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簌簌》 第一章 /290419簌簌最新章节! 李簌穿着黑白平底的板鞋拎着花色布袋,人行道边上的路灯把影子拉得尖长。 厚重的棉衣抵挡不住帝都来势汹汹的风,路边地摊上还价买来的白色针织围脖在脖子上缠绕了一圈又一圈,她打了几个寒颤,双手往袋子里面又挤了挤。 时间已经到了第二天,离租的小房子还差几百米。即使在这偏远的六环路上,也只有一辆大巴车,上满载着乘客,估计是刚从市中心回来的旅游团,上面的乘客都歪靠在一起小息。 真冷啊。 几句粗暴的北京腔传入耳朵,打破了宁寂的街道,让她本就不多的睡意全无。 猛然绷紧神经,警惕四周。 声音起伏不断,还有毁坏铁制品的巨响,震的她耳膜发疼。 朝前面的巷子口看去,多人跑步踏地声越来越近,四周都是楼层不高的店铺,凌晨时段早就关上了卷帘门,只有边上的快递店还在清点一地货物,她不多想,正打算迅速拐进去,装作拿件,免遭被打架误伤,一个比自己矮几寸的小毛孩一鼓脑的撞了上来。 闷哼一声,那个穿着单薄衬衫的小家伙直往两个店面之间黑漆漆的楼道上冲,速度快的让人咋舌。 接着四五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急匆匆的跑来,领头的混混见驻足于人行道上的女孩子满面清秀,耐下性子询问那个小孩往哪个方向跑。 李簌没显露出一瞬不自在,装作尚未反应过来,愣了下,指着后侧面马路对面道:“在那边,好像往那边跑了。” 喘着烟味的男人们答应完,便马不停蹄的跑过马路,几下后,没了影。 她想立刻走人,生怕被小混混发现被自己骗了再回头找她麻烦。 迈了几步,心里莫名有些慌,刚才的镇定全然不见。 回头快步到小孩子上去的楼道口,确定小混混跑远了,轻声喊:“嘿,下来,他们走了。” 上面没有一点动静。 到底还是担心小混混待会找不着人返回,解释道:“真不下来我刚引开他们了,担心他们会追回来,你下来吧,我们赶快走,楼梯口是死胡同,躲不久的。” 几秒后,穿着厚实鞋子和深色棉裤的下半身从黑暗里露出,接着是偏厚的衬衫,但在这寒风中,似乎没有保暖效果。白净的面容,标准华人的长相,被风吹歪的头发翘在两侧。 喔,是个小男孩啊。 “快。” 她招手示意他下来。 他踌躇了下,小心翼翼的走下楼梯。 她拉过他的手掌,发现满是冰凉的湿汗,从口袋里拿出纸巾替他擦拭,“你好啊,冷吧?” “你有家吗?知道爸爸妈妈的电话号码吗?” “跟着姐姐走吗?太晚了。” 连肃成永远记得这一幕,一闭眼这画面就涌入他的脑海里。夜色暗淡,街边也寂寥无人,陷入浓重恐惧害怕的他被那个女孩温柔的、慢慢的,拉上岸。 抄隐蔽的小路走到了锈迹斑斑的楼房前,地面上满是油腻发散出臭味的污碎物。 这片小楼都是一二十年前搭建的,里面住着的,大多是社会上拿着最廉价工资的劳动者。 扶梯上满是厚厚的灰尘,楼梯很窄,只容得下过一个正常体重的成年人,李簌按开手机上的电灯,推推围上她围脖的小男孩走前面。 她租的房子很小,不到三十平方米。 没有厨房,只有一间卫生间、一个卧室。 房间里的温度稍比外面暖和点。但没有暖气,该穿的衣服一件也不能少。 一路上他一句话也不说,到了家,关上门也站着。 她让他换上刚才在楼下24小时便利店买的棉拖,隐隐看见鞋子侧边的标志,在商场里工作了大半年,她认识,是一线品牌,用折扣价买下一双也要用掉她一个月的工资,即使现在被粘上了层薄薄的灰,也不像是小店里卖的山寨品。 拉他坐在了靠背的木凳上。他的衣服一看也是布料剪裁极好的,和她买的廉价桌布真是鲜明对比。 倒了一杯热水让他捂着,又插上电热水袋。 “我叫李簌,你呢?” “连,连肃成。”他开口,声音哑着,清了清嗓子,说出。 “连、肃、成。”她琢磨着三个字怎么写,“是本地人吗?记得爸爸妈妈的电话吗?你住在哪里?” 他不安的神态全部落在她眼里,“别害怕,现在很晚了,你想明天说也可以,但是你爸妈知道你不见了一定很着急——” 他整个人缩成一团,紧紧的捧着水杯。 她叹了口气,起身到卫生间漱口。 洗完脸出来,他还是一动不动坐在床尾,目光扫过她,又垂下眼帘,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孩。” 她蹲下,迎着头顶的白炽灯,感叹学雷锋不容易。 撑起欲坠的眼皮,想让他说出家里的电话。 他眉头紧皱,不安的手小幅度拽了拽格子衬衫,“走了,爸爸妈妈走了。” 他头埋的更低了。 走了? 她一惊。 发现他在啜泣。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许久也不掉下来。 时间已经过了两点,安抚下了他,她方才脱下披在上身的长棉服,压在被窝上面,细细掖好被子,关了吊灯开关睡觉。 她打小着迷与电脑报刊上所描述的帝都:“赫赫京都千百年,钟灵毓秀萃龙渊。” 红灯酒绿,高楼大厦,数不清的香车酒糟。半年前挣脱父母的束缚,闯入这现代气息极为浓郁的首都。 每天都有企业宣布破产,从云端掉落在水泥地上。 那个孩子似乎比这还惨,父母跳楼,家里开的店面资金供应不上,家里的长辈她没多问,按连肃成的意思是不在国内,而他手无缚鸡之力,遭街边赖皮盯上。 大半夜的,她只好让他在自己这凑合睡一夜。 第二天五点,被闹钟闹醒。 再睡了十分钟,不得不眯着眼穿衣服,往右边一看,扁平了一小片。 余光见着他已经换下她拿给他的睡衣,站在床尾傻愣愣的看着自己。 喔,上帝。 “……早。”她一边套上修身毛衣,一边想着待会把他往哪里送。 总不可能让他跟着自己吧! 上班的地方在另一个区,乘地铁要一个小时,七点半之前必须到,迟到一次没有全勤奖,迟到五次就卷铺盖走人。 每个月都能领上两百块的全勤奖金,加提成七七八八也有五千,她也算是店内高收入的了。 “早!簌簌姐。” 他倒是神清清爽!白白净净的脸庞就这样望着自己,眼神清澈如被雨水洗刷过的天空。 待都打理好了自己,坐在长桌上吃上在楼下买的豆沙面包。她开口,“你有什么打算吗?” 打算她是要赶自己走了吗?他愕然,但这也是情理之中。 不,他不想回去。不想面对冷冷清清、只有冷嘲热讽的宅子。 见他不吭声,她叹了口气,到底还是小孩子:“你家一定还有其他亲戚吧?电话号码能告诉我吗?”帮他用小铁勺在一次性纸杯搅拌均匀牛奶和麦片,“我六点钟就必须出门,你和我一起出去。” “去哪儿?”他问。 “找警察啊!把你送回家去。”她无奈,还能去哪? 他的反应倒是颇大,“为什么!我不可以跟着你吗?!” 她吃了一惊,看着他慌乱的神色,咽下牛奶。跟着她?要她带着一个小孩?怎么可能!“和家里闹变扭了?!” “没有。”他倒是随意,丝毫不见外,毫无第一次见面的胆怯,斟酌道:“我可以给你房子租金,和生活费。” 她气节,翻白眼,“你看好——我的房间只有一张床,一个枕头,何况,这片区域也根本没有中学。” 他直视她,甜甜道:“簌簌姐,你在读书吗?”声调乖巧的不知道有多准。 “没有。” “簌簌姐你多大啦?” ‘二十七!”她狡谲一笑,把年龄报大十岁,“你呢?十二三岁吧?” 他倒是没做出臆想中惊讶的表情,只是点头。 离出门时间还有半小时,她也就和他聊磕,“上初中吧?” “初三。” 这书读的可真早,跳级了吧?呵,她十三岁才刚上初一,班上还是算她出生年份最小,最大的年龄还有十八岁的呢。 “姐姐你是南方人吧?” “嗯。”是本地户口能一人住在这郊区四面掉漆的小破房里吗? “你在哪里上班?忙吗?”他拿过一个烘烤软绵绵的面包。 “在商场里,很忙。” 他吃的斯斯文文,面包屑都沾不上嘴角,背部挺的笔直,手肘不挨着桌布,一看就是从小受过上流礼仪影响的作风。因为这种优雅,已经渗进了骨子里。 想到有次听到同事谈论某暴发户,指责其的言行举止有多么粗鄙不堪。 她也是终于明白为什么煤老板要大肆宣扬自己热爱诗书琴画了。 “晚上要到十二点才能回家吗?”他咽下面包才问。 她摇头。 上班是两班倒的一个月换一次,从今天开始是从早上七点半上到中午一点。昨天是下午一点上到十点,再清点清点、打扫打扫就快十一点了。 又说了一些闲话,眼看快到了要出门的时间,她不愿拉家常了,“面包你留着,当作是见面礼。” ——看他都吃了这种卖相普通的面包,应该会收下的吧? “我是说真的!”看她一副无伤大雅的神态,他急了,“我们两个可以合租,租在靠市区近些的地方!” 他在说笑吗?合租?还租在靠近市区的地方?倒也是生活在帝都这么多年的小孩子,他不知道现在房价有多贵吗? “没睡醒?没睡醒也没时间给你睡回笼觉了,我上班快迟到了。”她笑道,对着平放的折叠镜,抹上ysl15号的唇釉,把眉毛画的整整齐齐,背上挎包准备换鞋。 他见状,低头跟了出去。 “簌簌姐,我没有家可回了,你就不能多收留我几天么?” 他脸色铁青,一横心,“我也没有兄弟姐妹,簌簌姐,你是我第一个叫姐姐的人,你不能抛下我。” 她哭笑不得,“小家伙,我可是养不活你的。” “没关系啊,我可以交给你我的伙食费。”他惊喜若狂,丹凤眼眼波流转,连忙摸衣服口袋,取出一张纯色磁卡,递到她手指边。 第二章 /290419簌簌最新章节! 在社会上打滚的时间虽不久,但她看人的识人的眼光不差。 恐怕这小孩是把她当作是上天派来的救世主看待了。 正想着,他墨玉般的头发晃入眼底,清秀的面容朝着她笑,有一个浅浅的梨窝。 都说孩子的笑容是最纯真的,没有几个人忍心把美好的东西破坏。 “好吧——”她答应着。 没有能力搬到市中心,倒也换了间大些的房子,有容纳的下两张躺椅的长阳台,有两个对门的卧室。 家里的各类零食突然多了起来,包装花花绿绿,满是歪歪扭扭的外文字母,她看不懂,也不爱吃,自是不会碰的。 他真也就不上学了,整日里捧着iPad,塞着一边耳机,手指在屏幕上滑滑停停,颇有她小时候的贪玩的影子在内。 她出生在气候湿热的南方,庐山山脚,风景区自然不少,空气清新,古建筑如画般,刚硬中带有种说不出的柔美。父母常在自家果园里忙碌。她也常常在作文里写道:我是在鄱阳湖边自由滚大的孩子,鱼虾与我为友,无拘无束。 满了十六岁,班上便有几位年龄大些的女同学出嫁了,个别的甚至孩子都有了。 她生的不差,典型的江南女子长相。在长辈面前乖乖巧巧的,但是从来不把心思放在学习上。有邻里亲里的人来游说父母早些日子把她嫁出去。 她怎肯? 好说歹说才逃命般的来到北京,过着平淡如水的生活。那些烦恼,让它随风飘走吧! 不知不觉日子过了三个月,他估计也宅烦了,趁着她上白天班的机会,快吃晚饭的时候打着出租车来找她,拉她去吃法国菜。 他每天晚上都等她回去一起吃饭,每次到家,餐桌上摆满了高级酒店送来的外卖。第一次看见那样精致的外卖盒:是玻璃质的,有金丝边镶着,在橘色暗光下也程亮程亮,简直比超市里卖的盘子还精美,就连木质的筷子,也被抛的光滑的不得了。手感极好。 她在心底惊艳了半天,方才打开盖子吃了起来。 他不是个节俭的人,每次吃完就往垃圾袋里一塞,被她指责奢侈的第二天,也不再把玻璃盒和筷子丢入垃圾桶,老老实实在洗碗池中清洗了起来。 家里便有了不少餐具。 想到这里她笑了出来,他挪过来,问是什么开心的事。她忙摆手,没什么,没什么。 天天晚上跟他吃高级大厨亨饪出的菜,胃口也被养刁蛮了,中午吃沙县小吃的面条时竟然口干舌燥,难以下咽。 矛盾了几次,发现他中午偶尔也给她叫了外卖,惹得同事打瞧见印有饭店的印记,打趣问她是不是闲老板工资给多了。 突然很想吃火锅,找他商量,他满口的答应。 让司机开到附近一家全国连锁的火锅店,她拉着他欢快的上楼找包厢,“这顿,我请。”也别跟她说什么男子汉大丈夫要为女士买单的道理了。 两人是无辣不欢,要了份麻辣火锅,从冰柜里取了三四罐啤酒,他正要接过两瓶,被她用小孩子不许喝酒的名义打开手,又给他拿了杯橙汁。 她的酒量好,和酒一直像喝水,吃辣到了,就喝一大口,冰凉的液体流过喉咙,又接着吃。 他倒是闷闷不乐不挨橙汁一下,热了,脱下外套,面色还有几分紧张。 “怎么啦啊?”她吃的痛快,兴致颇高,舀了一满勺刷羊肉放道他碗里。 “簌簌姐——,给你礼物、”他从羽绒服内侧的口袋取出一个淡蓝色矩形扁盒,小心翼翼推向她这边,“看看,喜不喜欢?” 她道谢,笑嘻嘻的打开,发现是一个雪纺的皮筋,交叉结上挂着一个小指甲盖大小的立体有罗马数字的时钟,是她喜欢的风格,笑容便又大了几分。 “簌簌姐——你试试?”他语气像是在撒娇,玛瑙般的双眸明亮极了。 她撩撩长发,扎个简单的马尾,背过身子给他看效果。 她喜欢新鲜的物品,每次带那根皮筋,他也欢喜,直到有不少顾客询问她头饰在哪买的,她才感到不对劲,顺着logo上百度查牌子。好家伙,竟然价格不菲。 她便再也没有带过了。惹得他连续几天问她理由,她也是冷语相待。 一晃快过年了,商场给她们放假。 她提着大包小包的特产开门,他娴熟的接过,也知道她是为回家做准备。 特产里是她最喜欢的就是烤鸭和各种北京产的酱料。 也给他带了新年礼物,是盒装的白色耳机,简约花纹,包装也简单。夜里,放到了他的卧室门口,想给他个惊喜。 她把他当作弟弟看待,有一个面容可人的弟弟,说出去分外长脸。 第二天他果然满脸笑容,喝粥都多喝了一碗。两人难得一起窝在懒人沙发上看电视,是个古装神话剧,正演到市民缺粮食,主角们犯愁的地方。她指着穿紫色飘飘纱裙,气质淡雅脱俗的女主角,“真美!” 他没吭声,维持着端坐在沙发边缘的姿态,与她抱着膝盖弯着腰,成了鲜明的对比。 广告时段,他问她回家后什么时候返回。 “初八吧!”她是个少语的人,不太喜欢被亲戚拉着聊天,每逢过年,都是躲着不见人,以前被一年说不上一次话的亲戚缠着问学习成绩排名、有没有担任班干部……够痛苦的了,今年必是要问收入和住在北京什么区的。 他轻轻“噢”了声,慢镜头般的拿过勾印着大树的靠枕,闭上了双眼。 她接着看完电视剧。 到了上火车的那天,是他送的,看着小胳膊小腿的,提起她的拉杆箱似乎蛮轻松。一路上没堵车,到了火车站才发现提早到了两小时。 站内人多,他又坚持看着她进站,两人就进了火车站门口的快餐店,点了杯热饮,聊聊对过年的期待。 交谈中听见有人喊她名字,原来是比她高几级的同事。 温时个子中等,一双桃花眼像是浸在海水中的珊瑚一样动人,眼角微微上扬,而显得阳光.笑起来下巴勾人,有种钟汉良年轻时的影子,属于女孩子聊天的主体。 “嗨!”她见他穿着黑色套装,背了个大包,也拖着箱子,亲切感上来,招呼他一起坐。 才发现温时竟是和她同省份,还是临市,拿着车票对着看,居然还在乘同一辆火车上! 身在他乡,老乡见老乡,千言万语涌上心头,从家里有几口人聊到家乡的变化,从北京的美食聊到家乡的红烧肉、芹菜炒肉、芝麻馅的面团······ 温时见识广,谈吐幽默,她不时露出赞许的神色,连带着喝奶茶的模样也更加斯文了,在心里后悔为什么没有化上淡妆,只象征性的点了点口红。 这就是所谓的情脉初开吧!青春年少,谁没有钟情过一个少年呢! 刚上初中的时候,就有女孩精心打扮,在路上讨论哪个班的男生长得明眸皓齿、仪表堂堂,哪个英俊潇洒的结识了新女友。 她没有对谁动心过,也不参与她们的八卦,只是静静的听着。 小时候披着条半旧不新薄毯,就当自己是天上下凡来的仙子,还真是······厚颜无耻的可爱。把这些拿出来当作饭后聊资说给连肃成听,他也只是垂目淡淡的望着她。 男孩发育的比女孩晚,初次见到连肃成,比她整整矮了一个头,现在身高勉强和她持平。 “这是你弟弟吗?”温时看着对面一声不吭的他,笑道,“你家基因太好了吧,这弟弟以后必定引起大堆女孩子追逐啊!” “像你一样整天有女孩子送小礼物的吧!”她接过话,不经过大脑就说了出来,懊恼不已。 温时尴尬的摇了摇手机,“我不收的!” 达到家乡时已是第二天的午后,父亲母亲站在出站口翘首在人群中寻找她,她鼻尖一酸,几滴泪便流了出来,忙随手擦去,埋头咽下感动不已的情绪后,高举手喊父母。 乘上汽车,她坐在父母中间,父母不停说,瘦了瘦了,没吃好饭连皮肤都黄了。 怎么可能!她都不知道吃了多少高热量的东西! 她是真的胖了几斤,可工作忙,也不太吃零食,为什么呢?还不就是连肃成那个小鬼,夜宵就不说了,连早餐也丰盛,意大利煎饼啊,德国进口的纯牛奶啊,美国的什么什么松子面包啊······不带重样。 她和家里的长辈说着北京的街道是如何如何繁华,拿着小心意替给他们,国人是礼尚往来的,她也收到了不少肉质干货和酿造的酒。 说到酒,父亲在柜橱有几瓶珍藏了多年的白酒,不管家里来了什么稀客贵客,从来不打开。逢人问了,他也不掖着理由,说:这是为我闺女结婚时准备的! 儿女的婚姻大事总是让父母操心,这次她回来,直接拒接了和几个男孩子见面的机会,说在北京有心仪的人,相处的好,有机会会发照片回来让大家看看的。 父母连答应着。 在家里,她像是小公主似的,每日睡到午饭时,闻到热腾腾的菜香味才起来,晚上和老同学在KTV疯到凌晨。有日吃完晚饭,接到他打来的电话,他支支吾吾的,问她吃了些什么、睡的怎么样。 被朋友听着了,以为是她在北京心仪有的人,要挟她开扩音,让她们听听准妹夫的声音。她翻白眼,捂着手机忙挂断,争辩她们搞错人了,刚来电话的是个小男孩,和她一起合租房子的。 第三章 /290419簌簌最新章节! 在家的时间不长,短短十天,最后两天她也就不出去完了,安安静静的在家里陪父母。把北京带回来的烤鸭拿出来热着吃。 在北京时,每天便会和母亲通话一次,母亲说几句话便是让她快点挂电话,说是漫游费贵,不要浪费钱了。她也没听,后来父亲每月都往她手机里充好几百块钱,惹得她哭笑不得。 回北京时,在路上给他打了个电话,没人接,再打,还是没人接。她也不管了。 旋开房门,里面安安静静的,暗暗的,浅色的窗帘全部合上,防盗窗也是按照她的吩咐锁的牢牢的。 有点灰沉沉的感觉。 据他说是他也是回去过年了。春节,谁家不是聚在一起的呢? 看了看手机,他没有回她电话,她又打了个过去。通了。 那边传来整耳欲聋的嘶吼,听声音像是在娱乐场所。是个声音清亮的女孩子接的,说连肃成在卫生间里,问她是谁。 她告诉她自己名字,说明是他的姐姐,让女孩等他回来回个电话。 等了一会儿,有电话来,果然是他的。 “连肃成你在哪?” 他嘿嘿直笑,明显喝醉了酒的调调,“在玩呢。” “你才多大就开始凶酒?!”她头疼的问,“不回家了吗?” 他愣了下,周围环境的声音太吵杂,走到安静点的地方回话,“怎么了?” “我刚到家里,快回来!这几点了?!”她气节。好像最近越来越喜欢管教他了。 他忙说着,“马上回去。” 把从家里带来的菜包、肉包放在电饭煲的隔层上里热了热,又开火,油煎了好几个,将包子外面的皮煎的柔滑、微微带点米黄色,玩了几盘手机单机游戏,他就回来了。 “速度还挺快的么!”她看他一副邋遢的调调,身上一阵烟酒味,怒道:“你这年龄能抽烟喝酒吗?啊?!小小年纪就学坏!” 他本堆的笑意也垮了下去。满脸的不服气。 “快起冲干净那股臭味!”她走开,摔上卧室门。 过了半小时。出来,卫生间还是刷刷的冲水声。 她倚在门口又思想放空等了许久。门开了,他套着条短裤就出来了,见到她,懵住了,像极了某动画片里面的一只傻呆呆的熊。 他脸颊羞红,干巴巴的:“忘,忘记拿睡衣了。” 她点头,上厨房在保温箱里拿出热腾腾的包子,泡好了牛奶,他才徐徐出来,脸颊带着沐浴后的绯色。 她跟他说包子是她们家包的,馅多样,让他多尝几种。 主要是拿给他吃的,自己在家里面吃多了,腻了。 一共热了拳头大小的包子十个,全都进了他的肚子,他还余犹未尽,问她还有没有。 “有,有也不能今天给你。”他吃了这么多,再吃不就撑出毛病了! 休息了一下,她也没问他为什么要去喝酒。 他厚脸皮的靠过来,自动解释前两天是他的生日,喝多了点。 感情喝了好几天了! 她气的发笑,想着房间里也没有什么好礼物送给他。起身拿起放在茶几上的挎包,“走吧,带你出去逛逛。” 他一动不动的样子像极了她放在家乡的布偶熊,完全是孩子气的可爱。 她搂着他的腰扳他起来,力气不够,栽了下去。弄乱了她的头发。 好像是撞上了他的肋骨,有些硬。 等她起来后,他快走到房间里换身外出的衣服。 一天等了他几次,她在门口实在没耐心,“连肃成你里面速度点啊!女孩子化妆都比你快!” 他低声应了个“噢”。 楼下就有不少商店,不是在市区,也比家里的小镇上热闹几倍。里面卖的东西也都是价位不高的,几千上万的较少。 她也只能买买几百的给他,多的也出不起了。 “送你生日礼物,你缺什么?” 他沉思,“你看着半吧!我都喜欢。” 好吧。既然他都这么说了。 她打算买只和人差不多高的熊娃娃送给他,还是电视上热播的那只熊。 付了钱,他就在身边,她没要售货员包装,直接塞给了痴笑的他,让他抱着,巨大的熊比他矮了半个多头。 售货员客套说,“姐弟感情真好!欢迎下次光临!” 他脸色顿时铁青,咬牙切齿,“没有下次了!” “神经病。”她斜着眼睛,暗骂他。 和他在一起越来越默契,生活上也少不了他的参合。 又遇见了温时,在她擦拭纯黑色柜台时,他主动打招呼。寒暄了几句,问她有没有空晚上陪他吃饭。 有的。她回答,目光都不好意思放在他脸上。 她工作坐的不错,自己不愿意给自己化妆,给别人化妆倒是又天赋。升了职,压力轻了不少。 下班后两人在走向地铁站的路上,用方言说说笑笑家里边的事,如同多年没见的老友。 她细细的记下温时家里状况:有个双胞胎哥哥结了婚,现在在部队里当兵,父母退了休······ 比在学校里怕关学,努力背单词还认真。 温时带她在俏江南吃晚餐,店里搞活动送礼品,是套瓷白色的情侣碗筷,上面贴着卡通版的笑情侣。温时领过礼物,自然而然给了她。 她也知道只是套饭店送的礼物,他给她,也是先出男子不拘小节的气概,但还是兴奋的说不出流畅的话来。 温时细心,把她送到她住处楼下,看着她上了楼才离开。她心里被激起的涟漪,一圈一圈,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开了门,他靠在鞋架角上,正面朝她,也不开灯,吓了她一跳。 “啪”的一声开亮客厅的灯。直径回房间,绕过餐座时,注意到了上面密封好的四五个外卖盒。 “诶?”她打了电话告诉他晚上不回来吃饭的啊。 “约会好玩吗?” 看不清他的表情,也没打算看。她捧着那套情侣碗筷,乐的直打圈:“当然!你看这好看不好看不?是礼物,礼物!” 他冲过来,抢过去用力丢在地上,虽有海绵垫着,瓷碗没碎也让她的怒气噌噌噌往上涨,推开他,捡起视若珍宝的纸盒:“你又发什么疯!?” 跑回房间里,锁上门,继续花痴般的想着温时。 本该是怀着幸福的睡意入睡的,却怎么也睡不着,又折腾了几下,推开门上厕所,一股呛鼻的烟味传来,她跑到和客厅连着的阳台上,一个熟悉的黑影望着她,右手两只指间正冒着小火光。 “诶诶。”她用手指戳他后腰,手掌虚掩着口鼻,一把拿下烟头,“我说过的话你又忘记了是吧?” 他全身散发出来的冰凉寒意,让她吃惊不小,还未开口问他是否生病,被他双臂搂抱过去,头埋在她胳肢窝边,“我好难受,好难受——” 难道是因为他的双亲?过年家家都是举天同庆,享天伦之乐,而他却永远失去了父母。 不多想,她哄着他:“不难受不难受,不去想就不难受,你看看呀,你还有我这个姐姐是不是?嗯?我会照顾你的,好不好?……” 靠在她身上的人沉了起来,有平稳的呼吸声传来,垂头一看,才发觉他已经睡着了。 早上真是意外,她要去上班了,他还是没醒,房门紧闭。早点是他月订的,每天早上六点准时送来,她正拆解无纺布结,温时的电话就来了。 “在家吗?吃过早餐了吗?”温时的声音似冬季的暖阳,温润地洒在她的心底,就像她喜欢吃的蔓越莓饼干,酥软可口,吃完后齿颊留香,回味无穷。 “在。”她忙不迭的回答,脸颊有些发烫,“还没吃呢。” 温时笑意传来,“正好,我也还没,一起吃吗?” “好啊。”她求之不得。 还有一个月就到了十八岁的生日,那时,意味着法律上的完完全全成年。 在学校里没碰见过什么合眼的男同学,出来之后,温时是第一个。 也向往电视剧中浓情蜜意,让人矢志不渝的爱情。走在大街上,看到情侣手挽手亲密状,也心生羡慕。 窗外还是灰蒙蒙的一片,她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自己,认认真真利落的化上裸装,盘了个精神的头发,在全身镜前缓了好久,才放心的换上长靴出门。 温时就站在小区门口等她,身着黑色大衣,白色高领衫,摇着手吸引她的目光。 她小跑上去,微微抬头,溺进了他满是笑意乌黑的眸,像坠入了众星攒月的星空,再也不想出去,也想不起来要出去。 年后北京气温急剧上升,店里的生意越来越忙,越来越多的女孩子指名要她帮忙化妆,连店长都说要公费找个化妆培训班让她好好去学习一下。 给母亲快递了两盒奶粉,最近听外婆说起母亲最近贫血,回家的路上晕了过去。把她担心急了。 和温时来往越来越密切,沈苗苗凑过来,得意的说,“你拐走了这大楼的第一美男,她们都红了眼!” 店里的几位收银导购和化妆师都是年轻的女孩子,嫩的能掐出水的年龄,多多少少都希望有长得还可以的男孩子心仪自己,何况还是面若潘安的温时。 见她格外开心,沈苗苗不停的啧啧,“完了,少女怀春,过不了过久我要准备礼金了,啧啧!” 她整日忙的不顾时间,晚上回去的时间越来越晚,早上上班的时间越来越早。店长说,忙完这段日子,就给你放几天假,上个系统的培训班,好更好的为顾客服务。 连肃成来看她,男孩子的身高说长就长,短短一个月没注意他,个头就比她高出了一大截。 她正在帮一个读高中的女孩子化妆,女孩子见到他面部表情夸张的不行,嘴巴能塞下一个鸡蛋,“连肃成?乐成的连肃成?!” 他漠然的扫过大吃一惊的女孩子,目光落在她身上,眉头紧锁,“这么忙?” “嗯。”她答应一声,继续给女孩子慢慢的电睫毛,“有事吗?” “你是连肃成吧?!”女孩子契而不舍的问。 他点点头,不知是回答谁的。 “啊,变化真大!姐姐他是你什么人?”女孩子问她。 “是弟弟。” 即使女孩子说话给她带来极大的上妆不便,她也不能多说,顾客是上帝,一来就带给店里带来几千的收益,她绝对是要把顾客的心情放在第一位的。 “姐弟?不像。”她撅着嘴巴,看着她的胸牌,“表姐弟?堂姐弟?不可能啊,没道理。” 她本想胡诌个,他插过来,牛仔衣挨着她撩起袖子的皮肤,“你话真多。” 他生的特别漂亮,对,是漂亮,高鼻梁,眼睛大而明亮深邃,皮肤雪白细腻,个子大概离一米七还有一小段距离,也惹起了店里沸腾。 “吃饭吧,化完这个,十二点多了。”他移了个店里专门设置的转椅,翘着腿坐着,那双银色丝毫没染上灰尘的运动鞋是三更半夜陪他去王府井买的,她帮他选,他在后面刷卡买单。买完了鸭舌帽之后是T恤、外搭······最后她这么个女生挑选的都烦了,又是凌晨,对他一阵呵斥,才好说歹说的再让她挑选几双鞋子。 凌晨还在朝阳区,赶回家也睡不了觉了,索性放弃蹲在路边对她冷暴力。 他笑的一脸无害,请她吃夜宵后,半骗着以为要一夜无眠露宿街头的她进了附近一家早开好了双人间的酒店,睡衣、洗漱用品都在。 用卸妆油洗干净手,除了商场公共的洗手间,他果然站在门口等。 “我给你介绍个人,待会一起吃饭!”她说。 “谁啊?你同事?”他漫不经心的问。 “······嗯?怎么说,你叫我叫什么?” “簌簌。”他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问,好奇的观察她面部的一举一动。 “簌簌?是姐姐啦!”她佯装拍打他的肩臂。 紧张感传来,他暗叫不好。 “等下见到你姐夫要好好叫人啊!给我长点光!”她巧笑晏晏,思绪和他不在同一线上。 第四章 /290419簌簌最新章节! 他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只听她继续说,“他是我家乡那边的亲戚,欸?你见过的,就是上次在火车站——” 话还没说完,被打断。 “温时,这是我弟弟,你们见过一次!”她看见温时来了,三步并两步赶过去搂温时的手臂,“他叫连肃成,连肃成,这是温时,温暖的温,文雅的文,是你姐姐我的男朋友。”说完眨眨眼睛,甜蜜的靠在男人的右侧。 他知道,她是让他快叫对面这位穿着铁黑色西装的男人“姐夫”。 他叫不出口。 是什么时候对这个平时冷面视人的,成天连名带姓叫他的‘姐姐’有了不一样的感情?或许是第一次在他最恐慌无助的时候,她引着他,给他带上还有她温热体温的围脖;或许是她天天早上给他泡的牛奶;或许是被她不急不躁的性子吸引······他也不知道。 在她慢慢变冷的目光里,他咬牙切齿,“你好,” 吃西餐的时候,也是他自己单独坐一边,看着桌子另一边的二人如胶似漆,打得火热。还好一通电话解救了他。手忙脚乱的用‘有朋友急事’跑出店门接电话。 透过玻璃落地窗看着在亮堂堂灯光下切着牛排,她巧笑晏晏,不时和那个男人搭话。 他别过脸。 他受不了看到她和别的男人说话。那种全身被虫子侵蚀,麻麻的滋味,刺痛的要命。 蹲在马路牙子边抽了两根烟,才迟迟拿出手机给她发短信:我有事先走。 过了几天,北京彻底进入夏季,李簌发现连肃成居然开始上学了。 虽然没有背着书包,但是他一天到晚整整齐齐穿着校服,出门回家时间朝五晚九,准的很。 她拨弄着叉烧包,仔细打量着穿了短袖校服的他,学校是所国际学校,校服不是宽宽松松的运动装,而是带有些美式衬衫的味道。 他扣子解开两颗,露出修长的脖子和轮廓明了的锁骨。 “我给你量量身高。”她起身到电视机下的矮橱抽屉里翻卷尺。 连肃成跟着站起来,走到专门量他们两人身高的小区域,白墙上有若干条水笔画出的黑直线,直线侧边是紧跟着的三位数,其中有一条几乎没有变动,那是李簌的。 165、> 166、> 166、> 166、> 他靠在阳台的墙上,闻着她头上还有洗发水的味道,她踮起脚,抬手在他头顶划上一笔。 “好了!”她迫不及待的拉开卷尺,让他拉着下端,自己好看上面的数字。 “一米七八!”她惊呼,一把抱住他,“你好厉害啊!现在就有一米七八了!没准以后会有一米八多呢!” 她家里没有一米八的人,最高的是小舅舅,一米七七。 其实他对身高不甚在意,只要过了中国平均线就算对得起大众了,但是看着她高兴的样子他也不禁欢喜。 “我今天晚上没有晚自习,一起去看电影吗?”他拿出两张电影票,前两天买好的,是一部喜剧片,几位她喜欢的谐星在里面主演。 “今天?!——”她愣住了,“你有没有同学也去看?” “没有。”他回答。 “我,今天晚上和男朋友有约会——,交往两个月的纪念日。” 是啊,不知不觉就两个月了,她和那个男人在一起两个月了,他要怎么办? 周围也有早恋的朋友,自从她跟他说有男朋友后,他就留意了情侣会做什么事情。 手拉手、拥抱、接吻······ 然后是缠绵······· 他们,会不会也是一样?不,不会,一定不会的。 他也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簌簌,你陪我去看电影,好吗?我想要你陪着看电影。”他哀求,眼底一片惊慌。 “拒绝。”李簌翻白眼,“陪你看了几次电影,你都是坐那睡觉,相比之下我的恋爱纪念日更重要。” ······ 她直接拒绝的事情,一向没有再次商量的余地。 “李簌!”他安静的望着她。 “干嘛连名带姓叫我。” “跟我去看电影。”他大胆起来,双手箍住她的脖子,连带着让她栽向无印良品的懒人沙发,整人挂在她身上,“簌簌——” “叫姐姐,每次都要纠正你。”她无奈,揉揉他的左脸,光滑白净,“我和温时订好了餐厅的位子,计划了两三个活动,晚上会很晚回来,你写完作业就早早睡吧,不用等我。” 他没出声,闭住眼睛,紧紧环住她没有赘肉的腰,下巴放在她的头顶。 他舒服的、带着满足的笑容,迎着洒在身上的暖阳,再也听不见声音,再也不想说话。 只想这样一直到永远。 和母亲通电话的时候,她说提到了温时,母亲问了几个不痛不痒的问题后,嘱咐她不要急,慢慢来,合适的人,跑不走的。 “妈,你和爸爸是怎么认识的?”她含着笑问。 “我和你爸啊——”那边在回忆完,三言两语说完:相亲认识的,眼缘到了就结婚了呗。 “你和那小伙子还好吧?”母亲在问。 “好呀,每天中午和晚上都在一起吃饭,早上有空也一起吃,上班的时候他忙他的我忙我的,下班就粘在一起啦!”她觉得有点害羞,“妈,你怎么问起我了?” “我是你妈,不关心你关心谁去?我说的不是你男朋友,是和你合租的哪个,叫连什么来着······我想想,肃成,连肃成,和他合租有闹过矛盾吗?” 她回忆,“没有啊——” 第五章 /290419簌簌最新章节! 当初决定和连肃成合租的一个主要原因就是他年纪小,并且对很多事情都不在意、不上心,几乎什么事都听她的,在租房子上大多都是以她为中心,她睡的房间也是主卧,她的东西没经过她的允许他绝对不会碰,每天早上有准时的早点,晚上回家有香的令人十指大动的夜宵······ 他拒接收下她出的餐费,她没办法,房租交的是整年的,也不能在房租李给他一点补偿,只好看见了自己喜欢的什么好书,好玩的,好吃的给他捎点。 他的亲戚几乎没有人在国内,本来他一家三口也打算搬的,没想到他爸妈工作出大事。 和他相处,她也很避免聊自己家里的事情,免得他听了之后感伤。 一个比自己小三四岁的小孩,还有本地的房子,一直和自己住在一起,她觉得自己像个人贩子似的,实在憋不住,撑着下巴问他为什么不回自己家。 他黝黑的脑袋低下,好一片刻都没抬起来。就在她直在心底懊恼时,变听见他说,不想再回到那个空空荡荡的家里。 喔,自己真是个恶人。 商场里让她去培训的合同下来了。给她几天时间准备,培训九十天,吃住全包,工资照发,另外给不小一笔奖金。但是要求接下来五年内不能辞职,工作方面服从商场安排,否者赔偿培训、商场损失等费用。 她觉得给她的待遇很好,想想自己还年轻,在商场里在工作个五年也能坚持,天天指导、帮助化妆她能行 和家里说明了,父母的意见不大。在温时的陪同下,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拎了一袋好几盒烧烤回家,不见连肃成年在家,拿起手机才想起来他在上晚自习,一看时间还没下课呢。熬到了他放学的时间,她忙打电话,“连肃成,快回家啊,我有事跟你说!” 他听着电话里如清泉般清脆的声音,耳朵一痒,打消和哥们打篮球的念头,拦下一辆出租车,吩咐司机开快点,心里砰砰跳。 旋开门锁,她就站在门口笑盈盈的看着他,他心里一片颤动,高兴不已。 “来来来!”她等他换好鞋子揽过他左手臂,隔着两层布料,似乎还能感觉到她的温度。 就像揽过那个男人一样。他在心底说。 “这是我跟你提过的,商场要培训我的合同!”她扬起手上薄薄一叠白纸,放在暗红色矮茶几上,“看看?” 他拿起来翻动,目光落在白纸黑字上,心思早就不知道飘哪儿去了。她给他看这个,是不是把他当特别信赖的人看?他对自己的感情是属于哪一种的?会不会对她来说自己比那个男人重要? 她开口的下一一句话把他还未产生的洋洋得意打回原形。 “温时陪我签下的,他反反复复的看了几遍,才让我放心签字的!”她还是那副笑盈盈的样子,单手撑在沙发上,斜抱着靠枕。 心里味道已经变了,看见最下面的已签好的名字。像有盆冷水“唰”的下浇在他身上。 原来原来,不是让他帮忙参谋,她,早已处理好了。 他就像一个穿着滑稽演出服的小丑,被人推倒在脏兮兮的地上。 “我有两天的假期,有件事情很抱歉······我不能住在这里了,接下来九十天就搬去海淀区住了,你这三个月还会住在这里吗?不会的话,我就要找房东了。”她问。 他清楚的把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听进耳,再滑入心里。 微微哽住,“住,为什么不住。” 即使这里离他在朝阳的学校车程远的要命,地铁要坐一个多小时,他还是要住在这里。 无非是为了图点什么。他能图些什么呢。 “嗯。”她倒了杯水,喝了几口,“还有就是——我和温时的感情确定下来了,培训完我也不会回来住了······搬去和温时一起······” 话刚说完,就看见他神色不对。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和他合租在一起一年多,他从来没有生过一场病,倒是她,年初感冒了好久。 他死死的盯住她,不吭声。 “嗯?”她伸手把着他的脸颊,试试温度。冰凉冰凉。再是额头,也是凉的。 没事啊。她疑惑的望着他有些锐利的黑眸,皱眉头道,“干嘛了?和朋友闹变扭了?” 闹变扭?闹变扭?和朋友? 他认识的人不少,但朋友廖廖几个,都是些从小玩到大的哥们,像普通亲兄弟一样呆在一起长大,家里出了事,他们的父母积极的撒出关系网,帮他保住了家里的几户房产,酒店等一些股份,还有父母存在国外银行不菲的钻石。 从小他上排满整年的补习班,英语的、法语的、数学的、钢琴的、小提琴的、跆拳道的、茶道的…… 麻木不已。 他不知道追求某种东西是什么。 资料上这样告诉他是为了“不空虚”。 模凌两可。 十多年他都没有享受到追求一样食物是什么样的感知。 餐点有厨师搭配,装束有固定的店员送来,每个月有专门的医生检查身体。 他活的价值似乎与科幻片里面的机器人大为相同。 知道最近,突然知道“追求”的含义——因为喜欢,因为触动了心中的那根弦,因为和你的灵魂契合。 所以会亢奋,会心惊,会想拥有。 “你……准备发展了吗?”他开口,暗淡的。 她把拢起的脚轻蹭贴在沙发边沿,‘嗯’了声。无论是得体的外表,还是时常考虑面面俱到的思维方式,温时都很受 她赞赏。 “……你喜欢他什么?”他问,余光细心的打量她表情的变化。 李簌脸颊有点红。 “是因为是同一个市里的人才相处的吗”他不死心,想问个究竟。 “这个原因占的比重不小。”她说到底是来北漂的,年纪小,幸运是个化妆大能手,加薪加的快,要不然就业压力大,她也不知道能不能承受的住。 “没有想过找一个北京户籍的男朋友吗?”他认真的问。 “没有。”她回答,“我来北京之前想的是只要能在北京活下去就成功了。” 高考之后,她提出要北漂,家里面所有人反对,认为女孩子还是在家边上生活的好。 她一人一腔孤勇,太向往北京的历史古迹和繁华,买了一张火车票收拾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就来到了这里。 一个只有高中文凭的女孩,能够在这人才济济的地方做什么? 她一开始很迷茫,干过几个星期的导购员,整日站着,笑脸迎客,实习期没过就发现真的很不适合自己,主动辞了,一分钱没有。 第二份工作在这家专门买化妆品店里帮人化化妆。 不用主动招呼形形□□的人。 关于婚姻和照顾父母的问题,她也考虑过。 最后,一定是要会哪个小镇上的,父母膝下就她一个小孩。古言就有:父母在,不远游。 等父母上了年纪,她立马就会回家去,老老实实的待在父母身边,照顾他们。 伴侣呢? 目前是希望能和温时一直走下去。 “簌簌”连肃成欲言又止。想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才能,才能得她意。 “我找好搬家公司了,明天上午有师傅来,明天开始我就不住在这里了。”她说,“你年纪才十开头,还是不要一个人住,住回你自己家里面吧,再不行,住校也可以。” 是呵,他整整比她小五岁。 两人又一起坐在沙发上一小会儿。 “住校还能和同学交流的频繁些,要是让我选择,我一定选择住校。”李簌吩咐着,垂下脚,在地板上踏了几下找拖鞋,打了个呵欠,笑着看着他,“我去洗漱,努力学习哦小孩,早点睡,好梦!” 才堪堪十点过几分。 连肃成整个人怂塌在沙发背枕上,脑子里浆成一片。 连肃成想,也许,他要学着放弃。 哦,哪来的放弃,一开始就没有拥有过。 都是他自己在心里面自娱自乐。 不甘心,无论怎么说服自己,还是不甘心。 不甘心自己喜欢的东西属于别人。 他冲到她的卧室门口,猛烈的拍门,“李簌!李簌!” 木门被从里面打开,女孩脸上满满写着不满。 “李簌!你不能和那家伙发生性关系啊!千万不能!”他急急的看着她的脸庞,将她的每一个表情都印在心里,很是细微观察。 “神经病!!”她白了他一眼。欲关门。 “真的,真的。”他阻拦,“真的不行。” 她还是翻白眼,带着怪异看着他。 他自己也知道, 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在澳大利亚墨尔本的姑姑打了几个电话过来,让他过去生活,好有个照应。 他的姑姑比死去的爸爸小两岁,多年前结识了澳大利亚国籍的白人丈夫,因为身体不好的原因,一直没有要小孩。 他游魂般的荡了两个月,不主动和他人说话。姑姑几乎是天天晚上打电话来,催他办好了证件就赶快飞去。 终于还是乘上了飞机,也没有和她告别。 第六章 /290419簌簌最新章节! 澳大利亚已是寒冬。 他披上长长的羽绒服,走下飞机。大风将他的黑短发吹的混乱。 领好行李,走出机场,给白人姑父打电话,“?” 按照指意,他坐了电梯,见到了他小时只见过一面的白人姑父。 “,'ssobig!”他的姑父个子中等,毛发茂盛,带着有球的毛线帽,接过他的行李,道:“home.” “.”他点点头。 平淡的度过了两年高中,身高已长到了一米八,五官原来越硬朗,有过大胆的女孩直接在路上拦住他,坦荡无比的大声喊,“I!bebe!” 也有害羞的女同学双手递上信封。 他没有接受过。 心底是空的。 第三年他往美洲求学,在美位于国东北部的纽约度过了漫长的四年,一个人登上托迪山、一个人和自由女神合照,买下了路边店里最精致的自由女神小复制品。 待在他心底的那个人最喜欢的就是美国的自由女神。 本科快结束时,埋头在电脑红色和绿色条状物前的他突然心口一抽,思念那人的疯狂心境愈来愈控制不住。 顾不得学校里,工作上的一切事物。 近二十个小时之后,他回了国。 时隔六年,他出了首都机场,身上只有一部手机,一个钱包。 按着记忆,报出了那人的工作商场,让出租车司机快点开。 北京的空气还是那么的差,路上还是那么的堵,出租车司机还是那么的健谈,从中国新上任的主席说起,到四川又发生了多少级多少级地震。 快到商场时,他的似乎又感觉没有那么急了,还有些后悔这么莽撞,没有和她打一声招呼就来了。 不知道时隔这么多年她还记得他吗? 记得,一定是记得的。 她一定记得他的,并且会一眼将他认出的。 他肯定道。 迈进开着冷气的商场,笔直往里走,经过几颗观赏树,有一间占了三个店铺位的、专门卖女性护肤品化妆品的店。 他用拳头捶头,没准她今天休假也说不准。 站在店的招牌外两三米处,他观望着店里的一举一动。 心尖上的人也在里面,似乎,似乎她丰盈了些,头发也长及腰部了,一头发质极好的秀发,就像上等的黑绸缎。 她穿着黑色修身连衣裙,成熟婉约,仔细的给顾客化妆,新换的斜刘海乖乖的搭在一侧,在店里明亮的吊灯光下,她的皮肤雪白娇嫩。 连肃成喉结轻颤,想抽烟。 拿出手机看时间。下午三点。 罢了,伸头也是一刀,不伸头还是一刀。 一脚跨进店里,许是个身形俊朗的超越了秀场的男模,许是俊俏的面容超越了世间的所有繁花。 无不有人将目光锁定在他身上。 她似乎感觉到店里的气氛不对,也转过头来。 他气息一紧。 她淡淡的转回头去,颇为职业的给对面的人上妆。 他不知道该作出什么样的表情好。 哑然?尴尬?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双腿,像控制不止自己回来到中国。 悄无声息的,走到她身后一侧,“簌,簌簌。” 她帮顾客打好发际线,望着他,思考了一会儿,双眼露出恍然大悟的样子,亮如明星,又微蹙眉。 片刻,叫出了他的名字,“连肃成!” 他笑了。 店里不忙,她向同事打了个招呼,拉着他的袖子,“连肃成,我请你和咖啡啊!聊聊这几年你去哪儿了!” 他喜滋滋的跟上。 咖啡厅在商场七楼,她点了一杯黑咖啡,和一份冰淇淋,他也跟着点了一份一样的。 “说吧,你这几年去哪了?一点消息都没有?”她双手搁在乳白色餐桌上,手指长,指甲粉嫩。 “求学啊——”他扯开笑,有点局促不安,“你不是说人要对学习孜孜不倦吗?” 服务生把咖啡端来,分别放在他们面前,李簌搅动杯子,问,“快高考了吧?” “没,你走了之后去我去了澳洲读书,两年高中毕业之后申请了纽约大学,今年本科毕业。”他轻声道。 似乎,在她面前,他总是有些小心谨慎,斟酌用词和语调。 她意味深长的‘哦’了声,“很厉害啊!记得见到你时才十三岁吧?才六年的时间,十九岁,就大学毕业了呀。” 她钦佩的看着他。 惹得他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满足感,这样的满足感,超越了导师对他成绩的绝对肯定,胜过辩论赛中胜利后教授对他的赞赏,凌驾过任何。 “时间过得真快。”李簌喝了一口咖啡,“我都二十四岁了,哈哈。” “你,过得怎么样?”连肃成问。 “我?”她挑眉,耸肩,“我呀,还不是和以前一样啊,以前是和你这个小孩住在一起,现在,也还是咯。” 什么意思。连肃成有点懵了。 “我有个女儿,四岁,没有你当时好带着啊!”她笑容灿烂,他从来没有见到过她这样的笑容。无比的灿烂,不参合一点杂质。 他心里简直在电闪雷鸣,她结婚了!?甚至是生了那人的孩子! 一时间两人聊天中断。 等到咖啡全部见底的时候,连肃成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怎么,想到这么早就结婚?” “结婚——”她垂下眼皮,“嗯,合适就在一起了。” 理由和多年前相同。 “他也还在商场里工作吗?”他问。 “没。” 李簌不想和他继续这个话题,“你呢,工作有着落了吗?回国发展?” 他点头,“在美国和朋友合伙开了个小公司,马上回国发展。” “真不错,年少有成。” 虽然是四岁孩子的母亲,她脸上没有一丝长皱纹,甚至连黑眼圈都很浅,皮肤娇嫩,他马上错开眼睛。 看来,哪个人对她很好。 起码,她越来越好了。 等等,为什么她十指关节上都是空空荡荡的?!戒指呢? “温时居然没钱给你买戒指!!?”他低吼,审视她,眼底尽是不可置信。 “……你忘了我是什么职业吗?化妆师,手上带着戒指不好工作。”她眨眨眼睛,“你激动什么?” “没……没什么。”他用指甲刮刮咖啡杯的杯沿,“你现在住在哪里?” “海淀。” “真的吗你什么时候下班?我也打算长住海淀!” “现在就算是下班了,和你聊完就回家烧饭啊。”她舀了勺冰淇淋,甜甜的,很是柔滑,入口即溶。 他点点头,忙不迭的问,“孩子呢?上幼儿园了吗?” “没——”她皱眉,“各种原因,不说了。” 出了商场的旋转门,他走到马路边打> “你干嘛呢!”李簌拉过他手臂。 看他一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走地铁啊,地铁站在这边。” 他很受用她对他的一点点接触。 即使知道她结婚了。 在忙碌与学业、工作之余,他会借阅一些小说来打发时间,自己是很厌恶介入情侣感情之间的,这有点让他不齿。 等事情真正发生到自己自己身上时,原本可以调节的感情,却难以控制了起来。 地铁,他已经不记得在国内乘地铁的感受了。 地铁是拥挤的,他不太喜欢和别人接触。 但是有她在身边,一切都是那么的没好。 地铁里面有玩手机的少年、看着时尚周刊的女人,还有思考着的男人。 还有一对手掌互握的老人,头发花白,早已进入耄耋之年。 李簌住的小区离地铁站很近,拐个弯,绕过一个修剪过的草铺就到了。 “诶,连肃成,你不会又是要跟着我回家吧?”她‘扑哧’一笑,眉飞色舞。 “你还收留我吗?”连肃成问。 “你个海龟还要我收留啊!太高看我了吧!”她摆摆手,不可置否,“各回各家咯!有空手机联系!” 一阵暖风吹过,夹在她耳朵后侧的头发搭在脸间,有种懒散的味道。 “是啊,要不然,你就继续收留我吧?簌簌?”连肃成期待的看着她,目光和心境,都与六年前不同。 “开玩笑啦!——我走了!你路上小心!” 她歪歪脑袋,退后几步,转头。 他留恋的看着她的背影,心底一片落寞。 正想跟上去,口袋的手机嗡嗡直响,号码是美国那边教授的,“to?!'ta!!” “,no,Idon'tgometodo。” “什么?为什么?你还好吗?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我很好,教授你记得你第一次见到我对我说了什么吗?” 格林教授第一次见到他,是通过系老师介绍的,格林教授说,“每个人之所以不同,是因为每个人有不同的灵魂,你和别人在某些思考大多不在同一个频率上,是因为你丢了你的灵魂。” “教授,我现在要去找回我的灵魂。” 他盯着李簌走远的方向,小跑追上去,“没有人会愿意丢失他自己的灵魂。” 挂断电话,他无声跟在李簌后面七八米的位置上,看见她走进了一家托教中心,过了两三分钟,出来,身边多了一个牵着她手的小女孩,梳着蘑菇头,穿着长袖连衣裙,扬着小脑袋一直和她说话。 李簌另一只手挽着一个粉色的双肩背包,上面还印有迪斯尼里面白雪公主的照片。 那是她的女儿? 他心猛地一抽,很疼,特别疼,从来没有这么疼过。 全身都在颤抖,冷冷的。 第七章 /290419簌簌最新章节! “在学校有没有仔细听老师上课啊?”李簌扯扯温玲的手。 “有的,妈妈。” “嗯,很乖,今天中午吃了什么菜啊?晚上想吃点什么?” “今天厨房里的阿姨做了红烧肉,很不好吃!”她嘟起嘴吧,鼓起脸,一副不开心。 “啊?为什么呀?”李簌问,“你昨天都夸厨房阿姨做得菜特别香呢! “那是她昨天有红烧肉!······她今天也是烧红烧肉!昨天的肥肉多,特别好吃!今天全是瘦肉!塞牙!叫我怎么吃嘛!”她瘪下嘴巴,“妈妈我好伤心,像夏初找不到她的男朋友一样伤心。” 李簌头疼。 夏初是最近很火的一部电视剧女主角,最近一集演的是女主角和男朋友在野外露营,走散了。 现在的言情电视剧占领了百分之九十的大荧幕,连四岁的小孩都跟着一起看。 “玲玲,妈妈怎么教你的啊?不是说好了你十岁之前只能看少儿频道吗?” “啊,忘记了!” “······” 两室一厅,带一个小阳台,阳台的角落里养了两盆仙人掌。 “妈妈,今天老师教了我们爸爸妈妈的英文——”温玲两手拽拽睡裙,看着李簌晒洗好的衣服。 “是吗,念给妈妈听听。”李簌拿过挂在衣帽架上的衣架。 “妈妈妈妈r,爸爸爸爸r!” “girl,说的很标准!” “妈妈也死是什么?” “外、一、诶死,yes,是英文里面‘是的’‘正确的’的意思。”李簌解释道。 “妈妈,老师问我们知不知道爸爸妈妈是做工作的。” 李簌一顿,“玲玲······” “妈妈,为什么我爸爸还不回来?!” 李簌沉默,心里乱如麻,不知道该编什么借口。 “妈妈你总是说爸爸在出差,都着么久了,爸爸着怎么还是在出差?” “你爸爸很辛苦,要不然我们怎么能住在这么好的房子里呢?”李簌停下手做的事情,蹲下身,尽量和温玲视线同排,“我们要体谅爸爸,知道吗?” 她看连玲不吭声,继续游说,“玲玲,你有这么多漂亮的裙子,都是爸爸给你买的,他可喜欢你了,你看昨天收到的限量版芭比,也是爸爸在香港给你寄来的,知道吗?乖。” “妈妈······” “乖,等到过年,你爸爸就回来啦,会带着你最喜欢的巧克力和饼干回来,还有更多的芭比娃娃,好吗?” 温玲的眼睛和温时一模一样,很是勾人,李簌摸摸她的头,“去睡觉吧,妈妈把着几件衣服晒好,就给你讲《阿里巴巴和十四大盗》的故事。” 温玲诺诺的答应声,抓抓耳朵,站起身,脚步不稳的走回房间里。 李簌磨蹭了一会,从上衣口袋拿出手机,解锁后打开相片一栏,里有个隐私的相薄,里面保存下来的,全是有关于温时。 有他们在□□广场的合影,也有在鼓浪岛一起奔向大海的照片。 不过遗憾的是,她在当时,感觉不到爱情的存在,温时给她的感觉,就像是朋友,并非是恋人。 最后一张,是温玲两眼红通通,哭后的照片。 她看的揪心,按下home键,擦了擦湿润的手,理了理情绪,走回卧室。 在商场,她的化妆师的领头人,专门上白班,平时主要做一些指导,也忙。 无暇照看温玲,就把她寄在小区对面一家开了有些年头的托教中心里,早上八点钟把她送去,晚上六点又接回家,里面很多还未上小学的孩子。 温玲捯饬着书包的带子,和李簌再见。 “李簌!——” 这声音无疑是连肃成,他敞开穿着黑色和金色相拼的棒球服,疾步走来。 温玲见状没急着进门,返回李簌身边,习惯性的歪着脑袋,看着连肃成。 李簌推推她,“玲玲,进去?” 温玲摇摇头,眼睛瞪着连肃成,一动不动。 “簌簌。”连肃成看了看把头靠在李簌腿边的问玲,“你好啊,小朋友。” “你是谁?”温玲问。 “我是你妈妈的朋友。”也只能这样回答了。连肃成摸摸鼻子,看着温玲一副失望的样子,赶紧添了句昨晚在网上看到哄小孩的妙招,“叔叔给你糖果吃,你肯定会喜欢。” 是一个彩色牛皮纸装着的独立硬糖。 温玲更失望了,“谢谢叔叔,这个糖果去年爸爸就给我买过了。” 连肃成无力感更强了。 把温玲打发回教室,李簌和连肃成边走边聊,“你怎么来这边了?” “买些生活用品。”连肃成跟着李簌,“我也去朝阳,一起吧。” 路边有送海鲜的小车经过,一股浓浓的腥味飘来,连肃成被熏得一阵眩晕,还是不忘说出想问的话,“温时,温时不来送小家伙吗?” 李簌放慢步子,“连肃成,别在我女儿面前提她爸爸。” “抱歉。” 她和温时的感情不好吗? 马路两边的银杏飒爽英姿,波澜壮阔,像一片巨大的金色屏障,保护着大地。 “你去我待的商场买吗?”李簌问道。 “你怎么知道?!” “你的小心思我怎么会不知道,以前你买东西老是跑到我上班地方去买,每次都是让人家前台帮叫人送货上门,一副大佬气势,哈哈,你现在比你当年更有型了,前台的工作人员没有换,不知道认不认得出你来。”李簌回忆道。 当年啊。 那段时间他不喜欢出门,偏爱淘宝,可是她工作忙,一天见面的时间不过短短几分钟,他为了多多创造看她的机会,什么法子都用上了。 “而且我记得你特别喜欢我那店对面卖瓷器的,每次都看的特别仔细。” 有些事情只是做事的人自己知道,旁人一无所知。 连肃成的笑容清澈温暖,牙又白又齐,“是啊。” 当年他无心完成初中的学业,对她的依赖性特别强,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和她在一起,又生怕她会讨厌他。 她的一瞥一笑,都会触动他心中的每一根弦。 有一次是六一,她突然想坐欢乐谷的爪哇机,头天晚上谄媚的溜到他身边,拉着他央求他陪她去玩。 他怎么能不陪她?只要她开口,他就会做到。 她是第一次去游乐园,欢脱的不得了,整天说他是小孩子,其实她自己更像小孩子。一人一杯冰镇的芒果汁,她的吸管上还特地的摆了个蜡笔小新模型。 玩完了她心心念念的过山车、大荡船、飞行塔、吃惊房屋,她带着他去坐碰碰车。 “不坐!”他才不会去和一伙小孩子一起撞来撞去呢! “唉呀去嘛去嘛,你看那边也有个十岁的小男孩啊!” 拜托,他是十四岁,那小男孩顶多八岁。 没办法,最后还是他臭着张脸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看着她在一堆平均年龄□□岁的小孩子里面‘激流勇进’,撞的好不热乎。 那也是他实际意义上第一次去游乐园。 不久之后,她就和温时在一起了。 温时,为什么她不让他提起他? 分开了吗? “喂?王老师?”李簌接起电话,面如金纸,对着连肃成打了个手势,往回赶,“王老师你帮我好好哄哄温玲。我马上就到!” “怎么了?”连肃成追上前,“出什么事了?” “温玲和她同学打架了!” 跑回到托教中心,在门口就听见了温玲的哭啼声,李簌大步进去,抱住温玲,查看伤口。 “温玲妈妈,出租车在门口,先上车吧。”年轻的老师吓坏了,声音紧张的对李簌说。 李簌一边哄着温玲,一边想抱着她往外走,心里着急,伤口在前额上,一时间忘了应该用怎么样的姿势抱起她。 “我来吧。”连肃成走上跟前,把她的书包脱下来,挂在肩上,横抱起温玲。 李簌跟在连肃成后面,忐忑不安。 连肃成坐上后排,“师傅,去最近的医院。” 李簌还在车外纠结到底是坐副驾驶位置还是坐后排,坐后排怕会挤着温玲,坐前排她又不放心。 “愣在那儿干嘛呢?”连肃成叫住她,下巴扬扬后坐。 她才上座。 “哟,这是怎么了?”司机看着阵势,“小孩怎么了摔着了?” 李簌不愿意解释,一个劲的说是。 “你们年轻夫妻啊,对小孩子就是要看牢,一不留神,孩子就伤着了,现在可难受了是吧?”司机加大码数,上了高架桥,“前面有家儿童医院,我把你们往那送。” 温玲的伤口伤在发际线上,少许玻璃碎块□□了皮肤、头皮里,有些触目惊心,李簌受不了,眼泪涌了出来。 “别哭,簌簌。”连肃成抱着温玲挪动到舒适的姿势上,“别哭,有纸巾吗?给温玲擦擦。” 李簌翻捯着单肩包,打开小包的纸手帕,轻柔的帮温玲抹去眼泪,视线触及她额前的伤口,又是一阵心惊。 车程不长,司机直接把车开进了医院的停车场。 李簌一下车就张望着安全出口在哪里。 “李簌,这边电梯。”连肃成无奈的看着她,率先按下楼层。 “连肃成,怎么找医生啊?!”李簌急的鼻子发酸,眼泪又要落下来了。 “你别哭,别哭,跟着我来。”连肃成安慰了几句,带她进了门诊大厅,“你等会挂一个外科,现在人少,马上就好。” 还人少啊?前面五个人呢! 拿到了病历卡和一本薄本子,李簌跟着连肃成继续乘电梯到五楼找医生处理伤口。 女医生大约三十来岁,她在连肃成后面小声低声细语,“会不会太年轻了啊?有没有经验啊?” 连肃成没有多于的手拍拍她的肩膀暗示她安心,只能开口,“没事,你放心。” 医生招来一名护士,让她把他们带进一个小房间里,小护士端详连肃成一两秒,才从桌子上提起要用的碘酒盒。 第八章 /290419簌簌最新章节! 连肃成抱着哭累了的温玲,坐在靠背椅上,等着小护士清理伤口。 小护士用两根棉签蘸了些双氧水,在温玲左侧额前擦拭,虽然护士很用力的在伤口上吹气,温玲还是被双氧水刺激的又开始嚎啕大哭。 李簌知道这不可避免,也只能束手站在连肃成身后细细观察。 镊子取出小块的玻璃渣渣后,小护士涂上碘伏消毒,“如果不放心的话,最好去拍个片子。” “拍······什么片子?”李簌不知所措。 T。”连肃成扶额。 “诶?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啊?”李簌新奇的弯些腰,瞅着他,“真长见识。” “都是常识。”连肃成道。 小护士把纱布块覆盖在伤口处,托教中心的老师打来电话,“温玲妈妈,于姚的家长赶来了,你们在附近的星巴克聊聊吗?我让他们在那里等你们。” “嗯,好,我最多一个小时就能到。”李簌看着护士贴好纸胶带,漫不经心的回话。 温玲拽着连肃成的衣服,不肯自己在地上走路,连肃成帮她把皱了的衣服扯平,换了一只手把她抱起。 “隔一天换一次药吧。”护士对着连肃成道,露出柔媚的神态,“按时带孩子来医院哦。” 连肃成点头,并列站在李簌身边,“明天,我们一起来吗?” 李簌纳闷,“明天我自己带她去小区内的诊所就好了。” “……” “你明天不要上班吗?”连肃成抱紧温玲,走出医生的办公室,“我不上班,可以帮你忙。” “不用,谢谢了。”李簌双手从他怀里接过温玲,“玲宝宝妈妈带你回家啊。” “给我个理由?”连肃成皱眉,“不放心?” “没不放心你,我想让她这几天都带在我身边。” “妈妈。”温玲揉揉眼角,“妈妈,你陪我。” 李簌耸肩,“她很依赖我。” 连肃成想了想,“那我陪你去和那个男孩子的父母见面吧?” “行。”李簌点头,问温玲,“玲玲,可以告诉妈妈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温玲一副拒绝回答的模样,把脸蒙在李簌胸口,不抬起。 只好质问另一个小孩了。 星巴克离儿童医院有三四个地铁站的距离,李簌穿着高跟鞋,走路困难,最后温玲还是交给了连肃成抱着。 星巴克里空调温度适当,里面温馨,灯光明亮托教中心的王老师和一位身着正装年轻男人坐在很显眼的位置上,未点单。 “王老师,你好。”李簌抚了抚裙摆,坐下。 “这是于先生,这是李小姐,这位是——?”王老师做着介绍,叫不出连肃成的名字。 “我是······”“他是我弟弟姓连。”李簌抢答到。 连肃成神色暗淡,缄口不言。 “小朋友没来吗?”李簌食指轻敲桌面。 “先点咖啡吧,先点咖啡。”王老师拿过咖啡单,首先递给李簌,“温玲妈妈你先点。” “一杯黑咖啡吧。”李簌接过,直接推向连肃成,“再一杯白开水。” “我不用。” 连肃成逗着温玲,没正眼看李簌。 “好的。”王老师再点了两杯拿铁,把单子还给服务员。 “于先生,我们来商量以下这事怎么解决吧。”李簌直奔主题,“你家小孩用玻璃杯砸我女儿是什么意思?” “呃,我问过孩子了,因为······你女儿回避一下吧?”他开口,音调很稳。 李簌虽然有些烦躁,还是让连肃成帮忙带着温玲上二楼的儿童区待一待。 待一大一小走远,于姚的爸爸开口,“是这样的,我问过于姚了,说起来惭愧,我也是一个人抚养于姚,他心里有些对他妈妈的好奇——” 总得来说就是于姚每天看着温玲是由妈妈每日按时接送,心里愤怒。 李簌听得头皮发麻,“于先生你家有遗传暴躁基因吧?为什么我也是单亲家长,我女儿就受你儿子的欺负?小孩子是很多事情都不懂,你教过他没?” “当然,他知道他妈妈为什么不要他了。” “······”什么奇葩? “你直接告诉他,他的妈妈抛弃他了?”李簌拿起调羹搅拌咖啡,缓慢的斟酌,“你懂得什么叫作‘善意的谎言’吗?” “这件事我很抱歉,我会赔付所有的医疗费,李小姐你把你的手机号给我吧。” 当然是你赔。李簌在心里嘀咕。 “我是于言彬。”他从桌上的公文包小拉链中取出一张名片,“有事请联系。” “一定会联系。”李簌接过,看了眼。 主播?!经济频道的主播?! 难怪声音这么字正腔圆,一股正派。 “另外,我想见见于姚小朋友。”虽然感叹于他的身份,但是在着走路都能撞上官爷的大北京,也没什么好有太大惊讶的。 “也好,他也在楼上,估计两小朋友玩起来了。”于言彬指了指楼上。 靠。 李簌拿起包就往楼梯口跑,跑到一半就看到连肃成抱着红眼睛的温玲下楼,温玲看见李簌像看见了救世主,几声‘妈妈’喊得天地皆动。藕臂不停的向前摇摆。眼泪扑哧扑哧的往下掉,就像她身后又怪兽似得。 哦,没错,那个小男孩对她来说就是怪兽般的存在。 “妈妈妈妈!!”温玲猛地往李簌身上扑,鼻涕眼泪给李簌的衬衫来了个大洗礼。 “连肃成那个小男孩呢?”李簌向楼上望了望,问到。 “在玩积木。”连肃成无奈到。 “于先生,把你孩子抱下来吧!”李簌对于言彬说。 小男孩看起来也没有多结实,怎么性格这么凶残? 李簌望着没有一丝悔意、胆怯的于姚,“你——知道我是谁吗?” “温玲的妈妈。”于姚答。 “你知道你做错了吗?”李簌打量着小男孩,长得和他爸爸简直是一个模子李刻出来的。 “我没错。” “于姚。”于言彬沉沉的喊了声,“怎么说话的?” “我不喜欢她!为什么她有妈妈每天接送!我却没有!” 于姚往沙发椅上一倒,眼神里面满是不甘心和嫉妒。 对,很浓郁的嫉妒。 李簌一心惊,心里一片糨糊。 温玲着小丫头看有自己妈妈的边上,什么也不怕了,朝着于姚就吼,“你不是有爸爸吗!我没有!没有!” 全然变成小孩子的检讨会······ 李簌一阵扶额,“算了,就这样吧,十二点多了,我们先去吃饭,这事儿以后再说。” “妈妈妈妈,你让爸爸回来!我不要花裙子了,不要好吃的零食了,你让爸爸回来!” 温玲发牢骚,贴在李簌脸边,重复这一句话。 “你爸电话打不通,妈妈也没办法。” 李簌的头发扎得有些松,两侧有头发散落,连肃成在左边看的心里直痒,右手特别想帮她把头发别上去,又不想让她有隔阂感。 耐下性子听她们母女俩聊。 “妈妈我不要不会来的爸爸了,妈妈你给我换一个爸爸吧!”温玲道。 李簌哭笑不得,“爸爸怎么能换?” “可是人家真的不像要那个爸爸了,妈妈妈妈你给我换一个吧。”温玲勾勾指头。 李簌没有多说,任由温玲一句接一句的‘劝说’自己。 温玲有睡午觉的习惯,上午发生了受伤的事情,她睡得更沉。 李簌把她放在床上,盖好薄毯,微微带上房门,斜着头看向连肃成,“好奇吗,我和温时。” 连肃成手托着纸杯,想了想,点点头。 “我在机构培训玩没多久,就想和温时说分手的,因为我觉得对他没有爱情的成分在里面,更多的是对老乡的亲切,和对长相姣好男人的喜爱。”李簌伸手抱了个打抱枕。 “然后事情就复杂了,你坐着啊,那么高我都看不到你肩膀。”李簌交叠着腿坐在沙发上,用眼神丈量连肃成,“家有吾弟初长成啊,一米八肯定过了。” “嗯”连肃成闷闷发出鼻音。 “然后啊,温时家里就出事了。”李簌回忆,“温时的哥哥是个警察,在出警的过程中受伤,回家休养,温时回去探望——” 李簌说不下去了。 房子内一片沉默。 “温时,就再也没有,没有回来了。” 连肃成还正在疑惑为什么温时不会来了,李簌就道出了原因。 “温时一家六口人,就去世了五人。” 印□□的败类分子团伙在温时的哥哥带领下捣毁,温时的哥哥腰部受伤,回家静养。谁知团伙中有漏网之鱼,在温时回家当天的晚上倒油放火,一栋小平房一小时内所有的家具化为灰烬,直到第四天,她得到消息,赶回星子县的那一天,还有浓重的、呛人的烟熏味。 “尸体都没有。” 李簌说。 “温家没什么亲戚,温玲晚上刚好在邻居家玩——温玲是温时哥哥的女儿。” 第九章 /290419簌簌最新章节! 连肃成没有想到是这样。 不过,还好,他的簌簌是完好的,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温时的侄女,过继给你了吗?”连肃成问。 “嗯,我带了三年。”李簌从冰箱里拿了两瓶酸奶,“总得来说只带了一年多些,之前都是警察局的阿姨们帮忙照看,后来我工作稳定下来了,就把她接到北京。” “伯父伯母知道吗?” 有哪个父母会乐意自己女儿养陌生男人的女儿? “知道,他们知道,不同意我帮忙养着,但温玲那么小,户口都是刚上好的,我能看着她进入孤儿院吗?” 李簌撕开酸奶的盖子,“我不能啊,况且是温时的侄女,也就是我的侄女。” 连肃成脸上平滑,眼睛较之小时候的明亮,多了几分深邃,在太阳光照耀下看,更吸引人。他不想多谈论温时的信息,知道了她心里没有喜欢的人、没有受委屈。 其他的,都无所谓。 “你这几年过的很好啊,你打算继续读研还是找工作?”李簌问。 连肃成摇头,“没有读研的打算。” 他不太喜欢面对书本,能够很顺利的从高中、大学毕业,完全不是因为他对于学习的热爱,对于红红绿绿小点点的喜爱。 完全是为了用那些,来抵制自己对她的想念。 以为断绝和她的往来就可以吸引她的注目,或是‘惩罚’她再也见不到自己。 太幼稚了。 连肃成想起自己当年上飞机的想法,羞愧的耳朵发红。 其实自己在她心里,影响并没有多大呢。 李簌接到于言彬的电话时,正在新华书店买书,三两本儿童故事,三两本美妆秘籍。于言彬电话进来的时候,刚好轮到她结账。 “一共一百九十八。”收银员速度极快的把五本书装好,等着李簌付款。 “什么事?”李簌打开短款皮夹,抽出□□,递给收银员。 “有空带着你家女儿出来吃个饭吗?” 于言彬那边的环境显然比她这边安静多了,居然隐隐还可以听见一些回音。 “吃饭?”李簌重复。 “嗯,有空吗?晚上昆仑饭店。”于言彬声如洪钟,“晚上七点。” 温玲的伤口好的差不多了,于言彬在期间打了多次电话来询问病情,负责的不得了,亲切感爆棚,李簌和他聊天大多是悔恨随意的。 “OK啊,没问题。”李簌输入□□密码,“晚上我到了再给你打电话吧。” “你在忙吗?” “没,在书店。”李簌用肩膀耳朵夹住手机,双手整理钱夹。 “哪里的书店?不会是在长安街这边吧?”他爽朗的一笑。 “没呢,就我家附近着边这家。” “好吧,本打算约你和下午茶的。” “下午茶不用了,晚上多来几只母螃蟹就好了!” 她一贯喜欢吃螃蟹,还必须是母螃蟹,蟹黄色彩鲜艳,而公螃蟹却没有蟹黄,白色的稠状物口感没蟹黄鲜美。 一开始,她反感于言彬的来电和他儿子在托教中心里对温玲突然的百般顺从。 实在是于言彬的态度无可挑剔,嗓音更是百里挑一,听一听,就有些陷进去了,不过也好,多一个朋友,以后还可以互相帮一帮忙。 “妈妈,我们要去哪里呀?”温玲双手抬起,让李簌帮她换下家居服。 “去外面吃饭啊。” 李簌不太喜欢在家里自己烧饭,温玲没来北京之前,李簌都直接在外面的小餐馆里随便点份盖浇饭之类的填饱肚子。 温玲一来,吃的东西都要讲究一些,小餐馆是不能带她去的,不干净。她就学着在家里开火。好在也就是晚上一餐需要自己动手。 “妈妈,其实我知道,我知道我们今天晚上要在外面吃饭。”温玲笑嘻嘻的,两个小梨涡十分分明。 “嗯?你怎么知道的?” “是于姚告诉我的,哈哈!他说今天于叔叔邀请我们在饭店里吃饭!”温玲兴奋的手舞足蹈。 “你乖些,别动,妈妈都不好帮你穿衣服了!”李簌把持住温玲跳动的双腿,“乖些啊,要不然我们就迟到了,好吃的东西就都被于姚和你于叔叔吃完啦!” “妈妈我不动了你快一点帮我穿吧。”这下老实了。 于姚和他爸爸穿着亲子装坐在包厢里面,是一个长方桌,里面还有一名服务员。 于姚早没了一开始对她的敌意,他笑颜逐开,“阿姨好。” 虽然不是被小孩子第一次叫作‘阿姨’,二十三岁的李簌还是不适应,“嗨,姚姚,饿不饿?” “不饿。” “坐下点菜吧。”于言彬双手交叠。 “我点起菜来可不客气,你要小心了!”李簌拿起铅笔,眼睛像扫描仪一样,‘刷刷刷’的在菜单上流连。 “妈妈,我要吃冰淇淋。”温玲凑上来,在菜单上找冰淇淋的字样。 “那你们两个小朋友一人一小份哈根达斯……”李簌在草莓味上面打了个勾,“姚姚,你喜欢什么味道的?” “!” 李簌听得懂,是香草,“于言彬啊于言彬,我家孩子就输在了起跑线上了啊,哪里像你家于姚一样,英语单词朗朗上口,大主播就是大主播啊。” “夸奖过头了!这家伙就贪吃,恰恰会说这一个单词。”于言彬道。 虽是这么说,于姚肯定在学习方面比温玲高一个层次,接触新形式的东西比温玲多很多。 四个人吃饭,有两个小孩字,李簌点的菜味道都偏于清淡。 豆腐花啊、蔬菜馒头、山药排骨、凉拌海蛰之类的。 然后……必不可少的大闸蟹。 饭毕,将近九点。 于言彬提出开车送李簌温玲回家,李簌看着温玲两眼朦胧,昏昏欲睡的模样,点点头。 海淀区离丰台的距离长,乘地铁起码一小时,没准地铁上还没有位置,她可就惨了,要抱着进入梦乡的温玲那么久—— 于言彬先去停车场取车,李簌带着于姚和温玲站在酒店大门口等。 于言彬的座驾是一辆两箱黑色的宝马,李簌抱着温玲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于姚独自乘坐在后排玩手机。 “小姑娘对她爸爸不在身边的意见大吗?” 见温玲睡着了,于姚也没心思搭理大人说话,于言彬问。 “大啊,怎么能不大,你家儿子对他妈妈的想法也很多啊。”声如细丝,怕吵着了温玲。 “她爸爸常来陪她吗?我前妻——都没有一点想看看姚姚。” “……她想爸爸来也没有用啊。”李簌不知道该怎么说,因为她都没有见过温玲的爸爸啊。 第十章 /290419簌簌最新章节! “不过怎么说,小孩子都是上天送给我们最好的礼物。”李簌看着繁华的长安街,华灯绽放,挡住黑暗的夜色。 于言彬把空凋温度调低,“她几岁了?” “四周岁,叫五岁。” “你可真年轻,怎么这么早就想到生孩子了?”于言彬惊讶,“在我的认知里,生活在一线城市的女孩最少都要等到三十岁才会有时间照顾宝宝。” “你呢?”李簌不答,扭头反问他,“三十出头就有六岁大的儿子。” “三十出头?今年三十六了。” 那真的老了,看不出来。 许是长期要出现在大众眼中,于言彬的皮肤保养得当,光滑,简直是肌肉雨雪,正常无比露额头的短发,一双无比正经的眼睛——也是,都是主播的人了,脸还能差到哪里去。 “欸?”李簌诧异,“于言彬,你是不是属蛇啊?今年三十五周岁?” “是啊,怎么了?” “我也属蛇,你整整比我大了一轮。”李簌犯职业病,不可置信他皮肤的保养,把头凑过去,很近的距离,认真的观察,还真没有一颗痘痘一块斑,连痘印都没有,眉毛浓密,眉峰自然,“今天录制节目了吗?” “录了一天。”于言彬无奈,“上了妆。” 李簌惊叹,“央视的化妆师就是不一样,我就画不出这么细致的妆容。” “你也是化妆师吗?”于言彬挑眉。 “对啊,小店里面的化妆师。”李簌俏皮的叩叩叩笑,“目标是给你们这些有为人士当个化妆搭手。” “需要我帮你介绍个师父吗?”车内灯没有打开,车里幽暗,只能衬着外面景观灯朦朦胧胧看清楚对方的表情。 他很热诚。 “谢谢。”李簌不会当真,“我还是自己琢磨几年吧。” “好吧。”于言彬也不多说其它的,问了几个关于温玲的问题,车内就冷场了。 车型是小越野,李簌下车的时候没办法抱着睡靠在自己胸前的温玲下车。 于言彬显然是细心的人,主动下车,绕道右侧,“我来吧,我先抱着她,你在出来。” 只能这样了。 于言彬俯身,双手捧过酣睡的温玲再后退一步,过程行云流水。 “谢谢。”李簌接回温玲。与把脑袋瞅出窗外来的于姚说再见。 车子停在楼梯口,李簌上了两个台阶,发觉后面人没有上车的动静,回头。 “快上楼。”于言彬言笑自如,做了一个驱赶的姿势。 李簌心一暖,点了点头,一节楼梯一节楼梯的踩上去。 快倒年中了,各大商家都在为了销量绞尽脑汁,李簌所在的商场活动五花八门,大boss估计是处女座,要求无奇不有,李簌身为化妆部门造型部的小头头,忙的昏天暗地。 化妆师并不轻快,不但要了解出席场合的特点、结合环境,还要了解各种产品的质地。 李簌别的不强,对于各大彩妆品的质地浓稠度用了会不会干等等信手拈来。 大boss大方,用的化妆品全部都是比较出名的牌子。 “这款太厚重了,着色方面太饱和了,开场舞用用就好了,我给你找找另一种唇釉。” 李簌纠正同事,蹲在地上,从黑色专用的口红箱里挑出两管娇兰的329,“试试,多抹几次。” 娇兰329很轻薄,要多次涂抹才能显色,对付这场名族舞······搓搓有余。 “这眼影不够用啊。”李簌捏起一1g的眼影,开玩笑道,“这是谁家赞助的小样啊。” “我记得nars有很多,待会你们都用nars。” n银紫色,‘s'形化上去,越调越高,适合到爆。 日常就算了。 地上的纸箱子摆放的活脱脱一个小仓库。 所以说她们的大boss绝对是全宇宙最讲究最大方的> 李簌只对怎么样让妆容更适合、贴近她心里幻想出的模样感兴趣,看到密密麻麻的发饰就头疼,偏偏造型组的小周见尤其亲切,隔了两张长桌就向她喊,“李组长!李组长!” “······” 李簌没法,走过去,“什么事?” “组长,你帮我看看我适合哪种?”周迎欢摇晃着一只雅思兰黛和一管香奈儿。 李簌长吁口气,还好不是找她欣赏假发的。 一只是香奈儿细管214号,一管是雅诗兰黛倾慕唇釉250号,两只口红色的色系相像,属于偏水红的枣红色,厚涂不失性感,抿掉少许之后不失元气。都不是灼灼逼人的色调,一点也不老气。 香奈儿214比雅诗兰黛水润,但是水润的缺点就是持久度不强,不比雅诗兰黛这只显色度强。 雅诗兰黛250这只,唇红齿白,说的大概就是这种。 周迎欢是懒癌患者,并且已经到了晚期要上天的那种,李簌毫不犹豫的选了雅诗兰黛。 “最喜欢你了簌簌姐!”周迎欢抛了了飞吻,眉飞色舞的在化妆镜前上妆。 李簌见现在没她什么事,打开手机刷美妆视频。 pony,是她最喜欢的美妆大神之一。 pony拥有一双让人变美的整容手,视频解说到位,她常看她的优酷。 李簌性格不强烈,从来不给自己化浓妆,给别人上起浓妆毫不手软,有心疼皮肤的舞者心里在滴血,“姐、姐,亲点上,亲点上!” 其实不是亲点上,是不要再化了吧。 李簌咧开嘴笑了会儿,“不行啊,上少了的话台上就你一个脸上素颜,我工作怎么办呐?” 舞者觉得生无可恋。 拿人钱财,替人办事。 真正化起妆来,李簌颇为拼命,有些妆容姚好几个小时才能完成,所有化妆师都会在途中停断,上上卫生间,玩一玩其他的。 只有李簌,几乎把每一个化妆品下的人,当作大牌明星对待。 演出圆满结束之后有庆功宴。 以前还会烦躁这种不能推掉的饭局要把温玲放哪儿,现在有个对她来说近乎是无业游民的连肃成,不用多思考,直截了当翻出通讯录,“晚上没事吧?” “没。”连肃成喘着粗气,声调婉转了七八个弯。 李簌惊恐道,“你在干嘛?” “健身呢。” “哦。”李簌脑海中展现出他宽阔的肩膀,“你晚上没事······就帮我去接温玲吧,我有个小聚会,晚点到你家接她。” “好。”连肃成每次答应都很痛快。 李簌对于他这点很赞赏,在心里把他和免费的壮丁还是对小孩和蔼的壮丁画上了等号,“有劳了。” 酒店定在了万豪,大boss邀请全体在商场李待了三年以上的工作人员出席。 大boss是五十五岁,表面上一本正经,背地里和年轻人high到无下限的中年人。 李簌到理发店做了个一次性的大卷,衣服是中袖的白色蕾丝裙,系了一根很细的棕色皮带,尖头的黑色浅口皮鞋。 全然一个简单优雅的‘小公举’。 第十一章 /290419簌簌最新章节! 大型包间主色调是金黄色——俗称的土豪金,闪亮闪亮的,里面有一个小客厅,米白色真皮沙发两端摆放了两盆巨大的银苞芋,可以容纳得下三十人的的大圆桌,圆桌分为三层最内部有一个迷你的大圆盘绿色风景区,中间一层用来摆放陈列珍馐美味,最外边,靠近人身体的这一层,摆放了三十套餐具。 骨碟、面巾碟、饭碗、汤碗、面碗、汤勺、调羹、勺托、筷架、筷子、水杯、红酒杯、白酒杯、啤酒杯、温酒器、茶杯、茶碟。一样都少不了。 李簌第一次见到这么奢华的场面,连散发好闻的熏香、双人卫生间使用的马桶都是国外进口全自动。 李簌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保存。 留个纪念。 有担心自己妆容有瑕疵的同事在镜子前补妆,见到她出来,点头打了声招呼。 有两位走在一块的女同事没注意到她也在场,凑在一起嘀咕,“温时怎么就突然辞职了啊,这么就了都回来看望下我们。” 温时。 李簌垂下头,用披下来的头发掩饰面部表情。 害怕,是害怕,害怕想起、回忆。尤其是在公司这么多熟人的情况下,大家都知道温时和她曾经交往过,他们曾经是那么要好。 勾着头走进厅间,周迎欢小跑过来,细高跟鞋‘哒哒’直响,把她拉到傍边旁边不起眼的角落里,“李簌,你好像又要升职了!” “嗯?”她诧异的有些许吃惊。 “凿凿无误的消息,刚一不留神看见了大boss在看手机备忘录,上面井井有条写着你要升到王姐的位置上!” “那王姐呢?” 王姐是老员工了,四十多岁,为人有些刻薄。 “前段时间就听说有些股东对她的印象很不好,计划把她调走到其它分店。” 倘使是真的,那她就是行政岗位上的人了。 有那么巧吗?温时之前就是行政总监。 温时走后,由王姐代替,现在,轮到她了? 饭席中,她被灌了不少酒,白酒红酒混着来。 李簌的酒量很好,喝酒就像和白开水似的,但是却非常反感酒的气味。 饭席后,大boss拍拍手,让全场安静,果真是宣布几位工作人员的人事变动,其中就有李簌,也是其中上升最高的一位。 接受恭喜之后,喝下了几杯红酒。 李簌感觉自己要吐了,而且肚子撑,好在裙子有一点儿宽松。 吃饱喝足,所有人都一窝蜂乘电梯上楼在娱乐场所里嗨。 李簌性格寡言,有些和他们玩不起来,独自站在走廊的落地窗前,看着二三十米以下的地面,人们摩肩擦踵,车辆看似密集,其实是一个个的孤独体。 想起了自己刚刚接触彩妆的生活,因为不好意思向父母要钱,工资几乎没有,租住在北京的最郊区,每天十二点以后睡觉,四点准时起床,走一个多小时到地铁站,再在地铁上补眠,闹铃总是连着响,没有双休日。 好在,现在一切都越来越好。 温时也在祝福她吗? “簌簌姐,想谁呢!” 周迎欢不知从哪儿转出来,“表情这么深沉?大boss叫你过去。” 叫她?该不会是有什么职场上的暗示吧? “你和我一起过去吧?”李簌有些混乱、紧张。 周迎欢‘啊?’了声,“我还点了歌没唱!” 其实,职场上根本没有什么人会真心实意对你好的人、 最多是一个可以搭上话的。 走路的人,还是你自己。 李簌敲敲房门,得到了里面人的首肯,旋转把手,进去。 大boss穿着饭局时那套暗黑色的西装,站在弧形的办工作后,拿了A4资料纸的右手扬朝前面扬了扬,“来了啊?坐” 李簌尽量把脚步放到最轻。 心里直想着:不要注意到我的存在,不要注意到我的存在。 大boss没让她等几秒,落座在对面的旋转椅上,把用了透明文件夹整理好的、一小摞资料纸放在她面前。 “猜猜这是什么?” 靠,这个老顽童。 李簌放下心来,这个boss还真不是一般人。 “协议?”李簌想到了自己原来被送去培训的时候,主管也是与她面对面坐着,中间放了一份白纸黑字的文件。 当时她很紧张,手心里全是湿热热的汗,签下自己名字、盖下指纹的时候,全身都在激动地发抖。 大boss点点头,在她面前把文件夹打开,逐步给她讲解。 “里面是温时在商场的股份协议。” 李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和温时的关系我们这些,包括管理层,都知道,温时的股份一直存在银行,明年就是他走的五年了,老是放在银行也不是个办法,提出来要他父母的身份验证或是你的身份验证。” 她的身份验证? 怎么会还有她一份? “温时的直系亲属都不在了,他自己很早就添了你一份,我把这个给你,你过几天到银行办办手续。” 大boss眼镜后的眼睛有点泪光。 李簌知道大boss是个重情的人,“俞总,这里面有记录温时,是什么时候把我名字给加进去的吗?” “有,你看看吧。” 大boss摸过手边的手机。 李簌翻开装订、夹好的协议,白纸黑字,排班整齐。 温时在进入商场的半年后买了二十万元的股票,几年,得到的回报,就像滚雪球一样,早早的超过了二十万元。 她只知道温时在各大银行里的存款,四年前有三百多万。 几家银行到温时的住处找她,让她去把温时的信用卡、□□等等之类,还有在银行购买的一些理财产品。 她就很吃惊银行的人怎么就可以认定她可以完全领出温时的遗产—— 原来是这样。 温时修改的时间是2010年五月中旬。 他们在一起的日子。 原来,他早早的就把她归入到他的人生里面了。 混头晕脑的打车到连肃成家,望着楼下的门铃发了会呆。 李簌觉得自己连走路都不稳了,缓了缓,拨出连肃成电话,“你把温玲送下来吧!” 那边连肃成听到李簌低哑的声音,皱了皱眉头,挂断之后,对在吃棉花糖的温玲说,“玲玲,你妈妈在楼下。” 温玲舍不得这连肃成自己手工制作的独一无二的棉花糖,仰着脑袋纠结了下,“连叔叔,我能带走棉花糖吗?” “全部带走吧!”连肃成快步走到厨房拿出纸袋,“我帮你装,你去穿鞋。” 温玲满口答应。 李簌已经醉了。 酒精和情绪的作怪。 她靠在墙上缓和思绪,听到‘格档’一声响,睁开眼睛,看向门口,“下来了呀。” “怎么喝了这么多酒?”连肃成闻到一股浓浓的酒味,审视她。 “嗯,聚会。” 那个鼻音带有小女孩特有的娇嗔,柔弱似潺潺的流水,有似巴西的舞蹈,充满热情。 第十二章 /290419簌簌最新章节! 连肃成不自然的撇开目光,“我送你们回去吧。” 李簌晃了几秒,脑袋中将连肃成说的话,一个字一个字的过滤,像个处事未深的小孩子,眼睛纯净、清明,“好。” 夜色下,透着花圃边暗淡的微光,可爱的想让人将她拥抱在怀里,狠狠的吻一顿。 连肃成做了前者,因为李簌脚边有个不平、粗糙坎坷的水泥矮阶梯,穿着细跟的高跟鞋,她脚步不稳,踩空了。 李簌情绪爆发,猝然泪下,揪住连肃成白色运动外套,很克制的喊,“温时——温时!” 是爱过的。 她和温时是相爱过的。 一起睡在午后的地板上缠绵的人,说没了,就没了。 在心底还劝说自己对温时,是没有什么爱情的。 只是为了逃避、摆脱他去世的悲伤。 李簌的泪渗透连肃成的胸口的T恤,打在连肃成起伏不平的胸口上,温热,燥热。 连肃成不能也不想再压抑自己的情绪了,勾下头直接吸允住李簌的唇瓣,舌头直扫千军,攻进城池般的,猛烈。 李簌牙齿被他磕的酒劲头全无。 疼的脑门直抽。 猛地推开连肃成。 满脸的不可置信。 连肃成摸摸嘴角,有血丝流出来,是牙齿碰撞擦破的。 李簌大脑当机,牵过表情很受惊的温玲飞快走出连肃成的视线。 他觉得自己完了。 有冷风吹过,后颈冰凉。 唇上还有她残留的温度,两瓣唇相触,柔软。 齿龈间,还有她口红的味道,有些苦涩,黏黏的。 他懊恼的捶自己头。 李簌走出小区大门,鞋跟崴了下,重心不稳,差点坐在人行道上。 “妈妈!” 温玲吓蒙了,傻傻的束手站着。 “温玲你别乱动,乖乖跟着妈妈。”李簌拽紧手拿包,”走到马路边,拦下一辆> “妈妈,妈妈?” 温玲提着小袋子,里面装有连肃成给的小零食,看着李簌眼睛红红的,眉头皱的很深,她不知道该不该把受伤提着的袋子放下。 李簌摸摸温玲的头,“没事。” 温玲听了,眼睛亮了起来,“妈妈,连叔叔给了我好吃的饼干和巧克力,还有糖,好好吃!” ······ 李簌沉了沉气,“玲玲,你连叔叔以后工作会很忙,因为可能见不到你了,才给你这么多零食,你知道吗?” 温玲等大了眼睛,看看袋子,“啊?最后一次?连叔叔都没有跟我说!” “他是不想让你担心。”李簌打了个呵欠,更为肯定道,“以后见不到了。” “可是妈妈,我蛮喜欢连叔叔的。” “每个人都有他自己要去做得事情啊。”李簌抬眼看了看车窗外的夜色,脑海里晃出了第一次见到连肃成的哪个晚上,当时自己是以什么心情去面对哪个小孩子的? 酒精作怪,只能想到场景,其它的什么都不知道。 刚才,居然,接吻了。 他们? 李簌有种知法犯法的感觉。 诱惑儿童?! 她从来不干这种事情! 晚上睡得很沉,几乎整个人都要陷在席梦思和柔软的薄被里了,她不喜欢睡觉时周围有光,一丝丝都不行,定制厚实的欧式布艺窗帘合拢,房间里漆黑漆黑。 总觉得没有光芒,安全感越充足,睡眠越好,心里越平静。 可以高枕无忧。 肿胀的眼皮就像两块吸铁石,合并在一起,没有要分开的意思。 李簌口干舌燥,翻了个身把手背交叠枕在脑下,摸摸旁边的温玲,继续睡。 第一次见到连肃成,她是很本真的,没有受到外界因素的阻扰,脾气没有波动,她,去帮助他,是怀着尊重,好奇,和善意。 没有道理会发延成现在这样。 他们的年龄差相差五岁。 李簌接受不了。 对她来说,所有不好的事情,好好的睡一觉就能够忘掉,新的一天,开始新的生活。 只要在未来的某一天不要被别人勾起这段回忆。 要不是温玲还要上课,李簌断断是不会在休息的日子七点就起床,上厨房捣鼓豆浆机。 带上木门,以免电机发出的蜂鸣声吵醒温玲。 七点的北京城是寂静的,窗外近处的空气仿佛凝聚了,浓稠一团,一片灰蒙蒙,远处天边交界处一轮骄阳徐徐升起,亮橘色的黎明之光朝四面八方照耀开来。 李簌拖沓纯色拖鞋,把散乱的长发扎起,到卫生间洗漱,粉色的牙刷杯,把手上面有两个硅胶做得兔子耳朵。 吐干净出满口的泡沫,李簌抬头,打量镜子里面的自己,靠近下眼睑的地方有些紫黑、青色,眼睛有些肿,脸色煞白、憔悴。 用冷毛巾冰敷了几次,感觉面色好些,重新冲洗了一遍脸,看了看钟,把温玲叫醒。 “到时间啦!温玲!和豆浆啦!妈妈去楼下买包子,你快点起来刷牙!” 李簌看着温玲躺着伸了个懒腰,把被子扭成一块儿,驼背坐起,放心的换鞋下楼。 楼梯比较抖,每个台阶相距的高度差较大,李簌下楼很小心,慢慢一步一步的走,在温玲晓得时候每次都嘱咐她要扶着扶手一阶一阶的来。 慢慢的可以听见外面人群往来的嘈杂,李簌推开单元门,浑身一颤。 连肃成就站在哪儿,离她两米处,蓬松乌黑的短发顺从的待在他头上,穿着白衬衣,领口有三条彩横条杠。 狭长的杏眼微蹙,直勾勾的盯着她。 李簌躲闪连肃成的眼神,眼光不知道要往哪里放,左闪右,关上单元门,小步快走,心里一直奔奔直跳。 “李簌。” 连肃成追上来,一手抓住她的手臂,“能听我说几句吗?” 李簌不知道怎么应对这种场面,勾着脖子,把头埋的低低的,想挣脱他箍着牢固、用力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