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沒有人權怎麼辦》 世界觀設定(可跳過) /291266主角沒有人權怎麼辦最新章節! 這是由四個曾獨立存在的平行世界貫通而成的一的大世界。 四個平行世界高度相似又截然不同,人們以“層”將其區分。 第一層︰混亂的世界。由八塊大陸——君洲、朝洲、鬧蕖ゞ 蕖ぐ謚蕖お 蕖ぉ嘀蕖 手抻胛薇吆Q笞槌傘S興母鮒腫澹喝俗濉か咦濉 濉お擻闋濉H擻闋寰佑諫詈!か咦寰佑誶嘀蕖 寰佑阡手蓿 喲蟺娜俗逶蠐滌釁淥櫬舐健 第二層︰爭斗的世界。由血之域與月之域組成。有兩個種族︰血族、狼族。血族居于血之域,狼族居于月之域。 第三層︰繁華的世界。由無夢墟與失語陸組成。有兩個種族︰魔族、精靈族。魔族居于無夢墟,精靈族居于失語陸。 第四層︰空寂的世界。由天空樹、冥空島和無空帶組成。曾有兩個種族︰羽族、蟻人族。現兩族皆被滅族。 此為世界的“不同”。 在這個世界,幾乎每一個人都有名為魄靈的東西。魄靈分為器物類魄靈、智慧類魄靈、概念類魄靈和領域類魄靈。等級分為E∼SS級。 而擁有魄靈的人大多擁有靈修。靈修大多可以輔助戰斗,同樣分為E∼SS級。 屬性中有基本屬性︰金木水火土風雷光暗,基本屬性外還有衍生屬性,魔族與精靈族另有特別的屬性。天賦較高的人可同時擁有兩個屬性︰主屬性與副屬性。副屬性較主屬性弱,多用于輔助戰斗。 可熟練操縱自身靈力的人被稱為“馭靈者”。馭靈者大致分為︰近戰類、遠攻類、暗殺類、控制類、輔助類、治療類。 其修為境界分為螻蟻七境與君神十境。君神十境包括︰分水境、化元境、融靈境、控靈境、長安境、駐顏境、覲祖境、觸天境、極天境,無量境。天賦高者生來即在分水境(或以上)。 此為世界的“同”。 勢力(僅人族,不然太多了會被打QAQ) 頂尖勢力︰四大宗門與十二家族。 四大宗門︰冥靈宗、祭司殿、倚神祀、篡天門。 十二家族︰星、雲、冷、寒、周、青、諶、夏(淵)、徐、顏、慕、南。 其他七大種族(不包括羽族、蟻人族)所承認的、有權決策人族事務的為冥靈宗和十二家族。 四大宗門與十二家族之下有五大帝國︰ 古默帝國、月落帝國、臨天帝國(君洲) 南鏡帝國(朝洲)、黔羽帝國(鬧蓿 冥靈宗在君洲中心建立“神都”,在神都設立學院,命名暮寒,旨在選拔四方人才入宗,卻不知為何出現了難以預料的發展。 注︰人族除泉洲外五洲皆受其他冥靈宗管制(十二家族及其他宗門領地除外),唯泉洲特殊獨立。 第一章 諶灝 /291266主角沒有人權怎麼辦最新章節! 新歷4230年。 “不用如此興師動眾,我早已放棄了逃跑。” “的確,很聰明的選擇。 縴弱的黑發少年嘆了一口氣,沒有再說話。利用血脈感應找到父親,是他唯一的任務,也是唯一的價值。 - 他叫諶灝,15歲,出生在臨天帝國北邊的一座小城,楓城。因為擁有珍稀的A級魄靈無霜•無雨而被送去了修煉學院。在同學的追捧、老師的稱贊之中順風順水長大,直到8歲,母親失蹤。 他的母親一直是一個存在感極弱的人,他對母親的記憶已極為淡薄。但他卻清晰地記得母親失蹤後陰沉而易怒的父親。他與這樣的父親並沒有一起住多久,就被送去了孤兒院。當他抱著孤兒院的鐵門哭鬧不肯進去時,父親給予的不是安慰,而是凶戾的一瞪。爾後,這一瞪常常出現在他的噩夢中。 那是他最後一次見到父親。 再後來,諶灝作為楓城所在的那個行省建成以來唯一一個考上暮寒的人,離開臨天帝國,來到神都。 神都,是這個世界中無數人心中的聖域。 然後一切都開始見鬼了。 暮寒的入學考試教會了諶灝什麼叫渺小。三千名學生,他排在2761名。曾經的驕傲、自信灰飛煙滅,讓他從那個意氣風發的中二少年變成了一個沙雕小狗腿。 暮寒分班是按排行榜來分——除了零班。零班是暮寒董事會新搞出來的實驗班,隨機抽取40個倒霉蛋……啊不,幸運兒組成一個班,看會不會產生什麼意想不到的效果。 他諶灝就是那40個可憐孩子之一。 零班班主任是個知性美女,叫景煌華。天生一頭白發,非常擅長上課混點。煌華老師因為擁有一個堆滿作業的學生時代而心理變態,最喜歡的事就是布置一大堆作業,听學生哀嚎。 還有一個人,千,是諶灝在去往暮寒的列車上結識的表面兄弟。千的身世與諶灝一比較,就很好地詮釋了一句話︰“沒有最慘,只有更慘。” 千的一面之詞大概就是,他是一個流落街頭的孤兒,有幸被一位月落帝國的貴族大少爺撿回去給年齡相仿的貴族二少爺作伴。他能來暮寒只是因為貴族二少爺需要一個人伺候,所以兄弟一會兒比試時下手輕點雲雲。 真相是,收養千的貴族家庭對千和兩個親兒子一樣好,而千這個混賬說自己辣雞,入學考試卻是No.5。 曾經付出自己寶貴同情心的諶灝一度憤怒得想揍人,表面兄弟卻依舊振振有詞︰“我以為我是個菜雞,哪知道你們比我還菜雞!” 氣得諶灝差點跟他友盡。氣完後仔細想了想,開始瘋狂拍千的馬屁抱大腿。 其實如果不是千硬拖著他出去買奶茶,他可能依舊在暮寒混日子,而不是被抓來這個不法組織做苦力。 抓走他的不法組織名為“塔羅”,專業洗錢、放火、搶劫、殺人,阻擋建設社會主義法治國家的腳步、破壞世界和平。成員大多是亡命之徒,有小偷與殺人犯,也有雇佣兵和叛逃特工。成員分為低級、中級和高級。高級成員名額限量,只有22人,分別以塔羅牌中大牌為代號。而高級成員之中也有權限分級,只有擁有最高權限的[0]愚者和[22]世界才有資格見塔羅的頭兒——佔卜師。 能管住這麼多暴徒,那位神龍不見首尾的佔卜師多半也是位上天入地無所不能的神人。有意思的事情是,諶灝的父親偷走了別人寄放在佔卜師那兒的東西。 這件事讓諶灝開始思索,他爹到底干什麼吃的?感覺很能耐嘛。 - “靈鏡反應怎麼這麼紊亂?小子你是不是注意力不集中?!”坐在旁邊看著諶灝的人敲了一下他的頭,惡狠狠地問。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 那人揪起諶灝的領口,凶神惡煞地說︰“別給老子耍花招,不然打爆你的狗頭,听見沒有?!” “好,好的!听見了!”諶灝瘋狂點頭。那人“嘁”了一聲,放下了他。諶灝清晰地感覺到有像紙片一樣的東西順著領口滑下。 跳起來罵他的人也是塔羅的高級成員之一,代號是“塔”,是目前為止最年輕的一位高級成員。諶灝來的第一天就注意到了塔,因為塔站在那一群健壯如牛身高兩米八的佣兵罪犯中實在過于突兀——太矮了,看著也太慫了。 那時諶灝就判定塔算是位沒什麼力量的亡命之徒,就是不知道有沒有腦子。當他成功用“想過好生活娶漂亮老婆就要有錢,想有錢就要有智商,想有智商就要學習,想要學習就得跟我走”這種傻子言論把塔策反後,他就知道這個塔也沒什麼腦子。 “噗!” 諶灝吐出一口血,塔羅那些人立即關閉靈鏡,帶著“啊,終于可以下班了”的表情說︰“好好休息,明天繼續。”然後飛也似的收拾好東西離開房間。 諶灝淡定地抹了抹嘴角的血,現在他已經習慣每天吐一小口血了,就當是放血療法。 他撩起衣服,取出那張紙條。上面有開啟房間門的密碼、逃跑的路線、注意事項等。 凌晨三點,是最佳時刻。 諶灝深吸一口氣,環顧這個只有一張床和一張椅子的房間。沒有鐘,沒有窗戶,除了隔壁那個不知道代號是什麼的家伙的鼾聲,他沒有任何判斷時間的東西。好在塔又說,不是凌晨三點也沒什麼大關系,是個半夜的時間就行了。 - 諶灝如往常一樣被此起彼伏的鼾聲吵醒,但這一次他並未感到煩燥,反而有些興奮。他起身下床,急切地走到門前,摸索著數字按扭。 關他的這個房間房門是靠按密碼出入的。這個年頭,不以靈力為媒介的黑科技總是難得的,但因為失去靈力的加護,這種黑科技往往脆弱不堪。像這種小破門,放在以前,諶灝直接召出魄靈,靈力灌入,“咚咚”兩劍就完事了。但壞就壞在塔羅這個基地外設有一個結界,在這個天殺的結界里大家都無法使用靈力。而他本身的□□又比脆弱不堪的黑科技更脆弱不堪。 塔自然考慮到了這個問題,于是告訴他這個房里藏了幾件武器,按下相應的密碼,牆就會凹進去露出武器。 東挑西選,諶灝從牆里扒了把短刀,臉上掛著真心而愉悅的笑容按下開門的密碼。門如他所願地滑開,讓門外一個正好路過的中級成員瞬間茫然。 “……” “……” “你……” 諶灝飛撲上去,在這個倒霉的中級成員開口的第一時間用刀柄將他砸昏。 這種時候諶灝就異常遺憾自己為什麼不是被關押在某軍隊駐地中的恐怖分子。這樣的話面前這個人就該穿著軍裝,自己就可以換上他的衣服大搖大擺地走出去。 諶灝心中嘆了口氣,俯身摸索對方的口袋。搜來搜去只搜到一卷紙幣和一條絲襪。諶灝“噫”了一聲,把錢放進自己的口袋里,正打算把絲襪和這個中級成員一起扔回房里,卻突然想到了什麼,拿著那只黑絲襪躊躇了一下,終于咬咬牙,把絲襪套在了頭上。 根據塔4歲兒童水平的簡筆畫,塔羅的基地應該在一片人工森林中央,林外有一圈結界,防止外人冒進,也防止未經許可的人出去。 結界有許多種,最常見的是兩種︰一種由自身靈力構成,另一種是激活結界石而形成。前一種結界與施術者的魄靈、靈修、屬性有極大的關聯,這一種結界的破解方法也因此各異;當然,最簡單直接的方法是把施術者暴揍一頓。後一種結界完全與結界石關聯,結界石嘛,不算稀有,神都有整整一條街賣這玩意兒,就是老貴了,幾千上萬一塊。這種結界的破解方法簡單而唯一——破壞結界石。別以為結界石有多難破壞,只要拿起來,放手,“duang”,幾千塊就沒了。 塔羅的結界石放在某個轉角的花架上,蒙著厚厚的灰,生生把自己偽裝成了一塊鵝卵石。 諶灝很容易地找到了結界石,畢竟一個不法組織的基地只有這麼一個花架,孤零零地靠著窗。花架上的花枯去多時,已經快化土了。 看到結界石的諶灝比看到親媽還興奮,眼中泛著綠光,像結界石沖去。 自由!自由!自由在向我招手! 變故陡生。 花架後的窗戶被一陣莫名其妙的風吹開,諶灝甚至來不及想這個鬼窗子是不是得修修,就看見一個人影攀上窗戶。 來人穿著神秘人必備•黑長袍,以及與黑長袍完全不搭的白色球鞋。從她縴細白皙的手腕來看,似乎是個女孩子。 “……” “……” 諶灝覺得自己出去後真得燒燒香,他只是逃跑而已,怎麼這麼多事! 爬窗妹子不過頓了幾秒就反應了過來,踏在窗台上腳發力,似乎是要跳,卻被花架絆倒,“piaji”摔了下來。 “…你還好嗎”當慣了三好學生的諶灝下意識地問了一句。若是平時,他這會已經彎腰去扶了,現在他卻在心里瘋狂祈禱可別又是哪位塔羅的成員。 “我要好我現在就該去撬你嗎的墳。嗎的你說你們這個殺人越貨的地兒擺什麼花架,拋尸時順便陶冶下情操”黑袍下傳出悅耳的女聲,如錚錚琴音。她爬起來拍拍身上的塵土,伸手攔住正準備溜掉的諶灝︰“喂,帶個路反正巡邏來巡邏去也就是這麼些景色,沒必要。” 諶灝急得跳腳,覺得自己剛就該從這個穿黑袍子的身上跨過去,還問什麼好不好,整就一傻子。 “我說這位大姐,這麼晚了你來干嘛, 自己探路不行嗎!” 黑袍人拽住諶灝的後領把他往回拖,“我要見佔下師,你看你們這邊是個什麼流程,要不要寫個申請” ”我不是塔羅的!大姐你放我條生路吧!” “哈…?那你是什麼?逃犯?” “是啊!所以放我條生路吧!大姐!” 黑袍人一手拎著諶灝一手叉腰,認真地問道︰“你說我要不要做點好事,把你送回塔羅那群人手上?” “…嘿嘿,其實我是新來的成員,路不太熟剛剛和小姐姐你開玩笑呢。” “……我覺得你就是個逃犯。” “……”諶灝心中嘆了口氣,默念一句對不起了小姐姐。腰一扭,抬腿朝她下巴擊去。 這一招是他從表面兄弟千那學來的。看千使的時候只覺得各種牛各種帥,簡直避無可避。換他使的時候,黑袍人拎著他後領的手一松,他這一擊就偏得天邊去了。摔了個七葷八素卻只踹掉了黑袍人的黑袍。 黑袍下確實是個女孩子,戴著拉琴賣藝的瞎子常戴的小圓框黑墨鏡和口罩,讓人好奇這大黑天她是怎麼看見路的。 不巧,這麼個奇裝異服的家伙諶灝正好認識。他的同桌——夏至,另稱裝在套子里的女人。 夏至有一頭極漂亮的淺紫色長發,她的日常裝扮就是把頭發糊在臉前,遇上大風天就改成戴小圓框墨鏡和口罩。她穿的衣服都是那種寬松板正的大衣,別說胖瘦,如果不放個對比高矮都能模糊。她說話總要壓著點自己的聲音,搞得每次諶灝都要十分注意才能听清她在說什麼。 兩人交情倒是不錯,上課比著睡覺,文化考試包攬倒一倒二,簡直是難姐難弟的典範。 “夏至?!” “嗯”夏至懵了一下,扯下諶灝頭上的黑絲襪。短暫的震驚後,她萬分嫌棄地瞥了眼那條黑絲襪︰“真沒想啊……小諶,你竟然是這種人。” “?!我不是我沒有我可以解釋的!!” “什麼人?!” 諶灝心里一涼,轉頭一看,好死不死,發現他們的不是哪個低級、中級成員,而就是負責巡邏的頭頭,[1]魔術師。 夏至高舉雙手,一臉乖巧︰“我新來的,不認路!” 魔術師面無表情地掃了夏至一眼道:“不收奇裝異服的重感冒瞎子。” “都帶走。”魔術師說完,似是惋惜地看了諶灝一眼,道,“跑就跑嘛,何苦找這麼個幫手。” “……”要不是她我早跑不見了好嘛! “這次你別想回你那個小單間了,蹲地牢去吧。”魔術師又轉向夏至,“你也一樣,來歷不明的瞎子。” 如果不是因為自己和夏至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諶灝簡直要跳起來給魔術師鼓掌了。重感冒的瞎子,多麼貼切的比喻! “你做好心理準備吧。”魔術師突然回頭對諶灝道,“你的利用價值畢竟有限,暮寒…或者說冥靈宗可不會保你,誰讓你是諶澤一的兒子…呵。” 第二章 塔羅 /291266主角沒有人權怎麼辦最新章節! 在听到“諶澤一”三字時,諶灝差點當場去世。 諶澤一此人,或許也算是個梟雄,但更多的評價卻是“叛徒”。非要加個前綴修飾一下,就是與全世界為敵的叛徒。 能做到諶澤一這一步,就算是叛徒也是最高水平的叛徒了。撇開其它種族不談僅人族而言四大宗門、十二家族彼此關系錯綜復雜、暗流涌動,卻視諶澤一及其勢力為共同敵人,這是多麼難得的一件事。諶灝也曾想過自己竟和這麼一個魔頭同一個姓實在是不太好,但最後得出的結論是同一只母雞生的蛋也有好壞之分,他這樣根正苗紅前途無量的好孩子與諶澤一這種反賊自然不能混為一談。 誰曾想,這該死的反賊是他爸爸。 這也不能全怪諶灝,他一直以為他爸叫諶鐵柱來著。 更要命的是他來了暮寒。雖說暮寒這些年越發飄了起來,屢屢跟冥靈宗反著來,但兩者大體上總是脫不開關系。冥靈宗那與諶澤一可是深仇大恨,塔羅都能查到他是諶澤一兒子,冥靈宗不可能查不到。他卻屁顛屁顛跑來了暮寒,簡直是教科書版的羊入虎口。 “害,沒必要想那麼多。你想啊,你在暮寒就像個人質,我們把你殺了干嘛?激怒諶澤一老狗?還不如策反你跟著我們和你老爹對著干。”夏至說著給他倒了杯可樂。他們坐在魔術師承諾的地牢中,唯一的光源是夏至腳邊的燭台。許是因為地牢潮濕,燭火不大,還被不知哪來的風吹得東倒西歪。 “與其想你爸的那些事,還不如想想你和你的合作伙伴的未來。”夏至說話時語氣很是輕松——她當然輕松,因為她成了佔卜師口中的“貴賓”,被授予了僅次于[0]愚者和[22]世界的二級權限,她是來探監的。 至于諶灝的合作伙伴——代號[14]塔的小可憐也被揪了出來,和他關在了一起。塔理所當然地認為都是夏至的鍋,听到她來探監,氣得衣服領子一提,頭一縮,呼呼大睡。 “所以你來是不是和我爸以及他偷的那件寶物有關” “大概?我也不清楚我就一個送信的。”夏至說,“兄疊你也別怪我不救你,畢竟誰也不知著你被抓來這鬼地方了是吧大家都以為你離校玩去了,我手上沒有足夠的籌碼也不敢獅子大開口要贖你啊。” 諶灝立馬發現了一個重點︰“等等,既然你們都那以為我離校玩去了那考勤表......” “嗯,記的逃學曠課。”夏至伸手拍拍他的肩,“不過小伙子你這會心里頭還想著考勤表,也是很不容易啊。” “就這樣吧,我先走了。”夏絲俯身拾起燭台,那微弱的光所及之處從沾著泥的白色球鞋緩緩上移,直到她的臉。光影抹去了許多細節,勾勒出美好的輪廓,讓諶灝突然覺得其實夏至應該是個極漂亮的人。 “夏至。” “干嘛?” “你以後還是把口罩戴上吧,光一個墨鏡不是很能遮住你的臉。” 夏至似乎笑了一聲,並沒有說什麼,就這樣離開了牢房。 “塔,醒著嗎” 塔悶悶的聲音從牆角傳出︰“那女人走了” “走了啊。” “那剛好…你有辦法聯系到你父親嗎?” “搞什麼?!”諶灝頭一扭,狠狠地瞪著塔,瞪了一會才想起這地牢黑漆嘛漆的,別說表情了,他人在哪塔估計都看不見。“如果你想讓他來救我們,我告訴你,門都沒有還,不如去聯系暮寒求救。” 塔沉默了半晌,才憋出一句︰“你們父子關系這麼差嗎……” “是啊,就這麼差。”諶灝嘴上應著,腦子已經開始在想怎麼找暮寒求救,不是他夸大事實,他和湛澤一的關系甚至不如他和在暮寒那些認識一個月的同學親密。換位思考一下,或許他這個兒子對諶澤一而言還不如革命伙伴們感情深。 暮寒大抵也有一套極為森嚴的等級制度。最高一級自然是冥靈宗,往下是董事會,再往下是學生會,最後是學生。學生中大概也分化成實力派、關系派與菜雞。實力派往往都有大關系,關系派也往往都有強實力,而菜雞...則是啥也沒有的人間慘劇。冥靈宗、董事會只有在極為重要的時候才會出來走個過場,學生會則是日常騷操作,這些年暮寒風評被害幾乎全都可以功歸學生會。 只是諶灝再小白也知道,學生會只玩刺激的。要是他去提議里應外合把塔羅給干掉那幫撒比學長學姐一定會興奮得上躥下跳。但如果他想讓他們翻個結界救個人,學生會大概只會立個項備個案,等到二百五十年後一個學生拿出卷宗賣廢品時看見了,才會思考要不要去救下這位二百五十年前的可憐學長。 剩下的唯一一條路;就是向學生中的“上流群體”求救。 所謂上流群體,往往出生自記在典籍上的家族,師從名字掛在教科書上的高人,靈力高出別人整整一個階級,同時深知“莫欺少年窮”的道理,對菜雞們的態度也不算差...比如在列車上向他哭自己弱的年級No.5千。 但求救這種正經事找千是萬萬不能的,這人頭上頂個腦子和頂個西瓜沒什麼區別,就是爬個窗都要摔一跤的夏至都比他靠譜。 那麼只能找那個人了。 那個和千一起長大、整天被吹彩虹屁的神仙同學,楚風翎。 說起楚風翎這個人,一個詞就可以概括,完美。剛認識千時他覺得千把楚風翎夸得天花亂墜,實在有些過了頭。幾天後他吹彩虹屁吹得比千還猛。以至于他的好同桌夏至一度以為他彎掉了。直到她跑去隔壁班探頭探腦,看見了那張找不出瑕疵的臉回來後,吹了一波比諶灝還鮮艷的彩虹屁並以“老娘一直以為只有小姐姐是人間瑰寶,現在我覺得我好像直了”作結束語。 不僅如此,人楚風翎冷靜理智、行事沉穩...當然,是和夏至、千這種人對比而言,但說矮子中的高子也是高子啊! 諶灝興奮地蹬蹬腿,在一片黑暗中摸到塔:“醒著嗎,塔!你有辦法給外界送信嗎我想到可以求救的人了!” 塔一把打掉諶灝的手,說:“辦法是有,行不行不知道,不過我可以試一試。”頓了一下,又問道,“你給誰寫信不會是哪位同學吧” “不然呢?” “你真的不打算給你爸求救?爸爸不比同學靠譜?” “不要,我就是給我媽燒封信也比給我爸寫信有用。”諶灝不耐煩地推了一把塔,“你準備準備,這次別讓人給截胡了。” 塔罵了句︰“狗東西。”語氣頗有些忿然,卻也沒有拒絕。諶灝極為自然地認為塔是應下了,繃著的神經終于松下來,胡亂地搬了不知什麼玩意兒的軟軟的東西.當作枕頭枕著睡了。 睡得正香時,塔卻將他晃醒,說了一大堆。而尚以為自己身處于夢中的諶灝听了天才反應過來,塔是在說已經到了暗渡陳倉的最佳時機,讓湛灝快把求救信給他他好送出去。 “啊..可是,我沒有寫那什麼求救信啊……” “狗曰的你快寫啊!” “沒紙筆誒......” “那你個狗東西瞎出什麼餿主意!!” 諶灝心虛地縮了縮脖子,說:“我這不想著你有辦法嘛......” “我有個狗屁辦法!”塔氣道,“現在年輕人都怎麼回事!干事前都不好好準備一下的嗎!” “別急別急,我們可以寫血書嘛。”諶灝說著搓了搓手,覺得這個主意還算不錯。正當他思考著放身上哪塊位置的血時,忽然听見耳邊傳來的衣料摩擦聲,配合著黑暗的環境,很容易讓人想到些不好的東西。 諶灝警覺地往聲音相反的方向挪了挪,低喝道︰“你干什麼你!” “……不是你個小狗崽子要我寫血書嗎?!”塔翻了個白眼,心道這狗東西不會以為他要輕薄他吧?開什麼玩笑,他塔比尺還直好吧! - “你干什麼你!” “……不是你個小狗崽子要我寫血書嗎?!” 對話聲從頭頂傳來,在空曠的通道中回蕩,顯得好像是從極遠的地方傳來的。 身段窈窕的女人站在圓柱形的通道中,手持一桿煙槍,戴一頂黑寬邊帽,帽檐垂下一圈黑紗,擋住了她上半張臉。 通道內沒有燈火,光線卻詭異地維持在一個固定的亮度,像是陰天的傍晚,昏暗而壓抑。這里在塔羅成立之前便已存在,是塔羅中每一個高級成員必須知曉的秘密。但事實上,除了佔卜師誰也不明白這里到底意味著什麼。 她吸了一口煙,煙霧從唇縫間逸出,呈詭異的瑩藍色。藍色煙霧肆無忌憚地奔向四周,在通道內翻涌。煙霧經過的地方都蒙上了一層冰霜,而煙霧的藍色也隨著冰的增厚逐漸褪去。 “現在才是真正的開始……” - 不過一會塔便愉悅地吹了聲口哨︰“差不多搞定了。你叫啥名,我署個名。” “諶灝。” “陳皮的陳,耗子的耗” “不是。諶是言字旁加一個甚,灝是……” “哎,得得得。”塔打斷他,“麻煩,你這狗名字塔哥我寫不來。” 諶灝默默翻了個白眼,本想翻個身繼續睡,忽然想到一個極為關鍵的問題︰“塔,你上衣好像是黑色的吧?” “……狗曰的還真是。” “……你這寫的血書沒什麼用啊。” “誰讓你…噓!”塔突然噤聲,短短幾秒後,地牢的門“ 鐺”一聲被人打開,一個虎背熊腰的人走進來,一把抓起諶灝,粗聲道︰“該驗證父子親情了。” 所謂“驗證父子親情”,就是讓諶灝靠著玄之又玄的血脈感應查到諶澤一的所在。先不談這個方法靠不靠譜,反正湛灝從來都沒感應到諶澤一一根毛的,以至于塔羅這幫人都開始懷疑他是隔壁老王的孩子。 事實上,這事還說真不準。諶灝什麼都遺傳自母親,與凶狠剛強的父親截然不同,活脫脫就是女裝大佬潛力股。 這一次他被帶到了一個陌生的房間,與之前軟禁他的房間截然不同,地上鋪著虎皮地毯,大紅色的長沙發上擺著綠色靠枕,橙色的桌子上鋪著基佬紫色的桌布,牆壁漆成亮藍色,一道鵝黃色的紗幔將房間隔成兩半。整體給人視覺沖擊很大,像小孩子畫畫,有什麼顏色往上面涂什麼顏色,看著很辣眼楮。 “咳,這位大哥,不知這里是…?” “命運之輪大人的房間。怎麼樣,是不是很夢幻?” “……”諶灝強行吞下“艷俗”二字,干笑道︰“命運之輪大人的品味很前衛啊。” 命運之輪是一個整天穿得像烏鴉的女人,誰想得到她房間這麼花。 諶灝被人推到桌前,那壯漢指了指懸浮在桌上、虛幻的靈鏡,命令道︰“開始吧。” 諶灝嘆了口氣,將手放在靈鏡兩側,澄清如水的鏡面立馬發生變化。他面無表情地盯著鏡面,看著窗格外的鵝毛大雪、沐浴在陽光下的花叢、母親模糊的背影一一閃過。第一次用這個東西時,他還很有新鮮感,還會去想這是哪兒,我什麼時候去過等等,不過兩天便膩了——誰也受不了一個只有幾分鐘的PPT重復放幾個小時,還是每天放。塔羅那幫人大概也這麼覺得,每次諶灝這頭苦嗶兮兮地血脈感應,他們那頭打麻將的打麻將,斗地主的斗地主,時不時抬頭瞄一眼他在干嘛。和小說上寫的綁票情節比起來,他簡直是人質中的幸運星。 成功地吐了一口血後,諶灝松開扶著靈鏡的手,準備回地牢。誰知一轉頭那幾個彪形大漢一個都不在。他瞪著空空蕩蕩、五顏六色的房間愣了好一會兒,開始考慮自己要不要自覺地回地牢。 就在他邁出第一步的同時,身後傳來一個聲音:“不趕時間的話,留下來喝杯茶如何?” 第三章 暗道 /291266主角沒有人權怎麼辦最新章節! 在听見那個聲音時,諶灝並沒有多緊張,反而松了口氣——果然,命運之輪一直盯著他。 在他還乖乖呆在原來軟禁他的小房間時,每次進行血脈感應都至少有三個高級成員來監工,這三個高級成員還固定有愚者或世界。就算只是做個樣子過來磨時間,這架勢也是足足的。現在他有了逃跑的前科,塔羅反而放松了警惕,只派幾個壯碩點的中級或低級成員看著他,哄鬼呢? 諶灝轉身,發現那張紅配綠的沙發上不知何時坐著一個一身黑衣的女人,持著一桿黑色的長煙槍,渾身上下唯一一點別的色彩便是別在腰側的一張塔羅牌,使得她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 [0]命運之輪。 命運之輪站起身,走向房間內唯一的一張桌子。“還是什麼都看不見嗎?” “呃…?非要說,還是能看見一點東西的,就是和我爸沒什麼關聯。” “就你那幾個模糊的畫面,和你自己都沒什麼關聯。”命運之輪毫不客氣地說。她將煙槍探到靈鏡的正上方,微微傾斜,一顆灰色的珠子從煙斗中滑出,落入靈鏡。 “現在再試一下。” “啊?可是我…”諶灝看了眼命運之輪,明智地改口:“好我再試試。” 靈鏡中的畫面依舊由隔著玻璃窗的雪天開始,不同的是在窗上映著兩個女人的倒影,母親的身影依舊不甚清晰,但他卻看見了她翻閱的書頁上奇怪的文字…… 那些不曾注意過的細節一一呈現,延伸出與他本人無關的場景——那是屬于他的血親的記憶。 像是首尾呼應一樣,最後一個片段又是冰天雪地,一個黑發男子逆著風雪趕路,在他的前方,隱約可見一行綿延的雪山。 諶灝一愣,記憶中的父親…似乎沒這麼瘦吧?轉念一想,他也有些年沒見過諶澤一了,也許造反有助于減肥?” 命運之輪的煙槍狠狠地敲了下湛灝的頭︰“還沒結束呢,別走神!” 諶灝乖巧地點點頭,重新集中注意力。靈鏡的畫面早已轉到了那一排雪山腳下,風雪明顯小了許多,雪花飄得很是悠然,雪中的銀發少年走得亦是很悠然。 少年一身白衣,披著白貂皮披風,銀色長發披散,仿佛是隱藏在雪原中的精靈。 俊美的少年配上雪景,大概是一副極唯美的畫面,靈鏡估計也這麼想,便定格在了這一刻。 諶灝沉默片刻,抬頭對命運之輪說:“這個不是我爸。” “我知道不是重點在那個黑頭發的男人。“命運之輪看向靈鏡,若有所思。 “對了,你想回學校嗎” “……啊?” 命運之輪拿手上的煙槍敲了敲靈鏡,道:“你的任務已經完成了,按道理,我們該送你回去。”她頓了頓,加道,“當然我們一般不講道理。我倒是偶爾講講,但我也做不了主。不過若你有心逃跑,我可以幫幫你。” 諶灝不由往後退了兩步。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除非給的是屎。“你想要什麼” “我麼……想見一見你哥哥。” “????我沒哥哥啊!” “指不定哪一天就有了呢?”命運之輪詭異地笑笑。 “…那我先欠著?” “賒賬麼?當然可以。你等我的好消息,我也等你的好消息。”命運之輪吸了口煙,“出去吧,外面有人送你回地牢。” 諶灝稀里糊涂地向房門走去。在他手搭上門把時,命運之輪忽然問道︰“你見過自己的背影嗎?” “……沒啊。” “行吧,你走吧。” - 因為覺得塔是自己的同伙這麼一個想法,諶灝將命運之輪突然講起道理要送他們回去的事大致與塔講了講。他本以為塔會高興得手舞足蹈,再不濟也會興奮一下。哪知塔卻一言不發,導致諶灝也有些尷尬了起來。可惜,在塔羅這個連牢門都是實心的地牢里,就是按命運之輪的品味將地牢重新裝修一遍他都看不見,更別提塔變化微妙的臉色。 就在諶灝誤以為塔或許很適應這種囚犯生活時,這貨幽幽地說︰“你覺得命運之輪的話可信?” 諶灝頓時頹了下去,結結巴巴地說︰“我這不,不也沒辦法嘛…死馬當活馬醫唄就…萬一行呢?” “…反正你主意都餿得夠嗆。別人都想著怎麼越獄你想著給誰寫求救信。咱能不能有點出息靠自己?” “行啊,靠自己,你自己跑出去試試看啊!你還是塔羅自己人呢,誰都沒你了解這兒地形!” “狗曰的我要能辦到不早……” “所以閉嘴吧。” 不得不承認,那個時候諶灝對命運之輪還是有點信任的,只是世事難料,他著實沒想到,命運之輪搬來的救兵竟然是—— 他的班主任,景煌華。 非要細掰嘛,班主任名義上只是個老師,但是確實是暮寒和冥靈宗的人,這自然沒什麼問題;可要說她是來解救他于水深火熱之中的,看她大張旗鼓地帶著一推車作業來又似乎不是那麼一回事。 “老師你這是……” “少年啊,身處逆境也不能忘記學習喲∼” “……不是,我的意思是老師是怎麼進來的?” “很簡單啊,告訴他們我才是暮寒派來的人,之前那個是冒牌貨。畢竟塔羅這邊的業務一直是我在跑,連證明都不需要呢。” 諶灝腦子“嗡”地一下,一片空白。“暮寒和塔羅還有交易?” 這句話要擱幾天前說他倒也沒什麼,頂多贊一句“原來你們之間還有py交易嗎暮寒nb冥靈宗nb”。但自從知道自己老爹名叫諶澤一後,諶灝時刻都在擔心冥靈宗把他弄死。 班主任並沒有回答他,而是從堆滿作業的手推車里翻出一盞燈,擰開開關,頓時,原本只被牢外燭光照亮一點的地牢大亮。 班主任驚叫了一聲,諶灝估摸著是一直藏在暗處的塔被發現了,便介紹道︰“老師,這位是……” “你的姘頭?” “獄友”二字堵在口中,諶灝頭上的呆毛緩緩彎成一個問號。 確實有人扒出過,他們零班的班主任,景煌華,對基腐小甜文有著深沉持久的愛,所以現在這是…所謂的腐眼看人基?他頂著頭上的問號回頭看了一眼,然後……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什麼情況啊!!離我遠點老子是直的!!!” 只見塔蜷縮在角落里,身上只剩一條內褲和一雙鞋,臉上滿是生無可戀。 “別嚷嚷,還不是你個狗東西瞎出主意寫血書,我衣服又是黑色的,只能拿褲子寫。” “你覺得我主意不好你干嘛照辦?!” “這不…死馬當活馬醫嘛……” “咳咳!”景煌華清了清嗓子,讓這兩人注意力重新回到她這里。 “現在呢,情況是這樣的。我媽與塔羅之間一直因為某些原因而有利益方面的往來,大家也算老熟人了,他們才能在神都對中心區一麻袋把你拖走。我來之前他們似乎就已經解決了諶澤一所導致的一些問題。你呢,也就沒什麼用處了。塔羅這邊沒有要你命的打算,但也不打算就這麼把你放了。他們開出的條件是只要今年所有交易暮寒這邊都能多出10%的價錢,他們就放了你還附送你的姘…獄友。”她說著,頗有些嫌棄地看了眼塔,“我個人覺得這很不劃算,但這筆交易成不成也不是我說的算。董事會那邊正在討論,討論不出結果還要上報給冥靈宗…這段時間呢,你們就好好看看課本寫寫作業。實在無聊也可以和你們隔壁的新獄友——夏至商討一下,自食其力越個獄。” 班主任走後,諶灝一臉懵嗶地呆坐在原地,直到塔搡了他一把,問道︰“這就是命運之輪承諾的救兵?” “……可能大概也許?” “就這?就這?就這?”塔指著那一推車紙制品大喊,“你確定這叫救兵?不是回收廢品的?!” “呃……” “現在怎麼辦?等你們那破爛董事會回應?還是在這狗地牢待一輩子?!” “要不…我們學習?” “…學你媽啊!” - 諶灝甩了甩酸痛的手腕,心情有些煩躁。哪怕教科書就在手邊,他眼前的卷子還是大片大片的空白,頂多題頭寫了個解字。 這個世界的主流是玄學,人族因為人數眾多且先天身體素質普遍不怎麼地而成為了最講科學的種族。而在人族,又以諶灝的母國臨天帝國最重視科學。但就是臨天帝國的學校,也有一條不成文的規定︰學科學不學玄學,學玄學不學科學。也只有暮寒這個奇葩,玄學科學兩手抓。 也因此,諶灝的文化課水平也就停留在了加減乘除,以至于他看著眼前的函數恨不得摳塊磚下來砸人。 忽然,他听見一個奇怪的聲音,像石材的摩擦聲,又像刀片劃過玻璃,隱隱約約似乎還有爆鳴聲,說遠不遠,說近也不近。 他抬手推了推塔,塔不耐煩地吼道︰“干什麼!別打擾老子學習!” “不是,你有沒有听見什麼聲音?” “有個鬼聲音!學習不香嗎?!別支著你的狗耳朵听這听那了!” “…你是魔鬼……” “嗎”字還未出口,諶灝就听見腦後傳來響亮的一聲“ ”,驚得沉迷學習的塔也抬起了頭。 諶灝戰戰兢兢地轉過頭,看見地上躺著一塊青色石磚,而地牢的牆上則是出現了一個缺口,缺口後是一雙反著光的圓框黑墨鏡。 “早啊,兄弟們,你們在干什麼呢?”夏至沒有像在學校里那樣壓低聲音,諶灝和塔可以听得很清楚。她略略地掃了眼隔壁牢房的情況,“噫”了一聲︰“你們這是在刷題啊??” “老景說讓我們等董事會消息,沒事可以刷個題什麼的。” “…你們兩個是不是蠢啊?董事會能有毛消息,一個個沉迷洗剪吹,開會都湊不齊人,你還不如指望從這堆試卷里發現逃亡路線或者平面圖。” “卷子里會夾這種東西嗎!” “誰知道呢,反正我打算越獄,來不來?” 塔將視線轉移到牆上的缺口處,道︰“怎麼越?有計劃嗎?” 夏至哼唧了兩聲,不是很肯定地說︰“把這個牆給推了唄,我就不信全推完了還沒個路出來。” 諶灝目瞪口呆,不知該如何評價這個計劃。塔一把扯過他,說︰“得了,跟這種人說什麼…不過她聲音真他嗎的好听。” “那是自然∼嘿嘿嘿,歡迎來到姐姐的魚塘∼” 塔冷笑一聲︰“你還沒有數學有吸引力。” “哈?真是個狼人,你們自己折騰吧。”說罷,那雙墨鏡便從缺口處消失了。 諶灝看著那個缺口,心中忽地誕生了一種荒謬感。他將自己打了無數個沒有任何意義的草稿的紙翻過來,正面赫然是一張樂譜。他將樂譜卷起來塞到牆的另一邊︰“夏至,你看這個像是什麼能幫我們出去的線索嗎?” “你還真信她的鬼話啊!你忘了命運之輪給你的教訓了嗎!”塔驚叫道。 諶灝心里默念︰如果不是課本上畫著那麼多亂七八糟不知所謂的圖畫我還真不信。 牆那頭夏至沉默了半晌,道︰“我覺得吧…這大概是她隨手扔進來的。” “啊?” “一張樂譜也看不出什麼,給本厚點的書…數學必修6吧。” “???大姐,數學只有必修5啊!” “哎,你找找,指不定有呢?” “……”諶灝扎進堆滿作業本試卷教科書的推車里翻找了起來。當他真找出一本又黃又破快要掉渣的數學必修6出來時,內心臥槽與震驚齊飛。 這本所謂的數學必修6顯然與必修12345不是一個版本,不僅小了一圈,還厚了幾倍。封面上是交織的幾何圖案以及一個VI,還有不知哪個小學生用油漆筆寫了個丑的要命的“數學必修6”。 在將這本書通過牆上的缺口塞到對面前,諶灝猶豫了一下,問道︰“你怎麼知道有數學必修6?” “這不是著名的校園怪談嗎?在月圓之夜,學校東邊的圖書館里會出現一本數學必修6,如果你……” “好了閉嘴謝謝!”諶灝按住自己想翻開看看的心思,飛速將書塞了過去,“你也不怕看這破書出事!” “生物看淡,不服來干。” “猛士啊。”諶灝嘆道。 “有筆嗎?” “有…如果那算筆的話。”諶灝說著瞟了眼被自己仍在地上的筆。這支筆也是從小推車里翻出來的,長得很奇怪,筆桿胖而長,頭上頂著個大圓球。那個圓球也不知道是什麼材質,看著半透明的像是塊冰,卻是一砸一聲“duang”。 諶灝將筆拾起,投到缺口中。預料之中的“duang”並沒有響起,反而響起了一聲慘嚎。 “嗷嗷嗷!!!” “你這扔的是錘子嗎!!!” 諶灝縮了縮脖子,小聲道︰“只有這支筆啊,還有只鉛筆在塔手上。” 他局促地站在牆前,想著要不要辯解 一下他絕對不是有心的。還沒等他糾結完,一個紙筒就從隔壁飛了過來,正好砸中諶灝的臉。他俯下身去拾紙筒,夏至又把那支堪比錘子的筆扔了過來,正砸中諶灝的手。他蒙了一下,緊接著便是發出比夏至更為淒慘的豬叫聲並握著自己的右手手背一蹦三尺高。而那本應綿長哀絕的慘叫聲也因頭撞到天花板一口氣沒接上未戛然而止。 夏至的墨鏡又出現在缺口的位置,語氣中滿是幸災樂禍:“哇,這麼疼嗎我剛剛還是被砸中了頭喔,難道是因為我頭鐵嗎” “……”諶灝本想口吐芬芳,無奈人生前十五年裝清高裝過了頭,沒積攢多少罵人詞匯。罵是罵不過的,打也打不過,只好咽下這口氣,轉問道:“這是什麼?” “初步計劃。”夏至道,“這地牢機關多著呢,很有可能藏著通往外界的暗道。” 第四章 逃跑計劃 /291266主角沒有人權怎麼辦最新章節! 風雪肆虐,連綿的雪山和灰蒙蒙的天空連為一體。茫茫雪原上,一個黑影掠過,在厚厚的積雪上留下間隔數米、淺淡的腳印。 已經是辰國的最北端了,再往前,便是永冬的北國。 北國是建立在冰雪上的國家,地廣人稀,終年飄雪,邊界鮮有人把守——天塹雪山與千里冰原是其天然的屏障。北國往北,是第一層世界最大的冰山群;冰山群再往北,就是被稱作”世界盡頭“的蒼穹之瀑。 蒼穹之瀑是連接迷宮第一層與第四層的切點。蒼穹之瀑從天上傾瀉而下,分為兩股,一股向下灌入冰海,另一股由冰海逆流向上回到天空,往復循環不止。這種奇異而混亂的景象完全是因為位面無上下前後之分,導致水都不知道怎麼流而形成的。如果不是因為太冷,倒是個不錯的景點。 年輕男子在雪地上疾行,單薄的衣裳被風撕扯,發出輕微的噪音。 他必須在天黑以前趕到雪山腳下。這次的任務很順利,卻又太過順利了一點。哪怕塔羅這個組織的任質與成員注定它不是什麼紀律嚴明的組織。 打死他也不敢相信,“神匣”就這麼被他踹在兜里跑了,而追擊他的人卻在森林邊緣停止了向前的腳步。 高聳入雲的雪山越來越近,天空呈現奇妙的分界線︰往前,萬里無雲,天藍得不真實;往後,雪霧朦朧,天空一片灰白。 前方猛然起風,盡管這片雪原天氣出了名的多變,他依舊不曾听說哪里的風是從地下向空中刮起的。揚起的雪塵遮擋了他一部分的視線,依稀能看見雪塵後突然出現的一個人影。 終于有人來阻攔他.他反而放下了點心。在這不可思議、讓人不安的幾天,終于發生了他設想過的事件。 風勢漸弱,露出了那人的真容。 那是一個披著白貂皮披風的少年,深紅色的眼楮,銀色長發披散。俊美無鑄,帶有一種優雅而慵倦的貴族公子氣質。 世上總有那麼一些人,他們的存在仿佛是在驗證造物主的偏心——如果有造物主這個東西的話。無疑銀發少年是其中的佼佼者,至少在他看來,是挑不出任何瑕疵的。 “我該你寒暄兩句,還是直接開打?”銀發少年問道。 “還是先互相介紹一下吧,一見面直接開打…”他斟酌著用詞,說道,“不太符合你的氣質。” 實際是他已經耗費了太多靈力在御寒與提速上,他需要一點時間回復靈力,那怕只有幾秒也好。出于這一考慮,他很有誠意地先開了口。 “我來自裂谷,用你們的話來說,就是叛徒,或者反賊。大概…在那個陣營里我也算是一個重點培養對象?” “…嗯。那麼你的自我介紹應該結束了吧?可以開始了嗎?”銀發少年說著抬起左手,本來萬里無雲的藍天倏忽生出灰黑色的烏雲,盤旋在銀發少年的頭上。 烏雲的中心劈下一道銀藍色的閃電,聚于銀發少年的左手,扭曲的閃電像是一個極為張揚的異形武器,耀眼的光芒模糊了他的身影。 雷屬性,單殺能力最強的一個屬性。 年輕男子眯了眯眼楮,銀藍色的強光不僅隱去了敵人的身形,它周邊那些缺德的積雪還添亂地反射出刺目的光。 “都不給人個機會談判嗎?“他聳聳肩,右手中憑空顯現出一把斷劍,“打就打吧,就算消耗了大部分靈力,我也不至于打不過比我還小的人。” - 又一道閃電落下,在陰暗的天空中劃開銀色的傷痕。斷劍揚起,抵消雷擊,發出讓人頭皮發麻的“昀病鄙 他知道,之次的任務算是失敗了。他本就不是攻擊型的馭靈者,接應的人更是在雪山另一頭。不過,這樣的結果反而更符合他們的設想。 可是,就這樣交出神匣,未免有點可惜。 “喂!我打不過你!東西我給你就是了!”說著,掏出一個扁形的長方體,向銀發少年扔去。將落的閃電詭異地停滯在了半空中,與此同時,他拔腿就跑,剩余的所有靈力都用以加持速度,甚至包括原本準備用以御寒的靈力。 銀發少年看著手中的空快遞盒,一時有些無語。 疾奔的年輕男子眼角余光突然掃到銀藍色的電光,心里一驚。不等他回頭,背部便被擊中。與真正的閃電不同,這種由靈力構成的閃電所造成的傷口沒有灼燒感,也沒有給他的身體造成麻痹。但若要他選一個詞來形容他背上的傷口,他肯定會選“炸開”。 銀發少年踩在他身上、左手的雷光尚未消失。等了幾秒鐘後,他才將自己的左手從升那血肉模糊的傷口中剝離出來,年輕男子倒吸一口條涼氣,啞聲道︰“你這…可真是讓我沒想到啊……你和首領……” “是師兄弟。”銀發少年俯視著他,面無表情地說,“可以把神匣交出來了。” - “哈?暗道?你逗我嗎?”諶灝展開紙筒,看著上面抽象到只有寥寥幾根線條的圖畫,頭上的呆毛彎成了一個問號。 塔湊過來看了兩眼,也忍不住問道︰“你這畫的什麼狗屁玩意兒?” “呃…反正就是塔羅的這個…嗯,該叫據點還是基地?總之有著極為悠久的歷史。這個地牢應該藏有機關什麼的,而且機關的位置極可能就在你們兩個幸運鵝的牢房里。” 塔與諶灝對視了一眼,都看到對方臉上大寫的懵逼。 “你說有機關,倒說說機關在哪兒啊!” “我哪知道。”夏至翻了個白眼,“我要知道我早把這面牆推了去你們那研究那什麼機關了。問題是我這人對動腦子的東西一向不擅長,還不如把地牢鬧個天翻地覆強行越獄。” 諶灝絕望道︰“你不擅長我也不擅長啊…你畢竟只是倒二,我是倒一啊……” “啊這…這…那姐帶你暴力拆牆?” “別信她的,這種狗女人我見多了,這時候叫上你就是為了關鍵時候讓你背鍋。”塔說。 “……傻比。” 塔無視夏至的不文明言辭,提醒諶灝道︰“而且你有沒有想到在那之前我們還要破壞掉結界石?” “啊……那個結界石……” “啊……那個放結界石的花架……” 一牆之隔的難姐難弟像是想起了什麼極不愉快的事情,發出了同頻率的嘆息。 夏至道︰“不過這次不用去砸那塊破石頭了,我有通行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哪搞來的!” “在被污蔑成冒牌貨之前,我也是享受著二級權限的貴賓哦?通行證這種東西我自己不交出來他們塔羅也不好強行搜身。”夏至的得意幾乎溢到牆的另一邊,“到時候我帶著通行證在那棵掛了引魂燈的樹那里等你們,怎麼樣~” 諶灝一臉茫然︰“引魂燈是個啥?” “就是那個藍色的燈,好像是可以淨化怨靈還是什麼的,白天看不出來,晚上那燈藍得人……那狗玩意兒就掛在森林東頭最高的樹上。”塔說著,問道,“怎麼?你沒見過?” “…我被綁來時裝在麻袋里啊!我怎麼可能知道!” 塔聳聳肩,說︰“現在你知道了。不過那棵樹很引人注目啊,在那里會和很容易被抓吧?” “咦?你不知道嗎?這兩天中林要來人,塔羅暫停巡邏外出等一切事物,都乖乖呆在這個建築物里頭盯著中林那幫人。這種提前一個星期發的通知你卻不知道,嘖嘖……”她的聲調突然降低,用一種縹緲如鬼魂的聲音說,“該不會早把你當棄子了吧?” 塔的面部肌肉抽了抽,咬牙切齒地說︰“放你……” “總之就是這樣!我有兩天時間推牆,你們有兩天時間找那個密道,然後我們去掛著引魂燈的樹下會和。” “不過,這一切都要壓縮在兩天時間內,如果時間到了你們還沒來我也只能自己跑路了。畢竟……遇見塔羅的人是小事,中林那些家伙才是最……”她的聲音逐漸低了下去,變成了于諶灝二人而言無意義的低語。 - 諶灝終于仔仔細細打量起了地牢,地板、牆以及天花板都是用青磚壘起的,看著活像一個墓穴。塔告訴他頭頂有幾塊青石磚有些松動,血書就是從那里傳出去的,不過並沒有密道之類的東西。 隔壁隱約傳來“ ”、“咚”、“轟隆”的聲音,多半是夏至開工了。听那聲音她絕對已經推完了一面牆。而他們甚至還沒找到一個像機關的東西。 塔在那一堆課本試卷里翻找著,試圖找出一點線索——倒也找出了不少奇怪的東西,例如畫滿了鏡子的涂鴉、寫著完全不押韻的詩歌的廢紙、半本從未听說過的舊漫畫書……看著完全就是應該拿去賣廢品的東西。 諶灝則是摸遍了牢房的每一個角落,試圖發現點暗門之類的,卻無奈地發現這個地牢比他的錢包還干淨。 “這樣下去,別說兩天了,就是給我們二十天也出不去。” “我現在跟著夏至拆牆跑還來得及嗎?” “那個女人的爹媽估計是什麼不得了的大人物,你爹是叛徒頭子,你媽是個骨灰盒,你確定要跟她混?” “啊這……那怎麼辦!”諶灝狠狠地錘了一拳身邊的牆以泄憤,然後抱著自己的拳頭疼得嗷嗷亂叫。就在此時,先前被他錘了的那塊磚“ 噠”一聲,覆于表層的磚片碎裂落下,顯出刻在其下的奇特的符號。 “……” “……” 塔沉默了片刻,憋出一句︰“流弊啊!” 諶灝盯著那塊磚上的符號,不,說符號並不正確,這些如重疊的花瓣的字符,是龍族古語。 塔顯然也認出這是某一種他不懂的文字,便戳了戳諶灝︰“喂,你是讀書人,這什麼鳥語啊?翻譯一下?喂……?”他搖了搖眼神呆滯的諶灝,“喂喂……來瓶脈動?” 第五章 夢回 /291266主角沒有人權怎麼辦最新章節! 這個世界原是四個不同的世界。在成為一個世界後,用盡混沌時期的全部時間,終于統一了文字、語言、度量……諶灝以為,各族的語言除了為了閱讀混沌時期的典籍,幾乎沒有必要去學習。 但母親似乎這麼不覺得。 “好啦!挑一本你喜歡的吧!” 諶灝站在已然陌生的房間里,有些摸不著頭腦。 這是去孤兒院以前,他的“家”。 小時候因為母親有一個書房且有著豐富的藏書,他一度形成了“我媽是個溫柔婉約熱愛閱讀的人”的錯誤印象。堆滿她書架的根本就是各種霸道總裁小說。 諶灝略有些嫌棄地看了眼滿書櫃的言小,轉頭看向書桌——這是全家最丑的家具,保留母親學生時代用刻刀挖的小洞、甩筆留下的墨漬的可憐書桌。 但現在,書桌上擺著八本厚重的書,掩住了桌上的瑕疵。書桌前,一個年輕的褐發女子抱著一個幼兒輕聲地說著什麼。 那是過去的他和母親。 諶灝隨手拉了把椅子坐下,沒有絲毫驚慌。他知道,眼前這一切都是拜他的靈修——夢回所賜。 在這個世界,幾乎每一個人都有名為魄靈的東西。魄靈分為器物類魄靈、智慧類魄靈、概念類魄靈和領域類魄靈。等級分為E∼SS級。而擁有魄靈的人大多擁有靈修。靈修大多可以輔助戰斗,同樣分為E∼SS級。 早已認清自己是個菜雞事實的諶灝一度以為自己沒有靈修這個東西,畢竟在過去十幾年里這個所謂的靈修沒有半點存在的跡象。 實際上,靈修與魄靈、屬性不同,分為先天伴有、後天覺醒和完全沒有。像諶灝認識的那一票好友,什麼千啊楚風翎啊,都屬于先天伴有型靈修。 靈修覺醒是有一定過程的,少則三天多則半年,在這期間,什麼靈修都是被動使用的,至于是無時無刻開著被動還是偶爾突然開個被動,全憑運氣。 就目前而言,他的運氣還算不錯。 依據《靈修基本介紹大全》上淺薄的解釋,夢回這個靈修給予主人過目不忘以及讀取記憶碎片的能力,簡直背書好幫手。而夢回開啟被動就會像現在這樣,將他拖入到某一段回憶之中。 直到今天為止,夢回幫他回憶的都不是什麼開心的片段,其實這一段記憶也未必就是什麼開心的記憶,只是…許久不見母親,多少有些想念,也不覺得討厭而已。 他看見還是稚童的自己伸出右手拍了拍離自己最近的一本書,母親卻一把將那本書推到地上,道︰“這本我不會,換一個。” ??? 小時候的諶灝猶豫了一下,又拍了拍另一本。 “啪”,母親毫不留情地將另一本書也推下來,說︰“這本我也不會,換一本。” ????? 接下來諶灝就目睹了年幼的自己選一本母親就扔一本並直言“不會”的迷惑操作,直到桌面上只剩一本龍族古語。 大概母親真的只會龍族古語,因為對比其他幾本書,這本書明顯要舊一些,也只有這本書,有“葉珊”二字夾在滿篇如花瓣的文字中。 諶灝注視著那兩個字,字體歪斜,與墓碑上那個整齊漂亮的“葉珊”完全不同,以至于他產生了“母親的死是假的,真正的她一直生活在這個小木屋”的錯覺。 “喂?喂?你咋了你?” 諶灝夢游般地抬起手,指著牆上的字符道︰“這幾個字,我認識。” 塔頓時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一把抓住他︰“咋搞啊兄弟。” 諶灝沒有回答,抬手向四個符號中的某一個按下去,卻發現…… “我靠,這玩意不是按鈕嗎?咋是實心的啊!”諶灝瞪著那塊磚戳了又戳,差點沒把手指戳折。最後他認命地看向塔,道︰“要不我們還是去跟著夏至推牆……” 他們頭頂突然傳來一種山體滑坡的聲音,半面牆磚凹進,滑開,露出一條密道。一種木頭腐爛的氣味與飄揚的細灰一同沖出來,讓人咳嗽不止。 “走吧。” - 密道幽暗而潮濕,透風、滲水,還有比腳還大的灰毛老鼠。這些毛茸茸的小動物把諶灝嚇得整個人掛在塔身上,導致行進無比艱難。 塔試著推了推他︰“喂,我說,你不能自己走嗎。不就是幾只老鼠嗎,我還是用它們傳的血書呢。” “我…我在走我在走!” “你走了個狗屁!照我們這速度過完這條密道那個瞎女人都可以把整個塔羅基地的牆推沒了!” “……我不管。” 諶灝自認為自己不算是個特別膽小的人,但對于體型過分大的嚙齒類動物他會沒來由地感到膽寒。非要追溯膽寒的原因的話,大概可以一直追到自己剛去孤兒院的那段時光。 “喔唷!”塔將燈舉高了一些,望著頭頂的青石磚忍不住長大了嘴。諶灝隨著他一同仰起頭,也忍不住驚嘆了一聲。 他們頭頂的青石磚上刻畫著一條騰飛的東方龍,龍頭正對著他們,似乎隨時都會沖出來。 塔“嘖嘖”了兩聲,道︰“這地方會不會是古默人搞的啊?” 龍分東方龍和西方龍,其中,西方龍以侵略者的姿態留在了許多地方的文化中,而東方龍自始至終都扮演著人族古文明的圖騰的角色。而這個世界在自由發展了很長一段時間後,也只有古默帝國依舊傳承者人族的古文明。 “鬼曉得,這個地方不是你們塔羅建的嗎?” “不,談不上建吧…說起來,塔羅內部一直流傳著一個傳說……” “別傳說了,”諶灝打斷塔,“死路,怎麼辦?” 塔看著眼前沒有任何縫隙的牆,默了一下,建議道︰“要不我們回去再作業堆里翻找一下,看有沒有什麼線索?” - “兄弟我跟你講,這堵牆要麼和這張樂譜有關要麼就和這幅簡筆畫有關!” “不不不,你看這個星盤,這才是線索!” 諶灝和塔成功從課本、作業中翻出來一大堆可疑物品,但由于可疑物品實在太多,他們一時間也沒什麼主意。 “你說會不會是我們想多了,這狗牆本來就有機關,摸一下按一下就能解決的事,和我們手上這些沒半毛錢的關系?”塔放下剛拿起的函數圖像問道。 “這誰知道?要不你摸一下按一下?” “不安全吧?要是那什麼狗機關放個毒煙怎麼辦?”塔說著,重重地踹了一腳牆。被踹到的磚塊凹進去,發出沉悶的“鐺”的聲音。 諶灝的第一反應是“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要死了!塔這個傻缺干了什麼!他不要死啊他還沒談過甜甜的戀愛沒喝過酒沒混過夜店……” 在數人生遺憾數到108條時,他終于發現,好像除了一聲“鐺”,什麼都沒發生。 “我知道了!!!” 諶灝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小心髒又被這一句巨大分貝的話嚇得咚咚直跳。他很想罵人,但看到塔激動地手都在顫的模樣,好奇心遠超于暴躁,便問道︰“你知道什麼了?” “坐標軸…”塔伸出顫抖的手指,激動道︰“這是坐標軸啊!!” ??? 諶灝黑人問號臉︰“數學老師給了你多少錢……” “不會錯的!你看!這是原點!”塔說著,按下中間一塊磚,“ 噠”一聲,“原點”凹了進去,牆上突兀地凸出幾塊磚來。 “對數函數!”塔驚喜地叫了出來,“快!再去找找,還有什麼函數圖像!” “……”所以這面牆是數學組出資建的嗎? -  里啪啦一頓猛如虎的推牆操作後,夏至終于受不了摘下了口罩,坐在自己創造的爛攤子中,小小地休息了一下。說實話,她很驚奇塔羅這些人是聾子還是瞎子,她弄出這麼大動靜竟然沒有人來看看。轉念一想,似乎也是理所當然的事,畢竟她再怎麼樣都有個家庭背景撐著,像塔羅這種講究長久發展的組織向來會挑軟柿子——比如說諶灝和塔。 “哦呀!”夏至從自己腳底撈出一塊磚,磚上有著凸起的繁復花紋,看上去似乎是一個浮雕的一部分。 “這什麼…魚嗎?”夏至又從旁邊摸了幾塊差不多的磚,回頭看了眼被自己推得差不多的牆,決定不務正業拼會兒拼圖。 - 牆從中間裂開,細灰如流水一般傾下。諶灝隨手抽了張草稿紙擋在頭上。雖然他已有相當一段時間沒洗頭,但他並不想變得更髒。 塔一個常年生活在不法組織只會偷雞摸狗的人,不知怎麼跟數學看對了眼,全靠自學以各種函數成功打通暗道,看得邊上正兒八經學過數學的諶灝一愣一愣。 這家伙要是去學校一定會成為數學老師的大寶貝。諶灝想著,抬頭看向前方,又是一愣。 牆的後面,是無數張鏡子。 牆上,天花板上,地上,瓖嵌的全是形態各異的鏡子,讓人得慌。 諶灝試著往前踏了一步,正好踩到一面鏡子的邊緣,差點摔一跤,心里忍不住罵裝修這個房間的人,天上牆上放鏡子就算了,地上也放鏡子,也不怕哪天摔斷脖子。 諶灝小心翼翼繞過兩面鏡子,才發現塔沒跟上來,回頭一看,發現塔一副想哭哭不出來的模樣,便關照道︰“咋了?看見數學題了?”話說出口才覺得不對,就剛剛塔在他面前捧著本書半個小時學完他半個月的課來看,塔看到數學題應該眉開眼笑才對。 “朋友,我們換條路吧。” “???你耍我呢?是誰之前嚷嚷著人夏至不靠譜要我跟你走的?!” “不是,我……這……這可是審判的房間啊!” 諶灝反應了一下,才意識到這個“審判”大概是塔羅的某位高級成員,他看了眼鋪天蓋地的鏡子,忍不住問道︰“你們這審判賣鏡子的啊?” “你還有心情管這個啊!你知不知道審判有多可怕!” “有多可怕?”諶灝心底有些發虛,想了想,又說︰“不過我們要是真在他房間里打起來,他總會心疼一下自己的鏡子吧?” “我呸!!她的屬性就是‘鏡’!” 鏡屬性算作金屬性的衍生屬性,是一個極度稀少且邊緣化的屬性,存在感低到大多數人听了第一反應是“還有這個屬性?”諶灝倒是認識一個學姐同樣是鏡屬性,似乎是個偏輔助或控制的屬性。,同時還有一些奇奇怪怪的用途,具體情況看個人。 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鏡這個屬性不具備夸張的破壞力。 諶灝並沒有將塔的恐懼放在心上,只當他孤陋寡聞對鏡屬性不怎麼了解才會慫成一坨。正當他琢磨著是該安慰一下塔呢,還是該安慰一下塔呢,還是該安慰一下塔呢,一星熒光忽而閃起,吸引力了他的注意力。 光源是一面巨大的橢圓形鏡子,熒光並不刺眼,微弱卻穩定。 諶灝小心地踩著地上的鏡子,向那面鏡子走去。 “別踫!!!”塔尖聲叫道。 “好好好,我不踫,我就是看看。”諶灝說著,已經走到了鏡子前。鏡中的自己與平時沒什麼兩樣,就是頭發油了點、臉和衣服髒了點。柔和的熒光如一層濾鏡,,讓他整個人看上去虛渺飄忽了一點。 塔咬著牙,一點點靠近諶灝。他沒膽踩在鏡子上面,只敢踩在邊緣。 “我跟你講,這面鏡子邪得很,你最好……”塔的聲音戛然而止,他看著鏡中的自己,駭然。 鏡中的塔擁有一張和諶灝高度相似的臉,唯一的不同便是他的眼楮是黑色的,而諶灝的眼楮是藍色的。 諶灝看著鏡中如孿生兄弟的兩個人,也是一臉懵逼。碎片般的記憶侵入腦中,逐漸拼合成一張完整的圖畫,將他拉入記憶的泥沼。 第六章 羽,灝 /291266主角沒有人權怎麼辦最新章節! 雪已經下了一天一夜了。 曙光穿過雪霧,將窗欞拉下長長的、淡弱的影子。壁爐里的柴火爆了一個霹靂,在這一片寂靜中格外突兀,驚醒了昏昏欲睡的煌華。 她揉了揉太陽穴,起身快步走到搖籃邊,見那對孿生子睡得正酣,輕輕地嘆了口氣。 “可憐的孩子。”她輕聲道。 這對孿生子體內的生機只有正常人的一半,正常情況下,在母胎時一方就會將另一方吞噬,卻不知為何這對兄弟一同被誕生了下來。這不是幸運之神的眷顧,因為如果不將其中一人的生機盡數轉移到另一人身上,兩個孩子都免不了早夭。 她走到日歷前,撕下昨天忘撕的一頁,在把日歷紙扔進火堆前,她瞟了眼上面的字。 新歷4215年,2月29日,星期三。 2月29日,這兩個孩子出生在四年一次的閏日。 身後傳來輕微的咳嗽,她望向葉珊︰“醒了?” “嗯。”葉珊的聲音輕而細,就如這片雪原上的一片雪花。“他們…我是說孩子,怎麼樣?” “兩個男孩,不過有點缺陷,只能活一個。”煌華幫她理了理頭發,“不過總歸會活下一個的。” “這可說不準,這個世道,活不活不是我們說的算的。”葉珊很平靜,仔細看,她眼中甚至有幾分異樣的光彩。 “你說,我這樣做算不算殺了諶澤一的兒子?” “也是你的兒子,不過你也不像在乎的樣子,反正死了一個還有一個……真是糟糕的母親。” 葉珊嘟囔了幾句,聲音很小,景煌華只听見尾巴處的“很好,扯平了”,她便大概知道了那句話的內容。 “是啊,扯平了。”景煌華的聲音沒什麼起伏,似乎對這一切都有所預料,“他們叫什麼名字?就是墓碑也得刻字吧?” 葉珊望著搖籃,臉上神情有些恍惚。 “羽,灝。”她道,“諶羽和諶灝。” - 雪不知何時已經停了。已近黃昏,天空卻變得和黎明一樣,讓人生出一種時光倒轉的荒謬錯覺。 孿生子中的弟弟——諶灝,最終被留了下來。 沒有原因。但若是非要追究一個原因,景煌華想,只能是因為他的眼楮。 那是諶羽和諶灝唯一的不同處。諶羽的眼楮是黑色的,像諶澤一;而諶灝的眼楮是淺藍色的,像葉珊。 葉珊抱著諶灝,目光中總算顯出幾分柔情,喃喃地哼著不知什麼時候听來的曲子。景煌華站在一邊,看著還沒來得及處理的諶羽的尸體,多少有些惋惜。 哥哥的天賦比弟弟要好上不止一星半點,最終卻成了弟弟的養料。不過,她看了眼手中的提燈,一小簇不規則的透明火焰被包裹在金色的柔光中,或許她可以讓諶羽以另一種方式活下去。 人的靈力是儲存在身體之中,還是烙印在靈魂之上呢?這是一個令人著迷的命題。或許過幾個月她就可以通過諶羽知道答案。 諶灝突然“咯咯”地笑了起來,兩只瘦弱的手臂在半空中揮舞。葉珊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正好看見窗外紛紛揚揚的大雪。 “這應該是阿灝第一次看雪,煌華姐,你帶他仔細看看吧。”葉珊臉上浮出一個溫柔無害的笑,這才是諶灝記憶中,母親的笑容。 煌華依言接過諶灝,將他的兩只手塞進棉被里,好好地包裹成一個繭,抱著他走到窗邊。 這個時候下雪其實不是什麼好事情,但諶灝不懂,這只是他第一次見到自然的風景而已。 煌華抱著他,看著窗外的雪花,似乎心緒也變得柔軟,扭頭向他笑道︰“你好呀,諶灝,我是景煌華,你的仙女教母。” 前一秒還笑著的嬰兒傻呆呆地看著她,然後“哇”地一下哭出聲。 景煌華氣得將諶灝扔回葉珊懷里︰“你看看你看看!他絕對是故意的!” “哈哈哈哈才不是呢!是煌華姐你的語氣太可怕了哈哈哈哈哈!” 而為弟弟的生存讓了路的諶羽,孤零零的躺在角落,無人記得。 就連諶羽自己也不記得。 - “喂!狗東西!醒醒!”塔焦急地搖著像根棍子一樣杵在地上的諶灝,“md!不會是死了吧!” “等他把夢做完,自然就醒了。”審判倚在一面鏡子上,幽幽的說。 塔真的要哭了,他最慫的就是審判,這個身材嬌小如十幾歲少女,內心凶殘如幾十歲大媽的女人。就是在整個塔羅里,審判也是食物鏈頂端的女人,像權限比她高一級的世界都不敢惹她,同為以及權限的愚者因為每天都在作死邊緣反復橫跳,暫且忽略不計。 塔決心挑戰一次大力金剛,背上諶灝向門跑去。審判也不急,就在那伸著脖子看戲,接著退後一步踏入鏡中。在塔手都快摸到門把手的時候,懸在門上方的鏡子微亮,審判從中躍出,正好擋住塔的路。 有那麼一刻,塔想把自己的頭擰下來上手奉上,好歹也算個痛快。 這個想法轉瞬即逝,要擰他也只會先擰他背上這個狗東西的腦袋。 塔背上的“狗東西”逐漸清醒,他看著塔丑陋的側臉,夢游般地問道︰“……羽?” 本來像只被點著尾巴的老鼠急得團團轉的塔腳下一個踉蹌,不知道為什麼心里覺得堵得慌。 背上的諶灝懨懨地趴著,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甚至沒看見撲過來的審判。塔反應過來卻已經來不及了,看著審判鷹爪子一樣的手,只覺得這應該可以把他的頭捏爆。 涼涼。 一個黑影不知道從哪掉下來,正好壓在審判身上。審判的鷹爪子僵在塔面前,然後“ ”地落到了地上。 塔腿一軟,跌坐在地。這一坐直接把諶灝從他背上顛了下去。不過塔沒有在意諶灝,只是懷著一顆感恩的心,看向救命恩人,正好對上一雙反著光的小圓墨鏡。 “……你不是推牆去了嗎,怎麼會在這里?” “沒時間和你bb!往門左邊的第三扇鏡子那跑!” 塔愣了一下,隨機拖著諶灝奔向那面鏡子。鏡面變成了水一般的物質,沒有因為塔的沖擊而破碎,反而輕柔地接納了二人,將他們送往另一個空間。 諶灝因為是被塔拖著,比塔晚幾秒進入鏡子,但這幾秒已足夠讓他听見夏至的話︰ “wcnm那是右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夏至放開審判,走到牆角邊,撿起被諶灝他們遺忘在那里的提燈,扔進門右邊第三扇鏡子。完後拍拍手,道︰“我盡力了,豬隊友們。” 審判單膝跪在原地,低著頭,一副要自盡謝罪的模樣︰“十分抱歉,大人,我……” “別大人大人的,這種稱呼你應該對我外婆說去,我就一紈褲子弟,擔不起。”夏至取下臉上的墨鏡,語氣有幾分埋怨地說︰“哎,你看,鏡片裂了。” “…我給您去買一副。” “算了吧,你找不到這麼丑的墨鏡的。”夏至無奈地說,“現在,我要濫用一下家族中的職權,命令你,告訴我關于塔羅你所知道的一切。” 諶灝趴在冰冷的地上,摔得七葷八素。好不容易緩過來一點,從天而降一盞燈,正砸在他頭上,直砸的他眼冒金星。 他到現在都還有些迷糊。在那段時間不長的嬰兒時期的記憶中,他似乎知道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諶羽,諶灝,孿生兄弟,另一種方式活著。 大概是一天內接連兩次被動發動夢回,他的腦子有些發暈。不過他確實記得,入學第一天時班主任看見他略有些驚訝的表情,以及依據莫名其妙的問話︰“你有仙女教母嗎?” 他當時是怎麼回答的來著?“仙女教母……?沒有吧?也許有魔鬼教母?” 難怪後來煌華老師那麼針對他。 但他幾乎可以肯定,塔就是那個為他讓路的哥哥,諶羽。 “喂,塔,你的名字是什麼?” “我的名字?拜托我是孤兒好不好,哪來的名字,非要說,就是小鬼、小屁孩這一類的吧?”塔聳聳肩,道,“我倒挺想有個名字的,自己也給自己起了不少,但每一個感覺都不對。” “我知道你的名字。” “什麼?” “我知道你的名字。” 諶灝盯著塔,想,景煌華所謂的“以另一種方式存活”應該就是塔這樣了。靈魂脫離本來的軀殼,駐入另一具軀殼。這是他還在暮寒時,一次課間來找夏至聊天的女生提起過的,他坐在旁邊也听了一耳朵,頗有些借尸還魂的意思。不管這具軀殼長得有多難看,軀殼之中的靈魂都是諶羽——他的哥哥。 黑色的眼楮,想想就很帥啊。要是我的眼楮是黑色的,諶灝想,那我一定是個大帥哥,去趟古默帝國指不定還可以拐到心儀已久的鏡泠郡主吼吼吼吼吼吼吼! 塔搖著諶灝,有些急切的說︰“喂,你今天怎麼回事啊,發什麼呆啊!我的名字是啥啊你好歹說完再發呆啊!” 諶灝伸出食指,就著地板上的灰塵寫下—— 諶羽。 塔,或者說諶羽,愣愣地看著那兩個字,自己在下面又寫了一遍。他突然浮出一個開心的笑容,說︰“真是個好名字,一看就知道名字的主人是個絕世美男子!” “……”諶灝有點想去找審判借面鏡子給這貨好好瞅瞅自己到底長個什麼鬼樣。 “誒,不過我怎麼覺得這名字和你的名字有點像啊?” “是挺像,你有什麼意見嗎?”諶灝幽幽的說,“哥哥。” 第七章 暮寒 /291266主角沒有人權怎麼辦最新章節! 諶羽被那句突如其來的“哥哥”給結結實實地嚇了一大跳:“你搞什麼!瞎認什麼親戚!你是綠茶婊嗎!” “……”諶灝像看傻子一樣看了他一會,道︰“你應該是我失散多年的哥哥,你的名字應該叫諶羽,你的爸爸應該是凶名遠揚的諶澤一,知道嗎?” “不知道。”諶羽老老實實地搖搖頭。 “那你現在知道了嗎?” “知道了,弟弟。” “……”諶灝莫名覺得這個稱呼讓他很不爽,卻又沒有錯。只得裝沒听見,扭頭打量起四周來。 這是一間逼仄狹小的房間,看上去和他們之前呆的牢房差不多,唯一的不同是,這間牢房有個向下的樓梯。 地牢地牢,本就是負一層,哪想到還有負二層。諶灝提著燈扒在樓梯口張望了一下,只見自第八級台階開始,便是白色的濃霧,看著極為詭異。 諶灝是怕鬼的。這事還得怪他媽,在他四歲那年萬聖節晚上把家里收拾成了鬼屋,還帶上鬼面具親自上陣嚇人,成功在他幼小的心靈里留下了一大片心理陰影。 諶羽不知何時也趴了過來,神色凝重︰“弟弟,你還記不記得之前在密道里我說關于塔羅有一個傳說?” - 諶羽在高級成員中是最菜的一個,畢竟在他那些“同僚”建立惡名時,他還只是個孩子。之所以能穩坐【14】塔這個位置,得益于他有個厲害的教父——【0】愚者。 諶羽對這個教父很是感激的,逢年過節就大袋大袋送腦白金;愚者對這個干兒子也很是慈愛,經常一邊嗑腦白金,一邊和諶羽講些秘聞。 其中有一樁,就和塔羅有關。 塔羅這個大窩點,據說曾經是一座遺跡,從混歷初期一直屹立至新歷時期。遺跡的正中心有一石板,石板上用人族古語刻著一大段文字,大意是這座建築下有一陣法,鎮壓了一些可怕的東西,順便封印了一件關于禁忌的卷軸,同時這個陣法還是某一計劃的重要一環,陣眼就是這個石板,大家千萬別把石板敲下來,不然就是打開了潘多拉魔盒,有你們哭的。 放眼這四層世界十個種族,這種老祖宗的忠告哪一家都有,放在哪一個種族都是好的,放在作死能力第一的人族就是在說︰“快來快來打開我,看看里面有什麼~” 果不其然,石板還是被人撬開了,至于那個人結局如何倒是無人知曉,只知道那之後不久,人族就出現了“塔羅”這個組織。 塔羅這個組織,最初是極為囂張的,算是神都的一顆毒瘤,只是近50年才突然安靜了下來,導致諶灝這樣的年輕一輩听都沒听過這個組織。 - “……”諶灝瞟了眼樓梯,遲疑道︰“你的意思不會是…這下面就是當年老祖宗費勁心思鎮壓的東西?” “有這個可能。” “……丫的石板呢!那面神通廣大刻著警示錄的石板呢!” “听說…听說被人澆了鐵汁作門板去了。” 暴殄天物啊!諶灝在心里捶胸頓足、哀嘆憤恨之余,又忍不住把諶羽罵了個狗血淋頭。要不是這貨左右不分,,他們又何至于待在這里猜下面有什麼。 “喂!別嘆氣了,你不下來嗎?” 諶灝坐在樓梯口,瞪著提燈走下去的諶羽︰“要死你自己死,別拉上我。” 諶羽定定地看著他,眸中閃過一抹暗光。 “那行,你自己呆這兒啊。” 說完,他真的一步步走了下去。燈在他手中,牢房內的光線不可避免地暗了下去。 諶灝忽的一陣膽寒,咬咬牙,喊道︰“等一下!我和你一起!” “來唄。” - 底下的空間很大,也很冷。諶灝穿著夏天的單衣直哆嗦,諶羽就穿一條內褲卻沒有喊冷,對于這一丟臉的對比,諶灝只能歸咎于諶羽腿毛較長。 奇異的白色濃霧翻滾,如奶油一般將他們包裹。因著濃霧,兩人基本不知道東南西北只好盲目地走直線。因為不清楚狀況,誰都不敢走太快。白霧遮擋了他們的視線,可見度不超過兩米,很有恐怖片的感覺。 諶灝跟著自稱方向感很好的諶羽走了近10分鐘,白霧突兀地淡去了許多,而溫度也變得更低,讓諶灝覺得自己幾乎是根冰棍。 諶羽踢到一個硬邦邦的東西,在滿是冰渣的地上發出滾動的聲音。聲音不大,但在空空的地下難免有回響。兩人腦中一直緊繃的弦終于斷開,同時“啊”的大叫了起來。 “你鬼叫什麼啊你!” “明明是你個狗東西先叫的!” “還不是被你嚇的!” “狗屁!” 諶羽低頭想看看自己踢到的是個什麼東西,卻只能看見覆著薄冰的水泥地面。諶羽皺了皺眉,提著燈向前走了兩步。只兩步,白色的霧障便已稀薄得可以忽略不計,一切豁然開朗。 諶羽有些發顫的聲音傳到諶灝耳中︰“我新認的好弟弟啊,快過來看看這是什麼。” 灰色的水泥地上,密密麻麻地對著殘缺不全的肢體,皮膚上結滿霜花,看不出原本的膚色。那些脫離軀干的手掌、胳膊、腿……斷面不見血色,而是冰雪的白色,仿佛這些人被肢解時體內的血液就已被雪花堵塞。 諶灝望著一地的殘肢碎塊,感到一陣頭暈,扶著牆干嘔了起來。這種時候他就很感謝塔羅糟糕的飯菜,讓他吐不出什麼東西來。 饒是自翊見過大世面的諶羽一時間也有些惡心,只能不知道是扯著還是扶著諶灝的胳膊,顫顫巍巍地往前走。 “說起來你覺不覺得沒那麼冷了?” “是吧……老實說,我覺得有什麼東西燒起來了。” 諶羽眯起眼楮盯著身後的濃霧,很奇怪,他沒聞到東西燒焦的味道,也沒有感受到撲面而來的熱浪,卻也極為同意諶灝的說法——有什麼東西燒起來了。 沒有任何原因,他腦中浮現一個奇異的場景︰一面鏡子躺在漆黑的房間中,鏡中是一團白金色的火焰,火焰變化詭譎如雲,焰色卻比太陽還要閃耀。 諶灝拉上諶羽就跑,誰還管他什麼殘肢斷臂什麼老祖宗的鎮壓。腳下的冰融化成水,跑起來一步一滑,再加上有殘肢擋路,按理說比走快不了多少;但自小秉承著“珍愛生命”這一理念的諶灝硬是把自己普通的鞋變成了滑板鞋,拖著自家便宜哥哥在半化的冰面上花樣滑冰。 如果說諶羽的高光時刻是自學半小時課本就能畫出函數圖像,那麼諶灝的高光時刻就是左手提燈右手拽兄,在冰尸堆中乘風破浪,讓自己不過50個金幣的球鞋變成溜冰鞋,逼得時尚時尚最時尚的滑板鞋黯然失色,滑得直滑得穩。 很快便到了通道盡頭——一個圓形的鐵門。這鐵門打得相當實在,嵌在灰色的水泥牆上,嚴絲縫合。要諶灝說,井蓋都有兩個孔,可是這個鐵門沒有。整個兒就像一鐵坨子。 諶灝有些傻眼︰“怎麼辦?” “推!” “……” 隨後諶灝親眼見證了諶羽對那扇鐵門拳打腳踢甚至用上了牙齒。他實在看不過眼了,主動要求道︰“我幫你推吧。” 那曾想,諶灝用了七分力氣就推開了。 無暇理會諶羽見鬼的眼神也沒有心思去考慮這根本不符合常理的事情,諶灝一個貓撲撲到鐵門外,在久違的草地上打滾。諶羽拉起諶灝把他往前面一片樹林拖去,完全沒想過回身把鐵門扶起來堵回去。 如果有誰扶起鐵門,會發現它的反面隱隱約約有刀刻的痕跡;仔細看,會發現那些刻痕是某種方方正正的文字,甚至可以辨認出鐵門下端的一小段文字。 潘多拉魔盒可以開啟兩次 爾等卻僅有一次關上的機會 此城若毀 則龍淵將隕 - 諶羽帶著諶灝已經不知道在密林里晃了多久了無論在哪一抬頭都能看見那藍瑩瑩的光,確實怎麼也走不到那棵樹下。諶灝的建議是留在原地等等夏至,指不定他們正好可以遇上,免得越走越遠。而另外一個沒說出口的理由是︰他懷疑諶羽迷路了。 也許真有兄弟連心這一事,諶羽堅持往前走,以證明自己沒有迷路。 諶灝試著跟諶羽掰扯了一會兒,無奈這貨根本講不通道理。他講得再有理有據都敵不過對方一句“狗屁”。 終于,在諶灝甚至冒出打暈諶羽這麼個念頭時,他們頭頂傳來一個懶洋洋的聲音︰“求求你們別轉了,我眼都花了。” 不用抬頭,諶灝也知道是夏至。 夏至繼續道︰“我就坐這,看著你們在這棵樹底下來來回回至少轉了三次。” 諶灝瞪了眼諶羽,他就知道這貨迷路了! 夏至直接從樹枝上跳了下來,她下落的姿勢還算優美——當然如果沒有踩碎他們的燈就好了。 只听見“嘩啦”一聲,林中霎時暗了許多,夏至也一頭栽在地上。 很好,平地摔滿分,他親愛的同桌大概率小腦發育不全。 夏至扶著身邊的樹站了起來,借著藍色的燈光,可以看見她墨鏡的兩個鏡片都碎了。 “你……看得見路吧?” “看得見看得見。”夏至拍拍衣服上的灰,望向諶羽,“所以…這個家伙也要跟我們一起嗎?去暮寒?一個塔羅業績最差的家伙?” 諶羽不知所謂地眨了眨眼楮,問道︰“話說你們不停地在說暮寒,暮寒是什麼東西啊?職業院校?” “職……”夏至按了按自己的墨鏡,向諶羽做了個“停”的手勢,“我可以假裝我沒听到這句智障發言嗎?我的——天——啊!!你是怎麼混到這個位置的?塔羅是要垮了嗎,找你這種人來充數?你媽媽難道沒把這個當睡前故事講給你听嗎?” “我是孤兒。” “臥槽是個狠人啊。” - 這是由四個曾獨立存在的平行世界貫通而成的一的大世界。 四個平行世界高度相似又截然不同,人們以“層”將其區分。 在這四層世界,棲息有十個種族。其中,以人族人數最多,勢力交錯最為復雜。 人族擁有第一層世界八塊大陸中的六塊,由四大宗門與十二家族共同管理。而四大宗門之首,冥靈宗是唯一被其他種族所承認的管理者。冥靈宗在名為君洲的大陸中心建立“神都”,又在神都設立學院,命名暮寒,旨在選拔四方人才入宗。 當然,卻不知為何出現了難以預料的發展——暮寒逐漸與冥靈宗開始對著干,大有一種兒子翅膀硬了想打爸爸的臉的既視感。不過叛逆歸叛逆,關鍵時候還是一家子,比如說面對諶澤一這種大威脅的時候。 也因此,不管暮寒名聲怎麼臭,還是有大把的人擠破頭想鑽進來;就是那些說著暮寒如何糟糕的人也在暗地里對那些自稱是暮寒學生的人羨慕嫉妒恨。 總的來說,就是個香餑餑,臭名遠揚的香餑餑。 “總之就是nb,很nb。你會覺得進了暮寒就是半只腳跨進了世界級高手。”夏至解釋道。 “真的嗎?”諶羽狐疑地看了眼夏至,“那,那些東西怎麼回事?什麼卷子,作業,什麼數學……” “那個算素質教育。我們不僅需要高手,還需要有文化的高手,這個世界沒活路的不是弱者,是文盲。” 諶灝听了差點跳起來︰“你管那叫素質教育——?!” 老子來神都前好歹也是三好學生天天扶老奶奶過馬路幫賣花姐姐推推車,結果來你們暮寒接受素質教育都接受得心理扭曲了好吧?! 夏至轉過頭狠狠地“噓”了一聲,道︰“閉嘴,我們還在塔羅的地盤上。” “所以,按你們的說法,暮寒不是我想去就能去的地方咯?”諶羽問道。 “這也得看情況,但我覺得你可以先說說你在塔羅混吃等死這麼多年干了什麼輝煌事跡。” “我……我搞過詐騙,金額,嗯……最低的一次大概是653萬金幣,最高的一次是2.9億金幣。我還會扒錢包,額……我會洗腦,那種傳銷式洗腦…啊……我還會爬陽台,撬保險櫃……嗯……” “還可以自學數學並說出學習真好這種話出來。”諶灝補充道。 夏至戰術後仰,嫌棄道︰“听上去真像個變態,不過我們這兒就需要變態。” 第八章 奇怪的聲音 /291266主角沒有人權怎麼辦最新章節! 諶灝算算自己離開暮寒已有月余,別的不說,回去後正好趕上期中考試,也算是別樣的驚喜。蹲在校門口的景煌華逮著他們,笑眯眯地關照道︰“復習得怎麼樣了?” “啊這……” 夏至一看勢頭不對,扔下一句“執行部那邊我有點事”就跑了。其實夏至這次任務多虧了他們,基本上算是涼了,去執行部估計也是領罰。至于諶羽——數學組的那群老師聯名寫了封推薦信,表示此子雖然長的挫信用低還有污點記錄,但實在是難得一見的小天才,懇請董事會高抬貴手,把這位數學屆的希望之光放進來。 董事會一討論,覺得可行,就把諶羽編進了領班,喜得零班數學老師原地來了個老年迪斯科。于是等第二天諶灝回到久違的教室上課時,諶羽就坐在他前桌轉頭給了他一個巨大的笑容。 諶灝搓了搓手,突然覺得諶羽大概就是上天派來幫助他度過難關的天使。于是一下課就揪著諶羽的領子去了男廁所,拿出校園欺凌的氣勢道︰“期中考試,幫我作弊!” “……???你個狗東西跟我說什麼呢?” - 讓諶羽幫他作弊這件事,諶灝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來神都幾個月,別的沒會,作弊本事倒是瘋長。他之前與夏至合作了幾回,作弊手段層出不窮,配合得也是天衣無縫,唯一的問題就是他倆抄來抄去也就那麼點分,尷尬至極。 “不要,我拒絕。”諶羽理了理衣領,一派浩然正氣的模樣,“老師們對我寄予厚望,我就應該以絕對真實的成績來回報他們。絕對不能和你這種沒有遠見沒有志氣的學渣混在一起,做出對不起老師對不起學校的事情。” 諶灝頭上的呆毛立起,緩緩彎成一個問號。諶羽帶著一種奇妙的優越感睨了他一眼,推開諶灝踏著正步離開了廁所。 諶灝氣得恨不得哇哇大叫,沖回教室對著同樣需要作弊的同桌大喊︰“夏至姐!咱們帶回來一只白眼狼!” 夏至大部分頭發被撥到臉前,遠遠看著就像一只大號的水母。這只紫色的水母抬了一下頭,含糊道︰“是嗎,听上去真是變態,不過這也是為什麼我把他帶到這里。讓別的變態收拾他吧,你趕快抄小紙條,可以的話幫我也抄一份,我這忙不過來了。” 諶灝這才發現夏至桌子上堆了好幾摞像是文件的東西,夏至拿著一支筆手忙腳亂地簽著字。 “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可以的話麻煩您老人家安靜點,不然我可能會把你扔到窗外。” 諶灝悻悻地閉了嘴,坐回位置上,踹了踹諶羽的凳子以泄憤。旁邊的夏至用沒什麼起伏的聲調說︰“你還不如去練練靈術,等靈力測試時把他打趴下,文化課…我們都知道,學也學不會,浪費時間。” “可是煌華老師說這次期中考試文化考試不及格就把我賣給26班的‘班花’。”諶灝悶悶地說。 “26班?班花?等會兒,不會是,是那什麼劉春花吧?!” “就是她。” “我的天啊……”夏至扔掉筆,來了個戰術後仰,“學習,快快!不然你就完了你!” “你才說浪費時間……?” “那就找人幫忙啊!隔壁班的千?銀毛混賬?” “銀毛混賬是誰啊?” “就那楚風翎!去去去,去找啊,小老弟!還是你願意給劉春花當情人?” - 劉春花大概是暮寒唯一一個喜歡諶灝的女同學,說話聲音嬌嬌嗲嗲,走路姿勢妖妖嬈嬈,走在路上遇到哪個男生多看了她兩眼就會被誣賴喜歡她,哪個長得好看點的女生要是被她遇到一準會被逼著承認她劉春花才是第一美。 如果忽略她那綠豆大小的眼楮、發烏的香腸唇、滿是麻子的臉以及250斤的體重,這些倒也沒什麼,頂多算是行為藝術。可外貌,著實是個難以忽略的問題。 至于這位大爺會看上他諶灝,完全就是個意外。要怪,就怪夏至某一天走在路上嘟囔了一句“人丑就要少作怪”,還很不巧被劉春花听見了,于是劉春花一路追著夏至打一直打到零班。 那是個極為刻骨銘心的下午。正在諶灝想著今天要不補一補人族史的筆記時,一只紫色的水母沖進教室躲到了他旁邊的桌子底下,後面緊跟著穿著粉紅色公主裙的劉春花,看上去就像一大坨裹在蛋糕里的屎。 諶灝坐在位置上,呆呆傻傻地看著門口那個不明物體,失去了思考能力。劉春花眼波流轉,看見了他,不知怎麼頓時扭捏了起來。然後逢人便說零班那個名字復雜的小哥哥拜倒在我春花美人的石榴裙裙底了。 于是大伙都知道諶灝這個倒霉蛋被劉春花盯上了,就連老師們在辦公室也沒少談論。他的舅舅,即隔壁一班班主任鷹矢更是一邊嘴上心疼這個外甥一邊蒼蠅搓手一副看好戲的模樣。據夏至說,他在被塔羅抓走的期間還有不少人賭他是被劉春花抓去做壓寨夫人了。 這其中也包括他的表面兄弟,千。 “所以?你還是完璧之身吧?沒有被劉春花禍害?”千坐在他的桌子上,以關心掩飾幸災樂禍。 千是一個長得俊朗帥氣身高一米八笑容人畜無害的陽光少年,屬于很容易討長輩與同齡女孩子歡心的那種。但真要掰扯起來,這位還真不是什麼好鳥,戰斗時陰招不斷,當隊友很好,當對手很煩。 “我沒事啦,但是期中的時候文化考試不及格就有點事了。” “嗯……不是我不想幫你,問題是我們一般不在一個考場啊。”千撓了撓頭,說,“其實老師管得不嚴的話也不是不能想辦法。” 諶灝默默抽出厚厚一沓紙,這是夏至共享給他的關于考場分布、布置以及監考老師的調查資料。千接過去翻了翻,表情逐漸抓狂。 暮寒老師的嚴厲程度與發際線往往成正比,而這上面的監考老師則是地中海起步,光頭封頂,一看就知道是那種平時手持戒尺不听學生解釋不信學生理由的敬業老師。 “啊這……”千把資料塞回給他,“兄弟這次真幫不了你了,咱們有緣江湖再見。” “千!千!……” “听上去你的處境很糟,或許我可以幫你。” 正要追千的諶灝身體一僵,手上的資料灑落一地。他轉頭看向四周,試圖找出聲音的來源。 “你看不到我,我不在這里,但我可以幫你。”那個聲音再度在他腦中響起,帶著奇妙的回音,“來東樓,我將解決一切問題。” “見鬼……”諶灝喃喃道,“我可不要去東樓那…種地方。” 東樓算是暮寒流傳已久的校園怪談,也是禁地之一。而特別的是,東樓是眾多校園怪談中唯一一個會被老師們警告不要去的地方,說沒點問題誰信啊? “我是唯一能解決你問題的人,我將展現我的力量……你會來的。” - 月光晦暗不明,樹影無風自動。諶灝站在灰色石磚道上一臉懵逼。 這條路他並不不少走。事實上,這是從被他們當做宿舍樓的建築到教學樓的必經道路之一。可是……為什麼他會在這里?他明明記得自己之前趴在書桌前熬夜抄筆記,因為太困了就趴了一會。 “我向你承諾過,我將展現我的力量。” 不會吧?諶灝抓了抓腦袋,心想這個破聲音真是怎麼也甩不掉。 他大概地辨認了一下方向,就要往宿舍樓方向走去。遠遠看見一抹紅色自道路另一端而來,鮮艷的顏色即使是在夜里也十分打眼。 “舅舅?” 來人正是鷹矢,嘴里哼著小曲,手上掂著一枚金幣,頭上那根充分顯現和諶灝血緣關系的呆毛一聳一聳,就這麼穿過諶灝走了過去。 諶灝這才發現自己的身體變成了半透明的。 這……似乎有點不妙啊…… 小曲聲戛然而止,諶灝回頭看去,差點嚇得靈魂出竅…不對,他現在確實靈魂出竅了。 一個黑洞突兀地出現在鷹矢的背後,像是一幅完整的畫卷被一個不知道哪來的熊孩子戳了個窟窿。 “哎,又來了。”鷹矢摘下鼻梁上的眼鏡,指尖一星金色光點脫離,如箭擦過黑洞,發出一聲嗡鳴,黑洞應聲合攏。 “真是大意了,早該意識到中了你的埋伏。” 回應這句話的是一聲笑聲。笑聲似從四面八方傳來,听上去很是陰森。諶灝縮進一邊的灌木叢,準備好好觀賞一下神仙打架。 明黃色的燈光從路的一側亮起,景煌華提著一盞提燈從陰影中走出。提燈的柄很長,差不多和掃帚柄一樣長;提燈形狀是一個豎長的正七稜柱,七面皆是剔透的水晶,附著一層奇異的光彩。燈光並不昏暗,而是金燦燦的。提燈在空氣中滑過,就像筆在紙上滑過,留下一道金色的痕跡。 最引人注目的是景煌華頭上多出來的一對狐狸耳朵及身後七條毛茸茸的大尾巴。 諶灝望著那七條毛茸茸的大尾巴,握了握拳,按捺下動手擼一擼的沖動。 他知道這盞燈及這條尾巴是怎麼回事︰S級魄靈,狐燈。是十分高級的領域類魄靈。那些尾巴中儲存著極為龐大的靈力,誰知道踫一下會不會炸掉。 景煌華直勾勾地盯著諶灝藏身的灌木叢,盯得諶灝汗毛倒豎,呆毛也繃成了一根直線。 “是個有天賦的孩子呢,我之前走眼了。”她看著諶灝,琥珀色的瞳孔清晰地映出了他的倒影,“只不過啊……還不是時候,快回去睡覺吧。” 她身後的一條狐尾輕輕一擺,諶灝感覺自己仿佛被一只大手扇了一巴掌,整個人從灌木叢中飛出,向後掠去。 - 諶灝這一晚睡得不甚安穩。 他做了一個奇怪荒誕的夢,更可怕的是一覺醒來他感覺腰酸背疼,兩只腳不知道被什麼東西架起,身邊還橫七豎八地躺著幾個男人。 ??? “噫——————!!!!!” 他驚恐萬分地爬起來,才發現原來是自己昨天坐在椅子上睡著了,不知為什麼椅子後仰倒了下來,才造成了他奇異的睡姿。至于身邊躺著的男人……是他的室友們。他們似乎也是從床上滑了下來,身下是一堆碎玻璃。 諶灝極度茫然地看了眼鐘,六點半。今天是周末,他的室友們怎麼也該睡到九點才會發現自己睡在碎玻璃上。窗戶失去了玻璃,一格一格的窗欞看上去仿佛是個兔子籠。 暮寒的建築請的都是月落帝國的設計師,月落帝國文化傳承自血族,建築精致華美、繁復多姿,同時,還以堅固聞名。即便是窗戶玻璃碎得干干淨淨,地面上還是一絲裂縫都沒有。 門“ ”地一聲被人踹開,千興沖沖地奔了進來。諶灝心疼地看著門,他可知道這門是用郗洲那邊一種叫銀雀檀木的的材料做的,賊貴,把他賣了也買不起一小塊,要是踢壞了可怎麼辦? 千在月落貴族生活過慣了,銀雀檀木門也見多了,自然不怎麼在意。他興奮地沖著諶灝喊道︰“橙子!趁著早湊熱鬧去!” “橙子”是千給他取的外號。因著以前在楓城時他和一對賣水果的夫婦關系不錯,啟程來神都時那對夫婦送了他一箱橙子。于是他開始那一周幾乎天天吃橙子、送橙子給同學吃、甚至用橙子去打點幾科老師……搞得大家都以為他家是賣橙子的。 “熱鬧?什麼熱鬧?” “你來了就知道了!”千推開只剩架子的窗戶,揪著諶灝的後領直接跳了下去。 這個所謂的“宿舍樓”本質上是個城堡,每一層都很高。明明是三樓,卻有著可以把人摔成醬的高度。 不知道為什麼暮寒的人總喜歡從高處跳下來,而不是乖乖爬樓梯或者別的什麼。不過至少千在落地一方面明顯比夏至好。他穩穩的著了陸,扯下像只八爪魚一樣纏在他脖子上的諶灝,向前跑去。諶灝被千拖著跑,一路上看見了不少正朝著同樣方向跑去的同學們,其中一些還穿著拖鞋和睡衣。 本來看到那些鞋子都跑飛了還興奮地往前跑的同學諶灝便猜到出大事了,但看到那個坑還是著著實實地嚇了一大跳。 那是一個半球形的坑,大得往里面灌滿水就可以當公共游泳池。作為一個勤儉持家的好孩子,諶灝第一個反應不是造成這樣的大坑要多少能量,而是修復這樣的大坑要花多少錢。 大多數人都在坑外站著,七嘴八舌地討論。諶灝跟著千走到坑的邊沿,忍不住眯了眯眼——坑的底部似乎有什麼東西,反射陽光刺到了他的眼楮。 第九章 夢境之力 /291266主角沒有人權怎麼辦最新章節! “你在干什麼?” 諶灝嚇得手一縮,抬頭看見一個陌生的女同學正站在他前面打量他,身後還跟著一只體型極為龐大的綠色鸚鵡。 “呃……我掉了點東西,滑進來了……我…撿一下。” 千一邊招手一邊跑進坑︰“唐寧姐!” 女同學轉頭看向千,打了個招呼,道︰“今天你們小賣部很閑啊。”听語氣很是熟稔。 千攬著諶灝的肩膀,介紹道︰“這位是我哥們,諶灝,就那個傳說中的諶澤一的兒子。” “哦哦哦!我知道你!那個被劉春花看上的可憐學弟。” “……”所以他被劉春花看上這事已經比他是諶澤一的兒子更讓人關注了嗎? “這位是唐寧學姐,八……啊不,學生會情報部部長。” 冥靈宗建立暮寒的初衷並非選拔人才,而是方便暴力執法。借著學生的名義搞事還好找理由,學生嘛,年少氣盛,難免沖動,下手也沒個輕重,你們跟這群毛都沒長齊的猴崽子擰不是白費功夫嘛! 可惜後來各方勢力介入,安進了不少眼線,理由也十分充分︰我們家孩子也是學生啊,來你們暮寒求學不行嗎? 無奈,冥靈宗搞出了個新ど蛾子——學生會。 學生會分為六個部門︰情報部、執行部、策劃部、研究部、後勤部和小賣部。一听就知道不是個正常的學生會。 六個部門各有一位部長,頂頭上司是學生會會長和副會長。而諶灝眼前,就是傳說中的情報部部長,另稱八卦部部長。從入學第一天開始就被告誡永遠不要惹的人,不然她鐵定能挖出你曾爺爺的私生子、二姑奶奶的初戀等等諸如此類的陳年秘史。 “那麼現在是什麼情況?”千問道。 “能有什麼情況,私斗唄。”唐寧滿不在乎地說,“不過這坑實在有點大,最深處1.8m,半徑約13m,搞成這樣也是個人才。” 暮寒的校規極為寬容,私斗沒有任何問題,只是規定不準在除競技場外任何地方造成損毀,否則不僅要賠雙倍的錢還要接受校長愛的教育。 千低頭看了看地磚用料,搖了搖頭,道︰“那他們可得賠不少錢咯。” “呃,那個,抱歉,”諶灝摸了摸口袋里像是撲克牌的卡片,說,“我離開一下。” 諶灝溜進廁所隔間,迫不及待地掏出那張牌。直到此時他才發現,這是一張塔羅牌。 【0】愚者。 他將牌翻過來,卻是一怔,又將牌貼近眼前,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 沒有,什麼也沒有。 但他在撿的時候,明明看見牌的背面寫著密密麻麻的字。他甚至看見幾個極為關鍵的詞語。 “石板”、“東樓”。 夢回的記憶不會出錯,那麼只有一種可能——那些字消失了。 他收起塔羅牌,準備回去找千。不想一打開廁所隔間的門,就看見一個女生一臉懵逼地看著他。 “呃……你進錯了還是我……?”諶灝倒吸一口涼氣,猛地一拍腦袋,想起來自己急著看牌以至于根本沒看這是男廁所還是女廁所。 最要命的是,他面前還是隔壁一班一個校花級別的美女,諶灝記得她,因為她偶爾會來零班找夏至聊個天什麼的。 “啊…你是諶灝,你爸…嗯,被劉春花喜歡的倒霉同學。”女生尷尬地笑了笑,“那個……請問,這個是…女廁所……吧?” “……”救命,被劉春花看上的標簽好像撕不掉了。 諶灝干笑著點點頭︰“我好像進錯了,不好意思。” “呃,沒事,畢竟這里男女廁所好像裝修得一模一樣……嗎?” “對對對,完全一樣…呃,差不多吧。”諶灝維持著尷尬不失禮貌的微笑說道,錯身準備離開,甚至還和那個女生說了句再見,沒想到迎面又撞上了班主任。 “……”這層樓難道只有這一個廁所嗎? “哎呀,諶灝同學,我正好要找你呢,只是沒想到你找我找到了這里。” “呃不,我只是不小心……” “在外面站著等我。” - 唐寧從策劃部的代理部長手中接過賬本,看見上面的數字差點沒犯心髒病。旁邊後勤部部長很是貼心地扶了她一把,關心道︰“來點速效救心丸?” “不…我還好,但是……你們確定不考慮告訴校長換個便宜點的地磚嗎?” 策劃部代理部長聳聳肩,一副你自己去說的表情。 “……算了,我們開會也不是為了討論地磚的事……話說執行部部長沒來嗎?” “她沒來倒也好……哦,她來了。”會長無奈地嘆了口氣。 樣貌美艷的年輕女子毫不留情地踹了一腳學生會會長,將一紙報告甩到會議桌的中間。“別再談那個坑了,我們遇上大麻煩了。” “有什麼麻煩比得上被你們4230級那個劉春花看上更麻煩?”會長笑嘻嘻地說,“那個學弟真的太可憐了。” “就是他個混蛋弄出來的問題!”執行部部長暴躁地踢開凳子,兩手撐在桌面上,道︰“諶灝,學號A42302761,今年的新生,以及他哥哥諶羽,插班生,沒有學號。前幾天他們剛剛從塔羅逃出來,我是真不知道他們哪根筋搭錯了,放著好好的路不走非要從‘地下’出來。” 執行部部長深吸一口氣︰“他們移動了石板。” 會長瞄了眼報告,說︰“這真是我今年听過的第一糟的消息,第二糟是上個月我听說你繼任執行部部長。” “等等,如果石板被移動了的話,那龍淵……” “啊,真是切中要害。”執行部部長將報告翻了一頁,繼續道,“龍淵當晚就出現了靈力波動,我建議冥靈宗自己派人去探查一下,結果你猜怎麼著?他們把皮球踢回來了。而且指定要諶灝諶羽中至少一人參加這次任務。” 會長搖搖頭,道︰“我收回剛才的話,這才是第一糟的消息。不過不管怎麼樣,總得過了期中考試後再說吧?” - 諶灝跟在景煌華身後小步跑著,心里直犯嘀咕︰左想右想他也沒干什麼啊,難道是因為他作業沒交?他都不會寫,沒辦法呀。 “諶灝。” “啊,在!” “昨天晚上的事,你不許告訴學生會那幫人,知道嗎?” “……是。” 說話間他們已經走到一扇門前。景煌華問他︰“你對夢回這個靈修了解多少?” “嗯…背書神器,無戰力。” 高階的魄靈、靈修只有珍貴的圖鑒上有,諶灝曾有幸在家中翻出一本。奇怪的是,所有魄靈都只有一張圖、一個名稱、一個字母代表等級;而靈修這種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更是只有一個名字一個等級,一行不超過十個字的簡介。 仿佛說出那些靈修完整的功能用途是件令人忌諱的事。 至于他說的,關于夢回的功能,則是他自己摸索出來的。書上關于夢回只說了兩個字︰入夢。 景煌華古怪地笑了笑︰“好歹也是輔助類靈修第一,就被你用來背書。還嫌棄?” “啊?” - 夢回的功能細數一下,還是蠻多的。過目不忘、進入他人夢境、讀取記憶碎片……雞肋得可以直接貶級靈修。看看同為A級靈修的颶,就一個功能︰使人獲得急速。但實用啊! 而夢回之所以能在A級苟延殘喘,只是因為擁有夢回這一靈修的人中,有極小一部分人擁有一個名為“夢境之力”的東西。 這听著中二的玩意卻有著神奇的功效,可以讓人靈魂出竅、篡改夢境甚至創造夢境。戰斗時揉吧揉吧造個微型夢境扔過去,對手輕則眩暈重則神志不清。也是這樣,夢回這個雞肋靈修才能穩坐輔助第一的寶座。 但是夢回這個靈修卻是比有些S級靈修還要稀有,而這其中有夢境之力的更是屈指可數。 “根據我們所掌握的情報,人族生活在六大洲的只有……”景煌華掰了掰手指頭,“6個人,其中一個還受了重傷,估計用不了多久也沒了。” “老師,你跟我講這些,難道……”諶灝咽了咽口水,難掩激動之情。 “嗯哼,加上你就是七個人咯。” 諶灝喜得差點蹦起來,但很快,喜悅之中又摻雜了一絲憂慮。他可記得那六個人中有一個重傷不治要死了? “那什麼,老師,我們會不會被人追殺?” 景煌華看都不用看就知道他在擔心什麼,便說︰“你想多了,那個要死的是因為認不清自己輔助的位置,非要搞輸出,跟人對轟轟沒的。” 諶灝松了口氣,隨機腦袋耷拉了下來。 他也只是個15歲的少年,也想風風光光沖到隊伍前列,一人當萬師,而不是一個躲在重重防御後的小輔助。 看出他的沮喪,景煌華安慰道︰“六個人里面有兩個攻擊型馭靈者,佔三分之一呢,就算沒了一個,還有一個嘛。” “還有一個誰啊?” “我啊。” “誒?”諶灝愣了一下,眨眨眼,心道幸虧沒說鬼知道什麼時候死。 “那麼你願意拜我為師嗎?”煌華打了個哈欠,補充道,“你考慮考慮吧,畢竟我不負責任慣了,連教案都是讓你舅舅幫我寫的。” “……”老師你還真敢說啊。 第十章 魔鬼契約 /291266主角沒有人權怎麼辦最新章節! 雖說諶灝嘴上說著“別吧這太麻煩老師了還是算了吧”,事實上最終還是沒抵過夢境之力的誘惑,拜了這個頗不靠譜的老師,當天下午就理直氣壯地翹課去找班主任學習使用靈修,氣得生物老師吹鼻子瞪眼楮在班上嚷嚷著︰“真是好朋友,同桌兩個一起逃課,可真是出息。” 沒錯,夏至已經逃學幾天了。不過這次與諶灝無關,他只管哼著小曲去找景煌華。 因為暮寒的建築風格承襲血族與魔族的建築風格,在“教學樓”、“辦公樓”之類的稱呼之前總會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名字,什麼“賽因宮”、“克賽因宮”、“阿爾法宮”、“貝塔宮”……充滿了濃濃的學習氛圍。 教師辦公樓在一座名為貝塔宮的建築類,煌華卻在離辦公樓十萬八千里遠的心理咨詢室給他授課,諶灝難免會被扣上“形跡可疑”的帽子,諶羽甚至試圖跟蹤過他。 到了心理咨詢室,景煌華已經泡好了茶,悠閑地坐在沙發上,開口就是一個靈魂拷問︰“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特沒用?” “何止是沒用,簡直是根廢柴……”諶灝說著,面露哀戚之色。 “其實你還是有點天賦的。”景煌華從沙發墊子邊抽出一本言情小說,一邊翻著頁一邊說,“想要擁有、操控夢境之力,就必須讓夢回這個靈修二次覺醒。我知道你肯定得問我什麼時候能二次覺醒,答案是——看運氣。” “看……看運氣?!” “對,你沒听錯,一切都是運氣。”景煌華抬手撥了撥諶灝頭上那一根呆毛,“不過我覺得啊,你最好能在選拔賽以前覺醒。” “選拔賽?”諶灝頭上被撥來撥去的呆毛緩緩彎成一個問號,剛想問問,就感覺到腳底傳來細微的震動。窗外,如潮水一般的黑暗一節節攀上來,遮蔽天日。 景煌華掃了眼諶灝,注意到他的表情,小小地抿了口茶,在心里搖搖頭,嘆息當今年輕人靈術不佳竟到如此地步,可見平時怠惰,真得好好管教一下。諶灝卻覺得無論如何弄出這麼大動靜都是極不容易的,畢竟主屬性為水的他至今都召喚不出一個水泡。 煌華翻書的手一頓,轉頭對著窗戶反手就加了個結界。諶灝正奇怪著,突然有火光吞噬了黑暗。赤金的火光中,紅色的余燼飄過,好像剛剛那片黑暗留下的殘渣。 火光不過持續了兩息便暗了下去。仿佛潮水般的黑暗、隔著結界也能感受到灼熱的火光只是他午後的一個夢。 煌華頗為滿意的點點頭︰“知道學生會吧?那是策劃部的代理部長,和你同一年入校的,真正的天才。” “從現在開始,以他為目標,前進吧。” - 又一個無星之夜,無風、無光。在一片荒涼的禁地,連落葉的聲音也像是魔鬼的呼吸。 東樓,被明令禁止入內的地方。 諶灝攥著一把鑰匙,站在東樓的石階前,心里直打鼓。 下午的時候,景煌華幫他重現了那天晚上的靈魂出竅,並警告他往哪飄都行就是不準去女生宿舍。于是諶灝乖乖地去了男生宿舍,抱著近乎嫉妒的心情觀賞了一波千的宿舍,最終在楚風翎的桌上發現了這把鑰匙。 一把花哨卻古老的鑰匙,被透明膠粘上了一張寫著“東樓”的紙條,看上去有些不倫不類。 諶灝干了件蠢極的事︰抓起鑰匙就往外跑——或者說飄,就這樣把這把鑰匙拿了回來。只要人楚風翎沒有走路上被人一棒子敲失憶,回來就會發現有人拿走了鑰匙。 希望作為靈魂體別留下什麼蛛絲馬跡。 只不過白天時諶灝卻忘記質疑作為一個靈魂體為什麼可以拿走一把實體的鑰匙,現在想起來倒也釋然了,這種鬼地方的鑰匙沒開口說話都算好了。 他走上石階,打量著東樓的大門。門上的浮雕明顯刻畫了一場戰斗,或許是有關天使與惡魔的戰斗,也有可能是別的什麼,不知是不是有意而為,鎖孔在天使的心髒處。 諶灝撇撇嘴,忍住心中的罪惡感,將鑰匙插入鎖孔。不需要任何外力,鑰匙自發轉動了起來,大門的內部傳來噠噠的齒輪轉動聲,像是無數鐘擺在嘈雜,很好地掩蓋了他身後的聲音。 齒輪轉動聲戛然而止,厚重的金屬大門隙開一條縫。門內黑洞洞的,透著一股霉味。諶灝用肩抵著門,好不容易才將門縫擴大到可以讓他側身進入的寬度。前腳他剛進去,後腳大門突然閉上,明黃的燭光躍起,照亮室內。 諶灝靠在門邊緩了好幾分鐘才逐漸冷靜下來,抬起頭打量四周。 傳言東樓是一個藏書室,這話沒錯,東樓的確是一個藏書室——起碼第一層是。書架大概兩米多高,一排排書碼的整整齊齊,書上沒有灰塵,拐角也沒有蜘蛛網,更沒有什麼傳聞中的血跡與骸骨,干淨而陳舊。天花板極其低矮,給人莫名的壓迫感。書架的最高一層每隔一段距離都掛著一個燭台,投下柔和的光。 “在這里!”那個沉寂一整天的聲音再度響起。 他猶疑了一下,往前跨了一步,緊接著身體幾乎不受控制地跌跌撞撞向前摻去,像是有一雙手在拉著他。諶灝撞到了左邊的書架,差點把燭台撞下來。奇異的引力瞬間消失,讓他來了個滿分平地摔。 諶灝急忙爬起來,看著頭上那只燭台顫顫巍巍轉著圈,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乖乖,放眼望去這都是木制品,火燒東樓倒也算了,葬身火場才是最見鬼的。 好在,那燭台只是晃了晃,並沒有掉下來,倒是書架上的一本書從最高一層砸了下來,鋒利的書角在他手上劃了道口子,“ ”,砸在了地上。 他不甚在意地將手在褲子上蹭了蹭,撿起那本書。在指尖踫到書的剎那,腦中又響起了那個聲音︰“你來了。” 諶灝頭皮一麻,加之那本書比他想象的重得多,一下子沒拿穩,書有砸在了地上。這次是書角落地,在木質地板上砸出了一個淺坑。 這一下子諶灝心都涼了半截,天知道這個看著破破爛爛的木地板要多少錢,當下也顧不得那麼多,急急忙忙把書抱了起來,檢查起地面上那個坑來。 這本書是真的沉,讓諶灝不得不懷疑里面是不是夾了鐵塊。當他低頭細看時,才發現這還真不是本書,而是一個匣子。 匣子不知是用什麼材質制成的,有著金屬的光澤,卻沒有金屬應有的冰涼觸感,反而有些像玉石。匣上的鏤空花紋精致繁復,背面有數行陰刻小字,每一行都是用不同文字寫成的,沒一種他認識的——不過有一行看著有點像龍族古語。 諶灝抱著匣子思索了一下,匣子背面一共九種文字,想來對應的是人族、人魚族、龍族、蛇族、魔族和精靈族、血族、狼族、羽族、蟻人族。講真現在文化大融合語言統一,著實沒必要這麼麻煩把各族的文字都寫著卻不寫個現代語注釋,再者羽族和蟻人族早已滅絕,就是復古愛好者也不總能記起這兩個種族,如此看來,這個匣子應該是個極老的古董。 甚至可能是混沌時期、兩族尚未滅亡時的東西。 這個世界流傳有一句話︰凡是古物,必是奇物。這個匣子恐怕也是個奇物,諶灝這麼想著,坐在地上顛來倒去地擺弄著匣子,試圖打開。 然而這個匣子像是一座被封死的陵寢,連一條縫都沒留下。倒是諶灝手上的傷口在擦過匣面的雕刻時重新被撕開,使得他不得不把匣子放在一邊,抽出紙巾擦血。 耳邊傳來“咯 ”一聲,諶灝擦血的動作一滯,目光移向被他放在一邊的匣子。卻看見那個怎麼也打不開的匣子自己開了。 魔鬼的呢喃從匣中逸出,似哭訴、似控告、似吟唱。 半開的匣子綻出刺目的紅光,藏書室在紅光的照耀下仿佛被鮮血浸透。匣子上方出現了紅色的影像,似鬼魅一般的聲音在他耳邊低聲訴說這段失落的歷史。 行為商,處為賈,以物易物,以魂易魂,以心易心,此乃商賈之道。商人是比馭靈者更為古老的職業,只是在混沌時期,他們有另一個名字——魔鬼。 不屬于十族,卻又穿行于四界;明明是最公平的商人,卻遭到圍剿;早已無處可逃,卻又利用人心的貪婪苟延殘喘。 “以汝之貪戀,換吾得以續命。” 諶灝整個人都蒙了,想合上匣子有多遠跑多遠,這輩子都別再來這個鬼東樓,卻又隱隱冒出些許期待,好像馬上就可以遇到闊別已久的故人,達成終其一生也不可能達成的心願。 影像消失,血色的文字懸浮在空中,如流水滑開,一行行、一段段,是一份等待簽署的契約。 背心處傳來一陣暖意,像是有人從背後抱住了他。那個一直出現在腦中的聲音終于出現在了耳邊︰“許個願吧。” 那個聲音是那樣輕柔,好像是吹完生日蠟燭後,母親俯身在年幼的孩子耳邊低聲道︰“許個願吧。” 諶灝莫名安定了下來。他低頭看著被映成紅色的地板,喃喃自語︰“願望麼……” 他出身在2月29日,活了十五年只過了三次生日,只有四歲那年吃過蛋糕、吹過蠟燭,有母親在他身邊低聲讓他許個願。 那個時候許了怎樣的願望呢? “什麼都可以嗎?” “什麼都可以……!人的願望是無止境的,告訴我吧,全部告訴我吧……只要給予我相應的酬勞,一切都可以實現……” “我只有一個願望……保佑我期中及格吧!!!爸爸!求你了爸爸!!!” 空氣有一瞬間靜默,直到一支黑色的羽毛筆在血色文字的下方寫上契約的內容。 “給你打個折吧,期末也及格。”羽毛筆飛入諶灝手中,“如何?” 諶灝看著那整整齊齊的血紅色方塊字,大腦混亂不堪。渾渾噩噩中,他提筆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紅色的文字飛轉,揉成一團;紅光大盛,逼得諶灝閉上眼楮。匣子“ 噠”蓋上,紅光淡去,藏書室也不復之前血染的恐怖模樣。 他睜開眼,看見一個身體呈半透明的少女飄在匣子上方。 “晚上好,我的宿主。”她提起顏色如灰燼的裙擺,行了個禮,“藍楹,以後還請多多指教。” 第十一章 新任務 /291266主角沒有人權怎麼辦最新章節! 諶灝被綁在椅子上,坐在審訊室里,幾個本來該被他稱作學長學姐的人站在他對面,怒目而視。 諶灝心里暗暗翻了個白眼,心道你們這表情好像我挖了你們家祖墳似的。 或許細究起來這事比挖祖墳還要嚴重些,哪怕他根本不能理解。 而這一切都要追溯至———— - 和魔鬼簽訂契約大概是諶灝這一生干得最蠢的一件事,沒有之一。藍楹擁有作為一只魔鬼會有的所有特征︰可以突然出現和消失,除了宿主沒有人可以看見。卻沒有作為一只魔鬼應有的能力——除了監督他學習及刷題這只魔鬼什麼都不會。諶灝有幾回試探性地問藍楹能不能讓他的靈力大幅提高或教點什麼比較厲害的靈術,得到的答案永遠都是︰“親親,當然沒問題的哦,但是這邊需要另外簽訂一份契約呢。價格?那當然也要適度上調啦~” 我可去您的吧,魔鬼畢竟是魔鬼,天知道那會付出什麼代價。 藍楹倒也沒有生氣,指責他誹謗,而是慢悠悠地說道︰“終有一天你會渴求強大的力量,或許是為了某人,或許是為了某事……你不可能永遠只擔心一個卷子上的分數以及一個絕世丑女的追求……呃,這個以後可能還是要擔心一下下。” 諶灝卻對此種說法嗤之以鼻,藍楹也沒有再提。倒是因為期中考試臨近,藍楹天天把他拘在題海中,再不然就是去找景煌華學習使用靈修,恨不得連廁所都要別人幫他上。只要他試圖離開書桌往外走,就會有一團濃黑的瘴氣擋住他的去路,魔鬼•學習小助手•藍楹站在那團瘴氣前,奪命三連問︰“干什麼去?和學習有關嗎?還想不想及格了?” 大概是看他這兩天學的格外認真,景煌華都以為他轉了性子要向諶羽看齊,欣慰之余勸勉他別太緊張文化考試了,武斗方面也是很有訓練的必要的。畢竟戰斗考核才是期中的大頭,這麼好的一個換學號的機會,可別錯過了。 諶灝現在的學號是A42302761,A是綜合他的魄靈、靈修評出的等級,4230表示他是新歷4230年入校的,2761則表示同年級3000個學生中他排名2761名。 所謂的換學號,也不過是換後四位數字而已。等到明年,第三個學期期末結束後,學號才真正的固定下來。在那之前無論是“2761”的諶灝,還是“0005”的千,都不是一定的。 對別人而言,學號換來換去數字都差不多,諶灝卻不一樣。學號A開頭的學生幾乎都在前500名,只有他一個2761,遺世而獨立。這個學號對他而言堪稱是個恥辱——雖然他只有2761名的實力。 藍楹讀取到他的心思,興奮地圍著他飄︰“要不要和我再定一份契約?我可以幫你弄到第一名!” “……還是不用了,謝謝。” 門外忽然傳來敲門聲,藍楹“噗”地一下消失。不等諶灝說請進,門就被直接推開,門口站著一個完全陌生的人,手上拿著一只黑信封。 “A42302761,諶灝,我們想請你出個任務。” - 諶灝覺得很淦。 黑色信封、黑色的紙、銀色的墨水以及那個星盤的徽標,在人族中幾乎是一個傳說,代表著冥靈宗,代表著絕對的強權。 當然,暮寒的學生會董事會也能用,不過往往是用于發B級以上的任務。 “我才剛剛回來沒幾天吧!而且不是馬上要期中考試了嗎!” “抱歉我不清楚具體情況,您還是先去一趟學生會吧。” “呃……學生會在哪兒?” “阿爾法宮,我帶你去。” 諶灝其實並不是很排斥所謂的任務。實際上,暮寒這個所謂的“學生會”是個極為燒錢的機構,每年經費起碼有一半都砸在了里面。據說出去執行任務的人都是住五星級酒店吃香的喝辣的,相當于公費旅游,美中不足的就是偶爾會有生命危險。 “我們要去哪里?” “先去情報部,然後去執行部。” 他說著帶諶灝轉了個彎,緊接著,極具戲劇化的一幕出現在他們眼前︰兩條走廊,一條寬敞明亮,另一條則因為堆積如山的檔案書籍板凳以及一些泡面桶使得本來足夠四個人手挽手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走過的寬闊走廊只留一條勉強能過的狹窄通道。 那個領他來的同學停在那個髒亂的走廊前,做了個請的動作。“這里面只有一個門沒被東西擋住,情報部就在那。” “啊……你不進去嗎?” “我才不進去呢。”那位同學說著露出點嫌棄的表情,“只有情報部知道怎麼走進去還不被那些椅子腿打到頭,以及怎麼才能不踫到那些該死的泡面盒……溫馨提示,千萬別踢到那些泡面盒,如果有面湯沾到那些檔案他們會瘋掉的。”說完,便無情地走掉了,只留下諶灝一個人拿著只充滿重大意義的黑信封站在簡直沒法通過的走廊前凌亂。 “藍楹……你這不行那不行,好歹能幫我過個走廊吧?” “應該可以……吧。咳,听我指揮,先左腳,低頭,身體往左側……小心那個椅子腿……” “好好好…左腳、低頭…感覺還蠻容易的,反正只要別踢翻那些泡面就行了吧。”諶灝依言抬腳、低頭、側身、彎腰、再抬腿……然後他就聞到了一股濃濃的泡面香。 “……” “……” “好像是咖喱味的。” “有一說一,你們人類的食物聞起來挺香。”藍楹低頭研究著被踢翻的泡面桶,幾根看著像雜物架零件的東西插在她腦子上,看著有些滑稽。“新歷4229年6月……喂,這垃圾在這起碼一年了,我以為你們垃圾放三個月就很恐怖了啊!” 諶灝知道藍楹說的是他的室友,桌上放著一塊放了三個月的巧克力,不僅化成了一團不明物體還長了霉,看上去簡直是應該被打馬賽克的地步。不過,他環視四周,又抬頭看了眼天花板,覺得那塊巧克力在這里簡直是個弟弟。 阿爾法宮的裝潢本來是金紅為主,華美而不失莊重,可這條走廊怎麼看都是黑酸酸、黏糊糊的,就連剩著湯面的泡面又顯出一種奇怪的顏色,看上去仿佛有毒。 “我真想不明白為什麼這里沒有耗子。” “那是因為多管閑事的後勤部工作做得好。” 諶灝猛地抬起頭,就看見幾個學長學姐提著武器,凶神惡煞的瞪著他。 “把他抓起來,要活的。” - 諶灝勉強抬了抬手指,指向桌子上的那封信︰“我說了我就是被安排了一個任務……” “放屁!現在離期中考試不到一周,雖然不至于召回正在執行任務的人員,但也不會再派發任務!” “信封就在那,你們自己看啊。” 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一個敢去拆信,慫慫地站在桌子前。審訊室的門沒關,一個人探了個腦袋進來︰“B78910、B78909檔案受損,R93D284檔案損毀。” 這一嗓子給本來慫慫的學長學姐打了一管子雞血,沖著諶灝大叫起來︰“你听听!!你听听你干了什麼好事!兩份檔案受損一份檔案損毀!!” “……”合著那些被你們和垃圾放一塊的檔案還要用啊。 審訊室外的喧嘩聲突然小了下來,只剩一個高亢聲音還在嚷嚷︰“讓開點!都讓開點!都吵吵什麼呢!”不過一會,和諶灝有過一面之緣的唐寧出現在了審訊室門口,“這干什麼呢這?” “部長,他把外面的泡面踢翻了,導致B78910、B78909檔案受損,R93D284檔案損毀。” “張大嘴送R93D284去後勤部修復,李華給這人松綁,要考試的回去備考,剩下的人回去觀測數據。你,”她指了指諶灝,“跟我來。” 諶灝甩了甩被綁麻了的腿,拿起信封,小跑跟上唐寧。情報部大概是真的不怎麼在意裝修啊美觀啊一類的東西,好好的雕花被人挖掉一大塊放辦公桌,羅馬柱被釘上釘子好掛衣服,精致的拱門鑿個孔放訂書釘,花瓶里不插花插卷起來的文件。諶灝一邊走一邊感嘆這些人簡直暴殄天物,一邊听著唐寧 里啪啦地解釋著︰“這次任務很特殊,其實就是個小考核,不用花多長的時間,就兩天。”唐寧伸手拉住一個同學,問道,“暴君在執行部嗎?” 那人搖搖頭,說︰“她把任務執行許可扔在策劃部了。” 唐寧說了聲“好”,帶著諶灝來到一個看上去像是大廳的房間。大廳中央是用靈力構建的立體透明模型,一個人站在它面前比劃著,晶藍色的光在他指尖閃爍。其他人在周圍來來回回地走動、交流,看上去很是忙碌。 “我會在這里跟你詳細講解這次任務相關,然後帶你去策劃部拿任務執行許可。”唐寧拍拍手,那些人便自覺地讓出一塊空地,“激活薔薇城的鏡石。” 大廳突然安靜了下來,本來忙碌的人通通停下來看向他們,良久,才有一個人小心翼翼地說︰“部長,有人要去薔薇城嗎?那里可是……?” “少廢話,激活就是了。你們要是關心學弟自己去跟暴君說薔薇城不妥。” 听到“暴君”二字,那些人瞬間不做聲了,低著頭該干嘛干嘛。諶灝心里直打鼓,在腦子里問藍楹薔薇城是哪里,有什麼問題。 藍楹默了一會,道︰“不知道,我那個時代沒有這座城市。” 一座城市的立體模型呈現在諶灝和唐寧眼前。“如你所見,薔薇城全部是粉紅色的,在地圖上也是很顯眼的存在。那里幾乎都是賣花的,而且都是粉紅色、粉紫色的花,而你的任務就是——這個。” 唐寧抽出一張紙,紙上畫著一朵奇怪的花,藍色的花瓣、銀紫色的睫葉,暈著藍紫色的光。 “順便說一句,你這次任務只有你一個人,由暴君,也就是執行部部長親自擔任監察員。她長得挺漂亮的,但千萬別試著搭話,因為她沒事就喜歡揍人……當然正常情況下你根本看不見她。” 唐寧手一揮,靈力構成的影像消失,她帶著他往外走去︰“我現在帶你去策劃部。” - 與情報部相比,干淨整潔的策劃部說是天堂也不為過。從塔羅回來沒能見幾次的楚風翎坐在策劃部代理部長辦公室忙著,唐寧介紹道︰“這位是策劃部的代理部長,不過你既然和千認識和他應該也認識吧?” “原來你是策劃部的代理部長嗎!我們班老師天天夸你我還在想是誰啊原來是你啊!” 楚風翎從大堆的文件中抬頭看了他一眼,隨即打開抽屜,拿出一個透明的文件袋遞給他,同情道︰“你涼了。” ?! 唐寧也同情地望了他一眼,說︰“暴君說什麼時候出發?” “今天,你最好現在就走,因為拆遷辦主任已經出發了。” 唐寧撓了撓頭,嘟囔著“這也太急了吧,真不愧是暴君”,將手上那張畫著藍色花的紙塞給他,匆匆離開,只扔下一句︰“我去調列車。” “誒?不是……等,等一下啊!” “如果你在薔薇城看見賣花的,最好離遠點。”楚風翎道。 第十二章 薔薇城 /291266主角沒有人權怎麼辦最新章節! 夕陽下的粉色城市怎麼看都有一種接近夢幻般的感覺,明明已經是深秋,這里的花依然嬌嫩鮮艷,甚至溫度都像是春天。諶灝脫下外套,茫然的走在粉色的街道上,街道兩邊都是花店與甜品店,粉色的花朵、粉色的糕點……色調出人意料的統一。 反倒顯得諶灝與飄來飄去的藍楹有些突兀了。 “嘿,小伙子,我有個不知道是好是壞的消息你要不要听?”藍楹飄到他眼前說道,“這是一座空城。” “空城…是什麼意思?” “就是沒有人,除了你,以及不算人的我,什麼也沒有,連只貓和狗都沒有。” “……我覺得你在講恐怖故事。” “雖然我也很想安慰你這是個旅游專用的打卡景點,但是…嗯…抱歉似乎沒有游客也沒有……呃,那個詞怎麼說來著,我最近新學的……售…售……” “售票處?”諶灝提醒道。 “對,售票處。還有那位據說早來了的執行部部長,我也沒感應到。” 諶灝呆了一下,問道︰“監察者也不在?” “也許她有強大的感應屏蔽靈術也說不定。”藍楹聳聳肩,“我去幫你找找那朵小藍花,我覺得在這種地方,藍色的玩意兒還是很好找的。” “等等!” “放心,不另外收費。” 諶灝撇撇嘴,隨便藍楹怎麼折騰,能完成這個莫名其妙的任務就好。 - 天色漸暗,玫瑰金的路燈亮起。諶灝很感謝這里的路燈燈光不是粉色,天空也是正常的靛青色,不然他真的要審美疲勞了。 在燈光所不及的黑暗中,薔薇花蔓蠕動,穿梭于磚縫間,悄然向諶灝逼近。 - 薔薇城最初並非是一座空城,也並非到處都是甜膩膩的粉色。 直到某一天,漂亮的薔薇花開滿了整座城。 植物的睫葉變成粉紅色,粗面包變成馬卡龍,輪椅上的人可以站起來行走,哭鬧的嬰兒陷入夢鄉。 幾乎所有人都以為這是神跡,孩子四處奔走,大人悠然談笑,覺得這里變得和童話一樣美好了。 然後夜晚降臨,完成了“薔薇城”的最後一部分。 - 諶灝召出許久沒有使用的無霜•無雨,斬斷纏在腳上花藤。櫻色的花藤從斷口滲出濃稠的深色液體,滴在諶灝的褲腳,將那片布料染成粉紅色。 “好在我現在知道這里為什麼全是粉的了……啊!”一朵薔薇花依仗花蔓直立起來,垂下花瓣試圖一口吞掉諶灝的半個腦子。名為無雨的短劍插進花蕊,薔薇迅速枯萎,無力地掉在地上。接著,十數朵薔薇直立起來,在半空中垂下,瞄向諶灝。他甚至能看見那些隱藏在花心的尖細牙齒。 諶灝似乎有點明白提起“薔薇城”時那些人同情的眼神了,以及發布這個任務的執行部部長大概根本就是想讓他死。作為一個來神都啥都沒來得及學會的小白,最好的解決辦法本來該是耍嘴炮拖延時間再趁機跑掉,只是他很不幸,遇上的敵人似乎不是能听懂人話的類型。 那麼只能按照以前的老辦法戰斗了。 A級魄靈,無霜•無雨,名字很文藝,說白了只是兩把劍。無霜是一柄長劍,可以吸收冰屬性的靈力;無雨則是一柄短劍,可以吸收水屬性靈力。很長一段時間他就靠著這個懟天懟地,不會靈術、不會體術,更不會所謂的戰略。 他握緊手中的劍,低聲道︰“我希望你們別變成粉色,我今年一整年都不想見到這個顏色了。” 諶灝調整了一下方向,將無霜擲往正前方的那朵花,無雨隨著他奔跑切斷身側的薔薇花睫,薔薇花在來得及吞掉他的腦袋前就因為失水而枯萎,變為地上枯黃色的殘骸,被同類吞噬。正擋在他前面的那一朵薔薇花還在與無霜做著斗爭,扭來扭去打歪了旁邊的花,倒是省了他不少事。他一躍而起拔出劍,反手將花砍了下來。花蕊中的尖齒一張一合,似乎不死心的想追擊諶灝,卻被旁邊的薔薇花撕得粉碎,黏稠的液體 濺,撒了一地。 諶灝沒有時間去感慨這些花竟然還搞內斗,沒命地往城門跑去,什麼任務、什麼藍色的花,甚至去偵察全城的魔鬼,他都不管了,他得逃去一個正常的地方,沒有花,沒有粉紅色。 不遠處的糖果店里似乎傳來小孩子的哭聲,諶灝咬咬牙,覺得這種自身都難保的情況他就別去聖母心地救別人了,尤其還是一個根本不可能成為戰力的小孩子。可在經過糖果店時,終究忍不住良心譴責放慢了腳步。 糖果店里的糖果清一色都是現在他看了頭大的粉紅色,光是櫥窗里那個一人高的糖罐子就很吸引小孩子,諶灝自己要是倒退個五六歲也會選糖罐子躲避怪物,安全漂亮還有吃的。只是看那些亂七八糟的瓶瓶罐罐與脆弱的裝飾物,如果在里面和那些食人花打起來絕對是噩夢級別。 雖然自己受到同桌夏至的影響上課不是睡覺就是偷吃薯片,對據說很重要但根本不考的戰略課愛答不理,但戰略老師還是灌了點知識到他腦子里︰盡一切可能回避沒有必要、沒有理由、沒有意義的戰斗。 “戰斗中杜絕聖母心…聖母心……”他最後看了眼裝修得如夢似幻的糖果店,往前跑去。 小腿處突然傳來針扎一般的刺痛,諶灝身體一歪,摔在地上。扭頭一看,一朵只有巴掌大的薔薇花咬在他的小腿上,模糊不清地發出尖細得刺耳的聲音︰“你——為什麼不救我們?為什麼!” 街道的磚縫里竄出無數朵小薔薇花,有些甚至還是花苞。他們聚在諶灝身邊,以一定頻率搖曳著,用刺耳的聲音反復道︰“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諶灝毫不懷疑自己一會就要被這些小花花分食,然後變成他們中的一員,等下一個倒霉蛋來的時候加入人體描邊大師的行列,在他耳邊大喊“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等對方受不住精神污染倒下後吃掉,這樣他們就有了新的小伙伴啦!Amazing! 去你媽的!老子才不要變成粉紅色的! 諶灝提起無雨,一劍戳死一個跳得歡的小花苞。其余的薔薇瞬間發出各種奇怪的尖叫,往後退去,就連咬在他腿上的那朵花也松開口,和別的花縮成一團。 他剛要松口氣,就看見那些花纏繞在一起,逐漸變成一根開滿花的粉紅色巨型藤蔓。 “……”他覺得這有點不妙,相當不妙。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不救我們!” 諶灝麻利的爬起來,狠狠地將無雨投向藤蔓。無雨並沒有像他預料的那樣傷到藤蔓,而是被彈開,飛到街道的另一邊。他晃了晃手,無雨重新回到手中。魄靈這一點就很好,你永遠不用擔心它會被打到哪個角落里,不見了再召出來就好了——雖然似乎對這個大粉藤蔓沒什麼作用就是了。 “話說我現在跟你們解釋你們會听嗎?”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看來是不會了。” 諶灝看著扭動的藤蔓,並不擅長數學的腦子瘋狂計算著把對方打飛的可能性,正覺得希望渺茫之時,忽然三條紫色的射線橫穿過他眼前,在藤蔓上打了三個洞,那種深色液體從洞口噴出,灑了他一身。 諶灝看向旁邊的小巷,影影綽綽有個人影站在那里,不離開,也不靠近。毫無疑問就是諶灝很希望被花吞了但幸虧沒有的執行部部長。 想著怎麼著人家也算救了他一命,他禮貌性地喊了句謝謝,然後就要往城門跑去。紫色的光彈集中他前面的路,沖擊波將他往後摔去。算是一種警告——完成任務前別想著離開。 這麼一想這位暴君還是被花吞了比較好。 執行部部長那一擊直接將路面炸出了一個坑,令人驚異的是這里的路面下面全是交織纏繞在一起的薔薇花藤,被那個紫色光彈炸的七零八落,不斷的流出深色液體。諶灝看了眼喜歡尖叫“為什麼”的巨型藤蔓,躺在地上頑強的掙扎著,但那三個被洞穿的傷口卻持續侵蝕著周圍,將藤蔓轉化為紫色的晶體。 “能看點不是粉紅色的東西也好。”諶灝喃喃,走到那個坑旁,秉著“這害人玩意可別能自愈吧”的想法,忍著惡心將無雨的劍尖沉在那些液體中。深色的液體如退潮一般往下退去,直到完全消失,顯出被埋在花藤下的塔羅牌。 正好今天的第一縷曙光落下,照在塔羅牌上。 ——你眼不可顧惜他們。你也不可事奉他們的神,因這必成為你的網羅。 【5】教皇 - 一夜沒睡,遭受了“為什麼”的精神污染和執行部部長的威脅,諶灝不可避免地有些火大,尤其是面對這個擅離職守的魔鬼時。 “你去哪了!我和你簽契約有個屁用!遇到危險時你連個人…鬼影都看不見!你這……我都可以寫信給消費者保護協會投訴了!” “喂?!我可是和幕後黑手打了一整晚啊?你知道用靈術對我是多大的消耗多大的負擔嗎?!你知道我靈力不夠會怎麼樣嗎?!我沒有另外找你簽新契約我已經很良心了好嗎?還能找到比我更老實的魔鬼嗎!而你——你還跑去染頭發!!!” 諶灝摸著自己的頭發,反問道︰“什麼?你說染…染頭發?” 藍楹翻了個白眼,用靈力凝出一面鏡子給他看。諶灝絕望地發現自己的頭發大部分變成了粉色,而且是極不均勻的粉色,看上去簡直是tong老師沒睡醒時完成的災難級作品。他薅著自己的頭發,悲傷道︰“別吧……我真的不想變粉啊!” “別擔心,雖然很丑,但我听說這種造型很藝術。嗯,藝術,應該是褒義吧?我那個年代這玩意不能用作形容詞的。”藍楹安慰他道,“還有,再薅你就禿了。” 諶灝嘆口氣,松開了手,漫無目的地在街上游蕩。經過昨晚,他現在看這周圍什麼都覺得惡心,總怕會從哪突然冒出一朵食人花來。 “對了,我找到了,那朵藍色的花。不過很悲傷,我們只有晚上才能拿到。” “……不會也吃人吧?” “暫時沒有發現它有吞噬血肉的欲望,不過可能還是要稍微打幾場架,建議宿主你最好休息一下哦親。” 諶灝抬頭看了眼掛著“旅館”招牌的門面,內心幾番掙扎,終究抵不過倦意,進去隨便找了間房,也不管床是不是粉紅色,倒頭就睡。窗外開的正好的花在那一刻齊刷刷轉頭,看向窗內。 第十三章 花的女巫 /291266主角沒有人權怎麼辦最新章節! 當最後一株薰衣草插入花瓶,花中的女巫出現在落日的余暉中,一切都是剛剛好。 “終于來了?我可幫你插了一天花了,說實話,還是揍人比較爽,修身養性什麼的完全不適合我。”她看著自己插得像個克甦魯怪物一樣的花道。 “未——” 她做了一個“噓”的動作,輕聲說道︰“我們已經離開中林很久了,我不叫這個。” “對了,我給你帶了個訪客,別弄死他,嚇嚇就行了,然後在天亮前把那朵小藍花丟給他就行了。我在考察他的心理素質——下次任務比你的薔薇城糟糕多了,希望他別哭鼻子。” “目前看來,他的心理素質很優秀,他還有一個可靠的幫手,一個靈魂體。” “是嗎?靈魂體?可不是他媽吧。” - 頂著一頭半粉不粉的亂毛的諶灝跟著藍楹在這座食人花城漫無目的地跑著,試圖找到藍楹口中那個玻璃花房。 “你確定昨天晚上不是你在做夢嗎?” “魔鬼不會做夢!” 據藍楹所言,在城市的某一條街道的盡頭,有一座玻璃花房,正中央的桌子上就擺著一朵藍色的花,本來她昨天晚上就想把花拿了給諶灝,結果沒想到桌子邊上有個守護者,不僅看得見她還和她有來有回地打了一晚上——听上去簡直像某個都市奇談。 薔薇城的規模不大,似乎比諶灝的老家楓城還小一些,走了一下午基本也算走遍了,不僅沒看到什麼玻璃花房,也沒看見執行部部長。難忍饑餓的諶灝溜進一家面包店偷了幾個看上去還算新鮮的甜甜圈,一邊走路一邊啃,絕望地等著太陽下山再和那些該死的食人花打一場。 然而就在太陽降落時,一座玻璃花房兀然出現在道路盡頭。 “……我覺得這已經算恐怖故事了。” “淡定,少年,以後要經歷的恐怖故事多著呢。” 諶灝推開花房的門,試探性的喊了句︰“哈嘍?有人嗎?沒人吧……” “歡迎。” ?! 諶灝第一反應就是回一句“打擾了走錯了”,退後關門轉身就跑。但轉念一想,鬼知道那位執行部部長會躲在那里給他來一道紫射線在他身上穿個窟窿,只能硬著頭皮往前走。 花房內並不全是花,仔細看那些高一點的植被似乎更像是熱帶雨林的植物,只不過那些本該是綠色的植物全都是粉紅色的。 大概全被那種惡心巴拉的深色液體污染了吧。諶灝帶著一點惡意想到。 能听見他的想法的藍楹卻是毫不留情地說︰“它們這顏色比你染得均勻多了。” 諶灝翻了個白眼,繼續往前走去。潺潺的流水聲從粉色的芭蕉葉子後傳出,繞過去一看,果然沒能看見什麼陽間點的水,從假石山上留下來的是近乎糖漿的粉色水流。 “救命……我真的不想看見任何粉色的東西了……” “你不喜歡粉紅色嗎?”很是甜糯的聲音,帶著一絲怯意。 一個容貌姣好的少女站在抱著一束花站在池塘邊,梅紅色的中長發,與周遭色調一致的粉色衣裙,以及說不出是歉意還是驚訝的表情。 諶灝瞬間改口︰“沒有沒有,粉色好看得很。” “你是來拿那個東西的,我知道。”她將手中的花束遞給他,“可以陪我聊下天嗎?這個送給你。” “好好好,沒問題,完全沒問題。”何止是沒問題,能用聊天解決簡直能讓諶灝開心得飛起。哪怕藍楹瘋狂的搖著他的衣領吼道︰“她就是幕後黑手啊啊啊!你還聊天!聊個毛線啊!是因為她長得可愛嗎?!你是多久沒見過女人了啊!” “我只是想聊聊天。”少女低聲道。 “那什麼,聊完了能把那個藍色的花給我嗎?” “可以,但你要陪我聊天。” 諶灝抱著一大捧花找了塊石頭坐下,頗不自然地問道︰“呃……聊什麼?”他最近的聊天對象要麼是些塔羅里的叛徒要麼是暮寒里的瘋子,女性聊天對象更是只有成天裹在套子里的夏至,或許 里啪啦給他講解任務的唐寧也能算一個?不過他也不指望一個全是食人花的粉色城市的城主會是個正常的聊天對象就是了。 “今年是哪一年了?” “新歷4230年…你不知道嗎?” 少女搖搖頭,小聲說︰“我沒有離開過這里……從新歷4225年開始。” “哇,這麼久,流弊啊。” 她繼續搖頭,說︰“我本來不該在這里這麼久的……我不能在任何地方待很久……但現在至少我可以待在這里了。” “等,等等,你說什麼?什麼和什麼?” 這一次她什麼話也不說了,只是搖頭,搞得諶灝都懷疑她是個搖頭娃娃了。他正想著該聊點什麼話題完成任務時,正好感覺頭頂一涼,一抬頭發現藍楹不知哪變出一把巨大的剪刀,正在他們頭上“ 嚓 嚓”。雖然諶灝明白這是避免他旁邊這個少女突然變成大食人花把他吞掉一類的事情,剪刀也確實是把園藝剪刀,但他還是覺得自己的腦袋很危險。 “藍楹,你稍微里遠一點。” “宿主請放心,我盡量不剪到你。” “?!什麼叫盡量!……” “你是怕它剪你的頭發嗎?”少女問道。 “不是怕剪到我的頭發,是怕剪到我的頭!” “你頭發多嗎?” “……啊?” “你有脫發困擾嗎?”少女看著他,真摯而誠懇的問道。諶灝一個戰術後仰,生怕眼前這位少女下一秒就遞出一張名片說“我們有先進的植發技術與專業的植發醫生,如果您不想手術我們還可以為您提供沒有任何副作用的生發水”,如果是那樣的話……謝謝,他太需要了,最好再來罐染發劑。 “我的朋友,她偶爾會來看我,她說她最近頭發掉得很多。” “哦…我還以為……呃,你朋友一會兒會來嗎?” “不會,她來過了。”她說,“她不喜歡這里,但她還是會來看我。” “你和你的朋友……”諶灝抓了抓頭,努力尋找一個比較能磨時間的問題,“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在朝洲,空 恰N業牧α磕歉鍪焙螄嘍暈榷    乙讕煽}撇渙恕D切└ㄅ濾 運慌攣搖K運嶗純次遙 掖裎錚 際瞧 戀姆酆焐   四嵌浠 !彼醋炮儒埃 絛潰 澳鬩 哪嵌浠 ! “呃,好吧,看來這個話題也只能談到這里了。”他從口袋掏出那張塔羅牌,舉在少女眼前,問道︰“這個呢?你知道這個塔羅牌,有什麼意義或者為什麼在這里嗎?” “是信標。你要結合前五張牌一起去看它們,找到其余的信標,它們會帶你去那里,然後會變成鑰匙。” “什麼?什麼什麼?等等,如果我只有兩張牌怎麼辦?【0】愚者和這張教皇。” 少女很是不解地看著他,說︰“那你順序亂了,你來早了。” “我……” “你該走了。” “誒?” 少女拉著他跑出花房,向著城門的方向跑去,藍楹抄著大花剪緊緊跟在他們後面。 城門外,送諶灝來的槍色列車已經停在那里,正等著把他送回神都。少女看著依然抱著花束一臉懵逼的諶灝,說︰“你也不怕我。” 怕啊!我怕啊!大姐我怕死了!只是我覺得那個執行部部長和她的高能射線比你還可怕而已!你沒看見我家這只魔鬼時時刻刻拿著把剪刀懸停在咱腦袋上面嗎?! “所以,你也是我的朋友了。” 哦,謝謝你,但我可不會再來這個什麼薔薇城了,更不會給你帶什麼粉紅色的小禮物。 “你該走了。” “不是,等會,我花呢?那個藍的的花。” 少女笑了,伸手從諶灝抱著的花束中撈出那支藍色的花,遞給他。 “一路順風。” - “所以?你陪她嘮了一晚上嗑,然後就拿到了東西?哇,這簡直不能太魔幻了。”千拍了拍諶灝的肩,笑嘻嘻地說︰“我說橙子啊,那是花的女巫,你知道嗎,被花詛咒,反過來又讓花成為詛咒的一部分的少女,講真我以為這個就是個恐怖故事,你說呢老楚?” 楚風翎看了眼諶灝,道︰“我收回那句別跟賣花的說話,但我建議你去做個體檢,重點檢查一下腸胃。那些甜甜圈大概率都過期了。” “沒過期恐怕也有些奇怪的調料。”千同意道。 此刻,諶灝正坐在楚風翎那個看裝修就覺得花了不少錢的代理部長辦公室,忍受著千與楚風翎的奚落。 “我覺得我還是很不容易的……” “橙子啊,千哥我給你各種燒香拜佛祈福生怕你掛那……” “他還請了兩個神婆來跳大神。”楚風翎補充道。 “咳,謝謝補充,但你還是別說話了。”千道,“以前去薔薇城的同志們一個兩個都嚇得屁滾尿流地回來,個別不幸運的還當了花肥,而你,諶灝,跑去和人家小姐姐聊天!聊天!!和小姐姐!!!你不容易啥啊你不容易!你給我把給你請神婆的錢吐出來啊!” “你有那錢真不如給我買罐染發劑。”諶灝說著苦惱地摸了摸自己的頭發。先不談他頭發粉得有多亮麗,關鍵是粉得不均勻,明明最粉的頭頂呆毛卻還是黑的。一路上他都能感覺到同學們向他的頭發投去詭異的目光。 “別啊,橙子,多前衛啊,你看看,看看這暮寒,不,這神都,有比你更靚的仔嗎?對吧,風翎?” “……要我說實話嗎?” “麻煩說句實話,別跟我說什麼‘藝術’、‘前衛’,我想听實話。” “丑死了。”楚風翎說,“趁早染回去吧。” 諶灝嘆了口氣,早在他回學校之前他就去了理發店試圖把頭發染回黑色,花了一百多塊錢,一開始看著還好,差不多兩個小時後卻又慢慢變回了粉色。藍楹經過一番“可靠”的分析後,覺得這種粉色物質只能靠新陳代謝自然掉色,如果新陳代謝不行可能得用特殊手法洗掉,或者下點狠手剪掉。 剪是不可能剪的,但他也等不及新陳代謝,他可不想戰斗考核時頂著這麼一頭顏色奇異的頭發去競技場,然而特殊手法也——總之听上去就很不對頭。 “橙子,你復習好了?明天就要考試了啊。” 諶灝給了千一個信心滿滿的眼神︰“放心,托某個老媽子的福,我復習得老到位了,實在不行還有個秘密武器。倒是你,怎麼還在復習?” 千怨念的看向楚風翎,道︰“他剛剛告訴我還要靠宗派發展史。” “……啥——?!?!?!” 諶灝炸了。 他腦子里的藍楹也炸了。 第十四章 意外 /291266主角沒有人權怎麼辦最新章節! 在帶著寒意的秋風中,期中考試如期而至。 事實證明,盡管被藍楹拘在題海里這麼久,該不會的還是不會。或者因為“期中及格”的契約,藍楹會在他腦子不斷提示。 “平方啊!你不平方怎麼解!” “開根啊!你剛剛平方你忘了嗎!蠢材!” “你寫個(2)干嘛!第一問都寫成這幅鬼樣了還寫什麼第二問!你把這幾個第一問寫了就有90分了!及格了!” 諶灝苦著臉,點頭如搗蒜,惹得監考老師頻頻向他投去懷疑的眼神。不過就是老師站在他眼前他也不慫,反正他也發現不了藍楹。 待到最後一場臨時加的宗派發展史考試時,他才重新有了點緊張的感覺。畢竟直到昨天他才知道這一場要考宗派發展史,回去翻箱倒櫃發現課本早弄丟了,筆記也沒有,想復習都沒得復習的。 其實暮寒每次考試都會隨機加一門科目,例如這次考試的宗派發展史、上次月考的地理、入學考試的戰略。其初衷也不知道是逼學生全面發展不落下一門功課,還是考察學生臨時抱佛腳的能力,或是兩者皆有。一般加考的科目會在宣布考試時間時一起公布,然而諶灝又是被塔羅綁架又是和魔鬼吵架還去了一趟那什麼薔薇城,不知怎麼就忘記了這碼事。 至于千為什麼也不知道……管他呢,反正不止他一個人沒復習就行。再不濟,還有藍楹嘛。 出乎他意料,最後一場考試藍楹安靜如雞。寫前面他還覺得這垃圾魔鬼難得安靜點也是好事,反正題目是都是什麼“四大宗門十二家族有哪些”的常識性問題。寫到反面時卻開始頭疼了。 那些位高權重的人出個軌都能引發一場內戰,搶碗麻辣燙可以讓宗門內部勢力大洗牌,每一個龐大勢力歲月靜好的背後都能拉扯出一部長篇狗血連續劇,別說諶灝從來沒听過這門課,就是整天認認真真寫筆記預習復習的人若沒有充分的八卦經驗都沒法答題。 諶灝急得滿頭是汗,內心瘋狂呼喚藍楹︰“臥槽他倚神祀為什麼會分裂啊?淵氏一族的覆滅是因為啥啊?您好歹吱一聲吧,說好的及格呢!” “……吱。” “別吱了,答案!” 腦中一片靜默。片刻後,方才響起藍楹頹然的聲音︰“可是我不會啊。” ???? “你不是魔鬼嗎!沒有什麼契約的約束這種東西讓你不得不會嗎?!” “沒有,我們魔鬼交易全憑自身才華。正常人說什麼想要成為最強者,我們借他力量;想成為世界首富,我們教他搞錢。結果被你們人類以訛傳訛,硬是搞得我們像是萬能似的。”藍楹郁悶道,“不會就是不會,我都多少年沒出來了,這些歷史怎麼可能知道。” “那你之前做題怎麼那麼流利?” “不一樣,那是理科。概念是絕對不會改變的。”藍楹頓了一下,加道,“還有,過兩天那什麼戰斗考核我也不能出現。” 這個諶灝理解。暮寒畢竟是暮寒,保不準有什麼厲害人物是能看見靈魂體的,就像那個“花的女巫”。 - 成績下來的那一天,諶灝驚喜地發現自己擺脫了倒數第一,只是分數整得有些尷尬︰ [A42302761諶灝文學90/150數學90/150理綜120/300宗派發展史12/100 總分372/700] 嗯,除了宗派發展史。 藍楹覺得很不可思議,問道︰“你宗派發展史前面不寫滿了嗎?怎麼只有12分?” “這門課就是這樣,驚喜吧,生意糊了,嘿嘿。” “你都沒說有這門課,算虛假交易,責任在你不在我。對了,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這次的倒一提著刀沖你奔來了嗎?” 夏至大概是因為對那些彎彎繞繞的狗血劇情非常感興趣,宗派發展史考了滿分,導致原本天天嘲笑他和夏至的倒三成為了倒一。原本的倒數第三當然很不甘心,認定了諶灝是作弊——其實也確實算作弊。 出了成績後,就是戰斗考核。 期中考試和入學測試一樣,分為十個擂台,采用1v1輪流制。諶灝大概地估計了一下,他前面有三百輪,怎麼輪第一天都輪不到他,索性約了千帶上爆米花去看熱鬧,順帶著討論一下那個詭異的薔薇城。 “你說那個執行部部長是不是就是想整我,那地方真不是人去的。” 千看了看四周,確定沒人注意到他們,在諶灝耳邊低聲道︰“未必是想整你,我听說啊,你和諶羽不是從塔羅逃出來了嗎,你們好像走錯路了,動了個什麼東西,引發了一些不得了的連鎖反應。可能期中考完你又要被迫接受一個任務,這次薔薇城的任務只是試試你的水平。當然,是听說。” “又來?!我他媽……” “噓噓!”千瞪著他,讓他小點聲。 諶灝只好壓低聲音,怒道︰“我引發的連鎖反應我去彌補,沒問題。但試水這理由太荒誕了吧?按你說的薔薇城既然死了那麼多人,還把我一個排名2761的垃圾新生派過去,根本就是想我死吧?” “你是諶澤一的寶貝兒子,咱們眼里的熊貓寶寶,誰敢讓你去死啊?” “那那什麼‘暴君’就是腦子有病咯?” 千一把捂住他的嘴,驚慌的看了看四周,道︰“別談暴君了,別談她,算我求你了。” 諶灝“哼”了一聲,低頭去看擂台,發現此時站在擂台上的正好是夏至。 戰斗考核顯然沒讓她的裝扮變得清爽點。還是厚重的大衣、雨靴,沒有讓頭發遮住臉而是換上了墨鏡和口罩,這大概已經是她對戰斗考核最大的尊重了。 她的對手是一個看上去很生猛的男同學,手上揮舞著像是齒輪的武器,試圖把夏至逼出線外。而夏至像只跳蚤一樣左蹦右跳,雖說每次蹦的都不遠,卻總能讓對方砍不著她,諶灝坐在看台上都替她的對手心煩。 “別光顧著看戲,分析他們的破綻,好好考慮一下如果是你,你該怎麼打敗他們。”藍楹小聲道。 對于尚未覺醒夢境之力的諶灝而言,夢回這個靈修最有用的就是能背下書上所有的魄靈,並可以通過多次觀戰來尋找對應的擊破方式……當然這都是藍楹的魔鬼理論,諶灝覺得輪到自己上場時可能大腦直接死機。 “B級器物類魄靈,圓木棘,應該可以用無雨改變它的軌跡,然後用無霜攻擊對手……” “如果他躲過了呢?或者你的力量不及他,圓木棘擊落了你的無雨,怎麼辦?” 諶灝啞然。理論上無霜•無雨比圓木棘更強,正常情況下,藍楹說的第二種結果根本不會發生,但凡事都有個萬一。 萬一對方自身靈力比自己高,足以壓制無霜•無雨呢? “你要做的不是單純地背下那些魄靈的特性,而是學會快速找到對手自身的弱點。”藍楹道,“現在,觀察一下你那個同桌,告訴我,怎麼打敗她?” 諶灝眯起眼楮,看了半天,說︰“不是我詆毀夏至啊,她這看著哪都是破綻啊,扔個香蕉皮過去就能摔她個腦震蕩,就是速度很快而已。” “對,是這樣。但如果戰場上真的踫上這種到處亂蹦又不能忽略不計的敵人,你很有可能會瘋掉,而且她的優勢恐怕不止速度吧?” 諶灝輕輕地點了下頭,算是贊同。夏至是那種典型的“大力出奇跡”選手,從來不用靈術、魄靈或者靈修,也幾乎不怎麼用腦子。幾乎就是在場上四處蹦,然後瞅準機會一腳踢翻對手。就這樣簡單的戰術卻屢試不爽,甚至讓她入學測試排到201名。 順帶一提,夏至腿真長。 “認真看他們出招!別想七想八的,人家姑娘腿再長也跟你沒關系!” 夏至蹦夠了,腿一伸,絆倒對手,將他踢出線外。 “贏了嗎?贏了吧?我贏了吧?” 裁判無奈地點點頭,夏至頓時像個二百五一樣,舉著寬大的袖子在擂台上轉了兩圈才準備下場。 藍楹點評道︰“你們人類的慶祝行為很值得研究。” “不…那只是個別比較沙雕的人類才會有的行為……” 旁邊的千皺起眉毛,戳了戳諶灝,問道︰“你們班的蒙面怪是踢到他腦袋了嗎?這麼半天動都不動一下。” 千發現了問題,校醫自然也發現了問題。 “B42300357張虎中毒了!是混合毒素!” “誒?我可什麼都沒干……啊喂!我真的什麼都沒干啊我就踢了他一下,我他媽難不成還在鞋子上涂毒?!” 看上去身形柔弱的校醫扛起張虎就走,而夏至則被兩個老師架起,拖去“審查”。好好的期中考試硬是變成了謀殺未遂。 藍楹也沒預料到事情會這樣發展,只是感嘆道︰“人類真是一種復雜的生物。” - 在大庭廣眾之下,在期中考試這樣嚴肅的時刻,夏至鬧出這麼一樁ど蛾子,影響極其惡劣,被直接交給了董事會處理。諶灝想著好歹同學一場,不能見死不救,也請來兩個神婆跳大神,給夏至祈個福。 千對這個事件表現出了極大的八卦心,甚至不惜拉上楚風翎借著“策劃部代理部長”的名義去醫務室探望那位張虎同學,諶灝自然也屁顛屁顛地跟著去了。 暮寒的“醫務室”看著像個教堂,透著濃濃的安詳感,仿佛在暗示同學們“別治了,進棺材吧”。 受害者張虎躺在病床上,面色灰白。病床邊站著一個瘦得像吸毒的人,尖嘴猴腮,左鼻翼偏下的位置有一顆黃豆大小的痣。 千非常熱情地招呼道︰“余醫生,咱們的張虎同學情況怎麼樣?” “嗯……”余醫生摳了摳臉上的痣,說,“談不上好也談不上壞。這毒很難解,好在用的劑量不是很大。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總得找個人給他解毒。不過也有個意外的發現。” 諶灝忍不住伸長脖子,以示好奇。哪想到余醫生抬手就去扒張虎的褲子。 “噫!” 諶灝假模假樣地捂住眼楮,透過指縫看見了張虎腿上的兩個烙印。 他忽的想起三歲時,曾無意撞見父親清理傷口,諶澤一的背上也有兩個烙印。其中一個和張虎身上的一個烙印一模一樣。 余醫生得意的笑了,笑得臉上的痣都在抖,很愉悅的模樣。 “驅逐者!意外吧?” 第十五章 天道好輪回 /291266主角沒有人權怎麼辦最新章節! 驅逐者,顧名思義,即為被驅逐的人。 一般來說,宗門或家族不會沒事把成員踢出去,大多都是犯了什麼錯,罪不至死,又讓人無法容忍,于是便會選擇驅逐——先在其身上烙下宗門或家族的徽章,再烙下代表“驅逐者”的烙印。 從某一方面來講,驅逐者是底層的存在,是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上午董事會還義憤填膺信誓旦旦要讓夏至這種目無法紀的狂傲學生領略一下社會的毒打,下午一听說是個驅逐者,那些本來態度強硬的董事們一個個突然有了要事,這個老婆要過生日那個兒子要結婚,此事改日再議;而沒來得及表態的董事們風向大變,把夏至拎出小黑屋一頓猛夸,說她是會捉蟲的小啄木鳥,是校之棟梁…… 諶灝真心覺得暮寒也好、冥靈宗也好,這麼多年還沒垮真他媽是個奇跡。 - 戰斗考核輪了一天半,終于輪到了諶灝。他甚至沒來得及告訴茫然的夏至她沒死全是因為張虎是個驅逐者就被千提溜去了競技場。 - 千一直陪諶灝走到了門口。這道門一升起,迎接他的就不再是看台與爆米花了,而是某一個一心想把他扔下擂台的同學。 諶灝蹲在地上揉著有些抽筋的腿,苦著臉問︰“我不會受傷吧?” “不會!”千安慰地拍拍他,“入場前會有人給你施加防護靈術的,刀砍在你身上只有痛覺,不會真的掉肉的。而且經過昨天那事後還加了防毒buff……哦,衣服可能需要補補,防護靈術只對生命體有效。” 一個陌生的老師走上前,為他施加防護靈術。紅碧色的波紋環繞在他周身,逐漸縮攏,最後淡去、消失。 防護靈術施加完畢,通往擂台的門開始上滑。坐在看台的時候,他總嫌這門開得慢,又浪費時間又吊人口味,現在輪到他站在門後,他只想吊在門上希望它能慢點開。 門已大開,諶灝卻是往後退了兩步。旁邊的千“嘖”了一聲,把他舉起來扔了出去。 可見損友這東西實在交不得。 裁判見雙方已入場,便沒什麼感情地宣布道︰“本賽場第13輪, A42302761諶灝VSB42301105趙大川 考核開始。” 趙大川塊頭不大,兩條手臂卻滿是肌肉,還帶著金屬做的護腕,看上去像是某個角斗場沖出來的角斗士。 趙大川舉著兩只拳頭,“噢噢嗚嗚”的大喊著,看得對面的諶灝一臉懵逼。 “這是干嘛呢這?” 藍楹低聲說︰“在我們那個時代權貴們喜歡抓些戰敗的士兵當俘虜,扔進籠子里互相殘殺,後來逐漸演變為角斗場……那些角斗士在開始戰斗前都喜歡喊這麼一嗓子,給自己壯膽。沒想到這麼多年了,你們還沒改掉這個喜好。” “不不不,這種陋習早被摒棄了,只是這個趙大川自己有點中二而已。”諶灝矢口否認。 “你覺得他的弱點是什麼?” “……作秀?”諶灝看著對面的趙大川完全不顧自己這個對手,對著看台的漂亮女生擺出各種pose,頭上的呆毛緩緩彎成一個問號。 “我看上去這麼沒有威脅嗎……?” “以各族的基準來看,你看上去就是個誤入戰場的倒霉少年,基本上可以忽略的那種。”藍楹說,“但是,這也是你的優勢——只要掌握好時機,出其不意,炮灰也可以當將軍…對不起,是刺殺將軍。” “明白!” 趙大川一個偏頭,無雨擦著他的耳尖飛過,插進牆壁。他摸了摸耳朵,回頭沖著諶灝邪門一笑︰“好啊,你川爺我有意讓你多活一會,但你自己找死可就別怪川爺我了!” 諶灝遺憾地看了眼釘在牆上的無雨,道︰“早知道扔偏點就好了。” “……” “……” “好膽識!是川爺我小看了你!” “我靠你干嘛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是你說掌握好時機嗎?我看他剛剛在那裝逼時機挺好的啊?”諶灝反問藍楹道。 “我是這麼說了!但不代表你現在就要給我學!以!致!用!你現在把這個人仇恨值拉滿了你知道嗎!拉滿了!!你不會不知道你們人憤怒時靈力會比平時高漲起碼5%吧?!” 諶灝心道,這麼精確的數字我還真不知道…… “現在你知道了!!!滿意了嗎?!” 趙大川手中出現了一把外形猙獰的戰斧,沖地上啐了一口,一句多余的話也沒有,筆直地向他沖了過來。 B級概念類魄靈,鬼斧。 諶灝抬起握著無霜的手,準備格擋。 “他看上去好像真的炸了…現在怎麼辦?” “老方法!找弱點,一舉擊破!” 無霜輕松地擋住鬼斧的三連擊,諶灝張開右手準備召回無雨,不想趙大川整個人壓在鬼斧上,對準諶灝的臉,吐出一口痰來。 諶灝一驚,松開無霜,側身躲過。趙大川轉頭看著他,又是露出一個邪門而油膩的笑容,又是一口“呸”了過來。 “這情況我能找個鬼的弱點啊!” “你魄靈召回需要多久?” “三秒!”諶灝抬起手想召回無霜•無雨,這一分神也使得他動作慢了幾分,待眼角余光看到那一抹黑影時,已經來不及了。 趙大川這一擊落在他的肩膀和脖頸中間,若是事先沒有施加防護靈術他這條小命今天就交代在這了。但就是加了防護靈術照樣不好過,諶灝只覺得耳邊是一陣陣鬼哭狼嗷,眼前也是一只只冤魂野鬼在晃悠。 一旦被鬼斧擊中,就會出現幻覺,干擾程度由被擊中者自身的精神力決定;傷口越接近頭部干擾效果越明顯。當然,這些幻覺也很好地麻痹了痛覺。 “別撿你那魄靈了,現在先把這個趙大川踢下場——低頭!” - 千趴在看台欄桿上,看見著本來應該疼得在地上打滾的諶灝突然像打了雞血一樣,不僅躲過了趙大川的每一次攻擊,還抽空反擊了趙大川︰一拳擊在腹部,一拳擊在下巴,還有一拳擊在趙大川的右手手腕,鬼斧飛出他手,也釘在牆上和無雨作伴。 千摸了摸下巴,覺得諶灝方才的動作有幾分眼熟,一時卻又想不起來是在哪里見過。 諶灝依照藍楹的指示,在眼前全是亂影啥也看不清的情況下打了一套自己從沒學過的拳——魔鬼喵喵拳。鬼斧脫離馭靈者,失去了靈力來源,幻覺逐漸消失,諶灝視野中也終于沒了亂七八糟的鬼影。 “我知道你們魔鬼偶爾缺乏點想象力,但這名字也太狗了吧?” “……你不會真以為這個叫魔鬼喵喵拳吧?” “那叫什麼?” “親親,這邊建議回去自己去禁書上查查呢。”藍楹說著,語調一變,“當務之急還是趕緊揍飛這個趙大川!” 無霜•無雨終于回到了諶灝手中。他沖向捂著肚子趴在地上的趙大川,本想著一劍柄敲暈再把人踹出線外就好了,哪想到趙大川轉頭看向他,又是一口痰吐了出來。 “這人他媽是肺癌晚期嗎!!怎麼這麼多能吐的。” 趙大川爬起來,扭了扭脖子,大吼一聲,揮著兩只拳頭向諶灝沖過來。諶灝看了眼趙大川那兩條肌肉鼓鼓的手臂,覺得還是不要硬扛比較好。 他將無霜橫在身前,一邊往後退一邊還要回頭瞄兩眼,別踩到痰了。 都說天道好輪回,蒼天饒過誰,趙大川一腳踩在自己吐的痰上,結結實實地摔了一跤。 諶灝眨眨眼,抓住機會跳了過去,一劍插在趙大川的襠部,听著殺豬般的叫聲,享受著勝利的喜悅。 趙大川微微抬起手指,召回鬼斧,趁諶灝不注意一斧頭揮去,諶灝被甩到擂台的邊遠,離出線只有一步之遙。 諶灝剛搖搖晃晃地爬了起來,就看見趙大川舉著鬼斧向他沖來,似乎是想一腳把他踹出線。他往旁邊退了兩步,一劍釘在趙大川的肩膀上,順勢把他往線外一扒。眼看著即將出線,趙大川揚起鬼斧砍向諶灝的頭,大概是想把諶灝砍暈以平局收場。 清脆的金屬踫撞聲響起,鬼斧被無雨撞脫趙大川的手,偏離原本的軌道,在趙大川身體落在線外的一瞬間,砍在趙大川的背上。 諶灝站在擂台邊緣,舒了口氣,裝模作樣地沖著趙大川“嘖嘖”了兩聲,道了句“記住,天道好輪回,蒼天饒過誰”,轉身離去。萬萬沒想到的是,諶灝剛說完這句話就被反作用于自己身上。 並未完全失去意識的趙大川艱難的伸手拉住諶灝的褲子,一把扯下。 “天…天道好輪回……蒼天…饒……” “……草。” - 諶灝把頭埋進松軟的枕頭,帶著不把自己悶死不罷休的決心與毅力,誰拉也不肯起來。 千很愁悶,他當然理解大庭廣眾下被扯掉褲子是個極為尷尬的事情,也非常理解這種事情發生後想當鴕鳥的心情。唯一的問題在于…… “我求求你回你自己的房間自己的床上躺行不行?”千拉著他肩膀試圖把他從床上拉出來,不想諶灝整個人像被黏在床上似的,怎麼也拉不起來。他叉著腰站在床邊上想了想,決定給諶灝開解一番︰“不就是被扒了個褲子嘛,有什麼大不了的,起碼大家都知道你內褲品味不錯啊!” “……我建議你還是閉嘴吧。”楚風翎將一個黑色的信封扔給千,說,“等他餓了自然會起來。” 千的食指變長、彎曲,逐漸變成類似爪子的灰色肢體。他用那只爪子劃開信封,取出里面的信紙。“這是什麼?暴君的新世界末日計劃?” “比那更糟糕,你也知道她長顆腦子只是為了好看。” 諶灝雖然把臉埋在枕頭里,卻拼命地支起耳朵想吃第一手瓜。楚風翎走到千的床邊,俯身輕聲對諶灝說︰“你要不要去驅個鬼?你身上那個靈魂體看上去並不是很友好。” 第十六章 無霜•無雨之謎 /291266主角沒有人權怎麼辦最新章節! “你要不要去驅個鬼?你身上那個靈魂體看上去並不是很友好。” 諶灝猛地把自己的臉拔出枕頭,呆滯地看著楚風翎。千顯然沒有听見剛才那句話,他疑惑地看了眼諶灝,說︰“咋?肯起來了?我尋思著暴君她老人家的天啟名單也沒你名字啊?” 楚風翎奪過千手中的信,道︰“這名單當個笑話看看就好了。” “你是能當笑話看看就沒事了,我可不行,暴君畢竟是部長級別啊…哎,話說有我名字嗎?我還沒看完呢!” “沒有。” 千滿意地點點頭︰“那她還算有點良心。” “你這話當著她面說,看她自己敢不敢受。” 執行部與策劃部常年勢同水火,兩部部長是否成為仇敵已經演變成了一個原則性問題。事實證明,這兩個部門的歷任部長相性都不好,一開始大家只是按照傳統禮貌地懟個兩句意思意思,處久了就會發現這人是真的討厭,于是再見面就會變成發自肺腑的互懟——哪怕另一方根本不在場。 作為一個被執行部部長坑去薔薇城的普通學生,諶灝無比理解楚風翎,哪天有機會了他也想懟幾句。 外面突然傳來敲門聲,千身體一僵,看向楚風翎︰“老楚,你,你去開門吧……” “……” “喂喂!你干嘛!變態啊!”諶灝推開想往被窩里鑽的千喊道。 “橙子,你不知道,暴君這人賊恐怖。只要你說了她的壞話,她都會‘嗖’一下,突然出現在你旁邊,然後帶著那種賊恐怖的笑容注視著你,媽的跟鬼片一樣!” “……”楚風翎給了千一個關愛智障的眼神,提醒道,“這是男生宿舍。” “……對哦。”千探出腦袋,如夢初醒,披著被子就去開門。果然不是暴君,只听見門口一個同學嚷嚷著什麼千哥幫個忙拜托了您天下第一帥,接著千哈哈哈哈地回道哪里哪里你可真有眼光。然後千把被子往地上一扔,關上門給別人同學幫忙去了。 偌大的房間只剩下諶灝和楚風翎兩個人。諶灝看了眼楚風翎,深吸一口氣,問道︰“關于那個靈魂體……” “你確定你現在想談那件事?” “我……”我不想我當然不想!但兄弟你那跟猜謎語一樣的話搞得我蠻慌好嗎! “咳,那個,你確定我身上的靈魂體不……” “不確定。”楚風翎打斷他,“在你說這句話之前我都不敢肯定你身上有另外一個靈魂體。” “哈……?!” “如果真的有另一個靈魂體…麻煩以後叫她說話小點聲,那聲音趕得上十元專賣店的小喇叭了。” 諶灝干笑了兩聲,突然想起來一個要緊的問題︰“好兄弟,可以幫我個忙嗎?” “嗯?” “教我點靈術吧。” 楚風翎用一種諶灝說不清是看傻子還是看瘋子的眼神看著他,嚴肅地問道︰“你以前接觸過這些嗎?” “哪些?” “魄靈、靈修、靈術、馭靈者……這些,在來暮寒前。” “接觸啊,我怎麼不接觸了,我上的還是修煉學院呢。” “……”楚風翎的眼神明確的變成了看傻子的眼神,同情道,“我替你的靈術老師感到抱歉。” “我還是會那麼一兩個靈術的……”諶灝掙扎道,“我可以吹泡泡,萬聖節可好用了。” 說來也是奇怪,他諶灝身負A級魄靈,一直被人認為是天賦極佳之人。他在大部分方面也確實如此,無論是修為增進速度,還是身體強化程度,都遠高于大多同齡人,唯有靈術的學習一途異常坎坷。他的主屬性是水,按理說是個極好掌控的屬性,卻死活使不出一個靈術。 他以前也遇到過一些靈術練得好,屬性玩得爐火純青的人,都被他自己仗著魄靈品質高打贏了。時間久了他便自我安慰,這大概是傳說中的天妒英才,非要給他一帆風順的漫漫修煉路制造點小麻煩。 現在看來,他這種人若能稱天才,那暮寒里其他人都該叫神祗了。 而直到前一天在看台上觀戰時藍楹說了幾個基礎靈術,結果發現自己宿主連這都不會氣得哇哇大叫時,諶灝才想起來暮寒絕對不是能靠著一個A級魄靈橫著走的地方。 “我就想學點基礎靈術,很基礎,不分屬性都可以使的那種。” “我覺得你說的吹泡泡就很基礎。” “呃,不不,我是說,像防護罩那種。” 楚風翎沉默了兩秒,說︰“基礎的防護靈術、治愈靈術我都不是很擅長,我倒覺得你看著像是那種很會開防護盾的人。” “我倒挺想開的。”諶灝嘟囔道,“我懷疑我和靈術八字不合。你們說的那什麼靈力團根本聚不起來。” “——等一下,你剛剛說什麼?” “我說,你們說的那什麼靈力團我根本聚不起來。” 他拉起諶灝的手臂往外面走去︰“跟我來一趟,我懷疑你不會靈術是因為別的問題。” - 這幾天經過諶灝的軟磨硬泡,藍楹終于勉強同意教他一些珍藏多年早已失傳的靈術。卻發現諶灝連基本中的最基本的靈力團都聚不起來時,她也提出他學不會靈術很可能是一些因素造成的。奸詐的魔鬼提出兩種解決方案︰一是再簽訂一份契約,她幫他解決所有問題;二是他自己去找原因,想辦法解決。 開什麼玩笑,當然選二啊,他就不信這麼多萬能的同學,沒一個能找出原因。 這才是諶灝的真正目的。 - 暮寒的單人訓練室數量並不是很多,好在總會留幾個給學生會的人,諶灝不用寫申請也不用排隊,單靠著刷楚風翎的臉就拿到了一間。 訓練室不算大,人在里面會感覺置身在一個正方體肥皂泡中,六個面皆鍍有一層帶靈力的膜,顏色也如肥皂泡一般變幻迷離。 諶灝坐在訓練室里的正中央,周圍圍了一圈人。有發現問題的楚風翎,被請來做測評的情報部部長唐寧、據說有處理相關問題經驗的研究部代理部長以及單純來吃瓜的夏至、千和學生會會長。 研究部的代理部長清清嗓子,道︰“你先凝聚靈力給我看看。” “好。”諶灝極為無奈地瞥了眼一副看好戲模樣的吃瓜三人組,手心朝上,開始凝聚靈力。與之前一樣,靈力團凝聚到一定程度時便突然消散,而且散得極為干淨,沒有一點逃逸到空氣中的靈力。 唐寧瞪著消散的靈力原先的位置,遲疑道︰“你這,與其說那些靈力是逸散了,不如說是被吸收了,不然不會消失得這麼干淨。” 諶灝一愣,反應過來差點氣炸。吸收?!他沒听錯吧吸收?!哪個小王八犢子淨搞些歪門邪道害他這麼多練不成靈術! “最奇怪的是吸收對象……”研究部部長頓了頓,似乎在猶豫要不要告訴他。 “吸收對象怎麼了?” “吸收對象就是你自己。” “……啥?!” 楚風翎轉頭低聲對研究部部長說了些什麼,對方點點頭,和唐寧一起,一左一右架起學生會會長離開。千見狀拍拍諶灝的肩以示安慰,隨即起身跟著離開。夏至則是站起來繞著諶灝走了兩圈,她今天沒有帶墨鏡和口罩,而是把那一頭濃密的頭發扒到臉前,看上去像某個從井里爬出來的著名女鬼,又像是深海里的劇毒水母。諶灝看著仿佛在進行某種邪教儀式的夏至忍不住縮了縮脖子,然而她最終只是拍了拍諶灝的頭,說︰“我有個荒謬的猜想,你和銀毛沒討論出結果就叫我。” 等到夏至也走出訓練室,楚風翎看向諶灝,平靜的說︰“我們見見吧。” 藍楹“噗”地一下蹦出來,警惕道︰“好了見過了,還有事嗎?” “……你說呢?” “咳,那什麼,藍楹她腦子有時候不是那麼好使……”諶灝剛想替藍楹辯解兩句,突然想起研究部部長那一句“吸收對象就是你自己”,頓時對這個從東樓撿來的魔鬼生出幾絲懷疑。 藍楹能听見諶灝的心聲,當即就尖聲叫起冤來︰“我不是我沒有你別冤枉人!” “你又不是人!” “那也別冤枉魔鬼!”藍楹語速極快地說,“你也不仔細想想,自己吸自己靈力這是一天兩天的事嗎?你在楓城時我還不知道在東樓哪個書架上好吧?” “等等,東樓?” 諶灝對楚風翎訕笑著,從口袋里摸出那把鑰匙,還給他︰“不好意思啊,我就借用一下,這的就那一下。” 哪想到他看著那把鑰匙皺了皺眉,道︰“這不是我的。” “不會吧?我在你桌子上拿的啊?” “這把鑰匙要是在我手里,我第一件事就是把這個標簽撕掉。” “確實有點丑。”諶灝同意道。 楚風翎嫌棄地看了眼鑰匙,又遞回給了諶灝。 “你先拿著吧,當務之急是解決你無法修煉靈術的問題。” 諶灝接回鑰匙,手賤的磨了磨鑰匙上的透明膠,還是沒有撕掉。忽然,一陣陰風伴著一聲幽幽的“嘿”從他耳後傳來。他嚇得跳起來在半空中一個180°旋轉,發現自己背後原來是夏至。 他喘了口氣,問道︰“你什麼時候突然冒出來的?” “剛剛啊,在你玩這個鑰匙的時候。”夏至又轉頭看向楚風翎,幸災樂禍地說,“所以你們沒討論出解決方案是嗎?” 楚風翎抬手做了個“請”的動作︰“大王花,開始你的表演。” 夏至翻了個誰也看不見的白眼,抓過諶灝的手腕,搭了個把脈的手勢。她身上的味道很特別,帶有花的清香和奶油的甜香,還有一種說不出來、讓人想起凜冽寒冬的氣味。 就像橙花冰淇淋的味道。 “咦?我怎麼感覺不到你的脈搏。” “……”諶灝看了眼自己的手腕,強壓下心中的絕望,伸出另一只手將夏至的指頭撥了撥,“你手指搭錯位置了。” “啊…哈哈哈……這樣啊,不好意思啊。”夏至松開手,往後退了一步。語氣一改往常的不正經︰“本來是猜想,但我現在有七成把握,吸收掉你的靈力的不是你自己,是你的魄靈。” “你對你自己的魄靈,無霜•無雨了解多少?” 諶灝把手一攤︰“沒多少。” 雖然看不清夏至的臉,但他能從她的語氣中感受到近似于“認真”的態度。認真起來的夏至說話時的聲調比平時略低,給人一種權威感。 “那你應該知道,無霜•無雨可以吸收冰和水兩種屬性的靈力。但是你知不知道,這個魄靈對靈力的吸收是無差別的。” “任何靈術的基礎都是靈力,你的主屬性是水,被魄靈吸收也很正常吧?” “什麼,不——這一點也不正常吧!!!”諶灝大叫著,“這也太坑了吧,自己吸收自己的靈力,問題是這玩意還不遵循能量守恆定律啊,我那些靈力被白吞了啊?!” “對,基本上是白吞了。你也知道,玄學的事,別扯上人科學。”夏至揪了揪他頭上的呆毛,變回了平時說話的聲調,“你看啊,你現在呢,只有兩個選擇……” “可別吧,上一個跟我說我有兩個選擇的人可是徹頭徹尾的大奸商。” “……要麼從現在開始練習你的副屬性,要麼想辦法讓無霜•無雨不再吞噬你自己的靈力。” 開什麼玩笑,肯定還是選二啊。先不談副屬性的強度與主屬性相差幾何,使用副屬性的靈術時總會帶有一些主屬性,這是絕對無法剔除的。 一直在旁邊安安靜靜地听的楚風翎突然開口,說了一個名字︰“謝頎。” “危城!”夏至的聲調上揚八個度,听上去很是愉悅,“他的主屬性是土,但他在青酉之爭時用靈術埋了一座城。” “他肯定用什麼辦法解決了危城對自身靈力的吸收。” “而且還是一勞永逸的那種!”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听得諶灝滿頭霧水,不停地追問道︰“什麼?誰是謝頎?危城是什麼?青酉之爭又是什麼?” “無霜•無雨、危城、榮枯,應分屬于同一類魄靈。無霜•無雨吸收冰水二屬性的靈力,危城吸收土和金兩個屬性的靈力,榮枯吸收木屬性靈力,本質上是一樣的。” “有一位魄靈是危城,屬性是土的前輩解決了這個問題。” “對對~謝頎大前輩。他是……”夏至偏著頭想了想,說,“十二家族之一,慕氏一族你總該知道吧?他是慕氏一族族長的男朋友。” “他們已經結婚了。” “是嗎?反正我只知道孩子是撿的。哦,對了,我非要攀親戚還是可以和他們扯上點關系的。” “哦,恭喜。” “然後青酉之爭……這個還是讓歷史老師給你補補吧。誒,不對,你們上到那兒了嗎?”夏至轉頭問楚風翎。 “沒有,這是下學期的內容。” 諶灝抓狂地薅了把頭發,十分想退出這場本來以他為中心結果變得他根本听不懂的聊天。 “所以……你們的意思是,我應該去找這位謝頎前輩?”諶灝疑惑道,“怎麼找,你們有誰認識他嗎?” 夏至和楚風翎都搖了搖頭,在諶灝“那你們這麼半天說了個寂寞”的眼神中對視一眼,異口同聲道︰ “劍聖。” 第十七章 出發,辰國 /291266主角沒有人權怎麼辦最新章節! 劍聖寒,依照教科書上的解釋,那是位集靈力、劍術、醫術、教育、哲學、玄學六方面“大家”稱號于一身的神人,爺爺敬奶奶怕,各路神仙見了都得低頭行禮問安的強者。 寒能被編入教科書,絕不僅僅只是因為那一身劍術出神入化,能不動用靈力碾壓一眾馭靈界大佬,或者是因為他是抵達了無量境的馭靈者,而是因為一個傳說—— 得劍聖點撥者得天下。 夏至坐在諶灝旁邊,詫異地問道︰“是嗎?我以為另一個傳說更有名一些誒。” “哪個還能比這個有名?”諶灝反問道。 “就是那個……隨意轉換性別的那個傳說。” “那個啊……”諶灝尷尬地抓了抓頭,“劍聖擁有隨意改變身體性別的特質”這個傳說當然也很有名,但誰也不敢說出來。外界大多認同寒是男子,因為幾乎沒有人見過劍聖的女子形態,傳說也就只是傳說,甚至成了近乎謠言的存在。 “我可以告訴你是真的。”楚風翎誠懇地補充道,“每次他看男廁所人多他就去女廁所。” “?????????” “他說的是真的。”夏至也附和道,“他是劍聖的寶貝徒弟。” “這位是因為家里關系亂七八糟,和劍聖也能攀個親戚。”楚風翎向諶灝重新介紹著夏至。 “——哇啊啊啊啊啊啊!” 諶灝從地上彈了起來,激動得脖子都紅了。劍聖啊!他的偶像!但凡是個耍劍的少年,誰沒做過當劍聖弟子的夢,沒想到他身邊就有一個,他昨天還蹭了別人的晚飯,蹭了劍聖弟子的晚飯! 至于當劍聖的窮親戚——他當然想啊,只可惜沒這個命。 “那個,諶灝啊,你先冷靜一下。” “寒根本不是書里寫的那樣。” “對,他其實很……嗯,雙標。” “我才不會信你們的鬼話!”諶灝嚷嚷道。 夏至無奈地解釋道︰“可是我……他真的超級雙標!” “還是個顏狗。” “對對,又顏狗又雙標。”夏至回頭看了眼滿臉寫著“你騙鬼呢”的諶灝,頗為無奈地說,“我感覺我們說再多也沒用。” “沒關系,他見了就知道了。” 諶灝震驚地張大嘴︰“什,什麼…你們是說,說我可以見到劍聖嗎!劍聖本人?!真人?!” “希望不會讓你夢想破滅。”楚風翎道。 “不,就他這樣,肯定會的。”夏至嘆了口氣,從大衣的袖子里撈出一個黑色信封,聲調又上揚了幾度,“現在呢,我們有更要緊的事。” 他看著那個仿佛萬惡之源的黑色信封,哀嚎道︰“不是吧……” “放心,就一個簡單的小任務,期中考試完了就去。我們一起去,我帶隊。”夏至說著安慰地拍了拍諶灝的背。 楚風翎搶在諶灝前問了句︰“你帶隊?” “對啊。” “她說什麼都別听,該干嘛干嘛。”他叮囑諶灝說,“那樣的話你才有可能全須全尾地回來。” 夏至一下子從諶灝身邊竄到楚風翎前面,揪著他的領子道︰“銀毛你少來,我有那麼不靠譜嗎!” “如果你想聊一下上次私自離隊去吃燒烤的事嗎?” “而且我還沒請你,不會吧不會吧,你就為這個記恨到現在?” “這是紀律問題。” “哦是嗎,我權限比你高,什麼是紀律我說了算。” “那次任務我是隊長。” “可惜我很好地幫你完成了任務,順便說一句,我再也不想和你同隊了。” “真巧,我也是。” 諶灝捂住耳朵,覺得自己前途一片灰暗。 - 雖然他心里大概也猜到夏至所謂的“期中考試結束後”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期中考試結束,但他完全沒想到在他剛剛輸給一個叫李雷的人後就被夏至從競技場提回宿舍樓,讓他好好收拾一下東西,下午出發,去辰國。 諶灝不死心地掙扎︰“我覺得我們沒必要這麼急,你們是機器人嗎,都不用休息的嗎……” “很遺憾地告訴你,自從我和冥靈宗扯上關系我就沒好好休息過。”夏至說著將那只黑色信封塞到他手里,把他推進了宿舍。 “我們在集合點等你哦!” 諶灝罵罵咧咧地走進宿舍,一邊爬樓梯一邊拆信封。封口的火漆堪比牛皮膏藥,他暴躁的將整個信封撕開,一張硬卡紙從信封里掉出來。他低頭一看,心里暗罵一句“見鬼”。 又是一張塔羅牌,【1】魔術師。 這張塔羅牌並不像之前撿到的那兩張寫著字,諶灝翻來翻去看了好一會也沒看出什麼名堂,只好把塔羅牌扔進兜里,將與信封色調一致的信紙從扯得稀巴爛的信封里拈出來,開始讀信。 [A42302761諶灝︰ 本次任務性質特殊,請遵照隊長指令行動。 神都•暮寒•董事會] 他皺著眉頭將這短短一行字讀了三遍,一臉懵逼的抬頭問藍楹︰“元芳,你怎麼看?” 不抬頭還好,這一抬頭諶灝差點嚇得眼珠子掉出來。 只見他常用的小箱子懸浮在眼前,灰色霧氣凝成的巨手正幫他裝著衣服,旁邊的宿管大媽看著那只手目瞪口呆。 諶灝急忙低聲對藍楹喊道︰“你在干什麼!” “清東西啊,你不是下午就要出發了嗎,我看時間差不多了啊。” “你能不能低調點,低——調——” “?我很低調啊,別人都看不見我,我還能怎麼低調?” 他指著面前那只灰色巨手問道︰“這爪子別人看得見嗎?” “看得見啊。” 諶灝又指了指宿管大媽,一副質問的神情。藍楹“啊”了一聲,抱歉道︰“對不起宿主,我疏忽了。”說完巨手一個翻轉,打暈了宿管大媽。 “解決了。” “???你管這叫解決了?你把她打暈了就解決了?” “你可以用夢回跟她解釋解釋啊。”藍楹建議道。 “解釋什麼?怎麼解釋?大媽你好,我最近定了個居家小魔鬼,她給我收拾東西呢。還是大媽你好,其實我是天上的小仙女,你正好看見了我的下凡過程?” 藍楹把收拾好的行李箱甩到他臉上,冷漠道︰“我看你還是趕快去集合點吧,白痴宿主。” - 集合點並不在暮寒校內,而是在離學校起碼三條街的列車站。列車站統共不過十八個月台,他暮寒就霸佔了五個。不僅在那五個站口擺了個“專屬月台”的牌牌,還分別設了兩個穿得像神廟祭司的守衛。 夏至遠遠地沖他招了招手,領著他通過了站口,還非常好心地給了他一張地圖。 “夏至姐,這次任務到底是怎麼回事?”諶灝攥著感覺並不會用到的地圖問道。也許是因為要出任務的原因,夏至今天看上去格外厚重。不僅戴上了墨鏡和口罩,還照樣把頭發糊到臉前,還有頂針織帽緊緊地箍在腦門上,防止頭發被吹亂。 “听我指揮,就這麼一回事。”夏至聲音壓得很低,低到諶灝覺得自己不帶個助音器根本听不見夏至的“指揮”。 “那是你的隊友,去認識一下吧。” 諶灝回頭,看見在離他不遠的地方站著一個清俊少年,很友好地沖他笑了笑;而遠一些的一個角落里,站著一個高個子黑皮少年,表情陰鷙。 “軒轅是和顧則雨……?那個第四名和第十六名?”諶灝震驚地指著他們問道,“他們做錯了什麼要當你的手下?” “糾正一下,現在是第六名和第十三名~以及你最好少和銀毛混賬一起玩。”夏至將一個新的黑色信封遞給他的同時,狠狠地掐了一把他手臂上的肉,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你看你都學•壞•了~” 透明的軌道忽從他們腳邊的地磚下浮出,升至半空。夏至拉著他往後退了兩步,他的隊友們都站到了他的身邊,等待列車進站。 槍色的列車不知從何方駛來,飛馳向前,在到他們面前時又突然停住。透明車軌放出奪目的光,強行抵消列車的慣性,這也使得車軌與列車的接合處發出不小的噪音。 在轟鳴聲中,軒轅是轉過頭,友好地說︰“你們好。” “你好,我叫諶灝,我是……” “我知道你。”軒轅是握住諶灝伸過來的手,真摯的說,“被劉春花看上真的太可怕了。” “……”所以現在已經沒人提他是諶澤一兒子了嗎? 托著列車的車軌下降至離地半米左右的位置,車門滑開,車內的空間一片漆黑。夏至第一個跳上去,諶灝看了眼列車的高度,估計了一下自己的彈跳能力,乖乖巧巧地以不怎麼優美的姿勢爬了上去。跟在他身後的軒轅是和他一樣用的爬的,夏至把他們兩個扶起來,交給軒轅是一個信封。 “這是什麼?” “任務指示……差不多就是這種東西吧。”夏至又摸出一個信封,打量了兩眼顧則雨,把信封塞回了袖子里,“你的我還是等會給你吧。” “現在就給我。” 顧則雨的聲音很低,听上去比塔羅那些真的暴徒還像暴徒。諶灝之前坐在看台上時也觀察過顧則雨的戰斗,無論是攻擊還是防守、躲避,都帶著一股濃濃的怨氣,好像隨時準備著揮刀而上把仇人斬成兩半。 “閉嘴,找個位置坐下來,等你冷靜點我再把信給你。這是命令。”夏至彈了彈手上的信封,挑釁道,“你沒忘記要听隊長的命令吧,還是說你記性真的那麼差?這種情況建議去看一下醫生,醫務室歡迎你,顧同學。” 諶灝在心里嘆了口氣,直覺這次任務恐怕不會很美好。 當然,目前為止他還真沒見過什麼美好的任務。 - 他們任務是去辰國探尋一處魔族遺跡。說來也巧,這座遺跡最近才從天上掉下來,時間還和諶灝逃出塔羅回到暮寒的時間差不多,可見諶灝與這破遺跡那是相當的有緣。 “這次任務時限七天,我們先用一天走一走把這個遺跡的地圖畫出來,然後休息一天,我和諶灝去采集樣本什麼的,你們兩個負責當保鏢就行了。”夏至掐著指頭算了算,“大概三到四天就行了,剩下的幾天大家自己玩吧,我給你們發個旅游攻略。” “等一下,為什麼我要去采集樣本?” 夏至轉向他,墨鏡映出兩個茫然的諶灝︰“那你是你想負責安保咯?” “呃,不,采集樣本很好。” “那好,我們抵達目的地後第一件事就是找個據點——說簡單點就是找個酒店或者別的吃飯睡覺的地方;第二件事就是找到那個魔族遺跡的位置。” “……” “……” “……” “所以你根本不知道那個魔族遺跡的位置嗎!!” “這種事情能不能在開頭就說出來啊!” 第十八章 文靈酒 /291266主角沒有人權怎麼辦最新章節! 以君洲的標準來看,辰國勉勉強強算是個中等國家,按理說百姓生活水平也不低。只是辰國剛剛經歷戰亂,還未完全恢復過來,因此諶灝一行人目之所及皆是一片廢墟。 列車站已經變成了難民領取生活物資的地方。他們下車時那些衣衫襤褸的難民們盯著他們,恨不得在在他們身上盯出個窟窿。夏至小聲地叮囑他們,這個國家情況有些復雜,如果街上有人攔下他們,就把黑色信封拿出來給他們看看,如果他們還敢嘰嘰歪歪,就揍他們。 軒轅是有些猶豫︰“我覺得我們還是應該盡量避免沖突……” 話音未落,一個穿著制服扛著根鐵棍的人向他們走過來,用鐵棍指著他們嚷嚷道︰“你們是干什麼的,這一塊停車要交錢知道嗎?不然大爺我把你們統統扔到……” 夏至沒等他說完,一拳砸在他臉上。那人留下兩條鼻血,不負眾望地仰天倒下。 “遇到這種看上去就宿醉未醒還不提好褲子的,啥都甭說了,打他。” - 軒轅是和顧則雨各自去尋找住所,而諶灝因為戰斗力平平被良心發現的夏至帶在身邊,打听情報。 諶灝所想的打听情報,應該是在路邊的老大爺支的茶攤里點一壺茶,豎著耳朵听路人聊天。而夏至所想的打听情報卻是在路邊上攔個人,問這里誰管事?哦,騎兵署,騎兵署在哪?在那啊,好的謝謝,大姐您慢走,小心別栽倒前面的糞坑里了。 然後大搖大擺走進騎兵署,看門的,打暈;攔路的,打暈;試圖發起攻擊的,躲開攻擊,在他們反應過來前打暈。 直到諶灝站在檔案室里還有些反應不過來,還是藍楹提醒他說︰“你們要找什麼最好快點,按你同桌這種行事方法,一會增援就該來了。” 他趕忙拉開旁邊的抽屜,一邊翻找一邊問道︰“夏至姐,我們該找什麼?” “關鍵詞,魔族、無夢墟、遺跡…還有景點開發計劃,最好從近期的文件開始找起。” “……別的我能理解,景點開發計劃什麼鬼?” “拜托,辰國打了快十年仗,窮得要死了,這時天上掉下個遺跡,你不開發開發,當個旅游資源圈點錢?” 諶灝思索了一下,感覺這話說得很有道理,便把之前忽略的旅游相關的文件翻出來仔細查看。辰國爆發戰爭前山清水秀,是個度假的好地方,與旅游相關文件一翻一大摞,可沒一份文件與他們探查的魔族遺跡相關。 “噢喲~” 他听到夏至這個愉悅的調調還以為她找到了什麼與魔族遺跡有關的東西,結果轉頭一看,發現她從抽屜里拿出一瓶酒,那興奮的模樣連口罩墨鏡加頭發都遮不住。 ??? 他突然有了個不好的預感,果然下一秒就看見夏至扯下口罩,徒手拔出軟木塞,開始“囤囤囤囤囤囤”。完了嘴巴一抹手一舉︰“烏拉!” “……夏至,你沒醉吧?” “沒有沒有,我清醒得很。”夏至說著又從幾個檔案袋下面翻出幾瓶酒,將他們收入空間石,非常滿意地說,“任務完成,我們走。” “???你找到魔族遺跡的位置了?” 她沖諶灝晃了晃手中的空間石︰“都在這了。” ?!?! “不對吧那都是酒啊你果然醉了吧姐!” - 就在不久前還覺得要低調點的軒轅是給他們找了座城郊的廢棄大莊園做據點,還放了一大束煙花通知夏至和諶灝。 夏•舉止行為看著都像醉了卻堅稱自己沒醉•至帶著諶灝從騎兵署慢悠悠地踱出來。諶灝在路上買了個燒餅,邊吃邊跟著夏至往煙花升起的方向走去。路邊上的幾乎每個人都瞪著他們,可能是因為他們身上沒有泥土,可能是因為諶灝那一頭丑不拉幾的不均勻粉發,也可能是因為他手上那個還熱乎著的燒餅。 “我感覺我周圍的人都是僵尸。”他小聲說。 “放心,他們眼里燒餅比你好吃多了。”藍楹回道,“況且要吃也該先吃那個人吧。” 諶灝順著藍楹指的方向看去,一個打眼的青年站在人群中,衣著干淨整潔,笑容溫文爾雅,氣質樸實無華臉上卻寫著“成功人士”四個字。 他覺得挺新鮮的,拉住夏至的袖子指給她看︰“嘿,你覺得那個人會不會知道魔族遺跡的位置?” 夏至看了那人一眼,一句“臥槽”,拉起諶灝就跑。 “那是監察者!我們今天事情干得有點不合規矩,還是趕緊跑比較好!” “不合規矩的只有你吧!!我一直很合規矩地‘听隊長話’好嗎!” “什麼時候了還牙尖嘴利的,這是跟銀毛學的嗎?是吧,肯定吧!閉嘴,跑就完事了!” 夏至速度很快,開始諶灝勉強還跟得上,但沒一會就變成了被夏至拖著跑。藍楹被迫給他屁股底下墊了個防護罩,以免這條可憐的褲子被磨出個洞來。 等他被夏至拖到據點時,整個人已經煥然一新,頭上掛著一只還在滴水的枕巾,手里握著一只干癟的青隻果,肩上披著一條波點床單,上面粘著些稻草,腳上掛著不知哪位大爺的大號內褲,上面映著一只粉紅色小兔子。 軒轅是明顯被他的新裝扮雷到了︰“我的媽呀,你們干嘛了。” 諶灝怨念地看了眼夏至,道︰“我被她拖過了別人家的晾衣棚、果攤以及一個稻草垛,我覺得我還活著已經挺不錯了。” 軒轅是眉頭緊鎖,蹲在他身邊,用力地吸了吸鼻子,說︰“你聞起來像是被拖過了一個剛剛發生爆炸的光木靈力場實驗室。” “那是靡天闌,本來是種煉制藥,實在沒辦法的時候可以拿來洗衣服。但是這個物質對人體百害無一利,我建議你去湖里泡一泡,免得中毒。”夏至說著幫他取下頭上的枕巾,頓了一下,補充道,“如果不怕死的話,也許可以試一下用它洗頭發。” “什麼?”諶灝茫然地回頭,發現夏至拎在手里的枕巾已經被染成了粉紅色。藍楹在他頭頂仔細查看了一會,也道︰“你可以試試,顏色淡一些了。” 一直坐在陰影中的顧則雨打斷了他們的談話︰“明天能出發去那個遺跡了嗎?” 諶灝和軒轅是齊刷刷地看向夏至,不同的是軒轅是眼中是期待,而諶灝眼中則是幸災樂禍。 “呃…啊……大概吧……哈哈哈哈……” “你找到那個遺跡的位置了嗎?” “我需要一點點時間整合一下那些資料……”她伸出中指和大拇指比劃了一下,“就只需要這麼一點點…時間。” 諶灝想到夏至從騎兵署的檔案室里帶出來的那些酒,覺得明天早上他們不僅得不到魔族遺跡的位置,還會得到一個醉醺醺的隊長。 - 淡色的酒液被倒在卯瓷紙上,沿著看不見的軌跡流淌。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在盛著酒液的紙上,酒液仿佛受到炙烤般,顏色迅速加深變為金杏色,表層鼓起米色的泡沫,發出焦糖的味道。 “這種酒被叫做文靈酒,是一種很常見的保存機密檔案的方法——當然,‘常見’是對我而言。”夏至輕聲說,“我很喜歡這個方法,因為它不僅可以保存檔案還可以喝,副作用是可能會讓你快速進入醉酒後的狀態,不過過一會就好了。” 還沒完全清醒的諶灝瞪著夏至的背影,有些不確定這種時候能不能假裝什麼也沒听見回去睡個回籠覺。夏至看上去應該是起了個大早來破譯這個什麼文靈酒,穿著一條睡裙而不是那件穿上去活像個蟬蛹的大衣。 也就是說——她也沒來得及戴墨鏡和口罩。 諶灝深吸一口氣,在好奇心的趨勢下,一步一步向前挪。夏至微微轉頭,毫不避諱地與他對視。 夏至長什麼樣一直是個迷,有人猜她長相清奇,有人猜她因意外毀容,也有人猜她其實相貌平平,只是因為性格孤僻再把自己包成那樣。他們甚至設了個賭局,美名其曰,賭個長線。 似乎無人下注夏至是個絕世美人。 夏至的美極具攻擊性,明媚而艷麗,熾烈如炎日,耀眼到足以壓制身邊一切不屬于自己的光芒。 有一瞬間,諶灝以為自己是做了個夢,因為房子太破導致陽光照在臉上才做出這樣一個奇怪的夢——反正他現在感覺也不是很清醒。 “魔族遺跡的位置找到了。” 這句話把他拉回現實,他甩了甩頭,清醒了幾分。他凝視著夏至的臉,心情漸漸沉重了起來。 多好的妹子,多好的臉啊,怎麼就是個沙雕呢? “……是我的錯覺嗎,你是不是對我的性格很不滿?” “這麼明……不不,我只是在消化你長的很好看這件事。” “……不是,不然呢?你們以為我會長什麼樣?滿臉刀疤?沒有五官一張白臉?還是長得像劉春花那樣?” 諶灝心底悄聲道這還真說不準。畢竟別人問起她為什麼把臉當這麼嚴實時,夏至永遠都是一撩頭發來一句“因為姐姐長得太好看了怕打擊你”,正常人當然會把她和劉春花歸為一路貨色,哪想到她說的是真的啊。 嘖,這麼沙雕為什麼可以長這麼好看啊,我也是個沙雕為什麼我沒有一張這樣的臉啊? 諶灝越想越氣,頭上的呆毛像暴走的節拍器一樣瘋狂左右擺動。 不過這樣的話……等他回了暮寒去壓一注“夏至長得巨好看”豈不是賺翻了?! “哦,對了,不準說你見過我的臉,更別想著去壓一注‘老娘長得漂亮’賺黑心錢。”夏至笑眼盈盈,溫柔地說道,“不然信不信給你體驗一下無痛挖眼,熟人打八折哦~” 他愣了一下,最終落腳點在“不準賺黑心錢”上。“為什麼啊!這哪里算黑心錢了!” “因為老子在帶你們執行這個該死的任務的同時還在執行另一個該死的任務,那身裝扮他媽的是任務要求!”夏至把手中的卯瓷紙扔給他,“把另外兩位迫不及待想執行任務的家伙叫起來,一個小時後我們坐列車去。” 第十九章 魔族遺跡 /291266主角沒有人權怎麼辦最新章節! 魔族遺跡的位置在一個山溝里,前不著村後不著店,旁邊連個能停列車的地方都沒有。他們只好在外圍的一片空地下車,徒步翻山過去。 聲稱自己是個優秀的文職人員的夏至跟沒睡醒一樣,地圖看錯了好幾次,領著他們在幾個山頭上打轉。顧則雨第一個受不了,一拳頭在旁邊的百年老樹上轟出個洞,非常不友好地問她︰“你到底會不會看地圖?!” “我會啊…但這個地圖它方向有點不好分辨……” “你會個屁!你當隊長你都干了些什麼?你憑什麼當這個隊長,還要求我們听你的指揮?” 夏至小聲喵喵︰“憑我後台硬唄……” 顧則雨冷笑一聲,一頭扎進密林,用行動表明“我想離你們遠點”。夏至一怔,反應過來擼起袖子就要追上去打人。諶灝急忙拉住她,自告奮勇地表示我來看地圖吧。她氣沖沖地把手里卷成筒狀的地圖塞給他,沖著顧則雨離開的方向大聲罵了句“你媽”。 他展開地圖一看,尋思著這還真不怪夏至,他當年也是給賣地圖的老婆婆打過工的,還從沒見過這麼含蓄的地圖。 地圖上詳細地繪出了地脈與彎彎曲曲的路徑,沒有文字標識,也沒有像別的正常地圖一樣在角落里畫個指南針標下方向。 簡而言之,就是看不懂。 藍楹倒懸在空中看了看,恍然道︰“這是典型的藏寶地圖啊!” “所謂藏寶地圖,就是要畫得抽象,保證除了自己以外任何人拿到地圖都看不出個名堂來。當然,很多時候因為過于抽象導致就連主人也找不到自己藏寶的位置。” “藍楹你這麼牛,目的地在哪心里肯定門兒清吧?” 諶灝看向藍楹,表情三分期待七分巴結。 “那當然。”魔鬼的虛榮心得到了滿足,走在前面帶起路來。 他回頭向隊友揮揮手示意他們跟上,假裝自己是看著地圖在走。夏至走了兩步停下,拍了拍墨鏡,默然盯著諶灝的背影,直到另外兩人幾乎消失在她的視野里,才慢悠悠地跟著他和軒轅是走去。 沒有人注意到他們身後,鮮妍的薔薇花綻開,茵綠的草地被侵蝕,轉變為薔薇的顏色。 - 看似看著地圖實則眼楮一直往上瞟看這藍楹的諶灝突然駐足,搞得軒轅是很是疑惑︰“怎麼了?” “呃……”諶灝心想總不能告訴你給我們帶路的魔鬼突然不見了吧,只好敷衍著說,“我識別一下方向。” “不用識別了,已經到頭了。”夏至的聲音又像以前那樣壓得低低的,得虧這片森林寂靜,他們才能听見她的聲音。 等等,寂靜? 他向軒轅是問道︰“我們來的這一路上你有沒有看到什麼動物……?” 軒轅是迷惑不解地看向他,答道︰“沒啊,連只蟲子都沒……”他猛然收聲,看著諶灝。兩人同時在對方眼里看到了惶恐的自己。 諶灝不知道軒轅是腦子里想到了什麼,但他想到的盡是一些性情凶戾的上古異獸、用生靈血肉進行修煉的隱居高手、不允許任何活物存在的被詛咒的土地…還有巨大的扭曲的粉紅色薔薇花。 “不會是……薔,薔薇花吧……” “不會是……不會是,蛇…蛇,蛇…吧……” “???蛇有什麼好怕的?” “???薔薇花有什麼好怕的?” “……”夏至很是無語,“罪魁禍首不就在我們前面嗎?你們往前走兩步就知道了啊。” 辰國曾經也是個度假首選國家,大多山長得都不錯,唯有他們現在爬的這座山額外磕磣了一些。像是被誰從山頂開始動手,挖了大半土,生生在山脈中挖出個規整得像碗的盆地。 諶灝走到盆地邊緣,見到了讓他懷疑自己視覺神經出現毛病的景象。 堇色的草葉掩住紺青色的土地,如琉璃的露草色樹根交錯,撐起藍綠色的枝葉,在陰沉的天空下閃爍著磷火般的螢光。 黑石建築屹立在盆地的中央,已經坍塌了大半,荒涼破敗,卻無礙人們幻想它當年的宏偉壯觀。 高而銳利的圓錐形尖塔對稱分布,拱形回廊連接七個六邊形的殿堂。遺跡周圍那些會自己發光發亮的樹光芒明顯黯淡了許多,尖塔上的天空布滿濃雲,雲邊暈染著晝夜交替時才應有的赤金光輝,仿佛這片土地永久地停留在某段時光之中。 “那麼,按照約定,我和諶灝負責采集資料,軒轅大兄弟你就負責我們的安保。”夏至同時在他們二人肩上拍了拍︰“走起!” - 建造這座遺跡所用的石料似乎很特殊,進入到遺跡內部後並不如諶灝所想象的那般伸手不見五指,相反,黑色石壁透出讓人難以察覺的微光,雖說稱不上亮堂,但足以讓人看清路。 頭一次做探查工作的諶灝覺得很新鮮,問夏至道︰“這個石料我們要不要研究一下?” “不需要,這是柔光石,魔族人最喜歡拿它造房子了,不僅可以自動調節室內溫度、光線,還能儲存靈力。人族一些有錢有路子的也喜歡用它造房子,可惜光是無夢墟到六洲的關稅就夠他們破財了。” 走廊的盡頭是第一個六邊形的殿堂,一眼看過去便知這個殿堂沒什麼考察價值︰那些牆上用以紀事的浮雕已經毀了七七八八,高高在上的穹頂畫也盡數褪色,石柱上的古老文段被歲月磨平,留下的只是作為證明其曾經輝煌過的廢墟。 夏至圍著中間的陶立克柱轉了兩圈,掏出兩塊刻著眼楮紋樣的三稜柱形石頭,分別遞諶灝和軒轅是︰“諶灝留在這里把這個殿堂記錄下來,軒轅是走右邊那個還沒塌的走廊,我去主殿看看。” 諶灝掂了掂手里那塊石頭,有些興奮地問︰“這,這是投影石嗎!” “對,考慮到你們都沒有相關經驗,就給你們備上了。很好用的,注入靈力,在這里走一圈就好了。這里就交給你了!”她擺擺手,朝正前方的走廊走去。 難得能夠偷懶的諶灝愉快地揮別隊友︰“好好好,交給我吧。” 他將靈力注入投影石紋刻著眼珠的地方,緩緩環走在這個殿堂。的細微雜音夾雜在他腳步的回聲中,被無情地忽略。 忽然,諶灝腳尖踢到一塊松動的地板。他半是無聊半是好奇地蹲下來,召出無雨,撬開那塊地板。 地板下是一塊純色的水晶,水晶里躺著一個面目模糊的人,不知道是死的還是活的還是半死不活的。 就在他猶豫著是多挖兩塊地板把這個水晶整個兒挖出來還是把那塊地板蓋回去的時候,水晶的中間部分碎裂,露出躺在其中的人蒼白虛弱的臉。他睜開眼,看見諶灝,聲音似帶哭腔︰“你可以幫幫我嗎?” 諶灝往後退了一步,把無霜也召了出來,隨時準備著往他腦門上來一劍。 “拜托你……幫幫我,我不是壞人……” “抱歉,我入學第一天的第一課就學到了別信那些嚷嚷著‘我不是壞人’的家伙。” “真的…求求你……你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這人的哭腔拖長,簡直變成了戲腔,吵得諶灝耳朵疼,“我有錢,有靈術秘籍,還有一些靈石、靈器……” 他一個虎撲上前,開始撬周圍其他幾塊地磚,忙活的而同時不忘掛上憂心的表情,關切道︰“哎呀這位同學這是怎麼了,怎麼卡這麼個水晶里面了呢?疼不疼啊?不怕,我馬上救你出來啊。” 就在諶灝低頭干著破壞遺跡的虧心事時,一個涼而滑膩的條狀物體滑過他的脖頸,留下一些液體,風一吹,涼颼颼的。 “……你剛剛是不是舔了一下我的脖子?” “我沒有啊?” “……你剛剛從嘴里伸出來的…是信子嗎?” “不……嘶!”那人縮回信子,改成搖頭。 “……”他媽軒轅是還真沒說錯,還真就有條蛇了。 當然,諶灝也清楚,這並不是蛇,而是不同于人類的另一個種族,蛇族。 蛇族風評很不好——這是句廢話,因為他們人族的風評照樣不好,五十步笑百步,誰也不比誰高貴。好在蛇族和龍族是死對頭,這倆種族每天就在那互掐,沒誰有心思去管另一頭的人族,所以明明生活在同一位面這麼多年,人族和蛇族時常能保持表面上的友好。 就像人族吃魚,但不吃人魚族一樣;蛇族食肉,卻也從來沒有把人族加入自己的食譜過。但,哪個種族都有那麼幾個變態,要是他諶灝今天倒霉就踫上了呢? 天知道他有多後悔沒有抱緊夏至和軒轅是兩個人中任意一個的大腿,哭爹喊娘求他們帶上自己。 蛇族楚楚可憐地看著他,問道︰“對不起,你還會幫我嗎?” 諶灝看著那張臉色差得仿佛是隨時會死掉的臉,心生不忍。他咬咬牙,抬起手邊的石質地板,一把拍在蛇族的臉上︰ “我幫你媽啊!” 暮寒所授的第二課——遇到可能的危險時,別猶豫,先趁他沒反應過來時來一刀;扎完刀對方還活著就跑,看上去像是死了就補刀。 把地板摁回原來的位置,諶灝害怕不夠牢實,又在上面蹦了幾下。 他本打算舉著無霜守在地板邊上,只要對方有出來的意思就給他一劍。轉頭看見被他扔在一邊的投影石,禁不住倒吸一口涼氣,跑過去小心翼翼地把它揣進口袋。 投影石這玩意可金貴著,小磕小踫倒還好,稍微大點的撞擊就會碎成一節節的。投影石本身並不算貴,比起空間石起碼少了個0,偏偏它不同于空間石可以無限使用,而是一次性商品。這玩意要是撞沒了,夏至恐怕得把他皮剮下來。 他身後傳來爆破般的聲音,青色的蛇尾拱起地磚,水晶與柔光石的碎屑滾落到他的腳邊。諶灝向後一個翻滾,蛇尾掃過他先前站的位置,擊垮了一根立柱。 “人族真是虛偽的種族。”帶著戲腔的聲音回蕩在穹頂上,听著滿有幾分怨念。 諶灝蹲在牆角,想召喚出藍楹。他現在不在乎是不是要再簽一份契約了,也不在乎會交出什麼東西了,他現在只想把這個蛇族塞回水晶里,安安穩穩地活著。 可是他很快想起來這是魔族遺跡。魔族擅長精神類攻擊,對于魔鬼那種靈魂體而言當是致命的存在。只要藍楹不傻,肯定會呆在他身體里裝死,天塌了也不管。 他就不應該去看那什麼松動的地板;或者撬開地板後立馬蓋回去,然後當什麼事也沒發生一樣,該考察考察,該摸魚摸魚,回神都吃個麻辣燙,喝口那什麼文靈酒,烏拉! 蛇尾甩過,在他背靠著的立柱上崩出一大塊缺口。好在哪怕是蛇族,尾巴也不是想往哪擺就能往哪擺,總有個空隙。諶灝抓住這個空隙,往一個看上去還算完好的走廊沖去。 一堵石牆拔起,嚴嚴實實地堵住了他的去路。諶灝一個急剎車,摔在地上,回頭正好看見那個蛇族開心地沖著自己吐信子。 基本屬性金是衍生屬性,石。 這就很見鬼了。 這一次,輪到諶灝問︰“你,你你要什麼?” 蛇族咧開嘴,欠身逼近他,正要說些什麼時,一只粉色的花蕾從他的喉中鑽出,在發著幽光的尖牙下,綻出一大朵漂亮的薔薇。 好家伙,現在薔薇花也有了。 第二十章 女祭司 /291266主角沒有人權怎麼辦最新章節! 花蔓纏緊蛇族,將他固定在地上。捧著一束薔薇的少女站在他身後,神情冷漠。 諶灝看了眼身上全是花並逐漸粉紅化的蛇族,鼓起勇氣沖她打了個招呼︰“好,好久不見呀…謝謝你剛剛救了我……” 少女毫不留情地踩過蛇族,向他奔來,將手中的花束遞給諶灝︰“不客氣,很高興能幫助我的朋友。” 他結果那一束粉不拉幾的花,勉勉強強地扯出一個微笑。少女回了他一個甜美的笑容,說︰“我們要盡快離開這里。” “啊,哦……你等等我把劍收一下……” “不用收,還會用得著的。” 諶灝手里拿著兩把劍胳膊下夾著束花,跟著少女跑進另一條回廊。他還沒來得及問為什麼她會在這里,以及那句“還用得著”是什麼意思,就听見溫柔而悠揚的歌聲順著回廊從另一邊傳來。 少女停下腳步,薔薇花藤編織成網,在她和諶灝外形成圓形的防護牆。穿著藏青色紗衣的祭司們從牆中飄出,手拉著手跟和著歌聲唱了起來。 那似乎是古老的祭祀聖歌,唯美空靈,凝聚了這些早已成為亡魂的祭司們的信仰。濃濃的宗教氣息連薔薇花織成的屏障都擋不住。 諶灝透過花葉縫隙看到那些動作整齊劃一的靈魂體,只覺得膽寒。 - 歌聲回蕩在繪制著紫色天空的穹頂下,無數的紗衣祭司被喚醒,跪拜著,歌頌著。 殿堂中央立著一尊雕像,是一條沉眠的東方龍。 這是不合常理的。 東方龍曾是人族的圖騰,也只有人族出現過東方龍。魔族所在位面的龍被稱作西方龍,長得與東方龍可算不得相像,只要不是瞎子就不會弄混。 然而在屬于魔族的遺跡中,卻供奉了一尊東方龍的雕像。 不合常理——無論是在魔族遺跡中的雕像,還是降落在君洲的魔族遺跡;無論是封魂輝石的碎裂,還是花的女巫的造訪;無論是被推動的石板,還是打亂了順序的塔羅牌。 沒有什麼合乎常理,于是一切都合乎常理了。 龍在歌聲中睜開晶紫的雙目,吐出一張塔羅牌。 【13】死神。 - 薔薇的攻擊對于已經靈體化的祭司並不怎麼管用,不具有精神性特攻的無霜•無雨此刻更是猶如廢鐵兩把,諶灝他們基本上就是用薔薇拖延時間然後快點逃。 “這邊!”少女拉著諶灝,拐進另一個殿堂。 這座殿堂已經塌去小半,六面牆有三面能看見月亮,六扇通往其他殿堂的門有四扇被碎石堵住。殿堂中央是一座只剩一半的祭壇,十來個祭司們便排開在祭壇上,安靜地等著他們。 “……我們現在退出去還來得及嗎。” 祭司們開始吟誦,諶灝被她拉到祭壇下,听到她說︰“請抱緊這束花……” 諶灝不明所以地把夾在胳膊下的花移到胸前,他隱約覺得花的女巫肯定在憋什麼大招,比如說把魔族遺跡給刷成粉紅色。 [此為花的怨恨, 此為吾的怨恨。 春日的薔薇, 敬請吞噬一切,妨礙吾等的生靈。] “等一下,你是要……” “薔花之怨,解放!” 花蔓在剎那間爬滿整座殿堂,薔薇花淹沒現實,花蕊的利齒蠕動,吞噬那些正在吟誦的祭司。被吞噬的祭司沒有尖叫,也沒有飛濺的鮮血,他們只是站在原地,虔誠地吟誦著,直到身體變為透明,完全消失。 這本該是個恐怖的場景,諶灝卻覺得妙得不得了。現在他對這些藍衣祭司的恐懼已經遠遠超過了薔薇花,畢竟那些吃人的花還可以扯上什麼變異、生化危機,這個魔族遺跡直接給他弄成了個靈異故事。 “干得漂亮!沒想到你還會這手!”他拍了拍她的肩,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少女瑟縮了一下,往後退了兩步,低頭不語。 諶灝一怔,覺得這個動作莫名有些眼熟。 難道……這不就是自閉癥兒童的習慣動作嗎!他一拍腦袋,恍然大悟。以前在孤兒院時,他也是經常扮演“優秀卻貼心的大哥哥”角色的。他記得很清楚,住在孤兒院時隔壁房間有一個自閉癥小男孩,要麼不說話,要麼盡說一些奇奇怪怪的話……等等,那孩子是自閉癥還是妄想癥來著? “這里暫時安全了。”少女道,算是繞開了名字這個問題。 諶灝點點頭,拿出投影石,走上祭壇。 “哎,安全了也不能忘記任務啊……” 祭壇只剩一半看上去並不是因為坍塌或別的原因造成的,斷面處較為光滑,似乎是被人用劍一類的武器劃開的。 “這個紋路,是這樣切下來的嗎?”他用無霜試著比劃了一下,感覺這個祭壇不像是在戰斗中不小心被切開的。他回頭問正蹲在祭壇邊上賞花的少女︰“你知道這個祭壇的另一半在哪嗎?” 少女搖搖頭,低聲說︰“歌聲停了。” “那是不是意味不會有更多的咒怨修女了?真棒。”諶灝拿著投影石退到祭壇中間,開始研究祭壇上的花紋。少女也蹲到他身邊,開始掰扯他的頭發。幾根頭發扭成一束,一揪,刷一下就是一朵開得正艷的薔薇,掛在他腦門上,著實添了不少色。 “別鬧了,我在看這個該死的祭壇…嘖,這到底畫的什麼啊,紅燒鯉魚嗎?” 諶灝煩躁地用無雨戳著祭壇上的縫隙,花的女巫依然蹲在他旁邊,孜孜不倦地用他的頭發做花。 “算我求你了……大姐,消停會吧,你去找個女孩子捏花花不好嗎?” “龍。” “哈?怎麼可能是龍,他們魔族的龍可和這半盤鯉魚一點關系都沒……有。”諶灝凝視著腳下的祭壇,忽的想起了塔羅的那條密道,在密道頂上刻有一條騰飛的東方龍…… 騰飛的東方龍…… 祭壇的圖案與密道里的圖案完美重合,告訴諶灝,他在魔族的遺跡里,看到了一個刻有東方龍的祭壇。 這什麼情況啊他遇到的都是什麼見鬼任務啊!!!這難道不是個簡單的探查任務嗎? 諶灝揉了揉太陽穴,決定這個見鬼的問題可以先放一放,大不了回頭問問夏至。現在正在最困擾他的問題是這個在他頭上栽花的少女,人稱“花的女巫”。 “那個,呃,你為什麼會來這里?” “煙花。”少女指了指天空,“有人要我來這里。他們接我過來,還給了我這個。”她踫了踫衣袖上的空間石,取出一張塔羅牌。 【2】女祭司 與諶灝之前收集到的兩張塔羅牌不同,這張塔羅牌被染成了粉紅色——當然,這應該算是這位花的女巫的鍋。 “這上面有寫字嗎?” “有過。”她看著手中的塔羅牌,輕聲念道,“五星交匯,軍神再臨,為冥者回歸之日。” “五星交匯……這是什麼天象奇觀嗎?”諶灝像往常一樣抬手抓了抓頭發,結果抓下來大把花瓣。他頗有些無語地看著手中的花瓣,心想幸好藍楹不在,不然她準會抬著那把大剪刀好好修理一下自己的頭發,而把這些花剪掉估計他也禿了。 “算了,等我明年選修佔星課再說吧。”他牽起少女的手,說,“走吧,我們去找找我們的隊友。” - 他運氣還算不錯,隨便選了條走廊走過去,正好走到了軒轅是在的殿堂,令人驚訝的是,先前離隊的顧則雨也在那里。 軒轅是看他來了不僅做了個滿頭是花的新發型還拐帶了個萌妹子,驚訝之情遠超諶灝,表情幾番變化後,只是對著諶灝抱拳,道聲佩服。 “你好。”軒轅是友善地沖少女招招手。顧則雨把他往旁邊一推,警惕道︰“小心!這個女人是花的女巫,喜歡用花殺人。” 少女對上顧則雨凶狠的目光,禁不住往後退了兩步,縮到了諶灝背後。 軒轅是打招呼的手停滯在半空中,他尷尬的把手放下來,責怪顧則雨道︰“這一看就知道他幫了諶灝啊,你這麼說也太……” 顧則雨嗤了一聲,指著諶灝道︰“這種什麼也不會的人,救了也是白救。” “???喂,你這就有點過分了吧,什麼叫救我也是白救?” “難道不是嗎?指不定你已經被這個邪惡的女人洗了腦,隨時準備咬我們一口。” 諶灝身後的少女攥著他的衣服,小聲地為自己辯解︰“我沒有……” 他拍了拍她的頭,在腦子里盡力搜索著最惡毒的詞匯,準備好好問候一下顧則雨的祖宗十八代。 “顧黑皮,不得無禮。”略顯威嚴的聲音驀然響起,在六邊形的殿堂里回蕩。 夏至出現在顧則雨身後,少女如見救星,風一般地跑過去,撲在夏至身上。夏至拍了拍她的背,再開口,語調又變回了原來的感覺︰“大家都在這啊,省得我一個個去找了,今個兒不適宜工作,太邪門了,咱們回去……臥槽,小諶你這頭上……” 他無奈地摸了摸頭上的花,道︰“我也不想的,都是掛你腰上那位姑奶奶種的。” 就在他說這話的功夫,少女手一伸,幾根頭發一捻,在夏至耳邊也變出了一朵花。夏至從萬能的袖筒子里撈出一面鏡子,看了看,抱著少女在她額上隔著口罩啵了一個。 “……”行吧,女孩子頭上整兩朵花看著是還挺好看。 “好了,小花,你去給他把頭上那些花弄掉。”夏至輕輕推了推她,“如果那個長得像猩猩的人攔你,就把他染成粉紅色。” 諶灝望了眼顧則雨,想象了一下他變成粉紅色的樣子……嗚,果然是恐怖故事。 被稱作小花的少女听話的走過來,踮起腳把他頭上的花一朵朵掐掉。夏至趁這個時間過來回收他們的投影石。 “這次任務這樣就算結束了嗎?”他把投影石遞給夏至時問道。 “差不多了,但是我在主殿發現了一些讓人在意的東西……可能不得不再去探查一番。不過這些就算我的私事了,你們可以在辰國玩玩,小心別被混混搶劫就是了。” 他略微松了口氣,心道這總算完了,跟著夏至離開。少女一邊追一邊跳起來要幫諶灝把他頭上的花掐完,他只好說︰“回去再摘吧,先離開這里再說。”說完,他想起什麼,轉頭對軒轅是說︰“對了,感謝你的烏鴉嘴,我真他媽見到了條蛇。” “啊,我也見到了薔薇花了。不過我看你和她相處得很好啊……”軒轅是話頭一截,看著前方,顫聲問道︰“你看到的是那條蛇嗎……” 夏至也忍不住驚嘆︰“媽咧,這什麼情況啊……” 在他們前方不過一步之遙的地方,是這座魔族遺跡的出口。 然而,在魔族遺跡的外面,無數身著盔甲的士兵站在那里。軍隊的前方是一個肥頭大耳的高官模樣的人,他腳邊是一只被捆得結結實實還被染成了粉紅色的蛇族。 那高官顯然也看到了他們,中氣十足地喊道︰“你們就是打神都來的使者吧,讓本官好等啊!” 第二十一章 龍淵 /291266主角沒有人權怎麼辦最新章節! “我看辰國那幫人多半是打仗打傻了。”夏至蹲在馬車上,憤憤地說。 說是馬車,也不準確。畢竟他們現在坐的根本就是個板車,旁邊圍了個短木板意思意思算作圍欄,連個座位都沒有,只能蹲著。 辰國的官威風得很,一口咬定他們是過來偷他們國家寶貴遺產的壞蛋,說要抓回去交由英明神武的國王大人來審判。氣得夏至直接把黑信封甩過去,說冥靈宗在此調查,不服別著。 哪想到對方搶過信封,陰陽怪氣道︰“你們竟敢冒充冥靈宗!大不敬,大不敬啊!都給我抓起來!” 不止夏至,所有人听到這話都是一臉懵逼,一臉懵逼的同時大概地計算了一下自己的戰力,就是花的女巫薔花之怨全開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消滅一個軍隊。只好乖乖地上了賊車,去听听“英明神武的國王八大人”會跟他們逼叨點什麼。 顧則雨、軒轅是和在附近游蕩的監察者被扔上和蛇族一輛車,剩下的因為實在擠不上去,只好單獨分了一輛車。 一離開魔族領域,藍楹就冒了出來,結果發現自己的宿主被一支軍隊給押著,旁邊還坐著那個粉紅色的薔薇花妖,問清楚並接受現實後,也找了個地方蹲下來,手里拿著把大花剪,隨時準備著。小花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這個辰國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誰知道呢?不過辰國的國王確實是個大草包就是了。”夏至郁悶地畫著圈圈說。論起當代史,在座的沒人比夏至更清楚。好在她郁悶歸郁悶,講八卦的熱情卻依舊不減。直言這辰國王室那是祖傳的智商欠費,並上追到這一任國王的曾爺爺。 老天賞了夏至一條金舌頭,再加上腦癱國王永遠是個有趣的故事,不說諶灝和常年被困在薔薇城的小花妹妹,就連藍楹都听得津津有味,全忘了我是誰我在哪我要干什麼。 等到那個所謂的國王驕傲地穿著華服走過來等他們跪拜的時候,夏至正好講到他爸爸。 高官與士兵們齊齊跪拜︰“參見吾王——” “…然後那個傻子啊,就真的拿牆皮當糧食分發給災民……” 國王清了清嗓子,高聲道︰“如果我沒有听錯的話,你們是在談論聖賢明君、吾的父王、辰國先王愛民如子,親自賑災的故事吧?” “對——”夏至音調拖得長長的,陰陽怪氣地說,“我們正說你的父王和你絕對是親父子呢~都是一樣腦袋空空的蠢貨!” - 又一次被扔進地牢的諶灝很郁悶。 “你為什麼要激怒那個肥頭大耳的國王啊……”他埋怨夏至道。 “有問題嗎?還可以免費領略一下辰國風情。” “??這叫風情?不是我說,塔羅的地牢都比這好。” “這個我同意。”夏至站在牢門口,叮鈴 當的鼓搗著什麼,門兩邊的守衛像聾了一樣,直挺挺地站著,都沒往門口看一眼。鎖“ 當”一下落到地上,夏至輕輕一推,牢門大開,看得隔壁囚室的人眼楮都直了。 “好了,我要去處理一點私事,諶灝同學你是想坐這休息休息呢,還是跟著我們搞事?” “當然是搞事啦!”連續多年在老家楓城被評為三好學生的諶灝歡脫地回答。 - 薔薇攀上身體僵直的守衛,花刺嵌入他們的皮肉,盡情地吮吸這他們的血液。 諶灝看著這一幕,多少感覺到了心理的一些不適。 這些守衛在被這些薔薇吸食前就已經死了——死于夏至不知何時放出的毒。夏至對這種毒殺手法並不陌生,她甚至有心情跟諶灝打趣道︰“想不到吧,老娘玩毒。” 縱使諶灝跟在夏至身邊這麼些時日已經充分認知到這位祖宗腦子里就不存在過什麼計劃,做事全憑心情,也沒想到夏至搞的事是趁著月黑風高去綁架辰國國王。 “為什麼要選半夜?”小花問道。 “因為刺激,而且有氣氛啊!我最近在搞形式主義。”夏至答道。 形式主義的結果就是他們踹開國王臥室的門時他正摟著位妃子做著繁衍人族後代必須的大事業。 藍楹飄在他身邊,嘆了一聲氣,道︰“這是不是刺激過頭了。” 夏至摘下墨鏡,給小花帶上,又扶住諶灝的肩膀,將他調了個頭,語氣鄭重道︰“兩位請出去等等,我說兩句話就出來。” 她把諶灝和小花推到門外,狠狠地關上門。再回頭,滿意地看見國王和他的王妃各找了床被子,把自己裹起來。她取下口罩和帽子,走到梳妝台前,拿起梳子梳理自己的頭發。 “你親愛的狗官口口聲聲說我們偽造文書,冒充冥靈宗的人,我呢,就讓你看看我是不是偽冒的。雖然我有考慮像你這種垃圾,怕是一次都不曾見過我……可我想啊,現在見了也不遲。” 國王哆哆嗦嗦的裹緊小被子,晃著一身肥肉,努力地往床底縮去。夏至悠然地踱到他面前,貼心道︰“英明神武的國王大人~我建議您還是小心點,別卡住了。啊?已經卡住了?那當我沒說吧。” “你,你想要什麼!” “我想要什麼?錯了。你該問的是——他想要什麼。”夏至從口袋里拿出一條金表鏈,在國王眼前晃了晃,“喂,喂喂——听得見嗎銀毛?” [……听得見。]金鏈子中穿出低而柔的聲音。那個聲音無疑屬于一個年輕男子,在國王耳朵里仿若地獄傳來的惡魔之音。 “你你你你想要什麼!” 對面並沒有答復,夏至奇怪地甩了甩鏈子,問道︰“銀毛?銀毛——?信號不好麼?” [信號很好,我只是需要點時間整理思路。謝謝你凌晨三點給我通信。] “哈?老娘遵守和你的約定已經很不容易了,你還指望什麼呢?” [……算了。] [那邊那位國王,我買通你眼前這只惡犬是為了向你問一個物件,希望你能告訴我它的下落。] 夏至一手舉著金鏈子,一手拿著把匕首,笑眯眯地在國王脖子邊比劃著。 “知…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在龍淵降臨到你的領土前,那個地方應該就已經出現了異象。如果那個時候你有派人去搜查的話……] “有有有!我有派人去!” [那麼,燭龍符在你手上吧?] “燭龍符……?”國王愣愣的看著眼前的金鏈子,搖頭道,“沒有燭龍符啊!” [就是一對耳環。] “耳環……哦哦哦!” “喔唷,叫著這麼牛逼轟轟的名字,結果是對耳環啊……”夏至嘆了口氣,不耐煩地踹了腳國王,“好了,快把那對耳環交出來,我可以收工了,寧和銀毛混賬也可以滾回去睡覺了。” “可是…可是……那對耳環,我作為求和條件之一送去了客音王國……”國王說到最後,已經嚇得上下兩排牙齒像鼓一樣敲著。 她表情呆滯地看著國王,抖了抖金鏈子︰“銀毛,作何感想?” [……去客音王國。] “事先說好啊,這次我不跑腿了,再多錢也不干。想去客音自己去。以及你最好考慮一下時間上的問題,過幾個月選拔賽,我們會忙死的。” [嗯,等你回來再做安排吧。] “啊對了,你剛剛說,那個魔族遺跡叫龍淵?是我想的那個龍淵嗎……喂?”夏至用匕首敲了敲金鏈子,喊道,“銀毛?” “他掛了?”夏至嘖了一聲,把金鏈子捅回口袋里,看向慫成一灘肥肉的國王,端出一個笑來,“問題大致解決了,感謝您的配合。如果您不介意的話,可以再幫一個小小的忙嗎?” 國王驚恐的盯著懟在他臉上的刀尖,拼命地點頭。 - 辰國國王是個有眼色的人,當晚就宣布自己有眼無珠,竟然沒認出這幾位是大名鼎鼎的神都特使,還要舉辦三天三夜的酒席舞會來謝罪。 被從倒霉學生升職為特使的諶灝本來很奇怪一個剛剛打完仗的國家哪那麼多錢給他們辦三天三夜的酒席,耐不住藍楹“管他那麼多嗨就是了”的勸誡,跑去參加了晚會。 說實話,或許是因為經歷了十年的戰爭,辰國正兒八經的皇宮竟然遠不如暮寒的教學樓。這里一切事物都顯得過于陳舊,看似華麗的桌椅遍布刀痕,讓人生出一種不真實的夢境感。 “無言的虛榮之歌,頌盡世間繁華。” 諶灝端著酒杯的手一顫,回頭發現說話的是本次任務的監察者,便恭恭敬敬地舉了舉酒杯,道︰“你好,我是諶灝,您…?” 監察者伸出手與他握手︰“你好,我是東方遠榮。” 這名字倒挺熟,諶灝心想。東方遠榮比他們高好幾屆,算是老師們最喜歡用來舉例對比的模範學生之一。此人不僅擁有傳說中SS級的魄靈,還修煉刻苦,上進程度足以讓諶灝這種懶學生跪在地上叫爸爸。 “哦哦,東方學長你好,久仰大名。” “你听過白宴歌嗎?” 他被這位學長莫名奇妙的問題問得一愣,搖搖頭。他每天修煉學習還要被拉來執行這種奇怪的任務已經夠忙了,還去听歌? “是精靈族的曲目。”東方遠榮笑道,“我覺得與這個場景很搭。” 諶灝茫然地看著他,這位學長只是拿過旁邊的酒瓶,給他添了點酒,轉身離開。 “……學長這是葡萄汁,我未成年不能喝酒啊!!” 夏至端著一盤子甜品溜達過來,道︰“未成年怎麼了?我七歲就開始偷酒喝了。” “流弊哦……” “對了,你看見小花花了嗎?”夏至將手搭在額上,四處張望著。諶灝也跟著張望了一下,突然想起,從這個勞什子酒席開始他就沒看見小花。 她可是花的女巫啊,要是心情不好凶性大發這個都城的人都得涼涼。 “那估計在花園里了。要不你去陪陪她?” “我?!”諶灝嚇得酒杯差點砸地上,“我感覺她和你關系很好啊,為什麼讓我去?” “難得小花有意交個新朋友,你就去吧。反正我們家小花長得也好看,你又不虧。”夏至推著他到了外面的走廊上,說,“你之前跟她也有接觸吧?她不僅沒把你變成粉紅色還主動在你頭上變花,可見她對你還是有些好感的。” “不是…那你好歹也跟我交代清楚情況吧?譬如她到底是誰,為什麼會在薔薇城,為什麼被稱作花的魔女……以及你們到底在打什麼主意啊!” 夏至看著他,嘆了口氣,道︰“有機會我再跟你慢慢說吧。拿著這盤子點心去,免得她無聊又在你頭上揪花。” 諶灝接過擺著各種粉紅色甜點的盤子,猶豫了一下,還是去了王宮後面的花園。 辰國的花園當真擔不起花園這個名字,更像是個小樹林,還不是那種蔥翠的小樹林,到處都是灰撲撲的。小花正蹲在樹底下,種著薔薇花。 他端著一盤子糕點也蹲了過去,想著和人姑娘聊聊月亮聊聊風也挺不錯。沒想到那栽在樹下的薔薇花睫一晃,花瓣一放一縮,吞了塊小蛋糕走。 “……這進食方式很特別啊……”諶灝勉強地笑著說。 小花伸手掐掉咀嚼著糕點的薔薇,說︰“那扔掉好了。” 諶灝看著在她手中逐漸化為粉色煙塵的薔薇,安慰自己,冷靜,你最會陪自閉癥兒童了的,一定要冷靜。 “對了,你那張塔羅牌,女祭司,可以給我嗎?” 她點點頭,一朵薔薇在手中綻開,吐出一張粉色的紙牌。諶灝拈起那張塔羅牌,端詳了一下。卡面透著濃濃的浮世繪風格,穿著長衣的女子眼瞼微垂,淺淡的梅紅色半長發纏繞著荊棘,看上去虛弱而無力。 他瞟了眼蹲在他旁邊玩著花的少女,猛然驚覺她與這張塔羅牌上的祭司是那樣相像。 世界觀設定(可跳過) /291266主角沒有人權怎麼辦最新章節! 這是由四個曾獨立存在的平行世界貫通而成的一的大世界。 四個平行世界高度相似又截然不同,人們以“層”將其區分。 第一層︰混亂的世界。由八塊大陸——君洲、朝洲、鬧蕖ゞ 蕖ぐ謚蕖お 蕖ぉ嘀蕖 手抻胛薇吆Q笞槌傘S興母鮒腫澹喝俗濉か咦濉 濉お擻闋濉H擻闋寰佑諫詈!か咦寰佑誶嘀蕖 寰佑阡手蓿 喲蟺娜俗逶蠐滌釁淥櫬舐健 第二層︰爭斗的世界。由血之域與月之域組成。有兩個種族︰血族、狼族。血族居于血之域,狼族居于月之域。 第三層︰繁華的世界。由無夢墟與失語陸組成。有兩個種族︰魔族、精靈族。魔族居于無夢墟,精靈族居于失語陸。 第四層︰空寂的世界。由天空樹、冥空島和無空帶組成。曾有兩個種族︰羽族、蟻人族。現兩族皆被滅族。 此為世界的“不同”。 在這個世界,幾乎每一個人都有名為魄靈的東西。魄靈分為器物類魄靈、智慧類魄靈、概念類魄靈和領域類魄靈。等級分為E∼SS級。 而擁有魄靈的人大多擁有靈修。靈修大多可以輔助戰斗,同樣分為E∼SS級。 屬性中有基本屬性︰金木水火土風雷光暗,基本屬性外還有衍生屬性,魔族與精靈族另有特別的屬性。天賦較高的人可同時擁有兩個屬性︰主屬性與副屬性。副屬性較主屬性弱,多用于輔助戰斗。 可熟練操縱自身靈力的人被稱為“馭靈者”。馭靈者大致分為︰近戰類、遠攻類、暗殺類、控制類、輔助類、治療類。 其修為境界分為螻蟻七境與君神十境。君神十境包括︰分水境、化元境、融靈境、控靈境、長安境、駐顏境、覲祖境、觸天境、極天境,無量境。天賦高者生來即在分水境(或以上)。 此為世界的“同”。 勢力(僅人族,不然太多了會被打QAQ) 頂尖勢力︰四大宗門與十二家族。 四大宗門︰冥靈宗、祭司殿、倚神祀、篡天門。 十二家族︰星、雲、冷、寒、周、青、諶、夏(淵)、徐、顏、慕、南。 其他七大種族(不包括羽族、蟻人族)所承認的、有權決策人族事務的為冥靈宗和十二家族。 四大宗門與十二家族之下有五大帝國︰ 古默帝國、月落帝國、臨天帝國(君洲) 南鏡帝國(朝洲)、黔羽帝國(鬧蓿 冥靈宗在君洲中心建立“神都”,在神都設立學院,命名暮寒,旨在選拔四方人才入宗,卻不知為何出現了難以預料的發展。 注︰人族除泉洲外五洲皆受其他冥靈宗管制(十二家族及其他宗門領地除外),唯泉洲特殊獨立。 第二十三章 靈源逆轉 /291266主角沒有人權怎麼辦最新章節! “我乃北囂山劍聖門下二十二弟子——諶灝!” “劍聖寒座下二十二弟子在此——” 諶灝坐在教室里,對著面鏡子反復練習以後怎麼自報家門比較帥。他的狐朋狗友們坐在旁邊各種哈哈哈哈哈。 “二十二弟子就免了吧,听著太二了哈哈哈哈哈哈!” “別人有時間听你這麼長的前綴早把你斃了哈哈哈哈哈哈!” “臉上劃條疤吧哈哈哈哈哈,你長這麼可愛報誰名字都沒有啊哈哈哈!” “為什麼你是二十二呢哈哈哈哈哈!” 他苦著臉說︰“你們少說點吧,接下來兩個月你們都見不到我了。” 接下來兩個月他將隨劍聖去往北囂山——天下幾乎所有劍客、馭靈者心中的聖地,接受傳說中的“劍聖的點撥”。 這句話說出來,那些哈哈哈的狐朋狗友果然安靜了。 千道︰“你可能與神都相性不好,你看看這第一個學期都沒過完呢,你就沒在這里呆哪怕一個月。” 夏至︰“放心這兩個月我會把作業寄過去的。” 藍楹也在他耳邊低聲說︰“我會監督你做完的。” “臥槽你是魔鬼嗎?” “我本來就是啊!”藍楹驕傲地答道。 “她確實夠魔鬼。”千指著夏至說。 - 北囂山位于君洲東域,古默帝國以北的地方。名字雖叫北囂山,實際卻是一片山脈,寒拎著諶灝和小青的領子,讓他們自己選個山頭,反正哪個山頭生活設施都挺全。 諶灝活了十五年,至今沒有佔山為王的經驗,便听了師父的話,選了個有寒泉的山頭。 他選的山頭被稱作陌劾山,听名字像是什麼虎豹豺狼出沒的險惡地方,實際上清淨得不行。只有兩個看上去仿佛是雙胞胎的侍女守在木質的房屋外,沉默地等待他們的到來。 “現在修為到了什麼境界?” “融靈境小成。” 馭靈者修煉每個境界間都分為好幾個小境界,分別為︰低級、中級、高級、小成、大成、圓滿與巔峰。 “你在入學暮寒前呢?” “融靈境……高級。” 劍聖打量著他,若有所思︰“你這修為漲得有點慢啊?” “實際是事情實在有些多……” “我听說了。”劍聖領著他走進屋子,廣袖一揮,坐在軟塌上,“你也挺不容易的——雖然仔細琢磨一下也太容易了。” 兩位白衣的侍女分別端上來一碗茶,諶灝急忙站起來接過茶盞,道︰“我來吧,我自己可以的。” “你最好還是安心修煉吧。”寒抿了口茶,道,“我這北囂山可不愛養閑人,更何況你過了這個下午也怕是沒什麼閑暇時光了,還是趁這會四處走走看看風景比較合算。” 諶灝聞言,乖乖閉嘴,瞥了眼沒什麼表情的侍女,仿若兩具上好發條的雕塑,僵硬地垂頭示敬,轉身離開。 “西面那座最高的山峰算是這里的主峰,若有急事可以去那里找我,你幾位師兄師姐還在那弄了點娛樂設施,比如賭博什麼的……但你大師兄他們玩骰子也玩了起碼八千年了,你永遠都不知道他們的作弊手段有多高明。” 一只腳已經跨出門的師父停了一下,回頭道︰“對了,若是你十三師姐來敲你門,你就當沒听見,千萬別開門。” 他小雞啄米般地點頭,直覺告訴他這北囂山怕是有不少秘密,當然都和他沒關系就是了。 - 當晚來敲門的並非是那什麼十三師姐,而是能幫他施展靈術的關鍵人物,楚風翎和夏至口中的謝老前輩。 與八千歲的寒一樣,這位謝老前輩看著一點也不老,頂多不過三十來歲,甚至按著各種錯綜復雜的輩分關系,他還要稱諶灝一句師叔。 謝老前輩倒也直接,上來便道︰“听說你的魄靈是無霜•無雨,屬性卻是水?慘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慘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還請前輩…點撥一二……” - 在這個由四個位面組成的世界,靈力是不符合熱力學定律的。 靈力產自萬物,又擴散至世界每一個角落,形成靈脈、靈石等奇物。 魄靈是基于自然法則內實體化的靈力,而靈修則是意念化的靈力。靈術是人們基于對靈力的理解與有限運用所創造的法則外的能量運用。 無霜•無雨和危城都是概念性魄靈,它們所被賦予的概念是“吞噬”,吞噬冰、水或者土屬性的靈力。 它們共同的缺點都是無法辨別主人與其他萬物的靈力區別,因為這些靈力同屬于“法則內”。 因而只能用靈術解決這個問題。 - “非要說,這是一個混沌時期的禁術,是我在郗洲的一處遺跡找到的。可惜只有只言片語,我當年針對自身情況做出了調整與補全,依然有著極大風險……”前輩說著遞給他一只卷軸,“我也是迫不得已用了上面的法子,若是沒有一定的決心與毅力,我勸你還是去當個靈藥師、傀偶師什麼的比較好。” 沒等諶灝說話,藍楹率先歡騰了起來︰“混沌時期的禁術!我最會了!別听他的,我給你補全,保證百利無一害!” 卷軸應該是施過保鮮靈術的,看著破破爛爛,邊緣卻沒有那種古物的脆弱感,縫隙中也沒有塵土。他的拇指摩擦著開口的地方,猶豫了一瞬,還是將卷軸展開。 【靈源逆轉】,將他人靈力灌注于身體中,引起魄靈的排斥,增強魄靈與自身靈力的聯系,以達成魄靈強化作用。 這本該是用來增加魄靈強度、淬煉靈力純度的一個靈術,卻被謝頎這個前輩硬是掰成了屬性與魄靈相沖突的解決方案,諶灝一時間不知道是該夸獎靈源逆轉的發明者還是謝前輩。 至于這個靈術的施展條件與方法,確實只剩下零星幾條片段,好在謝前輩在里面夾了兩張草稿紙,上面密密麻麻地寫著一些筆記。 “首先你需要一個主屬性與你相同的犧牲者。”藍楹涼涼地說,“你不會忘了這個可是‘禁術’吧?禁術沒有犧牲者怎麼能稱為禁術呢?” “可是……它上面並沒有說……” “你真的知道靈源逆轉逆轉的是什麼嗎?這相當于抽干別人的靈力,哦,犧牲者越多,成功幾率越高喲。” 諶灝捧著卷軸坐在地上,感到有一陣陣涼意順著脊背往上躥。藍楹懸浮在他身後,虛抱住了他,以母親般溫柔的聲音說︰“有我幫忙的話,只需要一個犧牲者就夠了。如果一個犧牲者都不想有的話,我可以幫你用另一種方式解決問題,只要……與我訂一份新的契約。” “不過我是個有操守的魔鬼,在定下契約或者選擇犧牲者之前,你最好好好想想,值不值得。” 為了能夠施展靈術,犧牲一個人,或者與魔鬼簽訂新的契約…… 值得嗎? 不值得嗎? “如果我與你簽訂契約,代價是什麼?” “未來五年修煉所得的靈力都轉交給我,說簡單點,就是你修為在未來五年會原地踏步。” “???修為不漲?五年?!滾蛋吧!”諶灝反手將榻上的墊子沖藍楹扔去。墊子穿過她半透明的身體,摔到門邊上。看不見藍楹的侍女只當他研究卷軸發了瘋,將墊子撿起來,放回榻上。 藍楹饒有興致地看著沉默的侍女們,說︰“左邊那個主屬性就是水呢,看上去也很听話。長得也不錯——畢竟是你將要殺的第一個人,長得漂亮總有點紀念意義吧?” 諶灝狠狠地剜了她一眼,說︰“大不了我不學靈術了,我還有夢境之力呢,誰怕誰啊!” “可惜你這靈修的二次覺醒也是遙——遙無期啊。”藍楹故意拖長了語調,帶著些幸災樂禍的口吻說,“你有沒有想過你一直沒能二次覺醒夢回與你的靈術問題也有關系呢?” “想想看吧……不過是犧牲一個萍水相逢的小小侍女,你就可以施展靈術、擁有夢境之力,同時你的魄靈也得到了強化,靈力也得到了淬煉……這已經達到了質變的範疇了。你的潛能會噴涌而出——” “不需要,謝謝。” “你可以成為與楚風翎、千他們同一等級的馭靈者,再也不用……” “真不需要,安靜點,我要修煉了。” “你想想以後你和花的女巫搭檔,你比她高一個頭還要躲在別人身後,丟不丟人?” “你是傳銷組織嗎!!!” - 三張塔羅牌擺在桌子上,呈扇形排開。 【17】星星、【18】月亮、【19】太陽。 “這是我在沒有【0】愚者到【16】塔的情況下,收集到的牌。”夏至道,“這代表什麼,不需要我說明了吧?” “塔羅牌的順序被打亂了。” “同時,牌上的寓言也會在來得及解讀前消失。” “塔羅那邊什麼反應?” “他們推測與石板有關,除此之外,他們還在猜測牌上的人。” 楚風翎將一張【11】正義甩在桌上,說︰“根據你從辰國拿回來的東西的指引找到的,它背面的寓言一直都在。” [無知無用之人啊,請追尋制造夢境之人。] ??? 夏至將牌摔在桌上,怒道︰“誰tm是無知無用之人啊!!” ??? “我以為重點是後半句。”楚風翎奇道。 “明顯前面這句話更氣人吧?!” “……不愧是你,角度刁鑽。” 第二十四章 訓練•上 /291266主角沒有人權怎麼辦最新章節! 諶灝听說陌劾山腰處的寒泉有助于他修煉,他便樂顛樂顛的跳下去準備一夜突破至控靈境。沒想到那寒泉冷得他牙齒打顫,別說修煉了,只是待在寒泉里面就夠嗆。 本來只是在旁邊守著防止他溺水時沒人撈的師父見狀不禁捂臉,無奈道︰“你不會靈力控溫嗎?” 靈力控溫甚至不能算做靈術,只能說對靈力的合理運用,暮寒默認學生們五歲就會靈力控溫,從來沒有講過。偏偏諶灝出生在楓城那樣的小地方,老師本身都是個半吊子。 師父長嘆一口氣,開始教他靈力控溫。 “好了,乖徒兒你還有什麼不會?” “唔,應該沒了……吧?” “血流限制?單體增幅?內檢自察?” “呃……不,不會。” 寒抬頭望了望天,說︰“你先從寒泉里出來吧,為師教你點基礎。” - 這些並不能被稱作靈術的小把戲諶灝學得很快,本來打算用這些騙他再訂一次契約的藍楹氣得牙癢癢,卻在修為無底洞的劍聖面前屁都不敢放一個。 寒對他的學習速度很是欣慰,從各個山頭跑過來看熱鬧的師兄師姐們也表示異常欣慰,紛紛舉手表示自己願意給二十二師弟做陪練。 師父張了張嘴,剛要說什麼,猛地往後退了一步,仰頭望著天,幾位師兄師姐也抱著瓜子和小板凳往後連退幾步。 “怎麼了?”諶灝也抬頭望天,剛好看見從天上掉下來個什麼東西,直直地沖他砸來。 他一驚,立即發動單體增幅•速度增幅,往後跑去。 夏至穩穩地落了地,一撩頭發,走到寒泉邊,把跑時沒看路掉進去的諶灝撈起來,開口第一句話就是︰“嘿,大兄弟,你靈修是夢回吧?會造夢了沒?” “好!”寒將右手中的扇子敲了下左手掌心,擺出“真相只有一個”的姿勢,指著夏至道︰“小哈,決定就是你了!” “……干嘛?” “幫二十二訓練一下體術咯?好歹也是暮寒4230級的體術天花板,可不能愧對這個稱號哦?” “臥槽?!”夏至一臉被雷劈了的表情,“不是師父我還有事啊?!我過來就是找他幫個忙的?” 諶灝小聲地說︰“我不會造夢,夢境之力還沒覺醒……” “……得,白跑一趟。” “哎呀,小哈這話見外了,怎麼白跑呢?” “就是,師兄師姐們可想你了。” 那些師兄師姐們拉著她在旁邊的小板凳上坐下,還往她手里塞了把瓜子,拉起家常來。一個問“你們家那只大狗子怎麼樣了那只貓生了沒生了幾只崽子啊”,另一個問“你哥哥最近有沒有談戀愛的想法啊我姑婆的鄰居的妹妹的孫佷女很優秀的”,夏至磕著瓜子,一臉無奈︰“我真的得回神都,選拔賽要開始了……” 寒擺了擺手,滿不在乎地說︰“這種小事就讓十七去忙吧。” 師父口中的十七,也就是諶灝的十七師兄,楚風翎。 “我再給你外婆那邊打個招呼,到了快選拔賽的時候再回去,也別去搞什麼文化考試了。” 夏至听了,琢磨一下覺得有理,便面色欣喜口頭勉為其難地應下了。 諶灝看著夏至,遲疑著喊道︰“師…姐?” “我可算不得你師姐。”夏至嘆道,“我只是寒的窮親戚,不過習慣了也叫師父罷了。” 她說著,臉上露出一個奇異的笑容,搓了搓手,道︰“不過就年齡來看,你叫我聲姐也確實不過分。既然師父把你交給了我,我們就來好好訓練吧。” “規則是,在不使用魄靈的情況下隨意攻擊我,直到晚飯前,打到我就算你贏。” 諶灝頭頂的呆毛彎成一個小問號︰“就這?” “就這。” 覺醒了魄靈的人較普通人而言,身體素質要強上不少。這種強化是永久性的,某種意義上而言,這場訓練中他是否使用魄靈都沒有差別。 “那我上了!” 單體增幅•速度增幅,諶灝直沖向夏至,夏至很輕巧地側身躲過。他一個急剎車,近乎摔倒,便趁勢將手按在地上,以此為支點,抬腿向她掃去。 “北囂山第一課,永遠別說‘我上了’這種話,除非你對自己的身手自信得不行。” 夏至向後彎腰,曲著腿一個空翻,鞋尖擦過諶灝的臉頰,留下淡淡的紅痕。 “如果我腿伸直點,你下頜骨就該碎了。甚至如果我想的話……”她敲了敲鞋跟,一寸長的刀片從鞋底滑出,嵌在鞋尖,“你的腦袋也可能會開條縫呢~” 瞥見諶灝驚悚的眼神,她將刀片抵了回去,說︰“放心,我不會用的。只是戰斗中還是要小心,要注意對方一切可能藏武器的地方……” 不等夏至話音落地,諶灝又一次發動速度增幅,向她沖去。 “喔唷,學得很快嘛。那麼第二課——” 她腳尖點地,騰空躍起。 “攻擊前要在心里算計一下敵人的應對措施。”她落在一塊斜突的山石上,看著因為剎不住腳而撞到樹上的諶灝笑了笑,“補個1.5課,別打不到敵人還反噬到自己身上。” “這種事我也知道啊……”撞得七葷八素的諶灝捂著頭說。他有點想把藍楹叫出來,不想這個整天想著沖業績的魔鬼這種時候卻大義凜然地說︰“想都別想!這個訓練是為你好!” “……”行吧。 夏至從山石上跳下來,笑臉盈盈地看著他。 單體增幅有三種︰速度增幅、力量增幅、耐受力增幅,一次只能發動一種。其中耐受力增幅可以抵消一些痛覺,而夏至只是閃避,並不會主動攻擊他;而要求是打“到”她,力量增幅顯然也不好用;而速度增幅卻又因為難以及時剎車而導致方才撞樹的情況。 而且即便是用了速度增幅他也打不到夏至。她不僅能往前後左右閃,還能往上蹦。 藍楹大概有些看不下去了,提醒道︰“你之前在看台上還吐槽人家到處是破綻呢?” 破綻……諶灝猛地一拍大腿,再次發動速度增幅。夏至依舊是往身側踏了半步躲開,諶灝將手中的一小截樹枝拋到夏至腳底,隨後發動耐受力增幅,使速度增幅失效。 “…速度增幅!”他踉蹌了兩步,調整方向,發動速度增幅向踩到樹枝將要滑倒的夏至沖去。 夏至以手撐地,側翻躲過。 “很好,如果能更快一點就更好了。” 諶灝沒有答話,發動力量增幅,將山崖邊的一塊石頭舉起,朝夏至扔去。 “這就有點暴力了啊。”夏至說著,向後騰躍。動作輕飄飄的,語氣也是輕飄飄的。 他深吸一口氣,發動速度增幅,跑步加速,也跟著夏至跳了起來。 “因為空中沒有借力的東西所以我沒有辦法躲開麼……挺聰明的,就是你有沒有想過你自己會變成借力的物品啊?!”她說著,一個高抬腿,砸在諶灝肩上。 諶灝被那一腿直錘到地上,在光滑的地面烙出一個淺淡的人形印跡,而夏至則是落在寒泉後面。 “剛剛那一腿好像有點重了,你沒事吧?” 他在落地前發動了耐受力增幅,沒感覺到多少痛覺,但听見自己身上好像哪里的骨頭“ 嚓”了一下。 夏至走到他身邊,按了按他的肩膀,心里便有了點數︰“啊,斷了兩根骨頭啊,那就沒事了。” 語氣比閃避的動作還要輕巧。 ????? “斷了兩根骨頭?!你跟我說沒事?!”諶灝說著,噴出一口血。 “我以前訓練時老是骨折,除了頸椎和頭骨,哪根骨頭都斷過了。吐血也是天天吐,每次都是找師父治的,他老人家這方面可擅長了。” “……”諶灝有些不知道該同情一下夏至還是同情一下未來的自己。 “對了,你體術這麼厲害怎麼只排到兩百名啊?” 夏至腳步一頓,回頭看著他,笑道︰“你猜啊~” - 諶灝從脖子下面開始被包裹在一個淺綠色的靈力團里,愁眉苦臉地望著桌上的一張塔羅牌。 [無知無用之人啊,請追尋制造夢境之人。] 師父一邊給他上著藥,一邊說︰“所以你們爭了那麼久誰是無知無用之人,結果還是你來了?” “閉嘴!都說了是猜拳輸了,猜拳輸了啦!” “好好好。”寒好脾氣地笑著,“那你們年輕人自己折騰吧,我去看看二十一的醫書背得怎麼樣。” 寒頂著劍聖的名頭,實際會的遠不止劍術,他的醫術也是頂呱呱。 諶灝泡在靈力球里,不平道︰“本來師父要教我劍術的,現在好了,肩膀被你擂斷了。” “還劍術,你不在這里呆幾個月他是不會教你劍術的,頂多給你點古籍讓你背背。”夏至翻了個白眼,道,“正好我們現在可以坐下來好好想想這些塔羅牌有什麼意義。” “我有三張……,不四張牌。”諶灝對著衣架努努嘴,“在荷包里。” “塔羅牌你就放荷包?不放空間……等等,你有空間石嗎?” 空間石不算是最普及的靈石,卻絕對是最有用的靈石。它的外表同寶石無異,內里卻蘊藏著一個異空間。異空間的大小與空間石的大小無關,而與成色有關。成色越好的空間石越稀有,價格也越貴。 說直白點就是他買不起。 夏至揉了揉太陽穴,說︰“行吧,改天送你兩顆。” 諶灝被她的財大氣粗給嚇愣了,差點從軟榻上滾下去。夏至伸手扶了他一把,起身去拿塔羅牌。 【0】愚者、【1】魔術師、【2】女祭司和【5】教皇。 “你這邊順序也亂了啊?”夏至皺眉道。 “好像小花知道一點關于這個的事,她也跟我說順序亂了什麼的。” 夏至將那張女祭司翻過來,說︰“她畢竟是當事人,知道也沒什麼奇怪的。” “我也是啊。”諶灝說著,苦著臉將愚者牌翻了過來,“我卻什麼都不知道。” “你……啊,糟糕,是我們疏忽了。”夏至捂著臉,低低地嘆了口氣,“說起來臨天帝國盛行唯物主義論,那個傳說你不知道也很正常。” 第二十五章 訓練•下 /291266主角沒有人權怎麼辦最新章節! 約莫是從舊歷時期開始,或者更早一些,在人族中流傳著這樣一個傳說。 在一處名為“藍幽”的地脈下埋藏著一塊古老王者留下的石板,推動石板,26張塔羅牌將現世,得到全部塔羅牌與祭品的人將會受到指引。 - “等等,為什麼是26張,不是22張嗎?” “大阿卡那牌,小阿卡那牌……其實人塔羅牌明明有78張好嗎?”夏至一邊說一邊在紙上寫寫畫畫。 她指著紙上一個畫得像土豆的圓︰“你看啊,這個——是石板。” 她又指著一個不怎麼美觀的長方形︰“這個,是塔羅牌。” “而那個留下石板,制作了封印的古老王者……我們暫且稱其為上古大王吧。” ??? “上古大王?!好歹是位王者這麼隨便的代稱真的可以嗎!” “有什麼關系,他又不知道。”夏至用筆桿點了點代表塔羅牌的長方形,“盲猜,我們盲猜啊,那個把你綁走的組織塔羅和這個塔羅牌有些關聯,而你的父親諶澤一對塔羅牌的‘指引’有著不小的興趣。我們再猜得大膽點,塔羅中有諶澤一統領的革命軍的臥底。” “臥底……”諶灝皺著眉思考了一下,提供了一個可能的人選,“命運之輪?” 可惜這個人選立馬被夏至否決了︰“不會是她,她是我這邊派出去的臥底醬。” “???你還有臥底在塔羅?!你家是干什麼的啊!” “我是十二家族的啊?一兩個臥底都不能有?” “……”諶灝立馬堆出一個誠摯的笑容,“可以可以,不愧是夏至姐。” 夏至撇撇嘴,懶得理他。她將自己手中的三張塔羅牌也拿出來,按順序排好,又扒了扒,騰出相應的空格以代表還沒有被他們找到的塔羅牌。 “你這幾張塔羅牌是在哪發現的,能說一下嗎?” 諶灝點點頭,開始回憶起這些牌的發現地點。夏至抖開一張地圖,準備畫圈圈。 “可是,有一張塔羅牌是你給我的啊?” “哈——?!” “就是之前,你夾在黑信封里的啊?” 夏至一臉要命的表情看著他︰“你他媽逗我?正常人誰敢去拆別人的黑信封?你可別誣陷我,這真的是要命的事。” 她說完拿起筆在地圖上畫了幾個圈,在圈的左上方小小地標了個數字。 諶灝努力地伸長了脖子想看看她圈了哪些地方,一眼瞄見那個新畫的圈左上的數字1,疑惑道︰“你不是不知道這張塔羅牌的來歷嗎?” “我是不知道啊,銀…楚風翎知道唄。”她說完,小說地接了句,“也不知道他哪來的路子能知道那麼多。” “我們推測26張牌中,有7張‘未知牌’。” “未知牌……?” “無法被預測,無法通過普通的方式找到,但又起著近乎決定性的作用。”她放下地圖,拿過寫字的紙,“【4】皇帝、【6】戀人、【10】命運之輪、【13】死神、【14】節制、【21】世界以及小阿卡那中的聖杯。” “我和唐寧推測出來三個地點,等過幾天你個小兔崽子訓練到位了,老子恢復了自由身就去看看。不能總是落後銀毛混賬一步——” 就在這時,門被推開,白衣的侍女走進來,向他們鞠了一躬︰“藥浴準備好了,請二十二少爺移步。” 諶灝有些懵逼地指著自己︰“二十二少爺?我?” “就是你。要習慣這里的稱呼啊,二十二師弟~誰讓你搖號搖到22呢?”夏至把裹在靈力球里諶灝推下去,滾到侍女身前,“他就交給你了!” “等等!不要用滾的啊!我頭暈!救命!你們蔑視我的人權!” 夏至站在門口笑嘻嘻地揮別。等到侍女滾著諶灝消失在視野里,她的笑容兀地消失,回身走進房間,將手放在諶灝的四張塔羅牌上。 青綠色的光線以她的掌心為原點,向四面八方擴散為極坐標系。夏至站在這中間,縴細如長鏈的數字串從她瞳中滑過,紫苑色的眼瞳被流動的數字串染成愛的光芒。 - 雖說諶灝也清楚,八千年足夠一位孤獨的老人家研制出各種稀奇古怪的藥品,但泡一次就能治好骨傷的藥浴听著實在有些離譜。 簡直就跟那些推銷員用以欺騙老年人的保健品一樣離譜。 更離譜的是一回到自己的山頭就發現夏至站在山腰處的空地,不懷好意地笑著說︰“小諶,要繼續訓練了哦?” 諶灝兩腿一蹬,往地上一賴,一副“你愛咋咋”的表情。 “隨你吧,但我需要休息一下。” 夏至歪著頭思索了一下,也說道︰“那行,隨你吧。” 轉身就去山崖邊不用單體增幅摳了塊成年男子軀干大小的石頭下來,往諶灝那邊扔去。 他迅速發動速度增幅滾到一棵松樹後面,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剛才躺過的位置被山石砸出一個坑來。 “啊,我隨便扔點東西練練臂力,你不用管我。”夏至笑得很是核善。 “……準頭不錯。”他認命地嘆了口氣,道,“所以今天是什麼規則?” “規則……唔,等會,我想想,今天訓練點什麼比較好呢……?” “所以你根本還沒想好嗎!!!” 她猛地敲了下手板心,道︰“那就訓練敏捷度吧,規則是在我肚子餓之前都不被我打到。” “……你其實就是剛剛扔石頭沒扔過癮吧?!” 夏至沒有理會他的吐槽,四處望了望看還有什麼能扔的,最後還是選擇去摳石頭。 “需要我‘嗶嘟嗶嘟’發個警報嗎?”她說著將那塊石頭向他砸去。 “速度增幅……!” 明明站在十米開外的夏至如鬼影般陡然出現在他身後︰“昨天忘了和你說,發動靈術或者像單體增幅的這樣的技能時,最好不要喊出來。” 說罷,曲腿一擊。諶灝捂著自己的老腰飛出老遠,還沒來得及爬起來,就听見夏至說︰“你知道什麼情況才需要念出來嗎?” “必須要吟誦才能使用的大型高階靈術?” “Bingo~”她對著俊俏挺拔的陌劾山山頭抬起右手,開始吟誦,“大音希聲,大象無形;此為吾心之音,此為夢魘之形——” “暨此,以吾名為證,昭汝死期!” 听著這樣牛逼轟轟的咒文,諶灝立馬拉開與山崖的距離,將速度增幅轉換為耐受力增幅。 一息過去,無事發生。 一分鐘過去了,無事發生。 五分鐘過去了,還是無事發生。 “……” “……” “咋回事啊姐,你這不行哪?” “啊…哈哈哈……等一會啊,可能出了點小差錯。”她說著抬起左手,又念了一遍那串听著很厲害的咒文。 “我覺得你可能靈力不太夠。” 諶灝這句話並非紅口白牙一張嘴擱那瞎嗶嗶,因為體術的提升相比靈術而言更為困難,許多專攻體術的馭靈者靈術都不精,甚至修為都遠低于一般的馭靈者。夏至在暮寒只排200名當然有藏拙的因素,還有可能是因為她的靈力比暮寒大多數人都低。 夏至擺擺手,道︰“咳咳,這是個意外,總之你知道這種時候才需要開口就對了。” “是是是……”他點著的頭還沒抬起來,就感覺頭皮一麻,耐受力增幅轉換為速度增幅向前撲去。一根松樹枝干擦著他頭上的呆毛飛過,滾下山崖。 “小心!”本來安靜如雞像不存在的藍楹突然出聲。諶灝側頭一看,又是一大塊石頭照著他的臉直直飛過來。 默念幾遍“師父有神奇藥浴我死不了死了不了”,他閉著眼楮召出無霜,擋在身前。 無霜劍身沒入石中,岩石並沒有如他想象的被劈成兩半,正好從他的腦袋兩邊飛過,而是抱在劍上,害得他直接把無霜摔在了地上。 “話說……我用魄靈不算犯規吧?” “不算,你用靈術都沒關系。”她笑了笑,又道,“不過你也用不了靈術哈哈哈哈哈。” 沉默多時的藍楹悠悠地幻化出人形,飄在諶灝身後︰“怎麼樣,宿主,心里有應對措施了嗎?” “我上哪給這位人形自然災害弄出個措施啊,跑過去對太陽喊道快下山吧太陽爺爺求你了?” “年輕人,就是不沉穩。”藍楹吐出這麼一句話,又消失掉了。 “……”他和這只魔鬼簽契約真是血虧……啊,也不對,畢竟他當時一心想著離劉春花遠點,要求的是考試及格。這麼細算一下,好像他欠藍楹還多一些。 嗯,那就不算了。 “在走神嗎?這可不行哦。”耳邊傳來溫柔的聲音,嚇得他一個激靈,發動力量增幅,反手召出無雨擋在身前。 夏至的鞋跟抵在劍刃上,發出尖銳的摩擦聲。這位和他訓練蹦來蹦去的姑奶奶穿的竟然是高跟鞋,也不嫌硌腳——哦,她還穿的是裙子呢。 可能這就是樸實無華的大佬吧,打起架來從來都不記得自己穿的什麼衣服什麼鞋子。 這種大佬請多來一點,謝謝。 即使用了力量增幅,諶灝與夏至的力氣依然不在一個級別。她的鞋跟壓著無雨,迫使他往後倒,諶灝清楚地听見今天已經受過一次撞擊的老腰發出不大美好的脆響。 “說起來,夏至姐你怎麼不戴口罩和墨鏡了?” “嗯?你又在走神嗎?還是說……你想讓我走神?” “啊這……” “沒用的哦。”她的腿抬起一些,接著腳踝和膝蓋一動,鞋跟卡在劍上,以無雨為借力點騰越。 “不過你既然問了告訴你也沒關系。”她落在被自己拔了個枝干的松樹上,道,“你應該也知道暮寒里面有許多其他勢力的人吧?說白了就是臥底——” “當然咯,我們這邊被滲透成了篩子,別人那邊也沒好哪去。不過有些另外那些直屬院校規定不一,尤其是在入學年齡方面,這就很麻煩。” “比如說中林學院吧,只收11到13歲的新生,因為小孩子心智不成熟,當了臥底也會很快被發現。” “這種時候就需要一個心智成熟聰明伶俐同時還有這甜美可愛的外表做掩護的小孩子出現了!” 諶灝猜測道︰“不會是你吧?” “對~正是在下~” 他看著夏至二五仔的模樣,默默捂住臉︰“你……算了你開心就好。然後呢?” “然後任務很成功,我回來了,過來兩年來了暮寒——結果我遇見了當年我做臥底時的‘同學’,我要是不藏著點他肯定會冒著身份暴露的危險把我切了。” “刺…刺激!”諶灝豎起大拇指,“講真你那打扮真沒人猜出你是個如花似玉的長腿妹子。” “是吧?話說這個樹好扎人啊,得想辦法把它薅禿……” “???那是松樹啊大姐,它扎人很正常吧!” 夏至掰扯松針的手一頓,輕聲道︰“也是。” 諶灝心中警鈴大作,速度增幅向後猛退。果然下一秒夏至便躍至他方才的位置,右手握拳錘在地上,威力竟不比她扔過來的那些石頭小。 “試著用速度增幅沖向她,然後改用力量增幅攻擊。”藍楹小聲道。 “可是規則並不需要我……” “別管規則了,打敗對手,是恆定不變的規則。” 比藍楹更魔鬼的聲音又一次出現在他耳畔︰“今天狀態不佳啊?走神次數有點多了呢。” 說完,她依舊是往後跳了半步,方便攻擊。諶灝這一次發動速度增幅卻沒有往後退,而是向夏至沖去。 “……誒?” 單體增幅•力量增幅。 似乎是篤定夏至不會受傷,或者受傷了也死不了,他直接用無霜劈了下去。 他看見夏至臉上浮出一個很淡的笑,在無霜因為充斥著靈力而放出的柔光中,顯出幾分詭異。 只听一聲金屬踫撞之音,她擋在臉前的手擋住無霜︰“往魄靈中灌注靈力,這一點你做的比大多數人都好。唯一的不足處就是靈力灌注也該有所側重。既然是劍,就把靈力灌注在劍刃上,而不是劍身。” 話音落地,夏至一甩手,諶灝被推後數米,掉進了寒泉。 “我昨天不會沒跟你說戰斗前要好好觀察一下地形吧?”她摸了摸下巴,思索了一陣,小聲說,“我好像真沒說?” 第二十六章 二次覺醒 /291266主角沒有人權怎麼辦最新章節! “我昨天不會沒跟你說戰斗前要好好觀察一下地形吧?”她摸了摸下巴,思索了一陣,小聲說,“我好像真沒說?” “你沒說。”諶灝哆嗦著從寒泉爬出來,給自己控了個溫,哀愁地望向天空。 他總覺得今天太陽落得格外慢,慢到他想把太陽給扯下來。 臉上寫著“放水”二字的夏至也跟著他望天,喃喃道︰“有一點點餓了……” 她微微偏頭,躲過飛來的無雨,又跳到旁邊的涼亭欄上,躲過速度增幅後的諶灝。 無霜插在地上,諶灝以劍為軸轉彎,沖向夏至。 “好像有那麼一點長進了?”這次夏至沒有跳開,而是迎上前,一腿將他掃開。 按照夏至的規則,這會兒他已經輸了。不過此時誰也沒有把規則放在心上,諶灝的目標打敗放水的夏至,夏至的目標可能是讓諶灝打敗她,也可能是在快被打敗時反手把他按在地上摩擦。 被踢開的諶灝在地上滑行了近十米,盡管在受擊前發動了耐受力增強,他依然感覺自己的五髒六腑全部攪在了一起,難受得緊。 也許是夏至故意的,他的手邊就是無雨。 不過這也符合了他的預期。 夏至從涼亭跳回空地,纏在袖口的金色表鏈突然亮起,熟悉的聲音從表鏈中傳出︰“還活著嗎?” 諶灝握著無雨爬起來,心中默念,速度增幅—— “咳,還活著,但我這邊出了點小狀況……誒?” 將速度增幅轉化為力量增幅,諶灝手持無雨,直刺向她心口。 她再次顯出淺淡的笑意,諶灝只覺手腕一酸,無雨掉落在地。夏至隨即一個點翻身,裙擺飄揚,天空也知人意的降下今年的第一場雪,組成一幅唯美的畫卷。 明明她手上沒有任何武器,他卻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 眼前的畫面驟然模糊,在這驚險的一剎將他送回年幼時的記憶。 - “防護靈術的要點是防護,也就是靈力的韌性與密度。” 母親蹲在雪地中,耐心地為他演示著防護靈術的。她的手中是一面靈力凝聚而成的盾,只有四歲的諶灝笑得像個傻 子,捏雪球砸那面盾。 “教學完全失敗了啊。”母親脖子上的那條圍巾說道。 “啊,還是不行呢,哥哥你也想想辦法啦!”她說著拽下脖子上的圍巾,將兒子扔來的雪球抽了回去。 諶灝被自己的雪球砸中,腳底一滑,摔進雪堆中。 “阿灝,如果你不想被雪球砸成少兒痴呆,就要學會用防護靈術,至少整出個最簡單的護盾吧!” - 當年的諶灝當然沒能使出護盾,不過智商倒確實砸得差不多了。 至少,他現在成功地凝聚起了護盾。 護盾為他當下致命的一擊後便碎裂,地上留下一道細細的刻痕,細線的一端拜他的護盾所賜,收束並不完美。 “你那是鐵指甲嗎!!!” 諶灝很清楚地看見陽光下,夏至的指甲呈出金屬的光澤,指甲前端甚至閃著兵器才應有的寒光。 難怪她看上去手中沒有武器,卻能擋下劍還差點把他喉管劃開。 “事到如今我說是指甲油你好像也不會信吧?” “怎麼可能會有這種指甲油啊!!” “那要不要見識點更可愛的東西?”夏至的袖口中滑出一片一尺長的刀片,她手腕一抖,食指與中指卡在刀片末端的凹槽處,刃尖指向諶灝。 “那個……我看這天色也有點晚了,我們休息一下去吃個晚飯什麼的……” 夏至仿佛沒听見他的話,語調輕快地對著袖口的金鏈子說︰“我這邊有點忙,回聊哦,銀毛~” 說完,一把扯下表鏈,甩進了寒泉。 “沒關系的,反正你現在可以使用靈術了,護盾擋個一刀兩刀應該不在話下吧?” “不,那個,只是個意外……” “沒關系沒關系,听說人在生死一線時,會爆發出極大的潛能。啊,要不我們干脆改一下規則吧,這次訓練的目的就是讓你可以穩定使用基礎靈術,一直打到你站不起來為止,如何?” “站不起來??我拒絕……”沒等諶灝抗議完,夏至已經向他發起了進攻。薄如紙片的刀刃削掉他鬢邊的頭發,給他理了個殺馬特造型。 幸好之前在辰國的時候小花善心大發幫他把頭發上的粉色去掉了,不然他這會直接背把吉他就可以下山去唱搖滾了。 夏至躍至半空,帶起的風將雪花揚散,寒光閃閃的刀片畫出漂亮的曲線。雪花紛紛揚揚,飄落至他身上,與雪同行的還有冰冷的刀刃與橙花冰淇淋的味道。 “護盾…護盾,護盾,護盾護盾護盾護盾護盾護盾!” 出來啊護盾!你剛剛不是很乖地出來了嗎! 諶灝召出無雨,劍磕在刀片上,改變了它的軌跡,算是保住了他脖子上那顆沒什麼分量的腦袋。 然而下一刻,夏至左手上也出現了一只刀片。她半旋過身,刀片所繪的銀色曲線如夏夜的流星,絢麗的同時又代表著破壞與死亡。 潛意識中有誰在說著話。 反正她不會真的殺死你的,再不濟也有師父呢,修復一個斷掉的頸動脈對傳說中的寒而言只是小菜一碟吧。你看這雪,你看這夏至,你看著刀片,多漂亮、多有意境的畫面啊,干脆閉上眼楮把那當做流星,許個願吧。 他向流星伸出手,張開五指,代表水屬性的天藍色靈力展開,形成半球形的防護罩。 從另一把刀從夏至袖口滑出,到腦海中另一個聲音的低語,再到防護罩的展開,整個過程應該不足一秒,諶灝卻覺得自己坐在老家的小破木屋後的草坪數了一晚上星星。 防護罩上波紋粼粼,三層勿忘草色的漣漪分別圍繞在他的胸口、腰腹和膝蓋上,其中波動著諶灝從未感知過、卻又充滿熟悉感的力量。 不同于靈力,但與靈力相似,不易被操控的力量。 夏至蹲在防護罩外,驚嘆道︰“這就是那什麼夢境之力嗎,我還想會是什麼樣的呢,看著挺……”她頓了頓,找了個糟糕的形容詞,“水靈。” 諶灝仰頭發現天已經黑得差不多了,便道︰“今天可以結束了吧?不會還要打斷我的骨頭吧……” “反正你能自如使用防護類靈術就行了,走吧,收了防護罩,我們去師父那蹭飯。盲猜今天有火鍋吃。”她說著打了個哈欠,往下山的石階那處走去。 “你不走嗎?防護罩可以收了,我又不會趁機打你……” “那,那個……”他哭喪著臉,道,“這玩意怎麼收起來啊?” “……哈?!” - 脖子以下被裹在靈力球里諶灝郁悶地坐在火鍋前,三師姐坐在他旁邊給他喂著青菜。 防護罩不收起來,別人固然進不來,但他也出不去。情急之下,夏至驗證了自己“體術天花板”的評價——徒手打碎防護罩,把諶灝撈了出來。 值得一提的是防護罩是炸開的,她夏至站在細雪與防護罩的碎片中,美得像幅畫;他諶灝被自己的靈力造成的沖擊吹飛,摔在山崖上,榮幸地又斷了幾根骨頭。 師父手指上蘸著醬油在一塊板子上寫著今晚藥浴的配方,寫著寫著停下來,問道︰“二十二,要不要為師給你加點香油進去?” “香油……?” “明天早上就是香香的咯,起碼會維持一個星期吧?” “半個月都是沒問題的!”三師姐將一個牛肉丸塞進諶灝嘴里,差點噎死他,“不知道師弟喜歡檸檬味還是薄荷味?” “或者是巧克力味?” “那種味道一般都是女孩子用吧?師弟的話用海鹽味是不是比較合適?” 夏至端起碗,建議道︰“就火鍋底料的味道不行嗎?” “那可真的是……腌入味兒了啊……” “不,火鍋味道哪有甜品味道好聞?” “啊,這個我贊同。” 諶灝吞下牛肉丸,覺得這種問題竟然沒有一個人想到要問他,就很……正這樣想著時,師父看向他,問道︰“二十二你自己呢?喜歡什麼味道?” “我……想要那種清新又不突兀甚至日常可以經常聞到大多數人都不討厭的味道,最好可以有點實用功能比如說能順便驅個蟲什麼的。” “噢——”一桌子人都發出耐人尋味的聲音,擅長調香的十九師姐更是滿臉寫著“我明白了交給我吧”的表情。 “……”依諶灝的經驗,這種胸有成足的表情最後總會釀成一場慘劇。 不過北囂山應該比暮寒靠譜多了吧? - 諶灝走在開滿海棠花的山坡上,遠處的天空幽藍靜謐,星星像要墜下來一樣壓在他頭頂上。 白天時看見環繞在自己周身像漣漪一樣的夢境之力時,他就猜到,他的靈修夢回終于二次覺醒了,以及今天晚上睡覺估計又要做一個不怎麼安生的夢了。 準確說,不是他自己做夢,而是跑去別人夢里。 他找了棵看著很不錯的海棠樹,坐在了樹下,準備看看這是誰的夢。 這兩天一直憋悶在他腦子里的藍楹也冒了出來,欣賞這夢中的美景。 懸在他們頭上的星星突然砸下來,像是早已編排好的舞台劇,從遠方的天幕開始,它們拖著長長的銀紫色尾巴墜落,把天空下的海棠樹與樹下的土地炸成齏粉。 失去地面的夢境變為深淵,宏偉的建築從深淵中升起。 這棟建築諶灝還很他媽巧的見過。 魔族遺跡。 坐在已經凋零的海棠樹枝杈上的藍楹震驚到吃手,含糊不清地感嘆道︰“我靠!” 著藏藍紗衣的祭司從遺跡中緩步走出,唱著令他頭皮發麻的贊歌。 看著已經取代薔薇花成為他最害怕的東西的祭司們,諶灝也來了句︰“我靠……” “這是那個夏至的夢吧?” “也有可能是小青的夢!不管是他們中的誰這個夢都太變態了!” 諶灝一邊說用速度增幅快速逃離那些祭司,然而沒走兩步就有一副巨大的地圖擋住了他們。 “好了,破案了,是夏至的夢。”他看著上面的圈圈與記號說。 “等一下……這張地圖上畫的莫非是……” “是塔羅牌的發現地。”諶灝答道,“有什麼問題嗎?” “問題大得很啊!!”藍楹叫道,她變出一只與地圖大小相符的大號記號筆,在地圖上的幾個圈聯系在一起,“這分明是暗魘十——” 他們話還未來得及說完,就被那些墜落的星星砸了個正著。腳下土地崩裂,無邊黑暗的深淵敞開了懷抱迎接他們。勿忘草色的夢境之力將他們托起,送離這個支離破碎的夢。 第二十七章 我,骨折專家 /291266主角沒有人權怎麼辦最新章節! “那麼這次你發現了什麼?” “暗魘十符。” 正準備上岸的夏至動作一滯,她瞟了眼手中的表鏈——或者說通訊器更為準確,很是平淡地“哦”了一句。 “暗魘十符說到底就是個靈術,你是怎麼把它和這些塔羅牌、石板什麼的……這些聯系在一起的?” “是很奇怪。”楚風翎說,“你在地圖上圈出來以後應該也發現了吧,那只有可能是暗魘十符。” 夏至嘆了口氣,將臉埋進寒泉以圖冷靜一下。 “說起塔羅牌,【10】命運之輪找到了。” 這句話直接讓夏至氣息不穩嗆了一大口水,她趴在岸邊的矮石上,一邊咳嗽一邊問︰“什麼……在哪…咳咳咳……不對,牌上…咳,牌上這次是誰?” 楚風翎沒有立即回答她的問題,沉默到她甚至可以听見對面的烏鴉叫聲。 “銀毛?”她將表鏈“邦邦”地在石頭上磕著,“健在否?” “是我。” “……啥?” “命運之輪牌上的人,是我。” - 諶灝醒來時,夏至恰好從自己的山頭跑過來︰“嘿,小諶,走呀訓練去呀!” 一听到“訓練”二字,他就覺得自己身上每根骨頭隱隱作痛。諶灝毫不懷疑這樣訓練下去總有一天他斷的會是脖子。 夏至走進屋子,皺著眉頭嗅了嗅,喃喃道︰“清新又不突兀日常可以經常聞到大多數人都不討厭還可以驅蟲的味道……原來如此。” “師父給你燻成樟腦丸味的了啊!” 不提這個還好,一提他就想撞死在床柱上。 是什麼讓他以為北囂山會靠譜?暮寒都那個鳥樣北囂山能好到哪去? 他垂頭喪氣地走出屋子,來到訓練用的空地。夏至在空間石里翻了翻,拿出一個巨大的鐵錘扛在肩上。 諶灝看著那個比夏至本人還要高的鐵錘,往後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 “最近給你訓練,我自己的訓練反而疏忽了。今天我們同時進行吧~” - 諶灝仰面躺在地上,兩個跟啞巴沒差的白衣侍女熟練地將他抬上擔架,帶去北囂山的主峰。 劍聖蹲在瀑布邊,手中一團淺色光暈,似乎在煉制什麼。兩個侍女抬著擔架上的諶灝走過,他連眼皮子都懶得抬一下,直白的問道︰“今天斷了哪根骨頭?” “是左脛骨、右橈骨,還有一根指骨!”扛著錘子的夏至沒有一點悔過之心地喊道。 “???第一天斷一根,第二天斷兩根,第三天斷三根,合著還循序漸進啦?那讓你訓練到第206天是不是他就沒骨頭了?” 夏至躲在樹後小聲喵喵︰“骨頭渣子肯定還是有的。” 躺在擔架上的諶灝一下子來了精神,左臂半撐起上身,叫道︰“听听!這是人話嗎?!這是人話嗎?!” “不過你的體能最近似乎確實好了一些了。但是啊……”他很是無奈地回頭對夏至說,“你能不能不要用你們家的傳統訓練方式訓練二十二啊,骨折小能手?” “我以為我很克制了?你看他這不還活著嗎?而且,”她對自己豎了個大拇指,道,“糾正一下,我不是骨折小能手,我是骨折行家!” 師父揉了揉額角,嘆道︰“這個錯誤的關注點與這個莫名驕傲的口氣……” 諶灝差點從擔架上彈起來,嚷嚷道︰“原來我沒被你弄死還要給你送錦旗嗎!!” “啊……其實真的需要……罷了,錦旗的事為師來弄吧。”說罷,勾了勾手指,諶灝憑空被托起,他又一個甩手,將諶灝甩去藥浴。 “好了,你想跟我說些什麼。”他看著掂著腳禍害崖邊的松樹的夏至,嘆了口氣,道,“你沒什麼事的話根本不會跟來吧?” “誒,不愧是師父呢。”她放過那顆被薅禿了一整根小樹枝的松樹,輕觸胸前那顆被做成吊墜的空間石,取出一張塔羅牌。 這張塔羅牌與其他的幾張不同,卡面上覆著一層透明的晶體,邊緣是帶著些許紅的暗紫色。牌上畫著一個手持黑色鐮刀的少女,薄藤色的長發挽在手臂上。 【13】死神。 “你應該知道我不能干涉太多吧?” “沒關系,我只是來听故事的。塔羅牌、石板、暗魘十符……到底有什麼關系?” - 一個月後,也已經成為骨折行家的諶灝回到神都,參加暮寒的年終慶典。 暮寒的資金說是由冥靈宗直接撥款,實際上是冥靈宗撥給校長,校長撥給董事會,董事會撥給學生會,再由策劃部進行“合理”分配。這麼多層下來,資金會蒸發多少是個人心里都該有點數,暮寒的對策就是,多舉辦點慶典活動,舉辦得盛大點,把鍋推到慶典頭上就好了。 年終慶典完了再搞個新年慶典,新年慶典完了搞個春日舞會,春日舞會完了搞仲夏宴,仲夏宴完了搞豐收祭典,豐收祭典完了就是雪夜晚會,一年四季安排得明明白白。 諶灝一邊站在桌子上幫千掛著星星燈,一邊講述自己在北囂山的奇妙經歷,用盡自己的文學素養把自己描述成一個屢敗屢戰跬步千里的上進少年,而不是一個天天骨折還哀嚎著拒絕訓練的樟腦丸味廢物。 “所以橙子朋友變得很厲害了嗎?” 听到這個聲音,諶灝脊背一涼,手中的星星燈差點掉下去。 千還非常熱心地說︰“橙子,這位是你未來的搭檔,你們之前見過面的吧,就是那位花的女巫,小粉粉。” 要命,諶灝心道。 他低聲問千︰“那個橙子朋友是怎麼回事,你給她灌輸了一些什麼奇怪概念?” “那個啊……你也知道有時候我會叫你橙子,小粉同學好像就把那個當你名字了。”千說著回頭望了眼小花,“至于那個後綴嗎,應該是听到別人喊xx同學才掰出來的吧。她就叫我千同學來著……” “總而言之你現在就是小粉粉的‘橙子朋友’啦!” “……”我該說謝謝嗎?還是來句小花朋友……? “說起來你有听到那個謠言嗎?”千一邊說一邊努力地把燈纏出一個星星的形狀,“听說有人要在年終慶典進行審判。” “說是審判,其實就是殺人吧。”諶灝道。 這大概是最近新的熱門話題,他在檢查星星燈亮不亮時就听幾個準備煙花的同學討論了。據說還流出來一份“審判名單”,他特意溜過去看了一眼。沒有他,卻有那個被他忘得干干淨淨的假哥哥諶羽和探查魔族遺跡時的監察者。 “慶典的話肯定會亂一些的,執行部那些人肯定會去玩而不是維護治安,這是沒辦法的事。”千終于將星星燈盤成自己滿意地形狀,低頭對小花說︰“小粉粉,幫個忙讓這上面長兩朵花起個固定作用。” “不過橙子啊,有一點你肯定沒听說過,這次的凶手可能和東樓有關。” 諶灝掛燈的手又是一僵︰“東樓?” “听說那個凶手曾經偷偷去過東樓,還啟用東樓的一個陣法吧,復活了一個靈魂。” 他瞥了眼飄在旁邊的藍楹,藍楹一臉無辜地望著他。 “而且,據說他本來是想復活自己父親的亡魂,卻復活了一個長得不錯的女鬼。” 我爸還活著,在遠方轟轟烈烈搞革命呢,諶灝想。 “非常變態的是,那個凶手和女鬼好上了!” 諶灝一下沒站穩,從桌子上跌了下去。 “小心點,要期末考試了,別把腦子摔沒了。”藍楹提醒道。 “沒事吧橙子?” “沒事……”他扶著桌子站起來,心中默念“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裝出一副坦然的樣子直視著千。 千也沒多想,轉身去纏一個愛心,同時建議道︰“那我們今天晚上去東樓看看吧!” 正準備爬上桌子繼續掛星星燈的諶灝一顫,又摔了下去。 “哎呦喂……我的腿,我的腿好像又折了,晚上你自己去吧。” - 諶灝坐在輪椅上,覺得很淦。 千推著輪椅穿梭于書架間,藍楹一是因為一點也不想看見自己的老巢,二是怕那邊的小花突然喊一句“灰色女鬼同學”,也懶得飄出來。 或許是因為來過一遍,又或許是因為這次人比較多,諶灝不是很慫,安安心心坐在輪椅上翹著腿嗑瓜子。被暮寒額外招收的小花 “小花,別把這些書染成粉色的了。”他提醒道,“這里的書都是古籍,弄壞了我們賠不起。” 千看著手邊一整排漫畫書,發出質疑的聲音︰“這看著像不像上個月的新刊?”說著伸手拿下一本,打開看了一眼,“啪”地合上,插了回去。 “這大概是某個圖書管理員的私房。”他篤定道。 “是嗎?”諶灝抱著一顆純潔的好奇心,從書架上拿下漫畫書翻開,兩個糾纏在一起的果體男子就這樣映入他的眼簾。 哦,BL小黃漫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這是什麼啊!!!為什麼東樓會有這種東西!為什麼我會看到這種東西!哪怕這是另一本魔鬼契約書都好啊啊啊啊!!!求一雙沒看過的眼楮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木然地將書放回書架,和千相視一笑︰“一定是放錯了吧。” 一只縴細的手腕擠進兩人視線交錯的位置,取下那本可怕的漫畫書。 “放回去!快放回去啊!” “小孩子不要看這種漫畫!!” 小花抱著那本漫畫書,很是不解地看著他們說︰“我成年了啊。” “……啥?” 神都的法律是16歲就算成年,其他的地方成人年齡大多也是16歲,也有像臨天帝國是18歲或者像古默帝國是14歲成年。 諶灝和千看著眼前的嬌小的粉嫩少女,就算是站著,也比坐在輪椅上的諶灝高不了多上,再加上極度欠缺常識的特質與懵懂的眼神…… “14歲嗎?” “小粉妹妹,我們這邊16歲才算大人哦。” “我17歲了。” 室內一陣沉默,隨機千和諶灝相繼嚷嚷了起來︰“不可能吧!!!” “怎麼說17歲都不可能,不可能啊!” 小花也不管這兩個吵吵鬧鬧的二百五,隨便找了個小角落坐下來開始看漫畫。 “你知道嗎我叫她小妹妹叫了半個月了,我以為她只有13歲!現在她告訴我她17!你能體會我的崩潰嗎!” “崩潰的是我好吧!你又不用和她搭檔!關鍵是她怎麼看都不會超過15吧?!” “我雖然不用和她搭檔但你知不知道學校給我配了個多麼差勁的搭檔啊!倒是你有妹子搭檔還不滿意?話說你這種只想躺在宿舍里的人為什麼會任務啊!” “我怎麼知道!我從來都不想去搞那什麼任務啊!我自從來了神都就沒順心過好嗎?好不容易拜入劍聖門下還被無良師姐逼得每天骨折一次!” 就在這場討論小花年齡的對話逐漸偏移為比慘大會時,千突然沖他“噓”了一聲。 千的屬性是影,暗屬性的一個衍生屬性,最適合用于干一些偵察、警戒的工作。在進東樓前,千就半開玩笑地說著保潔阿姨可別恰巧選今晚來打掃衛生,布下了靈術。 “有人靠近?”他低聲問道。 千點點頭,做了個手勢讓他埋伏到後面的書架去。諶灝也極為自然地站起來,收起輪椅,繞到書架後去。 誰都不會相信千那個保潔阿姨來打掃衛生的玩笑,連千自己都不相信。 東樓沉重的大門被人一把推開,刺眼的白光照進來,正好照到沉迷于奇怪的漫畫的粉色少女。 第二十八章 年終慶典 /291266主角沒有人權怎麼辦最新章節! “大家好,我是4230級0班的諶灝,我犯了一個非常嚴重的錯誤……”諶灝耷拉著腦袋,發表著檢討。這份檢討被用靈術定向傳導到校園每一個角落,說白了就是公開處刑。 “……昨天晚上我們去東樓看漫畫書……” 夏至坐在教室里趕著被她拖欠了好幾個月的任務報告,听見這有氣無力的檢討聲,“喔唷”了一聲。跑去東樓看漫畫,小伙子有出息。 背景音傳來一個阿姨的斥責聲︰“看黃漫!還是男男!” 夏至手中的筆抖了一下,心想這可真是有出息。 “還是和你旁邊這位同學!兩個男生!”阿姨強調道,“兩個男生帶著一個小女孩子,一起!看這種東西!” 草,刺激。 - 發表完檢討的諶灝生無可戀地回到零班教室,發現自己桌子上多了一盆花,小花坐在他同桌的位置上,怯生生地瞄著他,像是知道自己做錯了事試圖賠禮道歉又不敢的小孩子。 他嘆了口氣,摸了摸她的頭,覺得這事怎麼也不怪她。 昨晚一向懶散的保潔阿姨磕完了瓜子,覺得自己偶爾也該工作一下,便拎著掃把準備去東樓清掃。結果一推開門就看見小花捧著本漫畫書,阿姨看她那麼小一只卻在看這種東西,覺得事情不是表面上這麼簡單,于是一頓翻找翻出了他和千。 “對了,夏至呢?” “她不來。”小花輕聲說。 也是,都在準備慶典了誰還想坐在教室里上課啊,更何況是夏至。 他們昨天在東樓並沒有待多久,也因此沒有找到什麼與“凶手”相關的東西。不過千在寫他們一起檢討時曾說,既然凶手用詞是“審判”,那他肯定要光明正大地殺人,而不是趁著人多混進來抹個脖子了事。 諶灝琢磨著有理,本來打算跟諶羽說兩句,畢竟這位可是被掛在名單上的人。哪想到諶羽因為文化成績過于優秀被特許不用來上課,于是這位老兄就留下一句“學習是這個世上最美妙的事物,同學們要留在這里,好好感受學習的魅力與偉大啊”溜掉了。 這麼一想,諶灝突然很想讓諶羽去死算了。 在北囂山的時候,師父為了訓練他的抗藥性常在他的房間點一支安眠香,然後讓抗安眠香能力max的夏至在旁邊候著隨時叫醒他,聞了半個月終于讓他可以聞著安眠香腦子無比清醒。 然而數學課的效力要遠高于安眠香,不過听了十分鐘,諶灝就留著哈喇子倒在了課桌上。 他再次醒來時天已經黑了,教室空空蕩蕩,好心的同學還幫他鎖上了門。他召出無雨對著門鎖比劃了一下,考慮到賠償問題遂放棄。 他又走到窗邊拉開窗戶,自覺三樓的高度應該難不住他這個有幸從山崖滾下去三四回的骨折行家,不想剛把頭探出去就听見一個熟悉的聲音︰“橙子朋友!” 小花守在樓底沖他招了招手,說︰“我幫你下來!” 粉色的藤蔓沿著牆攀上來,諶灝看著那像觸手一樣的植物,轉身就要去破壞門鎖正常地走出去。 藤蔓爬到窗沿,倏然騰空,抓住了諶灝,把他從教室里揪了出來。 “暴君朋友說今天晚上有煙火。”她對還坐在地上緩神的諶灝說,“一起去看嗎?” 諶灝很想說去你大爺,老子還沒睡夠要回宿舍。但低頭看了眼還纏在腰上的藤蔓,他仰頭看向小花,努力地牽了牽嘴角,說︰“走吧。” 慶典的地方已經布置得七七八八了,哥特式的路燈間連著五顏六色的彩條與氣球,扇形石板路兩邊滿是還沒有擺商品的展示攤位車,廣場上堆滿了人,一個賽一個歡騰。火屬性的自己試著放煙火,雷屬性的就放電火花,光屬性的更是往天上放小光炮。 諶灝抬起左手,手腕處多了一個天藍色的紋身,還是夜光版的。他盯著那個紋身看了一會,拉了拉袖子遮好,轉頭去找個頭很小很容易弄丟的小花。她正湊在幾個女生中間看一簇粉色的火苗,其中就有上次他誤入女廁所見到的同學。 他突然覺得吧,她們幾個女孩子一起玩挺好,他還是去找千吧。 “喂,等等。”藍楹毫不忌諱周圍人群,用灰霧凝聚而成的手抓住他的後領,“你就這麼走了?人家妹子主動邀你看煙火你就這麼跑了?!?!” “……不然呢?” “不然?還不然?!當然是去整理一下你這變成雞窩的頭發找你那群體面的朋友借身衣服,再去買束玫瑰牽著人家的手一起看煙花啊!還要說點土味情話!!” “……我以為你只想讓我學習呢。” “學習當然很重要,但這是你的終身大事!現在不撩就沒有機會了!” 諶灝頭上的呆毛又一次彎成問號︰“你是有多猛才敢去撩花的女巫?你就不怕她暴走把你變成花或者讓花把你吞了?!” “撩妹就是得不要慫啊少年!哪怕她是終結世界的魔女你都要扔下武器對她說,世界沒有你好我陪你毀滅世界吧!” “然後我就涼了。再說毀滅世界無論如何也太……”看著向他奔來的小花,諶灝吞下沒說完的話,露出一個溫和不做作的笑。 “橙子朋友!晚上好,你也來了啊!要和我們一起看煙花嗎?” ??? “不是你把我拉來的嗎!!!” 小花一臉懵逼地望著他,隨後恍然道︰“對哦,剛剛和她們玩得太開心忘了。” “……”諶灝覺得自己很有必要吐槽一番,正準備開口時就听“砰”地一聲,絢爛的金色煙花在夜空炸開,如柳枝垂下。紅色的煙花也緊跟其後,在無星的夜幕呈出噴吐狀。 ——就像血液從被割開的頸動脈噴出。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由一簇煙花聯想到那樣可怕的場景,一如他不知道為什麼魔鬼會慫恿他去撩妹,為什麼周圍的人可以沉浸在盛大的慶典中而忘記死亡審判的預告。 - 慶典當日,諶灝被對面鋪的室友喊起來時還沒有從夢里完全清醒,只好一邊憑著記憶拖著僵尸一樣的步伐前去會場,一邊和藍楹抱怨為什麼一個慶典卻起得比平時上課還早。 “因為你們要先去听那什麼優秀學生代表的演講。”藍楹說,“我就很搞不懂你們人類,為什麼一定要拉個優秀代表出來傳授經驗呢?” “我也不懂……啊,困死了……” 他本以為這是前段時日聞安眠香聞出毛病來了,結果到了會場一看, ,跟僵尸趕集似的,只有少數幾個精神小伙眼皮沒耷下來。豎起耳朵再一听,基本都是在罵這個“優秀學生代表演講”的奇葩環節以及那位優秀學生代表。 那位人人喊打的優秀學生代表恰巧是他們上一次去辰國執行任務時的監察者,東方遠榮。 選他做學生代表當然不僅是因為其修煉方面的天才,還因為東方學長相貌堂堂,還是復姓,名字相當有逼格。 嘖,其實他的名字也很有逼格啊,為什麼不讓他上台演講? “你哪里優秀了?”藍楹懟道。 諶灝一噎,假裝沒听見,伸長脖子尋找他認識的人。千和楚風翎不在,諶羽倒是在,就是手上捧了個練習本給別人講題,隔得老遠他都能看見本子上該死的幾何圖形。 果然還是離諶羽越遠越好。 他環顧四周,最終選擇坐到夏至旁邊。她帶了一把大長刀,兩只胳膊抱在刀柄上打著瞌睡。 “大姐,你听演講為什麼要帶這麼一大把刀啊……” “啊?”夏至勉強地抬起頭,無精打采地說,“這個扒著睡覺賊舒服,你要不要試試?” “不用了……話說今天為什麼大家都這麼困啊……” “因為放煙花放到天亮吧……總之就是很困吶……” 雖然很困,但諶灝終究還是沒有像夏至那樣呼呼大睡,坐在座位上看著盛裝打扮的東方遠榮走上演講台,開始激昂地發表一套核心思想為“感謝暮寒感謝老師但其實全是我自己天賦高”的演講。 諶灝百無聊賴地坐著,免不了又想起昨晚的夢——其實他也不確定那是不是夢。 昏暗的房間里,手持黑色巨鐮的女子靜靜地佇立在桌前,盯著桌上那一張塔羅牌。 【13】死神。 隨後一切都變得模糊,好像有什麼將他的意識強行從那里彈開。 他現在依然是昏昏沉沉的,不知道是那個夢的作用還是因為台上的演講過于無趣。 也因此,他並沒有注意到身旁的夏至手中的刀轉了一個方向,刀刃的一邊由她自己轉向演講台。 “作戰計劃確認,任務開始。” 坐在二樓的一個高年級學生突然站起來,向演講台投擲了什麼;坐在靠近演講台的一個同學也閃身到台上,展開結界。 刀鞘崩裂,白色的氣流自他身邊掠起,撕碎所有的偽裝。夏至踩在椅背上,憑借自己所造成的沖擊在結界閉合的最後一刻沖進去,橫劈向東方遠榮。 整個過程不過兩秒的時間,諶灝坐在原位,呆呆地看著身邊。椅背已經粉碎,立著刀的那處地面現出裂紋,他身上滿是被那白色氣流撕成的碎片,駝色、略厚的是大衣的碎片,白色的是口罩的碎片,還有墨鏡與套鞋的碎片…… 既然凶手用詞是“審判”,那他肯定要光明正大地殺人。 是了,沒有什麼比在對方發表演講是發動攻擊更“光明正大”了。 一年中最後的瘋狂,年終慶典的死亡審判,並非只是一個噱頭,而是真的。 第二十九章 慶典審判 /291266主角沒有人權怎麼辦最新章節! 長刀劃出新月的軌跡,向東方遠榮的脖頸掃去。他舉起手中的演講稿,橫擋在脖前。長刀切入演講稿,擦出些微火花。 “你們以為我不會有所準備嗎?”他說著,從只剩半截演講稿中抽出一片金屬片。 先前那人從二樓扔下的是一塊極為特殊的靈石——噬靈石,可以短時間內快速吞噬其周圍一定範圍內的所有靈力,制造一個靈力真空環境。因而東方遠榮用不了他那傳說中的SS級魄靈,所幸夏至同樣用不了靈力。 “看來我的感覺沒有錯,果然是你啊。”他從容地笑道,“你猜如果中林的人知道原來你就是她會怎……” “會死哦。”夏至這句話說得極為輕柔,像是在安慰一個瞎操心的朋友。 白色的氣流向上逆卷,匯聚在刀刃上。金屬片崩解,長刀毫不費力地橫劈開東方遠榮的手臂,露出森森白骨。 “對‘天道’的控制有所長進了啊……可是!”他看著夏至,表情逐漸崩壞,“可是你啊,對我的力量還一無所知啊!” 他一腳蹬在她的腹部,退到噬靈石影響範圍的邊緣,結界築基之處。完好的那只手臂按在結界上,構築結界的靈力迅速涌向那處形成漩渦,一艘看上去如史前遺跡的巨大方舟逐漸于結界之上顯出輪廓。 一塊長形木板從傳遞落下,附在東方遠榮的收拾手臂上。木板化為血肉,修復好了他的傷口。 [不滅的希望之舟,如慈悲之主 吾願以……] 銀光一閃,在吟誦尚未結束時割斷了他的喉管。又是一塊木板落下,堵住了傷口。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說了吧,你對我的力量,對不滅舟的力量一無……”他這句話依舊沒能說完,縈繞在夏至身邊的白色氣流再度凝聚,如箭矢穿透東方遠榮的胸膛。 鮮血噴灑在結界上,化為流沙。長刀揚起,夏至在不滅舟的木板落下之前砍下他按在結界上的手臂,又旋身借以慣性將他腰斬。 “SS級魄靈,不滅舟,領域性魄靈。”她以一種背書般冷漠的聲調說,“只要你在不滅舟的領域之內,你就是無敵的,甚至是不死的。不過解決方法也有很多……” 夏至扯著他上半截身體甩到演講台中央,結界上方的不滅舟逐漸淡化,白色氣流炸開。血液伴著肉沫濺到結界內壁上,像是被潑在玻璃牆上的意大利肉醬,候在四樓平台的樂隊適時地拉起樂器,使隨著交響樂進行的殺戮充滿了戲劇性。 “你以為我不會有所準備嗎?你以為不滅舟的力量能強到哪里去啊?!”她瘋狂的用刀砍著躺在地上已經血肉模糊的人體,大笑了起來。那神經質的笑聲如同這場慶典中的獨唱,契合著音樂的旋律,無法令人忽略卻又不顯突兀。 白色的氣流螺旋卷起夏至淡紫色的長發與白色的長裙,最後凝聚在刀刃。一塊塊帶血的碎肉飛起,將長發與長裙的顏色盡數洗成盛宴的主色。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有本事你復活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說到底還不是得像這樣被切成一塊塊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早知如此被割喉是不是還痛快些?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去死吧哈哈哈哈哈哈像你這種叛徒還是趕快死掉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都去死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彩帶從樓頂灑下,慶祝的號角蓋住癲狂的笑聲,好像什麼也沒發生,優秀的學生代表沒有被砍成一堆肉沫,而是安然發表完了沒有意義的好學生演講,開始了真正意義上的年終慶典。 “你那個同桌砍了這麼久都沒有老師來阻止,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藍楹雙臂虛虛環抱著諶灝低語,“這是學校批準了的,或者說一開始就是由學校派發的任務。” - 諶灝坐在窗台上,扶著窗框出神地望著樓下慶祝的人群。坐在這個地方其實很危險,一不小心就會滑下去摔個半死,但坐在一樓的窗台看著未免有些智障,二樓的窗台角度又不好,于是他便坐在了三樓的窗台。 今天的事對他而言沖擊實在不小,一個活生生的人就這樣在他眼前被切碎,行凶者是他的同桌,甚至可能得到了校方授權…… 更可怕的是,發生了那樣的事後還有人可以若無其事地舉杯慶祝一年終了。 無法理解,無法接受。 “但也無法逃避。”藍楹說,她帶著一種近似慈愛的神情看著他,道,“歡迎來到真實的世界。” “你管這叫真實的世界?這根本就是我見過最荒誕的事情了!我今天早上還沒睡醒的時候,目睹了一場凶殺案——這都能說是仇殺了吧!夏至怕不是瘋掉了,正常人誰會一邊把人炸成肉醬一邊哈哈大笑啊!” 他始終記得幾乎徹底變成赤紅色的結界里,仿佛披著一身血膜的夏至緩緩站起,手腕一翻,聚著白氣的長刀將結界劈開,血漿像是蛋糕上的糖漿,從演講台上緩緩流下。 這已經成功地取代了藍衣祭司成為諶灝新的心理陰影了。 “事實是,這個地方沒幾個正常人。或者應該說,在這里,不正常的是你。” 諶灝張口剛想反駁兩句,就感覺肩上被誰戳了戳,轉頭一看,竟然是坐在粉色藤蔓上的小花。她二話不說,塞給他一大把花束。 “……謝謝啊。”他看著粉紅色的薔薇花,突然覺得粉紅色也不錯,起碼比血色好。 “下面有果汁免費供應。”她說著,有些期待地看著他。 “不要,沒心情。” 藍楹看見她的目光轉向自己,擺擺手,說︰“我不吃不喝的。” 小花情緒低落的“哦”了一聲,坐在旁邊撕扯著一支花苞。樓下不知從哪里傳來一聲歡呼,鬧騰的學生們找出了煙花筒,開始晚間的慶典活動。 煙花如曇花,綻放不過頃刻便凋零。紫色的火星變為玫瑰色,像是要落在他們身上。 “煙花好漂亮。”坐在他旁邊的少女說道。諶灝敷衍地嗯嗯了兩句,腦中又忍不住想起了結界中的血滴,也是像這樣落下來,落到人身上。 “可是我不喜歡。”她頓了頓,又道,“但它就是很漂亮,很好看。” 海葵一樣的煙花散射開來,斜斜地飄落,與廣場上的燈光融為一體。 “……你想說什麼?”諶灝轉頭看向她,語氣很是不耐。 “你不能因為不喜歡去否定。”她盯著他,執拗地說,“夏至沒有錯,你的生存法則不適用這里。” 紅色的煙花在他們頭上綻開一個扭曲嘲諷的笑臉,在他們臉上映射出如血的紅光。再溫順的眉眼此刻看去都帶了幾分戾氣。 “無論是哪里的生存法則都不應該隨意殺害無辜之人。” “不是無辜之人,他不是的。你不知道,你什麼都不知道,就是憑著自己看到的一點東西去做判斷,你不了解真相。”她看著諶灝,微微蹙起眉,有些哀涼地說,“你也不在乎真相。” 諶灝默然,抬頭看煙花,紅色笑臉煙花已經落下,取而代之的是拼色煙花。 紅綠拼色,像是交通信號燈,有點丑。 “不管怎麼說,這些若無其事的人,還有夏至那個樣子……都是些瘋子。” 小花看著他,有些困惑地說︰“可是你也是瘋子啊。” 橙色的煙花如流甦垂下,夜空中隱約可見煙火燃盡後的煙塵,似被梳理過的雲,頗有些繁華落盡的味道。 坐在花壇邊長椅上的夏至舉起手中的果汁,對著煙花道︰“又結掉一個任務,是不是該給我結算酬金了?” “勞模小姐你先把欠的錢還了吧。” 大概是因為嫌棄她身上濃重的血腥味,楚風翎在離長椅還有幾步路時就停下來,將一個厚厚的信封扔給她。 “年終慶典以後就是選拔賽了吧?”她搓著裙擺上凝結的血塊,看著長椅另一端的信封,低聲道,“我們的時間不夠了。” “不僅如此,感謝您高調地執行任務給我們帶來新的麻煩。” “因為我要給您老人家爭取時間。”她翻了個白眼,“新的塔羅牌找到了?” 罕見的藍色煙花鋪滿夜空,給塔羅牌鍍上一層綺麗的光彩。 大阿卡那的【6】戀人與小阿卡那的權杖,無論哪一張都是美麗而殘酷的牌,與藍色煙花下的血衣殺人犯契合得過分。 許是夏至自己也覺得今天表現得過于瘋狂,忍不住笑了笑,這一笑卻使她整個面部表情扭曲了起來,看上去很是痛苦。 “怎麼了?” “我今天笑得好像太狠,臉有點抽筋。” “……保重吧你。” 夏至捂著腮幫子,愁眉苦臉地盯著手中的兩張塔羅牌,問道︰“上面的寓言呢?” 楚風翎挑挑眉,道︰“我說是讓我們去客音王國,你信嗎?” “……你就是在騙我打工吧?!” 第三十章 叫個爸爸? /291266主角沒有人權怎麼辦最新章節! 年終慶典的第二日是個星期三,學校是要求上課的。諶灝看著空了大半的教室不由得慨嘆昨天受到沖擊的當真不止他一個。 夏至穿著正常的秋裝,臉上貼了兩片膏藥坐在他旁邊,像是什麼事也沒有地抱怨著︰“這幾天準備慶典誰還記得什麼作業啊。” 大爺您是忙著準備殺人吧。 想歸這麼想,這句話諶灝卻是無論如何也不敢說出來的,只是假裝走神看著窗外。 “……所以你借到筆記了嗎?”夏至戳了戳他,喚道,“小諶?” 諶灝出神地望著窗外光禿禿的樹枝,仿佛能看出一朵花來。 她大概也意識到了什麼,不再和他扯東扯西,罕見地拿出本子開始記筆記。 老師看他們倆既不缺席也不睡覺還沒有偷吃零食覺得很是新鮮,便點起來回答問題。跟著他們從魔族遺跡回來的蛇族少年小青相當仗義,在他旁邊小聲提醒著答案,結果是二人雙雙被暴躁的化學老師踢出教室。 還沒找好站在走廊哪個位置,諶灝就被明顯是翹課的楚風翎拉去了學生會。 他對學生會這破地方就沒什麼好印象,拉著楚風翎直喊爹︰“我不想出任務啊啊啊,我就是一個小地方的窮學生夢想來神都學習,研究考察我干不來,打打殺殺我更干不來,我跟著你們出任務簡直是在做噩夢,拜托……” 楚風翎塞給他一個足夠厚實的黑色信封,諶灝的下一句話立馬堵在喉嚨里。他掂了掂信封,覺得這不像是任務通知,便問道︰“這是什麼?” “你之前不是執行了一個任務嗎,這是酬金。”他翻著手上的賬本,皺了皺眉,補充道︰“薔薇城那次任務屬于違規任務,酬金直接去執行部要。” “啊……”諶灝打開信封,點了點鈔票。 星空般的紺青色紙鈔,銀色的油墨印著代表面額的數字,晃得他一陣眼花。 “這是魔族遺跡那次任務的酬金……?” “嗯。” “就…那一次任務的,酬金??” “嗯。” 他誠摯地握住楚風翎的手︰“還有什麼任務盡管派遣我,為了暮寒,為了冥靈宗,為了正義,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沒了,好好準備期末考吧。” 一提起期末考試諶灝就怏怏的,找楚風翎借了個筆記就打算乖乖回去備考。 不想溜回班門口卻看見一坨早上沒來的同學聚在門外,要麼搬了個椅子扒窗戶,要麼把門拉開一小條縫伸著脖子往里面看,一個個面如土色,還有的腿都在顫卻依然堅守在教室外。 抱著那麼點好奇心,他也伸著脖子往門縫里面瞅。 化學老師應該是提前下課了,下一堂戰略課的老師很有默契地提前來了。教室里只坐了寥寥幾個學生,都是那些家里有些背景的同學。要是諶灝不知道前因後果肯定會以為是教室里的同學把另外的人趕出來以享受極致黃金小班教學。 事實上大伙應該都是昨天被夏至嚇出了心里陰影,又礙于學分問題不敢翹一整天的課,這會磨磨蹭蹭地來了也不敢進去,留在教室里的都是對昨天那樣場景見慣不怪的人。 “在這里留久了你也會成為他們中的一員吧。”藍楹幽幽地說,“本來更早時你就有機會加入他們的。” 諶灝看著左手腕上的藍色印跡,默然。 “遲早都有那麼一天的,你可別到時候哭爹喊娘說什麼不願犧牲別人要跟我做交易……”她變出一個算盤打得 里啪啦響,“…到時候算作加急服務,要加價的。咱們也合作這麼久了,給你算個友情價,打個八八折……” “別算了,不可能的。”諶灝打斷她道。 不可能因為不忍別人的性命而讓自己去和魔鬼做交易,不可能放棄自己的利益去挽救別人。 魔鬼靜默了一瞬,忽而發出尖利的笑聲。他下意識地捂住耳朵,卻無奈地發現藍楹的聲音是從他腦海深處發出的,捂哪都沒有用。 “我有說過嗎,親愛的宿主,你的思維其實很像那些‘上等人’,和教室里那些人一樣,很現實,很美妙……雖然會讓我的營業額不是那麼美妙。” “可是你也是瘋子啊。”他突然想起昨晚小花說的話,從某一方面而言,算是與藍楹的評價重合。 “對啊,你也是瘋子,你與夏至有什麼區別呢?” 有什麼區別呢? 他透過門縫看去,恰好夏至在那時回過頭,兩人的視線對上,諶灝不禁打了個寒戰,往後退了一步。 說不清那是怎樣的一種感覺,像是三九寒天被人往脖子里塞了一把雪,寒意浸滿全身。 但那並非是帶有惡意的眼神,只是極為隨意的一瞥,冰冷而殘忍,卻又格外熟悉。 等他緩過勁來再從門縫看去,夏至已經支撐不住地趴在課桌上睡了,薄藤色的長發順著課桌淌下,就像之前他們同桌時無數次互相詆毀對方睡相的時候一樣。 - 暮寒的期末考與期中本來差不多,卻因為今年正好撞上了名為“選拔賽”的考核而改變了制度。保留了一貫變態的筆試與隨機科目抽考機制,戰斗考核卻直接換成了選拔賽。 選拔賽三年一次,放在年末,幾乎每隔三年都會被扔進期末考試里面,逼得那些當屆的倒霉新生不得不和上兩級的學長學姐戰斗。 而選拔賽的存在意義,就要從暮寒的起源說起了。 諶灝的好舅舅鷹矢以為外甥不是個八卦之人,便長話短說,告訴他暮寒因為某種原因被分為兩個院校——基礎院與萊瓦特院。 基礎院就是諶灝現在所在的院校,抓基礎,重視文化……簡單點說就是個鬧著玩的垃圾院校。 而萊瓦特院則被稱作“真正的暮寒”,名字听上去奇奇怪怪的,實則取自萊瓦特條約——那是自四個位面相通,十族代表進行第一次和平的茶話會時簽訂的條約,被視為一切律法的基礎……——跑題了。 因而選拔賽的存在,就是從基礎院中選出值得培養的人才,進入萊瓦特院。 選拔賽因為其重要性由董事會直接負責,當然籌辦還是他們學生會的事。代替期末考試也是因為沒那麼多資金反復修競技場。 “其實非要掰扯起來,基礎院和萊瓦特院真沒差,反正都是歸學生會管。你要說訓練強度學習氣氛什麼的吧……甚至可能不如基礎院。”鷹矢道。 “害……我還以為呢。”諶灝揮揮手,覺得自己還不如躺在宿舍里睡覺,或者出個任務賺點外快,怎麼都比攪合那選拔賽強。 “不過萊瓦特院那邊倒是不用考文化課……” “這萊瓦特院听上去真不錯,舅舅,選拔賽需要注意些什麼?” 鷹矢望著前一秒還滿不在乎地挖鼻屎的外甥,欣慰地拍了拍他的頭,說︰“去給裁判老師們送點禮吧。” 凡是比賽總會有那麼幾個內定的名額,缺錢如暮寒,必定是優先那些世家子弟,尷尬就尷尬在世家子弟往往能憑實力勝出,內不內定基本沒什麼意義。 當然世家子弟也不缺錢,東西照樣送,名額也不佔,這就便宜了第二批次,即教工子弟。 “當然你送禮肯定也送不出什麼好東西,還點想寫別的辦法……” 藍楹在鷹矢的腦袋邊繞著圈,似乎對“人類的潛規則”很感興趣。 “他真是個簽契約的好苗子。”她夸贊道,甚至附在鷹矢耳邊輕聲說了些什麼,嚇得諶灝眼楮瞪得像銅鈴卻不敢出聲,只能用意念大喊︰“你收斂點!你收斂點!” “怕什麼,他修煉的靈術不是精神類的。”藍楹滿不在乎地穿過人體,裝模作樣地望著諶灝身後發出了一聲感嘆,“友情提示!您最新的噩夢正在接近哦!” 他回頭,正好看見抱著一摞書的夏至走來,像是完全忘記了早上發生了什麼,騰出一只手跟他打招呼。 鷹矢看到她,眼底閃過一抹精光,當即往外一步攔住夏至。 夏至︰“?老師好啊?” “夏至同學啊,作業寫完了嗎?” “……”她勉強地提了提唇角,“在寫了在寫了。” “期末文化考試呢?準備得怎麼樣啦?” “……還需要再看看書……” 諶灝扯了扯舅舅的衣角,試圖阻止他在作死的路上越蹦越遠,怎奈總有些人嫌人生太短,在作死的道路上風馳電掣。 “說起來我和你爸爸還是好兄弟來著,我算是你教父呢。” “……哈?”夏至有些反應不過來這個陡然轉彎的話題,抱著書愣愣地站在原地。 “叫個爸爸?” “——哈?!?!” 諶灝深刻地了解到了窒息為何感,他看著一臉“你媽逗我”的夏至,生怕她下一秒就從空間石里掏出長刀開始砍人。他當然相信鷹矢的身手不至于死在一個學生手里,但他是個菜雞啊,砍歪一刀他就翹辮子了。 哪曾想鷹矢根本不滿足于自己一個人作死,一把撈過像是要溜走的諶灝推到夏至面前,歡快地笑道︰“來,你也叫聲姐姐~” 日哦————————————————!!! 內心再多媽賣批他也不敢當著夏至的面吐出來,那慌張的表情落在他那張乖巧的臉上竟然有些像是默認了鷹矢的話。 鷹矢的激動得意掩都掩不住,或許是憑借一家親傳的呆毛,諶灝也在電光火石間明白了舅舅的用意。 他要認了這個姐他不就是半個世家子弟了嗎?! 但舅啊麻煩你找個正常人好嗎我真的很怕某一天會被她用大長刀剁成肉醬啊! 第三十一章 消失的塔羅 /291266主角沒有人權怎麼辦最新章節! 夏至像看傻子一樣看著他們,表情三分懷疑七分嫌棄。鷹矢掐了把諶灝,低聲道︰“快叫聲姐,叫得甜一點。” “……”我叫你媽啊。 他很有節氣地把頭偏到一邊,不願理會他們。舅舅很是著急地踹了他一腳,力道沒收好直接把他踹到了牆上。夏至歪著頭欣賞著這出鬧劇,若有所思。 她走到前邊,把諶灝扶起來,一臉慈愛地說︰“弟弟。” ??? 弟你大爺啊! 先是諶羽,現在又是夏至,一個兩個開開心心地喊他弟弟。諶羽就算了,從靈魂上看他倆還算是親兄弟;夏至和他離了十萬八千里,搞哪門子姐弟啊! “以後姐罩你,感動不?”夏至微笑著問。 諶灝敏銳的察覺到她扶著自己胳膊的手力道有些不對,好像隨時會給他擰下來似的,當即露出一個天真陽光的笑容︰“感動極了。” 鷹矢在旁邊“嘖嘖”了兩聲,覺得這小子變臉功夫挺不錯,是個可造之材。他看著夏至推著諶灝的肩膀往樓梯間走去,愉快地吹了聲口哨,沖走廊邊的窗戶眨了眨眼。 窗邊空空如也,但如果諶灝沒有被推走,他會看見飄在窗邊的藍楹。 “無言之歌于此述,無血之殤于此見。” “他會明白的,但那時如何選擇是他的事了。”藍楹道,“願我們做的這一切不是白費。” - 夏至一直把諶灝推到了教學樓外面才開口道︰“我猜你是想進萊瓦特院吧?” “準確說,是逃離文化考試。” “……啊,那確實是個好方法,但你知不知道這次期末的筆試也會綜合算進選拔賽的分里?” “什麼——??” 夏至撇撇嘴,又說︰“不過董事會的那些人最會睜眼說瞎話了,不及格也沒什麼大問題。” 諶灝心想,暮寒真是要完的節奏,臉上卻是一副贊同的神情,跟著睜眼說瞎話︰“可見校董們能伸能屈,實乃我大暮寒之幸也。” “你可以把這張破面具收起來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里是怎麼想的。你不想認我這個親戚,也不覺得那些校董靠譜,但是卻因為我們所擁有的的權力不得不低頭。” 那一瞬間,她又變回了諶灝曾在教室後門門縫里窺見的那個並無惡意、卻冰冷而殘忍的少女——不,不應該稱作少女,而是掌權者。 因為從出生開始便握有權力,所以見過無數個帶著各式各樣面具的人,連她自己都會玩變臉,以在復雜的家族中生存下去。 相比之下,僅僅是為了討長輩歡心而練出變臉的諶灝功底實在有些不夠看。 于是他便也斂去笑容,露出同樣冰冷的面孔。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在他卸掉表情的那一刻夏至似乎是贊許地看了他一眼。 “你覺得東方遠榮怎麼樣?” 諶灝倒沒想到,夏至會主動提起這茬事情,畢竟她在演講台上虐殺東方遠榮已經快被傳成鬼故事了。 但真要說起來,東方遠榮是個什麼樣的人,他們卻是一點也不知道。 夏至冷笑一聲︰“你看,你也什麼都不知道,只是通過那一天的所見判定我是個瘋子——事實上我也確實是個瘋子。” “但判定是上位者的權力,沒有足夠的權力你們甚至沒有判定的資格。” 他木然地看著她,有些不認同,卻不敢說出來。 “不過你也算是有點權力了,只要來到暮寒,總會有些大大小小的權力。”夏至走到廣場的噴泉邊,坐在水池沿上。諶灝也跟著走到噴泉邊,發呆般地看著水面上的倒影。 “你很適合去追逐權力。”夏至斷言道。 “權力與死亡總是相伴的。”他麻木地說。 “如果死亡都找上門了呢?”她輕聲說道,點了點瓖在手鏈上的空間石,拿出一張塔羅牌。 是他曾在年終慶典前一天晚上夢里見到的塔羅牌,【13】死神。 死神的牌面是一個女子的側面,手持黑色巨鐮,挽著自己長長的頭發,臉被頭紗遮去了一半。 夏至拿著那張塔羅牌,面無表情地說︰“這是我,那個鐮刀是我的魄靈。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也有畫著你自己的塔羅牌吧。” 他點點頭,說︰“有,愚者牌。” “那麼我們對等啦~我們都要死了。”她微笑著,用極溫柔的聲音說。 “什麼玩意兒?!”諶灝愕然地捏著自己的那張塔羅牌喊道。 廣場上有人被這一嗓子吸引,轉頭看向他們。夏至將手指壓在唇上,道︰“噓——你是生怕別人不知道我們要死了嗎?” “不是,為什麼啊,為什麼我們要死了啊……!”諶灝盡力壓低聲音問道。他將左袖撩起,露出那個天藍色的印跡︰“是因為這個嗎?如果是這樣我現在就可以將它……” 她用手蓋住印跡,道︰“我勸你想清楚哦,這會是你殺的第一個人。” 靈源逆轉之印——這是諶灝離開北囂山的時候師父烙印在他腕上的。其中蘊藏著靈源逆轉所需要的一切,包括另一個主屬性同為水屬性的人的性命。只要他啟動這個印跡,他便可以使用靈術,同時也間接地殺死了那個作為祭品的人。 他無力地垂下手,袖子滑下,重新蓋住了印跡。 他自身的問題與塔羅牌沒有一點關聯,他自己也清楚,只不過是無法接受死亡罷了。 夏至托著腮,微笑著看著他︰“在北囂山的時候是誰大義凜然表示自己才不要殺人來著?” 諶灝低頭看著自己的手腕,那上面還殘留著她手心的溫度,很涼,帶著橙花冰淇淋的味道,沒有血腥味。 “我只是覺得可以等我2月份過完生日成年了再考慮這個問題。”他隨口說道。 夏至聳聳肩,不置一詞。 “既然我們都要死了,那選拔賽是不是也不用考慮了?” “別這樣想呀,萬一活下來了呢是不是?”她說,“你看我,被迫跟著一個黑心銀毛物理學霸補習應付期末考,你呢,也得想辦法和校董們疏通疏通關系。至于東方遠榮和認親的事呢,都扔到那後邊吧……” 她說著說著停下來,出神地盯著噴泉的水面。 “小諶?” “在。” “你旁邊是不是有人啊?” 諶灝瞥了眼正好路過來看看的楚風翎,道︰“是啊。” “那人是不是抱著些學習資料?” 他又往旁邊瞥了眼,看見楚風翎手上厚厚一沓物理卷子,答道︰“是啊。” 夏至深吸一口氣,極為勉強地笑道︰“今個秋高氣爽來這散散步也不錯,但帶著學習資料是不是有點過分?” 楚風翎面無表情地問道︰“洛倫茲力的公式?” “……這大好的日子真的夠過分了啊。” “今天是什麼好日子?東方遠榮逝世第一天?” 她干脆轉過身,抬手拍了拍諶灝的肩膀︰“重新認識一下,這是我新認的弟弟。” 楚風翎聞言露出些許無奈的表情,對諶灝說︰“你能不能認個正常點的親戚?” 諶灝還沒能從自己將要死的事情上緩過神來,整個人處于放空狀態,旁邊的夏至和楚風翎說了什麼他都沒怎麼听見,除了最後那一句—— “塔羅的基地荒廢了。” 他頓時蹦到這兩人中間,大聲問︰“什麼什麼?什麼情況?塔羅怎麼了?” “他是愚者。”夏至指著諶灝說出這番具有歧義的話。 “嗯,”楚風翎點點頭,看著她道,“懂了,追尋造夢者的無知無用之人。” “他媽的你才是無知無用之人!” 諶灝將差點撲過來揍人的夏至推了推,嚷道︰“不是,你們說清楚啊,塔羅怎麼了?” 這句話暫時將另外兩人扯回正經狀態,夏至從水池中撈出不慎落入的發尾擰了擰,道︰“這里不是個說話的好地方,去學生會吧。” - 塔羅的基地荒廢了——這著實算不得什麼大事,頂多是感嘆一下被滲透成篩子的組織轉移能力還真不錯。 但問題便出在他們哪里都沒有去,而是憑空消失了。 不僅僅是名為“塔羅”的組織,建築、森林都在某一刻一同消失了,只留下一處祭壇。 “這是去偵察的同學帶回來的投影石里儲存的數據。” 靈力構成的影像籠罩會議室,可以清晰地看見一個置于荒地的橢圓形祭壇,祭壇上是繁復古老的靈紋,圍繞著兩個中心點。 兩個中心點上是相似的滾圓石筒,石筒上有一些卡槽,一個石筒上是十六個卡槽,另一個則是是個卡槽。 二十六個卡槽,二十六張塔羅牌。 諶灝坐在會議桌最邊緣的位置,圍繞著會議桌的有夏至、楚風翎和小花,剩余的都是他不認識的人。 他們會聚在此處不過是因為他們都被畫在了塔羅牌上,成為老祖宗的一個傻逼計劃的一環,而他們剛好都不想死罷了。 “現在我們作如下假設︰1,祭壇會對塔羅牌有所反應;2,祭壇對塔羅牌上的人有所反應;3,祭壇對持有塔羅牌的人有所反應;4,以上都對。”操控投影的情報部成員說,“而我們只有親身去祭壇體驗才能得出結論。” “我沒時間,要期末了,我得補課。”趴在會議桌上寫物理卷子的夏至說。 坐在對面的楚風翎也道︰“我是給她補課的。” “啊,我二姥姥要六婚了,我去喝喜酒。” “我最近有點拉肚子,狀態堪憂。” “我是他室友,我得給他遞紙。” “……” “……” “……” 諶灝敢打賭,如果不是有楚風翎這個能看見藍楹的bug存在,這只魔鬼一定會飄出來冷嘲熱諷一番,說什麼“這就是充滿責任感的人類啊,這是見識了”。 “抽簽吧。”職位最高的研究部部長建議道。 抽簽是此情此景下最為公平的方法,大家都點頭以示同意,就連站在角落里的小花也不例外。 簽制作得很簡陋,是用夏至慷慨提供的物理卷子撕成的紙條,上面寫上字,揉成一團裝進布袋里。諶灝摸了半天什麼都沒摸出來,便拈了個比較中間的紙團出來。 展開紙團,大大的“參加”二字呈現在他眼前。 見鬼喔。 第三十二章 失控 /291266主角沒有人權怎麼辦最新章節! “那麼就當做第一次搭檔合作好啦~” 夏至說著,將小花推到了諶灝的旁邊,其興高采烈的模樣讓諶灝懷疑這家伙絕對在簽上做了些手腳。 這次的任務並非學校的命令,和那次薔薇城一樣,算作違規任務。而組織起這次任務的研究部部長顯然不如“暴君”權能大,調用不了暮寒專用的列車,只能事先查好路線,帶他們做帝都的公用列車。他們這些人族的“未來棟梁”也只能像一群春游的小朋友一樣,嘰嘰喳喳地聚在站台等車。 “要活著回來哦,弟弟?我還沒過夠當姐姐的癮呢。”夏至笑盈盈地說著,忽而想起什麼,又把小花拉到一邊開始叮囑她沒事別到處種花。 諶灝踱到楚風翎身邊,低聲問道︰“既然這次也是違規任務,那我們還有酬金嗎?” 楚風翎點點頭,跟他比了個數字。諶灝倒吸一口涼氣,立馬換上了誠摯的笑容︰“暮寒是我家,我愛暮寒勝過爹,以後有任務盡管叫我,違規正規咱都接。” “……我突然覺得吧,你當夏至弟弟其實一點也不虧。” 這于諶灝而言委實算不得一句好話,畢竟他目前還標榜自己是個正常人,而夏至則被他劃分到了瘋子一欄。 更重要的是就這樣莫名其妙地多出來一個親戚確實讓人很不爽。 “最重要的是我看上去明顯大一些吧?我應該是哥哥吧?是哥哥才對吧?!” “……” “不,怎麼看我都大一點吧?” 夏至抱著被叮囑完畢的小花走過來,很有善心地問道︰“你那些塔羅牌都放哪?要不要我給你個空間石?” “…姐姐!” - 神都的布局奇特,大體上呈正八邊形,被三堵外牆、八堵內牆劃分成了十個區。暮寒處于最里的中心區,而塔羅的基地在神都最外圍的郊區,下了列車後還要步行一段路。 抵達預定的目的地時,已經是黃昏時刻。陰天的傍晚色調總是偏向灰暗,讓人感到壓抑。 諶灝摸了摸從夏至那里白嫖來的空間石胸針,無端地有些心慌。 塔羅外圍的森林並沒有怎麼改變,引魂燈的藍光從林間隙出,顯出了幾分森冷之氣。 听說引魂燈可以吸引並緊固冤死的亡魂,他禁不住想,也不知道塔羅的那些人靈魂會不會正在那里看著他們——當然,就看藍楹在那里晃來晃去的輕松樣就知道這引魂燈有多劣質了。 勉強可以稱作隊長的研究部部長率先鑽入森林,諶灝也跟著不怎麼說話的小花從另一側進入森林。 “藍楹,你去勘察一下。” “親親,這個是收費服務哦!” “那算了,拜拜。”他翻了個白眼,從空間石中取出提燈。 這片森林依舊是那副野蠻生長的模樣,樹根盤錯,灌木、蕨類植物各種擋路,卻沒有什麼動物的痕跡,沒有光源的情況下可以把脖子摔斷。 小花很輕巧地在樹根上跳來跳去,考慮到她的靈術全部是花,應該與這些植物十分親近,諶灝也懶得去管她,也沒有注意到什麼時候她逐漸落到了他後面。 藍楹懸在他頭頂上跟著平移,不忘數落道︰“所以期末考試就這樣不管了?我說你們人類也太出爾反爾了吧,你這很影響我的信譽好不好,你當初怎麼就不許願說活著就好呢?這樣我現在也好幫你……” “閉嘴,吵死了。” “哦豁,這會連裝都不裝了?”她降下來與諶灝同一水平,盯著他的臉說,“雖然我知道你所有的想法,但果然還是以前的表情可愛些,你這會看著就像是個鬧脾氣的小學生。” “所有想法?!你是變態嗎?!” “既然簽訂了契約就要有點心里準備好嗎,這又不是什麼嚴重的副作用。” “這還不叫嚴重,對你什麼才算嚴……” 藍楹猛地退回半空,一朵薔薇花在他們面前旋轉綻開,將她沒來得及升起的裙擺碾成煙燼。 灰色霧氣迅速鋪開,在他們周圍圈起煙幕,薔薇花發出近似哀鳴的尖細聲音,化為黏稠的汁液融入泥土。 “抱歉。” 諶灝透過煙幕隱約看見不遠處的小花,他本以為她會來句臥底名言,比如什麼“和你們在一起的時光很美好,但對不起我一定得殺了你們”,哪想她卻只是用很輕的聲音說︰ “我好像又控制不了它們了。” 像是做錯事的小學生鼓起勇氣向老師承認錯誤。 但尼瑪這根本不是承認錯誤就能解決的事啊喂! 他看著攀上煙幕後便會枯萎卻前赴後繼的薔薇花,大聲道︰“你有沒有什麼辦法把它們重新控制住啊!” “……暗魘十符,第五符。” ??? 你媽的我上哪給你找那玩意兒?諶灝看著被薔薇花汁一點點腐蝕的煙幕,覺得他就應該在抽簽時做點小手腳,乖乖在寢室刷題不香嗎,非上這來找死。 “藍楹,你有沒有什麼辦法?” “沒有,我現在只能暫時把這些食人花擋在外面,但如果不解決源頭的話我的靈力很快就會用完,然後我就會抽取你的靈力,如果你的靈力也沒了,我就會抽取你的生命……” “臥槽?” “不過,如果你現在簽訂契約要求我解決這件事的話,我會因為契約強制執行而實力大漲……” “想都別想!”他將提燈甩出煙幕,回想了一下在北囂山時的學習,盡量輕盈地翻出煙幕、落地,召出無霜•無雨,旋身斬落撲上來的薔薇。 抬腳踩了踩躺在地上逐漸枯萎的薔薇花,諶灝莫名生出一種“不愧是我真nb”的自豪感,叉著腰在原地站著得意了一下,差點被一株花咬掉腦袋。 “單體增幅•速度增幅。” 借助速度增幅後的沖力,諶灝成功躍空,翻身至小花頭上,將無雨的劍柄對準她扔了下去。 纏繞在樹上的薔薇花半路殺出,吞下無雨化為深色的泥漿。 “防護靈術,護罩!” 手腕上的印跡微亮,帶有水紋的天藍色防護罩依然成功展開,抵御住了像喪尸一樣撲過來的薔薇。 隨後,護罩解除,彎腰、橫劈,側翻,提刺…… 他這些動作大都是從夏至那學來的,他做不出像她那樣優美輕盈的姿勢,一些高難度的動作例如點翻他自然也使不出來,因而看上去有些單調,卻也算得上流暢。 最重要的是,對付這些花綽綽有余。 所以當初他是怎麼被薔薇城嚇得屁滾尿流的? 站在煙幕後的藍楹忍不住感嘆道︰“兒子長大了啊。” “單體增幅•力量增幅!” 諶灝雙手握住無霜,大喝一聲,對著眼前的糾結在一起的薔薇花睫斬去。帶著天藍光輝的一劍斬出,將薔薇花睫攔腰斬斷。深梅紅色的液體從斷口涌出,萎縮的薔薇花滑落,匯入其中。 有一些淡淡的腥味,不是血的腥味,而是混雜著花香的泥土腥味。 他看了眼半個褲腿都被染成粉紅色的褲子,嘆了口氣。不等他繼續往下哀悼他的鞋襪,嫩粉色的葉芽從土地中鑽出、拔起,抽出粉紅色的花葉,長成一朵朵待放的薔薇。 “沒有用吧?”躲在煙幕後的藍楹興高采烈地說,“我早跟你說過了,我看你現在怎麼辦。” “煩死了,只會考試的魔鬼安靜點!——速度增幅!” 藍楹一噎,大概沒想到他會這麼直白地說出心中所想,有些受傷地蹲在那里。 諶灝踩在一顆歪脖子樹上跑了兩步,一躍而起,想輕巧地跳到樹枝上,卻因為質量過大掉回地上。無霜揮起,砍下兩朵薔薇後,被另一朵薔薇咬住。 “防護靈術,護盾。” 護盾的邊緣切開旁邊的花萼,他抬手將護盾擋在身前,向作為源頭的少女跑去。薔薇花被護盾撞散,漿液四濺,把他肩膀的衣服染成了粉紅色。 裂痕在護盾上延展,隨著如長鞭般的花蔓擊打徹底碎裂。無霜•無雨召回,向諶灝身側兩朵長著血盆大口的薔薇擲去。 此時,他距離小花不過兩臂的距離,而他手上的武器已經扔出,護盾也沒能冷卻完畢。 諶灝抬起腳,拽下鞋子,“啪”地一鞋底下去,砸到了小花臉上,成功將她砸暈了過去。 薔薇花仿若在那一瞬間失去了支撐,盡數枯萎,化為深色的泥漿。大獲全勝的諶灝相當得意的回頭沖藍楹比了個耶,藍楹默默捂住臉,深深地為他的未來感到擔憂。 “我覺得你以後找不到媳婦了。” “啊,為什麼?” 藍楹絕望地看了眼臉上還留著鞋印子的小花,說︰“其實如果你有楚風翎或者千的那張臉,還是可以小小地報點期望,但就你這樣……” 諶灝翻了個白眼,摸了摸別在胸前的胸針,取出女祭司牌。 這張牌像是被人升級了一樣,不僅褪去了那層粉紅,邊緣還鍍了層玫瑰金。他將這牌捏在手里,覺得有些燙手。 翻到背面,擁有夢回自帶的強大記憶力的諶灝發現牌面似乎有了些許變動——原本只是勾連著少女頭發的荊棘纏繞全身,破敗的花朵散落在她腳邊,原本只是半垂的眼瞼徹底合上,看著很是安詳。 這簡直可以當做鬼故事了。 他也沒有多想,把塔羅牌扔回空間石,扛起小花,繼續往森林深處走去。 完成任務,拿錢,然後趕去復習——這是那時的諶灝唯一的想法。 第三十三章 重返地牢 /291266主角沒有人權怎麼辦最新章節! 盡管已經通過投影石看過了,但真正到了森林中心諶灝依然覺得不可思議。 植被與建築一同被夷平,古老的祭壇覆蓋草地,至少兩人高的石柱在遠處立著,奇詭的灰色霧氣在其半腰處翻騰,空氣中靈力濃度比正常情況高出了不少,讓人略有些呼吸不暢。 他對這個地方自然沒什麼好印象,但要說看到塔羅一夜之間消失有多高興到也不見得,更多的是一種“下一個就輪到我了”的悲哀。 大概是感應到不同于常的靈力濃度,諶灝手腕上的靈源逆轉之印亮起,透過白色的袖口,顯出不算明顯的藍光。他抬起手,看著那一片幽幽的藍光,忍不住皺了皺眉。 “說起來這里靈力濃度這麼高,很適合使用這個禁術。”藍楹道。 “別吧……” 靈力濃度越高,普通人越難適應,馭靈者對靈力操控也會越加困難。這種地方別說施展禁術了,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靈術都隨時可能會變成暴走現場。 說到暴走……諶灝害怕地看了眼肩上扛著的小花,經過一秒鐘左右的深思熟慮,把她扔到了地上。 藍楹︰??? “宿主親,你的妹子掉了。” “掉就掉吧。”他一邊說一邊扭頭看肩膀有沒有變成粉紅色。 “你這樣是找不到老婆的啊我靠!” “兄弟不好嗎?光棍不快樂嗎?為什麼我想不開要去找妹子?” 說歸說,他還是良心發現把小花扶到旁邊的樹下靠著,想了想,又把外套脫下蓋在她身上。 “行了,我們溜快點,她應該一會就醒了,我可不要和那些花再打一架。”他說著將瓖著空間石的胸針下下來,留了把匕首在她旁邊。 “……你覺得匕首對人姑娘有什麼用?” “那…我留袋化肥……?” 藍楹捂臉道︰“算了你還是快走吧,別給人小姑娘添堵。” 諶灝低頭看了眼如雲的灰霧,有些不放心地說︰“要不再給她築個防護牆?這灰霧和你用的挺像的,你能操控它嗎。” “有點難。”她試了一下後說道。 “那……我等她稍微清醒點吧。”他也走到樹邊,靠著樹干準備坐下。突然,一陣風擦過臉頰,刻進他身後的樹干。 他摸了摸臉,果不其然看見指尖上蹭到了血跡,掌心還有幾縷斷發。 一個聲音自他們前方傳來︰“原來是你們啊,真是嚇死我了,差點傷到自己人了。都怪這狗霧,什麼都看不見。” 一張布滿雀斑、稍顯肉感的臉帶著賤兮兮的笑容出現在他們面前,諶灝看到後第一反應就是上去給他兩拳。 諶羽,一個根本不該出現在這里的人。 當然,誰管他該在哪,這霧也就在半腰,怎麼都不至于讓人看不清別人的臉,什麼“看不見”,都是鬼話,這丫的絕對是故意的。 諶灝召出無雨,扔了過去,算是作為回禮。 一只黑色的六芒星在諶羽面前展開,擋住無雨。 “你怎麼會在這?” “我怎麼會在這?”諶羽奇怪地反問了道,“狗蛋的塔羅消失什麼的,我跑過來看看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諶灝總覺得這句話那里不對,卻也說不上來,“那你看出什麼沒?” 他這句話算是問道點子上了,只見諶羽小眼楮一轉,鬼鬼祟祟地湊到他耳邊,小聲說︰“我跟你講啊,你還記不記得我們當時逃出塔羅時走的地下密道?那玩意好著呢,我之前發現了下去的梯子,就是哥哥我沒帶燈,下面又太黑,才沒進去看看。” 說完,他沖著諶灝眨眨眼,瘋狂暗示。 諶灝順著他的目光方向低頭看見了別在自己衣領上的鹿頭胸針,當即警惕地後退一步︰“干嘛?” “這玩意是空間石吧?”諶羽道,“里面總有點照明工具吧?” “有是有……”但我根本不想去那什麼地道看看好嗎?! 天上響起一聲驚雷,諶灝抬起頭看著比之前陰沉了不少的天空,有種不妙的預感。 “你今天帶傘了嗎?” “天氣預報沒……” 閃電穿透黑雲,瓢潑大雨降下,把諶羽沒說完的話沖回了肚子里。 諶灝扛起小花,把自己的外套蒙到她頭上,大喊道︰“你說的那個地道在哪?” “那得跑段路啊!你空間石里沒個傘嗎?!” “沒有!她夏至靠一身正氣防雨!” 灰色的霧氣逐漸升騰,諶灝低頭看了眼霧氣,腦中閃過了地道被灌滿灰霧的可能性,還是往諶羽來時的方向跑去。 - 堇色的草被鞋跟壓入泥土,帶起紺青色的顆粒狀泥土。夏至俯身掐下一朵如琉璃般晶瑩通透的花,說︰“這個好像可以用來做甜點?” 楚風翎沒有接應這個不著調的話題,只是提醒道︰“你看著點時間。” 太陽正西沉,赤金色的陽光斜灑在半球形的盆地中,蓋過了藍綠樹葉閃爍著的熒光。就是遠處漆黑的魔族遺跡也被陽光照得不是那麼陰森。 像是世間一切都被涂上了一層虛幻的濾鏡。 “儀式應該午夜舉行,對吧?”她回頭問道。見楚風翎點頭,她便後退兩步,站在盆地邊緣,道︰“那在這里看看日落吧。” 虛幻的濾鏡逐漸變淺,最終將隨著太陽的落去徹底消散。透明的花被拋下,隨著布滿紫草的山坡滾下。 “那麼要開始了~” 夏至雙手合十,像搖色子一樣兩只手合著上上下下拜個不停,最後搖到楚風翎眼前︰“賭大賭小?” “……我能麻煩你好好施個靈術嗎?” 她歪著頭,有些不解地說︰“我在好好施啊?” “不…絕對沒有哪一個靈術是你這種施法。” 夏至翻了個白眼,回道︰“我想咋施就咋施。” 說罷松開手,稜角分明的奇異字符帶著淺紫色的亮光懸浮在夏至的掌心上,她另一只手的食指中指並攏,點了點字符,往上一滑,那字符便收縮成紫色的流星,向天邊飛去。 “暗魘十符,第四符,苛罰……去吧,皮卡丘!” - 諶羽找到的應當是塔羅之前設置的一個安全通道或者逃生口什麼的,看得出很久都沒有用過,下行的梯子已經快蚹馱F,充滿了安全隱患,但奇跡地把灰霧隔絕在了地面上。 諶灝成功地從空間石中翻出了一盞備用燈和一個帶有夜明珠的發帶。發帶他戴著雖然有女裝的嫌疑,卻比備用燈方便得多,他便把燈扔給了諶羽,毫不猶豫地戴上了發帶。 現在看來這個選擇實在不能更正確了。他想著,低頭看了看不知道何時能見底的長梯。 “這個坑到底多深啊?” “反正這狗坑不淺就是了!” 諶羽一只手拎著燈,諶灝腰上用藤蔓掛著小花,兩個人都爬得很慢。 “說起來你體能好像比你被扔進地牢時要好些了?” “嗯,去北囂山被夏至姐斷了幾根骨頭,體能就莫名好多了。”他想了想,又補充道,“可能也有藥浴的功勞吧。” “對了,你認夏至當爸爸的事是怎麼回事?” ??? “不是姐姐嗎?!” 說話間,這直通通的深坑終于到了底。諶灝從梯子上跳下來,再次扛起小花,憑借自己只是個靈魂體的優勢早早飄到底的藍楹笑嘻嘻地沖他們扮了個鬼臉。 “我听的還有一個版本是你和夏至其實是遠房親戚,真要算輩分她是你的姑奶奶。” ????? “你听得都是什麼垃圾啊!忘掉,快忘掉啊!” “我也不想啊,要真的話我不也得叫她姑奶奶?”諶羽說著提起燈四處照了照。 他們面前唯一的通道是圓柱形的,和魔族遺跡一樣,有著些許淡淡的光亮,像是烏雲壓頂時天空的亮度,莫名地讓人有些壓抑。 “你有沒有听到什麼聲音?” 像是水滴一樣的聲音在通道的外壁有規律地響著,仿佛是徘徊的亡魂敲著牆壁,試圖找到回家的門。 “這旁邊就是個排水管道,听到點聲音怎麼了?” 這個通道彎彎曲曲的和諶灝他們之前走過的有些相似,但沒有白色的霧氣,也沒有被凍成冰塊的尸塊。 讀取了相關記憶的藍楹說︰“你以後大霧天別出門好了,出門準沒好事。” “我出門的時候都是大晴天,霧都是我已經出來了才起的。”他嘟囔道。 諶羽突然停住腳步,拎著燈的手翹起一根手指,指著前面道︰“我們到了。” 那是一個簡陋到連扶手都沒有的陡峭樓梯,看上去和童話中女巫通往閣樓的樓梯無二,屬于那種諶灝看了小腿就開始抽痛的討厭樓梯。 “到哪了?” 諶羽像看傻子一樣看了他一眼︰“就是我們當時從地牢下來的樓梯啊。” “但是……你怎麼確定就是這個樓梯呢?”他說著指了指旁邊,起碼有三個一模一樣的樓梯排排坐。 “這…這……隨便上一個試一下嘛!”他說著沖上其中一個樓梯。 諶灝沖著他的背影嘆了口氣,把小花放下來,命令藍楹道︰“你在這下面看著點。” 藍楹提起裙擺,行了一個標準的禮︰“Yes,mylord!” 講句老實話,每當藍楹開始做一個本分的魔鬼諶灝總要疑心她是不是要搞點事情。轉念一想,反正花的女巫是可以和魔鬼對打的存在,也輪不著他來擔心。 地牢原本的青石頂已經變成了祭壇的底部,諶灝二人只能低著頭走路。夜明珠的光隨著他頭轉動而四處掃射,最終定在牆角處的一本書上。 數學必修6,被景煌華一推車送來的輔導書中的一本,夏至點名要走的幸運兒,想不到還在這里。 “我們走錯了,上另一個樓梯試試吧。”諶羽道。 “等一下啊。”諶灝說著走上前,想把那本書拾起來,卻被諶羽一把抓住手腕。 “別管那什麼書了,趕快下去,免得回去搭不到末班車。” “撿個書而已……”諶灝話頭忽地一頓,轉頭看向諶羽。 “怎麼了?” “我剛剛就想問了……你是怎麼知道塔羅消失了?這個消息應該只有學生會的人知道吧?” 諶羽愣了一下,有些好笑地看著他,說︰“還能怎麼樣知道啊?當然是我加入了學生會啊。” 無霜揮斬而出,諶羽猛然仰頭,劍刃削去他鬢角處的發尖。他松開諶灝的手腕,一腳踢在他胸口,向後翻滾。 “狗東西,你發什麼瘋!” 諶灝張開右手,將無雨也召了出來。 “撒謊也好好打個草稿吧,事實是只有持有塔羅牌並參加了那個會議的人才知道……來自裂谷的反賊!” 第三十四章 干涉封印 /291266主角沒有人權怎麼辦最新章節! 黑色的六芒星自諶羽背後躍起,相勾成一條長鏈,直釘向諶灝面門。 無雨劍尖抵住鏈條,使其偏移已定的軌道,釘入他身後的本就已經破了個大洞的青石磚牆。牆體坍塌,露出隔壁的牢房。諶羽似乎呆了一下,回過神時無霜已經近在眼前。三層六芒星以特定角度疊起,形成護盾擋住無霜。六芒星的護盾旋轉,隨著諶羽抬腳踢向諶灝疊在鞋底。 諶灝忙提起劍護住胸口,依然被諶羽踹到了隔壁的牢房。 “將護盾用作攻擊……比力量增幅更有用嗎……?” 他扶著身旁的殘垣斷壁,緩緩地站起來,听見諶羽的聲音很平靜地問道︰“你為什麼會認為我是裂谷的人?” “我說做夢夢見的你信嗎?” 諶羽聳聳肩,道︰“信啊,夢回嘛,真是無所不能。但是你有沒有想過,就算我是你口中的,呃,反賊,我也不會那麼輕易得到這些消息吧?” “你是說……” “既然暮寒內部自身也出現了叛徒,你是不是也該想想,你從小到大被灌輸的那些觀念,有多少是錯誤的?”諶羽收起了環繞在身邊的六芒星,向他走來,“將不願意同流合污的人污蔑成反賊,將仗勢欺人的世家贊揚為守護者,並將這些概念以教育的方式給下一代洗腦……你該有點自己的思考吧,弟弟?” “我……” - “你的意思是,我們中間有叛徒咯?” 完全沒有考慮過曾經輝煌莊嚴的魔族遺跡的心情,夏至在僅剩一半祭壇上支了個小板凳拆了包薯片,邊吃邊聊。楚風翎大抵對這個遺跡還懷有一些敬畏之心,站在祭壇下面吃薯片。 “嗯,現在還不能確認是誰。” “那可有點麻煩了啊……喂,你那是什麼眼神啊臥槽,你不會懷疑是我吧!” “不至于,畢竟如果‘裂谷’真的成功了,你才是損失最慘重。我只是想說……”他頓了一下,道,“我不喜歡原味薯片。” “哈……?”夏至強忍著把薯片砸到他臉上的沖動,露出一個核善的笑容︰“吃你的,吃還堵不住你嘴嗎?” “你少吃點吧,都快成豬了。” “說得好像你自己蠻輕似的,胖狐狸。”她咬著薯片含混不清地說,“改天我去找寒要點什麼能把人變成動物的藥給你喂點,我賭你肯定會變成狐狸,銀毛的那種。” “你要不自己也吃點,我賭你會變成哈士奇。” 恢弘的鐘聲從地下響起,宣告著午夜的來臨。夏至將手中的薯片扔給楚風翎,說︰“剩下的就拜托你來解決啦。” 當最後一聲鐘聲敲響時,柔美的歌聲追著鐘聲的尾音遞出。像是風吹拂過平靜的湖面勾起的漣漪,透著安寧與靜謐。 然而這樣寧靜的歌聲卻是喚醒沉睡中的災厄幻象的唯一途徑。 祭壇上的刻紋亮起紫色的光,漸漸旋轉、挪移。身著藏青色紗衣的祭司從柔光石牆壁中飄出,在穹頂的冷色調玫瑰窗下聚攏成圓,伸出半透明的手掌承接月光。 歌聲漸漸低了下去,祭司們高舉的雙手也垂下。月光像是被打開關閘的水流,瀑布般地傾入祭壇。紫色的光接觸到純白的月光,融合成了與夏至發色一致的薄藤色。 祭壇上的光芒一閃,儲存其中的靈力實質化,掀起狂風。夏至的長發與披風飄揚,與此同時,歌聲的音調陡然拔高,虛幻的藍衣祭司們往兩邊退去,從虛無中拉開一道缺口。 那是龍淵尚還存在于此的唯一理由——作為保藏著屬于魔族的寶物的幻境的入口之一。 夏至驚愕地仰頭望著缺口,似乎根本想不到會有這樣的效果。 “慢著!” 正要踏入幻境的楚風翎腳步一滯,回頭看向她。 “你不怕我做點手腳讓你永遠也出不來嗎?” 楚風翎看著一臉認真的夏至,略加思索,點頭道︰“你確實會干出這種事。” 說罷,把夏至也拖進了幻境。 - 圓錐形的護盾凝在劍尖,擊在六芒星鏈條上,與其一起鑿穿地面。 地牢終于也經不起他們的折騰,青石地面塌陷,粉色的藤蔓從瓦礫中探出,纏住正要與那些磚石一同下墜的二人。 “好吵。” 看上去剛剛睡醒的小花仰頭看著他們,藍楹飄在她旁邊,一副看戲的表情。 諶羽看著她,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原來如此……原來這就是花的女巫嗎?” 藍楹有些疑惑地看著他,對諶灝道︰“喂,小子,你這哥哥看上去有點蠢呼呼的啊?” 沒等諶灝表示贊同,黑色的六芒星出現,附在藤蔓上。黑芒將藤蔓燻染腐蝕成深紅的泥漿,失去了支撐的諶羽落下,放大的六芒星變為平台,接住諶羽與那些泥漿。 “讓你們這些冥頑不化的家伙見識一下吧,這便是我裂谷的力量。” 諶灝突然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也顧不得會不會有人听見了,喊道︰“藍楹!告訴我那個六芒星到底是什麼魄靈!” “六芒星……天樞之…不,不對……夜刃…也不對……那是,那是法則之外的存在……” 五個大小不一的六芒星由上至下依次排列,形成像是漏斗的裝置。泥漿灌入,每濾過一層六芒星,質地都會變得更加黏稠。直到抵達最後一層六芒星時,那些泥漿已經變成了深紅色的肉糜。 “那不是魄靈!那是靈術……是禁術,干涉封印……!” 灰色瘴氣凝聚成厚壁,隔開諶灝和諶羽。藍楹回頭沖小花吼道︰“收起所有的花,絕對不要對那個蒜頭鼻出手,知道嗎!” 小花遲疑了片刻,看到藍楹幾乎算是猙獰的神色,點了點頭,拿起了諶灝之前留在她身邊的匕首擋在胸前。 “這這這,這我現在怎麼辦?”諶灝顫手拿著無霜無雨,不知所措。 “跑吧。”藍楹建議道。 沒有一刻猶豫,諶灝轉身就跑,順便彎了個腰撿起那本嫌疑程度很高的數學必修六揣進空間石,準備找個安全的地方好好拜讀一下。 背後傳來食物吞咽的聲音,那團肉糜攀在厚壁上,吞噬著那些瘴氣。 “這邊!” 藍楹指向大概本是關夏至的牢房的隔壁的殘垣,磚塊與灰塵之下,有一星熒光閃爍。、 那是審判的鏡子,沒想到會在這里看見。 諶灝回頭,發現灰色瘴氣構成的防護壁已經薄到可以看見蠕動的肉塊了,咬咬牙,拉著小花跳進了鏡中。 - “我草你媽銀毛混賬,自己活得不耐煩別拉上老子……” 楚風翎把還剩一點的薯片扔給她︰“吃還堵不住你嘴嗎?” “……”夏至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憂郁地抓起一把薯片塞進嘴里,打量起了周圍的環境。 他們處在一個漂浮在雲層的中庭,面前是一個裝飾繁復精細的拱門,拱門後是封閉式螺旋樓梯。天空是粉紫色的,將溫軟的雲朵也染成同色。像是棉花糖的雲穿過雕花的扶手,漫上樓梯。 夏至抱著薯片溜達到中庭邊緣,探出頭看了看,外面除了粉紫色的天空與雲空無一物,而那雲也不似能承重的樣子。 “你準備怎麼出去?” 楚風翎沒有理她,徑直走向樓梯。幻境像是知道誰才是他們應該重點關照的對象似的,淌著雲的地面跟著他的步伐不緊不慢的裂解成光點。夏至嗷嗷叫了兩聲,快速跟上了他。 “這里到底是哪里?” “你自己打開了什麼心里沒點數?” 夏至心道,我心里還真沒點數。她回頭看了眼逐漸變為光點的台階,小跑到楚風翎前面,擋住路,質問道︰“那我換個問法,龍淵、這個幻境與塔羅牌到底有什麼關聯?” “本來應該是沒有關聯的。” 他站在離她三節台階的地方,樓梯很給面子地沒有從他腳底下消失。夏至心里稍稍安定了些,又預感到這不是個簡短的故事,披風一撩,坐在了台階上,從空間石里取出了兩瓶快樂肥宅水,扔給楚風翎一瓶。 “說說唄,怎麼就扯上關系了呢?” - 銀毛長了張禁欲系高嶺之花的臉,夏至都已經準備好小枕頭免得听一半睡著了磕到了頭。沒想到這家伙意外地很會講故事,正經敘事中總會摻點路人傳說的古早狗血劇情,再加上夏至時不時插兩句吐槽與更糟糕的猜測,導致最後這個關乎著他們性命的故事完完全全變成了鬼畜劇情拼接,兩人還干著可樂笑得相當開心。 “……說起來,原來是個什麼劇情來著?” “你喝可樂喝傻了?” “你記得?” “不記得了。” “不愧是你。”楚風翎將手中的易拉罐扔進雲層,“最近有復習物理嗎?” 正在從空間石里找零食的夏至手一抖,訕訕道︰“復…復習了一點。” “F=Bqv?” “……糯米滋力?” “……”楚風翎壓下用雷劈開她腦袋看看里面到底有沒有腦子的想法,只是把劍橫在夏至脖子上,糾正道,“是洛倫茲力。” 夏至訕笑著,伸出兩根指頭,用指甲蓋將劍往旁邊懟了懟︰“銀毛你這劍拿開點,實在是有些危……” 她話頭突然截住,凝視著架在自己肩上的劍。 那是一把銀色的巨劍,劍身如月光清透,劍脊處與格處有復雜的雕刻與符文。 這是把尚未開刃的劍。 “夏至?” 巨劍輕拍了一下夏至的肩膀,她才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她不該認識這把劍,最起碼,不應該在此劍的主人面前表現出自己認識。 “沒什麼,這劍看著很漂亮。”她一把推開劍,往樓梯上走去。 在樓梯盡頭,是正六邊形的塔樓,牆上豎排並列了三個沒有玻璃的拱形窗戶,向他們展示著幻境外的世界。 其中一個窗戶中,深紅色的泥漿正灌入六芒星,被煉制為蠕動的肉糜。 “干涉封印。”夏至沖那扇窗戶抬起手,又一枚淺紫色的字符懸在她手心上。 暗魘十符,第三符,魔魘。 “別浪費靈力了。” 夏至皺皺眉,指著那團深紅色的肉糜問道︰“你不覺得那個東西很不妙嗎?” “相信我,比那不妙的東西多了去了。”他低聲道。 在正中間的窗戶中,兩個帶有卡槽的石筒自發地旋轉著,猩紅的血流從它們的底座流出,順著祭壇上的紋路流過。 第三十五章 紫幻境 /291266主角沒有人權怎麼辦最新章節! 鏡子將他們送到了地道外的天上,得虧塔羅這塊兒綠化好,樹杈鉤住了諶灝和小花,他們才沒有變成兩具新鮮出爐的尸骸。 不對,要變成尸骸大概只有他一個人變,然後失去宿主的的藍楹轉頭就和小花簽訂新的契約,他那位新認的姐姐夏至每年清明都會準時地給他燒作業。 想想就令人窒息。 已經用藤蔓把自己救下去的小花好心地把諶灝也吊了下來,藍楹罕見地沒有嘲笑他一番,而是面色嚴肅地盯著前方。 “那里怎麼了?” “是祭品。”小花說,“有人被當做了祭品。” - 正常來說,諶灝是怎麼也做不出跑回祭壇看看發生什麼事的,別說旁邊是花的女巫和魔鬼了,就是攪屎棍千和夏至架著他他也不會去的。 當然,這也不是正常情況了,一切都脫軌了,諶灝蹲在那具說不上臉熟的尸體邊想,或許整件事從一開始就沒有軌道。 諶灝是根據這個人的衣服判斷身份的,他朝下貼著祭壇的臉已經變成了血水,一張塔羅牌嵌在石筒的卡槽里,畫著人像的牌面朝外。 【8】力量。 “開始了……來不及了…已經開始了……”小花抱著胳膊蹲下來,蜷縮成一團。這讓她看上去比實際年齡更小了一些,誰也不會相信她已經成年了。 但此時諶灝根本不想去探究她為什麼會這麼說,更不想去探究她的年齡。他只是感到煩躁。 從被塔羅綁走開始,他便逐漸意識到自己落入一個混蛋所編織的網中。這當然沒什麼,反正落入其中的千千萬萬,不差他一個。可氣的是,每一個人都比他知道更多,而他就像是個傻子一樣,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張網,不知道自己為何會被網住,也不知道該如何逃脫。 他只知道這樣下去他會死。 但就是死他也是死得最糊涂的那個。 藍楹陰陰地瞟了他一眼,發現諶灝正盯著她,便急忙錯開眼神,轉向已經依然在轉動的石筒。 “藍楹,你知道對不對?” “知道什麼?” “這一切!所有的一切!”他吼叫道,“你全都知道!你策劃了這一切!就是為了…就是為了……” “為了什麼?”藍楹冷笑一聲,說,“你以為你一個慫貨有什麼能圖的?而且你憑什麼認為我和這些破事有關?” 諶灝抱著頭,唇角翕翕,大概是想說什麼反駁或者問候人親戚的話,卻吐不出一個字來。實際上他也不需要說,因為藍楹能輕易地探查到他所有的想法。 “承認吧,諶灝,你就是個膽小鬼,你後悔被卷進這件事當中,你後悔和我簽訂契約,你後悔來到神都。全都是因為你害怕,害怕道甚至不敢和我說你需要點勇氣。” ——閉嘴。 他以極輕的聲音命令道。 雖說是命令的口吻,但反而更像是語氣生硬的請求。 並非是因為被戳穿的氣急敗壞,而是被點醒後的恍然大悟——原來他一直以來都抱著“害怕”的心情,卻又不肯接受“膽小鬼”的稱呼。 手腕上的印跡大亮,勿忘草色的漣漪從他心口開始擴散,蕩開身為靈魂體的藍楹,擁有實體的小花卻是被夢境之力裹了進去。 如果此時有誰拿著那張愚者牌,便會感覺到它像是火爐上的鍋底一樣燙手,而那牌上的畫也悄然變動著。 - 夏至看著窗外傳來的景象,抓狂地薅起一把頭發,道︰“我們先統一一下意見啊,冥…我這邊是必須要小諶活著的,您能不能悠著點折騰?” “他活著當然最好,但可不是我在折騰人。” “和我也沒關系啊……我都懷疑他是不是瘋了,在那吼什麼呢?” 似乎終于想起來夏至看不見諶灝身邊那個靈魂體,楚風翎轉頭看向她,問道︰“你去過東樓嗎?” “你說那棟鬧鬼的樓?”她皺了皺眉,說,“當然沒去過。” 她抬腳蹬了一下面前那扇窗的窗沿以泄憤,剛剛張嘴想說什麼,就听見身後傳來一聲咆哮,驚得夏至手里的零食袋子掉出了窗。 楚風翎瞟了身後一眼,以及其欠揍的語氣說︰“你看,你把窗戶的守護神獸給蹬出來了。” 粉紫色的雲朵下陷,一只渾身都是疙瘩有些像鱷魚又像是犀牛的油青色猛獸從中爬了出來。 “你這守護神獸長得真不走心。”夏至嘲道,從空間石中抽出長刀,在它六對濁黃色的眼楮中隨便找了一對對視,打不打得過先不管,氣勢不能輸。 她當然知道銀毛在胡說八道,幻境又不是古墓,里面是沒有守護神獸的。這東西有個學名叫做幻魘,算是幻境本身對闖入者做出的抵抗措施。越是險惡的幻境生成的幻魘越是丑惡,越是長相磕磣的幻魘也越是強大。 這算是她見過的眾多幻魘中數一數二的丑東西了,夏至想。 刀刃撥開雲朵,刀尖指向幻魘。白色的光痕出現在刀刃底端,緩緩滑向刀尖,迸發出刺眼的白光。 白光揚起,劃出流利的銀色曲線,切入幻魘的脊背,粉紫色的雲霧從切口噴出,被縈繞在夏至周身的白色氣流擋開,飄到她身後的牆上,留下乳狀雲一般的劃痕。 銀藍色的閃電落下,烤糊往外噴薄紫雲的傷口。夏至退到牆邊,長刀斜橫在身前,看著幻魘皺了皺眉。 雷電轟鳴,組成銀藍色的牢籠炙烤它油青色的皮膚。楚風翎站在原地,瞥了眼夏至,操控牢籠的手微松,長刀的銀光在空氣中橫劃出平滑的拋物線,截斷雷光,在幻魘背上留下一個U形的傷口。 粉紫色的氣液混合體如流沙從幻魘傷口中流出,蓋住了它側腹的紫色符劃。 淺色的晶刺鑽出幻魘的傷口,彈射而出。構成牢籠的閃電彎折延長,企圖攔住晶刺,然而原本像是沙丁魚聚攏在一起的晶刺卻突然分開,穿越閃電。 銀藍色的電光閃爍了兩下,突然炸開,輕微的爆鳴聲被晶刺碎裂的聲音掩蓋。紫雲從中爆出,迅速在空曠的大殿彌散開來。 刀刃在地上劃出弧形的深壑,白色氣流從中逆涌而出鑄成圍牆,接觸到紫雲的那一瞬間,白金色的火苗在其中竄起,在他們頭上形成無色無形的橢圓形爆炸。 夏至手腕一翻,長刀插入地面,以免被沖擊波直接給拍到牆上去或者滾下樓。另一只手中卻是浮現一個邊角尖銳的符文,與幻魘側腹上的符文產生了共鳴。 她手中的符文騰起,與另一枚重合,像融化的冰漸漸消失。紫光從幻魘的嘴與傷痕中冒出,沉悶的響聲從它的腹腔內傳出,粉紫的雲霧從傷痕累累的軀體中逸出,經過的地面像是經歷了數十年潮汐的沖刷,顯出雲狀的空缺。 暗魘十符,第四符,苛罰。是可以讓生物體內遭受破壞的靈術,但發動的條件是必須已經將苛罰刻在敵對目標身上後再度凝聚一次第四符。 費時費力,但卻是個定時殺人的好方法,充滿了儀式感。 幾條閃電糾結在一起,如絞索將幻魘絞殺。 夏至收起刀,蹦著下了樓梯︰“結束了嗎?” 楚風翎“嗯”了一聲,然而就在下一秒,幻魘暴起,撲向夏至。 這個在之前的戰斗中一直被困在雷電牢籠的幻魘張開口,可以看見它口腔中布滿利齒,像是布滿棘刺的陷阱。 幻魘上下顎合攏,卻沒有鮮血噴濺而出——那只是一個殘影罷了。 A級靈修,颶。 “冷氏一族的刀術與‘天道’配上颶,可以算作作弊麼?”楚風翎向閃現在他身後的夏至問道。 幻魘仰天發出一聲怒吼,掉頭撲向楚風翎,卻仿佛時間突然靜止,在離他頭頂一尺的位置停住,怎麼也動不了。 “把我扯進一個處于你掌控之下的幻境,可以算作作弊嗎?” 空氣有一瞬凝固,兵刃踫撞的清脆聲響打破僵局。長刀被巨劍劍背擋下,方向偏移,刀刃拂過劍身上的花紋,擦著劍鋒逼向楚風翎,在他腰側停下。 刀鋒已經割破了帶有暗紋的白色衣料,卻始終無法更進一步。楚風翎手腕一扭,巨劍順時針翻轉,杠開長刀。 與此同時,夏至手一松,膝蓋抵住巨劍劍背,單手撐住劍格,翻跳騎到他肩上。刀刃從袖口抖出,食指與中指卡在刀片底端的凹槽,向他肩頸處斬去。 楚風翎偏過頭,豎起巨劍往自己的右肩砍去。夏至毫不留情地在他背上踹了一腳,借力跳到一扇窗戶的窗沿,擰腰撈起躺在地上的長刀,跳到了一直靜止在半空中的幻魘。 白色氣流從她腳底涌起,將那一頭又厚又長的頭發吹起。她一手握住刀柄,另一只手兩指抵在刀反上,沖向楚風翎。 “你別……!” 白色氣流急速斂起,長刀也在瞬間收回了空間石,而夏至本身壓制不住慣性,差點用臉著地。好在銀毛稍微有點良心,接了一下她。 但依舊晚了。停滯在空中的幻魘終究因為相互作用力被揣進了最中間的一扇窗戶,落入了現實。 夏至跪坐在楚風翎邊上,目瞪狗呆,指著那扇窗喊道︰“這不對勁吧?這絕對不對勁吧?幻魘根本不能存在幻境之外啊?!而且這幻境是任意門嗎?!為什麼可以直接傳送到那個地方啊?!” 楚風翎捂著後腦勺,半撐起來,有些無奈地說︰“確實有違常理——但諶灝不是有夢境之力嗎,跟幻境聯通也不是什麼難事。” 看著夏至一臉“你媽逗我”的表情,他嘆了口氣,繼續道︰“只是剛剛突然想到有這個可能性,嗯,現在可能性證實了。” 夏至嘟囔著感謝您沒把我扔進去,老子可一點也不想去那個地方發瘋,伸手將楚風翎拽了起來。兩人像是什麼事也沒有發生似的,相互譏諷著往塔樓側邊的走廊走去。 第三十六章 命運之輪歸位 /291266主角沒有人權怎麼辦最新章節! 由記憶織成的繪卷鋪陳在眼前,模糊的色塊移動著,听不清的聲音擁擠在色塊間,形成這噩夢般的景象。 諶灝站在那之下,難以置信地看著懸浮在自己頭頂的畫卷,心想這麼個黏糊的丑陋玩意兒可千萬別是他自個兒的記憶。 “不喜歡的話,毀掉就好了。”有一個陌生的聲音在他耳邊輕聲說道。 用什麼毀去呢,他向那個聲音詢問道。 畫卷高懸在無霜•無雨的攻擊範圍之外,而他所掌握的靈術也只有簡單的防護靈術而已。他需要像楚風翎那樣的雷擊,或者“暴君”的高能射線,再不濟也得像夏至那樣躍起用兵器將畫卷切成兩半。 “既然是夢,那就使用夢境的力量吧。”它說。 他伸出手,勿忘草色的靈力帶著水的波光從袖口流出,纏住畫卷,將其撕碎成畸形的碎片,一個油青色的怪物落了下來,將諶灝從夢里砸醒。 - 沒有懸在頭頂的畫卷,也沒有陌生的聲音。 他依然站在祭壇上,背靠著已經停止自轉的石筒。他的面前是粉紅色植物的碎塊,小花趴伏在地上,他們中間橫亙著巨大的、又像癩蛤蟆又像鱷魚的生物。 諶灝愣了一下,問旁邊的藍楹道︰“這是怎麼了?” 藍楹摸了摸下巴,一邊盯著地上的幻魘一邊解釋道︰“大概和上次小花遇到的情況差不多,因為不明原因暴走了……估計是和這個祭壇有關吧。” “我我我我我暴走打敗了花的女巫?!?!”諶灝激動地大喊道,仿佛這是什麼榮耀。 藍楹翻了個白眼,潑了桶冷水︰“只是你的夢境之力讓她陷入了眩暈狀態,而且你自己也失去了意識。” “這說明那什麼夢境之力還是有點用的啊!”他興奮地踩過幻魘,把小花拍醒。她迷蒙地睜開眼,像是剛睡醒一樣茫然地看著諶灝。 “你……後面……” “我後面?”諶灝疑惑地回過頭,正對上幻魘臉側一排濁黃的眼楮。 “……你,你好?” 幻魘以一聲咆哮回應他的招呼,諶灝扛起還不是很清醒的小花拔腿就跑。 魔鬼遲疑了一瞬,還是召出了灰霧擋在幻魘身前,它卻是直接穿了過去。 她瞥了眼地上的尸體,輕嘆一聲,呢喃道︰“果然不行哪。” - 防護罩被粉紫色的雲彩沖碎,諶灝在護罩破碎的一瞬將無霜投擲出去。無霜淺淺的插入幻魘的左背,看上去搖搖欲墜。 更多的雲霧從幻魘的傷口中冒出,諶灝啟動速度增幅快速後退,跳到一根較為低矮的樹枝上。防護罩再度啟動,小花蜷臥在他腳邊,沒什麼精神看著背上生出晶刺的幻魘。 諶灝無數次想把她扔一邊不管,但想想她會喪失行動力說到底都是因為自己的夢境之力,便捏著鼻子一路扛了過來。 他們已經離開了祭壇,灰色的霧氣散去了不少,藍楹也不知為何消失了。天色徹底的暗了下來,引魂燈的藍光在遠處若隱若現。 晶刺剝離幻魘的皮膚,如箭矢向他們襲來。 小花終于清醒了一點,將自己的靈力注入防護罩。防護罩變成粉紅色,迅速擴張,迎上了晶刺。 這次光听防護罩碎裂的聲音就知道這個防護罩比前幾次要堅實不少——但總歸是碎裂了。 “要結束了。”小花輕輕地說。 “什麼要結束了?” “我們,要被獻祭了。”她的語氣很平靜,似乎早已接受了既定的命運。 會死,會像那個同學一樣連臉都化掉,剩下的唯一價值就是那張會嵌在石筒里的塔羅牌。 而直到死,他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而死,這一整串事件到底是什麼鬼。 雲從碎裂的晶刺中翻涌而出,幻魘低吼一聲,向他們奔了過來。 小花頹然地嘆了一口氣,徹底放棄了抵抗。而諶灝的手不住地顫著,幾乎連劍都拿不穩。他所能做的頂多是把小花護到自己身後,這樣專業人士來給他收尸時起碼會夸一句這小伙子真勇敢為保護同伴而死實乃青年楷模。 幻魘六雙凶惡的眼楮鎖定著他們,似乎早已認定他們將是自己的腹中美食,因而沒能注意到驀然出現在它頭頂的銀光。 銀光拉出一道曲線,切開幻魘的脖頸。銀藍色的閃電從虛空劈下,將藏在幻魘腦中已經滿是裂痕的靈核徹底變成渣渣。穿著黑裙的少女扯著自己拉風的披肩從閃電的縫隙間落下,撿起了自己的刀,劈散逗留在她身邊的紫雲。 她轉向他,嫣然一笑︰“嘿呀,晚好啊臭弟弟~” 是夏至。 諶灝猛地想起夏至那句玩笑似的“以後姐罩你,感動不”,差點撲過去在她的長披風上打個滾。誰管他東方遠榮怎麼死的,只要能救自己的命,他可以看著夏至徒手扯內髒任由血漿噴自己一臉。 說到底還是自個兒的命值得珍惜。 身後的小花不知道是不是視力不好,竟然來了句“是流星嗎,好漂亮啊”後直接暈了過去。她這一暈諶灝自然得接著,便也錯失了撲上去對著夏至撒嬌打滾的良機。 夏至發現兩人的站位,“喔唷”了一下,笑嘻嘻地說︰“你竟然擋在人家小花前面啊,真是有紳士風度呢。” 言語間頗有種兒子長大了懂事了的感覺。 “不是,我……” “啊啊,正常情況下花的女巫確實不需要有人護住她,但是人家畢竟是個女孩子嘛。”她露出“我懂我都懂”的表情,拍了拍他的肩,“好好把握,盡早脫單。” “……”諶灝放棄了解釋,問道︰“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啊?” “你去問銀毛吧,我現在腦袋都是糊的。”夏至說著翻了個白眼。 諶灝頭上的呆毛彎成一個問號,心想你們不是留在神都學物理了嗎,怎麼又扯到這來了?但很快他想起一個更為要緊的事,拉住她的袖子說︰“諶羽!諶羽是裂谷的人!” “我知道啊。” “你知道?!” “剛知道的。”她有些憂愁地說,“問題是人是我帶回來的,要是他是反賊的事暴露了……我大概也要受處罰。輕則關禁閉,重則……” 她打了個寒顫,沒有再說下去。 諶灝也明白了過來。 你為什麼把裂谷的人帶進來?你會不會是叛徒? 客觀來說,夏至是主要責任人,又是世家子弟,多多少少掌握了一些機密,她受的責罰理應最多;但問題就在于諶灝本身的身份實在過于尷尬——諶澤一的親兒子。 一句血濃于水,就可以囊括他的犯罪動機。 哦,他和夏至現在還是姐弟了,真棒,一條繩上的螞蚱。 “那……現在怎麼辦?” “裝作什麼也沒發生吧,然後去找諶羽,讓他低調點。” ??? “你是說就讓諶羽光明正大地臥底在我們身邊?!這真的沒問題嗎?!” “沒問題……吧。”夏至不是很肯定地說。 反正暮寒早就被滲透成了篩子了,她可不信董事會那幫人真的沒察覺到。 就算真出事了,大不了……她的表情變得凶惡起來,沉聲道︰“大不了老娘弄死他!” 諶灝忽的又想起了那個持有【8】力量牌的同學,以及他殘缺的尸體。 剛剛從空間石里薅出一輛手推車把小花扔上去的夏至動作一滯,問道︰“在哪?” 死人了,這可是大事——盡管她一點都不想管。 - 研究部部長皺著眉圍觀夏至很嫻熟做了個簡單的尸檢,諶灝抓著躺著小花的推車,戰戰兢兢地地站在人群邊緣,生怕自己這個首先發現尸體的人變成第一嫌疑人。 就憑他爹是諶澤一,他就可以被扣上一堆罪名。 “死者死于暗屬性的靈術,死得挺突然,應該和暗殺類的靈術沾點邊。”她很不專業地說出結果。 說話的時候她的目光穿過人群,對上諶灝。 他知道她在暗示著些什麼,諶羽的主屬性就是暗。 倒是挺符合那些陰溝里的老鼠的身份,他帶著些許惡意想。 或許是因為從小接受的教育,他對由自己父親所統領的反叛軍“裂谷”極度恐懼與厭惡,以至于認定本就與他接觸不夠多的父親是個窮凶惡極的暴徒。 “……說不定這就是我們最終的命運呢。”夏至看著嵌進石筒的塔羅牌,帶著幾絲自嘲的笑意說,“這死得可不漂亮。” 這句話讓所有人陷入沉默,這些曾在自己的故鄉被冠以“天才”之名的少年們都感到了無力,在這種情況下他們沒哭出來就已經是相當不錯的了。 “先回去吧。”研究部部長道。 - 曾經因為不速之客熱鬧了一陣的祭壇歸于沉寂,石筒佇立在其上,神秘、莊嚴。 且悲哀。 俊美的銀發少年站在有十個卡槽的石筒前,似乎是感受到了執棋者的悲哀,發出一聲極輕的嘆息。 他將自己的塔羅牌卡入凹槽,石筒發出陣陣嗡鳴,按在牌上的手指被侵蝕,血水汩汩流下,露出白森森的指骨。 血水落入祭壇的血槽,描繪著古老的陣法。骨化從指間進展到手肘,原本貼合的衣袖空空蕩蕩,他卻始終沒什麼大的表情變化。 祭壇也開始嗡鳴,仿佛在為終于嘗到的鮮血而激動。披肩從少年已經變為白骨的左肩滑落一半,他終于開口對石筒說︰ “你眼不可顧惜他們。你也不可事奉他們的神,因這必成為你的網羅。” 這句話仿若一個魔咒,侵蝕滯留在他的左肩,無法更進一步。 嗡鳴聲漸漸弱去,宣布這場短暫的盛宴結束。 【10】命運之輪,歸位。 第三十七章 謊言 /291266主角沒有人權怎麼辦最新章節! 他們這一次事情鬧得有點大。 暮寒終于對“有個學生死了”這碼事有了點應有的震動,推遲了期末考試、停止了外派任務,同時勒令學生會嚴查此案。 諶灝也終于明白過來,夏至殺東方遠榮根本就是學校授意的,頂多因為她和東方遠榮有點私人恩怨殺法有些殘忍而已。 拋開作案手法不談,這根本就是個普通的任務,和他自己之前執行的薔薇城、魔族遺跡等任務沒什麼不同。 不過這都和諶灝沒什麼關系,而學校的態度對他們也沒什麼影響。 感謝仗義的執行部部長,站出來說是自己約那位同學去打野味走散了導致了這場悲劇,從而包庇了一干臉被印在塔羅牌上的可憐同學們。 “來了?” 醫務室的采光很好,尤其是下午的時候,太陽會填滿巨大的落地窗的每一格窗欞。余醫生就在那滿窗的陽光下支了張躺椅,帶著墨鏡看報紙。 躺椅邊的病床上睡著小花,被角被她攥在手里,已經染成了粉紅色。 諶灝把花束擱在她床頭,退開兩步,拉了把椅子來和余醫生嘮嗑。 “你這花真丑。”余醫生毫不留情地批評道。 花束是真的丑。粉色的小雛菊配上粉色的滿天星,裹著廉價的粉色塑料紙,中間還有幾株粉百合。花已經有些蔫了,卻依舊香得人頭暈。 “沒辦法,這孩子只喜歡粉色,一點雜色都不能有。” 余醫生瞥了眼被角,道︰“看出來了。” 諶灝其實一點也不想每天去跑出這個像迷宮一樣的校園後再搭一站列車才能到的花店買束花,再跑回來看這個粉不拉幾的小女巫,但想想人之所以會躺在這里全賴他,倒也沒了脾氣。 余醫生診斷的是小花啥問題也沒有,只是單純地睡不醒——說簡單點就是他的夢境之力的鍋。 景煌華也肯定了這一說法,並明確地告訴他,夢境之力具有專一性,你把人弄暈的當然也得你把人弄醒。 然而諶灝遲遲無法掌握自己的夢境之力。 煌華老師怕他著急救人走了彎路,給他做思想工作說不著急這人一時半會死不了,別有壓力。 事實上她真是多慮了,諶灝自認自己沒那麼高尚,為了救人急得掉頭發。每天一束花來看看小花,已經是他所能做的極限了。 但寬慰的話听著總是沒錯的,于是諶灝便連那什麼選拔賽的壓力也放下了,每天觀察一下諶羽,蹭蹭夏至“姐姐”的下午茶,和千搞點事,小日子過的有滋有味。 他瞟了眼牆上的鐘,估摸著這節靈獸生物學差不多該下課了,便將椅子放回原位,例行公事般地跑到小花床頭說著沒有靈魂的話︰ “你要趕快好起來啊,大家都盼著你回來上課呢,我也想和你繼續出任務。” 說完最後一句話,諶灝在心中“呸”了一聲,乖巧地對余醫生道了別,走出了醫務室。 身後醫務室的門還沒合攏,就有人從旁邊的陰影中竄出來,抓住他的肩膀,將他拖到一邊。 經歷過綁架逃亡以及一系列正常人不該有的經歷後,諶灝應付這種級別的突發情況已經算是輕車熟路,當即發動防護靈術將自己彈開,召出魄靈,氣勢十足地擺出基礎劍式。 楚風翎站在陰影處,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著他。 諶灝干咳了兩聲,收起了魄靈,訕訕地說︰“最近經歷了這麼多,難免有些神經質……” “你來一下。”他簡短地命令道。 諶灝站在原地愣了一下,隨即小跑著跟上楚風翎,試著通過分析他的表情來推測一下發生了什麼。 然而這基本上是白費功夫,這位大爺平素就沒什麼表情,他實在琢磨不出點什麼。楚風翎可能會告訴他學院突然覺得把他處死比較好然後一抹他的脖子,也可能會一本正經地說出“你千萬別去買鈴蘭大道的那家面包房買布丁,難吃”這種根本不需要認真對待的話。 他只能祈禱搞這麼嚴肅到頭來千萬別是什麼無厘頭的吐槽。 直到跟著楚風翎進了學生會大廳,諶灝心里才稍稍安定了點,心想起碼應該是出了什麼正經事,指不定又有什麼任務可以大撈一筆,也不算白跑一趟。 “你為什麼指望著出事啊?”藍楹不解地問。 也許是因為怕楚風翎听見,她說話聲音很小,卻點醒了作為宿主的諶灝。 對哦,出事有什麼好啊,靠,錢又沒命重要。 一時間,諶灝心中的悔恨之情幾乎溢出來,正準備反向祈禱一波千萬別是什麼正經事時,楚風翎塞給他一沓文件。 他低頭一看,第一張紙上就是一個坐標軸,三個長得差不多的函數圖像疊在一起。 ??? 諶灝勉強擠出一個笑,顫聲道︰“這是……?” “不是數學題。”楚風翎打消了他的疑慮,道,“是經過調查後,由塔羅牌中的【8】力量、祭壇的石筒、你的夢境之力以及諶羽的干涉封印的靈力波動代換出來的圖像。” 諶灝迷茫地點點頭,又看了看手中的文件,疑惑道︰“但是……這里只有三條線吧?” “是五條。” “只有三條吧?怎麼看都是三條吧?” “五條。”他點了點紙上的其中一條紅色的曲線,說,“這是塔羅牌和大一些的石筒的靈力波動,完全重合。”又指向x軸,“這是另一個石筒——沒有波動。” “哦哦哦。”諶灝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看著手上的紙,突然大叫起來︰“剩下這兩條曲線和紅色的起碼有三分之一重合了吧!” 按照玄理課老師所教授的內容,靈力波動函數有三分之一重合則代表這些靈力基本來自同源。 塔羅牌與石筒,甚至與諶羽使用的禁術同源便也算了,反正看著都是些歪門邪道,為什麼夢境之力也會一樣啊? 像是嫌他腦中的疑問還不夠多似的,楚風翎從那一摞文件中抽出一張透明紙,疊在畫著曲線的紙上。 透明紙上畫著兩條幾乎重合的曲線,疊在先前的紙上,與紅色曲線高度契合。 “這是附在你身上的靈魂體,以及數月前東樓的某次特殊靈力波動。” 一絲寒意順著諶灝的脊背襲上,他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至少,手別抖得這麼厲害。 諶灝努力從干澀的喉嚨里發出輕微的聲音︰“東樓的事情……原來你知道嗎?” “嗯?”他回頭看了諶灝一眼,眼神很是無辜。 無辜,而不是茫然。 “啊,你說你和千帶著女巫去看漫畫那件事嗎?” “……呃,不,我,呃,還是算了。” 諶灝看著手上的文件,想到那次屈辱的大廣播檢討,再次深吸一口氣,覺得東樓這玩意兒還是別提比較好。 就像他明明有諶澤一的兒子這麼個天殺的身份在這擺著,別人提起他時開場永遠是“被劉春花看上的可憐同學”;就是他真的告知天下他去東樓召喚了一只魔鬼,別人提起來恐怕往往先說的也會是“啊你們去看小黃漫”。 他將這兩頁紙墊到文件最底,瀏覽一下後面的紙張,斷定這其中的信息量恐怕不是一下子就能消化的,便問道︰“這些我能借回去看嗎。” 楚風翎點點頭,諶灝抱著文件準備離開,卻在半只腳已經跨出門時被叫住。 “花的女巫,可以的話還是讓她睡著吧。” - 諶灝撥拉了兩下抽屜,騰出一個空位,將文件塞了進去。灰色的霧氣在他身邊氤氳著,逐漸聚攏形成人形。 “沒什麼好解釋的嗎?”他問道。 “解釋什麼?” 他重重地合上抽屜,反問道︰“你說呢?” 藍楹穿過他的身體,飄到桌前,一彎腰,半個頭扎進桌面,大概是在讀抽屜里面的文件。 半晌,她把頭拔出來,滿不在乎地說︰“我說啥呢,不就是我和那個祭壇大概率同源嘛。我還以為是什麼不得了的事——” 感應到宿主瀕臨火山爆發的情緒,魔鬼適時地住了嘴。 她正了正臉色,道︰“我能告訴你的只有我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但我保證你遇到的這些糟心事和我沒半點關系。” 諶灝懷疑地看著她︰“這可說不準,你畢竟是魔鬼。” “啊,說道這點,我最近也有些懷疑,所以不經你同意翻看了你的課本,還看了點你的記憶,得出了一個結論……” “什麼?!”他直接跳了起來,大叫道,“你看我的記憶?!” “我只是想借你的記憶來了解一下你們這些人的‘常識’都是什麼啦!”藍楹操控灰霧,將他按到椅子上,“根據你們對歷史、政治等概念的描繪,我得出了一個結論。” “這個世界上沒有魔鬼。” “有人創造了‘魔鬼’這個事物,並賦予其傳說,向我們灌輸捏造出來的記憶、施加咒術,最終使我們成為了‘魔鬼’——一群被強制契約的詛咒所束縛的工具人。” 藍楹的語調很平靜,諶灝的表情也如她的語調一般平靜,實際卻是因為啥都沒反應過來,做不出相應的表情。 “而我剛剛看到那份文件上拓印的一個圖騰……那是我記憶中被灌輸的、屬于魔鬼的圖騰,一個按照我的記憶早已被銷毀,被埋沒在歷史中的圖騰。” 諶灝遲鈍的腦筋終于轉過來了一小部分,他猛地拉開抽屜,拿出文件。 “第九張紙,右下的那個圖樣。”藍楹提示道。 那是一個大體上可以看作是個六芒星的復雜花哨的幾何圖樣,紙上的文字介紹說是那個該死的“石板”上的紋樣。 “那什麼石板真是萬惡之源。”他嘟嚷著,仔細觀察那個圖樣,覺得有些眼花,忍不住揉了揉眼楮。 他盯著圖樣,眨眨眼,又揉了一下。 隨即把文件一扔,大聲喊出一種植物。諶灝將筆盒里的空間石薅出來,取出數學必修6,翻了翻,揮手示意藍楹過來。 “你看這是不是你們老祖宗的圖騰?” 其實數學書上的這個圖與文件上的圖並不完全一致,六芒星上疊了一個菱形,變成了十個稜角,像是畫布上一顆規整的星星。 “你們的數學教材不是只有必修五嗎?”藍楹提出了和他當初一樣的問題 不知為何,他突然想起來,之前在地牢時夏至只講了個開頭的數學書恐怖故事也是與東樓有關。 而且,他瞟了眼那個六芒星圖樣,想起來還有一樣東西與它有幾分相似。 諶羽的干涉封印。 第三十八章 謊言•下 /291266主角沒有人權怎麼辦最新章節! 暮寒戒嚴後,包括東樓在內的禁區都開始有人把守。諶灝借助著藍楹的力量勉強摸過了警戒線。 直到站到東樓門口,他才想起了一個大問題——他身上沒有那把貼著“東樓”標簽的鑰匙。 “得,白跑一趟。”他嘆道,抬腳輕輕地踹了踹門。 門軸發出略有些刺耳的轉動聲,原本禁閉的大門啟開一道縫隙,樓內的燭光一次兩期,逐散黑暗,像是充滿誠意的邀請。 諶灝看了眼旁邊的藍楹,她點點頭,一邊鼓勵他進去,一邊縮到了他身後。 ……藍楹你大爺的。 他咽了咽口水,壯著膽子走進去。與上次一樣,在他兩只腳都踏進東樓的那一刻,門自動合上。 - 暮寒戒嚴後,包括東樓在內的禁區都開始有人把守。這些守衛都是直接從冥靈宗調過來的新人,這次的任務也算是對他們的鍛煉。 考慮到不眠不休的站崗又累又掉頭發,夏至難得生出了幾分惻隱之心,沒有多加刁難,只是向他們出示了信物。 守衛恭敬地低頭行禮,讓出道。 夏至將信物收回空間石,換出一把鑰匙。 那是一把造型古典優美的鑰匙,但被不知道哪個混蛋貼了個標簽,寫了“東樓”二字。明明從來都沒見過,卻突然出現在她的書桌上。 “希望是惡作劇吧。”她輕聲說道。長長的黑色披風曳過躺著落葉的地面,發出細碎的聲音,在寂靜的夜晚被無限放大,讓她想起斧刃切入血肉時發出的聲音。 在使用鑰匙前,夏至猶豫了一下,抬手試著推了一下大門。再確認門是鎖著的後,她才將鑰匙插入鎖孔。 不需要任何外力,鑰匙自發轉動了起來,大門的內部傳來噠噠的齒輪轉動聲,像是無數鐘擺在嘈雜。 隨後,嘈雜聲戛然而止,沉重的大門自動打開一條縫。 她從空間石里摸出幾顆明光石,扔進室內。又踹了腳只隙了條縫的厚重大門。將它們完全踹開。 感謝偷工減料的保潔阿姨,這一腳踹下來不少灰,差點沒把她嗆死。 得反映反映這個情況,扣點工資,她心道。 夏至抽出長刀,接著明光石不均勻的光亮,巡徊于一排排書架之間。她的鞋跟敲在陳舊的木質地板上,木板吱呀中摻著空洞的回響,結合成類似和弦的聲音。 她驀然停住腳步,長刀刀尖刺入地板不過一寸,便發出了金屬踫撞的聲音。 - “這是什麼情況?”諶灝看著書架上的空格,有些傻眼。 那里曾經放著一個匣子,他曾經手賤打開它放出了一只產生了自我懷疑的魔鬼。 而現在那里空空蕩蕩。 別說諶灝,就是藍楹也傻眼了。她嘟囔著不可能,飄上去查看。 “喂,小子。”灰霧凝成的爪子揪住諶灝的後領將他提溜起來,一直拎到可以平視書架的最高一層。 諶灝急忙給自己的脖子施加了一個防護靈術,以免被衣領勒死。藍楹虛幻的手指穿過他的腦袋,指著書櫃內壁上一個方形的木塊,問道︰“這是什麼?” “不知道誒。”他說著戳了一下木塊。 “ 噠”一聲,木塊彈出一個暗格,其中是一張疊成三角形的紙條。 藍楹建議道︰“要不打開看看?” “不好吧?”他看著紙條,有些猶豫。 “看看吧,也許是什麼藏寶圖也說不定呢?” “藏寶圖?”諶灝腦中頓時浮現出了記性不好又妻管嚴的看門大爺偷偷在藏書室里藏私房錢的場景,當即激動地打開紙條。 可惜這並不是什麼藏寶圖,紙條上只有寥寥幾個字,打破了一切幻想。 [明日夜,賽因宮2043。——諶羽] 魔鬼看著這張紙條,也忍不住皺了皺眉,道︰“這什麼玩意兒?諶羽約你開房?” ????? “你一個魔鬼每天腦子里都是什麼啊!!!” 突然,像是地震一樣,他們腳底震顫不停,諶灝一個趔趄,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 “哦喲,這玩意看著可不得了。” 木質地板被夏至切了一塊下來,露出藏在底下的特殊刻紋。她伸出手想觸摸那一層地面,指尖在離它只剩毫厘的距離時懸停了一下,不過數秒後就放了下去。 刻紋所在地面材質很特殊,看上去像是金屬,卻有有著金屬不會有的溫潤觸感。 這樣的質地倒是很熟悉。 似是想到了什麼,她瞳孔一縮,猛地起身沖到後排一個書架。 還好。 她看著依舊呆在書架上的神匣,稍稍松了口氣。 “那麼現在的問題就只剩下……”她看了眼腳下已經老化的木地板,蹲下身,將手按在地板上。 明亮的淺紫色直線以她的手心為中心四散開來,布滿地面。下一秒,巨大的振動聲炸開,就是神匣都只砸出一個淺坑的地板在那一瞬間寸寸碎裂成渣屑,伴隨著耀眼的光彈射出去。書架的底端受到完全的破壞,向後倒下,古舊的書籍如落石砸下,施加在其上的防護靈術在觸踫到光的剎那失效。已經泛黃的玻璃花窗也因為余波破碎成一地無用的彩色玻璃。 隱藏在地板下的秘密也終于浮出水面——一個祭壇。 與名為龍淵的魔族遺跡內的祭壇一模一樣的祭壇。 夏至緩步走向祭壇的中央,柔美的歌聲在東樓內回蕩,喚醒古老的法陣。 祭壇的刻紋中翻出黏稠如血的褐色液體,虛幻的影子逐漸在她周圍顯現,與現實交織、重合。 透明的幻影呈現的是燈火通明的完好的東樓內部,黑發的少年站在書架前自言自語。 他面前的書架最上的一層有一個突兀的空缺,夏至眯起眼楮,認出那是屬于神匣的空缺。 鞋跟碾過一片狼藉的書與坍塌的書架,她在一塊斷裂成兩半木板下撈出了神匣。諶灝的幻影正站在她眼前,或許是今天夏至的鞋子跟實在有些高,她可以看見他的頭頂。 有點禿頭的趨勢了。 “那麼這又是怎麼回事呢?”她低頭看著手中的神匣,喃喃自語。 她腦中有些畫面迅速閃過,像是一條細如蛛絲的線將所有的事情串聯在一起,而當她真要去觸踫時,那線便如烈陽下的雪沫,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但不管怎麼樣,至少要盡快離開這里。夏至掃視了一眼被破壞得像是十八個哈士奇蹦迪了一整晚的東樓,覺得就是她早些年闖禍闖得不少,也沒搞出這麼大動靜過,這不趁早溜天知道要賠多少錢。 - 諶灝扶住旁邊的書架,勉強在震顫中穩住身形。懸在書架邊的燭火晃了又晃,終于重新穩定下來。 東樓比他想象得堅固,這種程度的晃動,他人都差點顛了個兒,這里卻連本書都沒有從書架上掉下來。 “怎麼回事?”他問藍楹道。 藍楹極度懵逼地攤了攤手,說︰“這附近沒有生物活動的痕跡。” “……”這听上去就是個恐怖故事。 不過藍楹的話倒是讓他想起來另一茬事︰“對了,你之前發現你的老巢不見了的時候說什麼…不可能……為什麼不可能?” 這個問話成功地讓藍楹靜默了片刻,才道︰“因為守護者是不允許神匣離開這個地方的。東樓根本就是一座牢……” “等等等等,”諶灝打斷了她,“你說守護者?什麼守護者?你以前是不是也提起過這個人?” “我……”藍楹張開嘴剛要解釋,就被另一個聲音再次打斷。 “此路,不通。” 空靈沙啞的聲音在門口響起,回蕩在東樓內,讓人不寒而栗。諶灝躲在書架後,將頭探出去,瞄了一眼。 那是一個身著藏青色長紗衣、性別不明的人影,如同游魂一般手持著長矛懸浮在門口。 藍楹努努嘴,低聲道︰“喏,就是他。” “喲,不錯嘛,還能口頭召喚啊。” “……”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諶灝抱住腦袋,十分後悔自己為什麼要來東樓找死,舒舒服服窩在寢室里復習文化課不好嗎? 守護者舉起手中長矛,向空氣斜劈而下。整整兩排書架被劈成兩段,而守護者依然拿著手中的長矛劈砍格擋,像是在與什麼他看不見的東西戰斗。 諶灝一臉懵逼地看著那個鬼影,雖然很感謝它能把他無視掉,但這種情況真的很人。 藏青色的紗衣被勁風拂起,仿若利刃一般在周圍削出刀痕。諶灝快速彎腰,施展防護罩。藍色的半透明布料刷過防護罩,留下裂痕。 紗衣……藏青色……他盯著防護罩上的裂痕,總覺得這一幕哪里隱約有些眼熟。 “誒……?誒——?!” 藏青色!紗衣!這他媽不是那個什麼魔族遺跡里的咒怨祭司的制服嗎! 諶灝錘了錘自己的太陽穴,覺得有點頭疼。 他覺得自己好像從某一刻起就被卷入了一個漩渦,他拼了老命試圖游回靜海區域,實際卻是在朝著漩渦中心奮勇前進。 “這里……真的除了我們和這個守護者外什麼也沒有了嗎?” “什麼也沒有了。”藍楹肯定道。 - 長刀穿過長矛的幻影,在祭壇表面帶出一圈火花,長矛則將她身後透明的書架分成兩半。 夏至躍至圓柱的浮雕上,長矛緊跟其後,掃掉書架上的燭火。火苗竄起,舔舐木質的書架,施加在書籍上的防護靈術閃著微弱的白光,頑強地抵御著炙烤。 她跳下去檢查那些書,火焰就在她身邊燃燒,她甚至連一點熱氣都沒有感受到。守護者的長矛瘋狂地穿刺著,做著無用功。 確定這些書上的防護靈術很堅固怎麼燒也沒事後,她才抬頭看了眼守護者。早些時候在她腦子里斷掉的線續起,牽扯出水面下的龐然大物的一角。 塔羅從沒有消失——只不過是被分為里外兩個維度,就像此刻的東樓。 然而 第三十九章 陰謀 /291266主角沒有人權怎麼辦最新章節! 完蛋。 諶灝看著熊熊烈火中的東樓,心里只剩下這麼倆字。 雖說他很幸運沒把自己玩到葬身火場,但想想明天會被校長找去談話…還不如現在葬身火場。 火光燎得夜空都亮了起來,諶灝隨便找了個路牙坐下來苦澀地看著名為“東樓”的建築被煙燻黑,守護者高大的身影被火舌吞沒,就像明天將吞沒他能有的財產的賠款。 “你這傾家蕩產都賠不夠啊。”藍楹感嘆道,“可能下一步就是賣身了吧,畢竟你也沒有藝賣。” 諶灝躊躇了一下,試探性地問道︰“藍楹你能不能把我變成世界最強的馭靈者啊,這樣學校就不敢找我索賠了。” “……我看你就是在為難我胖虎。” “那……世界首富行不?” “……麻煩你給我套卷子吧,對我來說那個比較輕松。” 黎明在被火光照亮的天空中並不明顯,但多少有些端倪。他望著橘色雲層邊緣那點金光,真心對自己的未來感到絕望。 一股不祥的預感涌上心頭,諶灝站起來,喊道︰“藍楹?” 現在已經是初冬了,天開始亮的話應該已經六點左右了,會有早起的學生修煉靈術,各種屬性的靈力散發出紅的藍的光,專攻體術的人應該出來跑圈了……當然也不排除是因為他坐在禁區里面所以看不見人。 但這里實在安靜得過分了。 就像他曾經去過的薔薇城,春意盎然卻沒有一點生氣,這里連那點春意都沒有,蕭瑟得離譜。 藍楹站在他旁邊,沒有回應他,但看眼神內心恐怕也算不得平靜。 他向著教學樓的方向踏出一步,被煙燻黑的東樓在他的視野中也後移一步。 諶灝猶豫了片刻,向自己的熟悉道路跑去,高聳的東樓與光禿禿的樹枝從他視野中退出,只留下鍍著金邊的火紅雲朵高懸在天空。 那些造型各異的精妙建築並沒有出現在他眼前,他的眼前是一片被烤焦的荒原。 “這他媽……” 諶灝看著眼前的景象,瞠目結舌︰“我是在做夢嗎?” 藍楹站在他旁邊,面無表情地說︰“誰知道呢?也許是你的夢境之力又暴走了,把我也卷進來了。” “真棒!” “棒你妹啊!” “這說明我變強了啊!” “先不說這到底是不是你的原因,就算真是你做的,好歹也學著控制一下吧?”她說著翻了個白眼,“你多久沒去景煌華那上課了?” “啊這…反正她也沒來找我嘛。”諶灝訕笑道。 听到這話,藍楹白眼直翻︰“光你這態度就很不對啊!” 他一邊“嗯嗯”地敷衍著像個老媽子一樣追在他身後數落的藍楹,一邊朝荒野走去。 腳下的地面像是鋪了薄薄一層腐殖質,如細沙一般松軟,帶著一定的濕度與黏性。難以言明的焦糊臭味隨著他的腳拔起從泥土中翻出,諶灝忍不住干嘔了兩下,便也沒有注意到掩蓋在泥下的刻紋。 方舟撥開黑色的沼澤與迷霧,悄無聲息地駛來。藍楹警惕地飄到他前面,放出灰色的瘴氣,構築成屏障將他保護在後面。 諶灝壓低了聲音,問道︰“那艘船是什麼?” “SS級領域型魄靈,不滅舟。”她頓了一下,補充道︰“也就是你那位慘死的學長……東方遠榮的魄靈。” 他咽了咽口水,召出自己的魄靈,擺好陣仗。生怕從那艘方舟中鑽出個什麼僵尸跟他來一場活死人之夜。 擋在他身前的灰色壁障驀然變薄,不滅舟的舟底就停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因視覺曲張的關系讓人覺得下一秒它就會從自己身上碾過去。 諶灝嚇得往後一跳,拉開距離,低喝道︰“你干什麼,造反啊?!” “對方沒有敵意。”藍楹道,“而且坐在船頭的那個家伙看上去知道很多,對我們而言或許是一個知道真相的機會。” 他勉強伸了伸頭瞄了眼不滅舟船頭上的人影,東方遠榮那張算不上熟悉的臉遠遠地掛在那,帶著優等生特有的、令人厭惡的驕傲表情,看得諶灝想給他一拳。 仔細想想,過去十幾年他在楓城時估計也是差不多的表情,也難怪當初那些同學有不少都看他不順眼。 “不要,他那表情看著就不太聰明。”諶灝惡聲惡氣地說。 木質的舷梯緩緩降下,代表著船主的邀請。他擺擺手,轉頭就準備回東樓門口蹲著。 幽愴的聲音從高高的船頭傳下來︰“我可以告訴你一些……” “我沒興趣,給我滾啦,野鬼。” - 諶灝被綁在椅子上,覺得這場景有幾分眼熟。 哦,上次他不小心弄髒情報部的檔案時好像也是這麼個待遇。 東方遠榮就坐在他對面,方才遠看時不覺得,近看卻發現這位學長面容變化著實有些明顯。兩只眼珠深凹進眼眶,皮膚仿佛只是虛虛附在骨頭上,呈現出病態的白色與褶皺,看上去就像是具干尸,剛從土里挖出來的那種。 “你有什麼情報可以提供嗎?”諶灝學著情報部那幫人專業的模樣問道。 干尸學長緩慢地開口,嗓音沙啞干澀,光是听著就能想象其陳腐的聲帶與肺髒︰“我可以告訴你,我死亡的真相。” “……哦。” 他臉上掛著熱情友好的笑容,內心閃過滿滿一籮筐mmp,心想你死亡的真相不就是你和夏至的私仇加上中林和暮寒的公怨嗎,老子才不想听好嗎快滾啦! 奈何他被綁在椅子上,唯一可以依靠的魔鬼坐在他旁邊,眼里閃爍著八卦的光。 “因為我發現了……暮寒的秘密。” “塔羅牌、石板、祭壇……還有作為祭品的我們……都不過是暮寒的陰謀,一出自導自演的大戲。” - 如果說冥靈宗是人族的爸爸,那麼暮寒就是冥靈宗的親兒子。越是受父母偏愛的孩子膽兒越肥,暮寒也是如此。 暮寒的本質畢竟只是個學院,若完全由學生會管轄,估計最出格的也就是欺壓五大學院的另外四個,或者去哪個比較倒霉的中等國家詐騙圈錢;若完全由董事會管,大不了再加一條和宗內長老斗智斗勇,拐著彎坑錢。 壞就壞在他們這一任的校長有野心、有手段,還有張嘴。 本來混吃等死沉迷洗剪吹的校董們經校長一說,心思紛紛活絡了起來,其中就有一位五子棋都下不好的人才,想出了一個絕佳的餿主意。 冥靈宗被稱為四大宗門之首,說到底也只是因為上一次大混戰尾聲時保有戰力最多,被其他種族推為“人族代理”、“無血之王”,四大宗門誰都不服誰。遠方還崛起了一個想把所有秩序推翻重來的新勢力——裂谷,嗯,就是他爹諶澤一搞起來的玩意兒。 那位校董的想法就是讓另外三大宗門對付冥靈宗,這樣他們暮寒搞事時冥靈宗爸爸就管不過來了。 說得簡單點,就是你為了出去玩不被你爸爸管就把叔叔們叫過來要重分家產。 但凡有個腦子的人就覺得這事不妥,于是又有一位只研究過殺馬特造型的校董出謀劃策,試圖增加一點可行性——比如利用前人留下來的陣法與冥靈宗的一部分計劃,篩選出未來可能會背叛他們、同時擁有著巨大潛力的學生並殺死。 當然,單純的屠殺多沒格調,正好配上祭壇和塔羅牌,來一場轟轟烈烈的獻祭。 他們這些倒霉學生殞命之時,就是暮寒宣布獨立之時。 校董會甚至為這個事件想了個不錯的名字,就叫火祭之殤,屆時把責任全部推給冥靈宗,他們暮寒道理仁義兩邊都站。 有野心的校長沒同意也沒拒絕,還欽點了一位代表替自己傳達乃至執行旨意,以發揮“關鍵作用”。 那位代表就是夏至,她得到特權後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東方遠榮剁成肉醬。 - “所以……我想拜托你一件事。”理應變成血肉模糊一團的東方學長沉聲道,“若是事成,不滅舟將成為你的第二魄靈。” ??? ?!?! !!!!!!!!! 諶灝倒吸一口涼氣,不滅舟啊,那可是SS級魄靈啊,據說還是個保命的好東西,有了這玩意他以後再說“是我天賦不行”直接從大實話升級為凡爾賽文學。 想到這里他的心口就像是被火盆子撞了一樣燙呼呼的,眼中冒出與他火熱心腸不符的綠光,嘿嘿地看著東方遠榮︰“什麼事?” 東方遠榮掀起眼皮,黯淡如玻璃珠的眼楮中陡然迸發出凶狠的光︰“幫我殺了夏至。” 如果不是繩子綁著,諶灝可能會直接從椅子上摔下來。被他不知道扔哪去的腦子突然找上了門,他的邏輯一瞬間變得清晰無比。 他深吸一口氣,穩了穩心神,道︰“在這之前,容我先問幾個問題。” “一,你是怎麼撞破這些秘密的?” “我听見的。” “……廢話,我是問你是怎麼听見的、在哪听見的、什麼時候听見的?”諶灝對上東方遠榮陰惻惻的眼神,有些害怕地縮了縮脖子,但依舊問道︰“二,你既然死了為什麼還會在這里坐著?如果你沒死……那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以及,三,這里到底是哪里?” 他盯著諶灝,從喉嚨中發出一聲干澀尖利的短笑,語氣尖銳似是諷刺︰“你倒是聰明。” “這里是鏡像世界。” 所謂鏡像世界,不過是一個高級的幻術,不同于普通幻術的是,它可以在現世中割裂出一個近乎結界的異空間,當今只有極少數頂尖的馭靈者掌握。 諶灝點點頭,算是認可了這個說法,畢竟就目前情況來看也只有鏡像世界這一樣可能性了。 “至于我為什麼會在這里——不滅舟自然起了不少作用,但殺人凶手的意圖才是最重要的因素。”他冷笑了一聲,“你知道‘貪’字怎麼寫嗎?” 他茫然地搖搖頭,又點點頭,然後又搖搖頭。 “他們貪圖不滅舟,試圖保留住我的魄靈……結果你也看到了,連我也被保留住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看上去和當初站在台上殺人狂笑的夏至精神狀態有的一拼。 “……哈哈…哈……現在我的心願只有一個,殺了夏至。” 諶灝搖搖頭,拖著椅子往後退︰“我拒絕。” 跟著夏至學過體術的諶灝再清楚不過她的水平了,別說殺夏至了,就是他有這個意圖,她都會在瞬間拔刀而起把他反殺。 更何況人夏至于他還有救命之恩,名頭上還掛了個姐弟關系。他再怎麼忘恩負義也不該忘到她頭上。 藍楹嗤嗤地笑著,毫不客氣地說︰“說白了還不是膽小——我早說了,我親愛的宿主你就是個懦夫。” 灰色霧氣凝成的刀刃劃斷綁縛他的繩索,諶灝毫不在意的站起身活動了一下自己的手腳,面對東方遠榮略有些驚詫的眼神笑道︰“那您繼續,我先走了。” 第四十章 鏡像世界 /291266主角沒有人權怎麼辦最新章節! 木板發出被踩踏的“吱呀”聲,枯槁的聲音從船艙中傳出︰“誰?” 一個頎長的身影出現在艙門,因著逆光,東方遠榮看不清他的面貌,只能從輪廓上判別對方的身份。 “看來交易失敗了。” 渾濁如玻璃珠的眼楮動了動,終于認出了來人。 “是你……策劃部代理部長。你也想要這不滅舟嗎?”他咯咯地笑了起來,盯著楚風翎被披風完全遮住的左半側身體,“你看上去確實需要。” 楚風翎沒有應他,用那只未被披風遮住的手拿出一張灰色的塔羅牌,擺在東方遠榮面前。 同樣是死神牌,這張牌的背面卻畫著一個干瘦憔悴的老人。 “我可沒這麼老……”他低聲呢喃道。 “你現在看上去就這麼老。” 可以清晰看見指骨形狀的手指拿起塔羅牌,一行小字在光影的折射下若隱若現。慘白的拇指輕撫過那行文字,東方遠榮抬頭看著他,啞聲道︰“你篡改了寓言。” 他挑了挑眉︰“這張死神牌已經是片廢紙了,我想用來寫交易條件也沒什麼不可以。” “那麼……” 夾在兩根指骨中間的灰色塔羅牌自燃,絳色的火焰吞沒牌上無精打采的老人,將已經失效的塔羅牌變為飛灰。 “……交易達成。” - 盡管已經明白這里是所謂的鏡像世界,諶灝始終沒能折騰明白自己是怎麼進來的,又該怎麼出去。 先是在已經燒成黑漆漆的廢墟的東樓門口跨出跨進無果後,又試著靈魂出竅了一次,發現同樣沒什麼用後,他便抱著“指不定瞎走走就走出去了”的想法開始四處晃悠起來。 鏡像世界中的暮寒大部分都已經變成了荒野,剩下的為數不多的建築中他還算認識的也只有一座形似教堂被用作醫務室的建築。 他已經做好了一推開門全都是一堆木乃伊或者類似的恐怖片場景的準備,但真正推開門後還是愣了一下。 沒有木乃伊,沒有干尸。 原本裝修得像是個毛坯房的醫務室變成了溫室,大朵大朵的粉色薔薇攀滿牆面,甜而郁的香味彌漫,蓋住了應有的草藥的味道。 諶灝遲疑了一瞬,喊道︰“小花?” 一個梅紅色的腦袋從薔薇花簇中探出來,有些疑惑的看著他們︰“橘子朋友和沒腳朋友?” “???喂我說,你能不能換一個特征來做前綴?”藍楹很明顯地對這個稱呼不是很滿意。 他忍住笑,說︰“你確實沒有腳嘛。” 藍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低聲道︰“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現在的處境了,鬼知道這個鏡像世界里面還有多少妖魔鬼怪。” 經她這麼一提醒,諶灝登時想起來,小花現在應該是昏迷狀態才對。如果她一直呆在這個鏡像世界……莫非在另一邊他的身體也是處于昏迷狀態? “昏迷倒也沒什麼,但你有沒有考慮過自己昏在哪兒了?”藍楹涼涼地說,“如果是昏在東樓,又是被保潔阿阿姨發現的…你可是有前科的人啊。” “……” 草(一種植物)。 他小心翼翼地跨過地上纏繞的花藤,走到認真地蹲在窗邊栽花的小花身邊問道︰“你不回去嗎?” 小花搖搖頭,說︰“還沒到時候。” 好一個還沒到時候,說得好像有什麼絕密的大計劃似的。 諶灝不禁想起東方遠榮與他說的所謂暮寒的“秘密”,說實話,他更偏向于這是東方遠榮因為咽不下被夏至突然跳出來砍死的這口氣而編出來騙他幫忙復仇的鬼話。先不談董事會的校董們會不會有那麼蠢,光是東方遠榮的陳述就有不少漏洞。 “什麼時候才到時候?” “……冥者回歸之日。” [五星交匯,軍神再臨,為冥者回歸之日。] ——這是之前她曾經說過的,寫在女祭司牌上的寓言。 但寓言歸寓言,用來回答問題就很討厭了。 他蹲下來,本想問更多一些問題,轉念一想,小花怕是也不怎麼能理解這個“冥者回歸之日”,便生生吞下這個問題,改問道︰“你真的不回去啊?” 她仰起頭,對他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暫時不回去。但是我知道哦,你每天都會來看我。” “你的花我很喜歡,謝謝。” “啊……啊?”諶灝想起那些看上去無比廉價敷衍了事的花束,突然覺得有些尷尬。 小花重又把頭低了回去,輕輕地整理著薔薇花的葉子,說︰“很少會有人來給我送禮物,除了我的朋友們……但除了你,沒有人給我送花。” 因為你自己就能一種一堆吧?但問題是給病人除了送花還能送上門?水果?那最後不還是都讓余醫生給吃了。 “在你之前也沒有人試圖擋在我前面……因為我是‘花的女巫’,我比大多數人都要強。” 那是因為我以為橫豎都要一死,那樣比較可能讓我死後形象高大一些…… “謝謝。”她小聲地重復道,“真的謝謝你。” 諶灝扯了扯嘴角,有些不知道該怎麼接話,最後只能勉強地擠出一句︰“客氣了。” 他無聊地撕扯著花瓣,直到腿都蹲麻了,他才想到問小花︰“對了,我該怎麼回去?” “用夢境之力啊。”小花看著他,一臉匪夷所思,“就是你把我送過來的啊。” “啊……??” - 諶灝猛地睜開眼,余醫生和他臉上那顆碩大的痣撞入他的視野,驚得他往後一縮。 “你醒了啊。”余醫生摳了摳痣,說,“你得感謝這位方姓同學把你拖過來,不然你就等著被路過的壞小子們扒掉褲子吧。” 他艱難地抬起手,敲了敲太陽穴,問道︰“我……暈在哪兒了?” “佩德羅西苑的小徑上。” 回答他的是一個頗為悅耳的女聲,綿軟柔和,像是飄飛的柳絮與蜂蜜奶油。 藍楹毫不留情地譏諷道︰“蜂蜜奶油味的柳絮?我的乖乖,虧你想得出來。” 他沒有理會魔鬼,支起半個身子,朝床尾看去。一個栗色頭發的女生坐在那,明明只是能稱作干淨清秀的五官,組合在一起卻有一種別樣的內斂婉約的美。 那一刻,他突然明白了“怦然心動”四個字該怎麼寫。 往日的伶牙俐齒在此刻全部失效,他結結巴巴地說出“謝謝”後,卻再也找不到可以說的話。 那位女同學溫柔地笑了︰“都是我應該做的……還請不要掛在心上。” “這這,這樣嗎,呃,你好,呃,我,我是4230級的諶灝……”他向她伸出手,旁邊的藍楹大概是覺得這樣實在有點蠢,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哎?”女生愣了一下,猶豫著伸出手,握了握他的指尖,“我叫方菲,4229級43班。” 啊啊啊是學姐啊,真的好好看啊啊啊啊她是不是跟我握手了!!! “停停停!”藍楹懸在他頭上虛空扇著巴掌,“你這是什麼情況啊我靠?這就是人類的‘見色起意’嗎?你就是見色起意你咋不對夏至發瘋呢?人不比這個學姐好看多了?還是我的審美出現了偏差?!?!” 學姐起身,抱歉道︰“我要去還推車了——我的力氣實在太小了,只能用這種方法把你送過來……你知道的,輔助類馭靈者……” 諶灝瘋狂點頭︰“我知道我知道,你們輔助類馭靈者真的很不容易,但輔助類靈術很漂亮啊。” 她回過頭,沖他莞爾一笑,道︰“但我超級羨慕那些可以戰斗的馭靈者哦,感覺超級帥氣……不過我是女孩子,整天打打殺殺也不太好。” 這句話諶灝簡直不能再認同了,畢竟現在的他整天都在花的女巫和“姐姐”夏至的支配下瑟瑟發抖。 直到他新認的姐姐夏至來醫務室探望他時,諶灝臉上還殘留著因為學姐是一個回眸而產生的痴笑。 夏至看著他一臉痴呆傻樣,毫不留情地用手上的大堆試卷將他砸回現實。 “大後天就要期末考試了,別跟我說你忘了。” 諶灝傻笑著接過卷子,念叨著期末好啊,期末好。整得夏至差點以為自己剛剛那一下砸得太狠直接把人給砸傻了。 “他這是怎麼了?” “青春期少年的躁動吧。”余醫生不以為然地說。 - 青春期少年沒能躁動兩天就被魔鬼從病床揪到了考場,開始與邪惡的出卷老師進行搏斗,百無一用的垃圾魔鬼也終于派上了用場。 大概是因為那些世家子弟想著橫豎都能進萊瓦特院,考不考無所謂,缺席的人很多,其中就包括本來應該與他患難與共的夏至。 - “……謹此。” 會議室內的氣氛稍顯沉重,或許是裝潢的問題,夏至想著,偷偷瞄了眼厚重的深色窗簾,盤算著把它換成輕快些的紗簾。 但凡校董會開會總要有那麼幾位臨時有事,極端情況下甚至有兩位能出席就已經相當給面子了,這一次14位成員卻出席了12位,足夠一人發一朵大紅花好好表揚一下。 當然這種話夏至是不敢說出來的,她只能垂首站在會議桌的尾端,恭敬地等待校董們的指示。 “你是說,我們的計劃受到了阻礙,而你甚至沒有查明阻礙的來源?”一個面相較為和善的校董道。 “……是。”夏至頓了一下,補充道,“但根據東樓附近的靈力偏差值、埃德爾離散值分析,目標空間與鏡像世界契合度高達97.4%。” 坐在長桌最右端的校董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道︰“這點事情還不足以對我們的計劃產生影響,你要做的只是確保‘花的女巫’的情緒穩定,時候到時,儀式不會被耽誤。” “明白。” 夏至單膝跪下,黑色的長袍鋪開在地上,繁復的暗紋在昏暗的光線中若隱若現。離她較近的校董扶住她的手臂,將她托起,笑眯眯地在她的胸前別上一個精巧的胸針。 “……誒?” “好好干,孩子,這是你應得的榮耀。” 圍坐在長桌邊的校董們看著她,幅度輕微地點著頭,臉上皆是欣慰的笑容。乍一看仿佛真的都是什麼慈祥的長輩,誰也不知他們和藹的面具下包藏著怎樣的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