,他却仍要拉拢那萧唐!那厮仗着圣宠,把持西军军权而骄横跋扈不说,本府如今身为殿前三司太尉,执掌京师禁军生杀大权,童贯示好萧唐那厮,不也是摆明了要与我分庭抗礼,插手京师禁军军权么?” 听高俅忿然说罢,陈希真心中一动,他暗付道:当日高俅提拔我,大多是因为他利用我对付那萧唐,有道是鸟兽尽,良弓藏,如今萧唐既然已死,要再受擢升抬举却也不易,何况我在殿帅府中势单力薄,如何能再受这高俅重用,进而觐见圣颜?说不得如今须用个法子,也教高俅这厮晓得我陈希真仍是有大用之人...... 陈希真思量一番后,便起身向高俅报道:“殿帅,童贯执掌西军大权时日甚久,手底心腹亲信也颇多。比起萧唐这般不识抬举的黄口小儿,童贯也得圣宠,何况又是大权在握的权臣,殿帅若是与他暗中计较,殿帅府中也须多添些可用之人,小可愿向殿帅举荐些能人,可助殿帅在京师勾当。” 高俅神色一动,旋即喜道:“哦?不知贤弟要举荐的是谁?” 陈希真躬身回道:“小可要举荐之人唤作苟桓、苟英,乃河南卫辉府人氏,是战国时卫国名将苟变的后裔。他的父亲苟邦达,曾也在殿前司做得都虞候,只因恶了童贯......” 高俅听罢一拍脑门,忙道:“本府想起来了!贤弟当年也曾求本府救拔那苟桓、苟英二人,虽然那苟邦达仍遭童贯给害了,而我与贤弟定计里外打点,买通童贯身边心腹,差心腹人半路上放了那兄弟两个。听说那苟桓、苟英武艺了得,又与童贯有切齿大恨,正可为本府所用!他们二人如今又在何处?” 陈希真心中却狠狠唾骂了声,听高俅这口气,就好像是他做给了自己天大的人情,又不忿童贯暗中迫害同僚下属,这才愿出钱出人救下苟桓、苟英二人一般,其实却是高俅看中了他陈希真埋葬亡妻的那块风水宝地! 自从高俅自富贵之后,得知陈希真葬妻之地在东京汴梁城外凤凰山内,端的水抱沙环,龙飞凤舞,高俅又听许多风水先生说得了此地,当发十八世公侯将相,所以高俅便趁着陈希真登门来就他搭救苟氏兄弟性命时,佯醉说让他将凤凰山的风水宝地让于自己。 当时陈希真心道比起能多与些能人结交,以备日后不时之需,自己早死的妻子能不能入土为安,又算得甚么?何况高俅既然已动了要拿那块风水宝地的心思,我若一口回绝了,只怕反要惹得高俅不喜......恐日后为害。所以陈希真当时便一口答应下来,立刻掘土动棺,将他亡妻的的灵柩移去别处草草埋葬了,之后才促成高俅答应陈希真动用麾下亲信救出苟桓、苟英之事。 真个是乌鸦落在了猪身上,只瞧的见别人黑,却看不见自己黑!?童贯那阉贼要害同僚时手段使尽,可是你高俅排除异己的时候害的人,比起那童贯又哪里少了!? 陈希真心中虽然对高俅十分不齿,可面上却仍低眉顺眼的对高俅说道:“小可已差人打探过:那苟氏弟兄蒙殿帅恩德,逃脱童贯的追捕后去投奔了他们父亲的旧部真祥麟,而后那真祥麟也弃了官职,又伙同一个......范成龙的,夺了沂州猿臂寨落草为寇,如今已啸聚至三四千多人,不只是兵强马壮,这四个人也都本事奢遮的能人。小可不才,愿只身前去沂州,说服他们四个投至殿帅麾下。” 哪知听陈希真提及“范成龙”这三个字,方才还在说童贯暗中害人的高俅那张老脸一下沉了下来! 高俅阴沉着脸,打量着陈希真,说道:“既是忠义必不做强盗,既是强盗必不算忠义,这话可是贤弟当日曾说的吧......绿林狂寇,皆是目无王法,凶残暴虐之徒,那些贼人又怎能重用?何况范成龙这厮......不知贤弟晓不晓得他的来路?” 陈希真面色波澜不惊,说道:“小可当然晓得,那范成龙之父做开封府尹时,曾对殿帅不敬。可那范成龙畏惧殿帅声威,这才弃了沂州府县内里正之职啸聚落草,他也是不敢与殿帅为敌。殿帅有容人之量,此一举收得四个心腹效命,这不正是一桩美事?” 高俅重重哼了声,当年自己还是东京汴梁城内一介浮浪破落户子弟,后来判他二十脊杖,迭配出界发放,轰出汴京的府尹官正是范成龙的父亲,等高俅发迹之后,他不只是要寻当年害得他被一棒打翻,三四个月将息不起的王升之子王进报仇,也要害那范府尹的后代子孙,出他心头恶气。 可是等到高俅好不容易做到殿前三司太尉,不只是那禁军枪棒教头王进在萧唐的周全下诈病逃出京城,自己又好不容易通过自己麾下门生打探到当年范府尹之子在京东东路沂州府安身,还没等他动手害人呢,那范成龙闻得口风,也早已弃了里正的差事出逃...... 高俅本就是个睚眦必报之人,自己如今是权势显赫的朝廷大员,却找不到当年的仇家,甚至那些仇家的亲人狠狠折磨一番,来满足他踩在低贱小民头上的那股快感,这又怎么能让他痛快得起来? 殿帅府大堂内的气氛有些紧张起来,这时的高俅,正冷眼注视着神情淡然的陈希真,当心中忿怨渐渐消退的时候,他又在权衡着利益的得失。过了一时片刻,高俅也终于拿定了主意......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433章 赵佶之女,善良的小公主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贤弟说的甚是!若是那范成龙甘心为本府所用,我又怎会容不得他?” 高俅故作豪迈状呵呵大笑,而他心中则想道:可恨那范府尹死得太早,难报他当年判我发配的仇怨......陈希真如果能诳那范成龙前来投效,先瞧那厮是不是个识抬举的,若稍不如我意时,范府尹那厮的儿子不也是我砧板上的鱼肉,任由我去炮制泄愤? 且先看陈希真所荐之人本事如何,是否真愿为本府所用......哼!何况那童贯得陇望蜀,把持西军不说,还妄图插手汴京军政,本府当年可是也随西军伐吐蕃、讨赵怀德,他以为在西军中,便没有我高俅可用之人不成!? 陈希真面色平淡,又俯身称赞高俅宽怀大量、识才擅用。而高俅的幕僚孙静则冷冷地乜了陈希真一眼,又向高俅说道:“现在萧唐那厮的死讯应该已传进宫中,却不知圣上追赠那小贼甚么官职,甚么勋位?” 高俅冷笑一声,说道:“萧唐小贼死也死了,便是讨圣上喜欢又能怎地?就算圣上追封他封候拜将,那厮还能触本府的霉头不成!?” ............ 东京汴梁皇宫内城,位于汴梁大内拱辰门外的延福宫设五幢宫殿,内引旧城濠外之地疏浚为河,由宋徽宗取名做景龙江,放眼望去时但见山明水秀,恍若人间仙境。 临近皇城内后苑的一处宫宇中却传来长长的一声叹息,宋徽宗赵佶坐于殿中面色带着一丝悲戚,他心中郁悒不乐,又喃喃念道:“萧唐爱卿忠心体国,又甚知朕的心思,只可惜天妒英才,怎生就这般去了呢?辽国时局也恁地不太平,我堂堂大宋的使臣竟遭此横祸......” 在赵佶御座下首,知入**侍省的宦官杨戬心中则冷笑道:萧唐那黄毛孺子死的倒是时候,高太尉恨不能除他而后快,也敢惹得咱家不快喜!这厮现在死了,却能让圣上为他哀伤几日。 可圣上性情如何别人不知,咱家又怎会不晓得?无外乎少听几天的小曲儿,没心思私驾出宫数日......那萧唐不过是一时蒙圣宠,又哪及得上高太尉、咱家这样的体己人?只怕过段时日,圣上便早忘了当年还有个叫萧唐的小儿曾讨他欢喜了! 杨戬虽然心中如此念叨着,可仍假意悲叹一声,哈着腰向赵佶劝道:“唉......萧都虞候好表人物,只可惜英年早逝。可陛下为他恁地伤怀,萧都虞候也当含笑九泉了......还望陛下保重龙体,切莫过于伤怀。” 像杨戬这类处事圆滑,善于迎合圣意的人精自然十分清楚赵佶的为人。确实也正如他所料,赵佶虽然因为萧唐的“死”感到惋惜,可也没到悲痛欲绝的程度。 不过起码就现在而言,赵佶因萧唐出使辽国而遇难身亡,也难免心生几分愧疚。本来是想提拔萧唐,赵佶才命他做那出使辽国,采购北珠的闲差,和辽朝计较军国大事的差事,大多也都由使者团正使郑允中、副使童贯去打理,萧唐只须去辽东黄龙府走一遭,再随着使者团返回汴京便可按功行赏,谁曾料到辽国东京道杂居的蛮族恁般胆大,竟然公然袭击由辽军护送的宋国使臣? 赵佶虽然是个彻头彻尾的昏君,可他对待能讨自己喜欢的臣子也甚是善待,何况萧唐与高俅间的明争暗斗,赵佶也多多少少听过些风声,虽然高俅、杨戬等与萧唐心生间隙的佞臣也曾使人向他进过谗言,可在官面上,萧唐在殿帅府一直死死被高俅压制住,他又能有甚么不臣之心?还能怎么跋扈无忌? 所以看似随和的赵佶心中虽然也会提防朝内大员恃宠自大,可他对于萧唐的印象一直也都很好。本来还想待萧唐回京之后,赵佶还打算替自己御下这两个宠臣说和说和,但是却万没料到萧唐竟然就这么走了...... 加之金风玉露楼内的花魁行首柳影烟,她也以为萧唐真的在辽国北地遇难身亡。本来就是与萧唐从河北大名府一同迁至汴京,而且又是因为萧唐才使得自己成了东京汴梁第一名妓的柳影烟悲恸过后,心想现在唯一能够为萧唐做的,就只有劝说对她甚至宠爱的大宋天子追赠“因公殉职”的萧唐高官厚禄,如此也能让她自己的心里多些慰藉。 是以这些天下来,柳影烟对暗中到金风玉露楼私访的赵佶没少吹枕头风,自诩风流天子的赵佶见不得美人垂泪,他确实也对萧唐遇难之事甚感惋惜,关于如何抚恤萧唐之事,赵佶心中也已经拿定了主意。 唉...萧爱卿呐萧爱卿,你因出使辽国而亡故,殁于王事,自当追授名爵,不没其功。这,也是朕现在唯一能对你所做的了...... 而就在这时,在延福宫殿门口有个小黄门正要向赵佶通禀,却被个少女给拦了下来。那少女看年纪尚不到二八芳华,身着一袭亮黄色翠羽绫罗宫裙,容貌生得极为秀美。那少女的气质更是温婉可人,她乌丫丫的青丝挽做的朝云近香髻下,是一张肌肤胜雪、风姿绰约的俏脸。 眼见那少女怔然出神,守在延福宫门口的小黄门内侍不由纳罕道:“公主?公主?”(北宋末帝姬的称谓,是在蔡京返京后向赵佶提议后而更改) 那个公主仿若未闻,她口中还不住喃喃念叨:“怎么会?他怎么会遇难了?” 深宫重地,这位公主虽然从来未曾与萧唐见过面,可是萧唐在金风玉露楼所创的那些曲目流传到汴京,乃至皇宫内院之后,她也曾经听过许多。正如大多被那些侠骨柔情、缠绵凄怆的纯音乐所感染的花季少女一样,这位公主不仅对萧唐名下乐坊中传出的这些曲目很是痴迷,同时也对在江湖中被赞作任侠的萧唐很感兴趣。 虽然这位公主是金枝玉叶的身份,也不能像她那风流老爹那般时不时移驾出宫去厮混,可是关于萧唐的事迹她多少也听过一些。加上赵佶回宫后,也曾当着她的面对那萧唐赞不绝口,直说他是个妙人,使得在这位公主的心目中,萧唐的形象也渐渐明朗清晰起来。 虽说身份有别,这位公主也深知自己断然无法与萧唐走到一处去,可是既然那个萧任侠在京师做官,他又得自己的父皇喜欢,想必也总有机会能与他见上一面吧? 可是今天乍闻萧唐的死讯,这个公主心中蓦地感到一阵黯然神伤,她本来就是性子心地善良、温婉贤淑的女子,当她得知那个虽然与自己素未谋面,可是在她心目中早已留下极深印象的男子已经遇难,使得她也不禁红了眼睛,泫泪欲滴。 这个时候,又有个衣着华贵的黄毛丫头,朝着延福宫这边蹦蹦跳跳地走了过来,她脸上稚气未褪,可生得明眸善睐,十分可人,也是个十足的美人坯子,当她瞧见自己的姐姐呆立在门口的时候,不由歪着自己的小脑袋,向那为公主问道:“福金姐姐,不是说好咱们一起去觐见父皇的么?你怎么愣在这里吖?”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434章 追赠晋封,“死人”要升官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那个更为娇小的小丫头刚问罢,这才瞧见自己那姐姐双眼似有些红了,那小丫头见状登时虎着小脸,双手一叉小蛮腰,想尽量摆出副十分威严的模样来,她又伸出还没长开的白嫩纤指,指着延福宫门口那小黄门怒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欺负我姐姐,看我不向父皇告你的状,打你屁屁哦!” 这小丫头还没闹清楚宫里内侍省宦官的规矩,只是听过好像有内侍太监处罚那些办事不力的小侍的时候,会用板子打他们的屁股...小丫头还以为这是多么了不得的惩罚,除了想为自己的姐姐出头,她自己也十分想见识下别人被打屁屁是怎么一番情形...... 只是这小丫头虽然想吓唬那小黄门,可她说话还带着奶音儿呢,这话说得又引人发噱,那小黄门憋着乐却也不敢笑出声来,乖乖个隆滴咚!小人长了几个脑袋,敢去冒犯金枝玉叶的公主!?我的小祖宗呐,打屁股事小,掉脑袋事大唉! 那小黄门一张脸都憋成了绛紫色,他忙叫起撞天屈来:“顺德公主,奴才便是生着泼天的胆子,也万不该冒犯公主大驾啊!小的正要去向圣上禀告延庆公主前来觐见,不知公主为何突然伤感,这可不关小人的事啊!” 年纪稍长些,气质温婉绰约的公主,乃是宋徽宗赵佶膝下女儿中容貌最为出众延庆公主赵福金,而年纪娇小,有些古灵精光的则是柔福公主赵嬛嬛。而赵福金性子柔善,与其他姐妹相处最为融洽,赵嬛嬛平日也像似个小跟屁虫一般跟着自己这个恬静蕙质的姐姐玩耍,是以在赵佶膝下子女中,要属她们姐妹两个感情最为投契。 眼下自己那小妹妹为自己出头时那副憨态可掬的模样,眼中泪迹未干的赵福金也不住抿嘴一笑,她忙向赵嬛嬛说道:“不干他的事,是我忽然听得件难过的事,一时心里难受,因此行坐不安,在此感叹。” 赵嬛嬛听罢忙扭过头来,她乌溜溜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眨着,又对赵福金说道:“福金姐姐,到底甚么事吖?你说与我知道,我替你做主。” 赵福金摇头苦笑,她上前拉起赵嬛嬛的小手,并强打笑意说道:“好了好了,知道你待姐姐最好,姐姐现在没事了,咱们快去觐见父皇吧。” 当赵嬛嬛被赵福金牵着小手,往延福宫内走去的时候,还不往扭头对门口那小黄门吐了吐舌头,说道:“是我误会你了,对不住啦。” 那小黄门忙点头哈腰着连称不敢不敢,公主折杀小人了。待赵福金与赵嬛嬛走进延福宫后,那小黄门忙擦了把头上冷汗,险些瘫倒在宫殿门口...... “孩儿福金、多富(柔福帝姬赵多富,又名赵嬛嬛),参见父皇。”进乐延福宫,赵福金见到坐在上首的赵佶,便盈盈下拜道。赵嬛嬛也学着自己姐姐的样子,有模有样的向自己的父亲行礼。 当赵佶见到他一个温婉可人,一个烂漫可爱的女儿前来拜见自己时,他的脸上神色立即转哀为喜,他笑吟吟地招了招手,慈性大发地对赵福金、赵多富说道:“皇儿来了,呵呵,快过来让父皇好好瞧瞧。” 赵福金已经到了懂事的年纪,只是轻提裙摆,轻飘飘地踱步来到赵佶座前,赵嬛嬛则迈起小脚,蹭蹭蹭撒着欢直往赵佶的怀里钻,可她刚奔到赵佶怀里,连忙要将他撒开闪到一边,并捏着小瑶鼻嚷道:“哎呦,父皇喝酒了,身上臭臭的!” 赵佶一怔,随即假意板起脸来训道:“也就你这小丫头,敢与父皇如此说话!” 赵福金也不怕她这贵为一国天子的父皇,反而捂着嘴巴吃吃地笑了起来。赵佶又望见赵福金脸上郁郁不乐,便问道:“皇儿,瞧你面带愁容,可是何人惹得你不快?” 赵嬛嬛又在旁边咋呼道:“父皇,方才孩儿就看到姐姐似哭了呢!” 赵佶听罢忙将身子向前谈了谈,问道:“皇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福金嗔怪地看了赵嬛嬛那个小喇叭一眼,她抿了抿嘴唇,随即说道:“父皇无须为孩儿忧心,方才正要觐见父皇,孩儿却听闻甚得父皇喜欢那个萧将军...出使辽国罹难,父皇身边少了个体己人,孩儿也是一时伤感,是以不快。” 赵佶性情随和,他也知道后宫中不少公主也都如他一般,对萧唐金风玉露楼传出的许多曲目极为热衷。何况萧唐也从来没近过深宫后院与赵福金接触过,自己这个女儿又是心慈柔善之人,她只是因一个闻名久矣的自家臣子而心生恻隐,所以才心生哀伤。 听赵福金提起萧唐,赵佶也长叹一声,说道:“难得萧爱卿体察朕的心意,又是懂得品竹调丝、吹弹歌舞的妙人儿,他因出使辽国而遇难,朕也定然不会亏待于他...说起来似萧爱卿这等人物,若不是他早已成亲,朕倒真有心将个皇儿许给他,叫他做朕的驸马。” 赵福金俏脸没由来的一红,随即她幽幽一叹,暗付道:父皇有意将我许给蔡相公之子蔡鞗,那个萧都虞候又已成家......何况逝者已矣,没由来的,我又胡思乱想个甚么? ※※※※※※※※※※※※※※※※※※※※※※※※ 翌日一早,皇城垂拱殿中。 早朝并无其他大事,出使辽国归来的正使郑允中率先向赵佶禀告萧唐出使辽国时遇难,当议定葬仪谥号、追赠晋封之事。 身为使者团副使的童贯也立刻出来附议,他为萧唐“死后”争个加官厚赏,当然除了可以向群臣彰显自己顾念同僚,城府极深的童贯也深知他蒙赵佶器重,这次出使辽国归来后自己在朝中地位必定再度水涨船高,不只是在向赵佶说明辽国此行其实甚是凶险,也是在隐晦地位自己邀功。 出使辽国的正副使谏言方罢,朝内如郑居中、韩端彦、蔡攸,还有平日不必上朝面圣的王焕、韩存保、杨温等人也纷纷附议。当然这些文武大臣支持追封萧唐加以厚赏的目的各自不同。有的人是把萧唐当做自己一路派系,有的人怎是真心与萧唐交好,是真心实意地想为他身后谋个好官身,也好叫他去的安心...... 赵佶金口玉言,也很痛快地答应下来。随即便要由皇帝追赠亡故的大臣谥号,萧唐是武将出身,谥号通常有“武”“忠”二宇搭配,与“武”字搭配组成二字谥号的用字依次为宁、毅、敏、惠、襄、顺、肃、靖等字,与“忠”字搭配组成二字谥号的用字依次有文、武、定、烈、简、肃、毅、敬等等。 至于宁、毅、穆、烈等靠前的字号,还有“忠武”这等算做武将最高荣誉的谥号,赵佶心里便是再想厚赏萧唐也不能随意授予。 能得到那些谥号的都是甚么人?似大宋开国名将高怀德谥号武穆,石守信谥号武烈,潘美、曹彬谥号武惠,后世号称北宋第一名将狄青谥号武襄......还有两宋交替时候忠武蕲王韩世忠、岳飞岳武穆(后来冤案平凡后追谥忠武,封鄂王),抗金名将刘锜(谥号一说武穆,一说武忠),这些名将不但有开疆拓土打天下的开国功臣,还有外邦与宋廷发动全面战争的时候立下赫赫功勋,百战沙场的一代猛将。比起他们,萧唐现在的战功还太寒碜了点。 就算将萧唐为大宋出征讨伐的战功往大了说,剿除盖州寇、平定河北张迪匪乱、安抚京西南路平定房山寇等,其中规模最大的张迪冀南军也不过数万人马,何况当年萧唐也并非主帅,只是随王焕率大军征讨的先锋部。这种平定宋廷内部匪乱的战争,功绩也不能与和西夏、辽、吐蕃诸部羌人,以及后来在江南号称聚众百万的方腊军相提并论。 过了能有小半个时辰,在不少大臣引经据典,一番争论后,终于由赵佶敲定了萧唐的谥号:武靖。毕竟萧唐大多战功,都是在靖平地方匪乱,清剿祸乱民间的强人贼寇所立下的。宋徽宗赵佶点头称赞道:“萧爱卿以武功靖国,屡立功勋......这‘武靖’的谥号,确实适合。” 于是,武靖这个寓意以靖为安,追颂征讨贼寇所立下功绩的谥号,就被用到了尚在人世,而且现在身为数山共主,宋国境内势力规模堪称数一数二的绿林强人头子萧唐的身上...... 毕竟谥号只是身后之名,并非追封的官爵。追赠谥号之事商议罢了,赵佶与群臣紧锣密鼓,又要商量当再封萧唐晋升到何等职务,何等官爵。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435章 体恤“忠臣”,朕就是要放飞自我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追赠萧唐的谥号商议罢了,在追封萧唐官爵时,朝内群臣却产生了一些分歧。 按萧唐以往的职事来说,权位最高的是主管京西南路安抚司公事一职,可萧唐这个京西南路安抚使只领相应品阶的俸禄,当年赶赴京西的差遣属于临时派任地方的事务官,当他安抚巡视京西军政事毕,招讨过地方作乱的贼寇之后,实权仍要“交还国家”...... 现在官阶中有实际差遣的,还是殿前都指挥使司都虞候一职,可这官阶也不过是从五品的殿前司官将(更遑论还有在殿帅府中,还有三衙太尉高俅暗中作祟,又怎么可能叫萧唐沾染实权?),按追赠亡故大臣的常例,连升三级也未尝不可。 可通常多数掌权的安抚使同兼二品以上的官职,若是依安抚使之职追赠晋升萧唐,让这个资历尚浅的新晋臣子死后追封到一品上下的官阶,反而压过蔡京、高俅、童贯这些朝廷大鳄级人物,这就真算得上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但是只按殿前司都虞候的官职追晋,擢升萧唐到正四品,却又让赵佶觉得仍然不够体现他体恤爱卿的心意来。 当他这个浪荡天子瞧见块高达四丈的太湖巨石的时候都会异常欣喜,不止为它赐名曰“神运昭功石”,并为封磐固侯,家世本是苏州无赖出身,后却靠花石纲积累暴利财富的朱勔也被赵佶御笔一挥,擢升为一方节度使。萧唐所做的大多曲目不但让赵佶流连忘返,而且这个确有战功的朝廷少壮是奉自己的御旨出使采珠,才在辽东“遇难身故”,何况在金风玉露楼,还有个让宋徽宗甚是宠爱的柳影烟一直恳请他厚封抚恤萧唐,如果追封自己的爱卿官爵低了,岂不是显得他这个大宋天子太过小家子气? 可是朝内还有些刚直的大臣,他们察觉到赵佶似乎又要全凭自己喜好恣意封官加爵,他们当即又面红耳赤地跳了出来,搬出旧制条例讲得头头是道,苦劝赵佶收回成命。 赵佶面露不耐之色,心说人家都已经因公遇难了,你们这些臣子就不能多体谅些,又何必这般分斤掰两的聒噪个不停? 期间高俅冷眼旁观着朝中大臣为追封萧唐之事争论不休,他本就是市井泼皮出身,所看重的是能掌握到手里的实际权力与利益,不像许多注重名声、祖例的大臣为了生前身后的虚名会争到急头白脸。就算给那小贼追赠个正一品的太师、太傅又能有个屁用?一个死透了的萧唐,还能与老夫作对不成? 高俅也偷偷望向赵佶,就见端坐在龙椅上的自家主子的脸已经越拉越长,便暗付道:按圣上的心思,他也不喜这些穷酸腐辱只顾虚头巴脑地计较那虚名,何况是个封个死官,恁地斤斤计较又是作甚? 想到了这,高俅也有些不耐烦起来,他轻咳一声,踱步出列,高声说道:“陛下圣明,微臣以为萧都虞候虽资历尚浅,可是其国家竭忠尽力,卒于公事,追封之事,自然疏忽不得。陛下恩泽四海,须哀怜忠义臣子,既然萧都虞候于京西南路安抚司勾当公事,不如按从二品官阶追赠功勋,以彰显陛下不负功臣之德。” 高俅此言一出,几个强烈放对宋徽宗破格越级追封萧唐的臣子反而安静了下来,他们斜着眼打量高俅的时候,不屑与厌恶之情更是溢于言表。 赵佶胡乱赏赐不止任性,更是不按祖制、不拘常礼,其中最大的受益者是谁,还不是眼前这个当年的市井泼皮“圆社”高二,现在的殿前三司太尉高俅!? 按说高俅先是遭受杖刑迭配的无赖、生药铺帮工的小厮、闲散王爷府邸的帮闲玩伴,而后因赵佶登基而鸡犬升天,在东京汴梁禁军军司中谋得要职,只是做为监军在边关不曾立过半点战功,却仍以镀金归来的资历执掌汴京禁军生杀大权的这般履历,相比起来,萧唐得到如此追封也算是名至实归了。 何况自从上次高俅假惺惺替向赵佶谏言破格提拔萧唐之后,朝中群臣或多或少也都知道高俅因他螟蛉之子高衙内的荒唐行径,而与萧唐之间的仇怨越来越深,那高俅明捧暗贬,不仅是在汴京殿帅府明里暗里地打压萧唐,甚至使些下作手段坑害与萧唐在京师亲近些的禁军将官。但凡能在大宋朝堂上立足的,都是权术心机一个赛着一个高深的人精,高俅现在又蹦出来假意劝谏赵佶厚赏萧唐,不就是装模作样地讨宋徽宗的欢心? 可是宋徽宗赵佶,偏偏就吃高俅这一套。 靠着百般讨好,迎合徽宗发迹的高俅自然很明白自家主子的性情,平常你在下面是跋扈也好、嚣张也罢,只要没跨越过赵佶心中的底线怎么闹都无妨。哪怕现在赵佶能看出他高俅并非真心实意地为萧唐讨封赏,可是现在只需要向他表明个态度,让那个高高在上的天子知道自己定然不会忤逆他便是。按高俅的为官之道来说,要想在朝中屹立不倒,其实就是很简单的一句话:会看官家的眼色。 这事看似简单,可平常太多权臣因为一朝得势而得意忘形,反被赵佶不动声色地给打压了下去,诸如蔡京踩到了赵佶的底线,被罢黜相位贬为太子少保,并从汴京打发到杭州闲赋去了,郑居中自以为必得相位而不禁怙恩恃宠,让赵佶知晓后不但宰相做不得,就连知枢密院事的要职也被罢免了...... 其他诸如王黼、梁师成的权奸都因此而被赵佶不同程度地敲打警示过,高俅在耍弄权术上或许比不了那些老奸巨猾的权臣,可是在这个问题上他向来拎得清、看得明,从来不会因一时忘形而犯了赵佶的忌讳。 当然除了高俅以外,还有个人早就注意到了看似随和随性的宋徽宗心中诸般忌讳,那个人便是萧唐。 诸如太学生张朝老、左司谏陈瓘等上次还强烈反对破格提拔萧唐的朝臣,他们也对高俅与萧唐之间的明争暗斗也都已心知肚明,当张朝老、陈瓘等人见高俅又惺惺作态地出来向宋徽宗表忠心,他们再强烈反对萧唐破格追赠的心思也都淡了。反正劝与不劝,皇上照样会胡乱封赏,再僵持下去,不还是遂了这泼皮高二的愿? 何况破格追赠萧唐虽然于官制不符,可那个在汴京内外被赞作“任侠”的官场后生好歹名声甚好,他与你这厮生前做的是对头,如今又何必在他死后,反倒再被你这个靠着踢一脚好气毬,只懂得溜须拍马、阿谀奉承而发迹的泼皮无赖再大作文章!? 随即,关于追封萧唐官爵之事也很快敲定了:殿前司都虞候、京西南路安抚使萧唐因讨贼有功,又于出使辽国时不幸罹难,圣上体察“忠臣”,追封萧唐为从二品签书枢密院事、拜信安军节度使,武经阁拜侍读学士。授上柱国武勋,封横海郡开国侯爵,食邑一千五百户。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436章 你活着诈死,兄弟们不死不活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追赠谥号、追封官爵一事尘埃落定,萧唐的正室妻子苏瑾娘也被赵佶封授为宗城县君,诰命夫人。敕令御旨颁布下来以后,名噪大宋黑白两道,刚被追封为从二品大员的任侠萧唐的死讯也在大宋各地流传开来,因为萧唐遇难之事有的人如丧考妣,有的人幸灾乐祸,有的人失惊打怪,还有些人扼腕惋惜...... 然而却还有些人终日焦头烂额,暗自埋怨自己算是被自家哥哥给坑惨了,这些人,大多都是萧唐的心腹兄弟。 人都走了,平日关系亲近的同僚、好友好歹要登门吊唁吧?汴京这边萧嘉穗、杨序、郑天寿、侯健等人要接待在京师的王焕、韩存保、韩端彦、张开等与萧唐来往密切的朝臣;萧家集那边,卞祥、杨林等人要安抚周侗、王进、岳飞、武植等与萧唐感情交厚的良师益友;大名府那边,石秀、花荣等人要应付梁世杰、卢俊义、索超等萧唐昔日在河北的同僚旧友...... 苏瑾娘、唐芃秀等还好,这些萧唐府邸中女眷完全可以推说因夫君亡故,悲恸难以自持,恐礼数有失怠慢了贵客便躲在后宅内院不见前来吊唁的萧唐故人。可是于各地负责接待往日与萧唐有来往的同僚好友的那干兄弟,却如何也避不开这桩糟心的麻烦事。 明明知道自家哥哥现在正统率二龙山、清风山以及北地诸地数千人马开赴平州正要与辽国巨寇王伯龙决战,似萧嘉穗、杨序、石秀、花荣、卞祥这些留守萧唐治下各地的兄弟可倒好,脸上终日要挤出一副悲痛万分的模样去应对前来吊唁的来客。饶是如萧嘉穗、杨序、石秀这等精明干练的人物,时间长了,不止是觉得心累,他们都感觉自己似乎也都有些抑郁了...... 更何况,与萧唐之间的感情越是深厚,也是真挚的人,反而让杨序、石秀、卞祥等人更加难以应对。 诸如当年曾与萧唐征讨张迪时并肩血战厮杀的索超,甚至还有在德州军司任职的神火将魏定国、圣水将单廷珪登门前来吊唁的时候,还没几句话下来,索超便已经擂着胸脯嚎啕大哭起来,性烈直爽的魏定国见状也不禁触目伤怀,他在厅堂大骂老天真是瞎了眼,竟然让萧唐这般奢遮的豪侠如此轻易地去了。 也曾与索超一并血战沙场的花荣见状看傻了眼,他与单廷珪忙上前好说歹说着劝慰索超、魏定国将情绪稳定下来。一番折腾后,以往在战场上意气风发,以天下无对的神箭本事睥睨群雄的小李广花荣都感觉到自己似乎老了几岁。 哥哥,当初你为甚么不带挈着兄弟随你一道出使辽国?哪怕是叫我率十八骑索性去投了二龙山,去在绿林中助你行事也好。征战沙场的时候我花荣何曾惧过?便是挨上两刀我也认了,可是叫我在这里扮出副悲愁垂涕的模样与人周旋,兄弟做不到啊! 与萧唐有同门情谊的卢俊义捶胸顿足、郁郁寡欢自不必多说,周侗闻得萧唐的死讯后一连数日惨然哀叹,竟然一反常态地叫岳飞、牛皋等弟子自行习练武功,将自己关在房内幽居独处,不愿见人; 牛皋则回忆起当年在汝州鲁山县时,蒙唐芃秀治愈他老母与浑家的顽疾,又得萧唐相助北上投至萧家集,叫他能寻得周侗这般名师的恩情,他也不禁悲从中来,终日不是嚎啕顿足,便是喝得酩酊大醉,发起酒性来在萧家集内大闹过数次。还好集镇中有性情持重,而且两条臂膊同样怪力惊人的卞祥能十分勉强地制住牛皋,后来也多亏周侗出面言辞训斥牛皋一番,才让这个借酒消愁的莽汉有所收敛; 至于王贵、张显、汤怀这三个平素时常在集中中调皮捣蛋的顽童,在这段时日内也十分反常的只是刺枪使棒、打熬武艺; 其中反应最冷静的当属岳飞,当他得知萧唐在辽东遇难的时候,他一言不发,向东北面拜了三拜,随即便一如既往的勤学苦练,不曾有过丝毫怠懈。可是诸如王贵、牛皋等师兄弟明显能感觉到少年老成的岳飞,最近他的神情时常阴沉地渗人,自己经常独自练枪至子夜时分,因一直攥紧着枪杆习练,磨出一手血泡尤不自知...... 在这种抑郁的环境下,山士奇直接向集镇中民壮的枪棒教师王进推说自己欲返至河东威胜军铜鞮县省亲,实则他挑起浑铁棒,背上行囊包裹径直去青州二龙山投寨去了。 因为王进也因萧唐对他的周全之恩铭记于心,闻得萧唐的死讯后他也是愁肠百结、悲不自胜,山士奇原本也晓得萧唐暗中在绿林中谋划大事的,他也知道以王进的性情,未必会理解萧唐现在的所作所为(这也是出自于萧唐的考虑,萧唐知道王进就算被高俅迫害,却从来未曾动过落草的念头。他对于绿林中人尚有些排斥心理,所以至少目前而言,萧唐还无法向王进告知自己的全盘计划,同时他也不愿王进又因顾及到自己对他的恩情,而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山士奇也不愿终日瞒着他这师父,不如索性似史进一般,直接去寻萧唐便是,省得在此处终日面对师父却无法坦诚相对,直让山士奇感觉自己憋得心中苦闷! 而对于“萧唐之死”的反应最为哭笑不得的,当属直奔京东东路投去的史进。这史大郎刚撺掇完少华山朱武、陈达、杨春三个好汉收拾起财帛金银,烧毁了寨栅,点齐五七百山寨喽罗并愿跟随史进的史家庄客,一并去投青州二龙山大寨而去。在路途中史进惊闻萧唐在辽东遇难的消息,他不禁“啊呀”一声,滚落下马,正当史进要扯起嗓子嚎哭的时候,突然又醒悟到这事不对啊? 我与萧唐哥哥分别的时候,他不是已快登上皮岛了么?在前往黄龙府采购北珠的途中遭伏击身死?就连伏击萧唐哥哥的那个高家娘子都成他的人了,那伙本是对头的渤海马贼也皆听萧唐哥哥号令,他又怎么可能遇难? 陈达、杨春二人见史进滚鞍下马,正要痛哭,当他们正要去劝慰史进的时候,却见那史大郎如被人施了定身术一般,张大着嘴巴呆坐在地上。他们两个也不由大眼瞪小眼,一时间都僵在当场。 神机军师朱武是个心思细腻的,当他听史进大致说过在辽东的经历,他便能大致推测到因辽东大乱,辽国官府寻觅萧唐不得,联想到当时凶险的情景,辽朝向宋国报说来使萧唐已经遇难也不是不可能。虽然如今宋廷已拟定谥号、追封官爵,萧任侠八成是借机行事,任由他暗中在辽东大施拳脚。 史进听罢大喜,他当即吩咐朱武等头领快马加鞭,定要速速赶至二龙山问个究竟。只是被这大悲大惊的消息一闹,让他这个甚是心大的史大郎也惊出一身冷汗...... 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可是像萧唐这种明明活着却还装死的,反倒把汴京、大名府、萧家集几处的兄弟折腾得不死不活。可如今也只得如此,毕竟知道萧唐只不过是趁机诈死的,都是知晓萧唐暗中所谋大事的心腹兄弟,似周侗、王进、岳飞、卢俊义这些与萧唐关系亲近的良师益友,萧唐虽然不想瞒着他们,却也不得不瞒。 现在只剩下一个与萧唐深情厚谊,但同样尚还不知萧唐暗中计划的兄弟,他也很快将会得知萧唐的“死讯”,那个人就是现在正于边地西军中任职,萧唐的结义兄长武松。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436章 你活着诈死,兄弟们却不死不活 CTRL+D 收藏:吾爱文学网www.x2552.com,享受更多精彩阅读 追赠谥号、追封官爵一事尘埃落定,萧唐的正室妻子苏瑾娘也被赵佶封授为宗城县君,诰命夫人。敕令御旨颁布下来以后,名噪大宋黑白两道,刚被追封为从二品大员的任侠萧唐的死讯也在大宋各地流传开来,因为萧唐遇难之事有的人如丧考妣,有的人幸灾乐祸,有的人失惊打怪,还有些人扼腕惋惜...... 然而却还有些人终日焦头烂额,暗自埋怨自己算是被自家哥哥给坑惨了,这些人,大多都是萧唐的心腹兄弟。 人都走了,平日关系亲近的同僚、好友好歹要登门吊唁吧?汴京这边萧嘉穗、杨序、郑天寿、侯健等人要接待在京师的王焕、韩存保、韩端彦、张开等与萧唐来往密切的朝臣;萧家集那边,卞祥、杨林等人要安抚周侗、王进、岳飞、武植等与萧唐感情交厚的良师益友;大名府那边,石秀、花荣等人要应付梁世杰、卢俊义、索超等萧唐昔日在河北的同僚旧友...... 苏瑾娘、唐芃秀等还好,这些萧唐府邸中女眷完全可以推说因夫君亡故,悲恸难以自持,恐礼数有失怠慢了贵客便躲在后宅内院不见前来吊唁的萧唐故人。可是于各地负责接待往日与萧唐有来往的同僚好友的那干兄弟,却如何也避不开这桩糟心的麻烦事。 明明知道自家哥哥现在正统率二龙山、清风山以及北地诸地数千人马开赴平州正要与辽国巨寇王伯龙决战,似萧嘉穗、杨序、石秀、花荣、卞祥这些留守萧唐治下各地的兄弟可倒好,脸上终日要挤出一副悲痛万分的模样去应对前来吊唁的来客。饶是如萧嘉穗、杨序、石秀这等精明干练的人物,时间长了,不止是觉得心累,他们都感觉自己似乎也都有些抑郁了...... 更何况,与萧唐之间的感情越是深厚,也是真挚的人,反而让杨序、石秀、卞祥等人更加难以应对。 诸如当年曾与萧唐征讨张迪时并肩血战厮杀的索超,甚至还有在德州军司任职的神火将魏定国、圣水将单廷珪登门前来吊唁的时候,还没几句话下来,索超便已经擂着胸脯嚎啕大哭起来,性烈直爽的魏定国见状也不禁触目伤怀,他在厅堂大骂老天真是瞎了眼,竟然让萧唐这般奢遮的豪侠如此轻易地去了。 也曾与索超一并血战沙场的花荣见状看傻了眼,他与单廷珪忙上前好说歹说着劝慰索超、魏定国将情绪稳定下来。一番折腾后,以往在战场上意气风发,以天下无对的神箭本事睥睨群雄的小李广花荣都感觉到自己似乎老了几岁。 哥哥,当初你为甚么不带挈着兄弟随你一道出使辽国?哪怕是叫我率十八骑索性去投了二龙山,去在绿林中助你行事也好。征战沙场的时候我花荣何曾惧过?便是挨上两刀我也认了,可是叫我在这里扮出副悲愁垂涕的模样与人周旋,兄弟做不到啊! 与萧唐有同门情谊的卢俊义捶胸顿足、郁郁寡欢自不必多说,周侗闻得萧唐的死讯后一连数日惨然哀叹,竟然一反常态地叫岳飞、牛皋等弟子自行习练武功,将自己关在房内幽居独处,不愿见人; 牛皋则回忆起当年在汝州鲁山县时,蒙唐芃秀治愈他老母与浑家的顽疾,又得萧唐相助北上投至萧家集,叫他能寻得周侗这般名师的恩情,他也不禁悲从中来,终日不是嚎啕顿足,便是喝得酩酊大醉,发起酒性来在萧家集内大闹过数次。还好集镇中有性情持重,而且两条臂膊同样怪力惊人的卞祥能十分勉强地制住牛皋,后来也多亏周侗出面言辞训斥牛皋一番,才让这个借酒消愁的莽汉有所收敛; 至于王贵、张显、汤怀这三个平素时常在集中中调皮捣蛋的顽童,在这段时日内也十分反常的只是刺枪使棒、打熬武艺; 其中反应最冷静的当属岳飞,当他得知萧唐在辽东遇难的时候,他一言不发,向东北面拜了三拜,随即便一如既往的勤学苦练,不曾有过丝毫怠懈。可是诸如王贵、牛皋等师兄弟明显能感觉到少年老成的岳飞,最近他的神情时常阴沉地渗人,自己经常独自练枪至子夜时分,因一直攥紧着枪杆习练,磨出一手血泡尤不自知...... 在这种抑郁的环境下,山士奇直接向集镇中民壮的枪棒教师王进推说自己欲返至河东威胜军铜鞮县省亲,实则他挑起浑铁棒,背上行囊包裹径直去青州二龙山投寨去了。 因为王进也因萧唐对他的周全之恩铭记于心,闻得萧唐的死讯后他也是愁肠百结、悲不自胜,山士奇原本也晓得萧唐暗中在绿林中谋划大事的,他也知道以王进的性情,未必会理解萧唐现在的所作所为(这也是出自于萧唐的考虑,萧唐知道王进就算被高俅迫害,却从来未曾动过落草的念头。他对于绿林中人尚有些排斥心理,所以至少目前而言,萧唐还无法向王进告知自己的全盘计划,同时他也不愿王进又因顾及到自己对他的恩情,而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山士奇也不愿终日瞒着他这师父,不如索性似史进一般,直接去寻萧唐便是,省得在此处终日面对师父却无法坦诚相对,直让山士奇感觉自己憋得心中苦闷! 而对于“萧唐之死”的反应最为哭笑不得的,当属直奔京东东路投去的史进。这史大郎刚撺掇完少华山朱武、陈达、杨春三个好汉收拾起财帛金银,烧毁了寨栅,点齐五七百山寨喽罗并愿跟随史进的史家庄客,一并去投青州二龙山大寨而去。在路途中史进惊闻萧唐在辽东遇难的消息,他不禁“啊呀”一声,滚落下马,正当史进要扯起嗓子嚎哭的时候,突然又醒悟到这事不对啊? 我与萧唐哥哥分别的时候,他不是已快登上皮岛了么?在前往黄龙府采购北珠的途中遭伏击身死?就连伏击萧唐哥哥的那个高家娘子都成他的人了,那伙本是对头的渤海马贼也皆听萧唐哥哥号令,他又怎么可能遇难? 陈达、杨春二人见史进滚鞍下马,正要痛哭,当他们正要去劝慰史进的时候,却见那史大郎如被人施了定身术一般,张大着嘴巴呆坐在地上。他们两个也不由大眼瞪小眼,一时间都僵在当场。 神机军师朱武是个心思细腻的,当他听史进大致说过他与萧唐等人在辽东的经历,朱武便能大致推测到因辽东大乱,辽国官府寻觅萧唐不得,联想到当时凶险的情景,辽朝向宋国报说来使萧唐已经遇难也不是不可能。虽然如今宋廷已经拟定谥号、追封官爵,萧任侠八成是借机行事,任由他暗中在辽东大施拳脚。 史进听罢大喜,他当即吩咐朱武等头领快马加鞭,定要速速赶至二龙山问个究竟。只是被这大悲大惊的消息一闹,让他这个甚是心大的史大郎也惊出一身冷汗...... 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可是像萧唐这种明明活着却还装死的,反倒把汴京、大名府、萧家集几处的兄弟折腾得不死不活。可如今也只得如此,毕竟知道萧唐只不过是趁机诈死的,都是知晓萧唐暗中所谋大事的心腹兄弟,似周侗、王进、岳飞、卢俊义这些与萧唐关系亲近的良师益友,萧唐虽然不想瞒着他们,却也不得不瞒。 现在只剩下一个与萧唐深情厚谊,但同样尚还不知萧唐暗中计划的兄弟,他也很快将会得知萧唐的“死讯”,那个人就是现在正于边地西军中任职,萧唐的结义兄长武松。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