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神降世,做个王妃总掉坑》 第1章、梦神在梦境杀人了? /290202梦神降世,做个王妃总掉坑最新章节! 梦神,即掌控梦境之神,这个职称是天帝给取的。 在去往人间之前,懿泽是一个正儿八经的梦神,也是梦神族女君的唯一女儿,是下一任女君的唯一人选。 不过,懿泽觉得,梦神作为众神族中最没落的一支,就算是做了女君,也实在没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看着族人们每天醉生梦死的过日子。 对,就是醉生梦死。 梦神族——唯一一个仍保留着母系氏族制度的神族,世世代代居于勒得海的群山上。 勒得海群山中最高的一座,唤作格姆山,是女君的专属之所。 因此,梦神族的历代女君、包括懿泽在内,都被山下凡人亲切的称为格姆女神。 懿泽时常下山溜达,最常去的地方就是走婚桥。 在勒得海,无论群山上的梦神、还是山下的凡人,都奉行着“男不婚、女不嫁”的走婚风俗。 每当夜幕降临的时候,就有一拨又一拨的青年男子开始走婚了,他们通过走婚桥,走到心仪姑娘的花楼中,然后共度良宵。 懿泽常常站在某个花楼外,幻想自己未来的“阿注”是什么模样:他一定风度翩翩、文武双全,是世间少有的极品,帅到让所有女子都相见恨晚、让所有男子都后悔投错了胎。 正幻想入神的时候,懿泽被母亲丹阳抓回了格姆山。 “没有背会龙城诀之前,不许再下山!”丹阳严厉的呵斥了懿泽,然后用术法将她们母女所住的女神洞洞口封禁了。 懿泽不敢反抗,心里却默默的骂着:龙城诀、龙城诀,去你妹的龙城诀! 从懿泽记事开始,丹阳就天天要求她背诵这么一个口诀,动不动就不让干这个、不让干那个,还说什么龙城诀是梦神族的至尊秘术,神通广大,只有女君才有资格得知。她可能是有点笨,先人们听几遍就能记住的龙城诀,她却像背书一样背了几年,还是记了个七零八落。 然而,事实证明,逼迫是有用的。 被限制自由之后,懿泽竟然把龙城诀给背下来了,于是得到丹阳特赦,可以下山了。 山中不知岁月,懿泽也不知自己被关了多久,只觉得浑身快要发霉了,一定要下山玩个痛快! 她去各山头串门子,混吃混喝,晚上又去走婚桥、各个花楼,偷窥人家怎么谈情说爱,夜半又与族人们围着火把一起大肆跳舞,举杯痛饮,喝了个一醉方休。 天亮酒醒,懿泽猛然意识到,她竟然彻夜未归? 懿泽心想:完了,这次玩过头了,一定把丹阳给气懵了! 她忙回到格姆山女神洞,却发现丹阳并不在家。大概是做贼心虚,她也不敢再出门,就老老实实的在女神洞等着。 可是,直到夜晚,丹阳也没有回来。懿泽似乎觉得有点不对劲,她将洞中检查一遍,发现龙锡杖也不见了。 龙锡杖乃神龙之骨所化,这条神龙生前名唤梦龙,与懿泽的祖先交情匪浅。梦龙死后,龙骨化作锡杖,被梦神族视为至宝,也是女君的御用法器,从祖上代代相传,传到丹阳手里,已经是第十七代了。丹阳只有出远门时,才会将龙锡杖随身携带。 一连几天,懿泽都找不到丹阳,她开始有些害怕了。 某日,有个陌生的天神来到格姆山,一见到懿泽,就开始宣读天旨:“天帝有旨,梦神丹阳,利用职务之便,于梦境杀人,违反天规,且死者为丹阳生父,更天理难容,故将丹阳囚于天牢,无有归期。” 宣读完毕,天神将天旨和龙锡杖一并交给了懿泽。 懿泽接过,一头雾水,迷迷糊糊的问:“什么意思?龙锡杖为什么会在你们手上?” 传旨天神没有理会懿泽,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不见了。 这般态度,懿泽早就习惯了。天神一向看不上地神,更何况是地神中混的最糟糕的梦神?除了执行公务,人家压根不愿意多说一句话! 懿泽年纪太小,知道的也太少,什么状况都搞不明白。她只好带着满脑袋的问号,来到了格姆山的邻山,那里住着一大家子梦神。他们看了天旨上的内容、听了懿泽的转述,也都一肚子疑问,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什么叫做‘于梦境杀人’?咱们虽能潜入梦境、掌控梦境,那梦也毕竟只是梦而已,即便在梦中杀了人,那人梦醒的时候,不也还活着么?女君怎么就‘违反天规’了呢?” “是也,是也。梦神一职,本来就是一个闲职,莫要说别的神仙,就连凡人,都不会把做梦当回事!天帝下旨前,是不是误听误信,弄错了什么?” “想必是弄错了!女君是何等正义?她从来都是乐于助人,哪里会杀人?” “即便是弄错了,可女君已然被抓,还声称‘无有归期’。我们又去不到天宫、见不得天帝,如之奈何?” “那就只有……请新的女君即位。” 话风讨论到这里,众位梦神的目光都落在了懿泽身上。 懿泽淡淡一笑,心中默默想着:难怪众神都看不起梦神族,眼前这帮梦神,可真是一群不折不扣的窝囊废!平日里对别的神仙忍气吞声也就算了,连首领莫名其妙被抓这种大事,他们能想出来的对策,竟然是换个首领? 懿泽又看了一遍天旨上的“死者为丹阳生父”,抬头问一众梦神:“你们中有谁能告诉我,丹阳的生父是谁么?” 诸位梦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都答不上来。 只有一位男神,上前一步,回答了懿泽的问题:“他是一个凡人,名叫胤禛。” 回答问题的这个男神唤作穆谡,他是丹阳的阿注,也是懿泽的生父。除了他,这里大约也没有人更清楚丹阳的身世了。 “胤禛?一个凡人?”懿泽追问着,她是有点想不明白,他们梦神一族,真身都是凤凰,是神凤之后,丹阳身为女君,竟然有一个凡人父亲? 穆谡点了点头,又补充了一句:“所以,丹阳只有一半的神族血统。” 懿泽又追问:“那么……你说的这个叫做胤禛的凡人,他已经死了吗?” “死了。” “什么时候死的?” “前两天刚死。” “你确定?” 穆谡知道懿泽在疑惑什么,进一步解释道:“你可能不知道,胤禛,是人间的皇帝,被凡人称为雍正帝。现在,京城那边正在办丧事,马上就要举行新君登基大典了。这件事,到人间随便打听一下就知道,错不了。” 懿泽听了这个答案,更加心惊胆战。可是,就算胤禛死去的时间、与丹阳失踪的时间完全吻合,也不能证明丹阳就是作案者。 懿泽忽然举起龙锡杖,要求道:“你跟我一起去九重天,龙锡杖是神龙之骨,一定能带我们去!我们去找天帝问个明白!如果丹阳是被冤枉的呢?就算定罪,他也得拿出证据给我们证明一下吧?” 穆谡还没来得及开口,他那些家人就先上前来劝阻,又是七嘴八舌的,一起奉劝懿泽: “不要去了,天神惩治地神,有哪次是给过‘证据’的?” “就算龙锡杖去得了九重天,你也见不着天帝!能见到的,最多也就是地位不怎高的天官。” “天帝手下那些天官,个个都不是好惹的,咱们就别拿鸡蛋去碰石头了。” “天神法力高强,我们去了讨不到好果子吃,说不定,一不小心就把小命给丢了!” 懿泽不想与旁人闲扯,只扯住穆谡的衣袖,问:“你也不想去救丹阳吗?她可是你的心上人啊!” “我……”穆谡犹豫了一下,有些难为情的对懿泽说:“我当然想救丹阳,可是,懿泽,你也知道,天神从来不把地神放在眼里。我只怕,我们去了也救不出丹阳,只不过是多两个人陷进去罢了……” “懦夫!”懿泽打断了穆谡的话,吼问着:“别跟我说这些没用的!你到底是去,还是不去?” “这个……这个……咱们再慢慢商量……”穆谡勉为其难的应和着,又尴尬的笑笑。 听到“商量”二字,穆谡的家人们赶紧将穆谡团团围住,一个个都是苦口婆心的模样,不停的说道着上天有多么危险、天官有多不好惹。他们拼命劝阻穆谡,生怕他答应了懿泽的要求。尤其穆谡的母亲,吓得鼻涕一把泪一把。 懿泽又说了一句:“你要是不去,我就自己去!” 穆谡的家人们太多了,他们劝阻的说话声完全盖住了懿泽发出的声响,穆谡压根没听见懿泽这最后一句话。 懿泽见如此,心里说不出有多失望。她默默转身,走出了这一大家人的家门。 在嘈杂的环境中,似乎没有人注意到懿泽已经离开了。或者,他们只是假装没有看到懿泽离开罢了。 懿泽走出之后,又回头看了一眼。果然,没有一个人追出来。她记得,从前她每次来这里,穆谡和家人都会盛情款待,告别之时,更会有一大群人争着把她送下山。 成年人的世界,果然大家都特别懂得审时度势、趋利避害。这点,一个小孩子还不能完全明白。 懿泽回到了格姆山,站在女神洞的洞口往下眺望。 再也没有人会逼她背口诀了,再也没有人能限制她的自由了,可是,一个人孤零零的自由,又有什么意思? 她开始后悔,过去不够用功,所知所会的东西都甚少,丹阳教了她那么多梦神应掌握的法术,她也就勉强学会了一个催眠术而已,而且学的还不怎么样!她的催眠术,只能让有困意的人入眠,如果遇到了有强烈清醒意念的人,她便无可奈何了。 这般法力,算个屁! 回望空无一人的女神洞,里面只有许多大大小小的女神石像。这些石像,都是懿泽的先人们遗体所化。 在梦神族,有一件很奇怪的事,就是历代女君及其后人,生命终结之后,遗体都不会腐化,而是在女神洞中化作一尊石像。因此,格姆山的女神洞有无数女神石像。 懿泽心想,难道她以后就只能与这些不会说话的石头们作伴了吗? 再看一眼山下的勒得海,勒得海的水是那样清澈,如一面大镜子,将围圈群山的倒影都收纳其中,绿的那样怡人。格姆山下、勒得海边,到处都是桃树,每当花开时节,都将整个勒得海装点的粉嫩娇艳,沁人心脾。穿梭在桃花纷飞中的美感,更是妙不可言。 懿泽真的很喜欢这个地方,但是,现在,她决定离开了。 对。她要上九重天。 无论天神是否如族人们说的那般强悍,无论此行是否凶险,她总要试一试。不然,还会有谁愿意以身犯险去救丹阳? 懿泽看着龙锡杖,呆呆问了一句:“你能把我带到九重天吗?” 龙锡杖远比懿泽想象中有灵性,在懿泽话音刚落,龙锡杖便带着她,一飞冲天! 第2章、花有记忆,还原真相 /290202梦神降世,做个王妃总掉坑最新章节! 懿泽抱着必死的决心,来到九重天上,然后发现,她真是想多了! 不用在意天神的法力究竟有多强大,因为压根没有一个天神愿意搭理懿泽,也就谈不上攻击。她在这里,似乎毫无危险可言。 想要在九重天走来走去?随便! 想要进天帝居住的天宫?没门! 天宫的每个天门、以及每个天府,都有众多天兵把守,是不允许闲杂人等进去的。懿泽希望能有某个天兵为自己传信,但是,没有一个天兵肯帮她。 天界只有白昼,没有黑夜,懿泽不知自己在这里逗留了多久,总之结果就是毫无意义。她见不到天帝,也见不到任何一个天官。 懿泽蹲坐在云端,默默自嘲:地神果然卑微,莫要说见到天帝,恐怕连偶遇一条天狗,都得靠狗屎运! “女神日日在此盘旋,有何贵干?” 懿泽听到,像是有人跟自己说话,心中陡然一喜。她抬头,看到一位花容月貌的仙子,忙站起,彬彬有礼的问:“请教尊神名号?” “不敢,我道行尚浅,位列仙班不足百年,掌管百花,人称花仙。” 懿泽暗思,原来是位天仙,并非天神,料想天神也没工夫过问自己这档子烂事。苦无门路的懿泽,就将母亲丹阳失踪、收到天旨、以及穆谡的话,一五一十的讲给花仙,并告知了自己想要找天帝讨说法、问罪证的心思。 花仙听罢,笑道:“我官衔太低,只有修成花神,才有资格上朝得见天帝,现如今,我也无能为力为你引见。不过,若你只是想知道丹阳弑父之事是否属实,我倒可以帮你。” 懿泽好奇的问:“怎么证实?” 花仙携着懿泽的手,飞离九重天,来到了人间京城一处叫做圆明园的行宫,然后对懿泽说:“花有记忆,我司百花,可解花语。我听说,人间的雍正皇帝是在这里亡故的,此事发生未久,见证此事的花儿还未凋谢。你闭上眼睛,将手与我搭在一起,共同感知花的记忆,看看雍正死前都发生过何事。” 说罢,花仙伸出手掌,将圆明园各花园、各宫室内所有花朵之记忆全都聚拢手心。 懿泽看到这般景象,着实感到新鲜,她便依花仙所言,闭上眼睛,将手搭在花仙手上,然后,她看到了被还原的雍正之死的真相。 夜,静的可怕。 黑云压着整座宫殿,有个飘忽的身影,在养心殿附近飘来飘去。 有个身着黄袍的中年男人走出养心殿,懿泽猜想,那必然就是雍正帝了。他跟上了那个飘忽的身影,飘飘悠悠的走到了廊檐下。 有一个女子的背影立在他的眼前,在惨淡的月光下,披头散发、衣裙飘飘,那个样子,真的一点都不美。 “茱洛?”雍正试探性的叫了一声。 前面的背影,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雍正又仔细看了一眼,猛地打了个冷颤,那衣着、那手心、那挺着胸脯的曲线,分明像是女子的正面,怎会只是个背影? 可是,她的头发,披散的头发……又怎么会出现在正面? 那到底是正面还是背影? 雍正仿佛丢了魂一般,忽然往回拔腿就跑,风一般钻回养心殿,闭了门,竟然出了一身的冷汗。 “皇上,您这是怎么了?”一个妃子迎了过来,挽住了雍正的胳膊。 雍正看到妃子,似乎稍稍平静了一点,道了一声:“无妨,睡吧。” 妃子扶着他走到了床边,刚要躺下,窗户却忽然猛地被风吹开。 雍正抬头,望着窗,他好像明白了什么,用一种不太确信的语气问:“丹阳?莫非是你?” 话音刚落,丹阳现身在他们面前。 妃子大吃一惊。 “果然是你……”雍正盯着丹阳看了一眼,他的目光立刻转向丹阳手中的龙锡杖。 “丹阳,我可是你的亲生父亲!”雍正深沉的说了这么一句,但谁都感觉得到,他其实是害怕的。他说这句话,虽然是在道出一个事实,但语气却像求饶。 丹阳冷笑一声:“我尚且年幼的时候,你也不曾怜惜,你害死的,可是我的亲生母亲!” “不,不,不是这样的。”雍正摇着头,拼命解释着:“我是爱茱洛的,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有办法……” “你害我母亲魂飞魄散,半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你让她魂无所归、身无处葬,我今天来,就是让你为她偿命的!”丹阳没再给雍正留一点解释的机会,挥手闪出一道绿色的光芒,从雍正的胸膛穿过。 雍正瞬间脸色开始发青,手扶住了床边的柱子,嘴里吐出一口血来。 “皇上,皇上,怎么会这样?”妃子忙来扶雍正,战战兢兢。 雍正喘息着,微微抬起头,手指龙锡杖,强撑着对妃子说:“我们……我们现在是在梦里,你……你去拿那根锡杖,不要让她转动那颗珠子,不然梦境就会成真……” 没说完,雍正的一只膝盖已经跪到了地上,说不出话来。 丹阳向前走了一步,走到雍正面前蹲下,用一根手指抬起雍正的下巴:“原来,你对龙锡杖这么了解?我的母亲还真是傻,难怪你能够害死她。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啊!” 雍正没有力气去解释什么,只是扯着妃子的衣袖,嘴里不住催着:“快……快……” 妃子看了一眼龙锡杖上的绿珠,又与丹阳对视了一眼,忽然面色变得冷静起来,松开了雍正的胳膊。 雍正紧紧的盯着妃子,紧紧的盯着龙锡杖杖头上的那颗绿珠,眼巴巴的期冀着自己获救的最后一丝生机。 妃子站起后,只是向后退了两步,然后跪下,向雍正行了一个大礼,面若无事的道出一句:“臣妾恭送陛下升天。” “你……你……朕真是……”雍正绝望的摇头,再也撑不起一口气,一下子倒在地上。 紧接着,丹阳默念起了口诀。懿泽观其口形,像是龙城诀。 念诀毕,龙锡杖上的绿珠随之转动了一圈,梦境成真,雍正永远的死去了。 然后,丹阳带着龙锡杖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花仙收起了法术,懿泽睁开了眼睛。 这次,母庸质疑了,原来天旨上说的都是实情,丹阳真的杀人了,而且所杀之人真的是其生父! 得知真相后,懿泽失落极了,呆呆的自言自语着:“丹阳没有被冤枉……也谈不上伸冤……她永远都要被关在天牢了……我该怎么办?” 不知不觉中,懿泽哭了出来。 “罪名固然成立,但刑罚未必不能减免。”花仙说这句话,像是在安慰懿泽。 懿泽有些迷糊,问:“什么意思?” 花仙嫣然一笑,答道:“梦神一族,只会坐吃等死,当甩手掌柜,因此天神们都看不起梦神。这些,你应该知道吧?” 懿泽点点头,她自幼便知道,全族除了她的母亲丹阳,别的人毫无上进心可言。她曾经觉得丹阳太古板、不懂得享受生活,现在想来,族人们醉生梦死的颓丧之态才让人不齿。 花仙继续说:“梦神一族虽有潜入旁人梦境的能力,可‘梦神’的官衔毕竟是天帝所赐。天帝允许你们占据勒得海一方,受享人间香火,你们已然‘食君之禄’,却不能‘为君分忧’,那些兢兢业业的天神,看到你们这等清闲,心中该是何等不平?一旦抓住了罪状,恐怕将你们灭族的心思都有。” 懿泽想起族人们说过的话,便说:“族人们都说,连凡人都不会把做梦当回事,梦神只是一个闲职,实在无事可做。” 花仙摇了摇头,笑道:“世上从来没有闲职,只有被人做成了闲职。你看,九重天上,上至天帝,下至小仙,每一位都忙的不可开交,毫无闲暇。” 懿泽好奇的问:“他们在忙什么?” 花仙答道:“下棋。” “下棋?”懿泽有些迷惑。 花仙道:“自父神带领龙、凤、麟、龟四灵开天辟地,被众神尊为天地共主开始,不服气者,只有一位,便是后来的魔君。魔君创立魔族,与神族曾大战过无数次,每一次,双方都死伤惨重。父神不忍生灵涂炭,多次提出息战,但又不敢把天地共主之位让给魔君,魔君也不愿退让,最后一致协定‘以棋代战’。这盘棋,一下就下了三百多万年,此棋,便是人间。” 懿泽第一次知道,人间的来历,原来是神族和魔族为了对弈创造出来的棋盘,那么凡人,自然是神魔两族制造出来的棋子。 花仙又说:“这盘棋开局以来,举步维艰,中途出现过不少岔子,几经改变规则,棋局越来越复杂,总也胜负难分。神族做事总讲求正义,而魔族往往不择手段,神族几次几乎要输给魔族。父神将天地共主之位传于天帝后,天帝更是殚精竭虑。为扭转棋局,先后有不少天神曾自愿投身到棋盘中,甘为棋子,凡在棋局中立功的,后来都得到了天帝的嘉奖。” 懿泽似乎听懂了花仙之意,是给自己指了一条明路,忙问:“如果我也投身到棋盘中去做一颗棋子,也在棋局中立功,是不是就有机会抵过丹阳之罪?天帝是不是就能释放丹阳?” 花仙欣慰的点点头,笑答:“在天界,戴罪立功是常事,你是丹阳的女儿,当然可以替她立功。” 懿泽忙又请教:“那我要怎么投身棋局?又怎么立功?” 花仙又轻轻一笑,道了声:“跟我来。” 第3章、梦神降世 /290202梦神降世,做个王妃总掉坑最新章节! 花仙带着懿泽返回了九重天,一路上又讲了许多事情,其中包括,“投身棋局”就是暂时放弃仙胎、投胎到人间,去做一世的凡人,“立功”则取决于这一世在人间的地位和作用。 据花仙讲,神魔两族虽是在人间这个大棋盘上对弈,但同时也在共同治理人间。其中,神族司阳,魔族司阴。 按照正规的途径,懿泽应该先在神族的命神那里登名造册,然后摒弃仙身,去往魔界排队投胎。魔族判官准许放行后,她需喝下孟婆汤,抹去记忆,然后魂魄才能进入轮回隧道,投胎成为凡人。如此,神族的命神可为她撰写命谱,魔族的判官也能将她记入生死簿。 弄清楚了这个规则之后,懿泽惭愧的低下了头,不太好意思的对花仙说:“我天生笨得很,如果喝了孟婆汤,没了现在的记忆,去了凡间肯定等于白去!我也不想放弃现在的仙身,只有带着‘神’的优势去‘人’间,我才有胜算。不然,我对‘立功’真的很没自信!” 花仙听罢,思索一阵,道:“其实,不按规则这种事,在神魔两族中都偶有发生。你若不想放弃记忆和仙身,办法倒也有一个。” 懿泽忙问:“什么办法?” 花仙道:“你的龙锡杖可以帮你。” 懿泽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龙锡杖,一阵迷茫。身为龙锡杖现在的主人,她对龙锡杖知道的实在少之又少。 花仙却很有耐心,将其中缘故娓娓道来:“你年纪尚小,或许不知,龙锡杖是梦龙之骨。梦龙乃上古神龙,最得意的本领有两个,其一,他天生就有潜入旁人梦中的神力,常用此法戏弄人,且龙眼一转,梦境就会成真;其二,他的龙骨可穿阴阳,游走于天界、人间、魔界易如反掌。轮回隧道,是投胎人间必经之路,也是唯一获得合法凡人身份的途径。如果借助龙锡杖,你不去命神那里登名造册,也不去魔族判官那里排队,也一样可以到达轮回隧道的入口。” 懿泽听了,心中一阵欣喜,救丹阳这件事总算有了指望。她巴不得立刻前往,就向花仙辞行。 花仙的脸上,反而有了担忧之色,又语重心长的对懿泽说:“我有三件事嘱咐你,还请你铭记于心。第一,轮回隧道凶险异常,魂魄是无形的,所以无碍,但人身若要从那里过,必会伤的体无完肤,就算是仙身,也有被毁灭的可能,你要有心理准备;第二,你投胎人间的方式,毕竟没有遵循神魔两族协定的规则,被发现终归不是好事。所以到了人间之后,不可轻易在人前露出马脚,不要让凡人察觉你的与众不同,以免惹祸上身;第三,神仙长寿,大多以为人生短短数十载算不得什么。殊不知,人间饥寒冷暖,酸甜苦辣,并非神仙能体会的。去凡间历劫过的神仙,经历了人间的是非恩怨,迷失自我者,不在少数。我希望你,无论经历了什么,都千万不要执念太深。” “仙子说的,我都记住了。有缘再会!”懿泽向花仙深深鞠了一躬,然后就迫不及待的带着龙锡杖离开了九重天。 花仙望着懿泽的背影,久久凝视。她知道,懿泽此刻满腔热血都是要去救丹阳,才不会把任何困难当回事。可是,花仙却隐隐觉得,懿泽踏上的是一条不归路。 借助于龙锡杖,懿泽果然不必通过什么命神造册、判官放行,就来到了轮回隧道的入口。她觉得,这实在是太简单了,心中难免就沾沾自喜起来,料想日后到了人间,“立功”也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她再怎么不济,好歹也是个“神”嘛,哪个凡人会是神的对手? 带着愉悦的心情,懿泽想也没想,就直接跳入轮回隧道。 亲身体验让她知道,轮回隧道真不是一般的凶险。 轮回隧道的风是极大的,而且无论懿泽怎么飞,风都是逆向的。让她意外的是,在她还没有被风吹走的时候,龙锡杖先被风反向吹回,吹出了轮回隧道的入口。 龙锡杖这等重要的物件,当然是不能丢的。懿泽只好追着龙锡杖,折返回轮回隧道的入口。 为了保证龙锡杖不会被风刮跑,懿泽想了个主意,须得把它藏在自己体内才最妥当。她想,龙锡杖这般有灵性的东西,应该是可以变化的,她于是命令龙锡杖变小,它果真变得极小。 然后,懿泽将缩小后的龙锡杖刺入大腿中,藏在肉里,又一次跳入轮回隧道。 接下来,懿泽简直是与轮回隧道大战了八百回合! 她被逆向的风吹回无数次,继续逆风前进,慢慢意识到,穿过轮回隧道,靠的不是法力,是毅力。龙锡杖有法力,却没有毅力,所以才会轻易被风刮走。 在轮回隧道,懿泽已经无法仰仗龙锡杖的法力了,她只能靠自己。于是,她几乎被狂风撕裂、被飞沙走砾乱凿、被大水淹没、被土堆掩埋、被烈火焚烧……被折磨的皮开肉绽。 她疑心自己已经毁容,连五脏六腑都要不保了。 如果把轮回隧道的经历形容为“千锤百炼”,这绝对一点也不夸张。懿泽只觉得,这个说法还算谦虚了。 只剩半条命的时候,懿泽到达了一个宁静祥和的地方,她终于在轮回隧道中看到了唯一有光亮的地方,那一定就是出口了。她与出口之间,只隔着一条河了,而且河水很浅,完全可以蹚水过去。 谁知,她刚把一只脚迈进河水一点,便觉剧烈的滚烫,忙抽出来,脚底最下面那层皮肉已经没有了。 懿泽忽然想起,在勒得海时,她曾听到族人们闲聊时说过,魔界有一个化骨池,最是恐怖,可以融化一切人身甚至仙身,连骨头都不会剩,但他们中并无一人知道化骨池究竟在哪。 现在,懿泽知道了。 懿泽明白了一件事,在轮回隧道的最后一关,是绝对不允许任何人身或仙身通过的,能过去的只有魂魄。她这才明白,为何如此重要的轮回隧道竟无人看守。 站在轮回隧道出口的对面,懿泽望着化骨池对岸久久发呆。 往前一步,便是自毁仙身,化骨池既然叫做化骨池,龙锡杖这根骨头必然也不保;往回走,再经历一遍方才的经历,她剩余的半条命也必会耗尽,还指望能活着回到格姆山么? 她已经回不去了。 她想,既然同样是死,那还是往前吧! 于是,懿泽纵身一跃,跳入了化骨池。 结局在懿泽意料之中,她的仙身的确是毁了,但她的魂魄通过了轮回隧道,拥有了合法的凡人身份,降生在一户姓氏为索绰罗的人家。由于没有走正规途径,人间本无她的专属之坑,所以她的合法凡人身份,只是硬挤到了另一个正常降生女孩的坑里,还比人家快了一步,成为了双胞胎中的姐姐。 结局也让懿泽很意外,因为龙锡杖竟然随她一同降入凡尘,依然藏在她作为凡人的大腿皮肉内。所以她作为婴儿落地时,腿上有一块疤,产婆和家人们都说是胎记。 懿泽的凡尘母亲陈氏,在有孕时,肚子的大小与那些一胎就生一个的孕妇也没多大区别,大家都没料到会生下来一对双生姊妹,因此被当成一件稀罕事传说。更奇怪的是,这对孩子一生下来,长女不会哭,一直笑,次女则一直哭个不停。 这是因为,懿泽是个带着前世记忆来到人间的孩子,心里什么都明白。在降生到人间那一刻,她太开心了,实在哭不出来。 不过,懿泽很快明白,凡人都畏惧不正常的存在,她如果不想被当成怪物,就必须按照凡人的规律成长,决不能做一个刚出生就会说会走、懂事的小孩。但是以知道假装不知道、以会假装不会,其实是一件挺累、也挺难的事。 自认为智商不高的懿泽,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露馅了,然后把家人吓个半死。为免露陷,她干脆从小就非必要不说话,甚至非必要不出门、不见人,凡事尽可能的自食其力。连贴身服侍的下人,她也尽可能疏远。 懿泽的凡尘父亲索绰罗·观保,为两个女儿取名为宜修、宜庆。可是,保留前世记忆的懿泽,总也不习惯新名字,到了凡人理应有自主意识的年纪,她便禀明父亲,要改名。观保很随和,于是她又换回了做格姆女神时的名字,仍叫懿泽。 且说观保,在雍正年间做过京官,后因得罪上司而获罪,被挤兑到杭州,落魄了几年。乾隆登基后不久,大赦天下,观保也得到特赦。 观保生性洒脱,最喜欢养鸟喂鱼,闲来无事时做几首歪诗,最不喜欢做官,尤其不喜欢京城那个是非之地。被贬杭州的这几年,他反而乐得自在。 可是,得到特赦的消息之后,他的嫡妻陈氏,便一直催他托旧友打点关系,再做回京官。 一朝天子一朝臣,新皇登基后,慢慢在各处都安插了自己信得过的人,因此复员了不少旧臣。托人寻找机会的观保,排队一般的等了几年,终于也等到了合适的时机。 观保虽然不乐意做官,但却十分尊重他的妻子,陈氏是杭州本地人,是在他被迫迁到杭州后结亲的,算得上是糟糠之妻,他必须敬重。因此,即使陈氏无子,只生了一对双胞胎女儿,也一直都是他府中的女主人。 当然,为后嗣之故,陈氏必须贤惠,主动为观保选了几房小妾,但都是出身低微之人,虽为观保生儿育女,也取代不了陈氏。 去京城赴任之前,观保与妻子相约,等自己在京城再次站稳脚跟,就把家小接过去。临别时,他又专程叫来懿泽、宜庆,向两个九岁的女儿叮嘱了许多话,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观保最疼爱的,就是他的女儿。他天生喜静,因此更喜欢懿泽的安分守己。在他看来,懿泽天性聪敏,后天勤学,小小年纪便通读四书五经,精通音律、针黹,时常下棋、作画,与父亲切磋技艺。 但陈氏以为懿泽性格独立,便更多的去关注总也长不大的宜庆。 宜庆颇似其母容貌,又爱说爱笑,陈氏喜欢宜庆活泼可爱的样子。宜庆多得母亲宠爱,渐渐养成了一种任性而又胆大妄为的性子。 第4章、姐妹,就是用来对比的? /290202梦神降世,做个王妃总掉坑最新章节! 懿泽和宜庆,本不是既定的双生姊妹,因此长得一点都不像。这件事,经常被家人们、甚至外人说道。 府中的人,都称赞懿泽不仅天生丽质,且聪慧好学。宜庆本不在意,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夸赞懿泽便夸赞了,还非要拿出宜庆来对比一番,才算完整。 宜庆认为,人各有志,她不喜欢舞文弄墨,自然有自己的好处,凭什么大家总要用自己的缺点去衬托懿泽的优点呢?好像……她俩天生就是用来对比的? 最重要的是,懿泽总是一副不理俗事的样子,实在高贵优雅的让宜庆生气! 宜庆心中不快,当然也不愿懿泽有好日子过。观保去京城赴任后,没有机会去偏爱懿泽,家中全由陈氏说了算。宜庆终于有了机会,去挑衅她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姐姐。 每日晨起,懿泽都会在后花园树下读书。这日,不知何时,从上空落到书上一坨鸟屎,懿泽以为纯属偶然,只是回屋把书擦拭晾晒。 到了次日,又是如此,懿泽往树上看,果见宜庆正在树上哈哈大笑,懿泽又没有理会她,回屋后又把书擦拭晾晒。 到了第三天,懿泽做了一个弹弓,拿着书去池塘边的亭子上看。书没读多久,有菜汤从上洒下,洒在了懿泽的头上和书上。 懿泽头也没抬,直接从地上捡了一个石子,朝菜汤洒下的方向,用弹弓将石子弹了出去。 石头正好击中宜庆的额头,她在亭子的上面,一不留神滚了下来,大叫一声,掉进了池塘,懿泽抿嘴一笑。 跟着宜庆的小丫头金萱慌慌张张的喊人,院中的家丁们闻声,都纷纷跳下池塘,将宜庆捞上岸来。 早有人汇报了陈氏,陈氏忙跑到这里来看个究竟,只见宜庆如落汤鸡一般,在池塘边上嚎啕大哭。 金萱赶紧向陈氏告状:“是大小姐用石头砸二小姐,二小姐受了惊吓,才会掉进水里!” 宜庆听见是母亲来了,哭声更加夸张。 陈氏看了看宜庆身上的水,又看了懿泽头上的菜叶,吩咐道:“还不赶紧带二小姐去换衣服,冻到了可还得了?” 陈氏又对懿泽说:“你是做姐姐的,怎么不让着些妹妹呢?” 懿泽向母亲做了个福,又笑向宜庆说:“我哪里知道是妹妹?只当是鸟儿又拉肚子,才砸了一下,哪料得到妹妹这么大本事,能上得到亭子上面去? 宜庆本来被金萱扶着走了两步,听见这话又回过头来,理直气壮的问:“你真是胡扯,那上面洒的是菜汤,又不是鸟屎,你说当成了鸟,唬谁呢?” 懿泽笑道:“我这不是没来得及看清楚吗?前两天,掉下来的都是鸟屎,我习惯了,一时之间,真没看清妹妹你今天换了东西!” 这话一出,丫头家丁们议论纷纷,连陈氏也没了言语,宜庆没话好回,扯着金萱一起回房换衣服。 在此后的几年,类似的事情频频发生,孩子们渐渐长大,陈氏想要管教,却也已经约束不了宜庆,更不好去说懿泽什么,只得每每看着她们姐妹之间互相讥讽。其他几房妾室与公子小姐,不过是看笑话而已。 陈氏只有这两个女儿,却相处不睦,唯有默默伤心罢了。 幸得陈氏母家兄长的两个女儿陈瑛凤、陈瑛麟常常来玩,陪陈氏解闷。瑛凤很懂事,瑛麟很聪敏,姐妹两个感情很好,会给懿泽和宜庆起到一些引导作用,使懿泽、宜庆的相处还不至于太糟糕,陈氏也比较欣慰。 但瑛凤、瑛麟其实都更喜欢懿泽,尽管懿泽总拒人于千里之外,却一身正气,绝不会像宜庆一样心术不正,时不时的在背后搞小动作。 清廷的规矩,十三岁以上的八旗女子要参加选秀。 懿泽和宜庆十四岁这年,正好赶上秀女的大选之年。陈氏写信给观保,信中切切,说是自己已不太年轻,难以独自打理这个家,女儿已经到了选秀的年龄,希望夫妻可以团聚。 观保于是奏请家眷来京,乾隆允准,并且赏赐了一些家用之物到观保的府邸。观保令家丁护送着家眷,举家北迁,从此都住在京师。 此时的观保,已经官拜尚书,在京中颇有威望,他们所居住的府邸也就直接被题名为“尚书府”。 他们在京城的尚书府住了不足一月,府里又来了一个女子,是钮祜禄氏的小姐,名唤青岚,也是为了应选秀女才来到京城的。 青岚也是满军旗的贵族小姐,但在她这一辈却有些没落了。她的父亲是二等侍卫穆克登,已经不在人世,其他近亲也没有在京师为官的,因观保家有两个女儿也在待选之年,奉旨住在观保家中,与懿泽、宜庆一起待选。 懿泽来到人间的使命,就是作为神族的棋子在人间这个大棋盘上尽可能占据更优越的位置,为神族棋子能压倒魔族棋子贡献一份力量。这是身为神族应有的使命,也是她现在能救神族母亲丹阳的唯一方式。 来到人间之后,懿泽也分不清人间的其他人,哪个是神族棋子、哪个是魔族棋子、哪个是纯粹的凡人。她只知道,她要尽可能爬的最高,超过更多的人就对了。 选秀,无疑是懿泽投胎成八旗贵族小姐这个身份后,完成使命的最好方式,她老早就立志,要通过选秀挤身到人间最尊贵的紫禁城中,然后再往上爬。这件事,她老早就看好了。 过去的十四年,懿泽都在为选秀做准备,她学习人间一切可以被认为优秀的技艺。终于熬到了选秀的年龄,她顿觉时间分外漫长,竟不知该做些什么打发时间,于是向父亲请求聘一个师傅来教她习武。 懿泽习武的目的,不止是为了打发时间,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 她来人间这一趟,带有强烈目的性,要爬得更高、胜过所有人,说不好哪天就有动用武力的时候。她若没学过武艺,贸然借助龙锡杖用武,岂不是让别人觉得很奇怪? 这么多年来,她也一直都是这么做的。虽然保留了前世的记忆,天生会的东西很多,可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与常人无异,她还是把以后可能用上的东西都一一学了一遍,以免出错。 观保素来认为懿泽是一个沉稳之人,想要做的事情必然有自己的道理,因此请了一个师傅来,专教懿泽骑马射箭、剑术之类。 懿泽才刚学了不过两天,在府中待选的秀女青岚便来拜见懿泽,希望与懿泽一起学习。 因为怕被人察觉自己异于常人,懿泽自幼就从不喜欢有伴,但同在一个屋檐下,她又不好拒绝青岚,只好接纳了。 除了一起学习剑术,她们有时也一起弹琴下棋、聊天之类,青岚性格温婉,两人关系倒也相处的不错。但是,青岚天赋不佳,勉强学会了骑马,别的就一无所获。 闲谈之间,青岚向懿泽解释了也想学武的原因。 青岚的父亲本是个武夫,却不幸早逝。清廷的江山是从马背上打下来的,谁人都知,当今的皇帝乾隆帝,最喜欢骑马射箭,因此,不少秀女为了博得青睐,都纷纷学习。青岚家道中落后,她的家人,一直希望她能够日后在宫中有所作为,以重振她的家族,光耀门楣。 懿泽与青岚的目的虽然有所不同,但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同,她所做的一切,不就是为了将来在宫中争有一席之地,甚至成为后宫之主? 总之,就是尽可能让自己成为更有地位的人。 一日,懿泽与青岚相约到郊外赛马。宜庆已经提前知道了此事,候在懿泽必经的路上,拎了一小串鞭炮,躲在大树后面。 果然,如宜庆所料,懿泽骑术更高一筹,比青岚先到。 就在懿泽快要经过那棵树下的时候,宜庆点燃了鞭炮,扔在了大道中间。懿泽与这匹马还不是很熟,马一下子就受到了惊吓,发疯一样的跑了起来。 青岚在后方远远看到此景,吓了一跳,大叫一声:“懿泽!” 待青岚赶到,懿泽连同马匹,一起没了踪影,只有宜庆在树旁拍手上的灰。 “你们是亲姐妹,你怎么可以这样捉弄她,说不好会出人命的。”青岚着急,忍不住指责了宜庆两句。 “与你有什么关系?”宜庆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只管心安理得的回了家。她的法宝只有一个,就是出了事情找母亲庇护。 青岚牵着马,沿着大道一路往前寻找,找到尽头,也没能找到懿泽的影子。她只好回了家,将此事禀告观保。 观保立刻带人出来,分头寻找。 懿泽被受惊的马儿带着,一路奔入林子。她不敢贸然下马,一路被林子里的树枝刮伤了胳膊和腿,一路上呼唤求救。 林子里的一个大石头旁,有一个年轻男子正在那里拴马。 懿泽从那里路过,忙高呼一声:“公子救我!” 第5章、是我的阿注么 /290202梦神降世,做个王妃总掉坑最新章节! 那拴马的公子回头看时,懿泽已经被马儿带出了一段距离。 公子忙挥着马鞭,踩着石头,向前翻了个跟头,翻到马背上,坐在懿泽身后,双手跨过懿泽牵住马脖子,使劲的扯马鬃,马儿越跑越慢,渐渐停了下来。 懿泽一身冷汗,轻轻舒缓了一口气。 公子安抚道:“不要害怕,没事的,姑娘家还是不要独自出门的好。” “谢谢。”懿泽轻声道谢。 公子先下了马,又绕到前面伸手去扶懿泽。 懿泽看到了他的脸,帅! 无与伦比的帅! 就如懿泽前世幻想的阿注那样,能帅到让所有女子都相见恨晚、让所有男子都后悔投错了胎。更难得的是,他的目光充满善意,眼神温柔的可以融化任何一个女子的心。 懿泽看住了。 她忽然想起,母亲丹阳说过,掌管人间命运的命神,撰写凡人命运是很有规律可循的,若有英雄救美,往往接下来就是一段纠缠不清的缘分。 懿泽暗思,似她这般,没按照正规途径转世为人的,难道命运也要由命神来撰写? 可是,英雄救美这种桥段,未免也太烂太俗了吧?从神魔两族创造人间这个大棋盘开始,都已经三百多万年了!命神写了三百多万的命谱,竟然还乐此俗套,不怕把自己给写吐了吗? 公子见懿泽出神,便问:“姑娘不要下马看看伤势吗?” 懿泽忽然回过神来,虽然觉得这种初遇桥段十分烂俗,可她的心还是砰砰直跳。她扶着他的手下了马,转而又不好意思起来,忙抽回了手,低头应声着:“没伤着,都是皮外伤……” 公子只当她是在避嫌,也就不再提看伤势的事了,只笑道:“既如此,我送你回家吧?你那马不好,还是骑我这匹好。” 公子吹了一声口哨,他原来要拴在石头旁的那匹马跑了过来。 按照懿泽所幻想的正常发展规律,她应该与这位俊俏公子同行,甚至共骑一匹马,一路且行且谈,问问彼此的姓名、身世、爱好什么的,然后渐渐熟络起来,再然后…… 不对! 懿泽猛然意识到,她投胎到人间,不是来谈情说爱的!她这一世的使命,是要在人间立功,然后才能救丹阳。立功就要往上爬,挤进人间至尊的皇室、尽可能爬的更高,这才是她此生的目的,岂能与外人有什么瓜葛? 想到这里,懿泽忙与他辞行,道:“不必了,我家不远,我自己可以回去。” 公子仍然以为懿泽是在避嫌,便说:“单是你被马拖住的路程,想来就不少,又怎么可能不远?你若不想我送,我的马送你,它很听话,你骑回去会安全些。” 懿泽已经决定,要赶紧切断源头,也不多加思索,随口说了句“谢了”,就骑上了他的马,拿起挂在马脖子上的马鞭,挥鞭而去。 跑出一段距离后,懿泽回头,见他没有追上,才放下心来。 懿泽回到家中,下人飞报了观保,观保一进家门,就立刻令人传宜庆。 宜庆知道事情不妙,忙去向母亲求救。 躲是躲不过的,陈氏只得带着宜庆,一起去见观保,然后又向观保求情:“庆儿到底是年龄小,不懂事,才会如此糊涂,我方才已经教训过她了。幸好懿泽也没什么大碍,大选在即,老爷就原谅庆儿一次吧!” 观保反而训斥起陈氏来:“她是糊涂,你更糊涂!若不是你护着,她敢生出这么多是非?她还没进宫门,就还是归我管教,我如果不惩罚她,家规何在?又如何对懿泽交代?” 观保还未说完,懿泽同青岚一起进了门。 懿泽先到观保跟前,跪下叩头,又转向一侧,向陈氏叩头,又转回观保跟前,再叩首一次。 观保上前扶懿泽,问:“你这是做什么?为父自然是要为你做主的!” 懿泽站起,再次施礼道:“我不是来求父亲做主的。我这第一拜,是叩谢父母大人的养育之恩,女儿不日即将进宫待选,不知结局,若是此后难以相见,还望父母大人保重身体,原谅女儿不孝。” 观保、陈氏闻此言,想起几天后,两个女儿就要入宫,也许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也许以后相见机会寥寥,不胜伤感。 懿泽又道:“我这第二拜,是求父亲不要再惩罚宜庆。” 观保叹道:“难得,她这样对你,你竟还为她求情。” 懿泽淡淡一笑,回道:“父亲高看女儿了,我不是为她求情。这么多年了,我若要同她计较,那未免太浪费时间。只不过,过几天就要入宫,父亲的惩罚万一对她身体或心里有些影响,耽误了入选。未经过选秀的女子又不能私自婚嫁,待下次大选又是几年,万一影响了她的终身,父亲心里肯定要自责,我也脱不了罪责,不如就此罢了,以大局为重。” 观保点点头,向宜庆说:“你姐姐这般识大体,你几时能明白?但愿以后叫你母亲省些心吧!不要再自作小聪明。” 宜庆在父亲面前不敢放肆,没有多言语。 懿泽忽然又跪下,道:“女儿还有一事相求,我与宜庆既然一同进宫,以后是非难料,后宫不似家中,若是以后宜庆又生事端,我自然还是先以大局为重的,到时候若是不念姐妹之情,还请父母大人谅解!” 懿泽说完,又是深深一叩首。 这话一落地,不仅是陈氏脸色大变,观保也有些失色。 陈氏忙上前握住懿泽的手,恳求似的说:“懿泽,一入宫门深似海,宜庆毕竟是你亲妹妹,她才学心思都不如你,万一以后在宫中有什么过失,还望你能照顾她一二!” 懿泽笑道:“母亲不必如此紧张,只要宜庆不害我,我必不负母亲所托。” 青岚望着懿泽似笑非笑的眼睛,感觉到一阵阴冷。她从前只觉得宜庆太不顾忌姐妹之情,今日却恍然觉得,懿泽才是真正的无情。 夜深了,懿泽在观保房间说的话,还在观保夫妇的耳朵里回响。观保喜欢安静,但不是冷漠,而且,懿泽总是刻意与人疏远,实在有点莫名其妙。 即将入宫待选,观保想要让家人给这两个女儿做些喜欢的吃食、衣服带着,忽然发现,不知该给懿泽做些什么。这么多年,懿泽好像没有特别喜欢吃的食物,也没有偏爱的衣服,吃什么、穿什么,对于她从来没有区别。就连琴棋书画,她也是轮流练习,没有什么钟爱可言。 入宫的前一晚,观保到懿泽房间里,来找懿泽单独谈谈。他只想问问,懿泽喜欢的生活,到底是什么样的。 面对观保这个问题,懿泽感到很突然,因为她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从降生凡尘开始,她都只是按部就班的安排自己应该做的事,吃什么、穿什么、喜欢什么,那些都不是重点。重要的只有,她怎样做才能尽可能的为神族“立功”,以返回神界后救出丹阳。 懿泽便给出了一个敷衍的回答:“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观保听到这个答案,似在预料之内,却又追问了一句:“现在真的好吗?” 懿泽愣了一下,她看到观保这般追问,疑心自己难道露出了什么马脚?她试探性的反问了一句:“阿玛怎么会突然问这些?” 观保只是微微一笑,叹道:“这两日,我一直在反思,是不是我这个父亲不称职?为了仕途,我把你们丢在杭州太久了,对你的关心也太少了,现在,我竟越来越不了解你了。” 听了这几句话,懿泽心中忽然有些愧疚。一直以来,她只不过是把这个家当成她凡尘历劫成功的翘板而已,可观保给与的,却是血浓于水的父爱。她心中忽然有一种冲动,想要对观保坦白一切。 转念之间,懿泽又想起投胎之前,花仙给与的劝诫,她不可轻易在凡间显露自己异于常人的一面。 几番犹豫,懿泽还是没有说出口。 观保又说:“其实,我并不希望你们入宫,宫中不是什么好地方,我只想你们,过的快乐一些。” 懿泽笑着点点头,她一直都知道,观保生性不爱官场,做官不过是不得不走上的路,起初是被父母所逼,后来又为家小牵绊。如果可以自己选,他应该是一个无拘无束的诗人,一个浪迹天涯的游客。 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观保只希望自己的女儿快乐,而别无所求,这是何等的疼惜? 懿泽很感动,可她此生要走的路,早在她跳入轮回隧道那一刻,就已经策划好了。即便她心中渴望过平凡的幸福、或者嫁给那个善良的帅哥,也不是这一世能做到的。 她暗自庆幸,幸好自己是一个神,可以拥有千年万年的寿命,即便这一世过的不爽,几十年忍忍也就过去了。等她完成了此生的使命,立功返回神界之后,再找个心仪的帅哥,再过平凡幸福的生活,也不迟嘛!不似观保这等凡人,只有几十年的寿命,要是过的不爽,也就只能抱憾终身了。 这么一想,她是真有点心疼观保。 第6章、这也算选秀? /290202梦神降世,做个王妃总掉坑最新章节! 终于到了秀女进宫待选的日子,懿泽已经等的不耐烦了。前边十四年都是备战,这一天才开始正式进入作战状态。 从踏入宫门开始,懿泽就像打了鸡血一样,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初选时,她举止高贵、妆容得体,然后进入复选; 复选时,她出口成章,下笔如神,针黹更是如行云流水一般,再次被留下; 最后一关,殿试,她就要面见皇上、太后、皇后,这关一过,她便能成功入主后宫了。 太后这几日身体略有不适,乾隆就请太后安心养病,不令选秀之事叨扰太后休息,因此一众秀女被安排到皇后所居住的翊坤宫面圣。 翊坤宫内外皆是静默的,一丝杂音也不闻,宫女、太监、侍卫整齐的侍立着,像是树一样在地上生了根,一动也不动。森严的氛围压抑的人不能喘息,似乎是连呼吸声都会过于沉重,会打破了这里的安静。 秀女们整齐的排列着,走入翊坤宫,行走之间步伐极轻,不敢发出一点声响,到了正殿外的台阶下,更是一个个屏息凝神,等候召见。 太监总管陈进忠发了令,站在第一排的八名秀女就准备进殿去,懿泽、宜庆、青岚等都在其中。刚跨上台阶,不知是从哪里突然跑出来一个两三岁的小屁孩,不偏不倚的就撞在懿泽身上。 懿泽毫无防备,那孩子已经摔倒在地,蹲坐在台阶上大哭起来。她正要伸手去扶,却不知是哪里来的手掌,重重的甩了她一个耳光,并朝她厉声斥责:“不长眼的奴才,竟然敢冲撞十二阿哥!” 懿泽的心中,顿时有十万匹草泥马奔过。 从神界到人间,还从来没有谁敢甩过她耳光!她抬头,看到打她那人的装扮,也不过是个普通宫女而已! 想也没想,懿泽就又一巴掌回敬了去,然后抱起十二阿哥永璂,指责道:“我撞他还是他撞我?你眼瞎吗?” 有几个站在后面的秀女见到此景,都面面相觑,因为她们认得,那是皇后的贴身侍女萧韫,可不是好惹的。 萧韫自幼服侍皇后,陪皇后入潜邸、入宫,她二十五岁时年满出宫,本是择定了婆家的,谁知还没过门,未婚夫就死了,因此得了个命硬克夫的名声,被家人认为是不祥之人,十分嫌弃。皇后遂又派人接回萧韫,继续留在身边服侍,以萧韫的资历,莫要说秀女,就算是妃嫔,也得敬三分。 但是,懿泽并不认识。 不用说,懿泽惹上麻烦了。 果然,萧韫脸色大变,立刻做起势来,将永璂抢回,又向左右侍卫下令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快把这个没有规矩的奴才抓起来?” 懿泽还在纳闷着,小小的宫女怎么能对御前侍卫发号施令?没等她想明白,她已经被侍卫按住臂膀,弯下了腰。 “慢着!”有个慷锵有力的声音,阻止了侍卫的行为。 周围的人,通通下跪高喊:“给五阿哥请安!” 萧韫也微微屈膝,做了个福,淡淡道了声:“恭迎五阿哥。” 五阿哥永琪走到近前,似笑非笑的问了一句:“敢问萧姑姑,何事大动干戈,要惩治一个刚入宫的秀女?” 懿泽被侍卫控制着,没能回头,但听到了永琪的声音,似乎觉得有那么点耳熟。 “此女无状,撞了十二阿哥,奴婢侍奉皇后娘娘,不敢不尽心尽力,依照宫规处置,还望五阿哥不要干涉。”萧韫虽然口中自称奴婢,说起话来却比五阿哥还要傲慢三分,那神情好像就是嫌永琪多管闲事。 永琪笑道:“翊坤宫的事,自然是姑姑做主。可是,今日皇阿玛唤我来此,我遇到十二弟,逗他玩耍,才使他撞到了人。此事归结起来,是我的错,还请萧姑姑不要处置错了人。” 宫人们因看到永璂摔倒,早已报知皇后。皇后听说,匆匆跑出殿外,见永璂在萧韫怀中,并无异样,稍稍放下心来。被皇后请来观礼的纯贵妃和嘉贵妃,见皇后出来,也跟了出来。 乾隆也随后走出,身边还带着他如今最宠爱的令妃。 彼时永璂还在啼哭,令妃眼尖,先从萧韫怀里抱过永璂来,一边哄着一边走回乾隆身旁,一脸的心疼的说:“这孩子,可是摔着了?还是吓到了?哭成这样,可真叫人心疼!” 乾隆看了一眼永璂,并未多语,目光只落在永琪的身上,问:“何事在此喧哗?” 永琪拱手回道:“启禀皇阿玛,儿臣入殿来拜见皇阿玛,先遇到了十二弟,逗他玩耍,不慎引他撞到了人,摔了一跤。儿臣正在向萧姑姑陈情,还请姑姑执行宫规,处置儿臣。” 言罢,乾隆尚未发落,皇后立刻厉声斥道:“萧韫,你怎可如此无礼,对五阿哥不敬?” 在乾隆面前,萧韫不敢造次,因此慌忙下跪:“奴婢不敢,奴婢无意冒犯五阿哥,还请皇上恕罪,请五阿哥恕罪。” 令妃抱着永璂,走到乾隆身旁,陪笑着,像是要替萧韫求情一般,笑道:“皇上,想来都是一场误会,兄弟们玩笑,萧姑姑不知情况,又护主心切,才冒犯了五阿哥,本来没什么的,奴才们一传话,倒以为真有什么似的。” 以令妃位分,完全可以直呼萧韫的名字,只因她是宫女出身,先时称萧韫为姑姑,后来虽然得了盛宠,却习惯了这样的称呼,尤其是在乾隆面前,她一定要显出自己的谦逊。 每次听到令妃这样称呼,萧韫就不由得心生佩服。令妃唤这一声姑姑,何止是在表达自己的修养,简直是将了皇后一军,时刻提醒着皇后,曾经不打眼的宫女早已恩宠超越了中宫。 嘉贵妃就站在令妃身侧,听了令妃求情的嗲嗲语气,十分不屑,淡淡应了一句:“令妃这话说的还真是有道理,好在摔的不是你的儿子。” 令妃闻此言,不过略微一笑,她习惯了嘉贵妃一向尖酸刻薄,且目中无人,因此又面向嘉贵妃,笑道:“嘉贵妃娘娘可误会嫔妾了,嫔妾知道,娘娘是心疼十二阿哥,嫔妾又何尝不是呢?可是,咱们只管这么说,岂不让五阿哥误会是怪罪他之意?” 嘉贵妃正眼不看令妃,也懒得搭理她,随意的放下方才抬起的胳膊,却不知怎么听见令妃惊叫了一声。 嘉贵妃再抬头看时,令妃已经摔了下去,眼前正是翊坤宫正殿往院落行进的几层台阶,并不高,但令妃却顺着那几层台阶滑了下去,摔倒在秀女们面前,昏了过去。 令妃怀中的永璂也早摔到了一侧,一动不动。 “妡妧!”乾隆惊慌的叫了一声,忙奔到令妃面前,抱着令妃,发狂一样的向周围喊:“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快宣御医?” 陈进忠忙吩咐几个太监去太医院传话。 皇后有孕在身,不能跑,她紧张兮兮的走到了永璂身旁,看到永璂的额头在流血,泪如雨下。她想要抱永璂,但身体沉重的几乎蹲不下来。 萧韫生怕皇后动了胎气,忙叫宫女们将永璂抱去殿内,永琪也跟着一起进去看永璂的伤势。 嘉贵妃愣了半天,又似乎瞬间想明白了什么,忙对着乾隆喊:“皇上,臣妾没有碰到令妃,绝对没有!” 乾隆才没功夫搭理嘉贵妃,抱着令妃去了偏殿。 秀女们被晾在了这里,也没人再理论懿泽方才撞到永璂、或者得罪萧韫的举止了。 令妃被暂时安置在偏殿的卧榻上,御医还没有到,她已经醒了。 “妡妧……”乾隆看到令妃醒来,激动万分,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几乎不知道说什么了。 “皇上……十二阿哥……十二阿哥是不是摔了?”令妃微弱的喘息着,眼神中都是焦急。 乾隆只好点了点头。 “臣妾对不起十二阿哥……臣妾……”令妃瞬间淌出两行眼泪,痛心的自责,却刚说了一两句话就几乎喘不过气来。 “不要激动!不要激动!”乾隆安慰着令妃,一面也让人去看永璂的情况。 又过了片刻,来了两个御医,分别来为永璂和令妃诊治。 谁知令妃刚见到御医,就催促着御医去看十二阿哥,无论如何都不肯接受诊治,一定要两位御医都先救治十二阿哥。 乾隆拗不过她,只好让御医离开。 乾隆看着令妃,无奈的叹息着,问:“你又何必如此?” “是臣妾摔了十二阿哥,若是十二阿哥未能醒来,臣妾便是病死,也断然不能就医。若不能心安,治好了又有何用?”令妃哭哭啼啼,眼睛几乎都要肿了。 “怎么能怪你呢?明明是嘉贵妃……” “嘉贵妃娘娘没有撞到臣妾,是臣妾自己站的离台阶太近,才不小心摔了,都是臣妾一个人的错,与他人无关。”令妃的眼神,和她的语气一样肯定。 “你又这样,总是把什么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乾隆似乎有些生气了,道:“你在景仁宫时受了嘉妃多少气?还护着她?” “臣妾所说,都是实情。”令妃低着头,似有千言万语,只是斜靠着枕头,不多说话,坚持着自己的固执。 乾隆抬起令妃的下巴,盯着她问:“为什么总是在乎别人超过自己?” 令妃喃喃而道:“皇嗣是国之根本,十二阿哥又是唯一的嫡出,臣妾怎能不挂念?” “那你自己呢?” “没有了臣妾,自然还会有其他更好的女子服侍皇上。” “其他女子?” “后宫眼见又要添新人了,少一个臣妾,又有什么关系?”令妃似乎不太敢抬头,却又悄悄的抬头,瞥了乾隆一眼,眼睛里闪过的,不知道是撒娇,还是吃醋。 乾隆笑了一下,说:“朕一会就吩咐,今日的秀女,全部撂牌子。” “皇上这不是要让臣妾当罪人吗?充实后宫才能为皇上开枝散叶,皇上怎能因为臣妾一句玩笑话……” “不!是这些秀女太不懂规矩,十二阿哥都昏迷不醒了,朕岂能再册封她们?” 果然,乾隆立刻就下令遣散秀女。 陈进忠领了命,便到院中吩咐所有等待的秀女们:“今日就散了吧,明日一早,诸位便可出宫回家。” 懿泽感到一头雾水,这就算落选了吗?这跟没有觐见、没有参选,有什么区别? 秀女们没有一个不吃惊的,青岚的神情尤其紧张,追问道:“陈公公,我们还一个都没有入选呢?怎么就回家去?这……这是什么意思?” 陈进忠冷笑一声,问:“入选?十二阿哥还昏迷没醒呢!选什么?选你们来祸害皇嗣?还不赶快散了!” 听了这句,懿泽没有疑问了,她的确是已经算是落选了。努力了这么久,机会失去的实在有点莫名其妙。 懿泽原以为,“神”到了“人”间,胜过凡人是轻而易举的。后宫的晋升套路她都已经盘算好了,谁知道连门都没挤进去! 第7章、差点被群殴 /290202梦神降世,做个王妃总掉坑最新章节! 在翊坤宫的正殿里,太医们为永璂诊治着。永琪在那里看了一会,此处毕竟是后妃的寝宫,他不适宜久留,听御医说永璂应无大碍后,他便告退了。 皇后又在永璂床前守候了一会儿,永璂虽醒了,却一直说头晕,皇后有些欣喜,却也更忧愁。御医总说修养些时日便可康复,可皇后心里明白,报喜不报忧是御医常做的事,她最怕的就是永璂这么小的年纪,却已经落下了病根。 后来御医们请皇后回避,皇后只好带着几名宫女出来,看到了正在外间厅内站立的纯贵妃和嘉贵妃。 皇后瞥了嘉贵妃一眼,没有说话。 嘉贵妃却憋了一肚子的火,嚷道:“我说了,我没碰到令妃,你爱信不信!” 皇后没有回应她,而是走到了纯贵妃面前,问:“文蔷,今天的事,你怎么看?” 纯贵妃低着头,答道:“嫔妾不敢妄断。” 嘉贵妃没好气的叹道:“你不必问纯妃!对她说话,跟对木头说话,也没什么区别!” 皇后瞪着嘉贵妃,问:“嘉贵妃!你说话能不能放尊重点?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皇后?” 嘉贵妃忽变了一副随和的模样,与皇后见了礼,带着些嘲讽的笑意说:“皇后娘娘息怒,嫔妾侍奉孝贤皇后的时间太久了,总也忘了现在您才是皇后,还请不要见怪!” “放肆!你还要仗着先皇后来压制本宫吗?”皇后拍了一下桌案,愤怒的看着嘉贵妃。 原来,先前孝贤皇后在位时,嘉贵妃成日跟在孝贤皇后身旁,多得信任恩宠,因此不将一概嫔妃放在眼中。孝贤皇后谢世后,乾隆始终不能释怀,对嘉贵妃也存有善待宽容之心,又加上目今后宫之人,唯有嘉贵妃所出子嗣最多,更嚣张跋扈起来。 “确实放肆!”乾隆忽然从外面走了进来,走到了嘉贵妃面前,问:“你是不是连朕都不放在眼里了?” 嘉贵妃这才稍稍俯首做低,道:“臣妾不敢。” “在这后宫,还有你不敢的事吗?”乾隆瞪着眼睛,皱着眉头,那阵势,一看就是兴师问罪的模样。 嘉贵妃虽不敢大声,却十分不服,问:“皇上是要说十二阿哥吗?令妃怎么摔得,臣妾不知道!臣妾还是那句话,臣妾丝毫都没有碰到她!” “一切都在朕的眼前,你还想如何抵赖?你没有碰到她,那令妃好好的怎么就摔了?” “令妃说我撞了她对吗?”嘉贵妃一脸的冤屈与愤怒,牢骚道:“令妃魅惑皇上,如今还想诬陷臣妾,皇上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听之信之,还称得上一代明君吗?” 乾隆一个耳光扫过嘉贵妃的脸上。嘉贵妃瞬间摔倒在地,捂着脸看着乾隆,气愤的问:“皇上竟然听信令妃,动手打臣妾?” 皇后和纯贵妃也吃了一惊,只见乾隆用食指指着地上的嘉贵妃,愤愤而道:“朕对你已经一忍再忍,简直是忍无可忍!孝贤皇后生前那么看重你,你却如此不知好歹,朕与你再没有情分可讲!” 嘉贵妃也怒气更盛,吼道:“皇上现在心里只有令妃,哪里还有对臣妾的情分?” “你就不要再针对令妃了!直到刚才,令妃还在为你开脱,坚持说是自己摔了,你却在这里一口一个魅惑、一口一个诬陷!你恃强凌弱,不知欺负她了多少次,令妃如此善良大度,你到如今却还不知悔改,真是让朕失望透顶!” “她善良大度?”嘉贵妃拉着乾隆的裙摆角,咄咄逼人的问:“那么是不是臣妾在皇上心中已然十恶不赦了?” 乾隆甩开嘉贵妃,挥袖而去。 嘉贵妃捶地咬牙,大叫了一声“魏妡妧”,突然间不省人事,摊在地上。 皇后见如此,只好让人先将嘉贵妃抬到偏殿,又叫正在为永璂诊治的御医吴谨为嘉贵妃看病。吴谨称嘉贵妃是旧疾发作,病情不稳,恐怕不是一两天能好得了的。皇后便遣人将嘉贵妃护送回景仁宫,并命吴谨随行。 纯贵妃见皇后心中烦乱,也告退而去。 秀女们已经离开翊坤宫,在教习姑姑的带领下,排队走在小道上。 懿泽也在其中,脑袋里空空如也。从成为凡人开始,她的目标就是嫁给皇帝、爬上高位,选秀明明是浑然天成的机会,可是皇帝都还没看见她,这事就谢幕了。 她觉得,她好像只是来打了个酱油。 以后,可该怎么办呢?这辈子岂不是白来了? “姑娘,请留步!”后方传来一个呼唤声,有人追上了秀女们的队伍。 所有的秀女都回了头,大家都是“姑娘”,鬼才知道被叫的是哪一个。 懿泽也回了头,紧接着,就听到秀女们集体行礼道:“给五阿哥请安。” 懿泽这才意识到,这人就是刚才维护自己、但自己并没看见脸的那个五阿哥,她疑心,五阿哥口中的“姑娘”,莫非就是自己? 果然,在众多秀女的注视下,五阿哥永琪走到近前,看着懿泽,问:“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近距离这么一看,懿泽一下子想起来,那个林子、那匹受惊的马、那个英雄救美的烂俗场面……那个让她一见倾心的帅哥,她又一次见到他了,竟然是在宫里?竟然还是个皇子? 而且,今天这场相遇,又是变相的“英雄救美”。命神这一笔墨,比着上次的烂俗,也就是五十步笑百步了。 懿泽望着永琪的脸,又回忆起丹阳说过的,命神为凡人造气运的规律,一次又一次的偶遇,必然是命中注定的缘分。 看来,她真的掉进了命神设定的命谱格子! 永琪笑意盈盈,又问:“姑娘这样看着我,是不是也觉得似曾相识?” 懿泽望着永琪明媚的笑容,一个风度翩翩的皇子,人中龙凤般的样貌,才华横溢、文武双全,又宽厚仁慈,如此钟灵毓秀的人物,不知让多少女子倾心仰慕。 可是,懿泽的目标是帝王,皇子跟帝王之间的差距,可能很近,也可能很远吧? 据她所了解,乾隆子孙繁盛,永琪不是嫡子、也不是长子,他的生母也不是得宠的妃嫔……想到这里,懿泽忙矢口否认:“五阿哥记错了吧?奴婢进京不久,进宫前也从未踏出家门一步,怎会有机会与阿哥得见?” “是我记错了?”永琪自言自语着,他似乎有点失望。 懿泽留意到,在她与永琪闲话这三两句之间,同行秀女们的目光已经不太友善了。她要是敢有借机搭讪的意思,估计迟早被群殴! 于是,她向永琪见了礼,忙随着别的秀女继续走了。 秀女们的暂时住处,是在景仁宫的后殿。 景仁宫本是嘉贵妃、颖嫔、揆常在的住处,嘉贵妃为了显摆自己,特意奏请监管这批秀女习练礼仪,皇后与纯贵妃都不屑于此,所以秀女们都暂住了景仁宫。可实际上,嘉贵妃又懒得管这些繁琐之事,便都交予颖嫔了。直到殿试觐见,嘉贵妃才算是第一次正式见到这群秀女,还没正眼看。 秀女们分住在景仁宫后殿的几个居室里,回到居室后,懿泽坐到桌子前,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因为落选,宜庆早忍了一路的气,见懿泽却似无事人一般,更加恼怒,朝懿泽吆喝道:“我们都莫名其妙的落选了,你还敢在这里装聋作哑的喝茶?” 懿泽只管喝茶,就像没有听到一样,她自幼就常用这般态度对待宜庆,因为,不说话所带来的不屑之感才最强烈。 而宜庆最讨厌的,就是懿泽这副视而不见的模样。她气急败坏的走过来,将懿泽手中的茶杯一袖子挥到地上。 懿泽还是懒得搭理宜庆,站起向屋外走。 宜庆追了出去,提起院中的一桶冷水,一股全部泼到懿泽头上,懿泽从头到脚全湿了。 “你疯了?”青岚说了宜庆一句,又忙走到懿泽身边,用手帕为懿泽擦脸。在这寒风刺骨的天气,泼冷水是何等无情? 按照懿泽的脾气,是不会忍宜庆的,但想起入宫前观保和陈氏说过的话,她还是忍了。 她们背后,传来了一阵拍手叫好的笑声:“真好!看自家姐妹相残,比我亲自动手还有趣。” 懿泽与青岚回头看去,原来是内务府大臣公义之女完颜·孟冬,院中还有许多其他秀女,她们的目光,几乎都是和孟冬、宜庆一样的。 懿泽感到十分无奈,原来,即便她没勾搭帅哥,还是可能被群殴! 青岚知道所有人都在埋怨懿泽,她生怕会生出什么事端,忙替懿泽向众秀女解释道:“诸位姐妹们不要这样,懿泽不是有心的,她也不想落选,更不想牵连大家……” “你闭嘴!”孟冬走到青岚面前,问:“你这么随便解释几句,一切就好了?我们明天都被遣散出宫,这样就算了?你知道为了今天,大家付出了多少吗?” 青岚苦求道:“我知道这样说没用,可是,我们现在都是一样的处境,一起想想办法,总好过互相为难,难道不是吗?” 孟冬道:“那你倒是想啊!你赶紧的,给我想出一个办法来!不然,我们可不是吃素的。” “我……”青岚突然不知该说什么,都这时候了,她哪有办法可想? 孟冬冷笑一声,又走到懿泽面前,端详着懿泽的脸,问:“你闯了祸,连屁也不放一个,你是鳖养的吗?” 这句粗话一出,宜庆先忍不住了,她与懿泽都是母亲养的,她生平也最敬重母亲,面前背后都不允许人污蔑,哪里听得了这样的话?她上前推了孟冬一把,吼问:“你说谁呢?谁是鳖?你说谁是鳖?” “我就说了怎样?”孟冬一把揪住宜庆的衣服,两人就要撕扯着打起来,青岚忙去拉宜庆,也有人拉住孟冬,又有一群人来劝解,一时间闹成一团。 “放肆,娘娘驾到,还不赶紧住手?”一声喝声从院门处传来。 众秀女回头去看,只见是揆常在带着两名侍女贝婷、贝茗,走入了秀女们住的小院,刚才喝止的就是贝茗。 揆常在看着这一群如花似玉的秀女,好气又好笑的叹道:“你们可真是让我开了眼界,一群知书达理的官宦小姐,跟街市上刁蛮的泼妇有什么区别?” 第8章、中宫的羽翼是炮灰 /290202梦神降世,做个王妃总掉坑最新章节! 众秀女都伫立一侧,左右相顾,没了言语。 揆常在向前走了几步,指着刚才参与厮打的几个秀女,斥责道:“你们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这里是皇宫,是天子住的地方,把你们在家娇生惯养那些臭毛病都给我收起来!嘉贵妃今日身体不适,颖嫔娘娘忙于照顾贵妃,才无暇教训你们,你们竟敢在这里滋生事端,惊扰了贵妃养病,你们有几个脑袋担待?” 宜庆早就听说,这个揆常在,出身不咋滴,进宫多年也没侍寝过几次,一直停留在常在的位分上,若非娘家跟皇后有点亲眷关系,在后宫跟空气也没什么两样,常日无聊就爱对宫人指手画脚。 宜庆不服,愤愤不平的伸手指着懿泽,说:“都是她惹事!” 揆常在有些惊讶,冷笑一声:“她不是你亲姐姐吗?” 宜庆这才知道,后宫真是个八卦的场所,原来,不止她了解过揆常在的背景,揆常在对她们也了如指掌。 宜庆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道:“那又怎么样!就是她连累了所有人!” “还没入主后宫呢,就开始姐妹相残了,真是有意思!”揆常在啧啧感叹着,又把脸转向懿泽,问:“她说的,你可承认?” 懿泽已经看出来了,这个揆常在,跟宜庆差不多,都属于炮灰级别,也好意思耀武扬威?她懒得搭理宜庆,也就一并不搭理揆常在。 贝茗替揆常在呵斥道:“大胆!娘娘问你话,竟敢不答?” 懿泽暗笑,不过一个常在,还“娘娘”长、“娘娘”短的,脸皮真够厚。想她一个神女降世,看待皇帝皇后也就悉如平常,会把这么小人物放在眼里吗? 揆常在看了看懿泽,嘲讽一般的问:“官宦小姐,你很骄傲是吧?刚进这后宫时,就没有几个人是不骄傲的!今天,我就替颖嫔娘娘惩治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青岚想解释一下:“启禀娘娘……” 一句话没完,就被揆常在打断了:“没有问你,无需多言。” 揆常在继续装腔作势,对懿泽说:“既然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认罪了,我罚你在这里站一夜,一步也不许动。其他人,都赶紧给我散了,明日一早,从哪来的,还回哪去!” 说罢,揆常在离开了。孟冬等人看懿泽受了惩罚,也似乎满意,纷纷离开。 青岚本想陪着懿泽,但懿泽既是受罚,并不希望有人作陪,便说:“你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懿泽才没有把揆常在的“惩罚”当回事,她只是不想回屋面对那帮仇视自己的秀女罢了。 瞬间,喧闹变成了安静,皓月当空,只有懿泽一个人在那里静静的站着,身上还带着方才宜庆泼的一身冷水。 看着地上她自己的影子,懿泽恍然觉得,自己似乎有点孤独。从勒得海到天宫、从轮回隧道到人间,从官家后院到京师后宫,为了隐瞒异于常人的身份,她没有一个能说真话的人,她真的很孤独。 且说揆常在,确实是当今皇后辉发那拉·玊玉娘家的远方亲眷。那时后位空缺,玊玉才刚被册封为摄六宫事皇贵妃,又怀上了第一胎,正是她成为皇后的最关键时期,各宫嫔妃使尽浑身解数笼络圣心,尤其嘉贵妃一连生了四阿哥、八阿哥、九阿哥,圣宠正浓。 正逢选秀立妃,妃嫔们都打点关系,生恐自己的人落选。玊玉在娘家亲眷的适龄女子中千挑万选,于是保着揆氏入围,封为常在。没成想,揆常在空有容貌,却是个做事不带脑子的人,入宫多年,不必提盛宠,乾隆几乎不记得宫中有揆常在这号人。 可是,嘉贵妃也未能留住盛宠,没过几年,乾隆的眼里心里就只有一个令妃了,几乎日日留宿延禧宫。 令妃虽尚未诞下皇嗣,但她一手扶持的宫人戴氏却因诞下六公主被册封为贵人。 揆常在无所作为,除了仗着与皇后那点亲眷关系在后宫狐假虎威,占有一席之地,也实在没了别的主意。皇后懊恼之极,却也无可奈何。 当下,揆常在闻听十二阿哥之事,忙跑来献殷勤,先到永璂卧房关怀一番,可那里实在没有自己的用武之地,又来到皇后寝殿请安。 皇后坐于榻上,萧韫捧来暖炉,放在皇后怀里。 皇后沉默着,低着头,拨弄着暖炉里的灰,见揆常在是从永璂房中来,便问:“你方才看,永璂伤势如何?” 揆常在宽慰道:“娘娘放心,十二阿哥福大命大,有皇天保佑,不会有大碍的。” “皇天保佑?”皇后冷笑一声,道:“靠皇天保佑的,没几个好下场。” 揆常在愣了一下,又顺着皇后的话说:“十二阿哥摔伤,别说娘娘,连嫔妾都心疼死了。可气的是,这不好向嘉贵妃问罪,竟然连令妃也动不得!” 皇后没有应声,她最不喜欢揆氏的地方就是,揆氏只会叽叽喳喳的在人后评头论足,却没有一点主意。 揆常在又说:“娘娘何必如此忍耐?娘娘乃六宫之主,她令妃当日不过是一个宫女,如今竟敢嚣张到这种程度!” 皇后道:“正因为本宫是这六宫之主,才更应该事事以他人为先,你懂什么?” “娘娘宽宏大量,令妃只会得寸进尺,十二阿哥就这么白白的摔了,娘娘还这么让着她,来日不知还会怎样的加害十二阿哥呢!” 皇后抬头,略略瞟了揆常在一眼,问:“你想如何?” “当然应该惩治那个秀女!说不定她撞十二阿哥,就是令妃指使的,然后令妃才有机会唱今天这一出戏!娘娘就去审那个秀女,叫她把幕后指使供出来!” 皇后又看了揆常在一眼,一脸无奈的表情,摇了摇头。 揆常在又说:“娘娘!难道还有什么比十二阿哥的安危更重要吗?” 皇后冷冷一笑,问:“你以为,这件事就是令妃与秀女串通一气,摔了永璂还嫁祸嘉贵妃?连你都能看出来的事情,在场的所有人都还没你聪明吗?你还指望审问秀女能牵扯出她来?你以为,令妃是如何从一个毫无根基的宫女爬上妃位的?哪像你,以常在的身份入宫,七年了还是一个常在?” 揆常在却并不是很服气,道:“嫔妾是读列女传长大的,自然没有令妃那几下子狐媚功夫!可是那又如何?在这后宫之中,若不能诞下皇嗣,凭她何等受宠、爬到什么位份,也是白搭!迟早会有新人再骑到她头上去。令妃也未必有娘娘想的那般聪明,她魅惑了皇上这么多年,肚子里也没有动静,怕是心里早就沉不住气了。狗急了还要跳墙呢,她自己肚子不争气,何以见得不是因为嫉妒娘娘而使出下三滥的手段害十二阿哥呢?” 正此时,冬儿又来报:“娘娘,方才延禧宫传来消息,说……说是令妃娘娘有喜了。” 揆常在愣了一下,低头站在一边,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皇后瞥了揆常在一眼,淡淡道:“继续说,你倒是说啊,人家的肚子是怎么个不争气?” 皇后叹了一口气,转头不想再看揆常在。萧韫知道皇后之意,令揆常在退下,揆常在只好灰溜溜的出门去了。 萧韫又令冬儿等宫女退下,守在门外,屋里只留下皇后与萧韫两人。 皇后这才开口问:“今天的事,你怎么看?” 萧韫笑道:“皇上已经下令让所有秀女明日出宫,秀女全部落选,后宫没有增添妃嫔,娘娘英明,自然知道这结果对谁最有利。” 皇后当然知道,这几年就数令妃最得圣宠,驱逐新人、没人争宠,肯定是利于令妃了。但皇后更关心的是自己的儿子:“我问的是,永璂是谁摔的?” “那还不是同一个答案?即便是愚蠢的嫔妃,也是女人,愚蠢的女人也比男人能看懂女人的招数。”萧韫一脸的平静,无论发生了什么事,她总是胸有成竹的样子。 “你意思是,真像揆氏说的那样?”皇后恍然大悟,又勃然大怒,道:“令妃居然敢用我的儿子做靶子,来成全她自己的好事?我找皇上评理去!” 萧韫按住了皇后的手,劝道:“娘娘,今日若是十二阿哥摔出了个好歹,嘉贵妃被皇上误会,秀女全部落选,皇后娘娘又因怒气动了胎气,那令妃可就是一箭四雕,划算的很啊!” 皇后明白萧韫的意思,不得又压制了自己内心的怒火,捂着胸口,低声却咬牙切齿的问:“难道我真的要忍气吞声吗?永璂到现在还下不来床!” 萧韫叹道:“奴婢早就说过,娘娘应该主动做事,而不是每次等着别人挑衅,永远处在这样被动的位置,就等同于人在暗,我在明,一举一动都在他人掌控之中。可惜娘娘太过本分,总等事情到了头上才去想对策。” 皇后闭上眼睛,沉默片刻,又说:“我听你的。” 萧韫道:“娘娘今日既然已经宽容大度,再去皇上面前与令妃论长短,不是等同于前功尽弃了?今日这件事,若要出气,只能在嘉贵妃身上。嘉贵妃心性高傲,绝不会被冤枉了还忍气吞声,等嘉贵妃要为自己伸冤,娘娘是六宫之主,自然是要为嘉贵妃做主的。” 皇后点点头,又问:“那我现在该做些什么呢?” “当然是去延禧宫给令妃道喜了。”萧韫说的顺其自然。 “道喜?”皇后摇了摇头,道:“我做不到!她摔了我儿子,我还去道喜?能做到这些,那不是我!” 萧韫看着皇后坚决的样子,又劝道:“你必须这么做,皇上又喜添子嗣,你身为六宫之首,难道不为皇上高兴吗?” 皇后握紧了手掌,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走出门外,吩咐众宫女随她去给令妃道喜。还未走出院门,突然外面有小太监进来急报:“皇后娘娘,嘉贵妃娘娘薨了!” “什么?”皇后瞪大了眼睛,她刚被萧韫劝好的心境,突然全乱了,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个不可一世的嘉贵妃,竟然如此轻易的就离开了人世。 第9章、秀女,成了守灵宫女 /290202梦神降世,做个王妃总掉坑最新章节! 皇后来到景仁宫,果然,嘉贵妃已经身亡,景仁宫内外哭声一片,同在景仁宫居住的颖嫔和揆常在都在内间侍奉,流露出哀不自胜的模样。 各宫嫔妃,也有来此看望的,或真或假的哭悼一番,见皇后到来,都不敢擅自离去。 皇后探视一圈,问:“可禀告了皇上?” 颖嫔答道:“嫔妾早已派人去报了,皇上传话说,令妃娘娘身体欠安,恐怕得知此事伤心过度,动了胎气,因此要瞒着令妃娘娘,皇上也就不便过来了,令礼部按规矩办理此事。” “怕令妃伤心过度、动了胎气?”皇后暗暗苦笑了一下,她想,乾隆大概已经忘了自己快要生产的事了。她不禁感伤,嘉贵妃曾经也是皇上放在心尖上的人,先后为皇上生了四个皇子,如今溘然长辞,皇上忧心的,却是令妃肚子那个才刚有的胎。 颖嫔意识到了皇后的心理,忙又补了一句:“皇上原本未曾让人将此事禀告皇后娘娘,想来也是担心娘娘腹中皇子。可娘娘过于体恤六宫,无所不知,还是亲自来了……夜已深了,娘娘还是早些回宫休息,嫔妾与景仁宫宫人当尽心侍奉嘉贵妃娘娘身后之事,还望娘娘勿要挂怀,凤体与皇子要紧。” 皇后轻笑着看着颖嫔,她知颖嫔素来聪敏谨慎,因此拉住颖嫔的手道:“人各有命,嘉贵妃不幸先去,你也不要太伤怀,忙坏了身子,就辜负本宫的心意了。以后,你以后便是这景仁宫的主位了,当多保重自己。” 颖嫔笑道:“娘娘厚爱,嫔妾不敢不爱惜自己。嘉贵妃姐姐仙去,嫔妾本该尽心侍奉,不敢妄自抬举自己,一切都听皇后娘娘吩咐。” 皇后点点头,带着萧韫等人走出了景仁宫。 滞留景仁宫已久的纯贵妃也紧随皇后身侧,一起走了出来。 漆黑的夜点缀着两排灯笼,皇后与纯贵妃就在灯笼的围绕中,走出数百步,皇后轻声问:“嘉贵妃此次发病,与以往有何不同?” 纯贵妃答道:“听太医说,并没有什么不同,用药也是一样的。” “那为何……”皇后说到这里,并没有再往下问,料想纯贵妃也是不知道的,于是改口问:“今日都有谁来景仁宫探望过?” 纯贵妃深知皇后问此话的疑虑,于是低头答道:“今日嘉贵妃在翊坤宫昏倒之事,六宫皆知,来探望的人也多,至于说谁先谁后,停留多久,臣妾也难以详记。” 皇后点点头,似有深意的问:“令妃可来过?” 纯贵妃道:“这倒是没见,后宫中,唯有延禧宫没人来过。刚才颖嫔不是说,皇上在延禧宫,阻挡了这里消息的传入……” 皇后冷笑一声:“她倒是脱的干净。” 萧韫抬头看了纯贵妃一眼,笑问:“敢问贵妃娘娘,今日可是一直都在这景仁宫了?” 纯贵妃不假思索,便回应道:“自离开皇后娘娘那里,就过来看看,后来姐妹们一波一波的来,这里又是太医诊病、又是秀女生事,事情也多,就一直没走。” 萧韫又笑问:“那嘉贵妃今日服用的汤药,经手之人可有娘娘宫中的人?” 纯贵妃像是受了晴天霹雳一般,忙跪倒在皇后身侧,行了大礼,说:“皇后娘娘明察,嫔妾的人都只是在外间探视,并不曾进里面服侍,更没有机会接触嘉贵妃的汤药。” 皇后也吃了一惊,令人扶起纯贵妃,斥责萧韫道:“你好大的胆子,仗着是本宫带进宫的人,连贵妃也敢无端质问,还不赶快向贵妃请罪!” 萧韫稍稍向纯贵妃行了礼,笑道:“娘娘误会了,奴婢只是提醒娘娘,今日,唯有娘娘在那里呆的时间最长,可小心被有心人利用了。” 纯贵妃的神色很是怪异,只低头向皇后陈情:“嫔妾本不曾多想,若被人有心栽赃,还求皇后娘娘做主。” 皇后握住纯贵妃的手,笑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能不知道吗?快回去休息吧!萧韫的话,不必放在心上。” 纯贵妃行礼告退,皇后也携萧韫等人同归。 回到翊坤宫,皇后又指责了萧韫一番:“文蔷一向胆子小,你不要随便吓唬她,你这么随口一句提醒,她就好多天不能睡好觉了。” 萧韫却不以为然,道:“她已经贵为贵妃,在后宫中仅次于皇后,皇后还当她是那个王府里的侍妾格格?” “她不过是论资排辈,熬到了贵妃的位置,谁说位分高了,胆量就见长?”皇后叹了口气,道:“罢了,我不与你谈论这些。你原说为永璂伸冤的事,都在嘉贵妃身上,你又失算了,嘉贵妃已死,可该如何是好?” 萧韫道:“嘉贵妃有的是儿子,还怕没人为她喊冤吗?” 听了这句,皇后忽然想起,嘉贵妃的儿子中唯一成年的四阿哥永珹,昨日刚被乾隆派遣出宫,今天嘉贵妃就死了,未免太过于巧合。 也许,这件事老早就是被设计好的一串连环计。 萧韫又提醒道:“颖嫔方才说,皇上怕令妃得知此事动了胎气,所以要瞒着。可是,以四阿哥的性子,还能让令妃继续‘不知道’吗?” 皇后点点头,道:“嘉贵妃仙去这么大的事,本宫理应立刻派人告知四阿哥回来奔丧,才算合情合理。” 萧韫又另为皇后谋策道:“此事第一,还有第二件事,令妃现今已怀孕,接下来便不能侍奉皇上。自古以来,怀孕是被夺专宠的最好机会,娘娘该考虑这件事了。” 皇后玊玉不禁想起,当年,她还是娴妃时,魏妡妧不过是一个做杂役的宫女,却心机颇重,先得到孝贤皇后的赏识,后被孝贤皇后举荐给乾隆,封为贵人。孝贤皇后不久辞世,乾隆伤心不已,竟把魏贵人当做孝贤皇后的替身一般,宠爱有加。 嘉妃追随孝贤皇后的时间最久,看到乾隆把对孝贤皇后的感情转在魏贵人身上,当然不服。也不知怎么在乾隆面前撺掇,乾隆就赐魏贵人住进嘉妃的景仁宫。嘉妃使尽手段打压,却还是让魏贵人晋为令嫔、令妃,自立门户,成了延禧宫的主位。 “嘉贵妃也算是能为自己谋划的人,却还是没能挡住自己宫中的贵人册嫔封妃,这后宫之人,若无所作为,莫说地位不保,稍有不慎便有性命之忧。娘娘在这里伤感,又有什么用?”萧韫忽然把皇后从回忆中拉回现实。 皇后不禁又是一阵叹息:“若说作为,令妃青春貌美,又刚怀了龙种,原有的嫔妃皆难以抗衡,新人又被她用计全部落选。我已无可用之人,又有什么办法可想,又如何作为?” “新人还尚未离宫。”萧韫提醒了一句。 “那又如何?皇上已经禀明太后,明日全部放出宫去,又逢嘉贵妃的丧事,我难道还能奏请留下再次选秀不成?” “留下的理由当然不是选秀……”萧韫的脸上神情奇怪,让人难以捉摸。 皇后似乎明白了。 天刚刚亮,皇后就又来到景仁宫,先到前殿的灵堂凭吊一番,又去了后殿的院落。在灵前侍奉的颖嫔、揆常在也只好尾随皇后,一起到了秀女们暂住的后殿之偏殿。 懿泽孤零零的站在后院中的偏殿前方,特别打眼。皇后迎面走来,一眼就看到了她。她湿淋淋站了一夜,一身狼狈。 皇后很是奇怪,再走近仔细看时,心中已经中意。 因为,懿泽即便是没有梳洗,熬了一夜的憔悴,也遮盖不住她神女下凡的倾城容颜。 皇后就问懿泽:“你是何人?为何这般模样站在这里?” 懿泽没什么好心情,也懒得说话。 揆常在见状,上前怒斥道:“大胆奴才!皇后娘娘问话竟敢不答,来人!给我掌嘴!” 皇后面对这样的懿泽,忽而想起了年轻时候的自己,也是那么高傲,藐视一切,遂举手制止了揆常在的言语。 颖嫔上前拜道:“启禀皇后娘娘,此女名唤懿泽,是索绰罗氏尚书观保大人的长女。都是嫔妾教导无方,使她昨夜冲撞了揆妹妹,因此被罚在此思过,站了一夜,以致今日失仪,嫔妾向皇后娘娘请罪。” 揆常在慌忙解释道:“嫔妾只是怕她惊扰了嘉贵妃……” “你闭嘴,嘉贵妃不在了,景仁宫的事情,自有颖嫔做主,哪里轮到你插手?”皇后斥责了揆常在,又转头对颖嫔说:“颖嫔为选秀之事劳碌,又服侍嘉贵妃生前身后,可谓劳苦功高,何罪之有?” 颖嫔再拜道:“娘娘宽厚,体恤下情,嫔妾愧不敢当。” 皇后笑道:“嘉贵妃生前,遵从孝贤皇后遗德,勤俭度日,连身旁侍奉之人都裁减的所剩不多,如今仙去,本宫伤怀不已,在宫中停灵七七四十九日,需要添置一些妥帖的人前去守灵。从其他宫中调人,又恐各宫中人手不足,正巧这些秀女都是知书达理的小姐,近日又受嘉贵妃亲自教导,不如选几个侍奉灵前,你以为如何?” 颖嫔早知皇后来意,便附和道:“皇后娘娘所言极是,娘娘身怀龙子,凤体多有不便,还如此为嘉贵妃娘娘思虑周全。这些秀女能在嘉贵妃娘娘灵前侍奉,也是她们的造化。” 颖嫔命人将秀女的花名册拿来,交与冬儿,转呈皇后,即刻传所有秀女来面见皇后,皇后看的眼花缭乱,哪里看的过来,大眼望去,出色者实在不多。 懿泽听到皇后与颖嫔说话,才意识到,留下的机会来了!她瞬间有点后悔刚才太任性,万一得罪了皇后,不就又错失一次机会么? 不过,皇后毕竟是皇后,才不会计较那些小细节,她又转到懿泽眼前,问:“你可愿留下,侍奉嘉贵妃仙灵?” 懿泽当然愿意留下,难不成这辈子投胎真成了打酱油的?她忙点头应承,忽又想起青岚,青岚那么努力,那么希望留下,于是回道:“奴婢能否请求皇后娘娘将青岚一并留下?” 皇后不知青岚是何人,但料想必然是秀女之一,便点点头,又对颖嫔说:“若灵前侍奉的人太多,恐怕嘉贵妃也是不习惯的,你选四名能妥帖做事的,其余的就打发回家吧。” 颖嫔指着花名册,对皇后说:“懿泽还有一个妹妹,名唤宜庆,也在此次秀女之列。还有一位完颜氏,名唤孟冬,是秀女复选时的头名,娘娘看这两位,可算妥帖?” 皇后称赞道:“颖嫔做事,果然尽心尽力,对她们如此了解。” 颖嫔收起花名册,再次行礼,道:“嫔妾承蒙娘娘恩德,有幸为后宫效劳,何劳娘娘谬赞?” 吩咐完毕,皇后便携萧韫离开。 行至归途中,萧韫提醒了皇后一句:“那个懿泽,就是昨日撞了十二阿哥的人。” “什么?”皇后昨日并没有留心撞永璂的是何人,但这么一想,却更证实了昨日的推测,偏偏是容貌最出众的秀女出了错,致使所有秀女落选。 皇后皱了皱眉毛,默默想着,令妃果然算计的精准,可是令妃又是如何做到在翊坤宫利用十二阿哥的呢?懿泽有没有可能是令妃的人? 第10章、四阿哥永珹 /290202梦神降世,做个王妃总掉坑最新章节! 揆常在住在景仁宫多年,总要看主位嘉贵妃的脸色生活,本以为嘉贵妃死了,她也该翻身了。 她一向觉得,颖嫔在嘉贵妃面前恭敬谨慎,不敢僭越一步,即使做了景仁宫的主位,也会像纯贵妃那样默默无闻,没想到,嘉贵妃才刚死,颖嫔便在皇后面前压了自己一头,因此心中很是不快,在院中闲步散心。 忽看到颖嫔带人从正殿走出,揆常在忙躲到假山后面。 只听见颖嫔的侍女春晓问:“这几个秀女,都是花容月貌,留下做守灵宫女,岂不可惜?奴婢不明白,宫中哪里还缺人手?何必让这些千金小姐来做宫女呢?” 颖嫔笑道:“你知道什么?你以为这些人留下会一直做宫女?” 春晓又问:“不做宫女,那做什么?” “你可知,皇后当年让揆氏入宫,目的何在?” 春晓答道:“这个奴婢自然知道,揆常在与娘娘是一前一后入宫的,但是娘娘出身高贵,进宫便是贵人,圣上欣赏娘娘贤良淑德,又晋封嫔位。揆常在却到现在还是个常在,都枉费了皇后娘娘的一片苦心了。” “正如你所说,她枉费了皇后娘娘的栽培,既然她如此没用,那皇后娘娘自然要换个人栽培了。” 春晓恍然大悟,道:“原来……原来皇后娘娘是要这些秀女取代揆常在。” 颖嫔摆了摆手,笑着说:“不是取代,是放弃没用的废物,栽培有希望的新人。” 揆常在听到此处,恨的牙痒痒。 原来颖嫔早就知道揆常在躲在假山后,不过故意说这些来激她而已。 揆常在哪里经得住这些挑拨,待颖嫔一行人离开,就一口气跑到了正殿灵堂。 彼时,宜庆在灵前烧纸,青岚在研磨,懿泽在抄写经文,孟冬刚擦拭了供桌。揆常在看了一圈,实在看不出这些女子有什么能胜过自己的地方。 想起方才颖嫔所说的话,揆氏一肚子火气,自己好歹也算是后宫的主子,岂能比不过这几个宫女? 揆常在一脚踹翻了青岚面前矮桌上的砚台,墨汁就泼洒在懿泽刚写好的一打经文上,也泼脏了懿泽的衣服。 青岚不敢吱声,懿泽抬头瞪了一眼揆常在。 揆常在吼道:“看什么看?你写的那也叫字?还不赶紧重写?” 孟冬手拿着抹布,在擦到贡品附近时,轻轻一弹手指,一个苹果就滚了出去。 揆常在不防,站起往回走时,鞋跟绊在了苹果上,一下子摔了个狗吃屎。 宜庆忍不住大笑起来。 揆常在羞愧满面,爬起来,大喊道:“来人啊,给我掌这几个宫女的嘴!” 外面进来几个宫女,先扶起了揆常在。揆常在也分不清楚是谁扔了苹果、谁在笑,只是咆哮着:“给我掌嘴!掌她们的嘴!” 孟冬笑道:“娘娘息怒!惩罚我们事小,可是万一颖嫔娘娘又误会您越俎代庖、自作主张,怕是您不好在皇后娘娘面前交代啊!” 揆常在指着孟冬说:“你竟敢威胁我?” 孟冬行礼答道:“奴婢是一片真心为您考虑,还望娘娘三思,莫要因小失大。毕竟……皇后娘娘今天才刚因为您惩罚懿泽站了一夜的事……” “给我闭嘴!”揆常在站起来,气冲冲的走出了灵堂,那几个在外面侍奉的宫女也都跟着出去了。 孟冬在后面行礼道:“奴婢们恭送揆娘娘。” 皇后回到翊坤宫,永璂又在一阵一阵的头疼。她很是焦虑,可是除了询问太医、亲自看着永璂吃药之外,也没了别的办法。 她觉得,永璂多半是要留下后遗症了,可怜他才三岁,此后人生漫漫,该如何度过? 想到可能的未来,皇后不禁潸然泪下。 忽然萧韫走了进来,禀告说:“娘娘,四阿哥已经回宫了……” “好!”皇后看一看永璂,心中恨意更加了一层,咬着牙说:“我们这就去探望令妃,去恭喜她那个刚有的胎!” 皇后到了延禧宫,只见令妃在院子里赏花静坐,乾隆在一侧陪伴,皇后只管道喜,又与令妃讲些孕期需要小心的各类小事、叮嘱服侍令妃的宫女要如何伺候,对嘉贵妃之事只字不提,只等着四阿哥的到来。 乾隆见皇后与令妃如此和睦亲近,心中甚觉喜悦。 果然,四阿哥永珹已经去过了景仁宫的灵堂,只听说嘉贵妃死前曾叫过“魏妡妧”的名字,就急冲冲的要来延禧宫兴师问罪。 三阿哥永璋、五阿哥永琪都奉命在灵前戴孝,苦拦永珹不住。 永琪生怕惹出是非,只好一路尾随永珹到了延禧宫。 令妃正与皇后聊的起兴,忽然陈进忠来报:“皇上,四阿哥、五阿哥求见。” 乾隆迟疑了一下,他早已下旨令三阿哥、四阿哥、五阿哥三位皇子为嘉贵妃戴孝,直至七七四十九日后灵柩出宫。这才第一日,却来这里拜见,若是身着孝服,岂不惊了令妃? 因此,乾隆向陈进忠吩咐道:“你出去说,皇后、令妃都在养胎,他们有要务在身,不必来请安,若有公务,午膳后到养心殿再讲。” 令妃听了,却向乾隆、皇后笑道:“臣妾也有多日未见到四阿哥了,为何不请进来,一起说说话呢?” 皇后也似乎迟疑一般,看着乾隆,只见乾隆望着令妃笑道:“你昨日险些动了胎气,太医说了要静养几日,人多不利于养胎。” 陈进忠正要出去回话,却见永珹冲了进来,永琪拽着永珹的胳膊,也被带了过来,两人都是一身孝服。 令妃看见孝服,果然吃了一惊,问:“两位阿哥这是……宫中出了什么事?” 乾隆昨日就交代过,务必要将此事瞒着令妃,此时气不打一处来,斥责道:“谁让你们进来的?不知会惊动你两位额娘养胎吗?” 永琪慌忙下跪叩拜:“儿臣知罪,请皇阿玛降罪。” 永珹也跪下,拱手作揖陈情道:“皇阿玛,额娘乃是死于非命,儿臣求您为她做主,不然她在九泉之下也不能瞑目!” 令妃大惊失色,站了起来,问:“什么?你说嘉贵妃姐姐她……她……” 乾隆忙上前扶住令妃,劝道:“不要激动,可小心肚子里的孩子。”他又一面呵斥永珹和永琪道:“你们两个逆子,还不赶快退下!” 永琪拉着永珹,劝他离开。 永珹却甩开永琪,再次作揖道:“皇阿玛若不能为额娘做主,儿臣就在这里长跪不起!” 令妃忽然失声痛哭起来,自言自语着:“怎么会这样?嘉贵妃姐姐如何就先去了,我连最后一面都不曾见……” 永珹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指着令妃的鼻子,怒吼道:“你少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就是你害死了我额娘,你还在这里假装不知情!” 令妃只管在乾隆怀里嚎哭着:“是我对不起嘉贵妃姐姐,没能去床前侍奉,是我的错……” 皇后本想去扶令妃,萧韫却拉着她摇了摇头,瞪了瞪皇后的肚子。 皇后心中揣测,萧韫之意,大约是说这个时候接近令妃,令妃说不定就一时因为“悲伤过度”,“不小心”撞到自己的肚子。 乾隆早已恼怒,乃大喝道:“来人,把四阿哥给朕抓起来!” 外面的侍卫听令进来,抓住了永珹的两只胳膊。 令妃却赶紧向乾隆求情道:“求皇上放了四阿哥,嘉贵妃姐姐在天之灵会伤心的。” “要你假惺惺!”永珹忽然挣脱了侍卫,抽出一个侍卫的佩剑,直指令妃而去。 永琪惊恐之间,来不及思索,上前伸出手臂去挡。剑就落在永琪手臂上,划出一个口子,瞬间流出鲜血来。 令妃大约是有些晕血,一下子晕了过去。 永珹并不曾想会失手伤到永琪,也吓了一跳,手一抖,剑也掉在地上。 乾隆慌忙让宫女将令妃扶到屋内,又指着永珹说:“居然敢在内宫用剑,朕看你是要造反,来人!立即将四阿哥打入天牢!” 永琪忙跪在乾隆裙下,求情道:“皇阿玛,四哥是一时接受不了母亲去世的打击,才会情绪失控做出这等事来,并非有意不敬,求皇阿玛网开一面,宽恕他这次!” 乾隆看到永琪的手臂在流血,又说:“快请太医来给你包扎伤口,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 永琪又求情说:“皇阿玛看到儿臣身上的伤口,心疼儿臣,可是四哥心里的伤口,比儿臣身上的伤口更深,只是因为那血留在心里,看不到,但那个伤口其实很痛很痛!” 乾隆看着永琪忧伤的脸庞,永珹凌乱的模样,稍稍有些心软了,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永琪又道:“皇阿玛与儿臣,虽然都是四哥的骨肉血亲,却不曾如四哥这般尝受过失去母亲的痛苦,求皇阿玛理解四哥心里的痛楚,谅解他一时的冲动!” 乾隆只好摆手道:“算了算了!你快去包扎伤口,劝他不要再惹是生非了!” 侍卫们都松了手,永琪忙叩首谢恩。 乾隆心里惦记令妃,忙进去看情况了。 永琪拉着永珹,又劝道:“你真的不能这样了,你会害了你母亲,还会连累她留下的你那两个弟弟,你知道吗?” 永珹忽然想起自己的两个同母胞弟八阿哥永璇、十一阿哥永瑆,如梦初醒,他一进门就忙着兴师问罪,几乎忘记了这两个幼小的弟弟。他们也和自己一样失去了母亲,他们还只是孩子,如何能不心痛呢? 第11章、没有最糟,只有更糟 /290202梦神降世,做个王妃总掉坑最新章节! 令妃醒后,泪水连连,一副哀伤难以自抑的样子,挣扎着要去景仁宫祭拜嘉贵妃。 乾隆只好劝道:“灵堂阴气太重,实在于你的身体无益。” 令妃哭道:“臣妾得知此事,心肺俱裂,如不能亲到灵前一拜,是永不能安心的,又如何能静心养胎?” 乾隆无奈,只得应允,陪同前往,又问皇后是否同去。 皇后正要说一起去,萧韫却劝道:“娘娘昨晚已在景仁宫忙了半夜,方才还在头晕,就歇一歇吧!” 这话,当然是说给乾隆听的。 乾隆终于关心了皇后一句:“你昨晚在景仁宫忙了半夜?” 皇后略点头,笑道:“都是臣妾分内之事。” 乾隆道:“后宫事务繁多,你又有身孕,真是难为你了,赶快回去休息,朕改日再去看你。” 几句轻描淡写的安慰,乾隆便牵着令妃的手离去。 皇后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改日”再来看望这种话,不过是随意一说。事实上,乾隆已经有几个月没去看过她了。 永珹回到景仁宫,只见两个弟弟都在一个角落里啼哭。 他的两个同母弟弟,八阿哥永璇只有九岁,十一阿哥永瑆才三岁,一团孩子气。永珹很是心疼,一时又控制不住情绪,抱着永瑆大哭起来。 三阿哥永璋在一旁劝解了一阵,待永珹情绪稍微好些,又对永珹说:“我方才听说,五弟受伤了,他在那边偏殿休息,我去看看就回来。” 永璋离去后,永珹想到永琪的手臂是自己砍伤的,连永璋还去关心看望,自己又怎能不去看一看呢? 于是,永珹交代了两个弟弟几句话,也往永璋去的方向走去。 景仁宫所有主仆都在正殿,由颖嫔主持着料理丧事,偏殿真是安静一片。 永珹刚刚走到偏殿窗外,便听到永璋的声音:“虽然你无缘无故的挨了一刀,可是皇阿玛肯定对你印象更好了,为了将来,受这点皮肉苦算什么,你就别埋怨四弟了。” 永珹停住了脚步,握紧了拳头,又听见永璋说:“要我是四弟,肯定也难过死了。昨天令妃娘娘抱着十二弟摔了,大家都传言说是嘉贵妃推的,可叹的是,皇阿玛竟然因此打了嘉贵妃一耳光,这才使得嘉贵妃旧病复发。你说,这嘉贵妃都不在了,还背了个罪名,真是可怜呐!” 永珹听了这句,心中难过极了,母亲竟然是含冤离开人世的,这是多么的憋屈!他扶着一旁的石头柱子,狠狠的锤了几下。 忽然听见太监传报“皇上驾到!令妃娘娘到!”,永珹一溜烟跑走了。 永璋在屋内停止了言语,拨开窗户缝看了永珹一眼,屋内根本没有永琪,只是永璋一个人在自言自语。 原来,永璋早就料到永珹会跟过来,那些话不过是说给永珹听的罢了。 令妃与乾隆走入景仁宫,看见两边白茫茫一片,全是穿孝服的人,各色祭礼陈列于内外。 令妃泪如雨下,走到嘉贵妃灵前跪下哭道:“姐姐怎么就舍得去了?臣妾连面也不曾一见,我的好姐姐……” “你给我住口!”永珹突然出现在令妃身后,怒斥道:“你不配叫我额娘姐姐!你先设计冤枉她、害她发病,又借机害死她,你简直是个毒妇!” 乾隆猛地甩给永珹一个耳光,喝道:“逆子,竟然三番两次口出狂言,你以为朕真的不会办你是不是?” 永珹捂着脸,也咆哮着问:“这一耳光,是不是跟打我额娘的感觉一样?最好我也像额娘一样病死,你们就得意了!” 乾隆气急败坏吼着永珹:“朕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 永琪不知从哪里跑出来,慌忙求情道:“皇阿玛息怒,请给儿臣一点时间,儿臣会跟四哥解释清楚嘉贵妃娘娘的事,给皇阿玛一个满意的答复。” 永珹突然向永琪吼道:“不用解释了!我已经很清楚了,你、你们、你们全都希望我额娘死,希望我死!” 永琪扶住永珹的肩膀道:“四哥,不是这样的,你一定是误会了!” “你给我闭嘴!”永珹一把甩开了永琪,喊道:“骗子!你们都是骗子!” 乾隆道:“永琪,你不要白费功夫了,还指望他会领情吗?他根本不配做你的兄长!朕今天如果不处置他,他就无法无天了!” 令妃也赶紧站了起来,拉着乾隆衣袖恳求道:“皇上,嘉贵妃姐姐仙去,四阿哥只是……” 正此时,只见永珹向令妃冲来,吼声如雷一般的脱口而出:“我要杀了你!” 令妃吓得后退了两步,大叫一声,差点跌倒。 乾隆身手敏捷的扶住了令妃。 永琪无奈,只好去拦永珹,两人就在乾隆面前拳脚相对,打了起来。 永珹招招前冲,永琪步步后退。 乾隆见永琪如此退让,立刻出手,两下便按住了永珹,又松手将永珹甩倒在地上,下旨道:“四阿哥永珹,忤逆犯上,即日起除去皇子名分,服孝期满之后,逐出宫去。” 听了这几句,永珹一下子变成了霜打的茄子,瘫在地上,如丢了魂儿一般。他忽然明白,失去母亲并不是一无所有,而此刻,他才真的变成了一无所有。 乾隆走到嘉贵妃的灵位前,想起嘉贵妃生前的脾性言行,与如今之永珹的莽撞,真是如出一辙,不禁摇头叹气。 颖嫔上前向乾隆施礼,问:“皇上,今日礼部来请示嘉贵妃娘娘灵前的一应祭品份例,臣妾不知,皇上是否依照宫中旧例,追封嘉贵妃娘娘为皇贵妃,按皇贵妃的祭礼筹办?” 乾隆瞥了永珹一眼,淡淡答道:“不必追封。” 颖嫔再拜而退。 永珹再次吃了一惊,原来世间的所有劫难,没有最糟糕的,只有更糟糕的,他冰冷的心上再加了一层霜。 灵前侍奉的宫女们,连同懿泽、青岚、孟冬等人,也都面面相觑。 懿泽想起在家时,观保说过宫中不是什么好地方,果然如是,连皇子的荣宠都可以轻易失去,这宫中何人能永保无虞? 冬日白昼渐短,黑夜更加漫长,嘉贵妃头七的第一日举哀结束,除了轮流守夜的宫女,其他人款款散去。 永珹拖着疲惫的身躯,摇摇晃晃的回到毓庆宫。 毓庆宫是所有年纪较大、尚未分府的阿哥们的居所。 永珹走到自己的宫室门前,却见往日伺候自己的宫女嬷嬷们正在那里收拾细软、打包行李,大吃一惊,问:“你们?你们这是做什么?” 几名宫女答道:“陈公公那里传话来,说您已经不是阿哥了,奴婢们也不能服侍您了,要到敬事房重新分配差事。” “什么?”永珹没有想到,一切如此的快,树倒猢狲散。这些人为什么还要留下呢?他已经什么都不是了! 宫女嬷嬷们并没有再顾及他是什么表情,一起离开了。 永珹望着这些人的背影,他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一日之间,失去母亲、失去皇子的身份,将要被逐出宫门,连累母亲身后事都不能极尽风光,还有两个极小的同母兄弟,今后还会有何人照拂?如何生存? 想起前几日,母亲的笑颜,两个弟弟嬉戏的欢乐场面,永珹不能自已。他蹲在墙角抱着头,心中充满了迷茫与绝望。 “四哥。”外面传来一声呼唤,他自然识得,这是永琪的声音。 永珹于是又硬撑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站了起来,不屑的问:“怎么?看我惨的不够,要来讥笑一番吗?” 永琪忙拱手作揖,道:“四哥误会了,我想我们需要好好谈一谈,不知我究竟做错了什么,让四哥如此气恼?” “有什么好谈的?我不需要跟你谈,你现在给我走!马上走!我不想看见你!”永珹指着门外,一脸怒色的看着永琪。 永琪解释道:“四哥,我是真的担心你,也许还有机会让皇阿玛改变主意……” 永珹突然一胳膊挥过去,将桌上的茶壶、茶杯甩到地上摔了个粉碎,指着永琪的鼻子,狂吼道:“难道你想以阿哥的身份,命令我这个庶人必须和你谈吗?” “永琪不敢,四哥息怒,永琪告退。”永琪见永珹正在气头上,再不敢多言,俯首一拜,后退出门,离开了永珹的居室。 永珹趴到桌案上,双手锤着桌子,忍不住眼泪放声大哭起来,哭了一阵,他又抬起头看看四周。他已经不是阿哥了,那么这里也就不再属于他了,他也不想继续住在冷冰冰的阿哥所,何不离自己的母亲近一点? 他没有再多想,直接去了母亲生前居住的景仁宫。宫中已经没有他的容身之地了,在景仁宫,哪怕是彻夜守灵,他也算是陪在母亲身旁。 永珹返回景仁宫的消息被人报给颖嫔,颖嫔早料到如此,又吩咐宫人将消息透漏给揆常在。 揆常在听说,立刻就坐不住了,她以前受了嘉贵妃那么多年的气,现在,总算是有出气的地方了。 第12章、阿哥本是宝,转眼不如草 /290202梦神降世,做个王妃总掉坑最新章节! 揆常在带着侍女贝茗、贝婷到了灵堂门外,果然远远看到永珹在里面,夹在守灵的宫女中间。 正巧御膳房刚把守灵宫人的晚饭送来,揆常在便令侍女贝婷将饭菜拿进去,一份一份的分给灵堂中的宫女。 永珹蹲了半日,早就饿了,可是并没有人给自己饭食。他向贝婷喊道:“也去让御膳房备一份我的晚膳来!” 贝婷不知如何作答。 揆常在摇摇晃晃的走进来,笑道:“哟!你是谁啊?怎么使唤起我的人了?” 永珹不忿的答道:“你说我是谁?皇阿玛已经准许我在宫中呆到额娘停灵四十九日,我也在这里守灵,凭什么没有我的膳食?” “这话说的,好像也有些道理。”揆常在挑着眉毛,转头向贝婷吩咐道:“去,看看送给守灵下人们的饭菜还有没有多余的,剩下的先不要喂狗,拿来一点给他!” 永珹握紧拳头,咬着牙瞪着揆常在,想发作却又没有气力发作。 贝婷拿了一碗与宫女们一样的饭食,送到永珹面前,双手奉上,口中说道:“请四阿哥用膳!” 永珹刚要去接碗,揆常在上前两步伸手将碗打到地上,饭菜大半都从碗里滚到地上。 揆常在对着贝婷大吼一声:“掌嘴!” 贝婷不敢抬头,左右开工去抽自己的嘴巴。 懿泽、青岚、孟冬、宜庆等人也无法吃饭,都抬头看着眼前这一幕。 揆常在言辞凿凿的教训道:“皇上的口谕你没听到吗?谁是‘四阿哥’?你一个小小宫女也胆敢违背皇上的旨意?” 贝婷叩头恳求道:“奴婢知罪,奴婢不敢了。” 揆常在淡淡笑了一下,又呵斥道:“还不赶快捡起来,重来!” 贝婷颤抖着双手将饭菜捡回碗里,又双手举起到永珹面前,口中说道:“请……请公子用膳。” 永珹恼羞成怒,一巴掌将碗挥到地上,摔了个粉碎,大喝一声:“不吃就不吃!等我饿死了,你们就统统满意了!” 揆常在笑道:“不吃倒是省事了!贝婷,拿出去喂狗!” 贝婷眼中噙泪,不敢吱声,伸手去捡地上的饭食。 “不要捡了!”懿泽说着,放下碗筷,走到贝婷身旁,拉起贝婷的手,果然手指已经被划破了。 懿泽不禁替贝婷感到生气,抬头问揆常在:“你明知道会划伤手,为什么还要让她做这样的事?” 揆常在笑问:“你心疼她?那你来捡啊!” 贝婷微微抬头,看了懿泽一眼,又准备低头去捡。 孟冬也来拦住了贝婷,又向揆常在行礼,笑问:“娘娘养的狗恐怕很娇贵吧?吃这样的东西,万一把肠子给割断了,娘娘岂不心疼?奴婢浅知拙见,还望娘娘三思!” 揆常在瞪了一眼孟冬,又叫着贝婷,走了出去。 待他们走远了,青岚端起自己的碗,到永珹面前说:“奴婢这碗是还没动过的,就请四阿哥吃吧,我与懿泽分一碗就好!” 谁知永珹却突然大声喊道:“不用你可怜我!” 青岚吓了一跳,不知如何作答。 孟冬冷笑道:“人家不领情呢!你就省省吧!反正一顿不吃,也饿不死!” 永珹哭喊道:“额娘!你不在了,一个小小的常在都骑到我头上了!连宫女都看不起我!” 青岚忙解释道:“四阿哥误会了,奴婢绝对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 孟冬将青岚拉了回来,带着不屑的目光,对永珹说:“你说的对!我们就是看不起你,特别特别的看不起你!没出息的东西!” 永珹一把鼻涕一把泪,指着孟冬的鼻子问:“你竟然敢骂我!” 孟冬冷笑道:“骂你怎么了?就会哭、哭、哭!真是个窝囊废!” 永珹忽然哭声更大了,对着嘉贵妃的灵位喊:“额娘!她们说的对,我真的很窝囊!我什么都做不了!” 孟冬喊道:“喂!你哭的声音小一点!别影响我们吃饭!” 永珹回头看着孟冬等四人吃饭,尤其宜庆,吃得津津有味,头也不抬一下。永珹更觉得腹中饥饿难忍,伸手拿了一个供桌上的苹果,用衣襟擦掉上面的香灰,就吃了起来。 刚吃了没几口,就又听见揆常在的声音:“来人!将这个擅动贡品的狂徒给我拖出去,杖刑二十!” 永珹抬头一看,揆常在就在门外。 紧接着,便有两个太监进来,将永珹拖了出去。 永珹手中的苹果掉在了地上,大喊着“我怎么就不能吃我额娘的东西”就被拖了出去。 青岚与懿泽面面相觑,她们都没想到,揆常在居然还在门外。 就在灵堂外,众目睽睽之下,永珹被打的皮开肉绽。他疼的汗流浃背,嘴里乱叫:“谁来救救我?额娘……你为什么要抛下我?” 一个曾经被宠妃捧在手心里的宝贝阿哥,也曾在皇上面前极尽荣宠,现在却落得这般下场,宫女们都觉得有些于心不忍。 揆常在似乎还不太满意,眼看着永珹受了这二十杖,趴在那动弹不得,似乎才只出了半口气。 还没来得及想下一步整人的招数,天空有些飘起雨来。 揆常在忙去躲雨,这里人也都散了,各自找地方躲了起来,只有永珹被雨淋着,在地上蠕动了半天也没爬动多少距离。 青岚和懿泽走了几步,又回头看永珹的模样,确实可怜。 懿泽沉思了一会,想要回去。 青岚拉住了懿泽的手,劝道:“揆常在是有心整他,我们帮他,会害了自己,方才让他吃饭,恐怕已经被揆常在听到了,回头还不知会怎么连累我们呢,他与我们非亲非故,还是不要蹚这趟浑水了。” 不及多想,懿泽已经被青岚拉回了屋子。 懿泽在屋里坐了半晌,回想起投胎人间之前,百花仙子所说过的话。在人间,爬到更高的地位固然重要,但有所作为也很重要。 况且,她的先人们遗留的祖训,更教她应该在别人落难时伸出援助之手,才无愧神族的身份。 懿泽心中有了主意,又赶快跑了出去,到了永珹挨打的地方,却不见永珹的踪影。 四下看去,只见永珹正在地上一步一步的爬,身上已经湿透了,他爬的方向,正是嘉贵妃的寝宫。 懿泽撑着伞,忙追了上去,问:“四阿哥,你要去哪里?” “不要你管!”永珹很吃力的,仍然向前爬着。 “你这样,等到明天天亮也爬不到嘉贵妃的寝宫。”懿泽蹲下,将永珹的一根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上,一瘸一拐的往前走。 永珹不解的问:“他们都走了,你为什么要帮我?” 懿泽答道:“我母亲说过,见死不救,其罪不轻,非我辈所为。” 大雨漂泊着,懿泽虽然撑着伞,还是全身都被雨水打湿了,不知走了多久,才走到嘉贵妃的寝宫。 有几个嘉贵妃生前的宫女看到了,并没有来帮忙,也未曾阻止,反而都出去了,懿泽就将永珹扶到床上。 永珹只好趴在床上,指着一口箱子说:“金疮药都在那里头。” 懿泽听了,取出一些药膏出来,将永珹的上衣都撕开。 这里并没有永珹的衣服,懿泽只得找了布给他盖住身体,一点一点的上药。 未几,懿泽听到身后有脚步声,怕是担心的事情又发生了。 果然,懿泽向后看,揆常在已经走了进来,扣着手指甲,挖苦般的笑问:“你想要攀龙附凤,也得看清楚,他可是一个已经被废了的皇子,你还指望跟着他做皇妃吗?” 懿泽想,恐怕方才那几个出去的宫女就是去告状了。懿泽生性不乐于跟这样的人打交道,便不搭理揆常在,还继续给永珹上药。 揆常在立刻向外喊道:“来人!把永珹给我扔出去!” 永珹抓着被子,朝着揆常在大喊:“你欺人太甚了!这里是我额娘的屋子,你有什么资格闯进来?” “这是嘉贵妃的寝宫,一个庶人有什么资格住在这里?还不赶紧给我扔出去!”揆常在一声令下,进来四名太监,就到床边抬起永珹。永珹还光着膀子,就被丢了出去。 懿泽本要阻止,却被揆常在的宫女按住了胳膊。 揆常在走到懿泽面前,不屑的说:“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跟本宫相提并论?” 懿泽并不明白揆常在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可是她的脸上已经突然挨了一个火辣辣的耳光。 懿泽抬起头,不忿的瞪着揆常在。她自命高贵,是神族降世,怎么进了宫门,动不动就挨打? “看什么看?打的就是你!”揆常在正眼都没再看懿泽。 懿泽十分厌恶揆常在这副嘴脸,是不会对这种人低头的。懒得多说,她甩开了宫女,上前拉起揆常在的胳膊,不过随便一扭。 众人只听“咔嚓”一声,揆常在就大叫起来,疼的满地打滚,大喊着:“我的胳膊断了,我的胳膊断了!” “颖嫔娘娘驾到!”外面传来一声报,颖嫔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孟冬。 颖嫔笑问:“这是做什么呢?怎么这么热闹?” 揆常在挣扎着爬起来,爬到颖嫔裙摆下,指着懿泽说:“娘娘可要为嫔妾做主,这个宫女……她……她胆敢对嫔妾下手!疼死我了!” 颖嫔故作疑惑,问:“哦?是这样?可是……我怎么听说,是你一直在找四阿哥的麻烦,还把他打的半死,可有这等事?” “他……他已经不是四阿哥了,嫔妾也只是秉公处理!”揆常在抬头看了孟冬,大吼道:“是你!是你告我的黑状是不是?” 孟冬恭敬的向揆常在行礼,不紧不慢的笑答道:“揆主子明鉴,奴婢可是为两位娘娘考虑,四阿哥虽然被废,可毕竟还是皇上的儿子,又受命必须守孝到期,这万一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不能到灵堂守孝,皇上怪罪下来,不但揆娘娘被追究,还连累颖嫔娘娘一个失察之罪,那时候,揆常在就不必担心胳膊断了,恐怕脖子断了也不一定呢!” 颖嫔点头笑道:“正是呢!妹妹你要再执意如此,我也只好‘秉公处置’了!” 揆常在吃了一惊,不敢继续吱声了,心中却很是恼怒。 第13章、看见鬼魂了 /290202梦神降世,做个王妃总掉坑最新章节! 颖嫔在景仁宫偏殿住了多年,也与揆常在一样受嘉贵妃压制,岂能不恨嘉贵妃,因此才故意纵容揆常在捉弄永珹罢了。 可是,倘若永珹真的死了,颖嫔当然要受连累,因此必须到事发中途来“制止”一下,只是缺一个“告知”自己的人。 孟冬早知如此,因此赶快去通风报信,颖嫔也就不得不管了。 孟冬又向颖嫔陈情道:“启禀娘娘,还有一事,奴婢听说,四阿哥已被逐出阿哥所,又奉命守灵,这守灵期间,怕是只能留在景仁宫了……” “知道了,我自会令人妥善安排四阿哥暂时的住处。”颖嫔又对孟冬和懿泽说:“你们是皇后娘娘钦点的人,在这里要谨守本分,不然,本宫在皇后娘娘面前,也是不好交差的。” 说罢,颖嫔带人离开了嘉贵妃寝宫,揆常在也被宫女扶了出去。 孟冬与懿泽紧随其外,目送远去。 孟冬瞟了懿泽一眼,淡淡的说:“硬碰硬从来都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真是一个蠢货!” 懿泽自然知道,她从上辈子智商就不高,脑子肯定没有孟冬好使,但她绝对不会因此就对孟冬生出敬佩之心或感激之意。她依旧一言不发,就如同没有听到孟冬的话一样。 此次揆常在实是伤的不轻,胳膊虽然没有断,却也伤筋动骨,一时难以痊愈,连筷子都拿不起来。可气的是,懿泽并没有受到处罚。 于是,揆常在又命人将此事告到皇后那里,告状告的绘声绘色。 皇后早就知道揆常在常日狐假虎威,对宫中仆从多有刻薄虐待,发生这样的事情不过是咎由自取,因此命人回复只说“景仁宫内之事,自有颖嫔做主,皇后不便轻易插手”,就算是不了了之了。 永珹很快被安排了住处,那原是嘉贵妃的宫女住过的屋子,颖嫔以方便永珹守灵为由,也就算是合适了。 只是永珹住进去之后,一连几日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白天就按部就班的守灵举哀,夜晚就回到小屋中喝闷酒发呆。 孟冬很是看不下去,晚间到永珹门外造访,敲门了半天也没听见一点回应,就直接推开门进去了,只见永珹一手持酒壶,一手持酒杯,自己给自己倒酒喝,时不时的擦一把眼泪、抹一把鼻涕。 “真没出息!”孟冬不禁脱口而出。 永珹抬头看到了孟冬,自嘲道:“反正我已经什么都不是了,你们谁想骂就骂!我才不在乎!” 一句未完,又是一杯酒下肚。 孟冬问:“酒是哪里来的?你怎么还能有酒喝?” “灵堂里拿来的,怎么?要告状吗?随便你!” “你又偷供奉的东西!” “额娘在时,任凭什么好东西,只要我想要,额娘恨不能把天上的月亮捧给我,喝这点酒又算什么?” 孟冬冷笑一阵,淡淡的说:“可是,你额娘已经不在了。” 永珹手中的酒杯突然掉到了地上,他本是早已知道母亲不在的,可经人这么一强调,好像又突然间失去了什么。 他在亲娘那里是个宝,在别人眼里,大概连根草都算不上了。想到这里,永珹捂着脸大哭起来。 孟冬看了他这副嘴脸,又是一顿骂:“哭!你就会哭!你为什么只能当个懦夫?” 永珹哭着说道:“你骂的对,我是个懦夫,连自己的亲娘都保护不了,我只会连累她!” “你真是个废物!”孟冬像是恨铁不成钢一样,教训道:“皇上准你守孝完这四十九天再出宫,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会抓住这一个多月的时间,给自己拼出一条路来!你却只会在这里哭!” 永珹听着孟冬的吆喝,反而哭的更狠了。 “朽木不可雕也!”孟冬打开屋门准备出去,只撂下一句:“你就等着你那两个弟弟和你一样,被人整的一无所有吧!” 次日举哀,孟冬看到的永珹又是一副活死人的模样,灵堂里的所有人、所有陈设依旧,唯一不同的就是揆常在的胳膊上多了一条绷带,挂在脖子上。 到了辰时,纯贵妃带着她宫内的怡嫔前来祭奠。颖嫔本来在忙,听说纯贵妃到来,忙到灵堂来恭迎。 懿泽抬头,只见众人皆下跪向纯贵妃行礼,却只有一人立于永珹与灵位之间,一身深蓝色旗装,没有行礼。 懿泽心里正纳闷,再仔细看,又觉得自己从未在灵堂见过此人,心里更觉奇怪,因此低声问青岚:“那个站着不跪的人,是谁?” 青岚左右看看,并没有看到什么站着的人,疑惑的问:“哪里有站着不跪的人?” 懿泽指着那人,又说:“你没看到吗?就在纯贵妃身旁,她手里拿黑帕子,正看着四阿哥呢!” “黑帕子?”青岚心中猛地一惊,道:“这宫里,只有嘉贵妃生前才会用黑色的帕子!” 宜庆胆小,在一旁听到了这句,吓得大叫一声。 这一叫,众人都听到了。 宜庆见大家都盯着自己,生怕惹上是非,忙指着懿泽说:“是她!她说她看到了嘉贵妃娘娘,就站在纯贵妃娘娘身旁!还拿着黑帕子!” 此言一出,正在扶着纯贵妃的怡嫔先吓的差点跌倒,反倒被纯贵妃扶住了。 怡嫔一身冷汗,忙向纯贵妃请罪道:“嫔妾失仪!” 永珹激动的问:“在哪里?额娘她在哪里?” 纯贵妃并没有理会怡嫔,而是走到了懿泽身旁,问:“你看到了嘉贵妃?” 懿泽眼瞅着,那拿着黑帕子的嘉贵妃,一身青素,原来只是目光似水般温柔的看着永珹。听见人说懿泽能看到她之后,她也看了懿泽了一眼,就消失无踪了。 懿泽只好据实答道:“我不知道那是谁,但刚才你走过来时,她已经消失无踪了。” 纯贵妃还尚未作答,揆常在却走到纯贵妃身侧,说:“娘娘,这个奴婢好大胆子,跟贵妃娘娘说话,居然敢用‘你我’二字,实在是对娘娘不敬!” 颖嫔也走到纯贵妃身侧,行礼道:“嫔妾教导无方,使宫人惊扰了贵妃娘娘,还请娘娘赐罪。” 纯贵妃虽然位分在颖嫔之上,娘家却远不如颖嫔出身尊贵,哪敢对颖嫔“赐罪”?她忙扶起颖嫔,笑道:“颖嫔客气了,景仁宫的事,乃是你的家务事,本宫哪能做主?妹妹自行处置便是。” 颖嫔便回头对懿泽说:“本宫念你是皇后娘娘钦点的守灵宫女,才对你多次包涵,不想你如此不懂事,妖言惑众,冲撞贵妃,实在罪无可赦,拉出去,赏五十大板。” 懿泽还没有动,永珹却先按捺不住,突然站起挡在懿泽前面,大喊道:“谁都不许动她,要是打她,就先打死我好了!” 揆常在冷笑道:“当你是谁呢!你有资格挡在那儿吗?” 颖嫔看着永珹,又说:“本宫也是依照宫规惩治宫女,还望四阿哥不要为难本宫,不然,本宫也只能按照规矩对待四阿哥了。” 颖嫔向外看了一眼,示意太监们进来,将永珹拖到一边去。立刻有两个太监架起永珹,又有两个太监来带走懿泽。 永珹大喊大叫着,拼死维护,连一旁的火盆也踢倒了,宫人们生怕着火,赶紧去收拾浇水,乱成一团。 永琪看到永珹如此拼命维护懿泽,脑袋里乱哄哄的,愣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早该求情了,忙向纯贵妃、颖嫔行礼,拱手问:“各位额娘,不知儿臣能否有资格讲一句?” 颖嫔笑问:“五阿哥该不是为这个宫女求情吧?” “是,儿臣请求娘娘收回成命。”永琪跪下,叩首在地。 颖嫔先是看了纯贵妃一眼,纯贵妃默不作声。 颖嫔只好又笑答道:“五阿哥宅心仁厚,可是后宫之大,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方才之事,阿哥也都看到了,并非贵妃娘娘与我有意为难,实在是懿泽不懂规矩,若今日宽恕了她,怕日后后宫再无人能服了。” 揆常在也斜着眼凑了一句:“可不是呢!上次她撞了十二阿哥,五阿哥就护着她,如今越发胆大妄为,五阿哥再要护着,还不翻了天了!” 永琪道:“娘娘此言差矣,上次十二弟之事,实为儿臣之过,儿臣自该坦诚,并非维护何人。而今日,懿泽并无过错,却是诸位娘娘误会,因此儿臣不得不为之申辩。” 颖嫔淡淡一笑,不得不问明缘由:“五阿哥请起来说话,既然你说是误会,那就请解释明白,本宫确实听得有些糊涂。” “谢娘娘恩典。”永琪再拜,站起回道:“娘娘说懿泽有过,是因为妖言惑众、冲撞贵妃。儿臣以为,鬼神之事,难讲有无,宫中所禁的妖言惑众,并非禁止后宫之人谈鬼神,而是不得以鬼神为由,谣传一些荒谬无稽、有损皇室威严清誉之事,那么懿泽并没有做错,此为一也;其二,此处是嘉贵妃娘娘灵堂,所谓‘灵堂’,有‘灵’也不足为怪,此女侍奉灵前已有数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嘉贵妃娘娘若有怜惜,显灵于她,谁人又能说她一定是扯谎呢?其三,说她冲撞贵妃,她虽看到异象,却并没有大声喧哗,而是沉着禀报,丝毫没有扰乱之意,至于其他人惊吓惊叫乱了起来,却并不是懿泽之过。儿臣陈情已毕,恭请娘娘裁夺。” 颖嫔知道,永琪是那种一旦管起事来,就一定要管到底的人,他又是乾隆如今最喜欢的儿子,颖嫔不敢得罪,因此笑向纯贵妃问:“五阿哥所说,也不无道理,贵妃娘娘以为如何处置是好呢?” 纯贵妃笑道:“本宫也不好妄自断言,还请颖嫔做主就是了。” 颖嫔答道:“贵妃娘娘一向宽厚,五阿哥又以宽待人,那嫔妾就只管做主,免去今日懿泽之罚了。” 懿泽屈指一查,这已经是永琪第三次对自己英雄救美了。 命神的写作手法,还真是乐此不疲,俗不可耐。 第14章、女人一定比男人主意多? /290202梦神降世,做个王妃总掉坑最新章节! 揆常在听到颖嫔给出的处置结果,气的火冒三丈:“凭什么每次都这么纵容她?她只不过是一个小小宫女而已!嫔妾不服!” 永琪拱手对揆常在说:“揆常在若果然不服气,不如随儿臣到皇额娘面前评理?或者向皇阿玛请示?如何?” 揆常在见永琪搬出皇上皇后来示威,哪能对答,只好站起,挥袖而去。 纯贵妃见了,摇头叹气。 颖嫔笑道:“娘娘知道,揆常在是皇后娘娘的亲眷,张狂惯了,从不把嫔妾放在眼里。娘娘又是仁厚出了名的,她便如此目中无人了。” 永琪拦下了懿泽的处分,心里却怪怪的,总想着永珹维护懿泽的事。 坐立不安的挨到人散时,他离开了灵堂,却并没有离开景仁宫,而是等候在懿泽回屋必经的路上,果然遇到了懿泽和青岚。 她们见了永琪,忙停住行礼,懿泽并答谢道:“多谢五阿哥今日袒护。” “没有什么。”永琪似乎想说什么,欲言又止。 懿泽便告退离开,绕开永琪继续前行。 “你等一下!”永琪又忽然喊了一声。 懿泽停住了脚步,回头拜问:“五阿哥还有什么吩咐?” 永琪慢慢的走到她们跟前,喃喃的问:“你……你跟四哥,交情很深?” 懿泽笑道:“奴婢与四阿哥并无交情。” 永琪追问道:“果真如此?” 懿泽轻轻的点了点头。 永琪竟然有些出汗了,又问:“那,那四哥今天为何如此袒护你?” 懿泽答道:“四阿哥与五阿哥一样,宅心仁厚,善待宫人,五阿哥怎么会这么问呢?” “我与四哥一样?”永琪好像有些傻了,不知所言。 懿泽再次行礼告退,拉着青岚离开,永琪就傻傻的愣在原地。 走了片刻,青岚忽然说:“五阿哥和四阿哥是不一样的。” 懿泽又不傻,她当然看得出来,四阿哥对她的袒护不过是一报还一报,而五阿哥对她,已然保护上瘾了。 青岚问:“五阿哥有意于你,你何不接纳?我们入宫,最大的希望不过是有个好的归宿,五阿哥身份高贵,才情不浅,又心地善良,还配不上你吗?” 懿泽不知该怎么跟青岚讲,她来到人间,唯一的目的就是嫁给帝王,才好爬到更高的位置、立功更高,才更有把握抵过丹阳的罪责。阿哥那么多,她哪知道谁会是下一任君王? 所以,她一定要嫁给已经是帝王的人! “难道……你真的喜欢四阿哥?”青岚又疑惑的问了一句。 “怎么可能?”懿泽感到十分可笑,她再怎么着,也不可能看得上永珹那种长得一般、智商几乎赶不上自己的傻瓜啊。 懿泽固然看不上永珹,但总有人能看得上。 此夜,孟冬值夜守灵,见另外几个守灵的景仁宫宫女都在打瞌睡,她也觉得很是无聊。正此时,她看见外面有个人影越来越近。 孟冬是从不怕鬼的,她拿起蜡烛,走出门外,与人影相向而行。 刚走出没多远,却见是永珹到了眼前,他噗通跪下,抱住了孟冬的脚脖子,哭道:“求姐姐教我!” “你这是做什么?”孟冬慌忙扶起他,道:“你好歹是个皇子,这样跪我一个宫女,让人看见,成何体统?” 永珹站起,擦着眼泪问:“姐姐愿意帮我?” “你要我帮你什么?” “其实,姐姐昨晚说的话,一直在我耳边回响,我只是拉不下脸来求你,可是今天,我看到,永琪轻轻松松就能做到我做不到的事情,凭的是什么呢?所以我想明白了,一个人要强大,才有能力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我不再逞匹夫之勇,还求姐姐赐教。” 孟冬叹了口气,笑道:“你总算是开窍了,可是……你凭什么认为我有办法帮你呢?” “我额娘说过,女人主意最多,你也是女人,肯定有办法。”永珹倒是实诚,却不知孟冬都要笑喷了。 他见孟冬笑,又很不解,问:“你笑什么?” 孟冬觉得,他这想法实在没什么道理,但仔细想来,随便找个人,肯定比这个呆呆傻傻的皇子主意多。 因此,她将永珹拉到一旁安静隐蔽的角落,笑道:“你既然屈尊请教我,那我就跟你指一条明路。” “请姐姐赐教。”永珹躬身作揖。 孟冬问:“我来问你,你离开皇宫,最不放心的是谁?” 永珹答道:“额娘已经不在,我所挂念的,自然是额娘留下的两个幼弟。” “你还有一个月就要奉旨离开了,却不能带走你弟弟,你是不是应该利用这一个月,给他们找个靠山?” “可是,找谁做靠山呢?” “太后。” “太后?太后会庇护他们吗?”永珹有些疑惑。 孟冬笑道:“为什么不会?她是你的祖母,在寻常百姓人家,常常祖母疼孙子比父母都多!她再怎么高高在上,也是你的祖母,你把你们之间应有的亲情找回来,就不难了。” “就算太后愿意,她毕竟年岁已高,我两个弟弟都那么小,太后能照顾他们多久呢?”永珹仍然很不放心。 “太后只是个搭线,你真正应该交给的,是时常侍奉太后的舒妃。” “舒妃?”永珹更不明白了,又问:“我额娘生前,对舒妃态度一直很差,她怎么会愿意管我们呢?” 孟冬道:“你额娘都不在了,她才不会计较呢!舒妃有娘家的实力、又有太后撑腰,皇上会永远敬重她。她最大的缺憾,就是没有儿子,你就送她两个儿子,她会感激你的。有了舒妃这个靠山,别说是你两个弟弟在宫中立足,就是将来继承大位,都不是没有可能。” 永珹听到这里,忽然觉得前途一片光明,心中生出一丝欣喜,又作揖求道:“姐姐的主意好极了,可是我该怎么做怎么说?还求姐姐细细的教我。” 孟冬又往周围看了看,见四下无人,又靠近永珹,在他耳边细细讲了许多。 俗话说,勤能补拙。 永珹这一夜几乎没睡,翻来覆去的练习孟冬交代的话。天还没亮,他就赶紧起来收拾整齐,去寿康宫去给太后请安。 太后才刚起来,尚未梳洗,永珹便在外面静候着。 舒妃是每日早晨必来伺候太后梳洗的,永珹等了一刻,见舒妃扶着太后走了出来,忙跪下请安:“孙儿给皇祖母请安,给舒妃娘娘请安。” 太后慢慢走到正中间,坐到太师椅上,才微微笑着说:“这也是奇了,你长这么大,也没见哪天来给我请安!哀家都不记得,上次见到你是什么时候了。” 永珹跪在地上,不敢起身,拜道:“以往是孙儿不懂事,皇祖母宅心仁厚,还望海涵。” 太后挑了挑眉毛,笑容变得有些神秘,问:“以往不懂事,怎么今天忽然懂事了?” 永珹抬起头,深情的望着太后,缓缓道出:“人生最大悲哀,莫过于子欲孝而亲不在,孙儿以前总是只顾着自己的喜怒哀乐,全然不知孝为何物,直到近日母亲辞世,孙儿才幡然悔悟,竟再也没有孝敬母亲的机会了……” 太后虽然不常出门,宫中之事却没有不知不晓的,更何况近日宫中为嘉贵妃举办丧事也不是个小事。但太后素来不喜欢嘉贵妃,嘉贵妃孤傲,生前也很少来与太后请安问候。 因此,嘉贵妃辞世,太后也从不曾去景仁宫看过。 太后是个聪明人,料想永珹此来绝不是只为了絮叨这些事,前面说的话不过是个铺垫,后面才是重点。 永珹继续说:“除了母亲,皇祖母也是孙儿极亲的亲人,孙儿不能再有更多遗憾,因此想要趁现在多孝敬皇祖母,但愿皇祖母不嫌孙儿觉悟的迟钝,肯接纳孙儿的一番孝心。” 太后见永珹说的这样诚恳,无论信或不信,也必须顾及祖孙情面,因此笑道:“你且起来说话吧!” “谢皇祖母。”永珹站起,又问:“皇祖母近日身体如何,前些天太医们开的药,可都对症了?” “已经好多了,不必记挂。”太后扶着舒妃的手,慢慢走下来笑道:“哀家听说你皇阿玛将你贬为庶人,不日就将出宫,可有此事?” 永珹低头,惭愧的答道:“回皇祖母,确有此事,皇阿玛口谕已出,等额娘四十九日停灵完毕,就正式颁旨了。” 太后眼珠转动了两圈,又似笑非笑的问:“因此你特来这里,是想哀家在皇帝面前替你说情?” 永珹忙拱手答道:“皇祖母误会了,孙儿并无此意。孙儿冲撞了皇阿玛,是大不孝,皇阿玛秉公处置,孙儿若求皇祖母说情,皇阿玛孝敬皇祖母,自然是要听从的。只是皇阿玛身为一国之君,口谕已下便是一言九鼎,若收回了,皇阿玛面上不好看,心里也不自在,如此,就不是孙儿孝敬之意了。孙儿岂能给皇祖母出这等难题,去给皇阿玛添堵?孙儿承想,在宫中一日,就孝敬皇祖母和皇阿玛一日,真出去了,在外面也要天天烧香拜佛,祝愿皇祖母和皇阿玛、诸位娘娘健康长寿。” 听到这里,太后心中有些小小的惊奇,与舒妃对视相看。 舒妃也不能解,永珹这番话已经断了让自己留下的后路,既然要出宫做平民百姓,那亲近太后又有何用?难不成真的只是为了尽孝? 太后不喜欢猜疑别人的心思,因此笑道:“时候不早了,你该去灵堂举哀了吧?” 永珹于是辞了太后,退出寿康宫,一溜烟跑回景仁宫,找到孟冬,将与太后所说的话都讲给孟冬。 孟冬听了,颇有成就感,笑道:“你虽然脑子不好使,却实诚,太后见多了狡猾精明之人,老实本分也未必见得不好。” “凡是太后今日问的说的,都是姐姐昨晚教过的,姐姐真是料事如神!” 孟冬笑道:“这只是个开头呢!你明天一早只管还早些去,太后若没起,你就到她花园去浇花锄地。” “浇花锄地?”永珹摸了摸脑袋。 孟冬轻轻一笑,伏在永珹耳边又仔细交代一番,永珹领略了意思,就先到灵堂去着孝服,心中依旧不停的琢磨着下次见太后要做的事。 到了晚间,孟冬又悄悄到永珹房中,教永珹如何应对太后可能问的每一个问题。 第15章、托孤 /290202梦神降世,做个王妃总掉坑最新章节! 这次,永珹仍然是在天还没亮时就到寿康宫,在后花园除草浇花。 天亮之后,舒妃又照旧来服侍太后梳洗,并回禀太后:“四阿哥又来请安了,在后院除草呢!” 太后扶着舒妃的手,慢慢走到后花园中,果见永珹拿着锄头,在那里除草。 永珹见太后来了,忙放下锄头,上前行礼:“孙儿给皇祖母请安,给舒妃娘娘请安。” 太后笑道:“你有心了,最近殷勤的很呐!” 永珹也站到太后一侧,扶太后一起散步,道:“孙儿在宫中的日子不多,恨不能时刻在皇祖母身边尽孝,等孙儿离了宫,想要殷勤也没机会了。” 太后仔细打量了永珹,感觉像是比先时成熟了许多:“看来,你母亲的死,对你的打击不小,也让你长进了不少。” 永珹苦笑着说:“身为人子,失去亲人的痛苦都是常情,孙儿也不过是普通人一个。只是,孙儿自己犯了错,自己承受也就罢了,还连累额娘的名分,连身后的殊荣也不得,实在是不孝之极,才让孙儿更伤心。” 太后诧异道:“嘉贵妃葬入皇陵的宫室已经定了吗?谥号可定了?怎么我没听说呢?” 舒妃笑答:“臣妾也每日都去灵前上一炷香,也未曾听说。” 永珹答道:“并没有拟旨传令,但是皇阿玛说,不能按宫中惯例晋位,也没谥号,还按贵妃的位分入皇陵。” 太后道:“既然还没有正式传旨,那就说明一切还在未定之中,你伤心不就早了吗?” 永珹听到这句,忽然转身跪下,叩首拜道:“谢皇祖母。” 太后揣着明白装糊涂起来,微笑着问:“你这谢的有些奇怪啊?” 永珹答道:“孙儿谢的是皇祖母的宽慰之情。皇阿玛国务繁忙,皇祖母就是孙儿在这世上最亲的人,皇祖母自然是疼爱孙儿的。” 太后笑道:“你且回去吧,等我用了早膳,也去你母亲灵前上一炷香。” 永珹欣喜不禁,在太后面前告退,忙又跑回景仁宫到处寻找孟冬,出了一头的汗。 好容易等到孟冬出门,永珹欣喜若狂,抓住孟冬的肩膀说:“你知道吗?太后竟然亲口对我说要来看我额娘!要去灵前上香!我额娘名分的事,有希望了!” 孟冬摇了摇头,道:“太后虽然是你的祖母,但仍然是太后,动之以情虽能亲近,但没有利益关系,她也难在皇上面前为你母亲讨皇贵妃的名分。” “那要如何做呢?我该怎么做呢!”永珹方才的欣喜忽然丢了一半,又变成了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孟冬想了想,说:“一会太后过去时,一定要让太后看到你那两个弟弟,你明白吗?这件事要是做成了,必然是一举两得?” 永珹不解:“这跟我弟弟有什么关系?难不成让我弟弟去说情?他们太小,教不明白、说不明白的!” “谁叫他们说情了?依我看,你那两个弟弟可比你聪明,尤其是十一阿哥,虽然只是孩童,说话比你都伶俐!将来必然有出息!而你现在……”孟冬摇摇头,叹道:“别说身份,连智商都堪忧!好好培养你弟弟,也不算辜负你母亲对你的一番疼爱,你母亲也会含笑九泉的。” 永珹有些不好意思,恳求道:“还求姐姐说的明白一点,果然事成了,我愿意答应你任何事情!” “此话当真?”孟冬盯着永珹,诙谐的笑着。 永珹摸了摸脑袋瓜,笑道:“姐姐如此聪明绝顶,我怎么骗得了你呢!” “谅你也不敢!”孟冬在永珹耳边叮嘱一番,又让永珹赶紧去灵堂恭候太后。 果然,景仁宫这日的法事开始没多久,太后便偕同舒妃一起来了。 此刻颖嫔并不在景仁宫,只有三阿哥永璋、四阿哥永珹、五阿哥永琪戴孝在灵堂一侧,八阿哥永璇、十一阿哥永瑆在边角蹲坐。 永珹早已教了永瑆几句。太后刚上香完毕,准备出去,只听到一声稚嫩的叫喊声:“皇祖母。” 太后望去,看到了坐在墙边的永璇和永瑆,那永瑆才刚三岁,模样精致可爱,太后便扶着舒妃的手走了过去,蹲下摸着永瑆的脸,问:“你叫皇祖母,有什么事啊?” 永瑆乖巧的答道:“我想要皇祖母抱抱。” 舒妃笑道:“你皇祖母有了年纪,抱你会有些吃力呢!陪你说说话好不好?” 永瑆又将脸对准舒妃,说:“那额娘抱我出去走走好不好?” 舒妃愣了一下。 永珹忙跑了过来,作揖行礼道:“永瑆不懂事,随便说话,岂敢劳驾舒妃娘娘?” 永瑆却噘着嘴、扭着腰撒娇道:“不嘛!我就要额娘抱!” 太后却对舒妃说:“他小孩子家的,没了娘,自己也不明白,你就抱着他出去走走,也没什么!” 舒妃应了声“是”,便将永瑆抱了起来。 永珹扶着太后,一起走出灵堂。永瑆不住的撒娇,永珹的眼泪便唰唰的流下,又赶忙用袖子去擦。 太后见了,宽慰永珹说:“是你弟弟又惹你伤心了。” 永珹答道:“永瑆这么小……孙儿难免心疼他。” 太后叹道:“可等你离了宫,想要心疼也没机会了。” 永珹道:“皇祖母最是慈爱,一向疼爱孙子孙女,等儿臣离了宫,皇祖母必然是要偏疼孙儿这两个没了娘的弟弟。” 太后问:“你是想将他们二人托付于我?” 永珹只好答道:“是。” 太后笑了一笑,她想,这才是永珹这些日子亲近的目的,又问:“你当真放心,把这么小的孩子交于我这么个老太婆?” 永珹忽然跪下,拱手拜道:“皇祖母虽然有了些年纪,却精神焕发,一点也不显老,况且皇祖母最是个明事理、贤惠慈爱的人,孙儿再放心不过。只是,两个弟弟确实年纪太小,孙儿怕劳累了皇祖母,少不得请舒妃娘娘多担待些,将他们当做自己的亲生儿子看待。如此,弟弟们有人照顾,将来他们也必然能替我孝敬皇祖母、皇阿玛和娘娘,孙儿的两个顾盼之忧就都解了,就算以后风餐露宿,也再没有遗憾了。” 太后笑向舒妃说:“四阿哥这是要将两个弟弟托付于你呢!” 舒妃低头答道:“臣妾一切都听太后吩咐。” 太后笑道:“永珹,你且起来吧,哀家先替舒妃答应你了。” 永珹忙叩首道:“孙儿谢皇祖母恩典!谢舒妃娘娘恩典!” 太后又说:“不过,让舒妃来抚养八阿哥和十一阿哥,并不是一件小事,需你的皇阿玛答应才行,你先带永瑆回去,哀家与舒妃去见皇上,你明日再去我那里商议。” 永珹再次道谢行礼,太后就扶着舒妃的手出去了。 离开景仁宫,太后对舒妃说:“这是你的机会,你要抓住机会才行。你入宫多年,只生了一个十阿哥,偏偏没能成活。如今嘉贵妃死了,送你两个儿子,我看那永瑆聪敏的很,你好好抚养他,将来不愁坐到我这个位置,知道吗?” 舒妃答道:“臣妾一切都听太后吩咐。” 太后斜着眼,不乐意的问:“换一句话行吗?什么都听我吩咐?你自己就没点主见吗?” 舒妃答道:“是,臣妾知道,太后都是为臣妾好。” 太后又说:“你要多用心、多留心,我看皇后这一胎,十有八九是个阿哥,令妃肚子里的也不好说,永琪又是皇帝心坎上的宝贝,你稍有不慎,这辈子便没指望了。要先让皇上追封嘉贵妃为皇贵妃,永瑆的地位自然也就跟着尊贵了,再由你来抚养他们兄弟,你也可母凭子贵。” 乾隆刚下了早朝,听说太后驾到,忙出门迎接,先见了礼,叙了几句闲话,太后便问:“哀家听说,你有意将嘉贵妃按贵妃的名分下葬?” 乾隆有些诧异的问:“皇额娘怎么突然关心起嘉贵妃的事了?” 太后答道:“我与嘉贵妃虽然不熟,但是她毕竟是从你做亲王时就服侍你的人,她的娘家,也为我们大清做了不少事,她还为你生了那么多儿子,如今死了,无论按照哪条祖宗惯例,也应当追封她为皇贵妃。你只管按照自己的喜好来,岂不让前朝与后宫追随你的人寒心?” 乾隆笑道:“皇额娘思虑的极是,儿臣依例追封她为皇贵妃,按皇贵妃之理下葬便是。” 太后点点头,又说:“还有一事,先前你疼爱嘉贵妃,她的儿子都是她自己养着的,我也没管。可如今,她已经不在了,这永璇、永瑆都如此年幼,总得有个母亲照管吧?” 乾隆看太后带舒妃一起前来,又提起此事,心里岂能不明白,因此笑问:“皇额娘心里已经有人选了吧?” 太后拉着舒妃的手,笑问:“这个人,你可认为妥当?” 乾隆不敢违背,只好称赞:“皇额娘的眼光,自然是最好的。舒妃出身名门,又得皇额娘亲自教导,后宫再没有更合适的人。” 他又对舒妃说:“皇额娘如此器重你,你可要好好抚养永璇、永瑆,方不辜负皇额娘的一番美意。” 舒妃答道:“臣妾谨遵太后、皇上吩咐,不敢有辱使命。” 太后笑道:“既然这样,也不着急,你先追封嘉贵妃为皇贵妃,丧事也要隆重些。等葬入皇陵之后,再昭告后宫,让舒妃来抚养两位小阿哥。” 乾隆知道,太后这样安排,先抬举了嘉贵妃,隆重丧礼后再将其子交于舒妃抚养,目的还是为了抬举舒妃,给舒妃更牢靠的靠山。 乾隆对太后,不得不言听计从,虽然不喜欢舒妃,也只得遵从太后旨意,一步一步的操作。 第16章、长春宫的金光 /290202梦神降世,做个王妃总掉坑最新章节! 事态的好转,让永珹每天都神采奕奕,连守灵时都会一不小心笑一下。 孟冬也因此沾沾自喜,不知不觉中,她用更多的时间来想永珹,虽然傻乎乎的,却因为单纯而可爱。 孟冬想着、笑着,走回她和懿泽、青岚、宜庆同住的屋子,不大留神的推门,正巧懿泽在里面开门,孟冬差点摔倒。 孟冬见青岚已经睡熟了,懿泽却穿戴整齐的要出门,习惯性的又讥讽起来:“哟!半夜三更出门,不怕撞见鬼啊?” 懿泽不答,只管出门,却不想孟冬说的话已经惊醒了青岚。 青岚坐起,问:“懿泽,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呢?” 孟冬笑道:“想是嘉贵妃又要显灵了,她要赶紧出去接驾!” 此言一出,在一旁的宜庆,笑的前仰后合。 青岚听了这般讥讽之言,难免替懿泽生气,因此下床走到孟冬面前,理论道:“怎么?只许你半夜回来,就不许别人半夜出去?你整天针对懿泽,安的是什么心?” 孟冬淡淡答道:“我才懒得针对她!你当我是那么无聊的人?谁叫她连累我落选?又连累我不能回家!如今弄了个名分没挣上,自由也不得,我要看见她有好心情才怪呢!” 青岚听了这话,没了言语。 宜庆却不明白,好奇的问:“你说懿泽连累我们落选,这个我明白。又说懿泽连累我们不能回家,是什么意思?我们留下,不是皇后的命令吗?” 孟冬看了宜庆一眼,摇头叹道:“可怜啊,你竟是个傻子!这都看不出来?皇后不过为了将懿泽留在宫中,才寻出守灵这么个借口,你、我、青岚,都是凑数的陪衬。你等着看吧,将来皇后必然得想出个法子,把懿泽弄走!” 宜庆不关心懿泽将来会如何,她只在乎自己的未来,关切的问:“那我……我们呢?我们会怎么样?” “我们?”孟冬冷笑一声,道:“自然是继续守灵呗!” 宜庆并不相信,反驳道:“你少骗人!都说了,嘉贵妃只在宫中停灵七七四十九天,我们守灵完了这四十九天,还有什么好守的?” 孟冬笑道:“自然是到地宫去守啦!” “地宫?”宜庆突然打了个冷战,问:“你是说……我们会去皇陵?成为长久的守灵人?在地宫侍奉到终老?” “你以为呢?总要有人去地宫侍奉仙灵吧!”孟冬面带笑容,说的十分轻松,好像并不是在说自己的事情。 宜庆却已经吓得心乱如麻,上前拽住懿泽的衣袖,喊道:“你把我们害成这样,你自己倒落得个好命!凭什么?你告诉我凭什么?” 青岚忙去拉住宜庆,劝道:“你放心,果然像孟冬说的,懿泽要是有办法出去,一定也会帮我们的。” 宜庆冷笑道:“她会帮‘你’!什么‘我们’?她几时记得还有‘我们’?” 青岚笑道:“我向你保证,若是我们有办法,一定不会把你丢在这里,我说话算话,如何?” 宜庆看着青岚,半信半疑,也不知道该如何,带着闷气,又拉上被子躺下睡觉。 懿泽见她们已经消停,便跨出了房门。 孟冬心中,不能不对懿泽半夜出门感到好奇,就悄悄的跟在懿泽身后,只见懿泽出门直接朝大路走去。 景仁宫的大门外,有两个值夜的侍卫守门,孟冬紧盯着懿泽,她看到懿泽似乎是低头默念了两句什么,守门的侍卫竟然有些微微的打盹,懿泽便轻轻松松的走出门去。 孟冬也赶紧跟上,可是当她走到宫门口时,两个守门的侍卫却又很清醒,拦住孟冬说:“没有颖嫔娘娘的命令,夜间不得随意出入。” 孟冬有些心惊,她似乎觉得,懿泽好像与常人不太一样,但也懒得多事,转身又回屋去了。 懿泽方才出门,也就是用了一点催眠术而已。那是她前世唯一学会的、且学的不怎么样的一门法术。 自从上次看到嘉贵妃的魂魄之后,懿泽一直在思考原因。她现在已经是凡胎肉眼,能看到鬼魂,实在有点不合常理。唯一能解释通的,就是藏在她腿里面的龙锡杖。 她记得,投胎之前,花仙告诉过她,龙锡杖是有通阴阳之力的。 从她出世到人间,龙锡杖一直藏在她的腿内。她之前也考虑过取出,只是一旦取出,如何存放就是个问题。 很早之前,她就已经把入宫、晋位,确立为自己此生的目标。选秀是一件规矩严格的事,她是不可能随身携带龙锡杖的,她又不放心把龙锡杖这样的物件留在尚书府,所以才筹划着,等入宫后,有了属于自己的地盘,再取出龙锡杖。 但经历了嘉贵妃鬼魂一事,她有点担忧。这宫中,恐怕生死之事常有,冤魂多,若不早日取出龙锡杖,日后必然带来麻烦。 因此,她才趁夜晚出来,想找个合适的地方取出龙锡杖。 懿泽躲避着巡夜的宫人,一路往西,直到一个冷落紧闭的宫门前,抬头看了上面的匾额,乃是“长春宫”。这几天,懿泽已经打听过,长春宫是六宫中唯一一个没有人的宫殿。 长春宫是孝贤皇后的旧居,孝贤皇后辞世后,乾隆惦念至极,因此下了禁令,不准任何人入住长春宫。长春宫一切陈设还如孝贤皇后生前,每年孝贤皇后忌辰,乾隆都会亲自来此怀旧一番,连当今皇后也不曾擅自来此。 除了墙外有些巡夜站岗的,长春宫可以算是鸦雀无声。懿泽躲过了巡夜的人,推开宫门,进入长春宫来。 没有灯光,她每一步都走的很小心。 懿泽不敢进正殿,生怕撞见了孝贤皇后的魂魄,或者撞见了其他不该撞见的,惹出什么祸事来,只往一旁偏殿里走。 走着走着,她感到前方有动静,就在偏殿的一个不起眼的角屋里。 可是这里不该有人的,懿泽感到有些诧异,悄悄到那角屋窗前,仔细听了一听,里面真的有人喘息的声音。 懿泽心中一惊,想要后退,却又抗拒不了自己的好奇心,便用手指点破了窗户纸,借着月光往里面看,只见好似一个人影的在屋里晃动,好像在吃着什么,只是不大看的清面目,头发蓬乱的像鬼,但又觉得不是个鬼。 懿泽心里正自疑惑着,走了神,不知何时,竟忽然有一只眼睛闪现在自己面前!里面那人居然也到了窗前,也透过那一小块破了的窗户纸看她。 懿泽吓了一跳,转身往外走,那人却叫道:“救救我!救救我!” 紧接着,里面传出了铁链的声音。 懿泽这次确定,那肯定不是鬼,而是有个女人被铁链锁在了屋子里。 懿泽有些想要回去救她,却又忽然想起自己今晚来这里的目的。皇宫是个充满秘密的地方,救一个锁在禁宫的人,恐怕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她还是得先解决了自己的麻烦。 这么想着,懿泽又匆匆离开了偏殿,向正殿的一侧靠近。 突然之间,懿泽的腿闪出万丈光芒,她抬头一看,不远处的柱子上雕刻的神龙也发出金光,与自己的腿内的龙锡杖遥相呼应。 两条龙的相互感应,是懿泽始料未及的。 她的腿瞬间疼痛难忍,好像是神龙在她腿内游动的毫无章法,这种疼让她一时间再想不到别的事情。 最糟糕的是,金光冲天,无法掩盖,她听到墙外的侍卫叫喊起来:“有人擅闯长春宫!” 私闯长春宫可不是一件小事,侍卫们半夜三更不敢惊动皇上皇后,因懿泽是景仁宫宫女,便报知了景仁宫现在的主位颖嫔。 颖嫔将懿泽带回,关押在景仁宫的一间密室,却密令将此事透漏给揆常在。 揆常在听说了此事,好像天上掉馅饼了一样,丝毫没有了困倦之意,连忙起身,带着贝婷、贝茗来密室看懿泽。 密室无一人看守,只有懿泽被绑在木桩上。 懿泽默叹,到底还是让这炮灰逮到机会了。 揆常在冷笑道:“你还真是胆大包天,竟敢夜闯禁宫!我正愁不好找茬,你倒自己送上门来。” 贝婷向揆常在说:“主子,颖嫔娘娘交代,要等明日天亮,将懿泽姑娘交于皇后娘娘裁夺,今夜只是暂押,其他人不得处置。” “闭嘴!皇后一定会袒护她,难道你不知道吗?”揆常在又抬头看懿泽,嘴角扬起:“不过……你已经没有机会见到皇后了。” 懿泽才懒得搭理揆常在。 揆常在向侍女发令道:“也不必费事,拿一条绳子来,把她给我勒死,我就不信,皇后娘娘还能为了一个宫女让我去偿命!” 贝婷与贝茗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还不快去!”揆常在又大喝一声。 贝茗捡起墙角的一根绑人用的绳子,走了过来。 贝婷惦念着,上次懿泽阻止她捡碗的碎片时的袒护之情,不忍看到懿泽枉死,慌忙跪下,恳求揆常在说:“求主子,饶懿泽一条生路吧!” 懿泽听到,看着跪在地上的贝婷,心中有些默默的感动。 揆常在却丝毫不为所动,一脚将贝婷踹的很远,笑道:“既然你对她这么有情有义,就跟她一起去死吧!” 贝婷捂着胸口,想来是被踹的不轻。 贝茗慌忙求情道:“娘娘息怒,奴婢听从娘娘教诲!” 贝茗站起,拿起绳子就勒在懿泽脖子上,使劲的拉,懿泽一动不动。贝婷想要爬过去阻止,没想到绳子却突然断了。贝茗吓了一跳,后退不敢再动。 “这绳子这么不结实?”揆常在心中有些疑惑,亲自到墙角又找了一段绳子,用手扯了扯,觉得很是牢固,走到懿泽身旁去勒她的脖子。 贝婷、贝茗都睁大了眼睛看着,绳子却又断了。 揆常在吓得将绳子丢在地上,指着懿泽问:“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第17章、后宫救世主 /290202梦神降世,做个王妃总掉坑最新章节! 懿泽不屑的笑了笑,她早料到会如此了。她体内的龙锡杖那么有灵性,当然会保护她。 这个笑容,让揆常在更加气恼,她指着懿泽道:“你这个妖女,一定是有妖术!” 揆常在上下打量了懿泽一番,只见懿泽右腿上有血,料定右腿受了伤,拿起麻绳,专打在右腿上。 懿泽的右腿,方才在长春宫两龙呼应之时,的确受了伤,此刻挨打竟然是极疼的,她不禁疼的皱起眉头。 揆常在得了意,又换了铁锁链,在懿泽腿上挥过去。 懿泽忍不住大叫一声,衣服破了,流出更多血来。 贝婷爬到揆常在脚下,拉着揆常在的衣角说:“娘娘,这教训已经是不轻了,求娘娘就别打了。” 揆常在随手又将铁链挥到贝婷身上,正巧打到了贝婷的头,贝婷一下子昏了过去,血从额头流到耳朵上。 “贝婷!”懿泽惊叫了一声。 揆常在又对着懿泽,冷笑一声:“我今天就让你知道,得罪我,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说着,揆常在就拿着铁链在懿泽身上乱打起来。 懿泽身上多了一道又一道伤痕,只是她是无论如何都死不了的。 懿泽一直咬牙忍着,不再叫一声。 却说青岚见懿泽迟迟不归,早就心急如麻,后来见懿泽被侍卫抓回,便知道凶多吉少。 青岚正要想着如何救懿泽,却忽然听说揆常在去了。她揣测,揆常在半夜三更能消息这么灵通,一定是颖嫔故意诱导揆常在去报仇,想借揆常在之手除掉懿泽,所以,求颖嫔救懿泽多半没用。 她们都只是身份卑微的宫女,哪有什么门路? 青岚想来想去,恐怕现在宫里也只有永琪愿意管懿泽这档子事了。 可是这个时候,如何见到永琪?一定会被侍卫拦在门外的。 青岚转身飞奔进了屋子,推醒了孟冬。 孟冬极不情愿的睁开了眼睛,问:“天还没亮呢!怎么今天叫我这么早?我再睡半个时辰!” 青岚压低着声音,眉头紧皱着,道:“姑奶奶,求你别睡了!懿泽随时可能出事,你快想办法救救她!” “你说什么?懿泽怎么了?”孟冬翻身起来,定了定神。 谁知旁边宜庆已经醒了,半睁着眼牢骚道:“她平时不积德,要死了也还连累别人不能睡觉!困死我了!” 孟冬也冷笑道:“说的是呢!就她那性子,今天才惹出是非要处死,算是走运了!又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也没能力帮她。” 青岚拉着孟冬的胳膊,央求道:“算是我求你好不好?你这么聪明,一定有办法现在见到五阿哥,让他去给懿泽求情,求你了!” “如果是救你,我或许还能考虑一下,救她?我是真没兴趣!”孟冬说罢,躺下继续睡觉。 青岚无奈,自己跑了出来,天色微明,又等了一炷香时间,景仁宫守门侍卫才放行。青岚赶紧出门,一路小跑到毓庆宫,果然被侍卫拦住了,问:“腰牌呢?” 青岚解释道:“我不是这宫里的人,但我找五阿哥有急事。” 侍卫又问:“可有五阿哥手谕?” 青岚摇了摇头,恳求道:“求你们通报给五阿哥,他一定会见我的!” 侍卫们不再理她,也不许她进去。 正在焦虑之间,只听身后传来一声:“叫你来替四阿哥取东西,何必提五阿哥来遮掩?我们四阿哥还没沦落到这程度呢!” 青岚回头,看到是孟冬,心中不禁一阵欣喜,轻叫了声:“孟冬,你来了?” 孟冬向阿哥所的守门侍卫笑道:“我们是替四阿哥取东西的。” 侍卫答道:“胡说,四阿哥的奴婢我都见过,再说,四阿哥已经不是阿哥了,哪里还有人可使唤?你是哪里冒充的?” 孟冬拿出景仁宫的腰牌来,又说:“我们是侍奉嘉贵妃娘娘的。四阿哥虽然已经不是阿哥,嘉贵妃却已经是皇贵妃了。娘娘生前最心疼四阿哥,不忍心他吃一点苦,临终还交代我们多加照顾。如今四阿哥整夜在那边守灵,夜里冷的很,难道不许我们奉嘉贵妃遗命,来取个被褥吗?” 侍卫想了一想,有些迟疑,还是不敢轻易放入。 孟冬又露出一副进不进去都行的态度,随口叹道:“身份可以被废除,血缘却不能断,他到底是皇上的骨肉,你们如果不让我进去取,明天冻生病了,那我可只能把责任推给你们了。” 侍卫听了这句,不敢再阻拦,让开了路。 孟冬就赶紧拉着青岚进去了。 她们先是朝着原先四阿哥的住处走了一段,待守门侍卫看不见自己,忙转身向五阿哥的屋子跑去。 青岚抓住孟冬的手,感激涕零的说:“谢谢你还愿意过来!” “少废话了,快走!”孟冬拉着青岚的胳膊,一路跑到五阿哥的寝殿外,刚要拍门,就被伺候永琪的宫女滢露看到了。 滢露慌忙来拦住,问:“你是谁?怎么敢这时候打扰五阿哥?” 孟冬道:“我有急事见五阿哥,麻烦你通传一声。” 滢露并不乐意传话,反而斥责:“你能有什么急事?知道我们阿哥昨晚有多累吗?哪能这么早就叫醒的?” 孟冬陪笑道:“姑娘行行好,你就说有个叫懿泽的宫女有性命之忧,他一听就知道,不但不会怪你,还会感谢你呢!” 滢露不耐烦的说:“就知道,又是这些事,每次只要有哪个宫女被处置,就必然有人来求我们阿哥,好像五阿哥就是天生要管这些事的!到底还有完没完?宫里的宫女这么多,人人都来求,我们阿哥的日子还过不过呢?” 青岚向滢露恳求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求姐姐给传句话,我愿意做牛做马报答你!” 滢露冷笑道:“少来!五阿哥蹚浑水也够多了,连我们都看不过!不过一个宫女,死了就死了,也好来打扰我们睡觉!” 孟冬再也沉不住气,大吼道:“你神气什么!你也不过是个宫女,等哪天你死了,可别求人来救你!” “你咒谁呢!我看是你要死了!”滢露使劲推着孟冬,不让她接近。 孟冬干脆大声喊叫起来:“五阿哥!你快醒醒啊!懿泽就要被处死了!再晚一会就来不及了!五阿哥!懿泽等着你来救呢!” 青岚也趁孟冬与滢露撕扯之间来拍门,叫喊五阿哥。 永琪本是睡着的,梦中似乎看到懿泽啼哭,突然被这叫喊声惊醒,听见窗外有人一遍一遍重复着懿泽的名字,忙披上衣服走出来,问:“懿泽怎么了?” 青岚道:“细节我也说不好,她被关在暗室里,揆常在去了,她随时可能遭遇危险!” 永琪慌慌张张穿上衣服,踏上鞋子,不及梳洗,就同孟冬、青岚走了。 懿泽身上已经被打的千疮百孔,可就是死不了。 揆常在正要再找更厉害的工具,却突然听见外面喊起来,说是灵堂着火了。 嘉贵妃刚被追封为皇贵妃,若是灵堂有个闪失,恐怕这宫里的人都要跟着遭殃,揆常在慌忙去灵堂看情况。 揆常在离开后,贝婷赶紧跑进来给懿泽解开身上的绳子。 原来,贝婷昏倒在墙角之后,没多久又醒来,就趁揆常在不注意溜了出去,现在又来救懿泽。 懿泽问:“是你放的火吗?” 贝婷点了点头。 懿泽摸了一下贝婷头上的伤口,满心愧疚,问:“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贝婷坦诚的答道:“我娘常说,滴水之恩,要涌泉相报。娘死了之后,再没有人在乎我,你是这宫里唯一一个维护过我的人,我不想你有事。” 懿泽忽然满眼泪水,这是她来到人间第一次流泪。她感到了人间的温情,虽是一个萍水相逢的人,却让她感动不已。 贝婷解开了懿泽身上的绳子,可是懿泽的腿却不能站立。贝婷扶住懿泽往外走了两步,正遇到永琪和孟冬、青岚走来。 永琪看到懿泽浑身是伤,尤其腿上鲜血淋漓,心痛极了。他扶住懿泽,满眼伤情:“对不起……我来的太晚了……” 懿泽屈指一数,这应该是永琪第四次救自己了。她不知道,除了救赎这种撮合方式,命神还能不能写点别的? 不过,永琪的到来,确实让懿泽心里有了着落。她忙对贝婷说:“你赶紧走吧,不要和我一起出现在他们面前!” 贝婷知道懿泽是不想连累自己,忙跑开了。 永琪见懿泽行走不便,遂抱起了她,朝正殿灵堂走去。 灵堂火势不大,颖嫔等刚救下火,却见永琪抱着懿泽,一脸怪像的走来,便知道,懿泽没被揆常在整死,却招来了永琪兴师问罪。 颖嫔假装大惊失色,向左右质问:“本宫不是说,先将懿泽关押着,怎么会浑身是伤呢?” 永琪抱着懿泽,低头向颖嫔以示恭敬,然后说:“懿泽虽然有过错,景仁宫自有娘娘做主,六宫又有皇额娘做主,却竟然轮到无名小辈动用私刑,永琪特来替懿泽讨回公道!” 一语未完,宫门外传来一声:“皇后娘娘驾到!” 第18章、皇后绕了个大圈子 /290202梦神降世,做个王妃总掉坑最新章节! 颖嫔、永琪都忙走下阶梯,到景仁宫门口去迎接跪拜,但见几个手持灯笼的宫女进了宫门,后面是皇后的凤辇,萧韫走在凤辇一侧,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进入景仁宫。 相互行了礼,皇后扶着萧韫的手下了凤辇,走到颖嫔面前说:“本宫听说,灵堂失火,所以过来看看,可有大碍?” “让皇后娘娘担忧了,幸皇天保佑,并无大碍,以后嫔妾一定会引以为戒。”颖嫔说着话,抬起头,向皇后身后看到了揆常在。 颖嫔又笑道:“嫔妾以为,揆常在还没起,不知道灵堂起火的事,因此没来帮忙。没想到,原来妹妹早就去向皇后娘娘禀报去了!嫔妾也正打算去回禀呢,只是事有缓急,不得不先救火,娘娘定不会怪罪嫔妾禀报迟了吧?” “你处事极其恰当,何来怪罪之说?”皇后反而回头斥责揆常在:“虽说现在景仁宫之事主要由颖嫔掌管,你也当多多协助才是!不慎失火,人人有责,你也当先救火,再来回禀,如此不知道孰轻孰重,该叫我说你什么呢?” 揆常在本以为灵堂失火,颖嫔是第一个责任人,她好不容易逮住颖嫔犯了一次错,及早去告状才好来看笑话,没想到自己又被抢白了。她满面羞愧,只好答道:“嫔妾知错。” 颖嫔见状,反替揆常在辩解道:“这也不能都怪揆妹妹,她不常经历什么事,自然万事都不敢善做主张的,以前有嘉贵妃娘娘在,揆妹妹有了事情也都是先向嘉贵妃娘娘禀报,如今景仁宫没了主位,揆妹妹没了主张,也只好回禀皇后娘娘了不是?” 皇后早听出这话里的意思,又向揆常在说:“嘉贵妃已然仙去,不日就要安葬地宫,以后颖嫔就是景仁宫的主位,你有了什么,当先回禀她裁夺才是,她若也不能裁夺时,她自然会来与我说。要是六宫嫔妃都似你这般僭越,那各宫主位岂不形同虚设?你要再这样,就休怪本宫不念姐妹情分了!” 揆常在不敢抬头,却咬着牙,没好气的答道:“嫔妾知道了,以后万事都一定请颖嫔娘娘做主。” 皇后向一旁看到了永琪,也看到了他怀里的懿泽,却故意问:“永琪也是来帮着救火的?” 永琪答道:“回皇额娘,儿臣是为懿泽来的,她受了重伤,儿臣正在恳求颖嫔娘娘,为懿泽主持公道!” “懿泽?说的可是你抱的这名宫女?”皇后自然知道永琪是为懿泽而来,只不过在颖嫔面前故意装作有些不太记得的样子。 颖嫔行礼道:“嫔妾正要向皇后娘娘回禀此事,昨夜嫔妾闻说,懿泽私闯长春宫,被侍卫捉到。娘娘知道,长春宫……那可是宫中大忌,嫔妾不敢自作主张,又不敢夜里惊扰娘娘,因此先将懿泽看押起来,欲等天亮禀报。不想嫔妾宫中,不知谁人这么大胆,竟然自作主张,动用私刑,嫔妾一定彻查此事!” 皇后点点头,疑惑的问:“竟然有人这样大胆?若是查出来,一定不能轻饶!” 揆常在已经吓得双腿发麻,却不敢吭声。 孟冬见此情景,心想此事一定是颖嫔故意设置好的套路,来诱导揆常在弄死懿泽,不然密室如何没人看守? 揆常在毕竟是皇后的亲眷,供出真相一定会让皇后为难。倘若追查起来,颖嫔必然会得知自己和青岚向永琪通风报信的事,那就更糟糕了! 孟冬是绝对不愿意得罪颖嫔这种身份显赫、心思缜密的妃嫔的,于是自作主张,替懿泽扯谎道:“回皇后娘娘、颖嫔娘娘,其实无人对懿泽用刑,是懿泽自己原来有些老毛病,天冷病发了,在里面疼的难受,满地打滚、跌跌撞撞,就伤成了这样。” 皇后自然知道这是扯谎,她对于宫中被打伤说是自己弄伤的事,早已屡见不鲜了,但一个刚进宫不久的人就有这种觉悟,倒是不简单。 因此皇后仔细看了一眼孟冬,问:“你叫什么名字?” 孟冬答道:“奴婢孟冬,是与懿泽一同被留下守灵的,深知懿泽以前的毛病。” 懿泽浑身难受,没有力气辩解,就随便孟冬去说了。 永琪并不知懿泽是怎么伤成这样的,但看其伤像是被用刑了。 他在宫中多年,深知宫中的生存之道,孟冬先报信救懿泽,现在又这样讲,一定有原因,他便没有再追究。 皇后点点头,又转过头看永琪,问:“你这么早起来,为这宫女讨公道,可有将她私闯长春宫一事禀告皇上?” 永琪抬头,看到皇后眼珠转动了两圈,大约猜到了皇后在暗示什么,懿泽已经受伤到这程度,若是不及时救治,而是先治罪,恐怕性命不保。 永琪最惯常用的办法,就是替人担罪名,于是答道:“回皇额娘,懿泽昨夜并非私闯,是儿臣命她去的,所以懿泽其实无罪。” 皇后不管信与不信,此刻都必须信了,对颖嫔笑道:“既然都是一场误会,也没有什么事了!” 颖嫔巴不得皇后不追究此事,毕竟懿泽是皇后刻意留下的人,万一被皇后知道处置懿泽是自己放水,实在没有好处。 皇后默默盘算着,懿泽现在被伤成这个样子,继续留在景仁宫只怕迟早被折磨死,到时候自己就无人可用了,她得想办法把懿泽弄走才行。她见孟冬如此聪慧,一定了解自己的心思,便与孟冬递了个眼色,暗示性的说:“好了,大家都各自去‘需要的去处’吧!别都在这杵着!” 孟冬一眼就读懂了皇后的意思,再次行礼拜道:“奴婢斗胆,替懿泽请求服侍皇后娘娘。” 颖嫔笑道:“这丫头真是说笑,懿泽病成这样,如何服侍皇后娘娘?” 孟冬答道:“两位娘娘容禀,奴婢常听说一句老话叫做‘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懿泽虽自幼有病根,又多灾多难,但每逢病发、或是有难,必有贵人相助,逃过一劫,此次在暗房中犯病没有及时治疗却安然无恙,可见是个有福之人。奴婢以为皇后娘娘即将临盆,宫中又有嘉贵妃娘娘仙逝这样的大事,若让懿泽来服侍娘娘,兴许能为小阿哥或是小公主带来福气。况且嘉贵妃娘娘不日就要迁往地宫,懿泽的病都在腿上,不便行走,若随行灵柩,必耽误行程。何不留下侍奉皇后娘娘,岂不两全其美?” 皇后笑向颖嫔道:“孟冬说的有些道理呢!颖嫔以为如何?” “若能给皇后娘娘积福,嫔妾求之不得!嫔妾正愁不能为娘娘效劳,若是嫔妾宫中的人能为娘娘分忧解难,也是嫔妾的福分。只不过,这懿泽到底在病中,娘娘凤体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倒要拨出来人来照顾懿泽,反不像是为娘娘分忧了,不如嫔妾这里再派一个妥当的人跟过去,照顾懿泽,就没有后顾之忧了。”颖嫔说笑着,就回头看自己的侍女菁华。 菁华忙上前跪下道:“奴婢愿服侍皇后娘娘,照顾懿泽姑娘。” 皇后正要说话,萧韫却先凑上来对皇后说:“娘娘,颖嫔娘娘近日太过操劳,怎么能缺了用习惯的人?不如带了这位孟冬姑娘过去,她对懿泽病情最是了解,照顾起来也最便利,也不给颖嫔娘娘添乱,想来是最合适不过了。” 孟冬拜道:“娘娘若看得起奴婢,愿为娘娘效犬马之劳。” 皇后对颖嫔说:“萧韫说的极是,你用顺手的人,还是留着吧,不然,劳累了你,我心里也是不安的。” 颖嫔也不好强塞自己的人去皇后那里当眼线,只好笑道:“皇后娘娘体恤下情,嫔妾感激不尽。” 皇后点点头,道:“既这样,我就带了孟冬和懿泽回去,灵堂失火之事,景仁宫的人小心些也就是了,还是不要张扬的好。万一惊扰太后和皇上,岂不是我们的不好?” 颖嫔心里明白,皇后不过是故意提醒她,愿意隐瞒灵堂失火一事,也希望颖嫔对懿泽之事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是一报还一报。 颖嫔于是答道:“嫔妾也正有此意,想来,揆妹妹也不会再出去与人说了。” 皇后又对揆常在说:“颖嫔最是谨慎,我自然放心,我若听见外面人乱说话,就都是你的不是了。” 揆常在不乐意的答道:“嫔妾以后万事都听颖嫔娘娘吩咐,不敢有半分差池。” 皇后又对永琪说:“你命懿泽去长春宫一事,侍卫们已经误以为成私闯了,这传到皇上耳中恐怕会有所误会,还是去解释一下的妥当!” 永琪深知,宫中知道懿泽私闯长春宫一事的人已经这么多了,乾隆自然很容易会有知道的一天,于是答道:“儿臣一会就到皇阿玛面前陈情,皇额娘请放心。” 因懿泽的腿无法行走,皇后命人将懿泽扶到自己的凤辇上,与自己同坐。 太监们抬起凤辇,萧韫、孟冬等走在凤辇一侧,其他掌灯之人也随行,离景仁宫而去。 永琪待皇后离开,便立即去了乾隆昨晚安歇的咸福宫。 乾隆才刚更衣洗脸,听说永琪求见,便叫了进来,问:“怎么今天,这么早来见朕?” 永琪行了大礼,答道:“儿臣是来请罪的。” “你能有什么罪?站起来说话!”乾隆笑了笑,他并不在意,因为他一向认为永琪做不出多大的错事。 “皇阿玛曾下令禁止人私自进入长春宫,可是儿臣昨夜让一名宫女去了一趟,儿臣不敢隐匿,特来请罪。” 乾隆点点头,问:“你让人夜里去长春宫?所去何为啊?” 永琪装模作样的讲起了事先已经编好的故事:“儿臣记得,当年皇阿玛疼爱儿臣,因此将儿臣交与孝贤皇后抚养,可惜,儿臣福分浅薄,孝贤皇后早逝,才由现在的皇额娘抚养儿臣。儿臣始终记得搬到长春宫,第一次见到孝贤皇后那慈祥的神情,至今念念不忘,而昨天……正是这个日子的纪念日。儿臣想要在这日去祭拜,为示尊重,特意沐浴更衣,不知是不是沐浴时受了风寒,突然不适,一时难以动身,就让一名宫女代儿臣去了。” 乾隆听得有些诧异,问:“既然是祭拜,为何不事先来请示?却事后来请罪?这又是为何?” 永琪解释道:“因为……因为儿臣怕,怕皇阿玛为儿臣破了例,落了话柄,宫中之人有说辞,因此只想悄悄的行事。可是没想到,儿臣派去的人被侍卫发现了,就只能来请罪了。” 乾隆抖了抖眉毛,似笑非笑的问:“你的意思是说,如果你的人没有被侍卫给逮住,你就不会来禀告,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是。”永琪答复的很诚恳。 “那你的胆子还真是不小,若是人人都这么想,长春宫还不成了大家饭后散步的花园了?”乾隆突然声调变高了。 永琪慌忙跪下,默不作声。 太监总管陈进忠站在一旁,轻轻笑道:“皇上,奴才拙见,阿哥想要在有意义的日子祭奠母亲,也实属情有可原。至于想要隐匿,也是为了维护圣谕的威严,也是能理解的。” 乾隆冷笑一声,问:“那照你这样说,永琪是无罪了?” 陈进忠忙俯首道:“皇上自有圣裁,老奴不敢妄断。” “不过……你说的倒是有理。”乾隆又笑了笑,看着永琪说:“你且起来吧!” 永琪却把头埋的更低了,道:“还请皇阿玛降罪,不然难堵宫中悠悠之口。” 乾隆笑道:“朕说这一切都是朕吩咐的,你还何罪之有?” “皇阿玛如此偏疼儿臣,儿臣恨自己不能多为皇阿玛分忧。”永琪抬头看了看乾隆慈爱的目光,心中有一丝愧疚。 毕竟,他其实是在撒谎,他早就不记得第一次见到孝贤皇后是什么时候了,所以他想,乾隆也不会记得,这个撒谎也可以圆满。 乾隆笑道:“你年纪还小,读书要紧。等过了年,朕还要为你选一个知书达理的福晋,照顾你的衣食起居,朕才放心。” “福晋?”永琪脑海中忽然闪过懿泽的影子,却不敢说出来。 第19章、龙锡杖 /290202梦神降世,做个王妃总掉坑最新章节! 懿泽被带回翊坤宫之后,已经人事不省。 皇后宣来太医为懿泽诊治,太医看了都是外伤,病势却有些奇怪,一时间捉摸不透,便说要斟酌用药。因此,只是给了一些治疗外伤的膏药,其他的要回去思考一番。 孟冬已经猜到懿泽来历不凡,太医肯定不好看病。 待皇后与太医等人都离去之后,孟冬独自守在懿泽身旁,一边用药膏擦伤口,一边仔细观察着懿泽。 可是她还是看不出来,懿泽究竟哪里与常人不同。 孟冬刚擦拭到懿泽的腿,懿泽突然醒来,大叫一声。 孟冬吓了一跳,问:“你到底是怎么了?” 懿泽额头上渗着细细的汗珠,眉头紧皱,却侧身左右打量屋里、窗外。 孟冬猜懿泽是要看看这里有没有人,便说:“这是皇后的翊坤宫,很安全,这里只有你我,附近没有别人。” 懿泽扶着床,坐了起来,摸到了自己肿起的腿。 孟冬道:“那里伤的很重,是吗?” “那些伤不重要。”懿泽依然打量着屋子。 “那什么重要?”孟冬有些不明白。 懿泽看到了远处桌上的一把切水果的小刀,指着问:“能不能帮我拿过来?” 孟冬不解,但按照懿泽所说,将小刀拿来递给她。 懿泽接过刀,却又说:“你最好转过头去,我怕我会吓到你。” “我已经知道你不是一般人,我好奇心很重,非看不可!”孟冬站在懿泽身旁,并没有一丝的恐惧。 “你当真一点都不害怕?” 孟冬笑道:“这世上,从没有我怕过的东西。” 懿泽点点头,又用左手摸了摸腿上肿起的位置,定了定神,举起右手,猛地将刀子插进腿上。 血溅四面,孟冬愣住了,看着鲜血直流,真让人于心不忍。她眼看着懿泽未曾将刀拔出,而是继续向下划,划出一个很长的口子,血流如注。 孟冬的心都揪起来了,懿泽紧闭着眼睛,咬牙坚持着,最后将刀子拔出。 接下来,孟冬就看到了前所未见的一幕: 一道金光从懿泽腿上的伤口散射出来,渐渐能看出是一条龙的形状,在屋子上空盘旋了几圈,光芒照耀在懿泽刚割开的伤口上,伤口就神奇般愈合了。 神龙又化作龙锡杖,落到懿泽的手中。 懿泽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这根龙锡杖,在她腿里存了十几年,现在取出,实属如释重负。 孟冬惊呆了,却又惊又喜,问:“你……你难道是神仙?” 懿泽仍然铭记,花仙曾叮嘱过她,不可在凡人面前暴露自己的特殊身份,可是,现如今的客观情况,她已经瞒不了孟冬了,只好点了点头。 “真的?”孟冬有些不敢相信。 懿泽笑道:“今天真的很谢谢你,谢谢你救我。” “原来你也会道谢?”孟冬忽然想起了往昔懿泽那副高傲的姿态,眼光中又闪出不乐:“就因为你是神仙,所以就一副对所有人不屑一顾的样子,以示你‘不食人间烟火’啊?” 懿泽解释道:“不是的,你误会了,我一直以为,你和宜庆一样,对我有敌意,所以才不睬你。” 孟冬冷笑道:“我觉得不止如此吧?青岚对你算好的了,你对她也不过半冷不热!” 懿泽叹了一口气,道:“你哪知道我的苦衷?只因我知道,人亲近了,相互知道的事情就会越来越多。我害怕别人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那样真的祸福难料,你说,青岚那样胆小的人,如果知道了真相,还会跟我好吗?她会不会因为畏惧而疏远?于是我就越来越少与人交谈,给自己划出了一个人的世界。” “她怕不怕我不知道,不过我是不会怕的。”孟冬笑了笑,又一脸好奇,道:“不瞒你说,我原来一心想修道,若不是进宫,大约就出家了。我听说修成仙就可以长生不老,拥有不死之身。” 懿泽摇了摇头,笑道:“谁说神仙就不会死?真是无稽之谈!” “那揆常在为什么弄不死你?” 懿泽拿起龙锡杖,仔细的看着,答道:“我并非不死之身,我没有死,是因为这个,此物是真龙死后龙骨所化的锡杖,所以称作龙锡杖,百毒不侵、万剑不伤,是我族人的至宝。” “你也是神龙?” “我不是龙,是凤。” “是不是龙族都是男的,凤都是女的?” “怎么可能……”懿泽摇头笑笑,道:“任何一个神族都肯定是有男有女啊,只不过我们梦神族的首领,世代都是女性。” “梦神族?”孟冬转了转眼珠子,恍然大悟道:“怪道你能让人打瞌睡!原来你是梦神!不过……我好像从来没听说过有一位神仙叫梦神。我刚才看了你很久,就是没看出你跟我们,到底有什么不同。” 懿泽笑道:“我已经投身到人间,借了凡胎,你自然看不出有什么不同。” “神仙做的好好的,何必来人间受轮回之苦?” 懿泽黯然神伤,想起前程往事,叹道:“此事说来话长,我是为了救我的母亲,也是为了振兴我的族人,希望他们不再懦弱……” 孟冬似有所悟,笑道:“看来神仙也不是好当的,我原来以为神仙无所不能,可以预知未来,肯定是事事如意,看来并非如此了。” “无论神、仙,还是人,没有谁有预知未来的能力,否则,所有不美好的事情都可以被提前制止,哪里还有悲剧会发生?”懿泽将龙锡杖放在一侧,慢慢的躺下,像是有些累了。 门外忽然响起了拍门的声音:“孟冬、孟冬你在里面吗?” 懿泽听得出是四阿哥的声音,只是略笑了笑。 可是懿泽这么一笑,孟冬居然涨红了脸,也腼腆的笑了,然后就捂着发烫的脸跑了出来。 永珹一脸的喜气,一见到孟冬,就想要一诉衷肠。 孟冬生怕打扰了懿泽休息,拉着他去远一点的杏树下,对他说:“这里不是你该久留的地方,你有什么要问的就快说,说完了赶紧走。” 永珹问:“我正奇怪呢,你怎么忽然成了皇后的宫女了?” 孟冬轻笑道:“这件事情说来话长,还是先说你的事吧。” 永珹低着头,似乎有些羞于说出口。 他的母亲已经被追封为皇贵妃,两个弟弟也已经被允许托付给舒妃,算是都有了着落,可是他自己,却还是跟原来一样,一无所有。 到了这个时候,他也不禁为自己忧愁,不好意思的问:“能不能再帮我想个主意,让我也留下?” 孟冬摇了摇头,答道:“你不能留下。” 永珹不解的问:“为什么?” 孟冬答道:“你已经把你弟弟托付给了舒妃,就等于表明了你的立场,是希望舒妃能辅佐你弟弟将来继承大统,舒妃也就能立于不败之地。换句话说,就是你绝无争夺皇位之心。你弟弟是舒妃的养子,你可不是,如果你还会争取留在宫中,就仍有继承皇位的资格,也就会成为她的威胁之一。舒妃会怀疑你的立场,很难再尽心辅佐你弟弟,你明白吗?” 永珹点点头,这个道理他当然懂,但是懂了才更着急,他愁眉苦脸的问:“可是,我难道真的要去当平头百姓?我……我什么都不会!我会活不下去!我不想争王位,我只是不想被饿死而已!” “原来你这么脓包?”孟冬故意奚落起他来。 只见永珹脸色难看极了,就好像明天的太阳都要看不到了一样。 孟冬又忍不住笑起来,道:“罢了,我不逗你,给你指一条路,可是你得答应我,要学会自己成长,我不能一直当你的拐杖。” 永珹如获至宝,承诺道:“我保证,我以后一定会自己多努力,不会事事都麻烦姐姐!就求姐姐再帮我出一次主意。” 孟冬便又替他出了一个主意:“履亲王没有后嗣,如今的年纪也大约不再可能生育了。我听说,他最近身体大不如前,按照皇族的规矩,皇上须得为他过继一个后嗣去养老送终。想来这件事,皇上应该也思虑很久了,只是找不到合适的人,过继出去的皇子便没有了即位的资格,皇上指派谁都有些为难。你如果主动请求去孝敬履亲王,不但解决了皇上的忧虑,也让舒妃相信了你的立场。去做个王爷,饿不死、冻不着,还有机会见到你弟弟,如何?” 永珹不由得啧啧称叹起来:“为什么……为什么你这么聪明?我要怎么样,才能学成你这样的脑子?” 孟冬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严肃,告诫道:“这不是聪明,是智慧。记住,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你一定要了解的更多,只有对身边的人和事都足够的了解,顺势而为,才会有更多的办法来解决困境,明白吗?”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永珹顿时有大彻大悟的感觉,忙又拱手向孟冬作揖,道:“姐姐对我兄弟们的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 孟冬叹道:“罢了!你以后不要轻易来找我,就是对我的恩赐了!要是让皇后娘娘或者其他人知道你专程来找我,我就更难在宫里立足了!” 永珹忽然间傻眼了,因为他在景仁宫听说孟冬被皇后带到翊坤宫后,就不假思索的来了翊坤宫,进来就先碰到了皇后。他是个直肠子,当面就直接告诉了皇后他是来找孟冬的,然后才知道孟冬的住处,才来拍门。 孟冬看了永珹呆呆的眼神,瞬间全都明白了:“你该不会告诉我,皇后娘娘已经知道你来了?” 永珹点点头。 “而且,你还告诉皇后娘娘,你来这里就是为了找我?” 永珹又点点头。 “天啊!”孟冬简直对永珹的单纯佩服到五体投地,皮笑肉不笑的说:“我以为,最近的事情,总能让你长点脑子,如今看来,我高看你了,什么叫‘朽木不可雕也’?我现在才算见识了!” 永珹不知道孟冬为什么不想让皇后知道,但是“朽木不可雕也”,他读过书的人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也有些不乐意起来,道:“我知道我是脑筋不好使,没有三哥、五弟那么聪明,你犯不着拐着弯骂我!” 孟冬听了,更觉可气,一指头戳在永珹额头上,骂道:“你不仅脑筋有问题,连良心都被狗吃了!我看你可怜,好心帮你,你倒好,把我往火坑里推!” “这怎么是把你往火坑里推了?你要觉得这样说不对,我一会再去找皇额娘解释一番,说我不是来找你的不就行了?” 孟冬看着永珹傻傻的脸庞,又可气又可笑:“我求求你别去了,你走吧!再也不要来找我了,行吗?” 孟冬无奈的叹了口气,从永珹身旁走开,往自己住的方向走去。 她身后忽然又传来永珹的声音:“可是,你对我这么好,我要报答你的。从今往后,但凡是你想要的,只要是我能做到的,哪怕豁出命去,我都在所不辞。” 豁出命去?孟冬愣了一下,又回过头来看着永珹,他像个愣头青,也许很笨,但是真挚、单纯。 第20章、告白别太迟 /290202梦神降世,做个王妃总掉坑最新章节! 孟冬抬头望了望天空的月亮,又看着永珹,走了回来,声音变得温柔起来,慢慢讲述出自己的一番心意:“我生平最怕成为两种人,一种是卑微到尘埃里,另一种便是高高在上,登高怕摔,卑微怕踩。因此,在这里做宫女非我所愿,博得宠幸成为皇妃也非我所愿,可我现在的身份,又没有别的选择。我总巴望着能有一个刚刚好的位置,还能让我名正言顺的离开这里,你……可明白?” 永珹摇了摇头,然后不好意思的傻笑着,道:“你明知道我笨,干嘛说的这么含糊?我实在有些不明白。” 孟冬这次并没有因为他的愚蠢而生气,反而涨红了脸,轻轻笑道:“夜深了,你回去吧,等你做了亲王,我再慢慢告诉你不迟。” 永珹并不懂孟冬的意思,可是孟冬却怀揣着这个“刚刚好的位置”展开了一个美好的幻想。 这个夜晚,孟冬与懿泽互诉衷肠。 懿泽起先一直以为孟冬在家中必然是个娇惯的大小姐,因此到宫中之后一刻也不肯消停、对一切也都无畏无惧。 然而其实,孟冬生母早亡,在继母的压迫下长大,深知生之艰辛,才事事留神,比旁人多了一倍的机智。她深深明白,不管是官府后院,还是皇室后宫,自保都不是一件易事,为自己打算出一番人生,几乎是在痴人说梦。她无法掌控自己的未来,只能顺势而为、尽力而为,然后随遇而安。 身世的孤苦,让孟冬多年来独来独往,没有闺中密友、没有至亲姐妹。而懿泽碍于藏匿神族身份,也总是尽可能的与人疏远。起因不同,两人的孤独倒是颇为相似。 天机不可泄露,懿泽不能告诉孟冬太多神族的事,更何况懿泽对于前世的是非也不是完全明白。 孟冬仅仅知道懿泽是一个叫做“梦神”的一个神仙,迫于无奈不得不来人间历劫。 孟冬曾经一心想修仙,于是很羡慕那些天生的神仙,认识了懿泽才知道,原来神仙天生拥有的法力几乎微不足道,大多也是需要修炼学习的。 懿泽现在唯一算得上厉害的,也不过是能使唤龙锡杖。关键问题是,她对龙锡杖也是一知半解,更不曾告诉孟冬。孟冬只以为龙锡杖是懿泽自卫的法器罢了。 孟冬早起拜见皇后,一眼瞥见,正殿厅中满座着后宫的贵妃、妃、嫔、贵人、常在等,都在等待皇后。 原来,后宫的妃嫔每天早晨都要来翊坤宫向皇后请安,大家彼此絮叨一番,看似虽是闲话家常,却秩序井然,像是大臣上朝一般。 前朝与后宫,竟也有不少相似之处。 孟冬一边想着刚才在大厅门外看到的后宫诸妃嫔,一边走到皇后寝殿,见皇后正坐在梳妆台前,身边立着两个侍女。 侍女桐儿回禀着:“令妃今早又没来请安,只有戴贵人前来替令妃问安,又说是令妃本欲前来,可皇上见她身体不适,命令她静养。” 另一侍女冬儿不满的说:“令妃娘娘也太矫情了,每次不来拜见娘娘也就罢了,还一定要说明是皇上不让她来!” 桐儿也道:“可不是呢!皇后娘娘都快要临盆了还不是照样打理后宫事务?她才怀孕多久就连门都不好出了?” 皇后听了冷笑一声,问:“难道你们想让别人代本宫打理后宫吗?” 桐儿意识到自己失言,忙下跪请罪。 皇后叹了口气,叫桐儿起来时,回头看到了孟冬在卧房门外,问:“是孟冬?怎么不进来?” 孟冬忙走了进来,拜见了皇后,又说:“奴婢见娘娘正在梳洗,不敢打扰。懿泽她好多了,只是腿暂时不能行走,因此让奴婢前来替她谢娘娘大恩。” 皇后点了点头,问:“你会梳头吗?” 孟冬低头答道:“奴婢手笨,若娘娘看得起奴婢,奴婢就献丑了。” 冬儿本来是正要给皇后梳头的,听了这话,只好退到一旁,把位置让给孟冬。 孟冬便站起,走到皇后身后,给皇后梳头。 冬儿与桐儿相互瞪眼,似乎在用眼神诉说着什么。 皇后忽然说:“你们都先退下,本宫要与孟冬单独聊聊。” 孟冬愣了一下,冬儿等人就都退下了,屋里只留下了皇后与孟冬二人。孟冬还在继续给皇后梳头。 皇后说:“四阿哥昨晚来找你了。” 孟冬已经猜到,皇后屏退左右就是要说这个,忙答道:“回娘娘,奴婢只是……” “你不必忙着解释。”皇后以手止住了孟冬的言语,笑道:“你不必在本宫面前找理由圆场,我心里都明白,你不过是喜欢四阿哥罢了。” 孟冬飞速涨红了脸,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是默默的给皇后挽起发束。 皇后笑道:“可惜……永珹却是个太过于实诚的孩子,你不说,他就真的不会明白。” 孟冬为皇后戴上凤冠,插上金钗,整理了鬓发,就侍立在皇后身侧,还是不知道怎么答话。 皇后拉住了孟冬的手,道:“本宫知道,你是个聪明人,可是再聪明的人,遇到了感情的问题,就不是那么聪明了。本宫曾经也矜持、或者也可以叫做自命清高,因此错过了表达感情的最好机会。我明明遇到了自己的心仪之人,可是他因为生母卑微而被人瞧不起,他以为我也瞧不起他,我却没能在那时告诉他,其实我很倾慕他……” 孟冬有些不解:“娘娘您……对奴婢说这些……” 皇后继续说:“你洞悉世事,应该知道,当今太后并非皇上生母。现在,那个人已经是君临天下的九五之尊,我在这个时候再去告诉他我的心意,你说,他还会信吗?所以,即使我成为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六宫之主,却再也没有了夫妻赤诚相对、倾心相谈的机会。你明白吗?” 孟冬点了点头,心中深深的被皇后打动了。皇后没有她想象的那么高高在上,而是一个真诚的、渴望爱的女人,更难能可贵的是,皇后愿意对她说真心话。 皇后被孟冬搀扶着离开了梳妆台,缓缓向前厅走去,又说:“你一心一意的帮四阿哥,千万别等到他飞上枝头之后再告诉他你的心意,不然,也许一切都来不及了。” 孟冬反复琢磨着皇后的话,皇后才是真正的洞悉世事,竟然对自己的行为与心意知晓的一清二楚。 前厅坐着的妃嫔们看见皇后走来,忙都站了起来,一起参见皇后。 皇后坐在了正中间,众妃嫔才都又坐下。 皇后先问颖嫔:“景仁宫事情那么多,你受劳了。如果有什么需要,就尽管告诉本宫。” 颖嫔笑答:“承蒙皇后娘娘厚爱,景仁宫一切安妥,礼部的折子已经递上去了,待皇上拟定了日期,嘉贵妃遗体就将迁往地宫。” 皇后点点头,又看戴贵人,问:“令妃身体都有何不适?可宣太医看过了?” 戴贵人忙站起,答道:“回皇后娘娘,令妃娘娘是害喜严重,太医已经给开了方子,令妃娘娘对皇后娘娘的体恤和关怀感激涕零,待稍微好些,一定要亲自来谢恩的。” 皇后笑道:“都是自家姐妹,说什么谢恩不谢恩的?只要令妃安好,本宫就放心了。” 孟冬抬头打量了这戴贵人一番,吃了一惊。 戴贵人的相貌与嘉贵妃颇为相似,在后宫,这肯定不是偶然,多半是被有心人安排的。 只是,戴贵人却与嘉贵妃没有任何关系,偏偏是令妃延禧宫的一个并不怎么得宠的贵人,侥幸有孕,却只生下一位公主。 妃嫔们散了之后,孟冬自回,却在路上又听到了冬儿与桐儿的窃窃私语,其余的没有听清,只有一句“一个新人也有资格给娘娘梳头,不过梳了一次就忘了自己姓甚名谁了”,进入了耳朵。 孟冬心中嘲笑,默叹这些个宫女,也就只能当个宫女,可是转念一想,自己可不是什么宽容大量的人。 到了晚间,孟冬又主动来到皇后寝宫服侍,和冬儿、桐儿一起帮皇后卸妆,声称自己梳的头发,要自己来拆卸,皇后才会最舒服。 皇后便随口赞道:“你有心了,今日颖嫔、纯妃她们都说本宫发髻梳的好,可是你手巧的功劳。” 孟冬笑道:“娘娘若是喜欢,奴婢就以后天天给娘娘梳头。” 皇后也轻轻笑着,道:“那你可就有的辛苦了。” 孟冬又笑盈盈的说:“娘娘哪里的话?伺候娘娘是奴婢的本分,奴婢虽然愚笨,可是愿学,娘娘若看得起,不止是梳头,奴婢还能为即将出世的小阿哥做些衣物,如今天寒,兴许能为娘娘分忧一二。” 皇后听了,很是喜欢,笑道:“你竟然还会这些?可比本宫身边的人强多了,那我以后可要多靠你了。” 孟冬嬉笑着朝冬儿、桐儿做了个鬼脸。 冬儿、桐儿心中自是不服,却也无可奈何。 第21章、为她人做嫁衣裳 /290202梦神降世,做个王妃总掉坑最新章节! 永珹依旧每日早起到太后处请安,有时晚间得空,也到太后处闲聊,维持着与太后的亲近。 一日,趁太后心情好时,永珹便与太后说了想要去侍奉履亲王。 太后自然明白,永珹是要为自己找个退路,也表明了自己再没有争夺皇位的念头,于是笑道:“履亲王没有后嗣,你愿意去服侍,实属孝心难得,只是此事,你需亲自向皇上请命才好。” 永珹答道:“孙儿自然要恳请皇阿玛准许,只是应当先禀明祖母才好。” 太后听了这话,心中甚悦,她最乐意在别人眼中胜过手握皇权的乾隆。 于是,她令人取出一盒燕窝,交于永珹,说:“你带此物一起去,就说是哀家送给皇帝的。” 永珹领了东西,退出寿康宫,来向乾隆请安。 陈进忠向乾隆呈报,乾隆听说是永珹求见,随口回道:“就说朕忙于政务,无暇见他。” 陈进忠答道:“可是皇上,他还带来了太后的礼物。” 乾隆愣了一下,显然永珹是从太后那里过来的,想起前些日子太后为嘉贵妃请命追封为皇贵妃、以及将嘉贵妃两个未成年儿子交于舒妃之事,恐怕都是有心为之,于是又说:“叫他进来吧。” 永珹已经多日未见乾隆,先行了大礼,又开始请罪:“儿臣前些日子冲撞了皇阿玛,懊悔不已,多日不敢相见,不知皇阿玛可气消了些?” 乾隆眉毛一皱,一阵冷笑,问:“多日不敢相见,那今日怎么敢来了?” “儿臣……”永珹脑袋里转啊转,想着初次讨好太后时,孟冬教的说话方式,一个模板应用应该不错,于是答道:“回皇阿玛,额娘法事就快结束了,按照皇阿玛的旨意,儿臣也该离宫了,儿臣不能不再见皇阿玛一面。” 乾隆点点头:“这话说的倒是实在,朕还以为,你是来求朕收回成命,原来,你是来道别的?” 永珹叩首道:“儿臣惹皇阿玛生气,本该受罚,没脸求皇阿玛收回成命,况且皇阿玛一言九鼎,说过的话哪能随意收回?儿臣只是觉得,自己不能为皇阿玛分忧,实在不孝极了。儿臣听说,履亲王最近身体大不如前,又没有后嗣,此事让皇阿玛忧心,儿臣不才,恳求到床前伺候履亲王,减轻皇阿玛顾盼之忧,不知皇阿玛能否成全儿子的一片孝心?” 听了这一番话,乾隆有些震惊,慨叹道:“看来,你母亲的过世,真的让你成熟很多,怪道连太后都对你刮目相看了。” “儿臣愚钝,多年让皇阿玛操心,是儿臣的过错,但愿皇阿玛能给儿子一次亡羊补牢的机会。” 乾隆看了看永珹的眼神,似乎非常诚恳,有些心软了,说:“你起来吧!让你去服侍履亲王,也是一件大事,朕需要好好考虑一番,你且回去,朕自会给你答复。” 在永珹离开寿康宫之后,太后让人传唤来了舒妃,先讲了永珹要侍奉履亲王之事,又另有安排:“我有意将你表妹的女儿,伊尔根觉罗氏,许配给永珹。” 舒妃不敢反驳,但永珹毕竟已经是要出继的皇嗣,地位不再高贵,便委婉的说:“太后隆恩,可是臣妾的外甥女并非嫡出,恐怕配不上四阿哥。” 太后道:“你毋要推辞,我也是为你考虑。你表妹虽然不是嫡福晋,却也是皇上亲准的侧福晋,你妹夫又是皇上钦点的额驸,而四阿哥已经不是皇子,恐怕……是永珹配不上你外甥女吧?” 舒妃哪敢说是,慌忙解释:“臣妾不敢,太后厚爱,是臣妾族人的福气。” 太后笑道:“哀家是为你好,虽然皇上已经准你抚养八阿哥和十一阿哥,可你毕竟不是他们的亲娘,四阿哥却是他们嫡亲的兄长。俗话说,长嫂如母,这四阿哥的福晋就至关重要,有你的外甥女来管教永珹,永珹与两个弟弟感情深厚,你还怕驾驭不了你那两个养子吗?” 舒妃一直知道,自己的外甥女伊尔根觉罗·紫玥心高气傲,一心要做皇妃、甚至有心于后位。 舒妃的表妹见乾隆偏爱五阿哥,也曾经撺掇舒妃,等将来永琪议亲时要尽力举荐紫玥,不想如今太后竟生出这番打算。 舒妃只好答道:“太后所虑甚是,臣妾感激不尽。” 乾隆知道,永珹求做亲王之事,就算不是太后指使,也必然是太后首肯的,因此又亲往拜见太后,商议此事。 不必说,以孝治天下的乾隆,又得乖乖按照太后旨意来办事。 太后以为永珹热孝在身,若不能在百日内成亲,就需要等守孝三年之后,因此命令速办此事。 没多久,永珹就接到圣旨,册封为履郡王,出继履亲王后嗣,赐和硕额驸富僧额之女伊尔根觉罗氏为福晋,待嘉贵妃葬入地宫之后就举行大婚仪式。 永珹欣喜若狂,疯疯癫癫的又跑到翊坤宫来找孟冬。 此时懿泽渐渐康复,可以下床行走,孟冬便陪着她一起出来练习腿脚。 看到永珹跑来,懿泽知道他必然是来找孟冬的,便故意撇下孟冬,自己先离开去了一旁练腿脚,孟冬羞的脸又红又烫。 永珹扶着孟冬的肩膀,迫不及待的说:“孟冬姐姐,你知道吗?我真的要高兴疯了,我有一件大喜讯要告诉你!” 孟冬羞涩的推开他的手,低头笑道:“以后别叫我姐姐了,人家比你年龄小呢!” “是是是!”永珹的手离开孟冬,仍然喜笑颜开,道:“你知道吗?太后不仅促成了我被册封为履郡王,还将舒妃的外甥女伊尔根觉罗氏许配给我。你说,太后这不是完全将我和我弟弟看做一家人了吗?我弟弟的前途指日可待,我也不用露宿街头,我真的太高兴了!” 孟冬起先脸上也有些喜色,随着永珹的言语,笑容渐渐僵在了脸上。 她脑海中,反复想起皇后的那句“你一心一意的帮四阿哥,千万别等到他飞上枝头之后再告诉他你的心意,不然,也许一切都来不及了。” 永珹似乎意识到了孟冬的不对劲,傻傻的问:“孟冬,你怎么了?难道你不替我高兴吗?” 孟冬面色呆滞,抬头看着永珹单纯的面庞,原来单纯也是这么的可憎。 孟冬点点头,冷冷的说:“我替你高兴,我真的很替你高兴。不过,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孟冬拨开永珹的肩膀,飞一样的跑了出去。 永珹不解其意,傻傻的喊:“孟冬!你要去哪里?” 孟冬一口气跑到一条小河边,对着河面看着自己的脸,咬着嘴唇,这才应了那句话,忙来忙去,都是在为他人做嫁衣裳。 孟冬端详着河水中的自己,忍不住泪流满面。 不知何时,冬儿、桐儿站在了孟冬的身后,趁孟冬伤心不备,一脚把孟冬踹到河里,在岸上拍手叫好。 懿泽方才看到永珹离开,心里正纳闷,到处寻找孟冬,正巧看到孟冬被踢进河里,生气极了,忙跳进河里将孟冬救了上来。 孟冬湿淋淋的流着眼泪,看着懿泽哭个不住。 懿泽从未见孟冬如此脆弱,又看到冬儿两个在旁边做鬼脸,直接三拳两脚便把冬儿、桐儿都扔进河里,然后扶着孟冬回屋了。 懿泽一再询问孟冬到底是怎么了,孟冬只是不说。 永珹被赐婚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皇宫。懿泽也知道了孟冬为什么难过,可是那个傻子永珹,他并不知道。 懿泽心中不能忍耐,她一定要把这件事告诉永珹。 乾隆吩咐永珹要在宫中完婚,婚后再搬入履王府,于是永珹又回到了毓庆宫原先的宫室,一进门就碰到了永琪。 永琪忙道喜,永珹却总怀疑永琪不怀好意,爱答不理的就走了。 三阿哥永璋闻讯,也进宫到毓庆宫来恭喜永珹,两人在毓庆宫的一座假山的亭子里说话。 永璋告诉永珹说:“你被贬的这段时间,我一直担心不已,五弟也多次为你求情。” 永珹问:“他?他又替我求情?求情些什么?” 永璋笑道:“我也只是听说,听得未必准。听说永琪怕你将来过的不好,求皇阿玛在你离宫时多赏赐你点吃的、用的、银两什么的……” 没等永璋说完,永珹就气的摔了手中的茶杯,气急败坏的说:“他这是替我求情?他分明是在羞辱我!他当是打发叫花子呢!” 永琪闷闷的,他不知道永珹到底是因为什么突然对他格外有敌意。 正在思虑之间,他又听到门外喧哗,走过去一看,原来竟然是懿泽被侍卫拦在了门外,懿泽正在那里要求见四阿哥。 永琪有几分欣喜,又有几分奇怪,问:“懿泽,你怎么来了?你找四哥有事?” 懿泽点点头,道:“我有话要对他说。” 侍卫见永琪与懿泽说话,不敢再继续阻拦。 懿泽就进来了,直接奔永珹的方向跑去,永琪心中有些不自在。 永璋与永珹正在亭子里谈话,忽然懿泽闯了过来。 懿泽见面就说:“四阿哥,我有话要单独跟你说。” “懿泽?”永珹愣了一下。 永璋见如此,识趣的先告辞了,快要走出毓庆宫时,又碰到了永琪。 永琪问:“三哥怎么这么快就要走?” “不走干嘛?在里面多碍眼啊?”永璋说话时还示意性的看里面,然后就笑着走了出去。 永琪的心里七上八下,什么滋味都有。 第22章、这是个乌龙 /290202梦神降世,做个王妃总掉坑最新章节! 永珹见到懿泽,也很开心,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懿泽却丝毫也不开心,问:“孟冬对你的情意,你当真一点也不知道吗?” “孟冬的情意?对我?”永珹有些懵了,他一直以为孟冬帮他,就如同懿泽曾经帮他一样,是对于他的同情,是一番热心肠,并没有想到别的。 “世上没有那么多无缘无故的好?尤其是那种一而再、再而三的帮助,你是傻子吗?你怎么能一点也感觉不到?” 面对懿泽的斥责,永珹有些不知所然,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只是傻傻的站着。 “你跟我去看看孟冬!现在就去!”懿泽说着,就拉起了永珹的胳膊,意欲走下假山。 此刻,永琪已经走到假山附近,远远看着假山上亭子中的这一幕。 永珹犹豫了一阵,忽然甩开了懿泽,道:“我不能去!” 懿泽责问着:“为什么不去?你知不知道,你今天讲的话,已经让她泪流成河了!” 永珹摇了摇头,道:“我才刚刚指了婚,而且对方出身很高贵,是太后的人,这有利于我和弟弟的未来。我不能在这个时候惹出来闲话,万一传到太后的耳朵里,我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 懿泽听了这个理由,生气极了,又斥责道:“你怎么可以这么没有良心?你不是对孟冬说,为她豁出去命去都在所不惜吗?现在这么一点点名利之心,就把你绊住了?” 永珹忙解释道:“不是的,如果是我自己,我可以不在乎。可是还有我的两个弟弟,他们还太小,他们的未来,现在还在我的身上。我是很笨,可是我不傻,轻重缓急,我分得清楚,我会报答孟冬的,但不能是这件事!至少不能是现在!” “痴心女子负心汉!真是可怜、可悲!”懿泽瞪着永珹,他说的话,是那么的明智明理,却让人觉得可恶。 懿泽知道自己是劝不动永珹了,随手从他头上扯了一根头发,转身离去。 永珹没有吱声,他以为,扯头发是懿泽对他的惩罚。 懿泽走下亭子,没多远碰到了永琪。 永琪此时的心情真的是糟糕极了,可是,懿泽此时的心情也是失望透了,只看了他一眼,就快速的跑了出去。 这让永琪更感到心痛。 永琪走上了亭子,看着失魂落魄的永珹,问:“你拒绝了她?为了太后赐你的新妻?” “关你屁事!”永珹心里也燃烧着一团火,尤其是看到了永琪,又想起方才永璋说的话,心里更来气。 永琪也忽然间失去了理智,大喊着:“你不可以让她那么伤心!” 永珹的怒气正无处释放,一拳打在了永琪鼻子上,永琪脚没有踩稳,一下子从假山的台阶上滚了下去。 永珹吓了一跳,忙追到假山下去看,又令人去请太医。 一整天,孟冬都蹲在自己的屋子里一言不发,也忘记了去服侍皇后。 懿泽先拿了些饭食,放在孟冬床前的茶几上,又到皇后寝殿去替孟冬服侍。 还未走到殿门,她便听到,里面冬儿正在向皇后禀报:“五阿哥今日从毓庆宫的假山上摔了下来,受伤了,有人看见说是被四阿哥打下来的,可是五阿哥一直说是自己不慎掉下来的。” “怎么后宫天天都有这样的事?派人去给五阿哥送药!”皇后吩咐着,无奈的摇摇头。 懿泽走了进来,拜见了皇后,道:“娘娘,孟冬今晚身体不适,让奴婢来替娘娘卸妆。” 皇后笑道:“她不是身体不适,是心情不好吧?” 冬儿看到懿泽,忙跪在皇后膝下,指控道:“娘娘,今天奴婢在河边不小心撞到了孟冬。懿泽就把奴婢和桐儿都扔进河里,若非有侍卫看到,奴婢们就淹死了,还求娘娘为奴婢们做主。” 皇后随便想了想,心里就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说:“本宫知道了,你们下去吧。我会吩咐懿泽不再如此。” 宫女们都退出后,皇后对懿泽说:“四阿哥的婚事,已成定局,是太后亲自决定的,没有人能改变,你劝劝孟冬,多想无益,保重自己要紧。” 懿泽应声道:“是。谢娘娘关怀。” 皇后又说:“还有,你是一个女孩子,不要动不动就动用武力,那不是你该做的。” “是。”懿泽也承诺着,但是,她想她可能做不到。她一向智商不在线,动手才是她的强项。 皇后又仔细对着懿泽端详了一阵,说:“我留你的宫中的意图,你应该明白,我想你的心意,应该是一样的。” 懿泽当然知道皇后留下她、救她、袒护她,都是别有用意,她进宫的目的本来也是为了在后宫有一席之地,能得到皇后的帮助,本来是一件求之不得的好事。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懿泽犹豫了。 先后四次英雄救美,都没能煽动懿泽改变心意,可是,在刚才听到永琪受伤的消息之后,她却开始犹豫了。 她知道永琪在误会着什么,她甚至曾有念头去解释清楚,可是她却又不想解释,这样被永琪误会,也未必是件坏事。 皇后看着她犹豫不决的眼神,笑道:“情爱之事,如过眼烟云,孟冬的事,你也看到了,希望你不要做一个痴人。如果你愿意接受我的安排,我会让人教你该学的一切,让你惊艳的出现在皇上的面前,以你的姿色,一定会得到皇上的青睐。” 懿泽不好推脱,却忍不住问了一句:“娘娘,能让我再好好考虑一下吗?” 皇后点点头,笑道:“不要太久,机会不会永远等着你。” 懿泽回到房中,看到孟冬已经睡了,桌上的饭菜也已经冷了。 懿泽走到孟冬床前,看到孟冬的眼角,泪痕还没有完全干,伸手从被角上捡起一根粘在上面的发丝,与方才从永珹头上扯下来的发丝放在一起。 懿泽想要安慰孟冬受伤的心,可是她劝不回永珹,她只能将他们两个人牵入同一个梦境,让他们在梦中相见。 作为梦神,潜入凡人梦境是唯一不用修行就会的法术,属于天生技能。 这是因为,每一位梦神心中都有一块灵玉,灵玉的来源,正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勒得海。 据懿泽的族人们说,在梦神没有成为梦神之前,他们其实是上古神凤的后裔。 梦龙曾经是父神的坐骑,仙逝之时,口中所衔的龙珠掉入了勒得海,身骨化作锡杖,龙珠立时与海水融为一体,此后海水清澈发绿,周围花木更加繁茂。 大约就是因为这样,父神的继承人天帝,才封了梦神这个官衔,并将龙锡杖赐予梦神族。 在那之后,梦神族凡有孕者,必在生产前下山饮勒得海之水,诞下的婴儿心中就会含有一块灵玉,有了灵玉,这个婴孩就有了潜入凡人梦境的能力。因此,心中有灵玉者,即为梦神。 头发是梦境与现实的通道,梦神只需取一根凡人的头发,握于手中,便可于这个凡人睡觉的时候潜入梦境,如果把两个凡人的发丝放在一起,便可将这两个人引入同一个梦境。 懿泽投胎人间,经过轮回隧道时,仙身毁灭,可心中的灵玉却完好无损,并神奇的存在于懿泽现在这个凡胎的心中,让她依然拥有潜入旁人梦境、掌控梦境的能力。 这一夜,懿泽将孟冬和永珹潜入了同一个梦境。 梦境中,永珹带着愧疚之心,孟冬怀着伤春之意,懿泽为他们创造了浪漫的海角天涯。 这一夜真的很美好,孟冬好像已经与永珹携手走过了世间的每一个角落,无论何处、无论何地,只有他们两个人,每一个地方都美的像仙境,让人爱不释手。永珹也在梦中第一次体会到了男女情爱的滋味,原来是那么的奇妙。 可是,这一切终究是梦境。 当永珹从这个梦中醒来,他久久难忘。他想,他会做这样的梦,也许是出于对孟冬的愧疚,也许他也曾经喜欢过孟冬,只是自己从不知道情为何物。 孟冬从梦境中醒来,却很清醒的向身旁的懿泽问了一句:“是你为我制造的梦境,对吗?” 懿泽点点头。 “你的好意,我明白。可是,不用了。我想要的是现实中的一切,而绝非虚无的梦境。如果一份情伤就让我一蹶不振,那我也未免太不堪一击了。我不会再见那个人,也不会再刻意去想那个人,过去的一切,随着梦境的结束,就全都当做一场梦吧!”孟冬说的很洒脱,好像她已经修道圆满,成了正果。 但是接下来的几天,懿泽明白了,孟冬是一个说得到做得到的人。 孟冬可以很正常的生活做事,对永珹的事,再也没有提过一个字。 懿泽很佩服孟冬的果断,她佩服孟冬不会像自己活得这么纠结。 当初,她有决心在轮回隧道纵身一跳,在化骨池自毁仙身;现在,她竟然用了两天来思考,都不能给皇后一个准确的答复。 可是,人生的境遇,总会给自己一个合适的答案。 就在懿泽举棋不定的时候,青岚给懿泽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那位在景仁宫暗房中帮过懿泽的可怜姑娘、揆常在的侍女贝婷,被揆常在囚禁了。 第23章、替罪姑娘 /290202梦神降世,做个王妃总掉坑最新章节! 懿泽心里明白,贝婷都是为了帮自己才得罪了揆常在。现在她被皇后罩着,揆常在就只能拿贝婷出气了。 懿泽跟随青岚一起,来到景仁宫的暗房。 前门有人把守,两人转到房后,有一个高高的窗户。 懿泽朝着窗户喊:“贝婷!贝婷!你怎么样了?你听得到我吗?” 喊了几声,里面却没有一丝回应。 懿泽的心猛然一凉,难道贝婷已经…… 她不敢这么想,她想爬上窗户去看看,可是上面找不到一个能抓的地方帮助她上去。 青岚道:“我驮着你。” 青岚身量也很瘦小,若是平时,懿泽绝对不会同意,可是眼前,也没了更好的主意。 青岚蹲了下来,懿泽爬到了青岚的背上。青岚慢慢站起,懿泽终于扒到了上面那个小小的窗户口,朝里面喊:“贝婷!你在里面吗?” 里面黑乎乎的一片,前边的门关着,里面一丝光线也没有,懿泽什么都看不到。 喊了半晌,才听到一点铁锁链的动静,懿泽稍微宽心了一点。 懿泽从小窗口把手伸了进去,又问:“贝婷,你还好吗?我是懿泽啊!你怎么不说话?” “懿泽姐姐,你……你终于来了。”黑屋里传来一声贝婷的声音,声音几乎嘶哑,还是哭着说的。 “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懿泽恍然间感觉到,自己的手碰触到了另一只手的指尖。 “懿泽姐姐,求你……求你……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贝婷哭着,哭的很伤心。 懿泽把手缩回来,看到自己的手指上有血,几乎心都要碎了,也流着眼泪说:“好,我现在就找人来救你。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的!” 猛然间,青岚的腿不知道被什么绊了一下,与懿泽两个一起摔在了地上。她们抬头,看到了揆常在。 揆常在捂着嘴大笑,笑的很夸张,问:“你找人来救她?你找谁来救她?我就在这等着,你赶紧去找人吧!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懿泽狠狠的瞪着揆常在,那是她有生以来看到的最丑恶的嘴脸,她恨不得立刻将这张脸撕碎,将这个人粉身碎骨。 揆常在笑道:“你会找谁呢?我来替你想想,这宫里会护着你的人,只有两个。第一个,皇后娘娘;第二个,五阿哥,现在赶紧去找吧!” 懿泽站起来,头也不回的往外跑去,青岚也忙追着出去了。 懿泽用最快的速度跑回了翊坤宫,青岚几乎跟不上。 懿泽气喘吁吁的回到翊坤宫,却看到里面的人乱作一团。 侍奉皇后的太监长安从外跑到屋门前,差点把站在门口等待的孟冬和冬儿撞倒,上气不接下气的说:“没……没有太医,太医院的太医,一个……都不在。” 冬儿焦急万分,跺着脚问:“怎么会一个都不在呢?皇后娘娘都见红了,接生嬷嬷们都说很不顺,非得找来太医不可啊!” 孟冬摇了摇头,扭头回皇后寝殿去了。 懿泽这才意识到,皇后娘娘就要生产了。 长安又对冬儿说:“他们说,刚才几个没有出诊的太医,全部被宣到延禧宫去了。奴才去了延禧宫,可是守门的却说,皇上吩咐了,谁都不能进去,消息也不给传!” 紧接着里面的宫女都大喊起来,说皇后娘娘昏过去了。 懿泽紧紧攥着手帕,她想,揆常在恐怕是算准了时间,才有恃无恐。 青岚追了过来,见此状况,拉着懿泽说:“走吧!只能找五阿哥了!” 懿泽也顾不上看皇后是否危急,又风一般的跑到毓庆宫,被侍卫拦在门外。 没有功夫争辩,懿泽直接动手,将两名侍卫撂倒在一旁,然后冲了进去。 青岚战战兢兢,也跟着一起跑了进去。 到了五阿哥书房外,懿泽惊呆了眼睛,她看到的竟然是宜庆与永琪的侍女滢露在门外聊天。 懿泽想也没想,就直接冲进门去。 宜庆拦住了她,笑问:“我想,你大概已经忘了还有我这么个妹妹了吧?” 懿泽道:“少废话!让开,我要见五阿哥!” 宜庆冷笑道:“五阿哥是你想见就见的吗?” 懿泽只管拨开了宜庆,撞开了屋门,却见里面空无一人。 宜庆笑道:“唉唉,谁说五阿哥就一定在家?大白天的,谁还不会出去走走?” 懿泽问:“五阿哥在哪里?” 宜庆嬉笑着,抓了一把瓜子,坐在一旁慢慢的嗑了起来,只管与滢露谈笑玩耍。 懿泽走到宜庆和滢露身旁,这是她第一次低声下气的对宜庆说话:“求你,告诉我,五阿哥到底在哪里?” “哟!我没听错吧?”宜庆瞪大了眼睛,问:“你还会求我?你不是很骄傲吗?我在你眼里算根葱吗?” 懿泽的语气更卑微,再次说:“是,我求你告诉我,五阿哥到底去了哪?” 宜庆翻着白眼,啧啧叹道:“原来你也有今日?看你这可怜兮兮的样子,好吧,你要是跪下来求我,我就告诉你!” 青岚听了,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气愤:“宜庆,长幼有别,她是你姐姐,怎么可以跪你?” 青岚的话还没有说完,只听“噗通”一声,懿泽已经跪在宜庆身旁。 这一跪,吓得宜庆手里的瓜子都掉了。 宜庆又故作镇定,扔了手里的瓜子,甩了懿泽一个耳光,说:“这一下是为我自己报仇的,这么些年来,我受够了你的气,受够了你所谓的‘优秀’给我带来的耻辱,阿玛那么看重你,可我看你也不过如此!” 懿泽咬着牙,低着头,又问:“五阿哥到底在哪里?” “在哪里?让我想想啊!”宜庆转动着眼珠子,像是故意调戏一般:“哎呀,我还真不知道!” 懿泽握紧十指,抬头看了宜庆一眼,那目光好似一把利刃。 宜庆换了一种挑衅的语气,笑道:“你不用这样看着我,我不会怕你。不过,你都已经跪下了,我要是什么都不说,好像也不太合情理。这样吧,我就告诉你一件关于五阿哥的事情。那天,你和孟冬被皇后带走之后不久,五阿哥就亲自来向颖嫔娘娘来讨我去服侍他,怎么样?这个消息,对得起你这一跪了吧?” 懿泽忽然站起,一拳将宜庆打进永琪房内。 懿泽跑遍了整个毓庆宫,没能打听到关于永琪去向的一点音讯。 大路走不通,懿泽想,只能走小路了,她要凭自己的功夫去救贝婷,会闯下什么大祸,她也顾不得了。 当懿泽又再次跑回景仁宫门前,还没有进去,却看见两个侍卫抬着一个卷席,席子里卷着的,正是贝婷。 贝婷闭着眼睛,一动不动,浑身伤痕累累,一只手搭在席子外边,血顺着手指滴下。 “不!”懿泽红着眼睛,歇斯里地的大喊,扑到卷席上,又被侍卫推开,撂在一旁。 懿泽趴在地上,哭喊着望着渐渐远去的卷席。 她知道,什么都来不及了,她做什么都没用了,她脑海只反复的回响着贝婷说过的两句话: “娘死了之后,再没有人在乎我,你是这宫里唯一一个维护过我的人,我不想你有事。” “懿泽姐姐,求你……求你……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 懿泽伏在地上,失声痛哭着,她第一次知道,原来心可以这么痛。 她捶着地,哭的几乎天昏地暗,泪眼模糊中,她恍惚看到一只脚出现在她的眼前。 懿泽抬起头,看到恍若无事的揆常在。 青岚扶着懿泽,慢慢站了起来。 懿泽的眼睛睁的圆圆的,死死盯着揆常在,道:“我一定会为贝婷报仇的!” 揆常在大笑起来,笑道:“那你就去啊!去到皇后那里告我啊!到时候我就把贝婷故意在灵堂纵火的案子一并启奏,看看皇后娘娘会怎么处置?再看看这件公案能连累多少人!” 懿泽握紧了拳头,恨恨而不能语,贝婷放火救自己的事情,终究还是被知道了。 “她是为了你才放火的吧?”揆常在啧啧叹道:“其实,我一点都不在意贝婷的生死,我想要的,就是让你愧疚一辈子!” 说完,揆常在又大笑起来,转身走回了景仁宫。 青岚轻轻按着懿泽的手臂,低声说道:“不要把亲手杀了她作为报仇方式,想要报仇,还要能全身而退,才是王道!” 懿泽抬头看了看青岚,显然青岚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而且青岚说的很有道理。懿泽忍着一口气,又松开了拳头。 青岚又说:“她比你有地位,你只能借助于别人的手去除掉她。” 夜黑风高,窗外没有月亮,懿泽不能去休息,她害怕自己会做梦,她害怕看到贝婷期望无助的眼神。 她安静的来到小河边,凝视着河里的倒影,她一直以为自己来到人间会很有优势,因为她有心中灵玉的庇护、龙锡杖的法力,不会轻易死去,那么她就一定能熬出成功。 可是,人间的温情让她明白,看着别人为自己而死,远比自己去死难受千百倍。 她来到人间的目的,是为了救人啊!救她的母亲!唤醒她的族人! 但是,想象中的救赎还没有开始,她却先害死了无辜的生命。 她开始质疑了,她是不是从一开始就错了?难道凡人的生命不与神族一样可贵?为救人而害人,救人又有什么意义? 第24章、夺宠之战 /290202梦神降世,做个王妃总掉坑最新章节! 一件披风忽然搭在了懿泽肩上,懿泽回头,看到了孟冬。 孟冬的神情很严肃,蹲下拿起一个花灯,对懿泽说:“我们老家都相信,子夜放花灯,远去的人就可以得到祝福,我做了一盏,给贝婷祈福。” 显然,孟冬已经知道贝婷的事了。 懿泽没有说话。 孟冬将花灯放在水面上,往前推了一推,花灯开始往远处飘去。 懿泽注视着花灯,一点一点的飘然远去,作为神族一员,她知道,这花灯是不会为贝婷祈求到什么福分的。 凡人祈福的行为,大多都是无用的。 懿泽问:“皇后娘娘怎么样了?” 孟冬苦笑着说:“等御医一直等不到,几乎九死一生,我拼了全力,总算换来了平安。可是,皇上只来看了小阿哥一眼,一句‘辛苦了’,就离开了,后来又去了延禧宫。” “可见,世间的负心汉,从来都不少。”懿泽望着远方,目光中充满了恨意。 孟冬以为懿泽是在说永珹的负心,便拉住了懿泽的手,笑道:“我已经放开了,你不要再为我不平了!” 懿泽看着孟冬的眼睛,没有再解释。 在贝婷出事后的第二天清晨,永琪来翊坤宫拜见皇后,在院中遇到了懿泽。 懿泽见到永琪,想到的只有贝婷的死亡,想起昨日到处找不到他,还有宜庆说过的话,是永琪亲自向颖嫔讨要做侍女的。 但是,永琪对贝婷的事情一无所知。 皇后已经让人安抚了懿泽在毓庆宫打伤的侍卫,侍卫们自然是不敢多嘴的。宜庆更不可能把自己刁难懿泽的行径告诉永琪。 永琪关心道:“你的腿,都完全康复了吗?” 懿泽转过身,背对着他,淡淡答道:“奴婢的事情,不劳五阿哥记挂,阿哥若是没有什么吩咐,就请回去吧!” 永琪又问:“难道……我就不能跟你说几句话吗?” 懿泽没有解释,直接选择离开。 永琪快走两步,挡在了懿泽面前,问:“如果站在这里的人是四哥,你是不是就不会如此避而不见了?” 懿泽绕开了永琪,又往前走了几步。 永琪又挡到了懿泽面前:“四哥他马上就要成亲了,关键问题是他……他心里根本没有你!” 懿泽猛地推开了永琪,大喊一声:“你走开!不要缠着我行吗?” “你就那么讨厌我吗?” “对!我很讨厌你!”懿泽冷笑着,一字一句都是那么的伤人:“我讨厌你的虚伪!无论发生了什么,你都永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你怎么就伪装的那么无辜?你现在还来做什么?” “伪装?虚伪?我怎么听不明白呢?” “你就在这里继续装吧!我不想看见你!我永远都不想看见你!”懿泽一溜烟一样跑了。 永琪感到一头雾水。 颖嫔来延禧宫拜见令妃,并将皇后母子平安的消息捎来了。 令妃大吃一惊,问:“一个御医也没有,她居然顺利生了?还是个阿哥?她的命,怎么这么好?” 颖嫔笑点点头,道:“不错,这可是咱们后宫姐妹的福气啊!” 令妃抬起头,看着颖嫔阴阳怪气的笑脸,不自在的说:“这里只有你我,别跟我扯幺蛾子,你到底是怎么办事的?” 颖嫔笑道:“娘娘明鉴,是皇后身边的一个宫女帮皇后接生的,嫔妾也无能为力。” “宫女居然懂医术?皇后的身边,还真是藏龙卧虎啊!真不简单!”令妃无奈的低头坐下,用手支撑着脑袋。 颖嫔道:“我还得知了另外一个消息,皇上已经将八阿哥和十一阿哥交给舒妃做养子了,等嘉贵妃一葬入地宫,就会正式传旨。听说……这都是太后安排的。” 令妃摇头叹道:“原以为舒妃已经不能再生育了,太后再怎么偏着舒妃都没用了,真是防不胜防啊!我说皇上怎么会忽然把一个废了的四阿哥封为郡王,原来都是为了给舒妃抬高身价,太后可真是老谋深算!可惜我肚子里这个,也不知道是男是女,若生不出个阿哥,再好强又有什么用?” “嫔妾正要与娘娘商议此事。娘娘,一举得男实在难以料定,圣宠不衰才能子嗣绵延,娘娘可要当心失宠!” 令妃听得出颖嫔话里有话,但却不是很明白:“宫中没有新人,何人争宠?” 颖嫔笑道:“娘娘有所不知,嘉贵妃薨逝之时,皇后便以守灵之命,留下了四名秀女,后又将其中两名弄到了自己宫里,一个叫懿泽,那姿色实在是难得的绝代风华;另一个叫孟冬,才高八斗,心机颇深,会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医术高超,此次能让皇后转危为安,全靠此人。” 令妃听了,不由得气上心头,责备道:“你不都已经让秀女全部落选了吗?怎么还能看着这种事发生?为什么不在景仁宫就寻个由头办干净,居然还让她们进了翊坤宫?” “娘娘息怒!”颖嫔向令妃行了礼,道:“嫔妾真的已经尽力了,皇后身边还有个能掐会算的萧韫,嫔妾也不是万能的。” 令妃闭着眼睛,咽了一口气,又睁开眼睛,问:“你刚才说那懿泽,是难得的绝世佳人,比本宫如何?” 颖嫔低头,不敢回答。 “看来是在本宫之上了。”令妃定了定神,又问:“那比起早年的嘉贵妃如何?” 颖嫔道:“恐怕嘉贵妃望尘莫及。” “世上真有这等美貌的女子?”令妃想了一想,担忧道:“那若是让皇上看到……” 颖嫔答道:“所以,嫔妾会想尽办法让皇上看不到。但……这绝不是长久之计,娘娘有孕在身,想要趁此时夺取娘娘专宠的,又何止皇后一个?” 令妃皱起眉头,点了点头,道:“我宫里那戴贵人已经不中用了,看来,我们也得再培养出新人才行。” 颖嫔奉承道:“娘娘英明,若能物色到一位容貌胜过懿泽、却又与前朝后宫都没有半点瓜葛的女子,是最好不过了。” 令妃有些愁上眉头,道:“你说那懿泽已经美到那种程度,胜过她的女子,恐怕不好找。” 颖嫔却笑道:“天下之大,哪里还能少了人物?娘娘的娘家,可是掌管内务府的人,门路应该熟络的很吧?” 令妃沉思了一阵,新的一轮战争就要开始了。她只得寻来了娘家的亲眷,传达此意,去各地悄悄物色美貌女子。 懿泽因贝婷之死受到了刺激,终于拿定主意,向皇后愿意听从安排,要在后宫谋求一个安身立命的位置。 她想明白了,她只是一个小小宫女的情况下,没有权利保护任何人,所以她一定要让自己变的高贵。 乾隆已经拟定,一个月后为皇后刚诞下的十三阿哥摆满月酒,翊坤宫开始为这件事张忙起来。 皇后令人教懿泽跳舞,意在满月酒宴席上,让懿泽献舞引起乾隆注意。 从这天开始,懿泽要拼命的学习跳舞,与一群舞女一起,学做那个核心的舞者。 懿泽对于跳舞,并不是很有天赋,一招一式都像是练剑法,缺乏了女子本该拥有的柔美,她也感到苦恼,于是更加勤学苦练,别的舞女都已经散场休息了,她还在院中继续拼命练习,经常练着练着,暮色就降临了。 为了筹备好这场表演,懿泽这个月,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完整的觉。脚底磨肿了,她就用布条将脚缠的紧紧的,不浪费一天的光阴。 这样,她终于有所成就。 时光匆匆,转眼间到了十三阿哥满月酒宴。 清晨,懿泽精心的梳妆打扮,心里却很是不安。 孟冬看出懿泽很焦虑,便拉着懿泽到外面走走散心,一起到翊坤宫后殿,那里有一个戏台子,是皇后为举办满月宴让人新搭的。 此时还早,戏台子附近寂静一片,走不多远时,她们看到了青岚正要离去的背影。 懿泽便喊住了:“岚姐姐!” 青岚有些惊讶,走到了懿泽面前,问:“你不是今日要献舞吗?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 懿泽答道:“孟冬带我来散散心,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我本来是想来看看你的,又怕你今日不方便。正在犹豫着,看到了宜庆,心里好奇,就跟着她到了这边,又把人给跟丢了!”青岚笑着,打量了懿泽一番,赞道:“你今天这个样子,不知道要招来多少妃嫔嫉妒呢!” “宜庆?”懿泽似乎只听到了一个重点,问:“她是什么时候离开景仁宫,成了五阿哥的宫女?你应该知道吧?” 青岚点点头,答道:“就在你离开景仁宫的同一天,宜庆害怕将来成为地宫的守灵宫女,所以求五阿哥把她带走。你知道,五阿哥仁慈,只要是自己能力范围内的事,几乎对所有人都是有求必应。” 懿泽这才忽然想起,过不了几日,嘉贵妃的灵柩就会被安置在地宫,随行的宫女,应该不在少数,忙问:“那你呢?你会不会被安排去地宫?要不我去向皇后娘娘求情,让你也来翊坤宫。” 青岚却笑道:“还是算了吧!当初留下的四名秀女,如今只有我一个还在守灵,若我也走了,后宫议论守灵只是借口的谣言,岂不是就落实了?你还是不要为难皇后了。” 懿泽听她说的在理,心中也着实为难,可是青岚若真是去了地宫,自己当初求皇后将青岚留在宫中,岂不是在害她吗? 懿泽只盼着今日自己能够一举成功,飞上枝头,入主后宫,才能凭借自己的能力留下青岚。 第25章、坍塌的舞台 /290202梦神降世,做个王妃总掉坑最新章节! 渐渐的,宫中之人都聚集到翊坤宫,乾隆也到来了,坐在正中间的位置上。 太后、皇后、纯贵妃、舒妃、令妃、怡嫔、颖嫔、戴贵人等分两侧按位次坐下,阿哥、公主等坐在两侧靠后一排的位置上,左右两旁站满了宫女、太监、侍卫。 宴席上美酒佳肴自然齐备,管弦丝竹轮番演奏。 中场正酣时,皇后看乾隆心情正好,便递眼色与萧韫,萧韫悄悄下去安排。 懿泽静候在幕后,先让其他舞女上场,舞了一阵,乾隆拍手称好,宫人也都赞叹。 然后,懿泽蒙上了面纱,在其他舞女的拥簇中闪现了。 虽然隔了面纱,永琪还是一眼就看出了懿泽,心中很是不快。 就在乾隆笑意盈盈的时候,突然间戏台子正中间的支架断裂。 懿泽身边的舞女都惊吓大叫,台子中间出现裂缝,有人往下滑,手指死扣住台面,懿泽忙伸手拉住滑下去的舞女,转眼间自己也被拖累跌下。 永琪见状,飞速离开座位,奔到台子下面奋力撑住了将要断开的木板,却不想,另一处也断裂开来,他又用另一只手支撑住。 乾隆生怕永琪遭遇不测,大喊着侍卫们前去救助。 侍卫们纷纷上前帮忙,戏台子却像是纸糊的一样,呼呼啦啦、零零散散,不知都什么杂物纷纷坠落。 最后“砰”的一声,整个台子塌陷了。 “永琪!”乾隆大叫一声,嫔妃们也都慌成一片,场面十分混乱。 随着戏台坍塌,一根高举旗帜的旗杆也倒了下来,眼见就要落在了乾隆的身上。 青岚一下子扑了过去,那旗杆就重重的砸在了青岚身上,青岚昏倒过去。乾隆吃了一惊,忙去扶青岚。 太监宫女们多有相撞,瓜果菜品也洒了一地。 令妃不敢上前,捂着肚子,被眼前的场景吓晕了过去。 乾隆见了,惊慌失措的大喊:“来人啊!快宣太医!” 最后,戏台该塌的地方都塌完了,众舞女摔倒,一切终于安静了。 受伤的人不计其数,太医院的人悉数被宣进宫,乾隆最挂念的,自然是令妃和永琪。 令妃只是受了惊吓,用了安神药已经没事。 乾隆便守在永琪身旁,过了半个时辰,永琪才渐渐醒来,乾隆悬着的心才放下。 皇后对于此事,自然是气愤至极。多天的精心准备,乾隆却还没来得及看见懿泽的真容,就谢幕了。 况且作案者让声势如此浩大,分明是不把皇后放在眼里。 最懊恼的是,永璂因此受到了惊吓,头痛病又发作了,事实告诉皇后,这个后遗症一定是要伴随永璂一生了,只要受到刺激便会复发。 每每想到此处,皇后就伤心不已,恨不得把令妃撕个粉碎。 萧韫自作主张,先让人传皇后的话,向乾隆奏请彻查此事,还皇后和永琪一个公道。 后来听说永琪苏醒,萧韫又立刻生出一计,令懿泽代表今日之所有舞女,即刻去向永琪答谢救命之恩。其实真正目的,自然是趁乾隆心情略微好转、尚未离开永琪身边时看到懿泽,想起刚才的蒙面舞女,或许有望扳回一局。 永琪敷药之后,乾隆看着永琪身上大大小小的伤,不禁叹道:“不过是几个宫女,值得你如此豁出命吗?” 永琪躺着,安静的答道:“回皇阿玛,皇阿玛多年来励精图治,为了就是天下万民,儿臣身为皇子,不敢有负皇阿玛圣德。今日戏台上的所有女子,她们首先是黎民百姓,然后才是宫女舞妓。” 乾隆听了,深是震撼,微微露出笑容:“朕有子如你,夫复何求?” “都是皇阿玛教导有方,儿臣不敢居功。” “不!朕要对你论功行赏。”乾隆笑问:“你有什么要求,就尽管说!” 永琪想了一想,似乎有所顾虑,却还是说了出来:“儿臣恳求皇阿玛,不要再追查今日之事。” 乾隆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永琪竟然会提出这个要求,想必其中定有缘由,于是屏退左右。 屋内只剩下他们父子二人时,乾隆又问:“为何不要调查?” 永琪答道:“今日戏台塌的很有规律,声势虽大,却无碍于性命,皇阿玛跟儿臣一样清楚,这背后必有人为。能够有胆量、有能力做到这件事的人,恐怕树大根深,甚至已经想好了查案时的对策。自古以来,后宫都是是非之地,能够将案情查明的寥寥无几,可是因此牵连无数无辜之人的却比比皆是。此案既然没有造成人命关天的结局,又何必冒着人命关天的风险去追究原因?” 乾隆其实并不想放弃调查,正如永琪所说,能够有胆量、有能力做到这件事的人,必然树大根深,不怕有人查案。 而敢于让旗杆倒向乾隆自己的,恐怕后宫只有一人,那就是寿康宫的太后、把自己推上皇位的“母亲”。 乾隆重视孝道,多年来对太后不敢有丝毫的违背,可是太后却更肆无忌惮的在前朝后宫培养自己的势力,乾隆不得不做出一些对策。今日之事,何以见得不是太后在给自己敲响警钟呢? 可是君无戏言,乾隆已经答应了永琪“论功行赏”,就必须准了永琪的请求。 懿泽又慎重准备了一番,才到五阿哥的居住之所谢恩。 谁知她才刚到,还未来得及“求见”,便听到了“令妃娘娘驾到”。 院中侍立的宫人侍从,包括陈进忠,全都跪地向令妃行礼。 令妃从懿泽身旁走过,下意识的瞥了懿泽一眼,却又装作毫不在意,便进去看望永琪了。 令妃前来,自然先对永琪关怀一番,然后又对乾隆感叹道:“今日臣妾实在吓坏了,要是那旗杆砸到了皇上,可如何是好?” 这么一提,乾隆想起了为自己挡住旗杆的青岚,便叮嘱了永琪好好养伤,自己却到景仁宫去看望青岚。 懿泽就在门外站着,等待着乾隆出门。 可惜,乾隆挽着令妃的手,走出门时并没有看到懿泽。此时的懿泽,只不过是满院子宫女中的一个,毫不显眼,哪好被乾隆看到? 萧韫所谓的扳回一局,又被令妃扳了回来。 懿泽总以为现成的机会很多,只要自己俯就就行,没想到却是一次又一次的打酱油。 懿泽奉命来对五阿哥“谢恩”,本来就是为了见到乾隆,现在乾隆已经走了,她也没有必要进去了。 往外走时,懿泽却听到身后传来宜庆的声音:“听说,你今天摔了个狗吃屎?” 懿泽忽然想起,清晨在戏台子附近遇到青岚时,青岚曾说看到过宜庆。 懿泽猛然回头,质问道:“是你做的手脚,对不对?” 宜庆并没有理会和思考懿泽的问题,只是继续嘲讽道:“你也真是够笨的!你这样做、那样做,都没能让皇上看到你?父亲要是知道了,不知道得替你感到有多羞耻!” “宜庆!”不知何时,永琪已经从屋里走了出来。 宜庆只好闭了嘴,赶紧上前扶住永琪,关切的问:“五阿哥?你怎么不好好躺着?身上穿的这么单薄,要是着凉了可怎么好?我去给你拿件披风!” 宜庆说着,进屋去了。 永琪看着懿泽,问:“你身上没有伤吗?怎么不好好养伤?” 看到宜庆对永琪如此亲近关怀、说话那么随意,懿泽心中很是不爽,冷冷答道:“皇后娘娘不放心五阿哥的伤势,让奴婢来瞧瞧,如今看来,五阿哥身旁有这么贴心的人服侍,想来皇后娘娘也是关心多余!” 永琪下了台阶,慢慢走到懿泽身旁。看着懿泽严肃的神情,永琪忍不住笑了,低声问:“你吃醋了?” 懿泽竟不知如何作答,她怎么这么轻易就暴露了自己的心思? 永琪又问:“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还要在皇阿玛面前献舞呢?” 懿泽更答不上来。 永琪哀叹道:“你知道吗?方才我真的很难过,我一直在想,为什么?为什么你会看上我的兄长?看上我的父亲?却没有……” “我没有看上你的兄长,那是你的误会。”懿泽不知道为什么要澄清这个问题,却莫名其妙的脱口而出。 “那今天,你是要刻意引起皇阿玛的注意,这总不是我的误会吧?” “所以你就指使宜庆来破坏吗?”懿泽在出事后就先怀疑到了宜庆,但是孟冬说宜庆没有这么大的本事。 可是现在,她在瞬间捋清了一个思路,背后有永琪撑腰,宜庆当然就有能力做成这件事。只是不巧,在宜庆还没走脱时,被青岚看到了。 “我指使宜庆?”永琪有些不解,问:“我指使宜庆做了什么?” 宜庆拿着披风走出门来,披在永琪身上,冷笑道:“你还真是抬举自己!五阿哥哪有闲功夫管你的事?” 懿泽听了,忽然又想起了贝婷。 是的,一个月前,五阿哥就是因为没有功夫管自己的闲事,所以,贝婷死了。 懿泽恍然间似乎又听到了贝婷的求救声:“懿泽姐姐,求你……求你……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 永琪似乎觉得懿泽的神情有些不对劲。 懿泽抱住了头,捂住了耳朵,却又一次听见贝婷的声音:“懿泽姐姐,求你……求你……求求你救救我!” 懿泽抬起头,看着永琪,想着贝婷,恨恨而道:“是啊,我们这些人的生死,在你眼里,又能算的了什么?” 永琪一脸迷茫,问:“你这话从何说起?难道是……你们有人受伤很重?没有太医给她们看伤?那我立刻让我这里的太医过去!” 宜庆又抢白道:“你这人真有意思!你那么想接近皇上,就去向皇上求助啊!救你们是我们阿哥行好,又不是他的义务!五阿哥不过看在我的面子上,才与你多说两句,你还真当自己有几斤几两重了!” 懿泽的脑子瞬间懵了,她一直以为的永琪对自己与众不同,难道只是因为“宜庆的面子”? 可是宜庆这番话说的那么自然,永琪居然没有反驳。 永琪看着懿泽,半晌没有言语。 “我懂了!伪君子!”懿泽点点头,眼神里带着怨恨,嘴角还有一丝嘲讽的微笑,转身离开了这里。 第26章、江南佳丽 /290202梦神降世,做个王妃总掉坑最新章节! 懿泽回到翊坤宫,宫内一片狼藉,只有一些太监宫女在收拾残局。 而受伤的舞女们都在相互擦药,果然没有太医为他们诊治,也没有好的膏药。 懿泽感到一阵心寒,宫女的命,大约真的贱如草芥。 懿泽到了皇后的寝殿,看到太医正在为十二阿哥诊治头疼,皇后在一旁的椅子上坐着,一言不发。 萧韫向皇后禀报:“娘娘,皇上已命人彻查此事,说过两日给娘娘答复。” 皇后冷笑一声:“彻查此事?查的清楚吗?宫中多少案子不都是查着查着就不了了之了吗?即便查出个什么人来,也是个替罪羊,又有什么用?你在本宫身旁这么多年,左一个计谋,右一个策略,结果到头来就是不停的失算!” 萧韫默然,但是翊坤宫的人都知道,如果没有萧韫,皇后今日大约也就不是皇后了,更别提为皇上产下两名皇子。 懿泽轻轻走到皇后身边,不知如何启齿:“娘娘……” “不必说了,我知道你又失败了。”皇后的神情很怪异,不知道是哭是笑,闭目自嘲道:“也许……我这辈子是真的斗不过令妃……” 懿泽心中十分不安,不是因为皇后口中的失败,而是因为自己还没有回来,皇后就已经得知消息,必定是萧韫的眼线提前回来告知。这样眼线密布,不知道是萧韫的谨慎,还是皇后对自己不够信任。 皇后又望了望十二阿哥,对懿泽说:“你也看到了,本宫虽然身为皇后,可产下皇子时,可以连一个御医都宣不到!本宫的儿子被人弄成这样,竟然也束手无策!这一切,居然连喊冤说理的地方都没有,又有谁会为我们母子做主呢?” 皇后的眼神很忧伤,她心中的阴郁都是拜令妃所赐,如果不能将令妃打倒,连皇后的后位都是索然无味的。 懿泽到皇后身边的任务,就是竭尽所能去亲近龙颜,好有朝一日取代令妃,这也是她自己的使命。 但在这宫中,让皇上正面看到、注意到一个宫女本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何况有人在想尽办法去阻挡? 很快,戏台坍塌的案子就水落石出了。 乾隆派人给皇后传达来了彻查的结果:“启禀皇后娘娘,内务府已请来工匠核实过,后殿的戏台不甚坚固,以至塌陷。皇上特拨了银两,要重整修建一番。” “内务府查的?”皇后略微抬起头。 来人答道:“是。” 皇后冷笑一声:“既然如此,那就按照皇上的意思办吧!” 传话的人退下,皇后又长叹一声。 孟冬为皇后梳理着头发,小心翼翼的说:“宴席上那旗杆,倒的不偏不倚,就到了皇上的位置上,皇上却也不追究。这宫中,敢把是非造的如此浩浩荡荡、却又能结束的悄无声息的人,让皇上也不敢查的,恐怕只有一个。” 皇后听了,知道孟冬言下之意,指的是太后,似乎有些不太相信,问:“可是,事情是内务府办的,你却以为与延禧宫那位无关?” 孟冬笑道:“内务府办的事太多了,哪能件件与令妃有关?娘娘可能还不知道,那天救皇上的宫女青岚,她的姓氏可是钮祜禄氏。” “钮祜禄氏?”皇后有些吃惊,她只知道青岚是被懿泽留下的,却不知道是钮祜禄氏家族的人。 如今想想,令妃有嫌疑破坏献舞,却没有道理让皇上遇险。拿皇上的安危做赌注,她还没这个胆量。 从那天清晨在戏台附近遇到青岚开始,孟冬就开始怀疑青岚了,只是懿泽与青岚交情匪浅,孟冬不敢轻易把这个想法告诉懿泽。 懿泽一味的怀疑宜庆,但宜庆在孟冬眼里只不过是个草包,就算侥幸得势,也与那个狐假虎威、却没脑子的揆常在没什么两样。 事实上,乾隆的遇险,丝毫没有让他怎么样,结果只是青岚被砸伤。而此时,正逢嘉贵妃灵柩迁往地宫,青岚因伤不能前往侍奉仙灵。 乾隆特准青岚好好养病,其他事情皆不必管,并亲自前去探望青岚,赐予上等药材。 令妃得知此事,气的一塌糊涂,斥责颖嫔道:“明明只说好了阻止懿泽在皇上面前露面,你可真是会办事,阻止了懿泽,却促成了那个叫做什么青岚的女子!如今皇上往景仁宫跑,你可满意了?” 颖嫔笑问:“娘娘以为,这一切都是嫔妾谋划的?” 令妃冷笑道:“青岚不是你宫中的人吗?她虽然不是国色天香,却对皇上有救命之恩,日后得了宠,你这个一宫主位,难道不能坐享其成?” “娘娘可真是看得起嫔妾!”颖嫔也露出一脸不满的颜色,道:“嫔妾一心为娘娘办事,没想到娘娘却如此不信任,枉费了嫔妾的一番忠心!况且,嫔妾再有心布局,用哪一个宫女不行?偏要用皇后故意留在宫里的人?” 令妃有些惊讶:“什么?皇后的人?” 颖嫔斜着眼,似笑非笑的说:“你以为这青岚是谁?她可是懿泽进宫前的好姐妹、被皇后一同留下的四名秀女之一!我听说,青岚父亲早亡,在京没有眷属,入宫前就是与懿泽同住的,两人关系非比寻常。你何不见得此事是皇后将计就计?嫔妾只是让人锯了几根台柱子,皇后干脆连旗杆也给锯了!事成了,占便宜的是她的人,万一查出来,做手脚的却是我们的人,岂不是一举两得?” 令妃惊叹道:“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皇后可真是越来越有出息了,恐怕再这样下去,我就不是她的对手了!” 颖嫔笑道:“娘娘再不赶紧出牌,这青岚,怕就要成为下一个后宫新宠了。” 令妃沉思,这个出牌,她筹谋已久。 她的娘家人已经传话来,在江南寻到一位貌若天仙的佳丽,是一个牧民的女儿,正在送往京师的路途中。 令妃得知此事,心中虽然有了些许安慰,可却也有不少担心。 她担心,这位江南佳丽容貌赛不过懿泽、智慧拼不过孟冬,恩德比不过青岚,最最担心的,是她能不能驾驭住这位佳丽。 过了两日,内务府的人悄悄把新找到的江南佳丽送进了宫。 萧韫的细作一直紧盯着令妃的举动,送来一个大活人,岂有不知道的? 于是,萧韫慌忙来告知皇后:“令妃宫里多了一个人,名叫胡嫱,号称是令妃远方表姐的女儿,因令妃孕期身体多有不适,寻来作伴的。可是奴婢的人见到了,那容貌堪比懿泽,恐怕动机不简单!” “有这等事?”皇后瞪大了眼睛,吃惊的说:“令妃还真是胆大妄为,就这样青天白日的往宫里面运人!” 萧韫笑道:“令妃的娘家掌管内务府,送来个把人算什么事?娘娘不赶紧行动,等皇上下朝去探望了令妃,令妃把这外甥女一引荐,明日朝会来拜见娘娘的,恐怕就多一位了!” “人都已经来了,我怎么行动?她魏家的亲戚可真多!戴贵人就说是她的‘远方表妹’,结果竟是个更年轻的嘉贵妃!现在又来了一个‘外甥女’,竟然是个天仙下凡!我就奇了怪了,他们家美人这么多,当初怎么就先把她送进宫了?”皇后一肚子火气,却不知该当如何。 萧韫劝道:“娘娘息怒,小门小户随口就能编出来没根基的亲戚,娘娘这样的大家闺秀,自然是无法效仿的,现在当务之急,还是阻止这件事才好。” “怎么阻止?” 萧韫笑道:“想要让皇上不能宠幸,只能把她变成一种人。” “哪种人?”皇后有些不明白。 萧韫凑到皇后耳边,答道:“自然是有父女名分的人了。” 皇后瞬间明白了。 没过多久,皇上皇后的圣驾便一起到了延禧宫,令妃忙携戴贵人等人到宫门迎接拜见。 乾隆扶起令妃,笑道:“你有孕在身,不必多礼。朕听皇后说,你这两日身体越发不适,娘家人不放心,还送来了外甥女进宫照顾你。朕特来看看,你可还好?” 令妃心中不由得生疑,却只能连忙满面堆笑:“臣妾一点小病,劳动皇上、皇后娘娘大驾亲临,臣妾不胜惶恐,还哪有病敢不好的?” 皇后笑道:“你没事就好,我与皇上都担心的不得了。对了,你那位外甥女呢?既然来了,怎么不请出来一见?” 令妃无奈,令人传唤出胡嫱。 没多久,只见两名宫女引着一个妙龄女子走出,上前参拜道:“民女胡嫱,见过皇上、皇后娘娘,皇上皇后万福金安。” 胡嫱抬起头来。 皇后望去,此女装扮并不甚多,却足以让世上所有男子为之神魂颠倒。 乾隆尚未发话,皇后先走上前去拉住了胡嫱的手,惊叹道:“令妃家可真是人才辈出,本宫活到今日,也见过不少女子,世上竟有这样标致的姑娘,可真让本宫喜欢到心坎里去了!” 胡嫱再拜,笑道:“娘娘谬赞,民女见识短浅,出身寒微,受娘娘如此抬爱,实在愧不敢当。” “连声音都这么动听。”皇后称赞着,回头对乾隆说:“皇上,臣妾见了胡嫱,心中实在喜欢,臣妾一直都期盼着有这么个灵秀乖巧的女儿,求皇上准许,让臣妾收她做干女儿吧!” 乾隆因十三阿哥满月宴戏台坍塌之事,胡乱结案,心中对皇后也略有歉意,况且皇后这么说,也不好当面拒绝,只得笑道:“你喜欢就留在宫中,也不是什么大事。” 令妃知道皇后用意,便故作谦虚起来,笑道:“皇后娘娘实在抬举嫔妾,嫔妾的亲眷都是不登大雅之堂的人,怎么高攀得上皇后娘娘?” 皇后亲切的握住令妃的手,和颜悦色的说:“妹妹就不要推辞了,莫不是舍不得她?也不打紧,嫱儿还是能在这里陪你的,我们两宫离的不远,只要我想念她的时候,让她到我那里小住一段,我就心满意足了!” 令妃难以抵挡皇后的“好意”,只盼望乾隆不要正式册封什么名号才好。 萧韫深知,只是皇后一句话,却难以有正式的名分,便向身后的宫女们说:“都听到了吗?以后‘嫱格格’去了翊坤宫,可要好好服侍!” 此后,“嫱格格”这个称谓,便成了大家公认的对胡嫱的称呼。 虽然乾隆没有正式册封,可是当萧韫这样说时,乾隆也没有反对,似乎也就名正言顺了。 胡嫱成为了乾隆半推半就默认的义女,若是册封为妃嫔,必然引得流言四起。 这次,皇后算是成功的防患于未然,把令妃的计划扼杀在摇篮里了。 第27章、这个福晋太彪悍 /290202梦神降世,做个王妃总掉坑最新章节! 嘉贵妃葬入地宫之后,太后便催起了永珹的婚事,生怕不能在百日内完婚就得过三年。 乾隆只得令礼部快速筹办此事,选了个最近的黄道吉日,在宫中为永珹举办婚礼。 宫中因此开始张灯结彩,翊坤宫也不例外。孟冬看到喜气洋洋的布置,难免触景伤情。 因此,皇后也不令孟冬参与布置宫殿,只让懿泽陪着她到处走走。她们行走到花园中,看到了正在发呆的胡嫱。 自胡嫱成为皇后义女后,也时常来拜见皇后,因此懿泽、孟冬是认识的,便行礼拜见:“见过嫱格格。” 胡嫱笑道:“两位姐姐不必拜我,我只不过是个虚有名分、非主非仆的人,姐姐们的出身都在我之上,拜了岂不让我折寿?” 懿泽答道:“名分本来与出身无关,你是皇上默认的义女,何必自谦呢?” “义女?”胡嫱看着懿泽,叹道:“若非宫中有个你,又怎么会轮到我被困在这里?” 懿泽哑然无语,她貌似也没干什么坏事,连累的人却越来越多。 胡嫱立刻转而为笑,道:“你别误会,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知道,你不过是和我一样,无法选择自己命运的可怜人罢了。” 懿泽听此语,便知道,胡嫱以为自己是受皇后胁迫留宫的。实际上,她才不是这样呢! 孟冬对胡嫱倒是很有兴趣,笑道:“那我冒昧问格格一声,你究竟是哪里来的?又与令妃娘娘是什么关系?” 胡嫱很是本分坦诚,一五一十的答道:“我父亲胡存柱,是个牧民,我与哥哥自小在山中,他养马,我放羊。两年前,哥哥因为卖马的交易与父亲发生了些口角,离家出走,此后音讯全无。父亲后悔生气,渐渐重病不起,也无暇打理牧场。我很少出门,也不像父亲和哥哥那么擅长做买卖,把家里生意弄得乱七八糟,亏了好多。然后就很奇怪,我竟然遇到了一些人,非要主动帮我,他们不仅为父亲请来了最好的大夫,还派人伺候父亲,说只要是我们父女所需,有求必应,唯一的要求,就是要我进宫。我其实不想来,但如果我不来,那些‘伺候’父亲的人就会一直伺候下去……” 孟冬听得出胡嫱的无奈,又问:“这么说……你跟令妃娘娘,其实根本没有任何亲戚关系?” 胡嫱苦笑道:“我这种山村牧羊女,哪里会认得什么令妃娘娘?我与令妃娘娘的假亲戚关系,在宫中不过是个公开的秘密,没人追究罢了,我何须隐瞒?” 懿泽也关心起来:“那你的母亲呢?” 胡嫱摇摇头:“我没有母亲,我不记得她。是父亲又当爹又当娘,把我们兄妹拉扯大的。” 正闲话着,外面响起一阵鞭炮声。 胡嫱问:“四阿哥的大婚仪式就要开始了,你们不要去看看吗?” 懿泽没有回答,只看着孟冬。 孟冬却笑道:“一起去看看!” 在喜庆的锣鼓声中,永珹迎来他的新娘伊尔根觉罗·紫玥。 牵着紫玥走进礼堂时,永珹看到了孟冬,只是看了一眼,就再也没有看过。繁琐的仪式顺利的进行着,孟冬一步都不曾离开。 孟冬始终相信,逃避不是忘记的最好办法,坦然面对才会习惯,习惯了才会慢慢不在意。 人生,本该如此。 可是,天不遂人愿,偏偏有好事者爱多那么一嘴。 自从孟冬帮皇后接生了十三阿哥之后,皇后的侍女冬儿便由对孟冬有敌意、转变为对孟冬的讨好,经常去打探一些四阿哥新婚后的小道消息,再回来说与孟冬和懿泽。 人也总是管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孟冬对于冬儿汇报的八卦,既不会多问,却也不阻拦,总是若无其事的听着。 从这些小道消息中,孟冬知道,四阿哥的婚后生活很是不如意,新福晋心高气傲,永珹时常不能忍耐,两人每天吵架、摔东西,几乎成了家常便饭。 孟冬明明觉得自己已经放下了,每次听到他们夫妻的任何传闻,心中都十分平静。 可是她不明白,她为什么还是会想起永珹。想起在景仁宫的夜晚,她对他的教导,在梦境中,他们一起走过的山山水水。 有时想着想着,她甚至会看到永珹。 “孟冬!”这声呼唤,让孟冬知道,这次不是自己的幻觉。 在翊坤宫的院落里,孟冬抬头看着永珹,他和先前并没有什么不同。 但孟冬还是适当的后退了两步,保持一些距离,问:“你才成亲不久,不在房里陪福晋,来这里做什么?” 永珹答道:“皇阿玛已经为我择定了日期,我就要搬出皇宫了。” “你是来道别的?” 永珹点点头。 孟冬笑道:“不必了。你在宫里认识的人这么多,要是一一道别,还不排到明年去?要走便走吧!” “我需要道别的人,只有你和懿泽。我真的很谢谢你们帮过我,我离开宫中,还有三件事放不下,第一个是母亲的死因,我至今不能为她鸣冤;第二件是我的两个弟弟,太后已经将他们接走了,日后祸福,我不能在身边照应,若有个万一,还希望你……能照应一二。” “你凭什么认为我还会帮你。”孟冬觉得有些好笑。 永珹灿灿的答道:“我想你会帮我的。” 孟冬笑道:“履郡王真是高看奴婢了,我想,我不会。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我这里不是灾难救助大营,我做事有我的目的,不然我没有必要。所以,郡王还是另请高明,不然,也可与你的新福晋商议一下,让她为你出谋划策!” 忽然不远处传来一声尖酸的声音:“哟!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酸呐?” 永珹望去,正是自己的新福晋紫玥,带着几名侍女闲步到眼前。 永珹诧异的问:“你怎么来了?” 紫玥扬起高挑的声调:“怎么?只许你来私会宫女,不许我来拜见皇后娘娘?” 孟冬虽不曾见过紫玥,但自然明白眼前是何人,因此做福行礼拜道:“给福晋请安。” 紫玥不屑的看了孟冬一眼,突然一声令下:“跪下!” 孟冬无奈,只得下跪。 永珹气上心头,朝紫玥吼道:“你真是胡闹!孟冬做错了什么要给你下跪?” “就跪了一下就心疼了,妾身倒没看出来,您是如此的怜香惜玉?”紫玥冷笑着,又转向孟冬说:“抬起头来,让我看看你是何等姿色?招的我们的爷魂儿都掉了!” 孟冬抬头,笑道:“福晋真会玩笑,奴婢早就听说,福晋不仅容貌秀丽,且贤惠大度,奴婢今日初见福晋,若有不周之处,想来福晋也是不会计较的。” 紫玥皱了皱眉,又露出一副不屑的神情:“不必给我耍小聪明,你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我今天还就是要给你计较呢!你现在就给我掌嘴!” “不许掌嘴!”永珹大喝一声,解释道:“孟冬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她是我的恩人,我今天来,不过是道别,是大大方方来的,皇额娘也是知道的,说什么‘私会’?简直一派胡言!” 紫玥问:“既然是大大方方,为何不提前告诉我?” “我要去哪里还得跟你申请不成?真是可笑!”永珹十分不屑。 紫玥随手将手中正捧着的手炉砸到了永珹头上,用教训的口吻说:“看来,你已经忘了我给你定的规矩,我必须得提醒你!” 永珹叫喊起来:“你这个悍妇!要烫死我?还是砸死我?” 永珹上前扶起孟冬,说:“你赶紧走,不要理她,不然一会准给你折腾的一身是伤!” 紫玥指着永珹的脑袋,问:“你敢当着我的面维护她?” 永珹毫不示弱,故意嘲讽一般:“我就这样,怎么了?” 紫玥气急败坏的猛然上前推开永珹,永珹不慎跌倒了。 紫玥不由分说,亲自给孟冬掌嘴,转眼间,长长的指甲就在孟冬脸上划出一道伤痕。 “孟冬!”永珹也气急了,指着紫玥问:“你敢动手?” 紫玥涨紫了脸,故意提高了嗓子问:“我就动手了,你能怎么着?” 还没等永珹说话,不知懿泽从哪里飞了出来,一脚踹在紫玥下巴上,紫玥一下子重重摔倒在地。 原来,好事的冬儿早就将这一切赶紧报告给了懿泽。懿泽不假思索,就前来救孟冬。 孟冬忙拉住了懿泽的胳膊,说:“不可造次,她可是太后的人。” 永珹也忙拦住,对懿泽说:“懿泽,不要冲动,有话好好说。” “你还敢维护她?”懿泽又一脚,将永珹踹了个四脚朝天。 紫玥站起来,大喊道:“简直反了,来人啊!把这两个妖女给我拿下,我要到皇祖母面前评理!” “何人在此喧哗?”皇后突然出现了,还有胡嫱,在一旁扶着皇后。 众人都忙俯身见礼。 唯有紫玥端正的站着,满心怒气,对皇后说:“皇后娘娘,您的宫女胆敢对我无礼,娘娘要是不给我一个公道,那就休怪我不敬了!” 皇后走到紫玥面前,笑道:“福晋这话说的实在霸气,本宫是皇后,永珹尚且唤一声皇额娘,你见了本宫,连基本的礼节都没有,还说什么不给你公道就不敬了?我倒看不出你现在的敬意在哪里?” 紫玥这才慢慢俯下身来,拜道:“臣媳给皇额娘请安。” 皇后这才叫大家“平身”,又问胡嫱:“嫱儿,这履郡王福晋想要惩治本宫的宫女,可是永璟又非要找贴身照顾他的人,本宫可要怎么做才好呢?” 胡嫱便上前向紫玥行礼笑道:“四福晋,你有所不知,这位孟冬姑娘,可是救下皇后娘娘和十三阿哥的大功臣,自此之后,十三阿哥都离不开孟冬,求四福晋就看在十三阿哥的份上,大人不记小人过,放她们一马吧!” 紫玥看着胡嫱乖巧的模样,以为不过是个伺候皇后的宫女,才不放在眼里。 皇后又笑向紫玥说:“今日我与福晋头一次见面,本该和和气气的坐在一起聊一聊才对。我这两个丫头,是有些不懂事,可她们所作所为,也是为了让翊坤宫是一个有规矩可讲的地方,并非有意冲撞福晋,我若今日惩治了她们,于公,显得福晋与本宫婆媳不睦,岂不让人闲话?于私,又恐怕缺了人手照顾永璟,着实让我为难。就请福晋看在我的面上,不要与她们一般见识!” 紫玥听得出来,皇后言外之意,就是说自己的言行破坏翊坤宫的规矩在先,孟冬懿泽的无礼只是为了维护应有的秩序,这分明是在拐着弯指责自己。 可是,皇后已经有心袒护宫女,紫玥也不好在皇后面前反驳,只能忍着。 皇后见紫玥敢怒不敢言,便向懿泽和孟冬说:“你们还不赶快来谢过福晋的不怪之恩。” 孟冬拉了拉懿泽的手,懿泽才随孟冬一起向紫玥道了谢。 紫玥向皇后告退,永珹无奈,也只好随紫玥一起离开。 临别时,永珹脑海中却想起来,他方才对孟冬说的,离开皇宫还有三件事放不下,其中第三件,他还没有来得及说。 第28章、见鬼了? /290202梦神降世,做个王妃总掉坑最新章节! 在永珹和紫玥离开后,孟冬立刻跪在皇后脚下,忧心忡忡的说:“皇后娘娘如此厚爱奴婢,奴婢却为娘娘招来祸患,履郡王福晋必定将此事禀告太后,不如奴婢先去请罪。” 皇后早就厌恶极了太后的专断,尤其是懿泽献舞、旗杆折断之事,让皇后深深的愤怒,正想借此向太后示威,便道:“太后对本宫不满的事儿多了,也不在于多这一件事,要告状就告去啊!本宫就是要让太后知道,她本来就不是皇上的亲娘,而本宫才是这后宫真正的主人!” 孟冬、懿泽等人闻皇后此言,都震惊了。 萧韫更是惶恐,赶紧阻止皇后说:“娘娘,您可小声点吧……这……这周围可都是耳目啊!” “我就是要大声点!谁爱说嘴就说去!只要跟她沾上一点点关系的人,都敢在本宫面前张狂了,连阿猫阿狗都把自己当根葱!本宫是皇后,不需要忍气吞声!”皇后丝毫没有克制的意思,对于周围都有谁也不管不顾。 事情果然如孟冬所料,紫玥很快就将自己在翊坤宫被欺负、皇后袒护下人的事禀告到太后那里,却只字不提自己的挑衅。 紫玥生怕太后不为她做主,还刻意说:“皇后这岂止是欺负臣妾?她根本是不把太后您放在眼里!” 而其实,太后早在紫玥告状就已经听说了那一桩传闻,连同皇后背后不敬的言语,都一清二楚。 紫玥在那里聒噪的半天,太后只是闭目不语。 紫玥心里着急的很,便又催促道:“太后,臣妾求太后为臣妾做主啊!宫里的人都知道臣妾被一个宫女踹了一脚,却只能装聋作哑,臣妾连个宫女都不如了,臣妾还哪有脸见人啊?” 太后还是不做声,紫玥也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了,只好跪在那里,看着太后,等待回答。 半晌,太后才睁开眼睛,问:“说完了?” 紫玥只好答道:“说完了。” “那就赶紧收拾东西,随永珹搬到王府去吧!” “太后……”紫玥嘟囔着,心中很是不解。 太后身边的舒妃给紫玥使了个眼色,紫玥无奈的撅着嘴,只好说了一声:“臣妾告退。” 紫玥退下后,太后又对舒妃说:“你去与她讲讲道理,以后休要生事,哀家没心思跟她闲扯!” 舒妃答应着,走出寿康宫宫门,追上了紫玥。 紫玥满脸委屈,哭诉道:“姨妈!你说,太后她是什么意思嘛?她非要我嫁给四阿哥,我被欺负成这样,她连一句话都没有,到底把我当什么人了?” 舒妃拿帕子替紫玥拭泪,笑道:“你这孩子,就是被你娘惯坏了,太任性!你初来乍到,不知轻重,你以为你在翊坤宫那么大的动作,太后会不知道?整个皇宫都在看你的笑话,又是打丈夫,又是顶撞婆婆,皇室怎么能容忍这样的媳妇?你还觉得委屈?” 紫玥听这样说,不敢再有所隐瞒,却又说:“我虽然有些不好,那也是有情有可原的!去年你就说了,皇上最喜欢五阿哥,会设法撮合我们,五阿哥他一表人才、又学富五车,才与我般配嘛!结果呢?把我嫁给一个毫无希望的笨蛋,可这笨蛋还不懂得珍惜我,这样一门婚事我图了个什么?我能不生气吗?” 舒妃温和的笑着,安慰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坐到了什么位置,都应该把握好自己该做的事、不该做的事。你可知道,太后让你嫁给四阿哥,不是为了让你添乱,你要用一个妻子应有的方法管住他,明白吗?” 紫玥迷迷糊糊的问:“我真的是不明白,太后那么厉害,怎么就让这个辉发那拉氏当上了皇后?” 舒妃的脸色略微变得严肃了一些,道:“你不明白的东西多了,这样的言论,以后万不能再说。即便是只有你我二人,也要当做在所有人面前一样。君子慎其独,莫见乎隐,莫显乎微,你的圣贤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可惜紫玥还是太年轻,她并不能理解舒妃深一层的用意,只是深为自己婚姻的不幸感到悲哀。 然而舒妃却很庆幸太后做主了这桩婚事,她之前只知道紫玥骄傲,并不了解竟这般任性无知,随永珹出继倒也罢了,若真是许配给永琪,在后宫安身立命,不知会给自己招来多大的麻烦。 永珹正式从皇宫搬到了王府,离开之前,又叮咛了两个弟弟许多话,希望他们能明白自己的心意。 永珹的两个同母弟弟,八阿哥永璇与十一阿哥永瑆,虽然年幼,脑筋却比永珹儿时好用的多,更何况遭遇了母亲去世这样的变故,自然更与别的孩子不同。 尤其永璇已年近十岁,很明白自己被舒妃收养,却也算是寄人篱下,因此极其小心谨慎,凡事只听太后和舒妃命令,不敢自作主张。 永瑆即将四岁,还在顽皮之间,但却难得聪敏,凡事一点就通,他知道要努力与太后、舒妃亲近,其实两位哥哥才是最亲的人。 年龄小,是永瑆最大的优势,就算错了,也是对的。 就在舒妃要为永瑆庆祝四岁生日那天清晨,永璇和永瑆两个人单独在书房咕唧了好久。 后来,舒妃来书房叫他们去吃宴席,永璇便去了,永瑆却不肯出去,一直吵着要乾隆亲自来为他庆贺。 永琪来承乾宫为永瑆庆生,也到了书房,与舒妃一同劝了永瑆很久,永瑆只是呆在书房,非要等乾隆到了才肯出来。 舒妃无奈,只好哄着,令人将此事禀报给乾隆。 乾隆听说如此,想起自己也多日未曾见过这两个年幼的儿子,便答应前往为永瑆庆生。 乾隆还没动身,消息便传到了延禧宫。 令妃生怕这是舒妃的计谋,想以小孩子当借口,与乾隆多见几次,增进感情。 这两年,在后宫,乾隆与令妃同进同出几乎已经在所有人眼中成了习惯,令妃怎么能让这个习惯轻易被打破? 于是,令妃也要亲自为永瑆祝寿。随后,乾隆便携令妃一同到了舒妃居住的承乾宫。 令妃才刚出门,萧韫的细作便忙将此事报入翊坤宫。 萧韫立刻准备了一份寿礼,让懿泽送到承乾宫,代皇后为永瑆祝贺。 乾隆与令妃到了承乾宫,舒妃、永琪、永璇等前来跪拜迎接。 乾隆看到永璇礼节周全、非常懂事,很是欣慰,笑道:“永璇又长高了不少,快上前来给皇阿玛看看。” 永璇谢了恩才起来,走到乾隆眼前。 乾隆抚摸着永璇的头,问:“最近可有好好读书?” 永璇低头答道:“额娘每日督导,儿臣虽然愚钝,但不敢有辱皇阿玛和额娘的期望。” “不错不错。”乾隆点头称赞,又问舒妃:“怎么不见永瑆?不是他要朕来的吗?” 舒妃答道:“都怪臣妾管教不周,让他失了礼数,未能前来迎接。” 永琪忙解释道:“实在是十一弟思念皇阿玛至极,所以把自己关在书房,其实舒妃娘娘已经劝道良久。” “无妨,他一个孩童,讲懂什么礼数?朕进去看他便是!”乾隆走进里面,看到永瑆正坐在椅子上,低头拿着毛笔写字。 乾隆笑问:“永瑆,怎么?皇阿玛来了,你还不肯下来吗?” 永瑆回头,露出可怜巴巴的眼神,说:“五哥与我是兄弟,还能常来看我,皇阿玛是父亲,却好久都不来看我!我以为皇阿玛已经忘了我了!” 永琪笑道:“十一弟错怪皇阿玛了,皇阿玛国务繁忙,哪能像五哥这么清闲呢?” 乾隆走到书桌前,看到永瑆刚写好的字,写的竟然还有些神韵,细看上面写的是“泛月宜何处,山庄景最新”。 乾隆惊叹道:“你竟然能写出这样的字,写的还是朕的诗?” 永瑆答道:“五哥说皇阿玛喜欢有才华的人,我就学做皇阿玛喜欢的事,盼着皇阿玛能来多看我一眼。” 乾隆确实喜欢有才之人,听了永瑆这话,心中略有些愧疚,伸手拉住永瑆的手,道:“下来一起用膳,皇阿玛有空便常来看你,如何?” 永瑆乖乖的点点头,蹦下椅子,往前走两步,看到了令妃,便大哭起来。 令妃有些诧异,舒妃也不知何故,忙上前问:“你皇阿玛夸奖了你,又答应常来看你,你怎么还哭起来了?” 永瑆揉着眼睛,一副害怕的模样,指着令妃说:“令妃娘娘后边的人好可怕,我害怕。” 令妃回头看了一眼,她身后并没有什么人。 舒妃抱起永瑆,笑道:“快别胡说了,令妃娘娘可是特意来陪你这个小寿星的,再不出去,饭菜可都凉了,就不好吃了。” 乾隆也觉得有些奇怪,看了令妃一眼,心想大约是永瑆看花了眼,也没有多在意,一起哄着永瑆出去了。 到了餐桌旁,大家就坐,永瑆又指着令妃身旁哭起来:“她又来了!她又来了!她还一直看着我!” 乾隆此时不得不注意起来这个问题,摸着永瑆问:“你说的‘她’是谁?你到底看见了谁?” 永瑆哭着摇摇头:“她满脸都是血……看不清!她,她还冲我笑!你看……你看,她又跟我摆手了,手里的黑帕子一晃一晃的……” 提到“黑帕子”,所有人的心都“咯噔”了一下,关于当年嘉贵妃喜欢用黑手帕,在后宫独一无二这件事,宫人们无不知晓。 乾隆心里也有些毛毛的,他曾听说,小孩子的眼睛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莫非当真如此? 难道真的是嘉贵妃冤魂不能瞑目,来寻仇了? 第29章、命案之嫌 /290202梦神降世,做个王妃总掉坑最新章节! 令妃看看左右,也有些不知所措。她站起来,走到永瑆身旁,想要好好哄一番:“小阿哥是不是看错了?这……怎么可能呢?” “你不要过来,她一直跟着你……”永瑆哭的更厉害了,吓得从椅子上掉了下来。 永瑆这样一摔,惊的一群人来扶。 这情境,使得令妃往前走也不是,后退也不是,站在那里,尴尬极了,难堪极了。 永瑆的满脸泪痕,召唤出存在乾隆脑海中的许多记忆,乾隆一瞬间想起了许多事。 当初,他给了嘉贵妃那一巴掌、离开时嘉贵妃嘴里喊的那句“魏妡妧”,那时他觉得嘉贵妃嫉妒令妃,因此不曾放在心上。还有永珹口口声声说是令妃害死了嘉贵妃,他不喜永珹的莽撞,因此也就只当胡言乱语来听了。 那些当初不在意的事情,现在看来却每一件都疑点重重。 永瑆只是个四岁孩童……没有人会怀疑他撒谎。 在场的人,目光交汇,似乎都在诉说议论着一件事。 令妃忐忑不安的看着乾隆,她自以为斗得过任何人,却没想到竟对一个小孩子无可奈何。 乾隆冷冷的说:“你先退下。” “皇上……”令妃没想到,乾隆这样轻易就对她起了疑心,当真在众目睽睽之下撵她,她的脸往哪搁? 乾隆有些动气了,斥问道:“叫你先回宫没听到吗?永瑆看见你一直哭,还怎么过生日?” “是,臣妾告退。”令妃挺着肚子,眼眶里泪水在打转,她不敢看周围,她害怕身边的人都在看着她,看她的笑话。 更重要的是,乾隆心中,已经隐隐把她认定为害死嘉贵妃的凶手。 舒妃等人侍立在一侧,一直不敢说话。 永琪已经料到下一步可能会有暴风雨来临,脑海中不停思索着会发生的问题、可以解决的办法。 乾隆许久没有言语,所有人似乎都被冻结了,没有一丝声响,只有永瑆还在低声抽泣。 乾隆也没什么心情吃东西了,突然站起离开了。 舒妃不敢阻拦、不敢过问,只得行礼恭送。 永琪却忙向舒妃辞行,尾随乾隆而出。 懿泽刚来到承乾宫宫门外,看到乾隆带人走出,忙于路旁跪拜道:“皇上万福金安,奴婢奉皇后娘娘之命为十一阿哥送上寿礼。” 乾隆正在气头上,心中只是在思考着令妃的事情,哪里听到懿泽的言语? 只有随行的永琪,看了懿泽一眼,也没有吱声,继续跟着乾隆往前走了。 懿泽心中感到奇怪,也悄悄从一旁跟了过来。 只见离开承乾宫没多久,乾隆越想越气,突然喊道:“陈进忠,传朕旨意……” “皇阿玛!”永琪截住了乾隆的话,突然从后闪出,跪在乾隆面前:“求皇阿玛听儿臣一言,再做决定不迟!” 乾隆指着永琪问:“你又想阻止朕?你以为朕宠爱你,就会事事听从你吗?” 永琪道:“儿臣不敢!儿臣只是怕皇阿玛在盛怒之下,做出错误的决定,到时覆水难收,皇阿玛后悔莫及!” 乾隆怒斥道:“错误的决定?朕的对错是由你来评断的吗?” “儿臣失言,求皇阿玛降罪。但求皇阿玛能听儿臣一言,若儿臣讲的没有道理,任凭皇阿玛责罚。”永琪伏地,行了个大礼。 乾隆自然不会因为一句言语的过失给永琪定罪,只是被方才的怒火烧昏了头,便胡乱指责起来,见永琪长跪不动,心中怒火略微减少了一分。 永琪见乾隆面色有活动之意,便向陈进忠使眼色。 陈进忠会意,忙令随行所有人等退下,自己也去一旁把守。 永琪对乾隆说:“在儿臣的记忆里,皇阿玛后妃虽多,但真正走进皇阿玛心里的,却只有两人。一个是已经不在了的孝贤皇后,一个就是现如今的令妃娘娘,逝者已矣,儿臣一直都知道皇阿玛这些年来有多伤心。儿臣不愿再看到皇阿玛的伤心增加,所以恳求皇阿玛珍惜眼前人。” 乾隆虽体会到永琪为自己着想的孝心,但如何能将一桩公案糊涂了事,便问:“在你心中,朕是一个可以徇私情,而置王法于不顾的人吗?” 永琪道:“自然不是,儿臣还有另一番道理。” “讲!” 永琪答道:“儿臣记得,皇阿玛即位初年,言道‘宽、信、敏、公,乃圣王治世之大本,而必以宽居首’,皇阿玛以宽治国,那更该以宽治家,此为其一;其二,嘉贵妃之事,曾经闹得沸沸扬扬,好不容易已经平息,何必重新掀起风波?后宫之事,往往牵一发而动全身,有时候,事情的真相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以和为贵,家和才能万事兴;其三,若当真调查出嘉贵妃的死因并非疾病,嘉贵妃的娘家亲眷岂能善罢甘休?只怕前朝也要因此惹出一番风波,到时候,只怕皇阿玛会很难办。” 乾隆点点头:“你说的话,固然不错。可是朕记得,上次你要朕别追究戏台倒塌之事,你说‘既然没有造成人命关天的结局,又何必冒着人命关天的风险去追究原因’,眼前这件事,明明是造成了人命,你也不要朕调查,那么朕想知道,还有哪些案子是可以查的?” 永琪心中也忽然感到矛盾,也许他一直坚持的完美主义其实并不是那么完美。 可是,他一直觉得,已经发生过的事是无法改变的,他能够做的、应该做的就是让未来可能受到伤害的人免于伤害,这是他一度做事的原则。 乾隆想了想,叹道:“人间求公道,个人有私心。朕承认,朕确实有不少次私心袒护令妃,就算她做错了事,朕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你知道吗?朕喜欢她、珍惜她,就是因为她是个善良的女子,如果有一天,当朕开始怀疑这个善良是假的、是伪装的,这不是犯错,是欺骗朕的感情,你懂吗?” “我懂,皇阿玛是动了真情,容忍不了真情里有丝毫掺假。可是皇阿玛,儿臣以为,真情是建立在信任之上的,现在没有任何证据,您却已经怀疑对方,那么您给予的感情,也不是纯粹的,又有什么资格去谈论对方的真假?” 乾隆愣了一下,他习惯性去衡量别人对自己的忠实,从来不会考虑自己对别人应该如何。他又看了一眼永琪,感到有些小小的惊异:“你对儿女私情,倒是很有见地,看来,你是真的长大了。” 永琪茫然,低头无语。 乾隆叹道:“朕对你的婚事,其实早就留意了。大学士鄂尔泰的孙女西林觉罗氏知书达理、贤惠端庄……” “皇阿玛,儿臣……儿臣心里,已经有一个女子。”永琪没等乾隆说完,便抢先道出了自己心意。 懿泽就在不远处的假山后躲着偷听,听到这一句,心头猛地一颤,她很想知道,永琪说的这个女子,究竟会是谁? 果然,紧接着乾隆便问:“这女子是何人?说出来,朕成全你!” “这……”永琪像是舌头忽然打了结,道:“儿臣……儿臣不太好说。” 乾隆笑道:“这有什么不好说的?即便是这女子身份卑微,不够格做福晋,朕也会准你将她收在身边做侍妾,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永琪解释道:“不是的,只是儿臣,不愿意勉强别人的意志。还是……还是等她愿意了,再说不迟。” 乾隆听了,皱起眉头,问:“这世上还有女子会拒绝你?难道她不知道,你是朕最疼爱的儿子?嫁给了你,前途无量?” 懿泽听到这句,顿时懵了,她突然开始后悔之前对永琪的排斥。 永琪道:“皇阿玛,儿臣的事,就请暂缓吧。只是儿臣今日所奏,还望皇阿玛三思……” 乾隆的思绪又被拉回方才的主题,想起令妃,一阵哀叹,心中还不能给出一个肯定的答案。他叫了陈进忠,又回宫去了。 永琪留在原地,不曾离开,因为他知道,懿泽就在附近。 看着乾隆远离,懿泽从假山后面走了出来,想要赶快回翊坤宫复命,却被永琪给叫住了。 “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一定要想方设法出现在皇阿玛面前?”永琪看着懿泽,想起自己方才说的话,心中一阵难受。 懿泽忍不住问:“五阿哥心中的女子,是哪一位?” “你说呢?”永琪反问了一句。 “那你为什么……”懿泽想问永琪为什么要留宜庆在身边,为什么不阻止宜庆说那样的话,可是,她瞬间又觉得自己没有资格问这些。 懿泽抬头看了一眼永琪,想着乾隆方才说的话,永琪是很有机会当皇帝的,如果她接纳了永琪,就有可能是皇后,即便不是皇后,也是永琪钟爱的人,地位一定显赫。 相比来说,入了乾隆的后宫,她很可能只能做一个默默无名的妃子,如果乾隆不保护她,她也可能像嘉贵妃这样莫名其妙的死去。 如果既能得到一份真爱,又能达成这一世历劫的目标,那简直是两全其美!懿泽这才发现,命神写的命谱虽然烂俗,但撮合的这段缘分,未免太照顾自己了! 永琪又问:“难道我就那么不如皇阿玛吗?至少我比他年轻,就凭这一点,我不比他配得上你?” 懿泽有些想要示好的冲动,可是,现在突然倒戈亲近永琪,永琪会不会认为她很虚伪呢?她又纠结了。 永琪见懿泽一直不做声,心中怅然失望,无法再继续说什么,只好转身离开。 懿泽向前走了两步,想要追上永琪,突然又想起,现在的自己,是皇后的一枚棋子,皇后一心想对付令妃,恐怕不会轻易允许自己倒戈。 在她犹豫的时候,永琪的背影已经渐渐远去了。 第30章、兰贵人 /290202梦神降世,做个王妃总掉坑最新章节! 乾隆虽然听了永琪的话,没有下令彻查嘉贵妃死因,心中却无法对此事释怀,每次想到令妃可能是谋害嘉贵妃的凶手,便不愿再见到令妃。 乾隆一连几日不踏进延禧宫一步,在宫中倒成了一件新闻。 宫中人多嘴杂,没有消息传的不快的。况且,令妃这几年深得圣心,期待着她碰壁失宠的人,又何其多也? 舒妃虽然身后有太后这棵树,也从来不敢逾越本分,多年来在宫中都是与世无争,唯太后之命是从。 可是,如今宫中有了这样的传闻,少不得有人怀疑是舒妃挑唆永瑆,离间乾隆与令妃之间的感情。 舒妃深感惶恐不安,多次盘问永瑆是否有人教他这么做,可是永瑆就是一口咬定自己就是亲眼看见了鬼魂。 无论舒妃好言哄劝、还是斥责,也用尽了办法,永瑆从来没有改口过。 舒妃无奈,只能任凭后宫谣言传说。 当乾隆越来越怀疑嘉贵妃死于非命的时候,也渐渐开始怀念起嘉贵妃的好。 嘉贵妃虽然强势,却是个直心肠的人,当年也曾年轻过,是那样的美艳动人,她说话的时候毫无心机,于是也让乾隆与她的相处感到轻松。 乾隆独自来到了景仁宫,来到嘉贵妃生前的住处,只见空荡荡的屋子,没有一个人影,当真是“物是人非事事休”,忍不住一阵叹息。 “皇上!”青岚在乾隆身后行了个礼。 乾隆问:“是你?这里只有你一个人?” 青岚答道:“回皇上,跟随嘉贵妃的人,不是到地宫守灵,就是另分配了去处,只有奴婢得到皇上恩旨,反而无事可做,只能在这里看屋子了。” 乾隆点点头,又问:“你的伤,可都痊愈了?” 青岚笑道:“多谢皇上惦记,都已经不妨事了。” 乾隆到处走着,青岚就在身后默默的跟随着。 乾隆走到一面镜子前,注视着桌上的首饰,回忆起嘉贵妃戴着发簪的样子,随手将桌上的簪子拿在手中,问:“你说,死去的人,真的有灵魂吗?” 青岚答道:“这个,奴婢不知道。不过,每次奴婢梦到母亲的时候,她都是满面笑容的看着奴婢,所以奴婢以为,如果真的有灵魂,一定是在亲切的关心着留在人间的亲人。” “你母亲已经不在了?” 青岚点点头。 “那你很怀念她吧?” 青岚笑道:“虽然奴婢自幼失去了母亲,父亲却格外关爱奴婢,只可惜,那时候奴婢只顾着想母亲,直到父亲也不在了,才开始后悔。后来奴婢就想明白了,如其怀念已故的人,何不珍惜眼前的人?不然,岂不是遗憾更多?” “你说得对,‘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乾隆走到青岚面前,将手中金簪戴在青岚头上。 青岚慌忙跪下,叩谢道:“皇上天恩,奴婢怎配得上这等赏赐?” “你父亲为国捐躯,你又舍身救朕,如何不配?”乾隆扶起青岚,笑道:“你早些歇息,朕改日还会来看你。” 青岚以为,乾隆这话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 谁知到了第二天,乾隆下朝后,当真专程来探望青岚,又给予了更多赏赐。 此事又成了后宫的另一大新闻,宫人们都传言,怕是令妃要失宠,新人要爬上枝头了。 令妃心中自然忧郁,但也只能故作镇定。 乾隆多日不来探望,令妃只得亲自拜见。 乾隆听说令妃来见,想来必定是来挽回的,便心中烦闷的驳回:“就说朕国务繁忙,不见!” 陈进忠却并没有出去传话,而是劝道:“皇上,看在她腹中龙种的份上,就见一见吧!” 乾隆看了陈进忠一眼,没有答话。 陈进忠便只管宣令妃入内。 令妃带着几名宫女进来,先与乾隆见礼,又进言道:“臣妾听闻皇上国事繁忙,连日操劳,生恐过于劳累,身边也该有个贴心的人照料一二。后宫也许久没有新人了,臣妾以为,青岚姑娘乃忠烈之后,又舍身相救,忠心可嘉,皇上何不论功行赏,给她一个名分?这样,皇上身边也多个人照料,岂不两全其美?” 乾隆有些诧异,问:“令妃如此大度,竟然亲自为新人求名分?” 令妃笑答:“臣妾爱慕皇上,自然想独占圣宠,可是,皇上贵为天子,非同于一般人,臣妾自该顾全大局。况且,青岚姑娘是个难得之人,臣妾也喜欢的不得了,还望皇上准她住延禧宫,与臣妾为伴,就是对臣妾的恩赐了。” 乾隆点点头,道:“这件事,朕会考虑的,你身子不便,早些回去歇息吧!” 令妃又行礼告退,心中不禁一阵发寒,从踏进门槛,到离开,乾隆连一个笑容都没给过她。 待令妃离开后,乾隆乃问陈进忠:“令妃一向害怕朕宠幸新人,为何今日主动为新人讨名分?” 陈进忠笑道:“今非昔比,如今皇上对青岚姑娘另眼相看,册封不过是迟早的事,令妃娘娘若是想缓和与皇上的关系,何不做个顺水人情?这新人进了延禧宫,令妃娘娘不也多了几次见到皇上的机会吗?” 乾隆又问:“那朕要不要就顺势册封了呢?” 陈进忠道:“皇上担心的问题,老奴已经派人调查过了,青岚姑娘虽然也姓钮祜禄氏,却与太后支脉相隔甚远,而且,青岚姑娘是被皇后留下的秀女,皇后与太后一向不睦,料想青岚姑娘,应该与太后并无瓜葛。” “那赐居延禧宫呢?也准其所奏?”乾隆似有疑虑。 陈进忠道:“今日令妃娘娘觐见,那么多人都听着呢!皇上若是准了册封,却另择住处,令妃娘娘岂不是颜面扫地?” 乾隆皱了皱眉,冷笑一声:“朕为何要一定要全了她的颜面?” 陈进忠笑道:“皇上,您对令妃娘娘的猜测,只不过是猜测,如今,娘娘已经先来讨好,皇上何必不铺个台阶下来呢?再说了,后宫对失宠得宠议论纷纷,总不是件好事,皇上不平息谣言,还要再给谣言助威,后宫局面不就更不稳了?” 在亲耳听到乾隆说永琪是自己最喜欢的儿子之后,懿泽常常梦到永琪被立为太子,自己也成为了名正言顺的太子妃。 她还梦到自己成为皇后之后,得到了天帝的重视,没等她去恳求,天帝就主动释放了丹阳,丹阳回到了勒得海,与族人们其乐融融的在一起。 可是梦醒,懿泽还是有点纠结,乾隆的儿子那么多,年轻的嫔妃还会继续生育,就一定轮得到永琪去继承皇位吗? “你发什么呆?还不赶快去正殿拜见你的好姐妹兰贵人!”孟冬的声音打断了懿泽的思绪。 “兰贵人?”懿泽抬头看到孟冬,有些不明白。 “就是钮祜禄·青岚。” “什么?岚姐姐?她被册封为贵人?”懿泽听到这些话,像是梦话一样。 懿泽自以为有倾城容颜,却几番努力都没能成功。而相貌平平的青岚,竟然一次就做成了。 孟冬笑道:“有件事,我怀疑很久了,事到如今,不得不跟你说。十三阿哥满月宴那天,青岚一大早就来了,却不是来找你的。戏台塌陷,旗杆折断,青岚为皇上挡了一劫,你不觉得太巧了吗?我一直怀疑,那天做手脚的人就是青岚,她为了分散你的注意力才扯上宜庆,事实上,宜庆那天根本没有来!” 懿泽立刻反驳起来:“不可能!岚姐姐虽有私心,但绝不会害我!那天挡旗杆,她只是为了不去地宫守灵,才冒险一试。你不要随便诬陷她好不好?” “我诬陷她?”孟冬有些生气,冷笑道:“那你自己去看看,外面都在议论皇上的新宠兰贵人呢!” 懿泽道:“我们进宫,都是为了同一个目的,就算岚姐姐先我们一步,得到宠幸,又能说明什么呢?” 孟冬很不高兴,不屑的看了懿泽一眼,转身离开了。 懿泽也有些不悦,却不能对孟冬所说的话无动于衷,因为孟冬的判断力一向很准。 懿泽半信半疑的来到翊坤宫正殿后方的垂帘之后,看到众嫔妃正在那里闲聊,只见颖嫔赞叹道:“兰贵人知书达理,温柔可人,难怪皇上那么喜欢!还是皇后娘娘有眼光,为嫔妾等留了这么一位贴心的妹妹,不然沧海遗珠,岂不遗憾?” 此言一出,谁人都晓得,这是暗示青岚是被皇后留下的人,如今得宠恐怕也是皇后有心促成。 皇后便也笑道:“颖嫔真是自谦,姐妹都知道,兰贵人是景仁宫教出来的人,如今圣心大悦,颖嫔功不可没。” 青岚见状,忙起身行礼道:“嫔妾能有今日,实是各位娘娘恩泽庇佑,嫔妾没齿难忘,只愿嫔妾今后能有机会报答一二。” 揆常在却冷笑道:“兰贵人在慌忙之中,还能看准旗杆的位置,没给砸死、倒砸出个恩宠,是何等聪慧?还需要靠什么人庇佑吗?” 皇后立刻斥责道:“揆常在,这话是你应该说的吗?兰贵人虽是新入宫,但位分在你之上,还需要本宫来告诉你尊卑有别吗?还不赶快向兰贵人赔罪?” 揆常在很是不服气,数天前,青岚还不是一个被她呼来喝去的宫女?她愤愤不平的站起,微微对着青岚行了个礼。 皇后转而又对颖嫔说:“这要说起来,我又得责备颖嫔妹妹了,你如今是景仁宫主位,虽说咱们都是自家姐妹,可是规矩不能废,揆常在不懂事,你怎么不好好教导呢?” 六宫皆知,颖嫔的出身可是蒙古郡主,不可轻易得罪。 纯贵妃于是满面笑容的劝和道:“皇后娘娘,这也不能怪罪颖嫔妹妹,想来,她也是看在皇后娘娘面上,才对揆常在格外宽厚。” 皇后却道:“越是如此,才更应该讲礼节,莫非在你们眼中,都以为本宫是一个护短之人?” 颖嫔起身,略略抬头看了皇后一眼,半笑不笑,答道:“皇后娘娘教训的是,嫔妾谨记!” 第31章、叛变 /290202梦神降世,做个王妃总掉坑最新章节! 六宫妃嫔散去,只有纯贵妃陪着皇后在翊坤宫的花园漫步。 纯贵妃劝皇后说:“你一向抬举颖嫔,今日却当众指责,岂不前功尽弃?” 皇后答道:“谁让她先挑衅我?不管她娘家是什么地位,她也不过才一个小小的嫔位,就胆敢拿兰贵人的事来讥讽我?” 纯贵妃摇摇头,叹道:“可是,你看她今日那个眼神,必然是记仇了,回头还不知生出什么主意……小不忍则乱大谋。” 皇后摇了摇头,道:“自从出阁,我便开始学什么叫忍让。我是侧福晋的时候,看嫡福晋脸色也就罢了,却还必须忍另一个侧福晋。我是娴妃的时候,竟然要忍位分比我还低的嘉贵人。我做了皇后,更要顾全大局,连自己的儿子都保护不了!颖嫔和令妃本来就是一个鼻孔出气,打量我不知道?永璂现在动不动就头痛病发作,还不是她们害的?” “我何尝不知道你的苦衷?可是你也看到了,不忍的结果,慧贵妃是什么结局?嘉贵妃又是什么结局?就连孝贤皇后……”纯贵妃说到这里,回头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懿泽和孟冬,没有再说话。 皇后却并不在意,又说:“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你我如今已经熬到了这宫中数一数二的位置,再要让,这辈子到底要忍辱负重到什么时候?我已经想明白了,再也不要忍、不要让!” 孟冬突然说有事告退,便拉着懿泽的手离开了。 懿泽以为孟冬只是为了避嫌,让纯贵妃和皇后好单独说话而已,却不想,孟冬拉着她直接跑出了翊坤宫,追上了走出不远的青岚。 “兰贵人请留步!”孟冬叫了一声。 青岚停住了脚步,看到了孟冬和懿泽。 孟冬道:“可否请兰贵人屏退左右,奴婢有话要单独与贵人讲。” 青岚向一旁扫了两眼服侍的宫女,宫女们便自行退下了。 “奴婢想请教兰贵人,十三阿哥满月宴那天,贵人那么早就来到翊坤宫,在戏台那里,究竟是来做什么的?”孟冬的语气,并没有因为其余宫女的离开而变得亲近,目光更是直直的盯着青岚。 懿泽也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知道孟冬是要向她证实一个猜测,她默默坚信着,她会听到一个否定的答案。 青岚显得有些尴尬,淡淡答道:“那天不都已经说过了吗?” 孟冬冷笑道:“贵人该不会又说,是看到了宜庆,才跟到那里的吧?我早就打听过了,那天宜庆压根就没有出门!” 青岚稍微淡定了一些,语气却变得有些不像原先那么示弱了:“你若是在怀疑什么,那我只能说,你太高看我了。我有几斤几两,你们很清楚,做那么大的手脚,我没有那个能力。” 懿泽看着青岚,她恍惚觉得,今日的青岚,好似与她曾经认识的青岚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孟冬继续追问道:“那你敢说你对那天的事,事先不知情吗?” 青岚低头沉默。 孟冬又咄咄逼人的说:“恐怕……你不仅知情,还参与其中,合作出来了一出好戏!” 青岚的脸色变的更加阴沉,冷冷的问:“我竟不知道,你可以用这样的语气来质问我?” 孟冬行了个礼,语气却变得更加讥讽:“奴婢不敢,奴婢只想好心提醒贵人一句,不要忘了,您是怎么留在这个宫里的!没有懿泽的求情,您早就和其他秀女一样被遣出宫了,还哪有机会成为贵人?懿泽起早贪黑的练了一个月的舞,脚都肿了,只换来了宫里茶余饭后的笑话,奴婢真是可悲她有眼无珠,直到刚才还在袒护你!” “不要跟我讲这些!”青岚打断了孟冬的斥责,道:“我不如懿泽美丽,人人都先看到她,看不到我。每次无论是被敌对还是被利用,我都只不过是伴随着懿泽浮浮沉沉,我沦为了她的附属和陪衬,还应该对她心存感激,是吗?” 懿泽不敢想象,这几句话竟然是从青岚口中说出来的。她离开孟冬身旁,走到青岚面前,轻轻的问:“岚姐姐,你一直都是这样想的吗?” 青岚把脸转向一旁,没有正视懿泽,不知道是不敢看,还是不想看。 懿泽又问:“戏台塌陷的事,真的与你有关?” 青岚还是没有回答。 懿泽点点头,强忍下一丝泪水,笑道:“我明白了,我不会再问了!从今以后,宫中只有兰贵人,没有岚姐姐。” 懿泽生平第一次,懂得了什么叫做“背叛”,她不想理论,转身跑开,孟冬也跟着走了。 青岚望着懿泽远去的背影,痴痴的看着,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习武是懿泽最常用的泄愤的方式,她不想哭,因为那样显得太懦弱。来到人间后的她,只为贝婷一个人哭过,那是至真至诚的感动,值得流泪,可是背叛不配! 贝婷死后,懿泽警告过自己,不能懦弱,不要哭泣,不要成为弱者。 懿泽挥动着鞭子,在庭院中,打断了树枝、打落了花瓣,闪现在她脑海中的画面,是青岚的第一次出现,打破了她与生俱来的孤独。 她仍然记得,在尚书府,每一次被宜庆戏弄,青岚愤愤不平的维护;她更记得,在景仁宫,当她身陷囹圄,青岚想尽办法去营救;还有贝婷的死亡,青岚曾经用娇弱的身躯把她托起去见贝婷最后一面。 “为什么不想开些呢?”有人在不远处问了这么一句,像是在劝她。 懿泽停下挥鞭子,回过头去,她看到了永琪,也不知道他在这里站了多久。 懿泽问:“你来做什么?” 永琪走到懿泽身旁,答道:“我听说,皇阿玛册封了兰贵人,我知道你一定会难过,所以,来看看你。” 懿泽冷笑着:“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吧?我费尽心思都做不到的事情,人家轻轻松松就做到了!” 永琪问:“何以见得你费尽心思?何以见得她轻轻松松?” 懿泽默然,也许她真的没有尽力。虽然她先后也尝试了几次,但都是皇后或萧韫给她铺好的现成的机会,她只是按部就班的做罢了。而且,在行动之前、行动之中,心思还总是左摇右摆的。 永琪接着说:“你说她轻轻松松,你却不知道她被砸伤后卧床了多久。你说你费尽心思,你手中却握着我的马鞭。” 懿泽心中一惊,看了自己手中的马鞭,是的,那是她第一次见到永琪,当时,永琪为了让她安全回家,将马送给了她,这条马鞭就是在那匹马身上所得。 原本,按照懿泽的花痴想法,遇到了帅哥,她才不会轻易走掉呢!可是,为了救丹阳、为了改变众神对梦神一族的不满,她此番投胎人间的目标只能是皇帝。但她又忘不了那个烂俗的偶遇,才想留点东西当念想。 马儿太大,只能留在尚书府中,于是她带进宫了这条马鞭。 永琪早就选秀当日,就觉得懿泽似曾相识,今日见到此物,方想起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喜悦之情不禁涌上心头。 他的嘴角略略扬起,问:“你将这条马鞭随身携带,我能不能理解为,你对它的主人念念不忘?” 懿泽依然沉默着,脸却开始有些发红。 永琪又问:“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做违心的事呢?” 懿泽的心,砰砰直跳,可是她不知道怎么回答。总不能就直接跟永琪说,她是梦神降世?必须嫁给皇帝?那样永琪会不会被吓一跳? 永琪继续追问:“如果是不能违背皇额娘,那我可以去替你开这个口。” 懿泽抬头看了永琪一眼,又想起花仙交待过的,不可轻易暴露身份。上次因为龙锡杖,她在孟冬面前坦诚了身份,是迫于形势不得已。但这么不寻常的事,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永琪有些着急了,问:“你干嘛总是不说话?难道你不明白我的心意吗?” 懿泽忽然想起了宜庆,干脆就问了出来:“你为什么要收留宜庆?为什么和她走的那么近?” “那是她求我的,她说害怕去地宫……”永琪有些闷闷的,问:“你该不会一直为这件事生气吧?” “为什么不会?她当着你的面说的,你会救我都是因为她!我在你心里什么都不是!”懿泽看着永琪,突然有些焦躁不安。 永琪忍不住笑了一下,道:“事实正好相反,我对她好,都是因为她是你的妹妹!” “那你为什么不阻止她这么说?” “那你为什么要积极的去挤进皇阿玛的后宫?” 他们相互质问着,却都答不上对方的质问。 相视许久,永琪突然拉住懿泽的手,激动的说:“嫁给我吧!皇阿玛会成全我们的!” 懿泽吓了一跳,本能的缩回了手,这种表白方式,未免也太简单粗俗了。 永琪呆呆的站着,他也意识到,自己可能太唐突了。 懿泽又看了看永琪的脸,是一副单纯、无邪的模样,忽然不敢再去看,羞涩的低下了头。 就这么对面站着、不说话,好像更尴尬了。 懿泽觉得,还是得说点什么,她定了定神,轻声的问:“给我一点时间考虑一下好吗?” 永琪点了点头,开心的笑了。 他心里明白,其实懿泽这就算是答应了,所谓的“考虑”,不过是女孩子的矜持罢了。 第32章、把凶手吓出来 /290202梦神降世,做个王妃总掉坑最新章节! 颖嫔入宫以来,曾被嘉贵妃暗算,与令妃争执,但都只不过是私下的小动作,此次被皇后斥责,当众失了颜面,可真是开天辟地第一遭。 她离开翊坤宫,并没有回自己的住处,而是先到了延禧宫给令妃“道喜”。 “令妃娘娘宫中,又多了一位妹妹陪伴,真是可喜可贺。”颖嫔的贺喜中,泛着一股讽刺的意味。 令妃自然知道颖嫔心中不快,笑道:“妹妹别来无恙,你也知道,我撺掇册封兰贵人,不过是为了讨好皇上,你我之间,又何须如此拐弯抹角的说话?听说,妹妹在皇后那里受了气,该不会是来我这里消遣了吧?” 颖嫔冷笑道:“嫔妾没那个闲情逸致,娘娘为了笼络圣心,无所不为,册封倒也罢了,偏偏还要把个兰贵人弄到延禧宫来。莫不是放在景仁宫,怕分走了你这里的光辉?还是娘娘信不过嫔妾?” 令妃笑道:“妹妹这是哪里的话?我不过以此试探皇上的心意,他若同意了,便是还顾及与我之间的情分,那就还有些挽回的余地,妹妹想哪里去了?” 颖嫔淡淡的说:“娘娘以为,这样就能挽回了?只要嘉贵妃的死一天在皇上心里是个谜,皇上对娘娘的心结就一天不能消退,娘娘现在不过是饮鸩止渴,小心挖了坑把自个儿给埋了!” 令妃听了这话,心中很是不悦,她一直怀疑上次是舒妃挑唆十一阿哥说出那些话,离间了她与乾隆之间的感情。 这几天,乾隆倒是也光顾延禧宫,但都是留宿青岚那里罢了。令妃每天看着,心里真不是滋味。 颖嫔像是看出了令妃的心思,笑道:“舒妃多年来都淡薄红尘,远离是非,唯太后之命是从,此事不该是她的作为。” “那会是谁?”令妃心中很是不解。 颖嫔答道:“嫔妾不好说,但后宫一直有谣言,说是嘉贵妃之死与娘娘有关,六宫皆知嫔妾与娘娘交情甚好,又传言说是嫔妾受娘娘指使,里应外合,害死了嘉贵妃。可是,你我心知肚明,嘉贵妃的死与我们毫无瓜葛,这分明是有人要我们背这个黑锅。” 令妃问:“这宫里与嘉贵妃有仇、又有动机陷害我的人,一抓一大把,你到底有没有什么线索?” 说起线索,颖嫔脑海中恍惚回忆起一件事:嘉贵妃丧事期间,懿泽曾在灵堂称自己看到了嘉贵妃的魂魄,当时纯贵妃与怡嫔正在祭拜亡灵,怡嫔吓的神色惊慌、几乎跌倒,而一向以胆小著称的纯贵妃倒是镇定自若。 颖嫔在刚入宫时就听说过,乾隆在继位时称后妃都是有功之人,大肆封赏府邸旧人,那些在乾隆做亲王时就服侍的妻妾,几乎个个都趾高气扬。 可是,纯贵妃苏文蔷因为是汉军旗出身,一向自卑,那些比她位分低、进宫晚的人,甚至都可以骑在她的头上。 若非有皇后的偏心,苏文蔷未必能论资排辈坐上贵妃的位置。 纯贵妃成为了钟粹宫主位,也还是沉默寡言,从不邀宠,连住在钟粹宫偏殿的怡嫔柏瑶琴、常在柏凝尘姐妹,也只好遵循纯贵妃的本分,在后宫如空气一般沉寂。 嘉贵妃先前经常嘲笑,说这三位不过都是有气的死人,把个钟粹宫住的如同地宫一般。 可是如今,嘉贵妃自己先去了真正的地宫。 颖嫔越想纯贵妃与怡嫔那天的神情,越觉得蹊跷。有时候,默默无闻的人比张牙舞爪的人更可怕。 令妃见颖嫔沉默久思,问:“妹妹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颖嫔点点头,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主意。 颖嫔悄悄知会令妃,授意戴贵人去假扮嘉贵妃的鬼魂,诈唬怡嫔,以打草惊蛇,使之露出破绽。 话说戴贵人,原是来自民间,只因容貌与嘉贵妃相似,被令妃的娘家人送入宫,号称是令妃的远房表妹,成为了宫中的宫女。 为了抬高戴氏的身份,令妃还特意为她安排,认了一个同姓的义父。从此,戴氏就算官宦小姐了。 当年,乾隆迷恋嘉贵妃的倾城容颜,又常常厌恶嘉贵妃强势傲慢的性子,而宫女戴芷兰,与嘉贵妃容貌颇为相似,性格却是天壤之别。 果然,乾隆就看上了如弱柳扶风一般的戴芷兰,常常光顾延禧宫,嘉贵妃渐渐失宠。 戴芷兰出身寒微,又没什么主见,对令妃可以算得上是言听计从,时常在乾隆面前称赞令妃美德,使乾隆对令妃越来越有好感。 后来,戴氏怀孕,不能侍寝,令妃便开始了专宠的岁月。 令妃极擅长做小女人、会粘人,乾隆一粘上就再也离不开,甚至是迷恋到了不可救药的程度,把令妃当成后宫佳丽三千中唯一的真爱。即便她不是后宫最美的女人,也一样宠冠后宫。 戴芷兰生下女儿六公主之后,很识趣的没有打扰乾隆对令妃的专宠,只知道把自己女儿当命根一样养着,其他的事一概不在意,仍然从命于令妃,不然令妃哪里容得下她? 在颖嫔离去后,到了午后时分,令妃吩咐人将六公主抱来看。 戴贵人并不知令妃的用意,便将孩子交于令妃的宫女。到了傍晚,仍不见人将六公主送回,戴贵人开始有些担忧,只好亲自到令妃那里请安,讨回女儿。 戴贵人在令妃屋里并没有见到六公主,只好开口问起:“娘娘方才说要看六公主,不知此刻在何处?是奶娘抱下去睡了?” 令妃笑问:“怎么,你不放心把公主留在本宫这里?” 戴贵人陪笑道:“娘娘哪里的话?嫔妾是想,娘娘如今身子不便,六公主还不懂事,若是累着了娘娘如何是好?不如嫔妾带回去,以免妨碍了娘娘休息。” 令妃笑道:“本宫也是公主的母亲,想来,一时还真是舍不得送回去。况且今晚,你有要事要去做,恐怕无暇照顾公主,不如今夜交于本宫,如何?” “嫔妾今晚有要事?嫔妾……嫔妾有些不太明白,嫔妾这等闲人,能有什么要紧事?”戴贵人有些糊涂,却又不敢明着问。 令妃喝着茶,不紧不慢的说:“嘉贵妃娘娘过世,你也是知道的,宫中有许多闲言碎语。本宫也一直思索这件事,虽不知嘉贵妃是怎么死的,可有人谋害……怕是十有八九的事,嘉贵妃也曾是你我的主子,你说……我们是不是该为这位旧主做点什么?” 戴贵人已经大概明白,令妃是有任务交给她,这才是抱走六公主的原因,能够使出这一招,恐怕这件事并不是那么好做。 可是,戴贵人自从跟随令妃,就失去了自我,一言一行,几乎都有令妃代为安排,如今又多了六公主这个人质,她能如何呢? 戴贵人只好问:“不知嫔妾能为嘉贵妃做什么,还请娘娘明示。” 令妃笑道:“嘉贵妃含冤而去,想来那谋害的人也睡不安稳吧?你说,这人要是夜里撞见了嘉贵妃的冤魂,会如何呢?” 戴贵人知道,后宫的人都在怀疑令妃害死了嘉贵妃,令妃若不主动为自己洗去嫌疑,恐怕迟早会惹祸上身。 如今,乾隆已经因此与令妃之间产生嫌隙,嘉贵妃的几个儿子将来也极有可能想方设法将令妃置于死地。 令妃想要把凶手给“吓”出来,这件事只有戴贵人能够做到。因为她长着一张与嘉贵妃颇为相似的脸,只需稍稍装扮,便可以假乱真。 也正是因此,戴贵人恨透了自己这张脸,她注定不能做自己,自始至终都只是令妃的工具,即使嘉贵妃已经死了,她还要去假扮嘉贵妃的鬼魂。 戴贵人不愿意做这件事,但她又知道,令妃是那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她不敢拒绝,她害怕答应,她只是沉默着。 令妃显然已经看出来了戴贵人的迟疑,问:“怎么?你不愿意?” “嫔妾……”戴贵人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想起已经半日未见的六公主,她的心紧紧的揪住了,她的身子发软,在颤抖。 “芷兰,常言道人不可忘本,想当初,你只是一个小贩的女儿,受尽了白眼和欺负,连饭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哪有机会生下六公主?被皇上册封为贵人?连你的父母都跟着享福?”令妃斜着眼,并不看戴贵人,只慢慢的喝茶。 戴贵人俯首答道:“娘娘的再造之恩,嫔妾永远铭记在心,一刻也不敢忘。” 令妃又转而微笑,双手扶起戴贵人,温柔的说:“这就是了,就算出了什么岔子,都有我呢!你怕什么?若能找出谋害嘉贵妃的真凶,你我也就对嘉贵妃在天之灵有个交代,这样有什么不好呢?” 戴贵人微微抬起头来,看到令妃嘴角带着笑意,眼角却有着一种若有若无的神秘感。 她只怕,令妃此举恐怕目的不会那么单纯,若是出了岔子,也肯定是自己一力承担,不可能跟令妃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但是,为了六公主的安危,就算是万丈深渊,她也只能跳了。 第33章、夜扮鬼 /290202梦神降世,做个王妃总掉坑最新章节! 自乾隆继位开始,苏文蔷便以纯嫔的位分成为了钟粹宫的主位,后来论资排辈晋升为纯妃、纯贵妃。她已经是后宫除了皇后以外身份最尊贵的人,但却依然与世无争,钟粹宫于是成为了后宫公认的最安静的地方。 但从这一夜开始,钟粹宫有一些不安静了。 居于钟粹宫偏殿的怡嫔柏瑶琴,如往常一样,熄了灯,一个人安静的入睡,可是刚刚躺下便觉得窗外好像有什么影子,一直在晃来晃去。 她心中不由得有些发憷,起身叫守夜的宫女:“水悦,你是不是在外面?” 水悦听见叫声,忙进屋来问:“娘娘有什么事?” 怡嫔很不安,有些疑惑的问:“外面只有你一人吗?” 水悦答道:“今晚守夜的只有奴婢,娘娘是有什么事传唤其他人吗?他们刚散了回去了,要不奴婢去叫他们来?” “不必了。”怡嫔低头平静了一阵,又说:“你把灯点上,今夜就不必熄灯了。” 水悦将离床不远的灯点燃了,又退了出去。 怡嫔再次躺下,闭上眼睛试图入睡,却又隐隐听见外面有呜咽之声,她蒙上了头,呜咽的声音却更加清楚。 怡嫔不得不又将头露出来一看究竟,才刚露头,只见后窗突然大开,一阵冷风进来吹灭了蜡烛,怡嫔吓得大叫一声。 水悦提着灯笼,忙又进来,问:“娘娘怎么了?是做梦了吗?” 怡嫔愣了一会,问:“你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吗?” 水悦摇了摇头。 怡嫔看了看开着的窗户,想了一想,方才那呜咽之声大约是在后窗之外,而水悦在前门外站着,也许是听不到的。 水悦见后窗竟然是开着的,便以为是窗户没关好,惊扰了休息,就准备上前去关窗,怡嫔却突然阻止关窗。 只见怡嫔走下了床,拿过水悦手中的灯笼,走到后窗前,将灯笼伸出窗外,左右顾盼,没能看到一点人影。 水悦也很是好奇,也跟着怡嫔一起东张西望。 窗外没有人影,半点声响也无,实在让人纳闷,怡嫔心中更觉不安,她正百思不得其解,忽然听见背后有动静。 她们猛然回过头来,只见门外有个披头散发穿白衣的女子,眼角嘴角都流着血,那容貌、那体型,正是嘉贵妃。 怡嫔像是丢了魂一样,叫声震天,双眼一翻,晕倒在地,手里的灯笼也掉在了地上。 水悦也吓得叫出声来,又忙去喊怡嫔,再抬头时,门外已没有了踪影。 经历了这一夜,怡嫔害怕极了,她不敢入睡,害怕黑夜来临,甚至害怕独处,却又不敢声张,以至于后来一草一木的动静,都心跳加速。 同居于钟粹宫偏殿的柏常在、怡嫔的胞妹柏凝尘,闻讯前来探望。 只见怡嫔脸色很难看,眼望着窗外出神,眼圈发黑,脸色发白,满脸都是憔悴,躺在床上,像是生病了一样。 柏常在问:“要不要宣太医?” 怡嫔摇了摇头。 柏常在将宫女都遣散出去,对怡嫔说:“你又这样,不吃药也不吃饭,莫不是又想寻思死吗?你忘了你答应过的,你要为了我们保重。” “为了我们的家族,我必须活着。可是,她们不会放过我的,吃药又如何?不吃又如何?不过是苟延残喘,活着也是行尸走肉,还不如早死,也免得日后连累你们。”怡嫔像是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或者说,她更渴望死去。 柏常在叹道:“你又开始自寻烦恼了。” 怡嫔听了这话,满面泪痕,甚至于有些恼怒,问:“我又何尝想如此?当年不愿进宫,偏偏被选了进来,既然来了,总该有一番作为,却偏偏成了别人手中的工具,又不能得宠,上不去,下不来,到了如今这般地步,如何是我自寻烦恼?” 柏常在道:“人各有命,你以为受命运捉弄,依我看来却不是。姐姐与我都是生在富贵人家,你没有见过,贫门小户是怎样缺衣少食?灾民为了一口吃的,可以拼命!宫中衣食无忧,又不需要自己耕织劳作,又有人伺候,却还有这么多人不知足!后宫的女人,要么痴情太甚,要么争抢心太重,其实,人生完全可以有另一种活法,不拘于情爱,不在乎名利,哪里见得就活不下去了?你若不是名利心重,怎么会被人利用?你若不是痴情太重,让人抓住把柄,又怎会被人胁迫做事?这不是自寻烦恼是什么?你要是肯听我的,不惹是非、不出风头、不漏底细,看什么麻烦还能找上你?” 虽然柏常在讲的头头是道,怡嫔听了却很是不悦,道:“和你一样,整日只是吃饭睡觉,连个盼头都没有,活着又有什么乐趣?” 柏常在笑了笑,问:“姐姐的盼头是什么?是与旧情人双宿双飞?还是皇上的恩宠?” 怡嫔答不出来。 柏氏姐妹都是被进献入宫的江南美女,当年都是由不得自己选择的。 只不过,姐姐入宫时已经有了心上人,妹妹却从未涉足情爱,两人的心境是不可能相同的。 怡嫔一度很苦恼,她既不能与旧爱相伴,又不得乾隆宠爱,只是百无聊赖的活着,了无生趣。 “这就是了,姐姐自己都已经不知道盼望什么了,还说什么活着的乐趣?谁说我的人生就没乐趣?不必为衣食张忙,不必为男人伤心,正好落得个清闲,或抚琴弈棋、或读书写字,怎么就不是人生乐趣?我最近刚画了一幅水墨画,不如拿来与姐姐一起欣赏解闷,如何?”柏常在说着,就站起要出去拿。 怡嫔仍然只是摇头,一副心灰意冷的样子。 柏常在道:“姐姐若是执意如此,我就必须把这件事告诉皇后,请她为我们做主。” “不能告诉皇后!”纯贵妃忽然从外面走了进来,向柏氏姐妹道:“不仅不能告诉皇后,任何人都不能说,这件事,只能烂在钟粹宫里。” 柏常在站起向纯贵妃行礼,怡嫔也赶紧从床上爬了出来跪拜。 纯贵妃走到她们姐妹二人面前,像是商量的语气,轻轻的笑道:“我想,你们不会看不出来,这是令妃的计谋。嘉贵妃刚死的时候,鬼魂怎么不显灵?偏偏到了现在,皇上开始怀疑令妃了,嘉贵妃就现身了?令妃这么做,不过是为了打草惊蛇,让宫里的谣言开始转变风向!你们要是被这件事所左右,岂不是正中下怀?” 怡嫔不敢反驳。 柏常在却道:“贵妃娘娘所言极是,只是,我姐姐身体自来怯弱,经不住这样折腾,忍一次也倒罢了,若是这样的事再发生一次,岂不活活要了她的命?况且宫里人多嘴杂,也不是只有我们姐妹口风紧就万无一失的。” 纯贵妃拉着柏常在的手,温和的笑道:“你的担心不无道理,我当然也明白。可是你们也知道,我虽然有个贵妃的名号,却人微言轻。万一哪天,宫里传出怡嫔害死嘉贵妃的谣言,我纵有心袒护,也无济于事。我知道你爱惜你姐姐,可她这病也不是从这件事起的,这一次,咱们就忍了吧,若真有下次,我亲自去求皇后娘娘做主,好吗?” 这些话,虽然是纯贵妃对柏氏姐妹的劝导,却别有深意。 纯贵妃再怎么出身不高,也毕竟已经是“贵妃”。柏氏姐妹的出身也不过与纯贵妃一般,且位份远不及纯贵妃,不忍又能如何? 正说话间,纯贵妃的侍女桃叶赶来,说是三阿哥来探望纯贵妃了。 纯贵妃已经有数月没有见过三阿哥了,听了十分惊喜,忙离开了怡嫔的屋子,匆匆赶回自己寝宫,却不见三阿哥踪影。 三阿哥永璋,是纯贵妃的第一个孩子,生下三阿哥的时候,苏文蔷还只是宝亲王府的一个侍妾格格。但那个时候,她很开心,每天看着自己的儿子,保护着他、照顾着他。 这个孩子,就是苏文蔷的一切。 可是,就在永璋出生后不久,雍正辞世,乾隆继位,苏文蔷虽然出身卑微,但母凭子贵,成为侍妾中位分最高的人,被册封为纯嫔,做了钟粹宫的主位。 因为有了名分,她反而必须要按照宫里的旧例,将永璋交于别人抚养。 当时的娴妃、也就是如今的皇后玊玉曾经求情,想让永璋留在苏文蔷身边,却被当时的金贵人、也就是后来的嘉贵妃金氏倒打一耙,不仅没能留住永璋,后来连见一面都难上加难。 苏文蔷每天想念儿子,以泪洗面,彻夜难眠,直到后来,渐渐习惯了没有永璋的日子。 可是四年后,金氏生下了四阿哥永珹,竟然被乾隆特准由金氏亲自抚养。 同样是皇子,三阿哥永璋只能被扔在冰冷的阿哥所,任凭奶娘照管,苏文蔷要花尽心思,才能探听到一点关于永璋的消息,多半还是不怎么好的消息。 但四阿哥永珹,却每天金奴银婢,从来没受过半分委屈。 从那之后,苏文蔷就恨死了金氏。 但又能怎么样呢? 金氏后来越来越得宠,生了一个又一个儿子,晋升为嘉贵妃,与苏文蔷平起平坐,事实上经常奚落苏氏,在人前显得比苏氏高贵多了。 现在的永璋,早已分府出宫,娶妻生子,获得了自由,可以自行探望母亲。 可是,成年后的永璋却与纯贵妃感情疏远,即使见面,也没多少话可谈,索性也就很少来见面。 每想到此处,纯贵妃就潸然泪下。 “三阿哥呢?”纯贵妃回到自己的寝宫,左右张望着,到处看不到永璋。 纯贵妃之女、四公主琅玦正在门前踢毽子,随口答道:“三哥听说额娘去看怡嫔娘娘了,就走了。” 纯贵妃脸上的惊喜,瞬间变成了失望,呆呆的问:“走了?就这么一点点时间,他为什么就不等我?” 琅玦摇了摇头,她从不考虑这些问题,只管玩自己的。 纯贵妃忙跑出钟粹宫,左右瞭望,只是看见一些巡逻的侍卫,寻不到永璋的半点踪迹。 纯贵妃咬着嘴唇,自言自语的念叨着:“我一年都未必能见到你一次,你为什么不等我?为什么不等我?” 第34章、追鬼的脚印 /290202梦神降世,做个王妃总掉坑最新章节! 其实,永璋来钟粹宫的目的,根本不是来探望纯贵妃,他在钟粹宫一直有眼线,监视着纯贵妃的一举一动。 他一早就听说了怡嫔那里闹鬼的事,进宫来,不过是探听虚实,听说纯贵妃去探望怡嫔,便已经证明了事情属实。因此他没必要在钟粹宫中久留,直接上朝去了。 永璋确定这件事的目的,是为了放风给永珹。 永珹自从离开皇宫,做了郡王,也和众大臣一样,每日上朝。 散朝之后,永璋便叫住了永珹,同行走路,对永珹说:“我今早去探望母亲,听说钟粹宫昨夜闹鬼了!” “钟粹宫闹鬼?闹什么鬼?”永珹并不太明白。 永璋四下看了看,见没有什么人,又低声答道:“说是怡嫔娘娘,昨天夜里看到了嘉贵妃的鬼魂!” “我母亲?这……这怎么可能?”永珹吃惊着。 永璋叹道:“我也有些不信,可是,下人们说的有模有样。我问我额娘,她遮遮掩掩的。你也知道,我额娘胆子最小,可是跟着她的人却说,说是怡嫔娘娘说的,那鬼魂说了今晚还会来!” 永珹追问道:“今晚还会来?” “这事谁说的准?只是我知道了这事,又见了你,不说不快!你啊,随便听听得了!鬼神之事,多半为虚,你别太放在心上!”永璋说的很随意,像个没事人一样,说完就离开了。 可是永珹却做不到随便听听,他一直不能确定鬼神之说到底是不是存在,可是懿泽曾经见过嘉贵妃的魂魄,他相信懿泽不会说谎。 永珹始终认为,嘉贵妃是含冤而终,冤魂一定是难以投胎转世的,也许会回来为自己伸冤也不一定。 无论鬼神是否存在,可是永珹都很想念自己的母亲,哪怕是魂魄,他也日夜都梦想着见母亲一面。 这样一想,他何必不今晚进宫一看究竟呢?回家也不过是和紫玥吵架生气,进宫去看看,也许会有所收获。 钟粹宫闹鬼之事,因为纯贵妃的命令,未能传得满城风雨。 令妃没能在别处“听说”到这则新闻,感到十分不满,又到景仁宫去寻颖嫔商讨。 颖嫔道:“嫔妾的眼线已经来报过了,是纯贵妃亲自下令,故意封锁了消息,你没想到吧?纯贵妃可不像传言中那么胆小如鼠,她有主意的很呢!” 令妃问:“既然如此,就让你那些线人将消息传出来,不就行了?只要传到皇上、皇后耳朵里,不怕闹不出个所以然来!” 颖嫔摇了摇头,笑道:“闹鬼这么惊骇的事情,都没从钟粹宫传出来,就更说明了他们心里有鬼!她们现在心里有了防备,要是把消息放出去,她们一定会有自己的说辞,没什么用!” 令妃蹙眉长叹:“那这件事不就是白做了?” “不!怡嫔已经因为此事吓得疑神疑鬼,草木皆兵。嫔妾以为,如果再来一场‘闹鬼’,说不定,就把怡嫔吓出毛病来呢!到时候,就算怡嫔不说,她那个妹妹柏常在也一定会替她出头,何必让我们的人来挑头?” 令妃沉思片刻,觉得有理,又回到了延禧宫。 原来,戴贵人早已在这里等候了半个多时辰了,一见令妃进门,慌忙跪下请安:“嫔妾见过令妃娘娘。” 令妃只是淡淡答了句“起来吧”,便走进屋内,坐在桌前,似一个没事人一般,烤着火,看看桌上的花卉。 戴贵人忍不住问:“娘娘,六公主……她还在睡吗?” 令妃没有回答,只管欣赏花卉。 戴贵人有些急了:“娘娘,嫔妾昨夜已经照娘娘吩咐的做了,今日就容嫔妾看六公主一眼行吗?” “我想知道,你昨夜去那一趟,有什么用呢?”令妃困惑的看着戴贵人,那眼神让人畏惧,却又难以捉摸。 戴贵人迟疑着,道:“嫔妾愚昧,不明白娘娘的意思。” 令妃笑问:“今儿早上,你听到什么新鲜事了吗?除了钟粹宫的那几个人,有人知道怡嫔那里昨晚闹过鬼吗?又或者,早上拜见皇后时,你从怡嫔口中、脸上得到过什么消息吗?” “娘娘不就是想试一试怡嫔和纯贵妃的反应吗?”戴贵人的眼珠子滚动着,一种不太确定的语气,一种想说又不敢说的神情。 令妃点点头,拉住戴贵人的手,道:“你说的对,昨晚,只是为了试探一下她们。可是,单单试出来这个,还是不够,还是不能查出幕后黑手,又怎么对得起嘉贵妃在天之灵呢?所以芷兰,本宫还得再辛苦你一次,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六公主的。” 戴贵人本是胆怯之人,这样的事,她每做一次,都得先把自己吓个半死,真的是不能不怕。 戴氏低声应着,却又像要推脱一般:“怡嫔经历了昨晚的事,恐怕已经有了防备了。” 令妃笑道:“你放心,这次会有更妥帖的人接应你。” 令妃在戴贵人的耳边叮嘱了一番。 戴贵人只得点头,没有言语的退了出去。 待戴贵人退出,令妃的侍女文杏来向令妃汇报:“娘娘,六公主好像有些发烧,要不要宣太医?” 还未等令妃开口,宫女落梅就先斥责道:“这种话还用问吗?你是巴不得外面的人都知道六公主在娘娘屋里吗?” 文杏忙跪下请罪:“奴婢不敢,可是公主她……” 落梅道:“用些冷毛巾给公主降温,这么简单的事,还要娘娘来教你吗?” 文杏见令妃没有应声,只好退下,按照落梅所说的做。 令妃又吩咐落梅,务必让大家注意口风,不可走漏了六公主在这里的消息,更不能让戴贵人知道六公主生病。 暮色渐渐降临,怡嫔却不敢入睡,她害怕今夜又有鬼敲门。可是,因为纯贵妃的命令,她又不敢多做防备。 她依然点着灯躺下,令水悦、银清两个侍女一起守夜。 这次的夜晚很安静,怡嫔什么都没听到,却睡不着,忽然间听到一声大喊:“额娘!等等我!” 怡嫔感到纳闷,忙起来出屋子看,只见服侍她的宫女太监也和她一样,都被这叫喊声吸引过来。 怡嫔和一群宫人一起看到了惊呆的一幕:嘉贵妃的“鬼魂”看见永珹转身就跑,那身姿不再是轻飘飘的,而是跑的喘气。永珹则穷追不舍,嘴里还喊着“额娘不要走,孩儿有话对您说!” 黑暗中弥散出一股白烟,前面便是白茫茫的一片,“鬼魂”就朝着那烟雾跑去。 就在永珹快要跑到那团雾气时,感到下边有什么东西绊住了脚,一下子摔了个全身朝地,再抬头看时,嘉贵妃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迷雾也慢慢的消散,永珹趴在原地哭喊着:“额娘,你为什么不见我?为什么!” 原来,永珹早就在白天的时候入宫,潜伏在怡嫔的住处附近很久,戴贵人假扮的鬼魂还没有来到怡嫔的窗外,就先被永珹看到了。 永珹从来不是一个沉稳的人,一看到就开始呼喊追赶,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造出了这场闹剧。 永珹追鬼这场闹剧,很快被宫人们议论纷纷,最成为议论焦点的,并不是那个离谱的“鬼”,而是永珹这个皇子,竟然深夜在后妃的寝宫中出现,这岂不有伤伦常? 纯贵妃听说此事,忙让人打着灯笼,赶到了永珹追鬼的地方,意外发现,地上都是稀泥,留下了一串大大的脚印。 天尚未亮时,永璋进宫给纯贵妃请安。 这一次,纯贵妃终于见到了永璋。 她很开心,拉着永璋就赶紧量尺寸,嘴里还念叨着:“前些天想给你做衣裳,做了又怕不合身,不知道你最近是胖了还是瘦了,这次可叫为娘的量个清楚!” 永璋的脸上,却没什么好颜色,只是带着神秘的微笑:“额娘费心了,儿臣送额娘的大礼,额娘可收到了?” “什么大礼?你差谁送来的?额娘没有见到,不过有没有礼物都没关系,能见到你,就是最好的礼物。”纯贵妃还沉浸在母子相见的喜悦中,并没有留意到永璋神情中的异样。 永璋阴笑着,低声问:“昨夜的脚印……难道额娘没见?” “是你……”纯贵妃左右看看,宫女们都在四围伫立,不敢继续说下去。 她心中却猛地发憷,原来永璋口中的“礼物”竟然是昨夜永珹追鬼时地上的脚印! 纯贵妃瞬间明白了,永璋昨日进宫的目的,根本不是探望她,是来探听消息的。连昨晚地上的那些稀泥,也都是永璋提前让人布置的。 永璋笑道:“没错,就是我!我知道额娘在担忧什么,那脚印,除去四弟的不说,另外的脚印,恐怕比四弟的脚印还要大一些,宫中的大脚女子,恐怕是不多啊……” “别说了……”纯贵妃忙捂住了永璋的嘴,用目光的余光扫了一下屋里的宫女。 宫女们都行礼退出,关上了门。 宫中最大脚的女子,莫过于戴贵人,正因她是贫苦出身,从小没有裹脚,任其生长,脚特别大。 永璋推开了纯贵妃的手,言语中带着一些挑衅的意味,问:“怎么?额娘不感谢儿子吗?儿子可是为你提供了很有利的证据,你现在只要去求皇后娘娘做主,带人亲自量了那些脚印,再有昨夜那些宫人和四弟做人证。不趁这个时候捉住那装神弄鬼的人,额娘还想等到什么时候?” 纯贵妃摇了摇头,心塞的抓住永璋的胳膊,恳求道:“求你别说了,事情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皇上会袒护‘鬼’的幕后主使,到时候你会惹祸上身,我求你远离是非吧……” “你真是个窝囊废!”永璋再次甩开了纯贵妃的手。 沉默片刻,永璋脸上又恢复了那若有若无的神秘微笑:“额娘,在我面前,你就别装了!打量我不知道你做的好事?你不就是怕这些事闹大了,皇阿玛会为嘉贵妃翻案吗?” 第35章、生个弟弟取代我 /290202梦神降世,做个王妃总掉坑最新章节! 纯贵妃震惊了,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永璋冷笑道:“后宫嫔妃这么多,怎么那鬼就专程来吓怡嫔?那是因为……把嘉贵妃治死的那个太医吴谨……就是怡嫔的旧相好!” “你小声一点!”纯贵妃推开一点门缝,眯着眼往外看了看,焦急的看着永璋,问:“你这话,要是让人听到了,怡嫔还能活吗?” “我为什么要小声一点?她的死活与我有什么关系?额娘又何必那么维护她呢?还是……他们做的,本来就是你的意思?”永璋步步紧逼,纯贵妃步步后退。 惊慌之间,纯贵妃给了永璋一个耳光。 然后,屋子里一下安静了。 永璋停止了言语,只是阴沉的笑着,那笑声虽然不大,却有点可怕。 纯贵妃立刻后悔了,他们母子许久未见,感情疏离,她怎么能动手打断这点仅有的可怜亲情。 她忙扶住永璋,忏悔道:“孩子,额娘错了,额娘不该打你,额娘只是一时心急,不是有心的……” “不用解释了!”永璋转身,背对着纯贵妃,却并没有生气,淡淡的说:“我知道额娘不是有心的,因为额娘对我,压根就谈不上有心没心!” 纯贵妃慌忙解释道:“不是的,不是这样的,额娘很爱你,真的很爱你,嘉贵妃蛊惑皇上,把你送走,额娘心都碎了,我真的好恨她,好恨好恨……” “我也恨她!”永璋又把脸转了回来,冷冷的说了句:“但我更恨你!” 纯贵妃的眼泪簌簌的流下,她依旧清楚的记得永璋在襁褓中被抱走的时候,撕心裂肺的哭声。 她是那么的懦弱、那么的无能,居然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她也恨自己。 “您可能不知道,这钟粹宫,可一直都有我的眼线。有了这么好的证据,你要还是不敢去告状,等到明天早朝,儿臣就要代劳了!您知道,儿臣做事,只求遂心,从来不计后果!”永璋撂下这句话,拂袖而去。 纯贵妃心里害怕极了,她知道,正是她多年的胆怯、退让,使永璋的童年饱受磨难。 因为一无所有,他才无所畏惧。 可是,纯贵妃选择的忍,委曲求全,都是为了她挚爱的所有人都能好好活着,她不明白,为什么其结果却是,她最爱的儿子连生死都不在乎,只求遂心。 看着永璋如此,纯贵妃的心都要碎了。 永璋的不怕死,让纯贵妃心急如焚,她不敢让永璋有丝毫的损伤,她只好按照永璋所要求的,去见皇后。 纯贵妃将钟粹宫两晚的闹鬼事件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皇后,包括永璋布置下的泥巴,还有那串脚印,只是没有提永璋怀疑自己和怡嫔等是凶手的话。 众人皆知,宫中的大脚女子,只有戴贵人一个,且她又与嘉贵妃相貌相似,这是一件再明白不过的事情。 皇后听了,十分动怒,恨不得立即到延禧宫去问罪,却被萧韫给拦住了。 萧韫道:“娘娘知道,有时候,证据越是明显,就越像是被有心人制造的。奴婢如果是令妃和戴贵人,一定会说‘这是有人栽赃,臣妾就算装鬼,也不会给自己留这么明显的把柄’,到了最后,皇上就会以为,捉贼的人就是制造虚假证据、陷害令妃的人。事情发生在钟粹宫,钟粹宫的人做手脚,还能不比延禧宫的人容易吗?” 孟冬也道:“正是,这招棋高着呢!若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去问罪,就正如萧姑姑所说,她们可以将局势变成贼喊捉贼。而且,就算事情当真败露,作案的也不过是戴贵人一人,二位娘娘都知道,戴贵人胆小如鼠,必然是被迫作案,自然也有可能被胁迫自杀。到时候,所有证据都会显示,戴贵人是畏罪自杀、所有罪责也会由她一人承担、背后无人指使,宫里只不过多一个冤魂罢了!” “照你们这么说,本宫难道又要坐视不理?”皇后心中一阵闷气。 纯贵妃就像火烧眉毛了一样,急迫的说:“那怎么可以?如果今天没有结果,永璋明日早朝就会向皇上当面告状,他就会被诬陷成‘贼喊捉贼’的人!到时候,他就凶多吉少了!嫔妾宁可去当这个‘贼’,求娘娘成全!” 皇后忙扶住纯贵妃,安慰一阵,又对一旁站着的萧韫和孟冬、懿泽说:“你们倒是赶紧想个办法,帮一帮贵妃!看贵妃都急成什么样了!” 孟冬只好出了一个主意:“奴婢以为,既然贵妃娘娘昨日封锁消息,她们昨晚就第二次作案,那么,如果今天还密不外传,她们今晚很有可能会第三次作案。我们这里,应该派一个身手敏捷、不怕鬼的人,去怡嫔娘娘那里守夜。如果见到了装鬼的人,不要打草惊蛇,等她作案完了,秘密跟踪到了延禧宫,令妃的人一定正在做内应。皇上最近每夜都在延禧宫兰贵人那里,只要我们在延禧宫抓个现行,不怕惊动不了皇上。到时候,令妃还有机会为自己开脱吗?” 懿泽自从默认接受了永琪,一直想找个机会向皇后说明。可是,一直以来,皇后厚待于她,她却没有寸功,哪好轻易为私心而置皇后于不顾? 这时,听孟冬言说,懿泽觉得报答皇后的机会来了,于是自请道:“娘娘,奴婢习武多年,也从不怕鬼,愿意潜入延禧宫抓鬼。” 皇后点点头,道:“这是个办法,可是……若是今夜没有闹鬼,又何来捉鬼?这并非万全之计啊!” 孟冬道:“若今夜没有闹鬼,请皇后娘娘准许奴婢明日出宫见四阿哥,奴婢有把握,让四阿哥先三阿哥一步,向皇上陈情此事。娘娘所担忧的,是有人被卷入嘉贵妃枉死的案子,但这罪名扣到谁头上,都不会是四阿哥。” 纯贵妃愣了一下,问:“姑娘与四阿哥交情甚好?” 皇后便挽着纯贵妃,笑道:“孟冬对四阿哥有恩,你且放心,这个丫头办事,是我这里最得力的。” 听了这话,纯贵妃才稍稍放下心来,只要能保障三阿哥无事,她就安心多了。至于能不能揪出令妃装神弄鬼的证据,她并不是很在意。 皇后又问:“永璋为什么一定要这样逼你?” 这一问,又戳到了纯贵妃的心,自从母子分离,感情生疏,一切都变得难以预料和把握。 纯贵妃哀叹道:“从孝贤皇后过世、他触怒龙颜开始,我就知道,他做事不计后果、只图心里痛快。可是,他何尝知道,他这种不怕死的个性,让我有多害怕?都怪我没能从小照顾他,他一直因为此事记恨我,他今天亲口告诉我,说他恨我……” 纯贵妃说着,忍不住又是两行眼泪。 皇后忙打住:“罢了罢了!不提这些了,你随我去看看永璟吧!” 皇后扶着纯贵妃,一起来探望十三阿哥永璟。 十二阿哥永璂正在门厅玩耍,抬头看到皇后拉着纯贵妃进了里间,奶娘正抱着永璟。 永璂见皇后经过自己面前却没有理会,心中有些不太高兴。 自从十三阿哥出世,皇后的母爱便更多的给了这个幼子。永璂也不过四岁,并不懂这是为什么,他只是隐隐约约感觉到,大家都更喜欢他这个弟弟。 永璂自那次摔了之后,每次学习识字,用脑久了,头疼就会更严重,于是不愿意读书,以至于答不上乾隆的问话。 乾隆最近几次来翊坤宫,都对十二阿哥冷眼相看,却对十三阿哥喜笑颜开。 永璂把头伸到了门缝里,听到纯贵妃夸赞十三阿哥聪明俊秀。 皇后亦笑道:“自从有了永璟,连皇上来这里的次数都多了,也说永璟天生聪慧!” 永璂握紧了小拳头,一口气跑出了翊坤宫,躲在御花园里。过了许久,也没见有人来找他。 他想,可能翊坤宫的人根本都不知道他不见了,没有人在乎他,他觉得很难过,就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十二弟,你怎么在这里哭?” 永璂抬头,看到了三阿哥永璋,把脸转向一侧,揉着眼睛,逞强说:“我没有哭,是沙子迷到眼睛里去了。” 永璋听了,苦笑道:“我小时候每次哭了被人发现,都会说是沙子迷了眼,你可真不愧是我的弟弟!” 永璂眨巴着眼睛,不说话。 永璋也蹲坐在永璂身旁,笑道:“受了什么委屈,跟哥哥说说!” 永璂答道:“皇额娘只爱十三弟,不爱我了!她觉得我脑子摔坏了,没指望了,反正皇阿玛也讨厌我,皇额娘也就懒得要我了!” 这话听起来是那么的耳熟。 永璋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嘉贵妃一直在乾隆和孝贤皇后面前献殷勤,几番说辞就让乾隆下令把自己送到了冰冷的阿哥所。 孝贤皇后口口声声说把所有阿哥都当亲生儿子,可是永璋儿时,却受尽委屈。 孝贤皇后辞世,永璋真的很开心,他哭不出来,竟然因此被乾隆斥责、甚至是明言他绝对不会是继承皇位的人选。 永璋也曾一腔热血,即便是艰辛,也要争气。他努力学文习武,以为长大了总会摆脱困境,有机会出人头地,洗刷自己的所有心酸委屈。 可是,一切失去的莫名其妙。 被剥夺继承人资格之后的永璋,本想在纯贵妃那里寻求一点安慰,可是他却在走到钟粹宫门口时,听到纯贵妃对六阿哥说:“你三哥已经没有希望了,皇上否定了他,额娘以后只能指望你了,你一定要争气!” 永璋当时不知道有多么心碎,他明白了,他只有一个母亲,可是纯贵妃有两个儿子。 在听到那句话之后,永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钟粹宫,从此很少再与纯贵妃见面。 他告诉自己,他只有自己,只能靠自己。 永璋忽然从回忆里回到现实中,又看到了身旁的永璂,仍然在抽泣。 永璋忙用袖子帮永璂擦眼泪,安慰道:“不要伤心,你一定要坚强,没有人会永远爱你,更没有人会永远保护你,你能相信、能依靠的人,只能是自己,知道吗?” 第36章、既捉鬼,便闹鬼 /290202梦神降世,做个王妃总掉坑最新章节! 许久之后,永璂又回到了翊坤宫,皇后早已与宫女们一起找疯了,终于看到永璂回来。 皇后激动的抱住永璂,问:“孩子你去哪了?吓死娘了!” 永璂却一把推开了皇后,哭道:“皇额娘根本不在乎我,你只爱弟弟,不爱我了!” 皇后忙安慰道:“怎么会呢?你和弟弟都是娘的宝贝,怎么会不爱你呢?” 永璂嚷道:“就是!就是!你嫌弃我变笨了,皇阿玛讨厌我,你也讨厌我,所以生了个弟弟取代我!没有人会一直爱我,我能依靠的人只有自己!” 永璂痛哭的撕心裂肺,看得皇后难过极了。她实在不知永璂这个年纪,这种“依靠自己”的理论从何而来。 忽然,永璂又抱住了头,瞬间只觉天旋地转、头疼欲裂,哭叫起来。 皇后慌了阵脚,忙忙的唤人去传太医,宫女们闻声赶紧去传。 孟冬和懿泽赶紧来帮忙,将永璂抱到屋里去。 皇后恼怒的吼道:“都是令妃把我的儿子害成这样!我斗不过她,还做什么皇后?” 颖嫔在钟粹宫和翊坤宫都有眼线,很快就得知了关于皇后和纯贵妃的各种消息,立刻到延禧宫找令妃商议。 令妃得知消息,大吃一惊:“三阿哥亲口说怡嫔与吴太医有私情?芷兰留下了脚印?还让皇后知道了?那皇后岂能放过我?” 颖嫔道:“戴贵人出身低贱,从未裹脚,是后宫唯一的大脚,这一点,是我们失策了。最关键的是,我的人,并不知道钟粹宫还有三阿哥的内应。我一直以为三阿哥和纯贵妃关系不好,没想到他会帮她,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哪个是三阿哥的眼线。” “那该怎么办呢?这件事要是让皇上知道了……”令妃有些紧张,如果这件事败露,那可真叫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颖嫔镇定自若的答道:“那就只能让戴贵人自己担着,与娘娘无关。” 令妃摇了摇头,叹道:“我们只是拿了芷兰的女儿,能威胁她一时。可是,她如果独自承担一切,这罪名太大,会连累到她的父母。她很孝顺,不会这么做,到时候,说不定就会把我供出来,她只是胁迫做事,罪名可就小多了!” 颖嫔笑道:“娘娘糊涂了,我们还要等到她有机会在皇上面前陈情么?” “你的意思是……”令妃没有说下去。 颖嫔道:“皇后已经派了懿泽去服侍怡嫔,实际上是想捉鬼。那个懿泽,胆子大,功夫好,对皇后也忠心。皇后这次,是想一举两得,抓住娘娘的把柄,让你失宠,然后让懿泽立功、吸引皇上注意,取代你在皇上心中的位置。我们何不来个将计就计?” “如何将计就计?”令妃有些疑惑。 “懿泽不是要去捉鬼吗?我们今夜就再来一场闹鬼,让她去捉!戴贵人每次扮鬼,我们的人都会接应,这次,你把接应的人都撤了。戴贵人找不到接应的人,一定会自己跑回延禧宫,然后懿泽也会追到延禧宫,然后他们会故意惊动皇上。戴贵人一定会先去找你求助,皇上起身不会那么快,你宫里的人会先见到戴贵人,然后……”说到这里,颖嫔的声音变低沉了一点,颇有深意的说:“娘娘可是有孕在身,您宫里的人看到了鬼,一定害怕惊吓到您、动了胎气,那么他们会不会一时护主心切,把鬼给打死了?打死之后,才发现,这鬼……原来是戴贵人?” 令妃听的心惊肉跳,瞪着眼问:“你……你叫我把芷兰……打死?这些年来,她为我卖命,办了那么多事……” 颖嫔道:“就是因为戴贵人知道的事太多了,如果明天被抓了、拷问了,很可能会把一切都抖出来。连舒妃的十阿哥当年怎么夭折的、舒妃为何不能再生育,说不定皇上都会明明白白!” 令妃的心又咯噔了一下,她忐忑不安,犹豫不决。 颖嫔又劝说:“娘娘,成大事者,不能心慈手软。娘娘若心软,留下戴贵人,焉知她这些年不是对娘娘怀恨在心、会伺机报复呢?” 戴贵人为令妃做过太多事,令妃确实有些于心不忍。 可是,正是因为如此,戴贵人也知道令妃太多事,一旦抖露出来,令妃可能会万劫不复。 这,对于她真的太冒险了。 她也相信如颖嫔所说,戴贵人对自己也许早已积怨成山了。 令妃陷入深思,心中捉摸不定。 忽然戴贵人从外面冲了进来,跪倒在令妃面前,恳求道:“娘娘,求娘娘让嫔妾看六公主一眼吧!” 宫女落梅也跟着进来了,忙跪在令妃面前,行礼道:“奴婢该死,没能拦住戴贵人!” 令妃看着戴贵人,想起装鬼吓怡嫔不成、成了一则永珹追鬼的宫廷笑话,气不打一处来,斥责道:“六公主、六公主!除了六公主,你还知道什么?一点随意应变的脑子都没有,你是去吓人还是去闹笑话?现在我们已经在风口浪尖,皇后手里有你的把柄,接下来会怎么作文章,你知道吗?” 戴贵人紧紧攥着手帕,鼓足了勇气才敢说这些,却还是被泼了一盆冷水,只好又声音微弱的恳求着:“可是……可是嫔妾已经两日没见到六公主了,嫔妾只想看一眼,一眼就行……” 颖嫔突然插嘴了一句,那语气却是生硬又狠毒的:“戴贵人,这宫中看不到自己孩子的多了去了,没孩子的还有一大堆呢!见不到就急成你这样,那生不出来的,是不是要疯了?” 戴贵人知道,颖嫔早在入宫不久时就失去生育能力,那一直是颖嫔心中的一块伤疤。 戴贵人于是不敢再提,可是泪珠却在眼眶里打转,忍了几忍,留在了眼眶之内。 颖嫔转而又变得和颜悦色起来,对戴贵人说:“并不是令妃娘娘和我有意为难你,你想,昨晚四阿哥会在那里出现,这说明什么?” 戴贵人眼珠转了两圈,并不明白颖嫔想要表达的意思。 颖嫔笑道:“你已经掉进别人的陷井里了,知道吗?万一要查起来,你我自然都是守口如瓶的人,可是那些接应你的宫人,说不好,就供出你装鬼的事情了,那你的下场会如何呢?” 戴贵人点点头,好像觉得有几分道理。 颖嫔又接着说:“因此,不能等皇后把这件事彻查清楚,我们得先下手为强。” 戴贵人懵懵的问:“那……我们如何先下手呢?” 颖嫔道:“你今晚再去钟粹宫一次,一定要让怡嫔在惊吓之间把谋害嘉贵妃的人给说出来,有了真相,我们明日就把怡嫔带到皇上面前去,看她还有何话说!到时候,大家都忙着追查嘉贵妃的死因,谁还会在意你装鬼这档子事?” “今晚就去?”戴贵人不知是害怕,还是在担忧着什么,只是不想再做这样的事。 “当然是今晚!”颖嫔的语气十分肯定,笑道:“我们的对手,一定想不到我们会这么快再次下手,宜早不宜迟,今晚事成了,我保证你明天就能见到六公主。” 戴贵人早已被见女儿的思绪冲昏了头脑,几乎没有思考过颖嫔说的话是不是符合逻辑、是不是有漏洞,只看着令妃问:“嫔妾今晚一定依计行事,娘娘明日当真准许嫔妾见六公主?” 令妃没有了思考的余地,只好答道:“颖嫔既然这么说,本宫如何不卖个面子呢?” 戴贵人赶紧欢天喜地的谢恩。 令妃却眼中无神,心中没谱。她看着戴贵人如此欢喜,实在不忍心这人稀里糊涂的被处死,再也见不到女儿。 而且,就算戴贵人死了,就一定真的能平息此事吗?令妃心中有些疑惑。 此夜,懿泽就在钟粹宫服侍怡嫔,守株待兔。 怡嫔按照皇后和纯贵妃吩咐,还如往常一样,早早躺下,却毫无困意,只得闭着眼睛假装睡着。 果然到了子时,大风呼呼作响,吹得人心惶惶。 忽然后窗被风吹开,怡嫔惊坐起来,神经错乱一样的大叫:“又来了!又来了!” 怡嫔惊慌着,忙下床看后窗,懿泽也看了一眼后窗,窗外什么都没有。 懿泽正要关后窗,怡嫔循着记忆回头看了一眼门口,果然门口正站着一个披头散发、白衣飘飘、眼睛嘴角都流着血的鬼。 怡嫔又大叫一声,差点昏过去。 懿泽顾不得怡嫔,上前去抓住了“鬼”的胳膊问:“你到底是谁?” 戴贵人本来胆怯,原以为可以在别人惊慌时左右别人,却不曾想,这屋里竟然有一个不怕鬼的人不按常理出牌。 戴贵人甩开了懿泽就往外跑,按照约定,出了意外就该起烟雾,掩护她逃走,却不想,接应她的人竟然一个也不见了! 戴贵人惊慌了,只好拼了命的往外跑,懿泽也跟着追了出来。 怡嫔也忙走出屋子,披头散发的就去报告纯贵妃。 钟粹宫守门的侍卫们都惊呆了,眼看着一个批头散发的“鬼”跑了出去,又看到懿泽跟着追了出去,谁也不敢阻拦。 懿泽是习武之人,论能力,追上两个戴贵人也不在话下,但为了必须是在延禧宫捉住,懿泽故意放慢了脚步,假装和戴贵人速度差不多。 一直到延禧宫门口,“鬼”跑了进去,懿泽却被守门侍卫拦下了。 侍卫问:“夜间不得随意出入,你有哪位娘娘传唤的口谕吗?” “那你们刚才怎么就放她进去了?”懿泽愤愤不平。 侍卫却答道:“刚才哪有人进去?再胡言乱语,就将你抓起来问罪!” 懿泽料想这些必定是令妃的人,何必啰嗦?在这里耽误时间,一定会把“鬼”跟丢。 于是,懿泽伸手扯住这侍卫的胳膊,转身将其撂倒在地。 另一个侍卫见了,过来制止,也被懿泽几下就摔到了一旁。 懿泽冲进门去,果然不见了“鬼”,左右扫了几眼,远远模糊的看到,有个身影朝着令妃寝殿奔去。 第37章、临阵倒乾坤 /290202梦神降世,做个王妃总掉坑最新章节! 且说,戴贵人直接闯到令妃的宫殿门外,疯狂的敲门。 落梅听到敲门声,忙来向令妃汇报:“娘娘,戴贵人已经在门外,不如就按颖嫔娘娘所说,乱棍打死!” 令妃摇了摇头,心乱如麻。 落梅问:“娘娘还在犹豫什么?那懿泽就快追过来了,不赶紧动手就来不及了!” 令妃卸着妆,屏气凝神。她知道,今夜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入眠的。 突然,侍女文杏慌慌张张的跑出来,跪在地上说:“娘娘!娘娘!六公主死了!” 令妃听了这句,出了一身冷汗,惊问:“你说什么?” 文杏神色慌张,几乎有些语无伦次:“奴婢……公主……公主发烧,一直哭,刚才好不容易不哭了,奴婢还庆幸,没想到……过去一看……奴婢……” 令妃听着外面杂乱无章的敲门声,下令道:“开门。” “娘娘……”落梅有些不解。 “只管开门,把戴贵人带到我面前,你们别的什么都不用管!”令妃忽然拿定了主意,好像心里已经有了主张。 戴贵人被放了进来,一脸慌张。 令妃按住了戴贵人,脸色阴沉的说:“你女儿已经死了。” 戴贵人睁大了眼睛,指着令妃,恨恨的问:“你……你……” 令妃捂住了戴贵人的嘴,说:“我也没想到,但是现在,你必须听我的,不然你和你的父母,都难逃一死!” 戴贵人两行眼泪夺眶而出,但深知,懿泽就在后面等着抓她的现行。她的女儿已经没了,却还是要任凭令妃摆布。 懿泽到了令妃寝殿门外,被宫女拦住,又是见一个打一个。 这些宫女手无寸铁、从未学武,被懿泽打的七零八落。 令妃走出门来,呵斥懿泽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半夜三更公然来本宫这里闹事!” 懿泽道:“令妃娘娘,奴婢已经看到,那扮鬼之人进了这里,请娘娘还是赶紧交出来。不然,奴婢只好惊动皇上来搜了!” 令妃指着懿泽,道:“放肆!你一个小小宫女,竟然敢这样跟本宫说话!快给我让开!” “搜不出鬼,你们谁都别想走出这里!”懿泽挡在令妃面前,拦住了令妃及其宫女的去路。 落梅道:“大胆!娘娘有要事在身,还不赶快让开!” 懿泽态度强硬的说:“我说了,任何人都不能离开这间屋子!” 在懿泽赶到延禧宫前,怡嫔早已报知了纯贵妃,纯贵妃又连夜告知皇后。 此时,皇后、纯贵妃、怡嫔等人一起来到延禧宫,假装刚听说消息,来抓出后宫装神弄鬼之人。 果然,此事已经惊动了乾隆。 乾隆正在青岚处安歇,听到这边的动静,起来往令妃处看究竟,青岚也一起来了。 懿泽正在与令妃僵持对立,忽然外面通传:“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纯贵妃娘娘驾到!怡嫔娘娘到!兰贵人到!” 乾隆走进来,问:“何事兴师动众?闹的所有人不得安宁?” 皇后也问:“懿泽,本宫听闻怡嫔那里闹鬼,你追鬼到延禧宫,可有此事?” 懿泽行礼,答道:“皇上,娘娘,奴婢敢肯定,扮鬼的人就在里面,被令妃娘娘藏了起来!” 令妃一脸委屈,噗通一声跪下,喊道:“臣妾冤枉,皇上,皇后娘娘,臣妾怎么敢有这样的胆子?” 懿泽问:“娘娘喊冤,可敢让奴婢搜屋吗?” 皇后望着令妃,满面含笑的说:“妹妹,这怡嫔寝宫闹鬼之事,可是多人所见,若不搜一下,恐怕妹妹难以洗去嫌疑,本宫也不好不为他们做主啊!” 令妃低头不语,似有难言之隐。 皇后见乾隆不语,便向懿泽使了一个眼色。 懿泽转身,推开了里面的一扇门,只见戴贵人披头散发的坐在床边,面色呆滞。 懿泽指着戴贵人,向外面说:“她就是那个扮鬼的人!” 宫女文杏忽然向令妃哭道:“娘娘,六公主……六公主……走了……” “什么?”令妃假装大惊失色,哭喊道:“苦命的孩子,怎么就舍得去了!” 懿泽一脸懵逼,皇后也不知状况,与纯贵妃相视无言。 乾隆也震惊了,忙走了进来看六公主,果然已经没了气息。 忽然令妃指着懿泽,对乾隆哭喊道:“皇上,六公主半夜发烧,臣妾让人去请太医,被这名忽然闯来的宫女拦着,将臣妾的人打倒了一地。没想到,公主就这样走了!都是臣妾照顾不周,求皇上惩罚臣妾,为戴妹妹和六公主做主!” 乾隆闻得此言,顿时大怒,忙扶起令妃,瞪着懿泽大吼道:“来人!将这个胆大妄为的宫女给朕抓起来,立即处死!” 懿泽看到六公主已死,心中也一阵伤感,解释道:“令妃娘娘刚才并没有说出去是为了宣太医,我真的不知道!” 落梅颐指气使,质问懿泽:“娘娘做事,难道还要向你一个小小的奴婢交代吗?” 皇后见情况完全不在预料之中,岂能看着懿泽被处死,忙求情道:“请皇上息怒,懿泽会来这里捉鬼,都是臣妾安排的。臣妾也是听闻有人在后宫装神弄鬼,才不得不如此,以正后宫法纪,求皇上明察!” 乾隆问:“你说有人装神弄鬼,证据何在?” 皇后又看懿泽。 懿泽答道:“钟粹宫的怡嫔娘娘及其宫女侍卫,还有延禧宫当班的侍卫,都是人证。奴婢敢肯定,能在令妃娘娘寝宫搜出戴贵人装鬼用的衣服和头发,这是物证。” 乾隆看着皇后,道:“你是皇后,朕就信你一次。来人!立刻搜令妃寝宫,一个角落都不要放过!” 陈进忠带着一群宫女太监,奉命将令妃的寝殿上下搜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东西。 懿泽口中的“物证”,早就被令妃的宫女们销毁了。 乾隆冷笑一声,问:“这就是你们说的后宫法纪?朕看,不过是信口雌黄,给朕拉下去!” 懿泽挣扎着,喊道:“钟粹宫很多人都见过,可以证明,奴婢没有撒谎。” 乾隆先看纯贵妃,问:“你可曾见到鬼?” 纯贵妃有些胆怯,但确实不曾亲眼见过,只好答道:“回皇上,臣妾只是听怡嫔那里的人来禀报,并未亲自看见。” 乾隆又将目光转向怡嫔,问:“那是你看到了?” 怡嫔不敢抬头,她依稀感觉到了纯贵妃的退缩之意,又用目光余光看了令妃,心中害怕极了,吞吞吐吐的答道:“回皇上,臣妾……臣妾没看真切,都……都是听懿泽说的。” 懿泽吃了一惊,扯着怡嫔的袖子问:“娘娘,你怎么能撒谎呢?我们就是在你房里看到的啊!” 怡嫔脸上勉强带着一点笑,又好像笑不出来,似看懿泽、又似不敢抬头,说:“懿泽,我……我那会儿睡得有点迷糊,真……真没看清……” “懿泽?这名字取得不错……”乾隆冷笑了一声。 懿泽还是太年轻了,她此前从没想到,出事时,连怡嫔这种当事人都推脱的如此干净! 大祸将至,懿泽只好跪下,最后一次为自己争取澄清的机会,道:“钟粹宫的侍卫是眼见着戴贵人扮鬼跑出来的,他们可以作证,并非奴婢信口胡说。” 乾隆又看了懿泽一眼,向一旁的太监陈进忠说:“带钟粹宫今夜的值班侍卫。” 陈进忠领了旨,转眼间,将钟粹宫两个守门的侍卫带了过来。 陈进忠道:“你两个可听好了,方才有人说,戴贵人扮鬼从钟粹宫跑了出来,又跑进了延禧宫,说是你二人亲眼所见,可有此事?” 两名侍卫抬头,看了看摊在床边的戴贵人。 令妃依旧抹着眼泪,却斜眼看了两个侍卫一眼。 两个侍卫又你看我、我看你的愣了一下。 陈进忠大喝一声:“叫你们进来问话,磨蹭什么?还不快从实招来!” 两名侍卫忙叩首答道:“奴才们并不曾看到鬼,更不曾看到过戴贵人!” 懿泽忽然间完全抓瞎了,指着侍卫说:“你们撒谎!方才你们还放我们出来,怎么能说没有?” 侍卫道:“方才是你半夜闯出,咱们什么都不知道!” 乾隆环视一周,到皇后面前停住了目光,笑道:“半夜三更的追查案子,惊动了整个后宫,查了半天,原来只是一个小小宫女在这里搬弄是非?” 皇后知道,自己又败给令妃了,可是她不甘心,搬出铁证,道:“皇上,扮鬼的人曾在钟粹宫留下一串脚印,能证明扮鬼者乃是大脚。这宫中女子,大脚的并不多,皇上让人测量便知!” 令妃早已泪眼模糊,她扶着戴贵人,好似万分痛心,对皇后说:“皇后娘娘,您怎么能听信一个宫女的胡言乱语呢?公主都病成那样了,戴妹妹怎么会有心思装神弄鬼?这分明是有人算准了戴妹妹的大脚所造的伪证,如今耽误了六公主的病,就这么去了,您怎么还忍心冤枉戴妹妹?” 乾隆听了令妃的话,立即朝皇后怒吼:“你身为皇后,竟视公主性命如儿戏!进忠,传朕的口谕,今日便收了皇后的凤印和宝册,立即处死懿泽!” 第38章、谁是内奸 /290202梦神降世,做个王妃总掉坑最新章节! 皇后跪下,陈情道:“皇上,懿泽不是一般的宫女,她是礼部尚书观保之女,求皇上看在观保尚书的份上,饶懿泽一死。” “哦?原来是观保的女儿?”乾隆迟疑了一下。 皇后看乾隆有犹豫缓和之意,忙又趁机说情:“求皇上三思,懿泽有什么理由要去陷害令妃和戴贵人呢?这样撒谎,对懿泽又有什么好处?这其中必有内情,求皇上明察!” 忽然,青岚的侍女若雨向乾隆行礼,道:“皇上,奴婢在景仁宫时,曾见过一件与懿泽有关的奇怪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乾隆近日与青岚关系最密,自然认得青岚的贴身侍女,便问:“懿泽不是皇后的人吗?你如何在景仁宫见过?” 若雨道:“皇上有所不知,懿泽原是去年与我家主子一起入宫的秀女。有一晚,懿泽被揆常在罚站院中,奴婢主子要陪她,她却说要一个人,然后一夜未回。主子担心她,让奴婢去看,奴婢找来找去没找到,后来却见她从嘉贵妃的寝宫鬼鬼祟祟的出来了。奴婢当时没留心,如今听皇后娘娘说今日的事‘其中必有内情’,奴婢就想起来了。” 懿泽不解的问:“我就在原地站了一夜,何曾去过嘉贵妃寝宫?” 乾隆问若雨:“你说的是什么时候的事?” 若雨答道:“就是嘉贵妃娘娘仙逝的那一夜。” 令妃猛然震惊,她一直以为,青岚与懿泽是好姐妹,不想青岚的侍女会突然借机陷害懿泽。 站在令妃旁边的侍女落梅,自以为是的便接了口,看着懿泽,问:“难道是你害死了嘉贵妃娘娘?如今害怕东窗事发,又想将此事嫁祸出去?所谓的‘鬼’,恐怕就是你自己吧?” 懿泽来不及反驳,乾隆已经再次下令,道:“来人将懿泽打入死牢,交于刑部监押,秋后问斩!另重新调查嘉贵妃死因,罢免观保尚书之职!谁再求情,与懿泽同罪!” 青岚看着懿泽,似有千言万语,想要解释些什么。 懿泽也看着青岚,目光中充满了失望。 青岚不知道如何去解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懿泽被带走了。 这里,乾隆又走到戴贵人身旁,深深叹了一口气,说:“即日晋戴贵人为忻嫔,以慰其心,厚葬六公主。” 令妃忙跪下道:“臣妾替忻嫔妹妹和六公主谢皇上恩典。” 忻嫔面无血色,扭头看着令妃,眼神中都是仇恨。 令妃却忙握住忻嫔的手,假意安慰道:“妹妹,人死不能复生,还望妹妹看在皇上对你一片关怀的情分上,保重自己!” 乾隆也先安慰了忻嫔几句,然后又拉住了令妃的手,目光中带着些许歉意,说:“这些日子,你一定过的很苦,还要照顾忻嫔与六公主,是朕忽视了你,你也好生休养,不要埋怨朕。” 令妃心里别提有多得意了,但依然保持的很低调,也深情款款的回道:“皇上日理万机,臣妾怎敢有怨言?照顾公主是臣妾的本分,只要忻嫔妹妹能早些好起来,臣妾就心满意足了。” 皇后目睹这一幕,竟然词穷了。她恨自己,为什么总是算计不过令妃? 可叹,乾隆就这样相信了令妃,与令妃的关系修好如初,也当真收回了皇后的凤印,幸而还没有收回宝册。 皇后暂时失去了打理后宫事务的资格,这并不是最可怕的,怕的就是乾隆会不会有心将这个权利交给别人。 幸而仅次于皇后位分的纯贵妃,也是皇后的人,其他人暂时还轮不到。皇后还稍有些心安,可是却久久不能平静。 回到翊坤宫,皇后十分震怒,先是对着孟冬吼道:“你我原来都以为,兰贵人会是太后的人,如今我才明白,令妃怎么就那么积极的要册封兰贵人,还弄到自己宫里!懿泽还曾经告诉本宫,说兰贵人是她的好姐妹,看看她的好姐妹对她做了什么?” 孟冬低头不语,懿泽陷进牢狱,孟冬也十分自责。 萧韫劝道:“娘娘,孟冬也是为了给贵妃解围,情急才出此下策,难免计划不甚周全。但这件事,分明是令妃事先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行踪,将计就计,才有此时之败。” 皇后心里明白,翊坤宫有内奸。 这也是一件很明白的事了,令妃若不是提前已经对皇后、怡嫔、懿泽等人的行踪十分清楚,怎么可能把事情做的如此滴水不漏。 皇后低头沉思,能在自己房内服侍的、听到自己说体己话的,都是跟了自己多年的人,多年来并没有走漏过风声。 新来的只有孟冬和懿泽,而此次献计的就是孟冬,被害的最惨的就是懿泽,自然不会是这两个人,那么内奸会是谁? 冬儿在皇后耳边轻轻提醒了一句:“娘娘,您不是亲自接了一个令妃那里的人来么?您还特准,她能随意出入翊坤宫……” 皇后猛然想起,她许多时候已经忽略,她认了令妃的“外甥女”胡嫱做女儿。 因胡嫱看起来单纯乖巧,皇后并不是很放在心上,可是胡嫱却是最经常穿梭于翊坤宫和延禧宫之间的人,若不是她传递消息,还能是谁? 萧韫低头不语,仿佛也是认同了冬儿的提醒。 皇后遣出了其他人,密令萧韫将胡嫱带到寝宫后的密室。 胡嫱懵懵懂懂,来了这么久,她从来不知道翊坤宫还有密室。 密室很暗,胡嫱眼前,只有皇后和萧韫二人,脸色都奇怪极了。 胡嫱心里有些害怕,低声的问:“皇后娘娘宣奴婢来此,不知何事?” 皇后问:“嫱儿,自入宫以来,本宫待你如何?” 胡嫱答道:“娘娘待奴婢如亲女一般,奴婢在翊坤宫,从不曾受过半点委屈,锦衣玉食,奴婢心里一直对娘娘感激极了。” 皇后又问:“那你又对本宫做了些什么呢?” 胡嫱答道:“奴婢未能报效,心中也十分愧疚,娘娘若有用的到奴婢的地方,奴婢万死不辞!” 皇后摇了摇头,冷冷的问:“未能报效?你只是‘未能报效’吗?” 胡嫱有些不解,抬头看了看皇后,又看了看侍立一旁的萧韫,像是自言自语一般,问:“难道……难道奴婢做错了什么?” 萧韫的目光十分冷漠,道:“皇后娘娘明知你与令妃非亲非故,却并不曾戳穿,还收你为义女。你住在翊坤宫,也从不曾有人为难过你,难道皇后娘娘不比一个有心利用你的令妃对你好?你为何要背叛娘娘,私传消息给令妃?” 胡嫱胆怯极了,慌忙跪下,道:“奴婢不敢!虽然奴婢进宫是令妃娘娘安排的,可是,刚进宫,奴婢就被娘娘收为义女,奴婢与令妃娘娘毫无感情可言,她对奴婢也是多有防范,奴婢心里只有皇后娘娘这一个主子,哪有私传消息一说?” 皇后瞥了胡嫱一眼,那眼神,充满了不信任。 萧韫又问:“既然你对令妃毫无感情,为何还要经常去延禧宫?” 胡嫱有些为难的答道:“奴婢……奴婢名义上毕竟是令妃娘娘的亲眷,哪能不去问安呢?” “狡辩!”萧韫厉喝一声,又向门外喊:“进来,杖刑伺候。” 话音落,门外进来两个手持杖棍的太监,按住胡嫱,就是几棍子打来。 胡嫱身体瘦弱,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刑罚,哭喊起来:“娘娘,奴婢冤枉,奴婢真的没有私传消息!” 皇后看着胡嫱挣扎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忙举手止住了杖刑,太监们收了手。 皇后又对胡嫱说:“本宫身边,都是亲信,消息却走漏到了延禧宫,你叫本宫如何相信你?” 胡嫱伏在地上,爬不起来,她没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自己不是那个内奸。她微微抬起头,眼里却噙着泪水,不敢轻易流出。 皇后想了想,又说:“这样吧,你自己到皇上面前,坦诚你的真实身份、和令妃的真实关系,以及令妃家人找到你、进宫的经过,本宫就相信你。” 胡嫱愣住了,她摇了摇头,哭道:“娘娘,那样……那样奴婢不就犯了欺君之罪吗?奴婢……奴婢不想死……” 皇后问:“如果,本宫能保你不死呢?你是怕自己死?还是怕牵连令妃?” 胡嫱再次摇了摇头,说:“娘娘,奴婢的父亲曾经病重,是被令妃娘娘母家请来的大夫医好的。奴婢受了令妃娘娘的恩惠,奴婢……奴婢……奴婢必须报恩,奴婢绝对没有背叛您!但也不会背叛令妃娘娘!” 皇后听了这句话,突然大怒,大喝一声:“给我打!打到她听话为止!” 太监听令,谁知刚打了没几下,胡嫱就昏了过去。 皇后心中愤怒,除了胡嫱,她身边再没有更值得怀疑的人。可是,怀疑毕竟只是怀疑,她也不能把胡嫱给打死了。 皇后无法分辨真假,为防万一,她令人将胡嫱看管起来,在懿泽的案子没有水落石出之前,不得放出胡嫱,以免她又去通风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