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光》


 第一章 施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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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nbsp:&nbsp:&nbsp:　　據傳神制劍、冕二器，創世人，與魔而戰，後魔死神隱。

    &nbsp:&nbsp:&nbsp:&nbsp:　　魔死元不滅，魔元散與天地。人獸染之則變，變之則狂，狂則害命，除少許女子與禽獸外男兒無幸者。

    &nbsp:&nbsp:&nbsp:&nbsp:　　眾生皆苦。

    &nbsp:&nbsp:&nbsp:&nbsp:　　教宗始現，攜神劍，播靈元，組教廷，崇天神，授智于人，教眾可煉靈元用之戮魔護世。

    &nbsp:&nbsp:&nbsp:&nbsp:　　幾千春秋。

    &nbsp:&nbsp:&nbsp:&nbsp:　　教宗隱沒而魔災未滅，教廷索取無度更讓世間民不聊生。一教僕言︰道既在，于神何干？

    &nbsp:&nbsp:&nbsp:&nbsp:　　竊神劍率眾破教，立道。故此世上除了尊神教廷外，又多了尊天道的道門。

    &nbsp:&nbsp:&nbsp:&nbsp:　　道、教不和，分東西而座。

    &nbsp:&nbsp:&nbsp:&nbsp:　　又是無數冬夏。

    &nbsp:&nbsp:&nbsp:&nbsp:　　魔仍在，教猶強，然唯道護世而尊天下。

    &nbsp:&nbsp:&nbsp:&nbsp:　　世人皆以為以前是這般的，將來也會是這般。可月有陰晴圓缺，世事又怎麼一成不變？

    &nbsp:&nbsp:&nbsp:&nbsp:　　蕩世之始常起于萍末。

    &nbsp:&nbsp:&nbsp:&nbsp:　　……

    &nbsp:&nbsp:&nbsp:&nbsp:　　大秦臨江郡寧安城，城外五里有一福幼院，院子佔地兩畝，院牆老舊看著頗有些年頭。內中住著無父無母的孤兒，由有錢人向官府捐錢，將這些孩子養了起來，可說是大秦一項善政。

    &nbsp:&nbsp:&nbsp:&nbsp:　　突然一只小手出現在院牆之上，一個面目清秀的小孩伸出半個腦袋打量了四周，他見四下無人便翻身上了牆頭。院外幾塊石頭忽然自己動了起來，疊在院牆下面。

    &nbsp:&nbsp:&nbsp:&nbsp:　　小孩扒著牆頭，踮腳踩著石頭下地，隨後像只小貓一樣跑進了不遠處的林子。

    &nbsp:&nbsp:&nbsp:&nbsp:　　這小孩姓施名瑜，是福幼院的嬤嬤給起的名字，嬤嬤姓施，見他長得好看便起名瑜。施瑜除了好看以外還有些天生的本事——操控元力。

    &nbsp:&nbsp:&nbsp:&nbsp:　　元力分靈、魔兩種，像螢火蟲一樣漂浮在天地之間。尋常人見不到摸不著，便是貼過去也只會趕走元力。然而施瑜能看見，並能用意念指揮那些元力為他所用。

    &nbsp:&nbsp:&nbsp:&nbsp:　　他雖然不知道那些飄浮在空中的東西叫元力，不過知道白色的摸著暖洋洋，彩色的摸著疼死人。控制著這些元力施瑜能隔空搬物，院牆下面那些石頭就是這麼飛來的。

    &nbsp:&nbsp:&nbsp:&nbsp:　　只是兩種元力不能混在一處，所以施瑜一次只控制一種。

    &nbsp:&nbsp:&nbsp:&nbsp:　　過了林子就有一條小河。

    &nbsp:&nbsp:&nbsp:&nbsp:　　施瑜邊走邊操控元力見識柴火，枯枝爛葉不斷凝聚在他身後，仿佛有個看不見的人正替他抱著。

    &nbsp:&nbsp:&nbsp:&nbsp:　　到了河邊將枯枝碎葉擺成一堆，脫下鞋子挽起褲腿，隨後施瑜選了處淺灘慢慢走下河去。河水清澈見底，魚蝦見了施瑜的小腳紛紛逃開。施瑜可抓不住這些東西，一顆魔元隨著他的心念飛舞起來。

    &nbsp:&nbsp:&nbsp:&nbsp:　　魔元不斷變著顏色，赤、橙、紅、綠、黃……

    &nbsp:&nbsp:&nbsp:&nbsp:　　隨著施瑜心念魔元直接鑽入魚蝦身體，但凡被接觸過的魚蝦紛紛死去，他趕緊控制靈元將這些魚蝦搬到河邊。摸出一塊鐵片子，小心將魚拋開去了內髒，隨後穿上樹枝插在地里。

    &nbsp:&nbsp:&nbsp:&nbsp:　　小手摸出懷里的火燜子，打開蓋小心吹燃了，然後將碎葉先點燃放在柴堆上。施瑜撅起屁股鼓嘴使勁吹，片刻後隨著濃煙一蓬小火終于燒了起來。

    &nbsp:&nbsp:&nbsp:&nbsp:　　福幼院每天都能讓孩子吃飽，除了施瑜。他少說得吃上其他孩子三份的量才能混個飽，所以只好自己跑出來偷偷找點野食。

    &nbsp:&nbsp:&nbsp:&nbsp:　　將魚蝦插在火堆邊上的，火堆自然會慢慢烘烤。施瑜坐在一邊，大大的眼楮看著魚蝦變熟，小手玩弄著珠玉般的腳趾，清秀的臉上露出不符年齡的沉思。

    &nbsp:&nbsp:&nbsp:&nbsp:　　施瑜今年五歲了，院里孩子養到十歲就要送人。多數是送到商鋪或者有錢人家中，做個學徒或者小廝，將來也好有口生計。

    &nbsp:&nbsp:&nbsp:&nbsp:　　因為出身干淨，要的人很多。

    &nbsp:&nbsp:&nbsp:&nbsp:　　施瑜不想去，因為他準備去道門。

    &nbsp:&nbsp:&nbsp:&nbsp:　　施嬤嬤說他是小孩心思，听著各種仙人的傳說就心動了，等長大就不會再去想這些，其他孩子都是這樣的。

    &nbsp:&nbsp:&nbsp:&nbsp:　　院里孩子听了施瑜的念頭，有說要一起去的，有說神仙不會收他的，但是第二天那些孩子都會忘記昨天說的，依舊只管每天玩鬧。

    &nbsp:&nbsp:&nbsp:&nbsp:　　仙人。

    &nbsp:&nbsp:&nbsp:&nbsp:　　傳說中的仙人能移山倒海，能吞雲吐霧，還能像鳥一樣在天上飛。

    &nbsp:&nbsp:&nbsp:&nbsp:　　最後一種施瑜就見過——他爹就能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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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nbsp:&nbsp:&nbsp:　　施瑜見過很多事，而且他都記得。

    &nbsp:&nbsp:&nbsp:&nbsp:　　從他出生的第一天起。

    &nbsp:&nbsp:&nbsp:&nbsp:　　所以他記得自己的爹每次來看他都是從天上飛過來的。

    &nbsp:&nbsp:&nbsp:&nbsp:　　殺掉自己娘親後也是飛走的。

    &nbsp:&nbsp:&nbsp:&nbsp:　　施瑜皺了皺眉。

    &nbsp:&nbsp:&nbsp:&nbsp:　　施嬤嬤說過夫妻是世上最親親的人了，所以男人殺掉自己的老婆這是不對的。

    &nbsp:&nbsp:&nbsp:&nbsp:　　他想要問問那個人，為什麼要這麼做。

    &nbsp:&nbsp:&nbsp:&nbsp:　　兩顆靈元和魔元在他手中盤旋，就像兩條安靜的小魚。

    &nbsp:&nbsp:&nbsp:&nbsp:　　那個人一定是神仙，自己是神仙的兒子，所以自己一定能進入道門。

    &nbsp:&nbsp:&nbsp:&nbsp:　　施瑜是這麼堅信的。

    &nbsp:&nbsp:&nbsp:&nbsp:　　知道其他孩子不能操控元力，更是看都看不見之後，他更加堅信了這點。

    &nbsp:&nbsp:&nbsp:&nbsp:　　至于加入道門找到那人，然後問出想問的話之後該怎麼辦，施瑜還沒想好。

    &nbsp:&nbsp:&nbsp:&nbsp:　　甚至連怎麼加入道門他都不知道。

    &nbsp:&nbsp:&nbsp:&nbsp:　　小小的孩童一臉愁苦。

    &nbsp:&nbsp:&nbsp:&nbsp:　　“啊，你不但偷溜出來居然還偷吃，我一定要告訴嬤嬤！”

    &nbsp:&nbsp:&nbsp:&nbsp:　　耳邊傳來那討人厭的聲音，施瑜睜開眼看見了葛寧，那個月余前來到福幼院的孩子，他妹妹葛小花正藏在葛寧身後悄悄望著施瑜。

    &nbsp:&nbsp:&nbsp:&nbsp:　　“除非你也給我一份。”葛寧走到施瑜身前，用威脅的口氣說道，“還有我妹妹，不然我一定告訴嬤嬤！”

    &nbsp:&nbsp:&nbsp:&nbsp:　　“我不要。”葛小花小聲說道，葛寧的言辭似乎讓這個五歲的小女孩感到頗為羞恥。葛寧一扯她的胳膊，生氣道︰“為什麼不要？我們以前……”

    &nbsp:&nbsp:&nbsp:&nbsp:　　葛小花用力甩開了哥哥的手。

    &nbsp:&nbsp:&nbsp:&nbsp:　　“哥，不是以前了，這里也不是……不是那里，爹娘看到你這樣一定會生氣的。”

    &nbsp:&nbsp:&nbsp:&nbsp:　　“他們已經死了，就是因為他們不肯老實待在那里，所以他們才死了！”

    &nbsp:&nbsp:&nbsp:&nbsp:　　葛小花頓時紅了眼楮，她抓起一塊泥巴使勁砸了哥哥一下。

    &nbsp:&nbsp:&nbsp:&nbsp:　　“哥我討厭你！”

    &nbsp:&nbsp:&nbsp:&nbsp:　　葛寧“哎喲”一下跌倒在地上，而葛小花則哭著跑進了林子。葛寧狀趕忙起身追了上去，兩人迅速不見了蹤影。

    &nbsp:&nbsp:&nbsp:&nbsp:　　“你走開，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nbsp:&nbsp:&nbsp:&nbsp:　　“小花、小花！”

    &nbsp:&nbsp:&nbsp:&nbsp:　　叫聲听著越來越遠……

    &nbsp:&nbsp:&nbsp:&nbsp:　　施瑜站在那里，他甚至還沒想好是要答“我才不怕你呢”還是了學著施嬤嬤平日那般冷哼一聲表示不屑，這對兄妹就不見了蹤影。施瑜從來沒遇見過這般景象，一時間竟然有些無措。

    &nbsp:&nbsp:&nbsp:&nbsp:　　一股焦香傳進鼻子，低頭一看那魚已經焦黃，回過神的施瑜趕緊將魚翻了個面。

    &nbsp:&nbsp:&nbsp:&nbsp:　　原本他還有些生氣，覺得葛寧是個壞孩子，但是看著葛小花他又羨慕不已。

    &nbsp:&nbsp:&nbsp:&nbsp:　　自己要是有個兄弟姐妹該多好？

    &nbsp:&nbsp:&nbsp:&nbsp:　　老是一個人藏著心事，讓施瑜感覺很孤單。

    &nbsp:&nbsp:&nbsp:&nbsp:　　魚蝦烤好，施瑜抹了鹽巴大快朵頤起來，新鮮魚蝦吃起來特別鮮美。施瑜正剝著蝦殼，突然旁邊傳來動靜。他轉頭，原來是葛寧一身泥灰草屑的從林子邊走了過去。

    &nbsp:&nbsp:&nbsp:&nbsp:　　葛寧邊走邊哭，一雙手將自己抹成了花臉。

    &nbsp:&nbsp:&nbsp:&nbsp:　　“嗚嗚、小花，小花你在哪里？不要丟下我……”

    &nbsp:&nbsp:&nbsp:&nbsp:　　施瑜見他的樣子心中著實有些痛快，他還生氣剛才葛寧那副嘴臉。抓起手中的魚狠狠咬了一口，心想著“活該”。

    &nbsp:&nbsp:&nbsp:&nbsp:　　葛寧並未看見施瑜，只是哭著走向了林子的另一邊，矮小的身影一會就隱沒在其中，他的哭聲隨之變得模糊起來。施瑜原本大口吃著魚，然而隨著那幽幽的哭聲，施瑜不由想到他們和自己一樣，都是沒了爹娘的孩子。

    &nbsp:&nbsp:&nbsp:&nbsp:　　自己這樣其實很討人厭吧？

    &nbsp:&nbsp:&nbsp:&nbsp:　　這讓他有些難過——難道自己是個壞人嗎？

    &nbsp:&nbsp:&nbsp:&nbsp:　　……

    &nbsp:&nbsp:&nbsp:&nbsp:　　葛寧用哭腔喊著“小花”，聲音里滿是害怕和孤獨。林間平日無人行走，自然也就沒有平坦小路，葛寧一腳深一腳淺的走著，樹葉的沙沙聲伴著他的哭喊在林間飄蕩。他走著走著突然“哎呀”一聲掉進了地坑，坑不深，不過尋常人腰間那般高。然而葛寧卻扭傷了腳，他扶著坑壁站著，試了幾次都沒有從坑里爬上來。

    &nbsp:&nbsp:&nbsp:&nbsp:　　“小花。”

    &nbsp:&nbsp:&nbsp:&nbsp:　　“小花你在嗎？”

    &nbsp:&nbsp:&nbsp:&nbsp:　　“有人嗎？救命啊！”

    &nbsp:&nbsp:&nbsp:&nbsp:　　沒人理他，葛寧大哭起來。

    &nbsp:&nbsp:&nbsp:&nbsp:　　他心中想著爹娘死了，妹妹不要自己，自己今天也要死在這里了嗎？

    &nbsp:&nbsp:&nbsp:&nbsp:　　于是哭聲越發大了。

    &nbsp:&nbsp:&nbsp:&nbsp:　　突然看到一個人站在坑邊，抹了抹眼淚仔細一瞧，原來是施瑜。

    &nbsp:&nbsp:&nbsp:&nbsp:　　葛寧心想他是來看自己的丑樣嗎？自己現在的樣子一定很可笑。

    &nbsp:&nbsp:&nbsp:&nbsp:　　他吸著鼻子停止了哭聲，用自以為惡狠狠的眼神瞪著施瑜。

    &nbsp:&nbsp:&nbsp:&nbsp:　　施瑜面無表情蹲下身，然後伸出了一只手。

    &nbsp:&nbsp:&nbsp:&nbsp:　　“你真討人厭，但是你有個好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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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葛氏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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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nbsp:&nbsp:&nbsp:　　施瑜將葛寧拽上地面，對方臉上還留著眼淚，只是抿著嘴不說話。

    &nbsp:&nbsp:&nbsp:&nbsp:　　“能走嗎？”

    &nbsp:&nbsp:&nbsp:&nbsp:　　葛寧聞言站起身，咬著牙硬是走了幾步。施瑜上前架住他一邊胳膊，葛寧嘴唇蠕動似乎想拒絕，但是最後還是沒有將話說出口。兩人走了幾步，葛寧不但總是用一條腿跳著走，此時更是一頭冷汗。

    &nbsp:&nbsp:&nbsp:&nbsp:　　施瑜低頭一看，原來葛寧的一只腳腕就開始腫了起來，外邊的油皮又紅又亮。施瑜見狀干脆走到他面前，然後蹲下身去。

    &nbsp:&nbsp:&nbsp:&nbsp:　　“上來，我背你。”

    &nbsp:&nbsp:&nbsp:&nbsp:　　“……”

    &nbsp:&nbsp:&nbsp:&nbsp:　　“快點，你不是還要找你妹妹嗎？”

    &nbsp:&nbsp:&nbsp:&nbsp:　　葛寧臉色通紅，羞愧？懊惱？似乎都有一些。施瑜用並不高大但很有力的脊背承載著他，這讓五歲的少年顯得有些無措。或許他從未想過趴在一個少年的背上居然都讓他感到安心。

    &nbsp:&nbsp:&nbsp:&nbsp:　　葛氏兄妹是月余前被送來，都是五歲。當時兩人身上髒兮兮的，就像是在泥地里滾了一圈。施瑜很討厭葛寧，因為他來了沒幾天後就開始欺負其他比他小的孩子。

    &nbsp:&nbsp:&nbsp:&nbsp:　　兩人沉默的林子里走著，葛寧大概是被人背著不好意思張口。

    &nbsp:&nbsp:&nbsp:&nbsp:　　“要不我替你喊吧？”

    &nbsp:&nbsp:&nbsp:&nbsp:　　“葛小花，你在哪里？”施瑜干脆替他喊了起來，“葛小花你听見了嗎？”

    &nbsp:&nbsp:&nbsp:&nbsp:　　施瑜喊了幾聲，葛寧似乎也去了幾分羞怯，于是他也一起喊了。

    &nbsp:&nbsp:&nbsp:&nbsp:　　“小花，你不要藏了，哥哥以後再也不那樣了！”

    &nbsp:&nbsp:&nbsp:&nbsp:　　兩人交替喊著，施瑜體壯氣長喊得特別大聲，將葛寧耳朵震得嗡嗡作響。

    &nbsp:&nbsp:&nbsp:&nbsp:　　兩人就這般在林子里邊走邊喊，腳下不時傳來枯枝碎葉被踩碎的聲音。施瑜怕顛著葛寧，于是小心避開沿路泥坑，寧可繞路都不會去踩上一下。葛寧看在眼里，臉上紅紅的，看著很羞愧。

    &nbsp:&nbsp:&nbsp:&nbsp:　　背著葛寧，施瑜已經將一小片林子轉了一圈。然而喊了好久葛小花都沒有回應，施瑜想了想，干脆開始胡說八道起來︰“葛小花，你哥哥腿斷了，你再不出來就見不到他就要死啦！”

    &nbsp:&nbsp:&nbsp:&nbsp:　　“不信你看，我正背著他呢，你要是現在出來還能見他最後一面！”

    &nbsp:&nbsp:&nbsp:&nbsp:　　“哥！”

    &nbsp:&nbsp:&nbsp:&nbsp:　　突然葛小花的聲音從兩人背後傳來，施瑜不由轉了個身，這才看見個滿頭碎葉子的小女孩正向兩人跑來。他急忙大喊︰“別跑別跑，一會你再把腿摔壞了我可背不動你們兩個！”

    &nbsp:&nbsp:&nbsp:&nbsp:　　見葛小花出現了，葛寧趕緊從施瑜背上下來，結果“哎喲”一聲就倒在地上，他扶著腳腕一臉痛苦，看來剛才落地那一下又加劇了傷勢。葛小花這時來到她兄長身邊，伸出小手摸了摸那又腫又亮的腳脖子，眼淚就流了下來。

    &nbsp:&nbsp:&nbsp:&nbsp:　　兄妹兩人一起在那哭，一個心疼一個腳疼，哭得施瑜頭疼。

    &nbsp:&nbsp:&nbsp:&nbsp:　　“你讓開，讓我看看。”

    &nbsp:&nbsp:&nbsp:&nbsp:　　施瑜蹲下身裝模作樣查看起葛寧傷勢，他從未學過醫術，可以前有個擦傷破皮什麼的，用靈元在傷口處鑽來鑽去很快就好了。于是施瑜裝出一副在查看的樣子，控制靈元附在葛寧腳腕上。

    &nbsp:&nbsp:&nbsp:&nbsp:　　隨著靈元不斷涌入，葛寧舒坦地哼哼起來。一時間人也不哭了，淚也不流了，他突然好奇道︰“為什麼我不疼了？”

    &nbsp:&nbsp:&nbsp:&nbsp:　　施瑜一愣，他這才想起沒法和別人解釋這一切。不過這難不住他。

    &nbsp:&nbsp:&nbsp:&nbsp:　　“哼，肯定是你剛才裝出那副樣子騙你妹妹！”

    &nbsp:&nbsp:&nbsp:&nbsp:　　“我沒有！”

    &nbsp:&nbsp:&nbsp:&nbsp:　　“就有！”

    &nbsp:&nbsp:&nbsp:&nbsp:　　“沒有！”

    &nbsp:&nbsp:&nbsp:&nbsp:　　“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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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nbsp:&nbsp:&nbsp:　　葛小花狠狠打了葛寧一下。

    &nbsp:&nbsp:&nbsp:&nbsp:　　“哥！”

    &nbsp:&nbsp:&nbsp:&nbsp:　　被他一說葛寧才低下頭來，他大約是想起了剛才和妹妹的承諾，不情不願的對施瑜說道︰“對不起，我之前欺負其他孩子。。”

    &nbsp:&nbsp:&nbsp:&nbsp:　　“沒關系，都是一個院子的，施嬤嬤說我們都是兄弟姐妹。”

    &nbsp:&nbsp:&nbsp:&nbsp:　　葛小花扶著葛寧站了起來，她和施瑜對視了一眼，眼前的少年不但長得清秀，更是有一雙極為好看的丹鳳眼，葛小花低著頭輕輕說道︰“謝謝你救了我哥哥，我們以前住的地方都是大孩子欺負小孩子，所以他就學壞了。”

    &nbsp:&nbsp:&nbsp:&nbsp:　　施瑜听了想了一下，實在想不出他們以前待在什麼地方，只好好奇道︰“你們以前住在什麼地方？”

    &nbsp:&nbsp:&nbsp:&nbsp:　　听了施瑜的話，兩人對視了一眼，葛寧對著自己的“救命恩人”慚愧地說道︰“爹娘說過，不讓我們告訴別人。”

    &nbsp:&nbsp:&nbsp:&nbsp:　　施瑜原本還有些不開心，可他看著林間到處飄蕩的元力，不由想起自己不是也有不可告人的事情嗎。想到這里，他不由為自己的小氣感到羞愧。他體諒地說道︰“你們不想說的話可以不說，我只是隨口問問。”

    &nbsp:&nbsp:&nbsp:&nbsp:　　“謝謝，”葛小花感激地點點頭，她看了施瑜一眼，“你人真好。”

    &nbsp:&nbsp:&nbsp:&nbsp:　　葛小花有一雙會說話的眼楮，施瑜看著那雙水汪汪的大眼楮心里只閃過“真漂亮”這一念頭。

    &nbsp:&nbsp:&nbsp:&nbsp:　　“我、我，我其實只是一般好，沒有你說的那麼好。”

    &nbsp:&nbsp:&nbsp:&nbsp:　　兩人同時撇開視線低下了頭。

    &nbsp:&nbsp:&nbsp:&nbsp:　　葛寧左右瞧了瞧，忽然他生氣地說道︰“小花你不準喜歡他！”

    &nbsp:&nbsp:&nbsp:&nbsp:　　“還有你，不準喜歡我妹妹！”

    &nbsp:&nbsp:&nbsp:&nbsp:　　“哥你胡說什麼！”葛小花將他一推，捂著臉跑了。葛寧頓時四仰八叉跌倒在地。

    &nbsp:&nbsp:&nbsp:&nbsp:　　“哎呀，我的腳！”

    &nbsp:&nbsp:&nbsp:&nbsp:　　听他慘叫，葛小花只好跑了回來，兄妹倆又是一陣口角。施瑜笑著拉起忿忿不平的葛寧，一個轉身將他背在身上。

    &nbsp:&nbsp:&nbsp:&nbsp:　　“我請你們吃好吃的。”

    &nbsp:&nbsp:&nbsp:&nbsp:　　“哼，你就算請我吃東西，我也不準你喜歡我妹妹！”

    &nbsp:&nbsp:&nbsp:&nbsp:　　“哥，你再胡說我不理你了！”

    &nbsp:&nbsp:&nbsp:&nbsp:　　“那你快說，你不喜歡他！”

    &nbsp:&nbsp:&nbsp:&nbsp:　　“我、我、我……”

    &nbsp:&nbsp:&nbsp:&nbsp:　　“你放手！你再捏腳要斷啦！”

    &nbsp:&nbsp:&nbsp:&nbsp:　　施瑜並不參與兩人的斗嘴，只是听著。看著兄妹兩人吵鬧，那份快樂也感染了施瑜。

    &nbsp:&nbsp:&nbsp:&nbsp:　　三個人一起吃的話，也許味道會更好吧？

    &nbsp:&nbsp:&nbsp:&nbsp:　　……

    &nbsp:&nbsp:&nbsp:&nbsp:　　……

    &nbsp:&nbsp:&nbsp:&nbsp:　　兩年後。

    &nbsp:&nbsp:&nbsp:&nbsp:　　七歲的施瑜將靈元凝與牆上，他踩著靈元翻上牆頭。在外人看來施瑜只是身手靈活，除此以外並無異常。這也是施瑜兩年來和葛氏兄妹想出後開始漸漸注意的地方︰如何使用靈元又不被人瞧出異常。

    &nbsp:&nbsp:&nbsp:&nbsp:　　現在施瑜已經完全能做到身未動元力先到的地步。

    &nbsp:&nbsp:&nbsp:&nbsp:　　施瑜跨坐在牆上彎腰伸手，葛小花一把抓著他的手登上牆頭，隨後是葛寧。施瑜費力將葛寧拽了上來，他咬牙切齒道︰“再這般下去，以後你就翻不出牆了！”

    &nbsp:&nbsp:&nbsp:&nbsp:　　兩年過去，葛小花變得越來越漂亮，而施瑜臉上已經能看出成年後定然相貌不凡。倒是葛寧，不知為何卻越來越胖。兩條粗腿晃悠了幾下終于勾著牆頭，他翻身騎上牆，這幾下動作已經讓他氣喘吁吁臉冒著油汗。呼了口氣，他得意道︰”那到時候我就在院里，等你們把吃的送進來。”

    &nbsp:&nbsp:&nbsp:&nbsp:　　施瑜不听他胡扯，躍下牆頭用手將石頭疊好，隨後先跳出院外，扶著兩人跳了下來。一旁的葛小花不忿道︰“哼，我和瑜哥哥才不給你送吃的呢！”

    &nbsp:&nbsp:&nbsp:&nbsp:　　“哼哼哼，那我就不準你們兩個互相喜歡！”

    &nbsp:&nbsp:&nbsp:&nbsp:　　葛小花狠狠踢了葛寧一腳，葛寧跳著腳趕緊跑開，葛小花尤不解氣，兩人繞著施瑜轉起圈。

    &nbsp:&nbsp:&nbsp:&nbsp:　　“施嬤嬤都說了，長兄如父！”

    &nbsp:&nbsp:&nbsp:&nbsp:　　“有你這樣的哥哥嗎？你別跑！”

    &nbsp:&nbsp:&nbsp:&nbsp:　　施瑜趕緊攔住兩人，葛小花被他一撫肩膀立刻靦腆起來。

    &nbsp:&nbsp:&nbsp:&nbsp:　　“小點聲，回頭讓人抓住。”

    &nbsp:&nbsp:&nbsp:&nbsp:　　三人偷摸著跑進林子里，開始撿起柴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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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魔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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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nbsp:&nbsp:&nbsp:　　為了掩飾自己的異常，施瑜三年中對元力之用大幅精進。比如此刻他舉著木槍，假裝自己正要扎魚，實則在他扎槍之前魔元和靈元早就圍在魚旁邊。

    &nbsp:&nbsp:&nbsp:&nbsp:　　魔元先將魚殺死，然後他用力一扎，靈元則立刻將魚帶到他槍下。

    &nbsp:&nbsp:&nbsp:&nbsp:　　“瑜哥哥真厲害，一扎一個準！”葛小花站在岸邊替他打氣，施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葛寧呼哧呼哧捧著一堆枯枝丟到地上，他一抹汗，臉上頓時花了。

    &nbsp:&nbsp:&nbsp:&nbsp:　　“小瑜，多抓幾條，感覺今天特別餓！”

    &nbsp:&nbsp:&nbsp:&nbsp:　　“好！”

    &nbsp:&nbsp:&nbsp:&nbsp:　　施瑜不但扎魚，更是用自己編的藤網撈蝦。不過自然也是先用魔元殺死，隨後輕易甩到灘上。看著施瑜這般輕松葛氏兄妹也曾經嘗試過，結果發現自己什麼都抓不到，兩人于是也死了心。

    &nbsp:&nbsp:&nbsp:&nbsp:　　“就憑你這手藝就算當個漁夫也餓不死啊。”葛寧當時感嘆道。

    &nbsp:&nbsp:&nbsp:&nbsp:　　四條魚，三十多只蝦，葛寧又下河摸了點河蚌。三人將東西弄干淨後插在火堆旁烤著。

    &nbsp:&nbsp:&nbsp:&nbsp:　　施瑜和葛寧將衣衫外褲一脫，只穿著褻褲跳下河去，葛小花坐在岸邊看著兩人卻不下河，葛寧見狀撩了她一臉水。

    &nbsp:&nbsp:&nbsp:&nbsp:　　“為何不下來？”

    &nbsp:&nbsp:&nbsp:&nbsp:　　葛小花撿了塊石頭丟向葛寧，嚇得他趕緊潛到水里，游遠了才敢冒頭。施瑜見狀也是好奇，他游近葛小花身邊。

    &nbsp:&nbsp:&nbsp:&nbsp:　　“怎麼了？”

    &nbsp:&nbsp:&nbsp:&nbsp:　　不似對葛寧那般，葛小花低著頭，聲如蚊訥道︰“嬤嬤說了，女孩子家……不能讓人看身子。”

    &nbsp:&nbsp:&nbsp:&nbsp:　　葛寧離得遠遠的，可話還是听見了，他大聲道︰“這是什麼規矩？我們都看了兩年了，也沒見你如何啊。”

    &nbsp:&nbsp:&nbsp:&nbsp:　　葛小花發出一聲尖叫，撿起拳頭大的石頭就扔，葛寧怪叫著游入水中。施瑜趕緊上岸將葛小花攔住，被他這麼一抱葛小花的臉立刻紅透，低頭跑到火堆旁背對兩人坐著。

    &nbsp:&nbsp:&nbsp:&nbsp:　　葛寧游到施瑜身旁，他一臉心有余悸的樣子。

    &nbsp:&nbsp:&nbsp:&nbsp:　　“她這是的了什麼病？”

    &nbsp:&nbsp:&nbsp:&nbsp:　　不多時兩人上岸脫下褻褲，擰干後將身子擦了，衣衫外褲先穿上，褻褲則掛在樹枝上吹著。坐到火堆旁，施瑜和葛寧披著頭發讓封吹干，葛寧上前抓起一串蝦，剝掉殼撒上點的鹽巴，他一邊吃著一邊還不忘記說話。

    &nbsp:&nbsp:&nbsp:&nbsp:　　“听那些大孩子說十歲就要離院尋生計，你想好去哪兒沒有？”

    &nbsp:&nbsp:&nbsp:&nbsp:　　施瑜正低頭用小刀片撬著河蚌，他打開後仔細看看熟了沒，見的確熟了才遞給葛小花。葛小花臉紅紅地接了，道了聲謝謝瑜哥哥。听見葛寧問話，施瑜坦然將自己的打算說了。

    &nbsp:&nbsp:&nbsp:&nbsp:　　“我要進道門。”

    &nbsp:&nbsp:&nbsp:&nbsp:　　葛寧正嚼著蝦，他鼓囊著腮幫子隨意道︰“道門？這是哪家鋪子？”

    &nbsp:&nbsp:&nbsp:&nbsp:　　“有神仙的那個。”

    &nbsp:&nbsp:&nbsp:&nbsp:　　葛寧瞪大眼楮，他梗著脖子將東西咽了，想了片刻才仔細問道︰“你是說，你想成仙？”

    &nbsp:&nbsp:&nbsp:&nbsp:　　施瑜點點頭。

    &nbsp:&nbsp:&nbsp:&nbsp:　　哪怕在福幼院也只有力氣大的孩子才能和力氣大的孩子講道理，他既然想找一個仙人講道理，那麼他首先就要成為一個仙人。

    &nbsp:&nbsp:&nbsp:&nbsp:　　“是的。”

    &nbsp:&nbsp:&nbsp:&nbsp:　　“施瑜啊，我們已經七歲了，還有三年便要自謀生路，你再這樣做白日夢我將來怎麼能放心將妹妹嫁給你？要知道在我老家，三四歲的孩子都會玩心計了！”

    &nbsp:&nbsp:&nbsp:&nbsp:　　“是嗎？所以你剛來的時候那麼討人厭嗎？”

    &nbsp:&nbsp:&nbsp:&nbsp:　　“我們說好不提那會的！”

    &nbsp:&nbsp:&nbsp:&nbsp:　　兩人聊著忽然覺得有些異常，轉頭一看發現葛小花低頭坐在那里，臉紅得和火堆旁的蝦子一樣。葛寧見狀趕忙問道︰“小花你怎麼了？”

    &nbsp:&nbsp:&nbsp:&nbsp:　　“我、我、我還沒同意呢……”

    &nbsp:&nbsp:&nbsp:&nbsp:　　“同意什麼？”

    &nbsp:&nbsp:&nbsp:&nbsp:　　“嫁給……瑜哥哥。”

    &nbsp:&nbsp:&nbsp:&nbsp:　　“哦，這事兒啊，你要不同意就算了。”葛寧隨口說道。

    &nbsp:&nbsp:&nbsp:&nbsp:　　葛小花立刻尖著嗓子喊道︰“誰說我不同意的？”

    &nbsp:&nbsp:&nbsp:&nbsp:　　葛寧拿起一串魚來，他咬了一口吐掉刺。

    &nbsp:&nbsp:&nbsp:&nbsp:　　“反正我替爹娘做主，同意你嫁給施瑜了。”

    &nbsp:&nbsp:&nbsp:&nbsp:　　葛小花頭一低不說話了。

    &nbsp:&nbsp:&nbsp:&nbsp:　　施瑜狀似平靜地吃著魚，只是小臉也紅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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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nbsp:&nbsp:&nbsp:　　不多時只剩一地殘骨剩殼，東西大半都進了葛寧肚子。這時褻褲已經吹干，施瑜和葛寧兩人脫了外褲比了比雀雀大小，嬉鬧著把褲子穿上。葛小花捂著臉不敢回頭，催著兩人快些。

    &nbsp:&nbsp:&nbsp:&nbsp:　　三人翻牆回到院中，福幼院之人依舊如往常般沒有察覺三人外出過。

    &nbsp:&nbsp:&nbsp:&nbsp:　　……

    &nbsp:&nbsp:&nbsp:&nbsp:　　……

    &nbsp:&nbsp:&nbsp:&nbsp:　　一日

    &nbsp:&nbsp:&nbsp:&nbsp:　　外間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到了這等天氣施瑜三人便不好出去了。施瑜拿著饅頭，望著晚間的景象發愣。

    &nbsp:&nbsp:&nbsp:&nbsp:　　看來又要餓上一天。

    &nbsp:&nbsp:&nbsp:&nbsp:　　突然施瑜碗里一沉，低頭一看原來是葛小花將自己的饅頭給了他，他連忙說道︰“小花你自己吃！”

    &nbsp:&nbsp:&nbsp:&nbsp:　　“我、我飽了，還是瑜哥哥替我吃吧！”

    &nbsp:&nbsp:&nbsp:&nbsp:　　“你倆都不吃那我吃了！”葛寧一伸筷子就想叉走饅頭，被葛小花拿筷子敲開。

    &nbsp:&nbsp:&nbsp:&nbsp:　　“唉，還沒出嫁就不要哥哥了。”

    &nbsp:&nbsp:&nbsp:&nbsp:　　施瑜和葛小花對望了一眼，隨即都低下了頭，一對小臉都紅撲撲的。

    &nbsp:&nbsp:&nbsp:&nbsp:　　葛寧突然伸筷將饅頭強走，吃飯時周圍全是人，葛小花卻是不好生氣。葛寧將饅頭一掰二，給了施瑜半個。他一邊吞著粥一邊含混不清道︰“就知道你瑜哥哥餓，沒看你親哥哥也容易餓嗎？女生外向，施嬤嬤說的果然對。”

    &nbsp:&nbsp:&nbsp:&nbsp:　　葛氏兄妹開始斗嘴，施瑜嚼著半個饅頭，笑眯眯看著身邊兩人。

    &nbsp:&nbsp:&nbsp:&nbsp:　　若不是想當面問問那人，也許自己會留在寧安城和他們一起當學徒，然後娶了葛小花……

    &nbsp:&nbsp:&nbsp:&nbsp:　　想到這里施瑜不由低下頭，口中的饅頭也沒了味道。他知道不說自己能否進得道門，只是進去了怕也不是三兩日能出來的。

    &nbsp:&nbsp:&nbsp:&nbsp:　　原來我娶不了小花嗎？

    &nbsp:&nbsp:&nbsp:&nbsp:　　轉頭看了眼身側正氣咻咻和葛寧吵嘴的女孩，施瑜心頭難免多出幾分失落來。葛小花心善人好長得還好看，在施瑜想來世界上最好的媳婦就是這樣了。

    &nbsp:&nbsp:&nbsp:&nbsp:　　然而就是這一眼讓施瑜不由皺起眉頭，一顆原本漂浮著的魔元不知為何居然向著三人慢慢飄來。

    &nbsp:&nbsp:&nbsp:&nbsp:　　這極不尋常。

    &nbsp:&nbsp:&nbsp:&nbsp:　　平日里無論是魔元還是靈元，一旦有人靠近就會被擠開，飄到一邊。否則靈元尚且好說，魔元能隨意鑽進身體那才要人命。

    &nbsp:&nbsp:&nbsp:&nbsp:　　施瑜忘不了出生後幾日的那次，自己無意中操控魔元進入身體，那種痛苦即便是隔了七年依然讓他不由打了個寒顫。

    &nbsp:&nbsp:&nbsp:&nbsp:　　心念一動將那魔元趕開，魔元毫無阻攔穿牆而過，施瑜又盯著那方向看了一會，見魔元似乎不會回來之後才放下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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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染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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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nbsp:&nbsp:&nbsp:　　缺了野食便會餓上一天。

    &nbsp:&nbsp:&nbsp:&nbsp:　　施瑜在福幼院呆坐了整整一日，除了施嬤嬤教大字時用了些心思，別的時候他都能不動就不動。

    &nbsp:&nbsp:&nbsp:&nbsp:　　這一懶便懶到了天黑。

    &nbsp:&nbsp:&nbsp:&nbsp:　　下著雨，施嬤嬤也不放孩子到院中玩耍。吃過晚食，施瑜三人便在大屋角落說些孩子話。

    &nbsp:&nbsp:&nbsp:&nbsp:　　“小瑜你要真去當神仙，將來可別忘了舅哥我啊，到時候要帶我飛到天上去！”

    &nbsp:&nbsp:&nbsp:&nbsp:　　“嗯，一定。”

    &nbsp:&nbsp:&nbsp:&nbsp:　　“你得多久才能當上神仙，听說神仙在山里一待就是幾十年，小花也跟著去嗎？”

    &nbsp:&nbsp:&nbsp:&nbsp:　　葛寧這問題出自無心，可卻問到了要點。施瑜若是真個去當了神仙，那葛小花又該如何是好？

    &nbsp:&nbsp:&nbsp:&nbsp:　　施瑜早就想過，葛小花或許也想過，可兩個孩子平日里都避過了這一事。

    &nbsp:&nbsp:&nbsp:&nbsp:　　“哥，別瞎問了，你越來越胖了！”

    &nbsp:&nbsp:&nbsp:&nbsp:　　葛寧听了頓時急眼，他一吸肚子，強撐著說道︰“嬤嬤說了這是富態，城里的掌櫃都是我這樣的！”

    &nbsp:&nbsp:&nbsp:&nbsp:　　一顆魔元又慢慢飄向三人，施瑜心念一動將魔元趕走，誰知那魔元過了片刻又飛了回來了。施瑜心中開始警惕起來，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nbsp:&nbsp:&nbsp:&nbsp:　　施瑜動了心思，這次將魔元放到不遠處，果然那魔元失去施瑜控制後開始緩緩飄了回來。

    &nbsp:&nbsp:&nbsp:&nbsp:　　難道是自己的原因？

    &nbsp:&nbsp:&nbsp:&nbsp:　　施瑜站起身，在兩人疑惑的目光中走開幾步，可魔元卻沒有跟著自己來。他二話不說拽起葛寧也走了幾步，魔元依舊沒有轉向。

    &nbsp:&nbsp:&nbsp:&nbsp:　　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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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nbsp:&nbsp:&nbsp:　　施瑜一把拉住她的手，葛小花臉上一紅卻沒有掙扎，走了幾步後施瑜停了下來。葛小花一捂臉，喃喃道︰“好多人看著呢。”

    &nbsp:&nbsp:&nbsp:&nbsp:　　魔元悠悠一轉，繼續向著葛小花飄來。

    &nbsp:&nbsp:&nbsp:&nbsp:　　又趕了幾次，但是那顆顏色不斷變化的珠子依然飄了回來，施瑜神色不由緊張起來。

    &nbsp:&nbsp:&nbsp:&nbsp:　　葛寧發現施瑜面色有異，好奇道︰“怎麼了？”

    &nbsp:&nbsp:&nbsp:&nbsp:　　施瑜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nbsp:&nbsp:&nbsp:&nbsp:　　又一顆魔元突然動了起來，向著葛小花飄去。施瑜將魔元趕開，他側頭問道︰“小花，你身上是不是有什麼東西？”

    &nbsp:&nbsp:&nbsp:&nbsp:　　葛小花臉色一紅，她低頭說道︰“不知道瑜哥哥說的是什麼。”

    &nbsp:&nbsp:&nbsp:&nbsp:　　“除了衣褲外是否還帶著別的？鐲子，鏈子，石頭？”

    &nbsp:&nbsp:&nbsp:&nbsp:　　雖然不知施瑜為何要這般問，但是葛小花依然將自己身上摸了個遍，她搖搖頭。

    &nbsp:&nbsp:&nbsp:&nbsp:　　三顆魔元突然飄了過來，施瑜拉著葛小花不由退了一步。見他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葛寧打量了四周一眼，可他又能看見什麼？

    &nbsp:&nbsp:&nbsp:&nbsp:　　“小瑜，到底怎麼了？”

    &nbsp:&nbsp:&nbsp:&nbsp:　　施瑜該如何開口解釋？想要解釋這件事，那就得說出他最大的秘密。這個秘密他小心翼翼藏了七年，今天要告訴自己最好的朋友嗎？施瑜一時間猶豫了。

    &nbsp:&nbsp:&nbsp:&nbsp:　　“啊！”

    &nbsp:&nbsp:&nbsp:&nbsp:　　身旁傳來一聲慘叫，施瑜轉頭看見葛小花倒在地上。原來不知何時二人身後飄來了一顆魔元，在施瑜愣神之際沒入了葛小花的身體。

    &nbsp:&nbsp:&nbsp:&nbsp:　　施瑜趕緊一凝神，可在葛小花的身體里什麼都沒感覺到。

    &nbsp:&nbsp:&nbsp:&nbsp:　　沒了？施瑜第一次見到魔元憑空消失，難道是被小花的身體給吞了嗎？

    &nbsp:&nbsp:&nbsp:&nbsp:　　施瑜不敢賭，驅走其他魔元後他抱起葛小花，大聲喊了起來。

    &nbsp:&nbsp:&nbsp:&nbsp:　　“嬤嬤，小花暈了！”

    &nbsp:&nbsp:&nbsp:&nbsp:　　……

    &nbsp:&nbsp:&nbsp:&nbsp:　　……

    &nbsp:&nbsp:&nbsp:&nbsp:　　“大夫，如何了？”

    &nbsp:&nbsp:&nbsp:&nbsp:　　“哎，這病……老夫無能為力，嬤嬤還是另請名醫吧。”

    &nbsp:&nbsp:&nbsp:&nbsp:　　“她到底得了什麼病？”

    &nbsp:&nbsp:&nbsp:&nbsp:　　“老夫診驗不出啊。”

    &nbsp:&nbsp:&nbsp:&nbsp:　　大夫匆匆收起藥箱，診金都沒拿離開了屋子。一個老婦跟出門，吩咐人送大夫回去。這老婦便是福幼院的施嬤嬤，年過六旬不過身子硬朗，平日里領著福幼院幾個僕婦和廚子照看孩子。

    &nbsp:&nbsp:&nbsp:&nbsp:　　葛寧在一旁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施瑜則守在床邊不斷趕走魔元。

    &nbsp:&nbsp:&nbsp:&nbsp:　　越來越多了，整個屋子里的魔元似乎都在不斷飄向葛小花。施瑜用意念將魔元送得盡可能遠，但是其中總有一些會慢慢飛回來，而周圍原本隨意飄蕩的魔元也會突然就飄向葛小花。

    &nbsp:&nbsp:&nbsp:&nbsp:　　見兩個孩子依然陪在葛小花身邊，施嬤嬤連忙道︰“你們快出去，當心小花的病氣過人。”

    &nbsp:&nbsp:&nbsp:&nbsp:　　施瑜正用眼楮不斷掃視四周，防著魔元趁他不備鑽進葛小花身子，他只能搖搖頭，說道︰“嬤嬤我不走，我一定要看著小花。”

    &nbsp:&nbsp:&nbsp:&nbsp:　　“我也不走！”葛寧接話道。

    &nbsp:&nbsp:&nbsp:&nbsp:　　施嬤嬤無奈，只好任由兩人如此，她坐在屋里陪著兩人。

    &nbsp:&nbsp:&nbsp:&nbsp:　　……

    &nbsp:&nbsp:&nbsp:&nbsp:　　……

    &nbsp:&nbsp:&nbsp:&nbsp:　　兩個時辰後，施嬤嬤已經開始有些力不從心。

    &nbsp:&nbsp:&nbsp:&nbsp:　　活了七年，元力于施瑜而言都是可隨心意而動的事物，是他將來成仙的本錢，是他的奴僕。然而今日當密密麻麻的魔元猶如螞蟻一樣圍在葛小花周圍時，施瑜第一次感覺到了恐懼。

    &nbsp:&nbsp:&nbsp:&nbsp:　　他控制不住了。

    &nbsp:&nbsp:&nbsp:&nbsp:　　周遭魔元無論被施瑜趕得多遠都會立刻回頭，並且變得越來越多。此時施瑜已經不能直接趕走魔元，而是用了靈、魔相斥的辦法，將數十顆靈元集中起來，覆在葛小花身上。可即便如此，施瑜也發現不斷試圖鑽入的魔元，給他控制靈元帶來的了極大的難度。

    &nbsp:&nbsp:&nbsp:&nbsp:　　已經有數顆靈元，因為他神思松動而被魔元迅速擠飛。

    &nbsp:&nbsp:&nbsp:&nbsp:　　眼神一閃，又控制了數顆靈元，將它們集中在一起。然而原本覆蓋在葛小花身上的靈元卻也飛走了一顆。

    &nbsp:&nbsp:&nbsp:&nbsp:　　施瑜知道再這般下去，一切都要失控了，甚至能不能一直這樣撐下去都是問題——汗已經流滿了他的全身，他已經連眼都不敢多眨一下。

    &nbsp:&nbsp:&nbsp:&nbsp:　　此刻的他看著異常怪異，全身是汗坐在那里，微微喘息並死死看著葛小花。葛寧不由上前替他擦了擦汗。

    &nbsp:&nbsp:&nbsp:&nbsp:　　“小瑜你沒事兒吧？要不你先去休息，我看著就行了。”

    &nbsp:&nbsp:&nbsp:&nbsp:　　施瑜一把打開葛寧的手，剛才葛寧有片刻擋住了他的視線，這便讓好幾顆靈元失去控制，他近乎喊道︰“不，我不能走！”

    &nbsp:&nbsp:&nbsp:&nbsp:　　葛寧被他嚇了一跳，嘟囔道︰“不走就不走，你吼什麼。”

    &nbsp:&nbsp:&nbsp:&nbsp:　　施瑜這一坐就是一個時辰。

    &nbsp:&nbsp:&nbsp:&nbsp:　　葛寧想要離開施瑜並未阻攔，可當葛寧想要拉他走的時候，卻被施瑜一把推開。

    &nbsp:&nbsp:&nbsp:&nbsp:　　“哎喲，”葛寧不小心摔了個跟斗，“你瘋啦！”

    &nbsp:&nbsp:&nbsp:&nbsp:　　“我不能走！”

    &nbsp:&nbsp:&nbsp:&nbsp:　　“你為什麼不走，就算你喜歡小花也不能一直這麼坐著啊！”

    &nbsp:&nbsp:&nbsp:&nbsp:　　“我就是不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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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怪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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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nbsp:&nbsp:&nbsp:　　“我到底看不見什麼？”

    &nbsp:&nbsp:&nbsp:&nbsp:　　施瑜知道自己說漏了嘴，他不再多言。此時他需要的是全神貫注，剛剛那幾句話的功夫已經讓他差點失去對靈元的控制。

    &nbsp:&nbsp:&nbsp:&nbsp:　　無數魔元不斷擠壓著覆蓋在葛小花身上的靈元，仿佛魚兒試圖穿過漁網。而靈元所受壓力卻傳到了他的精神之上。

    &nbsp:&nbsp:&nbsp:&nbsp:　　魔元越發多起來，可施瑜不曾注意的是，他此刻能控制的靈元，竟然比之前要多得多。

    &nbsp:&nbsp:&nbsp:&nbsp:　　這一個時辰讓他的控制力得到了提升。

    &nbsp:&nbsp:&nbsp:&nbsp:　　但是即便如此，施瑜也已到了極限︰不但頭痛欲裂視物模糊，一股沉沉的睡意更是不斷襲來。

    &nbsp:&nbsp:&nbsp:&nbsp:　　施瑜覺得想要睜開雙眼越來越難了。

    &nbsp:&nbsp:&nbsp:&nbsp:　　怎麼辦？

    &nbsp:&nbsp:&nbsp:&nbsp:　　……

    &nbsp:&nbsp:&nbsp:&nbsp:　　“嬤嬤，那兩個孩子還待在屋里，如何是好？”

    &nbsp:&nbsp:&nbsp:&nbsp:　　施嬤嬤正領著僕婦照顧一群孩子，听到僕婦來報她才想起施瑜等人之事。

    &nbsp:&nbsp:&nbsp:&nbsp:　　“那兩小貼心，實在不行，那屋子就讓他們睡一晚便是。”

    &nbsp:&nbsp:&nbsp:&nbsp:　　兩人正聊著，突然後院傳來一聲慘叫，隨後更有一聲說不清道不明的巨響。

    &nbsp:&nbsp:&nbsp:&nbsp:　　……

    &nbsp:&nbsp:&nbsp:&nbsp:　　終于控制不住了。

    &nbsp:&nbsp:&nbsp:&nbsp:　　數顆靈元眼見著被魔元擠開，施瑜想要將它們拽回來，可精神一松卻讓更多靈元被擠了開來。幾顆魔元穿隙而過直接沒入葛小花的身體。

    &nbsp:&nbsp:&nbsp:&nbsp:　　葛小花在昏迷中依然疼得發抖。

    &nbsp:&nbsp:&nbsp:&nbsp:　　見此情景施瑜心神大亂，靈元牆頓時岌岌可危，而他發現再也控制不住那片靈元了。就在靈元牆將散未散之際，施瑜做了一個決定︰他沖上前撲在了葛小花身上。

    &nbsp:&nbsp:&nbsp:&nbsp:　　都來我這！

    &nbsp:&nbsp:&nbsp:&nbsp:　　隨著這道心念，無數元力瞬間沖進他體內。一瞬間施瑜就感覺魔元猶如燒紅的烙鐵，正在他體內不斷灼燒經絡和髒腑，他只來得及發出一聲慘叫就昏了過去。

    &nbsp:&nbsp:&nbsp:&nbsp:　　若是肉眼可見，只見施瑜體內魔元所過之處紛紛破碎斷裂。眼看著必死之時，那些靈元卻緩緩修復著傷處。一時間施瑜體內猶如一個戰場，魔元所過之處一片狼藉，靈元又趕來將一切修復。

    &nbsp:&nbsp:&nbsp:&nbsp:　　施瑜的命就這樣被吊住。

    &nbsp:&nbsp:&nbsp:&nbsp:　　魔元和靈元不斷在施瑜游蕩，隨著破壞和修復逐漸消耗。每當靈元就要消失殆盡之時，周遭天地總有新的靈元進入施瑜體內，讓魔元無法肆無忌憚。

    &nbsp:&nbsp:&nbsp:&nbsp:　　“小瑜！小瑜！”

    &nbsp:&nbsp:&nbsp:&nbsp:　　……

    &nbsp:&nbsp:&nbsp:&nbsp:　　……

    &nbsp:&nbsp:&nbsp:&nbsp:　　葛小花醒了，她面色蒼白仿佛大病一場。耳邊傳來有些急促的呼吸聲，她一轉頭發現施瑜此時正躺在一旁。

    &nbsp:&nbsp:&nbsp:&nbsp:　　低低的啜泣聲在房間里響起，葛小花哭了起來。

    &nbsp:&nbsp:&nbsp:&nbsp:　　葛寧正趴在桌上睡著，聞聲不由抬起頭。

    &nbsp:&nbsp:&nbsp:&nbsp:　　“小花你醒了！”

    &nbsp:&nbsp:&nbsp:&nbsp:　　葛小花听了這話不知為何哭得更厲害了，葛寧楞在那里，這幾年從未見葛小花如此哭過。他上前拉住葛小花的手，問道︰“你到底如何了？怎麼一下就昏了過去？還有你哭個什麼？”

    &nbsp:&nbsp:&nbsp:&nbsp:　　葛小花只是哭，卻什麼都不說。哭聲終于引來了施嬤嬤，她急匆匆走進那屋內，見狀將葛小花抱在懷里。

    &nbsp:&nbsp:&nbsp:&nbsp:　　“多好看的小姑娘，再哭鼻子就要掉了，快和嬤嬤說誰欺負你呀，嬤嬤替你打他。”

    &nbsp:&nbsp:&nbsp:&nbsp:　　“我看見瑜哥哥、瑜哥哥把壞東西都吸走，瑜哥哥要死了。”

    &nbsp:&nbsp:&nbsp:&nbsp:　　葛小花自晚間昏睡至今從未醒過，此事施嬤嬤和葛寧都是知道的，見她這般說施嬤嬤不由安慰道︰“小花莫說傻話，你才剛醒，怎能看見瑜哥哥吸走壞東西？定然是做噩夢了才會如此。你看現在他不是睡得好好的？不哭了不哭了。”

    &nbsp:&nbsp:&nbsp:&nbsp:　　“是啊，小瑜多厲害，怎麼會死？”葛寧也在一邊幫著說道。

    &nbsp:&nbsp:&nbsp:&nbsp:　　葛小花卻不听，依然哭得傷心不已，心緒激蕩之下不一會已經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施嬤嬤嘆了口氣，想要將她帶走放到別屋。

    &nbsp:&nbsp:&nbsp:&nbsp:　　“嬤嬤我不走，我要陪著瑜哥哥。”葛小花掙扎著要從施嬤嬤的懷里跳下來，施嬤嬤怕她摔著，只好趕緊將她放回床上。

    &nbsp:&nbsp:&nbsp:&nbsp:　　“小花莫哭，再哭就要吵醒你瑜哥哥了。”

    &nbsp:&nbsp:&nbsp:&nbsp:　　施嬤嬤勸著葛小花，這倒是起了用，她果然強忍著不哭了。施嬤嬤替兩人蓋好被子，她想將葛寧領出屋去。葛寧這時也犯了倔脾氣，非要和兩人睡在一起。

    &nbsp:&nbsp:&nbsp:&nbsp:　　“我不走，要生病也要大家一起生！”

    &nbsp:&nbsp:&nbsp:&nbsp:　　施嬤嬤將葛寧翻過來，在他屁股上打了幾巴掌，葛寧疼得吱哇亂叫可就是不肯離開。雖然不知葛小花得了什麼病，可施瑜出事後她真怕這病會傳人。于是將葛寧夾在腋下，不顧他死命掙扎強行出了屋子。

    &nbsp:&nbsp:&nbsp:&nbsp:　　僕婦端了些粥水，和著糖喂葛小花喝了，她喝了半碗粥摟著施瑜又睡了過去。

    &nbsp:&nbsp:&nbsp:&nbsp:　　安頓好葛寧，施嬤嬤又回來，她讓人搬了個桌子，和屋子里的拼在一起，自己鋪了被褥睡在上面。

    &nbsp:&nbsp:&nbsp:&nbsp:　　一夜無話，天剛亮施嬤嬤便起身，讓看門老頭趕著院里的驢車，那驢一路小跑載著兩人到了寧安城東門。此時城門還未開啟，兩人只好和一群商販等在一處。待城門一開，驢車一路小跑到了城內最大的醫館，施嬤嬤二話不說沖進醫館，拉著還睡眼惺忪地大夫上了驢車。

    &nbsp:&nbsp:&nbsp:&nbsp:　　一大早讓人叫醒，大夫本來還頗為生氣，可一見來人是城外福幼院的施嬤嬤，這卻沒了脾氣。

    &nbsp:&nbsp:&nbsp:&nbsp:　　福幼院嬤嬤雖然是個老婦，卻是正經的朝廷正八品官員。而且城中不少孤兒十歲前都是施嬤嬤養大，所以她的好名聲是全城皆知。于富商官員強項還說得上是傲骨，敢對福幼院嬤嬤這麼做，說不定何時就讓人蒙頭打了。

    &nbsp:&nbsp:&nbsp:&nbsp:　　好歹讓大夫穿上外衣帶上藥箱，三人這才出了城。

    &nbsp:&nbsp:&nbsp:&nbsp:　　趕到福幼院時葛氏兄妹已經起床，留著施瑜一人躺在床上，他不但沒有醒來的跡象還皺著眉頭。大夫先問了病癥，替施瑜把了脈。施嬤嬤見他神情古怪，不由開口問道︰“肖神醫，這病可能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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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nbsp:&nbsp:&nbsp:　　肖神醫也年逾六十，他捏著胡須沉吟了片刻，然後剝了施瑜的衣衫將他全身看了個遍。肖神醫這才說道︰“病，倒是不難治，無非是�間@厴恕？鑾已巰濾  魷篤轎齲　杉  聳埔菜闃棺　＞褪欽獠±吹孽桴危　　砩舷潞廖尥饃恕　　  

    &nbsp:&nbsp:&nbsp:&nbsp:　　施嬤嬤和葛寧面面相覷，倒是葛小花似乎知道些什麼，听了肖神醫的話眼楮又開始紅了。

    &nbsp:&nbsp:&nbsp:&nbsp:　　留下一帖調養方子，施嬤嬤派看門老頭將肖神醫送回去，順帶抓藥。自己則留在一旁看護施瑜和葛小花。葛寧也不肯走，施嬤嬤見大夫說施瑜只是重傷並不傳人，也就任由葛寧留在此處。

    &nbsp:&nbsp:&nbsp:&nbsp:　　還好，沒讓幾人心焦多久，施瑜到了下午便醒了。他緩緩將眼睜開一條縫，看見了在一旁的三人。

    &nbsp:&nbsp:&nbsp:&nbsp:　　“小瑜！”

    &nbsp:&nbsp:&nbsp:&nbsp:　　“瑜哥哥！”

    &nbsp:&nbsp:&nbsp:&nbsp:　　施瑜沒有回應他們，因為全身上下沒有不疼的地方，哪怕是剛才抬起眼皮都讓他疼得吸了口涼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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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傷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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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nbsp:&nbsp:&nbsp:　　“瑜哥哥！”

    &nbsp:&nbsp:&nbsp:&nbsp:　　葛小花一聲驚呼。

    &nbsp:&nbsp:&nbsp:&nbsp:　　她本就面色蒼白，又大半日心緒不安，此時瞧著仿佛比施瑜還不如。

    &nbsp:&nbsp:&nbsp:&nbsp:　　眼見施瑜醒了葛小花終于恢復一絲神采，看著仿佛枯枝上長出了嫩芽。她直接就撲在施瑜身上，透出那份欣喜是如此濃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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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nbsp:&nbsp:&nbsp:　　可被葛小花這麼一壓不由牽動施瑜傷處，劇痛瞬間傳遍全身。施瑜連慘叫都沒有，又昏了過去。

    &nbsp:&nbsp:&nbsp:&nbsp:　　等施瑜再次醒來已是半個時辰之後的事，他看見葛寧、葛小花和施嬤嬤依然陪在身旁。葛小花被葛寧用一只胳膊箍著，深怕她再沖過來的樣子。

    &nbsp:&nbsp:&nbsp:&nbsp:　　施瑜忍著劇痛勉強轉了下眼珠，瞧見屋里依然到處飄著靈元和魔元，只是魔元不再往葛小花身上飛了。他輕輕松了口氣，這才有心思感受自己的身體。

    &nbsp:&nbsp:&nbsp:&nbsp:　　無論是想張嘴還是動動手指，只要一動就會有劇痛傳來，全身上下似乎所有地方都壞了。施瑜心念一動，一顆靈元向他飄來。他這才徹底安下心︰本事還在，沒消失。

    &nbsp:&nbsp:&nbsp:&nbsp:　　靈元輕輕沒入施瑜的臉龐，暖暖熱流不斷滌蕩著他的經絡，片刻功夫施瑜就感覺臉上似乎沒那麼疼了。他趁著出氣的功夫，輕輕說道︰“水……”

    &nbsp:&nbsp:&nbsp:&nbsp:　　短短一個字，幾乎耗盡了力氣。

    &nbsp:&nbsp:&nbsp:&nbsp:　　施嬤嬤趕緊倒了半杯茶，不等施瑜阻攔便將他扶坐起來。就這一個動作，讓施瑜疼得眼前陣陣發黑。施瑜不由急且快的喘了起來，他忍著劇痛不斷將周圍一切靈元都納入身體。

    &nbsp:&nbsp:&nbsp:&nbsp:　　靈元拂過，疼痛終于稍弱幾分。勉強喝了點水潤了潤唇，施嬤嬤又想讓他躺下。

    &nbsp:&nbsp:&nbsp:&nbsp:　　“喝過水就躺下，一會藥煎好了再起來。”

    &nbsp:&nbsp:&nbsp:&nbsp:　　“別、別動，”施瑜趕緊開口，他真怕再來一遭就又疼昏過去，“容我坐著。”

    &nbsp:&nbsp:&nbsp:&nbsp:　　葛小花忽然掙脫葛寧沖到床邊。施瑜嚇得倒吸一口冷氣，尚好葛小花只是站在床邊，她說道︰“都怪我，要不是我生病，瑜哥哥怎麼會把病氣都吸走。”

    &nbsp:&nbsp:&nbsp:&nbsp:　　眼前的葛小花也不知是哭了多久，平日里漂亮地像朵花一樣的女孩，此刻雙目紅腫面色蒼白。施瑜心疼不已，他忍著劇痛伸出胳膊輕輕按住葛小花的手。

    &nbsp:&nbsp:&nbsp:&nbsp:　　施瑜扯了扯嘴角，有氣無力地說道︰“胡說什麼，哥哥願意。”

    &nbsp:&nbsp:&nbsp:&nbsp:　　“瑜哥哥。”

    &nbsp:&nbsp:&nbsp:&nbsp:　　大概是哭得太久此時已經沒了眼淚，葛小花抿著嘴角，雙目看著微紅。

    &nbsp:&nbsp:&nbsp:&nbsp:　　“放心，我會好的。”

    &nbsp:&nbsp:&nbsp:&nbsp:　　“嗯！”

    &nbsp:&nbsp:&nbsp:&nbsp:　　葛寧這時走過來，胖胖的臉上帶著淚痕，他握著兩人的手說道︰“你對小花真好。”

    &nbsp:&nbsp:&nbsp:&nbsp:　　“以後我要生病，你也幫我吸病氣吧！”

    &nbsp:&nbsp:&nbsp:&nbsp:　　“哥！”

    &nbsp:&nbsp:&nbsp:&nbsp:　　施嬤嬤聞言不輕不重在葛寧屁股上打了幾下，他捂著　跳到一邊，葛小花見了也笑出聲來。施瑜也想笑，只是最後發出來的只是怪異地喘息聲。

    &nbsp:&nbsp:&nbsp:&nbsp:　　施寧暫時無恙，葛小花強撐著的那口氣似乎也泄了。她被施嬤嬤抱在懷里，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見施瑜連笑都吃力，施嬤嬤于是帶著讓人出去，不擾他休息。

    &nbsp:&nbsp:&nbsp:&nbsp:　　三人走後施瑜專心吸納起靈元來，無論他將周遭靈元弄得多干淨，總有更遠處會的靈元會飄過來，就像是水往低處流一般。

    &nbsp:&nbsp:&nbsp:&nbsp:　　施瑜利用源源不斷的靈元修復身體，陣陣酥癢不斷從全身冒出來，讓他總忍不住想要撓一下。

    &nbsp:&nbsp:&nbsp:&nbsp:　　……

    &nbsp:&nbsp:&nbsp:&nbsp:　　一轉眼過了十來日

    &nbsp:&nbsp:&nbsp:&nbsp:　　此時施瑜的傷好了多半，起碼坐臥沒有那般痛苦。只是身子異常虛弱，使不出勁。

    &nbsp:&nbsp:&nbsp:&nbsp:　　施瑜扶著床緩緩起身，扶著牆慢慢走到便桶旁。

    &nbsp:&nbsp:&nbsp:&nbsp:　　那天過後施瑜才知道不斷控制元力竟然能鍛煉自己掌控靈元的能力，所以修復身體也被他當做鍛煉。現在他對靈元操控能力大增，數十顆靈元此時正托在他腋下，讓他不那麼吃力。

    &nbsp:&nbsp:&nbsp:&nbsp:　　除了鍛煉操控之力外“自己如廁”也是刺激他勤快修煉操控之力的原因，被人抱著便溺實在讓施瑜臉紅發燒。

    &nbsp:&nbsp:&nbsp:&nbsp:　　隨著施瑜身體逐漸恢復，葛小花又漸漸變得像花一樣漂亮，每日一醒來便陪著施瑜。七歲的小姑娘已經學會照顧人，天天端著粥飯喂他。

    &nbsp:&nbsp:&nbsp:&nbsp:　　今日葛氏兄妹又替了僕婦，端著飯食進了屋。

    &nbsp:&nbsp:&nbsp:&nbsp:　　葛小花端起粥，乘了一勺慢慢吹著，覺得涼了才送到施瑜嘴邊。

    &nbsp:&nbsp:&nbsp:&nbsp:　　“瑜哥哥，燙嗎？”

    &nbsp:&nbsp:&nbsp:&nbsp:　　“不燙，正好。”施瑜笑著答道。

    &nbsp:&nbsp:&nbsp:&nbsp:　　見兩人這般，一旁的葛寧卻垮下臉來。

    &nbsp:&nbsp:&nbsp:&nbsp:　　“唉，小瑜你何時才好啊？”

    &nbsp:&nbsp:&nbsp:&nbsp:　　施瑜正看著葛小花吹粥，聞言不由好奇道︰“為何這麼問？”

    &nbsp:&nbsp:&nbsp:&nbsp:　　“你每天有人伺候，我卻翻不出牆，餓得我頭暈眼花。”

    &nbsp:&nbsp:&nbsp:&nbsp:　　葛寧一副愁眉不展的樣，施瑜仔細一看倒真是瘦了一圈。被他這般一說，施瑜也覺得頗為不好意思，葛寧那飯量他是知道的，比自己還大上不少。

    &nbsp:&nbsp:&nbsp:&nbsp:　　“等我好了，我們就出去。”

    &nbsp:&nbsp:&nbsp:&nbsp:　　葛小花將勺子遞到施瑜嘴邊，轉頭瞪了葛寧一眼。

    &nbsp:&nbsp:&nbsp:&nbsp:　　“就知道吃！瑜哥哥正傷著呢，嬤嬤說了要是不好好將養，回頭得落下病根來。”

    &nbsp:&nbsp:&nbsp:&nbsp:　　葛寧往桌上一趴，嘴里嘟囔著︰“這妹妹不能要了，還沒過門呢就忘了親哥哥。”

    &nbsp:&nbsp:&nbsp:&nbsp:　　床邊兩人雖然听多了葛寧的怪話，可被他一念叨依然小臉紅撲撲的。彼此裝著毫無異樣，繼續一個喂一個吃，全不知自己的模樣被對方看在眼里。

    &nbsp:&nbsp:&nbsp:&nbsp:　　……

    &nbsp:&nbsp:&nbsp:&nbsp:　　……

    &nbsp:&nbsp:&nbsp:&nbsp:　　半年過去，施瑜三人又站在後院。葛寧亮眼放光，看著施瑜活動手腳。施瑜壓了壓腿，而後在葛寧期待的目光中輕易翻上牆頭。半年休息，施瑜今日終于覺得差不多了，所以才拉著兩人溜出去。

    &nbsp:&nbsp:&nbsp:&nbsp:　　與往日不同的是，施瑜現在翻牆已經不用踩著靈元，這也是他近日才發現的︰自己力氣比以前大了許多不說，只要凝結靈元在體內不散，力氣更是源源不斷。

    &nbsp:&nbsp:&nbsp:&nbsp:　　他不知道自己力氣為何變大，只是隱約覺得或許和那日靈元與魔元一同進入身體有關，但是將靈元留在體內恢復力氣，卻是這半年自己不斷療傷後才發現的辦法。

    &nbsp:&nbsp:&nbsp:&nbsp:　　施瑜相信，現在自己即便去城里做個腳夫也一定是最厲害的那個，不說力氣大小，誰的力氣能像自己一樣用之不竭？

    &nbsp:&nbsp:&nbsp:&nbsp:　　輕松將兩人拉上牆頭，施瑜跨腿跳下牆。

    &nbsp:&nbsp:&nbsp:&nbsp:　　“瑜哥哥！”

    &nbsp:&nbsp:&nbsp:&nbsp:　　葛小花直接跳了下來，施瑜趕緊伸手將她接住。兩人心有默契，頓時一起笑了起來。葛寧頓時膩得不行，這半年來兩人越發親密，經常不知不覺就將他扔在在一邊。

    &nbsp:&nbsp:&nbsp:&nbsp:　　“別摟了，我還在上面呢！”

    &nbsp:&nbsp:&nbsp:&nbsp:　　施瑜放下葛小花，然後胳膊一伸。

    &nbsp:&nbsp:&nbsp:&nbsp:　　“要不你也跳下來算了。”

    &nbsp:&nbsp:&nbsp:&nbsp:　　“我葛寧可是男人，怎麼能讓男人接我，只有娘們才要人接，我自己下來！”

    &nbsp:&nbsp:&nbsp:&nbsp:　　听他一說兩人便站在一邊瞧著，等著看他如何下來。

    &nbsp:&nbsp:&nbsp:&nbsp:　　葛寧騎在牆頭和兩人大眼瞪小眼，過了會終于不忿道︰“就算我要下來，你們好歹把石頭給我架好啊！”

    &nbsp:&nbsp:&nbsp:&nbsp:　　施瑜恍然大悟，連忙堆好石頭讓他踩。

    &nbsp:&nbsp:&nbsp:&nbsp:　　葛寧見了滿意地點點頭，他轉身扒著牆頭就要下來。葛小花突然做了個“噓”的手勢，隨後悄悄搬走了最上面那塊方石。葛寧此時自然是看不見的，當他垂下小胖腿勾了半天自然也是白費力氣。

    &nbsp:&nbsp:&nbsp:&nbsp:　　踩不著底，他只好爬上牆頭，葛小花趕緊將那塊石頭放回去。葛寧回身再確認了一眼，他疑惑地撓撓頭。

    &nbsp:&nbsp:&nbsp:&nbsp:　　“哥，你倒是快點！”葛小花一臉不耐地催到。

    &nbsp:&nbsp:&nbsp:&nbsp:　　葛寧只要又扒著牆頭往下伸腿，葛小花又將那石頭抽走。

    &nbsp:&nbsp:&nbsp:&nbsp:　　施瑜終于忍不住笑出聲來，葛寧強扭脖子一瞧，看見了葛小花手里那塊石頭。

    &nbsp:&nbsp:&nbsp:&nbsp:　　“葛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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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衛家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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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nbsp:&nbsp:&nbsp:　　兩人大笑，這才將石頭放回去，扶著他下了地。

    &nbsp:&nbsp:&nbsp:&nbsp:　　葛小花和葛寧邊吵邊走，施瑜一邊撿著枯枝一邊看兩人吵嘴，臉上露出一絲笑意。葛寧見了不由說道︰“小瑜最壞就是你，也不告訴我，就看我在那出丑！”

    &nbsp:&nbsp:&nbsp:&nbsp:　　“就算你真掉下來，我也會扶住你的。”

    &nbsp:&nbsp:&nbsp:&nbsp:　　“可你不能瞞著我！”施瑜想了想，覺得葛寧說的是對的，他不應該幫著葛小花瞞住葛寧，他點點頭鄭重道︰“是我不對。”

    &nbsp:&nbsp:&nbsp:&nbsp:　　“以後只要你有危險了，我一定告訴你！”

    &nbsp:&nbsp:&nbsp:&nbsp:　　“這樣才是我葛寧的小舅子！對了，既然你認錯了，那一會抓魚的時候多抓幾條吧。”

    &nbsp:&nbsp:&nbsp:&nbsp:　　“哥，你好不容易瘦了點。”

    &nbsp:&nbsp:&nbsp:&nbsp:　　“伙計小二才瘦呢，掌櫃都是胖胖的，我以後要當掌櫃！”

    &nbsp:&nbsp:&nbsp:&nbsp:　　“那你也得從伙計做起，哪兒有十歲的掌櫃？”

    &nbsp:&nbsp:&nbsp:&nbsp:　　“我昨天才忘記的，你為什麼又要告訴我！”

    &nbsp:&nbsp:&nbsp:&nbsp:　　三人撿著柴火，兄妹倆一件小事能拌嘴好久，施瑜笑著不說話，只有兩人找他評理時才支吾兩句。他心想留在寧安城，娶了小花然後和葛寧做個鄰居，這樣也挺好吧。

    &nbsp:&nbsp:&nbsp:&nbsp:　　這般想著，笑意浮現在臉上。

    &nbsp:&nbsp:&nbsp:&nbsp:　　忽然一個男人的樣子從他記憶深處冒了出來。

    &nbsp:&nbsp:&nbsp:&nbsp:　　面若冠玉身姿挺拔，尤其是一雙極為有神的丹鳳眼，讓人看了便不由產生好感。

    &nbsp:&nbsp:&nbsp:&nbsp:　　那是自己的父親，曾經摟著自己和娘親的男人，一言不發殺了娘親的仙人。

    &nbsp:&nbsp:&nbsp:&nbsp:　　足月時那晚的記憶又一次涌上心頭，痛苦的回憶讓施瑜面色頓時陰沉下來。

    &nbsp:&nbsp:&nbsp:&nbsp:　　三人到了河邊，施瑜尋了棵小樹，掏出隨身小刀削尖當做魚叉。

    &nbsp:&nbsp:&nbsp:&nbsp:　　一條大魚出現在一丈外，施瑜控著魔元想將魚殺死，然而那人的樣子卻縈繞在腦中揮之不去，施瑜一時間神思恍惚，魔元一顫脫了控制慢悠悠飛走。

    &nbsp:&nbsp:&nbsp:&nbsp:　　施瑜忽然發現︰自己不知從何時起竟然漸漸不再想起那人之事。

    &nbsp:&nbsp:&nbsp:&nbsp:　　出生後一月的點點滴滴忽然重現在他腦中，尤其是最後一幕……

    &nbsp:&nbsp:&nbsp:&nbsp:　　施瑜漸漸垂下上手，他低著頭想著那些回憶，記憶中那個懵懂無知的嬰兒又如何能體會那一月間和娘親的親密？

    &nbsp:&nbsp:&nbsp:&nbsp:　　此時施瑜無意中看見河面上反出自己的面容，一張和那人有幾分神似的面容，尤其是那對鳳眼，若不是那人的眉骨更高一些，兩人的眼楮幾乎長得一樣。

    &nbsp:&nbsp:&nbsp:&nbsp:　　狠狠抬起魚叉刺向那張臉，水面一陣波動，魚叉直接扎進了河床里。

    &nbsp:&nbsp:&nbsp:&nbsp:　　“瑜哥哥怎麼了，若是不舒服就上來吧。”

    &nbsp:&nbsp:&nbsp:&nbsp:　　“無事。”

    &nbsp:&nbsp:&nbsp:&nbsp:　　葛寧正撅著屁股吹火，他听見兩人說話，于是抬起滿是黑灰的臉大喊道︰“要上來也先帶兩條魚！”

    &nbsp:&nbsp:&nbsp:&nbsp:　　“哥，瑜哥哥身體不好，你還這樣。”

    &nbsp:&nbsp:&nbsp:&nbsp:　　“你哥哥我身體不好半年了。”

    &nbsp:&nbsp:&nbsp:&nbsp:　　“你那是饞。”

    &nbsp:&nbsp:&nbsp:&nbsp:　　“胡說，我是餓的。”

    &nbsp:&nbsp:&nbsp:&nbsp:　　“饞的！”

    &nbsp:&nbsp:&nbsp:&nbsp:　　“餓的！”

    &nbsp:&nbsp:&nbsp:&nbsp:　　原本低著頭的施瑜听見兩人拌嘴，不由臉上露出笑意，河面上那張臉也跟著笑了起來。那對丹鳳眼頓時眯了起來，其他五官這便顯了出來。雖然是同一張臉，可施瑜看著這張臉卻笑得更開心。

    &nbsp:&nbsp:&nbsp:&nbsp:　　自己笑得時候更像娘親。

    &nbsp:&nbsp:&nbsp:&nbsp:　　忍不住伸手，施瑜摸了摸水面上那張虛幻的臉，耳邊傳來兄妹兩人的聲音，施瑜心情好了起來，他直起身子對兩人說道︰“放心，我沒事。今天一定讓葛寧吃個夠！”

    &nbsp:&nbsp:&nbsp:&nbsp:　　施瑜一連抓了五條大魚，為了烤熟這些魚還不得不添了一回柴。葛寧抹上鹽巴，啃得滿嘴流油還大呼好吃。葛小花吃了半條就吃不下了，最後葛寧一人就吃了三條半。

    &nbsp:&nbsp:&nbsp:&nbsp:　　兩人沾了一身油腥，于是脫下衣服讓葛小花拿到淺灘那邊洗。

    &nbsp:&nbsp:&nbsp:&nbsp:　　施瑜和葛寧正光著膀子正閑聊著將來，卻听見葛小花一聲驚叫。

    &nbsp:&nbsp:&nbsp:&nbsp:　　“呀，你這人、你這人！”

    &nbsp:&nbsp:&nbsp:&nbsp:　　施瑜轉頭一看，原來上游居然有個小孩站在河邊撒尿。這尿順著河水就一路流了下來，等若將施瑜和葛寧的衣服泡了一遍。那小孩頭上總角理得的一絲不苟，穿著綢衫綢褲，腳上一雙秀流雲黑布鞋，一看就是富家子弟。

    &nbsp:&nbsp:&nbsp:&nbsp:　　葛小花的尖叫也將他嚇了一跳，他一哆嗦就尿早褲子上。系好褲子，那小孩氣勢洶洶沖了下來。

    &nbsp:&nbsp:&nbsp:&nbsp:　　“你、你怎麼能偷看別人如廁！”

    &nbsp:&nbsp:&nbsp:&nbsp:　　“我沒偷看！”

    &nbsp:&nbsp:&nbsp:&nbsp:　　“你就是偷看了，不然你剛才喊什麼？”小孩雖然比葛小花還矮半個頭，不過腦子倒是不笨，得意洋洋地指出這點。葛小花氣壞了。她又辯不過那小孩，氣咻咻哼了一聲拿著兩人衣服走了，順手甩了那小孩一身水點。

    &nbsp:&nbsp:&nbsp:&nbsp:　　水點順著綢布慢慢浸潤開，讓小孩那身上青下藍的打扮變得到處都是深色斑點。

    &nbsp:&nbsp:&nbsp:&nbsp:　　“你弄髒我的新衣服，你賠我！”

    &nbsp:&nbsp:&nbsp:&nbsp:　　“我賠你個大頭鬼，一會就干了！”

    &nbsp:&nbsp:&nbsp:&nbsp:　　葛小花哪兒會理他，一甩小辮向施瑜二人走去。兩人這時也跑了過來，葛寧將葛小花直接護在身後，一瞪眼問道︰“你想欺負我妹妹？”

    &nbsp:&nbsp:&nbsp:&nbsp:　　施瑜卻要直接的多，福幼院周圍雖然有零散農人居住，但農人可穿不起小孩這身衣服，他問道︰“你是誰？”

    &nbsp:&nbsp:&nbsp:&nbsp:　　這時兩名戴著絨花帽的黑衣小廝鑽出林子，見著這邊立刻氣喘吁吁跑了過來。

    &nbsp:&nbsp:&nbsp:&nbsp:　　“少爺，少爺你在這啊！”

    &nbsp:&nbsp:&nbsp:&nbsp:　　兩個小廝模樣幾乎一樣，一看是一奶同胞的兄弟倆。看著不過比施瑜他們大了一兩歲。兩個小廝兩手叉腰，對著施瑜三人問起話來。

    &nbsp:&nbsp:&nbsp:&nbsp:　　“你等是何人？”

    &nbsp:&nbsp:&nbsp:&nbsp:　　“圍著我家少爺意欲何為？”

    &nbsp:&nbsp:&nbsp:&nbsp:　　“要知道我家老爺可是縣令！”

    &nbsp:&nbsp:&nbsp:&nbsp:　　“惹他生氣，必叫你們吃上一頓板子！”

    &nbsp:&nbsp:&nbsp:&nbsp:　　“誒，不對，老爺現在是郡守了。”

    &nbsp:&nbsp:&nbsp:&nbsp:　　“啊，那該如何是好？”

    &nbsp:&nbsp:&nbsp:&nbsp:　　“要不再來一遍？”

    &nbsp:&nbsp:&nbsp:&nbsp:　　“好！”

    &nbsp:&nbsp:&nbsp:&nbsp:　　“要知道我家老爺可是郡守！”

    &nbsp:&nbsp:&nbsp:&nbsp:　　“又不對了！你這半路開始說哪兒還有氣勢？”

    &nbsp:&nbsp:&nbsp:&nbsp:　　“這也不對那也不對，你說該如何？”

    &nbsp:&nbsp:&nbsp:&nbsp:　　“你問我我又問誰去？少爺你怎看？”

    &nbsp:&nbsp:&nbsp:&nbsp:　　被他們稱作少爺的小孩恨不得尋個地縫鑽進去，方才還有些劍拔弩張，結果這兩人一來施瑜那邊笑得不行了。

    &nbsp:&nbsp:&nbsp:&nbsp:　　施瑜抹了把臉，強繃著問道︰“你們是誰？”

    &nbsp:&nbsp:&nbsp:&nbsp:　　“問得好！”

    &nbsp:&nbsp:&nbsp:&nbsp:　　“在下衛大。”

    &nbsp:&nbsp:&nbsp:&nbsp:　　“在下衛二。”

    &nbsp:&nbsp:&nbsp:&nbsp:　　“他是我弟弟。”

    &nbsp:&nbsp:&nbsp:&nbsp:　　“他是我哥哥。”

    &nbsp:&nbsp:&nbsp:&nbsp:　　“我們老爺是臨江郡郡守衛元正衛青天！”

    &nbsp:&nbsp:&nbsp:&nbsp:　　“這是我們少爺姓衛名明玉！”

    &nbsp:&nbsp:&nbsp:&nbsp:　　叫衛明玉的小孩突然狂奔著跑了，衛大衛二兩個小廝趕忙追了上去。

    &nbsp:&nbsp:&nbsp:&nbsp:　　“少爺你怎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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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nbsp:&nbsp:&nbsp:　　“那三人還未給少爺磕頭！”

    &nbsp:&nbsp:&nbsp:&nbsp:　　衛明玉聲音里帶著哭腔，他嚎道︰“你們走開啊，我不要你們當小廝！”

    &nbsp:&nbsp:&nbsp:&nbsp:　　“少爺莫說胡話。”

    &nbsp:&nbsp:&nbsp:&nbsp:　　“太太吩咐我們看著少爺。”

    &nbsp:&nbsp:&nbsp:&nbsp:　　“老爺也這般吩咐了。”

    &nbsp:&nbsp:&nbsp:&nbsp:　　“老太爺也吩咐了。”

    &nbsp:&nbsp:&nbsp:&nbsp:　　“老婦人也吩咐了。”

    &nbsp:&nbsp:&nbsp:&nbsp:　　看著三人遠去，施瑜等人在那笑得沒了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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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托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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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nbsp:&nbsp:&nbsp:　　施瑜三人回到福幼院，往日里即便在後院都能听見前院那些孩子的吵鬧，但是今日卻寂靜無聲。施瑜先發現了這點，他一示意，三人順著牆根小心往前院走。

    &nbsp:&nbsp:&nbsp:&nbsp:　　待離得近了方才听見有人說話。

    &nbsp:&nbsp:&nbsp:&nbsp:　　“元正不可如此，怎麼能給我個老婆子下跪？”

    &nbsp:&nbsp:&nbsp:&nbsp:　　“嬤嬤受得起，若非嬤嬤當年教養之功，怎會有今日的衛元正？”

    &nbsp:&nbsp:&nbsp:&nbsp:　　三個小腦袋探出牆邊，恰好看見一個中年男子正下跪在地給施嬤嬤磕頭。那男子磕得仔細，施嬤嬤想攔卻攔不住，而一群孤兒正躲在大屋里張望。

    &nbsp:&nbsp:&nbsp:&nbsp:　　“快起來，要不老身就給你磕回去了。”

    &nbsp:&nbsp:&nbsp:&nbsp:　　聞言，名叫衛元正的中年男子才起身。他和身後隨從吩咐了一聲，那隨從一躬身出了院子，片刻後有人不停將各式財貨搬進院內，施嬤嬤有些吃驚，她走到院門口探身一看，只見門口跟著十幾輛馬車，車上堆滿東西，看這架勢怕是夠尋常人家多年用度了。

    &nbsp:&nbsp:&nbsp:&nbsp:　　“元正此次就任臨江郡守，順便帶了些薄禮還請嬤嬤收下。郡衙便在寧安城內，若是平日有所差遣，嬤嬤派人知會一聲便是。”

    &nbsp:&nbsp:&nbsp:&nbsp:　　“沒想到多年不見，你倒是當了好大的官兒，怎麼還送東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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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nbsp:&nbsp:&nbsp:　　“嬤嬤請勿推辭，于我而言不值一提，而且也不是送給嬤嬤的，是送給這些孩子的。”

    &nbsp:&nbsp:&nbsp:&nbsp:　　衛元正將收禮之人換成孩子，這下施嬤嬤倒是不好拒絕，她听了這話沒有再推辭，命僕婦幫著一起將東西送進後院庫房。

    &nbsp:&nbsp:&nbsp:&nbsp:　　衛元正乃秦國人士，衛家本是高門大族，然而在他四歲時家道中落，衛家在一次政爭之後被人清算。他隨家人流落到寧安城，慌亂之後和家人失散。幸好寧安城外五里便有一座福幼院，軍卒將他送到此處，隨後五年多衛元正便如尋常孤兒在福幼院中長大，直到十歲時被送給商鋪當了學徒。

    &nbsp:&nbsp:&nbsp:&nbsp:　　造化弄人，未曾想過了兩年當年政爭竟然有了反轉，新皇登基後尋找衛氏族人。衛家雖然被破，可衛元正的父母卻活了下來。終于在他十五歲時，衛家派來寧安城的人終于憑著面相找到了他，驗過身份後商鋪學徒陡然成了衛氏公子。

    &nbsp:&nbsp:&nbsp:&nbsp:　　沒有當年施嬤嬤幾年教養，哪兒來今日衛元正？

    &nbsp:&nbsp:&nbsp:&nbsp:　　衛元正身形消瘦不過面目俊朗，穿著普通褐色深衣，不過頭上那支玉簪一看就價值不菲。

    &nbsp:&nbsp:&nbsp:&nbsp:　　施瑜注意的卻是他身後之人，除了幾個軍卒外還有三名戴著絨花帽的小廝。這三人雖然年紀比剛才見到的兩人大得多，怕是有二十歲往上，不過那身打扮卻是一模一樣。

    &nbsp:&nbsp:&nbsp:&nbsp:　　衛元正突然一轉頭，他打量了一眼身後似乎在搜尋什麼，他向著身後小廝問道︰“明玉呢？”

    &nbsp:&nbsp:&nbsp:&nbsp:　　一小廝趕忙答道︰“啟稟老爺，少爺說要如廁，便帶著衛大衛二進了林子。”

    &nbsp:&nbsp:&nbsp:&nbsp:　　“快去尋來，免得他闖禍。”衛元正吩咐完，轉頭向著施嬤嬤道，“明玉乃元正犬子，平日疏于管教，今日帶他前來也是有事托與嬤嬤。”

    &nbsp:&nbsp:&nbsp:&nbsp:　　“你這麼大個郡守還能有什麼事，用得上我這老婆子？”

    &nbsp:&nbsp:&nbsp:&nbsp:　　“嬤嬤莫要自鄙，若說教養之功這天下我只服嬤嬤。”

    &nbsp:&nbsp:&nbsp:&nbsp:　　施嬤嬤六十多的人被衛元正這一句夸得害羞起來，一只手扶著臉，輕輕推了他一把，說道︰“你是和誰學的，說話倒是招人喜歡的。”

    &nbsp:&nbsp:&nbsp:&nbsp:　　那小廝接了命令還沒出院，就見倆小了幾號的黑衣小廝正隨著一小孩進了院子。小孩走路趾高氣昂，即便離著遠遠的施瑜也一眼就看出，分明是自己剛才在河邊見過的衛明玉。

    &nbsp:&nbsp:&nbsp:&nbsp:　　衛明玉進到院子，肆無忌憚的打量了一圈，隨口說道︰“這地方真窮啊，爹，能走了嗎？”

    &nbsp:&nbsp:&nbsp:&nbsp:　　衛元正嘆了口氣，他拉著衛明玉走到施嬤嬤跟前。

    &nbsp:&nbsp:&nbsp:&nbsp:　　“明玉，快點拜見施嬤嬤。”

    &nbsp:&nbsp:&nbsp:&nbsp:　　施嬤嬤平日里穿著便如尋常村婦，一身說不上顏色的抹布長裙，今日里腰間還掛著圍裙，想來是之前還在做事。衛明玉先是看了施嬤嬤一眼，那眼神讓施瑜看了頗為生氣。雖然眼中帶著不屑和好奇，但是衛明玉還是規規矩矩給施嬤嬤做了一揖。

    &nbsp:&nbsp:&nbsp:&nbsp:　　“小子衛明玉，見過施嬤嬤。”恭敬施過禮，衛明玉轉頭又恢復了本性，“爹，趕緊走吧。”

    &nbsp:&nbsp:&nbsp:&nbsp:　　衛元正面帶愁容，他一拱手道︰“元正想與嬤嬤私下相談。”

    &nbsp:&nbsp:&nbsp:&nbsp:　　施嬤嬤見外間眾人依然在忙碌，一旁又有軍士看著，她吩咐僕婦看好孩子，而後將衛元正父子帶去僻靜處。

    &nbsp:&nbsp:&nbsp:&nbsp:　　施瑜三人面面相覷。

    &nbsp:&nbsp:&nbsp:&nbsp:　　雖然不知道郡守是多大的官兒，可在施瑜看來能送那麼多東西來的人，一定是很大很大的官兒；葛寧則眼巴巴看著那些貨物直咽著口水；葛小花盯著那些花布更是挪不開眼。

    &nbsp:&nbsp:&nbsp:&nbsp:　　三人不由一起發出了感嘆。

    &nbsp:&nbsp:&nbsp:&nbsp:　　“好多糧食啊！”

    &nbsp:&nbsp:&nbsp:&nbsp:　　“好多腌肉啊！”

    &nbsp:&nbsp:&nbsp:&nbsp:　　“好多花布啊！”

    &nbsp:&nbsp:&nbsp:&nbsp:　　“你們在這里做什麼，還不進屋去？”有僕婦發現藏在一邊的三人。

    &nbsp:&nbsp:&nbsp:&nbsp:　　施瑜等人趕緊跑回大屋，和其他一樣擠在門口探頭探腦。

    &nbsp:&nbsp:&nbsp:&nbsp:　　一群孩子騷動起來，福幼院雖然由富家出錢，可平日也只能算是溫飽，今日這些東西怕能讓大家過的好些。

    &nbsp:&nbsp:&nbsp:&nbsp:　　人聲嘈雜，孩子們正彼此說這話，後院卻傳來一聲尖叫。

    &nbsp:&nbsp:&nbsp:&nbsp:　　“爹，我不要留在這！”

    &nbsp:&nbsp:&nbsp:&nbsp:　　不多時衛元正邁步而出，衛明玉死死拽住他爹深衣，而他身後兩名小廝則抱住他，施嬤嬤跟在後面好生相勸。這場面看著滑稽，福幼院一眾孤兒不由紛紛伸出腦袋。

    &nbsp:&nbsp:&nbsp:&nbsp:　　“衛大衛二，你二人就在此處看著少爺，若是無病無災不得幫他，明白了嗎？”

    &nbsp:&nbsp:&nbsp:&nbsp:　　“遵老爺令！”

    &nbsp:&nbsp:&nbsp:&nbsp:　　“恭送老爺！”

    &nbsp:&nbsp:&nbsp:&nbsp:　　兩人一夾衛明玉胳膊，頓時將他制在那里，眼睜睜看著軍卒和其他小廝將衛元正護出院外。臨走前衛元正轉身拉著施嬤嬤雙手說道︰“拜托嬤嬤了！”

    &nbsp:&nbsp:&nbsp:&nbsp:　　施嬤嬤被他拉著，顯得有些無措。

    &nbsp:&nbsp:&nbsp:&nbsp:　　“唉，你這便是為難我了，郡守公子讓我如何教養？何況你婦人與二老又怎說？”

    &nbsp:&nbsp:&nbsp:&nbsp:　　“不瞞嬤嬤，元正不曾與他們商議過，就怕他們舍不得這孩子吃苦。只是他現下已有惡型惡相，我怕再過幾年便成了禍害。還請嬤嬤多多擔待了！”

    &nbsp:&nbsp:&nbsp:&nbsp:　　“嬤嬤莫要相送，元正這便去了。”

    &nbsp:&nbsp:&nbsp:&nbsp:　　說著，深深一揖到底，隨後頭也不回走了。施嬤嬤站在門口，看著那一行車馬遠去。

    &nbsp:&nbsp:&nbsp:&nbsp:　　“爹！爹！”

    &nbsp:&nbsp:&nbsp:&nbsp:　　衛明玉還在後面撕心裂肺地喊著，听著仿佛有人要將他推下油鍋一般，他眼看著老舊的院門緩緩合上，隨後看門老頭往那一坐。衛大衛二這時才松開手。

    &nbsp:&nbsp:&nbsp:&nbsp:　　衛明玉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nbsp:&nbsp:&nbsp:&nbsp:　　一群孩子沖了出去將他圍了起來，眾人頗為好奇，想不出為何那個大官將自己孩子留在此處。

    &nbsp:&nbsp:&nbsp:&nbsp:　　“你爹不要你了嗎？”

    &nbsp:&nbsp:&nbsp:&nbsp:　　“你娘呢？”

    &nbsp:&nbsp:&nbsp:&nbsp:　　“這兩個是你哥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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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眾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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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nbsp:&nbsp:&nbsp:　　“走走走，莫要欺負他。”

    &nbsp:&nbsp:&nbsp:&nbsp:　　施嬤嬤將眾人轟開，她上前先想扶起衛明玉。誰知衛明玉一把打開伸來的手，嘴里罵道︰“誰要你這老婆子裝好人！肯定是你騙了我爹，你等著，回我就叫我娘把你們統統拉去坐牢、流放！”

    &nbsp:&nbsp:&nbsp:&nbsp:　　小小的孩子長得粉雕玉琢，可說出來的話卻讓人心寒不已。看著不過五六歲的年紀，竟然已經學會如何讓人破家。

    &nbsp:&nbsp:&nbsp:&nbsp:　　施嬤嬤嘆了口氣，她護住衛明玉，對周遭孩子說道︰“莫要怪他，他在家中學的便是這些。若是你們去了他家，定然也是和他一樣的。散了散了，都耍去吧。”

    &nbsp:&nbsp:&nbsp:&nbsp:　　施嬤嬤話中蘊含的道理有人能听懂，但多數孩子卻是不明白的。

    &nbsp:&nbsp:&nbsp:&nbsp:　　不過既然是施嬤嬤這般解釋了，孩子也只能忿忿而去。倒是衛明玉元原本被眾人嚇得不輕，此時見孩子們散去後他又恢復了本性。

    &nbsp:&nbsp:&nbsp:&nbsp:　　“老婆子，趕緊送我回去，不然……啊！”

    &nbsp:&nbsp:&nbsp:&nbsp:　　衛明玉話說了半截突然發出一聲慘叫，倒在地上抽搐不已。這卻嚇壞了施嬤嬤和衛大衛二，幾人趕緊上去查看。誰知不過幾息功夫衛明玉就緩過氣來。

    &nbsp:&nbsp:&nbsp:&nbsp:　　“你使得什麼妖法，你這老……啊！”

    &nbsp:&nbsp:&nbsp:&nbsp:　　衛明玉忽然又抽搐起來。

    &nbsp:&nbsp:&nbsp:&nbsp:　　旁人看不見，一顆魔元正繞在衛明玉周身，但凡敢開口辱及施嬤嬤，魔元就在他身上輕輕一蹭。施瑜如同其他無知小孩一般站在不遠處，看著衛明玉的“怪相”。

    &nbsp:&nbsp:&nbsp:&nbsp:　　又一次回過勁的衛明玉終于不敢亂開口，他心有余悸地四處張望，小臉上滿是害怕。施嬤嬤將他包起來摟在懷中，小聲安慰著。衛大衛二兩人更是神色警惕不斷四處打量，不過只要兩人看不見魔元，施瑜自然不會被人發現。

    &nbsp:&nbsp:&nbsp:&nbsp:　　鬧了這麼一出，衛明玉暫時無法和孩子們相處，施嬤嬤只好抱著他走出大屋，將他送到自己房內。兩個小廝緊緊跟上，護送二人。

    &nbsp:&nbsp:&nbsp:&nbsp:　　葛寧看著一行人消失在轉角，回過頭說道︰“這不是剛才那小子嗎？他爹這是不要他了？”

    &nbsp:&nbsp:&nbsp:&nbsp:　　放開心念讓魔元飄走，施瑜搖搖頭，說道︰“怕是要和我們住上一陣。”

    &nbsp:&nbsp:&nbsp:&nbsp:　　葛小花面有憂色，她拉著施瑜的衣服問道︰“他爹爹是當官的，會打我們板子嗎？”

    &nbsp:&nbsp:&nbsp:&nbsp:　　被葛小花這麼一問，葛寧臉色頓時有些發愁。倒是施瑜看的清楚，他笑著說道︰“怕什麼，沒看他爹都給施嬤嬤磕頭嗎？我猜他爹肯定受過施嬤嬤大恩。”

    &nbsp:&nbsp:&nbsp:&nbsp:　　一听施瑜說道施嬤嬤，葛氏兄妹頓時放下心來。葛寧放下心事頓時喜笑顏開。

    &nbsp:&nbsp:&nbsp:&nbsp:　　“嗯，有施嬤嬤在呢！”

    &nbsp:&nbsp:&nbsp:&nbsp:　　送來的財貨都放妥後，孩子們被允許出屋玩耍，可不少孩子都圍著僕婦問那些東西里有什麼，葛寧也湊上前去瞎問，想著晚上是不是能多點肉菜。施瑜並不太關心，只是坐在一旁發呆。

    &nbsp:&nbsp:&nbsp:&nbsp:　　雖然施瑜曾言之鑿鑿要加入道門，可道門開在哪兒他都不知。隨著年歲漸長，這份擔憂不時從心中冒出來。

    &nbsp:&nbsp:&nbsp:&nbsp:　　加入道門成為仙人，施瑜雖然天賦異稟，但是偶爾也會感覺這份念頭是如此不切實際遙不可及，仿若摘星。

    &nbsp:&nbsp:&nbsp:&nbsp:　　葛小花托著下巴，用一雙明亮的眼楮望著身旁的施瑜。小小的姑娘心中正想象著自己出嫁時的情形︰她想不出自己長大後的樣子，所以那場景里自己和施瑜都是現在的模樣。葛小花听人說新娘出嫁都會穿著紅色的新衣服，頭上蓋著紅布，坐在轎子里被送到新郎家。于是那場景中的葛小花穿著紅色短褐，頭上頂著一塊不大的紅布坐在轎子里，由葛寧和福幼院的大孩子們抬著轎子……

    &nbsp:&nbsp:&nbsp:&nbsp:　　想象到了這便被打斷了，兩人住在一起，那轎子該往哪里送呢？

    &nbsp:&nbsp:&nbsp:&nbsp:　　施瑜注意到了葛小花的視線，轉頭看著她。

    &nbsp:&nbsp:&nbsp:&nbsp:　　“小花在想什麼，這麼出神。”

    &nbsp:&nbsp:&nbsp:&nbsp:　　葛小花被施瑜那雙丹鳳眼瞧著，小臉上浮起紅霞。

    &nbsp:&nbsp:&nbsp:&nbsp:　　“沒、沒什麼。”

    &nbsp:&nbsp:&nbsp:&nbsp:　　一群孩子各懷心思過了個滿是期待的下午，到了晚不用僕婦像抓小雞一樣按到座位上，幾十個小腦袋難得沒有高低起伏，在那兒靜靜等著。今日果然多了肉菜，那肉香隔著牆都從廚房傳過來，使勁鑽進他們的鼻子里。

    &nbsp:&nbsp:&nbsp:&nbsp:　　數十雙眼楮盯著一處，當廚子和僕婦推著小車過來時還被嚇了一跳。

    &nbsp:&nbsp:&nbsp:&nbsp:　　“哇！”

    &nbsp:&nbsp:&nbsp:&nbsp:　　大桶里裝滿了炖好的腌肉，孩子們歡呼起來。

    &nbsp:&nbsp:&nbsp:&nbsp:　　小車並沒有立刻被推進來，施嬤嬤正領著悶悶不樂的衛明玉站在一旁，衛大衛二站在兩人身後。孩子們喧鬧了片刻見還不開飯，知道施嬤嬤有事要說，于是安靜了下來。

    &nbsp:&nbsp:&nbsp:&nbsp:　　“這是衛明玉，最近要和大家住上一段時日。今日飯菜都是他爹爹送的，吃飯飯便是受人恩。受人恩當如何？”

    &nbsp:&nbsp:&nbsp:&nbsp:　　“涌泉相報！”

    &nbsp:&nbsp:&nbsp:&nbsp:　　孩子們一起答道。

    &nbsp:&nbsp:&nbsp:&nbsp:　　“既是如此，那大家照顧一下明玉，可別欺負他。”

    &nbsp:&nbsp:&nbsp:&nbsp:　　孩子們听了施嬤嬤的話亂哄哄地應了，施嬤嬤這才讓人開飯。她輕輕一推衛明玉，指著大伙說道︰“自己尋個座兒去。”

    &nbsp:&nbsp:&nbsp:&nbsp:　　從前往後，僕婦終于將小車推到施瑜三人面前，一會就將飯菜替三人打好。

    &nbsp:&nbsp:&nbsp:&nbsp:　　干飯、腌菜、肉湯。

    &nbsp:&nbsp:&nbsp:&nbsp:　　前兩個還好說，可肉湯熱氣騰騰泛著白色，上面浮著油花，炖肉的香氣不住地往鼻子里鑽，不大的湯碗里放著巴掌大的腌肉，上面的肥肉看著晶瑩如玉。

    &nbsp:&nbsp:&nbsp:&nbsp:　　葛寧夾起肉狠狠咬了一口。

    &nbsp:&nbsp:&nbsp:&nbsp:　　“真好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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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nbsp:&nbsp:&nbsp:　　正當施瑜要動筷的時候三個身影擋在了他面前，施瑜抬頭一看原來是衛明玉和那倆小廝。

    &nbsp:&nbsp:&nbsp:&nbsp:　　“原來是你們三個要飯的！”

    &nbsp:&nbsp:&nbsp:&nbsp:　　衛明玉不過五六歲，自然沒有施瑜等人高，可此刻三人坐著卻比衛明玉矮了一頭，這一抬頭便看見了衛明玉那副趾高氣昂的樣子。葛寧正嚼著肉，听了這話一口吐在桌上。

    &nbsp:&nbsp:&nbsp:&nbsp:　　“你說誰是要飯的？”

    &nbsp:&nbsp:&nbsp:&nbsp:　　一顆魔元悄悄動了起來，懸在衛明玉身旁不動。

    &nbsp:&nbsp:&nbsp:&nbsp:　　衛明玉環視一圈後臉帶不屑，他看著葛寧似乎想要說什麼，忽然變成了一聲慘叫。

    &nbsp:&nbsp:&nbsp:&nbsp:　　“啊！”

    &nbsp:&nbsp:&nbsp:&nbsp:　　“少爺！”

    &nbsp:&nbsp:&nbsp:&nbsp:　　衛明玉又倒在地上不斷抽搐，兩名小廝頓時一陣驚慌失措，想喊人又不知道叫誰，想施救又無從下手。施嬤嬤此時正在不遠處站著，此時見了異狀立刻趕了過來。

    &nbsp:&nbsp:&nbsp:&nbsp:　　“發生何事？”

    &nbsp:&nbsp:&nbsp:&nbsp:　　兩個小廝剛要說話，葛寧卻搶先道︰“我們可沒打他。”

    &nbsp:&nbsp:&nbsp:&nbsp:　　“你們為何要打他？”施嬤嬤眉頭一皺，本以為能趁著眾人感恩其父的時候接受衛明玉，沒想到事情又出了意外。

    &nbsp:&nbsp:&nbsp:&nbsp:　　“他說我們是要飯的。”

    &nbsp:&nbsp:&nbsp:&nbsp:　　此處已經引起孩子們注意，葛寧這一句話頓時讓眾人喧囂起來——都是沒有爹娘的孩子，最受不得這等說法。

    &nbsp:&nbsp:&nbsp:&nbsp:　　“我們才不是要飯的！”

    &nbsp:&nbsp:&nbsp:&nbsp:　　不少孩子站了起來，便是脾氣軟的見旁人都是如此也只得放下碗筷。

    &nbsp:&nbsp:&nbsp:&nbsp:　　場面一時亂了起來。

    &nbsp:&nbsp:&nbsp:&nbsp:　　衛明玉緩過氣來，驚恐地往後爬了幾步，結果撞在施嬤嬤腿上。一抬頭，他瞧見之前始終笑眯眯的老婦，此時正面色陰冷地看著她。

    &nbsp:&nbsp:&nbsp:&nbsp:　　“你爹當年來這要飯的時候，可比你懂事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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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 靈元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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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nbsp:&nbsp:&nbsp:　　施嬤嬤此時怕是真生氣了，一旁施瑜听著她說話都覺得冷冷的。

    &nbsp:&nbsp:&nbsp:&nbsp:　　衛大衛二站了出來。

    &nbsp:&nbsp:&nbsp:&nbsp:　　“嬤嬤容稟。”

    &nbsp:&nbsp:&nbsp:&nbsp:　　“少爺有恙。”

    &nbsp:&nbsp:&nbsp:&nbsp:　　“也許少爺裝病。”

    &nbsp:&nbsp:&nbsp:&nbsp:　　“或是此處有妖。”

    &nbsp:&nbsp:&nbsp:&nbsp:　　“勞煩嬤嬤請個大夫。”

    &nbsp:&nbsp:&nbsp:&nbsp:　　“也好看看事情真相如何！”

    &nbsp:&nbsp:&nbsp:&nbsp:　　施嬤嬤將衛明玉拉起來，此刻她臉上那份陰冷已經悄然不見，替他拍了拍灰，施嬤嬤說道︰“你爹可說過，什麼時候能放你回去，還得老婆子說了算。這兩日你便不要說話了，多看多听，瞧瞧別的孩子是怎麼過活的。”

    &nbsp:&nbsp:&nbsp:&nbsp:　　“你們帶他下去吧，此時天色已晚，明日再請大夫。”

    &nbsp:&nbsp:&nbsp:&nbsp:　　衛明玉縮著腦袋，被衛大衛二夾著離開了大屋。施嬤嬤又安慰了一番，孩子們這才吃起飯來。

    &nbsp:&nbsp:&nbsp:&nbsp:　　衛明玉雖然知道父親將自己留在此處的原因，可在他看來自己和一群同齡堂表兄弟中並無區別，大家都是一個脾性，憑什麼他們就錦衣玉食而自己就得在這又窮又破的地方住下來？

    &nbsp:&nbsp:&nbsp:&nbsp:　　心中有火本已有火，何況這群人難道不是要飯的？沒了富家施舍，他們吃什麼？只是連續突然全身劇痛不已，衛明玉心中驚恐不已。走出屋子前他回望了一眼，似乎用帶著茫然的眼神看清到底發生了什麼。

    &nbsp:&nbsp:&nbsp:&nbsp:　　因衛明玉的關系，這頓本來不錯的飯菜吃得並不讓人開心。施瑜和其他孩子一樣，自到福幼院以來第一次剩菜了。

    &nbsp:&nbsp:&nbsp:&nbsp:　　吃過飯消過食，孩子們有些悶悶不樂地睡了。

    &nbsp:&nbsp:&nbsp:&nbsp:　　此事過後衛明玉和那倆小廝待在客房，每日由僕婦將飯菜送進去，三人也不出來，施嬤嬤每日會進去幾次，待上片刻後便會離開。這般過了幾日，見衛明玉不出來惹麻煩，于是連葛寧都將他忘記了。

    &nbsp:&nbsp:&nbsp:&nbsp:　　“小瑜，火燜子在你那兒嗎？”

    &nbsp:&nbsp:&nbsp:&nbsp:　　“嗯。”

    &nbsp:&nbsp:&nbsp:&nbsp:　　近日天氣變涼，按葛寧說的那是吃一頓少一頓，所以今天又催著施瑜一起抓魚。三人帶好火燜子和鹽走到後院牆邊，施瑜一看去不由“咦”了一聲。

    &nbsp:&nbsp:&nbsp:&nbsp:　　原來院牆邊居然已經磊好了石梯，可施瑜在學會凝結靈元為梯之後已經不用這些東西，現在力氣大增後連靈元都不用。

    &nbsp:&nbsp:&nbsp:&nbsp:　　當年偷偷搬來的磚石早就被扔在草堆里。

    &nbsp:&nbsp:&nbsp:&nbsp:　　葛寧也發現了異常，他湊到牆邊細細一看，牆上全是施瑜等人踩的腳印，只不過天長日久早就干透。葛寧伸手在牆上的摸了摸，他回頭說道︰“泥印還是濕的。”

    &nbsp:&nbsp:&nbsp:&nbsp:　　新鞋印隱約還能看個大概，鞋印不寬，和施瑜三人腳上的草鞋完全不同，應該是厚實的布底鞋。

    &nbsp:&nbsp:&nbsp:&nbsp:　　“衛明玉！”

    &nbsp:&nbsp:&nbsp:&nbsp:　　三人同時說道。

    &nbsp:&nbsp:&nbsp:&nbsp:　　“估計是待著不習慣所以跑了，”葛寧不屑道，“他倒是聰明，居然借著你光了。”

    &nbsp:&nbsp:&nbsp:&nbsp:　　施瑜想了想隨後轉身往回走。

    &nbsp:&nbsp:&nbsp:&nbsp:　　“我得去告訴嬤嬤。”

    &nbsp:&nbsp:&nbsp:&nbsp:　　葛寧見狀將他攔住，他打量了施瑜一眼，隨後才說道︰“那人本就討嫌，跑就跑了，你何必多事？”

    &nbsp:&nbsp:&nbsp:&nbsp:　　“你忘了衛明玉的爹是大官嗎？若是他真出事了，嬤嬤到時候該怎麼辦？”施瑜解釋道。

    &nbsp:&nbsp:&nbsp:&nbsp:　　葛小花自然是幫著施瑜︰“對啊，還是瑜哥哥想得周到。”

    &nbsp:&nbsp:&nbsp:&nbsp:　　葛寧一听也覺得有理，不過他還是攔住施瑜。

    &nbsp:&nbsp:&nbsp:&nbsp:　　“你告訴了嬤嬤，嬤嬤若是問我們到這來干嘛，你怎麼說？”

    &nbsp:&nbsp:&nbsp:&nbsp:　　施瑜一愣，他和葛小花對視了一眼，隨後一起笑了。

    &nbsp:&nbsp:&nbsp:&nbsp:　　“你們笑什麼？”

    &nbsp:&nbsp:&nbsp:&nbsp:　　“哥，你不會以為嬤嬤不知道我們常溜出去吧？”

    &nbsp:&nbsp:&nbsp:&nbsp:　　“啊，難道嬤嬤知道了？”

    &nbsp:&nbsp:&nbsp:&nbsp:　　“牆上全是腳印，你當施嬤嬤看不見嗎？”

    &nbsp:&nbsp:&nbsp:&nbsp:　　施瑜和葛小花站在一處，笑嘻嘻看著葛寧。

    &nbsp:&nbsp:&nbsp:&nbsp:　　“哼，就你倆聰明，也不告訴我。小花你別笑，肯定是小瑜告訴你的！”

    &nbsp:&nbsp:&nbsp:&nbsp:　　三人將後院之事告訴了施嬤嬤，施嬤嬤帶著僕婦進了客房一看，衛明玉三人果然都不在了。施嬤嬤頭身子晃了晃，還好一旁的僕婦將她扶住。

    &nbsp:&nbsp:&nbsp:&nbsp:　　衛明玉是誰？他是郡守之子。施嬤嬤雖然有恩于衛元正，但是她也不敢想若是衛元正知道自己兒子失蹤會有什麼反應。

    &nbsp:&nbsp:&nbsp:&nbsp:　　封疆大吏之怒，便是想想都讓人膽寒。

    &nbsp:&nbsp:&nbsp:&nbsp:　　“這、這可怎麼辦？要是三人走丟了我可如何向元正交代？”

    &nbsp:&nbsp:&nbsp:&nbsp:　　不知道是氣得還是怕得，施嬤嬤突然覺得心口一痛，她一捂胸口整個人就開始發軟，幸好一旁僕婦正扶著她。

    &nbsp:&nbsp:&nbsp:&nbsp:　　施嬤嬤此時眉頭緊皺逼著雙目，更是疼得不斷發出呻吟。

    &nbsp:&nbsp:&nbsp:&nbsp:　　“嬤嬤！”

    &nbsp:&nbsp:&nbsp:&nbsp:　　三人幫著僕婦將施嬤嬤搬到床上，她這樣子嚇壞了眾人，僕婦趕緊尋人幫忙，而三人圍在床邊不知如何是好。

    &nbsp:&nbsp:&nbsp:&nbsp:　　施瑜手腳冰涼。

    &nbsp:&nbsp:&nbsp:&nbsp:　　從他被送到福幼院開始，施嬤嬤就一直是這般模樣︰滿頭的白發，樸素的衣衫，無事時端莊，忙起來滿頭大汗。

    &nbsp:&nbsp:&nbsp:&nbsp:　　從前是這樣，似乎以後也一直也會這樣。

    &nbsp:&nbsp:&nbsp:&nbsp:　　抬眼望去，施瑜不由想起當年施嬤嬤似乎還是有一點黑發的，面上的皺紋也不如現在這般多，更不會像現在這樣痛苦地躺在床上。

    &nbsp:&nbsp:&nbsp:&nbsp:　　施瑜突然意識到原來施嬤嬤越來越老了，她也會難過，也會生病。

    &nbsp:&nbsp:&nbsp:&nbsp:　　總有一天也會和自己娘親一樣，消失在自己的生命中。

    &nbsp:&nbsp:&nbsp:&nbsp:　　認識到這一切施瑜變得六神。

    &nbsp:&nbsp:&nbsp:&nbsp:　　一顆靈元突然緩緩從他面前飄過，隨後沒入牆里不知道去了哪兒。施瑜靈機一動，他連忙將周圍所有靈元都納入施嬤嬤身體，靈元在他指揮下極速動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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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nbsp:&nbsp:&nbsp:　　一顆、兩顆……三十顆、四十顆，隨著靈元聚集，在施瑜眼中施嬤嬤胸口亮得猶如一顆小太陽。

    &nbsp:&nbsp:&nbsp:&nbsp:　　片刻後不知道是不是靈元起了效果，施嬤嬤緊皺的眉頭漸漸松開，呼吸也變得平緩起來。她睜開眼看著眼前三個孩子，老臉上露出笑容來。

    &nbsp:&nbsp:&nbsp:&nbsp:　　葛寧滿臉焦急，葛小花已經哭得和淚人一樣，就是平日里最沉穩的施瑜此時也顯得頗為憂慮。

    &nbsp:&nbsp:&nbsp:&nbsp:　　“乖，嬤嬤沒事兒。”

    &nbsp:&nbsp:&nbsp:&nbsp:　　摸了摸了三個可愛小人的頭，施嬤嬤輕聲說道，只是一臉愁雲如何也瞞不過旁人。

    &nbsp:&nbsp:&nbsp:&nbsp:　　不多時幾名僕婦涌了進來，其中一人道︰“嬤嬤且安心，已經尋人去找那三個孩子，大夫也讓人去請了。”

    &nbsp:&nbsp:&nbsp:&nbsp:　　怕擾了施嬤嬤休息，施瑜三人被僕婦趕了出去，雖然擔憂施嬤嬤可看著房門合上三人也無可奈何。此事一鬧連葛寧都沒了胃口，三人慢慢向著前院走去，除了等消息也做不了旁的。

    &nbsp:&nbsp:&nbsp:&nbsp:　　葛寧一腳踢飛一顆石子，嘴里恨恨道︰“讓我抓到這小子一定先餓三天，狠狠打他一頓。不，兩頓！”

    &nbsp:&nbsp:&nbsp:&nbsp:　　“嗯！”葛小花贊同道。

    &nbsp:&nbsp:&nbsp:&nbsp:　　施瑜忽然停下腳步，他轉頭對兩人說道︰“我要去找他。”

    &nbsp:&nbsp:&nbsp:&nbsp:　　葛寧本還好奇施瑜為何停下，听他一說不由恍然大悟。

    &nbsp:&nbsp:&nbsp:&nbsp:　　“對啊，我們可以去找他！”

    &nbsp:&nbsp:&nbsp:&nbsp:　　葛小花卻是有些擔憂，她說道︰“嬤嬤知道我們不見了豈不是更擔心？”

    &nbsp:&nbsp:&nbsp:&nbsp:　　施瑜搖搖頭，他整理了一下衣衫確認沒有什麼不妥，隨後指著自己說道︰“只是我一個人去，你們別跟來。”

    &nbsp:&nbsp:&nbsp:&nbsp:　　“為什麼？”

    &nbsp:&nbsp:&nbsp:&nbsp:　　葛寧本來還興致勃勃，听了這話頓時不樂意了。

    &nbsp:&nbsp:&nbsp:&nbsp:　　“因為我跑得快，你們追不上我的。”施瑜認真地說道。他自己有靈元可以源源不斷維持體力，葛寧和施小花兩人又如何跟得上他？

    &nbsp:&nbsp:&nbsp:&nbsp:　　施瑜厲害不厲害？當然厲害了，葛寧即便不知道施瑜能控制元力，可平日里玩耍也見過施瑜的力氣，他甚至不記得施瑜上次累得喘氣是什麼時候。所以雖然心中有些不滿，但是不得不承認施瑜說的有理。

    &nbsp:&nbsp:&nbsp:&nbsp:　　一旁的葛小花並未出言反對，她只是默默想了會，最後上前拉住施瑜的手。

    &nbsp:&nbsp:&nbsp:&nbsp:　　“瑜哥哥要小心些，即便找不見也早些回來。”

    &nbsp:&nbsp:&nbsp:&nbsp:　　“嗯，鞋印是新的，他們走不遠。”施瑜見兩人都同意自己的說法，這才安下心來。他點點頭說道︰“你們放心，我跑得很快。”

    &nbsp:&nbsp:&nbsp:&nbsp:　　三人不再多言，施瑜一躍搭上牆頭，胳膊一勾翻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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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 人間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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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nbsp:&nbsp:&nbsp:　　秋天的林子滿是枯葉，三人走上面發出沙沙的聲音。衛明玉正小心探步走著，此時的他有些狼狽，綢布衣服上沾滿泥污不說，更是破了幾個口子。

    &nbsp:&nbsp:&nbsp:&nbsp:　　”我走不動了，你們誰背我？”衛明玉在地上一坐，他指著兩人︰“等回去了本少爺重重有賞！”

    &nbsp:&nbsp:&nbsp:&nbsp:　　衛大衛二相視一眼。

    &nbsp:&nbsp:&nbsp:&nbsp:　　“先謝少爺賞。”

    &nbsp:&nbsp:&nbsp:&nbsp:　　“哥哥說的對。”

    &nbsp:&nbsp:&nbsp:&nbsp:　　“不過錢都在老爺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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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nbsp:&nbsp:&nbsp:　　“沒錯。”

    &nbsp:&nbsp:&nbsp:&nbsp:　　“老爺之前說什麼了？”

    &nbsp:&nbsp:&nbsp:&nbsp:　　“無病無災不得出手。”

    &nbsp:&nbsp:&nbsp:&nbsp:　　“還是弟弟記性好。”

    &nbsp:&nbsp:&nbsp:&nbsp:　　“少爺現在無病無災，所以我們不能幫你。”兄弟倆對著衛明玉一起說道。

    &nbsp:&nbsp:&nbsp:&nbsp:　　“等我回去了，你們倆等著！”衛明玉抓了把葉子扔了過去，覺得不解氣又扔過去幾個土疙瘩，“我娘知道了一定會打你們板子的！”

    &nbsp:&nbsp:&nbsp:&nbsp:　　衛大衛二兩人靈巧地避到一邊。

    &nbsp:&nbsp:&nbsp:&nbsp:　　衛明玉見兩人不為所動，只好自己站起來。他墊腳張望了一下，大路離著已是不遠。

    &nbsp:&nbsp:&nbsp:&nbsp:　　……

    &nbsp:&nbsp:&nbsp:&nbsp:　　……

    &nbsp:&nbsp:&nbsp:&nbsp:　　“瑜哥哥多小心！”

    &nbsp:&nbsp:&nbsp:&nbsp:　　“小瑜自己當心啊！”

    &nbsp:&nbsp:&nbsp:&nbsp:　　葛氏兄妹隔著牆說道。

    &nbsp:&nbsp:&nbsp:&nbsp:　　施瑜翻過越牆，回身應道︰“我知道了。”

    &nbsp:&nbsp:&nbsp:&nbsp:　　雖說要找衛明玉，可施瑜並不知他走的哪邊。但是那日衛元正來時的情形施瑜還記得，衛元正曾說過自己在寧安城中。既然如此，施瑜決定不亂找，而是沿著去往寧安城的大路，若是能追上那邊最好，即便兩邊走岔了他也能先一步到城門口攔住三人。

    &nbsp:&nbsp:&nbsp:&nbsp:　　想到此處施瑜深吸一口氣，數十顆靈元被納入體內。只見一道矮小的身影迅速跑了起來。

    &nbsp:&nbsp:&nbsp:&nbsp:　　福幼院離著大路不過一里多點，有一條蜿蜒曲折的小路連著兩處。不過那小路因為平日里走的人少所以並不為人所熟知，加上落葉覆蓋更是難覓蹤跡了。

    &nbsp:&nbsp:&nbsp:&nbsp:　　尚好施瑜在此地生活多年，即便沒有離開過福幼院，可大路在哪邊總是知道的。

    &nbsp:&nbsp:&nbsp:&nbsp:　　施瑜起先還深怕踩坑摔倒，可跑了一會發現即便是小坑自己也完全能憑著力氣強行調整姿勢，不讓自己摔倒。這讓他膽子大了起來，漸漸越跑越快。

    &nbsp:&nbsp:&nbsp:&nbsp:　　避開大樹，越過石頭，施瑜听著耳邊呼呼的風聲看著眼中不斷變化的景物，從來沒有如此奔跑過的他忽然發現這一切都是如此美妙。

    &nbsp:&nbsp:&nbsp:&nbsp:　　肆意地奔跑都是如此爽快，若是能飛呢？

    &nbsp:&nbsp:&nbsp:&nbsp:　　施瑜心中冒出這個念頭，這是他多年以來第一次因為“質問那人”以外的理由想要成仙。有些走神的施瑜一個不小心踩到小坑，摔在地上連滾幾圈。撲在樹葉堆里的施瑜冒出頭來，體內的靈元正慢悠悠離他而去。

    &nbsp:&nbsp:&nbsp:&nbsp:　　他連忙檢查了下身子，還好只是擦破了點皮。

    &nbsp:&nbsp:&nbsp:&nbsp:　　松了口氣，施瑜突然笑了起來。

    &nbsp:&nbsp:&nbsp:&nbsp:　　“我一定要成仙。”

    &nbsp:&nbsp:&nbsp:&nbsp:　　“帶著小寧和小花一起成仙！”

    &nbsp:&nbsp:&nbsp:&nbsp:　　這念頭一起便止不住了，一下解決了他“成仙”和“小花”之間的難題。

    &nbsp:&nbsp:&nbsp:&nbsp:　　施瑜忍不住笑了起來，他心念一起重新納入靈元，繼續向著大路跑去。

    &nbsp:&nbsp:&nbsp:&nbsp:　　不知疲倦力氣不盡，施瑜不多時就到了大路。路上行人見到一旁小路忽然冒出個奔跑的少年也是好奇不已，施瑜左右打量了一番，沒見到衛明玉的影子。

    &nbsp:&nbsp:&nbsp:&nbsp:　　一個貨郎從他身邊經過，施瑜一施禮︰“見過這位叔叔。”

    &nbsp:&nbsp:&nbsp:&nbsp:　　貨郎聞言停下腳步，見身旁是個半人高的小孩，面容俊秀、聲音脆亮，看著就是有教養的，他笑著問道︰“小娃你有何事？”

    &nbsp:&nbsp:&nbsp:&nbsp:　　“我想去寧安城，請問該往哪邊？”

    &nbsp:&nbsp:&nbsp:&nbsp:　　“那邊便是。”貨郎抬手一指，不過隨即好奇地道︰“你如何去？”

    &nbsp:&nbsp:&nbsp:&nbsp:　　施瑜知道了方向，又作揖謝過貨郎︰“謝謝叔叔指點，我用跑的。”

    &nbsp:&nbsp:&nbsp:&nbsp:　　說完留下目瞪口呆的貨郎，邁著兩腿狂奔起來。

    &nbsp:&nbsp:&nbsp:&nbsp:　　施瑜跑得如此之快，甚至快逾奔馬。眼中的景象不斷像後飛掠，狂風更是吹散了他的頭發。

    &nbsp:&nbsp:&nbsp:&nbsp:　　一路超過不少人，每個被施瑜所超之人都瞥見一個矮小的身影從身邊一飛而過，留下一道煙塵便急速遠去。這讓很多人懷疑自己是否看錯了。

    &nbsp:&nbsp:&nbsp:&nbsp:　　一路未見三人，施瑜不多時跑到了寧安城東門。到了此處人進出往來的人便多了起來，各式人物不斷躍進施瑜眼中。然而最讓施瑜驚訝的還是那高逾三丈的城牆，城牆老舊斑駁，左右望去似乎看不到頭。第一次見到城牆的施瑜像個傻子一樣半張著嘴，抬頭一直望著高處，心里想著城牆上面是什麼。

    &nbsp:&nbsp:&nbsp:&nbsp:　　“嘻嘻，有個傻小子。”

    &nbsp:&nbsp:&nbsp:&nbsp:　　一雙十年華的女子路過，見了施瑜的樣子掩口而笑。施瑜這才回過神來，不好意思地低下頭。不過想著還要盯住衛明玉三人，他又抬起頭四處打量起來。

    &nbsp:&nbsp:&nbsp:&nbsp:　　不但進出城門的人多，城門“百樣集”的人更多。

    &nbsp:&nbsp:&nbsp:&nbsp:　　所謂百樣集便是什麼都有，果蔬吃食布匹牲口，人聲嘈雜人頭涌動，各種香味臭味順著風鑽進施瑜鼻子里。施瑜退到路邊，在不起眼的地方蹲著。

    &nbsp:&nbsp:&nbsp:&nbsp:　　即便只是蹲著施瑜卻並不無聊，此生第一次見到這麼多人這麼多景，讓他興奮不已。

    &nbsp:&nbsp:&nbsp:&nbsp:　　“以後一定要帶小寧和小花來看看！”

    &nbsp:&nbsp:&nbsp:&nbsp:　　然而這一蹲便是半個多時辰，就在施瑜開始對眼前景象習以為常的時候，終于見到了三個明顯矮過旁人的身影。看著領頭的衛明玉，讓施瑜不由想起施嬤嬤痛苦的神情。。

    &nbsp:&nbsp:&nbsp:&nbsp:　　衛明玉走得不快，五六歲的孩子怕是出生以來都沒走過這麼多路。兩個十歲的小廝倒是走的輕松不已，甚至還有暇東張西望。旁人見了皆是好奇三人到底是什麼關系，主僕不像主僕的。

    &nbsp:&nbsp:&nbsp:&nbsp:　　“累死我了。”衛明玉停下喘了口氣，他彎腰扶著膝蓋，臉色有些蒼白，“你們居然不背我，回去定要打你們板子！”

    &nbsp:&nbsp:&nbsp:&nbsp:　　“老爺吩咐了，小的不敢違背。”

    &nbsp:&nbsp:&nbsp:&nbsp:　　“大哥不背，小的也不敢背。”

    &nbsp:&nbsp:&nbsp:&nbsp:　　衛明玉惡狠狠看了兩人一眼，他又喘了幾口氣才咬牙繼續走。不管怎說城牆已在不遠處，他已經想好到時尋了守門軍卒，讓他們直接送自己去郡衙。

    &nbsp:&nbsp:&nbsp:&nbsp:　　自己可是郡守公子！

    &nbsp:&nbsp:&nbsp:&nbsp:　　帶著這念頭，衛明玉覺得似乎又有了力氣。

    &nbsp:&nbsp:&nbsp:&nbsp:　　然而沒走了幾步三人卻停下了腳步，一個穿著麻布短褐的少年擋住了他們。

    &nbsp:&nbsp:&nbsp:&nbsp:　　“衛明玉，跟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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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 攔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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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nbsp:&nbsp:&nbsp:　　施瑜站在路上擋住三人。

    &nbsp:&nbsp:&nbsp:&nbsp:　　“我、我不回去！”衛明玉正式心虛的時候，可一張口就後悔了︰“你憑什麼讓我回去？”

    &nbsp:&nbsp:&nbsp:&nbsp:　　“你爹讓你留在院里，何時說過許你回家了？”

    &nbsp:&nbsp:&nbsp:&nbsp:　　兩人對話讓路人听了，頓時有好事的停下腳步，旁人見其停下也跟著停下，這讓更多的人好奇起來，不過幾息功夫施瑜四人就被圍了起來。

    &nbsp:&nbsp:&nbsp:&nbsp:　　便是這一句，就讓衛明玉回不了嘴。自己偷偷翻牆逃跑，何曾告訴過任何人？甚至都沒告訴衛大衛二，若是不是兩人一直跟著自己，說不定這倆現在還在福幼院呢。

    &nbsp:&nbsp:&nbsp:&nbsp:　　衛明玉動了動嘴唇，發現自己無言以對，頓時惱羞成怒。

    &nbsp:&nbsp:&nbsp:&nbsp:　　“我就是要回家，你能拿我怎麼樣？”

    &nbsp:&nbsp:&nbsp:&nbsp:　　說著就沖施瑜走了過去，一副要將他撞開的架勢。

    &nbsp:&nbsp:&nbsp:&nbsp:　　“嬤嬤被你氣病了。”施瑜盯著他的眼楮，卻發現對方無動于衷，“你跟我回去，向嬤嬤說對不起，之後要走要留我都不管你！”

    &nbsp:&nbsp:&nbsp:&nbsp:　　眼看走到跟前施瑜還不肯挪步，衛明玉一把推了過去。

    &nbsp:&nbsp:&nbsp:&nbsp:　　“我才不回去，讓開！”

    &nbsp:&nbsp:&nbsp:&nbsp:　　施瑜平日里在福幼院中，除了長得好看些，平日里都是不起眼的，和院里其他孩子既不交好也不吵架，若不是機緣巧合之下，葛氏兄妹都不會和他有什麼牽連。

    &nbsp:&nbsp:&nbsp:&nbsp:　　但是只有葛寧知道施瑜有多厲害，葛小花才知道施瑜有多狠。

    &nbsp:&nbsp:&nbsp:&nbsp:　　雖然百般隱藏，可三人在一起時施瑜難免還是露出一些異常之處，比如翻牆越高、搬動重物都是輕而易舉。而葛小花那日昏迷時隱隱感覺到了什麼，那種疼痛葛小花連想都不願想起，可施寧卻將“病氣”全吸到了自己身上。

    &nbsp:&nbsp:&nbsp:&nbsp:　　所以施瑜怎會被一個衛明玉推開？

    &nbsp:&nbsp:&nbsp:&nbsp:　　更別提今日施嬤嬤痛苦的模樣更是讓他非常生氣，他甚至都不敢想要是施嬤嬤當時病倒了福幼院會變成什麼樣，自己又會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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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nbsp:&nbsp:&nbsp:　　衛明玉推了幾下沒推動，他抬頭見施瑜正冷冷看著他。後退了一步，他色厲內荏道︰“哼，你給我等著，我一定不會放過你和那個老婆子的！”

    &nbsp:&nbsp:&nbsp:&nbsp:　　施瑜眼中凶光一閃，如果不是現在使用魔元會讓衛明玉發現蹊蹺，他恨不能讓魔元好好在他體內停上一會。伸手一把勾住衛明玉的脖子，施瑜說道︰“跟我回去！”

    &nbsp:&nbsp:&nbsp:&nbsp:　　“我、我不，你個要飯的！”

    &nbsp:&nbsp:&nbsp:&nbsp:　　施瑜冷著臉，只管自己走。一旁路人正在議論紛紛，見他這樣子直接喧嘩起來。

    &nbsp:&nbsp:&nbsp:&nbsp:　　“這就動手了？”

    &nbsp:&nbsp:&nbsp:&nbsp:　　“自家兄弟吵架動手多尋常，你沒和兄弟打過？”

    &nbsp:&nbsp:&nbsp:&nbsp:　　“沒見他們穿著打扮都不一樣，能是一家人？”

    &nbsp:&nbsp:&nbsp:&nbsp:　　“許是拐孩子的。”

    &nbsp:&nbsp:&nbsp:&nbsp:　　“頭回見人販子和被拐的一般大的。”

    &nbsp:&nbsp:&nbsp:&nbsp:　　“那你說四人到底是何關系？”

    &nbsp:&nbsp:&nbsp:&nbsp:　　眾人圍著不走，施上前一擠就將幾人推開。其他人還以為是前頭的大人給這小孩讓路，只有直接和施瑜接觸的人才知道面前這小孩的力氣有多大。

    &nbsp:&nbsp:&nbsp:&nbsp:　　衛明玉小臉通紅，一半是被憋得還一半是氣得，眾目睽睽之下他這郡守之子被人像雞鴨一般夾著脖子拖走，讓他覺得是奇恥大辱！

    &nbsp:&nbsp:&nbsp:&nbsp:　　“你放開、放開！要飯的，你等著，我以後一定要殺光你們，還有那個老婆子，我要殺掉你們！你們兩個廢物，少爺我就要被人掐死你們還不動手？”

    &nbsp:&nbsp:&nbsp:&nbsp:　　衛大衛二相視一眼，衛大先說話了︰“少爺本來無事，無非拖回去被人關上一陣。”

    &nbsp:&nbsp:&nbsp:&nbsp:　　“不過大放厥詞，回去免不了被人一頓打。”

    &nbsp:&nbsp:&nbsp:&nbsp:　　“這算是有災吧？”

    &nbsp:&nbsp:&nbsp:&nbsp:　　“應該算。”

    &nbsp:&nbsp:&nbsp:&nbsp:　　“那便動手！”

    &nbsp:&nbsp:&nbsp:&nbsp:　　兩個平日里嘻嘻哈哈的小廝面色一緊，兩人一同欺身上前去掰施瑜胳膊。

    &nbsp:&nbsp:&nbsp:&nbsp:　　施瑜察覺到兩人沖過來，不由往後退了一步，誰知兩人如影隨形就抓住了他胳膊，更讓施瑜詫異的是竟然在兩人雙臂之上隱隱看到有靈元流轉。

    &nbsp:&nbsp:&nbsp:&nbsp:　　然而衛大衛二比施瑜還詫異，兩人自小修行，自問雖然不會高深法門，但是對付尋常壯年輕而易舉，沒想到一使勁居然沒有扯動施瑜。

    &nbsp:&nbsp:&nbsp:&nbsp:　　“咦，這人好厲害！”

    &nbsp:&nbsp:&nbsp:&nbsp:　　“大哥說的是，不若將他放倒？”

    &nbsp:&nbsp:&nbsp:&nbsp:　　“好主意，那便來個王八朝天！”

    &nbsp:&nbsp:&nbsp:&nbsp:　　“我看惡狗搶屎更好！”

    &nbsp:&nbsp:&nbsp:&nbsp:　　“王八！”

    &nbsp:&nbsp:&nbsp:&nbsp:　　“惡狗！”

    &nbsp:&nbsp:&nbsp:&nbsp:　　兩人這般說著，下手卻不慢。衛大從後往前猛踢施瑜腳後跟，手卻從前往後硬推他肩膀，另外一邊卻反著來。真讓他們踢結實了，施瑜非摔劈叉不可。

    &nbsp:&nbsp:&nbsp:&nbsp:　　不得已，施瑜放開衛明玉，極為迅速一拳打了出去。這一拳……沒什麼名堂，就是沖著人鼻子去的。

    &nbsp:&nbsp:&nbsp:&nbsp:　　衛大正要使勁，卻發現一只小拳頭突然閃到眼前，不等他避開鼻子上就挨了一拳，眼淚鼻涕頓時流了下來。

    &nbsp:&nbsp:&nbsp:&nbsp:　　“哎喲，這小子不是善茬！”

    &nbsp:&nbsp:&nbsp:&nbsp:　　“大哥自己不小心，何必吹那小子，我看你……哎喲，這小子果然不是善茬！”

    &nbsp:&nbsp:&nbsp:&nbsp:　　一旁的衛二也挨了一拳，兩人捂著鼻子跌坐在地。

    &nbsp:&nbsp:&nbsp:&nbsp:　　衛明玉見了立刻想著寧安城跑去，可路人攔著他走不脫，不等想不出辦法又被施瑜勾住了脖子。衛明玉心中又怕又恨，怕的是福幼院那讓他時不時痛不欲生的怪事，恨得是一個“要飯的”居然敢這麼對自己。

    &nbsp:&nbsp:&nbsp:&nbsp:　　“放手、放手，救命啊！我是郡守公子，誰快來救我，不然回頭我讓我爹打你們板子抄你們家！”

    &nbsp:&nbsp:&nbsp:&nbsp:　　四人一番動靜本就引來不少人圍觀，其中便有守門軍卒前來查看的，听了衛明玉這話頓時一驚。新郡守衛元正雖然已經來了數日，可尋常百姓卻無處知道郡守換了，更不提這樣小的孩子。

    &nbsp:&nbsp:&nbsp:&nbsp:　　那軍卒趕緊跑回城門，向著隊正稟告了此事，道是有孩子正在強擄郡守公子。

    &nbsp:&nbsp:&nbsp:&nbsp:　　隊正帶著三名軍士跑了過來，他並未攔住施瑜，不過卻仔細打量起幾人來︰地上坐著那倆一身小廝打扮，怕是誰家家丁；動手那個雖然穿著寒酸，可那副眉清目秀的模樣卻讓人反感不起來，實在想不出此人和擄掠郡守公子這事兒會有干系；他又看了眼衛明玉，長得倒是粉雕玉琢，只是衣褲破舊……咦，綢緞料子？

    &nbsp:&nbsp:&nbsp:&nbsp:　　“快救我啊，我是郡守衛元正之子衛明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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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章 郡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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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nbsp:&nbsp:&nbsp:　　衛明玉不但有名有姓還敢喊出來，到了此時原本不當回事兒的隊正都不得不認真起來。

    &nbsp:&nbsp:&nbsp:&nbsp:　　他跨步走到施瑜跟前將他攔住道︰“你這小子是何人，為何要擄他？”

    &nbsp:&nbsp:&nbsp:&nbsp:　　一件孩子打架的小事如果牽涉到郡守公子，那即便再匪夷所思也總是能引人好奇的，一旁路人里三圈外三圈將此處圍了個水泄不通。

    &nbsp:&nbsp:&nbsp:&nbsp:　　施瑜見走不掉只好回答道︰“小子是福幼院施瑜，正抓他回去。”

    &nbsp:&nbsp:&nbsp:&nbsp:　　“你手上那小子也是福幼院的？”隊正听施瑜提及福幼院三個字不由松了口氣，施嬤嬤名聲擺在那處，此事即便有異怕也不是什麼惡事，“你到底為何要抓他？”

    &nbsp:&nbsp:&nbsp:&nbsp:　　“他不是福幼院的，是他爹前幾日送來，”施瑜低頭看了眼還在掙扎的衛明玉，“今天他跑了出來，氣壞了嬤嬤。”

    &nbsp:&nbsp:&nbsp:&nbsp:　　施瑜說話條理分明有理有據，一句話就讓隊正大致明白了緣由，不過他還是問道︰“他爹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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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nbsp:&nbsp:&nbsp:　　“衛元正。”

    &nbsp:&nbsp:&nbsp:&nbsp:　　路人尚好，可這幾個軍卒卻是真的被驚到了，隊正一時間也有些愣神︰郡守將孩子送到福幼院？施嬤嬤到底和郡守又有什麼關系？

    &nbsp:&nbsp:&nbsp:&nbsp:　　隊正不由和三名軍士面面相覷，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

    &nbsp:&nbsp:&nbsp:&nbsp:　　衛明玉見四人猶豫了頓時大喊起來︰“救命啊！我是郡守公子，快救我！”

    &nbsp:&nbsp:&nbsp:&nbsp:　　他這一喊隊正才明白過來，無論事情緣由到底如何，可看著郡守公子被人擄走總是不妥。不過施瑜顯得理直氣壯不卑不亢，讓隊正一時間也摸不清他除了是福幼院孤兒外還有什麼底氣。

    &nbsp:&nbsp:&nbsp:&nbsp:　　隊正只能和氣地說道︰“這位小兄弟，我等軍士實在不能就如此看著你將郡守公子帶走。”

    &nbsp:&nbsp:&nbsp:&nbsp:　　“那你們想怎樣？”施瑜皺著眉頭問道，從未出過福幼院的施瑜自然不知道這時間的人情世故，所以也未曾想過還有這些麻煩。

    &nbsp:&nbsp:&nbsp:&nbsp:　　隊正一指寧安城，說道︰“小兄弟不妨先在城門口等著，我遣人去郡衙問問，若是無事的話我便派馬車將你等送回，你看可好？”

    &nbsp:&nbsp:&nbsp:&nbsp:　　見對方似乎並無惡意，施瑜低頭看了衛明玉，想來這小子也逃不掉，他只能點點頭。

    &nbsp:&nbsp:&nbsp:&nbsp:　　“既然如此，小兄弟不如放開衛公子吧。”隊長放下心來，只是見施瑜依然箍著衛明玉覺得有些不妥。

    &nbsp:&nbsp:&nbsp:&nbsp:　　衛大和衛二這時終于緩過勁，兩人站在一旁虎視眈眈，就是鼻血橫流看著著實滑稽。

    &nbsp:&nbsp:&nbsp:&nbsp:　　“好你這小子，居然深藏不露。”

    &nbsp:&nbsp:&nbsp:&nbsp:　　“竟然將我衛府雙驕打得血流如注！”

    &nbsp:&nbsp:&nbsp:&nbsp:　　“來來，放開我家少爺，讓你領教領教我衛大。”

    &nbsp:&nbsp:&nbsp:&nbsp:　　“衛二！”

    &nbsp:&nbsp:&nbsp:&nbsp:　　“兄弟合擊之術！”

    &nbsp:&nbsp:&nbsp:&nbsp:　　若非此刻並非時候，施瑜見著兩人的模樣都不由想笑，他沒有理睬兩人，搖搖頭對隊正道︰“除非他向施嬤嬤道歉，否則我不會放開他的。”

    &nbsp:&nbsp:&nbsp:&nbsp:　　衛明玉使勁想將自己腦袋拔出來，奈何施瑜箍得太緊，他恨恨道︰“你等著，一會見了我爹一定要打你板子！”

    &nbsp:&nbsp:&nbsp:&nbsp:　　圍觀路人見了一出好戲，雖然好奇後續如何，但是被軍卒一趕也只能離開。隊正先派人去郡衙，而後攜著幾人進了城。

    &nbsp:&nbsp:&nbsp:&nbsp:　　城門內不遠便有一茶攤，隊正點了茶。施瑜既不喝也不坐下，只是箍著衛明玉的脖子站在那里。一個少年死死箍著另外個少年的脖子，可被箍的少年卻並不掙扎，兩人看上去著實怪異，經常引來路人目光注視。

    &nbsp:&nbsp:&nbsp:&nbsp:　　衛明玉此時羞憤難當，他從來未曾想過自己居然有這麼一天︰像頭牲口一樣被人抓著，不但逃不掉，居然還無人幫忙。

    &nbsp:&nbsp:&nbsp:&nbsp:　　心中將施瑜和福幼院之人罵了無數遍，想象著以後該如何報復眾人，衛明玉心里似乎好受了一些。

    &nbsp:&nbsp:&nbsp:&nbsp:　　報信之人是騎馬而去，過了小半個時辰才歸來。他身後還跟著兩個衙役和一名騎馬的文士，衙役正牽著一輛馬車。

    &nbsp:&nbsp:&nbsp:&nbsp:　　文士年約三旬，長得面目白淨。見到施瑜等人後文士翻身下馬，與隊正見過禮，衛明玉見了那文士頓時喊了起來︰“劉長吏快救我！”

    &nbsp:&nbsp:&nbsp:&nbsp:　　誰知被稱為劉長吏的文士並未理他，反而向著隊正寒暄起來，幾句之後才問起原有。隊正將事情經過簡單說了。劉長吏不急不慢听完經過，隨後點點頭。

    &nbsp:&nbsp:&nbsp:&nbsp:　　“卻是謝過隊正，這等孩童小事竟然還勞煩你派人知會。”

    &nbsp:&nbsp:&nbsp:&nbsp:　　隊正連道不敢。

    &nbsp:&nbsp:&nbsp:&nbsp:　　這時，劉長吏才轉過頭。

    &nbsp:&nbsp:&nbsp:&nbsp:　　“劉長吏快救我啊！”衛明玉又喊了一聲。

    &nbsp:&nbsp:&nbsp:&nbsp:　　劉長吏看都不曾看他，反而走到施瑜跟前，笑眯眯問道︰“小兄弟貴姓？”

    &nbsp:&nbsp:&nbsp:&nbsp:　　“什麼是貴姓？”

    &nbsp:&nbsp:&nbsp:&nbsp:　　“呃……就是問你姓什麼？”劉長吏臉色尷尬道。

    &nbsp:&nbsp:&nbsp:&nbsp:　　“我姓施。”

    &nbsp:&nbsp:&nbsp:&nbsp:　　氣氛有些凝重，劉長吏清了清喉嚨，隨後道︰“一般別人問貴姓，答得人都是把姓和名一起說的。”

    &nbsp:&nbsp:&nbsp:&nbsp:　　“是嗎？”施瑜有些懷疑的打量起對方，不過想想自己的名字似乎也沒什麼見不得人的，“我姓施，叫施瑜。”

    &nbsp:&nbsp:&nbsp:&nbsp:　　劉長吏似乎松了口氣，他雖然已經從隊正那兒听過事情緣由，不過依然又問了施瑜一遍。施瑜一一說了，劉長吏听了點點頭。

    &nbsp:&nbsp:&nbsp:&nbsp:　　衛明玉本以為自家人來了便可脫得一難，誰知道對方竟敢無視自己，他拔了幾下沒將腦袋拔出來，呼哧呼哧道︰“你讓這要飯的快將我放開，我要打他板子！”

    &nbsp:&nbsp:&nbsp:&nbsp:　　原本笑眯眯的劉長吏聞言一轉頭。

    &nbsp:&nbsp:&nbsp:&nbsp:　　“少爺莫急，一會見了老爺自有分說。”對付過衛明玉，劉長吏又笑眯眯看著施瑜，“施瑜小弟，還請與我去郡衙，見過郡守之後再作定奪，你看如何？”

    &nbsp:&nbsp:&nbsp:&nbsp:　　施瑜點頭應了，劉長吏伸手一引讓他坐上馬車。

    &nbsp:&nbsp:&nbsp:&nbsp:　　既然都要去一處，那也不怕衛明玉跑，施瑜松開他自己先上了馬車。

    &nbsp:&nbsp:&nbsp:&nbsp:　　“打他，給我狠狠打這要飯的！”衛明玉一步跳開，沖著兩個衙役命令道，“打斷他的腿，我讓我爹給你們發賞錢、升官！”

    &nbsp:&nbsp:&nbsp:&nbsp:　　兩個衙役對視一眼，誰也沒動手，隨後一起看向劉長吏。

    &nbsp:&nbsp:&nbsp:&nbsp:　　“無需理會，”劉長吏揮揮手，隨後吩咐道︰“送少爺上車。”

    &nbsp:&nbsp:&nbsp:&nbsp:　　衛明玉一听心都涼了，他剛剛脫得施瑜魔抓，怎敢再和他同坐一輛車？他轉身想跑，卻見衛大衛二攔住了去路，再一轉身就被衙役抱住。

    &nbsp:&nbsp:&nbsp:&nbsp:　　“放開，你們居然敢抓我！我一定要讓我打你們板子！”

    &nbsp:&nbsp:&nbsp:&nbsp:　　衙役不管他吱哇亂叫，將他塞進車廂。

    &nbsp:&nbsp:&nbsp:&nbsp:　　“回衙。”

    &nbsp:&nbsp:&nbsp:&nbsp:　　隨著劉長吏一聲令下，馬車便動了起來。

    &nbsp:&nbsp:&nbsp:&nbsp:　　劉長吏這時才轉過頭來，看著躲在一邊衛大和衛二，兩人正用袖子擦著臉上那點鼻血。

    &nbsp:&nbsp:&nbsp:&nbsp:　　“你們二人平日眼高于頂，今天這是怎麼了？”

    &nbsp:&nbsp:&nbsp:&nbsp:　　兩人上前一拱手，有氣無力道︰“見過劉長吏。”

    &nbsp:&nbsp:&nbsp:&nbsp:　　“那小子厲害！”

    &nbsp:&nbsp:&nbsp:&nbsp:　　“我倆打不過！”

    &nbsp:&nbsp:&nbsp:&nbsp:　　“天下異人何其多也，今日可吃到教訓，”劉長吏撫著兩人頭頂安慰著，“你們不過學得些許粗淺修為，此事之後切記不可目中無人。”

    &nbsp:&nbsp:&nbsp:&nbsp:　　衛大衛二喏喏應了，看來是真真記住了此事。

    &nbsp:&nbsp:&nbsp:&nbsp:　　劉長吏轉頭別過隊正，隨後翻身上馬，帶著一行人往郡衙出發。

    &nbsp:&nbsp:&nbsp:&nbsp:　　馬車動了起來，施瑜坐在車里隨著震動輕輕搖晃。衛明玉起先還怕施瑜抓他，可等了片刻也不見他動手便也安心坐下。

    &nbsp:&nbsp:&nbsp:&nbsp:　　車里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大概是平日里用燻香留下的味道，窗外人流不息，各式各樣的人或走或站，施瑜看得目不暇接，一雙大眼楮好奇地看著這個他听說過卻沒見過的情形。

    &nbsp:&nbsp:&nbsp:&nbsp:　　“土包子，”衛明玉見施瑜那副樣子忍不住出言嘲諷，“第一次進城吧？”

    &nbsp:&nbsp:&nbsp:&nbsp:　　施瑜裝作沒听見，不理他。

    &nbsp:&nbsp:&nbsp:&nbsp:　　見沒有反應，衛明玉冷哼了一聲。

    &nbsp:&nbsp:&nbsp:&nbsp:　　忽然施瑜一伸腿腳，衛明玉嚇得直喊救命，兩個衙役撩開門簾，只見施瑜正在伸懶腰，衛明玉扒著車門想要掏出來。

    &nbsp:&nbsp:&nbsp:&nbsp:　　見到兩個衙役眼中的鄙夷，衛明玉不由回頭，見了施瑜那樣子才知道自己被耍了，更是氣得他牙直癢癢。

    &nbsp:&nbsp:&nbsp:&nbsp:　　一行人到了府衙，馬車停在儀門前，兩個衙役撩開門簾。衛明玉先一步跳下馬車，不等眾人就昂首闊步跨過儀門，仿佛一頭進了自己地盤的小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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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章 衛明玉的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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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nbsp:&nbsp:&nbsp:　　施瑜跟著衛明玉跳下車，他站在原地打量起來。

    &nbsp:&nbsp:&nbsp:&nbsp:　　郡守府衙自然是氣勢不凡，不是尋常人家院子能比的，施瑜抬頭才將儀門看了個全貌，兩邊院牆合起來怕有百多杖。

    &nbsp:&nbsp:&nbsp:&nbsp:　　四個軍卒正站在門口當值，見到施瑜這少年也顯得頗為好奇。

    &nbsp:&nbsp:&nbsp:&nbsp:　　衙役牽車馬，劉長吏站在施瑜身旁。他先一步邁進衙門。

    &nbsp:&nbsp:&nbsp:&nbsp:　　“郡守已在花廳，小兄弟請了。”

    &nbsp:&nbsp:&nbsp:&nbsp:　　施瑜身穿麻布短褐，腳上只有一雙草鞋，與這郡府衙門的氣派格格不入。听見劉長吏這般說，施瑜便坦然跨過門檻走進衙門。

    &nbsp:&nbsp:&nbsp:&nbsp:　　劉長吏見他面色從容，完全沒有想象中普通孩子看見高門大衙的萎縮，心中感嘆他不知到底是無知還是無畏。

    &nbsp:&nbsp:&nbsp:&nbsp:　　他在頭前帶路，施瑜跟在身後，兩人一路前行，不時有書吏見到劉長吏便停下腳步施禮，劉長吏笑著一一回禮，可見其在衙門地位頗高。

    &nbsp:&nbsp:&nbsp:&nbsp:　　郡衙佔地頗大，繞過正堂、二堂、後堂，施瑜覺得起碼走了好幾個福幼院那麼大才到了花廳，尚未進去就听得衛明玉說話之聲。

    &nbsp:&nbsp:&nbsp:&nbsp:　　“爹，那地方有鬼，我好幾次疼得爬不起來！”

    &nbsp:&nbsp:&nbsp:&nbsp:　　施瑜為客，劉長吏站在門口伸手一引，施瑜便先進入廳中。

    &nbsp:&nbsp:&nbsp:&nbsp:　　施瑜入眼便看見一張厚實寬大的案桌，上面放著文房四寶和一小盆景，不少公文堆在一旁。衛元正坐在案桌後听著兒子說話，兩人聞聲轉過頭來。

    &nbsp:&nbsp:&nbsp:&nbsp:　　劉長吏此時走進來，站在衛元正身側。

    &nbsp:&nbsp:&nbsp:&nbsp:　　“就是他！”衛明玉氣勢洶洶指著施瑜，他沖了過來，可被施瑜冷冷看著又縮了回去，“爹，就是他打我！”

    &nbsp:&nbsp:&nbsp:&nbsp:　　衛元正看著施瑜，眼中卻似乎沒有什麼憤怒，只是帶著幾次懷疑。

    &nbsp:&nbsp:&nbsp:&nbsp:　　雖然那日在福幼院見過衛元正，不過當時遠遠瞧著看不真切，此時施瑜才看清面前這中年人的模樣——和那日在福幼院顯得頗為和氣不同，今天坐在案桌後的衛元正掌著一郡權勢，在施瑜看來顯得極有威嚴。

    &nbsp:&nbsp:&nbsp:&nbsp:　　施瑜想起施嬤嬤的教導，上前作揖道︰“小子施瑜，見過衛伯父。”

    &nbsp:&nbsp:&nbsp:&nbsp:　　在施瑜想來，面前之人便是衛元正的父親，那便能稱上一聲“伯父”。

    &nbsp:&nbsp:&nbsp:&nbsp:　　衛元正並沒有應他，反而問道︰“施嬤嬤病了？”

    &nbsp:&nbsp:&nbsp:&nbsp:　　施瑜听了這話不知該如何回答，原本那副樣子別說病了，怕是性命垂危。不過似乎被自己誤打誤撞中給緩了下來。正想著該如何作答，衛元正見他不說話，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nbsp:&nbsp:&nbsp:&nbsp:　　“為何不說話？”

    &nbsp:&nbsp:&nbsp:&nbsp:　　“嬤嬤她、她捂著胸口倒了。”施瑜只好這般說道。

    &nbsp:&nbsp:&nbsp:&nbsp:　　听了這話衛元正立刻站起身來。

    &nbsp:&nbsp:&nbsp:&nbsp:　　“怎會如此？”

    &nbsp:&nbsp:&nbsp:&nbsp:　　“衛明玉逃跑，嬤嬤氣得受不住就倒下了。”

    &nbsp:&nbsp:&nbsp:&nbsp:　　衛元正面皮一抽，他連忙吩咐劉長吏︰“速速備馬！”

    &nbsp:&nbsp:&nbsp:&nbsp:　　劉長吏領命快步出了廳外。

    &nbsp:&nbsp:&nbsp:&nbsp:　　一旁的衛明玉見他爹這般反應，立刻知道大事不好，此時他非但沒了方才得意，臉色更是變得煞白。

    &nbsp:&nbsp:&nbsp:&nbsp:　　衛元正從案桌後走，揚起手重重摑在衛明玉臉上。

    &nbsp:&nbsp:&nbsp:&nbsp:　　“孽子！”

    &nbsp:&nbsp:&nbsp:&nbsp:　　衛明玉應聲而倒捂著臉躺在地上，挨了這重重一巴掌他竟是連哭聲都不敢發出來。衛元正背過手去，閉著雙眼的他胸膛不斷起伏，緊握的拳頭透出他內心依然余怒未消。

    &nbsp:&nbsp:&nbsp:&nbsp:　　剛才那一下之重讓施瑜都不由閉上眼楮。

    &nbsp:&nbsp:&nbsp:&nbsp:　　衛明玉倒在地上，捂著臉驚恐地望著自己父親。

    &nbsp:&nbsp:&nbsp:&nbsp:　　整個花廳里只剩下衛元正呼吸之聲，那聲音之重仿佛要將一腔怒氣都泄出體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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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nbsp:&nbsp:&nbsp:　　片刻後，衛元正才漸漸平息下來。指著衛明玉，他冷冷說道︰“施嬤嬤若是出事，我定要打斷你兩條腿。”

    &nbsp:&nbsp:&nbsp:&nbsp:　　“你娘攔著都沒用！”

    &nbsp:&nbsp:&nbsp:&nbsp:　　一旁的施瑜都听出衛元正語氣中所含的怒氣，他相信衛元正說的一定是真的，于是有些同情地看向衛明玉。

    &nbsp:&nbsp:&nbsp:&nbsp:　　衛明玉此時哪兒還有“郡守公子”的跋扈？听了那句話他身子一顫，顯然和施瑜一樣明白了話中的真切。

    &nbsp:&nbsp:&nbsp:&nbsp:　　廳里剩下三人一時無言，衛明玉躺在那里不敢站起來，小聲哭著。衛元正心憂不已來回踱步。倒是施瑜，施嬤嬤無恙，而剛才那一巴掌又異常解氣，心中早已沒了元氣，不過面上倒是瞧不出來。

    &nbsp:&nbsp:&nbsp:&nbsp:　　片刻後劉長吏前來道車馬已備，衛元正才走出廳外，劉長吏則領著施瑜和魏明珠跟在身後。

    &nbsp:&nbsp:&nbsp:&nbsp:　　“我已經派人騎馬先去福幼院告知此事，城中名醫也去請了。”劉長吏跟在衛元正身後說道。

    &nbsp:&nbsp:&nbsp:&nbsp:　　衛元正一拍額頭，劉長吏這是一語點醒夢中人，自己氣急之下竟是忘了。他拍了拍劉長吏的肩膀︰“還是澤峰想得周全，我卻是忘了此事。”

    &nbsp:&nbsp:&nbsp:&nbsp:　　“兄長也是心憂則亂。”名叫澤峰的劉長吏安慰道。

    &nbsp:&nbsp:&nbsp:&nbsp:　　“唉，這孽子真是不讓人省心，”衛元正回頭看了衛明玉一眼，“不知此次還有何顏面見施嬤嬤。”

    &nbsp:&nbsp:&nbsp:&nbsp:　　劉澤峰聞言，回頭瞧了施瑜一眼。

    &nbsp:&nbsp:&nbsp:&nbsp:　　不理一路行禮的書隸，衛元正快步走出郡衙上了馬車，衛大衛二兩名小廝已經陪在一旁，同行的還有其他幾名家丁。施瑜和衛明玉兩人被請上馬車，施瑜大方落座，衛明玉則躲在一邊深怕被打。

    &nbsp:&nbsp:&nbsp:&nbsp:　　一行人這便出發。

    &nbsp:&nbsp:&nbsp:&nbsp:　　一路上衛元正不言不語，施瑜知道事已至此，之後的便和自己無關，所以安心坐在那里不語。衛明玉則不敢說話，不時抬頭偷看兩人。車廂里一時間靜得有些嚇人。

    &nbsp:&nbsp:&nbsp:&nbsp:　　從郡衙出發走到福幼院用了半個時辰，路上還遇見僕婦請來幫忙尋找衛明玉的人。此人見了這隊車馬便上前打听，是否見過三個孩子。衛元正听了冷冷看了兒子一眼。

    &nbsp:&nbsp:&nbsp:&nbsp:　　衛明玉低著頭，往角落里又縮了縮。

    &nbsp:&nbsp:&nbsp:&nbsp:　　等到了福幼院時早有僕婦等在門口。

    &nbsp:&nbsp:&nbsp:&nbsp:　　衛元正下車看了一眼，發現施嬤嬤不在其中，他趕緊讓僕婦帶路，自己則拋下其他人跟了進去。

    &nbsp:&nbsp:&nbsp:&nbsp:　　施瑜跳下車，他回頭看了一眼，衛明玉正縮在里面不敢出來。原本施瑜是想拉著他給嬤嬤道歉的，可如今他爹都來了，衛明玉道不道歉已是無關緊要。

    &nbsp:&nbsp:&nbsp:&nbsp:　　在僕婦和其他孩子驚訝的目光中進了院子，葛寧和葛小花將他拉到一邊，問起此事經過。施瑜將事情說了，雖然有些地方一筆帶過，可葛寧和葛小花還是不時皺眉。

    &nbsp:&nbsp:&nbsp:&nbsp:　　衛明玉怕是從來沒有想過會有人這麼討厭自己。

    &nbsp:&nbsp:&nbsp:&nbsp:　　……

    &nbsp:&nbsp:&nbsp:&nbsp:　　……

    &nbsp:&nbsp:&nbsp:&nbsp:　　推開房門，衛元正走進屋子。施嬤嬤正坐在床上和僕婦說著什麼，見他進來便讓僕婦出去。

    &nbsp:&nbsp:&nbsp:&nbsp:　　“元正怎麼想著要來，”施嬤嬤見到衛元正，不由慚愧，“真是有負你所托，沒照顧好那孩子。”

    &nbsp:&nbsp:&nbsp:&nbsp:　　衛元正三兩步走近，他拉著施嬤嬤問道︰“嬤嬤身體如何？”

    &nbsp:&nbsp:&nbsp:&nbsp:　　“無妨、不過是年老體弱，有些頭暈罷了。”

    &nbsp:&nbsp:&nbsp:&nbsp:　　施嬤嬤說得輕巧，可那一臉病色和正捂著心口的手卻說明了一切。衛元正看著這個遠比記憶中蒼老的婦人，看著她此時虛弱的樣子，眼楮不由紅了。

    &nbsp:&nbsp:&nbsp:&nbsp:　　他後退兩步，隨後恭恭敬敬跪在床邊說道︰“元正不孝，差點害了嬤嬤。”

    &nbsp:&nbsp:&nbsp:&nbsp:　　“快起來，與你何干。”

    &nbsp:&nbsp:&nbsp:&nbsp:　　“若不是元正將那孽子送來，又怎會氣到嬤嬤？”衛元正磕著頭說道。

    &nbsp:&nbsp:&nbsp:&nbsp:　　施嬤嬤見他這樣立刻捂著胸口，她裝出難過的樣子說道︰“唉，被郡守跪得折壽啊，見到你這樣我心口疼。”

    &nbsp:&nbsp:&nbsp:&nbsp:　　衛元正嚇得趕緊起身。

    &nbsp:&nbsp:&nbsp:&nbsp:　　“去，拿個椅子坐了，都而立之年了還這般毛躁。”

    &nbsp:&nbsp:&nbsp:&nbsp:　　搬了把椅子坐在床邊，衛元正張了張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nbsp:&nbsp:&nbsp:&nbsp:　　施嬤嬤嗔怪了他一眼，拍著他手說道︰“你自小便是這樣，有何事你說便是，何苦吞吞吐吐？”

    &nbsp:&nbsp:&nbsp:&nbsp:　　三十多歲的封疆大吏顯得有些訕訕，他說道︰“元正厚顏，還想請嬤嬤不要趕走明玉。明玉那孩子乃是我外室所出，我忙于公務無心對他少了教養，此事上次便于嬤嬤說過。”

    &nbsp:&nbsp:&nbsp:&nbsp:　　施嬤嬤點點頭。

    &nbsp:&nbsp:&nbsp:&nbsp:　　“之後內子不知為何知道了此事，她膝下無子便鬧著將明玉過到自己名下。我實在受不住她鬧，便同意了此事。”

    &nbsp:&nbsp:&nbsp:&nbsp:　　“明玉到了正宅更是得寵，不過兩三年功夫便成了現在這般模樣。再這般下去，長大之後必是禍害。所以這次趁著赴任便將明玉帶來，希望嬤嬤能替我教養一番。”

    &nbsp:&nbsp:&nbsp:&nbsp:　　說到這里衛元正停了下來，他走到門口打開房門，見幾個家丁正守在門口。

    &nbsp:&nbsp:&nbsp:&nbsp:　　“都離遠些，莫讓人靠近。”

    &nbsp:&nbsp:&nbsp:&nbsp:　　吩咐過後他才和上門，他坐回椅子上以手掩口，附耳對施嬤嬤說道︰“我猜內子怕是早已這般謀劃，故意放縱明玉，將來不得繼承家業。”

    &nbsp:&nbsp:&nbsp:&nbsp:　　“什麼！”

    &nbsp:&nbsp:&nbsp:&nbsp:　　“噓！嬤嬤輕聲點，內子半年前懷上一胎，雖然不知男女，可卻變本加厲，明玉便是毆打奴僕甚至路人她都護著。”

    &nbsp:&nbsp:&nbsp:&nbsp:　　施嬤嬤很是生氣，她不由開口道︰“胡說八道，她為嫡母卻膝下無子，抱養庶子也屬平常，更是不嫌你有外室，怎可如此揣測你家夫人？”

    &nbsp:&nbsp:&nbsp:&nbsp:　　“將明玉接到正宅後，明玉他娘便無端暴斃了，”衛元正咬著牙說道，“而且半年前她也懷上，雖然不知男女，可對明玉卻不理不睬了。”

    &nbsp:&nbsp:&nbsp:&nbsp:　　“這、這，唉！”

    &nbsp:&nbsp:&nbsp:&nbsp:　　房內一時寂靜。

    &nbsp:&nbsp:&nbsp:&nbsp:　　過了片刻施嬤嬤才搖搖頭。

    &nbsp:&nbsp:&nbsp:&nbsp:　　“也是個苦命的。”

    &nbsp:&nbsp:&nbsp:&nbsp:　　施嬤嬤嘆了口氣，自從二十多歲守寡後來了福幼院，這三十多年間出去過多少孩子她自己都數不清。可如衛明玉這般惡劣的連她都沒見過。想不到還有這種緣由。

    &nbsp:&nbsp:&nbsp:&nbsp:　　衛元正上次前來，自己雖然應衛明玉住下，可以為是衛元正想嚇嚇他而已，沒想到真是情非得已。

    &nbsp:&nbsp:&nbsp:&nbsp:　　施嬤嬤仔細打量了眼前的衛元正，不過三十多歲的人便身處高位，額角已有星星點點的白發。

    &nbsp:&nbsp:&nbsp:&nbsp:　　衛元正見施嬤嬤始終不肯開口，只好又跪在地上道︰“還請嬤嬤成全！”

    &nbsp:&nbsp:&nbsp:&nbsp:　　“起來，老身合適說過不答應你了？”施嬤嬤伸手將他扶起，“你既然托付老身，老身那便好好替你管教一番。不過如何管教你不能過問，若有不滿那便將明玉領回去，你可答應？”

    &nbsp:&nbsp:&nbsp:&nbsp:　　衛元正喜出望外趕緊點頭，施嬤嬤讓他打開門喊了僕婦。

    &nbsp:&nbsp:&nbsp:&nbsp:　　“把施瑜和衛明玉找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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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章 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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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nbsp:&nbsp:&nbsp:　　衛元正和劉澤峰兩人坐在馬車，前者臉上還帶著些許不解。

    &nbsp:&nbsp:&nbsp:&nbsp:　　“兄長可在憂心明玉之事？”

    &nbsp:&nbsp:&nbsp:&nbsp:　　“正是。”衛元正探頭，回望了福幼院一眼，“嬤嬤出到底是何意思？”

    &nbsp:&nbsp:&nbsp:&nbsp:　　劉澤峰聞言笑了笑，似乎胸有成竹。他搖搖頭，說道︰“兄長真是關心則亂啊。”

    &nbsp:&nbsp:&nbsp:&nbsp:　　“怎麼？”衛元正回過頭，臉上帶著疑惑。兩人隨著馬車顛簸一起搖晃，衛元正此時哪兒有封疆大吏的樣子，看著就是一副為小兒操心的慈父模樣。

    &nbsp:&nbsp:&nbsp:&nbsp:　　劉澤峰想了想，隨後才開口道︰“兄長，你看那施瑜如何？”

    &nbsp:&nbsp:&nbsp:&nbsp:　　“施瑜？”

    &nbsp:&nbsp:&nbsp:&nbsp:　　“就是剛才那孩子。”

    &nbsp:&nbsp:&nbsp:&nbsp:　　“是他，”衛元正這才想起來，他和施瑜只見了兩面，說話也不過短短幾句，自然不會有什麼印象，“澤峰為何提起他來？”

    &nbsp:&nbsp:&nbsp:&nbsp:　　劉澤峰將自己對施瑜的見聞說了一遍，衛元正細細听了若有所思。

    &nbsp:&nbsp:&nbsp:&nbsp:　　“那孩子為了施嬤嬤敢獨自一人跑到福幼院之外，可見是個重情的；他之前可未曾離過福幼院，卻一直跑到寧安城，膽子著實不小；無人提點卻能想到提前攔在路上，在這般歲數可稱得上是機智。雖然之後被人攔住顯得無謀了些，不過瑕不掩瑜。”

    &nbsp:&nbsp:&nbsp:&nbsp:　　“若是明玉能如他那般，兄長你可否滿意？”

    &nbsp:&nbsp:&nbsp:&nbsp:　　衛元正沉吟了片刻，他先是搖頭而後又點頭，接著又搖頭。劉澤峰看著笑了出來，他道︰“兄長到底思量的如何了？”

    &nbsp:&nbsp:&nbsp:&nbsp:　　“有勇有謀重情重義雖好，可若是明玉將來為官還這般脾性……唉，家中老小性命著實不敢托付這等人啊。”衛元正最終還是說出這番話來，施瑜的脾性看來不符他心中所想。

    &nbsp:&nbsp:&nbsp:&nbsp:　　劉澤峰哭笑不得︰“兄長半個時辰之前擔心的可不是這個。”

    &nbsp:&nbsp:&nbsp:&nbsp:　　衛元正之前擔心的可不是衛明玉能否為官，而是如現在這般下去，將來還能否為人。

    &nbsp:&nbsp:&nbsp:&nbsp:　　“卻是我想得遠了，若是明玉能有勇有謀重情重義，我也該心滿意足了。”

    &nbsp:&nbsp:&nbsp:&nbsp:　　“兄長多慮了，明玉這孩子將來總不會是純善之人，”劉澤峰安慰道，“莫忘他將來還有你我提點。”

    &nbsp:&nbsp:&nbsp:&nbsp:　　衛元正一時間臉上陰霾盡去，終于露出笑意來。

    &nbsp:&nbsp:&nbsp:&nbsp:　　“被你這般一說，愚兄突然覺得安心了。”

    &nbsp:&nbsp:&nbsp:&nbs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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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nbsp:&nbsp:&nbsp:　　“施瑜，嬤嬤叫你。”

    &nbsp:&nbsp:&nbsp:&nbsp:　　正在和葛氏兄妹說話的施瑜被僕婦領進房間，他進了屋子瞧見衛元正父子也在，心中不由好奇施嬤嬤將他找來做什麼。

    &nbsp:&nbsp:&nbsp:&nbsp:　　待僕婦出去後施嬤嬤才對他說道︰“小瑜，往後衛明玉就歸你管教。”

    &nbsp:&nbsp:&nbsp:&nbsp:　　“什麼？”

    &nbsp:&nbsp:&nbsp:&nbsp:　　兩人一同驚呼起來。

    &nbsp:&nbsp:&nbsp:&nbsp:　　衛明玉一扭頭瞅了施瑜一眼，有些不屑道︰“我才不要他管呢。”

    &nbsp:&nbsp:&nbsp:&nbsp:　　衛元正眉頭一皺，投過去一道冷冷的視線。衛明玉這才想起來自己身上還有事沒了，頓時低下頭不敢動了。

    &nbsp:&nbsp:&nbsp:&nbsp:　　其實別說衛明玉，便是施瑜也不願如此。

    &nbsp:&nbsp:&nbsp:&nbsp:　　平日里發發呆，餓了出去找點野食，听著葛寧和葛小花吵嘴……

    &nbsp:&nbsp:&nbsp:&nbsp:　　施瑜早就習慣了這般過活，忽然讓自己管著一個小孩，施瑜下意識就像拒絕。可他又不想讓施嬤嬤傷心。想了想，施瑜問道︰“他若是不听話，我能打他嗎？”

    &nbsp:&nbsp:&nbsp:&nbsp:　　雖說衛明玉是郡守之子，可施瑜才沒心思順著他，雖然施瑜不明白衛元正為何將他丟在福幼院，可看他樣子就知道，其實相當在乎衛明玉。所以施瑜干脆出個餿點子，想要嚇退他們。

    &nbsp:&nbsp:&nbsp:&nbsp:　　這話問得如此直接，讓一旁的衛元正有些愣神。

    &nbsp:&nbsp:&nbsp:&nbsp:　　“元正你怎說，若是不同意，那便將孩子領回去吧。”施嬤嬤對著衛元正出聲問道。不同于衛元正的猶豫，施嬤嬤似乎極為相信施瑜，即使施瑜說出這種條件，她都沒有絲毫猶豫，完全是一副任由施瑜施為的樣子。

    &nbsp:&nbsp:&nbsp:&nbsp:　　衛明玉悄悄抬頭，見自己爹被這問題難住，想著自己馬上就要回到府衙天天過著快活日子，不由臉上露出竊喜來。衛元正正好看了過去，見到了兒子臉上的神情。他面皮一抽，終于還是咬牙應了。

    &nbsp:&nbsp:&nbsp:&nbsp:　　“可以，若是他犯錯，打罵隨意！”

    &nbsp:&nbsp:&nbsp:&nbsp:　　“爹！”

    &nbsp:&nbsp:&nbsp:&nbsp:　　衛明玉不願意，可施瑜比他還不願意，沒想到這等條件都沒有嚇退衛元正和施嬤嬤。

    &nbsp:&nbsp:&nbsp:&nbsp:　　施嬤嬤臉上露出笑容來，她揮了揮手︰“既是如此你去吧，知道你公務繁忙，還抽出時間來看我這老婆子。”

    &nbsp:&nbsp:&nbsp:&nbsp:　　衛元正連道不敢，卻還是被施嬤嬤趕走了。

    &nbsp:&nbsp:&nbsp:&nbsp:　　留下兩個孩子又說了會話，直道施嬤嬤露出疲態才讓兩人出去。

    &nbsp:&nbsp:&nbsp:&nbsp:　　施瑜從房里走出來，身後跟著垂頭喪氣的衛明玉。方才房間一番對話不但讓衛元正一度不解，施瑜更是完全摸不著頭腦。可既然當著施嬤嬤面應下此事，那便要做好。

    &nbsp:&nbsp:&nbsp:&nbsp:　　“施少爺，衛大前來！”

    &nbsp:&nbsp:&nbsp:&nbsp:　　“還有衛二！”

    &nbsp:&nbsp:&nbsp:&nbsp:　　兩個黑衣短褐的小廝不知從哪兒跳了出來，見到施瑜立刻躬身行禮。施瑜看著下午還和自己打過一場的兩人，心中想著不知兩人又玩什麼花樣。

    &nbsp:&nbsp:&nbsp:&nbsp:　　“你們這是做什麼？”

    &nbsp:&nbsp:&nbsp:&nbsp:　　“老爺說了，今日起一切听施少爺的。”

    &nbsp:&nbsp:&nbsp:&nbsp:　　“施少爺說往東，我們絕不往西！”

    &nbsp:&nbsp:&nbsp:&nbsp:　　“施少爺說上房，我們絕不揭瓦！”

    &nbsp:&nbsp:&nbsp:&nbsp:　　“施少爺……施少爺……施少爺請吩咐！”

    &nbsp:&nbsp:&nbsp:&nbsp:　　除了衛明玉難道還要帶上這兩人？

    &nbsp:&nbsp:&nbsp:&nbsp:　　施瑜快步想要避開兩人，同時隨口吩咐道︰“那、那你們離遠點，不要跟著我。”

    &nbsp:&nbsp:&nbsp:&nbsp:　　“遵施少爺令！”兩人一起到，接著就跑開混到福幼院的孩子中去。

    &nbsp:&nbsp:&nbsp:&nbsp:　　見兩人真的听令，施瑜心情好了些，否則每日身後跟著三人實在讓人煩惱。想到此處施瑜回過頭一看，衛明玉正要悄悄走開，一把拉住他領子︰“你去哪兒？”

    &nbsp:&nbsp:&nbsp:&nbsp:　　“我、我如廁！”

    &nbsp:&nbsp:&nbsp:&nbsp:　　“哦，那你快去快回。”

    &nbsp:&nbsp:&nbsp:&nbsp:　　一群孩子見到施瑜便圍了上來，想向他打听今天的事兒，還有外面是個什麼模樣。對于其中不少孩子來說，整個院子便是世界，雖然平日里能听僕婦說上幾句，可總沒有同類來的親切。

    &nbsp:&nbsp:&nbsp:&nbsp:　　施瑜撓撓頭，想了想隨後告訴眾人外面有很多人，很寬的路，很多的攤販，攤販上有好吃好玩的。

    &nbsp:&nbsp:&nbsp:&nbsp:　　“外面有很多很多人嗎，比院里還多嗎？”

    &nbsp:&nbsp:&nbsp:&nbsp:　　“對，我們院里的人放到那里，一轉眼就瞧不見了。”施瑜給個五歲孩子答道，只是他並不知道該如何將所見所聞說得動听。

    &nbsp:&nbsp:&nbsp:&nbsp:　　“我就說外面有好多大人，你還不信。”一個孩子接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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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nbsp:&nbsp:&nbsp:　　“那、那、那里有很多好吃的嗎？”

    &nbsp:&nbsp:&nbsp:&nbsp:　　施瑜點點頭，回想當時的記憶，仿佛那些氣息又鑽進鼻子，他一邊用手一邊道︰“這麼大的烙餅，里面夾著肉和蔥，聞著可香了。”

    &nbsp:&nbsp:&nbsp:&nbsp:　　一雙雙的眼楮晶亮晶亮的，用滿是好奇的心問出一個個稀奇古怪的問題，最後讓施瑜都快無法作答。還好，太陽終于落山，僕婦催著進屋吃飯，眾人這才放過他。

    &nbsp:&nbsp:&nbsp:&nbsp:　　施瑜松了口氣，覺得中日那會一個人往城里跑都沒剛才那麼難。這時葛寧和葛小花才圍了過來，三人一起坐在桌旁。

    &nbsp:&nbsp:&nbsp:&nbsp:　　“小瑜，肉餅真的那麼大，那麼多肉嗎？”葛寧好奇道，每隔“那”字都拖長了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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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六章 兩年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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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nbsp:&nbsp:&nbsp:　　歲月流梭，一轉眼便是兩年。

    &nbsp:&nbsp:&nbsp:&nbsp:　　又是一季秋日，秋意正濃。秋風掃過，大片的葉子便隨之而落，整個林間鋪面黃葉。

    &nbsp:&nbsp:&nbsp:&nbsp:　　若說這兩年對福幼院而言有何變化，終日忙碌的施嬤嬤似乎又老了一些，僕婦換了幾個，有十歲的孩子被送走的，也有沒了爹娘被送來的。福幼院的院牆更破舊了，後院上那處牆皮都被人踩沒了。

    &nbsp:&nbsp:&nbsp:&nbsp:　　“哥，你倒是用力啊！”

    &nbsp:&nbsp:&nbsp:&nbsp:　　“小瑜你讓開，我腿上不來了！”

    &nbsp:&nbsp:&nbsp:&nbsp:　　施瑜更俊秀，葛小花已經能看出是個美人坯子。而葛寧這些年快長成了個球，若是兩年之前的人此刻瞧見他，必然是認不出的。

    &nbsp:&nbsp:&nbsp:&nbsp:　　今日葛寧突發奇想，非要自己上牆，以正自己“胖而不惰”的威名。他兩手扒著牆頭，咬牙切齒想把腿勾上來，試了幾次都沒成，只好站在石頭上呼哧呼哧喘著粗氣。他一抬頭，見到兩人正笑嘻嘻看著自己，不由臉一紅︰“呼、呼！你倆等著，看我一會是怎麼上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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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nbsp:&nbsp:&nbsp:　　又試了兩次，葛寧最終還是讓施瑜把自己拽了上去。

    &nbsp:&nbsp:&nbsp:&nbsp:　　“我這是肚子餓沒力氣，一會回來一定要自己翻！”

    &nbsp:&nbsp:&nbsp:&nbsp:　　兩人笑看著葛寧，見著兩人神情他自己都不好意思起來︰這話他都不記得說過幾次了。

    &nbsp:&nbsp:&nbsp:&nbsp:　　三人撿完柴到了河邊，如往常一般︰施瑜打魚，葛個和葛小花生火，隨後葛寧便下水亂掏，總能掏著些河蚌之類的東西。

    &nbsp:&nbsp:&nbsp:&nbsp:　　不多時三人圍坐在火堆旁。

    &nbsp:&nbsp:&nbsp:&nbsp:　　葛小花倚坐在施瑜身旁，兩人肩靠著肩輕輕搖晃身子，看著魚被烤得滋滋冒油。

    &nbsp:&nbsp:&nbsp:&nbsp:　　葛寧坐在兩人對面，正舉著個穿滿河蝦的小樹枝在火堆上轉著。

    &nbsp:&nbsp:&nbsp:&nbsp:　　“明年就該出院子了，小瑜你想好到時如何？”葛寧尋了個話頭，隨意說道。

    &nbsp:&nbsp:&nbsp:&nbsp:　　若是兩年前，施瑜自然會說“加入道門”，可隨著年歲漸長他也知道此事不易。所以他想了想，說道︰“先在城里尋個生計。”

    &nbsp:&nbsp:&nbsp:&nbsp:　　“先在？”葛寧看了施瑜一眼，“你還沒忘了成仙？”

    &nbsp:&nbsp:&nbsp:&nbsp:　　“嗯，總是要先養活自己，其他的再說吧。”施瑜點點頭，他並不願欺騙兩人。說完，施瑜望著火堆怔怔出神。

    &nbsp:&nbsp:&nbsp:&nbsp:　　成仙嗎？

    &nbsp:&nbsp:&nbsp:&nbsp:　　雖然當年的記憶依然如此清晰，對那人的恨甚至更濃了一些，可當年言之鑿鑿的誓言似乎離著自己越來越遠。

    &nbsp:&nbsp:&nbsp:&nbsp:　　那人的臉浮現在心中。

    &nbsp:&nbsp:&nbsp:&nbsp:　　面對著心中那張臉，施瑜不由將思考了多年的問題在心中默念了一遍。

    &nbsp:&nbsp:&nbsp:&nbsp:　　為何要殺我娘？

    &nbsp:&nbsp:&nbsp:&nbsp:　　至于這人是不是自己父親，施瑜已經毫不在意。

    &nbsp:&nbsp:&nbsp:&nbsp:　　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

    &nbsp:&nbsp:&nbsp:&nbsp:　　肩頭突然傳來一絲重量，原來是葛小花將臉輕輕靠了上來。施瑜微微一笑，將自己的頭也靠了過去。

    &nbsp:&nbsp:&nbsp:&nbsp:　　葛寧看了一眼兩人，隨後將注意力又轉回手上的蝦，蝦須早就烤沒了，邊角和腿上有些焦，不過看著蝦殼還沒紅透，他又將蝦串放進火堆。他盯著蝦，口中說道︰“不管你成不成仙，總是要先掙一份家業，不然娶小花的時候彩禮都沒有，你怎辦？”

    &nbsp:&nbsp:&nbsp:&nbsp:　　葛小花撿起塊泥巴扔了過去，葛寧一側頭讓開︰“我不在乎彩禮，可總要讓別人看看，你是他花了心思娶回去的。你要不怕丟人，直接上門我都不攔你。”

    &nbsp:&nbsp:&nbsp:&nbsp:　　“反正也攔不住。”葛寧又小聲嘀咕了一句。

    &nbsp:&nbsp:&nbsp:&nbsp:　　“哼。”葛小花沖著葛寧做了個怪臉。

    &nbsp:&nbsp:&nbsp:&nbsp:　　施瑜點點頭說道︰“你放心，我一定會給小花一個最最喜慶的婚事。”

    &nbsp:&nbsp:&nbsp:&nbsp:　　對于掙錢施瑜心中還是有幾分自信的，不說自己力氣異于常人，即便是操控靈元的能力在各種藥的掩飾下，也足以讓他混個神醫的名頭。

    &nbsp:&nbsp:&nbsp:&nbsp:　　真真聊到婚事，還是施瑜第一次做出承諾。不但葛寧目瞪口呆，便是一旁的葛小花也不由大吃一驚。施瑜往日都是笑而不語，兩人雖然知道施瑜或許同意，可他不說出口，便讓對話听著像玩笑話。

    &nbsp:&nbsp:&nbsp:&nbsp:　　本以為此次依然是閑聊，沒想到施瑜竟然真的應了。

    &nbsp:&nbsp:&nbsp:&nbsp:　　“若是想要婚禮熱鬧，尋我爹便是。”

    &nbsp:&nbsp:&nbsp:&nbsp:　　忽然一個聲音從後面傳了出來，三人聞聲望了過去，只見一個錦服少年從林子里走來。

    &nbsp:&nbsp:&nbsp:&nbsp:　　少年面上帶著笑意，他手上拎著個食盒，配上那身錦服怎麼看都覺得怪異。

    &nbsp:&nbsp:&nbsp:&nbsp:　　見到少年，施瑜三人不由笑了起來。

    &nbsp:&nbsp:&nbsp:&nbsp:　　葛寧將蝦串往地上一扎，站起身迎了過去，眼楮盯著對方手上的食盒道︰“你怎麼來了，帶什麼好吃的了？”

    &nbsp:&nbsp:&nbsp:&nbsp:　　“我爹來看施嬤嬤，我順便偷個懶來看看你們。”

    &nbsp:&nbsp:&nbsp:&nbsp:　　施瑜往旁邊挪了挪，讓出個位置。

    &nbsp:&nbsp:&nbsp:&nbsp:　　少年將食盒遞給葛寧，走到施瑜身邊毫不在意那身衣衫，隨意坐了下來。

    &nbsp:&nbsp:&nbsp:&nbsp:　　“見過兩位兄長，”少年隨意拱了拱手，又打量一旁的葛小花，“半個月沒見，小花姐姐又變漂亮了。”

    &nbsp:&nbsp:&nbsp:&nbsp:　　“就你會說好听話，”葛小花臉拿起地上一條魚，“吃嗎？”

    &nbsp:&nbsp:&nbsp:&nbsp:　　少年拿起魚，陶醉地聞了一下︰“這新鮮烤魚是有些日子沒吃了，聞著就流口水！”

    &nbsp:&nbsp:&nbsp:&nbsp:　　“對了，方才說起婚事，找我爹便是。我爹對瑜哥哥比對我還親呢，若不是長得不像，我真覺得瑜哥哥才是他親生兒子！”

    &nbsp:&nbsp:&nbsp:&nbsp:　　施瑜伸手拍了他腦袋一下︰“又在胡說，當心給你爹听了少不得一頓好打。”

    &nbsp:&nbsp:&nbsp:&nbsp:　　這名少年舉止灑脫從容，又不顯輕佻，讓人無法將他和當年那個封疆大吏之子衛明玉聯系到一起。

    &nbsp:&nbsp:&nbsp:&nbsp:　　比之兩年前的人嫌狗惡，如今的衛明玉整個人脫胎換骨，絲毫看不出當年的影子。更是與施瑜這三個他當年口中“要飯的”親密無間。

    &nbsp:&nbsp:&nbsp:&nbsp:　　衛明玉能有今日模樣，那說來就話長了。

    &nbsp:&nbsp:&nbsp:&nbsp:　　當年他被施嬤嬤丟給施瑜後便算是過上了苦日子，施瑜也不欺負他，只是不許他在眾人面前說話。剩下的便是施瑜等人做什麼，他也做什麼。

    &nbsp:&nbsp:&nbsp:&nbsp:　　施瑜這麼做其實並無什麼深意，他就是不想听見衛明玉說話。誰知開始還好，衛明玉也不想與旁人說話，可幾天過後他卻受不了了。于是和施瑜商量了一番，想要能重新說話。

    &nbsp:&nbsp:&nbsp:&nbsp:　　施瑜同意了，條件是如果他說錯話，施瑜便打他一下。

    &nbsp:&nbsp:&nbsp:&nbsp:　　衛明玉自然知道有些話不能說，比如不能叫院里的孩子“要飯的”。

    &nbsp:&nbsp:&nbsp:&nbsp:　　可他多年來早就被人寵壞，平日里更是頤指氣慣了。第一日就被施瑜拍了不知道幾下腦袋，連著幾日後更是被拍得後腦勺隱隱作痛。

    &nbsp:&nbsp:&nbsp:&nbsp:　　不過衛明玉終究還是習慣了如何在福幼院當個普通孩子，只是表面悔改的同時，他心中卻是怨恨至極，無時無刻不想著，一旦將來離開此處後該如何報復。

    &nbsp:&nbsp:&nbsp:&nbsp:　　日子過了一個多月，就在衛明玉已經讓施嬤嬤都覺得他悔改之時，卻發生了一件事。

    &nbsp:&nbsp:&nbsp:&nbsp:　　那是一個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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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七章 夜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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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nbsp:&nbsp:&nbsp:　　明月高懸掩在雲後，福幼院此時已經寂靜無聲。

    &nbsp:&nbsp:&nbsp:&nbsp:　　此時不論是施嬤嬤、僕婦還是那些整日鬧騰的孩子都已經沉沉睡去，一個人從福幼院的圍牆上探出頭，這人蒙著面，只露出一雙眼楮觀察四周，見無人後才翻過院牆悄無聲息落在地上。

    &nbsp:&nbsp:&nbsp:&nbsp:　　蒙面人潛在陰影中一路摸到孩子們睡覺的房舍。整個福幼院有四間屋子是給孤兒夜寢的，可蒙面人卻準確挑了其中一間，他掏出個小皮囊，皮囊前面連著不知什麼材質的細長軟管，軟管前面則接著細長的鐵針。

    &nbsp:&nbsp:&nbsp:&nbsp:　　只見他解開纏繞在一起的軟管，將軟管前段小心對準門軸，一壓那皮囊便有油脂從鐵針溢出，油脂順著門軸一路流了下去。隨後他又將鐵針塞進上面門軸，仔細將能伸到的每一處都擠上油脂。

    &nbsp:&nbsp:&nbsp:&nbsp:　　蒙面人等了片刻，悄悄將門推開一條縫，被油脂潤過的門軸沒有發出任何聲響，于是他才緩緩將整扇門都推開。墊著腳，軟底靴無聲無息踩進房內，隨後熟門熟路摸向一張床。

    &nbsp:&nbsp:&nbsp:&nbsp:　　床上睡著的不是旁人，正是衛明玉。

    &nbsp:&nbsp:&nbsp:&nbsp:　　衛明玉此時皺著眉頭，似乎正在噩夢中，全然不知一個蒙面人正向他靠近。

    &nbsp:&nbsp:&nbsp:&nbsp:　　一只不大的拳頭出現在蒙面人眼前，他剛一側頭偏過那拳，腿上卻挨了一記。蒙面人閃身往後一退，衛大衛二立刻粘了上去。

    &nbsp:&nbsp:&nbsp:&nbsp:　　能被衛元正特意留在自己兒子身邊的怎會有普通人？原來不論何時何地，兄弟二人中都有一人會守著衛明玉，便是晚上睡覺都是輪著來。剛才蒙面人對門軸動手腳時衛大已經發現有異，輕輕叫醒衛二一通埋伏在暗處。

    &nbsp:&nbsp:&nbsp:&nbsp:　　兄弟二人手上此時各自握著一對黃銅指虎，指虎前面嵌著半寸長的圓釘。

    &nbsp:&nbsp:&nbsp:&nbsp:　　怕傷及衛明玉，衛大衛二奮力攻向蒙面人，試圖將他逼出屋子。蒙面人剛才腿上吃了一記，此時血水正不斷從褲腿上滲出。見兩人追來便從身後抽出一把短劍。

    &nbsp:&nbsp:&nbsp:&nbsp:　　衛氏兄弟往日看著沒個正行，可動起手來卻全是與敵同休的架勢。蒙面人刺向衛大身子，可衛二的拳頭就沖著他眼楮打去，逼得他不得不收劍擋拳，衛大趁勢沖著蒙面人下體一拳擊出。

    &nbsp:&nbsp:&nbsp:&nbsp:　　這世間不論男女，想來都不願意在這等地方被帶著圓釘的指虎打上一拳。

    &nbsp:&nbsp:&nbsp:&nbsp:　　打斗聲終于吵醒了僕婦和一些孩子。

    &nbsp:&nbsp:&nbsp:&nbsp:　　蒙面人又退了一步，這下離著衛明玉更遠了。衛氏兄弟得理不饒人，四只不大的拳頭卻如同四只幼虎，不斷攻向蒙面人。

    &nbsp:&nbsp:&nbsp:&nbsp:　　避開差點擊中脖子的一拳，蒙面人終于被逼出了房門，衛氏兄弟追了上去將他圍住。

    &nbsp:&nbsp:&nbsp:&nbsp:　　可就在此時不遠處的窗戶被悄悄打開，一條身影沖進房內，這身影極為迅速地擄走了尚在沉睡的衛明玉。

    &nbsp:&nbsp:&nbsp:&nbsp:　　“不好！”

    &nbsp:&nbsp:&nbsp:&nbsp:　　衛氏兄弟這才知道對方有備而來，竟然還有伏兵。

    &nbsp:&nbsp:&nbsp:&nbsp:　　衛二果斷轉身想要追去，卻被衛大一聲喝住。

    &nbsp:&nbsp:&nbsp:&nbsp:　　“不能追！”

    &nbsp:&nbsp:&nbsp:&nbsp:　　衛二眉頭一皺一邊對付著蒙面人一邊問道︰“為何？”

    &nbsp:&nbsp:&nbsp:&nbsp:　　“你們二人與他才不過平手，若是一對一必然被他幾招宰了，然後他再追上離去那人怎辦？”

    &nbsp:&nbsp:&nbsp:&nbsp:　　衛二听了只能放下心中焦急，留下來和兄弟一起安心對付蒙面人。之前節節敗退的蒙面人此時卻主動出擊，一柄短劍舞得猶如毒蛇，在衛氏兄弟的狂攻中將自己團團護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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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nbsp:&nbsp:&nbsp:　　三人之間沒有任何話語，衛大不問對方來意出處，蒙面人也絲毫沒有出言恐嚇或是說服的意思，雙方都是全力運轉體內靈元，彼此之間有的只是不死不休的搏殺。

    &nbsp:&nbsp:&nbsp:&nbsp:　　雙方斗了半刻有余，蒙面人尋著機會一劍刺向衛大胸口。誰知衛大竟然絲毫不躲，只是微微一側身避過心口任由那劍捅穿了自己的身體。

    &nbsp:&nbsp:&nbsp:&nbsp:　　衛大瘋狂運轉體內靈元，一雙手將對方持劍的手緊緊抓住，衛二趁勢上前雙拳狠狠擊在對方太陽穴上，蒙面人連悶哼都沒有直接倒在了地上。

    &nbsp:&nbsp:&nbsp:&nbsp:　　他倒地後還沒死透，全身依然在不斷抽搐著。

    &nbsp:&nbsp:&nbsp:&nbsp:　　衛大似毫無痛覺般抽出自己胸口的劍，隨後舉起劍，像劈柴一樣砍斷了對方的脖子。

    &nbsp:&nbsp:&nbsp:&nbsp:　　　出的鮮血濺了他一臉。

    &nbsp:&nbsp:&nbsp:&nbsp:　　片刻間一場無情的搏殺就此結束，衛大用重傷換來了對方的一條命。

    &nbsp:&nbsp:&nbsp:&nbsp:　　衛二見狀收起指虎，說道︰“我去追少爺。”

    &nbsp:&nbsp:&nbsp:&nbsp:　　“　當！”

    &nbsp:&nbsp:&nbsp:&nbsp:　　手中的劍落在地上，衛大這時才捂住傷口緩緩坐到地上，他從腰間掏出個瓷瓶，倒出一顆黑色藥丸服了下去。藥丸進入身體後立刻釋出靈元，胸前那傷口立刻開始麻癢起來。

    &nbsp:&nbsp:&nbsp:&nbsp:　　雖然依舊血流不止，但是衛大知道在血流盡之前自己的傷口應該就能愈合。

    &nbsp:&nbsp:&nbsp:&nbsp:　　這條命算是保住了。

    &nbsp:&nbsp:&nbsp:&nbsp:　　“咳、咳！”衛大咳了起來，聲音仿佛有些漏氣，“現在已經來不及了，你快去告訴老爺，將此事告訴他。”

    &nbsp:&nbsp:&nbsp:&nbsp:　　僕婦和孩子的尖叫傳入耳中，屋外的情形還是被好奇的眾人發現了。

    &nbsp:&nbsp:&nbsp:&nbsp:　　“殺人啦！”

    &nbsp:&nbsp:&nbsp:&nbsp:　　雖然衛明玉被人擄走，眾人更是慌亂不已，衛大卻並不著急，他之前可是看見一條矮小的身影追了出去。

    &nbsp:&nbsp:&nbsp:&nbsp:　　整個福幼院，能有那等膽色和能力的怕是只有施瑜。

    &nbsp:&nbsp:&nbsp:&nbsp:　　想到施瑜，衛大不由心中有些復雜，那日在寧安城外施瑜只用兩拳便將自己兄弟打翻在地。依然記得自己當時只看見個模糊的影子，甚至都沒想過到那是個拳頭，就被打在了臉上。

    &nbsp:&nbsp:&nbsp:&nbsp:　　衛氏兄弟二人雖說只有十歲，可是從記事起就開始修煉，莫說是個七歲孩子，便是尋常壯丁于他們而言也是不堪一擊。

    &nbsp:&nbsp:&nbsp:&nbsp:　　可卻偏偏連個七歲孩子的拳頭都沒避過去。

    &nbsp:&nbsp:&nbsp:&nbsp:　　近日衛氏兄弟除了保護衛明玉，更是不斷查探施瑜底細。靠著嘴甜和籠絡，從僕婦和其他孩子那兒得知施瑜從月余便被送到福幼院，平日里也無甚異常。

    &nbsp:&nbsp:&nbsp:&nbsp:　　無論怎麼看，施瑜都只是個福幼院的尋常孤兒，只是這孤兒有點厲害。

    &nbsp:&nbsp:&nbsp:&nbsp:　　如果連施瑜都追不上，自己兄弟二人怕是更追不上了。

    &nbsp:&nbsp:&nbsp:&nbsp:　　之前動靜終于吵醒了所有人，施嬤嬤帶著僕婦提著燈籠趕了過來，等他們靠近看清眼前情形時，都不敢靠近血人一般的兩人。

    &nbsp:&nbsp:&nbsp:&nbsp:　　胸前的傷口終于愈合，衛大呼吸逐漸平穩，只是精力不濟睡了過去，衛二扶著他躺在地上，他轉身道︰“衛二要進城尋找老爺，兄長就拜托嬤嬤照料了。”

    &nbsp:&nbsp:&nbsp:&nbsp:　　也不等施嬤嬤答應，衛二輕輕一躍翻出牆頭沒入黑暗之中。

    &nbsp:&nbsp:&nbsp:&nbsp:　　“這是作的什麼孽，快將這孩子送進屋里，”施嬤嬤慌忙吩咐著，“乙房的，告訴我到底發生何事？”

    &nbsp:&nbsp:&nbsp:&nbsp:　　“稟嬤嬤，衛明玉被人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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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八章 非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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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nbsp:&nbsp:&nbsp:　　“救命啊，救命啊！”

    &nbsp:&nbsp:&nbsp:&nbsp:　　“你是誰？你為什麼要抓我？你知不知我是郡守公子？”

    &nbsp:&nbsp:&nbsp:&nbsp:　　蒙面人在疾行中低頭看了一眼︰“那便沒有抓錯了。”

    &nbsp:&nbsp:&nbsp:&nbsp:　　衛明玉張嘴想要咬那人，卻被狠狠一掌摑在臉上。

    &nbsp:&nbsp:&nbsp:&nbsp:　　“不想死就老實點！”

    &nbsp:&nbsp:&nbsp:&nbsp:　　半張臉肉眼可見浮腫了起來，衛明玉被這一掌打去了所有的勇氣。

    &nbsp:&nbsp:&nbsp:&nbsp:　　一個“死”字讓衛明玉真正明白了現下的處境︰無論僕從還是父親的權勢現在都不在身邊，自己已經沒有了任何依仗，除了听天由命外什麼都做不了。

    &nbsp:&nbsp:&nbsp:&nbsp:　　蒙面人在林中飛奔，一只粗壯的胳膊將衛明玉死死箍住。

    &nbsp:&nbsp:&nbsp:&nbsp:　　衛明玉隨著蒙面人的起伏，不斷顛簸著。

    &nbsp:&nbsp:&nbsp:&nbsp:　　……

    &nbsp:&nbsp:&nbsp:&nbsp:　　……

    &nbsp:&nbsp:&nbsp:&nbsp:　　施瑜光著腳，剛才出來的急都沒有穿鞋。他緊緊追著前面的身影，或者說是追不尋常的靈元耀光。

    &nbsp:&nbsp:&nbsp:&nbsp:　　天地間飄蕩的元力在他看來如同一顆一顆珠子，即便是他自己將元力納入體內，隨著消耗也不過是將這些珠子變小。可從面前那人身上散發出的靈元之光卻是完整而連續的，仿佛那些靈元珠子被碾碎成粉吸收進了身體。

    &nbsp:&nbsp:&nbsp:&nbsp:　　這樣的人，在他看來如同燈籠那般顯眼。

    &nbsp:&nbsp:&nbsp:&nbsp:　　深夜的寒風從臉上掛過，腳底不時被硬物硌得發痛，施瑜只穿了一條褻褲和短衫。

    &nbsp:&nbsp:&nbsp:&nbsp:　　為何要追？

    &nbsp:&nbsp:&nbsp:&nbsp:　　若是讓此事重來一遍，施瑜絕對不敢說自己就會追上去。捫心自問，他並不喜歡衛明玉。

    &nbsp:&nbsp:&nbsp:&nbsp:　　可施嬤嬤說過，做人就要做好人。

    &nbsp:&nbsp:&nbsp:&nbsp:　　施瑜自問是個好人，好人踫上壞人做壞事總是要攔一下。大人擄孩子總是不對的，這是院里三歲孩子都知道的事兒。

    &nbsp:&nbsp:&nbsp:&nbsp:　　雖說衛明玉有些討人嫌，可他依然是個孩子。而且施瑜答應過她，要管教衛明玉。

    &nbsp:&nbsp:&nbsp:&nbsp:　　所以這事他也得管。

    &nbsp:&nbsp:&nbsp:&nbsp:　　于是當看見衛明玉被人擄走時，施瑜什麼都沒想直接就追了上去。

    &nbsp:&nbsp:&nbsp:&nbsp:　　前面那人速度異常快，身法更是詭異，在高低不平的林間穿梭猶如平地，若非亮得像個燈籠，施瑜還真無法從漆黑的樹林中追上他。

    &nbsp:&nbsp:&nbsp:&nbsp:　　毫無身法可言的施瑜憑著蠻力追逐著，硬生生跟住了對方。每當對方已經甩開施瑜時，他總能用最短的路線追過來。

    &nbsp:&nbsp:&nbsp:&nbsp:　　一腳踏進一個淺坑，施瑜一個不慎又摔了一跤，他在地上連滾兩圈隨後用手一撐又站了起來。總有那些位置刁鑽的你坑讓他用蠻力都無法調整平衡。

    &nbsp:&nbsp:&nbsp:&nbsp:　　施瑜已經使出了全力，可離對方依然越來越遠。即便體力耗之不盡，可自己速度卻始終快不起來。

    &nbsp:&nbsp:&nbsp:&nbsp:　　怎麼辦？

    &nbsp:&nbsp:&nbsp:&nbsp:　　施瑜在狂奔中不斷思考自己還有什麼可以借用，平日種種不斷出現在他腦海中，突然靈機一動想起平日用靈元搬運重物的舉動。

    &nbsp:&nbsp:&nbsp:&nbsp:　　施瑜開始調用體內的靈元，靈元更為均勻地散布體內。心念一動，他命令靈元將自己“抬起來”。

    &nbsp:&nbsp:&nbsp:&nbsp:　　一瞬間，施瑜便感覺自己身體變輕，他趕緊用力一蹬，整個人借著這股力量滑翔起來。

    &nbsp:&nbsp:&nbsp:&nbsp:　　即便是這種時刻，施瑜都心中都有想大吼一聲的沖動，他以為自己能飛了！

    &nbsp:&nbsp:&nbsp:&nbsp:　　可高興了才不足兩息，他人越過幾丈後無處借力，施瑜不曾料到此事，身子一歪就失去了平衡。

    &nbsp:&nbsp:&nbsp:&nbsp:　　眼見就要摔落地上，體內靈元隨著他的心念紛紛閃耀起來讓他的身體又輕了幾分，施瑜胳膊在地上一撐整個人順勢轉了半圈，最後雙腿穩穩落地。

    &nbsp:&nbsp:&nbsp:&nbsp:　　站在那里喘著粗氣，施瑜不由回頭看了一眼，有點不敢相信剛才那動作居然是自己做到的。他突然發現原來奔跑這種事，並不需要每一步都用上腳。

    &nbsp:&nbsp:&nbsp:&nbsp:　　領悟了這一點的施瑜又跑了起來。

    &nbsp:&nbsp:&nbsp:&nbsp:　　體內的靈元不再是等體力失去後再緩慢補充，而是加速釋放起來，讓身體變得更輕更有力；而飛躍時也不管自身姿勢如何，只管落地後再調整。

    &nbsp:&nbsp:&nbsp:&nbsp:　　比起剛出福幼院時的兩腿狂奔，此時的施瑜仿佛一只靈活的猴子，每一次躍進都有數丈之遠，落地時更是不拘用手或是腳。

    &nbsp:&nbsp:&nbsp:&nbsp:　　行徑方式變得極為詭異之後，施瑜終于開始逐漸追上前面之人。

    &nbsp:&nbsp:&nbsp:&nbsp:　　……

    &nbsp:&nbsp:&nbsp:&nbsp:　　蒙面人不斷跑著，看他方向正是奔著大路而去。腋下的衛明玉已經不聲不響，似乎目標即將達成，然而讓他煩躁的是身後總是跟著個人。

    &nbsp:&nbsp:&nbsp:&nbsp:　　原本那人還只能勉強跟上他，在他幾次轉向之後更是差點被甩開。可不知怎麼回事兒，那人突然身法變得極其伶俐，自己幾次試圖甩脫對方，反而被漸漸追上。

    &nbsp:&nbsp:&nbsp:&nbsp:　　眼看就要跑出林子，身後那人終于追了上來。

    &nbsp:&nbsp:&nbsp:&nbsp:　　蒙面人伸手一掏摸出張符紙，運轉靈元將符紙裹住。

    &nbsp:&nbsp:&nbsp:&nbsp:　　只見他手一揮，那張符紙猶如利箭般射向身後。

    &nbsp:&nbsp:&nbsp:&nbsp:　　……

    &nbsp:&nbsp:&nbsp:&nbsp:　　施瑜不緊不慢跟著那人，突然見前面那人手一揮丟過來一團靈元。雖然不知道這是何意，可施瑜本能便覺得那不是好東西，于是下意識將那團靈元驅散。

    &nbsp:&nbsp:&nbsp:&nbsp:　　等靈元被驅散後，就著林間斑駁的月光施瑜才隱約看見，靈元之中原來裹著一張紙。失去了靈元的帶動，那紙便飛之不動。

    &nbsp:&nbsp:&nbsp:&nbsp:　　正當施瑜疑惑對方為何將一張紙扔向自己之時，忽然發現紙之上密密麻麻附著無數靈元。那人身上散發出的元光比之符紙，猶如螢火和皓月。

    &nbsp:&nbsp:&nbsp:&nbsp:　　如同往熱油鍋中滴水，紙上的靈元忽然激蕩起來。

    &nbsp:&nbsp:&nbsp:&nbsp:　　施瑜沒有見過這般景象，他甚至沒有想過方寸大的紙上能附著這麼多靈元，可這並不妨礙他看出其中不妥來。

    &nbsp:&nbsp:&nbsp:&nbsp:　　腿上輕輕用力，施瑜躲到了一棵樹後。

    &nbsp:&nbsp:&nbsp:&nbsp:　　“轟！”

    &nbsp:&nbsp:&nbsp:&nbsp:　　那紙片突然上的靈元突然炸開，炸出來卻不是靈元，而是一大團烈焰。劇烈的爆炸讓大樹都為之一震，震動傳遞到施瑜身上，給了他重重一擊。

    &nbsp:&nbsp:&nbsp:&nbsp:　　爆炸產生的烈焰從身體兩邊經過，如同洪水一般向著遠去涌去。

    &nbsp:&nbsp:&nbsp:&nbsp:　　雖然不說一瞬之事，可爆炸和烈焰將方圓幾丈內的地面都掀翻烤焦，稍細些的樹木都紛紛倒地。即便是施瑜背後的大樹，此刻樹身上都出現裂痕，樹冠上更是燃起熊熊大火。

    &nbsp:&nbsp:&nbsp:&nbsp:　　施瑜跪在地上，他只覺得耳中嗡嗡作響，吸進肺腑的空氣都是滾燙的。

    &nbsp:&nbsp:&nbsp:&nbsp:　　“咳、咳！”胸腔一陣憋悶，施瑜咳嗽起來，黏糊糊的血沫子落在地上，口中一股腥咸。

    &nbsp:&nbsp:&nbsp:&nbsp:　　直到此時他才感覺到渾身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疼痛，身上麻布衣服居然燒了起來，而裸露在外的皮膚有好幾處都焦黑，他趕緊撲滅了身上的火。

    &nbsp:&nbsp:&nbsp:&nbsp:　　體內的靈元都消失不見，不知是被爆炸震飛還是被身體吸收。施瑜動念，天地間的靈元像飛蛾撲火般向他涌去，鑽進他體內開始修復起傷勢。

    &nbsp:&nbsp:&nbsp:&nbsp:　　這一番動作耽誤了足足了十來息時間，施瑜一抬頭沖著那人望去，隔著林子只能隱約看見一個泛著光的身影騰躍。

    &nbsp:&nbsp:&nbsp:&nbsp:　　麻癢的感覺傳遍全身，傷勢開始漸漸好轉，若是再有個把時辰施瑜自信能讓傷勢盡復，可他等不及傷勢痊愈便咬牙追了上去。

    &nbsp:&nbsp:&nbsp:&nbsp:　　絕對不能讓這人跑了。

    &nbsp:&nbsp:&nbsp:&nbsp:　　……

    &nbsp:&nbsp:&nbsp:&nbsp:　　……

    &nbsp:&nbsp:&nbsp:&nbsp:　　蒙面人甩出符紙後陡然加快速度，他自然知道之後會發生什麼。身形一轉就先掩到一棵樹後，這才繼續騰躍起來。

    &nbsp:&nbsp:&nbsp:&nbsp:　　後傳來了巨響，震得蒙面人腳步一個蹌踉，差點將手中的衛明玉甩脫。

    &nbsp:&nbsp:&nbsp:&nbsp:　　他回頭看了一眼，眼神中帶著疑惑——那張符似乎比預想中更早炸開，不過看著身後燃起地一片火海，將那處照得猶如白日，蒙面人也只當是自己疏忽了。

    &nbsp:&nbsp:&nbsp:&nbsp:　　沒有在火海中見到追蹤者的身影，蒙面人卻沒有回去查探的意思，頭也不回趕緊離開。

    &nbsp:&nbsp:&nbsp:&nbsp:　　顯然帶走衛明玉比較重要。

    &nbsp:&nbsp:&nbsp:&nbsp:　　終于鑽出林子走上灑滿月光的大路，一黃一黑兩匹馬背系在路邊的小樹下。馬听見動靜，警惕地抬起頭，等見到來人的身形卻安下心來。

    &nbsp:&nbsp:&nbsp:&nbsp:　　蒙面人解開黃馬的韁繩，夾著衛明玉翻身騎了上去。就在要離開前他抽出腰間的短劍，毫不猶豫一劍刺在黑馬的脖子上。

    &nbsp:&nbsp:&nbsp:&nbsp:　　黑馬之前正向來蒙面人來處張望，見後面無人便轉頭看向蒙面人，似乎在用一雙大眼楮在問對方“自己的主人為何沒有歸來”，誰知回答自己的卻是一柄短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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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nbsp:&nbsp:&nbsp:　　短劍異常鋒利，毫無阻礙地將整個劍身沒入。黑馬不由揚起脖子，它望著刺他那人，雙眼甚至人性化的透出恐懼和疑惑。

    &nbsp:&nbsp:&nbsp:&nbsp:　　脖子上被劃拉出一道三寸多長的傷口，血從傷口噴涌出來灑了蒙面人和衛明玉一身一臉。它想要逃走卻被韁繩固住，只能發出嘶鳴不斷掙扎著，系著韁繩的小樹都被它拉得搖晃不已。

    &nbsp:&nbsp:&nbsp:&nbsp:　　衛明玉被蒙面人重重放在馬背上，馬背又硬又滑，將他腔子里的氣都撞了出去，還沒等他適應耳邊就傳來馬兒的慘叫，一股溫暖的液體忽然灑在他臉上，他伸手摸了一把放在月光下一看。

    &nbsp:&nbsp:&nbsp:&nbsp:　　全是血。

    &nbsp:&nbsp:&nbsp:&nbsp:　　他抬起頭，看見眼前的黑馬不斷掙扎似乎想要逃離。然而不過是徒勞而已，幾息的時間便讓生命和力氣隨著血液流出了體外。黑馬前腿一彎跪倒在地，那傷口處隨著它的喘息發出“呼哧”的漏氣聲。

    &nbsp:&nbsp:&nbsp:&nbsp:　　蒙面人眼看黑馬死定了不用再怕被追兵騎上，于是調轉馬頭用劍身一拍座下的黃馬。

    &nbsp:&nbsp:&nbsp:&nbsp:　　“駕！”

    &nbsp:&nbsp:&nbsp:&nbsp:　　強壯高大的黃馬唏律律一聲，快速奔跑起來。

    &nbsp:&nbsp:&nbsp:&nbsp:　　衛明玉在馬上顛簸著，他伸長脖子向後望去，看著那匹黑馬一直跪在那里，似乎再也站不起來了。

    &nbsp:&nbsp:&nbsp:&nbsp:　　他終于被嚇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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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九章 死馬當作活馬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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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nbsp:&nbsp:&nbsp:　　施瑜極速在林間前行。

    &nbsp:&nbsp:&nbsp:&nbsp:　　輕靈的身體加上極強的力量，隨著施瑜逐漸的熟練，他的移動已經不再局限于地面。

    &nbsp:&nbsp:&nbsp:&nbsp:　　借著那些橫生的枝椏，一攀一蹬他人便閃了出去。

    &nbsp:&nbsp:&nbsp:&nbsp:　　突然前面傳來了馬的嘶鳴，施瑜三兩下爬上樹頂高高躍起，終于看見了林外的大路，只見不遠處蒙面人似乎捅了身邊的黑馬一劍。

    &nbsp:&nbsp:&nbsp:&nbsp:　　施瑜落到地上，趕緊向著那處飛奔。一棵棵樹木從眼前掠過，他一步躍上大路，可此時蒙面人早就離開，隱約還能听見前方傳來的馬蹄聲。

    &nbsp:&nbsp:&nbsp:&nbsp:　　估算了一蒙面人的速度，施瑜發現自己應該是追不上的。

    &nbsp:&nbsp:&nbsp:&nbsp:　　馬比人跑得快，這是施嬤嬤告訴過施瑜的。

    &nbsp:&nbsp:&nbsp:&nbsp:　　雖然施瑜不知道他遠比絕大部分馬跑得都快，但是剛剛離開的那匹黃馬更不是凡馬。

    &nbsp:&nbsp:&nbsp:&nbsp:　　地上有一匹馬，只不過快死了，但是施瑜絕對自己或許能救上一下。

    &nbsp:&nbsp:&nbsp:&nbsp:　　黑馬看見了施瑜，剛剛受過人類傷害的它想要站起身子躲開，可體內余下那點力氣只夠它晃了晃身子便倒在了地上，遠比尋常同類更大的身子震起一片塵土。

    &nbsp:&nbsp:&nbsp:&nbsp:　　四個蹄子無力地刨了幾下。

    &nbsp:&nbsp:&nbsp:&nbsp:　　黑馬的喘息變得微弱起來，它似乎也明白自己即將死亡，于是在那兒安靜地等著。

    &nbsp:&nbsp:&nbsp:&nbsp:　　遍地都是黑馬的血，讓地面變得又濕又黏，施瑜強忍著惡心赤腳靠近黑馬，看到對方大而有靈的眼中透出絕望。

    &nbsp:&nbsp:&nbsp:&nbsp:　　下意識將靈元送進黑馬傷口，幾顆靈元緩緩沒入黑馬的脖子。

    &nbsp:&nbsp:&nbsp:&nbsp:　　並沒有出現施瑜預料中的治療，反而像火球進了堅冰，所經之處留下道道傷痕，讓本已快死的黑馬竟然生出幾分力氣，不斷抽搐掙扎起來。

    &nbsp:&nbsp:&nbsp:&nbsp:　　“咦？”

    &nbsp:&nbsp:&nbsp:&nbsp:　　施瑜嚇得干淨驅散了靈元，靈元從黑馬體內飛出，原本光潔如白玉珠的靈元此時仿佛像是被顏料染過一般，沾染在上面的東西不斷變化著自身的顏色。

    &nbsp:&nbsp:&nbsp:&nbsp:　　難道要用彩色珠子？

    &nbsp:&nbsp:&nbsp:&nbsp:　　施瑜下不定決心，因為平日里彩珠都是他用來殺死魚蝦的。

    &nbsp:&nbsp:&nbsp:&nbsp:　　黑馬轉動了一下眼珠，看了一眼身旁這個在最後時刻都要傷害自己的人類，它的呼吸越來越微弱，胸膛的起伏幾乎已經察覺不到了。

    &nbsp:&nbsp:&nbsp:&nbsp:　　“不管了！”

    &nbsp:&nbsp:&nbsp:&nbsp:　　施瑜隨意指揮了一顆彩珠小心翼翼沒入黑馬的傷口，彩珠才一進入便立刻釋放出一些多彩的光芒，讓黑馬的傷口生出絲絲肉芽。

    &nbsp:&nbsp:&nbsp:&nbsp:　　見狀施瑜不斷將魔元送入黑馬體內，肉芽也跟著不斷瘋長，當傷口兩面的肉芽彼此觸踫後就虯結起來，片刻功夫傷口終于合上了最後一絲裂縫。

    &nbsp:&nbsp:&nbsp:&nbsp:　　原本絕望等死的黑馬漸漸恢復了喘息，施瑜解開韁繩拍了拍它的脖子，黑馬這才發現自己好像非但沒死反而恢復了點力氣，它扭動著巨大的身子站了起來。

    &nbsp:&nbsp:&nbsp:&nbsp:　　這時施瑜才發現黑馬是如此高大，站起身後高逾六尺，此時這高大的黑馬正想扭過脖子查看自己的傷口，奈何傷口離著腦袋太近，任它如何努力都看不清，黑馬干脆在原地轉起圈子，看上去異常滑稽。

    &nbsp:&nbsp:&nbsp:&nbsp:　　雖然全身沾滿塵土甚至自己的血，但是黑馬依然顯得神駿不凡。月光之下，黑馬身上沒有沾染塵土的地方顯得油亮水華；四只蹄子闊大如碗，左前蹄和右後蹄都是白色；四條修長的腿上筋肉凸起顯得有些駭人，隨著它的每一個動作在皮下滾動；長而靈活的脖子猶如一座小橋，連著巨大的馬頭，長長的馬臉上點綴著一道白線，最上面是寬大的前額。

    &nbsp:&nbsp:&nbsp:&nbsp:　　轉了幾圈黑馬終于發現自己看不見傷口，這時才想起身邊那個人來，它低下頭用一雙水汪汪的大眼楮看著施瑜，一時間大眼瞪小眼。

    &nbsp:&nbsp:&nbsp:&nbsp:　　即便傷勢愈合，可黑馬依然顯得極為虛弱，不時調整步伐讓自己免于倒下。可它依舊用臉拱了拱施瑜，聰明的黑馬似乎明白是面前這個小矮子救了自己。

    &nbsp:&nbsp:&nbsp:&nbsp:　　施瑜伸手摸了摸，黑馬似乎有些不耐煩于是又拱他。

    &nbsp:&nbsp:&nbsp:&nbsp:　　施瑜想了想而後招來幾顆魔元進入黑馬體內，果然黑馬兩只大眼楮忽然一瞪，居然用極為虛弱的身體騰起前蹄，發出了興奮的嘶鳴。

    &nbsp:&nbsp:&nbsp:&nbsp:　　黑馬低下頭，極為溫順地將臉埋進施瑜懷里。

    &nbsp:&nbsp:&nbsp:&nbsp:　　為何那些對魚蝦甚至常人都猶如毒藥烙鐵的彩珠子能被黑馬吸收？

    &nbsp:&nbsp:&nbsp:&nbsp:　　施瑜不懂這些，不過這並不妨礙他將更多魔元渡入黑馬體內。魔元一旦進入黑馬體內，猶如冰塊進了滾水瞬間化開，成為蘊著多彩光芒的雲霧，緩緩在黑馬體內流轉。

    &nbsp:&nbsp:&nbsp:&nbsp:　　隨著體內魔元不斷增加，黑馬非但沒了疲弱之象更是不斷喘著粗氣，雙眼中透出肉眼可見的多彩光芒來。隨著魔元越來越多，釋放的過程終于緩了下來。

    &nbsp:&nbsp:&nbsp:&nbsp:　　此時，依然有十余顆魔元留在黑馬體內。

    &nbsp:&nbsp:&nbsp:&nbsp:　　“唏律律！”

    &nbsp:&nbsp:&nbsp:&nbsp:　　黑馬再次揚起前蹄，當蹄子落下時震得四周塵土飛揚，施瑜解開它的韁繩跳上馬背。

    &nbsp:&nbsp:&nbsp:&nbsp:　　施瑜並沒有騎過馬，甚至都沒有見過幾次馬，而此刻他在黑馬寬闊的背上雙腿懸空，連馬鐙都踩不到。黑馬興奮地不斷在原地打轉，不時回過頭疑惑地望著身上的小矮子，似乎在好奇為什麼對方還沒有拉動韁繩？

    &nbsp:&nbsp:&nbsp:&nbsp:　　心里想著施嬤嬤說過的那些故事，施瑜拉起韁繩，他有些忐忑地抖了一下。

    &nbsp:&nbsp:&nbsp:&nbsp:　　“駕！”

    &nbsp:&nbsp:&nbsp:&nbsp:　　施瑜只覺得胯下的黑馬猶如風一般沖了出去，而他自己一仰身從馬背上摔了下來。施瑜此時全身沒有任何靈元，毫無防備下在空中轉了幾圈重重摔在地上。

    &nbsp:&nbsp:&nbsp:&nbsp:　　黑馬跑出數十步後才發現身上沒了人影，它連忙跑了回來。施瑜扶著它的腿站起身，剛才那一下著實摔得有些疼。

    &nbsp:&nbsp:&nbsp:&nbsp:　　再次翻身上馬，施瑜用腳尖塞進馬鞍和馬身的縫隙緊緊勾住，右手抓著前面高起的鞍角，他再次調整了馬頭反向，隨後才一咬牙重重抖了一下韁繩。

    &nbsp:&nbsp:&nbsp:&nbsp:　　“駕！”

    &nbsp:&nbsp:&nbsp:&nbsp:　　黑馬早已顯出一絲不耐，仿佛全身上下氣力用之不竭，正要發泄卻被人死死攔住一般。終于感覺到韁繩一抖，黑馬右腿筋肉一鼓，兩個後蹄重重蹬在地上，帶著施瑜像道閃電一樣沖了出去，只留下兩個蛛紋環裂的淺坑。

    &nbsp:&nbsp:&nbsp:&nbsp:　　即便有所準備，施瑜依舊差點被從馬背上甩下去，他趕緊放低身子伏在馬背上。

    &nbsp:&nbsp:&nbsp:&nbsp:　　狂風像浪潮一樣擊在他臉上，讓整個臉都被風刮得變型；耳邊起先還傳來䱇䱇的馬蹄聲，可隨著黑馬加快速度，最後只有讓人分辨不清的隆隆聲；而原本在黑馬體內猶如雲霧般彌散的魔元，此時變得猶如狂風巨浪，不斷在黑馬體內滌蕩。

    &nbsp:&nbsp:&nbsp:&nbsp:　　黑馬是如此之快，施瑜甚至睜不開眼。勉強眯著條縫，施瑜想盡量看清前方。

    &nbsp:&nbsp:&nbsp:&nbsp:　　他深怕一不留神，黑馬就將對方超過去了。

    &nbsp:&nbsp:&nbsp:&nbsp:　　……

    &nbsp:&nbsp:&nbsp:&nbsp:　　……

    &nbsp:&nbsp:&nbsp:&nbsp:　　蒙面人騎著黃馬跑了一盞茶的功夫，這時速度漸漸慢了下來，馬背上的衛明玉早就吐得昏天黑地。蒙面人將衛明玉扶正坐在馬背上，脫下他身上唯一一件的短衫，將馬背擦了擦隨後丟還給他。

    &nbsp:&nbsp:&nbsp:&nbsp:　　短衫變得又髒又臭，衛明玉拿著著自己的短衫，寧可裸著身子也不願穿上。

    &nbsp:&nbsp:&nbsp:&nbsp:　　馬跑得越久，衛明玉離著福幼院就越遠。到了現在他都無法想象自己走回去需要多久——也可能沒有機會走回去了。

    &nbsp:&nbsp:&nbsp:&nbsp:　　半張臉腫得發紅油亮，像是飽滿的桃子，冰冷的寒風吹著小小的身子，手上的短衫沾滿了在福幼院吃的粥飯，一陣酸臭味迎面鑽進衛明玉的鼻子，他絕望著。

    &nbsp:&nbsp:&nbsp:&nbsp:　　身後的蒙面人沉默地駕著馬，身下傳來平穩而有規律的震動，暫時感覺不到危險的衛明玉鼓起勇氣，他問道︰“你為何要抓？”

    &nbsp:&nbsp:&nbsp:&nbsp:　　“你要帶我去哪？”

    &nbsp:&nbsp:&nbsp:&nbsp:　　“求你放了我好不好？我讓我爹給你很多錢，讓你當官！”

    &nbsp:&nbsp:&nbsp:&nbsp:　　蒙面人低頭看了一眼，衛明玉感覺了到對方眼底的那絲冷意。

    &nbsp:&nbsp:&nbsp:&nbsp:　　為什麼會這樣？

    &nbsp:&nbsp:&nbsp:&nbsp:　　他隱約記得自己多年前原本和一個女人一起生活在一個小院中，院里只有兩個女婢，有一天自己被人接到了一個地方，叫做衛府。

    &nbsp:&nbsp:&nbsp:&nbsp:　　從此以後他再也沒有見過那個女人和兩個女婢，到了衛府之後娘親對自己很好，無論自己要什麼做什麼都會順著自己。而只要自己說自己縣令之子，周圍人都會害怕自己，只要自己生氣那些女婢家丁都會嚇得跪下。

    &nbsp:&nbsp:&nbsp:&nbsp:　　自從來了寧安府之後，爹要將自己扔到福幼院，娘也不跟著自己來，還被施瑜這種要飯的欺負，現在居然連強盜都不在乎自己的身份。

    &nbsp:&nbsp:&nbsp:&nbsp:　　衛明玉小小的心中頭一次對自己以往引以為傲的身份有了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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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章 黑馬逞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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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nbsp:&nbsp:&nbsp:　　給大黑馬活命費了不少時間，可在施瑜想來對方既然騎馬，那麼自然不可能走上幾步就換掉，必然是要跑很遠。

    &nbsp:&nbsp:&nbsp:&nbsp:　　他想的很好，卻沒想到跑了二十里之後就遇到了意外——遇見了三岔路口。

    &nbsp:&nbsp:&nbsp:&nbsp:　　黑馬像風一樣沖過岔口，施瑜連忙一拽韁繩，黑馬不由連著急踏在路面上踩出一溜小坑。若不是抓得緊施瑜差點被甩出去。

    &nbsp:&nbsp:&nbsp:&nbsp:　　調轉馬頭回到岔路口，施瑜頓時犯難了。

    &nbsp:&nbsp:&nbsp:&nbsp:　　他下馬在路上查探了一下，地上全是各種腳印，根本分辨不出到底哪個才是剛剛被人踩過的。

    &nbsp:&nbsp:&nbsp:&nbsp:　　施瑜還在地上猶豫，而黑馬見狀則抬起頭循著風不斷嗅著，忽然它打了個響鼻。

    &nbsp:&nbsp:&nbsp:&nbsp:　　施瑜回過頭，黑馬向著東面岔路晃了晃腦袋。

    &nbsp:&nbsp:&nbsp:&nbsp:　　它是在告訴我往那走嗎？

    &nbsp:&nbsp:&nbsp:&nbsp:　　施瑜不由疑惑起來。

    &nbsp:&nbsp:&nbsp:&nbsp:　　黑馬開始變得不耐煩，在原地踏起步子，似乎在疑惑這人為什麼不相信自己。

    &nbsp:&nbsp:&nbsp:&nbsp:　　事到如今施瑜也沒別的辦法，他再次翻身上馬，不等他抖動韁繩黑馬就竄了出去。

    &nbsp:&nbsp:&nbsp:&nbsp:　　胯下的馬身強而有力地震動著，馬腿以施瑜都看不清的速度邁動，已經有了經驗的施瑜將自己低伏在馬背上。

    &nbsp:&nbsp:&nbsp:&nbsp:　　又跑了十多里施瑜終于看見極遠的前方有一匹馬的身影。他看見的並非是正常的馬，而是前方那馬周身散發出多彩的光芒，只是比起黑馬而言微弱的不值一提。

    &nbsp:&nbsp:&nbsp:&nbsp:　　“駕！”

    &nbsp:&nbsp:&nbsp:&nbsp:　　原本就已經急速飛奔的黑馬感覺韁繩一抖，體內的魔元更為狂躁地釋放、流轉起來。

    &nbsp:&nbsp:&nbsp:&nbsp:　　……

    &nbsp:&nbsp:&nbsp:&nbsp:　　……

    &nbsp:&nbsp:&nbsp:&nbsp:　　蒙面人原本以為已經逃脫追蹤，任由胯下的黃馬不緊不慢跑著，想要節省點馬力。

    &nbsp:&nbsp:&nbsp:&nbsp:　　然而就在此時身後傳來了隆隆聲，听那聲音仿佛有一小型騎隊正在身後狂奔。

    &nbsp:&nbsp:&nbsp:&nbsp:　　他並沒有施瑜那種能看見能看見的元力，或許天下誰都沒有，蒙面人回過頭卻什麼都沒看見，但是听著身後兩三里外的動靜依然讓他明白追兵來了。

    &nbsp:&nbsp:&nbsp:&nbsp:　　蒙面人能听見衛明玉自然也能听見，不同于蒙面人的焦躁，衛明玉忽然發覺跌落到深淵的希望又重新生了起來，他趁著蒙面人不備，鼓足所有勇氣喊了起來。

    &nbsp:&nbsp:&nbsp:&nbsp:　　“救命！”

    &nbsp:&nbsp:&nbsp:&nbsp:　　蒙面人即便騎在馬背上，依然重重一掌摑在衛明玉的臉上，這一掌打在了衛明玉腫起的半張臉上，竟然將原本就腫脹的臉皮抽破，血水順傷口痕滲了出來。

    &nbsp:&nbsp:&nbsp:&nbsp:　　劍身抽打著黃馬，黃馬用盡全力奔跑起來，在施瑜眼中此時的黃馬比之前亮了一些。看到黃馬速度到了極限，蒙面人只能停止了抽打，然而身後傳來的隆隆聲非但沒有減弱，反而越發響了起來。

    &nbsp:&nbsp:&nbsp:&nbsp:　　蒙面人回過頭終于能遠處瞧見一騎身影，見此他舉起短劍將將劍身重重拍了下去。

    &nbsp:&nbsp:&nbsp:&nbsp:　　每一下抽打都讓它痛不欲生，不得不使出全力狂奔起來，然而全力以赴並非沒有代價，隨著黃馬的喘息白沫不斷順著嘴角流了下來。

    &nbsp:&nbsp:&nbsp:&nbsp:　　不論蒙面人如何抽打黃馬如何狂奔，隆隆聲終究是越來越近，離著一里時蒙面人終于借著月色看清了追兵︰不但只有一騎，馬背上似乎只有一個矮小如同孩童的身影。

    &nbsp:&nbsp:&nbsp:&nbsp:　　而更讓他驚訝的是原本應該死去的黑馬此刻不但生龍活虎，而且速度遠遠快于自己胯下的黃馬。

    &nbsp:&nbsp:&nbsp:&nbsp:　　自己不是明明給那馬致命一劍？

    &nbsp:&nbsp:&nbsp:&nbsp:　　即便不致命，可它又如何能這般奔跑？

    &nbsp:&nbsp:&nbsp:&nbsp:　　蒙面人甚至不敢置信的摸了摸身上已經干結的馬血，確認了之前那一劍不是自己的幻覺。

    &nbsp:&nbsp:&nbsp:&nbsp:　　就在他走神之際，黑馬帶著小孩終于離著自己不足五十丈。

    &nbsp:&nbsp:&nbsp:&nbsp:　　蒙面人見此心想不管那小孩有何蹊蹺，也不管黑馬有了什麼奇遇，總是不能讓他們壞了自己之事。果斷從懷里掏出符紙，裹上靈元向後擲去。

    &nbsp:&nbsp:&nbsp:&nbsp:　　……

    &nbsp:&nbsp:&nbsp:&nbsp:　　……

    &nbsp:&nbsp:&nbsp:&nbsp:　　施瑜听見了一聲呼喊，像是衛明玉的，這讓他徹底確認了前方之人。他一抖韁繩想要加速追上去，結果黑馬非但沒有加速反而慢了下來。施瑜一感應，這才發現不知何時黑馬體內的魔元變得稀薄起來。心念一動，四周魔元紛紛涌入黑馬身體，讓它舒坦地打了個寒顫。

    &nbsp:&nbsp:&nbsp:&nbsp:　　一抖韁繩，黑馬終于全力狂奔起來。

    &nbsp:&nbsp:&nbsp:&nbsp:　　一里、半里、百丈、五十丈，黑馬離著前面那人越來越近。

    &nbsp:&nbsp:&nbsp:&nbsp:　　就在此時，前面的蒙面人運轉靈元，在施瑜眼中猶如一個黑夜明燈。已經有了經驗的施瑜立刻猜到蒙面人又要使出什麼東西，他不由開始有些猶豫起來。

    &nbsp:&nbsp:&nbsp:&nbsp:　　林間那場烈火依然讓他心有余悸，若是……

    &nbsp:&nbsp:&nbsp:&nbsp:　　不等施瑜深思，前面那人果然打了一團靈元，施瑜下意識就想將靈元驅散，可卻硬生生忍住。這次他非但沒有驅散靈元，反而將那團靈元緊緊凝實，隨後驅動這團靈元飛到遠處。

    &nbsp:&nbsp:&nbsp:&nbsp:　　那團靈元就此越過施瑜，又飛了十余丈才轟的一聲炸開，而此時黑馬早就帶著施瑜跑出了三十丈開外。即便是炸裂傳來的烈焰和震動也只余下微不足道的程度。

    &nbsp:&nbsp:&nbsp:&nbsp:　　既然已經不怕對方的手段，施瑜一抖韁繩讓黑馬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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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nbsp:&nbsp:&nbs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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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nbsp:&nbsp:&nbsp:　　十余息之後黑馬終于趕上了對方，黑馬顯得極為興奮，它張口就沖蒙面人腿上咬去。

    &nbsp:&nbsp:&nbsp:&nbsp:　　一道寒光，蒙面人揮著短劍差點劈到黑馬。若不是施瑜在最後關頭硬生生用韁繩把黑馬拉回去，此時怕已是死馬。

    &nbsp:&nbsp:&nbsp:&nbsp:　　“滾開，不然我殺了他！”蒙面人出言威脅道。

    &nbsp:&nbsp:&nbsp:&nbsp:　　若是尋常人，怕是真拿他無可奈何。然而蒙面人卻見眼前的少年非但沒有推開，反而沖他一指。

    &nbsp:&nbsp:&nbsp:&nbsp:　　施瑜一伸手，沒有蒙面人丟出的符那般驚天動地，在尋常人看不見的世界中魔元紛紛涌了過來，隨著他心念直奔蒙面人身體而去。

    &nbsp:&nbsp:&nbsp:&nbsp:　　蒙面人此時靈元流轉，竟然阻了魔元一下，施瑜趕緊集中心念，魔元這才擠開靈元進入對方身體。

    &nbsp:&nbsp:&nbsp:&nbsp:　　連慘叫聲都沒有，蒙面人直接從馬上栽了下來，一條腿纏在馬鐙中，被黃馬拖著前行。

    &nbsp:&nbsp:&nbsp:&nbsp:　　黃馬又跑出幾十丈才發現主人沒了動靜，它回頭一看發現自己馬鐙上拖著個人。沒人駕馭的黃馬自己慢慢放下腳步，等徹底停下後它還好奇地嗅了嗅躺在地上的蒙面人。

    &nbsp:&nbsp:&nbsp:&nbsp:　　黑馬跑到跟前，很不屑的沖著黃馬打了個響鼻，它伸出腿重重踩在蒙面人頭上，施瑜都來不及反應就听見腳下傳來粘稠的碎裂聲。

    &nbsp:&nbsp:&nbsp:&nbsp:　　低頭一看，黑人的腦袋被踩得像個爛瓜，黃的白的滲過茂密的黑發讓人作嘔。

    &nbsp:&nbsp:&nbsp:&nbsp:　　眼睜睜看著一個人死在自己面前，雖然這人兩次要殺死自己，可施瑜心中依然生起恐懼和惡心的感覺。他狠狠打了黑馬一拳，疼得黑馬一邊轉圈一邊嘶鳴。

    &nbsp:&nbsp:&nbsp:&nbsp:　　黑馬回過頭，眼中居然透著不解和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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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一章 夜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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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nbsp:&nbsp:&nbsp:　　施瑜原本還想著將此人用魔元制住，隨後帶回去交給衛元正，到時總有王法處置此人，可誰知黑馬一腳將他踩死，甚至來連讓施瑜看一眼蒙面人長相的機會都不給。

    &nbsp:&nbsp:&nbsp:&nbsp:　　恐懼和惡心之下，施瑜重重打了黑馬一拳。

    &nbsp:&nbsp:&nbsp:&nbsp:　　可看著黑馬委屈的眼神，施瑜不由想起剛才見到黑馬時奄奄一息的樣子。推己及人，若是自己也被人差點一劍殺死，或許也會這般報復吧？

    &nbsp:&nbsp:&nbsp:&nbsp:　　雖然身下的只是一匹馬。

    &nbsp:&nbsp:&nbsp:&nbsp:　　施瑜想到這里不由又仔細瞅了瞅黑馬，黑馬眼中果然透著委屈，並非自己的錯覺。

    &nbsp:&nbsp:&nbsp:&nbsp:　　一匹靈性十足的馬。

    &nbsp:&nbsp:&nbsp:&nbsp:　　替它揉了揉剛才自己打過的地方，施瑜生出些歉意。

    &nbsp:&nbsp:&nbsp:&nbsp:　　“是我的不是，不過你以後不可如此了！”

    &nbsp:&nbsp:&nbsp:&nbsp:　　也不知黑馬听沒听懂，施瑜拍了拍它的背，隨後翻身下馬，他繞過地上那灘令人作嘔的東西走到黃馬另一側。

    &nbsp:&nbsp:&nbsp:&nbsp:　　“嗚嗚、嗚嗚……”衛明玉不知道是高興還是難過，臉上同時混著歡笑容和眼淚，看見施瑜後大哭了起來。

    &nbsp:&nbsp:&nbsp:&nbsp:　　施瑜伸出手將他抱下馬。

    &nbsp:&nbsp:&nbsp:&nbsp:　　此時的衛明玉半張臉不但又紅又腫，上面傷口翻開留著血水。他的身子被寒風吹得瑟瑟發抖，尤其是一身酸臭的味道讓人著實不敢恭維。或許是見到了熟人，哪怕只是心中一個“要飯”的，可衛明玉終于安下心來。

    &nbsp:&nbsp:&nbsp:&nbsp:　　他站在地上仰頭大哭，仿佛要讓眼淚帶走剛才的傷心和恐懼。

    &nbsp:&nbsp:&nbsp:&nbsp:　　施瑜並不喜歡衛明玉，甚至可以說討厭。可眼前這個哭得傷心欲絕的孩子，實在很難和囂張跋扈的衛明玉聯系到一起。

    &nbsp:&nbsp:&nbsp:&nbsp:　　想了想，施瑜脫下自己燒壞了多處的麻布短衫，披在衛明玉被風吹得冰涼的身上。

    &nbsp:&nbsp:&nbsp:&nbsp:　　一件陳舊有損、不知多少人穿過的麻布短衫，以前衛明玉怕是連看一眼都不願意。可此刻穿著身上是如此暖和，不但帶著施瑜的體溫還替他隔開了寒風。

    &nbsp:&nbsp:&nbsp:&nbsp:　　衛明玉這才注意到施瑜自己裸著身體，他抬起手上酸臭的衣服看了一眼，實在不好意思將這東西送給別人穿。

    &nbsp:&nbsp:&nbsp:&nbsp:　　施瑜發現了衛明玉的窘迫，眼前的衛明玉沒有了平日里討人厭的模樣，看著就像是福幼院的尋常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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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nbsp:&nbsp:&nbsp:　　他拍怕衛明玉的肩膀說道︰“放心，我身體很好，一點都不怕冷。”

    &nbsp:&nbsp:&nbsp:&nbsp:　　如果說衛明玉之前還認為施瑜是因為自己父親才來救自己的，可當他看見施瑜笑著安慰自己時，終于第一次感覺到了來自同齡人的情誼。

    &nbsp:&nbsp:&nbsp:&nbsp:　　想起自己初入福幼院時的所作所為，自己對施嬤嬤的羞辱，對施瑜的不屑一顧，對其他孩子的鄙夷，衛明玉心中終于生出了一種情緒。

    &nbsp:&nbsp:&nbsp:&nbsp:　　他不知道這叫“羞愧”，只是想到若是有人這般對自己，自己別說相救了，定要叫爹打他板子。

    &nbsp:&nbsp:&nbsp:&nbsp:　　就是這個眼前比自己大了一兩歲的俊秀少年，冒著絕大的危險和一身傷痕一路從福幼院追到這里，

    &nbsp:&nbsp:&nbsp:&nbsp:　　那兩次驚天動地的爆炸早就深深刻在衛明玉心中，他甚至無法想象施瑜是如何從中活下來的。

    &nbsp:&nbsp:&nbsp:&nbsp:　　想起之前連自己都討厭的模樣，想起施嬤嬤和施瑜為自己所做的一切和此刻的慘狀，衛明玉頓時又哭了起來。

    &nbsp:&nbsp:&nbsp:&nbsp:　　施瑜不明白衛明玉為何突然哭得愈發厲害，等了片刻，見衛明玉似乎都快喘不上氣的樣子，只好安慰道︰“不哭不哭，我們趕緊回去吧，嬤嬤還等著呢。”

    &nbsp:&nbsp:&nbsp:&nbsp:　　“嗯！”衛明玉抿著嘴，強忍著應道。

    &nbsp:&nbsp:&nbsp:&nbsp:　　施瑜將他擋住，不讓他看地上那人，他將衛明玉扶上馬背。黑馬似乎不太樂意被衛明玉騎著，前蹄不安分地刨著，施瑜拍了拍它才安靜下來。

    &nbsp:&nbsp:&nbsp:&nbsp:　　將黑馬牽出十來丈，施瑜告訴衛明玉地上有個死人，不想吐千萬別回頭。隨後才回身走到黃馬身邊，他忍著惡心將蒙面人纏在馬鐙里的腿解開。血水流了一地，讓施瑜每一次抬腳都是黏糊糊的，淡淡的血腥味傳進鼻子里，施瑜胃中忍不住一陣翻騰。

    &nbsp:&nbsp:&nbsp:&nbsp:　　跑到一邊，施瑜趴在地上吐了起來。

    &nbsp:&nbsp:&nbsp:&nbsp:　　他這麼做不為別的，想著福幼院今晚這一番折騰，總要補回點什麼，將這馬帶回去，給福幼院拉個車什麼也是好的。

    &nbsp:&nbsp:&nbsp:&nbsp:　　施瑜翻身騎上黃馬，可黃馬卻似乎並不願意接受他這個陌生人，既然高高抬起身子想將他翻下去。

    &nbsp:&nbsp:&nbsp:&nbsp:　　原本好好的晚睡變成現在的模樣，心中邪火無處可發的施瑜抬起胳膊就是一拳，明明不大的拳頭竟然將黃馬的腔子錘出一聲悶響。黃馬卻並不屈服，更加奮力掙扎起來。

    &nbsp:&nbsp:&nbsp:&nbsp:　　施瑜抬手一招，一顆靈元沒入黃馬身體。

    &nbsp:&nbsp:&nbsp:&nbsp:　　猶如普通人被魔元侵襲時一般，被靈元沒入身體的黃馬也疼得倒在地上，施瑜翻身跳下馬穩穩落在地上。

    &nbsp:&nbsp:&nbsp:&nbsp:　　黃馬似乎不再反抗，施瑜趕走靈元，可黃馬脫離痛苦居然伸出嘴想要咬他。

    &nbsp:&nbsp:&nbsp:&nbsp:　　施瑜輕輕避開，又讓靈元進入了黃馬體內。

    &nbsp:&nbsp:&nbsp:&nbsp:　　幾次三番，黃馬終于老實。見沒有靈元再沒入體內，它一扭身站起來，不敢再攻擊施瑜。

    &nbsp:&nbsp:&nbsp:&nbsp:　　施瑜騎上垂頭喪氣的黃馬輕輕一抖韁繩，黃馬最終留戀地看了地上的蒙面人一眼，邁著蹄子小跑向黑馬。

    &nbsp:&nbsp:&nbsp:&nbsp:　　跑到黑馬身邊，施瑜一拉韁繩，黃馬頓時停住。施瑜看見衛明玉正顫顫巍巍伏在馬鞍上。

    &nbsp:&nbsp:&nbsp:&nbsp:　　“不會騎馬？”

    &nbsp:&nbsp:&nbsp:&nbsp:　　衛明玉搖搖頭，他之前在衛府即便無法無天，可終究是個半大孩子，何曾有機會騎馬？

    &nbsp:&nbsp:&nbsp:&nbsp:　　不過施瑜為什麼會騎馬呢？

    &nbsp:&nbsp:&nbsp:&nbsp:　　衛明玉不由好奇地想到。

    &nbsp:&nbsp:&nbsp:&nbsp:　　施瑜哪兒會一般而言的騎馬，只是靠著一把力氣不讓那個自己從馬背上掉下去而已。

    &nbsp:&nbsp:&nbsp:&nbsp:　　他跳下黃馬，翻身上了黑馬坐在衛明玉身後，然後伸手牽著黃馬的韁繩。拍了拍黑馬，這時才想起來自己還沒給對方起名字。

    &nbsp:&nbsp:&nbsp:&nbsp:　　叫什麼好呢？黑馬長得又黑又大，那就叫……

    &nbsp:&nbsp:&nbsp:&nbsp:　　“黑大，走慢點。”

    &nbsp:&nbsp:&nbsp:&nbsp:　　被起名黑大的黑馬打了個響鼻，似乎不太滿意這個名字，奇的是它仿佛听懂了施瑜話語中的意思，施瑜兩腿輕輕一夾，黑大便慢慢小跑起來。

    &nbsp:&nbsp:&nbsp:&nbsp:　　身邊的黃馬老實跟著，不敢有絲毫掙扎，直到此刻它體內還留著靈元經過後的暗傷。

    &nbsp:&nbsp:&nbsp:&nbsp:　　兩匹馬正在前行，施瑜在馬背上跟著黑大的步伐輕輕搖晃，此時的他正用操控著一顆靈元沒入衛明玉的臉上。那半張臉傷得著實有些駭人。

    &nbsp:&nbsp:&nbsp:&nbsp:　　衛明玉覺得臉上一陣麻癢，他剛要抬手卻被施瑜攔住。

    &nbsp:&nbsp:&nbsp:&nbsp:　　“別撓，回頭抓破了留疤。”

    &nbsp:&nbsp:&nbsp:&nbsp:　　衛明玉只好放下手，強忍著麻癢。

    &nbsp:&nbsp:&nbsp:&nbsp:　　來時一路黑馬一路狂奔跑出數十里路。此時顧及衛明玉，施瑜讓黑大一路小跑，沒有個把時辰想來是到不了福幼院。

    &nbsp:&nbsp:&nbsp:&nbsp:　　寂靜的深夜，路上沒有行人，只有兩匹馬發出的䱇䱇聲。

    &nbsp:&nbsp:&nbsp:&nbsp:　　施瑜釋放著體內的靈元珠子為自己御寒，之前那次爆炸造成的傷口此時也已基本愈合。

    &nbsp:&nbsp:&nbsp:&nbsp:　　衛明玉只覺得身後的施瑜暖暖地，就像個爐子一樣。正面吹著寒風，身後卻溫暖如春，特異的感受讓衛明玉舒服的不想說話。

    &nbsp:&nbsp:&nbsp:&nbsp:　　就這樣安靜地走了半個時辰，忽然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的聲音，施瑜心中一動駕著兩匹馬藏到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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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二章 回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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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nbsp:&nbsp:&nbsp:　　衛二騎著馬，平日嬉笑的臉上此時只有緊張和肅殺。

    &nbsp:&nbsp:&nbsp:&nbsp:　　之前他一路追著施瑜離去的方向，等到了大路上便失去了蒙面人和施瑜的蹤跡。雖然地上有帶血的馬蹄印指明方向，可想了想對方既然有馬自己卻是追不上，所以只要趕忙奔赴寧安城。

    &nbsp:&nbsp:&nbsp:&nbsp:　　給守軍見過郡守信物，這才坐著吊籃進城得見衛元正。

    &nbsp:&nbsp:&nbsp:&nbsp:　　知道自己兒子被擄之後衛元正趕緊拿出郡守印信，讓手下文士劉澤峰和衛二領著五十騎守軍追出城外。

    &nbsp:&nbsp:&nbsp:&nbsp:　　到底是誰擄走了衛明玉？

    &nbsp:&nbsp:&nbsp:&nbsp:　　或許是衛府舊敵，又或是老爺出仕後得罪之人。

    &nbsp:&nbsp:&nbsp:&nbsp:　　三十多歲當上郡守，即便有皇帝的看重，可自身定然也有過人之處。

    &nbsp:&nbsp:&nbsp:&nbsp:　　世上所謂“過人”歸根究底不過是將旁人踩在腳下——不論你是有意或者無意。

    &nbsp:&nbsp:&nbsp:&nbsp:　　既然老爺如此“過人”，自然也得罪了不少人。可朝中規矩是禍不及家人，無論你朝堂上如何呼風喚雨，可離了朝堂卻是不得胡亂動手。否則秦國早就天下大亂。

    &nbsp:&nbsp:&nbsp:&nbsp:　　然而難免有孤注一擲之人，所以有人沖著衛明玉下手，雖說意料之外可也在情理之中。怪只怪老爺一時疏忽。

    &nbsp:&nbsp:&nbsp:&nbsp:　　不說夫人腹中胎兒，至少目前衛明玉是衛家的獨孫，可說是衛家未來的希望。若是他出事，不知老爺該如何是好。

    &nbsp:&nbsp:&nbsp:&nbsp:　　十歲的少年如同成年人般在內心不斷思考著。

    &nbsp:&nbsp:&nbsp:&nbsp:　　施瑜和衛明玉藏在十余丈外的林子里，兩人掩在樹後伸出腦袋向外張望。雖然今日明月高懸，可衛明玉伸長脖子也看不清什麼。施瑜勉強還能看見遠處有一群馬隊狂奔而來，只是比起黑馬和黃馬，馬隊中的馬不但矮小而且跑得不快。

    &nbsp:&nbsp:&nbsp:&nbsp:　　起碼施瑜覺得那些馬比自己還慢。

    &nbsp:&nbsp:&nbsp:&nbsp:　　等到馬隊跑遠連蹄聲都听不見了，施瑜這才駕著馬走回大路。

    &nbsp:&nbsp:&nbsp:&nbsp:　　“為什麼要躲起來？”衛明玉將這句話憋在心中好久，對著自己的救命恩人，即便是心有疑惑衛明玉也知道該等事後再問。

    &nbsp:&nbsp:&nbsp:&nbsp:　　施瑜一抖韁繩，黑大開始小跑起來，他再抖黑大開始逐漸加速。听見衛明玉說話，他答道︰“誰知道來的是誰呢？若是和擄你的人一伙該怎辦？”

    &nbsp:&nbsp:&nbsp:&nbsp:　　施瑜一說衛明玉恍然大悟，黑大跑快之後顛得他有些難受，他又問道︰“那我們現在去哪里？”

    &nbsp:&nbsp:&nbsp:&nbsp:　　“寧安城，”施瑜牢牢握住鞍角，另一只手樓主衛明玉，“先送你去郡守府總是沒錯。”

    &nbsp:&nbsp:&nbsp:&nbsp:　　黑馬一路加速，一盞茶工夫到了寧安城外。蹄聲早就引來城牆上守軍注意，一人沖著施瑜喊道︰“來者何人，通報姓名！”

    &nbsp:&nbsp:&nbsp:&nbsp:　　施瑜第二次來到寧安城，同時也是第一次在晚上來，他這才知道城門晚上是關著的。听見有人喊話他抬起頭，瞧見上面有人舉著火把正向下張望。

    &nbsp:&nbsp:&nbsp:&nbsp:　　“我是福幼院施瑜，送郡守之子同郡守相見。”

    &nbsp:&nbsp:&nbsp:&nbsp:　　城牆上突然探出一人。

    &nbsp:&nbsp:&nbsp:&nbsp:　　“施瑜，可是那天的施瑜？衛公子在你手上？你等我下來！”

    &nbsp:&nbsp:&nbsp:&nbsp:　　城上放出吊籃，一人坐在里面被放下來，離著地面還有些距離那人便迫不及待跳了下來。他舉著火把跑向施瑜，施瑜這才看清這人︰原來是那日見過的隊正。

    &nbsp:&nbsp:&nbsp:&nbsp:　　“公子何在，”隊正頗有些激動，他舉著火把就要靠近，“快將他交予我。”

    &nbsp:&nbsp:&nbsp:&nbsp:　　施瑜一拽韁繩，黑大頓時後退了幾步。隊正不明所以正要繼續上前，施瑜這時說道︰“你別過來！”

    &nbsp:&nbsp:&nbsp:&nbsp:　　“這是為何？”隊正頓時一僵。

    &nbsp:&nbsp:&nbsp:&nbsp:　　施瑜拉著黑大繼續往後退了幾步，說道︰“我怎麼知道你不是壞人？”

    &nbsp:&nbsp:&nbsp:&nbsp:　　“就是，你別過來！”衛明玉幫腔道。

    &nbsp:&nbsp:&nbsp:&nbsp:　　隊正臉色一僵，說道︰“那小兄弟準備如何？”

    &nbsp:&nbsp:&nbsp:&nbsp:　　施瑜搖搖頭，說道︰“要麼你放我們進去，要麼你喊人出來，除了他爹別人我都不放心。”

    &nbsp:&nbsp:&nbsp:&nbsp:　　“小兄弟說的這是什麼話，我們當日還曾見過”隊正一臉笑意，仿佛對施瑜的誤解不放在心上，一邊向前走著一邊解釋，“若不是軍令在身，我也同騎隊一起去尋公子了。”

    &nbsp:&nbsp:&nbsp:&nbsp:　　隊正長得頗為和善，讓人看著便覺得是個老好人。可裝得再好又有何用？一身靈元運轉時在施瑜眼中亮得像個燈籠，施瑜現在也懂了，那些“特殊”的人也可以運轉靈元，一旦運轉起來就是準備做壞事了。

    &nbsp:&nbsp:&nbsp:&nbsp:　　隊正自以為做得隱秘，他剛運起靈元準備伺機而上，卻見施瑜跳下馬，接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欺近他身前，一拳打在了他的胯下。

    &nbsp:&nbsp:&nbsp:&nbsp:　　原本施瑜想用魔元，可想著那實在太過異常，只好親自動手。

    &nbsp:&nbsp:&nbsp:&nbsp:　　施瑜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拳頭有多重，不過他知道自己很快，被打到的人一定會很疼。

    &nbsp:&nbsp:&nbsp:&nbsp:　　隊正果然疼了，嗓子里擠出一點點慘叫，捂著襠就蜷縮在地上。

    &nbsp:&nbsp:&nbsp:&nbsp:　　衛明玉之前隱隱覺得施瑜很厲害，但是第一次見到施瑜當面動手，這才知道施瑜速度有多快。目睹了施瑜動手的全程，看得他眼楮發亮。

    &nbsp:&nbsp:&nbsp:&nbsp:　　“好厲害啊！”

    &nbsp:&nbsp:&nbsp:&nbsp:　　城門上頓時喧嘩起來。施瑜趕緊上馬，一牽馬頭絕塵而去。

    &nbsp:&nbsp:&nbsp:&nbsp:　　待跑遠了施瑜才拐進林子，林間可不比路上，地面高低不平，馬跑不起來。又往深處走了兩三里施瑜翻身下馬，將兩馬的韁繩系在樹上。

    &nbsp:&nbsp:&nbsp:&nbsp:　　他將衛明玉抱下馬，捏著他的臉看了一下，傷口經過靈元治療已經愈合，看不出疤痕來，施瑜還是問道︰“還疼嗎？”

    &nbsp:&nbsp:&nbsp:&nbsp:　　“咦，居然不怎麼疼了？”衛明玉這才發現雖然臉依舊腫著，用力按還是有點疼，不過比起之前那種火辣辣的感覺此時已經沒有大礙。

    &nbsp:&nbsp:&nbsp:&nbsp:　　施瑜點點頭，他沒敢將衛明玉完全治好，否則被人問起不好解釋。

    &nbsp:&nbsp:&nbsp:&nbsp:　　“我們、我們現在該如何？”衛明玉看了看漆黑的林子，害怕的問道，“等天亮了再進城嗎？”

    &nbsp:&nbsp:&nbsp:&nbsp:　　施瑜看韁繩系妥了，答道︰“先去福幼院看看。”

    &nbsp:&nbsp:&nbsp:&nbsp:　　剛才一路上他便想好了，自己先去查探一下，若是衛元正也在福幼院那是最好。若是衛元正不在，只能先和衛明玉藏起來，然後讓嬤嬤明天派人去將衛元正找來。

    &nbsp:&nbsp:&nbsp:&nbsp:　　“可別亂跑，不論你爹在不在，我一會便來找你，”施瑜這般說道。

    &nbsp:&nbsp:&nbsp:&nbsp:　　衛明玉听了他的話頓時不安起來，事到如今都是施瑜一直在幫著自己，突然就要扔下自己一個人。

    &nbsp:&nbsp:&nbsp:&nbsp:　　“我跟你一去！”

    &nbsp:&nbsp:&nbsp:&nbsp:　　衛明玉態度很堅決，施瑜也只好應了。

    &nbsp:&nbsp:&nbsp:&nbsp:　　兩人在林中走著，比起施瑜強健的身體，衛明玉不過是個六歲孩子罷了。即便只是走，可想要在夜間的林中跟上施瑜也極為困難。

    &nbsp:&nbsp:&nbsp:&nbsp:　　衛明玉被施瑜牽著，可這依然免不了他走得跌跌撞撞。不過衛明玉這次沒有抱怨或者牢騷，而是咬牙緊緊跟著。

    &nbsp:&nbsp:&nbsp:&nbsp:　　“上來。”施瑜往地上一蹲，“我背你。”

    &nbsp:&nbsp:&nbsp:&nbsp:　　“我、我不要你背。”

    &nbsp:&nbsp:&nbsp:&nbsp:　　施瑜二話不說拽著他的胳膊，硬扯到自己背上︰“按你這麼走，天亮都到不了。”

    &nbsp:&nbsp:&nbsp:&nbsp:　　或許也覺得施瑜說的有道理，衛明玉頓時不再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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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nbsp:&nbsp:&nbsp:　　雖然要用兩手托著衛明玉，不過施瑜走起來可一點都不慢。

    &nbsp:&nbsp:&nbsp:&nbsp:　　沒了衛明玉扯後腿兩人的速度比之前快了不少，兩三里的路施瑜用了不到一刻。

    &nbsp:&nbsp:&nbsp:&nbsp:　　施瑜透過林子已經能看著福幼院此時燈火通明，隱隱約約還有執著武器的軍士在外圍走動。

    &nbsp:&nbsp:&nbsp:&nbsp:　　“你在這里等我，我先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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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三章 相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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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nbsp:&nbsp:&nbsp:　　施嬤嬤讓僕婦將孩子們關在屋里，不讓他們看院里的景象。

    &nbsp:&nbsp:&nbsp:&nbsp:　　雖然尸首已經被人收走，地磚都被沖洗過，可磚縫間依然留下了暗褐色的血跡。

    &nbsp:&nbsp:&nbsp:&nbsp:　　衛元正背手站在院中，兩名壯年黑衣家丁站在身後。他眉頭緊鎖，周身散發著一股凝重的氣氛，讓周圍人大氣都不敢喘。

    &nbsp:&nbsp:&nbsp:&nbsp:　　衙役正在不斷搜索，試圖找出有用的線索，可無論是詢問還是翻地似乎都是在做無用功。

    &nbsp:&nbsp:&nbsp:&nbsp:　　僕婦在施嬤嬤耳邊說了什麼，施嬤嬤點點頭，隨後才吩咐僕婦下去。

    &nbsp:&nbsp:&nbsp:&nbsp:　　“元正，別站在此處了，”施嬤嬤走到衛元正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外邊涼，先進屋里坐下。”

    &nbsp:&nbsp:&nbsp:&nbsp:　　衛元正搖搖頭，說道︰“嬤嬤，我心難安，實在坐不下。”

    &nbsp:&nbsp:&nbsp:&nbsp:　　一旁的長吏劉澤峰也勸道︰“既然已經派人去追了，再擔心也是無用，兄長還是要注意身體。”

    &nbsp:&nbsp:&nbsp:&nbsp:　　衛元正只好被施嬤嬤拉走。

    &nbsp:&nbsp:&nbsp:&nbsp:　　自從被新帝看重後一路平步青雲，衛元正自認雖然權勢愈增可也算是披肝瀝膽。

    &nbsp:&nbsp:&nbsp:&nbsp:　　為治理地方，多少豪族世家折在自己手上？

    &nbsp:&nbsp:&nbsp:&nbsp:　　想到這里衛元正不由嘆氣，雖說對方也是阻了自己政務，可若不是當年衛族幾乎被滅，讓他深恨那些豪族世家，換個人怕是沒有自己這份膽量。

    &nbsp:&nbsp:&nbsp:&nbsp:　　只是不曾想那些人居然敢對明玉動手。

    &nbsp:&nbsp:&nbsp:&nbsp:　　若是明玉出事……

    &nbsp:&nbsp:&nbsp:&nbsp:　　衛元正想到這里不由緊緊握住雙拳。

    &nbsp:&nbsp:&nbsp:&nbsp:　　僕婦端著個茶碗上前，施嬤嬤接了遞給衛元正，說道︰“既然不想坐下，那先喝完姜茶驅驅寒。”

    &nbsp:&nbsp:&nbsp:&nbsp:　　衛元正雙手接過，強忍著體內的煩躁喝了起來。姜茶已經涼過，入口溫而不燙。喝下第一口，衛元正才覺得自己原來已經口干舌燥，他一仰茶碗一口氣都喝了下去。

    &nbsp:&nbsp:&nbsp:&nbsp:　　“咳、咳！”

    &nbsp:&nbsp:&nbsp:&nbsp:　　喝急了不小心嗆著，衛元正不由咳嗽起來。

    &nbsp:&nbsp:&nbsp:&nbsp:　　“慢些慢些，這般歲數還毛毛躁躁。”施嬤嬤拍著他的背。

    &nbsp:&nbsp:&nbsp:&nbsp:　　劉澤峰這時說道︰“他等既然擄了明玉肯定是有所求，可見此事還有的寰轉余地，兄長還是寬心些。”

    &nbsp:&nbsp:&nbsp:&nbsp:　　衛元正執政多年閱歷不凡，如何不知道劉澤峰說的道理？只是同樣的道理從旁人口中說出來，听著總能多幾分真實。他將茶碗遞給僕婦，說道︰“澤峰說的是。”

    &nbsp:&nbsp:&nbsp:&nbsp:　　施嬤嬤拿起僕婦端來的粥說道︰“喝點粥，半夜起來最傷身子。”

    &nbsp:&nbsp:&nbsp:&nbsp:　　“誒。”

    &nbsp:&nbsp:&nbsp:&nbsp:　　施瑜選了個暗處爬上牆頭，他露著半個腦袋往里看，正好听見三人對話。

    &nbsp:&nbsp:&nbsp:&nbsp:　　見到衛元正施瑜也沒有說話，反而悄悄退了下去。

    &nbsp:&nbsp:&nbsp:&nbsp:　　……

    &nbsp:&nbsp:&nbsp:&nbsp:　　……

    &nbsp:&nbsp:&nbsp:&nbsp:　　衛明玉正藏在林間，雖然身上穿著短衫可寒風刮過依然讓他瑟瑟發抖，只好用小手不斷擦著胳膊。施瑜去了怕有一炷香的時間卻還不見回來，衛明玉心中又害怕又著急。

    &nbsp:&nbsp:&nbsp:&nbsp:　　活這麼大他頭一次被人深夜單獨扔在孤寂的林中，雖然遠遠能看見福幼院的燈火，可周圍的黑暗卻像有形有質一樣包圍著自己他，讓衛明玉有一種想要窒息的感覺。

    &nbsp:&nbsp:&nbsp:&nbsp:　　忽然不遠處傳來腳步聲，衛明玉嚇得一抖，緊緊靠著樹干不敢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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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nbsp:&nbsp:&nbsp:　　“衛明玉，在不在？”

    &nbsp:&nbsp:&nbsp:&nbsp:　　是施瑜的聲音，衛明玉在一瞬間感覺如同听到了天籟。

    &nbsp:&nbsp:&nbsp:&nbsp:　　“在、在！”

    &nbsp:&nbsp:&nbsp:&nbsp:　　施瑜走到前面，笑著拍拍他道︰“我看到你爹了，我們回去吧。”

    &nbsp:&nbsp:&nbsp:&nbsp:　　“嗯！”

    &nbsp:&nbsp:&nbsp:&nbsp:　　整整一個多月，衛明玉怕是第一次知道自己要見爹卻還迫不急。

    &nbsp:&nbsp:&nbsp:&nbsp:　　施瑜背著衛明玉，不多時兩人走出林外翻過院牆。

    &nbsp:&nbsp:&nbsp:&nbsp:　　兩名家丁正站在衛元正身後，听見大屋外有動靜頓時將手放在腰側刀柄上。

    &nbsp:&nbsp:&nbsp:&nbsp:　　“嬤嬤，衛伯父！”

    &nbsp:&nbsp:&nbsp:&nbsp:　　施瑜喊了一聲，施嬤嬤三人這才回過頭來。

    &nbsp:&nbsp:&nbsp:&nbsp:　　只有施瑜能看見，兩名家丁身上亮起靈元光華凝而不發，那亮度比之前的蒙面人和寧安城隊正可要強太多，不過家丁見到兩人，尤其是衛明玉都不由停止了靈元運轉。

    &nbsp:&nbsp:&nbsp:&nbsp:　　“明玉！”

    &nbsp:&nbsp:&nbsp:&nbsp:　　“施瑜！”

    &nbsp:&nbsp:&nbsp:&nbsp:　　衛元正和施嬤嬤原本坐在屋里擔心不已，誰知突然間兩個孩子就從天而降。這份驚喜著實來的太過突然。衛元正更是不敢相信，原本似乎渺無希望的事情居然就這般解決了。

    &nbsp:&nbsp:&nbsp:&nbsp:　　“爹！”

    &nbsp:&nbsp:&nbsp:&nbsp:　　“我兒！”

    &nbsp:&nbsp:&nbsp:&nbsp:　　衛明玉撲進自己爹的懷中，施瑜印象中一直如同嚴父的衛元正此刻哭得淚流滿面，他緊緊摟著衛明玉，仿佛深怕一撒手就消失不見。

    &nbsp:&nbsp:&nbsp:&nbsp:　　父子兩人一起哭著，這時才讓人注意到父子倆居然連哭的樣子都如此相似。

    &nbsp:&nbsp:&nbsp:&nbsp:　　劉長吏和兩名家丁笑著站在一旁。

    &nbsp:&nbsp:&nbsp:&nbsp:　　施嬤嬤走上前摟著施瑜，她雖然未哭可顫抖的雙手還是暴露了內心的激動。過了會施嬤嬤才發現施瑜居然身上還裸著，更是帶著股焦糊味，而一旁的衛明玉不但穿著施瑜的衣服，半邊臉還腫著，她抹了抹紅紅的眼楮說道︰“吃了不少苦吧？”

    &nbsp:&nbsp:&nbsp:&nbsp:　　“再去乘點熱粥和姜湯來。”

    &nbsp:&nbsp:&nbsp:&nbsp:　　她吩咐遠處的僕婦取粥飯和衣服來，隨後施嬤嬤才問道︰“到底發生何事，為何這般狼狽？”

    &nbsp:&nbsp:&nbsp:&nbsp:　　施瑜不知如何解釋，從他追出福幼院開始自己所作所為都有蹊蹺之處，若要解釋的話必然涉及自己的秘密。倒是衛明玉，發現自己終于安全後又開始變得跳脫起來。

    &nbsp:&nbsp:&nbsp:&nbsp:　　“爹你放心，我的臉已經不疼了，”他掙扎著從衛元正懷里出來，手舞足蹈說了起來，“我告訴你們，瑜哥哥可厲害啦！”

    &nbsp:&nbsp:&nbsp:&nbsp:　　于是，一個六歲孩子開始顛三倒四詞不達意地講述一連串發生在七歲孩子身上的奇事。

    &nbsp:&nbsp:&nbsp:&nbsp:　　只是他自己都不曾注意，不經意間改變了對施瑜的稱呼。

    &nbsp:&nbsp:&nbsp:&nbsp:　　“那個壞人還打我，我臉都破了，後來他被瑜哥哥追上來，額、額……”說道這里衛明玉頓住了，施瑜當時用的是魔元將那人制服，可衛明玉自然什麼都沒看見，“反正瑜哥哥很厲害，那個壞人就倒下去了。”

    &nbsp:&nbsp:&nbsp:&nbsp:　　衛元正不時問上一句，這時施瑜才知道自己之後避開的是搜索他們的騎隊。

    &nbsp:&nbsp:&nbsp:&nbsp:　　“賢佷不用擔心，你做得很好！”衛元正真心夸獎道。當時對施瑜兩人來說敵我不明，幾乎誰都不能相信，他這般藏匿起來才最穩妥的辦法。

    &nbsp:&nbsp:&nbsp:&nbsp:　　衛明玉又講到兩人到了寧安城外與那隊正之事。

    &nbsp:&nbsp:&nbsp:&nbsp:　　“瑜哥哥上去就是一拳，將那個隊正打翻，我們兩個騎著馬就跑，後面人追都追不上。”

    &nbsp:&nbsp:&nbsp:&nbsp:　　听到這里衛元正不由眉頭一皺，他不由問施瑜︰“施賢佷，你為何要打那隊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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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四章 魔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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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nbsp:&nbsp:&nbsp:　　衛元正問了一個施瑜很難解釋的問題，那隊正曾經還幫著施瑜通稟過郡衙，如何看都不是壞人。

    &nbsp:&nbsp:&nbsp:&nbsp:　　為何施瑜就如此毅然決然地打到了對方？

    &nbsp:&nbsp:&nbsp:&nbsp:　　施瑜想了想，隨後只好模模糊糊說道︰“我能猜到別人要動手。”

    &nbsp:&nbsp:&nbsp:&nbsp:　　衛元正不由皺起眉頭，那隊正是否真的準備動手對他而言異常重要，這關乎是否要對城中守軍進行清理一事。若是不能確認，著實讓他舉棋不定。

    &nbsp:&nbsp:&nbsp:&nbsp:　　站在他身後的兩名家丁方才也听到現在，之前無論衛明玉兩人都是笑著，可听了施瑜的說法其中一人眼珠一斜盯住了他。

    &nbsp:&nbsp:&nbsp:&nbsp:　　施瑜也知道自己的說法不太可靠，正當他在想其他借口時忽然發現衛元正身後的家丁忽然運轉靈元，他下意識轉過眼楮並擺出戒備的架勢。

    &nbsp:&nbsp:&nbsp:&nbsp:　　“咦，果然能發現嗎？”這家丁忽然開口說話，語氣顯得頗為意外，“難道是天眷之人？”

    &nbsp:&nbsp:&nbsp:&nbsp:　　一旁的劉澤峰問道︰“衛老大怎麼回事？”

    &nbsp:&nbsp:&nbsp:&nbsp:　　施瑜听了劉澤峰的稱呼心中不由好奇︰這人叫衛老大嗎，不知道和衛大是何關系？

    &nbsp:&nbsp:&nbsp:&nbsp:　　家丁衛老大一拱手，他答道︰“劉長吏應該听聞過，天下間有些人不經修煉自出生便有特異之處。小的剛才一運功這位小兄弟便有所察覺，可見他所言非虛，定然是能察覺他人異常的。”

    &nbsp:&nbsp:&nbsp:&nbsp:　　衛元正听了臉色不由一沉，兩名家丁雖然看著只是尋常奴僕，可其實來歷非凡。他既然能確認施瑜所說，那便是真的了。

    &nbsp:&nbsp:&nbsp:&nbsp:　　衛明玉繼續說著，說施瑜如何避入林中，如何將叫他等著而自己前去查探。

    &nbsp:&nbsp:&nbsp:&nbsp:　　這時幾人才知道原來施瑜先前已經回來過一次。

    &nbsp:&nbsp:&nbsp:&nbsp:　　衛元正看著身旁俊秀而沉默的少年，雖然明玉的說法還有幾個不明之處，例如自己派人查探過，林中那處爆炸著實驚人，也不知道這少年是如何活下來的。

    &nbsp:&nbsp:&nbsp:&nbsp:　　可既然這少年不欲解釋，自然不能對著恩人刨根問底了。

    &nbsp:&nbsp:&nbsp:&nbsp:　　有勇有謀。

    &nbsp:&nbsp:&nbsp:&nbsp:　　衛元正不由想起那日身邊文士劉澤峰對施瑜的評價，聯想今日之事覺得著實恰如其分。他站起身理了理衣冠，查看了一下發現全身沒有不妥之處。

    &nbsp:&nbsp:&nbsp:&nbsp:　　“今日若非賢佷，明玉在劫難逃，還請受元正一拜，”衛元正對著施瑜，一個七歲的少年一揖到底，“日後但凡有所差遣，衛府絕對不推辭。”

    &nbsp:&nbsp:&nbsp:&nbsp:　　見到衛元正很鄭重的樣子，施瑜只好站出來還禮，說道︰“小子只是答應了施嬤嬤照顧衛明玉，衛伯父不用客氣。”

    &nbsp:&nbsp:&nbsp:&nbsp:　　這時之前離去那僕婦歸來，手上端著盆子，上面乘著粥菜和講堂。施嬤嬤拉著衛明玉和施瑜說道︰“不說這些，都累了一宿，先吃點東西吧。”

    &nbsp:&nbsp:&nbsp:&nbsp:　　衛明玉之前被擄時嚇得失魂落魄，被救之後又欣喜若狂，心神大起大落之下早就體虛氣弱，立刻搶過一碗粥飯吃了起來。往日里寡淡無味的粥和腌菜，此時竟然覺得比之前吃過的所有東西都要美味。

    &nbsp:&nbsp:&nbsp:&nbsp:　　“嬤嬤等下，我先出去一回，”施瑜忽然想起說道，“我給院里找了兩頭好牲口。”

    &nbsp:&nbsp:&nbsp:&nbsp:　　“對，瑜哥哥還搶了兩匹大馬！”

    &nbsp:&nbsp:&nbsp:&nbsp:　　不管幾人莫名的眼光，施瑜跑出屋外翻牆進了林子。

    &nbsp:&nbsp:&nbsp:&nbsp:　　看著他靈活的身手還有對黑夜絲毫無懼的樣子，兩個家丁對視一樣。

    &nbsp:&nbsp:&nbsp:&nbsp:　　“這小子有點意思啊。”

    &nbsp:&nbsp:&nbsp:&nbsp:　　……

    &nbsp:&nbsp:&nbsp:&nbsp:　　施瑜牽著馬回來，不過這下便不能翻牆了。

    &nbsp:&nbsp:&nbsp:&nbsp:　　院外有衛元正帶來的軍士守著，初見兩馬時還以為賊人來襲，鬧出了一番動靜，待看見馬背上居然是個孩子不由大吃一驚。

    &nbsp:&nbsp:&nbsp:&nbsp:　　“我是院里的，剛出來。”

    &nbsp:&nbsp:&nbsp:&nbsp:　　“你們沒看見我出來，因為我是翻牆出來的。”

    &nbsp:&nbsp:&nbsp:&nbsp:　　“這馬是撿的。”

    &nbsp:&nbsp:&nbsp:&nbsp:　　施瑜被攔住，只好回答了一些問題。守門軍士見他的確是院中孩子只好放他過去。

    &nbsp:&nbsp:&nbsp:&nbsp:　　上前敲了敲門，只見一名衙役將門打開。施瑜跨進門，誰知身後兩匹馬卻停了下來。轉頭一看施瑜這才發現︰福幼院的門廊還沒兩匹馬高。

    &nbsp:&nbsp:&nbsp:&nbsp:　　黑大頗為委屈地望著他，眼中似乎在說“你竟然要我鑽這麼矮的地方”。

    &nbsp:&nbsp:&nbsp:&nbsp:　　施瑜才不管這個，用力一拽韁繩，兩匹馬只好硬低下頭“鑽”進了院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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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nbsp:&nbsp:&nbsp:　　“嬤嬤，快來看！”

    &nbsp:&nbsp:&nbsp:&nbsp:　　施瑜雖然比其他孩子要聰明些，可終究是個孩子，撿了兩頭比院里毛驢大得多的牲口，總想要給長輩顯擺一下。

    &nbsp:&nbsp:&nbsp:&nbsp:　　施嬤嬤等人听見他喊，不由一起走了出來，一眼瞧見了兩匹不同尋常的馬。兩馬異常高大，其中黃馬低著頭在地上嗅著什麼，黑馬顧盼生威，仿佛獅子在打量自家領土。

    &nbsp:&nbsp:&nbsp:&nbsp:　　衛明玉跑了過來，此時的他已經換上干淨衣裳，跑到施瑜身邊高興地喊道︰“瑜哥哥搶來的大馬！”

    &nbsp:&nbsp:&nbsp:&nbsp:　　那語氣仿佛自己搶來的一般。

    &nbsp:&nbsp:&nbsp:&nbsp:　　“好馬！”衛元正眼楮一亮，他疾步而行想要近前細看。

    &nbsp:&nbsp:&nbsp:&nbsp:　　兩個家丁本來沒有攔住衛明玉已經是失策，此時更不敢讓衛元正靠近了，衛老大突然攔住他說道︰“老爺小心，這馬不可隨意靠近。”

    &nbsp:&nbsp:&nbsp:&nbsp:　　黑馬這才注意到面前還站著幾個陌生人，它打了個響鼻，顯得有些緊張，被施瑜在鼻子上拍了一下才安靜下來。一側的黃馬似乎對地面失去了興趣，于是抬起頭隨意查看著周圍。

    &nbsp:&nbsp:&nbsp:&nbsp:　　衛元正被人攔下便不再堅持，他好奇地看了看兩馬，除了異常高大健壯外兩馬最大的不同便是眼神，似乎和人一樣帶著情緒。例如黑馬現在似乎有些委屈，黃馬則透著股漫不經心。

    &nbsp:&nbsp:&nbsp:&nbsp:　　看了一會似乎並未發現什麼不妥，衛明玉都隨意摸著兩匹馬，于是好奇道︰“施賢佷一孩童都能牽著，明玉也安然無恙，這馬還能有何問題？”

    &nbsp:&nbsp:&nbsp:&nbsp:　　施嬤嬤這時也走了過來站在衛元正身旁，她被兩匹大馬嚇了一跳。

    &nbsp:&nbsp:&nbsp:&nbsp:　　“倒是真高，好牲口。”

    &nbsp:&nbsp:&nbsp:&nbsp:　　施瑜見了施嬤嬤便要牽著馬上前，可另一家丁突然伸手攔住道︰“小兄弟且慢，這馬不能靠近陌生人！”

    &nbsp:&nbsp:&nbsp:&nbsp:　　“到底有何說法，衛老二你莫賣關子。”一旁的劉澤峰都有些不耐道。

    &nbsp:&nbsp:&nbsp:&nbsp:　　施瑜听到另一家丁的名字，心想要不是這二人長得不似兄弟，光听他們名字還以為是衛大和衛二的父親呢！

    &nbsp:&nbsp:&nbsp:&nbsp:　　衛老二這時開口解釋道︰“此非凡馬，乃是魔馬。”

    &nbsp:&nbsp:&nbsp:&nbsp:　　“魔馬？難道是……”

    &nbsp:&nbsp:&nbsp:&nbsp:　　“正如老爺所料，這些乃是染魔後活下來的畜生。數百野馬中或許有一匹能染魔，十匹染魔的能有一兩匹活下來。故此這些馬皆出自北面產馬的草原大部族。”

    &nbsp:&nbsp:&nbsp:&nbsp:　　衛元正听了頓時好奇不已，原來這就是魔馬，自己只是听人說過，活物也是頭回見。不過他略一思量卻發現不對之處。

    &nbsp:&nbsp:&nbsp:&nbsp:　　“既然如此珍貴，為何不常見？”

    &nbsp:&nbsp:&nbsp:&nbsp:　　“說來也可惜，染魔活下來的禽獸非但不能產子，一般壽數也不長。尋常馬或能活個十年，而這魔馬至多活個五六年了。”

    &nbsp:&nbsp:&nbsp:&nbsp:　　“原來如此，和魔女一般不能產子啊，”衛元正不由感慨到，“卻是可惜了，否則大批繁衍定能強我大秦……不對，是我想岔了，即便要強，也該是先強那幫蠻子才對。”

    &nbsp:&nbsp:&nbsp:&nbsp:　　听到“魔女”這兩個字，施瑜身子不為人注意地抖了一下。他清楚記得記憶中“那人”就曾說過自己娘親是魔女。尚好幾人心思不在他身上，也無人注意他剛才一瞬的神情。

    &nbsp:&nbsp:&nbsp:&nbsp:　　“老爺說的是，”見衛元正明白了，家丁繼續解釋道︰“這些染魔後的畜生不但身量變大力氣大增，更是脾氣暴躁，陌生人靠近動則撕咬。”

    &nbsp:&nbsp:&nbsp:&nbsp:　　“若是沒有修為，尋常人拿這些畜生毫無辦法，”說著，家丁打量了施瑜一眼。“卻是不知這位小兄弟如何馴服這倆畜生，真真好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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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五章 衛明玉之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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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nbsp:&nbsp:&nbsp:　　施瑜如何馴服兩匹嗎？

    &nbsp:&nbsp:&nbsp:&nbsp:　　一匹是他救得，一匹被他虐得。

    &nbsp:&nbsp:&nbsp:&nbsp:　　總之，都不好解釋。

    &nbsp:&nbsp:&nbsp:&nbsp:　　可看著施嬤嬤都好奇地看著自己，施瑜只好順著剛才那家丁的話胡謅道︰“他都說我是天眷之人，這些馬听我話。”

    &nbsp:&nbsp:&nbsp:&nbsp:　　沒想到施瑜用衛老大的話堵自己，衛老二頓時一噎，看著一旁的衛老大。衛老大給了他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

    &nbsp:&nbsp:&nbsp:&nbsp:　　與此同時施瑜做了一件極為危險的事情——操控魔元和靈元在這兩個家丁面前轉了一圈。

    &nbsp:&nbsp:&nbsp:&nbsp:　　今晚他終于見到了能和自己一樣使用靈元的人，雖然和自己手段不一樣，可對施瑜來說依然興奮不已。然而讓他好奇是的︰這些人也能如同自己一般，看見天地間這些漂浮著的元力嗎？

    &nbsp:&nbsp:&nbsp:&nbsp:　　所以他想試試。

    &nbsp:&nbsp:&nbsp:&nbsp:　　操控一顆魔元，模仿魔元平日里隨意飄浮的軌跡，魔元慢慢從十丈、六丈、三丈終于到了一丈。元力無論哪種一般見了普通人都會在一丈外止步不前，還會隨著人的移動而被擠開。當魔元停留在兩人三尺外的時候，施瑜依終于不再試了。

    &nbsp:&nbsp:&nbsp:&nbsp:　　兩人從頭至尾都沒有看過魔元一眼。

    &nbsp:&nbsp:&nbsp:&nbsp:　　領著馬走到施嬤嬤身前，對著兩匹不安分的馬一馬一拳，兩馬才溫順地讓施嬤嬤摸著馬臉，看得一旁的家丁有些愣神。

    &nbsp:&nbsp:&nbsp:&nbsp:　　魔馬居然如此容易馴服？

    &nbsp:&nbsp:&nbsp:&nbsp:　　一旁的衛明玉想騎上上去，奈何馬鐙都比他人高，沒了旁人搭手他是無論如何騎不上去了，只好失望地摸了摸黑馬的腿。

    &nbsp:&nbsp:&nbsp:&nbsp:　　事情暫告段落，衛元正終于還是帶著兒子和眾人離去。出了此事衛明玉是如何都不能在福幼院了，非但不好看護，同時也是給福幼院惹禍。

    &nbsp:&nbsp:&nbsp:&nbsp:　　“嬤嬤勿送，若非元正失策今日福幼院也不會有這般麻煩。”衛元正站在福幼院門前，攔著要相送的施嬤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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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nbsp:&nbsp:&nbsp:　　施嬤嬤站在門廊前，她見衛元正如此也就不再相送，只是拍了拍他手說道︰“你也莫要自責了，都是那些惡人做的，與你何干？只是老身答應你的事卻沒做到，明玉這孩子日後只能你自己看顧了。”

    &nbsp:&nbsp:&nbsp:&nbsp:　　站在一旁的衛明玉這時走上前來，他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跪在冷冰冰的地上磕了一個頭，隨後說道︰“以前是明玉不懂事，請嬤嬤和瑜哥哥不要怪我。”

    &nbsp:&nbsp:&nbsp:&nbsp:　　衛明玉這一次跪得真心實意，以往只有別人跪他，所以在他看來出了自己長輩，天下人都低自己一等。而這些“下人”對自己好是應該的，因為自己是衛元正之子，是曾經的縣令如今的郡守之子。

    &nbsp:&nbsp:&nbsp:&nbsp:　　來到寧安城後才他才發現世間居然還有人敢不敬郡守之子，甚至對郡守之子不假辭色。所以他恨，恨施嬤嬤不拿自己當郡守之子看，恨葛寧和葛小花敢不跪自己，恨那些孩子居然敢和自己一樣坐著吃飯，更恨施瑜居然敢打自己。

    &nbsp:&nbsp:&nbsp:&nbsp:　　然而今天他才知道，原來世間不但有跪著和自己說話的下人，有敢不跪自己的福幼院孩子，更有那些敢傷害自己的惡人。

    &nbsp:&nbsp:&nbsp:&nbsp:　　那些惡人抓自己，卻恰恰是因為自己郡守之子的身份。

    &nbsp:&nbsp:&nbsp:&nbsp:　　所以這個身份帶給自己的也不僅僅是好處。

    &nbsp:&nbsp:&nbsp:&nbsp:　　一路上他又想了很多，漸漸發現施嬤嬤願意讓自己住下只是因為他是衛元正之子；施瑜平日帶著自己是因為自己是施嬤嬤的晚輩；打自己只因為自己是討人厭的衛明玉，救他也只因為他是衛明玉。

    &nbsp:&nbsp:&nbsp:&nbsp:　　本就聰慧的衛明玉第一次學會將自己和“身份”區別開來。

    &nbsp:&nbsp:&nbsp:&nbsp:　　想過這一切後衛明玉終于明白了一個道理︰郡守之子只是一個身份，我只是衛明玉。有人因這身份怕我，可也有人為此想害我，更有施瑜這樣只看自己言行之人。

    &nbsp:&nbsp:&nbsp:&nbsp:　　在施瑜眼中，自己只是衛明玉。

    &nbsp:&nbsp:&nbsp:&nbsp:　　衛明玉對著一旁的施瑜磕了個頭，說道︰“多謝瑜哥哥救命之恩。”

    &nbsp:&nbsp:&nbsp:&nbsp:　　施瑜沒想過衛明玉還會跪謝自己，他第一次被人如此對待所以顯得有些無措。身旁的施嬤嬤推了他一把，施瑜連忙上去走上去扶起衛明玉，扭捏道︰“你不怪我之前一直打你便好了。”

    &nbsp:&nbsp:&nbsp:&nbsp:　　衛明玉站起身，听了這話不由摸了摸後腦勺，嘿嘿笑著道︰“那個、那個，還是有點疼的。”

    &nbsp:&nbsp:&nbsp:&nbsp:　　一旁的衛元正此時已經是目瞪口呆，雖然衛元正隱隱察覺衛明玉經歷此事後心性有所變化，可未曾想到變化居然如此之大。不論明玉將來如何，可現在能知道感恩便讓衛元正激動不已。

    &nbsp:&nbsp:&nbsp:&nbsp:　　總算有個正常人該有的樣子了。

    &nbsp:&nbsp:&nbsp:&nbsp:　　對著施嬤嬤和施瑜兩人再次謝過之後，衛氏父子這才離去，只留下了依然在昏睡中的衛大，等過幾日再接回去。

    &nbsp:&nbsp:&nbsp:&nbsp:　　此事過後，原本對追凶似乎毫無作用的衙役終于顯出作用來。

    &nbsp:&nbsp:&nbsp:&nbsp:　　賊人用了什麼手段？為何知道郡守之子在哪間房舍？誰人提供的消息？

    &nbsp:&nbsp:&nbsp:&nbsp:　　除換了幾個僕婦之外，這些與福幼院都沒什麼關系。

    &nbsp:&nbsp:&nbsp:&nbsp:　　衛明玉每月總會來幾次福幼院，帶著衛元正送的財貨，讓清貧的福幼院生活好了不少。偶爾讀書累了便住上幾日，和施瑜等人天天跑到後面小河玩耍。

    &nbsp:&nbsp:&nbsp:&nbsp:　　他原本就長得粉雕玉琢，加上懂事後終于不再討人嫌，很快便和葛氏兄妹混熟。

    &nbsp:&nbsp:&nbsp:&nbsp:　　這般不知不覺便過了兩年，施瑜、葛寧、葛小花九歲，衛明玉八歲。

    &nbsp:&nbsp:&nbsp:&nbsp:　　此時三個穿著寒酸的少年少女和一個錦服少年隨意坐在火堆旁，吃著自己撈上來的河鮮，若是不知道的人見了怕是想不明白這四人的關系。

    &nbsp:&nbsp:&nbsp:&nbsp:　　衛明玉一邊吃著魚，一邊和他們聊著城中的見聞。

    &nbsp:&nbsp:&nbsp:&nbsp:　　“唉，你們是沒看見，那日有個男的染魔，等城里守軍趕到的時候，一炷香的時間里殺了三十多個人，”衛明玉一邊說一邊比劃著，“之後一百多個軍卒，硬是死了二十多個才將那男的解決，真是慘啊。”

    &nbsp:&nbsp:&nbsp:&nbsp:　　葛寧听得連吃都忘記了，他翻著眼珠想象著當時的場面，似乎想到了什麼可怕之處，打了個哆嗦道︰“還好還好，我們福幼院離著遠。對了你親眼看見了？”

    &nbsp:&nbsp:&nbsp:&nbsp:　　“我哪兒有機會瞧見，還是後來有人送來文書，我在我爹公房里偷看到的。”

    &nbsp:&nbsp:&nbsp:&nbsp:　　“那你說的和真瞧見的一樣？”

    &nbsp:&nbsp:&nbsp:&nbsp:　　“我只說你們沒看見。”衛明玉翻了個白眼。

    &nbsp:&nbsp:&nbsp:&nbsp:　　一旁的施瑜悄悄看了葛小花一眼，過了這麼些年他從衛大衛二那里听了不少見聞，也猜到天地間那些珠子就是元力。稍一聯系，便想到當年發生在葛小花身上的怪事。

    &nbsp:&nbsp:&nbsp:&nbsp:　　葛小花見施瑜看他，還了個好看的笑容，問道︰“想什麼呢？”

    &nbsp:&nbsp:&nbsp:&nbsp:　　“沒什麼。”

    &nbsp:&nbsp:&nbsp:&nbsp:　　“瑜哥哥你有心事，瞞不住我的。”

    &nbsp:&nbsp:&nbsp:&nbsp:　　施瑜怎麼敢說這件事，說出來實在有點駭人听聞。何況都過去那麼些年，何必再提起來讓別人擔憂？

    &nbsp:&nbsp:&nbsp:&nbsp:　　“在想我們將來之事，小花想好去哪家鋪子嗎？”

    &nbsp:&nbsp:&nbsp:&nbsp:　　葛小花有些疑惑，兩人同吃同住數年，施瑜此時言不由衷她如何看不出。施瑜極少有事瞞她，可既然他不想說，自己便不多問了。

    &nbsp:&nbsp:&nbsp:&nbsp:　　衛明玉听見幾人說這個，他一拍胸脯，大咧咧說道︰“還擔憂這個？不如都進我衛家。”

    &nbsp:&nbsp:&nbsp:&nbsp:　　葛寧不屑道︰“去干嗎，給你當家丁嗎？”

    &nbsp:&nbsp:&nbsp:&nbsp:　　衛明玉听了葛寧的話，立刻掙著脖子解釋道︰“胡說什麼，我怎麼會讓哥哥姐姐當家丁？供奉，都當供奉！”

    &nbsp:&nbsp:&nbsp:&nbsp:　　“供奉？這除了施瑜很厲害，你看我和小花能干嘛，天天給你烤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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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六章 道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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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nbsp:&nbsp:&nbsp:　　一場關于未來的討論就此結束。

    &nbsp:&nbsp:&nbsp:&nbsp:　　除了施瑜確認會娶葛小花外，什麼都沒確認。

    &nbsp:&nbsp:&nbsp:&nbsp:　　衛明玉笑嘻嘻向葛小花道賀，讓葛小花害羞不已，不過卻沒有阻止衛明玉的調笑。

    &nbsp:&nbsp:&nbsp:&nbsp:　　四人將魚蝦和衛明玉食盒里的東西吃完，踩滅火堆提著食盒邊說邊往回走。

    &nbsp:&nbsp:&nbsp:&nbsp:　　不遠處有兩個身影悄悄藏在里面，對此只有施瑜能看見。畢竟兩人身上靈元一直處在蓄勢待發的樣子，在施瑜眼中極為顯眼。

    &nbsp:&nbsp:&nbsp:&nbsp:　　發現施瑜看向自己，衛大衛二從林子走了出來。

    &nbsp:&nbsp:&nbsp:&nbsp:　　兩年前那件事過後，衛大衛二變得沉默起來，十二歲的少年仿佛如同兩根木頭。施瑜不知道他們回去後發生了什麼，但是現在兩人卻比以前要強得多。雖然沒有再和他們打過架，但是施瑜能看見兩人體內的靈元，起碼比當年想要擄走衛明玉的蒙面人強多了。

    &nbsp:&nbsp:&nbsp:&nbsp:　　“施少爺還是這般厲害。”

    &nbsp:&nbsp:&nbsp:&nbsp:　　“我倆使盡辦法都瞞不住你。”

    &nbsp:&nbsp:&nbsp:&nbsp:　　“我就說你們瞞不過吧，”衛明玉在一旁說道，他早就知道二人想做什麼，“瑜哥哥這種天眷之人，豈是你們隨意修煉一下就能越過的？”

    &nbsp:&nbsp:&nbsp:&nbsp:　　“少爺教訓的是。”

    &nbsp:&nbsp:&nbsp:&nbsp:　　“我等修行還不夠。”

    &nbsp:&nbsp:&nbsp:&nbsp:　　六人走回院子，熟門熟路翻過院牆，似乎已經成了習慣。

    &nbsp:&nbsp:&nbsp:&nbsp:　　進到院子，僕婦和衛府家丁正在將衛元正帶來的東西送進庫房。葛寧和葛小花兩人到一旁和其他孩子閑聊，衛明玉帶著施瑜去向衛元正見禮。

    &nbsp:&nbsp:&nbsp:&nbsp:　　那次事件過後，衛元正待施瑜親如子佷，若非施瑜不同意他甚至想將施瑜接到郡衙和衛明玉一同生活。

    &nbsp:&nbsp:&nbsp:&nbsp:　　名字奇怪的衛老大和衛老二依然一副攜刀家丁的打扮，分左右站在施嬤嬤屋外。衛元正之後才知道這兩人就是衛大和衛二的師傅。衛明玉說兩人乃是朝廷派來保護他爹，只是平日裝作家丁打扮。

    &nbsp:&nbsp:&nbsp:&nbsp:　　只是不知道他們和衛大衛二到底誰的名字起得不用心？

    &nbsp:&nbsp:&nbsp:&nbsp:　　衛明玉先一步走進屋內，而衛大衛二學著自己師傅分站兩邊，施瑜今日第一次見到他們師傅，于是停下腳步施禮道︰“見過兩位叔叔。”

    &nbsp:&nbsp:&nbsp:&nbsp:　　兩人笑著應了，長得較為凶惡的衛老大開口問道︰“剛才如何了？”

    &nbsp:&nbsp:&nbsp:&nbsp:　　衛大嘆了口氣，說道︰“啟稟師父，還是被發現了。”

    &nbsp:&nbsp:&nbsp:&nbsp:　　衛二道︰“我和兄長不如施少爺多矣。”

    &nbsp:&nbsp:&nbsp:&nbsp:　　衛老二摸著身邊衛二的頭說道︰“如此正好，省得你二人整日不知天高地厚。”

    &nbsp:&nbsp:&nbsp:&nbsp:　　施瑜不知道他們到底學的什麼本事用的什麼法子，但是兩人每次前來都試圖在自己面前隱藏起來，可只要運轉靈元那等若是在做無用功。施瑜也沒法告訴兩人，兩人在自己眼中猶如燈籠，只能靦腆笑著。

    &nbsp:&nbsp:&nbsp:&nbsp:　　與兩位假冒的家丁見過禮，施瑜和衛明玉一起走進屋子里，正好听見衛明玉這大嘴巴正把自己和施小花私定終生的事兒告訴衛元正和施嬤嬤。

    &nbsp:&nbsp:&nbsp:&nbsp:　　“瑜哥哥答應小花姐姐了，等以後賺得家業就迎娶，爹你到時候給他當夫家長輩吧？嬤嬤正好做娘家人，到時候我要做御！”

    &nbsp:&nbsp:&nbsp:&nbsp:　　衛元正縷著胡須說道︰“這便要看施瑜如何了，他要是同意，為父自然樂得成全。”

    &nbsp:&nbsp:&nbsp:&nbsp:　　施嬤嬤臉上滿是笑意，她說道︰“你倒是靈醒，什麼事都安排好了，不過這般正好。”

    &nbsp:&nbsp:&nbsp:&nbsp:　　施瑜可沒想到衛明玉居然將此事說了出去，不由臉上一紅，他裝作平常道︰“見過衛伯伯。”

    &nbsp:&nbsp:&nbsp:&nbsp:　　衛元正調笑了施瑜幾句後和施嬤嬤繼續說話，原來他此次前來除了看望施嬤嬤以外，還想要翻新福幼院。都是幾十年的屋舍，難免年久失修，衛元正想讓施嬤嬤住得舒心一些。

    &nbsp:&nbsp:&nbsp:&nbsp:　　施嬤嬤自然拒絕了，她能安心三十年住在福幼院，顯然不是一個在意這種事情的人。

    &nbsp:&nbsp:&nbsp:&nbsp:　　“嬤嬤，若是我走了，等以後的郡守便不一定願意重建此處了，這些屋舍即便現在還能住人，等再過十年該如何是好？”

    &nbsp:&nbsp:&nbsp:&nbsp:　　衛元正用這句話勸服了施嬤嬤，施嬤嬤想了想之後只能應了。兩人商量起細節，例如如何布局，建多少屋舍，何時動工等。

    &nbsp:&nbsp:&nbsp:&nbsp:　　衛明玉不耐煩听這些，拉著施瑜走到外面。

    &nbsp:&nbsp:&nbsp:&nbsp:　　“前些日子城里開了家道觀，瑜哥哥要不要去看看？”

    &nbsp:&nbsp:&nbsp:&nbsp:　　“道觀？”施瑜驚訝道。

    &nbsp:&nbsp:&nbsp:&nbsp:　　“听說是道門在凡俗的法場，我去看過，里面真有道士。”

    &nbsp:&nbsp:&nbsp:&nbsp:　　衛明玉往日和葛寧他們聊天時知道施瑜想要加入道門，所以這次見到城中新開一道觀，便前來通知施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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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nbsp:&nbsp:&nbsp:　　施瑜第一次听見有關道門之事，他眼楮發亮，一拉衛明玉的手說道︰“我們什麼時候去？”

    &nbsp:&nbsp:&nbsp:&nbsp:　　衛明玉被施瑜這態度嚇了一跳，相交兩年從未見過施瑜這般主動，他說道︰“要不問問我爹和嬤嬤，若是他們同意，現在就去。”

    &nbsp:&nbsp:&nbsp:&nbsp:　　常有凡人拜在某某門下，隨後本事大成的傳說，其中雖然有一些其他門派只說，但是最為人所認可的自然還是道門。

    &nbsp:&nbsp:&nbsp:&nbsp:　　施瑜雖然只有九歲，可也知道若是自己去道觀一拜就能進入道門，那天下豈不到處是仙人了？

    &nbsp:&nbsp:&nbsp:&nbsp:　　但這畢竟是他活了九年以來第一次見到和“道”有關的事物。

    &nbsp:&nbsp:&nbsp:&nbsp:　　施瑜沖著屋里問道︰“嬤嬤、伯父，我想和明玉去城里看看。”

    &nbsp:&nbsp:&nbsp:&nbsp:　　“讓衛大衛二跟著就是，你問過嬤嬤吧。”衛元正說道。

    &nbsp:&nbsp:&nbsp:&nbsp:　　施嬤嬤自然是放心施瑜的，她點頭道︰“那你便去吧，只是警醒些。”

    &nbsp:&nbsp:&nbsp:&nbsp:　　施瑜跑著到了後院，福幼院的牲口棚就在那里。一大一小兩頭畜生正停在棚中，小的是福幼院原本那頭驢，大的自然那是施瑜兩年前“撿回來”的黑大了。

    &nbsp:&nbsp:&nbsp:&nbsp:　　當年那兩匹馬中的黃馬被衛元正帶走，黑大則留在了福幼院。黃馬到了郡衙後一年便死了，應了當年衛老大所說的染魔禽獸活不長的說法，倒是黑大一直活蹦亂跳活到現在。

    &nbsp:&nbsp:&nbsp:&nbsp:　　讓旁人感到奇的是，平日里也沒有什麼精料給它，不過是些干草之類的，給的量也不過比一旁的驢多上一些，然而這匹黑馬硬是活得身強體壯，此時抬起頭已經接近七尺，比剛來那會還高了一尺。

    &nbsp:&nbsp:&nbsp:&nbsp:　　為此福幼院的牲口棚都不得不重新加高。

    &nbsp:&nbsp:&nbsp:&nbsp:　　此時黑大正百無聊賴躺在草垛上，看上去絲毫沒有“馬樣”，听聞身後動靜不由轉過耳朵。它抬起頭看見了施瑜，立刻動作靈敏地站起身，跑到施瑜身邊。

    &nbsp:&nbsp:&nbsp:&nbsp:　　親密地在施瑜懷里蹭了蹭，沖著一旁的衛明玉打了個響鼻。

    &nbsp:&nbsp:&nbsp:&nbsp:　　衛明玉也上前摸了摸黑大的腦袋，羨慕地說道︰“這家伙倒是越活越精神，不像我那匹黃龍，一年前就死了。”

    &nbsp:&nbsp:&nbsp:&nbsp:　　黑大平日里無所事事，除了偶爾拉車外，至多便是施瑜拉出去溜溜。所以見到施瑜前來，知道多半又要帶它出去“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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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七 拜老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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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nbsp:&nbsp:&nbsp:　　當年家丁衛老大曾經說過，即便不死在染魔，活下來的牲口一般都壽數不長。

    &nbsp:&nbsp:&nbsp:&nbsp:　　那匹黃馬果然如此，被衛元正要去後到了郡衙即便是給了最好的料和馬夫，也不過活了一年。

    &nbsp:&nbsp:&nbsp:&nbsp:　　黑大原本或許也該和名叫“黃龍”的黃馬一般，日漸衰落最後死去。就在它開始萎靡不振之際，施瑜發現了它的異常，原來黑大體內沒了魔元支撐，身體就像沒了水的枯樹，所以才會如此。

    &nbsp:&nbsp:&nbsp:&nbsp:　　幸運的是施瑜能調用元力，所以黑大活了下來，並且越長越大。似乎它活下去只要魔元，草料更像是口淡時的零嘴兒。

    &nbsp:&nbsp:&nbsp:&nbsp:　　奇異的是黑大雖然能運轉被施瑜送入體內的魔元，元力對它卻和對尋常人一樣——無論魔元或者靈元，都不會主動靠近，一旦接近了甚至還會被它擠開。

    &nbsp:&nbsp:&nbsp:&nbsp:　　施瑜知道這點後若有所思︰莫非仙人便是能將元力收入體內隨後修煉之人嗎？

    &nbsp:&nbsp:&nbsp:&nbsp:　　自己也能將元力納入體內，但是為什麼不能如同衛大衛二一般，將元力“磨碎了”徹底留在體內呢？

    &nbsp:&nbsp:&nbsp:&nbsp:　　是因為不會道法的關系嗎？

    &nbsp:&nbsp:&nbsp:&nbsp:　　這些疑問自然不會有人幫他解答，而施瑜也不敢向任何人求教，只能想著或許將來進了道門一切就能了然了。

    &nbsp:&nbsp:&nbsp:&nbsp:　　沖著衛明玉打了個響鼻，黑大算是他打過招呼，隨後自己向放在一邊的馬鞍湊。施瑜踩著木凳將鞍裝上又套上馬轡，他和看門老頭打過照顧，牽著黑大走了。

    &nbsp:&nbsp:&nbsp:&nbsp:　　施瑜是福幼院唯一一個能隨意進出的孤兒，不過其他人沒有不服的，不說兩年前獨自一人救回衛明玉在福幼院里傳得多厲害，便是平日施嬤嬤縱容，別人也沒法多嘴。

    &nbsp:&nbsp:&nbsp:&nbsp:　　葛寧和葛小花見到施瑜牽著黑大不由上前，兩人摸了摸黑大。黑大在福幼院兩年，葛氏兄妹作為“主人”的朋友，它還是識得的。尤其是葛小花，讓它忍不住將一張馬臉伸到這好聞的人懷里拱了拱。

    &nbsp:&nbsp:&nbsp:&nbsp:　　“你這是去哪兒？”葛寧問道。

    &nbsp:&nbsp:&nbsp:&nbsp:　　“明玉說城里開了個道觀，我想去看看。”

    &nbsp:&nbsp:&nbsp:&nbsp:　　葛小花笑著撫摸黑大，聞言不由心中一動，平日里她關心施瑜成仙之事，此刻听到和道門有關的事物不由好奇起來︰若是那道觀能讓施瑜進得道門，那該如何是好？

    &nbsp:&nbsp:&nbsp:&nbsp:　　內心矛盾的葛小花開口問道︰“瑜哥哥，帶我一起去看看吧。”

    &nbsp:&nbsp:&nbsp:&nbsp:　　“那我也要去！”葛寧跟著說道，他才不願意一個人被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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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nbsp:&nbsp:&nbsp:　　這時衛大和衛二也領命前來，衛明玉見狀說道︰“正好六人，不如騎三匹馬同去吧。”

    &nbsp:&nbsp:&nbsp:&nbsp:　　葛寧一听能騎馬頓時高興起來，他說道，“好、好，我也要騎馬！”

    &nbsp:&nbsp:&nbsp:&nbsp:　　商議過後，施瑜牽著黑大走出院外，它腦袋才鑽過福幼院門廊，衛明玉見了說道︰“它再這般長下去，怕是以後連院門都進不了。”

    &nbsp:&nbsp:&nbsp:&nbsp:　　施瑜拍了拍黑大腦袋，心想到時候不如將黑大送給衛明玉算了，只是離了自己它該如何攝取魔元呢？

    &nbsp:&nbsp:&nbsp:&nbsp:　　衛大衛二向通行軍士要了兩匹馬，幾人分坐上去。

    &nbsp:&nbsp:&nbsp:&nbsp:　　衛二衛二各騎一匹，分別載著葛寧和衛明玉，葛小花則小臉紅紅的坐在黑大背上，正好被身後的施瑜摟在懷里。

    &nbsp:&nbsp:&nbsp:&nbsp:　　三人循著林間小路離開，上了大路後才駕馬奔馳起來。施瑜為了照顧兩匹凡馬故意讓黑大跑得極慢，惹得它不時沖著身邊兩匹軍馬打著響鼻。

    &nbsp:&nbsp:&nbsp:&nbsp:　　兩匹軍馬站在黑大身旁猶如小馬，被它欺了也不敢出聲，只能差著半個馬身跟在後面。若不是衛大衛二不時抖下韁繩，怕恨不能離得遠遠地。

    &nbsp:&nbsp:&nbsp:&nbsp:　　臨近寧安城東門各色行人逐漸多起來，衛明玉忽然開口說道︰“瑜哥哥慢些，前面人多！”

    &nbsp:&nbsp:&nbsp:&nbsp:　　施瑜此時滿心都是道觀之事，听了衛明玉提醒才醒悟過來，趕緊讓黑大緩下來，他轉頭說道︰“還好明玉提醒。”

    &nbsp:&nbsp:&nbsp:&nbsp:　　“兩年前你可不會管這些。”葛小花看著衛明玉說道。眼前的衛明玉不但長得越發清秀而且知書達禮，比起以前猶若雲泥，葛小花總覺得要是自己有這麼一個兄弟就好了，這麼想著便愁了一旁的葛寧一眼。

    &nbsp:&nbsp:&nbsp:&nbsp:　　兄妹多年，葛寧如何看不懂自己妹妹的心思？他不滿道︰“看我作甚？”

    &nbsp:&nbsp:&nbsp:&nbsp:　　三人順著人流慢慢走入城內，守門軍卒自然不會攔住三人，別說是郡守公子就是走在前面那匹黑馬在軍卒中也是赫赫有名。

    &nbsp:&nbsp:&nbsp:&nbsp:　　畢竟听說那黑馬上的小孩打了原先隊正一拳，此後守軍上下便換了不少軍官。

    &nbsp:&nbsp:&nbsp:&nbsp:　　不明所以的軍卒如何敢得罪這等郡守的親信？

    &nbsp:&nbsp:&nbsp:&nbsp:　　今日往城中去的人特別多，連施瑜這個不怎麼進城的人都看出來了。人流中多是拖家帶口或者老人孩子，而且走了一段後施瑜發現人流並沒有分散，居然一直和自己同路。

    &nbsp:&nbsp:&nbsp:&nbsp:　　衛明玉見狀恍然大悟道︰“這些大約都是听聞寧安城有道觀，從其他地方趕來拜老君的。”

    &nbsp:&nbsp:&nbsp:&nbsp:　　“老君？”施瑜第一次听說這個，他記得旁人告訴他道門敬的是天道，怎麼又冒出一個老君來？

    &nbsp:&nbsp:&nbsp:&nbsp:　　“道門敬的不是天道嗎？”

    &nbsp:&nbsp:&nbsp:&nbsp:　　衛明玉解釋道︰“這我就不清楚了，我家平日里不信這些。”

    &nbsp:&nbsp:&nbsp:&nbsp:　　施瑜皺起眉頭，一時間想不明白這個道觀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只能駕著馬順著人流慢慢前行。

    &nbsp:&nbsp:&nbsp:&nbsp:　　周圍之人果然多是來拜“老君”的，越往道觀去人越多，到了最後幾乎是摩肩接踵。人群中不但有著衣不蔽體的窮人，還有富貴人家。由僕從駕著馬車，自己坐在其內。離著道觀還有半里路，已經有知客幫著疏導人群，讓眾人排隊以維持秩序。知客年歲不一，有是十多歲的也有四五十的，都梳著發髻穿著黃色短褐。

    &nbsp:&nbsp:&nbsp:&nbsp:　　眾人擠在一處閑極無聊不由互相打量起來。

    &nbsp:&nbsp:&nbsp:&nbsp:　　施瑜等三騎六人看著歲數都不大，可在人群中異常惹眼。不說施瑜胯下高大無匹、神俊非凡的黑大，光是衛大衛二騎得兩匹軍馬都不是尋常人能有的。六人中衛明玉和兩個小廝見慣場面，自然對眾人注視無動于衷。而福幼院三人極少被人這般注視，頓時覺得渾身不自在。

    &nbsp:&nbsp:&nbsp:&nbsp:　　尤其是葛小花，大庭廣眾之下被施瑜摟在懷里，臉上紅的快要滴下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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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八 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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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nbsp:&nbsp:&nbsp:　　葛小花害羞不已，可身後的施瑜似乎逐漸適應了被人看著，見此葛小花也漸漸不在意起來——反正總要嫁給瑜哥哥的，坐在他懷里被人看見又有什麼要緊？

    &nbsp:&nbsp:&nbsp:&nbsp:　　其實施瑜哪兒是適應了被人注視，他的心思早就被隊伍前頭的景象所吸引。

    &nbsp:&nbsp:&nbsp:&nbsp:　　隨著隊伍慢慢前行，施瑜這才看清楚原來前面道觀門口放著一張尋常案幾，幾疊黃符隨意擺在案幾上。一身穿奇怪玄色服飾的人正在忙碌，幾個知客正在他身後幫襯。

    &nbsp:&nbsp:&nbsp:&nbsp:　　只見他不知和前來的百姓說了什麼，隨後伸手一招便有天地靈元被他調用，靈元隨著他的指揮沒入對方身體。有時他還會將靈元附在黃符上，少則一兩顆多則兩三顆，隨後拿起知客遞過的朱筆，在黃符上寫上幾個施瑜看不懂的字。

    &nbsp:&nbsp:&nbsp:&nbsp:　　在他寫過字後，原本蠢蠢欲動的靈元便安靜下來，他便將帶著靈元的符紙遞給面前的百姓並說上幾句。

    &nbsp:&nbsp:&nbsp:&nbsp:　　這帶著靈元的符紙讓施瑜不由想起兩年前的蒙面人，只是比起蒙面人丟出來的東西，此人符紙上附著的靈元實在不值一提。

    &nbsp:&nbsp:&nbsp:&nbsp:　　施瑜頭一回瞧見有人能像他一樣這般直接調用天地間元力的，心中實在好奇不已，他不由問道︰“那是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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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nbsp:&nbsp:&nbsp:　　“那人便是道士，據說能治病除災。”衛明玉將自己听聞的答了。

    &nbsp:&nbsp:&nbsp:&nbsp:　　衛大這時也說道︰“少爺說的是，我師父和師伯也曾經前來看過，說這人修為高深，乃是真正高人。“

    &nbsp:&nbsp:&nbsp:&nbsp:　　衛二點點頭道︰“當日我也在。”

    &nbsp:&nbsp:&nbsp:&nbsp:　　施瑜轉過頭，仔細看著道士施法，內心中的疑問不斷冒了出來。

    &nbsp:&nbsp:&nbsp:&nbsp:　　這人和自己一樣天生就會嗎？他能調用靈元，但是能看見嗎？又該如何將靈元封在紙上？

    &nbsp:&nbsp:&nbsp:&nbsp:　　這時有旁邊人說話打斷了他的思緒。

    &nbsp:&nbsp:&nbsp:&nbsp:　　施瑜身旁有一輛價格不菲的馬車，此時窗簾被撩開，一富貴打扮的中年男子露出臉來說道︰“這位小哥莫非是第一次見到道士？”

    &nbsp:&nbsp:&nbsp:&nbsp:　　施瑜楞了一下才發覺對方是沖自己說話，連忙拱手道︰“見過這位大叔，我正是第一次見。”

    &nbsp:&nbsp:&nbsp:&nbsp:　　“我看你們無病無災，”中年人男子打量了施瑜一行人，“難道是為家中長輩求靈符來的？”

    &nbsp:&nbsp:&nbsp:&nbsp:　　“靈符？”

    &nbsp:&nbsp:&nbsp:&nbsp:　　“就是那些人走時帶著的黃紙，上面寫著道篆，能治傷醫病延年益壽。”

    &nbsp:&nbsp:&nbsp:&nbsp:　　衛明玉听了一拍手，說道︰“還能延年益壽？那倒是要求上幾張，父親他們都能用得上。”

    &nbsp:&nbsp:&nbsp:&nbsp:　　隨著閑聊施瑜才知道，此人是住在城東的富戶，今日特地前來為家人求符。

    &nbsp:&nbsp:&nbsp:&nbsp:　　听了他的說法施瑜心中懊惱不已，他從來沒想過靈元還能延壽的，可仔細想想魔元既然能為黑大延壽，靈元為何就不能為尋常人延壽呢？要是早知如此，他定然每日將靈元渡進施嬤嬤體內，為她增加壽數。

    &nbsp:&nbsp:&nbsp:&nbsp:　　想到這里，施瑜覺得就算這道觀和道門無關，今日也不算白來。

    &nbsp:&nbsp:&nbsp:&nbsp:　　隨著隊伍前進，施瑜漸漸能听見道士和求符之人的對話。

    &nbsp:&nbsp:&nbsp:&nbsp:　　此時輪到一頭發稀疏的農家老頭，身上穿著破舊的麻黃短褐，他見著道士便立時跪下，說道︰“小老兒見過仙人。”

    &nbsp:&nbsp:&nbsp:&nbsp:　　“老丈不可如此，我也不是仙人，稱呼我為道士便可。”道士伸手虛扶，一股力量將老丈扶了起來。

    &nbsp:&nbsp:&nbsp:&nbsp:　　“仙人莫要自謙，若非仙人怎會有這等手段？”

    &nbsp:&nbsp:&nbsp:&nbsp:　　道士也不再糾正，問道︰“老丈今日前來可有何事？”

    &nbsp:&nbsp:&nbsp:&nbsp:　　“老妻臥床不起，還請仙人施法救治。”

    &nbsp:&nbsp:&nbsp:&nbsp:　　道士看了眼他身後，未見到有老婦，只好問道︰“人可帶來？”

    &nbsp:&nbsp:&nbsp:&nbsp:　　“啟稟仙人，怕路上顛簸沒敢帶來。”

    &nbsp:&nbsp:&nbsp:&nbsp:　　道士搖搖頭，隨手一招三顆靈元落在面前的符紙上，他拿起朱筆寫上道篆，隨後想了想又制了一張。將兩張符紙都遞給老頭後說道︰“回去後將靈符和水吞下，若是還治不好便將人帶來我看。”

    &nbsp:&nbsp:&nbsp:&nbsp:　　離得近了施瑜這才看清楚，道士先運轉體內靈元，隨後有淡淡的靈元之光從他身上輻射開來，在這範圍之內的天地靈元才會被他調用。

    &nbsp:&nbsp:&nbsp:&nbsp:　　原來道士調用靈元的辦法依然和自己不同嗎？

    &nbsp:&nbsp:&nbsp:&nbsp:　　倒是和蒙面人、衛大他們的手段類似。

    &nbsp:&nbsp:&nbsp:&nbsp:　　施瑜也見過衛大衛二修煉，尋一處坐著，然後運轉功法。此後天地間游蕩的靈元便不會避著他們，偶爾有些會過他們身體，像是落入陷阱的獵物，被他們的身體吸收掉。

    &nbsp:&nbsp:&nbsp:&nbsp:　　隨著這樣修煉，他們體內的靈元便越來越多。

    &nbsp:&nbsp:&nbsp:&nbsp:　　施瑜試過，結果發現靈元即便在自己體內釋放開也不過增加了氣力，一旦自己松開心念依然會變成一個毫無修為的尋常人。

    &nbsp:&nbsp:&nbsp:&nbsp:　　將心思拉回眼前，施瑜仔細看著道士的施為。

    &nbsp:&nbsp:&nbsp:&nbsp:　　道士無論對上誰都是一副面孔——既不熱情也不冷淡。

    &nbsp:&nbsp:&nbsp:&nbsp:　　哪怕是幾個連施瑜都瞧出並非善類的人，道士依然是問對方有何求，並當場將那些人的傷勢給治了。有些人求得靈符或者治了病便走，而有些人還會進入道觀，在一位老者塑像前叩拜上香。

    &nbsp:&nbsp:&nbsp:&nbsp:　　等了將近一個時辰終于輪到施瑜等人，施瑜等人提前下了馬，走著到了案幾前。道士早已看見六名少年，乍一看穿著似乎並未一伙，可六人混騎讓人瞧不出尊卑來，其中那富家少爺似乎只是相隨而來並非領頭，最好的魔馬居然被一個穿著舊麻布衣衫的少年騎著，讓人實在難以明了幾人身份。

    &nbsp:&nbsp:&nbsp:&nbsp:　　見道士打量自己，施瑜拱手道︰“小子施瑜，見過道士。”

    &nbsp:&nbsp:&nbsp:&nbsp:　　道士依然是那副不冷不淡的面孔，他說道︰“見過這位少年，不知有何求？”

    &nbsp:&nbsp:&nbsp:&nbsp:　　施瑜想了想，隨後才說道︰“我想入道門，不知道士何以教我？”

    &nbsp:&nbsp:&nbsp:&nbsp:　　“咳、咳，”道士完全沒想到施瑜會問出這句話來，原本沒有表情的臉終于露出驚訝，他說道，“你這一問著實難倒我了，其實我也想找人告訴我，如何才能進得道門。”

    &nbsp:&nbsp:&nbsp:&nbsp:　　“道士不是道門弟子嗎？”施瑜好奇道。在他看來既然都帶個“道”字，那麼多少應該有些關系。

    &nbsp:&nbsp:&nbsp:&nbsp:　　“哈哈，我不過一道教道士，怎敢稱道門弟子？少年莫要抬舉我。”

    &nbsp:&nbsp:&nbsp:&nbsp:　　施瑜知道自己的說法可能有謬誤，他回頭看了衛明玉一眼，衛明玉解釋道︰“我也是听說的，道觀是道門凡間法場。”

    &nbsp:&nbsp:&nbsp:&nbsp:　　道士搖搖頭，笑著做了一張符遞給施瑜。

    &nbsp:&nbsp:&nbsp:&nbsp:　　“也不讓你白來，拿張符去給家中長輩和水服了，自有好處。你若是想知道我道教之事，等過幾日來的人少了，你來了我再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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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九章 全福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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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nbsp:&nbsp:&nbsp:　　三人騎著馬離開。

    &nbsp:&nbsp:&nbsp:&nbsp:　　施瑜回頭看去，身後排著看不到頭的人流，或是求符或是進去拜“老君”，他這才想起自己忘記問老君是什麼了。道士依然在認真接待每個人，看著他不知為何施瑜心中想起一個人來——施嬤嬤。

    &nbsp:&nbsp:&nbsp:&nbsp:　　若是病人自己來了便當場渡靈元進對方體內，若是病人沒來便給對方親友送上一兩張符紙，雖然看他神情並不顯得熱情，可施瑜卻覺得道士應該是盡心盡力了。

    &nbsp:&nbsp:&nbsp:&nbsp:　　為了不妨礙別人求符，施瑜等人快步離開了此處，他想著過幾日尋著機會再來請教。

    &nbsp:&nbsp:&nbsp:&nbsp:　　一旁的衛明玉對道觀並沒什麼興趣，只是陪著施瑜前來。見事情已了便開口說道︰“難得一起來城里，小弟做東帶大家玩上一天！”

    &nbsp:&nbsp:&nbsp:&nbsp:　　“好，去吃飯！”葛寧立刻答應下來。

    &nbsp:&nbsp:&nbsp:&nbsp:　　葛小花嗔怪道︰“哥，你怎麼又餓了？”

    &nbsp:&nbsp:&nbsp:&nbsp:　　衛明玉說道︰“說起來，瑜哥哥雖然厲害，花姐姐長得也好看，可我最佩服的還是寧哥哥的飯量，至今未曾听聞過有第二人！”

    &nbsp:&nbsp:&nbsp:&nbsp:　　衛大衛二也接話。

    &nbsp:&nbsp:&nbsp:&nbsp:　　“正是，葛兄弟之海量簡直深不見底！”

    &nbsp:&nbsp:&nbsp:&nbsp:　　“若有吃界，其人定然已是登堂入室！”

    &nbsp:&nbsp:&nbsp:&nbsp:　　葛寧翻了個白眼，說道︰“肚子餓了自然要吃，我又如何攔得住？”

    &nbsp:&nbsp:&nbsp:&nbsp:　　見眾人調笑一旁的施瑜也暫時放下心思來。

    &nbsp:&nbsp:&nbsp:&nbsp:　　衛明玉一揮手說道︰“那好，這就上全福樓，定要讓寧哥哥一次吃個飽！”

    &nbsp:&nbsp:&nbsp:&nbsp:　　……

    &nbsp:&nbsp:&nbsp:&nbsp:　　……

    &nbsp:&nbsp:&nbsp:&nbsp:　　隨著寧安城道觀的出現，周圍不斷有人涌進城里，希望能求得靈符治愈那些藥石難醫的傷病或是為家中老人延壽，這讓寧安城四門進出的人比往日一下子多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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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nbsp:&nbsp:&nbsp:　　為此守門軍卒比平日也多了幾分警醒，深怕攜有凶器的生人混進城內。

    &nbsp:&nbsp:&nbsp:&nbsp:　　一個軍卒仔細盯著往來人群，想要找出里面那些神色鬼祟或者被緝捕之人，忽然不遠處一個人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此人拄著根一人長的木杖看上去風塵僕僕，穿著一件已經抽線破邊看不出顏色的長衫；長長的頭發不知多久沒有洗過粘結成一束束，隨意披散擋住了面部；一臉骯髒的長須直到頸間，配著頭發讓人完全看不清他的面目；下身的褲子和衣服一樣又破又舊，右邊褲腿少了小半截，露出半條小腿；腳上那雙草鞋更是破爛不堪，幾乎都不能稱之為鞋，只是一堆爛草隨意用兩根繩子綁在腳上。

    &nbsp:&nbsp:&nbsp:&nbsp:　　旁人進出城貨訪友或為生計又或是回家，所以多少顯得有些腳步匆忙，而這人卻偏偏走地不快，在仿佛一塊擋住了水流的石頭，讓周圍人不得不紛紛繞他而行。

    &nbsp:&nbsp:&nbsp:&nbsp:　　“你，站住，”軍士伸出武器攔住了這人，“要飯的不許進城！”

    &nbsp:&nbsp:&nbsp:&nbsp:　　那人低頭看了一眼胸前的帶鞘長刀，隨後慢慢從腰間摸出一個不大的布口袋，打開後舉到軍士面前，說道︰“我有錢。”

    &nbsp:&nbsp:&nbsp:&nbsp:　　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仿佛很久沒有喝過水的人，讓人辨不出他到底是四五十還是六七十。

    &nbsp:&nbsp:&nbsp:&nbsp:　　軍士低頭一看，布口袋裝了些銅錢和散碎銀子，雖然不多可在城中住上一段時日卻是足夠了，不過他依然問道︰“進城做什麼？”

    &nbsp:&nbsp:&nbsp:&nbsp:　　“找人。”

    &nbsp:&nbsp:&nbsp:&nbsp:　　“找誰？”

    &nbsp:&nbsp:&nbsp:&nbsp:　　“一家親戚。”

    &nbsp:&nbsp:&nbsp:&nbsp:　　軍士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似乎很難想象這樣的人會有什麼親戚。

    &nbsp:&nbsp:&nbsp:&nbsp:　　“你知道他在哪兒？”

    &nbsp:&nbsp:&nbsp:&nbsp:　　“不知道。”

    &nbsp:&nbsp:&nbsp:&nbsp:　　即便軍士口氣不善地在質問他，怪人依然一副平常而遲緩的語氣。雖然看不出這個怪人有何危險，但是他這幅樣子依然讓軍士覺得很不適——怪人似乎並非和人在說話，那種態度更像是面對牲畜或者死物。

    &nbsp:&nbsp:&nbsp:&nbsp:　　實在發現不了怪人有什麼異常，軍士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忽然眼前一亮指著怪人手上的木杖。

    &nbsp:&nbsp:&nbsp:&nbsp:　　“這什麼，拿來我看。”

    &nbsp:&nbsp:&nbsp:&nbsp:　　怪人平靜地遞木杖，軍士順手接了拿在手上打量。

    &nbsp:&nbsp:&nbsp:&nbsp:　　木杖顏色發暗，一人高三指粗，看著就是一棵被剝了皮的小樹，上面還有樹枝被扯掉的斷茬，底部被磨得有些稀爛，一層木質卷曲著繞了一圈，似乎沒有曬干所以摸著有些濕潤。

    &nbsp:&nbsp:&nbsp:&nbsp:　　軍士掂了掂，隨後拿在手里隨意搖了搖，木杖顯得極有彈性。

    &nbsp:&nbsp:&nbsp:&nbsp:　　將木杖交給旁人，軍士上前搜身。

    &nbsp:&nbsp:&nbsp:&nbsp:　　“轉過去。”摸完正面，軍士命令道。

    &nbsp:&nbsp:&nbsp:&nbsp:　　怪人很配合地轉過身去，

    &nbsp:&nbsp:&nbsp:&nbsp:　　軍士的動作顯得異常粗魯，甚至連胯下都沒有放過。可除了幾個死面餅和一個水囊外，軍士什麼都沒有發現。

    &nbsp:&nbsp:&nbsp:&nbsp:　　怪人似乎只是髒了些，其他並無異常。

    &nbsp:&nbsp:&nbsp:&nbsp:　　將木杖還給怪人，軍士揮揮手道︰“進城後別惹事。”

    &nbsp:&nbsp:&nbsp:&nbsp:　　怪人緩步走進城中，不多時他的身影消失在人流中。軍士收回目光，不斷試圖驅散心中那股煩躁的感覺。

    &nbsp:&nbsp:&nbsp:&nbsp:　　就像兔子哪怕沒有見過虎狼，可虎狼的氣息卻能讓兔子感到畏懼。軍士只所以煩躁，只是身體告訴他應該逃跑，可他卻無法理解產生這一切的原因。

    &nbsp:&nbsp:&nbsp:&nbsp:　　抹了把臉，軍士只能勸說自己一定是昨晚沒有睡好才會這樣，等會或許也該去道觀求張符試試。

    &nbsp:&nbsp:&nbsp:&nbsp:　　……

    &nbsp:&nbsp:&nbsp:&nbsp:　　……

    &nbsp:&nbsp:&nbsp:&nbsp:　　寧安城是臨江郡最繁華的縣城，全福樓則是寧安城中最大的酒樓，乃是一家不下百年的老店。坐落在渭河邊上，位置極佳。店中名菜極多，可說不論葷素每個時節都能拿出幾樣來。

    &nbsp:&nbsp:&nbsp:&nbsp:　　平日福泉樓乃是城中達官貴人宴請、牙祭之所，雖不禁任何人出入，可見著里面那些人穿著綾羅綢緞，穿不上這等衣衫的怕也是不敢進的。今日卻見一錦服少年身後跟著倆家丁，帶著三個穿著窮苦的少年少女走入店中。有客人瞧見了不由眉頭一皺，看向一邊小二。

    &nbsp:&nbsp:&nbsp:&nbsp:　　誰知小二非但沒有如他所想般將幾人趕出去，反而極為狗腿的彎腰迎上去。瞧那架勢，怕是比見了自家丈人還要殷勤幾分。

    &nbsp:&nbsp:&nbsp:&nbsp:　　“衛少爺里邊請，本店給您留著包間，就等您蒞臨呢！”

    &nbsp:&nbsp:&nbsp:&nbsp:　　衛明玉從未在全福樓訂過包間，甚至他已經一個多月未曾來過。他看向衛大衛二，兩人也搖搖頭。

    &nbsp:&nbsp:&nbsp:&nbsp:　　衛明玉沖著小二問道︰“誰幫我訂的？”

    &nbsp:&nbsp:&nbsp:&nbsp:　　“掌櫃心意，給衛少爺全年留了最好的包間。”

    &nbsp:&nbsp:&nbsp:&nbsp:　　原來衛明玉帶著施瑜等人來過幾次，他們這一行人實在太過惹眼，上回掌櫃派人打听後，這才知道這其中的富家少爺居然是郡守之子。得知此事後掌櫃便私下始終留著最好的包間，專門招待衛明玉。

    &nbsp:&nbsp:&nbsp:&nbsp:　　哪怕衛明玉不知此事，甚至從此不來，只要衛元正還是郡守，掌櫃就會一直如此。不為旁的，只為將來或許有一日能讓衛明玉听見那句“本店給您留著包間”。

    &nbsp:&nbsp:&nbsp:&nbsp:　　不求衛明玉能做什麼，只怕將來若是全福樓有事，能有個和衛明玉說上話的由頭——您在本店有過包間，對，小人就是全福樓的。

    &nbsp:&nbsp:&nbsp:&nbsp:　　沒想到才過了一個月便尋著機會，一旁的小二激動不已，那句話既然出自他口，回頭掌櫃那里賞錢定然是少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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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章 神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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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nbsp:&nbsp:&nbsp:　　衛明玉在兩年前認清了自己只是衛明玉，然而在父親身邊兩年的耳濡目染和長吏劉澤峰的言傳身教，也讓他知道自己也可以是“郡守之子”。

    &nbsp:&nbsp:&nbsp:&nbsp:　　听了小二的說辭衛明玉頓時明了其中因果，八歲的少年如同成人般微微一笑道︰“掌櫃有心，此事我記下了。”

    &nbsp:&nbsp:&nbsp:&nbsp:　　這時全福樓掌櫃應是得了消息，立刻從趕了過來，只見一矮胖老頭彎腰對著衛明玉施禮。

    &nbsp:&nbsp:&nbsp:&nbsp:　　衛明玉雖然客氣，可並沒有心思和掌櫃寒暄，只是隨口應付著，眼楮卻看著別處。

    &nbsp:&nbsp:&nbsp:&nbsp:　　施瑜等人從後堂穿了過來，他怕黑大不听話，于是和衛大衛二一起到後院將三匹馬給送到馬棚，並告訴看馬人千萬不要讓人靠近黑大。

    &nbsp:&nbsp:&nbsp:&nbsp:　　“餓死我了，你們幾個走快點。”葛寧在後面催道，一副餓死鬼投胎的模樣，“明玉你還沒上去點菜嗎？”

    &nbsp:&nbsp:&nbsp:&nbsp:　　葛小花擰了他一下，說道︰“哪兒有客人催主人的。”

    &nbsp:&nbsp:&nbsp:&nbsp:　　“即是我兄長說了，那也不點菜了，”衛明玉毫不在意葛寧的態度，“掌櫃你看著什麼拿手的都上一遍。”

    &nbsp:&nbsp:&nbsp:&nbsp:　　葛寧上來一拍衛明玉肩膀說道︰“每次看到你現在的樣子，我都想把小花嫁給你啦！”

    &nbsp:&nbsp:&nbsp:&nbsp:　　說完就被葛小花狠狠擰了一下。

    &nbsp:&nbsp:&nbsp:&nbsp:　　施瑜看著他們打鬧，自己卻不參與，只是笑著站在一旁。

    &nbsp:&nbsp:&nbsp:&nbsp:　　全福樓高三層，一二層皆為大堂，三層設有包間六個，最小的包間只可供一人獨酌，而最大的天字號佔了整層樓的三分之一，能放兩張一丈寬的大桌。掌櫃搶了小二的活，親自在前面替衛明玉引路，施瑜三人跟在衛明玉身後，衛大衛二則走在最後。

    &nbsp:&nbsp:&nbsp:&nbsp:　　衛明玉一行人剛進來便引起了眾人注意，見到全福樓掌櫃親自出面接待眾人心中更是好奇不已，待幾人上樓後有那好奇的食客才聊了起來。

    &nbsp:&nbsp:&nbsp:&nbsp:　　“那小孩是何人，為何老掌櫃親自接待？”一男子放下酒杯，向身旁友人問道。

    &nbsp:&nbsp:&nbsp:&nbsp:　　“唉，往日說你愚你還不信，若是商家之子，那掌櫃能放下身段？郡縣衙門都在寧安城中，你再想想哪家有這等年歲公子的？”

    &nbsp:&nbsp:&nbsp:&nbsp:　　“啊，原來是……”

    &nbsp:&nbsp:&nbsp:&nbsp:　　“噤聲，瞎喊什麼？”

    &nbsp:&nbsp:&nbsp:&nbsp:　　那人諾諾，趕緊端起酒壺給友人滿上一杯。

    &nbsp:&nbsp:&nbsp:&nbsp:　　“衛、那位公子身後三人是什麼來路？”

    &nbsp:&nbsp:&nbsp:&nbsp:　　“怕是在福幼院的友人。”

    &nbsp:&nbsp:&nbsp:&nbsp:　　“福幼院？”

    &nbsp:&nbsp:&nbsp:&nbsp:　　“虧你還是寧安縣人，居然不知自家明府之事？”

    &nbsp:&nbsp:&nbsp:&nbsp:　　“小弟孤陋寡聞，還請兄長指點。”

    &nbsp:&nbsp:&nbsp:&nbsp:　　被稱呼為“兄長”之人干了酒杯，沖那男子招招手，兩人腦袋湊到一處。

    &nbsp:&nbsp:&nbsp:&nbsp:　　“衛家當年差點滅族，明府流落至寧安城……”

    &nbsp:&nbsp:&nbsp:&nbsp:　　不提下邊眾人反應，掌櫃推開包間木門將一行人迎進去，然後識趣的離開了包間。衛明玉之前既然吩咐過將拿手的都上一遍，那全福樓自然要照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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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nbsp:&nbsp:&nbsp:　　不多時有長相姣好的婢女端著茶點走進屋里，衛大衛二頁被衛明玉拖著上桌，施瑜和葛小花有些不習慣被人服侍，衛明玉則端起茶水喝了一口便放下，倒是葛寧抓起點心就吃了起來。

    &nbsp:&nbsp:&nbsp:&nbsp:　　“居然有桂花糕，這個花生酥也不錯。”葛寧一邊吃著一邊稱贊，絲毫不在意旁人的目光，只是他那副吃相著實不敢讓人恭維。

    &nbsp:&nbsp:&nbsp:&nbsp:　　一旁的婢女眼中露出好奇，穿著打扮截然不同的幾人居然能同坐一桌，任誰看了都覺得稀奇。

    &nbsp:&nbsp:&nbsp:&nbsp:　　幾人都拿點心嘗了嘗，不過菜色上的極快，施瑜剛吃了兩塊糕便有小二推開房門，將手上蓋著竹籠的碟子遞給婢女。

    &nbsp:&nbsp:&nbsp:&nbsp:　　“八寶鹵鴨。”

    &nbsp:&nbsp:&nbsp:&nbsp:　　“百鳥朝鳳。”

    &nbsp:&nbsp:&nbsp:&nbsp:　　“酥皮醋魚……”

    &nbsp:&nbsp:&nbsp:&nbsp:　　婢女將菜色放到桌上便會先開竹籠報上菜名，一時間房內香氣四溢，連肚子不餓的施瑜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葛寧等不及婢女幫他夾菜，自己抄起筷子就動起手來。他邊吃還邊做出點評來。

    &nbsp:&nbsp:&nbsp:&nbsp:　　“這個魚好吃。”

    &nbsp:&nbsp:&nbsp:&nbsp:　　“這個肉居然肥而不膩！”

    &nbsp:&nbsp:&nbsp:&nbsp:　　“這時蔬炒得脆而不生。”

    &nbsp:&nbsp:&nbsp:&nbsp:　　葛寧這邊吃著，引得旁邊幾人都胃口大開，尤其是衛明玉，他听見葛寧夸哪道菜就跟著吃哪道。只是比起葛寧來他要文雅多了，與其說在吃不如說是品。

    &nbsp:&nbsp:&nbsp:&nbsp:　　拿起餐布擦了擦嘴，衛明玉一副小大人的樣子點點頭道︰“以前不曾注意，今日才發覺全福樓果然有一套。”

    &nbsp:&nbsp:&nbsp:&nbsp:　　一群孩子也沒想著喝酒，更沒什麼事宜需要商討，不多時便都吃了個肚圓。倒是全福樓掌櫃半途送了兩壺精釀的果子酒，幾人分著喝了，此時都小臉紅紅的圍坐在桌旁。葛寧打了個飽嗝兒，吐著一口酒氣說道︰“啊，吃飽啦！”

    &nbsp:&nbsp:&nbsp:&nbsp:　　一桌十余道菜倒有大半進了他的肚子，雖然不是第一次見，可葛寧的飯量還是驚到了衛明玉。

    &nbsp:&nbsp:&nbsp:&nbsp:　　“寧哥哥這飯量著實有點不同尋常，真不知那些東西你都吃到了哪兒去？”

    &nbsp:&nbsp:&nbsp:&nbsp:　　葛寧揮揮手說道︰“小意思，八分飽。”

    &nbsp:&nbsp:&nbsp:&nbsp:　　一旁的婢女听了他的話噗呲一聲笑了出來，見眾人都回頭看她，臉色一白跪在地上說道︰“還請諸位公子小姐見諒。”

    &nbsp:&nbsp:&nbsp:&nbsp:　　能讓全福樓掌櫃親自領著最大的包間，這等人物即便只是孩子，一句話就能砸了她飯碗，讓她如何不怕？

    &nbsp:&nbsp:&nbsp:&nbsp:　　“這位姐姐請起，”衛明玉溫言道，“我這兄長以此為傲，你無需擔心。”

    &nbsp:&nbsp:&nbsp:&nbsp:　　婢女不知真假，但是卻沒有起身。

    &nbsp:&nbsp:&nbsp:&nbsp:　　衛明玉只好說道︰“你若再不起來，讓你家掌櫃見了怕是不好解釋。”

    &nbsp:&nbsp:&nbsp:&nbsp:　　話已至此，婢女也只好信了，謝過衛明玉後站起身。小二收拾完碗筷，掌櫃這才親自端著兩壺解膩消食的山楂茶進了屋子。

    &nbsp:&nbsp:&nbsp:&nbsp:　　“衛少爺對本店可還滿意？”

    &nbsp:&nbsp:&nbsp:&nbsp:　　衛明玉對于味道他是無所謂的，只是看葛寧吃的香，便真心說道︰“不錯，比府里的廚子好。”

    &nbsp:&nbsp:&nbsp:&nbsp:　　得了衛明玉夸獎後心滿意足帶著婢女離開了屋子。

    &nbsp:&nbsp:&nbsp:&nbsp:　　包間內就剩下施瑜一行人，吃飽的眾人開始隨意閑聊起來。

    &nbsp:&nbsp:&nbsp:&nbsp:　　葛寧見外人都走了，這才開口道︰“你才以此為傲呢！”

    &nbsp:&nbsp:&nbsp:&nbsp:　　眾人大笑，衛明玉扶著桌子說道︰“若是不這麼說，那姐姐怕是留下心結，何況我也不止是說給她听，也是給另外個姐姐。若是將來掌櫃得知此事，她也能逃過一劫。”

    &nbsp:&nbsp:&nbsp:&nbsp:　　“哎，外人怕是想不出你當年那德行，”葛寧抿著山楂茶感嘆道，“你說你當年多討人嫌啊，怎麼被人擄了一回就變好了呢？”

    &nbsp:&nbsp:&nbsp:&nbsp:　　听了這話葛小花揭起葛寧老底來︰“哥，你當年也沒比明玉好到哪兒去。”

    &nbsp:&nbsp:&nbsp:&nbsp:　　“咦，竟然還有此事？花姐姐快跟我說說，”衛明玉眼楮一亮，趕忙問起來。

    &nbsp:&nbsp:&nbsp:&nbsp:　　“你別胡說啊，我什麼時候和他一樣了？”

    &nbsp:&nbsp:&nbsp:&nbsp:　　施瑜正色道︰“當年你怕是比他還壞些。”

    &nbsp:&nbsp:&nbsp:&nbsp:　　葛寧面紅耳赤辯解起來，眾人一起調笑起他當年之事，包間里不時傳出幾人的笑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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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nbsp:&nbsp:&nbsp:　　月亮漸漸升了起來，淡淡的月光灑在這人口數十萬的寧安城內，有些人家已經將油燈點亮，像是酒家旅店等更是不會省那幾個錢。城東一家不起眼的客棧內，東家兼掌櫃坐在櫃台後面，他正扶著臉打瞌睡。雖說寧安城每日往來人數頗多，可分到這等不知名的小店自然也談不上生意興隆。

    &nbsp:&nbsp:&nbsp:&nbsp:　　一陣奇怪的聲音忽然傳進掌櫃耳中，听著像是未干透的木頭敲在地上。掌櫃睜開眼，看見一個穿著奇怪風塵僕僕的人正走進店里，隨他手上木杖的每一次落地，都會發出那種聲音。

    &nbsp:&nbsp:&nbsp:&nbsp:　　“這位客官是打尖還是住店？”

    &nbsp:&nbsp:&nbsp:&nbsp:　　“我找人。”

    &nbsp:&nbsp:&nbsp:&nbsp:　　“找誰？”

    &nbsp:&nbsp:&nbsp:&nbsp:　　那人走到掌櫃面前停下腳步，他手上那根半舊不新的木杖突然發出了細微的聲響，仿佛有細小的東西頂破了木質的表層。隨後一棵嫩芽緩緩從木杖上面生了出來，幾息時間就變成了一根樹枝，隨後一片小小的樹葉長了出來，輕輕垂在枝丫上面。

    &nbsp:&nbsp:&nbsp:&nbsp:　　“神跡！”掌櫃不由輕呼，他連忙走了出來關上了店門，這才轉過身五體投地跪在對方面前。掌櫃渾身顫抖，顯得異常激動，他哆嗦道︰“參、參、參拜吾神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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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一章 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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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nbsp:&nbsp:&nbsp:　　那人被掌櫃稱呼為“吾神使者”。他听到這聲稱呼，一直以來不悲不喜的面孔上出現了笑容。他彎下腰，將一只手輕輕放在掌櫃的頭上，濃郁的靈元流入了掌櫃的體內。

    &nbsp:&nbsp:&nbsp:&nbsp:　　掌櫃發現了體內突然出現的磅礡靈元，感受著靈元對身體的滋潤整個人伏得更低了，他將整張臉都貼到了地上。

    &nbsp:&nbsp:&nbsp:&nbsp:　　神使收回手，溫言道︰“秦人不信吾神，讓你待在此處卻是委屈你了。”

    &nbsp:&nbsp:&nbsp:&nbsp:　　跪在地上的掌櫃看著大約四十許，然而听了這句話他卻像個孩子一樣哭了起來。聲音中透著委屈，仿若和家人失散多年後的孩子終于找了爹娘。過了許久掌櫃哭著問道︰“敢問神使，我可否歸還神國？”

    &nbsp:&nbsp:&nbsp:&nbsp:　　雖然對方看不見，可神使依然搖了搖頭，他說道︰“可有神旨歸去？”

    &nbsp:&nbsp:&nbsp:&nbsp:　　“沒有。”

    &nbsp:&nbsp:&nbsp:&nbsp:　　“既是如此，為何你這般著急？”

    &nbsp:&nbsp:&nbsp:&nbsp:　　听了這句話掌櫃全身不由一抖，他的哭聲漸漸低了下來，過了片刻後掌櫃用羞愧的語氣說道︰“謝神使指點。”

    &nbsp:&nbsp:&nbsp:&nbsp:　　神使點點頭，這才坐下說道︰“起來吧，莫叫神使了，稱為我先生吧。”

    &nbsp:&nbsp:&nbsp:&nbsp:　　掌櫃站起身，可依然低著頭，顯示出了自己的謙卑。

    &nbsp:&nbsp:&nbsp:&nbsp:　　“不知先生此次前來有何事？”

    &nbsp:&nbsp:&nbsp:&nbsp:　　“我需要找四個人，一對夫妻和兩個孩子，或許四年前來到這里。”

    &nbsp:&nbsp:&nbsp:&nbsp:　　一對夫妻兩個孩子，這線索太過籠統，想要憑著這個找人根本無從下手，掌櫃想了想只好問道︰“先生可有其他線索？”

    &nbsp:&nbsp:&nbsp:&nbsp:　　“兩個孩子或許姓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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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nbsp:&nbsp:&nbsp:　　葛寧放下茶杯，有些依依不舍道︰“本來想明年看看能不能進全福樓的，今日來過之後我還是不進了。”

    &nbsp:&nbsp:&nbsp:&nbsp:　　施瑜曾听葛寧說過要進當個學徒，只是不曾想今日他居然又不想進了，于是好奇道︰“你不是想當全福樓的掌櫃或者廚子嗎？”

    &nbsp:&nbsp:&nbsp:&nbsp:　　葛寧抬起頭，看著衛明玉認真道︰“我做出來的菜卻要被人端走，想著心里就不痛快。”

    &nbsp:&nbsp:&nbsp:&nbsp:　　幾人笑了起來，即便是施瑜都听不出他的是真是假。

    &nbsp:&nbsp:&nbsp:&nbsp:　　月亮越來越高，衛明玉付賬走人。掌櫃的一開始還不肯收，衛明玉笑著問道“莫非你當我付不起一頓飯錢”，這才嚇得掌櫃趕緊把錢收了。因為城門即將關上，衛明玉若是出城便來不及趕回，只能和施瑜在城門口分別。

    &nbsp:&nbsp:&nbsp:&nbsp:　　黑大坐不下三人，只好麻煩衛二帶著葛寧與施瑜通行，晚上則在睡在福幼院。

    &nbsp:&nbsp:&nbsp:&nbsp:　　來時施瑜急著去道觀，回去時候則不急了，信馬由韁讓黑大自己隨意走著，硬是磨了三刻鐘才回到福幼院。

    &nbsp:&nbsp:&nbsp:&nbsp:　　施嬤嬤問過幾人可吃過晚食，施瑜笑道︰“剛才明玉請客，連葛寧都吃飽了。”

    &nbsp:&nbsp:&nbsp:&nbsp:　　听了這話施嬤嬤才放下心來，她道︰“那我便放心了，都先去洗漱一下。”

    &nbsp:&nbsp:&nbsp:&nbsp:　　葛寧沖著施瑜翻了個白眼。

    &nbsp:&nbsp:&nbsp:&nbsp:　　洗漱過後幾人被其他孩子圍住，即便是偶爾出現的衛二都沒漏過，被人追著問城中到底又有什麼新鮮好玩的。施瑜等人將今天見聞說了，有的孩子听了不由好奇道︰“道觀里有神仙嗎？”

    &nbsp:&nbsp:&nbsp:&nbsp:　　“沒有，不過里面有道士。”施瑜搖搖頭，說道。

    &nbsp:&nbsp:&nbsp:&nbsp:　　“道士是什麼？”

    &nbsp:&nbsp:&nbsp:&nbsp:　　施瑜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葛寧接話道︰“道士就是本事很厲害的人。”

    &nbsp:&nbsp:&nbsp:&nbsp:　　想了想，施瑜點點頭，道士的確很厲害，畢竟能和自已一樣直接調用元力，只是不知道道士和衛老大衛老二他們誰更厲害。

    &nbsp:&nbsp:&nbsp:&nbsp:　　施嬤嬤見孩子們還圍著施瑜，于是說道︰“散了散了，都去床上去。”

    &nbsp:&nbsp:&nbsp:&nbsp:　　等孩子們都上床後僕婦熄了燈，施瑜躺在床上望著窗外的夜空出神。原本以為帶了個“道”字，那多少總會和道門有關，可道士卻說自己都不知道該如何進道門。當听到道觀這兩個字的時候，施瑜以為自己離著目標或許會近上一步，沒想到只是鏡花水月。

    &nbsp:&nbsp:&nbsp:&nbsp:　　自生出想要當面問問那個男人的念頭以來已經過了七八年了，可離著自己當年定下的目標卻似乎越來越遠。

    &nbsp:&nbsp:&nbsp:&nbsp:　　記憶中那個男人的樣子浮現了出來，這讓施瑜不由皺了下眉頭，每次那張臉出現在記憶中都仿佛在白布上潑墨一般讓人不喜。

    &nbsp:&nbsp:&nbsp:&nbsp:　　魔元和靈元懸浮在施瑜眼前，兩顆珠子圓潤而無暇，散發著多彩或純白的光線。這讓施瑜稍稍感覺到自己的不凡，多少讓他感覺到了成仙的希望。

    &nbsp:&nbsp:&nbsp:&nbsp:　　只有仙人才有資格質問另外一個仙人。

    &nbsp:&nbsp:&nbsp:&nbsp:　　施瑜放開心念，兩顆元力被周圍孩子身上的斥力迅速地推走了。

    &nbsp:&nbsp:&nbsp:&nbsp:　　那道士說過，等過幾日人少了讓自己去找他，或許到時還能打探點消息吧？

    &nbsp:&nbsp:&nbsp:&nbsp:　　帶著這個念頭，施瑜合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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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nbsp:&nbsp:&nbsp:　　寧安城內一家不知名的小客棧此時門戶緊閉，只是往日里沒什麼人住，東家又和周遭人不怎麼來往，所以這店開不開的，也沒什麼人在意。

    &nbsp:&nbsp:&nbsp:&nbsp:　　客棧內。

    &nbsp:&nbsp:&nbsp:&nbsp:　　桌上擺著一杯清水，旁邊放著已經被吃了一半的死面餅。自稱先生的男子此時坐在那里听著掌櫃說話。如今的他已經換下那身破破爛爛的行頭，穿著掌櫃奉上的干淨衣服，一頭長發隨意系在腦後，露出一張約莫四五十歲的面孔來。

    &nbsp:&nbsp:&nbsp:&nbsp:　　“我已經派了城中的信眾暗中查探，只是先生吩咐了不要讓人察覺，所以打听起來總是要慢些。”

    &nbsp:&nbsp:&nbsp:&nbsp:　　先生伸出手，那歲數和他差不多的掌櫃立刻彎下腰，他摸了摸對方的頭頂說道︰“我並不著急，你做的很好。”

    &nbsp:&nbsp:&nbsp:&nbsp:　　“找那一家人很重要，比這一城人的性命都重要，但是少死幾個信眾總是好的。”

    &nbsp:&nbsp:&nbsp:&nbsp:　　掌櫃順勢跪在地上，恭順地像條狗一樣，他說道︰“多謝先生夸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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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nbsp:&nbsp:&nbsp:　　“去吧。”

    &nbsp:&nbsp:&nbsp:&nbsp:　　掌櫃磕了個頭，隨後爬起身離開店內，走之前還將店門合上。

    &nbsp:&nbsp:&nbsp:&nbsp:　　先生閉上了眼楮，他像座雕像一樣坐在那里。然而如果施瑜在的話，就會看見先生身上散出淡淡的靈元之光輻射出幾十丈之遠。

    &nbsp:&nbsp:&nbsp:&nbsp:　　周遭的魔元瞬時被那道光華擠開，而靈元則猶如陷入了泥沙的獵物停滯不動。光華漸漸收斂，雖然漏掉了不少，可依然有百余顆靈元像漁網中的魚一樣，被拉入了先生的身體。

    &nbsp:&nbsp:&nbsp:&nbsp:　　靈元進入他體內後開始瘋狂釋放起來，從一顆顆圓珠變成了濃郁的霧氣。

    &nbsp:&nbsp:&nbsp:&nbsp:　　過了很久先生睜開眼楮，體內那些霧氣沉寂了下去。

    &nbsp:&nbsp:&nbsp:&nbsp:　　拿起一邊的死面餅，掰下一小塊送進嘴里，先生嚼得極慢，最後才拿起清水吞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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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二章 道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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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安城里中生活著形形色色的人，其中絕大部分都是尋常的秦國百姓，因為臨近國界所以有不少來自其他國家的行商等。

    這些日子城中有幾個平日里並不起眼的本地人，有意無意向旁人打听數年前是否有一對夫妻帶著兩個孩子來寧安城落戶。這些人在寧安城中如同蟻巢中毫不起眼又沒有關聯的螞蟻一般，向周圍人問著一些沒人在意的問題。

    就這般過了五天，這些人不知不覺中問了無數人，卻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葛寧和葛小花站在施瑜身後，看他熟練地替黑大套上馬具。

    “瑜哥哥今日一個人去嗎？”

    “嗯，我去見那道士。你二人就不必去了。”

    “小瑜你早去早回，”葛寧一臉不舍道，“還等你回來抓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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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將施瑜送到院外，施瑜一夾馬腹在一眾孤兒羨慕的目光中離開了福幼院。

    有關那道士之事這幾日一直縈繞在施瑜心頭，然而想著道觀剛開，每日進城拜老君的人必然不少，施瑜只好壓下心頭的疑問等了五日這才前往。

    總不能耽誤旁人治病。

    駕著黑大，施瑜小心避過往來行人一路跑到寧安城東門才慢了下來。城門軍卒對于這匹高大的讓人咋舌的黑馬已經非常熟悉，沒人攔下問話人任由黑大進了城。

    街上似乎依然比往日擁擠一些，順著那日走過的路施瑜慢慢前行，雖說不過比起那日的摩肩接踵，可越往道觀通行之人就越多。施瑜到了道觀門口才發覺有些不妥︰雖然道觀門口有拴馬樁，可他不怎麼敢把黑大獨自放在外邊。

    被人群圍著施瑜也走不脫，只好下了馬。左右看看，旁人要麼有家丁看著自家車馬，要麼就將馬匹拴在一旁。顧不得怪異，施瑜張口對黑大說道︰“你留在這里不許走，也不許傷人，知道嗎？”

    黑大水汪汪的大眼楮看著他，也不知道懂沒懂，直到施瑜拍了它一下才委屈地點點頭，讓一旁的道觀知客大為驚訝。尋了個拴馬樁將韁繩綁好，施瑜摸了摸它的長臉安撫了一下，隨後走到道觀門前。

    施瑜不知道道士在哪兒，只好拉著一個年歲差不多的知客說道︰“見過這位大哥，我前幾日與道士相約，今日前來赴約。”

    “觀主和你相約？”小知客上下打量了施瑜一眼，似乎有些不信。不過卻沒有說什麼難听話，他說道︰“那你先等著，容我進去問問。”

    “有勞大哥了。”

    施瑜站在道觀門外，閑極無聊便打量起道觀來。道觀佔地不小，黑色的磚牆上開著三個門方便進出，中間門上掛著個匾寫著“持心觀”三個字。穿過院門能看見長寬不超過十丈的正庭，中中間擺放著香案，插著幾支兒臂粗的大香，東廂房關著門不知是作何用的，西廂房內能看見不少知客行走，正為歇腳的香客倒茶。再往前去便是氣勢相對宏大的北殿，下面掛著墨底的金子的牌匾，寫著“道君殿”三個字，不少香客正排隊，最前面的人跪在蒲團之上給里面一尊塑像上香。

    施瑜正眯著眼想看清那尊人像，小知客卻回來了，他一拱手說道︰“觀主正在後院歇息，你隨我來吧。”

    跟在小知客身後，人流見了知客自然讓開一條道來，院內煙氣繚繞極為燻人，也不知這些人平日怎麼受得了。繞過道君殿後就見不到香客，那股燻人的煙味也淡了不少。

    後院並不大，除了老君殿背面的幾件屋子外，就是一個牲口棚和一口新打的井了。施瑜也非當年無知少年，持心觀能在寧安城繁華之處圈起口井，可見非同一般。

    那日的道士正坐藤椅上，面前擺著個矮幾，讓施瑜沒想到的是道士對面居然是三個熟人，他趕忙上前施禮道︰“小佷見過衛伯父、兩位叔叔。”

    衛老大和衛老二站在一旁，依然一副家丁打扮，兩人都笑著點點頭算是回禮。

    “小瑜今日怎麼想著進城，”衛元正面露驚奇之色，“可是和明玉約好了？”

    他話音剛落，卻听見衛明玉的聲音從一間屋子里傳來︰“瑜哥哥你也來了？今日可真巧！”

    施瑜轉頭，看見衛明玉帶著衛大衛二從屋子里走出來，手上還拿著卷書冊。

    “明玉，你也在！”

    幾日不見，施瑜再次見到衛明玉也是心中歡喜。衛明玉上前牽著他手，轉頭向一旁的道士興奮道︰“張道長，這便是我兄長施瑜，他可是天眷之人。”

    這一說起來施瑜才知道，原來衛明玉當天回去後便和衛元正說起了道觀之事，衛元正好奇之下便來了道觀。誰曾想居然和觀主張道長一見如故。

    今日已經是第二次前來。

    幾人互相介紹後衛明玉趕緊道︰“張道長，我這兄長一心想要成仙，本以為能從您這入道門，還勞煩您替他解釋一下吧。”

    “還請張道長指點。”施瑜走到張道長面前，誠心施了一禮。

    張道長一抬手，一股柔和的力量將施瑜抬了起來，施瑜驚訝地看著眼前一層淡淡的靈元薄霧，發現是從張道長身上傳出來的。

    原來這就是他們說的修為嗎？

    “無須多禮，此事雖然不足外人道，不過知道的人也是不少，”張道長笑著說道，完全看不出當日冷淡的模樣，“既然讓你趕上了，我便親自和你說說。”

    衛明玉指使衛大衛二從屋里搬了兩把椅子，放在矮幾旁邊。施瑜按捺住心中的急躁先坐了下來，一雙炯炯有神的眼楮卻盯著張道長不放。張道長長得面目和善，看著四十許人，黑發黑須，一匹長髯直到胸口。他一扶長須說道︰“此事說來話長，不過先告訴你，道教是道教，道門是道門，雖然兩邊有點淵源，可其實並無關系。”

    听了這話施瑜心中一沉，但是卻並未開口相詢。

    “道門和道教的淵源，那得從數千年說起了。當年道門與神教劃下劍江這處邊界後，就一直相安無事，不過凡人疾苦且愚昧，總是要求神問仙。”

    “道門真仙平日除了除魔外便深居高山中探索天道，根本不理會凡俗所求，時日一久總有信奉對岸神教的愚民愚夫出來惑亂天下，最後求到道門仙人出手才能平定天下。”

    “之後各國國主想求個一了百了之法，免得每每等到天下大亂才讓仙人收拾殘局。于是道門便派了一無名真仙出山選徒傳授一些道門絕學，本想著讓這些人凡人管凡間事，也省得仙人出手，所以授完徒後真仙不留只言片語便回了道門。”

    “這些獲習道法的便是本教甚至天下各派的祖師了，祖師界為人杰，可面對各地神教信眾依然疲于奔命，最後其中幾人發覺既然愚民愚夫總要信點什麼，那為何不選個人讓他們信呢？”

    “一來二去，最後選了典籍中創立道門的祖師為像設了道教，也就是俗稱的老君。這便是道教的由來了，我等信奉老君，也有人管我等叫老君教。”

    “道教可說出自道門，可卻與道門無關，便是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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