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归自在》 第一章:自在 /292248当归自在最新章节! “勤奋,是步入强者之门的通行证!“ “修行本是逆天,七情六欲人之本性,忘情无欲成仙又如何?不如朽木,还能感受风霜之冷,春意盎然。” “我自在弟子志不可无,傲不可有,财不可贪,欲不可纵,唯心而行,浩浩荡荡,顺之则昌,逆之则亡。” “记住,只有活鱼会逆流而上,死鱼才会随波逐流!” 天瀑旁边的平台之上,有着众多身着白色衣衫的自在陵弟子,向着初升时的太阳,五心向天,吞吐朝霞紫气。 一位中年弟子率领诸多弟子在天瀑旁巡视诸多入门弟子,时而中气十足的督促着,一句句肺腑之言吐露而出,认真告诫众多青涩的新晋弟子。 自在陵坐落在神州东南大地奔腾扑来的千峰万嶂中,诸多崇山峻,耸入云端;层峰累累,犹如波涛奔腾,巨浪排空。 而其中有一座山峰,高耸万仞,像一把锋利的宝剑直插宝蓝色的天空而去,险绝异常。又有清泉自青翠之中孕育,吐纳着天真地秀,顺着山体,汹涌而下。此山正是“千丹凌自在,镜月四方天”——自在陵所在的石龙山,而那壮观至极的瀑布便是名扬九州的“天瀑”。 清晨中的石龙山,山色空濛,犹如笼上了轻纱一般,好一幅仙意盎然的水墨画。 听闻师兄的训诫,突然弟子阵列最后方的一个小胖子来了精神,用肥硕的身躯小心翼翼的碰了旁边的弟子,挤眉弄眼的小声的嘀咕道:“当个死鱼有什么不好,人生是拿来的享乐的,随波逐流岂不乐哉?你说对不对?” “林岚,好好修行,莫要打扰其他弟子,你想当一个混吃等死的废物,不代表别人也想!给我闭嘴,不然门规伺候。”中年弟子微微蹙眉,口中呵斥道。 “知道啦~”被点名的林岚高声应到,声音拖着长长的尾音,显得极其不耐。 “林岚,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消极懈怠?你要知道,力挽狂澜使强者更强,随波逐流使弱者更弱,你莫不是想成为一个仰人鼻息的废物不成?”中年弟子见林岚如此不知上进,心中顿时一阵火起,口中话语也愈发的尖酸刻薄起来。 果不其然,正值青春热血的林岚哪里受得了被人一再当众呵斥为废物,感受着周围师兄弟、师姐妹隐约投来的目光,顿时小圆脸涨的通红。 正所谓,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睁开眉下眼,咬碎口中牙,霍然起身说道:“嗯?姓冯的,你说谁是废物?你再给我说一遍!凭什么乐意没来你吱都不吱一声,而胖爷我给你面子,来上你这早课,接个话茬,你给我絮絮叨叨没完没了!” 小胖子林岚话音刚落,周围一起巡视的弟子顿时传来一阵阵善意的哄笑声。 毕竟平时冯师兄在众师兄弟中也是一贯严肃的刻板,不拘言笑,如今难得碰到一个愣头青勇敢的挑战演武堂大弟子,自是调笑声一声接着一声。 “姓冯的,还不快过来见过胖爷?” “姓冯的,胖爷也给你面子你还不快兜着?” “姓冯的,你这嘴忒碎了点。” 本就古铜色肌肤的冯毅脸色越发的黑起来,口中声调不变的说道:“嘿~胖爷?胖爷,你说比你差的人还没放弃,比你强的人仍在努力,你不是个废物是什么?你跟我提乐意?怎么?你也想跟乐意比?就你,跟乐意比胖么?” 冯毅话音刚落,不少新晋弟子再也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乐意体型修长,宛若俗世中的柔弱书生,而林岚体型壮硕,宛如屠夫一般,一个顶的上三个乐意。 听见周遭压低了声音的笑声,林岚脸色愈发的涨红。但听着冯毅阴阳怪调的语气,心中一阵阵的发慌,毕竟,林岚乃是演武堂的大弟子,教训自己还是轻轻松松的。最终,心中一横,仍是色厉内荏的说道:“怎么滴,胖爷比不了是不是?” “能,怎么不能,比丑你也能赢的,自信点,能比的。”冯毅嘴上再一次对林岚进行言语上的人身攻击。 “乐意,已经突破了凤初境,进入了琴心境,你也清楚,始境凤初,比的是慢,乐意,整整压制了十年才压制不住破入琴心,而你林岚,区区五年,就快压制不住了,你还想跟乐意比?嗯?就你也配?说你废物,委屈你了?” 林岚眼睛瞪得大大的,不可置信的说道:“昨天,他还跟我一起去撩拨褚长老养的狗,今天他就突破了?” “嗯,我还知道,结果你跑的慢,被咬了,不过你怨谁呢?哦对了,你应该记得无故顶撞演武堂戒律弟子,要接受什么惩罚吧?”成年男子笑脸盈盈的对林岚说道,而这笑容在林岚看来,宛如恶魔微笑一般。 “啊?冯师兄,我错了!”林岚小胖子听到冯师兄的话语后放佛想起了不堪回首的记忆,想起了演武戒律弟子不容冒犯,惨嚎一声,开始认错。 只见冯师兄上前照着圆圆的脑袋就是一巴掌,眼中闪过一抹坏笑:“闭嘴,现在想起来是不是有些晚了?莫要打扰其余师兄弟,不然惩罚加倍。乐意,自然有人收拾他。” 顿时林岚小胖子便不再言语,一双小眼睛似乎噙满了泪水。 石龙山后山的苍羽亭。 “乐意,你躲在这里做什么?”一年轻女子正指着一少年质问,只见这女子她肌肤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但那冷傲灵动中颇有勾魂摄魄之态,此刻脸上一丝薄怒,反而让她更添一份烟火气息。“乐意,你到底有没有听见我说话?你耳朵是摆设是不是?” “怎么了,听南师姐?”乐意合起膝上的书册,漫不经心的抚摸着,然后笑着对师姐说,“你不在师父身边修行候着,跑到这苍羽亭寻我作甚?” 瞧着乐意这漫不经心的样子叶听南顿时心中火气翻涌,心道:“以往这自己这散逸的小师弟还算乖巧,可最近几日,听到演武堂的冯师兄讲,这小子已经数日早课不见踪影,简直是讨打!” 凤初境,修真道途的第一阶段,需沉心静气,致虚极,守静笃,运气往返成循环,源源不断,生生不息。那朝霞紫气是凤初境最好的助力,而乐意却翘了早课在这里看杂史,也难怪这看着乐意长大的师姐无名火起。 虽然心里怒气爆棚,但孩子毕竟大了,不能像是之前直接动手然后再讲道理了,嘴上努力压低怒气苦口婆心的劝道:“若不是冯师兄告诉我,你数日早课未去,我都不知道你在这里浪费光阴,你知道不知道凤初境的每一刻都珍贵异常?你怎么这么不懂事?你知道师尊对你抱有多大的期望么?” “唉,听南师姐~你可能误会了,我并非在此消磨时间,而是在这里培养琴心境的心境呢,我感觉我与琴心境已是一线之隔,并不是在这里荒废时间。”乐意目光深邃的看向叶听南,口中悠悠的说道。 琴心境,亦是先贤所讲讲“剑胆琴心”,琴心是上体天心的表达,剑胆则是勇猛精进的体现,实为刚柔相济,阴阳相合。 剑分双锋,人有两面。正所谓孤阴不生孤阳不长,唯有如此,境界才会勇猛精。而这琴心剑胆只要不是心境太差之人自会在凤初境日复一日的打磨中铸就。 只听乐意继续说道:”你看,这后山的早晨,可以看到千山初醒,朝云出岫,在青青苍苍之中,乳白色的云飘游山腰,像不像仙娥在轻轻起舞。还有.....” “乐意,你给我闭嘴!”还没待乐意说完,便被忍无可忍的叶听南打断:“我差点就信了你的鬼话,我苦口婆心的劝告你,你非但不听,反而在这里蒙骗我,是不是我脸上是写了白痴二字啊?” 乐意:…… 乐意挠挠头一脸讨好的解释道:“听南师姐,听南,您先别生气,昨日我就已经突破到了琴心境,所以早课我没去。我错了,不该逗你的,我真的错了,我应该在第一时间去通知你。” “真的?”叶听南听到第一时间想到,这小兔崽子肯定又在哄骗自己。 但脸上的丝丝薄怒早已不翼而飞,再三用眼神跟乐意确定过后,感觉应该没有欺骗自己后,才说到:“走,随我去见师尊,请师尊传你起火诀,若是你欺骗我还好,若是让师尊空欢喜一场,看你如何自处?” 这乐意,自小从自在陵长大,天不怕地不怕,但有一点,唯怕其师尊凌菱真人对他露出一点点失望。 见乐意坦然的准备随自己走,叶听南知道,这应该假不了,便在乐意一声惊呼中,向着凌菱真人居所飞驰而去。 修行七候,七大境界,唯有始境凤初需要水磨功夫,一点点夯实根基,不容半点马虎。 修行,便是以人体为炉,天地之气为药,熬练出一道成仙之路,而这凤初境,则是劈柴垒灶的时候,到了琴心境则是起火烧炉。一旦炉灶搭好,琴心境自然可以一跃而过。 而乐意则是在凤初境停留了十年之久,要知道一般弟子在凤初境停留也不过三年五载;就算是如今自在陵新一代出类拔萃的叶听南,也只是在凤初境停留七年而已。 九州修真之法林林总总,俱不相同,但是单单就修行而言,各派虽然方式方法不同,但是总体大境界却是一样。 当今天下,也就丹阳山山主,容若真人传言已进入第七境无上之境,而其他的六大派掌门人不过是第六境界,绝世无相境,像乐意所在的自在陵的掌门人,乐萱仙子不过是刚刚进入第六境。 这也是如今正道势大的原因之一,拳头里面讲正义!“千丹凌自在,镜月四方天”当今七大派,除去四方会无意天下纷争,而其他六派:丹阳山、镜月轩、千鹤舫自诩天下正道,享天下大势。 而自在陵、天魔殿、凌霄山则因为行事诡异随心,不在乎世俗眼光,因而被称为魔门,正魔相争亦是流派之争,其中正道三派中掌山人皆为第六境后期,甚至丹阳山主后来居上甚至有可能已经率先突破至太清境,魔门三宗则唯有天魔殿殿主是无相后期,而凌霄山山主也是刚刚进入无相中期,这般情况之下,九州界域如何能够安稳太平? 第二章:旧事 /292248当归自在最新章节! 冀州、兖州、青州、徐州、扬州、荆州、豫州、梁州、雍州,共同组成九州界。修真门派与修真家族零零总不计其数,但唯有七大派独占鳌头,号令一方,无非是因为七大派掌有那可以进军近仙境界——第七境太清境的钥匙,起火诀。 若是没有这起火诀火诀,哪怕你修炼出了元神,此元神只是阴神,哪怕你是不世出的奇才,到最终只能停留在第六镜,称之为伪无相,最终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梦,这世间,唯有第七境,才是门派延续的关键保障。 叶听南嫌弃乐意在路上优哉游哉的太慢,便一把抱起,将乐意直接夹在腰间,一路直奔前山而去,要不是山门之中不许御剑飞行,叶听南的火爆性子又岂会任由踱步而行。 “哟,这不是乐意么?这什么姿势啊?” 途中听闻偶尔路过的相熟弟子,高声打趣道。 转瞬间,便只听乐意声音遥遥传来:“要你管,小爷乐意。” “嘿,乐意这是又犯了什么事了?不过啊,幸好乐意这小子不是小胖子林岚,不然也太难为听南师妹了。”看着匆匆而去的师姐弟,一路人子弟打趣到。 “乐师弟,当年被凌菱师叔捡回来的天才弟子,凤初境都可停留十年了,这根基怕是深厚的吓人,不过,以小孩子的脾性,能安耐住一窥突破的渴望,着实无愧天骄之名。” “换做是我,我可做不到,跟他同龄的大多都已经是腾云境,而有些出类拔萃的已经向着更高层次进军了。” “得,要是你,你怕是巴不得停留个十几年,还做不到了?其实啊就是以前被他欺负哭的陆纤颖大师姐和几位师兄近期回山了,这小子应该是有意躲着不见而已?点背,被凌师伯知道了而已。这小子,又不是第一次翘早课了。” 又一弟子从旁边凑过来,正当他准备为一脸八卦的几位同门,讲解乐意将陆纤颖欺负到哭的具体细节时,就听见背后传来冰冷地声音。 “那你告诉我,我何时被乐意欺负哭了?” 只见俏脸含煞的陆纤颖与几位脸上带着戏谑的师兄不知何时来到身后,连忙躬身行礼,作鸟兽散。 “纤颖师妹,你这被欺负哭的事情可是广为流传啊。”同行的几人中一身材高挑的男子打趣道。 “就你话多,走吧,觐见师尊要紧,还需抓紧把天魔山宗主的亲笔信交予师尊。”说罢,陆纤颖率先向掌宗所在的自在殿走去。 此时乐意此时已被叶听南拖拽至传功殿。 入目是大殿四周古树参天成荫,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大字‘传功殿”。 金顶、红门,这古色古香的格调,使人油然而生庄重之感。叶听南与乐意自幼在此长大,但每次正视之时仍不自觉满面肃然。 叶听南回头瞥了一眼乐意,轻哼一声后,推开殿门。 只见殿内云顶檀木作梁,范金为柱础,地铺白玉,内嵌金珠,凿地为莲,鲜活而细腻。殿中宝顶上悬着一颗巨大的明月珠,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除此之外,再无任何光亮,大殿之内神秘奢华之气扑面而来。 两人才踏入传功殿,有一女子,似亘古以来便矗立在殿中一般,沉寂且悠远。 粉红玫瑰色紧身袍袖上衣,下罩翠绿烟纱散花裙,腰间用金丝软烟罗系成一个大大的蝴蝶结,鬓发低垂斜插碧玉瓒凤钗,显的体态修长,仪态万千。 此人正是乐意与叶听南的师尊,自在陵的传功殿殿主凌菱真人。 “哟,通灵彻视,形悦心安,小乐意这是刚突破琴心境不久啊,为何不自己主动来找为师,反而是你师姐将你带过了?搬出去久了,不认得路了?”凌菱真人笑吟吟的开口说道,瞬间打破了让人不禁心生敬慕的气韵。 乐意自幼在这传功殿长大,传功殿后院,便是乐意小时候居住的地方,不谙世事的他成天将这肃穆的传功殿弄得乌烟瘴气。 满墙皆是顺手而为不知所以的涂鸦,终日将凌菱真人弄得哭笑不得,但始终舍不得责骂,直到正式拜师后,按照门中规矩搬到了入门弟子统一居住的地方,这才使得这传功殿不再遭受小乐意的摧残。 “师尊,六岁那年,您曾跟我说过,在我踏入琴心境之后,您便告诉我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当我成功突破的时候,却感觉,感觉没有了意义,我对他们来说,可有可无吧……”乐意深吸一口气后落寞的说道。 其实以乐意对凌菱真人的感情,如非有因,肯定早就满是炫耀的跑过来请赏了,毕竟小孩子都是满心期待着自己所濡慕的长辈给予肯定。 但乐意是凌菱真人于十六年前抱上自在陵的,尽管凌菱真人对乐意视若己出,又有青梅竹马的师姐,虽然调皮的乐意少不了挨叶听南的毒打,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乐意总是觉得自己的世界缺少什么? 毕竟这世间,有一种感情,是人世间最自然、最美好、最深情的。那就是父母与孩子之间的感情,乐意想不明白,他的父母呢? 乐意的声音渐不可闻,而凌菱真人记忆放佛又被拉回了十年前。 刚刚跟别的师姐弟打完架的小乐意,独自跑到苍羽亭悄悄哭泣。直到天彻底黑了,快寻遍整个自在陵的凌菱真人,才在后山的苍羽亭找到小乐意,看着一副小哭包模样的小乐意,凌菱真人哭笑不得,心中焦虑瞬间不翼而飞,只余满满的心疼。 而当小乐意问她,问她为什么?为什么别的师兄弟们都有父母,而他没有?他的父母在哪里?他不想被人骂做没人要的野种。 这才大概知道缘由的凌菱真人走到小乐意身边,将他揽在怀里安抚得说道:”你怎么会是没人要的野孩子呢?你的父母,是因为去了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至于他们去了哪里,我答应过他们,要等你长大了,才能告诉你。这是你父母说的哦,小乐意不会让他们失望吧?” “那,那怎么样才是长大呢?”满脸泪痕的小乐意,抽了抽鼻子问道。 “嗯,等你到了凤初境,差不多就长大了,就可以知道咯。” “那好,凌姨,你教我修行,好不好。” “好啊,不过你要是想做我的亲传弟子,可是要看你自己的能力的哦。” 小乐意握紧拳头挥了挥,打气道:“我一定没问题,凌姨你等我,除了臭听南,其他人你不能收为弟子。” “好,凌姨都依你,好不好。”凌菱揉了揉小乐意的脑袋,将本来柔顺整齐的头发揉的凌乱,但是兴许刚刚霸道的不允许自己亲爱的凌姨收徒,故此刻只是撇撇嘴,并没有像往常一般,将凌菱的手一把推开。 也就是次日,乐意正式拜师自在陵,被凌菱真人送至演武堂中居住。 而门中也是自那日起,再没有任何人敢在小乐意面前谈及有关他身世的问题。 “师尊,您今日可愿意告诉意儿呢?” 乐意的祈求的声音将凌菱真人拉回了现实中,时光悠悠而过,今日的乐意,早非当日不谙世事的孩童,聪慧异常的他早已经从种种蛛丝马迹中判定出也许,自己父母亦或者早在当年便已经不在人世了吧。 一直按捺住内心的患得患失,渴望知道真相,又怕知道之时便是梦醒之日,尤其是在临近突破之时,更是终日惶惶不可安。 “罢了,罢了,终究要让你知道的。” 感觉到有些头痛的凌菱真人摇摇头道,而今九州界域,能让她这个七宗之内都是排的上号的人物头疼的人与事儿,已然不多,而偏偏这大殿之中便有两人。 一生未曾婚嫁的凌菱,早已经将乐意与叶听南视为自己的孩子。 当初,不过是因为乐意还小,不懂这些是是非非,本以为,长大后的乐意自然会忽略这个问题。 但她显然忽略了一个孩子对于父母发自天性的渴望,会成为怎样的执念。若非当初的承诺,或许乐意未必会如此,宛若执念般的牵挂,不过是因为赤子之心,至诚至真,因诺,而每日于心中牵挂。 不过为了兑现与宝贝徒儿的约定,凌菱真人依然将已经尘封在时光的故事缓缓讲来。 一十六年前,那时候的凌菱真人,还尚未担任传功殿殿主,只是种青一代出类拔萃的人物,天下行走多年,被人称为自在圣女,时常为了门派下山奔走,远交近攻,征伐杀戮。 说来也怪,历来凡是在七大派中能够被称作圣子圣女的人物,只要还活着,基本是要继任掌宗之位,而凌菱真人却担任传功殿殿主,而掌宗则是由其师姐乐萱仙子担任。 其修为境界也是,由原来的精勇猛进变得日益渐缓,甚至这其中的是非曲折怕也是不足为外人道哉。 十六年前,那是九州历9230年的夏天,圣女凌菱在一次宗门任务完成之后,准备回山复命。 途中路过一处村落,打算在此稍作休息之时,却发现全村鸡犬无声,整个村中的人放佛是在一瞬间消失不见,只余炊烟袅袅,有的房中甚至茶水尚温,灶台中的火依然烧的正旺。 这般诡异之事,哪怕是公认的新一代翘楚之一,自在陵圣女凌菱也是一头雾水,也许是缘分如此,就在凌菱真人决意先回门中复命之时,却听到婴孩的啼哭之声。 依声而寻,走进屋子,凌菱环望四周。明媚的阳光从竹窗洒下来,那小小的摇车也洒满了阳光,也许是阳光刺目,导致了尚在襁褓的婴儿放生啼哭。 而在摇车旁的桌子上摆着一张的素娟,旁边放着一枚端砚,笔筒里插着几支毛笔。只见那素娟上书“乐耶兴我意。”字迹苍劲有力,一看便知是出自名家之手。 但圣女凌菱却蹙起了黛眉,因为字迹笔墨尚未干,但除此之外,唯有摇车婴儿旁边的一柄折扇,再无他物。 由于事出蹊跷,圣女凌菱又见那婴儿乖巧可爱,顿时心中怜爱渐起,发觉此处种种诡异,实在不适合一个婴儿独自在此,心道。 “先将此婴儿带回宗门,待事情完毕,再回来寻这孩子父母,若一切正常,便将孩子交与孩子父母便是。” 谁又曾想,待圣女凌菱将婴孩带回山门,回禀师尊之后,再回这村庄之时,只看到了一片断壁残垣,哪还有几日前的生机盎然,炊烟袅袅。 于周遭打探之后圣女凌菱才知,此处确有一村,名为乐家村,但当今乱世,乐家村早已在数年前便毁于马贼之手。 事后,圣女凌菱百般思忖,才发觉应该是一名至少是无相境的大能布下的幻境,故意引她前去收养这个婴孩,但因起于何,时至今日,凌菱依然百思不得其解。 虽多方打探,但由于有用的信息确实太少,最终也无答案。而那尚在襁褓的婴孩,也因乐家村以及那张素娟,而取名为乐意。 听完凌菱真人娓娓道来这,尘封于时光中的故事,乐意的脸色逐渐的变得茫然,而一旁的叶听南望向乐意的眼神唯有满满的心疼。 第二章:旧事 /292248当归自在最新章节! 冀州、兖州、青州、徐州、扬州、荆州、豫州、梁州、雍州,共同组成九州界。修真门派与修真家族零零总不计其数,但唯有七大派独占鳌头,号令一方,无非是因为七大派掌有那可以进军近仙境界——第七境太清境的钥匙,起火诀。 若是没有这起火诀火诀,哪怕你修炼出了元神,此元神只是阴神,哪怕你是不世出的奇才,到最终只能停留在第六镜,称之为伪无相,最终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梦,这世间,唯有第七境,才是门派延续的关键保障。 叶听南嫌弃乐意在路上优哉游哉的太慢,便一把抱起,将乐意直接夹在腰间,一路直奔前山而去,要不是山门之中不许御剑飞行,叶听南的火爆性子又岂会任由踱步而行。 “哟,这不是乐意么?这什么姿势啊?” 途中听闻偶尔路过的相熟弟子,高声打趣道。 转瞬间,便只听乐意声音遥遥传来:“要你管,小爷乐意。” “嘿,乐意这是又犯了什么事了?不过啊,幸好乐意这小子不是小胖子林岚,不然也太难为听南师妹了。”看着匆匆而去的师姐弟,一路人子弟打趣到。 “乐师弟,当年被凌菱师叔捡回来的天才弟子,凤初境都可停留十年了,这根基怕是深厚的吓人,不过,以小孩子的脾性,能安耐住一窥突破的渴望,着实无愧天骄之名。” “换做是我,我可做不到,跟他同龄的大多都已经是腾云境,而有些出类拔萃的已经向着更高层次进军了。” “得,要是你,你怕是巴不得停留个十几年,还做不到了?其实啊就是以前被他欺负哭的陆纤颖大师姐和几位师兄近期回山了,这小子应该是有意躲着不见而已?点背,被凌师伯知道了而已。这小子,又不是第一次翘早课了。” 又一弟子从旁边凑过来,正当他准备为一脸八卦的几位同门,讲解乐意将陆纤颖欺负到哭的具体细节时,就听见背后传来冰冷地声音。 “那你告诉我,我何时被乐意欺负哭了?” 只见俏脸含煞的陆纤颖与几位脸上带着戏谑的师兄不知何时来到身后,连忙躬身行礼,作鸟兽散。 “纤颖师妹,你这被欺负哭的事情可是广为流传啊。”同行的几人中一身材高挑的男子打趣道。 “就你话多,走吧,觐见师尊要紧,还需抓紧把天魔山宗主的亲笔信交予师尊。”说罢,陆纤颖率先向掌宗所在的自在殿走去。 此时乐意此时已被叶听南拖拽至传功殿。 入目是大殿四周古树参天成荫,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大字‘传功殿”。 金顶、红门,这古色古香的格调,使人油然而生庄重之感。叶听南与乐意自幼在此长大,但每次正视之时仍不自觉满面肃然。 叶听南回头瞥了一眼乐意,轻哼一声后,推开殿门。 只见殿内云顶檀木作梁,范金为柱础,地铺白玉,内嵌金珠,凿地为莲,鲜活而细腻。殿中宝顶上悬着一颗巨大的明月珠,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除此之外,再无任何光亮,大殿之内神秘奢华之气扑面而来。 两人才踏入传功殿,有一女子,似亘古以来便矗立在殿中一般,沉寂且悠远。 粉红玫瑰色紧身袍袖上衣,下罩翠绿烟纱散花裙,腰间用金丝软烟罗系成一个大大的蝴蝶结,鬓发低垂斜插碧玉瓒凤钗,显的体态修长,仪态万千。 此人正是乐意与叶听南的师尊,自在陵的传功殿殿主凌菱真人。 “哟,通灵彻视,形悦心安,小乐意这是刚突破琴心境不久啊,为何不自己主动来找为师,反而是你师姐将你带过了?搬出去久了,不认得路了?”凌菱真人笑吟吟的开口说道,瞬间打破了让人不禁心生敬慕的气韵。 乐意自幼在这传功殿长大,传功殿后院,便是乐意小时候居住的地方,不谙世事的他成天将这肃穆的传功殿弄得乌烟瘴气。 满墙皆是顺手而为不知所以的涂鸦,终日将凌菱真人弄得哭笑不得,但始终舍不得责骂,直到正式拜师后,按照门中规矩搬到了入门弟子统一居住的地方,这才使得这传功殿不再遭受小乐意的摧残。 “师尊,六岁那年,您曾跟我说过,在我踏入琴心境之后,您便告诉我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当我成功突破的时候,却感觉,感觉没有了意义,我对他们来说,可有可无吧……”乐意深吸一口气后落寞的说道。 其实以乐意对凌菱真人的感情,如非有因,肯定早就满是炫耀的跑过来请赏了,毕竟小孩子都是满心期待着自己所濡慕的长辈给予肯定。 但乐意是凌菱真人于十六年前抱上自在陵的,尽管凌菱真人对乐意视若己出,又有青梅竹马的师姐,虽然调皮的乐意少不了挨叶听南的毒打,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乐意总是觉得自己的世界缺少什么? 毕竟这世间,有一种感情,是人世间最自然、最美好、最深情的。那就是父母与孩子之间的感情,乐意想不明白,他的父母呢? 乐意的声音渐不可闻,而凌菱真人记忆放佛又被拉回了十年前。 刚刚跟别的师姐弟打完架的小乐意,独自跑到苍羽亭悄悄哭泣。直到天彻底黑了,快寻遍整个自在陵的凌菱真人,才在后山的苍羽亭找到小乐意,看着一副小哭包模样的小乐意,凌菱真人哭笑不得,心中焦虑瞬间不翼而飞,只余满满的心疼。 而当小乐意问她,问她为什么?为什么别的师兄弟们都有父母,而他没有?他的父母在哪里?他不想被人骂做没人要的野种。 这才大概知道缘由的凌菱真人走到小乐意身边,将他揽在怀里安抚得说道:”你怎么会是没人要的野孩子呢?你的父母,是因为去了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至于他们去了哪里,我答应过他们,要等你长大了,才能告诉你。这是你父母说的哦,小乐意不会让他们失望吧?” “那,那怎么样才是长大呢?”满脸泪痕的小乐意,抽了抽鼻子问道。 “嗯,等你到了凤初境,差不多就长大了,就可以知道咯。” “那好,凌姨,你教我修行,好不好。” “好啊,不过你要是想做我的亲传弟子,可是要看你自己的能力的哦。” 小乐意握紧拳头挥了挥,打气道:“我一定没问题,凌姨你等我,除了臭听南,其他人你不能收为弟子。” “好,凌姨都依你,好不好。”凌菱揉了揉小乐意的脑袋,将本来柔顺整齐的头发揉的凌乱,但是兴许刚刚霸道的不允许自己亲爱的凌姨收徒,故此刻只是撇撇嘴,并没有像往常一般,将凌菱的手一把推开。 也就是次日,乐意正式拜师自在陵,被凌菱真人送至演武堂中居住。 而门中也是自那日起,再没有任何人敢在小乐意面前谈及有关他身世的问题。 “师尊,您今日可愿意告诉意儿呢?” 乐意的祈求的声音将凌菱真人拉回了现实中,时光悠悠而过,今日的乐意,早非当日不谙世事的孩童,聪慧异常的他早已经从种种蛛丝马迹中判定出也许,自己父母亦或者早在当年便已经不在人世了吧。 一直按捺住内心的患得患失,渴望知道真相,又怕知道之时便是梦醒之日,尤其是在临近突破之时,更是终日惶惶不可安。 “罢了,罢了,终究要让你知道的。” 感觉到有些头痛的凌菱真人摇摇头道,而今九州界域,能让她这个七宗之内都是排的上号的人物头疼的人与事儿,已然不多,而偏偏这大殿之中便有两人。 一生未曾婚嫁的凌菱,早已经将乐意与叶听南视为自己的孩子。 当初,不过是因为乐意还小,不懂这些是是非非,本以为,长大后的乐意自然会忽略这个问题。 但她显然忽略了一个孩子对于父母发自天性的渴望,会成为怎样的执念。若非当初的承诺,或许乐意未必会如此,宛若执念般的牵挂,不过是因为赤子之心,至诚至真,因诺,而每日于心中牵挂。 不过为了兑现与宝贝徒儿的约定,凌菱真人依然将已经尘封在时光的故事缓缓讲来。 一十六年前,那时候的凌菱真人,还尚未担任传功殿殿主,只是种青一代出类拔萃的人物,天下行走多年,被人称为自在圣女,时常为了门派下山奔走,远交近攻,征伐杀戮。 说来也怪,历来凡是在七大派中能够被称作圣子圣女的人物,只要还活着,基本是要继任掌宗之位,而凌菱真人却担任传功殿殿主,而掌宗则是由其师姐乐萱仙子担任。 其修为境界也是,由原来的精勇猛进变得日益渐缓,甚至这其中的是非曲折怕也是不足为外人道哉。 十六年前,那是九州历9230年的夏天,圣女凌菱在一次宗门任务完成之后,准备回山复命。 途中路过一处村落,打算在此稍作休息之时,却发现全村鸡犬无声,整个村中的人放佛是在一瞬间消失不见,只余炊烟袅袅,有的房中甚至茶水尚温,灶台中的火依然烧的正旺。 这般诡异之事,哪怕是公认的新一代翘楚之一,自在陵圣女凌菱也是一头雾水,也许是缘分如此,就在凌菱真人决意先回门中复命之时,却听到婴孩的啼哭之声。 依声而寻,走进屋子,凌菱环望四周。明媚的阳光从竹窗洒下来,那小小的摇车也洒满了阳光,也许是阳光刺目,导致了尚在襁褓的婴儿放生啼哭。 而在摇车旁的桌子上摆着一张的素娟,旁边放着一枚端砚,笔筒里插着几支毛笔。只见那素娟上书“乐耶兴我意。”字迹苍劲有力,一看便知是出自名家之手。 但圣女凌菱却蹙起了黛眉,因为字迹笔墨尚未干,但除此之外,唯有摇车婴儿旁边的一柄折扇,再无他物。 由于事出蹊跷,圣女凌菱又见那婴儿乖巧可爱,顿时心中怜爱渐起,发觉此处种种诡异,实在不适合一个婴儿独自在此,心道。 “先将此婴儿带回宗门,待事情完毕,再回来寻这孩子父母,若一切正常,便将孩子交与孩子父母便是。” 谁又曾想,待圣女凌菱将婴孩带回山门,回禀师尊之后,再回这村庄之时,只看到了一片断壁残垣,哪还有几日前的生机盎然,炊烟袅袅。 于周遭打探之后圣女凌菱才知,此处确有一村,名为乐家村,但当今乱世,乐家村早已在数年前便毁于马贼之手。 事后,圣女凌菱百般思忖,才发觉应该是一名至少是无相境的大能布下的幻境,故意引她前去收养这个婴孩,但因起于何,时至今日,凌菱依然百思不得其解。 虽多方打探,但由于有用的信息确实太少,最终也无答案。而那尚在襁褓的婴孩,也因乐家村以及那张素娟,而取名为乐意。 听完凌菱真人娓娓道来这,尘封于时光中的故事,乐意的脸色逐渐的变得茫然,而一旁的叶听南望向乐意的眼神唯有满满的心疼。 第四章:月色 /292248当归自在最新章节! 忽然乐意身子一僵,右手装作漫不经心的拭去脸上肆意流淌的泪水。然后起身喝道:“谁?鬼鬼祟祟躲在那里?给小爷滚出来!” 乐意的呵斥声充斥着寂静的后山,惊起阵阵鸟雀。 良久,传出一个略显惊慌的声音:“师弟,是我。对...对不起,我,我只是见你失魂落魄的,有些担心你。我...我不是故意跟踪你的。对不起。” 其实以乐意与叶听南天差地别的修为差异,乐意想要发现叶听南的悄然跟踪,不说难若登天,也好比母猪上树了。 不过是叶听南见乐意再无往日的神采飞扬,整个人心若死灰,身上充斥着挥之不去的浓浓暮气,心中实在担忧,心下想到,或许自己陪着他说说话或许可以排解心中的郁结的心情。 是故,不顾师尊凌菱的一番叮嘱,故意踩断脚下的一截枯枝,以引起乐意的注意。 而此刻,面无表情的乐意冷冷的望着自阴影中走出的叶听南,兀得被人掀开内心不愿提及的伤痕,骄傲自负的少年又岂会有好脸色? 只不过是月光下的叶听南,月色映照在脸上,散发着神秘的味道,发丝随风肆意而动,渐渐融入这月色当中。 那眼神慌乱无措,像是一个做错事情的孩子,被人当场抓住,人赃俱获。但是依然执着的看着乐意。 不知道是否在叶听南内心深处,早已经习惯了默默陪伴着关心着自己的这个师弟,而不是这样直面他,告诉他心中所想,告诉他,她真的很担心,很心疼他。 “我没事儿的,师姐放心便是了。”乐意望着她,脸上寒意渐去。 叶听南挺翘的鼻尖还沾染着月色的俏皮,像是一盏萤火铺翅在她的鼻尖,饱满的双唇迎着月光被皓齿用力的咬着,乐意一时有些痴痴然。 阵阵晚风袭来,吹得叶听南双眼迷离,微微颦蹙;倾泻而下的一头瀑布般的秀发也随风舞动,像夜的海浪;双手下不该摆放在何处,不知所措的不断反复卷起衣角。 此时一反常态的师姐,不再是乐意记忆中那个动辄暴力相向的师姐。而此时温柔的月光放佛化为一双柔弱无骨的手,轻轻拨弄着乐意心中的某根弦。 乐意微微侧身,让开道路,做出一个请的动作,口中说道:“师姐既然是寻小弟而来,那,陪小弟坐会儿?” 叶听南依言来到亭中坐下,口中娇嗔道:“哎,师弟,你也坐嘛,仰头看你好累的。还有我真的不是故意跟踪你的。” 坐下的听南双手托腮撑于桌上,故作轻松的搭着话,试图打破亭中略显沉闷的气氛,以及掩饰自己内心的些许慌乱。 “师弟,你心中千万千万不要责怪师尊哦,师尊有尽可能的去帮你打探有关你身世的消息,因为我自可以下山行走之后,也多次被师尊遣下山去,去寻找那若有若无的点点讯息。” ”但每次追寻下去,都是一无所获,就像是有人故意散播假讯息,在引我们出来一般,直到最后一次探查,我险些陷落其中之后,师尊才暂时停止了追查,留待日后。” 乐意听到叶听南险些也因为自己身世原因也险些陨身埋伏当中时,担忧后怕之情溢于言表,叶听南瞧在眼中,眼睛不自觉的成为了月牙状。 “师弟,那股毁了乐家村的马贼,也在前几年被师尊找到,那是我第一次见师尊的手段竟会是如此阴狠毒辣,但毕竟事隔多年,而且马贼的生活也是朝不保夕,所以,参与当年之事的马贼,也所剩无几,但尽管如此,那一股马贼百余人尽皆被师尊亲手,一个个的严刑拷打致死,也没有任何有用的讯息,不过是他们当年的一次寻常劫掠。” 想起了当日的血腥,以及凌菱真人的酷烈行事,叶听南仍觉身上一阵发寒,但若不是心中对乐意在意之极,凌菱真人又岂会如此行事。 听着叶听南讲述着自己所不知道的事情,乐意不禁握紧了拳头,额上的青筋暴起。“所以,你也是知道的,师姐,你也在帮着师尊瞒着我么?给我若有若无的期待,只为了让我静心渡过凤初境,可真是用心良苦。你们的心意我明白,但是人世间走一遭,总要弄明白自己的身世不是么?还有师姐,你若是因为此事而道消,我此生又怎会心安?” “小乐意,我与师尊不是故意瞒你的,逐渐追查下去后才发现,有着一股不下于我们自在陵的势力在干预着此事,似在追寻你的下落,所以师尊不敢过多的调动宗门势力,只能悄然调查。” “所以到了后面我与师尊不知如何对你开口了,因为太危险了!!!你根本不知道你在师尊和我心中到底有多么的重要,你还记得么?自从你拜师后,门中再无一人敢拿你的身世作为讨论,那是师尊放了狠话,若再听到一句闲言碎瑜,那么她凌菱便敢杀人。” 乐意听罢心中百感交集,声音哽咽道:“此事,我真的不知,没想到师尊为了我.....。我知道,师尊不过早的告诉我,是为了我好,凤初境,需要的便是心思纯净,心有执念。师尊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我好,我从未半点责怪怨恨师尊的想法,师尊对我的好,我都知道,哪怕我万死也难以偿还万一,我又怎么会责怪,师尊呢?” “我只是迷惑,既然不要我,为什么还要生下我,既然生下我,又为何抛弃我,甚至是无相境的大能布局引师父将我带走。这天下,又有几个无相境的大能,他们又在顾虑什么?” “我只是想知道,他们还在这世间么?我只是想当面问问他们,为什么?” “他们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吧,小乐意,我不骗你的,这世上,没有愿意抛弃孩子的父母,因为孩子是他们心中最深的牵挂。” 叶向南犹豫了一下,最终将乐意的手拉起,轻轻的握在两手之间,似乎要用掌心的温度,来温暖乐意那脆弱哭泣的内心。 “你还有师尊呢,还有我呢,等你进入了腾云境,我便陪你下山寻找好不好?既然有人也在寻找你,那么便有迹可循,毕竟有血有肉的小乐意不会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不是?如果一年找不到,那就十年,二十年,小乐意,我陪你啊。只要你不放弃,就不要怕,还有我呢。” 乐意放佛身体有一股电流滑过,微微颤抖,视觉、听觉、嗅觉放佛在一瞬间变得不再敏感,此时此刻眼中只有这个一脸娇憨望着他的师姐,听着那轻飘飘的话。 “如果一年找不到,那就十年,二十年” “小乐意,我陪你啊。” “只要你不放弃,就不要怕,还有我呢。” 乐意心中却放佛被重锤狠狠击打,这也许就是亲情吧,师尊是对自己视若己出,师姐也是这般全心全意的关心着自己。 “小乐意,我跟你说哦,我从小就听妈妈讲,天上那每一颗星,相应地,都和地上每一个好人心心相印,息息相通。如果一个人死了,那么他的灵魂也就会骑鹤升天,找到属于他的那个位置。小乐意你人这么好,你的父母肯定也是一个好人,对不对,那么,他们肯定会指引着我们找到关于他们的讯息的对不对“ “如果,我说如果啊,当年如果他们就不在了,小乐意,我是说如果,那么他们肯定也会在天上默默的注视着,指引着你找到当年的真相,然后我们血债血偿,如果他们只是躲起来了。” “那我就陪你找到他们,然后就狠狠的质问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告诉他们,我才不稀罕你们,我只要一个答案,小乐意,你真的不要怕哦,无论如何,师姐都会配在你身边的,永远陪着你……” “所以啊,小意儿,要开心点,如果你不开心,我所做的一切才是徒劳。” 人与人的关系真的很微妙,那些远近亲疏,真的是非常奇怪的东西,有的人并非是血脉至亲,却如至亲一般重视你,关心你。有这样一个人陪伴,那么世界永远不会冰冷。 最终,只剩下放佛约定好的默契,与陪伴下的温清萦绕在两人中间,两人互相依偎着看向那漫天繁星,放佛这时间就剩下此二人一般,互相依赖,互相扶持,又放佛只要两个人手牵在一起,便没有任何困难可以难得住二人。 翌日,太阳初升,果然如乐意所言千山初醒时,朝云出岫,在青青苍苍之中,乳白色的云飘游山腰,像那仙娥在轻轻起舞。 只是乐意与叶听南不知道的是,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凌菱真人一直隐匿在黑暗中。 原来是见叶听南也久久不归,心中放心不下,便出来寻找。至今也未寻找道侣的凌菱真人,早已将乐意与叶听南视作自己的儿女,心中自是牵挂不已,此时的凌菱真人心中隐隐有些后悔,早知便编造一个谎言告诉乐意他是自己的儿子,而他的父亲则早已经死于斗法好了。 而寻到这对师姐弟的凌菱真人,在黑暗中静静的陪伴着,唯有目光默默的注视着,眼神似喜似悲,仿若也是想起了深埋心底的某些故事。 当初她也是这般相信可以这样走下去,久到时光和白发混淆,久到日升日落交接,久到皱纹爬满一身,久到成了一个老妪。 可是物是人非,所有的承诺时过境迁之后,听起来都是冷笑话。 第五章结盟 /292248当归自在最新章节! 檀香的气息,薰得这幢幽幽的屋子,显得格外沉静、冷清。即使是透过镂空的雕花窗射入的细碎阳光,斑斑点点洒在屋子内,也无法驱除的沉静、冷清。 坐在书桌前的乐意,动了动被阳光晒得昏昏欲睡的身子,此刻的他正赏玩着那曾一起被搁置在摇车的折扇,突然乐意手臂一抬,将折扇向着阳光,眯着眼细细的瞧着。 金玉丝线攒成的吊坠,青色玉纱铺就的扇面,白玉制的扇骨,整体优雅灵巧,好似那白龙出海。 乐意心道:“这怎么看都只是山下那些自命不凡的风流儒生所携带的折扇呐,顶多是奢侈了点,但喜好奢侈的王公贵族那么多,有此物也实属正常,师尊所言,怕不过是有些臆测了,但师姐也说了,暗中调查之时,也有不弱于自在陵的势力疑似在找我,这又是为何?” 看着手中的折扇,又回想起取回此物之时与师尊的一番对话,若不师尊看起来一切正常,都觉得师尊是不是又抽风了。 “意儿,这便是为师之前所提及的折扇,以及这张可能是你父母亲手所写的素娟,为师一并交还与你。不过,不过……此扇另有玄机,为师猜测此物,乃是,乃是……”似乎是有什么顾虑,凌菱真人破天荒的有些吞吞吐吐。 “师尊,是什么?你倒是说啊。” 见师尊犹犹豫豫就是不说出猜测为何,乐意不耐的开口催促道,但不曾想,待凌菱真人说出内心猜测时,乐意当时就傻眼了。 凌菱真人双目紧紧地盯着乐意,然后一字一顿的说道:“专属于你的血炼之宝。” 乐意一脸无奈的看着凌菱真人,翻了一个白眼,脸上表情明明白白的向凌菱真人传达着一个信息,师尊,您又来,这关系到我的身世你还跟我开玩笑,还血炼之宝,你怎么不说是仙道灵宝?你是当我傻么? 凌菱真人看着乐意的反应,不禁笑骂道:“你什么眼神啊你?为师跟你说正事儿呢,此扇看似是一些俗物所制,但其实不然,至少为师毁不掉此物,哪怕是用倚竹剑也无法在此扇上留下丝毫印记。” 乐意听罢顿时认真的观摩起来手中的折扇:“这么说来,此扇当真非凡?唉,不对,师尊,这可能是你弟子父母唯一遗留下来的物品,你就拿你的倚竹剑切着玩?切坏了咋办?师尊你这干的都是啥事儿?” 凌菱真人顿时尴尬一阵尴尬,说道:“小乐意,你怎么跟为师说话呢?去去去,拿着快走,早日突破腾云境,便可知晓其中奥妙。”说罢,便将还在一脸不可置信的乐意驱赶出了传功殿,只留下乐意望着紧闭的殿门一阵呆滞。 强行赶走乐意的凌菱真人,回到自己的修炼之处,低声那喃喃到:“真的是,小意儿越来越小气了,只不过是切了切,而且又没坏……” 这血炼之宝,听着像是一些魔门弟子所用的法宝,但其实不然,血炼之宝乃是正魔通用的炼宝之法,根正苗红的仙家炼宝之法。 血炼之宝,是通过采用自身精血为媒介,使得天材地宝锻造成法宝之后更有灵性,驱使起来更顺应心意,施法时威力更甚寻常法宝,而且非其主不可驱用,在他人手里无非就是比较结实的物件,而非威力无穷的仙家宝贝。 但是,当初圣女凌菱发现小乐意的时候,小乐意至多只有几个月,又怎么撑得住,抽取精血由他人来祭炼法宝呢? 莫非这是乐意那从未见过面的父母的期望? 一纸折扇,荡平天下事,一缕丹火,烧就成仙路。 而此时的自在殿中,却是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 自在殿,位于石龙山最高处。 叶听南此刻正站在自在殿门口,可以很好的眺望着整个自在陵,上好的白玉铺造的殿前广场地面在阳光下闪耀着温润的光芒,远方袅袅雾气笼罩着看不真切的殿堂群,古木雕刻而成的飞檐上凤凰展翅欲飞。 回头望去,自在殿之内是由多根红色巨柱支撑着,每个柱上都刻着一条回旋盘绕、栩栩如生的金龙,分外壮观,与飞檐上的凤凰相互辉映。 叶听南身侧同样矗立着几名弟子,曾幼时被乐意气哭的掌宗大弟子:陆纤颖;不拘言笑的执法堂大弟子林逸晨;以及守山一脉的大弟子,性情温和,待人热情的萧浩宇。 几位一般都是随侍的弟子立于殿门口等候,也就是意味着,此刻大殿中的人物正是自在陵真正的掌权者。 自在陵掌宗:乐萱仙子。 自在陵传功殿主:凌菱真人。 自在陵执法首座:炎子瑜。 自在陵守山使:玄墨熙。 而使得四位各司其职的宗门掌舵人齐聚于自在殿,则是因为陆纤颖带回的一封来自天魔山宗主的亲笔信,至于信的的内容很简单,但其中意味却是值得细细思忖。 “当此之时,天运循环,正道气盛,亡我魔门之心不死,然已忘记,人有生死,道分阴阳,道魔两家皆本于道。而今生死存亡之际,当有圣君降世,力抗正道,聚魔门义士,四方英豪。待那时,鼓声动而北风起,剑气冲而天下平。呼啸则山岳崩颓,叱咤则风云变色。以此御敌,何敌不摧?以此略地,何派不克?望乐萱师妹再三思虑,愚兄清染静候佳音” 掌宗乐萱见众人都已传阅过信件后便发问道:“炎师兄,凌师妹,玄师弟,你们对天魔宗主的此次来信有什么看法?说说看。” 乐萱仙子看起来约摸二十七八岁年纪的样子,风姿绰约,雍容大气。 “嘿,当有圣君降世?怕不是这圣君正是他陆清染吧。”接话者身穿一件靓蓝色衣衫,腰间绑着一根深蓝色龙凤纹腰带,一头墨黑色的头发,身材挺直,但一双虎目之中的漠然让人不寒而栗。 正是执法首座炎子瑜,自炎子瑜接任首座之位之后,对内公正严明;对外征伐果断,侵略如火,甚得门内弟子拥戴。 “子瑜师兄何必计较这些,这些年来,正道能人辈出,而我魔门诸派目前唯有他天魔殿可以扛起圣宗大旗,他自是想坐那圣君之位。说到底,也是我们不争气,愧对列祖列宗罢了。”守山使玄墨熙摇摇头笑道。 玄墨熙身穿一件赭色夹袍,腰间绑着一根白色蛛纹金缕带,一头鬓发如云发丝,有着一双流行般的桃花眼,身材挺拔,尽显儒雅风范。 “师姐,结盟事小,圣宗诸派本就是守望相助,而今正道势大,结盟相抗本就是理所当然之事,只是如今门内情况几位都是心知肚明,上一辈的师叔伯们在上一次的正魔会战中已经凋零磨灭,硕果仅存的几位不是身负重创,战力大减,就是因当年事而自囚,而小一辈的还未成长起来,若是,此次结盟掀起新的一波正魔会战,怕是我们也要有灭门之虞。” “凌菱师妹多虑了,上一次正魔会战,各派皆是损失惨重,而今不过正道元气恢复比我们圣总诸派略快,故而结盟,你所说的灭门之虞,是否有些言过其实了?” “玄墨熙,我只是就事论事,如今门内弟子人才凋敝,我们经不起大的动荡,若是我等哪怕折损一人,余下几位,必是独木难支之态,结盟守望相助,本是应有之意,就怕他陆清染野心勃勃,主动掀起那第四次正魔会战。” “凌师妹,当年之事,竟让你彻底丧失了勇猛精进之心?如若要战,那便战,我自在陵又何时惧怕过?” 炎子瑜平静的声音中所夹杂着淡淡的失望,瞬间挑起凌菱真人心头火气,顿时“噔”的一声站起身来指着炎子瑜鼻子说道:“炎子瑜,你什么意思?” 炎子瑜嘴上依然是不咸不淡的说道:“没什么意思,善不掌权,慈不掌兵,当年的你便是心软,现如今你仍是如此,不经磨砺,小一辈又如何尽快成长起来?若是再起纷争,我自在陵未必不能笑道最后。” 看着都快戳到自己的玉指,炎子瑜眼中闪过一丝宠溺,小师妹,你啊,依然还是当年的性子。 听着炎子瑜平静的声音,凌菱心中邪火越烧越旺,正待继续质问之时,便听到乐萱的话语:“好了好了,凌师妹,炎师兄,你俩能不能不要见面就吵?” 眼见两人火气越来越冲,掌宗乐萱无奈的喝一声打断场两人火药味十足对话。门外的弟子皆是眼观鼻,鼻观心,对殿内的争吵视而不见,显然早已习以为常。 “既然结盟之事大家都有结盟之意,那么本座便修书一封回他便是,顺便提议他陆清染坐那圣君之位,结一缕善缘。如今的自在陵,确实经不起太多的波折,只能待新一辈的尽快成长起来。好了,今天就议到此吧。” “是,掌门”凌菱、炎子瑜、玄墨熙同时躬身应到。 凌菱冷哼一声率先转身走出大殿,乐萱与玄墨熙苦笑的对视一眼,也随即各自离去。 走出大殿的凌菱放眼四望,不知何时已经变了天气,墨色的浓云挤压着天空,乌云像一床巨大的灰色破棉絮,慵散的匍匐在天空。 掩去了之前的灰白色的天空,沉沉的仿佛要坠下来,压抑得仿佛整个世界都静悄悄的。 第六章:祭文 /292248当归自在最新章节! 清晨的鸡鸣狗吠在石龙山上空此起彼伏,偶尔从远处的天瀑传来一阵阵激励声会打破这片寂静。恰似一派清新的晨曲,正在迎接着黎明的到来。 晨曦徐徐拉开了帷幕,自在陵东边的山峦还呈现出乌蓝色,山上方苍白的天空渐渐的晕起来,地平线上面的云块像赤金似的闪闪发光。 火红的朝阳带来了新的一天,缤纷的朝霞蕴蓄着新的希望,东南山脉中的自在陵……洋溢着新的生机,“天瀑”旁的演武场隐隐约约传来冯师兄的敦敦教诲。 和煦的朝阳,透过院中稠密的树叶洒落下来,点点光斑洒落在小院中。 “咚咚咚”……敲门声很轻,也很温柔,但是在清晨中却显得格外响亮。 一丛迎风摇曳的南竹前埋首抚琴乐意。听到门外传来的敲门声,连忙起身前去。 推开门,只见叶听南俏生生的立于门前,细碎阳光下的那似嗔似喜的含情目,娇俏玲珑的挺秀鼻,不点自红的樱桃唇,肤若凝脂,颊似粉霞,不盈一握的杨柳腰。 娉婷袅娜地立门前,阳光辉映之中,倾城之貌隐约幻现。 见乐意推门而出,叶听南满心欢喜的说道:“小乐意,师尊命我来寻你,跟我走吧~”。 不过自前夜后山之后,叶听南对乐意的诉说衷肠,导致形象在乐意心中有了微妙的变化,不再是那个动辄暴力倾向的姐姐,而是暖心知意的师姐,也许,乐意自己也没有察觉到自己内心变化。 女子的内心向来要比男子细腻,敏锐的感受到乐意不同以往的目光,惊艳中带着些许炽热。 一向雷厉风行的叶听南第一次感受到莫名感受到心慌意乱。也不待乐意回话,便径自转身便走,试图用快速离去的身形掩饰内心的复杂与慌乱。 就在各怀心事的师姐弟赶往传功殿的途中,平时冷冷清清的传功殿竟然有了热闹的感觉。 昔日紧闭的正红朱漆大门,如今正门打开,阳光肆无忌惮得照射进来,嚣张的窥探着以往隐藏在黑暗中的往事。 借着阳光已经可以隐隐约约看到,传功殿深处安置的是自在陵历代祖师的排位。而灵牌的两边有一副对联,上联是“人间自在数百载”,下联是“寻仙问道志终酬”横额是“朝生夕死”。对联用金色大字所写,笔法雄劲有力,极具神气,显然出自名家之手! 灵牌供桌之前肃然而立着一位身着盛装的老者,在沃盥礼后,颂读祭文。 “遥想当年,自在诸祖,血战连绵,开荒拓土,护持宗门,方有今日,名列七派;当今时下,后继有人,人才兴旺,宗宏业昌;今日祭祀,增辉祈福,传道起火,愿我诸祖,在天永安,在地荣光;佑我宗门,繁荣昌盛,佑我门人,大道可期。愿我宗门,团结奋进,愿我门人,奋发图强,为祖增光。江水盈盈,石龙苍苍;古柏凝翠,春花吐芳。告慰我祖,敬献心香。稽首再拜,以颂以祷,大礼告成。呜呼尚飨。” 其实这才是传授起火诀的正确打开方式,选良辰吉日,由门中宿老,祭祀宗门先贤,在祖师排位前发下道誓之后,才由传功殿一脉授予起火诀,而乐意,则是因凌菱真人的无限偏爱,是故一切从简,不过所幸的是也因凌菱真人的这份偏爱,导致自在陵的香火延续,是故,一饮一啄间,早已有了定数。 不过依照凌菱真人传授乐意的情形,看那熟门熟路的操作,以及叶听南见怪不怪的平淡样子,想必当初叶听南当初也是一切从简,并未铺张。 想来在凌菱真人心中,利用手中权势,为乐意与叶听南祛除些修行道路上的障碍,也并无不可。 盛装老者礼毕后说道:“请,诸弟子起誓,绝不外传,如有违誓者,必遭天雷击顶只害,百毒侵身之苦,受天罚地责人害,仙道之根基断绝,挫骨扬灰,形神俱灭!” “我,李欣茹以道心起誓,绝不外传,如有违背者,必遭五雷轰顶,百毒侵身之害,受天罚地责人害,断仙道之根基,挫骨扬灰,形神俱灭。” “我,林岚以道心起誓,绝不外传,如有违背者,必遭五雷轰顶,百毒侵身之害,受天罚地责人害,断仙道之根基,挫骨扬灰,形神俱灭。” ……… ……… 道誓,道心之誓,或许有手段隔天绝地,阻天罚降临,但,蒙蔽的了天地,又如何能蒙蔽的了自己的心?所谓道誓,最大的枷锁,不过是自己的心罢了。 就在诸弟子起誓之时,乐意与叶听南已来到传功殿外,等候凌菱真人的召见。 “小乐意,你快看那个小师妹。” 乐意一头雾水,茫然的看向众多起誓弟子,试图判别出师姐所指的小师妹是哪一位,毕竟在场的小师妹自己都认识啊。 正疑惑中,便听师姐继续说道:“就是那个两年前说等她筑基成功进入琴心境时便要与你结为道侣的歆婉师妹啊,就在第一排第二个,你看是不是她?不过这小妮子越发的玲珑标志了啊。” “嗯啊,歆婉师妹,不错啊,这小妮子也进入琴心境了。不过师姐却是说笑了,不过是当年的一句戏言,我把她当妹妹看而已。咦,小岚子,师姐,就那个住我隔壁院的小胖子,林岚,比我晚入门几年,如今也是突破凤初境了。” “呵,妹妹?不过,我记得歆婉师妹的亲哥哥,好像已经失踪半年有余了。” 乐意:“林云凡林师兄?” 叶听南随口说道:“对昂,就是林师兄,歆婉师妹的亲哥哥。” “不能够吧,好端端的怎么会失踪呢?” “赏功台的事情,还不是现在的你可以插手的,要想接触赏功台,至少要等你腾云境呢。而且而且赏功台一般都是门中精锐弟子才可接触到的,普通的宗门任务皆是由执法堂直接分配予门中弟子。而你?嘁!” 乐意听到叶听南言语中的不屑与轻慢,并不生气,因为知晓叶听南不过是刀子嘴豆腐心,口中温和且自信的说道:“师姐莫要瞧不起小弟,一年之内,我必入腾云。到那时,便可随师姐一起,行走九州。” “呵,不去找你的妹妹了?”叶听南并未接乐意话茬,反而提及到之前的话语,但眼睛里溢满了藏不住的欢喜。 乐意听着师姐阴阳怪气的话语,看着叶听南阴晴不定的侧脸,由于并未看到叶听南眼中的欢喜,只得心中喘喘,默默思忖近日是不是有何事怠慢了师姐。 其实也怨不得乐意不明白叶听南为何阴晴不定,毕竟乐意一心想要得知父母的讯息,又怎会在意这些琐事,每日除了必修的早课,一日三餐都是喊人送至房中,终日以书籍为伴,以古琴静心,不是在修行,就是休憩过后准备修行,又哪来的及思虑这些呢? 再说,与世隔绝的修仙少年,十年如一,并未受到红尘气息侵扰,顶多是在闲谈野史中知道一些男女情爱的只鳞片爪。懵懂之中又怎么懂得那么多。 只是叶听南这突如其来的脾气使得乐意心中惶惶,不知所措,心中思忖是否不经意间又惹恼了师姐,然后借题发挥,毕竟有着不堪回首的往事,毕竟有弟弟的都知道,打弟弟要趁早。 其实对于叶听南来说,也不过是突然的无名火起,虽然只不过是当年的玩笑话,但双方师尊也都笑着应允,谁知道现在这事儿还作不作数,宗门之中,这种往事案例不胜枚举,笑谈也可成约定。更何况自己的师尊还是一个如此的有些不靠谱。 但这些话,对于一个心高气傲的少女来说,又怎么拉的下脸,开得了口去解释呢? 不过是少女怀春时的患得患失,感情敏感而脆弱。 可就在话说出口后才惊觉不对,立马闭口不言,任凭乐意百般猜测,毕竟少女的玲珑心思又岂会那般轻易的付诸于口。 直到数十年后,乐意独自行走在这一片旧的时光里,几度挣扎回忆的缝隙间,回忆在岁月中斑驳,情感于回忆里蹉跎,曾经的倩影早已婆娑。 直到那时乐意才明白,其实,情窦初开之时,无论对于男孩还是女孩,当她或者他真正爱上一个人时,患得患失变得很正常,正是因为TA怕失去你,TA是真正的爱着你。 如果对你漠不关心了,或者你才要担心了,因为你变得患得患失的人,一定是你要珍惜的人。而你要做的就是,给她足够的安全感,让她那颗惶恐的心变得真正的安定! 正所谓,遇见你后,从此天光大亮,你是我全部的渴望和幻想。 不过可惜的是,最终只能在回忆的落漠中将往事揉碎,在无尽的冷月夜一遍遍将她梦起,在蓦然回首时才发现她已走了好久,在不经易刹那间看到她不老的容颜。 第七章:传法 /292248当归自在最新章节! 乐意与叶听南在阴凉处一直等到日上三竿,凌菱真人才最终传法完毕,对着欣喜不已的众多弟子勉励几句后,将他们一一遣散,再与方才的盛装老人寒暄一阵,待送老者离去之后才得以有闲暇召见师姐弟二人。 “意儿,南儿,你们随我来”说罢凌菱真人对着二人招招手示意二人跟上后,便转身向传功殿后殿走去。 穿过传功殿,来到大殿之后,入目便是佳木茏葱,奇花闪灼,一湾山泉从花木深处曲折泻于石隙之下。 随着凌菱真人再进数步,渐向北边,地势平坦宽阔,只见开阔处是小小的两三房舍,乐意对这里说不出的熟悉,因为入门之前,这里便是他与师尊生活的地方。 从里间房穿过一小门,便是乐意小时后的乐园——后院,里面有有大株梨花兼着芭蕉,皆隐于山坳树杪之间。 俯而视之,则清溪泻雪,石磴穿云,白石为栏,环抱池沿,石桥三港,兽面衔吐。 此地,是凌菱真人的居住之处,而叶听南自突破至腾云境后也搬回了此处。 于庭院处坐罢,凌菱真人问道:“意儿,你可知,今日寻你前来可是为何?” 乐意暗戳戳的想到,该不会是师尊临近突破了吧,可这不应该啊,但嘴中仍是嬉笑道:“莫不是师尊想念徒儿了?徒儿也甚是想念师尊。” “就属你嘴甜。”凌菱真人笑骂道:“为师近期感应到突破之日将近,这一但闭关便不晓得时日多久,而且门中弟子多在琴心境便会逐步接触术法,怕误了你的进境,所以让听南将你唤来。” 乐意闻言一脸呆滞,就像是我们想做一件事情,花了很大的精力,做了很多努力,但是结果并没能如愿;而不经意的事情,反而很顺利的得到好结果。 “师尊,真的么?”叶听南惊喜的问到,欣喜之情溢于言表,也惊醒的呆滞的乐意,两个人一起眼巴巴的瞅着凌菱真人,等待凌菱真人的再次确认。 毕竟如今乱象渐显,天下局势越发的扑朔迷离,整个九州风起雨涌。如果凌菱真人此时突破至无相境,那无疑是对风雨飘摇的自在陵竖起一根定海神针,毕竟明面上乐萱仙子一人独木难支。 凌菱真人挥挥手,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示意两个没见过市面的孩子稍安勿躁:“为师当年毕竟是自在陵圣女好么,如今才堪堪可以突破,已经是有点说不去了,不说这些了,意儿你应该知晓功法和术法的区别?” 心情甚好的乐意向着同样惊喜不已的林听南眨眨眼,也不揭穿凌菱真人的故作平淡,嘻嘻笑道:“其中关碍,徒儿醒的,毕竟徒儿经常在昔日自在陵圣女身边耳提面命,这些东西,徒儿想不知道反而要难一些的。” 凌菱真人听着乐意嘴里的调侃,心道,是不是给这个皮小子惯得?给点颜料就开染坊,连为师也敢打趣? 在修真体系中,功法与术法是泾渭分明的两件事。 先说功法,一如俗世中的内功,以气走百脉,静坐参悟为主,是为修道的根基所在。而术法,则是护道之法,安身立命之法,以腾挪转移,动作打击为主,以掐诀捏印,念咒驭宝咒为主。 “你这个小调皮,那我问你可知修行之人,为何有了功法,亦可进入腾云境,延年千载,可游诸名山,飞行自在,可腾蹑眕霞,彩云捧足,可腾云驾雾飞行天地之间。为何还要追求术法?为何这术法被称之为安身立命之法?” “那是因为有的修士追求强大的力量,有的是因为恩怨仇杀?有的是为了自保?” “对,也不对,对是因为最初境界到了,举手投足见自然拥有强大的威能,而术法则可以更合理的运用这种力量,运用得当甚至几倍的激发这种力量,而通过特定的献祭,则可以获得远超出自己境界的力量,例如我们自在陵的秘术“望乡”便是拥有此般威能。嗯,南儿,起火煮茶。” 凌菱真人心想,南儿这妮子,平时伶俐乖巧,可这几年来一到乐意面前,就难免会有犯傻的时候,连着煮茶都要我来提点,莫不是…… “是,师尊”叶听南应了一声便端坐在古色古香的茶桌前,轻轻端起一盏精致的茶杯,倒水、冲茶,优雅的动作尽显美态,一片片茶叶,在水中翩迁起舞,如同一个个灵魂在水中游走,乐意欣赏着茶的舞姿,耳畔传来凌菱真人的声音。 “说不对,是因为你只看到了,表面的原因,没有看到看到本质的东西,意儿,你可知,为何那些个名门正道为何处心积虑的欲要将我们连根拔起么?” “正道子弟总是说替天行道,斩妖除魔,是这个原因么?还是因为有些魔门功法太过于阴狠凄厉,手段酷辣,动辄杀人取血,灭人满门?” “傻意儿,为师不否认有些魔门做的确实过分,不把普通人当人看,而是当做工具一般对待,生育工具,修炼工具,但是他正道的冠冕堂皇之下真的有那么光明么?”凌菱真人端起杯,浅浅的抿了一口,润了润唇继续讲道,满嘴的不屑意味。 “为师见过魔门的心狠手辣,也见过正道的不择手段;但是,意儿,我希望你记住对与错,善与恶,正与邪,好与坏它们之间互为依存,互为一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就像是你口中说的正道打的口号,替天行道,可这人有生死,道分阴阳,道魔两家皆本于道,替天行道,斩妖除魔,又如何来说呢?” “意儿,这世上呐,根本没什么正邪善恶之分的。正邪自在人心,所谓人云亦云,自古便是如此,最终还要看结果如何,才可盖棺定论,而盖棺定论的人终究是胜者,所以在为师心里,无所谓正邪之分,成王败寇,自古皆然!上古圣人曰:“心不在焉,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食而不知其味!”心不在,即无分别;无分别,就无障碍;食也不知其味了。那何谓正?何又谓邪?正邪之分,诚非天定,但善恶自在人心。正如何?邪又如何?死后还不是化为尘埃,随风而逝,只要当下问心无愧,便已足够。是谓之:“意在无有别.” 叶听南看着凌菱真人那种举手投足见都是风过无痕的从容,眼中是满满的向往,自己何时才可以有师尊这般气度仪态。 何为魔,魔者,无非是有能力顺应心意,听从内心深处的声音罢了,当然,这是有能力的魔,没有能力的,已经被人斩妖除魔替天行道了,只是乐意觉得师尊此番感慨看似是风流云散后的淡然,但其实是有些东西仍未释怀。 看着满眼仰慕的乐意,凌菱真人颇为无奈的摇摇头,这些唯有自己经历过后,才可明白,自己能做的也就是多提醒,毕竟纸上得来终觉浅,幸好自己快要突破至人无相,可以更好的庇护与他。 顺手揉了揉听南的脑袋凌菱真人继续说道“与你讲这些,不过是想告诉你表面上的冠冕堂皇不过是在掩饰真实的诉求,人类的语言与情感太过具有欺骗性,你日后行事切要三思而行。正道处心积虑的想要将我魔门诸派铲除归根结底,不过是为了利益。修行你若是想在寻仙路上愈行愈远,那么便逃脱不过财侣法地,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自古都是如此。” “师尊,那就不能坐下来好好的说道说道,哪些归属于谁,划定好了,不就天下太平了么?为何一定要征战杀伐才可决定归属?” “意儿,我只你平时待人处事皆是喜欢一碗水端平,甚得我与诸脉首座的欢心,若是你能分得清自己人与外人,学会了杀伐果断,那么你当是我们自在陵下一任掌门的不二人选。” 听闻师尊的话,乐意眼睛不自觉睁大。 我,乐意,自在陵少门主? 那也就是说,日后出门行走自我介绍就是:鄙人,乐意,承蒙门中长辈看中,添居自在陵圣子之位? 凌菱真人无视乐意那睁大的眼睛,放佛就是说了句今天吃了么一般的平常话语,继续讲到。 “你说到公平,那我问你,为何其他弟子需要历经各种考核才能够从外门弟子晋升到内门弟子,甚至要经过武比,文试,已经品行观察,身世核实才可晋升到核心弟子?而你自伊始就享受着核心弟子的待遇。甚至是我们属意的下一任掌门继任者?这是公平么?” “这,自然是因为我有一个伟大的师尊啊。难不成是因为他们都喜欢我啊”乐意挠挠头答道。 凌菱真人听见乐意这让人哭笑不得回答,道:“你啊,可还别说,确实是挺讨人喜的。相对的公平是存在的,你能享受如今的待遇,那也是为师当初为宗门付出所得,而你还小,待你日后也是需要为宗门付出,反哺宗门的。而且你想制定规则,那么必须要有号令天下的能力与实力,你的路,还长着呢。” “好啦,由于你还未踏足腾云境,为师只好传授你我们自在陵的立宗根本,《十相自在》的下册,历代威力无穷的术法皆是从此参悟而出,你好生记下,修炼闲暇之时细细琢磨。待为师出关后,在传授你前人参悟出的术法也不迟。” 凌菱真人望着刚刚被授予术法本纲而欣喜不已的乐意,心中叹道“痴儿,你若想天下太平,又谈何容易,不说世代积累的仇怨,就说为师这一辈,当初腾云境弟子何止百余人,而今顺利突破至晖、乾元二境的又有几人,凡是可以进入腾云境的又有哪一个不是人中翘楚,有望无相,可十之八九皆死于征战,若非如此,我与他,又怎会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永远的可望而不可及,相忘于红尘。” 第八章:逍遥 /292248当归自在最新章节! 时光流逝,从不停歇;四季流转,万物更新,而我们在成长。岁月是公正无私的,从不多给人一秒,相反也不会少给任何人一秒。 每个人都会由时光的飞逝而经历着人生中最重要的过渡,如:从幼稚到成熟,从冲动到沉着,从纯真到心思慎密。 而在匆匆而过的一年岁月中,沉浸修行之中的乐意,修为亦是突飞猛进,一发不可收拾。。 是夜,银白色月光洒在地上,四下寂寥,只有蟋蟀的叫声清澈入耳,也许,守夜弟子还在不知道的地方默默的注视着月光下的自在陵, 夜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放佛编织成一个柔软的网,把所有的景物都笼罩在其中,眼睛透过夜编织的而出的网,任由那一草一木,变得都不像白天里那样现实,它们都有着模糊、空幻的色彩,使人有一种如梦如幻的感觉。 乐意于自家院中凌空而立,逍遥之意肆意弥漫,仿若下一刻便要乘风而去,飘摇九天。 月光下,五官如同雕刻般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一双仿佛可以望穿前世今生所有哀愁的耀眼黑眸点缀其上,嘴角微微扬起好若一轮弯月,与天空之上的那轮残月交相辉映,一身白衣更加的衬托出他的身材的挺拔,应该是多年修炼的原因虽然身子看起来单薄,但是却不脆弱。 淡雅如雾的星光里,乌黑的长发一泻而下,寻常青年男子披头散发,总免不了要带几分疏狂的味道,可是他这样反而清雅以极,全无半分散漫。 飘飘然落地的乐意拍拍胸口一脸庆幸的自言自语道:“呼……可算是憋住了,看着天,怕是已过子夜了,若在此刻放上长啸,得惊扰多少师兄弟和师姐妹啊,搅扰别人不好不好,万一有的静修被我吓出个好歹,那岂不麻烦。” 苦修一年后,进入腾云境的乐意,突破时的体内力量激荡,自然而然的腾空而起,突破时的快感伴随着力量的激荡,乐意只想放声长啸,吐出胸中莫名的戾气。 一如多年儿媳熬成婆的快感。 满脸心满意足的乐意有些飘飘然的窝在躺椅上,静下心来细细体悟着腾云境着与众不同的境界。 第三候,腾云境,至此方可称之为登堂入室。腾云境,名曰金丹,丹成则延年千载。可游诸名山,飞行自在,飞行天地,腾云驾雾。 我,乐意,如今也是腾云境的修士了。嗯,师尊如今也快突破无相境,师姐亦是门中翘楚,我若是坚定地做个纨绔,也可以浪荡千年了!嗯,只要师尊师姐在。 腾云境,体内真气蕴化成丹,亦称金丹大道。 金丹在修士体內亦称内丹,三魂六魄寄居其中,以肉身之药洗魂炼魄,而铸就成万古不灭之阳神法身,此是九州界域进阶仙途的不二法门。 九州之上,道家大昌,传言九州西域亦有佛家一说,但佛本是道。 自古以来,道家重生,生生不息,万古不朽,这是九州修士追求仙家长生途径之一。 腾云境的种种伴生神通,在世俗寻常人眼中已是仙家手段,但在修真世界里,不过是堪堪拥有自保之力的懵懂之辈。 窝在摇椅之中的乐意,静心内视,望着着体内那颗金丹,心中是越看越欢喜,嘴角不可控的肆意上扬,我也可以飞了。 良久,才起身回到房中拿出那把凌菱真人发现他之时陪伴在他身旁的折扇,以期印证凌菱真人的内心猜想。 站立院中的乐意,手持折扇,月光下的折扇烨烨生辉,以金玉丝线攒成坠,青色玉纱铺扇面,白玉制的扇骨,优雅灵巧,在月光下,好似那白龙出海,心中想到道关于血炼之宝的讲述,内心揣揣不安,不知是否该去认证师尊凌菱的猜想,如若不是…… “血炼之法……血炼之法,以血为引,聚天地金精,夺日月造化,器成,劫至,轻则器毁劫消,重则人器俱亡。“ ”若是师尊猜测为真,那么说我父母将我弃如敝履吧,好像就不那么合适了,毕竟血炼之法的太过雄县,虽然风险与收益等同,但听师尊讲九州界域如今血炼之宝不超过五指之数,无他,天劫,其威惶惶不可测,动辄器毁人亡,本人炼宝就如此凶险,更何况为新生儿就开始锻造血炼之宝?那天劫威力更是翻倍的叠加,如果猜测为真,可见是多么的放在心尖之上,可要是说在意,可又怎么会说一十七年一点音讯都没有,既然有意将我托付给师尊,那么应当知我所在何处,爹,娘,你们,到底是谁?你们,现在又在哪里?想必,你们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而不是不要我,是么?” 心中欣喜随着思绪的纷飞慢慢散去,只剩下思念的苦涩,不自觉的眼泪顺着脸庞滑落,谁道男儿有泪不轻弹,不过是未到伤心处。未曾经历之人,又何尝懂得一个孩子对生身父母的殷殷渴求与期盼。 拭去眼泪的乐意将手心刺破,缓缓将手心之血滴落在扇骨之上,只见折扇有股神秘的力量在吸摄着乐意手心之血,从滴落到成一丝血线,却并未流转与扇面,如同海面吸水般的吸入扇中,随着鲜血的流逝,感受着身体因失血过多而产生的虚弱感,但是乐意眼中的光亮却越来越盛,师尊没有猜错,这是在他幼时就已经为他打造好的血炼之宝。 不是被弃如敝履,应该是不得已的苦衷,才将他托付于凌菱真人。 他从未被抛弃! 此时此时,乐意仿佛感受到在不知道的地方,有着一双男女在默默的看着他,眼神里满满的是疼爱于怜惜。 良久,折扇放佛吸够喝足,停止了对乐意鲜血的摄取,散发着微微毫光,脱离乐意的手掌,悬空而立,而失血过多的乐意一个踉跄瘫倒到躺椅之上。 此刻折扇却如如燕归巢盘扑向乐意怀中,手掌轻轻摸拭着折扇,感受着清晰的血脉相连之感,神斧鬼差之下,乐意以体内真气灌输至扇中,想看看这时间少有的血炼之宝到底有何种威能?浑然忘记了此刻乃深夜,稍有动静便会惊扰到他人。 真气灌输的刹那间,折扇毫光大盛,一道光影骤然出现在乐意身前。 乐意瞪大双目死死盯住突然出现光影,那光影眉目间的轮廓,乐意有种似曾相识之感。 执念成真是件困难的事儿,这谁都懂,但也别太绷着,你得有自己的生活,有喜欢的人就去追,哪怕到头来是一场错过。有想要的梦就去做,哪怕最后一场空。 失败没什么,谁都有被嫌弃的时候,命运就是这样一个积累的过程。有一天你突然美梦成真,你以为是撞了大运,其实不是,那是一份迟到的礼物, 乐意注视着光影幻化而出的男子,他身着一身月白项银细花纹底锦服,外罩软烟罗轻纱,大片的莲花纹在白衣上若影若现。白色丝带束着乌发,腰间束一条白绫长穗绦,上系一块羊脂白玉。眉长入鬓,柳眉下黑色眼睦像滩浓得化不开的墨,透露出温和的目光,放佛也在注视着乐意。 “吾儿,对不起,让你流落在外,是为父的错,但,为父亦是迫不得已而为之。” 听闻光影男子的第一句话后,乐意便已泪流满面,不能自己。 “此扇,为父替你命名为逍遥,亦是为父愿你可以成为你所向往的自己,拥有彻底的心灵自由。” “若,有朝一日,你可至无相境至境,初窥太清,那便可持着逍遥扇去两界关探寻你自己所想知道的,若是不能,那便忘记今日所发生之事,你的平平安安,便是我与你母亲最大的期望。“ ”切记,若是不能自保,逍遥莫要轻露人前。“ ”听劝,莫要让为父一腔心血白费!“ ”吾儿,莫要辜负为父的一片苦心!” 声音刚落,那光影便化做万道流光,飘然而散。 得失是人生常态,不得与失也许遗憾,却未必可悲,至少抱有着一丝丝期望。 “得而复失”的人至少曾经“得到”过,比起那些从一开始就“不得”,对从未得到的人来说,这种体验相较之下难道不是幸福多了吗? “父亲,不,爹,你回来。”看到光影四散飘零,乐意猛地起身伸手于空中虚抓,放佛要抓住那四散的光芒,欲要抓住那一十七载素未蒙面的父亲。 夏,有点凉,漆黑的夜看不到方向,乐意的世界依稀有着熟悉的嗓音在回荡,轻轻地把心事捧起看它零落在夜色里,一十七载,终究还是是镜花水月的遥望。 以为终能如愿,原来不过大梦一场,唯愿风载尘,唯愿梦成真。 第九章:线索 /292248当归自在最新章节! 翌日,晴空万里,天空湛蓝,顷刻间,风云突变,闪电在天边闪过,轰隆隆的雷声震耳欲聋,但又很快消逝无踪。 跪坐在庭院中的乐意还未从昨晚的变故中醒悟而来,还在失魂落魄当中;突然听到脑海中传来凌菱真人的愉悦且诧异的声音:“意儿,速来为师处。为师要考校你的修为进度如何了?嗯?意儿,你这是怎么了?速来为师处!” 凌菱真人哪里看不出乐意已经“丹火翼辉,紫烟成盖”正是刚入腾云之象,本应该神经饱满的他此刻却神色恍惚,失魂落魄,体内修为也是忽高忽低,躁动不安,轻则破镜重回琴心,重则走火入魔,从此仙途断绝。 一时间,凌菱真人的突破喜悦之情,一瞬间消失殆尽,只余下对乐意的浓浓担忧,若不是刚刚突破体内气息需要调息压制,不然早已奔赴乐意处。 而且天下暗流涌动,凌菱真人亦想隐藏真实实力为自在陵增加一份底牌,好做他日操作之用,是故只有一心压制异象,而无力赶往乐意所在之处。 只能压抑着内心的焦虑不安与心疼,声声催促乐意速来自己身边,乐意成长起来之前,纵有天大的事,也有自己这个做师尊的担着,万万没有轮到他扛事儿的时候。 无相境已然神既通灵,色形不定,对机施化,应物现形,是故天地交感之下异象颇为具象,刚刚顷刻间风云突变即是凌菱真人突破之时天地交感所致。 “嗯,师尊。”处于失神状态的乐意在凌菱真人再三呼唤之下才反应过来,宛如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下意识的思考下的乐意也唯有凌菱真人是他最后的依靠,二话不说,手臂一样,逍遥便如乳鸽归巢般投向乐意的手掌,乐意紧紧握住逍遥,仿佛握住了整个世界一般,推开门,拔腿便向师尊所在的传功殿跑去。 一路上乐意紧紧攥着逍遥,对于身边打招呼的熟识同门也置之不理,心里只有一个年头,我要见师尊!! “咦,乐师兄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啊。不过看乐师兄神情恍惚,脸上还有泪痕呢。” “对了,歆婉师妹,你可知道乐意师兄今日是怎么?你知道么?” “我也不清楚,可能,乐师兄有什么急事吧。” 几人窃窃私语道。 歆婉看着匆匆而去的乐意,心中满是担心,这是怎么了?竟让他如此的方寸大乱,慌慌张张,而且脸上的泪痕,乐师兄时碰到什么伤心事了么? 就在歆婉心中千折百回的时候,乐意已经一路跌跌撞撞跑到传功殿,推开门,径直而入,飞快的越过正殿,口中大声呼唤道:“师尊,师尊,你在哪里?” “师弟,你怎么了?”叶听南看着疯癫癫的乐意,连忙上前扶住,口中连忙安慰道:“不要急,师尊她刚刚突破,在压制突破时候的异象,调理顷刻,小乐意,你先跟师姐说说,几日不见,你这是发什么了什么?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爹,我,我看到了我师姐了!不,不是,师姐,我看到我爹了。但是,他跟我讲了一通话之后,他又不见了。” 思绪还有些混乱的乐意,说话间颠三倒四。 “师弟,你说,你看见你爹了?怎么可能,守山弟子怎么可能放不相识的人进山,怎么可能?” 叶听南听的一脸的不可置信,只当是乐意想知道真相心切,如今有些走火入魔,便将乐意搂在怀里,手轻轻拍打着后背,像哄孩子一样:“小乐意,你不要着急,等你腾云境,师姐便陪你下山,走遍天涯海角,也会一直陪你着你的,不要着急,你只有好好的,我们才有希望,你知道么?” “咳咳咳” 还没待乐意反驳叶听南的满心误解,就听见已经不知何时出现的凌菱真人站在林听南轻轻的咳嗽,听见师父的声音,叶听南急忙推开乐意,一时间满面红霞,手足无措,仿佛偷吃的孩子被家长当场抓住一般。 凌菱真人看着两名弟子,一个疯疯癫癫神经兮兮,一个满面红霞搅动着衣角,羞涩不安,不过见乐意如今虽然神情恍惚,但体内修为已然沉寂,无坠境之危,心中的大石亦是放落下来。 苦笑摇摇头笑道:“意儿,方才为师听你说道你看见你爹了?具体说说,什么情况?现在我自在陵如此的来去自由了么?” “师尊,师姐,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爹啊,他不是个人,不,不是,是我看到的是我爹的幻象。” “幻象?”凌菱真人不可置信的反问道,摆摆手,示意乐意坐下说,叶听南一旁乖巧的起火煮茶,看似一心一意的弄茶,其实耳朵竖的尖尖的,静待乐意下文。 “对,是的,幻象,是这样的,师尊,师姐,我大概在昨日子夜时分进入腾云境,然后欣喜不已的尝试师尊所说的那个可能,这件折扇,是否就是我父母为我打造的血炼之宝。” 说罢,在叶听南满是惊喜的眼神下,乐意以法力驭动逍遥,心随意转,扇随心走,驭使期间不见丝毫生涩之举,根本不像是昨日才突破至腾云境的新人,放佛已在此境界浸淫许久的修士一般。 紧接着把幻象父亲所说的话,原原本本的有复述了一遍,凌菱真人才点点头道:“为师明白了,你所说的幻想,其实是无相境界的伴生小神通——借物留影。你们都知道,无相境,又称作至人境,到此境界者神既通灵,色形不定,对机施化,应物现形。而这借物留影,便是应物现行的一个呈现方式,便是将自己的一段影像保存在物品中,然后可以以特定的手法激活,而你手中的折扇逍遥,便是此法的媒介之物,而你的认主于注入法力,便是激活的方式,换个说法就是,你的折扇是保存影像的盒子,但是这个盒子是上了锁的,而你的祭练就是打开这个盒子的钥匙。” “嗯,还有就是我刚刚传唤你的方式,也是无相境的一个小技巧。” “师尊,您喝茶。”乖巧的叶听南连忙端起茶盏递于师尊手中,凌菱真人啜饮一口,继续说道:“为师也是进境之后才自然而然懂得这些的,其中奥妙,唯有自己亲身体会才能尽皆领会,你们二人亦不可懈怠,勤勉修行才是。” “是,师尊。弟子定会勤勉修行。”乐意,叶听南同声应到,然后皆以好奇宝宝般的眼神望向凌菱真人。 “你们啊,想知道两界关是何处是么?”凌菱真人笑着看着二人道。二人乖巧的连忙点点头。“两界关啊,就算是为师现在的修为进入,也是九死一生。” “啊?” 听着两人不可置信的惊呼声,继续道:“莫看为师现在进入无相境,但无相境的前后中乃至至境,其中的差距可是天渊之别,为师如今的修为境界,在这天下,不过是勉强算是一方豪强,更别说能够独步天下,要记住,神州大地,地大物博,奇人异人辈出,切莫故步自封,望井观天,要时刻怀有一颗敬畏之心,方能在寻仙路上走得更久远。自上次的正魔大战过后,我们自在陵这七大宗的身份就有点名不副实,岌岌可危了,只剩下大猫小猫三两只了。” “是,师尊,徒儿记下了,这问两界关?师尊~”叶听南见凌菱真人东扯西扯,就是说不到问仙山,看着乐意焦急又不好催促的样子,只好扯起师尊的袖子撒起娇来。 “两界关,其实是无相境界共知的一个地方,是为师在突破时刻自然而感知的一个地方,据宗门前辈记载,无相境可凭借心中那若有若无的召唤感前去,同行之人确实无法进入,但是历代有记载的前贤进去之后大都是杳无音信,也就是说,你们现在去不了,为师也没法带你们去。” “师尊,那两界关当真如此神秘,就没有人从里面出来过么?”乐意顿时傻眼,这好不容易寻到了蛛丝马迹,却等于没有? “有,例如,我们自在陵的祖师,自在道人,便是从两界关归来之后,建立的自在陵,据说,我们的立宗根基《十相自在》便是出自两界关,以及丹阳山的《丹阳策》亦是昔年丹阳真人自问仙山带出来的。” “两界关,至今为止仍是笼罩在一片迷雾之下。意儿,你要走的路还很长,不过就像是这茶,不管等待是多么渺茫,水是多么滚烫,只要心中的信念不灭,就能送来清醇的茶香。终有一日,你可拨开迷雾见青天。” 凌菱真人顿了顿悠悠的说道:“不过为师听过一则传说,六道众生,各自有界。原本有六界由于相互之间存在“界之壁垒”而相安无事”。 “然而现在人界与鬼界之间的阴阳关居然出现了一些可以穿越两界的结点。鬼界的鬼王们开始蠢蠢欲动,有些低阶鬼物甚至已经出现在人界为祸。在多次与鬼物交手之后,人界发现由于阴阳关的结点并不稳定,使得鬼物不能大量涌入人界。” “当进入无相境时自然而感知到的召唤,则是两界关的先贤在呼唤后辈子弟前去支援,昔日天骄在用骨血为后人指引道路。但由于鬼物凶残,为了防止不必要的伤亡,两界关关进入最低修为也要在无相境。” 第十章:乾坤 /292248当归自在最新章节! 夜幕降临,迷人的夜空使人陶醉。 自师尊凌菱处返回的乐意,慵懒的躺在院中的摇椅上,偶有山风吹来,凉丝丝的风像是轻纱一步一步缓缓地从身边走过,用手轻轻抚摸着脸颊。 星空下的树叶“沙沙沙”地作响,细细听来,宛如一首美妙的乐曲。 黑暗在石龙山的上空沉睡,斗大的星河流出了喧嚣的沉寂,将自在陵整个宗门、乃至整个东南山脉,都笼罩在夜的银色轻纱中。 这个歪头凝视星空少年,在寂寥的短夜中,才发现夜色撩人,星空灿烂。一十七年,终于知道了父母的讯息,知道了自己身世的蛛丝马迹,以及关于那两界关遥远的传说,唯有无相境真人以上才有被感召的机会,究竟怎样波澜壮阔的战场? 明月之下,又是否也有一个地方,那素未蒙面的父母也在思念着自己呢? 明日就要收拾行囊,搬回儿时记忆中的庭院,虽然可以更方便的聆听师尊的教诲,也可以时时见到听南师姐,但这院中的一草一木,毕竟陪伴了自己十年之久,终归有些不舍的思绪在心中翻腾,望下一个住进来的师弟好生善待他们吧。 半晌,乐意起身回到屋中盘膝于床榻之上,开始了新一轮的修行,自从进入琴心境后,便将打坐修行替代了睡眠,因为乐意心中清楚,虽然坚信所有美好,都不负归期,但驾驭命运的舵是努力,不抱有一丝幻想,不放弃一点机会,不停止一日努力,没有所谓的运气只有绝对的努力。 腾云境,以密炼口诀行火炼之功,洗魂炼魄,以元炁滋养元性,以三昧真火旺烧以产生真形,正是“烈火产真形”的大境界。体内为修,外用成法,神通也。 若是将凤初境比喻为垒柴,琴心境点火,通过燃烧庞大的积累可以势如破竹的快速将修为境界推送到金丹境,那么腾云境之后,修为精进大多考试的是日以夜继的不啜修行。 翌日,清晨,小院。 门外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也宣告乐意一天的修行暂时告一段落,顺手将逍遥别在腰间,然后起身前去开门。 开门之后,那盈盈而立的女子,正是昨日与乐意匆匆打过一个照面的歆婉。 乐意昨日的神色恍惚,匆忙离去却是萦绕在歆婉心头,挥之不去,一宿无眠,再也顾不得女儿家的矜持,主动前来问询。 而今刚刚豆蔻年华的歆婉,正是一切懵懂的年龄,正所谓“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哦,歆婉师妹,是你啊?这么早,找为兄有什么事儿么?”乐意推开门,见是昨日匆匆照面的歆婉后,不禁略感失望,他还以为是叶听南一早过来催促他早些收拾好尽快搬回师尊初呢。 虽心中略感失望,但是对于歆婉,这个自幼便跟在自己身后,如同一个小跟屁虫般的师妹,也是百般呵护照顾,尽职尽责的扮演一个哥哥的角色。 但乐意不知的那一抹转瞬即逝的失落,早已被蕙质兰心的歆婉纳入眼底,记在心里。 看着推开门笑脸盈盈的乐师兄,歆婉反而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是质问昨日为何见了自己匆匆而去? 看乐师兄昨日神情,确确实实是有急事。 可若是直言相问,是不是会让乐师兄觉得自己太过管束他了呢? 娘亲说:“世间男子,大多喜欢言听计从的女子,而非管束他的女子。” 自己并不想被乐师兄讨厌。 乐意见歆婉立于门口,微微有些有神,无奈的伸出手在歆婉眼前摆了摆:“嘿,师妹,师妹,你怎么了?怎么看你有点恍惚,来来来,也别站门口了,进来坐,说吧,有什么事情,跟为兄说,为兄能帮你的绝对不说二话,是不是哪个臭小子又欺负你了?是不是林岚?别不好意思,尽管给师兄开口,师兄替你教训他。” “没有的,乐师兄,就是许久不见,今日过来看看乐师兄,倒也没有别的事情。”歆婉终究是将自己心中的疑问安耐住了,也许,主动前来寻乐意,已经耗尽了她内心为数不多的勇气,毕竟,娘亲经常说道,女孩子家,要矜持。 乐意平时不是忙于修炼就是听从师尊召唤,倒是难得有闲暇时间。歆婉听到乐意口中如是说,便温顺的依言向院中走去,一入往常一般,只知道跟在乐意身后,不吵不闹,而乐意也顺手将院门掩上。 “来,歆婉师妹,尝尝,许久不弄,看看为兄的技艺是否生疏?” “乐师兄泡的茶,自是极好,我打小就爱喝,偶尔回家的时候,我爹也絮絮叨叨说,这女子,也是如茶。”歆婉小啜一口赞扬道,然后试图寻找话题,打破方才的慌乱。 “女子如茶?为兄可是第一次听说,那师妹说说看,也给愚兄解惑。我还是坐到躺椅上吧,打坐了一宿,虽然不累,但是感觉有些疲惫,还是不适应没有睡眠的日子啊。”那个仰望星空的少年,在这个温馨的清晨,以及亲人面前,终究是困倦了。 “师兄,果然是勤奋呢,”歆婉见乐意躺倒在摇椅之上,手中折扇轻摇,说不出少年风流潇洒,阳光透过园中树木,斑斑点点的照射在乐意身上,歆婉只觉得此时的乐意,煞是好看。 “这女子,本如未经沏泡的茶叶,干瘪单薄,只有倾注如沸水般滚烫的热情,才能让它饱满丰盈,清香四溢。乐师兄,我说的可对?” 还不待乐意回答,便听到门外传来叶听南的声音。 “小乐意,起了没啊?我来给你搬家啦。”虽然嘴上是在询问,可是叶听南却已经推开门探头探脑的向院中看去。 此刻院中,歆婉捧着青瓷茶杯,笑脸盈盈的像乐意讲述着什么,而乐意优哉游哉的躺在摇椅上,起伏间亦是满脸笑意,而这本是温馨和谐的场面,在叶听南眼里却觉得有些刺目,嗯,还有点酸,脸上本来溢满了欢乐的笑容也在瞬间不翼而飞,恢复了以往冷冰冰的传功殿大师姐的模样。 “听南师姐,你终于来了,我都等你好久了。”叶听南见乐意一脸欣喜的连忙起身欢迎她的到来,心中才微微一喜,但是面上仍不动声色的说道:“大清早的,你们聊什么呢?功课都有做么?嗯?” “听南师姐,早。”歆婉起身微微行了一礼。 “师姐,快过来坐,这不,我与歆婉好久不见了,就一起闲聊两句,这不,歆婉师妹刚刚于我讲述女人如茶的寓意。” “女人如茶?怎么说?”叶听南努努嘴,示意乐意我也要喝茶, 乐意连忙为叶听南沏茶,同时嘴上说道:“歆婉师妹说:这女子,本如未经沏泡的茶叶,干瘪单薄,只有倾注如沸水般滚烫的热情,才能让它饱满丰盈,清香四溢。”说罢,向歆婉问道:“歆婉师妹,为兄没有记差吧。” 歆婉略显局促的点点头,只觉得在叶听南的有些逼视的目光下如坐针毡。 乐意虽然未曾多想,但是叶听南身为女子,心中心思,玲珑百转,听见乐意所述,再见到歆婉的异样表情,自是知道歆婉言中之意是意有所指。 但是如今心思纯良的乐意并未多想,就这么直接的讲出,当着叶听南的面,直白的将歆婉女儿家心事和盘托出。 “想必听南师姐,来找乐师兄,是有事情所讲了,那么师妹不多打扰了,就先回去了,意哥哥你要多记得去看看歆婉啊。”歆婉在叶听南的目光下实在有些坐不住,便起身告辞。 “也好,歆婉师妹,那我送送你,哦对了,为兄以后要搬回师尊处了,歆婉师妹若是有事儿找我,可到传功殿寻我。” 闻言歆婉起身告退,心想:”乐师兄果然是进境奇快,才短短一年,如今就已经进境腾云期了,不愧是是宗门寄予厚望的修真奇才。可是他怎么可以将我所说就那么告诉了听南师姐呢?这个呆子,真的是。” 见到歆婉起身离去,叶听南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冷哼道:“倒是好兴致,女子如茶?呵,我一早就去藏宝阁帮你领取腾云期弟子所配备的乾坤袋,而你却在这里……哼!”说罢,重重的哼了一声。从怀中掏出乾坤袋,丢给乐意,头也不回的离去。 可怜的乐意,略显狼狈的接过乾坤袋,看着师姐的离去,想起之前歆婉的种种行为,这才反应过来歆婉言中的意有所指,一拍脑门,骂道:“乐意,你这个白痴。” 起身追去的乐意到了门口才发现,师姐早已芳踪渺渺,不知所向。索性回到院中,细细看起师姐从怀中掏出的乾坤袋,似还有师姐的余温。 乾坤袋,七宗特有的储物异空间,滴血认主后,可以凭自己的意志将外物收入或放出,是一种非常实用且方便的道具。 正所谓“须弥藏芥子,芥子纳须弥”,简直就是居家旅行杀人放火的必备之物。在自在陵中,每有弟子突破至腾云期,便可前去藏宝阁领取,方便门下弟子下山行走。 而叶听南便是想着帮乐意领取后,帮他收拾行囊,方便搬回凌菱真人处,哪想正好耽误了些时间,听到那女人与茶的言论。 第十一章:下山 /292248当归自在最新章节! 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山上的日子在乐意搬回师尊处后过的愈发的快,终日沉迷于术法的新奇,一眨眼,数月过去,年关已至。 大雪纷飞下的自在陵后山一处小型的演武场。 乐意初来这处演武场是,地面尚且平整,显然是有人精心修缮过,而今,几月过后,已经成了一个满目疮痍的碎石堆。 就在乐意驭使逍遥成功击碎由自在陵豢养的石人后,凌菱真人踢了踢脚下碎成石块的石人族拍手赞扬到:“意儿,几月过去,你的天资果然不负为师所望,进步飞快,术法运用炉火纯青,这法宝驭使也使有如臂使你,不错不错。不过你现在还缺少一样东西。” “师尊,我还缺少什么?”召回逍遥后的乐意,展开拿在手中轻轻扇着,说不出的书生风流,但眼睛略过破碎的石人时,仍是闪过一丝不忍。 九州界域,造化神秀,天地间,处处都是岩石,在机缘巧合之下,亦有可能诞生出灵智。传说在天庭界与地狱界,都有着一座石界,其中有无数石人族修士存在。 所不同的是,天庭界的石族认为,他们是从没有生命,到有了生命,故而,对生命充满了向往。而地狱界石族,则是希望毁灭万物众生,让整个宇宙,都变成石族的一员。因为生灵死后,都会化作土石。 石族,由岩石诞生灵智后形成,最低也是腾云境的修士,但石人族天生皮糙肉厚,由顽石构成,一旦被发现,必会被各宗抓回去豢养,用作年轻弟子练习搏杀之用。 只可惜如今已是寒冬腊月,虽然修为小成之人便可无惧一般寒暑,但是这冬天摇扇却着实有些不伦不类,不过毕竟自家孩子最好看,是故凌菱真人眼里一如既往的满满的赞叹与欢喜。 “你手上太干净了,以前凤初境时,为师让你一心打磨根基,本应该是在你琴心境时变将你打发下山历练,但你琴心境时,正好恰逢为师闭关突破无相境,也无心替你筛选合适的历练任务,而为师闭关结束之后,你也顺利突破到腾云境反而让为师很难替你去寻找合适的历练。”凌菱真人摇摇头苦笑道:“原本觉得还有时间可以让你慢慢成长,现在却突然发现你已经长大了,这如何是好?” “师尊,这你可不能怪我,我也不想凤初境停留如此之久啊。”乐意双手一摊无奈道。 “调皮。“凌菱真人揉了揉乐意的脑袋说道:”腾云境弟子一般都会加入执法堂或者守山一脉,亦或者选择自由的接去悬赏台,执法堂对外征伐居多,有利于你的实战经验增加,二守山一脉则以巡逻护卫居多,相对枯燥但是可以让你有更多的时间静修。你准备怎么选择?” “师尊,你是不是忘了?我是传功殿的弟子啊?你这就不要我了?”乐意伸手将师尊肩上飘落的雪花轻轻拍掉。“哦,对了,师尊,师姐当初是怎么选择的?” 凌菱真人白了一眼说道:“悬赏台,不然你以为她哪里能有那么多时间在我身边转悠?再说了,我传功殿一脉的大师姐又怎么可以去他们那里历练呢?” 乐意撇撇嘴:“嘿嘿嘿,那师尊,要不,我也如同师姐一般?您觉得如何?” “嗯,那好吧,走,回家,我已经嘱咐你师姐前去悬赏台接取了一项任务,适合你俩一同前去。”说罢,凌菱真人一脸欣慰的驭剑飞向传功殿。 乐意急忙驭扇跟上,心道,都帮我安排好了,还问我作甚.....唉,若是真的选择去执法堂或者守山,难免少不了一顿教育。 待回到传功殿凌菱真人居所处时,叶听南早已等候多时,于茶台前端着一杯热茶,透过袅袅热气,眼神微迷的她显然在神游天外。 见二人回来,叶听南放下茶盏,为凌菱真人奉上一杯热茶后说道:“师尊,任务我已经接了过来,只待和小意儿一同下山去了。” “嗯好,也莫要耽误时辰了,你二人早去早回。年终还有门中比试,虽然核心弟子不用参与,但是挑战环节,难免会有新锐弟子前来寻找差距,而且今年小意儿进入腾云境后,也可以被挑战了,你可要留心哦。别到时候输在了同境界弟子手上,为师若是脸上无光,你也给我小心了。” 雷厉风行的凌菱真人挥挥手便将乐意与叶听南赶下山去。 就待二人起身告辞,准备离去之时,又听见凌菱真人道:“这封信你们拿着,你们任务完成后,去趟赤阳城,将这封信交给赤阳城主靳无名。他自会明白。” 说罢,将信件自乾坤袋中掏出,乐意正准备伸手去接,去被师尊打掉,然后将信件交给了叶听南。“南儿,为师的亲笔信你收好。这赤阳城和你们任务所去之地,相差不远,也算是顺路。一路上多加小心,别看你意儿在我面前乖巧,但是骨子里野得很,你也别太宠溺他了,早去早回,这世道乱的很。” “师尊放心,我自会照顾好师弟的。”收好信件的叶听南肃然道。 欲拿信件却被师尊拒绝的乐意,挠挠头讪笑道:“师尊,我尽量不拖师姐后腿,那我们就先去了。” 凌菱真人,点点头,看着驭宝而去的师姐弟,喃喃道:“修者,不历风雨,不经生死,又怎么可以说是修者呢?迈向更高途径的道路,哪一步不是踩着尸骨而上?为师亦只敢庇护你到此,若是再庇护下去,就是害了你,呵么,不过我凌菱的弟子,又怎么可以是家养的娇花呢?” 驭宝而行的乐意,看着石龙山上的冰层,有的犹如一把把锋利的刀刃,有的犹如含苞待放的雪梅,有棱有角,形态各异;晶莹剔透的白雪向众人昭示着这里是不染尘埃的世外胜境。 心中顿时兴起一览众山小的壮志豪情,一声长啸之后骤然加速,撒欢般的于空中肆意飞翔。 “唉,师弟,你等等我,你知道去哪里么你?”见乐意瞬间加速远去,叶听南急忙喊道追了上去。 刚离开师门的乐意,总是兴奋异常,充满期待;可是到后来无论一路上是好还是不好,总是会想着快回去了。 对一个地方的归属感就是:无论你在一路上多么颠沛流离,你都知道有人会在这里等着你回来。 最终撒够了欢的乐意,在叶听南的絮叨下,稍作休息,确定方向再行出发,因为之前乐意的乱窜,已经带的叶听南也有些迷了方向,好不容易才寻到距离自在城最近的苍璧城。 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纷扰,两人于城池外一处茂密的树林中落下,徒步走向城中。 叶听南一身粉梅色雪狐棉衣,芙蓉祥云百花褶裙,身着淡兰色的梅花衫,披着浅色毛大氅,站立于茫茫雪花之中,仿佛与梅花融为了一体。而乐意他的袍服亦是雪白,一尘不染。连日光都不好意思留下斑驳的树影。两人站在一起,放佛如画中走出的神仙眷侣。 走在城中的乐意,看到城北处的一条大街,食肆排档聚堆,吆喝声不绝于耳,这边“烤羊肉!正宗烤羊肉!”那边“热甑糕!蜜枣甑糕!”还有数来宝似的“豆沙包、蜂蜜凉粽子、小米糕、黑米糕、养面糕、枣糕、苞谷面发糕!”一口气能吆喝出七八十种食品。吆喝声声,此起彼伏,成为这条街的一道风景。顿时吸引住了第一次下山的他。 “师姐,这次是什么任务啊?”嘴里塞着羊肉,手里拿着蜜枣甑糕的乐意口齿不清的问道。 “噗嗤~哈,你吃完再说,瞧你这没出息的吃货样子。唉,慢点吃,不急。”叶听南看到嘴里塞得满满当当的乐意,只觉得煞是可爱,率性而为的样子,总是会让人发出善意的笑声。 “此次任务,其实是只有只有核心弟子可接,沧月城城主,近期大寿,我们前去送寿礼,第一任沧月城城主一脉,便是自在陵的弟子,选择了在红尘中修行,故而只能称作是护法弟子。而今的沧月城城主陈建飞按照辈分来算,我们还要喊一声师伯呢。” 咽下最后一口羊肉,乐意嘟囔道:“原来这些人便是护法一脉便指的的是他们啊,这一脉的人有很多么?还有,那为啥只有核心弟子可以接啊?” 叶听南抬手用随身携带的手绢,轻轻擦拭乐意那满是闪亮油腻的嘴唇,继续道:“因为总要给他们一些尊重和重视啊。核心弟子的身份刚好匹配。而且沧月城一脉是明面上的护法弟子,所以旦逢一些比较重要的时候,门中都会发布任务的。像十八年前陈建飞大婚之时,还是由一位师叔前去呢。至于你说这一脉的人数,怕是只有掌宗才清楚咯。” “唔,好吧,师姐,我们喝一碗羊肉汤再出发好么?好香啊。”乐意看这不远处的羊肉馆,两眼放光的说道。 “好,就依你这一次,小馋猫。”声音里满是宠溺的叶听南随着乐意走进餐馆中。 第十二章:借宿 /292248当归自在最新章节! 冬日,大雪过后,郁郁葱葱的常青林带,一改往日翠绿的装束,已换成洁白的银装素裹。高高的白杨树枝就像一把把利剑直插云霄。苍翠的针叶松,纹丝不动的挺立在哪儿,高傲地接受着风雪地洗涤。 整个世界好像都变成了一个粉妆玉砌的,充满了诗情画意的童话世界,真如先哲所言:“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傍晚的大雾笼罩着南山村,像裹了一层一层的白纱。站在村口的二狗子不时向外眺望,可惜,瞧不见半里地,二狗子蜡黄的脸上似乎有些焦虑,蹲靠在墙边,手中紧紧握着柴刀,条条青筋暴起,一会儿又将柴刀放下,搓了搓手,闭眼喘了口气,双手合十,哆哆嗦嗦的念叨,“神仙保佑!神仙保佑……” 如今这生逢乱世,天下盗贼蜂起,九州界域各地多有山匪水盗马贼,虽是大多都不成规模,皆是小打小闹,多则数百之众,少则数十人,但往往为祸乡里,鱼肉一方,累累血债惨不忍睹,当真是宁为太平犬,不做离乱人。 单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可就苦了周遭的百姓。这年关将近,这南山村本按例孝敬黑虎山倒也可相安无事,勉强度日,只可惜这…… 只听城墙下“登登”几声响,二狗子快速握紧手中柴刀,转头向村外瞧去。“哥,没事儿,没事儿!”光头圆脸的大力表情乐呵的小跑过来,一摇一晃,两手互揣在袖口里,信心十足的说着“没事儿没事儿!” 二狗子瞧见大宽,咬牙切齿,鼻子呼着粗气,一个起身,将身上挡雪的蓑衣砸向大力,三步并作两步,一个小抬腿,踹了大力一脚,“你干嘛啊,干嘛啊,有病啊,不是说让你去前面小南坡守着吗?你跑回来干啥,有病啊?” “诶诶诶,哥哥哥,别动手,别动手……”大力躬着腰,双手前伸。 “我去你的”,二狗子近身一抬手,冲着大力后脑勺就是一削,“不是哥,听我把话说完,说完。”大力乐呵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无奈,话音压低了许多。 “你说说说,说啥,快去看着去。” “哎哟喂,没事儿,你知道我刚才看见谁了吗?小南村的张叔,他才从县城赶马车回来,我问了,一路上,没有黑虎山的人,甭担心。” 说罢,大力从衣服兜里掏出两烧饼,“哥,这是张叔给的,快吃了吧,你昨儿晚饭都没吃,快别饿找了。” “哟,你小子还挺有心啊”,二狗子接过烧饼,边嚼边问,“诶,不对啊,之前黑虎山的黑瞎子是说的今天是最后一天啊,不应该啊。” 大力圆圆的脸上堆满了憨厚的笑容:“哥,真没事儿,你就放心吧。” 心中落下一块大石的二狗子,口中塞满了大力递过来的烧饼,含混不清的说道:“那行,埋伏的兄弟,你等会儿喊一下撤了,这贼天气,真够……” 话还没说完,二狗子突然手捂喉咙,双眼凸起,直勾勾盯着大宽,咳嗽两下,双腿一软,倒地不起。 大力神情复杂的的看了二狗子两眼,嘴中咬牙切齿的喃喃道。 “狗哥,对不住了,你一家,换取村中几百户的人家的平安,我觉得值。死狗,噶你娘的,你怎么就那么死心眼?胳膊拧不过大腿,你妹妹是亲人,村中的哪户人家又不把你兄妹俩当做一家人了?没有村里人,你俩早饿死冻死了,为了村中这几百户人家,你就安心的去吧。” 最终挥挥手让后面紧随而来的两人将二狗的尸体抬走,悠悠慢慢的向村口走去,直奔二狗家中。 “永梅啊,你就嫁了吧,跟了这黑虎山的当家,吃香喝辣,岂不是要比现在要好。”二狗家中,一位尖嘴猴腮的中年女子苦口婆心的劝导。 “四婶,我听我哥的。” 二狗家,父亲原本是村中有名的猎户,最重善泳者溺,善骑者堕,在一个冬天,二狗父亲再也没能回来,而其母则因伤心过度,没过几年,便郁郁而终,只剩下可怜兄妹俩相依为命,那一年二狗七岁,永梅四岁。 正如大力所言,若非村里得父老乡亲的接济照顾,这俩失去了父母再无亲人的可怜孩子,早就死在了严寒之中。 长大成人后的二狗本想待妹妹找个好人家之后,自己也好出去看看这九州,待学得一身本领后归来,能更好的报答父老乡亲的活命之恩。 只不料这二狗妹子被黑虎山的当家看上之后,一切节奏都变了。二狗不是薄情寡义的白眼狼,他感念村里人给予的活命之恩,但是他不想这份报答使用他妹妹来报答。 毕竟黑虎山是强盗,是土匪,是酷虐成性,人人惧怕的山匪。 村民害怕强盗,才会每年上缴孝敬!不害怕,不恐惧,他们为什么交钱?所以,真的错的都是山贼土匪么?二狗子不想去思考这个深奥的问题,他只知道周遭的庄子,村落,不是没有胆敢反抗的。但是胆敢反抗的刺头一律被除掉了,敢于反抗的,都被杀掉了。 “好了,永梅妹子,你哥已经答应了黑虎山的黑瞎子,明儿一早,就有黑虎山的人前来接你上山,二狗哥他已经被接上山去了。”大力推开门朗声说道,脸上意味莫名,谁也不知道,这个刚刚杀死往日最亲密的兄弟的男人,内心究竟在想着什么。 “啊,大力哥。可是我哥昨天还跟我说,就算死,也不会把我嫁到山上的土匪窝去。怎么今天就……”她说话的声音像百雀羚鸟般婉转清脆,婀娜多姿的秀气外表,是一位温柔娴静的小家碧玉。 “嗐,那不是狗哥之前听那些无知村妇以讹传讹误会了黑虎山么?你哥啊,上山一看,才发现,原来黑虎山是劫富济贫的绿林好汉,寨子里的爷们,一个个都是头顶天,脚踩地的好汉,你哥这才改变了注意。再说了,我跟二狗哥从小一起长大,这事儿还能拿来蒙骗与你?怎么?永梅,你还信不过你大力哥了?”走到屋内的大力,随手拉开凳子坐下,再无之前在二狗面前的唯唯诺诺。 “那,那好吧。”永梅看着两位打小熟识的亲朋,向无主见的她任由摆布。 “唉,这就对了,妹子你就明儿让四婶给你梳洗打扮,打扮,待到山上见了你哥,就一切都明了啦。” 看着开始忙碌起来的二人,大力心道:“狗哥,永梅妹子,你们也别怪我,黑瞎子放话说要是不从,那就屠了村子,你也一样守不住永梅,与其这样不如你俩……,至少可以保全这百多户乡亲不是?二狗哥,对不住,黑虎山不是我们能够反抗的了的。” 就在这时,听到门外传来阵阵声音。 “唉,师姐,怎么回事儿,这村儿里怎么一人都不见啊。咦,师姐,这里有一户人家开着门的,我去敲门看看。” 来者正是赶往沧月城的乐意师姐弟二人,许是因为乐意馋嘴,耽误了时间,亦或者叶听南见乐意第一次出行,不忍他太过于奔波,然后他俩就停留在了这南山村,准备借宿一宿。 “请问,有人在家么?”拍了拍门的乐意,探头向门内看去,只见一脸憨厚的大力也是满脸笑容的看向门前。 见乐意敲门向院内探头,大力心中满是懊恼,早知就该顺手把门关上,现在只得起身前去招呼。 “你好,主人家,我师姐弟途径贵宝地,这日头也不早了,想在此借宿一晚,您看方便么?我们不会白住的,些许银两不成感谢。” 大力本是打算开口拒绝,但是看着乐意手中拿着的这三四两碎银,拒绝之话,却是再也说不出口。要知道,如今乱世,一两银子也可养活一家五口两三月之久。更何况这三四两碎银子。 大力伸手打开大门,上下打量着二人,一看就是富家子弟出门游玩,一点都不像是远游的样子,而且看两人也无随从侍卫,想必也是从家中偷偷跑出来的吧。不过这男子,一脸稚气,满眼好奇的打量院中,一看便缺乏闯荡经验,宛如稚童。不过这女子确实好看极了,像是画中走出来的。 “方便的,方便的,不过就是家中简陋,两位不要嫌弃才好。来来来,里面请。”大力脸上挂着憨厚的笑容,连忙邀请乐意叶听南往里面走。 乐意顺手将手中的碎银送到大力手中,大力也不回绝,顺手就放入怀中,道:“这里啊,是我哥哥家,这不,明天就是我这永梅妹子大喜的日子。我哥今晚还在他妹婿那里喝酒,您二位要是不嫌弃,就暂且住我哥哥房中,二位可以么?” “有一处落脚地就好,其他不妨事儿。还要感谢这位大哥的收留,小弟乐意,大哥怎么称呼?” “这,大哥哪里敢当,叫我大力就好了。哎,永梅妹子,把你哥房间收拾一下,给二位贵客歇息之用。”大力摆摆手道,然后喊着永梅抓紧收拾二狗房间,给乐意和叶听南住宿之用。 “哦,好的,大力哥,我马上去。”咏梅应声道。 坐在堂屋内的四人,只有大力和乐意有一搭没一搭的交流着,叶听南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屋内的一切,而那四婶一脸艳羡的看着叶听南的衣衫,以及光滑娇嫩的肌肤。 第十三章:风雪夜 /292248当归自在最新章节! 也许是银两的魅力,毕竟有钱能使鬼推磨。看在银子的份上,简单寒暄了几句之后大力便主动回家为二人准备吃食,压下了内心对于乐意二人身份的好奇,并且还热情的配备了自家酿的烧酒。 山村野味,粗茶淡饭,但食物的香味混合着家酿烧酒特有的酒香,熏得这月色都有了几分烟火味儿。 酒香气扑鼻而来,诱惑的乐意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不顾叶听南的阻拦,小小的喝了一口,烈酒顺着喉咙流下去就象是一团火一路烧下去的感觉,到了胃里反而觉得暖暖的很舒服,不一会便小脸红彤彤。 叶听南看着乐意酒上头后憨态可掬的样子,不禁微笑摇头,也不再劝阻,只是暗中更加的小心谨慎,实在是这小村庄处处透露着些古怪。 酒足饭饱之后,大力便喊着永梅收拾桌子,自己叫着四婶回去了,喊乐意与叶听南早些休息,毕竟冬日晚上寒冷难耐。 叶听南轻轻搀扶着有些醉酒的乐意,走向大力给他们安排的房间,推开木质的房门后,二人进入房中。看到整齐铺在地上的石头已经因为有些年头了,开始有点发黑,土墙也已经斑斑驳驳,像是在诉说着年代的久远,时光的流逝,让叶听南微微有些尴尬的是屋中只有一张床,目光扫向屋内其他地方,入目而来的是收拾规整好的狩猎物品和一些细碎的生活用品,简单朴素的农家卧室,没有任何异样。 虽然看起来因为岁月的斑驳稍显陈旧,但屋内整体还是干净整洁,只是偶尔有凛冽的寒风从不知名的缝隙吹进来,搞得房间内如冰窖一样的寒冷。 “师姐,我为何觉得永梅妹子没有那么欢喜啊?”脸色红润的乐意压低了声音向师姐说道。由于是叶听南搀扶着走路踉踉跄跄的乐意,扭头说话间正好靠近叶听南耳边。 “是没有那么欢喜,许是因为要离家了吧,舍不得家里,再说,这是别人家事儿,不用操心那么多,知道么?赶紧的,今日功课还要做呢。” 叶听南耳边的乐意眼神迷离,吐息如兰,男子的气息伴随着酒气扑面而来,感受着自己的心脏加速,最终伸手推着乐意脸蛋将他推开。 “哦,知道啦”被推开的乐意快速的将床上铺好的两床被子叠起放到一边道:“师姐,我收拾好了,来。” 然后脱掉鞋子上床盘膝而坐率先开启日复一日的修行。 看着已经飞速沉浸在修行中的乐意,叶听南微微一愣,这有点效率啊,不过叶听南并未褪掉鞋袜盘坐于床上,而是自乾坤袋中取出一蒲团,轻轻放于地上,盘膝其上,也开始了新一日的修行。一时间,屋内寂静无声,只有屋外的寒风在耳边呼啸。 人生的漫漫长路,蜿蜒曲折,看似遥遥无期。我们都如沙漠中的行人,寻找着生命的绿洲。但这绿洲,如虚无缥缈的海市蜃楼,你咫尺,它消逝。行走在沙漠中,也许会迷失,会有煎熬,但只要执着的坚持下去,就能找到那象征着重生的绿洲,而乐意与林听南这般门中翘楚也是一日不敢懈怠。 丑时时分,屋外的鸡鸣声伴随着淅淅索索的声音,仿佛有人翻墙而入。听到狂风掩盖下的沙沙脚步声,叶听南蓦然睁开眼睛。 望着床上仍在全心修行的乐意不禁摇头苦笑,心道:“真的是一点警惕心都没有,这以后如何放心你自己下山行走哦,不过以后师姐会一直陪着你的,不管天南海北,傻意儿。” 只听到外面有人落入院中后,熟门熟路的打开堂屋大门,叶听南凭借着记忆与脚步声,判定出深夜访客是径直往永梅屋方向而去。 “阿妹,你睡了?”深夜来客小声的问道。 “啊,影哥哥么?你怎么来?”再之后便是微不可闻的“吱呀”一声的开门声。 “阿梅,你这是?”望着阿梅一身大红嫁衣,不过昏暗的灯火下,更像是深红,血染就的。影第一次觉得大红嫁衣也可以这么刺目,甚至有点恶心。 “影哥哥,大力哥说我哥已经答应了黑虎山的黑瞎子,而且他今日就已经在黑户山上了,明日,我便要上山去了。” 说着永梅仿佛想起了什么,声音中已经带着哭腔:“对不起,影哥哥,我得听我哥的。” “狗子哥怎么会?呵,这狗日的大力,走,永梅,你换身衣服,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你就全都明白了。”影听到永梅的解释,心中舒了一口气,但同时涌起的是对大力不可遏制的怒火。 “好,影哥哥,你等我。马上就好。”永梅显然是对影极为信赖,闻言便转身回屋换衣去了。 屋中的乐意被叶听南轻轻的拍醒,还未说话,便被叶听南用手指印住了双唇,只能通过眼睛传达内心的疑惑,只听叶听南前倾趴在乐意耳边低声道:“别出声,等会儿一起出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咱们借宿的这家啊,着实是处处透着诡异。” 乐意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叶听南便撤身轻巧的穿着鞋子,而乐意还在回味刚才臂膀间的柔软,以及耳边的轻声低语时吐气带来的酥酥麻麻之感。 “小点声,影哥哥,今晚有借宿的两个路人还在休息呢,别吵到他们。”永梅低声叮嘱道。影轻轻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陈年失修的门窗,在轻巧也阻拦不住“吱呀——”一声的开门声。听到外面堂屋大门被轻轻的推开,然后轻轻关闭。见状,叶听南示意乐意准备尾随而行。 风雪夜,风刮得很紧,雪花在银色的月光下,被大风从空中抛洒下来,又被大风卷起来,伴随着风的呼啸声,时而在空中划出多姿多态优美的弧线,放荡不羁、不可一世地在空中狂飞乱舞。 晶莹多姿多形状的雪花,在月光的映照下,如一片片银色的羽毛,又似碎银,轻盈温柔,整个夜空和雪面上呈朦朦胧胧很富有诗意的景象。 叶听南二人根据两人遗留在雪地上的脚印紧紧追随前行,只见永梅二人径直往村外走去,一直行到小南坡旁的林中。 沉静了很久后,在二人犹豫要不要进去的时候,才隐约听见被风撕碎了的声音,那是永梅肝肠寸断的哭声。 乐意示意林听南向前而去,看具体发生了什么?虽萍水相逢,但两人正是青春热血之时,心中侠义之心尚存,虽然叶听南多次行走天下,见多了世间丑恶,但内心深处仍保留一份柔软,而且吃饭时,便已看出永梅是一个纯善的好姑娘。 两人缓步向前,叶听南自乾坤袋中取出凝霜剑持于手中,乐意见状将逍遥持在手中。 只见永梅跪伏在一个土坑之中,土坑里有一早已死去的男子。只见那死去的男子双眼凸起,满目的不可置信,看永梅神情,想必这就是大力口中正在黑虎山上喝酒的二狗吧。 “你们是谁,站住,不然我就不客气了。”正低头安慰永梅的影,听见脚步声后,回头发现一男一女正持械走来,顿时将永梅护于身后,大声呵斥道。 影的怒斥惊醒伏尸哭泣的永梅,见是乐意和叶听南,边哭边说道:“影哥哥,他俩是今晚借宿我家的两个路人。” 见无异样,叶听南收起凝霜剑后,指着二狗的尸体问道:“你们是否可以跟我们说下,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永梅,莫非这是你哥哥,二狗?” 哭泣的永梅感受到两个人的善意,眼泪止不住的流,不住的点头。 “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妨我们先回去,如何?如今这大雪弥漫,你们二人久了怕是要冻坏身子。”乐意见永梅二人下意识的蜷缩身子,他们精神在忽略刺骨的寒风,但是身子已经开始渐渐承受不住,便对着永梅二人开口道。 影闻言看着不断颤抖的永梅,不知道是因为伤心哭泣,还是因为这刺骨的寒风。点头说道:“也好,我来带狗哥回家,走,永梅,咱一起带哥回家。” 说罢,便招呼永梅帮忙使得他好背起二狗,已经僵硬的尸体在风雪中越加的沉重。永梅搀扶着影,影背着二狗,深一脚浅一脚的踉踉跄跄往家中走去。 “师弟,将这坑填上。”叶听南一把拉住便要跟上的乐意,说道;“事情因果,你我并不清楚,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你先把这个坑填上。” “嗯好的,师姐,看我的。”乐意说罢,手持逍遥随手一扇,周遭风雪混着泥土,成一小龙卷,最终全部落入之前的尸坑之中。 乐意上前用脚踩了踩,说道:“师姐,照这个雪这么下,不一会儿就会掩盖所有的痕迹了。” “走,跟上他们,回去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叶听南,闻言点点头,示意乐意快速跟上渐行渐远的永梅二人。 殊不知乐意的一手驭使逍遥,全部被背着二狗的影,在不经意回头间看得一清二楚。 第十四章:善恶 /292248当归自在最新章节! 乐意一行人回去的路上,不知为何,凛冽的寒风越发的肆虐,仿佛二狗的魂魄不甘心失落于背叛之中,在驭使着寒风在发泄自己心中的不甘与愤怒。 风越刮越猛,走在村中道路上的四人一尸,在寒风的呼啸中,沉默的走着,永梅无心言语,影则被怒火与悲戚充斥着心神,而乐意与叶听南则是一所所知,见二人不言语,只能默默的跟在身后保驾护航,只余地上遗留下一串串脚印在无声的诉说。 只听到窗外“嘭——”的一声响,对面的不知谁家的房门在风的“指使”下重重地关上了,“嘭、嘭——”门被接二连三地关上。狂风更得意了,咆哮着向窗门撞击,不时发出低沉的“呜呜”声,连大地都仿佛在颤抖着。 直到走回二狗家中,乐意走在最后,将堂屋门关闭,但是屋内仍残留着一种狂风近在咫尺的感觉,仿佛它随时都可能像一头发疯的野兽般冲进屋子来。幸而这样的场面只持续了短短十几秒钟,风渐渐安静下来,但仍旧喘着“粗气”,四周寂静无声。 永梅默不作声的流着泪,帮二狗擦拭着身上的泥土与雪迹,影在给堂屋中的炉子生火,若不将炉火生起,奔走这么一遭,心情有如此大起大落,身体强健的影还好,但是永梅势必会病倒,影虽不知乐意二人情况如何,但是他不可能忘记永梅的情况,半分喜欢,半分二狗。 而乐意在帮叶听南轻轻打拭收拾身上的雪迹,屋内的四人思绪各不相同,但都寂寞无声的做着自己此时应该做的事情。 只有桌子上的灯火明灭不定的闪耀着,带来光明,也在给永梅带来黑暗中唯一的寄托。 终于,在影的不懈努力下,炙热的火炉使整个屋子一下子变得暖和起来。乐意看着影默默的起身,然后去他们曾经休憩的房中翻箱倒柜的寻找着什么。 半晌,拿着一身干净的衣服走了出来。走到二狗尸身旁沙哑的说道:“永梅,你去处理下身上的雪,换上干净的衣服,这个时候,你可不能病倒,知道么?我帮二狗哥换下衣服。” “好。”虽然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的永梅,脸上的泪水肆意的流淌,但是因为心中伤痛而不似人声的声音暴露出她此刻的是何等的悲痛。 扭头对乐意二人说道:“二位,麻烦回避一下吧。” 一切都在影的处理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给二狗换上一身干净体面的衣衫,将堂屋内的餐桌临时设为供桌,桌上摆上祭物,也得亏是年关将近,家家户户都会备些年货,二狗家虽然清贫,但是年关也是筹备了些许敬天的事物,这本该是年三十祭天的物什,却最终成为了自己的祭品,祭品两旁有香烛高烧。 然后在供桌之后铺一简陋席子,而此时永梅也换上一身素净衣衫,来帮影将二狗平放上去,盖上一层白布,又在堂屋之外灵左右两侧置长桌,打开门的瞬间,寒风呼啸,吹灭了供桌上的油灯,只听影狠狠的骂道:“淦。” 守灵期间,灵堂的供桌上燃有一盏油灯,时时加油,不使熄灭,号为“长明灯”,希望可以照亮来生的路,点亮来生的辉煌,如果灯灭,寓意不吉。 乐意于叶听南在一旁静静看着,毕竟死者为大,且二狗并非善终。最终,在影找出一个瓷盆当做烧纸火盆后,堂屋已经显现出一副灵堂的样子。 看着忙碌完后跪坐在二狗身侧影和永梅。乐意斟酌了一下,开口道:“如果可以,方便跟我们师姐弟二人讲一下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么?也许我二人能帮上你们一些忙不是?” 听到乐意的发问,本来死气沉沉影宛如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回想起匆匆瞥见的那一幕,风雪中,就是这个男子,折扇一挥便可将散落四周的杂土尽皆收拢,这不是普通人可以做到的。 影心里想着,如果是这两位愿意留下来帮忙,二狗哥,也许不用这么憋屈的死去,也许可以血债血偿。 “二位请坐,如果二位有兴趣,容我来给二位讲述其中的前因后果。”待二人坐吧,影沙哑的声音在隐隐听到寒风呼啸的屋中回荡。 这个于深夜中被永梅二人挖出的男子,正是永梅相依为命的亲哥哥,二狗。 黑虎山是此处远近闻名的一处的土匪窝,位于在南山村的东北方向十余公里的群山之内,横行乡里,鱼肉百姓。 黑虎山周边的几个村落,每年都要缴纳一定孝敬银两,而南山村便是这几个村落之一。不过每年缴纳一定比例的孝敬之后村民剩下的粮食财产都勉强还都活得下去么,也就没有说是闹出大的事端来,只有个别的想反抗,但反而被杀以外,也还算消停。 这年头,只要能活得下去,谁又会跟自己的命过不去呢?人只要能活下去,或者说有活下去的希望,九州界域的人们,忍耐力超乎想象。 而在今年的黑虎山照例来南山村收缴孝敬,却是有二当家熊瞎子前来,看上了这出落得愈发水灵的永梅。 可这熊瞎子却是一个贪花好色之徒,仅是好色,倒也罢了。凡是被他强掳来的女孩子见了他没有不害怕的,弄上他的床的时候,几乎个个抖成了筛糠,哭叫,求饶,挣扎最后死在他的身下,无一例外。 去年迎娶了北山村的一个黄花闺女,北山村以为可以过几天的安稳日子,可惜还没等北山村的欢喜几天,旬月过后北山村的女儿便死在了床上,而今年前抢娶的洛家村的族长之女,也不过旬月,便被玩弄致死,这还是他迎娶而来的女子,若还有那些被他强掳上山的女子,不知凡几。 如此残暴之人又有哪家父母会心甘情愿的将女儿送上门去,这不二狗自是不肯。二狗本意是带着永梅偷偷地离开,背井离乡,然而这寒冬腊月的,行迹难藏,又怎么逃脱得了穷凶极恶的山匪的追捕,再加上大力的力拦,说兄弟有事儿一起扛,再加上永梅身子骨孱弱,便打消了带着永梅亡命天涯的打算,可谁曾想,大力却打着抛弃他们兄妹俩的打算。 是故,在一帮兄弟的支持下,联络了北山村与罗家村的一些精善于狩猎的青壮好手,准备与他黑虎山拼他个鱼死网破。 哪曾想,一直等到乐意他们来时的天黑,也未见黑虎山的山匪前来,反倒是打算去找二狗问询情况的影,刚到村口,便看到了人事不省的二狗被人装进麻袋。 由于傍晚时分起了霜雾,朦朦胧胧看不真切,影也不确定那是否就是二狗,悄悄尾速,待看到二人挖坑埋土走了之后,影才敢壮着胆子前去确定,打开一看,果然是已经没了气息的二狗。 不明就里的影怎么也想不通,怎么好好的,就被人挖坑给埋了,为了不打草惊蛇,只有又将一切复原,才敢回到村中打探消息。恰巧听闻到四婶在于其他村民说二狗答应永梅嫁给了黑瞎子,现在二狗就已经在黑虎山喝酒呢。 影听见四婶为了增加自己话语的可信度,信誓旦旦的说这是从二狗亲如一家的兄弟,大力口中说出,影才确信,这一切,应该都是大力所为。但大力为了什么,他也想不明白,明明都是一起长得的兄弟,有什么事情是说不开的,一定要这么做? 而影看见大力一直出入二狗家,为了小心起见,只有丑时悄悄的翻墙而入。在之后的事情,乐意师姐弟二人也就都清楚了。 听完影的话之后,眼睛微微眯起的叶听南平静说道:“这黑瞎子,该杀。相见便是缘,永梅妹子,我定会帮你解决这桩祸事。永梅妹子,明日你只需要为你哥哥守灵便是,影,明日迎来送往皆有你来应对,若是厮杀,自有我们二人。” 这世间,道无正邪之分,人有善恶之别,君子以遏恶扬善,顺天休命。 第十五章:迎亲 /292248当归自在最新章节! 乐意透过窗户,看见窗外的天空已经微微放亮,雪花依旧在柔柔的飘洒,凛冽的寒风却一改昨日的暴虐,变得温声细语起来,像是二狗不甘的灵魂在得到叶听南的承诺后,对于小妹,再无担忧,对这个九州界域,再无留恋,走过一遭,在与这个世界轻柔的做最后的告别。 屋内的炉火在影的静心关照下依然顽强的燃烧着,偶尔传来“噼啪”的燃烧炸裂声,永梅依然跪坐在二狗身旁,低声絮叨着什么,听不真切,偶尔机械的探身往烧纸盆中添加火纸,而影已经坐到了供桌旁边,承担起叶听南分配他的任务。其实在叶听南做出承诺后,屋内的四人便再无交谈的欲望,都在沉寂着思考自己内心所想。 乐意起身将两张凳子搬到房屋的阴影处,拉着叶听南两人静静的于阴影中聆听飘雪的声音,听着窗外的呜咽的风声,仿佛是听着二狗在与这个不怎么友好的世界做最后的告别。 时间一分一秒的走去,屋外逐渐天光大亮,冬雾逐渐弥漫,美丽而又静谧的冬日村庄早晨,慢慢的可以听见周遭邻居起床烧火做饭的声音,除雪声,抱怨声,呼唤声,鸡飞狗跳,一副生机勃勃的样子,与二狗家的死气沉沉形成鲜明的对比。 而很快,门外传来的敲门声,便打破了家中这死一般的沉寂。 “永梅啊,我四婶啊,起了么?看看天色,黑虎山的人也快来接你来了,我来帮你梳洗打扮一下。咦,你这小丫头,怎么也不锁门啊。”四婶拍了拍门,发现门竟然随着她的拍门而打开。发现大门猥琐,四婶便径直走了进来,村里人,乡里乡亲的,没有那么多规矩的存在,推门而进的四婶,顺手便将大门掩上。 “永梅啊,这大姑娘嫁人怎么也要捯饬捯饬,漂漂亮亮的出门不是?都说长兄如父,长兄如父,你说说你这个不省心的哥哥,哪有这般做大……” 话还没说完,走到堂屋前推开门的四婶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吸了一口冷气,茫然失措,像个泥塑木雕的人。这哪里有待出嫁前的喜庆模样,分明就是一个灵堂,四婶也是胆子大,撞着胆子往后瞄了瞄,顿时瞅见原本此时应该在黑虎山的二狗,躺在堂屋之内,永梅一身素衣,跪坐在其旁轻轻啜泣。 “四婶,来得挺早啊,就这么迫不及待的将永梅妹子送入虎口么?四婶,怎么说,永梅也是你看着长大的啊,你就这么忍心么?。”坐在供桌旁的影幽幽的说道,沙哑的声音在仍是寂静的屋中回荡,说不出的诡异。 仿佛被突然开口的影吓到了一般。“啊,小影子,你是要吓死你四婶么?这,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哟,不是说狗蛋儿去黑虎山喝酒去了么?好好一人怎么就,怎么就没了啊。唉。你瞧瞧你说的什么话啊?永梅我一手看大的,我自个有没有丫头,早就把永梅当做亲生的,但是我又能做什么呢?家里男人不争气,我只有认命啊,我的心也在一抽抽的疼啊。”脸上布满伤痛、涕泗横流的四婶一屁股坐到地上说道。 “四婶啊,您是真不知情呢?还是如何,我也不多计较,冤有头债有主,您就在旁边看着吧,怎么说二狗哥也是您看着长大的,就当是送送他好了。” 影说罢,起身将另外一扇屋门也打开,然后回身继续端坐着,静待该来的的客人到来。 未过多久,便听见村口方向,唢呐乐鼓声声扬,马蹄声,嘈杂的恭贺声不断传来。 其实这九州界域,正儿八经名门正娶,三书六聘的迎亲一般都是在傍晚,,名曰:亲迎,可这黑虎山之人本就是落草为寇之徒,大字不识,哪里讲究那么多繁文缛节,一大早,便急不可耐前来迎亲。 “大当家的,这边,这边,恭喜啊,祝贺大当家的和永梅妹子比翼双飞,白头偕老!”外面传来大力大声的恭贺声,大力也是有眼色的,这大喜的日子,没那么多讲究,毕竟大当家听起来可比二强多了。 “哎,大力,没看出来啊,你这说话很讨人喜啊。看样子,这是读过几本书啊,来,再说两句,让本大爷开心开心。”只听一男子瓮声瓮气的答道。 “嘿嘿,哪里,就是从书中看到过几句喜庆的句子,这不,说给大当家的听嘛……” 话还没说完,一个凶神恶煞般的马贼突然从背后发难,一脚踹出,踹的大力一个趔趄,口中骂骂咧咧的道:“黑哥叫你讲你就讲,你在哪里叽叽歪歪什么?屁话多。” 而端在马背上的黑瞎子只是含笑看着这一切。 险些被踹到的大力连谄笑道:“是是是,您说的是,这,迎亲锣鼓响连天,欢庆唢呐炮竹喧。祝贺大当家的有情人终成眷属,新夫妇共手浇园。您看,这可以么?” “嗯,不错,这就是二狗家吧?去,让二狗把永梅送出来吧,快些上马回山,这狗日的天气,忒冷了点。”黑瞎子用鞭子指了指门口说道。 在屋中影听到大力的话语,直觉得犯恶心。以往还觉得颇为憨厚的声音,如今只觉得面目可憎,恶心至极。有时候,妥协换不回尊严,甚至生存,反而会因为卑微彻底失去自我。 只见推门而入的大力,看到堂屋中的场景,霎时间,他脸色惨白,动也不动地站在那儿,只觉得脊梁上流下一股股的冷汗,这,这,这是什么情况? 他把嘴张得像箱子口那么大,一下子就愣住了,接着他咽了两三口唾沫,好像是嗓子里发干似的,说不出话来。 看到异样的大力,熊瞎子翻身下马,嘴里骂道:“特娘了,叫你叫个门,跟特娘的见鬼了一样。” 将大力一手推开之后,一脚将虚掩的大门踹开,待看清堂屋中的场景后道:“直娘贼,老子娶亲取到灵堂来了?永梅死了没?没死,跟老子回寨子洞房,真特娘的晦气。” 影望着门口骂骂咧咧的黑瞎子,阴冷孤傲的眼睛仿佛没有焦距,深暗的眼底充满了愤怒。乐意从暗影中瞅见这黑瞎子,只见他脸似火炭,铮亮的大光头,脸上的胡子像钢的刷子,脸部轮廓棱角分明,身长约莫一丈,膀阔三停,一个眼罩斜着扣在左眼上,显然是瞎了一个眼睛。心道:“难怪都喊他黑瞎子,本以为他只是像个熊,没想到是真瞎了一个眼。” 而就在此时,熊瞎子的小弟们如狼似虎的冲进了院子,径直来到堂屋之内,而此刻的永梅仍然沉浸在失去哥哥的悲痛中默默哭泣,对周遭一切都视而不见,大哥的死,早已让永梅的世界混黑,而这一切的伤痕,需要时间的抚慰。阴影之中的乐意二人,被人下意识的忽略掉了,四婶如同吓坏了一般,往墙角蜷缩而去。 此刻村子里听到热闹的人好奇战胜了内心的恐惧,三五为伴,呼朋唤友的聚集起来,院墙上,门口,围满了成群结队前来围观的村民。 望着这些凶神恶煞的盗匪,影嘶哑的声音狠声道:“二狗哥死了,死在你们这群丧尽天良的畜生手中,你们还想带走永梅?” 围观的村民中,顿时一片哗然。 “二狗死了?” “什么时候的事儿。” “多好的一个孩子啊,这群丧尽天良的畜生。” “唉,小点声。你不想活了,也别连累我们啊。” “嘿,不错啊,大力,你之前来找我说那二狗想通了,准备将妹子嫁给我,看样子,你这个想通了,是这般想通了?不错,不错。”黑瞎子虽然学识不高,但是驾驭一棒子虎狼之徒,没点心机肯定是不可能的,内心并非外貌那般粗犷,转眼便明白前因后果的黑瞎子,发出不明意味的赞赏。 “果然是你,大力,你这个猪狗不如的畜生。还二狗哥命来。”声嘶力竭的抄起不知何时拿来的柴刀,就要像大力冲去。 而就在此时,一个凶神恶煞般的山贼突然发难,抄起一把鬼头刀自影的身后搂头砍下。 听见二狗的名字仿佛刺激到了永梅敏感脆弱的神经,抬头望去时,便看到一个凶神恶煞的山贼自影身后挥刀看去,顿时“不要啊~”声嘶力竭的永梅就要起身扑来,试图帮影当下这夺命一刀,而由于久跪的原因,一个踉跄,扑到在地,双手无力的向前伸去。 而就在永梅起身欲要替影挡刀之时,只听“锃”的一声,闻声剑已至,一剑正中那山贼前胸,巨大的冲击力带起山贼的身体向后抛去。 “嘭”的一声,重重的落在四婶面前,从未见过此等血腥场面的四婶,登时被吓胆裂魂飞,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而自山贼胸口穿过的凝霜剑,毫光大绽,清冷的光芒好似屋内升起了一轮明月。 剑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风,又如游龙穿梭,行走四方。时而轻盈如燕,点剑而起,时而骤如闪电,鲜血纷崩。真是一道银光院中起,万里已吞匈虏血。剑身片闪出冷冷的寒光,而屋中山匪脖颈处尽皆裂开了一道狭长的口子,煞白煞白,蓦然地,鲜血从伤口里沁出,然后,鲜血突然湍急了起来,喷涌而出,如迸裂一般! 一滴…… 一滴…… 一滴…… 顺着脖颈……血珠滴落在漆黑且冰冷的地面,如同一朵朵在黑色的梦魇中绽开的,血红色的花朵。 第十六章:还是人间 /292248当归自在最新章节! 当我们为了迎接一个生命,除了母亲怀胎十月,还有家人们也可谓做足了种种的准备,把新生命的到来当做是家庭中最隆重的盛事来对待。 但是死亡似乎就没有这么高规格的待遇,死亡往往就在一瞬间,九州一直认为人死如灯灭,万念俱成灰,但似乎也恰恰是死亡,也正是因为死亡,才赋予了生命的意义。 此刻灵堂内墙壁、地面、供桌、人身,尽皆溅满了鲜血,往日的二狗家,虽然清贫,但从未少过二狗的爽朗大笑与永梅的欢声笑语,而此时此刻往日温馨的屋内彻底变成了人间炼狱,而此刻死亡在身边的的恐惧,如同水中窒溺般苦楚,都比不上这此刻永梅对黑瞎子啮骨焚心的恨。 永梅身子不停的哆嗦着,但是仍然连滚带爬的像着影而去,双手紧紧的抓住影的衣衫,仿佛还没有从差点失去影的恐惧中走出,如今已经没了哥哥的她,影是她这世界上唯一的依靠,仅有的温暖。 而门口原本熙熙攘攘看热闹的村民,此刻也鸦雀无声,不知道是被死亡的气息震慑住了心神,还是宛如他们心头噩梦般的黑虎山匪帮被摧枯拉朽的毁灭大半,而感觉不可思议的失声,人们就是这样,正义来临之时,往往惧怕正义,毕竟,屠龙少年,最终也将成为新的恶龙。 “啪啪”的脚步声传来,手持凝霜剑的叶听南信步走出,剑身透着淡淡寒光,光洁如新,丝毫不见方才嗜血杀戮的模样,脚步声与血液的滴答声交相辉映。此刻的叶听南全身纤尘不染,容颜似仙,一如不入凡尘的九天仙女,与屋内修罗地狱般的景象形成鲜明对比。 此刻的黑瞎子再无之前的骄横肆意,即将面临死亡的恐惧感一波又一波地向黑瞎子袭来,他意识到自己这一次或许真的在劫难逃了,但是不代表他就这么放弃最后一线生存的希望。 .原本似火炭的脸现如今吓的窗户纸似的煞白,口中磕磕绊绊的道:“修,修道者……御剑术……” 叶听南闻言,瞳孔不经意地微微一缩,眸底有道凌厉的光芒闪过。 黑瞎子见叶听南眼中寒光一闪,吓得面如土色,“噗通”一声跪下来磕头求饶,把头都磕破了,直淌血。口中求饶道:“小的知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仙子饶命呀!!您本高高在上,何必与我等这种凡夫俗子计较,小的保证日后对南山村秋毫无犯,但求仙子绕我一条狗命。” 叶听南声音平淡道:“祸福无门,惟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万物因果,终归有报。黑瞎子,你的报应到了。” 话音刚落,见求生无望的黑瞎子垂死挣扎,将地上的雪向叶听南脸上扬去,转身便跑,这黑瞎子已被方才的杀戮以及对传说中的修道者无所不能的手段吓破了胆,未知,方是内心最大的空进。 如今只想着逃离这个该死的地方,越远越好,内心仍咒骂道,若是老子这次能活,定他A好好快活一个月,这南山村老幼妇孺,一个不留。 但他忘记了,这次他所面临的不是所谓的江湖侠客,而是缥缈近仙的修真者。 只听“刷”的一声,剑尖已破喉而出,黑瞎子发出“咯咯”两声,试图转身,最终匍地而死。 叶听南瞥了眼旁边已经被吓瘫坐在地上的大力,回头向着影问道:“黑虎山在什么地方?”声音没有一丝起伏,只有对生命逝去的冷漠,在这个几乎全世界都是战乱的时代里,人命被贬值至极点,死亡是每一个平民的最终归宿。 “东北方向十余公里的群山之内,山顶树有大旗,上面写着一个极难辨别的“黑”字,到了那边一眼便可看到!”眼前的杀戮并未惊吓到影,反而眼睛在眉毛下面炯炯发光,正像荆棘丛中的一堆火。 叶听南点点头,对影说道:“剩下的你来处理,血债终须血偿还,你们自己了结。”侧首对乐意说道:“师弟,我去去便回,你便在此等我,照看好他二人。” 也不待乐意答话,便驭剑破空而去,看方位,正是那黑虎山方向。 “哇,娘,你看,天上有仙人飞过去了。”一个稚气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哪来的什么仙人,你给我好好读书。”斥责的声音接踵而至。 影温言细语的安抚着永梅,待稳定永梅情绪后,慢慢的将胳膊从永梅手中抽出,失去依靠的永梅,重新回到二狗遗体旁,跪坐在地上,紧紧抓住二狗早已僵硬的手掌。 影右手紧紧的握住柴刀,青筋根根暴起,凶神恶煞的向大力嘶吼着,声嘶力竭的声音像自地狱爬上来,索命的恶鬼。“二狗哥,他哪里对不起你?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怎么下的去手?啊?“ 影走上前,看着瘫坐在地上,仍然不住颤抖的大力,不知道在想什么。此刻的他只需用力的对着大力挥动手中的柴刀,便可为二狗报仇,但手抬了几次,终究没有下得去手。 影缓缓地蹲下,抱住仍瘫坐在地的大力,贴近他耳朵小声的说:“大力哥,落地为兄弟,何必骨肉亲,有些错误,总要去纠正,你的错,我帮你改。”沙哑无力的声音有着说不出的酸涩。 九州民间有句古话:“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兄弟”一词不仅饱含血脉相连的骨肉亲情,更是凝聚了超越个人利益之外的守望相助、患难与共。 有人说,“兄弟就是你有什么事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帮你扛事的人“”兄弟就是在你受伤的时候,你可以在他面前哭成孩子的人”“兄弟就是喝酒的时候不劝你多喝,但愿意陪你喝多的人”。 其实兄弟之间,无非就是多一分浑厚,便多一分天性,是非上不必太明;但若是你错了,会替你纠正错误的那个人。 突然,柴刀狠狠地捅进了大力的下腹部。影无声地咧了咧嘴笑了下,接着用力把柴刀使劲的一搅,同时紧紧的抱住他。大力腹部剧痛,却怎么喊也喊不出来,浑身剧烈地一阵痉挛,整个身子软成一团烂泥似的,整个脸缩成了一团,唯有两眼睁得滴溜圆。 大力的眼前渐渐发黑,世界眩晕而狂乱,苍白的嘴唇微微干裂,呼吸也变得急促了起来。在影的怀抱中也无法感受到丝毫温度,望向灵堂方向,仿佛看见二狗在笑着向他招手。 他用尽所有力气把头狠狠地摇了几下,试图看清眼前的景象,他终于看清了,他伸手想向站在灵堂前的二狗挥手示意,但手刚刚举到中途便无力的垂下,登时就没了气息。 小脸煞白的乐意自房屋中走出,看着至死都没有反抗的大力,最终抬首望向黑虎山的方向,心道:“也许他也在后悔吧。果然如师尊所说,这世间天可度,地可量,唯有人心不可防,世上最复杂的便是人心,变幻难测,如水一般,流动不居;又如水一般,坚韧不移。师姐,我可以永远相信你么?” 人都是善于隐藏的,为了各种的理由,或者各样的借口。都是有私心的,为了各种的好事,或者各样的好处。不可能轻易对别人满腔诚挚,也不可能让自己无欲无求,所以有时为了自己,不惜可以伤害别人。 正如这大力,本是与二狗亲如兄弟,面对黑瞎子屠村的恐吓,为了想保护好村邻父老,便不管不顾的便对二狗痛下杀手,但是当影为二狗复仇来时,本应该苟且偷生的他,却任由影取走他的性命,甚至想抱一抱影,也许,他也是为了心中所牵挂的人,而做出的选择吧。 所以即使是最亲近的人,也会有不为所知的秘密之处。谁是好是坏,谁是真是假,谁又真的能够看清呢? 影缓缓的将大力放到在地,已经毫无生命迹象的大力,不知何时脸上又挂上了憨厚的笑容,似是解脱,似是欣慰。 影操着带有哭腔的声音,呼唤着人群中几个熟识的同村友人,收拾这院中、屋中的一片狼藉。 此刻雪后的南山村,嘈杂更像是一个有情世间了。 乐意无心参与这些琐事,慢慢的向村口走去,等待着叶听南的归来。 雪晴过后,南山村的雪,总是会逗留好长时间,就好像是这糟糕的世间有所眷恋一般。 远处的青山,像是像一位历经沧桑的老者,头发开始花白,可是又有一种似乎看透人间的淡定,总之,若即若离间,有一丝温暖。 偶有风过,吹落一些叶间的雪花,簌簌掉落,一不小心,就落在了脖颈间,冰冰凉,却又有无尽乐趣。此刻的乐意,仿佛一个普通人踏雪而行,又料不到雪的下面,有的时候,就一脚踩空,一个趔趄,站不住的时候,也就跌倒在雪窝里,一身的雪,沾染着。 屋顶上的雪,上一场雪还未消融,这一场雪,又添了样子。乐意望着屋顶,就觉得这雪里的南山村,别样温暖,还是人间。 第十七章:沧月城 /292248当归自在最新章节! 平原之上,苍穹之下的沧月城,在寒冬里的大雪覆盖之下,就如同沙漠中的绿洲,像是装点在白银盘子上的黑宝石,远远看去,一座玄色的城池矗立其中。 在傍晚疏林薄雾中,掩映着几家茅舍、草桥、流水、老树和扁舟。两个脚夫赶着五匹驮炭的毛驴,向沧月城走去。 官道之上两旁,光秃秃的柳枝,使人感到虽是初冬料峭,。路上一顶轿子,内坐一位妇人。轿顶装饰着杨柳杂花,轿后跟随着骑马的、挑担的,向着沧月城而去。 而在之后,一女子身着粉梅色雪狐棉衣,芙蓉祥云百花褶裙,身着淡兰色的梅花衫,披着浅色毛大氅,站立于茫茫雪花之中,仿佛与梅花融为了一体。 而她身旁的男子,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泽;那浓密的眉,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无一不在张扬着自在与优雅。 这宛如一对璧人的两人正是自南山村赶到这沧月城的乐意与叶听南。 待叶听南自那黑虎山回来之时便已日上三竿了,大力父母知晓大力身死与二狗身死的前因后果后,对影无论如何也恨不起来,三人自小一起玩闹长大,影与二狗都是孤苦无依,在二老眼里都入自家孩子一般,但终归有一个远近亲疏,蹲在墙角的大力父亲那副哀莫大于心死的神情,在乐意脑海里久久的挥之不去。 其实祖祖辈辈都生活在一起的村民代代和睦相处,人们之间好像很少因为利益或者其他东西而放弃美好,整个村子里不管是亲戚还是普通的村民间,大家心也都能聚拢在一起。 影跪伏在二老身旁,说百年后自己将为二老扶灵摔盆,最终二老将影认为义子,操持着二狗与大力的丧事,九州之上的人们都看重入土为安,隆丧厚葬,香火永继,“入土”可以安置归来的灵魂。 而黑虎山的土匪就没那么幸运了,被随意丢弃在小南坡的丛林里,毕竟,冬天野兽很多时候觅不到食,这样也可以减少家畜被骚扰的情况。 看到一切都回到正轨的南山村,村民们都沉浸在悲伤与喜悦交织的心情中,却不知乐意与叶听南依然悄然离去。而日后南山村大多数村民家中,乃至周边村落中都立起为二人祈求福寿的长生牌。 黑虎山的灭亡,二狗的身死,影的复仇,大力的选择,无一不让初次面对这般事情的乐意深受触动。 乐意与叶听南站在官道上眺望着沧月城,慢慢的踱步而行。 “师姐,黑瞎子已经死了,你为何还要杀上黑虎山?首恶杀了,其他人自然会树倒猢狲散啊。那也是人命不是么?”乐意犹豫良久,最终还是将心中的疑虑问出了口。 叶听南听到这儿,噗哧一声笑了,道:“师弟,你可是觉得我太过嗜血好杀,草菅人命?” 乐意连忙摆手道:“没有,没有,听南,你听我说,你肯定有你的顾虑,我只是想听一下你是怎么想的,我怎么会这么想你呢?” 急于否认的乐意连师姐都忘记了喊,听到这亲昵的称呼,叶听南的脸上好像绽开的白兰花,笑意写在她的脸上,溢着满足的愉悦。 “不想以怨报怨,无法以德报怨,只能以直报怨。除恶必须务尽,矫枉必须过正,你明白么?小乐意。” “我不明白啊,我只是觉得他们有的人罪不至死。” “若不杀他们,他们一旦知道我们只是偶然路过南山村,那么让人会聚啸山林,甚至有可能将对于我们的恐惧,加倍施加到南山村的村民身上,我们毕竟只是偶然路过南山村,这种可能,我不想赌。” 看到乐意眉头紧蹙,伸出手指,轻轻抚平乐意眉间的皱痕,挽起乐意的胳膊继续说道。 “有些事儿呢,从自己的角度来看,似乎是好心,为什么能办成坏事呢?就是说我们好心做事的时候没有考虑周全,没有周全的考虑地去办,就容易办成坏事。你看就像南山村。我若不将黑虎山屠戮殆尽,震慑一时,一旦我们离开了,对于南山村的村民,可能真的有可能是一场噩梦,小乐意,你要记住,事情的解决,不要用可能,因为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你不想的事情,往往是最有可能的发展趋势,甚至是更坏的可能。世间是无常的,在无常的世间中,你就需要多去考虑。知道了么?” 似懂非懂的乐意点点头。 有人一生中为了去做善事,结果做了恶,有人去作恶的时候,就做了善事。其实不管你功有多大,好心有多大,如果没有没有善护念,不慈悲,好心必然做坏事。所以我们只有怀着最坏的打算,追求最好的结果。 叶听南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其实啊,我不是一个称职的师姐,师尊的本意,便是趁着这次下山出行,想让你手上沾上些鲜血,可是,可是我不忍心。” 驻步的叶听南顺势捏住乐意的手掌,瞪大眼睛,楚楚可怜的说道:“意儿,你不会怪我吧?” 乐意挠挠头,哪里挡得住叶听南如此攻势,连忙急急摇头:“不怪不怪,怎么会怪你呢。” 其实乐意心想,这一天,晚些到来也好。心里想着,手里牵着叶听南继续向着落日下的沧月城继续走去。 太阳堪堪爬上西方的远山上,瘦硬的西北风荡起了地上的雪,飘飘洒洒弥天而起,苍苍·茫茫笼罩了沧月城官道上的行人车马。 平原上的古城犹如童话里藏在是世外桃源的一方城堡,远远望去高高的城门上面是苍劲的“苍月”二字,穿过城门,看着那厚重的墙体、凝重的颜色无一不透达出它沧桑而久远的故事。 乐意和叶听南随意的在繁闹的大街上徜徉着,脚下一片轻盈。 街道两旁店肆林立,薄暮的夕阳余晖淡淡地普洒在红砖绿瓦或者那颜色鲜艳的楼阁飞檐之上,给眼前这一片繁盛的沧月城晚景增添了几分朦胧和诗意。 街道两旁的空地上还有不少张着大伞的小商贩。 高楼内外到处可见浓妆艳抹的女子,那些寻欢作乐的游客纷纷而来,络绎不绝。 豪华的马车满路芳香。悠扬的凤箫声四处回荡,金黄的落日渐渐西斜,鱼龙灯上飞舞笑语喧哗。 街道向东西两边延伸,一直延伸到城外较宁静的郊区,可是街上还是行人不断:有挑担赶路的,有驾牛车送货的,有赶着毛驴拉货车的,有驻足观赏景色的。以高大的城楼为中心,两边的屋宇鳞次栉比,茶坊酒肆脚店肉铺庙宇公廨,那高高飘扬的商铺招牌旗帜,那粼粼而来的车马,那川流不息的行人,那一张张恬淡惬意的笑脸,无一不反衬出苍月城民的自得其乐。 而有些被建筑遮住了光的街道,显得幽暗而狭窄,路面的石板印着深深的车辄,雪水铺满了大大小小的石缝,一落足便溅起浑浊的水。 小巷中有衣着褴褛的孩子在街上嬉闹,一个半大的孩子被翘起的碎石绊了一跤,手中的馒头一路滚过街面,沾满了污水稀泥,被另一个好运的男孩拾起,还来不及咬下,孩子的母亲冲出来抓住好运的男孩扇了一耳光,夺回馒头,咒骂着塞给仍在哭泣的儿子。 乐意看着孩子停止了哭,望着被重掴的男孩咧嘴大笑,得意的啃着满是泥水的面包,忘了膝盖磕破渗血的疼痛。 而喝醉了无钱付帐的酒徒任几个店伙痛殴,被倒拖着扔到街外,青紫的脸上残留着浓痰和血渍,激起周围一阵哄笑。 沧月城,也并非是对所有人都是那么友好,这个世界本来就不公平,有的人生而含着金钥匙,也有的人生下来就没有父母。或许我们需要拼命奋斗一辈子都达不到的成就,却仅仅是别人的起点。就像,所有的成功不可复制,所有的痛苦也不可复制,这就是人生的本相。 情感的背叛,朋友的弃义,事业的波折,挚爱亲人的重症甚至离去,家庭孩子的教育,人间的悲欢离合并不相同,但却是多有相似,苦难也是有轻有重,有长有短。 生而为人,活着不易。众人皆苦,唯有自渡。 第十八章:太平盛世 /292248当归自在最新章节! 乐意望着被高楼遮住了光的街道里嬉闹的孩子,这凛冬之时仍是身着褴褛衣衫,再看高楼内外到处可见浓妆艳抹的女子,还有那些寻欢作乐的富家子弟,一墙之隔,宛若两个不同的世界。 看着为了一块污掉的馒头,孩子的母亲也能挥手打向一个与她孩子差不多大的孩童,在看着于高楼内一掷千金的豪客,乐意突然感觉这个世界是如此的陌生,跟他在山上的世界,跟他以往的认知,完全不同。 就如同黑瞎子逼良为娼,间接的害死大力二狗,他也仍然觉得教训一顿就好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而叶听南的雷霆杀戮手段,斩草除根的行事作风,也深深震撼到了乐意那几乎从未离开庇护的单纯心灵。 乐意不仅不懂得世间人心险恶,也不懂得很多事情,不是一个错了,对不起就能弥补的,他更不懂世人艰辛,曾有先贤说道,宁为太平犬,不做离乱人,如今听来仍是如泣如诉,幽怨萦绕,不绝回响。 更何况身为修道者的乐意,又怎么会懂得:世人匆匆忙忙,只图碎银几两,可这碎银几两,可解万般勿忙,可让父母安康,可护幼子成长。偏这碎银几两,断了儿时思念,让少年染上沧桑,压弯了脊梁。 这些东西,第一次下山的乐意又如何懂得?叶听南懂得手中凝霜便是最大的慈悲,但她同样不懂的柴米油盐的苦涩与无奈。 “师弟,你看什么呢?”见乐意盯着阴影里的街道望个不停,叶听南随口问道。 “没什么,师姐,我们走吧。”听见叶听南的话语,乐意转瞬间便将刚才的思虑抛之脑后,天下事纷纷扰扰,哪是他乐意这无名小卒可以操心的,只要有师姐陪伴,哪怕永不下石龙山都可,于自在陵中双宿双飞,寻仙问道,它不香么? 叶听南撇撇嘴,以为乐意只是初次下山,没见过世面,对一切都抱有新奇的态度,又不愿意在自己面前说出口罢了。便不再管他,奔着沧月城城主府而去。男儿的喜怒无形,和女儿的百转千回到底谁更胜一筹? “好啦,我们去城主府。”叶听南挽着乐意的胳膊拖拽着向前走去。 只此刻的乐意他没想到的是,命运就像一条长河,而我们众生皆是水里的鱼。纵使可以轻易改变自己,乃至一群人的命运,但无论是谁,都改变不了这条河的流向。 而后这条本该在平原大地上奔涌不息的命运长河,却突然转向,顿时九州大地上风谲云诡,被裹挟其中的乐意踉踉跄跄的向前奔走,就如今日一般,第一次来沧月城的他茫然不止方向,只能被叶听南牵着走一般,不知终点于何处。 沧月城城主对于这沧月城可谓是说一不二的存在,是以平日里他的府邸登门拜访之人络绎不绝。 而明日更是城主陈建飞七十九的寿辰,如今宾客往来更是络绎不绝。 乐意瞅见不断进出府院偏门的一辆辆马车,或乘人,或运货,或负柴粮,每有所动,尽是满载。但以乐意的修为,轻易便看穿了内里所藏,或珍禽,或锦兽,或玉晶,或美人。 不过听闻管家的通报,陈建飞心中也是颇为惊异,他知道,今日或者明日自在陵肯定会派人前来,但是没有想到是这二位前来,一个是声名鹊起的门中新秀,一个是雪藏不出的修道天才;不过,这样两位门中地位非凡的核心弟子登门祝寿,又使他得意非凡,无他,谁都喜欢被重视,哪怕只是一个态度。 因此他便急忙令管家将乐意与叶听南迎进府中。 管家在前引路,乐意与叶听南这才迈进沧月城城主府中,只见由正门而入便是曲折游廊,阶下石子漫成甬路,在游廊过后的是一片典雅气派的殿宇。 夕阳柔抚着大地万物,金色的光辉照耀在殿檐上,反射出华丽的光芒,让人觉得耀眼的绚烂。 大殿的四角是由灰白色的大理石柱支撑,在北风中沉稳静谧。大理石柱之间的石阶上垂着朦胧的纱幔,任寒风拂过,那薄纱婆娑扬起,银色的纱与太阳的光华交相辉映,显出五彩的斑斓。 大殿不远处竟仍有清泉汩汩涌出,化成碧绿的带子围绕宫殿一周后流向树林的深处。那泉水中泛出的星星点点光彩让人感到惊喜美丽,一切都是那么宁静安详。 而大殿门口有伫立一人,明显已经等候多时,乐意心想,这应该便是那城主陈建飞。 乐意细细打量之下,感觉这应该是一位慈祥的老人,头发梳得十分认真,没有一丝凌乱。可那一根根银丝一般的白发还是在黑发中清晰可见。微微下陷的眼窝里,一双深褐色的眼眸,悄悄地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见过师伯,师伯安好。”叶听南拉着乐意一起躬身行礼道。 陈建飞见二人到来,摆摆手道:“好好好,两位师侄,走,进屋,坐下说。” 二人依言跟随者陈建飞进殿坐罢,乐意瞅见大殿之内有晶珠帘逶迤倾泻,帘后,有人披纱抚琴,指尖起落间琴音流淌,或虚或实,变化无常,似幽涧滴泉清冽空灵、玲珑剔透,而后水聚成淙淙潺潺的强流,以顽强的生命力穿过层峦叠嶂、暗礁险滩,汇入波涛翻滚的江海,最终趋于平静,只余悠悠泛音,似鱼跃水面偶然溅起的浪花。 一阵寒暄过后,陈建飞便遣人带着二人前去休息。 城主府内楼阁布置绝对算是荣华富丽的,楼阁装饰全是如一仙楼廊亭似的模样,重重阁影,宫阙殿堂,是及其辉宏的;而每每庭院,锦绣小园,又是及其精秀的。 错落参差间,尊贵尽显,但相比之下,乐意二人的休憩之所的装饰布置更显辉宏和精秀! 乐意与叶听南并不急着前去休息,而是在吩咐带路之人带着他们在府中漫步而行,观人察事,体会着城主府与山上不同之处,毕竟自在陵远离尘世,不沾红尘气息,而修道之人,不入世,又谈何出世?这也是自在陵每当有新晋腾云境弟子便会尽快打发下山的缘故,也有的弟子卡在腾云境门口,徘徊许久不得门路者,也会派遣下山,毕竟,修行,即修心。 乐意看到一位佝偻老仆,细瞧那老仆,双眼是瞎着的,却安然的持着扫帚在打扫一间再无人居住的年久失修的庭院,那院中青石地上,有着很多道殷红的血迹,被拉成一条条细长的痕线,而痕迹的那头则是一破烂口沿的老井,显得悚然。 看到一老妪,凶狠的掐着一年轻小婢的手臂皮肉,那小婢盘在地上的身子都已经扭曲到变了形样,但嘴中却始终没有一句求饶的话语,旁边还有跪着几名年岁更小的婢女,皆瑟瑟然,惊惧,庆幸,还有不忍,但各自拉着,最终也无人上前劝言。 老妪怒气难消,又狠狠的踹了身前小婢几脚,用着指头对着小婢的面额一顿猛戳。若细看,那老妪露出的那只手上仅剩有三指,三指中还有两指歪歪扭扭..... 时间匆匆而过,一弯新月划过精致的楼阁,给城主府内洒下一片朦胧昏黄的光,显得神秘而安静。 乐意推开屋内的珊瑚长窗,窗外自有一座后园,遍种奇花异草,十分鲜艳好看,知是平时游赏之处。 更有梅花一十六株,株株挺拔俊秀,此时夏初,风动花落,千朵万朵,铺地数层,园中残雪交相辉映,甚是清丽。 想着今日所历诸事,黑虎山的屠戮、大力的赴死、衣衫褴褛但是仍是满脸童真的孩童、醉酒的赌徒种种的一切都于城内街上衣鲜亮丽的富态人家形成鲜明对比,让乐意心中久久不能平静,他所心中所想的红尘,是远古圣人所描述的天下大同的社会。 但是他下山以来看到是巨大的贫富差距过大,太多丧失希望只想努力活着的人们,对未来感到迷茫,对现状感到不满,强者恒强弱者愈弱。 而九州各地的匪患不绝,一定程度上便是普通民众的情绪宣泄,若是没有修道者的存在,或许,当今的九州界域,早起遍地狼烟,揭竿而起之人比比皆是,但如今,乃是宗门御九州,对于普通民众来说,修道者无可匹敌。 同时,九州宗门在压榨的同时也在守护着九州,如今天下宗门,彼此对峙,彼此制衡,陷入一个微妙的平衡当中,此时的普通民众,苟且一下,还能活着。而 当某一天这个脆弱的平衡破坏掉的时候,便是九州真正陷入纷乱的时候,当那是,宗门倾轧,朝不保夕,自身难保时谁又会去考虑自己地盘麾下的平民呢? 当然这些,都不是乐意所想看到的红尘俗世,依他下山以来的所见索卡纳,远古圣人所描述的人人为公,和睦相处,友爱互助的红尘,怕将是一个永远的梦。 第十九章:贺寿 /292248当归自在最新章节! 冰天覆盖的世界,很冷;阳光普照的大地,很暖;越是寒冷的地方,越会发觉阳光的温暖与宝贵,冬日暖阳,尤为喜人,山山水水、万物生灵都在阳光下甩掉了平时的慵懒,绽放出少见的灵气。 冬暖,既是对季节无奈的妥协,也是对季节真诚的期待;不苛求阳光会融化眼前的冬雪,只期待阳光可以融化心中的寒冰……因为很冷,所以很暖! 这一日,沧月城满城挂满了喜庆的红绸,在遍地雪白的映衬下,显得尤为刺目。此外,城主下令大赦全城,及管辖范围内的诸多县城,免宵禁三日。 火树银花不夜天,沧月城境内一片热闹,可以确切的感受到四面八方扑面而来的喜气洋洋的气氛。 沧月城城主府内。 寿堂设在城主府的正厅,便是昨日接见乐意与叶听南的地方,此刻的正厅已非昨日乐意所见模样,红绸取代轻纱,堂上挂有横联,上书恭祝“陈建飞老城主八十岁华诞之喜”。 九州界域祝寿重视整数,如六十、七十、八十等,逢十则要大庆。尤为重视八十大寿,隆重庆祝老人高龄,祝寿有“庆九不庆十”之说。 如老人过六十岁寿辰,并不是整六十岁才做寿,而是五十九岁,“九”取长久之意,九州历来认为九字最尊,最大的数字,希望老人从做寿开始越活越长久。 乐意与叶听南一早便梳洗过后被请到正厅小坐,敬以茶点等待入席。乐意四下打量着这装扮一新的正厅,不禁暗暗咋舌,这红尘俗世中的权势富贵,还真不是山上寻仙问道可以比拟的,也难怪陈家先祖入主这沧月城后便没有再回自在陵,而是以护法一脉自居,这做一方的逍遥王侯,又岂是山上餐霞食气可以比拟的? 正厅中间高悬一个斗大的“一笔寿”图,左右两边及下方为一百个形体各异的福字,表示百福奉寿,福寿双全,示意希冀陈建飞可以“寿比南山高、福如东海大。” 两旁供福、禄、寿三星。挂有“千寿图”、“百寿图”、“祝寿图”等寿画,寿画中多以梅、桃、菊、松、柏、竹、鹤、锦鸡、绶带鸟为内容,以柏谐百,以竹谐祝,以鹤谐贺,象征长寿;看着笔精墨妙,想必也是出自名家之手。 堂下铺红地毯,两旁寿屏、寿联,四周锦账或寿彩作为衬托。寿屏上面叙述着城主陈建飞的生平、功德,以显示陈建飞德高望重,地位显贵。寿联题词内容多为四言吉语,虽然字迹各不相同,但皆是笔下龙蛇腾跃,笔势雄健洒脱。 堂屋正当中摆设有长条几、八仙桌、太师椅,两旁排列大座椅,披红色椅披,置红色椅垫,桌上摆放银器、瓷器,上面供奉寿酒、寿鱼、寿面、寿糕、寿果、寿桃等。 “酒”取久为谐音,有长久之意;“鱼”象征富裕,年年有余;“面”寓意长,所以吃寿面有延年益寿之意;“果”表示功德圆满、硕果累累;“糕”含义高,为谐音,有高山之意,希望陈建飞高福高寿,延年益寿,修道之路再上一层楼。 寿糕叠的高高的,正好应了那句寿比南山高的祝词;说到寿桃,在九州神话传说中,当年仙帝祝寿时,曾经在天宫设蟠桃会招待群仙,因而后世九州祝寿就开始使用寿桃,均为讨个吉利、吉祥。 祝寿的文章称寿序、寿文、寿诗等,也都是一些赞颂溢美之词。 只听门口一阵喧闹之声,原来是吉时已到,陈建飞在一众小辈的簇拥之下进入正厅,只见今日的陈建飞胸前戴红花,肩上披“花红”,而昨日见到的总管也是披红带彩,甚是喜庆,虽陈建飞以修士之身掌控沧月,但入乡随俗,久而久之的也会讨个好彩头,愈发的像是一个俗世老者,再无半分修炼者的缥缈气韵。 陈建飞身穿新衣,见到乐意二人,笑着将乐意二人安排到左一首位后,便朝南坐于寿堂之上,准备开始接受亲友、晚辈的祝贺和叩拜。 来往宾客看到主人陈建飞的到来,本就是热热闹闹寿堂之上,更是沸反盈天,各种恭贺之声不绝于耳。 “祝老寿星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祝老寿星日月昌明、松鹤长春。” “祝老寿星笑口常开、天伦永享。” “祝老寿星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陈建飞笑着摆手应对着,但是到来宾客却是对被安排到左一首位的乐意二人感到好奇,但陈建飞自己不说,应邀或者自发而来的宾客自然也没有不识趣的人前来问询。 九州界域自洪荒以来,乐序礼制皆是有理可依有据可循;而这宴席之上便以“面东为尊”或“左为上”为原则,座次礼节最能表现宴饮者的高下尊卑。 而这两个从未没见过的面生年轻男女却被安排到,除去陈建飞的首座之上,莫不是这两位的地位比在场的城主嫡子以及周遭诸城的继承人的位置都要高? 而宾客之间有一人看到陈建飞的安排,本与周遭相熟之人谈笑风生的他,突然脸色一暗,眉头微微蹙起。 他身旁之人看到后发出不明意味的笑容,道:“刘大少城主,我本以为今日在场宾客中,身份最尊贵的便是您了,哪成想,嗐,不说了,不知少城主可认识这两位是什么来头?” 刘少城主脸部微微一僵之后,便恢复了满面带笑的说道:“陈老城主的安排自然是有他的用意,我等晚辈哪敢擅自说道,更何况今日我苍羽城本想于今日喜上加喜,些许小事,不足挂齿。” 只不过刘少城主那似乎是有些无可奈何地垂下眉,眼里闪过的一抹阴狠,和那嘴角勾起的弧度,却让人不禁感到一股寒。 一切就位后,陈建飞示意寿宴可以正式开始,由管家开始指挥有序的——穿堂;儿孙们按照顺序依次走过寿堂,披红挂彩的司礼逐一报咏。 拜寿开始,鸣炮奏乐,陈建飞长子陈修杰点起寿灯,寿灯用红色蜡烛,按寿龄满十上一株,一溜点下去,整整八根。 接下来陈修杰致祝寿辞,那是一个情深意切,听的乐意大开眼界的同时羡慕不已,一个大家庭中,纵然有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但血脉渊源所带来的温度,足以抹平这些微不足道的隔阂。 祝寿词乐意听来大意是千恩万谢老人养育之恩,赞颂陈建飞一生功德,寿辞语言恳切,饱含热情。 待到叩拜时,先由陈修杰与他夫人端酒上寿,陈建飞执酒离座,走到堂前向外敬天,向内敬地,然后回到座位上。接受家中小一辈的叩拜。 叩拜结束后,司礼开始宣布举行寿宴,陈建飞坐上席,举杯开怀到道:“人生苦旅,一幌到老。今日,正值老夫八十大寿,诸位宾客亲朋,不分远近,齐聚一堂,为老朽我祝寿,老朽,先行谢过了。” 说罢一饮而尽,众人齐声叫好,杂乱的祝福再次回荡在正厅之内。 “祝陈老寿比南山,福如东海,干了。” “祝城主星日月昌明,松鹤长春。” “祝世伯长命百岁,万事如意。” 就连向不饮酒的叶听南也与乐意举杯祝福道:“祝师伯笑看今朝添百福,遐龄长寿祝期颐。” 不过不得不说的是开头三碗上菜,都是由陈修杰跪下举过头送上餐桌,以示对客人的谢意,相较于万事不惑于心的叶听南,第一次经历此般事情的乐意甚是坐立不安。 三碗之后自有客人高呼换人,才由帮忙府中仆人上菜,毕竟花花轿子人人抬,这些都是不必言说的隐形规矩。 宴席中,众儿孙举杯祝寿,寿星陈建飞自是笑容满面,端杯示意。宴会进行的热闹而流俗,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席间觥筹交错,言语欢畅,其乐融融。然而乐意都看得出来,人人都无聊得紧,彼此之间不过寒暄敷衍,歌舞升平不假,可以在场的除了乐意与叶听南,却是数见不鲜的东西,让人只烦不奇了。 第二十章:联姻 /292248当归自在最新章节! 寿堂之上,菜色丰盛且精致,但是其实真正吃下的却不多,大家为了晚宴更文雅基本都是在寿宴之前便已经吃过些点心充饥,只为了给城主陈建南留下一个好印象。而整个寿宴仿佛只是为了提供寒暄叙旧、劝酒祝福的平台,渲染桑梓之念,舐犊情深的氛围。 此后寿宴高潮不断,一时宾主尽欢,城主府处处张灯结彩,丝簧阵阵,人声鼎沸,甚至连沧月城的一些歌儿舞女,也被请来,为酒宴助兴。 而就在此时,一生不和谐的声音响起:“诸位,静一静,今日,乃是陈老城主的寿宴,是大喜事,晚辈斗胆,还有一桩喜事想说与陈老城主听。”声音中带着酒意,说不出的轻浮。 听到此言,寿堂的喧嚣声渐渐的小了起来,陈建飞端着酒器,看着放言说还有一桩喜事要说与自己听的年轻男子,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认出了是谁,苍羽城城主刘洪建的独子刘少恒。 苍羽城与沧月城是九州西南地界紧邻的两座大城,本可称作兄弟之邦,但是沧月城隶属自在陵,而苍羽城隶属于镜月轩,自古正魔不两立,而自在陵与镜月轩边界相交,再加上阵营不同,两派自建派以来,便是厮杀不断,也就是近些年,天下大势越发的诡异难测,各派都默契收缩实力,以待山雨。 这所谓的好事让陈建飞心理颇为打鼓,若是乐意与叶听南不在,听听倒是无妨,而偏偏这两位端坐在殿中,若是有了不中听的传了回去,虽然自己无惧,但终归不好,是故不不冷不淡的说道:“哦?贤侄,说来看看,是何好事?这双喜临门自是极好的,只是不知这苍羽城又能给我带了什么惊喜?” 众人逐渐将目光自城主陈建飞身上转移到刘少恒身上,看他能讲出什么大喜之事,今天乃是陈建飞八十大寿的寿宴,你说小了,那是在藐视陈建飞,你说大了,这红尘俗世中,已经算是一方诸侯的陈建飞你又能有多大的惊喜,毕竟九州诸城的背后,都站着相对应的七大宗门。 而你刘少恒只是苍羽城的少城主而已,说实在的,你还不配,因此众人皆以戏谑的眼光看向刘少恒。 不胜酒力的叶向南,本已经脸色红润,双眼迷离,听闻苍羽城之后瞬间清醒,眼中寒光乍现,微醺的乐意则不知其中关碍,一脸好奇宝宝的般看向刘少恒。 “年初,晚辈于苍羽城中见到乔装出行的世妹陈汶君,初见时怦然心动,再看时便沦陷,便觉惊艳一生,正所谓“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百般打听之下方知是世妹,自那日见后,小侄茶饭不思,自从遇到世妹之后,她便是我全部的渴望与幻想,小侄虽知冒昧,但是在难以抑制心中爱慕之情,请陈伯父见谅,也请伯父成全。小侄先干为敬。”刘少恒说罢行了一礼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还不忘倒置酒杯,显然是已经喝干净了。 而此刻的寿堂之上真的是往来无白丁,起哄叫好声不绝于耳,刘少恒见状摆摆手,但涨红的脸上写满了得意。 此刻的乐意眼睛瞪得打大的,心想:“还可以这么玩?”而一旁的叶听南却悄然皱起了眉头。 陈建飞笑道:“贤侄,这就是你说的喜上加喜?这,是你父亲的意思?想与我沧月城联姻?” 刘少恒脸色兴奋的答道:“自是如此,我是苍羽城唯一的继承人,你我两家联姻,以后的沧月城,必定繁荣昌盛。伯父这可是应允了?” 还未等到陈建飞的回答,就听见一甜美女音说道:“无耻之徒,当日苍羽城就是你这好色之徒对我百般纠缠,若不是有莫叔同行,我怕不是早就被你掳入城主府了吧?现在还想在我父面前巧言令色,求亲,我看你是痴心妄想,就算是死,我也不会嫁给你这般无耻之徒。” 那是一个长相很漂亮的姑娘,大约十四五岁,一—袭淡紫轻纱,一个简简单单的流苏发髻,斜斜插了支翅银樱花簪,腮边落下两缕细细的发丝,更添她—份柔婉的丽色。 小脸微微有些圆润,五官很是精致。如今却是浑然不顾旁边亲人不停劝诫,双手叉腰的骂道,而她身边的中年妇人,一脸头痛的试图让陈汶君坐下。再三劝说下,陈汶君还是坐下,但一双美目仍狠狠的瞪着刘恒之。 看着这不断起伏的情况,在场的众人皆是全神贯注的等着后续事情的发展。 陈建飞满自是歉意的说道:“贤侄,对不住,小女被老夫惯坏了,多担待,别往心里去。” 刚刚表明心意,就被口中心上人指着鼻子骂的刘恒之心里想:“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不得你不从,待将你娶回家,让我要让你看看我是如何顶撞你的。”但嘴上仍是讪讪的道:“不碍事不碍事,汶君天性率直,小侄喜欢的紧呢,怎么会责怪呢?伯父,小侄真的是一片赤诚。” “狗贼,闭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你贪花好色之名,早已经名传西南,我呸,还全部的渴望与幻想,老娘我……” 听到陈汶君老娘二字刚说出口,旁边的中年女子便急忙伸手捂住她的嘴,强行将她在此按到座位上,挣扎的陈汶君只能嘴中发出呜呜声。 而众人听见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在这自称老娘,还是在其父的寿宴之上,顿时不觉莞尔,善意的哄笑声响彻大厅,还夹杂着几声呛酒的“咳咳咳”之声,乐意也是其中之一,咳嗽不听,叶听南连忙用手轻轻拍打后背。 “哈哈哈老陈,早就听闻你这幼女古灵精怪,今日一见果然好生厉害,有你年轻时候的风采,哈哈哈哈。”与乐意同座的一老者抚手笑道。 陈建飞扶额苦笑不语,但心中想到:“这刘恒之所言不知是刘洪建的意思,还是刘恒之色迷心窍,若是以前这联姻之事不无不可,联姻本就是消除隔阂,建立和睦关系的重要手段之一,只要这刘恒之是良配,不委屈汶君便好但现如今正魔势如水火,还有就是自在陵……”就在陈建飞脑中转的飞快之时。陈汶君的声音又再次响起。 “你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陈汶君指着啼笑皆非的乐意说道。陈汶君心中本就被当初的登徒浪子当中求亲闹得一肚子火气,附近就乐意的反应最大,外加除了乐意与叶听南都是一些长者,乐意自然成为陈汶君最好的火力转移点。 “姑娘,咳咳,姑娘误会了。”乐意摆摆手道,但是咳嗽声却让陈汶君以为是故意的再继续嘲讽她,顿时气结,一拍桌子,正要说话。 却听刘恒之说道:“你这人,看你也是一位谦谦君子,身为客人,如此嘲讽主人家,是不是有点缺少家教啊?” “刘恒之,你给我闭嘴,这里有你说话的份么?!” “刘恒之,你想死么?” 让刘恒之闭嘴的自然是陈汶君,而杀气肆意的问刘恒之是不是想死的则是出自叶向南之口,自家师弟在如何,也轮不到别人管教,若论管教自有自己和师尊管教,他刘恒之算什么东西?更何况这句话触及到师弟心中难言的痛。 乐意此时脸上笑容也渐渐褪去,变得阴沉起来。 顿时,寿堂之内喜庆减削,气氛变得压抑起来,一众宾客面面相觑,这好好的,怎么就开始喊打喊杀了? 刘恒之被如此质问顿时勃然大怒,我堂堂苍羽城少城主,竟当众被人问:“你想死么?”这要是传出去,让我脸往哪里搁? 陈建飞心想,想必是这刘恒之刚才的话语戳到了两人的忌讳,连忙打圆场道:“两位师侄,刘少城主,都消消气,今日是老夫的寿宴,给老夫一个薄面可好?” “师伯发话,自无不可,方才是师侄莽撞了,像师伯告罪,但若是某人仍口无遮拦,师伯莫怪。”叶听南躬身像陈建飞行礼说道,仍不忘冷冷的瞥了一眼刘恒之,便在乐意的拉扯之下重新坐回了座位。 而刘恒之怒气难消的说道:“想杀我?你们也配?今日是陈世伯的寿辰,既然博佛开口了,那便暂且饶你们一命,不过你二人可敢留下姓名出身?错开今日,我们好好的算一算。” “小爷乐意,自在陵序列弟子,家居石龙山。”乐意闻言讥笑道。 “叶向南,自在陵序列弟子。”叶向南随即附和道。 顿时寿堂想起一阵“嘶~”声音,在座宾客闻言无不倒吸一口凉气,而刘恒之也是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不停的变幻颜色。 众人皆知,对于红尘之中来说,七派就是仙家门派,代表着遥不可及,代表着不可招惹,代表着不可抗拒。 “刘恒之,我在石龙山,等着你,不然我与我师姐亲访苍羽城,要一个交代。”乐意端起酒杯小酌一口,声音平淡的说道。 看着失魂落魄的刘恒之,陈建飞叹息一声,说道:“好了,这件事就算过了,来,大家继续。” 而当事人之一乐意也跟没事儿人一样也端起酒杯,遥遥敬了陈汶君一杯酒,看着陈汶君有些小口微张的呆愣模样,乐意觉得甚是可爱。 而当主人家发话,寿堂之上顿时,乐声四起,猜拳行令,寿堂上又恢复了歌舞升平的景象。 第二十一章:归山 /292248当归自在最新章节! 湛蓝湛蓝的天空中,一轮红日高悬,释放出万丈光芒,那光芒如一件无比巨大的金镂纱衣,覆盖了整个苍苍茫茫的大地。 天空澄碧,纤云不染,远山含黛,和风送暖,两道虹光一闪而逝。 “师姐,那苍羽城少城主,可是真的傻的可以,你说他会去石龙山找我说道说道么?” “他若敢去,怕才是真的傻吧。” 乐意与叶听南自寿宴结束便讨了回函,便连夜赶往赤阳城,拜见靳无名。取得赤阳剑后,便在叶听南的督促中匆匆告别了靳无名,赶赴宗门 “师姐,你说,师尊是用了什么办法让靳无名交出这赤阳剑的?靳无名的肉痛我到现在都还历历在目,啧啧啧。”乐意想起之前靳无名的恋恋不舍,一个昂藏七尺男儿竟做出了小女儿姿态。 “嘻嘻,我不知,但是我知道我的凝霜剑是师尊亲自带我去凝霜城取的。靳无名的表情跟当初的车楚材的表情一样的。”叶听南闻言轻笑道。 “嗯?不是吧。”乐意大吃一惊,感情师姐的凝霜剑也是这般取来的。 “不然,我催着你走干嘛?当初车楚材可是想尽办法想把这凝霜剑在讨回去呢。不过是师尊坚决不允罢了,只告诉他这凝霜赤阳已有安排,让他死了这条心。”叶听南说道。 “唉,对了,师姐,为什么陈汶君师妹听到我们的身份,显得那么的诧异,然后便是仰慕至极?”乐意像是突然想起,疑惑的问道。 叶听南淡淡地说道:“这很正常,你我不是普通弟子,而我们师尊掌握宗门传承,若是陈汶君习以为常,那我们反而要重视起来,护法一脉的弟子,是否可以取得起火诀全在师尊一念之间,你明白么?他们宁可得罪守山执法也不会得罪我们传功一脉,其他皆有回旋余地,而我们则是掌握了他们自己以及后背弟子的未来,他们不敢赌的……” 二人说话间便遥遥望见,镶嵌在天边的连绵起伏的山峦,在冬日暖阳的照耀下反射出闪闪的金光,显得分外壮丽,好像一幅美丽的图画。 其中有一座山峰,高耸万仞,像一把锋利的宝剑直插宝蓝色的天空而去,险绝异常。又有清泉自青翠之中孕育,吐纳着天真地秀,顺着山体,汹涌而下。正是自在陵山门所在的石龙山。 正所谓望山跑死马,回到山门之时,已经日落西山,二人将回函交予悬赏台的师兄,领了奖赏,便匆匆回到师尊处。 而后面看到的场景,乐意终此一生,都想着能够梦回此时,只是数十年之后再次归来此地的他,已是院落村村古,山泉处处盘。不知身是客,半醉望墟烟。 此时正是薄暮时分,天阶夜色凉如水,窗内红烛摇曳曳,细雨横斜,从天而落的饮水顺着屋檐悄然滴落,在地面上的积水中晕开一圈涟漪,似叹息似挽留。 廊下放着一座烛台,微热的烛火在冬雨微风中闪烁着一圈明黄的灯芒,清冷的院落里,笔直挺拔的棕榈树干静静地守护着,凌菱真人抱着膝盖落寞地孤坐在廊下,长发披散,美目凝视窗外飘飞的雨丝,身侧的烛火将凌菱真人的背影拉得老长老长。 “意儿和南儿你们应该已经到了赤阳城了吧……”凌菱真人喃喃道,一点点推算着乐意与叶听南的行程,也许是在自己家里,也许是因为偶尔的脆弱,让凌菱真人这个无相境大能,没有察觉到已经悄然抵达门口的乐意二人。 直至多年以后,乐意才明白凌菱真人那种孤独感,那是漫漫长夜无人对话的寂寞,是即将要被黑暗吞噬的无助,是好像全世界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感觉。孤独就像一个无底洞,充满烟火味的生活始终无法填满孤独的内心。 “师尊,我们回来了”乐意与叶听南的呼唤声将凌菱真人拉回了现实。惊喜的她蓦然站起来招招手道:“快过来,陪为师坐一会儿。” “师尊,你真是好兴致啊,坐在这里观雨。”乐意嘻嘻笑道,现在的他丝毫理解不了凌菱真人偶尔的脆弱。 凌菱真人伸手拉着乐意与叶听南一左一右坐在身旁。静静的听着乐意诉说着此次出行的所看所言,望着手舞足蹈、眉飞色舞的乐意,嘴角含笑,怎么也听不够,看不腻。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就很少在看到乐意表达对这绚烂的世界充满好奇,自然、无虑的表达着感受。 凌菱真人看着欢喜不已的乐意,心理默默想到:“也许所谓成长就是一个渐行渐远的过程,而自己就是乐意人生排序中最末尾的人,当年,师尊也是这般感受么?” “师尊啊,你不晓得,我当时拿走这赤阳剑的时候,靳无名那表情,就像是我抢了他老婆一样,吓的我跟师姐赶紧跑了。”乐意说罢,自乾坤袋中取出赤阳剑,一脸嘚瑟的炫耀。 赤阳剑,剑长二尺一寸,剑身九天玄铁而铸,极薄。剑身透着淡淡的寒光,剑柄为一条赤色龙雕之案,显得无比威严,剑刃锋利无比当时真正的刃如秋霜。 凌菱真人与叶听南听到乐意的诉说,不禁噗嗤一笑,凌菱真人道:“其实你这么说也没有什么问题的。赤阳剑已经陪伴他二十载有余,比他夫人陪伴的时间都久。” “啊?不是吧,师尊,这个赤阳剑本就是他靳无名的啊?这,这,君子不夺人所好,师尊,要不,我还回去?反正我也已经有逍遥了。这赤阳……” 本以为赤阳剑是师尊寄放在靳无名处的,听师尊这么说,敢情这赤阳剑就是他靳无名的随身之物,登时乐意便坐不住了。 “你急什么?这赤阳剑本就是为师的。南儿的凝霜剑你晓得伐,那也是为师的。你真以为为师是巧取豪夺不成?不过是当初借给他们的?”凌菱真人淡淡的说道。 “真的?师姐你信么?”乐意探头向叶听南问道。然而叶听南并未答话,放佛没听见一般,一手托腮,痴痴的望着院中的丝丝细雨,仿佛这雨中有她不得不探究的东西,但微微颤抖的肩膀暴露出她此时内心真实的想法。 果不其然,凌菱真人一巴掌打在乐意的脑袋上,说道:“小乐意,你几个意思?质疑为师?想欺师灭祖啊?当初为师游历天下之时,结识了无名与楚才,有几次若不是他二人,为师早已经不知埋骨何处了。这凝霜与赤阳本是无名古剑,乃是为师一次机缘所得。他二人后来争夺城主之位之时,因无趁手神兵,为师为了让他们更有可能的达成夙愿,这才将两把剑暂借给他们的,也就因此命名为了凝霜赤阳。谁曾想这一借便是十余年,若不是你们二人需要趁手神兵,而为师这些又被束缚在这石龙山多年,又岂会再讨要回来,送予他们便是。” 其实凌菱真人没有说出来的是,凝霜赤阳二剑本是一对情侣剑,是数千年年前凌云寒月二位真人的佩剑,世人都羡慕神仙眷侣,而凌云和夫人寒月就是世人眼中的这一对。 也许是说不口的祝福吧。毕竟孩子的路,终归是孩子自己的,无法替他俩走完,也无法替他们选择什么,正所谓“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作远忧”。 “啊,我就说,我师尊英明神武,巾帼不让须眉,岂会干那魑魅魍魉之事。哼,谁胆敢污蔑吾师,小爷必与他拼个你死我活,已证吾师清誉。”乐意起身持剑正气凛然的指着雨中庭院说道。 “呵,油腔滑调,这门中年关大比,你们别懈怠,小乐意,你若是丢了为师的脸面,哼哼。本想是你此次出门历练,以你们二人序列弟子的身份,正道暗阁必会派人截杀,哪曾想,在你们下山后,天魔山信至,师姐便带着门中精锐下山去了。也正因此,正道诸派暗阁也无心截杀你二人,历练之事也就作罢了。”凌菱真人摇头苦笑,不知是该感叹弟子的幸运,还是感叹不幸,凡事一遇到他,便会出现计划之外的偏颇,也好,逢凶化吉,小意儿也算是有气运再深的,可这不经历磨难又如何渡过日后的艰难险阻。 “难怪,回山之后,发现门中弟子少了好多,我还以为他们都去备战大比去了。那,师尊,最近有掌教师伯他们的讯息么?”叶听南若有所思的说道。 凌菱真人摇摇头说道:“没有,杳无音讯,好了,你们一路奔波,快去早些休息吧。” “是,师尊。” “是,师尊,你也早些休息啊。” 乐意与叶听南起身告退,朝各自的房间而去,乐意期间还不忘对着凌菱真人的后面扮鬼脸,但他哪知无相境的奥妙,这一切都被凌菱真人看在眼里,只是此时的凌菱真人别有心事儿,无心搭理,不然此时乐意少不了一顿管教。 凝视窗外飘飞的雨丝,凌菱真人心道:“聚三派之力,真的能够一举覆灭镜月轩么?数千载的传承,又岂是那般容易覆灭,他,应该不参战吧?” “若非他,我又岂会甘愿自缚这传功殿?罢了罢了,悠悠岁月如流水,回首山河已是秋,两处相思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此生便如此罢了。” 第二十二章:惊变 /292248当归自在最新章节! 一连几场冬雨让冬天平添几多寒意,太阳始终不肯露出它的笑脸,久违的阳光更是让人期待,冬雨却让人看不见希望。 就像一位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中年妇女。过了春的滋润,夏的洗礼,秋的收获,现在到了冬的寒冷。 大地经过一夜冬雨的洗礼变得潮湿泥泞,而当久违的阳光照射到大地孤岭顶部的时候,浓重的雾霭便渐渐蒸腾起来,仿佛百鬼群魔起死回生,脱离了囚禁。 浓重的雾霭的掩盖下,阳光照射不到的幽暗丛林中有一个漆黑的影子不断的穿梭着,迷雾重重,却不妨碍他的前行,速度之快,如似鬼魅。 最终停留在山脚的一处隐蔽之地,神秘黑影再三确认无人尾随监视之后,才蹑手蹑脚的钻进山脚边上一个漆黑的山洞中,小心翼翼的生怕留下一丝丝的痕迹。 经过多日冬雨的洗礼过后,山洞内四壁潮湿,神秘黑影行走其中,山洞中时不时有的角落散发着幽幽绿光,隐隐可以听见山洞深处有滴水的声音遥遥传来,以及断断续续破风箱般“咳咳咳”声。 洞里很黑,只有借着幽幽绿光可以模糊的看见洞里的情况。原来四面都是钟乳石,水滴顺着钟乳石滴下来,滴在地上。 洞里的最深处,只见一个中年美妇人斜靠在墙壁上,虽然浑身血迹斑斑,鬓发散乱,但仍是不能掩盖其风韵美熟。 中年美妇听到来人淅淅索索的脚步声,顿时警觉起来,她挣试图扎着起身,苍白的面庞因痛苦而扭曲,细细的汗珠从她的额头渗出,好似每移动一下都是巨大的折磨。 “师尊,是我。”黑影见状连忙轻声喊道,快步飞掠到妇人身旁搀扶。 望见是自己的弟子前来,中年美妇不再挣扎着起身,仿佛是放下了千斤重担,她重新微闭着眼睛,静静地靠在石壁上静养,面庞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她时而眉头微蹙,时而重重地吐纳,伤痛的折磨使她丧失了往日的精力。 “师尊,弟子外出探查,他们并未继续搜捕,附近的人手皆已撤出,而且,如今霜雾四起,您静心调理一下,我们需要尽快赶回师门,否则徒儿怕真的就来不及了。”黑影急急的说道,声音焦急但毫无一丝逃出生天的喜悦,反而是浓浓的担忧。 “颖儿,为师的情况为师自己清楚,咳咳咳……已然回天...乏力,若为师所料不错,那些贼子必然等着你我御剑破空之时进行狙杀,到那时,为师便是你的累赘,你我一个都走不脱,你知道不知道?”突然,她的双手紧紧抓住搀扶着她的双手,手背青筋暴起,低声喝道。 颖儿望着因伤痛而汗如雨下的师尊,幽幽绿光下映着脸色越发的憔悴苍白,声音也没有了昔日的婉声悦耳,变得沙哑起来。 中年妇人重重的喘息一阵后继续说道:“颖儿,你听为师讲,如今你我师徒二人若是走官道,他们必定无暇顾及你我师徒,但是若不能及时将那叛徒的信息传递回山,那么灭门惨祸就在眼前,咳咳咳……”一阵急促的咳嗽声打算了说话声。 颖儿轻轻的拍着妇人的背部,拿出水囊打开递给妇人,并说道:“师尊,您慢点说,不要急,您先喝口水。” 妇人摆摆手说道:“不妨事,不妨事,为师还撑得住。你听我说,为师虽不知他到底作何打算,是想取而代之,还是彻底抹除自在陵,就算他日后想取而代之,自在陵依然存于世间,但那时的自在陵,还是自在陵么?为师不敢想,但他不管怎么做,都绕不过一个人,那便是你师叔,凌菱。” “可是,师叔她……” “你听为师把话说完,为师如今所怕之事,便是他故技重施,毕竟他是宗门的一脉之主,近百年的兢兢业业,可以使他轻易取信宗门任何一人,所以,为师需要你尽快回山,将这掌门印信交予你师叔凌菱真人,她自会明白一切。莫要担心,若非你师叔自缚于传功殿,这掌宗之位,无论如何也到不了为师手中。” “师尊,我们一起回去,纵死,徒儿也要将您带回山门。您在,则宗门安啊。”陆纤颖声泪俱下,跪伏于地苦苦哀求书师尊乐萱真人与她一起回山。 乐萱强撑着挤出一个微笑道:“痴儿,为师回不去的,且不说他偷袭的那一剑,为师从镜月轩的三位无相真人手下逃脱且顺带将你救出,又岂能不付出代价。为师,回不去了。” 乐萱顿了顿,犹豫的说道:“更何况,经此一役,门中菁华十去七八,尽皆葬送于此,而我身为掌宗,他们信我而死,那我又岂可弃他们而去?我,又有何脸面苟活于世,本想为宗门延续命脉,却曾想,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呵呵呵。不过为师不明白的事,若是他想要那掌宗之位,一句话便可,又何苦用我自在陵精英弟子的血去染红那掌门印信。” 但乐萱转念一想,莫非真的是自己识人不明,相识数十载,却从未看清他的真面目?生而为人,就要尽心尽力,活出个样子,活出坦荡,嘿,劳心劳力数十载,终究未能为宗门延续命脉,反而将宗门带到了生死存亡之际,门中弟子将身家性命托付与我,我却将他们带到了黄泉路途。乐萱啊乐萱,你愧对宗门的历代先贤。 陆纤颖看着师傅乐萱的脸色变幻的飞快,阴晴不定,也不敢再次开口劝诫打扰,只能眼巴巴望着乐萱,希冀乐萱能够回心转意,那么,自己就算是拼死,也一定要将师尊护送回山门。 良久,久到陆纤颖眼睛开始酸涩,才听到乐萱的声音缓缓传来:“颖儿,宗门的一线生机,尽付你手,莫让为师失望啊。”乐萱紧紧抓住陆纤颖的胳膊说道,力道之大,竟让陆纤颖感到阵阵吃痛。 “师尊,颖儿定不教您失望。”见乐萱心意已定,陆纤颖含泪应到。 “好,扶为师起来,让为师最后一次打坐,你也调息片刻,待到霜雾再浓一些,为师为你吸引注意力,你趁机遁走。”说罢,乐萱狠下心来不去看泪眼婆娑的陆纤颖,闭目调息起来。 与此同时,孤岭顶部,阳光从光秃秃枝干的空隙里透出来投射在泥泞的地面上,形成了一簇簇的光斑,像一只只发光的筛子。有两人迎着冬日少见的温暖而柔和的阳光,轻声交谈着。 “山主好计谋,巧施手腕便将这名动天下的乐宣仙子玩弄于鼓掌之间,小弟着实佩服佩服。” “轩主过赞了,不过是因势利导罢了。这自在陵隐隐游离于正魔之外,魔主都尚不能对其全信,此乃失助,再加上不明天下大势,妄图螳臂当车,合该灭亡。” 只见被称为山主的这男子,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剑一般的眉毛斜,斜飞入鬓角落下的几缕乌发中。英俊的侧脸,面部轮廓完美的无可挑剔。 “是啊,不过为何这么笃信她乐萱不会逃?”被称为轩主的男子乌黑色凌乱头发中隐隐有些墨绿的发丝,深黑色的瞳孔竟泛起微微深紫色,显得更加深邃,眼中熠熠闪烁的不明意味的光芒,给人增添了一分冷漠。 “若果换作是你,你会逃么?”山主瞥了眼轩主讥笑道。 “若是我,又怎会逃?宗门箐英尽折与此,身为掌宗又怎么抛弃他们独自苟活呢?可惜了,乐萱。”被称轩主的男子发出不明意味的感叹。 “可惜?呵,要怪,就怪她自在陵与丹阳山的太过源远流长,而如今又与天魔山过于亲厚。故此正魔皆不容。” “丹阳山,天魔山啊……”轩主的低叹逐渐消散在了冬日暖阳中。 笼罩天地的迷雾愈加浓厚,偶尔可听见窒息的脚步声,偶尔听见微弱的说话声,偶尔听见奇形怪状的声音。 只听蓦然一生长啸,撕碎了初晨的寂静,长啸声中透出无法挣脱的竭斯底里。 因我乐萱之故,门中精英弟子葬身这阴冷潮湿的野外孤岭,破碎的尸身,只有那蛇虫鼠蚁作伴,永远的沉眠在幽闭的黑暗中,囚禁在这荒无人烟的荒郊野外,如今唯有死亡才能将我宽恕。即使身处深渊,本座也要拉着尔等一同堕落,尔等贼子,一同死吧,自在弟子,同去同归。 第二十三章:死亡 /292248当归自在最新章节! 死亡的梦魇不眠不休,沉溺黑暗、沉溺沼泽,浓雾无痕、一场厮杀蓄势待发。 刚刚御剑腾空而起,便听一声中气十足的喝声:“拿下!”声音刚落,原本只有窸窸窣窣声的荒岭瞬间暴起数十道宝光。顿时杀机四起,乐萱被逼凌空驭剑还击,如今的乐萱一扫洞中疲态,拦截之人竟无一合之敌,剑身闪出冷冷的寒光,往来不及招架的一位拦截之人脖颈处狠狠斩下!脖颈处裂开了一道狭长的口子,煞白煞白,慢慢地,鲜血从伤口里沁出,然后,鲜血突然湍急了起来,喷涌而出,如迸裂一般!鲜血喷洒在泥泞的大地上,如同一朵朵在黑色的梦魇中绽开的,血红色的花朵…… “就这时候。“乐萱心中一动,一刹那,人剑合一! 浓烈的杀意,几日自己在生死间多次的徘徊,以及门人弟子惨死当面的滔天恨意,让乐萱这一刻身心结合的更完美,调动了比平常要强得多的力量。 “噗。‘ 一道剑光亮起,无比的快。酣畅淋漓的一剑!充满杀意的一剑!当面的黑衣人眼睛瞪得滚圆,本能的感觉到死亡的临近,竭力双臂阻挡,可根本碰触不到那一道剑光。 剑光并不是直线,而是一条飘忽的曲线,尽管竭力阻拦,但乐萱这一剑也是轻易绕过了他竭力的阻挡,掠过了他的脖颈。 “咕噜~~“黑衣人惯性的像前冲了几步,才直接摔趴在地上,同时那黑衣人脑袋咕噜咕噜滚在一旁,鲜血染红地面。 双目圆睁,仿佛至死都不相信,同级的自己,怎么会被重伤的乐萱瞬杀? 仅仅一剑,黑衣领头人毙命! 惹起一片惊呼,而在重伤的乐萱面前,竟然一剑就被杀了 纵然乐萱一反常态的勇不可当,但终归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敌人之间也有势均力敌的好手,一时不察,身上变添了数道伤痕。 迸裂的肌肤,翻卷的血肉伤口,一丝殷红的血线缓缓地从割裂的肌肤处流出,源源不断地,鲜血如同一条细细长长的线在白色的衣衫上妖艳地摇曳,然后荡开,袅袅的白色雾气中,白色的衣裳渐渐变成厚重的红,有乐萱自己的,也有敌人的。 乐萱苍白的唇角勾出一抹轻柔的笑容,原来,即使皮开肉绽也是不会痛的,原来,鲜血流逝的感觉是平静而麻木的。 敌人从四方缓缓将她包围,鲜血浸透的衣衫在寒风中轻轻飘起衣角,唇片上最后的血色已经褪尽,眼前漆黑得什么都不再能够看得见,生命一丝一丝地流淌,只有那只滴着血的手,固执地,紧紧地抓着手中三尺青锋,仿佛抓紧着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沧溟自在”乐萱心中默默念道,一柄剑,舞起了片片寒风,银光乍起,矫若飞龙,似水波荡漾,如火树银花,像蛇一样,遍地游走,如鹰一般,翻飞翱翔,是雪莲迎风绽放,是明月照耀光芒,天地间刹那间剑意茫茫,编织成死亡的网,自天空笼罩而下。 “噗噗————“ 乐萱猛然冲在围上来的敌人中间,周围情形她掌控的无比清晰,沧溟自在状态下的她,彻底燃烧了所有真元,乃至三魂七魄,周遭敌人的出招痕迹她‘看‘得无比清晰,只见乐萱剑光一转,就令迎面而来的其中一柄弯刀被牵引一转,恰好劈向了另外一名黑衣人的方向。 “怎么回事“两位黑衣当事人心中一惊。 怎么就自相残杀了 “沧溟自在”在一柄剑的带领下,带着乐萱最后的执念,直挺挺的撞进了围上来的敌人身上,刹那间电闪雷鸣,天摇地动,如天雷勾地火般暴虐,死亡的利箭密密麻麻,如同白亮的雨滴,旋转着,呼啸着,自天空急急坠落,砸透抵抗,咬破皮肉,击碎白色的骨骼。 顿时,空气中布满了血的味道,整个世界仿佛在颤抖,山崩地裂。刹那间,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化为乌有。他们好像千刀万剐一样,透露,肢体崩裂着,躯干支离破碎。围上来的众人尽皆生死不知,最终拼了个两败俱伤。 乐轩的眼前渐渐发黑,世界眩晕而狂乱,苍白的嘴唇微微干裂,呼吸也变得急促了起来,通灵的剑宝仿若也是感知到主人的衰弱,自主飞回乐萱手中。 乐萱觉得此刻的战场上是如此的寂静,安静到可以听到鲜血轻快的自身体流淌出来的声音。 “颖儿,应该已经逃出去了吧……” “我,我尽力了吧?” “我不怕死亡,死亡来临时我可安然接受,但我怕最后也未能为自在陵争取到最后一丝生机,颖儿,一切都拜托给你了……” “我不怕死,我只怕我爱的我恨的我怨的人离我先去,那种痛真的好痛,我怕看到死亡,却又怕他们接受不了我离去的事实,可是你们为何一个个都死在我的面前?” “你们临死前仍然高呼掌宗快走,拼尽一切也要为我断后,而今你们的掌宗来陪你们了,你们会不会很失望啊?” “凌菱知道了,应该不会哭鼻子吧,不管了,再也不能庇护她了。” “快要死了吧……” “应该就快死了吧……” “死……“” “原来,一点也不痛啊……” 生的终止不过一场死亡,死的意义不过在于重生或永眠。 意志渐渐涣散,乐萱突然痴痴地笑着,鲜血自身上腕蜿蜒而下,不一会儿就在脚底积累出了天地间尽是浓浓的白雾,她的视线渐渐模糊,手指间跌落染血的剑刃,她如纸般雪白的脸,无力地垂下,任由死亡将她最后的清明带走,时间静静地流淌,地面的雪渐渐成河…… 生命最苛刻之处,在于它会死亡。只要有死亡,再长久的生命也显得短暂,辉煌尽头终归是永恒的黑暗。 “呼”一声长长的吐气,打破空气中的寂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孤岭顶的二人空有通天修为也来不及救援,眼睁睁的看着手下门人重伤垂死,亦或者直接身死道消。 看着眼前的这满目疮痍,两人内心颇是有一些欲哭无泪。本来以有心算无心,大胜自在陵,而今却骤然损失惨重。 战场上的的鲜血还未来的急凝固,上空的霜雾无法散开,偶尔看见的断枝上挂着早已辨认不出的肢体部位。不久前还充斥在这里的厮杀声、呼喊声、撞击声消失了,却让此时的寂静显得无比狰狞。一切都消失了,一切。 “是望乡吧。”轩主喃喃道,似在询问,也似乎只是在低低的自问自答。 “是望乡无疑,宁可燃尽神魂,永世不得超脱,也要我们付出代价,方才那巅峰的一剑,当真是惊艳,而且她早就知道你我就在山顶,哪怕是决意拼死之际也是以“沧溟自在”击杀中坚力量,也不试图抹杀你我,也不去想知道究竟是谁设局去伏杀她,只是试图为自在陵挽回最后一丝生机,乐萱,无愧七派掌宗。”山主踱步而下,看也不看惨死的门人,径直盯着乐萱尸身,近距离感受着以女子之身登上天下七派掌宗的刚烈和风韵。 “我怕是不行,我至死,也要知道自己究竟为何而死,而不是这般不明不白的屈辱愤恨而死。我不是如她,一直都不如她。”轩主随着山主一起踱步走到乐萱尸身旁。 看着她天使般的安详,轩主忽然生出她并没有死去的想法,浓密的睫毛好像还在微微颤动,下一秒,她会不会突然醒来可过了好久,她依旧在沉睡,她,是真的已经离开了...... 听到轩主的话,山主并未插话,而是毫无因由的忆起了一件往事,好像眼前的这位男子,曾经一度痴情于乐萱……而因种种问题,错过了,最终有缘无分。而今看着自己昔日的心中女神死在眼前,而且是死于自己的谋划之中,不知道他又是什么感受。 就在乐萱长啸引敌的同时,陆纤颖便悄悄向着反方向快速奔去,在奔驰中听到那一声宛若天雷般的巨响,泪水开始肆意的流淌,贝齿紧紧咬住嘴唇,直到沁出了鲜血,也毫无知觉一般。 陆纤颖不敢哭出声来,她怕一旦哭出声来,会忍不住的转身与师尊共赴黄泉,但她不能,她身上有着师尊最后寄托的希望,有的时候,活着比死亡更需要勇气与决绝的信念。 有一种悲伤欲哭无泪,有一种疼痛欲说无言。被这一份悲苦的情绪所笼罩的陆纤颖飞速的像自在陵而去。 人这一生,总是存在的太多猝不及防的变故,让我们后悔不已。 但这就是人生,世事无常,从来都没有什么来日方长,错过了就再也没有了。那个曾经为你撑起整个世界的人,已经在你没有任何察觉的时候,被死亡打上印记。 命运是残酷与公平的,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有些人,还没有好好告别,就已经见了最后一面。 第二十四章:闯山 /292248当归自在最新章节! 凌菱真人看着桌上的日历,如今只剩下薄薄的几页,这日子,如翩飞的雨燕,如飘洒的雪花,一只只,一片片,向光明飞去,向希望飞去,向远方飞去,向时光深处飞去…… 在残冬已尽、新春来临的暖风里,冰封的自在陵又是一片繁华似锦,一起在春草里呼吸新鲜空气,看枝头新芽绽放,听柳梢翠鸟清啼。 看着冬残春近,而今日,凌菱真人格外的感伤,凌菱心中却是惶惶不安,放佛生命中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在逐渐的消逝,想要拼命的抓住,但又不知道是什么在失去。 可是到了她这般境界,早已选择性的把烦恼、嗔痴、爱欲这三件事永远抛弃在脑后,心如磐石永不动摇,而今突然心血来潮,凌菱心中清楚,这必是示警,而今乐意与林听南已然归山,师姐一行虽说凶险,但门中精锐尽出,又是魔门三宗联手,高手环绕,怕是比如今的自在陵还要安全,莫非是他?是他么? 凌菱又觉得不应该他如今与那人并列至尊位,宗门之中只有比肩,而无高地,已经进无可进,这天下,又有几人能伤他?可若不是他,这天下又有几人能够牵动我的心神?这无相境已经初触天道,心血来潮必有因。 凌菱突然惨然一笑,就算是他,那又如何?我又能如何?我什么都做不了,我也什么都不能做。 这年终岁尾,春初至,福临门,年卧伏,人间所有美好的情感,都在这样祥和的日子里饱满,升温,绽放,如夜空中烟花般璀璨,如笑靥般沉醉。再弥漫进自在陵的满街桃符,满心都是被新年濒临的喜庆泡涨的甜和暖,满眼都是灿放的金和红。 光阴流转,暖成火,亮成灯,在心头沉淀成一江春水,一山春色,一壶春酿…… 凌菱真人推开窗,晨曦微露,新的一天伴着新升的朝阳,莅临;微暖的风携着春天的羞怯,拂面,以期平复内心的躁动与不安,如今的她已非昔日少女,她有更重要的事情,将乐意和林听南培养成门中的擎天玉柱,守护好这为她遮风挡雨数十载的自在陵,她的世界,早已不再是只有他。 其实越是佳节到来之际,越是会情思不能自已,那既是对生命来处的怀念,也是对生命归宿的思量,人生如寄的心伤,红尘滚滚的忘忧,那遥不可及的老地方,那不可重来的旧时光,都会化作一缕思念,随清风吹过,拂心再难忘。 但愿不是他,说好的,我们要互相亏欠,我们要藕断丝连,总有一日,我们可以再相见,思念就是值得期待的。相见总是可以缓解思念的痛苦的,怕就怕,分离没有了距离,没有了具体得数字。比如生离死别。 但凌菱忽略了人性有一个弱点,那便是很多时候,我们总是想竭尽全力把最好的一面给陌生人看或者期待着与不能相见的人不期而遇,而忽略了身边依然有需要我们舍去性命去保护呵护的人。 也许在凌菱真人心中,乐萱乃是宗门之中的擎天玉柱,无需她来担心,也许是因为此次联合身边周遭魔门高手环绕,不需要担心,但恰恰就在此时,乐萱那这个在风雨飘摇中执掌自在陵的掌宗,为自在陵遮风挡雨数十年后,永远的离开了,而同她一起离开的,是门中十之八九的精锐高手,自在陵自创派以来,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虚弱境地,而自在陵宗门上的人却一无所知! 时间如白马过隙,一天的时间就在凌菱真人的恍惚之中渡过,乐意不止一次的看见凌菱的魂不守舍,最终忍不住悄咪咪的向叶听南问道:“师姐,你看这都一天了,师尊是不是中邪了?” 叶听南没好气的回答道:“去,一边呆着修行去,需要我陪你去后山练练手么?若是年终演武失利,师尊不收拾你,我也要收拾你。” 乐意想起近日与叶听南的切磋,不禁打了一个哆嗦,果然还是那个熟悉的师姐,全时间的感觉都是错误的,深的侵略如火不动如山八字要领的叶听南虐起乐意来,那叫一个得心应手,还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是故,乐意悻悻得连忙摆手说道:“不用了不用了,我这就去,真的是,我这不是关心师尊么?” “历年宗门之中都不乏年终一鸣惊人的弟子,我和师尊都不想你成为别人的踏脚石,虽然宗门之中偶尔失利无伤大雅,但传功殿一脉,不输宗门任何一脉。”叶听南恨铁不成钢的咬了咬牙,突然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师尊虽然平时与世无争,但是你我一直被她试做最大的骄傲,而且师尊最好面子,你可不能输!听到没。” 乐意闻言瞪大了眼睛:“可是,我们就两个人啊,其他几脉哪一脉不是数百弟子?” “那又怎样?又不是拼人多?滚去修行。”叶听南无所谓的摆摆手,示意乐意赶紧滚去修行。 漆黑的夜晚,寂静阴森,外面的风阴冷的嚎叫着,时不时可以听到风吹树叶的沙沙声,现在已经午夜时分,可天空中的月亮朦朦胧胧,如同从黑暗的深渊缓缓升起,散发着一道道微弱的光,给围绕在自在陵镶了一条花边,这些反映在微光中的树峰的侧影,一分钟比一分钟显得更为深黑。 外面仍然寂静的可怕,仿佛黑暗要吞噬一切,突然一个黑影自黑暗中掠向传功殿。 凌菱真人一脸诧异的看着来人,来者身穿一件赭色夹袍,腰间绑着一根白色蛛纹金缕带,一头鬓发如云发丝,如今看着竟有些许凌乱,而往日如流云般的桃花眼,今日竟布满了血丝,里面闪耀着择人而噬的光芒,身材依旧挺拔,只是再无往日儒雅风流,而是杀机四溢,凶气滔天。 “玄墨熙,你搞什么?午夜时分了,你跟做贼似的跑到我传功殿做什么?而且一脸杀气?你想打架啊?”凌菱一脸疑惑的问道,这玄墨熙不好好的守山,大半夜的往我传功殿跑作甚? “师妹,今日为兄率众弟子值岗守山,不料发生一件事情,所以才半夜前来打扰师妹。”玄墨熙望着凌菱定了定神后声音沙哑的说道。 “什么事?快说,说完我还要继续今日的修行。”凌菱不耐烦的说道,心想,能有什么事儿需要我传功殿,好你个玄墨熙要是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看我后面怎么收拾你。 “有人闯山?”玄墨熙凝声道,声音中又说不出的沉重。 “什么?”凌菱真人霍然起身,不敢置信的说道:“闯山?好大的狗胆,真当我自在陵软弱可欺?咦?不对啊,这本就是你的分内之事,你来找我作甚?” “我已经命浩宇将人带往回春堂医治,闯山之人施展禁术,已然是油尽灯枯重伤垂死,若不是闯山之时恰巧本座正在巡山,恐怕早已被守山弟子,活活耗死在了自在山脚。闯山之人见到是我之后只说了句,“我要见凌菱师伯。”便人事不省,闯山之人,乃是陆纤颖。”说罢,玄墨熙直双眼勾勾的盯着凌菱真人。 本来不停挑着眉毛的凌菱,只待玄墨熙说不出来一个合适的理由,便借机大发一通脾气的她,在听到闯山之人是陆纤颖之后,便瞪大双眼满眼的不敢置信,下意识的悄然低声道:“陆纤颖?” 而这种种正常情况下不可能出现的状况,凌菱瞬间想到某种可能,也想到了自己的心血来潮,但是她不敢继续想下去,甚至玄墨熙的话也不想再听下去,因为凌菱觉得哪怕是稍微想想这种可能性都觉得血液冰冷刺骨,伴随而来的还有无尽的心痛。 凌菱口中茫然失措的喃喃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这不应该啊。”仿佛只有不停地说着不可能,才能打断自己的猜测,才能阻断那个恐怖可能的到来;但双手止不住的颤抖,凌菱一对噙着眼泪的美丽眸子,祈求地看着满目血红的玄墨熙,一瞬间只觉得被血红色灼伤了眼睛。 “墨熙,不可能的对不对。”凌菱声音凄婉而哀伤,玄墨熙听到心中狠狠地一抽,这个可能,他不是没有想到,而凌菱的反应,印证了他的想法。 “师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陆纤颖师侄,归山不走山门而偏偏闯山,为何陆纤颖随师姐及众弟子前往赴天魔宗邀约只有她突然重伤垂死的归山,为何支持她归山的执念竟然是你凌师妹?”玄墨熙一字一顿的说道。 此刻的他很是期望凌菱给他一个坚定的反驳,一切,都是自己的无端猜测,但是当他看到凌菱的反应,不断的印证着内心不愿接受的猜测,玄墨熙只觉顿时天旋地转,一字一顿的询问不过是为了强行压制内心的惊慌失措,昨日笑靥如花处,今朝流伤断肠时,岁月的交错,生命的轮回,演绎成永远离别的伤痛。 “现在,带我去见她。墨熙,带我去见他。”凌菱脸上布满了说不出的哀伤,眼里噙着泪水,颤抖的双手紧紧地抓着玄墨熙的臂膀。 第二十五章:梦境 /292248当归自在最新章节! 天空的毛月亮不知何时已经悄然隐去了踪迹,漆夜幕下的回春堂,说不出的死气沉沉,呈现出一种感伤的怀旧、和垂死的衰败景象。 毛月亮消失不见了,风却吹的更急了;残余的枯草支支直立,有如水草,随风摇摆。一丝发抖的声音,在空气中愈颤愈细,细到没有,周围便都是死一般静,只余下风声肆意的呼啸。 “二位师伯,我正要去寻你们呢。速速随我来。”只见一青衫弟子急匆匆的自回春堂方向跑出,看到凌菱与玄墨熙一并前来,不禁大喜过望。 “陆师姐醒了,奈何重伤之下行动不便,师尊就打发我去找你们,哪曾想我半路之中便看到师叔师伯一起过来了。”童卓群急忙小跑到二人身边。 “卓群,你师尊呢?陆师侄如今怎么样了。”玄墨熙声音低沉的问道。 “回玄师伯的话,我也不清楚,萧师兄将陆师姐送来之后便离去了,后来陆师姐醒来之后哭着要见凌师叔,但是行动不便,师尊他才将我喊起来,命我前去找凌师叔,师叔师伯,你们随我来。”童卓群见凌菱与玄墨熙兴致低沉的狠,尽皆黑着个脸,小心翼翼的答道。 听到童卓群的话,本来就黑着脸的凌菱,眼神愈发的黯淡,脸色愈发的阴沉冰冷。 也许短暂悲伤和愤怒之后,人们都会心灰意冷,而正由于会有情绪起伏,人类方可以继续活下去。 人的一生会遭遇各种各样的是,其中有令人难以置信的事,也有不讲道理的事,但都必须予以克服,这就是生活。 陆纤颖梦见自己站在一片山崖之上,看着匍匐在自己脚底下的残肢碎体,泪流满面,泥土里象征着自在陵弟子的身份令牌在阳光的照耀下烨烨生辉,似乎在燃烧着生命的火花,而陆纤颖所站在的地方便是生与死的罅隙。 恍惚间,陆纤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早晨,黎明的晨光中,自在陵落脚的山庄内一片惊乱。只穿着内衣的自在陵弟子持剑从房间里跳出来,混乱,拥挤,惊惶,嘈杂,百余人混乱不堪,只听得“轰“的一声巨响,山庄外墙被整个冲倒了! “杀!杀!杀!“惊天呼声裂天而起,无数敌人破空而出排山倒海地跃入山庄,刀光剑影,暗器如雨,对那些只穿着内衣的自在陵弟子,他们猛扑而上,犹如饿狼扑入了羊群中,大群高手冲入又砍又杀,人头和断裂的肢体满天飞舞。 仓促投入战斗的自在陵弟子大多没有斗志,心中一片惶恐,四周皆是敌人,而长老,掌宗又在哪里?但是出于求生的本能,他们还是顽强地进行了抵抗。 只有用血肉之躯死命缠住敌人,为身后的同伴创造机会。常常是来袭之人砍倒了一个自在陵弟子,但没等他抽刀出来,四、五个自在陵弟子就一拥而上将他按倒,用法宝狠狠的招呼,直到须肉模糊,自在陵弟子的抵抗,惨烈而悲戚。 尽管来袭之人,占据天时地利人和,不论是人员还是修为,都占据了全面优势,但是面对着抱着必死斗志的自在陵精锐弟子,他们还是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紧急的增援的烟火在天空周烨烨生辉,山庄外外又扑进了更多的敌人,他们排成阵势,对抵抗的自在陵弟子一步步向后庄压缩。不时有自在弟子飞身跃起,一把抱住来袭之人,以血肉之躯将其拖出阵势。一旦被拖离了阵势的敌人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一瞬间,那个落单的倒霉蛋就被无数愤怒的法器活生生地撕裂了,肢体被高高地抛起,鲜血溅得人满头满面。 敌人也以同样的残忍回报惨叫中鲜血飞溅。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地上躺遍了尸首,有自在陵弟子的,亦有来袭之人的。 在这种惨烈的厮杀中不可能存在伤者,凡是倒地的都被狂热的战斗双方轰杀成了肉泥,空中弥漫着强烈的血腥味。 陆纤颖自山庄内部杀出之时,偶然低下头,她这才注意到,自己脚底下有一条“溪流“,只是这条溪里流淌的不是水,而是浓稠鲜红的血液,血水在低洼处积满了,又顺着地势向远处流去,一路冲刷着泥土和杂物,汩汩流淌着。 凝视着那一汪不断扩大的血泊,陆纤颖眼中悲痛不已。突然,她抬脚重重踩进了血泊里,洁白的皮靴和裤脚顿时被溅得猩红一片。 然后,陆纤颖又重新回到了山崖之上。黑色的风吹起了山崖上的浮沉,抬头看见血鸟破空悲鸣,陆纤颖突然觉得,直面死亡的时候,凝望苍穹竟然都会那么凄凉,血鸟一声一声的悲鸣,斜斜地掠天而去,放佛看见乐萱的面容浮现在苍蓝色的天空之上,于是陆纤颖笑了,快乐的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笑着笑着陆纤颖就醒了,看着自己躺在熟悉的地方,一切都是那么熟识,这里,是宗门的回春堂,看着在病榻旁忙忙碌碌的秦师伯,嘴角不自觉的微微上扬,笑着笑着,眼泪不住的顺着两脸颊滴露在床榻之上,这里就是师尊心心念念想要守护的宗门,耳边依然回响着师尊凄厉决绝的啸声,可是自己心里清楚的知道,师尊不在了啊。 师尊,我真的很想你。 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在想你。 你在我哭过的每一滴眼泪里,你在我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里。 不过师尊,我很快就可以来陪你了,不然我总是会意犹未尽地想起您。 这是最残酷也是最温柔的囚禁吗? “秦师伯,我要见凌菱师叔,我时间不多了,秦师伯。”陆纤颖轻声道,生怕打扰了病榻前忙碌的秦师伯。 “颖儿,你醒了,我知道,唉,我这就安排人去喊。”秦尧士摇头轻声叹息道,转身走出门去。 紧接着陆纤颖便听到秦师伯大声的呵斥道:“童卓群,你个小兔崽子,死哪里去了?给我滚去传功殿把你凌师叔喊过来,就说你陆师姐要见她。快去,你个小兔崽子,磨磨蹭蹭。” 秦尧士转身回到房中,轻声道:“颖儿,躺着不舒服吧,要不要师伯把你扶起来,坐着?” 陆纤颖微不可查的点点头道:“好,劳烦秦师伯了。” “唉,你这孩子,跟师伯客气什么?你打小就爱来我这回春堂玩耍,师伯也是看着你长大的,我还记得数年前,你被乐意那小子气哭跑道我回春堂问我要毒药的样子。”说着,秦尧士轻手轻脚的将陆纤颖轻轻的扶起来,靠坐在病榻上。 “颖儿,你不想说不好说就别说,等凌菱师妹来了再说,不用觉得有啥,你秦师伯修真天赋平平,却对这岐黄之术有些天赋,只好沉溺其中,可是,最终.....唉!” “师伯,您别懊恼,若是“望乡”那么好破解,也不能说是我自在陵引以为傲的禁术了不是?再说了,自传承以来,“望乡”多少次挽救宗门于覆灭之际,多少次力挽狂澜。若非迫不得已,颖儿也不会用这望乡,只是颖儿不孝,让师伯伤心了。”陆纤颖面对着小心翼翼的秦尧士,只觉得喉咙堵得慌,只能用尽量平缓的声音安慰着秦尧士,但是其中的呜咽声是如何都掩饰不住的。 “师伯,一是颖儿有不的不这么做的理由,二呢,请师伯原谅颖儿,师尊她老人身边若是没有一个随伺的人,总不是那么回事儿不是?您说是不是呢?师伯。” 秦尧士听罢,扑通一下跪坐在病榻面前,老泪纵横,泣不成声。一双苍老的手掌颤巍巍的轻轻的为陆纤颖拭去脸上不知何时便已经肆意流淌的泪水。 “师伯,不是我想哭哦,而是眼泪不知怎么?就那么止不住的流,怎么也止不住的。师伯,不要怪颖儿。这漫漫人生路,我们经历过许多无奈和仿徨,宗门,我们的家,我们对它的感情是种沉甸甸的保存在心头,成为我们黑暗里的曙光,成为我们前行的方向。师尊可以为了宗门而舍生,我身为师尊最骄傲的弟子,又怎么落后于人呢?” 陆纤颖脸上自醒来就一直带着浅浅笑意,此刻纵然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回天乏术,但对着秦尧士,声音也依然轻轻柔柔。 “我恨我自己的无能与废物,我眼睁睁看着你们死去,我却无能无力。”秦尧士哽咽的说道。 “师伯,我们只是做这最适合自己的事情,尽力就好,您昔日将我从死亡边缘就回了多少次,若没有您呐,我早就死了。” 陆纤颖无比笃定的说道:“师伯,你还记得么?,我成为师尊大弟子时的誓言便是,我将从今开始守护自在陵,至死方休。我将不争荣宠,我将尽忠职守,生死於斯。我是自在陵的利剑,宗门的守卫。我是石龙山抵御寒冷的烈焰,破晓时分的光线,唤醒死者的号角,守护宗门的铁卫。我将生命与荣耀献给自在陵,今夜如此,夜夜皆然。这便是我的命。” 宗门,对于生于斯,长于斯,死于斯的人来说,就是他们的家,是他们一群人的家,是家里孩童稚嫩梦想的双翼,是人生之路未曾妥协的陪伴,也是风雨里始终遮风挡雨的港湾……如果说宗门,她是有形状的,那一定是心中最柔软温暖的样子。 听着晚风,淋着星光,此时此刻,陆纤颖觉得,除了师尊的怀抱,这里比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都要更温暖。 第二十六章:背叛 /292248当归自在最新章节! “师叔师伯,师尊与陆师姐就在回春堂的偏殿之内,那个,师侄还要配药,就不陪你们过去了。卓群先去为陆师姐调剂一些滋养的药物。”童卓群见已经到了回春殿,急忙请示道。 童卓群心道:“纤颖姐重创而归,可真的是让师尊情绪有些失常,我才不要出现在师尊面前,毕竟纤颖姐可是师尊他老人家的心头肉。惹不起我躲得起,正好去为纤颖师姐调配一些滋补的药物,重伤之下,滋养身体准没错。” 玄墨熙随意摆摆手示意童卓群知道了,此刻玄墨熙的全部心神早已凝聚在了偏殿之中,哪里还能注意童卓群的小动作。 而童卓群在得到玄墨熙首肯后,一溜烟的就跑到了后殿之中,消失不见了。 就当他们二人走到偏殿门口之时,便隐约听见秦尧士的嚎啕大哭,苍老的哭声中透露着一股浓浓的绝望。 玄墨熙与凌菱在门口听见秦尧士这悲戚的哭声,心中顿时咯噔一声,相视一眼后,连忙快步走进偏殿中。 偏殿之中,青烟袅袅,弥漫在殿中,凌菱一眼便看到靠坐在病榻之上的陆纤颖,往日神采飞扬的脸蛋,如今蜡黄蜡黄的,没有一点血色,一双眼睛噙满了泪水,但是目光温柔且淡然的望着青烟袅袅升腾。放佛在感慨人生就如同这袅袅青烟,随风而动,变幻无常。 此时的陆纤颖就像一位看破红尘的老人,有冷漠、无所谓的态度对待死亡,对世间的名利、成败和荣辱都不在乎,无处不透着股冷。 而秦尧士跪坐在病榻前,老泪纵横,泣不成声,伤心之下,甚至尚未察觉玄墨熙与凌菱的到来。 “颖儿,你这……”凌菱微颤的手掌捂住嘴,瞬间煞白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和深深的恐惧,凌菱很清楚,也见过太多,如今陆纤颖的状态正是用了禁术“望乡”的缘故,神魂真元尽皆燃烧殆尽,如今不过是因为秦尧士不惜一切代价以及陆纤颖自己的执念的回光返照而已,一旦陆纤颖心中再无执念,便是她香消玉殒之时。 陆纤颖听见凌菱的声音,视线终于从袅袅青烟之上挪移开来,看到凌菱的到来,苍白的脸上染上了一抹潮红,显然凌菱这么快的到来,使得她欣喜异常。但口中仍是温温柔柔的说道:“凌师叔、玄师伯,你们来了,请恕师侄无法起身行礼,您二人勿怪哦。” “秦师伯,凌师叔和玄师伯来了,您这个样子,不怕被笑话嘛?胡子都白了一大把,还哭鼻子,不知羞。”看到凌菱,陆纤颖明显心情变得愉悦起来,还有心思对秦尧士打趣道。 此刻的陆纤颖如同一个沧桑老人,看惯了生生死死,时间流逝。亦是明白每个人都不能挽留,谁都被推着前行。而她纵然修道感悟造化,参悟生死,挣脱凡胎肉身的束缚,有万般益处,但依然逃脱不过命数。而且在宗门生死存亡之际,自在陵弟子当舍身报之,马革裹尸,毕竟她生于此,长于此。 “凌师妹,玄师弟,来啦,唉……,都,且坐吧。凌师妹,颖儿一直在等着你呢。正好玄师弟也在,都坐吧,如今宗内话事人都在这,一起听听到底发生了什么?”秦尧士的声音中还带着哭腔,但他此时的眼神空洞无物,呆呆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并未去看凌菱玄墨熙二人一眼,显然已心如死灰。 玄墨熙搬过来一张凳子,示意凌菱要不要,凌菱摇摇头,走向病榻的另一侧,侧身坐在病榻上,轻轻的握住陆纤颖的右手,触手冰凉,抬目望见陆纤颖脸上此刻病态潮红,凌菱的心如同坠落到万丈深渊,一直跌落,直至跌落到了谷底。 玄墨熙坐下后,神色低沉的扫视着殿内的众人,心中哀叹道:“秦师兄一生未曾婚娶,与颖儿一直甚是投缘,好的宛如亲父女一般,而今陆师侄已是回天乏术,香消玉殒在即,纵是大罗金仙下凡业务进浴室,秦师兄怕是要……陆师侄沦落到此般境地,那师姐怕是也……”想到此处玄墨熙眉毛皱成一个重重的川字,心中一派茫然,若师姐已去,这自在陵又该如何?自己又当何处何处? “颖儿不哭,告诉师叔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师父呢?随你们一起的门中弟子呢?”凌菱握着陆纤颖的手,试图用自己的温度驱散她的寒冷,眼中满是心疼与焦虑,但仍是柔声问道,生怕惊扰到此刻看似淡然,但是实际上敏感到了极点的陆纤颖。 本来勉强止住眼泪的陆纤颖,想要冷静的叙说事情的来龙去脉,在凌菱柔声询问中,假装的若无其事的坚强瞬间崩塌。 面对秦尧士的自责和心疼,依然可以做到平静的安抚着秦师伯的情绪,面对着死亡的威胁,依然可以用嘲讽的态度去面对,但是面对凌菱的柔声问询,感受到凌菱掌心的温热,假装的坚强与风轻云淡瞬间一溃千里,顿时扑倒在凌菱的怀里失声痛哭起来。 有些人就是这样,我的坚强,不过是因为你还没来,所以我不觉着委屈,但见到你的那一刻,就觉着委屈了。 抱着失声痛哭的陆纤颖和抱着陆纤颖默默垂泪的凌菱,玄墨熙背转身去,不让泪水夺眶而出,陆纤颖也是他看着长大的,毕竟他们师姐弟几人感情一直要好,自在陵也无诸多勾心斗角,争权夺利,想起往日的温馨时光,玄墨熙不禁悲从心来。 良久,陆纤颖的哭声渐止,开始断断续续的讲述自从下山之后的所有事情,事情的起因经过也在陆纤颖的叙说中缓缓的呈现在眼前。 那日下山之后,陆纤颖跟随乐萱以及众多弟子,听从天魔宗主陆清染信中的嘱托,一群人化整为零,分为三十个小队,每队设置一个队长带领,然后乔装打扮之后悄悄前往约定地点。 一切都是按照计划形式,与预期一致,甚至,乐萱为了安全起见,每个小队的队长只是知道临时的聚集地点,而并非知道与陆清染的约定地点。 下山之后乐萱与众多弟子分开而行之后,仅仅带着陆纤颖便轻车简从的前往约定地点,但是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约定好的临时碰头点,在他们出发后没多久后便被布置好了天罗地网。 而一无所知的自在陵众人就这般直挺挺的撞进了敌人精心布置的陷阱,天时地利人和尽皆属于敌手。 “杀!杀!杀!“ 那一天大雪过后的清晨,喊杀声惊天呼声裂天而起,无数敌人破空而出排山倒海地跃入山庄,刀光剑影,暗器如雨,对那些只穿着内衣的自在陵弟子,他们猛扑而上,犹如饿狼扑入了羊群中,大群高手冲入又砍又杀,人头和断裂的肢体满天飞舞。 而宗门长老以及乐萱等人则被来袭的顶尖高手困于后庄之内,前庄仓促投入战斗的自在陵弟子大多没有斗志,心中一片惶恐,四周皆是敌人,他们不知道长老,掌宗在哪里,但是出于求生的本能,他们还是顽强地进行了抵抗。 随着杀来山庄的敌人越来越多,普通弟子的抵抗也越来越弱。 “真撑不住了。“ 奔到前庄的陆纤颖看着身旁脸色已经发白,已经真气耗尽却开始施展禁术拼命的自在陵弟子。又不断被逼后退,又疯狂去抵挡纠缠。不管是身经百战的骁勇弟子、还是略显稚嫩的弟子们个个施展禁术在搏命。 无路可退。只有拼。 但幸好参与此次行动的尽皆是门中精锐,最差也是第四境晖阳境的好手,敌人纵然人多势众,但自在陵弟子深陷绝境之后的悍不畏死愣是在绝境在依靠阵势获得了一丝喘气之机,杀出了一份生的希望,毕竟与陆清染约定之地并不远,若能突围到附近,仅需一声长啸,便可引来强援,震慑敌手。 然而就在此时,后庄凌菱真人缠住对面三个无相境大能的时候,炎子瑜突然抛开与他缠斗的乾元境对手,手持一把梅花匕,直接向乐萱后心刺去,而炎子瑜的对手也默契的向乐萱攻去,封死了乐萱的闪躲挪移的空间。 生死一瞬之间,“掌宗!”执法堂副堂主路铭陡然发出撕喊,声音带着几分凄厉,“走,给我走啊,掌宗,你快走!!!” 路铭以命相搏,方为乐萱争取到了一线生机,但重创之后的乐萱已然无力缠住三个同境界的对手,而炎子瑜的背叛和路铭的死亡给自在陵众人带来了沉重的一击,转眼之间,诸多弟子死伤殆尽,只有乐萱带着不解的疑惑庇护着陆纤颖左冲右突,狂奔脱逃。 而逃脱后的乐萱带着陆纤颖甩脱敌人后藏身到一处孤岭的山洞中,而陆纤颖也明显的感受到师尊的心境从刚开始的迷茫,无助,到后面的愤怒,悲痛,再到后来的冷漠,无情,最终如同空气一般的无视。 背叛,就如同,你的心由刚开始被刺,有点疼,到被刀一刀刀的割,再到后来还要撒上盐巴,揉搓一番,最后再捣碎。 第二十七章:炎子瑜 /292248当归自在最新章节! 于春堂偏殿之中,凌菱与玄墨熙以及秦尧士听到陆纤颖的讲述,脑袋里充满了疑问和震惊。 听到炎子瑜背叛之时,凌菱满眼的不可置信,然后她的眼睛开始变红,握住陆纤颖的手开始不住的颤抖,嘴唇不停的哆嗦,似要说些什么,陆纤颖感受着握住她的手的双手温度快速的由温暖便为寒冷,便如在做的众人的内心一般。 而玄墨熙则起身脱口而出道:“这不可能……炎师兄他……”但是看着陆纤颖凄婉的眼神最终口中的话再也说不出口,最终浑身无力地坐倒在凳子上低头垂下了肩膀。 不管怎样,陆纤颖用生命传递回来的消息,又岂会有假? 陆纤颖并非是在困苦中向上攀爬的普通门人,而是掌门大弟子,是宗门中如日中天的后起之秀,下一任掌门的第一人选,前途可谓是一片光明,背叛得到的又岂能比拟自在陵的青云直上?更何况是以生命为代价。 但是炎子瑜呢? 众人印象里的炎子瑜永远身穿一件靓蓝色衣衫,腰间绑着一根深蓝色龙凤纹腰带,一头墨黑色的头发肆意披散,永远的面沉似水,一双虎目之中的漠然让人不寒而栗。 炎子瑜是一个天才,他富有智慧,理智,善于思考,自幼就能以掌宗的角度思考问题,就像他好像完全不需要成长。因此炎子瑜从小有些沉默寡言,不善交流,因此炎子瑜的童年时期在同龄人和甚至比自己稍微大一点儿的人中,炎子瑜的思想和成熟也使他显得有些孤立,由于自幼是被上一任执法堂首座于战场中领回,所以对于战争非常厌恶,他为了更加了解这个世界,不断的渴望力量和知识。 上一次的正魔之争是一次奇特的战争,没有胜负,两败俱伤。七大宗门尽皆卷入其中,哪怕是不问江湖纷争的四方会亦是折损了东南西北四位会主。 而当时的炎子瑜便是自在陵的大师兄,在门中老一辈凋零的凋零,退隐的退隐,失踪的师尊,下山的下山,可以说当时是炎子瑜一力扛起来了风雨飘摇中的自在陵,长兄如父,说的就是他,一直以来,他都扮演着哥哥与小师尊的双重角色,庇护者乐萱,凌菱,以及玄墨熙可以在风雨飘摇中茁壮成长。 炎子瑜有自我牺牲精神,受其师尊的影响,认为宗门执法者是为了实现目标而忍辱负重且不惜染上自己人血的人,因此他自愿成为了罪人而对宗门之中一些人痛下杀手,背负了不明真相之人的仇恨与黑暗。 炎子瑜是个非常热爱自在陵的人,即使这个宗门也有着无数黑暗和矛盾,他也依旧以自己身为自在陵的弟子而感到骄傲。 所以在当初,正魔大战之后,在未来的无数种可能中,他选择了最黑暗,最痛苦,却是最稳妥,最深情的一条路。不顾诸多情愫,深沉的,把慷慨大义一肩负。 虽然之后的炎子瑜一度对自己的选择感到深深的迷茫和矛盾,但还是认清了自我。 那个夜晚,游离于宗门大义边缘的门人鲜血,染红了他的眼,没有泪水。 很多人,无论对错,都死于他的剑下。一度珍爱生命的他,执剑杀人时却是那么冷血,毫不留情。 他的铁血,奠定自在陵从伤痛的烈火中涅槃重生,比飞蛾扑火还要燃烧地彻底。自此之后,宗门中所有的不谐声音尽皆消失,包括老一辈硕果仅存的师叔伯,这是他能给乐萱日后统率宗门所做的最彻底的清洗。 也许,在不为人知的夜色苍茫中,炎子瑜的双眸透过重重黑暗,依稀看见了将来。 也许在做决定的瞬间,他已经预料到了结局,也做好了背负所有骂名的准备。在世人倾注的目光中,他不在乎成为什么,他只要尚且未来的自在陵,依然能够沐浴着阳光生存下去。他的背影,黑暗中渐渐匿去。 炎子瑜将永陷黑暗,于阴影中凝望着深爱的宗门。他用隐忍,铺就了乐萱等人的成长之路,锻造了自在陵的中兴之路,纵使仇恨加身,前路黑暗漫无边际,但仍是坚信终会得见阳光。 以生死相托,护彼此无恙。 许宗门繁昌,邀你我共赏。 取敌寇头颅,扬自在荣光。 长兄如父,胸襟若海,恩比天高,这个一直藏在暗处,默默背负所有的男人,又怎么会在这光明在即之时自毁长城,将自己一生的心血打入毁灭的深渊? 不仅仅是玄墨熙想不明白,凌菱也是不明白炎子瑜为何要如此做,当年炎子瑜发狂血洗战后宗门,虽说设计战后人心思变且宗门嫡系凋零殆尽,致使一些野心勃勃之辈意图瓜分宗门。 但宗门之变的导火索便是她凌菱自己,若非当时的自己,触犯的宗门禁忌的她,也许炎子瑜也会选择相对柔和的手段,不会悍然发动清洗,致使自在陵断臂求生。 可是若非炎子瑜的力保,早已经自裁谢罪亦或者与黝黑地牢中废去修为了却残生。 “颖儿,师姐她可有遗言?” 玄墨熙颤抖的声音打破凌菱的思虑,似乎是在忍受世间最大的痛楚,又似乎是无尽的悲痛,还似乎是对命运怨恨的呐喊的感伤。 “师尊,她说若是我能成功赶回宗门示警,那么她亦可安心的陪伴枉死的宗门弟子。”陆纤颖低声啜泣道,半晌,声音重新恢复正常,继续说道:“如今,颖儿也将随恩师而去,宗门,就拜托凌师叔与玄师伯了。” 说罢,从乾坤袋中取出掌宗印信,将它双手捧向凌菱,恭声说道:“与恩师分别之时,恩师嘱咐我将这印信亲手交予凌师叔手中,恩师说,凌师叔拿到这掌宗印信之时,自会明白这前因后果。请师叔接印。” 看着掌宗印信,想到惨死野外的师姐,凌菱不禁悲从心来,两边都是自己的至爱亲朋,恨不恨的又有什么用?有的只有手足相残的无尽悲伤以及对对大师兄炎子瑜的不懂。 在接过印信的一瞬间,凌菱神斧鬼差的想起,乐萱应天魔宗主陆清染之约而下山的那个清晨。 石龙山的冬天清晨大多有雾,迷茫茫的一片,整个宗门笼罩在这雾中,浓重的大雾弥漫在天地之间,好象从天上降下了一个极厚而又极宽大的窗布。 天瀑奔涌而下所激起淡淡的白色水雾和这漫天的大雾融合在一起,人,山,雾组成的自在陵冬天别有特色的风景,这是一幅优美又飘渺的风景画,凌菱看了几十年,却从未有看够的感觉。 凌菱自天瀑旁偶遇下山之前的乐萱,凌菱清楚的记得那日乐萱再无往日身为宗门掌宗的果毅刚强,杀伐果断,反而一反常态的如同一个处于迷宫之中的人一般,不知道出路在何方,充满了迷惘和彷徨。 而对于凌菱的到来,乐萱仿若早就知道一般,待凌菱走近后,眼神复归清明,这才开口说道:“师妹,此行下山,其实我这心里并不踏实。” 而一向习惯依赖师姐的凌菱,大大咧咧的并未察觉乐萱的反常,反而开口宽慰道:“师姐,以你已经稳固在无相中期的修为,加上你一贯谨慎小心,从不冲动行事,如今更是三派协作,再加上门中精锐尽起,不说大获全功,全身而退我不信还有什么问题?你在担心什么?” 乐萱闻言笑骂道:“你呀你,如今出征在即,不想着我破地杀贼,诛杀那些满嘴仁义道德的伪君子,却想着我如何全身而退?你呀你。” 凌菱嬉笑着说道:“破地杀贼,哪有师姐你的安危重要,只要你好好的,才是一切都好。那些伪君子啊,杀不绝的……” 乐萱沉吟片刻,方才说道:“菱儿,取滴精血给我,我自有用处。” “干嘛?不要精血好不好,普通血液成不成?就算是我取一滴精血也会虚弱好一会儿的。我不要。”凌菱将脑袋摇的如同拨浪鼓般,嘴中直接拒绝道。 “乖,听话,师姐有大用,待我回来之后再设法补偿与你可好?”乐萱说道。 凌菱一脸不情愿的逼出一滴精血,直接抛给了乐萱,“给你啦,真的是。回来要不好好补偿我,小心我天天闹你哦。” 乐萱笑着摇摇头,看着凌菱在自己面前仿佛永远长不大的孩子一般,心中的彷徨也霎时冲淡了很多,将凌菱的精血存于乾坤袋中后说道:“好了,我该去大殿了,你也回去调息一下,好好看家,等我回来之后,我们师姐弟几人再好好的聚一聚。” 可是,就是这一去,乐萱及所率宗门弟子,却再为归来,他们青春热血的身体和手中的武器一起在猛烈的爆炸、如网的术法中被穿透、撕裂。 他们怦然倒下的身影,他们渐渐暗淡的无限依恋而绝望的目光,那一张张被泥土、硝烟、汗水、血污涂抹变形的纯真脸庞就那样凝成永远,静静地凝望着天空,凝望着宗门,凝望着石龙山,凝望着春夏秋冬,日月沧桑…… 第二十八章:守山 /292248当归自在最新章节! 凌菱的思绪自回忆中抽回,自乾坤袋取出一柄短刃,一瞬间将刺破掌心,取一滴血液滴在掌宗印信之上。 只见凌菱右手运起法力结印,中指和无名指弯曲,余三指伸直,拇指压在弯曲的二指上,轻轻点触印信,顿时室内毫光大作。 玄墨熙双目微凝,这绝非自在陵的印法,自在陵的印法七分缥缈自在,三分邪气霸道,绝无此印法这般恢弘大气,隐隐有种让人心悦诚服的力量存在。 光芒大作之后,若不是偏殿中的烛火依旧在熠熠生辉,众人都觉得突然到了一个黝黑的洞穴之中。 清晰可见的山洞中四壁潮湿,凝结的水珠不断的嘀嗒坠落,发出幽幽的“嘀嗒”声,且石壁上时不时散发着幽幽绿光,以及不断传出的破风箱般的“咳咳咳”声,山洞里很黑,只有幽幽绿光可以模糊的映照山洞里的情况。 山洞四面都是钟乳石,水滴顺着钟乳石滴下来,滴在地上。 洞穴角落有一中年美妇斜靠在墙壁之上,苍白的面庞似乎因痛苦而扭曲,肉眼可见的细细的汗珠从她的额头渗出,好似每移动一下都是巨大的折磨,而凌菱和玄墨熙自是清楚的认识,靠在墙壁上的中年美妇正是自在陵已经故去的掌宗——乐萱真人。 玄墨熙口中凄然道:“无相境界的伴生小神通——借物留影。” 说罢,借物留影的乐萱真人虚弱的声音幽幽传来。 “咳咳……菱而,读不起啊,师姐,失信了。没能再回归山门,对不住。” “炎子瑜……自在陵的这些年的安稳盛世,其实都是他在默默的在负重前行,是他用一生血泪换取自在陵的现世安稳。” “所以,菱儿,谁背叛,都有可能,唯独炎子瑜,不可能,我至死,都不相信,我不信,一个爱宗门,胜过爱自己的男人,会在背后背袭击他所选定的掌宗。” “刚开始,我第一反应不是愤怒和悲痛,而是发自内心的感受到迷茫与无助,在到后面我才感受到的愤怒,悲痛,再到后来才是冷漠,无情,最终如同空气一般的无视,但我心里明白,当我再次面对炎子瑜的时候,这一切所谓的冷静和无视,都将会不堪一击,所幸的是,我再也不会看到炎子瑜了,而且当我靠着冰冷的墙壁冷静下来时,细细思忖,便惊觉此事必有隐情,无他,炎子瑜已经是无相境,而当日袭杀我时,动用的修为却依然是乾元境的法力修为,虽是乾元巅峰,但这一线之隔,却是天差地别,若是他以无相法力袭杀我,我又怎能活着且庇护颖儿逃出生天?” “而且相识相知数十载,若是他真的有意置我于死地,又怎么会任由我突破重围,带走颖儿?且那日的他再无往日的灵动和城府。” “菱菱,这些年来,你在石龙山上看尽花开花落云卷云舒,而他却尝尽辣苦酸甜,苦修不止,征战不断,他,化身蛟龙,勇当先锋,走南闯北,练兵备战!而你因当年之事,心若死灰,自囚于传功殿之内,他却把他的一切,所有的所有,都留给了自在陵,留在了执法堂,若非他,以你当年之过,足以将你幽囚至死,而我,业务为力。若非是他用铁血和冷酷,不然又怎能庇护的了你数十载的逍遥自在。” “仅此一事,你知道么?菱儿,仅此一事,纵然他袭杀我百次,我亦不会怪他,自在陵倾注了他全部的心血,我与他也从未相疑过,背叛一说,乃是无根之水,但他所作所为,又实乃叛门死罪,这其中,我笃定,必有隐情!!!如若宗门仍能保全,望菱儿你慎查。纵,一切非我所想,也望你,网开一面。” “我的遗命,便是你菱菱竭尽所能,保住自在陵,当年,若非你,自囚自在陵,这掌宗之位,非你莫属,师姐我,实在是有愧于掌宗之位,若是日后查清此事隐情,菱儿,莫要被仇恨和死亡蒙蔽了双眼,如果一日未查清,他……他,他炎子瑜便一日是我自在陵执法堂首座,任何人不得妄动!若查清他情非得已,那便将掌宗之位,传与他炎子瑜,若果真一心叛门,便将他逐出师门,任何人不得胁迫与他。至于掌宗之位,你自行酌情处理。愚姐还望你接过这份重担,而墨熙,他不足以接任宗门重担,这是愚姐欠他的。” “至于炎子瑜,这是……这是我们欠他的。” “我乐萱其实不是一个合格的掌宗,论杀伐果断,我不如炎子瑜,论事无巨细,我不如玄墨熙,论上赏罚有度,我不如你,对他们,我终归狠不下心来,若非你们,我连着掌宗之位都不坐不稳,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掌舵人,但他炎子瑜是一个合格的执法堂主,无可争议,甚至,宗门中,很多人都认为,若是他来做掌宗,会比我更好,这些,我都承认。毕竟当年,欲挽天倾,就不能恪守成宪,墨守成规。所以,当年他没错。” “我虽然不是一个合格的掌宗,但是,我也不能使得就这么抛弃他们,菱菱,让师姐也任性一把,我宁可康然战死,也不愿残废苟活。” “十二月二十四日,我乐萱致使自在蒙尘,折戟沉沙于陨星山庄内,他日自在花开时,愿有疾风引归途。” 最后一句音调刚落,乐萱留影的留影变化做流光溢彩,四散而去,如流星坠落一般,虽然坠落了,但它用光芒穿透了时光,让活着的人永远铭刻于心。 “师尊,慢走,弟子很快就回来侍奉您了。”陆纤颖她头发散乱,脸色苍白,两行清泪滑过她秀美的脸庞,鬓边的桃花血迹斑斑,那是一个芬芳的梦。 “师姐,你怎么就是不合格的掌宗了呢?除了你,又有几位是合格的张总呢?” 凌菱起身一个人靠着窗户,紧紧地抿着嘴唇,目光看向漆黑的夜空,滚烫的泪水像断线的珠子般簌簌地滑落。 “对不起我?欠我的?我从来不觉得,只要你归来,一切都好啊。” 玄墨熙双目双目圆瞪,黑眼珠布满血丝,口唇白里泛紫,急速地抖动,双拳紧握,指尖嵌进肉里扔不自知,双手渐渐渗出鲜血,一滴,一滴的滴落。那份悲愤激越之情,令人看一眼便终生难忘。 “墨,墨……熙师弟,莫要做那后悔终生之事。”秦尧士犹豫了片刻,终是将心中的担忧述之于口,神色中郁结之意显露于表。 玄墨熙嘴角噙着一丝冷酷的笑意,说道:“追悔莫及?后悔终生?嘿,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功过是非,与我何干,我只知道,萱儿因他而死!” “玄墨熙!师姐刚去不久,你想干嘛?嗯?你是想自在陵就此传承断绝么?此次下山折损的尽皆是掌宗以及执法堂一脉精锐,现如今,只有你守山一脉全然无损,你若被仇恨蒙蔽双目,自在陵怕是自此传承断绝。”凌菱骤然转身,厉声喝道。 “我守山,守得的是乐萱,而非自在陵,我守着自在,亦是守着她,可以让她做她心中所想,我想这就是我能给乐萱最好的爱,就十分美好,但是这一份美好,被炎子瑜一手给毁了!”玄墨熙咆哮道,声嘶力竭,泪水顺着脸颊不断的滑落。 陆纤颖突然瞪大双眼,她怎么也没想到,翩翩君子般的玄墨熙竟然一直爱慕这自己的师尊,几十年如一日的忍受枯燥的守山,只是因为心中一份从未说出口的爱慕。 守山一脉,是为最苦,几十年如一日的警戒,从不曾掉以轻心,只为了将可能的危险排出山门外,自从炎子瑜杀出赫赫威名之后,自上次正魔大战开始针对于自在陵的刺杀,刺探便逐渐消弭,直至最后,就再也无踪影,因此自在陵守山一脉省的乐趣便只剩下了顶风冒雪,风餐露宿,常人无法忍受的生活。2 没有鲜衣怒马,没有风花雪月,没有诗和远方,有的是,必须经历摔打和磨练,必须有过痛苦和煎熬,而且会伴随着死亡与挑战,守山一脉需要汗水和伤疤的洗礼,需要咬破牙根地去坚持,需要鼓起勇气随时迎接死亡。 “凌菱,你何必说的那么义正言辞?自在陵灭了,岂不正好,你也不必自囚传功殿,只是空守着那份相思,那份回忆,那份即使你泪流满面也不舍得走出来的感情。”玄墨熙讥笑道。 凌菱并未生气,只是幽幽的说道:“你莫不是想要师姐死不瞑目么?玄墨熙,你若是舍得,那便依你也无妨。” 人生的命运就是这么不由人,现实的世界就是这么残忍,有情人不一定能够长相依,相爱不一定能够白首不分离。 人生路远,想念不能联系,思念在心底。 第二十九章:自在当战 /292248当归自在最新章节! 面对着凌菱的质问,玄墨熙沉默无言,一如他几十年如一日的沉默着守护着自在陵,安静的做自在陵的阴影下的守护者。 一如他对乐萱的感情一般,只是远远地看着,那人的幸福、苦痛,只做一个沉默的观众,沉默的守护着。或许对玄墨熙而言,对于感情而言,越遥远的越能够长久。 玄墨熙突然感觉很累,残酷的真相仿佛是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原来永远挺拔的身躯如今也是变得额佝偻。就像曾经的那股自以为是的傲气不见了,慢慢的以沉默替代自己低了头。 凌菱见玄墨熙不答话,继续语调平淡自顾自的说道:“这些年,我自囚传功殿也好,得过且过也罢,其实我过得很快乐,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苦痛,不过是有些疏于修行且整个人懒散了很多,但是我很快乐。因为有你们,我可以不用直接面对我不想面对的事情,所以我很快乐。但是现实就是这样,你昔日有多快乐,以后就要多悲痛,如今,我就是这般。很多事情就是不可理喻,就如同爱错了人,也只能将错就错。” 人生苦短,爱一个人能坚持多久? 光阴变化,爱一个人是否会改变? 房间里很安静,玄墨熙依然闭口不言,反而是陆纤颖饶有兴致的靠在床上听着凌菱过往鲜为人知的八卦,已然忘记自己如今已是时日无多。 凌菱见玄墨熙继续装木头,便继续自顾自的说着:“对他,我曾经也不停地问自己,值得么?说实话,我不知道值得不值得,不过爱了就爱了,我凌菱向来敢作敢为,这些年,我之所以自囚,其一是因为有愧宗门阵营,其二是我不想用我所知道的毁掉他的苦心布局。” 明明知道没有结果,为何还要苦苦追寻? 但是如果凌菱付出一份等待,却没有拿到一份相信,那么爱情爱情,只是爱错了情,爱情爱情只是爱错了人。又岂会,又岂能去怨怼他人? 我自我幽闭在传功殿,不是不能,大师兄炎子瑜的宠爱,足以我肆意妄为,大师姐乐萱的纵容,足以支持我随他浪迹天涯,但是,纵然如此,也不能庇护我与他,师门可以对我二人不管不问,阵营之人又怎么会允许我们二人从此逍遥天下?他的宗门又怎么会放任这个委以重任的不世之材,若自己真的这这般做了,当年战后风雨飘摇的自在陵,必在声讨声中四分五裂,就此灭亡。我凌菱所行所为的后果又岂能让全心爱护我的人来承担? 所以我只能尘封这段记忆,忘却了一段前世情缘,不是不爱,不是不敢爱,怕只怕爱到了深处,时间停留在这一瞬间,消纵即逝,而是不能爱。 我们想赤裸裸率真活着,却终是用层层伪装包裹自己,因为真实,有时候也意味着衣不蔽体,直面血淋淋的现实。我们选择武装全副铠甲,我们没有勇气在别人的打量中我行我素。 凌菱,敢爱就敢承受一切后果,这个柔媚的身躯里流淌着炙热的血。她只知道,她爱那个人,愿与他携手一生。她不贪恋光鲜,也不贪恋世人的敬仰,她只要一个真爱的怀抱,但她真的不能。 如果没有感情,人便如同枯木,如果做苦僧人,更辜负了这一生的美好时光,如果谁问凌菱,你后悔吗?她肯定说,我不后悔。抛开世俗那些道德约束,换个角度,也许不应该,让两个人饱受折磨,但这世间诸事不是只有爱情一件事,也不是唯一,宗门对凌菱的爱护,诚心实意,师姐师兄也愿意为凌菱承担这不可预料的后果,但正是这般不顾一切的爱护,真真切切的成为了束缚凌菱一生羁绊,若是宗门对凌菱薄情寡义一些,也许凌菱已经不顾一切的破门而出,毕竟已无留恋。 “所以,我问你,玄墨熙,你当真要毁掉师姐奋斗一生的心血?”凌菱眼神游移恍惚,双眸深处的幽光闪烁。 “你真的要毁掉么?你舍得么?”凌菱见玄墨熙嘴角还残留着方才的讥笑,幽幽的继续问道。 俗世之中,长兄如父,当一个家庭缺少了父亲这个角色,年长些的哥哥便要承担起这个家的重任,年幼的弟弟妹妹要像敬爱父亲一样敬爱兄长。“长姐如母”亦是这个道理。当年自在陵中,老一辈死的死,伤的伤,残的残,隐退的隐退,只有锐意勃发的炎子瑜和乐萱扛起自在陵这个大家的千斤重担。 当初,大师兄炎子瑜与大师姐乐萱一个主内,一个主外,联手撑起风雨飘摇中的自在陵,在众多师弟师妹当中,他们二人几乎具备了世间所有美好的品德,天资聪颖、思谋远虑,乐观向上,坚毅果决。当年,不管凌菱再怎么迷茫,只要和师姐在一起,就算不安,也不觉得旁徨无依。 “你还记得么?玄墨熙,当初你第一次执掌守山一脉,运筹帷幄,力退强敌,当你听到听到师姐的称赞,原本疲惫不堪的双眼,刹那间为之一亮,但是你没有看到是,事后师姐提及你,也是在我的逼问下红着脸低了头,而今你竟要毁掉师姐的一番心血,忤逆师姐最后的遗愿,玄墨熙,若是你当真坚持如此做,那也是你当真好的很。”凌菱眼神越发的游移恍惚,双眸深处的幽光渐渐的消逝。 曾经有一个人,我记得她嗜甜不吃辣,记得她所有的小西关坏脾气,记得她睡懒觉永远接近午时才醒,记得她第一次爱的他。 玄墨熙突然说道:“你说的,其实我知道。” 我陪她经历无数心动的刹那,听过她朝秦暮楚的梦话,这些,我又岂会不知? 当初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我便知道,这辈子,我不会为她停下。如果不是她,宗门又与我何干呢?乐萱,我玄墨熙眼里是你,心里也是你,只是我好后悔没有亲口对你说出。 “其实,如今的自在陵不仅仅是掌宗的心血,还是许许多多人的心血。不说别人,就说秦师兄,真的就无望乾元窥视无相么?不过是因为岐黄之道耗费太多心血罢了,当年回春殿后继无人,人人皆想扬名立万,纵横天下,谁又想自己困守小小的回春殿呢?”玄墨熙不无嘲讽的说道。 秦尧士依然木然的跪坐于榻前,不声不响,无喜无悲,仿佛玄墨熙口中的秦师兄说的不是他秦尧士一般,是啊,谁不想扬名立万,谁甘心一生困守小小的殿堂,埋首于药草伤痛死亡之间?不过是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故事,也许因人而异,也许不尽相同,我们总是遍体鳞伤,却又默默的付出,静静的承受。 凌菱挑了挑眉,说道:“所以,那便战?” 玄墨熙说道:“自然,自在弟子,遇战当战,当死战。有我玄墨熙一日,自在陵便会安然无恙,若想毁我自在,除非我死。” “这话从你口中说出,可当真没有半分气势。”凌菱郁结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玄墨熙没有在接话,只是心里想到:“说不说的不重要,做不做才是最重要的。你担心我自暴自弃毁了自在,愚蠢的女人,我也怕你毫无斗志,心若死灰呢。毕竟,这里,也是我的家啊。” 生而为人,活于此世,长在石龙,立于自在,无非便是甘洒热血写春秋。 秦尧士如此的付出,自己毁了修真一途更高的成就,甘心放弃更高山峰上的风景,如此付出,就像那将藤蔓送上高处汲取阳光的树木一样,奉献了自己的心血与精力,却未求回报。然而,藤蔓叶茂之时,对树木的庇荫不期而至。 只可惜,如今所有的付出,大半尽皆毁在了炎子瑜手中,门中执法堂与宗主一脉数十载的积累,如今十去七八,整体实力甚至比上次正魔大战之后的自在陵还要虚弱几分,而像宗门其他的分支,如传功殿,回春堂等大大小小的零散分支,皆无太多战力,例如传功殿,算上殿主凌菱,也不过仅仅有三人而已。 如今的自在陵,唯有守山一脉战力未损,凌菱很清楚,若是师姐未死,无论如何,玄墨熙都会舍命护的自在陵安然无恙,可如今,而师姐已去,玄墨熙还能剩下几分斗志还未可知,所幸,自在陵是师姐的一生所爱,他也清楚,若能唤醒他的斗志,也不枉以己言他。 卯时时分,黎明前的黑暗如此浓重,天上没有星、地上没有灯,一切都凝聚于庞大无边、充塞宇宙的寂静之中,这寂静笼罩了接石龙山。 找不到分界线,光秃秃的树木在寒风中发出凄厉的尖叫,像一个遭遇凌辱的少女。突然,一阵凄厉的人嘶剑啸声从远处传来,一声比一声悠长,一声比一声哀怨,一声声凄厉呼叫,如泣如诉,令人毛发倒竖,在黎明前的寂静中令人毛骨悚然。 第三十一章:烟花 /292248当归自在最新章节! 武嘉年,自在陵守山一脉的普通巡山弟子,年近三十,已然于山上娶妻生子。 他的妻子只是耀阳城内一家普通人家的女儿,以前的武嘉年,乃是执法堂的执法弟子,早在一次下山任务,于山匪中救下了一位正值豆蔻年华的女子。 待将女子送到相对安全的村镇之后,武嘉年便带着师弟们离开,消失在漫漫官道上。目送武嘉年离去的年轻女子,想起武嘉年辞别的一番话:“皆是江湖儿女,这是应该做的,换做是基地稍微有些良知的人,也一定会像我一样出手相救。” 可是武嘉年不知道的是,偏偏是这般休说还说,方能情到心悸,终是逃不过,逃不过那绝境中一眼初见里。 英雄救美骨子里散发的是侠客精神,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果敢,是除暴安良的勇气,是舍身取义的无悔。 这与阵营无关。 也许缘分本天定,耀阳城中再相遇,小姑娘见到他只一句话:“大侠,我有两个心愿,你必须帮我实现!” 武嘉年见状也不禁感叹世事奇妙打趣道:“你又怎知,我便是大侠?而不是比那山匪更一筹的邪魔妖道?” “我说你是你便是,你是我的大侠便够了。你……帮不帮我?”女孩娇嗔道。 诸位师弟们起哄说道:“自是要帮的,佳人相求,武师兄自是万死不辞。是不是啊,武师兄。” 武嘉年转头用眼神制止了起哄的师弟们,然后温声对姑娘说道:“姑娘,若是姑娘的愿望在下可以帮得上,姑娘大可说来。在下自无不可。” “你在身边,在你身边。”女孩脆生生的说道,红了脸,昂着头,眼含情,手指只管弄衣服,那一种软惜娇羞、轻怜痛惜之情,竟难以形容。 在之后的之后武嘉年就离开了执法堂,转为了守山一脉的一名普通的巡山弟子。 就这么安静地在山上陪伴着自己的妻子,两人相视温柔浅笑;每天操着笨拙的厨艺为全家做饭,有人抱怨难吃也是呵呵轻笑,每天晚上,也会很细致很温柔的为妻子洗脚…… 昔日的女孩,现如今的妻子,曾经对武嘉年说道:“其实,我们都是一个个的平凡的普通人,我们也需要成为一个个平凡的普通人,在一个个普通的位置上做出不平凡的事情。家庭可以做的更温馨,宗门可以更强大,守山可以更细致。我们平凡的人,就让我们平平安安的度过平凡的一生吧。” 我们一生都要面对许多选择。 从天而降的一滴雨水悄无声息地落在了荷叶上,荷叶轻轻一颤,雨水便掉入池塘,随着池水开始它漫长而短暂的旅程。 从池水到了清澈湍急的小溪,小溪气候温暖,两旁是青翠的树木和嫩绿的小草,一片生机勃勃,但雨水最终放弃了小溪,继续流淌。 后来到了平静的湖泊,湖泊深邃而神秘,衬着浅灰色的天空,湖泊又有些阴暗的感觉,想了想,雨水最终也放弃了湖泊,继续流淌。 最后到了波澜壮阔的大海了,海浪拍打着海面,击起一圈圈白色的浪花,温柔的海风轻拂着雨水,雨水流入大海,成为了海水,看到了海底无尽的神秘与美丽。 这或许就是一滴雨水最后的归宿,但,雨水落入池塘的一瞬间,雨水还是雨水么? 武嘉年选择了在山上做一个普通的守山人,陪伴着挚爱亲朋,秦尧士选择了埋首回春堂,只为能够救回更多的为自在浴血的门人,凌菱自缚传功殿,只是不愿有朝一日有可能与那人对垒,玄墨熙将岁月耗在守山一脉之上,默默无闻的成为自在陵阴影下的一柄利刃。这些都是他们自我的选择,如果从来一次,他们真的还会这么选择么? 我们经常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不知该向哪个方向去,生怕一个不小心,拐错了方向,让自己之前的努力全部付诸东流。 总在渴望自己能够选到那条正确的路,但是哪里有正确的道路上呢? 其实,每一个选择都是正确的,我们的一生都是在一路选择,一路坚持中,书写着自己的人生。 夜黑如墨,万籁俱静,风从极远处的山关吹来,扬起地上的黄沙,在半空中打着旋,发出类似于野兽的低吼。 武嘉年如同往日一般在隐蔽的哨点默默看着,夜空下的石龙山,影影错错,如同一个择人而噬的猛兽。 今日陆纤颖垂死回山之时,最先发现的其实便是武嘉年,如今的宗门的锐气新星,宗门大师姐,武嘉年自是认得。 而如此身份的显赫的掌宗弟子却突然不走山门正道归宗,反而要闯山而行,自是透露着些许诡异,而那满身血污,累累伤痕,谁知道是经历了什么样子的血腥厮杀才侥幸回来。 而那看到玄墨熙之后才发出的凄厉垂死呼唤:“我要见凌师叔。” 更是给武嘉年心中更添几分惶恐,本是执法一脉的武嘉年,自从娶妻之后,才由执法转为守山,再说本武嘉年当年也是执法的精锐翘楚,自是与宗门中有着几分人脉,知道的也比普通弟子更多几分。 掌宗乐萱与执法堂首座炎子瑜率领掌宗一脉精锐弟子和执法堂精锐弟子,悄然下山,陆纤颖便是随行伺候在掌宗身侧,而今,陆纤颖垂死归来,求见凌菱真人,却不走山门正道,莫不是…… “呼……呼呼……呼……”,时不时可以听见阵阵山风呼啸,周围草木绰绰影影、沙沙地摇晃着,武嘉年的喃喃声随着山风飘渺而散:“若真如此,怕是要出大事了……” 正所谓,夜黑风高月,杀人放火天,平静的夜色当中天空未起波澜,然而在石龙山山脚却掀起了惊涛骇浪,一群实力强大的修士身着夜行衣潜入了石龙山,来袭之人实力之强大,速度之快,甚至在武嘉年还来不及出声示警和拔剑,一把牛耳尖刀已架在他的喉头上。 “指出其他暗哨所在,饶你不死。”来着阴森森的说道,言语间还用尖刀用力的抵住了武嘉年喉咙,渗出了丝丝血迹。 “呵呵,堂堂无相境大能,亲自威逼我这小小守山弟子,在下受宠若惊呢。不知前辈,夜访我自在陵,有何贵干?”武嘉年丝毫不慌的反问道,好似完全感觉到喉咙上锋利的刀刃。 “废话少说,不说,便死!”来者仿佛丧失了逼迫的兴趣,直接已死相胁,初步发现的自在陵暗哨有四五个,他不信每一个都是硬骨头,再说,如今的自在陵虽然已是外强中干,精锐尽失,但是少一分损失总归是好的。 “前辈……小的,想活。”武嘉年脸上挣扎的神色一晃而过,最终低眉顺目的说道。 “很好,你说。”来者对武嘉年的识时务感到异常的欣慰。 “前辈,请随我来,我带您亲自前去,我本就是安排于此的巡山弟子,随意走动本是正常,此处,便是我临时歇息的地方。”既已选择,武嘉年越发的恭敬,语言越发的顺畅,主动引领深夜来客向着其他方向走去。 见武嘉年如此的配合,来袭之人略微放松了绷紧的心弦,心道:“看此人浓眉大眼,一脸正气,没想到也是一个软脚虾,三言两语,便主动带路,也好,这样损失也可以小点。“ 嘴中却说道:“嗯,不错,若是你立下大功,老夫亲自保你全家大小无恙。”言语间便封禁了武嘉年的修为,且放下了架在武嘉年脖子上的尖刀。 纵然失去修为的武嘉年,被山间寒风一吹,冷的打了一个哆嗦,摸了摸划伤的脖子,将手上沾染的血迹放在嘴角舔了舔,说道:“多谢前辈,你看那一处,便是山脚的一个暗哨之一。”武嘉年随手指向前方暗处的一个地方,只可惜,此时是一天之中最黑暗的时刻,纵使是黑衣老者乃无相修为,也只能看到影影绰绰,看不分明。 而就在此时,来袭之人顺着武嘉年所指方向看去,心神凝聚,试图寻找前方暗哨之人所在,这晃神的一瞬间,武嘉年蓦然一声长啸:“敌……袭……哼……”同时右手自乾坤袋中取出示警烟花,打于高空之上。 朵朵烟花,从天而生,嘭的一声,在黑黑的夜空绽放成一朵朵妖娆美丽的花。短暂的一瞬,一如武嘉年的一生。 来袭之人反应极快,在武嘉年喊出敌的一瞬间,便瞬间将牛耳尖刀刺向武嘉年,谁知武嘉年不闪不避,愣是以血肉之躯迎像了牛耳尖刀,在这短短的一瞬间,让武嘉年完成示警,此时唯有山风偶尔的呼啸声,以及武嘉年因为急促而破声的示警声在回荡。 “啊啊啊啊啊,小贼,蒙骗老夫,受死!” 来袭之人感受到了莫大侮辱,纵横百多年,如今却被一小辈蒙骗,气急败坏的将牛耳尖刀自武嘉年体内抽出,欲要再来一刀,而武嘉年示警完成后却主动飞身而上,一个虎扑,迎着刀尖紧紧抱住来袭之人,眼神中闪烁着不知名的光彩,似火,似眷恋,似希冀。 刀尖再一次洞穿了武嘉年的身体,武嘉年却低声道:“不知晚辈五境初期,施用望乡之后,是否可以带着前辈一起走呢?” 来袭之人顿时大惊,感受到武嘉年体内的澎湃的能量,顿时欲要挣脱开来,只听“嘭”的一声,武嘉年顿时爆炸开来。 破碎前的武嘉年,面容安详,瞅了眼天空上的烟花,嘴角带着微笑,谁又能明白,在他的内心深处也有着极大不舍呢? 不过是想着媳妇的话:“我们都是一个个的平凡的普通人,我们也需要成为一个个平凡的普通人,在一个个普通的位置上做出不平凡的事情。” 心甘情愿才能理所当然,理所当然才会义无反顾。 也许当刀尖架在脖子上的时候,武嘉年便决意这般去做了吧。 玄墨熙听见山下的示警声,以及天空中示警烟花,便急速窜出偏殿,凌空而渡,何时,这守山一脉的首座,竟然也已经是第六镜无相境的大能了?只是此时,却无人去在意。 朦胧中,玄墨熙看到了山脚下绽放开了一朵烟花,与天空之上的烟花交相辉映,一瞬间的辉煌过后,便是烟消云散。 第三十一章:厮杀 /292248当归自在最新章节! 玄墨熙立于回春堂前,看着那黑幕上绽放得璀璨夺目的烟花,夜空之上,碎碎片片,炫目,美丽,在空中寂寞地飞舞,然后坠落,落下一地的凄凉。 驻步片刻后,最终扭头望了一眼回春堂偏殿,凝声道:“凌菱,宗内交给你了。”随即也不管凌菱是否有听到,便不管不顾的便驭剑而行,直冲烟花绽放处而去。而此刻的他明白,如今敌我不明,如此这般强势进入战场,所能做的无非就是吸引对方顶尖好手的注意力,前来猎杀与他,但这是保存普通弟子的最好办法,王对王,将对将,自古规矩。 而就在此时,不时有一朵朵灿烂的烟花在空中绽放了,把原本乌黑的天空衬托得更加绚丽多彩,如诗如画,但那声音却震耳欲聋,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有所不为方可有为,自在守山一脉弟子,无愧于心。 回春店内凌菱倚窗望见山下的烟花,随即听见玄墨熙的声音,之后的她一扫之前感伤悲戚,转身肃声叮嘱道:“秦师兄,如今宗门虚弱至极,甚至比不上当日,今日未必能够击退来敌,若是事不可为,那么,便焚了这回春堂,也绝不留给敌寇。” “愚兄自是明白,必与这回春堂共存亡,凌师妹,你尽管去吧。做你该做的事。”秦尧士用低沉的声音回映着凌菱,最后更是一字一顿的说道,凌菱听在耳中,说不出的安心。 凌菱嘱咐完秦尧士便要转身离去,像是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转身重新回到榻边,伸出手,一如以往轻轻揉搓着陆纤颖的秀发,只是此刻的眼睛里却充满着难以捉摸的味道。 “颖儿,若是……,师叔还是要叮嘱你一句,自在弟子,宁死不辱。” 陆纤颖脑袋顶着凌菱的手掌,抬起头来望着眼前的凌菱,眼前的女子,有着溪水一样清澈的眼睛,耀动的烛火映在她的眼睛里,带着美丽的哀伤。 原来,师叔也没有把握自在陵可以渡过这次大劫,不认为玄师叔可以挡得住。也是宗门箐英除了阴影中的守山一脉以外,其余明面上的箐英十去七八,可谓是刚刚绝灭加上掌宗等一干核心的大部分战力,敌人便打上门来,任谁也不会觉得这只是一场意外。 “师叔放心,我本将死,兴许还能看到玄师叔凯旋而归呢。就算是如不可为,我便于这回春堂一起化为灰烬,又岂会在临死之前还受贼子羞辱。”陆纤颖细长的眼睛里既有女儿家的娇羞,又有等死之人的果决无谓,脸上依然是轻轻浅浅的笑。 那种感觉是奇妙的,就好像是整个世界都突然在凌菱的眼睛里活了起来,所有的事物全部都充满了真实性。 凌菱随即转身离开,如今后山已经战成一团糟,而今需要自己做的事情属实不少,整肃门中遗留下为数不多的力量,安抚门中慌乱的情绪,同时门中一些重要的地方也要叮嘱一下,不是说这些离开自己不行,而是如今的自在陵,需要一个主心骨,一个打不烂、压不坏的领头人,还有意儿和南儿…… 陆纤颖抬头看着此刻的偏殿之中,烛光耀动,烛焰里飞着淡蓝的灰尘,如同尘梦,便在当时,已是恍惚得很。 而此刻的细长身材的秦尧士,穿黑,陆纤颖盯着秦尧士细细看来,如今的秦师伯脸上不知何时起了老人特有的棕色寿斑,眉睫乌浓,此刻正苦恼地微笑着,眉毛睫毛一丝丝很长地仿佛垂到眼睛里去。 玄墨熙驭剑而行的过程中,又看到山脚处有几朵烟花盛放,花朵会先慢慢绽放,然后逐渐消失,美丽中有一种深深的绝望感。 守山的弟子们就像烟花一样,它们燃烧了所有的生命,只是为了那一瞬间惊人的绽放,那一瞬间的付出。 玄墨熙直接冲向最近的烟花绽放处,只见一人一身褴褛,胸腹部有被炸开的狰狞的伤口,一只左臂已经不翼而飞,玄墨熙双目微凝,心道:“好大手笔,首批探山之人竟有无相大能作为马前卒。” 纵是同境敌手,玄墨熙依然仗剑直冲,青色的剑光冲天而起,剑在空中虚虚实实挽了三个剑花,如蛇吐芯一般,直刺向来袭之人的眉心。 玄墨熙不知的是,来袭之人上一刻还在暗道晦气:“他妈的,老夫一行三人带队,抽签分三个方向突袭进山,偏偏老夫这边接二连三尽是硬骨头,尤其是刚入山的时候,那个浓眉大眼的小子,愣是给老夫……” 而就在此时,玄墨熙并为掩饰身形,携着其心中悲愤之气杀来,来袭之人已经无暇思虑,身形瞬间后撤,试图拉开距离。 狭路相逢勇者生,而今来袭之人已起避战之心,如何能胜? 玄墨熙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不会放过这个靠着自在弟子用生命点燃的烟花铺垫而来的机会? 风淡淡的从玄墨熙的眉宇间流失,锐利的双眸中,隐隐的透出嗜血的神情,望着自己亲手调教出的自在弟子在以命相搏,以阻来敌,玄墨熙再也无法淡定。 那样的眼神,几乎令来袭之人这样一个心早已冰冷如铁的修士为之一震。此刻的玄墨熙,如同一匹遍体鳞伤的饿狼,危险且致命。 来袭之人花白乱发狂舞,眸若冷电,心中明白,不能再后退,再退必死! 是故牛角尖刀刀气如虹,以伤体迎战,试图置之死地而后生,争取其余之人前来支援。 两人相隔两丈,来者只是默默看着他,竟微微笑了起来。 他的笑容中透露着一丝丝悲哀,仿佛一朵开在冷雨中的琼花,寂寞,孤独,美丽,而又充满了伤感。 还不待他喘口气,青色的剑光从玄墨熙的袖中流出。还不及他提剑反击,那一抹青色已经到了他的面前。 来袭之人足尖点地,急退! 只是玄墨熙剑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风,又如游龙穿梭,来袭之人行走四身,无可奈何,只有再退。 一退再退,生机便在这一步步中褪去,最终来袭之人心下一横,独臂撑起牛角尖刀冲天而起,但只是这一招,几乎达到了他毕生的颠峰,显然来袭之人以将生死赌于一刀之中。 在刀剑还未相交时,两股剑气刀气便发生了冲撞,互相撕裂,最终,刀剑相击,发出“叮”的一声响,来袭之人的牛角尖刀竟被震脱出手。 但他尤其是束手就缚之辈,生死一瞬时,借势腾空而起,在空中旋身,挥出一片绚烂的光幕,似点点繁星自星空中坠落而下,光幕斩灭了激射而来的青色虹芒,化解了杀身之噩。而后独臂挥洒,刺眼的锋芒直冲而起,宛如绚烂的银龙一般,仿佛要天雷劈落而下。 而玄墨熙,却只是轻轻点地,竟凭空消失了! 待来袭之人借机闪身后撤时,玄墨熙便出现在十丈之外。 玄墨熙知道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不然等到黑衣老者呼啸援手,他多半就无法有次良机斩杀对手,毕竟无相境已然是生生不息之境,而他也没有那么多的弟子牺牲,想罢,身形一闪便似浮扁掠影一般追了下去。 凌厉的剑光再起,这一次,剑光极快,真是一道青光袖中起,万里已吞敌虏血。 只是千分之一秒,青色的剑光在来袭之人的胸口处一闪,又迅速消失。连他也什么都没有看到,便突然感觉到胸口一痛,低头,一行殷红的血流下。 他斯声问道:“不愧是自在陵守山一脉的阴影首座,老夫纵是全盛时期也未必是你对手。你们自在陵,一个个都藏得真狠呐,乐萱如此,炎子瑜如此,你也是如此,想必那传闻中已经半废的,自毁仙途的凌菱,亦未必是传闻当中那般不堪吧。” “你们自在陵的人一个个的都T疯子,那些小辈照面便以秘术崩裂身体,老夫虽然退避和防御还算及时,但终究让老夫身负重伤。” “你们自在陵尽是心狠之人,数十载苦修说自爆就自爆,毫不犹豫,老夫心服口服,若非如此,老夫又岂会如此轻易败亡你手?唉……可惜,你们自在陵今日必亡!老夫九幽等你,到那时,你我再战。” 玄墨熙并未答话,静静的听闻这来袭老者的最后言语,眼睛在眉毛下面炯炯发光,正像荆棘丛中的一堆火。 突然寒光一闪,却是又是一剑刺到,那一瞬间,那双凝望着玄墨熙的眼睛,却终究是没有闭上。 玄墨熙并未去探究老者身份究竟是何门何派,想必也是宗门雪藏的修士,问不问又有什么必要? 只要是今日闯山之人,尽皆是敌人,皆可杀之。 这时,远处传来几声凄厉的的惨叫,荒野寂寂,叫声格外清晰,倏的响起一声长啸,恍若龙吟鹤唳,回荡九霄,一条身影,由远而近,恍若星丸飞掷,顷刻间已到近前。 第三十二章:迎敌 /292248当归自在最新章节! 夜空中长啸在不住回荡,玄墨熙目中寒光一闪,当仁不让,身子在空中一晃,闪电一般仗剑迎着来者而去。 “砰”“锵”! 空气炸开了一波又一波,玄墨熙与黑衣人剑剑相交,身形于对攻中不住地闪腾挪移,速度之快,令人眼花缭乱。 每一次轰击,都如两头史前巨兽般,死磕硬撞。这是纯粹的技艺与修为的对撞,没有丝毫取巧的成份。 砰! 最后一次交手,两人互换一掌后,借势分开,在空中一折,落回地面之上。 黑衣人瞅见地上伏尸的老者,目光阴冷,神色不住的变幻。他望着玄墨熙,一言不发,内心震惊的几乎要发狂。 “无相境,这绝对是无相境的修为,而且绝非初入无相境,宗门统管情报的负责人都该死。五哥死了,这让我回去如何交代?” 就在此时,玄墨熙身后传来一声雷霆巨喝。 “八弟莫慌,为兄前来助你。” 这声音威严霸道,声音过处如雷声滚滚,让人产生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天空中,夜袭之人的第三个领队之人终于赶来,他站立在虚空中,看见已经伏尸的老五,顿时双目圆整,修为外放,浑身宛如燃烧着血色的烈焰,仿若传说中地狱里的魔神。 “叱” 又是一声爆喝,空中之人抬手将一支双头黑戟掷出。这支长戟掷出,两丈之内立即消失,化为一道模糊的黑影,带着阵阵撕裂的锐啸声射向玄墨熙。 轰! 碎石漫天,黑色的长戟势如破竹,深深的刺入山体之内,而玄墨熙却已然飘然不见。而一旁的老八,还不待躲闪开来的玄墨熙立稳身形,便抓住时机,立即踏步跃起,一剑刺出。 剑势带起巨大的轰鸣声,滚滚的剑气如同海潮一般,向玄墨熙席卷而去。 这一剑,势不可挡,所向披靡! 突然,玄墨熙强提体内真气,不退反进,悍然仗剑撞进了老八的剑潮之中。只听轰的一声,漫天剑潮轰然破碎,老八闷哼一声,从剑气中倒飞而出。嘴角,一条血线缓缓留下。 刚刚落地,老八冷哼一声,手中青锋再振,再一次的拔地而起,带着一波更加强烈的剑罡剑气,卷向了玄墨熙略显狼狈的身形,显然,刚才的绝地反击,玄墨熙也并非没有付出代价。 但这一次,老八败的更快,玄墨熙一剑挥出,剑气粉碎,罡气震散,老八连人带剑飞了出去。碰的一声,跪倒在地。 老八头垂地面,以手拄剑,全身像控制不住一样,剧烈抖动。猛的一咬牙,老八脸色狰狞,仰天发出一声爆喝。 “三哥,一起上!!!” 一声暴喝,两声长吟。长啸中,老八头发根根散开,手中青锋带起一片灰暗的剑气破空而飞。同一时间,老三也出手了,手持黑色大戟,长吟声中,裹挟着滚滚气浪略向玄墨熙。 而玄墨熙则是凝神一声长啸后喝道:“自在,死战。”随即便仗剑狠狠的撞向迎面而来的二人,以寡敌众又如何,我自在,无惧。 而就在此时,石龙山上的自在大殿开始连续传来轰鸣般的钟声,穿过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分,在整个石龙山里蔓延开来,一声一声又一声,整整十八声钟鸣,就像是每一个人心底的恐惧,深深地的撞击着身体上的每一处神经。 钟声起,所有的自在陵弟子,不论是正在修行中的弟子还是已经休憩的弟子,都在以最快的速度向着自在殿前的广场聚集着。 宗门,自从上次正魔大战之后,已有数十载未有响起,这样的召集钟声了。就算是炎子瑜发狂屠戮宗门反对之人之时,也未敲响这意味着面临着灭门之危的一十八声钟鸣。 很快,自在弟子不断的在自在大殿前的广场上汇集,人数逐渐累加,越来越多,声音也越来越吵杂,嗡嗡声不绝于耳。 “有敌人闯山,守山弟子已经接上手了。” “废话,你没听玄首座都喊出了死战,来敌人又岂是易予?死战死战,向死而战!这是守山一脉自开山以来的规矩。” “不知哪里来的狂徒,竟敢夜袭我自在陵,最终,不过是石龙山的一捧枯骨罢了。” “师弟切莫轻敌,若是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徒,守山一脉自会料理,又岂会敲动自在钟?要知道,不涉及宗门生死存亡之际,是不许敲动的,更何况是十八声?” “呵,无非是死战一场,能够与敌偕归,正是我辈自在二郎最荣耀的归宿,自在弟子,绝不苟且偷生。” 凌菱立于自在殿前,手拄长剑而立,等待着弟子的聚集,寒冬之夜,自在殿前的广场上火把的火焰微颤青烟袅袅,听那钟声辛酸中带着温存,随着破雾飞来的弟子们的交谈,遥远的记忆徐徐升起于凌菱的心灵。 上一次啊,好像也是这般呐。 不过当时,还有大师兄炎子瑜,大师姐乐萱,三师兄厉情和四师兄玄墨熙,以及还有许许多多追随着大师兄的师兄弟,可惜如今竟已经依稀记不得他们的面容,不过当时,纵然于天下为敌,也是不怕的。 我们总是会在一个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场景怀念一段时光遗留的残纹,然后我们守在一个特定的位置,等一个人一个走向来路也走向去路的人。 如今,大师兄炎子瑜,疑似叛门生死不知。 大师姐乐萱,已然战死,阴阳永隔。 三师兄厉情,一次下山执行任务时,便杳无音信,不知生死。 四师兄玄墨熙阻敌而去,也不在身边,而今更是喊出“死战”凌菱晓得,这是在为她示警,来敌不容小觑,不求死,不能活。 凌菱突然觉得,也许这就是人生吧,你的每个人生阶段都有一个陪伴你的人,曾秉烛夜游聊到天亮,曾侃过风花与雪月,也曾谈过将来与梦想,只不过后来,你竟再也回想不起在某个时间段里那个陪伴你的人到底是谁。 当那个人悄悄淡出你的世界,留在印象中的仅存下的不过是一起经历过的事情,甚至再久,连经历过的事情也忘得一干二净。 凌菱心中自嘲道:“果然,最是人间敌不过,物是人非事事休,这人与人之间,有着万世不灭的缘分,也许是爱侣,也许是仇敌,也许是永远的陌路。” “凌殿主,如今在山上的弟子已经集结完毕。请您示下。”一名青衣弟子向前低声禀告道。 这青衣弟子有着少有俊俏斯文的面容,浓黑如剑的双眉增添了些许英气,狭长的眼睛和紧抿的薄唇显得有些抑郁,凌菱认得他,路彦玉。 执法堂副堂主路铭独子,门中少有的后起之秀,于叶听南一般,皆是第五境乾元境,看样子,修为进境与叶听南不分伯仲,仅仅比陆纤颖稍逊了一筹,可惜了。 “自在陵建派以来的又一次生死存亡之际来临。” “今日一战,八面风来,强敌威凌,自在不退。” “话不多说,腾云境以下弟子现在立刻前去将宗门内的家眷亲属尽皆转移到传功殿。“ “腾云境及以上的弟子随本座迎敌。” “自在陵自建立以来的最强“暴风雨”即将而来,生或死,尽在我等手中。你们很多人,包括我在内,都可能会死,但我自在,依然在。” 此刻凌菱的声音异常沉重,庄严肃穆。声音幽缓、郑重,在自在大殿前,久久回荡,道出了自在陵的不屈和豪迈,以及自在陵的决心!若敌来犯,不惜死战的决心! 一股悲壮激昂的其实,气氛,气息,就在这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分,在自在陵风雨飘摇之时,来回冲激。 突然,凌菱爆喝道:“自在弟子,同归同在。” 广场之上,所有的自在弟子,不管男女老友,同时爆喝道:“自在弟子,同归同在。”或尖锐,或深沉,或沙哑的声音在自在上空久久回荡。 “行动吧。”凌菱挥手示意道,顿时广场上窸窸窣窣走掉了绝大部分的弟子,凌菱望着略显空旷的广场,眼中露出哀伤的目光,我自在陵,如今当真是一朝精英尽丧。 听闻着山下不断的轰鸣之声,凌菱眉头紧锁,呼唤道:“彦玉,你去通知守山副山主战一,让他安排守山弟子逐步后撤,放敌入山门。” “啊,这……”路彦玉以为自己听错了,自在陵建立以来,就从来都是据敌与山门外,而凌菱如今却主动放敌入山门,这着实不断的冲击路彦玉的认知。 “这什么这,快去!!!”凌菱见路彦玉犹犹豫豫,顿时厉声喝道。 “是。”随即路彦玉便转生传令而去。 凌菱望着快随离去的路彦玉,心道:“守山弟子散布在偌大的石龙山,太过分散,平白给敌人逐个击破的机会,还不如放敌上山,集合如今自在陵所有的力量,毕功于一役,方能死中求活。嗯?意儿和南儿呢?莫非是没有听到召集钟声么?” 第三十三章:意外 /292248当归自在最新章节! 凌菱诧异叶听南和乐意的消失不见,却是忘记了,传功殿作为宗门薪火相传之地,设立有遁天大阵,而因为传功殿距离演武堂颇近,凌菱又觉得吵闹,便将宗门为保证薪火相传而设立的遁天阵开启了部分功能,用来隔绝声音。 是故直到传功殿前的弟子家眷越来越多时,不住的叩门声才隐隐传入到了潜修中的林听南的耳中。这也多亏了多年的下山历练,是的林听南不论身处何地修行,都会分出一分心神留意周遭动静,而此时乐意仍然沉浸在深层次的潜修当中。 林听南自房中起身自后门前往传功殿,嘈杂的讲话声声和妇孺哭闹声声充斥天地,抬头望望天,此时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分,阴霾的天空压得更低,风飕飕地带着凌冽的春寒,林听南满腹疑惑,这个时辰,宗门内为何如此吵闹?还跑到传功殿前? 而当叶听南推开传功殿大门时,顿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放眼望去尽皆是门中的亲属家眷,偶尔其中还夹杂着些入门时间尚短的新一辈弟子。很多妇孺都是泪眼迷离,无语留下。尚不知发生何事的叶听南犹豫的问道:“诸位……这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一语问下,顿时犹如沸腾的油锅浇过一碗凉水一般,本来在叶听南开门一瞬间鸦雀无声的众人,顿时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仿佛此刻只有诉说,不断的言语,方能打消心中的恐惧。 “有人攻山,守山弟子死战迎敌。” “你胡说,明明是宗门已经守不住了,我们是被当做火种到这里求生的。” “荒谬,我自在陵乃是天下七宗之一,谁能一夕覆灭?嗯?如今不过是暂时劣势罢了,我们来此,乃是降低宗门损失。” “好了好了,你们别吵了。” “呜呜呜呜……听南师姐,我怕。”一个显然与叶听南相熟的小女孩走上前来抱住叶听南大腿,不住的哭泣。 叶听南蹲下身,轻轻地搂住小女孩,不断的小心拍打着小女孩的后背,柔声的问道:“烟儿,告诉师姐,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儿?” 烟儿哽咽的说道:“呜……听南姐,烟儿不知道,听传讯师兄说,说是凌殿主下令,让宗门内低于腾云境的弟子们以及家属亲眷前来传功殿避难,然后我就随着大家一起过来了,听南姐,你有看到我哥哥么?我想我哥哥。” “烟儿不怕,你哥哥前去杀敌了,你要乖乖的呆在师姐身边,然后乖乖的等着哥哥回来。”叶听南站起身,牵着烟儿的小手,看着还依然不断有赶来的年轻弟子和宗内家眷,彻底推开传功殿大门,朗声道:“诸位,外面风急且寒,快快进来吧。”说罢,便侧身让出道路。 随着人群开始有序的进入传功殿之时,突然在传功殿不远的天空之上,术法耀眼,点燃了夜空。巨大的轰鸣声,再一次引发了幼儿的啼哭声,叶听南试着手上一紧,低头瞧去,原来是烟儿因为突如其来的轰鸣声害怕的双手紧紧抓住自己的手掌。 “大家不要惊慌,大殿之内,以及殿后的空地都可以休憩,不过有些地方靠近崖边,大家多注意安全。”终于听到吵闹声的乐意,前来传功殿瞧瞧是出了什么事,看到众人堆积在大殿之内,仍有很多人仍滞留在殿外,便开口引导道。 远处天空下,象暴雨即来时那样漆黑一片,不是有术法向四面八方投射出不同色彩的光芒。在那可以看得见的世界里,从这一头到那一头,大地在摇晃,下沉,融解,无限广大的空间跟大海一样在抖动。 东方,是极其剧烈的爆炸,南方,是术法横飞,在天顶,则是一片片的烟花,好象没有底脚的火山一样。那是各出守山弟子释放出来的示警烟花。 石龙山脉底座极为庞大,自在大殿坐落在山顶之上,而周围散落着无数的殿阁,一直散落至快接近半山腰处,如众星拱月般,环拱着主殿,传功殿便隐藏在着诸多殿阁中,而今整个自在陵外围,各处尽有人侵入,然而各处也尽有人阻击。入侵者也显然没有想到,元气大伤的自在陵,还有这如此多的精锐好手进行狙击。 随着最后一个传讯弟子的到来,乐意与叶听南也终于了解了宗门之中出现了何等的惊天大事,如此声势浩大的外敌入侵,二人也是第一次遇见,皆是眉头紧锁,为凌菱以及自在陵的处境担忧不已。 “小乐意,此间事情非同小可,你在此地继续等待着后续门人家眷到来,我先去前山看看情况。若是超过盏茶时间不再有人到来,便封闭殿门,启动大阵,明白没有?”叶听南肃声说道。 乐意嘴唇不住的抖动着,他想说他前去,师姐等着封闭大殿启动大阵,望着面色决绝的叶听南,乐意最终没有说出口,他知道,此刻的叶听南不需要他辩驳,只需要他听话。乐意沉默,而此时的情况,终于唤起了乐意内心变强的欲望。 变强,变得足够强,然后保护师姐,保护师尊,保护宗门,只有足够强大的力量,才能改变此刻的无力,才能消磨漫无目的等待带来的恐惧。而这个欲望一朝塑形,便蓬勃生长,势不可挡。毕竟弱者永远是弱者,在灾难来临之时,宛若蝼蚁一般,你能指望别人设施一次,但不可能指望别人永远施舍下去,如果不能拥有强大的力量,如何探究当年的真相,难不成就永远托庇于师尊和师姐的羽翼之下么? 乐意沉默半晌,最终仍只是说道:“那,听南,你小心行事。” 听着乐意话中的不舍和担忧。叶听南展颜一笑,将烟儿交于乐意,说道:“烟儿交给你咯。不要太担心,也许此时师尊与玄师叔已经杀退来敌也说不准呢?你就乖乖的启动大阵,等我回来。” 说罢,便转身向着前山急掠而去,转瞬间,叶听南的身形便消失在了夜幕当中。 乐意望着烟儿,伸出手掌:“烟儿,我们一起等着他们回来吧。” 烟儿见到叶听南的离去,显然是想起了哥哥也是这么离去,不禁低头啜泣了许久,才抬起头来,盯着乐意瞧了很久,才伸出了手掌…… 一路急掠的叶听南来到了舍身崖旁,此处距离山门不远,但可以清楚的俯瞰山门绝大多数的情况,而这一路上,也并未碰见任何一名自在弟子。 叶听南从舍身崖上注视着整个石龙山。破坏、骚动、壮丽的火烧场面、摇曳不定的蓝白色劲气挥洒、以及濒死之前的不敢怒吼…… 此刻叶听南牙齿咬得“格格”作响,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好似一头被激怒的狮子。 仇恨、愤怒’像怪兽一般吞噬着叶听南的心,手中的凝霜剑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意,不住地颤抖,嗡嗡作鸣。 虽然在兵荒马乱的岁月裡,能保住小命已算幸运的了,不会再奢望什么。但今夜的自在陵弟子,尽皆向死而战。 石龙山脚,一道人影巍然而立,冰冷的眼眸,注视着前方,各出的战场。他在等待着,玄墨熙与凌菱都意境出手,分别挡住了老三和老八。接下来,就看自在陵还有没有隐藏的手段了,虽然老五的斯已经出乎预料,玄墨熙的修为也是打乱了布局,但终归还是向着既定的方向走去。 人影相信,如果自在陵有什么隐藏手段,那么这些隐藏手段所要对付的目标,自然便是老八和老三。这这如人影所来的目的,是玄墨熙与凌菱一样,至于其他人,完全没有这个份量。 “还不出手么?”人影的披风在充斥着春寒的疾风中烈烈舞动,他的目光锋利如刀,自战场上梭巡而过:“要是没有隐藏手段,等到我出手的时候,便是玄墨熙与凌菱败亡陨落的时候了!” 似乎是在回应人影的低喃,此刻老三老八与凌菱玄墨熙的战场上,凌菱的气息突然变得愈发的张狂霸道、无法无天,本来只能勉力周旋的凌菱突然爆发,一股无相境界的气势向着四面八方辐射开来。 一声蹙口长啸,这道长啸带着一股震慑灵魂的力量,此刻的凌菱猛然爆发,化为一道黑暗而暴戾的力量,如狂涛骇浪般,舍弃老八,朝着于玄墨熙交手中;滚滚荡荡,席卷而来。 “二位,今日,便是尔等身死道消之日,犯我自在者,当诛!”玄墨熙怒斥道。 而就在老八为凌菱啸声所震慑,满了半拍,无力救援之时。 “哼,凌菱,玄墨熙,你们自在陵果真是一个个藏得够深,本座等你们多时了。” 山脚处,人影冷哼一声,就在凌菱爆发出手的瞬间,人影也出手了。 “轰” 人影傲然而立,猛地一脚塌落,只听“轰”的一声,地动山摇,似乎撼动了整个石龙山脉,只此一脚,地动山摇,无所自在弟子登时骇然变色!如此强敌,两位首座当真挡得住么? 第三十四章:激战 /292248当归自在最新章节! 人影,声起人至,似乎一道青色气柱化为巨龙,拔地而起,直冲云霄。后发先至率先挡在已然绝望的老三身前。劲气初相交,玄墨熙和凌菱便猛烈的震动了一下,似乎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猛烈的拍击。 随后发出“砰”“砰”两声巨响,赫然是无名人影分别与玄墨熙和凌菱分别交手一记,直接解除了老三的生死危机。而此刻,原本裹挟于青色气柱中的物料人影,气柱化为无数银蛇,闪耀八方。 “呼!” 天地间,依旧寒风呼啸。叶听南站在舍身崖上。在这一刻,已然看到了刚才战局的跌宕起伏,本已经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的她,此刻却为凌菱与玄墨熙二人担心不已。 “大哥!” 老三和老八齐声高呼,认出了突然出现的神秘人影,正是自家的带头大哥,他们也没有想到,自家大哥,竟会悄无声息的独自摸到石龙山下,而且他们却无知无觉。 “哼,老五的事儿,回去再跟你们算账。”老大对着二人冷哼一声,随即转身对玄墨熙与凌菱说道:“玄山主,凌殿主,本座恭贺多时了。” 老八一脸羞惭,沉默不语,默默原地的站立不动不语,而老三则是一脸的劫后余生,轩墨与凌菱的配合太过于默契,若非老大来的及时,自己必死无疑。 “呵,无胆鼠辈,之前死掉的无相境,便是你口中的老五吧?如此废物,也敢来犯我自在陵,今日,便让尔等来的去不得。”凌菱冷笑道。 玄墨熙面目凝重,厮杀良久的他,借机争分夺秒的默默调戏,心里暗道:这个老大绝非是刚刚到此,很有可能老五身死之时,便在一旁,只是来不及救援而已,又不想打草惊蛇,是故,一直隐忍至此,而老八的一时疏忽,致使老五身死,以及方才的险些又导致了老三身死,这才逼的这个老大迫不得已暴露开来。 “今日,自在必亡!你们若无……”老大阴森森的说道。 还未等到老大讲话说完,玄墨熙猛然仰头发出一声长啸。 “吟!” 下一刻,啸声滚滚,如一支利箭插入云霄,音波落处,山岭上空的虚空,甚至都泛出了一圈圈无形的涟漪,盖住了山风的凌冽呼啸。 感受到声波中蕴含的力量,老三老八二人骇然色变,而老大则是面露凝重之色,反而一旁凌菱脸色古怪,似是狐疑,似是担忧。 啸音未落,玄墨熙变化为一道长虹,拔地而起,猛然持剑向着老大和老三杀去,剑势所带起的无尽烈风呼啸着涌动,化做一条苍龙向着老三和老大席卷而来。 老大率先出手,一掌拍出,一改方才的刚猛霸道,看似软绵绵的一掌却将那怒啸的苍龙击溃,随后老大的双手宛如摘星拿月一般的接连挥出,汹涌的真气化为漫天的蛛丝将玄墨熙困在其中。 凌菱眼睛一眯,这老大分明刚猛一道以及阴柔一道都以到了极深的境界,只差一步刚柔并济,阴阳交泰便可窥视那无上之境,流传普遍的缠丝手在他手上使用出来,却是真气变得异常坚韧,出手之时看似软绵绵,却能生生将玄墨熙的人与剑都给缠住,硬生生的耗住、耗死。 这门术法很神异,而且流传也很广泛,一些散修以及小的宗门,亦或者修真家族中都有,但却算不得强大,一对一的时候或许很强,可以用大把的功夫硬生生的磨死对方,但是对于群战来说,用处却是要小很多。而此时,却是有用至极。 玄墨熙和与老大两个人打得势均力敌,虽然说老大的武技要占据一定优势,这种临战应变不得不说,是十分的出彩,但爆发后的玄墨熙与老大两个人的境界一样,此刻都是无相境中期,一时半刻,怕是也分不出胜负来,而老三本就已经被玄墨熙重伤,此刻被玄墨熙的剑势裹挟其中,反而让老大有些束手束脚。 这时凌菱眼睛一亮,二话不说,身形一闪来到老八身边,一掌拍出,瞬间雷霆汹涌,威势无双。 “初到无相也敢嚣张!境界未稳也敢厮杀,找死!” 老八闪身一剑斩出,顿时吓了玄墨熙一大跳,这凌师妹还真是胆大包天,临阵突破不说,境界未稳便敢主动寻衅已经在无相境站稳脚跟的老八,别看自己可以一直压制老八,但这并非是老八弱。 但令玄墨熙意外的是,老八这一剑斩下,只是将凌菱惊蛰一掌的掌力斩碎,并且将她的人轰飞,但凌菱却是连点轻伤都没受,这就有些恐怖了。但其实也是玄墨熙自己关心则乱,昔年可以在天下间闯下赫赫威名的自在陵圣女,尤其是不知轻重之人? 不过玄墨熙也没想这么多,身为历经百战的无相境武者,而且以一对二,他可不会也不能在战斗当中愣神,见凌菱无事便凝神对付这棘手的老大。 而此时被轰飞的凌菱用真气理了理体内稍微有些不畅的真气,便再次冲了过去。 “滚开!“ 老八手中血河神剑斩出,配合堵门的内功心法,一轮血月升空,瑰丽无比,照耀千古。 而此刻,一直出手都显得不温不火的凌菱这一次出手却是爆裂至极。狂暴的掌力撕碎长空,破碎血月,直奔老八而来,锋芒无匹,挡无可挡,结结实实的轰击在老八身上。 若论临战迎敌,老八比老大差了不止一筹,焉知,狮子搏兔尚用全力,而他,从内心轻视凌菱,大部分心神留在了玄墨熙与老大的交手中,试图找寻机会为老大争取毙敌之机,自己反而被凌菱所乘。 凌菱一掌拍实,璀璨的罡气爆裂,强大的力量灌注到了老八的经脉当中,顿时他身上的一条经脉,轰然爆裂! 这便是凌菱下山闯荡时候的成名术法,截脉掌!腾云境时期的截脉掌顶天能够截断对手的经脉,让其真气运行不畅,越打越弱。 但到了如今的凌菱手中,这截脉掌却是可以将被截住的那段经脉内注入自己的真气,直接引爆! 老八怒喝一声,想要挣扎,但凌菱毕竟不是真的临阵突破,而是早已稳固修为,实打实的无相境大修士,又岂会给他翻身之机,女人果然是天生的戏子,凌菱的演技不仅骗过了对手,甚至是玄墨熙都在为她担心不已,但显然,凌菱的示敌以弱,取得了巨大的成果,如今胜势已现。 得势不饶人的凌菱,截脉掌连续拍出,老八周身的经脉纷纷爆裂,显得恐怖至极,十余掌过后,老八整个人就仿佛成了一个血人了一般。 最后凌菱一掌拍在了老八的心脉当中,截脉掌直接引爆了对方的心脉,这位无相境的强者,意图夜袭血洗自在陵的狂妄之徒死在了自在陵的山脚,至死,都未登上自在陵的山门。 第三十五章:“杀” /292248当归自在最新章节! “自在陵的传功殿主,果然不同凡响!世人皆言,昔日自在陵天之娇女凌菱已然为情所困,自费道途,如今一见,世人传言果真皆为虚妄。小施计谋就轻而易举的将本座这不成器的八弟毙于掌下。佩服佩服。” 老大见老八被凌菱毙于掌下,并无丝毫惊慌,依然沉着与玄墨熙交手,且尚有余力开口赞扬道。 “哼,区区四名无相境高手就想破灭我自在陵千载基业?!不自量力,纵然本座枯坐传功殿十余载,也不是尔等可以轻辱!“ 凌菱打量了一眼,见暂时没有不明敌人来袭,顿时放心不少。手腕一扬背于身后。说话语气,霸道十足。 而老大只是低头轻笑摇头,一旁的老三不明就里,以为大哥今日有些失心疯了,内心惶惶不安。 凌菱一句话落,身周在此落下三名气息强大的邪道高手,三人成椅角之势,将凌菱包围在中间。 “大哥,不好意思,小妹来迟了。这自在陵果然死而不僵,竟然致使五弟和八弟身陨于此,当真可恨。”这是,一个身穿白色宫裙,肤若羊脂美玉,气质冷艳美丽的女子暗处走出说道。 老大依然笑而不语,而凌菱与玄墨熙则豁然色变。 只听宫装女子继续说道:“自在陵护法一脉,硬骨头是不少,但皆是垂垂老矣,不堪大用。老四,老六,老九,送我们的传功殿主一程,可莫要自在陵护法一脉的老家伙们在黄泉路上等的太久了。呵呵呵,玄墨熙,玄山主,就由妾身与妾身兄长送您一程吧。” 桀桀桀! 阴笑阵阵,三名邪道高手各展奇术,只魔气滚滚的奇异术法,破空而出,三面夹杂轰向被夹击的凌菱。 轰! 凭空一声炸响,无数劲气迸射开来。三道魔道高手被震退数丈,同一时间,凌菱也被震飞十余丈,所过之处,雨珠炸裂,露出一条真空痕迹,不知何时,在此滴滴哒哒下起了夜雨。 砰! 四朵雨花同时炸开,鬼哭狼嚎声中,四道人影再次弹射上空,化为四道疾电,纠缠在一起。轰!轰! 同一时间,崇高的石龙山山脉,另外两个方向,同时弹起两道身影,强大的气息如风暴一样,在虚空中扩散开来。 崩!崩!崩!崩! 一道道涟漪在空中泛开,涟漪中心,一位位黑衣杀手自暗处如箭矢般向山顶射去,自此,每一位厮杀中的自在陵弟子身边皆有三四名黑衣杀手位列。不断的有自在陵弟子被狠狠的钉死在山壁之上。 夜雨一如既往飘飘洒洒的下着,一如以往的石龙山上的冬雨,但今日却始终无法覆盖那些炽热的鲜血。 玄墨熙瞅了一眼凌菱,见她在三人围攻之中勉励相支,而此时恰巧凌菱望向他,对他报以一个灿烂的微笑,二人都明白,如今外援已去,大势将颓,回天无力了。 “我等人生在世不过百十载,虽然求道求长生,又有几人能百年?不求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 玄墨熙高举手中长剑,遥遥指向那些老大和宫装女子,以及藏身他二人身后面露惧色的老三,声音嘶哑坚定,从未有过一丝一毫的退缩之意。 “杀!“ 人生不能缺乏的是雨夜——淅沥地,厮杀的雨夜。这样的雨夜里,天有泪,烛有泪。天泪有声,烛泪有形,唯有斯人面上簌簌流下的,挥洒的,是点点无声无形的热血。 此时,自在弟子尽皆衣染血,再不复往昔仙风道骨的模样,他们早已不记得自己杀了多少人,只是麻木的战斗着,身体的每一处都在疼痛,执剑的手却未曾有过半分颤抖。 鲜血流淌过自在陵的每一处,原先宁静祥和的地方如今宛若炼狱。 “咳咳……”一名自在弟子用剑支撑起身体,轻咳了几声,束发的发冠早就在连续的血战中丢失,墨发随意披散在脑后,一袭白衣被血浸染成了红色,背脊却仍挺直着,风骨不减。 看着四周那些犹豫着,始终不敢轻易上前的黑衣杀手们,淡漠的眉眼间流露出一抹嘲讽笑意。 他咽下喉中的腥甜气息,偏转过头看向山门方向,声音有些颤抖和微小却不容忽视,“弟子终不负掌宗教导。” 战至最后一刻……提剑,再次冲向前去。 叶向南每一次出手都会带走一条性命,她穿梭在石龙山之中,身形却因为疲惫而越来越慢,战死的弟子越来越多,而围拢过来得黑衣杀手人数却渐多。 以往对外一直冷艳到近乎冰冷的传功殿大弟子第一次感受到了悲哀和痛苦,但即便如此她仍未曾放下手中的武器,一次次的踩着同门的尸骨继续冲上前去厮杀。 刀剑相接的声音在这片天地中响起,没有一个人退缩,即便他们明白这是一场必死之局。 一批弟子倒下了,很快便会有其他人补上他们的位子继续厮杀。 自在道法华丽洒脱,又如冰雪般凛冽,而如今却可能是自在弟子最后一次在这世间,向众人展现他们的术法与傲骨。 “给我死。“ 一手持着盾牌一手大斧的壮汉,迥异于普遍逍遥缥缈俊逸的自在陵弟子,但是在混战中硬生生劈死了一名乾元镜黑衣杀手,他身上都满是鲜血,眼睛泛红。 但是紧跟着就有两位狞笑着的黑衣杀手联手冲来∶“乾元境自在弟子,联手杀了他。” 黑衣人一方整体实力优势太大了。 那些个黑衣杀手,几乎个个都是晖阳境修士,其中不乏乾元镜高手,而后面出现的更有此刻可以于石龙山间横行无忌肆意杀戮的无相境大能,即便自在弟子占据地利,也被碾压着不断后退。 随着登上石龙山的黑衣杀手越来越多,自在弟子的地利也开始失去。 “真撑不住了。”守山一脉副山主战一,看着身旁脸色已经发白,已经真气耗尽却开始施展禁术拼命的亲传弟子。 又看向不断被逼后退,又疯狂去抵挡纠缠的自在弟子们。不管是有经验的晖阳境弟子、还是已经逐步开始潜修以期破入无相境的乾元弟子,还是稚嫩的腾云境弟子们个个施展禁术在搏命。 无路可退。 只有拼。 “拼死一个是一个。拼死两个,老子赚了!“一已然缺少一臂膀的乾元镜弟子冲在前面,挡在腾云境弟子的前面。 “傅师兄,如果活下来,你娶我好不好?” “好,我答应你。若是我们都能活下来,但是你可不要嫌弃我已是残废之身。”一俊秀的青年朗声笑道,只是如今站立都需要身旁的娇俏女子搀扶。 “师尊,我也能杀死敌人了。“ 还很年少的腾云境弟子们也癫狂了,他们都至少达到了腾云境,还很稚嫩,需要成长的空间,他们的潜力需要进一步的激发,然而此刻他们已经被逼到绝境。 他们流着泪,看着熟悉的师兄弟师姐师妹们战死。 自身也疯狂拼命。 至死,不负自在多年教养。 即便最后,可能在无一人能记住他们,也绝无悔意。 自其它方向率人杀向自在山门的两个无相境大能,看着那群悍不畏死的自在陵弟子,血迹混着雨水在石龙山肆无忌惮的流淌,残破的兵器被随意丢弃,却再也等不到它的主人重新拿起它的那一天。 回春殿内,秦尧士听着外面似是黑衣杀手冲进来的喧闹声,肃容整了整玄色衣衫,悄然走出偏殿,轻轻的带上殿门,而偏殿中的陆纤颖,含笑闭目,宛若仍在熟睡之中,秦尧士徐垂眸看着自己那双无力的手霜,轻叹一声,最终关闭了殿门。 也许,秦尧士看着宛若熟睡的陆纤颖,想起了,自在陵曾有那样一群豪迈张扬的年轻人,端的是洒脱恣意。 “吾虽已为岐黄之术耗尽心神,宛若废人,却仍想为自在陵做最后一件事……” 自在陵即便战败,也绝不是尔等宵小能随意踏入的地方。 那一天,漫山的大火硬生生烧红了整片天空,撕碎了黎明前的黑暗,久久不灭。 “还是要输吗“ 已然施展望乡禁术的叶听南身体都在微微发颤。 “师尊,还有小乐意….真的很想再看到一面啊。“ 第三十六章:同去同归 /292248当归自在最新章节! 自回春殿开始熊熊燃烧的大火,随着时间的满眼,火光逐渐吞噬了大半个夜空,乐意拄剑立于传功殿前,看着那宛如昔日自在陵看到的黄昏,如那惊天动地的火烧云;又盛夏阳光穿过河边枝桠,掷下燃烧的火点,烧得整个世界滋滋作响,肆无忌惮;心下担忧不已,前山到底怎样了,师尊,师姐,还好么? 此时,早已过了与师姐叶听南约定的盏茶时间,已经许久没有人再来到这传功殿之内,乐意回头望了望大殿之中,在惶惶恐恐中不知所措等待着的众人,在今晚一切风花雪月给残酷的现实让道。 弱肉强食,此时殿中的人们,并不能面对如狼似虎的凶残地日,他们此刻所能做的,就是在祖师排位前铭心祈祷,祈祷自在陵的列祖列宗,护佑此刻正在征战厮杀的弟子们得胜归来。 在凄凄凉凉的叹息声,哭泣声中,在忐忑的等待中,乐意从一开始的信心满怀到此刻坐立不安,直到胡思乱想之火开始熊熊燃烧,心道:“我不能再等下去了,再等下去如果有敌人前来,以我的微末修为,未必挡得住,罢了,我先启动遁天大阵,哪怕只是虚惊一场,耗费资源,但这里的人是他们的命,不容有失。” 旋即,将小烟儿交予她相熟的邻居,随后,不顾烟儿不舍的哭喊声,缄默的关上传功殿的大门。 回首望了望天空,晨光熹微的黎明和火光把整个天空变成了一种奇怪的颜色,那不是可以在石龙山上找得到的颜色。 此刻的乐意身上散发的气息逐渐在变化,逐渐变得刚烈、霸道、肃穆,乐意放佛就在一夕之间长大。 但是这种一夕长大的终究是一种,长大的含义除了欲望,还有勇气、责任、坚强以及某种必须的牺牲,包括爱与被爱。 乐意望着眼前的传功殿,目中掠过一丝迷茫,随机自语道:“可以,开始了!“ 砰!砰! 只见乐意双手结印,地面之中破土而出两根木桩一般,银色、半透明,隐隐有雷光闪烁的圆柱体,几乎是片刻之差,以传功殿为中心,数以百计的银色半透明的柱子,分别自东、南、西、北各个方向破土而出。 从天空俯瞰而下,就能看到,所有的水银色柱子,聚集在一起,正好形成一个巨大的圆形,围绕住了整个传功殿,隐隐形成某个诡异的阵法。 乐意此刻结印速度很动很快,动作干净利索,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似乎对这一套的印法,早已熟烂于心。 一个宗门在特定的地点修建特定的建筑来保证香火和传承,是这个宗门延续历史、传承实力的重要举措。 只听乐意喃喃自语道:“三百六十根“空间砂柱”,已经彻底围绕传功殿周围,遁天大阵,可以启动了。” 乐意并不知道,这些被叫做“空间沙柱”的圆柱形,里面似乎装满着某种水银色液体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原理,可以让师尊那么肯定的确认可以保证宗门的薪火相传。 但他分明感觉到,这些水银色柱子的末端,有种奇妙的规则,将它们与遥远时空某处的另一端,联系起来;出于对师尊的信任,乐意还是缓缓结出了最后一个手印。 就在乐意最后一个手印完成的瞬间,一阵宏亮的声音,从天空中传来。 轰!轰!轰! 一道道磅礴的气息,从天而降,凭空落下,轰入到三百六十根水银色的“时空砂柱“之中。只听“嗡“的一声,大地震动,一股奇异的伟力,贯通三百六十根“时空砂柱“,将这些特殊的法器,与整个大地融为一体。一股无形的涟漪,立即向着四面八方扩展而去。 这一刹那,乐意立即感觉到了一股空间之力。这股空间之力,以几何倍数疯狂风的增长。开始的时侯,还极为微弱,但短短数息之间,立即飙升到一种,让乐意感觉到恐怖的地步,哪怕是仅仅散发出来一丝气息,都可以将他撕碎。 “轰隆隆” 这一刻,地动山摇,三百六十五根“时空沙柱”,化做完整而庞大的遁天大阵,而整个阵法的正中心,便是传功殿。 在传功殿传送走的一瞬间,乐意仿佛瞧见了一个巨大的画卷,在这个画卷上山峦起伏,河水涛涛,起伏的大地,绵延无际。 各种凶兽猛禽,兔起鹘落,嘶声咆哮。在乐意的视角,整个画卷,大气磅礴,散发出一股苍凉古老的气息,就仿佛是另一个浮于纸于上微缩世界。在这股画卷的表面和边缘,一道道无形的洪流,汹涌澎湃。这股力量,强横无匹,浩翰莫测,撕碎了时空,将整个传功殿吸了进去,只留下一个深深的大坑,一刹那间福灵心至,乐意明白,那画卷,怕就是遁天大阵将传功殿传送到的不可知之地。 乐意在原地伫立良久,掌心向上,静静看着雨滴在手心,臂膀之上溅落,低声喃喃道:“希望你们回来的那一天,也是能在这般破晓时分,大雨会洗涤所有的痛苦。你们,会带来新的希望。” 此时此刻,愈来愈近的厮杀声,术法轰鸣声,划过长空,冲破黎明的寂静。 乐意转身仗剑而去,直奔前山,绕过了前方的层层殿阁,来到了叶听南曾经驻足的舍身崖,此刻晨曦已现,纵然雨滴挥洒,乐意也依然清楚的看到了整个前山的景象,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惨不忍睹的景象到处都是,而且越往山脚之处,景象就越发惨烈,这里的战斗不用想象就可以看出极为惨烈,无数身着自在陵衣衫的尸骨和黑衣人的尸体都纠缠在一起,脚下的土地如同画者不小心滴落的红色染料,随着雨水的冲刷,肆意的晕染。 乐意此刻的脸色是如此的呆板木然,手中紧紧的攥住手中的赤阳剑,丝毫不敢放松,所有人都是幽明同行,黄泉同路!惟有悲凉绝望的无奈憋屈! 而就在此时,乐意听到右侧看不到的地方传来一声老者的苍凉大笑,以及一众惊慌失措的和骂声,乐意急忙仗剑而去,还有活的就好,师尊,师姐,你们在哪? “他要自爆!快,快杀了他!我们一起上,一定要制止他!“一位乾元镜的黑衣杀手大吼一声,率先扑来。 老者哈哈大笑∶“老子要爆就爆!你们能挡得住联手齐上么怎么还不过来,快过来啊,哈哈哈……快过来陪我一起上路吧!“ 面对袭来无数刀剑,不退反进,纵身飞起,头顶上刀如林剑如雨,他就这么顶着无数的刀剑毫不闪避的飞了起来,仰天大吼∶“徒儿们!黄泉路上等我,等为师为你们开路!我们一脉黄泉聚首,跟随掌宗,再创自在陵大业!自在弟子,生死同路!“ 就在朗朗不绝的狂笑声中,老者身子如陨石飞坠一般落进黑衣杀手密集的人群之中,轰然爆炸! 一大片惨叫即时响起,那老者自爆之余,以他为中心,竟生生清空出好大一片场地;而那老者的狂笑声,似乎还在空中回荡,袅袅不绝! “好!师叔好样的!是师侄也来了!“另一声大喝响起。 “轰“的一声爆响! 此刻自在弟子,仿佛完全疯了一般! 用刀劈,用剑斩,等到什么武器都没有了,就用手打,用拳轰,最后用牙咬;他们就像是一群被包围的猛兽,在面临宗门破灭的这一刻,所有人都在拼命,用自己的生命尽可能多换取敌人的伤亡! 他们清楚,自在陵的覆灭已经是定局! 但覆灭归覆灭;定局归定局;如何死,怎么死,却有完全不同说法! 壮烈战死,与敌同归,乃是最荣耀的死法,也是自在陵弟子所能够享受的最后光荣! 这份光荣,他们牢牢的把握着。绝不丢弃!绝不放弃! 自在陵弟子在自己生命的最后一刻犹如猛兽附身,恶鬼附体;面对以往谈之色变的死亡,今朝却变得如此寻常,甚至仿佛令人神往一般。 不住有人大叫∶“死得好!我自在弟子,就该这么死!师兄慢走,师弟后即往!“ “痛快!这才是我自在弟子!“ “自在弟子!同去同归!“ 愈到得后来,自在陵弟子愈来俞多的纷纷大吼着,向敌人发起死亡冲刺! 他们人数占据绝对的弱势,面对着敌人的碾压攻势,却好象胜利者一般的欢呼雀跃着,冲向敌人,冲向死亡! 无所畏惧! “自在弟子!同去同归!“ 每一次这声大吼响起之余,一定伴随至少人化作一场轰然的爆炸! 对如今的自在陵弟子来说走过一场人间路,生离死别是自然的,看惯了自在陵的看青山绿水,与梦生梦醒在自觉,那么面对毁家灭族的敌人,与敌偕亡亦是正常,亦是荣耀。 第三十七章:玉殒 /292248当归自在最新章节! 利刃剌入血肉的声音不断响起,只是一眨眼的时间,疲惫至极的叶听南依然瞬杀了十多名杀手,动作干净利落,速度无可阻挡! 死亡降临的恐惧,伤口撕裂的苦楚,都比不上此时这啮骨焚心的恨。眼睁睁看着宗门弟子不断的死亡,叶听南恨不得杀光这些该死的黑衣杀手。 就在叶听南准备干掉另外一名黑衣杀手时,一颗槎槎大的黑色流星从暗处飞出,在虚空中拖出一道数丈长的黑色痕迹,瞬间震破这名叶听南的防御,轰进了她的左臂! 砰! 血花飞溅,叶听南的左臂整个炸烂,白森森的骨头都震出来了。叶向南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望着黑色流星飞来的方向,身躯摇晃了一下,勉力将眼前的最后一名黑衣杀手斩杀。 “什么‘ 叶向南一抬头,便看到一名俊美的黑袍男子,那黑袍男子皮肤白皙,眼神冷冽,正直扑而下。 “无相境大能“ 叶听南一个激灵,毫不犹豫朝后方飘去,同时也挥剑朝黑袍男子劈出。 嗤嗤嗤。 一缕缕如风的剑影吹拂向那黄袍男子。乃是自在剑法中她能施展出的最强一招‘天地自在‘。 “我以施展禁术的状态下施展这一招‘天地自在‘,勉强有威胁无相境的实力。可恨左臂已废,致使威力多少有些削弱,不过他就算能挡住,速度也会受到影响。“叶听南如此想道,跟着便看到那黑袍男子超高速飞下,嘭的一声,体表弥漫数无相护体领域就直接撞破了‘天地自在‘这一招的众多剑影,刹那间就快冲到叶听南面前。 叶听南看的清清楚楚。 对方并不是靠法力!而是仅仅靠着无相境的护体领域就湮灭了‘天地自在‘。若是亲自出手,得是何等实力?此人绝非初入无相境! “轰。“叶听南不寒而栗,毫不犹豫激发了不离身的手环。 这是凌菱赐予的护身宝物。 —道青光瞬间笼罩了叶向南,叶向南速度也是暴增。 “什么“ 刚刚越岭而来的乐意清晰看到了那一幕。 黑袍男子超高速俯冲而下! 叶听南挥出的一剑毫无作用,没减缓黄袍男子速度。最后叶听南也爆发了恐怖力量向后退去。 “速度太快了,比一般无相境快太多了。“乐意看在眼里,顿时为叶听南而感到焦急心惊。 .....· 轰轰轰!!!狂暴力量不断爆发。 “没逃掉,他们在交手。“乐意能清晰感应到可以轻易将她撕碎的恐怖波动不对的传来传来。 仅仅五息时间。 一道青光率先冲出,一道黄光紧跟着冲出,伴随着黄光遥遥劈出了一刀。 那一刀,带着无尽的死寂,刀光更化作滚滚的河水席卷向那一道青光。 “咳咳咳。 青光落地溃散开来,叶听南脸色煞白如纸。 “自在陵真的看重你啊,果然不愧传功殿首席大弟子,赐下如此护身宝物,连抗我七刀。“黄光随后落地,黄光破碎,露出黑袍男子,随即便要一指点出,忽然眉头一皱遥遥看着远处,远处有一道弱小的腾云境气息爆发,显现出一道闪电身影,正是一名青年男子。 “唔,传功殿乐意?故意暴露气息,引诱我么“黑袍男子毫不犹豫一刀直接劈出。 乐意心焦如焚,他没别的办法,只能故意爆发自身气息引对方注意。希望能拖延点时间。 黄袍老祖的确看了乐意一眼,可依旧点出了那一指。 指力如冥河河水,滚滚而来。 散发的死亡气息即便隔着遥远距离,乐意都感到心颤。 而护身宝物力量消耗殆尽的叶向南,近距离面临死亡气息侵袭,都全身麻木元神震颤,毫无反抗之力。 “那么多同门战死,如今轮到我了意儿,师尊,“叶向南心中浮现这一念头。 滚滚河水般的指力席卷下,叶听南心脏瞬间粉碎,在这一刻。叶向南无比的思念师尊,思念乐意。也许很多人唯有面临到死亡的那一刻,才发现,这一生有着太多的遗憾以及未曾细看的风景。 忽然眼角余光,注意到了远处,那是在自在陵舍身崖傍边的一条小道,一道快如雷霆闪电般的身影,以恐怖的速度冲了过来。 “那是……“叶向南情不自禁流下了眼泪,从小一起长大,虽然那身影速度很快,但她依旧能确定,“意儿!意儿来了!“ “乐意!“ 纵然心脏破碎,乾元镜的修士依然拥有强大的生命力,虽然死亡不可避免,但仍未立即死去,此刻的叶向南陡然发出嘶喊,声音都带着几分凄厉,“走,给我走啊!你给我走!” 一段感情,最重要最珍贵的的或许不是爱,而是感恩。谢谢他在人群里发现你,视若珍宝,谢谢他最珍贵的时光,只为你而燃烧,哪怕死亡的威胁面临,也依然不顾一切的奔向你,不离不弃。 此刻人间被一道闪电赫然刺穿,那瞬间照亮了这黑暗的天地。 风雨如刀,敲打在地上的那个人影身上,凌乱的秀发贴着肌肤,无数的水珠顺着脸庞滑落,她面如死灰,全身冰凉。 “轰隆!“ 刹那之间,天际苍穹连续三个惊雷,竟都是炸响在黑袍男子身侧左右,黑袍男子身躯大震,突然间整个身子竟是蜷缩了起来,面上露出痛苦至极的表情。片刻之后他仰天狂叫一声,竟是再次化作一道黄光,如电一般疾速飞驰,离开了这里。 大地之上,乐意再一次呆住了,他怔怔地望着叶听南胸口,那血肉模糊的空洞。 没有血,一滴血也没有,已然被霸道的指力以及酷烈的无相真元摧毁殆尽。 “当!“凝霜剑完全失去了光芒,如废铜烂铁一般掉落在了地上。乐意的眼角肌肉抽搐了一下,身子微微发抖。 乐意握着赤阳的手,也开始微微发抖起来,“呃啊…….“乐意喉咙中发出了嘶哑的喊声,如绝望的野兽,泪流满面。 叶听南那熟悉的面容,再一次出现在了风雨之中。 她的眼睛是睁开的,不知是不是一直就没有闭上过。 然后,她的嘴角牵动了一下,对着乐意,笑了笑。 此刻的乐意像是用尽了身体内所有的力气,脚下一软,跌坐在了地上泥泞之中。 乐意只看了一眼叶听南胸口,心中便已知道,这位陪伴自己十余年的师姐,已然是走到了生命尽头,再也无法挽救了。 “为什么,为什么…….”他嘶声喊叫着,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这一次,他却握紧赤阳,他的身子在地上泥泞中挣扎着站起来,想要追上黑袍男子的身影。 可是一双颤抖的手,拦住了他,这只手无力而脆弱,但乐意顿时便被她拉了回来。乐意喘着气,嘴唇发抖,嘶哑着声音,道∶“师姐,师姐……听南,我在。“ 叶听南望着他,气若游丝,像是拼命凝聚着这具残躯中最后的力气,挣扎着对乐意道∶“不……不要……去,不要……去!“乐意伸出手,紧紧握住了叶听南的手掌,那手心之中传来的,再无往日的温暖柔软,只有冰冷僵硬之意。 他再也忍耐不住,放声大哭,在这风雨之夜,嚎啕不已,口中只能发出那仅有的两个字∶ “师姐.师姐...“ 叶听南凝视着他,嘴角微微牵动了一下,声音渐渐变得温柔∶“意儿…….“ “听南,我在,我在。“乐意拼命凑近了叶听南,泪水一滴一滴落在叶听南的手掌之上。 “我死之后,你……你速速离去……不要再回来……照顾……照顾好师尊…….“ 乐意拼命点头,面上肌肉扭曲,身子颤抖不已。叶听南在他注视之下,喘息声越来越急,声音也越来越小∶ “你……你未到无相大成……不得,替我报仇……不哭…..莫做……傻……事啊,师姐,做不到一直陪着你了,意儿,对不起…” 最后一句,叶听南突然提高了声调,随后戛然而止,而握在乐意手中的那只手掌,瞬间垂了下去。 乐意呆住了,一直发抖的身体也停止了颤抖,僵在了原地。 萧瑟寒冷的风雨,原来竟是如此刺骨冰寒,直寒入了深心魂魄里。 这般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只是低低地,唤了一声∶“师姐….“ 也许,这一世,叶听南注定是乐意宿命里无法逾越的情堑。从今以后,叶听南会永远盘踞在乐意的内心深处,纵然叶听南不在了,乐意怕是也依然会守着回忆,在绿肥红瘦的季节里,在清欢浓愁的日子里,倾尽乐意一世的痴迷。 此刻的乐意心中充斥着无可排解悲愤和不甘。 世间事,终究不能事事如人意。有些人自暴自弃,有些人从此沉沦,而强者会接受它,并且努力改变未来。 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太多回忆了。 欢乐的日子,死别的痛苦。痴儿女吗 君应有语: 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天长地久,时光离散,经不住阴阳相隔; 天南海北,生离死别,逃不过此间少年。 第三十八章:死亡 /292248当归自在最新章节! 乐意愣愣看着这一幕。 今日看多了那么多同宗战死,心似乎都麻木了。可看着叶听南死去,他依旧感到无尽悲痛充斥胸膛。 此时乐意的沉溺在自己的内心世界深处,不愿清醒,若此刻此地依然有黑衣杀手残存,那么轻而易举的便可将乐意送去陪伴叶听南,只可惜,那神秘黑袍男子,听闻惊雷莫名魔怔,早已不知去向。 信念的崩塌,失去人生不可或缺的温暖,都是需要一段时间的缓冲,和恢复。凌菱曾对乐意说过:“九州界域,是永远不可能像那你那么洒脱,和逍遥。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宗派界同样如此,而且只会更加激烈。竟然进了九州界域修真界这坛大染坛,想要超尘脱俗,置身事外。尽管你的进入,不由你自己选择;但你那未明的出身也是说明了你想置身事外的话那是不可能的。” 如今整个天下都在动荡之中。乐意在自在陵中,越受到重视,和重用。只会离危险,和争端更进一步。如果瞧不破这个道理,还妄图风流俊逸,飘尘脱俗,只会招来灭顶之灾。更何况,如今自在陵已然差不多算是烟消云散。 蓦然,乐意凝神细听,听见远处隐隐传来一阵细微人声喧哗,似乎人数还是不少,正在争论呼喊什么一样。 耳听着那远处喧哗声渐渐变大,听的越来越是清楚,显然人群正向着这里搜索过来。乐意面色渐冷,忽地冷哼一声,但随即他咬牙,露齿,微笑却孤傲,决绝而桀骜,奋然向前踏步行去。师姐,你切捎带,我来陪你了。 自在陵,石龙山山脚。 石龙山这地方元气浓郁,在九州七宗各大派的山门当中足以排得上是前三,特别是魔道三宗,这自在陵一派所选的地方可是最好的一个。 只不过可惜,再好的地方也已经染上大量的鲜血,从此血煞之气冲霄,这里已变成一片人间鬼蛾了。 玄墨熙此刻心中焦急无比,甚至已经陷入了绝望当中。但此时自在陵已经是濒临灭门,所以从一开始墨熙唯一能为自在陵做的便是拼命了。 拼上最后一丝性命来为自在陵保存一丝生机,只要传承不灭,那自在陵便有再次屹立在九州之上的可能。 “走!” 此时的玄墨熙的声音那是一种很张狂的嘶吼,从喉底出,却像被投入了真空,一下子变得失声了。 随即玄墨熙周身闪耀出一道神光,他的元神此刻悍然离开体内,离开此刻已经伤痕累累,仿佛下秒就会破碎的肉身,元神直接融入了手中伴随一生的道剑当中,以元神御剑,爆发出最强的一击,不过这一击无论成败,附身在道剑上的元神也必定要烟消云散! 玄墨熙搏命一击,只留下一个字回荡在场中∶“走!“ 只不过老大却是冷笑了一声∶“走?你们谁都走不掉!自在陵今日,当满门灭绝。‘ 宗门的传承性很特殊,不得不说,起码要比世家依靠血脉传承稳定得多。如果你覆灭了一个世家,只要把天赋好的武者杀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基本上也就只能慢慢泯然众人矣,是故九州界域,世家大多不成气候。 而宗门不同,哪怕只剩下一个人,只要他的脑袋里面还有着那个宗门的传承功法在,那它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再次崛起。为了以防万一,所以自在陵内的弟子全都要诛杀,就算是那些连腾云境界都不到的弟子也是如此。 不过此时玄墨熙并非攻向老大与那宫装女子,而是破开两人的联手合围,道剑直指四六九,瞬间一股恐怖的波动传来,强大的剑力撼动虚空,直接将那闪避不及老四老九抹杀,神光寂灭,形神俱灭! 随机凌菱一步踏出,瞬间变向自在陵山门而去,只是瞅向道剑的那一抹眼神,有着怎么也去除不掉的哀伤。 随后强大的力量瞬间爆发而出,直接将率先反应过来的宫装女子斩去一臂,道剑之中的元神已然燃烧殆尽,玄墨熙的肉身顿时碎裂开来,眼中露出遗憾与欣慰的同存的目光。 其实如果玄墨熙作为掌门,怕是九州界域七宗中最为低调的一个,也应该算是最为平庸的一个。 但,玄墨熙不是,他只是自在陵暗影中的利剑,继任以来尽职尽责,这么多年来他放弃了自己权力,专心去蕴养剑道,更是为了宗门内的权力纷争费尽心力的调节,起码在自在陵看来,可以说是呕心沥血,尽职尽责了。 只不过这世间有些事情却不是你努力就行的,就如今天,宗门面临破灭之危,纵然力斩四位同境大敌,以及重创一名,可见其剑道之犀利,但仍未解自在绝灭之危。 老大沉默着,放佛面无表情,但一双眼眸之中,却如焰火一般似在燃烧。 凌菱所化的那似雪如霜的白光,划过半空,所过之处,黑暗颓然散去,直刺向最深沉的前方,放佛要为自在陵写寻一条出路。 凌菱在乐意身旁,看着叶听南的尸身,面无表情,一张清艳的容颜之上,脸色却白的似没有了一丝血色。 看着已然重伤昏迷的乐意,在看着乐意脚下的痕迹,很显然,乐意重伤之下仍是竭力爬到了叶听南身边,最后紧紧抓住叶听南的手掌,紧紧地握着。乐意此时扑在地上一动不动,心仿佛也停止了跳动,在死寂里,静静等待着命运的宣判。 看着这般情形,凌菱嘴角轻轻抽动了一下,面上仍苍白而没有表情,只有一双眼眸中光芒闪动不停,如千山万水,都在瞬间走过,千万心绪,片刻也冲上心头。 只是光阴终是短暂,如心绪转眼而过,剧烈的喊杀声,终于还是响彻在这昔日净土之上。 “杀!” “仔细搜索,一个也不放过!” “刚在那里,有人化虹而落,过去看看。” 听着喊杀声逼近,凌菱将乐意轻轻搂在怀里,一如往日依然,呵,这个长不大的孩子,只是不知怎么,这个绝世的女子,此刻看去的眼神与脸色,竟是那样的疲倦,像是刚才那一战,已耗尽了她的心力与体力。 凌菱带着乐意,如离弦之箭,划过众人头顶,远远落入远方树林之中。 而后听到有人喝道∶“快追,绝不能让那个贱妇跑了!“,登时无数人向着凌菱的方向追踪而去。 凌菱幽幽低着头,眼光漠然,望着不知名处。此刻自在陵山门中,漫山的大火硬生生烧红了整片天空,久久不灭,自在即便战败,也绝不是尔等宵小能随意踏入的地方。 而这火光之前,凌菱却发现了有一个不该出现的人。 那个男子! 那个昔日如同疯子一般的男子! 那个沉默如铁的男子... 那样一双眼眸,默默地注视着她,没有杀气,没有愤怒,只有有爱惜和温柔。 凌菱身子突然不为人知的颤抖了一下,那般轻微,甚至连她都差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只是随之而来的,那胸口突然令她几乎弯腰倒地的痛楚,似世间最锋锐的钢针,从深心中对穿而过。 她的苍白如雪的脸,突然红了,身躯轻轻摇晃,在眉头微微皱起那一刻,在她似还要咬牙坚忍的那个时候,却忽然闭上了眼,弯下了腰。 乐意手中的赤阳“嘶“的一声轻鸣,倒插在地下,凌菱吐出了一小口鲜血,倒溅在秋水般的剑刃之上。 人世间,一世光阴,却又有几许人儿可以相伴终老,一生不变 血,渐渐地凝结成珠,依附在赤阳的剑刃上,微微颤抖,然后,悄然滑落。 不知哪里吹来的风,在熊熊大火前的空地上,晃晃悠悠地掠过了,风中还带着几声轻哨声。 第三十九章:诡异 /292248当归自在最新章节! 漫山的大火硬生生烧红了整片天空,久久不灭,自在陵仅剩的弟子也尽数殁在了这场大火中。 本已晨光微曦,细雨迷蒙,但此刻突然间天际一声巨雷,轰然而炸,转眼间但只见四方风云滚滚而来,天地迅速变色,黑云低垂,聚集在石龙山头。 狂风大起,沙飞石走,伴随着风雨突至,雷电轰鸣,天地咆哮,****,一时竟是瓢泼而下。 这苍穹天地,仿佛也在痛哭自在夭折一般!是时,天地恸哭! 瓢泼大雨,已经下了整整一个时辰,却丝毫没有任何减弱的趋势,虽然时辰已是白日,但此刻天际黑云低垂,笼罩自在陵山门,竟如深夜一般,伸手不见五指。 大雨如注,疯狂倒向这个人世间,仿佛要用这苍天之水,来洗涤人世丑恶。 脚步声,喧哗声,缓缓汇聚了起来,许多人都在纷纷喝骂,同时不停用手中事物猛力敲打着周边树木荆棘。劲风掠过,不知有多少人向着凌菱遁逃的方向蜂拥而去。 ****,依旧没有止歇的样子。 在黑暗中,星星点点的亮光扫过,那是黑衣杀手们手中的法宝,借助着法宝微光,在风雨之中搜索着。 此处已经是接近自在陵后山外围的地方,正是苍羽亭所处之处,此地密林森森,古树丛生,植物茂密之极,加上天气极坏,天际电闪雷鸣,雷声隆隆,不时就有一道裂空闪电从天际打了下来,落在林中,往往就生生劈开了一棵树木,委实令人惊心动魄。 而在一片黑暗之中,那点点光亮,看去似乎就如颤抖的萤火虫一般,飞舞不止,只照亮了身边小小地方。 “轰隆 天际黑云上,又是一声惊雷炸响,地面上的人们只觉得耳中嗡嗡而鸣,不禁骇然失色。搜索凌菱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了,但依然没有找到任何凌菱的踪迹,许多人心中都开始嘀咕,该不是被这个女人给跑了吧 其实想来也不无道理,凌菱身为魔门自在陵的传功殿殿主,一身道行自是出神入化,虽然看着两个时辰之前似乎被带头大哥率人所伤,但谁又知道她伤的到底有多重呢?虽然她带着一个拖油瓶,但是只要不是重伤到垂死的地步,想必凌菱也必定有能力悄悄潜走吧! 这种想法在许多黑衣杀手的脑海中暗自回荡,只是老大他们几人在背后催促责骂,终究不敢放弃,只得继续搜寻。 黑暗微光里,忽有人大声喝道∶“停下,所有人都停下!‘ 此人声音在黑暗中远远传了出去,就连天际惊雷,也不能压过他的声音,显然是个残存的几个无相境的修士之一。 不过显然周围的黑衣杀手对此人极为信服和尊敬,几乎就在他呼喝声传出的同时,听到的黑衣杀手立刻都停住了脚步,站在原地,不再说话。 风雨之中,原本喧闹嘈杂的搜索突然迅速静了下来,隐隐只有树林丛中,不知是谁的喘息声音。 风雨愈急! 似有人在细细倾听什么。 过了片刻,忽然有个声音轻声道∶“十一哥,怎么了,莫非你听到什么东西了“ 十一身为无相大能,并非寻常人物,在这风雨嘈杂之中,仍能感受到丝丝的不寻常,身为此次行动的话事人之一,他所知道的自然要比普通黑衣人要多的多,只是此刻在他面前这片阴暗丛林,伸手不见五指,除了风雨更无一点消息了。 便是连他自己,也不禁有些怀疑刚才的如刺在背的心血来潮,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沉吟片刻之后,十一在黑暗中皱了皱眉,一挥手,道∶“众人分开,排做一行,相隔不可超过三尺,向前慢慢搜索过去,不能漏下一点空隙。‘ 黑暗中,一时间竟无人说话,但见得光亮点点,在风雨中缓缓前行,渐渐变做一条长蛇,慢慢推进。 不知怎么,这片树林中的气氛突然变得有些诡异,刚才那阵喧哗时候,人人激动,反而无人畏惧,此刻这般寂静,却不知怎么让人心中有点发毛的感觉。 黑衣杀手中的那些法宝微光普遍不能照射很远,亮度也颇为有限,只是他们彼此相连,缓缓推进。 “等等!“ 突然,十一高声喝了一句,数十个分布在附近的黑衣杀手同时停住脚步。 “又怎么了,十一哥“刚才的那个质疑声再次出现。 十一目光深邃,直视前方黑暗深处,望向平行前端遥远而幽深的密林深处。那最深的黑暗里,仿佛什么都没有,又仿佛充盈着无数妖影鬼魅,在风雨间嘶吼狂舞。 “有些不妥…….“微光之下,十一面上的皱纹仿佛突然变得深刻起来,眼中竟有些疑惧,但他毕竟不是普通人人,多年修行之下已臻无相自是心志坚定之辈,冷哼一声之后,已是下了决定。 “铮“,一声轻啸,众人为之一惊,十一竟然是祭出了随身仙剑,剑芒呈现亮黄色,在黑暗风雨中吞吐闪烁,明亮耀眼,与周围那些黑衣杀手截然不同。 但见他沉默片刻,大声道∶‘我走前面,你们不变,依然按刚才所说,成一行搜索,但需跟在我身后一丈之处,不可靠近。 众人此刻多少都知道事情有些诡异不对,但有十一在,众人心中也算是有了主心骨,当下只见十一面容凝重,持剑走在了队伍前方,而周围众人依旧如故,只是与前面十一保持了一丈距离,不敢靠近。这个奇怪的队伍,就这般继续缓缓前行着。 奇异的气息,仿佛在这个风雨之夜的密林中,轻轻地喘息着... “呜..鸣..“ 似风雨呼啸,又似野兽咆哮,可是猛然惊心处,却发现仿佛自己心跳。 十一一张老脸倒映着仙剑上的毫光,越发沉重,前方树林深处,隐隐传来神秘的敌意,虽然感觉上有些模糊,似乎连是否是敌人也无法确定,但他心中这一波一波袭来的诡异心悸,仍然令他无法轻视。 那种感觉,许久不曾有了,自从自己与老十踏入无相境后,便许久没有了。 他深深吸气,振作了一下精神。 “轰隆!“ 又是一记惊雷,猛然炸响,天地之威,一时震动天地,仿佛脚下大地,竟也随之颤抖了几下。几乎就在同时,苍穹之上一道闪电撕裂长空,破云而出,降落人间。 如天之利刃,斩向人间! 便在这个时候,突然间,密林深处的黑暗似乎陡然膨胀,如异兽无声厉啸,黑暗深处赫然有光芒一闪而过。 十一此时双眼瞬间放大,即刻扑前,同时厉声喝道∶退下,快!“ 众杀手还没反应过来,只见十一已独身一人扑进了前方黑暗深处,本来十一手中仙剑光芒耀眼,但他蹂身而进那团黑略之中后,竟然再也看不到他的仙剑光芒,只听见怒喝声呼、啸声不停传来。 正在众多黑衣杀手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从前方黑暗中激射出一道道诡异身影,向着黑衣杀手这里飞了过来。借助着那点点微光,只见这道道身影全身黑影包裹,只露出一双眼睛,精芒闪烁。黑衣杀手顿时觉得诡异,两拨黑衣人在这密林中不期而遇。 黑衣杀手们纷纷大声叱喝,拔剑冲上,不料此人道行极高,也不见他伸手施展法宝,却是近身迳直空手向最靠近的一个黑衣杀手抓去。 那黑衣杀手虽惊不乱,手中仙剑法宝一剑斩下,那黑衣人一声不吭,视若无睹,抓势不变,在众人眼前,硬生生将那仙剑抓在了手中。 众人大惊,还不及反应过来,只见那人用劲一抖,与他交手的黑衣杀手已经飞了出去,而那柄仙剑居然是被此人抢夺了过去,随即将仙剑掷出,登时将交手的黑衣杀手钉死当场。 此人道行之高,竟是强悍之极。前方黑暗之中,十一怒喝连连,却似乎被人缠住,无法分身前来相救,这诡异之夜,竟不可思议的有许多神秘高手埋伏此处。 虽然来敌道行极高,但这些黑衣杀手,并非寻常门派弟子,惊骇之下,却无一人跑走,反而纷纷驭起法宝,扑上前来。 只见光华闪动,风声厉啸,顿时,惨呼不绝,神秘黑衣人门如恶魔狞笑一般夺人性命,在苍穹间荡起一朵朵可怖而鲜丽的血花。无数散落的血花,悄悄落下,化做触目惊心的血腥场面,将此地笼罩在一片血色之中。 而就在此时,黑暗深处,传来一声:“撤!”登时神秘黑衣人如同鬼魅一般,迅速撤退没入黑暗之中,只留下一群满头雾水的黑衣杀手呆愣在原地。 此刻,黑暗里激烈缠斗的十一,也突然闷哼一声,血光乍现。众人大惊,也不知道到底是十一受伤还是伤了敌手,戒律深夜,此刻也不顾上那么许多,纷纷向前扑去。 只是他们才到半路,十一身影已从暗处闪了出来,落在地上,拦住了他们,看他身形,虽然闪动无碍,脚下却有几分踉跄,同时口中大口喘息,这片刻工夫的激斗,对他来说,竟是极大的消耗。 他喘息稍定,即刻低声道∶“前头敌手道行极高,而且人数不少,你们不可造次!“ 黑衣杀手们顿时心中一寒,想起刚才短暂的交锋,虽说死亡弟子不多,但总体来说还是被突然出现的神秘黑衣人压着打,万万想不到在这个地方,竟会遇见如此情况。 十一盯着前方那团黑暗,沉声道∶“诸位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管我们与自在陵的事以诸位道行,必定非无名之辈,何不见面说话!“ 风狂雨急,电闪雷鸣,却不知怎么,密林深处的那团黑暗竟然浓郁如斯,如丝毫化不开的墨一般。 没有人回答十一的问话,只有风雨声和众黑衣杀手的喘息声音,其中悄悄走上一步,低声道∶“十一哥,他们是什么来路“ 十一微微摇头,压低声音道∶“他们故意掩饰自己身分,施展的都不是本身道法,一时看不出来。‘ 说着皱了皱眉,提高声音大声喝道∶“诸位还不现身么 这声音在密林中远远回荡了过去,但终究还是没有人回答,十一忽地变色,跺脚道∶“糟了,中计!“ 说着,飞身扑上,仙剑毫光大放,这一次却是直射四周,再无阴影笼罩,显然那些人已全部退走,他此刻眼中目光似也惊疑不定,看去也十分迷惑,深思之下,仍不得其解。 许久之后,十一的声音已经再度响了起来∶“罢了,你们都回来吧!‘ 众黑衣杀手们显然是巴不得听到这句话,纷纷都走了回去,逐渐消失在了这个密林之中。 而此刻风雨中,似有个声音低低道∶“竟然是你,本想为菱儿先讨回一笔利息,可却等到了你,罢了……” 第四十章:丹阳山 /292248当归自在最新章节! 惊雷,闪电,*****,似乎一直都在耳边呼啸不停,脑海中那般的混乱,浑浑噩噩,似乎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了 只是在剧烈的痛楚中,感觉着一阵阵风雨从身旁掠过,向着某个未知的地方而去。 自在陵的破灭,叶听南的死亡,凌菱的生死未卜,宛如一杯吞心噬肺的苦酒,那种深入骨髓的痛楚,让乐意品尝到了难以下咽的苦涩。 身旁似乎有人在说话,那话语声音颇为陌生,听来有几分焦灼,隐隐听到∶“他好像有点不对劲,你快看看“ 一只冰凉的手在他身上游动查看,片刻之后愕然道∶“他怎么伤得这么重“ 旁边那人怒道∶“废话,灭门一战,更是动用了禁术,你以为……” 后面的话他没有再听清了,因为这时一阵眩晕袭上他的脑袋,差点就昏了过去,在迷糊之间,他只隐约感觉天际依然在轰鸣,惊雷阵阵。 身旁的人似吃了一惊,连忙查看,那手上冰凉的气息,令他稍微清醒了片刻,听见那人急道∶“糟了,他额头火烫,怕是发了高烧…. 原来自己还发烧了么 这是乐意最后一个想法,之后,他再一次昏晕了过去,没有了知觉。 恍惚间,乐意又看见滚滚河水般的指力席卷下,叶听南心脏瞬间粉碎,风雨如刀,敲打在地上叶听南的身上,凌乱的秀发贴着肌肤,无数的水珠顺着脸庞滑落,一道闪电赫然刺穿,那瞬间照亮了这黑暗的天地。映照的是她毫无生机的惨白脸庞。 一阵轰鸣,把他从无意识的梦境中唤醒,第一个反应,他以为那还是天际炸响的惊雷。只是不知怎么,虽然人有些清醒过来,眼前却仍是一片黑暗,他拚命想睁眼看看四周,却愕然发现,自己的眼皮竟还是闭合著,睁不开眼。 随后,一阵剧痛传来,却不是从他重伤的胸口,而是从喉咙间,他下意识动了动嘴,嘶哑而轻微地呻吟了一声∶“听南…“ 仿佛世界就剩下了他一个人,只剩他独自一人无助地躺在地上,喉咙中的干渴感觉越来越厉害,就如火烧一般。 乐意的嘴唇轻轻动了动,身体中竟不知哪来的力气,微微移动了身子,而脑海中的意识,似也更清醒了一些。 “啊!“突然,旁边传来一个声音,这声音与往常不同,却仿佛似曾经听过的,有几分熟悉,仿佛在梦境中听到过一般,说话声调中带着几分惊喜,道∶“你醒了,师兄,快过来,他醒了…….“ 周围猛然安静了一下,片刻之后立刻有个脚步声迅速接近过来,走到乐意面前。乐意挣扎着再次想要睁开眼睛,但不知怎么,这一次,他全身的气力都完全消失了,只模模糊糊望见了两个人影蹲在自己身旁,而在人影的背后,似乎黑乎乎的还有几个黑影。至于这些人的面容,他却是一个也看不清楚。 “水.…..”乐意再一次地低声说着。 这一次,周围的人听懂了。 “快,拿水来,快点。” 脚步匆匆,来往奔走,须臾之后即有人跑来,随即一只冰凉的手将他的头小心扶起,一个碗沿般的东西靠在了他的唇边。 清凉的水,接触到他干裂的嘴唇,鬼厉脸上肌肉动了动,费力地张开口,将水一口一口喝了进去。那清水进入喉咙,如甘泉洒入旱地,立刻缓解了那火燎一般的痛楚。 鬼厉心头一松,立时一阵倦意上来,再度又昏睡了过去。 旁边的人都吃了一惊,立刻有人过来给乐意按脉,片刻之后方松了口气,道∶“不碍事的,他是伤势太重,又兼发烧,体力消耗殆尽所致,再加上内心悲苦,潜意识不愿意想来面对残酷的现实,不过眼下并无性命之忧,那边让他好好休息吧。师弟,好生照料。“ 此言一出,周围人影似乎都松了口气,随后,似乎有人看着乐意,轻轻叹息了一声,似是怜悯,似是可惜。 这一睡去,又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其间乐意醒过数次,但无不是片刻清醒之后又立刻昏睡过去,印象中,他只记得身旁始终有人守候。 恍恍忽忽中,他看到了许多人,宠溺的师尊,率性美丽的师姐,小跟屁虫的歆婉,小胖子林岚,还有许多许多人,自在陵的师叔师伯,师姐师兄们都——在身前闪烁而过,有一次。 恍惚之间,好似那过去的自在陵时光,都如一场幻梦。他苦笑了一下,但是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的这个苦笑,脸上能否表现出来,或许,终究也只是一场梦幻罢了。就像是,这一场颠倒的人生,如梦如幻,只是再也没有了年少的欢喜和欣慰,有的只是孤苦伶仃的酸涩与悲痛。 此时的乐意,内心充斥无边的恨意,恨!恨!恨!恨天地不公,恨天地无眼,恨自己弱小无力,然后,他又昏了过去。 树欲静而风不止,变强的欲望,复仇的渴望,躁动着乐意原本那颗安分的心。 “咚……咚……咚……咚…….仿佛是回荡在天边的低沉钟声,悠悠传来,将他从深深梦魇中唤醒,那沉沉钟声,由远及近,缓缓的,似乎敲入了他的心底。 第一次的,他竟没有睁开眼睛的冲动,就这么安静地躺着,不去想不去管,自己身处何方,身外是何世界 大千世界,此刻却只剩下了阵阵低沉钟声。 ““起三清,落四御,中间紧七,慢八,平十二”共二十七声。”乐意心理默默的数着, “咚……咚….咚.咚...“钟声悠扬,仿佛永远也不会停下,就这般一直敲打下去。他侧耳倾听着,呼吸平缓,全部精神都融入到这平缓的音色里,再也不愿离开。人总喜欢用逃避来面对一些现实,而谁知道逃避其实是种很深的无奈? 只是,这个小小天地,终究也是不能持久了,一阵脚步从远及近,向他处身之地走来,打乱了他的思路。 那本是敲打在心间的钟声,陡然间似乎离他远去,一下子远在天边。 默然,叹息...他缓缓的,睁开眼睛。 道! 这竟是他第一眼所望见的。 一个斗大“道“字,高悬屋顶,围绕这个道字,周围一圈金色云纹团团围住,然后顺着外围,一圈圈精雕细刻着的神仙群像,画面连成一气,表现的是同一个时空。 青龙、白虎两神为前导,南极长寿仙翁和西王母等八个主神的四周,簇拥了雷公、电母、各方星宿神及龙、蛇、猴等多位神君,还有武将、力士、玉女在旁侍奉,全图数百个个神仙朝着同一个方向行进,形成了一道朝圣的洪流,气氛神圣、庄严。 诸多仙神虽然高度、朝向大致一样,但画面利用了不同的面部颜色、衣着和神态去表达不同神仙的身份、性格、帝君的神情多半比较肃穆;武将则全身披甲,鬓发飞扬;玉女则含情地微笑,有的在对话,有的在沉思,也有些在凝神、在顾盼,形象各具特色;虽然乐意不甚精通这画道奥妙,但看着鬼斧神工的手笔,自是出自大家之手。 乐意皱了皱眉,又转头向四周看去,房间颇为宽敞,四角乃是红漆大柱子,青砖铺地,门户乃桐木所做,两旁各开一个窗口,同样使用红漆漆上,看去十分庄重。 也就在这个时候,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外,这间房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了,一个人迈步走了进来。 乐意向他看去,是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的年轻小道士,手里托着木盘,上面放着一个新的水壶,走进来却也没有向乐意这边看来,而是直接走向房间中的桌子,将桌子上的茶壶与手中木盘上的那个调换了一下。 “你………是谁“乐意开口问道,但是才说了一个字,突然便觉得喉咙疼痛,虽然没有上次自己昏迷时那般剧烈的火烧火燎,但也极不好受,声音也顿时哑了下来。 虽然如此,也把那个小道士吓了一跳,立刻转身看来,动作着急之下,还险些把手上的木盘给打翻了。 “啊!你醒了“那小道士似是颇为惊讶,但眼中却有喜色,笑道∶“那你等等,我立刻叫师兄他们过来看你。“ 说着,他就欲向门外跑去,道士冲着他的背影,嘶哑着声音问道∶“请问一下,这里乃是何处‘ 那个小道士回头一笑,面上神情颇为天真清秀,微笑道∶“这里这里当然就是丹阳山了啊!“ 丹阳山?! 乐意一下子呆住了,如被惊雷打中。那小道士一路小跑跑开了,想来是去叫人的,只剩下乐意一个木然躺回床上,心中一个疑问接着一个疑问。 丹阳山?我为什么会在这?师尊呢? 远处隐隐传来说话声音,同时有几个脚步向这间房间走来,有人似低声向那个小道士问些什么,那个小和尚显然年纪不大,天真活泼,笑声不断地回答着。 不知怎么,听着那些问答,乐意竟一时出了神,不去想现在自身处境,也不想往日仇怨,此时此刻,他突然竟无端端羡慕起了这个平凡的小道士了。 似他这般天真活泼的样子,或许还不知人世也有苦楚仇恨吧 长大,原来真的是一瞬间的事。 第四十一章:养伤 /292248当归自在最新章节! 长大的瞬间意味着成长和责任,所有的蜕变也都伴随着疼痛。 事与愿违的结果时有发生,不是因为你不够努力,而是很多事情你也无能为力。 脚步声戛然而止,打算了了乐意的沉思,就在门外,有人对小道士道∶“你就不用进去了,不如你现在就去大殿通报给首座,就是乐意已经醒来了。“ 小道士笑道∶“也好。不过师兄,你可是说好了要教我修习丹阳静心咒了,这可不能反悔。“ 门外那人笑道∶“小家伙,恁地贪心,快去罢,我答应了你,自然不会反悔。“ 那小道士显然是十分高兴,呵呵一笑,蹦蹦跳跳去了。木门开处,吱呀声中,仿佛有人在门外停顿了一下,深深呼吸,然后,走了进来。 只见来人一身月白道袍,白净脸庞,负手而立。他缓缓向鬼厉躺着的木床走来,待走到床铺跟前,眼光与乐意视线相望,两个人,竟都没有了话语。 房间的气氛,一时有些异样,片刻之后,来人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以左手大拇指插入右手虎口内,掐右手子纹;右手大拇指屈于左手大拇指下,掐住午纹,外呈“太极图”形,内掐“子午诀”;向乐意行了一礼道:“贫道幻尘,见过乐师弟。” 丹阳山与自在陵虽分属不同阵营,但同为天下七宗,彼此客气一番,以师兄师弟相称,到无不可。 乐意眼角抽搐了一下,沉默了一会儿道:“见过幻尘师兄,敢问师兄可知我师尊怎么样了?还有为什么出手救了我?” 来人听到乐意发问,当先便问师尊如何,越发觉得此少年心性着实不错,再想到乐意的悲惨经历,眼中的神色也越发的怜惜,因此,口中温和的说道:“不要急,等你养好身子,自会见到凌菱真人。而且,同时你也会知道为何会出手救你。” 顿了顿继续说道:“你现在身子感觉如何?” 乐意见他避而不答,一切只待自己好转,才可知道真像,也便不再追问,只有强行安耐住内心的疑惑,他并不傻,知道此时不同往日,在见到凌菱之前,再也没有人会包庇纵容他的小脾气了。 至于身体,其实不用他问,早就暗中查看过自己身体,原先胸口及左腿被重创至骨折的肋骨及腿骨已经完全被接好,此刻用厚厚绷带绑住,显然是帮助固定着,至于肩上身上那许多皮外伤,也一一都被包扎完好,伤口中虽然不时传来痛楚,但隐隐有清凉之意传来,显然伤口上敷了极好的伤药,才有这等疗效。 幻尘见他没有回答,也不生气,微笑道∶“你昏迷的时候,我已经帮你把断骨接好,其他皮外伤并不严重,只是你内腑受了重创,又透支潜力使用禁术,非得细细调理方能完好,也亏得你身体强壮,否则纵是修行深厚之人,在那样重伤之下,只怕也是不免……“ 他顿了一下,又道∶“刚才我那个小师弟也和你说了吧!此处便是丹阳山,你在这里除了我们寺中少数几个人,天下无人知晓,所以很是安全。你只管在这里好生养伤就是... 乐意突然打断了他的话,直视他的双眼,道∶“你们名门正派,却突然讲我这个魔门弟子救回,到底是何意“ 幻尘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似乎有些犹豫,轻摇了摇头轻笑,道∶“嘿嘿嘿……乐意,你以为站在正道,就代表正义。站在魔道,就代表邪恶么?嘿,可笑,正邪从不是以宗门划分的,真正划分正邪的乃是人心,你还小呢,乐意。“ 乐意轻哼了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悲痛但仍是道∶“别告诉我你们不知道,你们这般举动万一被屠戮自在陵的人知道,那会是什么局面“ 幻尘淡淡道∶“我自然知道。“ 乐意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背着师长来救我这个魔教妖人更何况你我素不相识!!!“ 幻尘向他看了一眼,不知怎么,目光中却有些异样。 乐意皱眉道∶“你看什么“ 幻尘笑了笑,道∶“你怎么知道,我一定是背着师长来救你的你真以为我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可没有那么多的慈悲心。“ 乐意一怔,道∶“什么“ 幻尘悠然道∶“踏平自在陵的几位无相境修士皆非寻常人,个个有不凡之处。若想从他们手中截人,且短时间内不可暴露我门道法,这等功力,我自问还做不到的。“ 乐意盯着幻尘,注视良久,幻尘坦然而对,微笑不改。许久,乐意忽然闭上了眼晴,不再看幻尘。 幻尘点了点头,道∶“你重伤未愈,还是需要多加休息才是。 乐意闭着眼睛,忽然道∶“你们为什么要救我“ 幻尘沉默了片刻,淡淡道∶“这个问题,我之前就回答你了,等过几天,你伤势大好之后,自然有人为你解答,但不是我。” 乐意睁开眼睛,皱眉道∶“谁“ 法相嘴角动了动,似又犹豫了一下,但终于还是道∶“告诉你也无妨,便是我的师叔,丹阳山阴脉之主容泽真人!“ 乐意一时怔住了,片刻之后,他看幻尘那张脸庞,料知是再也问不出什么了,干脆长出了一口气,埋头躺下。 远处钟声悠扬,又一次幽幽传了过来。 “咚……咚.……咚……咚.....“ 钟声,日复一日,仿佛永无止境。 道门钟声是早上开静先打紧十三,再打慢十四,亦三遍,共合为八十一下;晚上止静则先慢后紧。亦须起三清落四御,且凡撞钟一百八声以应十二月、二十四气、七十二候之数。 日子在钟声中一天天度过,每一天,都仿佛与昨日一模一样,有人感觉枯燥,有人便觉得心安,幽幽岁月,或长或短,本在人的心间。 一转眼,乐意已在丹阳山待了多日,听着钟声,从不知名的地方每天准时响起,默然度日。也不知怎么,才几日工夫,他却仿佛已经融入到这奇异的环境之中,每日里沉默寡言,只是怔怔出神。 乐意此刻正值少年,身体恢复力那是极好的,虽然受伤颇重,但一来身体年轻,二来本身修行又扎实,再加上丹阳山对他意外的大方,有什么好药俱不吝啬,都随便往他身上使用。以丹阳山的地位名声,山里的好药,放到天下也是一等一的好药,药效迅速发挥,他一身伤病,竟是好的极快了。 不过数日,他已经能够下床勉强行走,只是走路时候,胸口、腿部依然剧痛,走没有几步,便要喘息不止。 不过饶是如此,也已让前来看望他的幻尘等人欢喜高兴,赞叹说往日从未见过恢复如此之快的人物,看来不出一月,便可完全康复了。 乐意平日里与他们淡淡相处,偶尔相谈,双方对彼此之间对立的身分俱都避而不谈,似乎此刻在幻尘等人眼中,乐意不过是他们好心救治的一个普通人,而不是他们甘冒天下之大不韪,从自在陵灭门之难手中硬生生抢夺下来的魔道妖人。 而乐意也再也没有问起丹阳山众人为什么要救他的问题,只是将心中的仇恨和悲痛死死地安在心底,不断的酝酿和发酵。 时日就这般悠悠而过,乐意的身子一天一天好了起来,这几日,他已经能够比较轻松的下地走路,有时钟声响起的时候,他便会拉把椅子打开窗户,坐在窗边,侧耳倾听,似乎这丹阳山里的钟声,对他来说,另有一番韵味。 在他养伤的这段日子里,殊不知,整个儿九州界域已然沸反盈天,天下七宗之一被除名,顿时引起流言漫天,激起了漫天风波,那个已然被火烧的焦黑的石龙山,再一次成为话题中心,只不过不同的是,以后也不再有人记得石龙山上曾有那样一群豪迈张扬、风骨傲然的修道之人。 第四十二章:见容泽 /292248当归自在最新章节! 乐意养伤的这些日,只有幻尘常来看望他,还有那个小道士幻心偶尔会过,来其他的丹阳山弟子压根没有见到过,更不用说容泽等容字辈得道之士了。 而因为养伤的缘故,乐意也从未出过这个房间。除了偶尔打开窗户向外眺望,展现在他眼前的,也只不过是一个小小庭院,红墙碧瓦,院中种植几株矮小树木而已。 只是对乐意来说,这样一个普通朴实的小院子,竟是有了几分久违的熟悉感觉,从他打开窗户的那一天起,虽然没有表露出来,但是在他心中,却是立刻就喜欢上了这个地方。区区几日,却让乐意有了恍若隔世的感觉。 朝听晨钟,晚听暮钟,这般平静悠闲的岁月,不过短短时日,已让他割舍不下,沉醉不已了。有谁知道,在他心中,最大的奢望,不过就是过着这样平静的日子罢…..只可惜,自从亲眼看着叶听南香消玉殒时,这种日子就不可能再有了。 丹阳山,那广大恢宏的殿宇庙阁中,那一个陌生偏僻的角落小小庭院里,就这样住着,住着,住着.… “吱呀!“木门一下子被推开了,幻尘单独走了进来,向屋内扫了一眼,随即落到躺在床上的乐意身上。乐意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幻尘微微一笑,转身合上门扉,向乐意道∶“今日觉得怎样,伤口还疼痛么“ 乐意身子动了动,缓缓睁开眼睛,向幻尘看了一眼,兴许是熟悉了,也不知是因为不知丹阳山到底所图为何,因此淡淡道∶“你每次来都要问这句话,也不觉得烦么“ 幻尘微笑摇头,目光一转,却是走到另一侧墙下,那幅供奉着三清神像图前,从供桌上拿起三枝细檀香,放在旁边一枝细烛上点着了,然后插在了那个铜质香炉之中。 轻烟袅袅升起,飘散到半空中,那三清神像像突然变得有些迷蒙起来,空气中也渐渐开始飘荡着细细的檀香味道。 幻尘向神像拜了三拜,这才转过身来,看了乐意半晌,忽然道∶“你不过来拜一拜么‘ 乐意怔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向那神像望去,图像之中三清面容慈悲,清静无为,一双慧眼细长轻眺,似乎正望向世界万物凡人,此时此刻,正似慈悲一般地望着自己。 他心中一动,却随即冷笑道∶“我拜他?有用么?我自在陵死去的弟子可能复生?既不能复生,我拜他作甚?” 幻尘看了他良久,乐意坦然而视,嘴角依然挂着冷笑,丝毫没有退悔的模样。半晌,幻尘长叹一声,转过身来,自己对着三清神像低头拜去,口中轻轻念念有词,也不知说些什么。 果然那些你无法战胜的、克服的、隐忍的、宽容的,只要不曾置你于死地,都会令你更坚强,而乐意显然也是这种人。 对这种人来说生命之中没有不能承受的重量,而隐忍会让他们蕴蓄无限的力量,一旦爆发之时,必是石破天惊。 乐意在他身后看着他的模样,冷笑不止。 幻尘行礼完毕,转身过来,面上肃穆之色渐渐消去,换上了平和微笑,道∶“我看你今日气色不错,而且最近身体也大致回复了,不如我们出去吧!“ 乐意闻言倒是一怔,道∶“出去,去哪里‘ 幻尘微笑道∶“去你想去的地方,见你想见的人。“ 乐意眉头一皱,随即扬眉道∶“怎么,难道是容泽真人他……” 幻尘点头道∶“正是,师叔听说你身体恢复,十分欢喜,让我今日过来看看,若你身体并不疲乏的话,可以相见。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乐意注目幻尘良久,忽而笑道∶“好,好,好,我等这一天等了许久了,我自然是要见他的,莫说身体好了,便是当日重伤在身,只要他愿意,我爬也要爬去见他的。“ 幻尘盯着乐意沉默半晌,叹息道∶“随我来吧。” 说罢,他头前领路,当先走到门边,开了门走了出去。 乐意随即跟上,不过在即将走出这个房间的时候,不知怎么,他突然又回头看了看挂在墙壁上的那幅三清神像图,之间在袅袅轻烟里,似乎也正凝视于他。 乐意眉头一皱,哼了一声,却是立刻转身,再不回头,迳直去了,只剩下细细檀香,在他身后空空荡荡的房间里,轻轻飘荡。 走出院落,是一个长约两丈左右的通道,宽四尺,两侧都是红墙,有两人多高,顶上铺的也是绿色琉璃瓦片,通道尽头乃是一个圆形拱门,走近那个拱门时候,便隐隐听到外头传来一阵声响。 门外豁然开朗,但只见白玉为石,坪铺为场,石阶层叠,九为一组,连接而上至大雄宝殿,竟有九九八十一组之高。而玉石雕栏之间,只见殿宇雄峙,极其高大,殿前十三支巨大石柱冲天而起,高逾十丈,殿顶金壁辉煌,八道屋脊平分其上,雕作龙首形状,每一道屋脊飞檐龙首之前,赫然各雕刻着十只吉祥瑞兽,形态各异,栩栩如生。 而殿下种种雕刻华丽精美,更是远远超过了世人想像,非等闲人可以制作。在三清殿之后,两侧,前方,俱是一间连着一间的高耸殿堂,其间或是广场相接,或是小路蜿蜒相连,有的直接便是连在一起,层层叠叠,大为壮观。 走过了大雄宝殿,后面仍然有长长一串殿宇庙堂,丹阳山毕竟乃是名门大派,气派非普通宗门能相提并论。若论气派恢弘,怕是比自在陵更胜一筹,也许是宗门要义不同,也许是九州界域第一宗门便要有第一宗门的气派。 只是幻尘一路带着乐意向后走去,却没有在其中任何殿宇楼阁停留,只是向后山走去。 乐意一路之上只是跟在幻尘身后,一言不发,脸上心思重重,对周围那些华丽精美的建筑,竟是都视而不见了。 只是到了最后,幻尘带着他竟然走出了丹阳山后门,走上了一条向丹阳山山顶的小山路,乐意才皱了皱眉,道∶“怎么,容泽真人他不在山门里么 幻尘点了点头,道∶“不错,你可能不知,我丹阳山,分为阴阳二脉,阳脉便是归我恩师容若真人掌管,面向天下各派同道,而阴脉,则是由荣泽师叔掌管,一般避世修行,很少掺和天下纷争。“说罢,他微微一笑,露出两片洁白牙齿,只不过是这笑容,在乐意眼里怎么看怎么别扭,感觉这幻尘话里有话。 乐意默然点头,也没有再说什么,跟随着幻尘向丹阳山顶走去。 丹阳山山虽然比不上自在陵石龙山那般高耸入云,但也决然不低。刚才他们出来的丹阳山门已是在半山之中,但他们此番向上行去,足足走了半个时辰,这才看到容泽真人所在之地。 从外面看来,进出不过三进的院子,与半山之上那座恢宏的丹阳山门相差甚远,但此处距离俗世遥远,只见周围苍松修竹,密密成林,山风吹过,松动竹摇,说不出的清幽雅意,与山下的热闹相比,又是另外一番滋味。 乐意大伤未愈,走了这许多路,额头已然微微见汗,当下住脚暂且休息,回头望去,遥见半山里丹阳山山门中香火鼎盛,丝丝缕缕飘荡起来,便是这么老远,竟也看的清清楚楚,其间隐隐人声,说不出的虔诚庄严之意。 乐意遥望半晌,怔怔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许久方转过身来,幻尘点了点头,带着他走了进去,穿过当中道堂,向右拐了两个弯,走入后堂,便是三间净室。幻尘走上前去,向着中间那间净室门口,朗声道∶“师叔,乐意已经过来了。“ 室中立刻响起了一个无喜无悲的声音,道∶“进来吧! 幻尘回头,向乐意做了个请的手势,乐意犹豫了一下,便向那间房子走了进去,看幻尘却住脚停在外面,似乎并没有一起进去的意思。 走入净室,乐意向四周看了一眼,这净室中朴实无华,一切摆设与自己在山下养伤的那间净室几乎一模一样。 第四十三章:再无至亲 /292248当归自在最新章节! “你来了。“容泽真人声音平和,平静道。 不知怎么,面对这位巨擘释放的善意,乐意原本有些动荡的心怀,很快就平服了下来,深深吸了口气,他点头道∶“是。‘ 容泽真人仔细打量着他,从上到下都细细看过,眼中闪烁着异样的怜惜与光芒,半晌道∶“你应该是有话要问我罢“ 容泽真人打量着,乐意也在打量着容泽真人,在乐意看来,容泽真人二十多岁的外貌,型略显瘦削,五官出奇的俊秀,高鼻薄唇,最特别的是那双眼睛,眼角细而长,目光冷冽有神,搭配在一起,有种说不出的特别之处,只是那花白头发有些刺目。 听到容泽真人发问,乐意立刻点头,道∶“不错,我很奇怪,丹阳山为何要在自在陵灭门之时就我这个魔门余孽,还有,我师尊……” 他话问的着急,说话声音极快,但只问到一半,却是不由自主停了下来,只见容泽真人伸出右手停在半空,阻挡了他继续说下去。 乐意不解,有些迷惑地望着容泽真人,容泽真人目光有些闪烁,但最终还是说道∶“在你问我之前,我先带你去见一个人吧!“ 乐意一怔,道∶“见人,是谁“ 容泽不答,只向外行去,口中缓缓道∶“这个人想见你很久了,若非因你伤势过重,不宜相见,早就带你过去了,现在,随我来吧。“ 乐意愕然,却下意识地跟了上去,不知怎么,他的手心出汗,心跳竟是突然快了起来,仿佛在前方,竟有令他恐惧的存在。 幻尘一直安静地站在室外,看见容泽真人这么快就带着乐意走了出来,他脸色也没有什么变化,只向后退了一步,站在一旁。 容泽真人向他看了一眼,点了点头,也不说话,就带着乐意向另一个方向走去,那是这个三进院子之中,最后的一个小院,靠着一堵山壁。 小院和外面那进院落一样,简简单单靠着山壁的一间屋子,中间一条小路青砖铺地,通向房门,两旁都是草丛,看去似乎并没有人认真打理,许多地方已经生了野草。 与外面房屋不同的是,这间屋子的房门上,还挂着一块颇为厚重的灰色布帘,而除了这个门户,屋子上似乎并没有多开其他窗户之类的出口。 乐意望着这间平凡而普通的小屋,喉咙中一阵干渴,双手却是不由自主的握紧了。他向容泽真人望去,却只见容泽真人的脸上,竟也是十分复杂的神情,似惋惜,似痛苦,似爱怜一言难尽,而他也一样的,正望着那间小门户怔怔出神。 一时间,竟无人说话,一片寂静中,有身旁野草丛中,不知名处,传来低低的虫鸣声,不知道在叫唤着什么。 良久,容泽真人轻轻叹息一声,道∶“我们进去吧!” 乐意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低声道∶“好。” 容泽真人缓缓走上前去,伸手拉开了布帘,吱呀一声,推开了房门。 幽幽声响,来自门户上的转子,沉重而凄凉。 一股寒气,陡然从屋内冲了出来,尽管乐意还站在门外,但被这股寒气一冲,以他这腾云境修行,按理已然寒暑不侵,但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这小小屋子当中,竟仿佛是天下至寒之地一般。乐意皱了皱眉,有些犹豫,便在这个时候,容泽真人的声音从布帘后头传了出来,道∶“进来吧!“ 乐意深吸一口气,一甩头,打开布帘的手不住地颤抖着,有人说,害怕是因为无知,其实害怕更多是因为知道得太多。乐意并非愚笨之人,种种因素,他已然猜到即将面临的是什么?其实有时候一个人如果无知,就不会有理由去想象事情会怎么样。因为对事情一点头绪都没有,根本就没法想像,也不会悲痛和难过,反而是一种幸福吧。 布帘缓缓落下了,房门再一次发出吱呀的凄凉声音,轻轻合上。 小小院子里,又一次恢复了平静,幻尘的身影从前方慢慢地走了过来,望着那间平实无华的小屋,脸上满是悲切,但最终也只是弯腰拜了一拜,随后默默的守候。 布帘放下,木门合上,因为没有窗户,屋子里登时一片黑暗。 刺骨的寒意,瞬间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似乎无数冰冷钢针,要刺入肌肤一样。乐意大病初愈,一时又打了几个冷战,不过他毕竟不是凡人,体内真法几个运行调息,便慢慢适应了过来。寒意虽然无法入体,但那股刺骨冰冷,依然极不好受。 听见身前容泽真人口中低低叹息一声,道∶“菱儿,我们来看你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异样的情怀,房间内的寒意突然竟是又冷了几分,而闻言的乐意几乎瞬间体内的血液都冻结成冰。 一缕微光,白色中带着微微银光,缓缓从荣泽真人与乐意的前方,小屋尽头处,亮了起来。 那光芒轻盈而如雪,先是一缕绽放,随后在光线边缘处又慢慢亮起另一道银白微光,却又与之靠近,融为一体,接着一道一道的微光先后亮起,逐渐看出,是一张床的影子。 那光芒柔和,纯白如雪,光线升不过一尺来高,尽头处似乎化作点点雪花,又似白色萤火,轻轻舞动,缓缓落下,几如梦幻。 随后,那缕缕光线,缓缓融合,渐渐明亮,荣泽真人与乐意只听见这屋中突起一声轻啸,清音悦耳,那白光大盛,瞬间散发光辉,照亮了整间屋子。 那一个瞬间,乐意,却在顷刻间,只觉得全身的血都冻住了,再也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暖意,甚至于,他连自己的心跳也感觉不到了,似乎在瞬间也停顿了下来。 他只是如一根僵硬的冰柱般站在那里,呆呆地望着那光芒深处,脑海中再也没有一丝的其他想法,只回荡着两个字。 凌菱! 幽光如雪,灿烂流转,从一个纯白如玉的玉床上散发出来,同时冒着森森寒意。而在那玉床之上,赫然竟盘坐着一个人,正是乐意的恩师、自在陵的传功殿主,凌菱。 远远看去,凌菱面容栩栩如生,虽然肌肤看去苍白无比,并无一丝一毫的生气,只是在神色之间,更多了一丝隐隐的痛苦之色。 乐意脑海中时而空空荡荡,时而如****,雷电轰鸣,千般痛楚万般怨怼,竟一时都泛上心间! 那个女人,是救了他命的人,是将他一手养育大的人,是教他真法待他如子的人,可是如今…… “阿.. 他发出了一声歇斯底里的狂呼,不顾一切地快步奔走,不自觉的动用体力修为,尚未痊愈的伤口再次撕裂开来,但乐意不管不顾,向着那个端坐的身躯,向着那个熟悉的身体跑而去。 “噗通” 乐意跪坐于寒冰玉床前。 触手——冰凉,毫无生气! 这分明是已经死亡多日的一具尸体,连体温都没有了。乐意紧紧抓住凌菱冰凉的手,口中喘着的粗气越来越重,那脑海中悲痛万状、汹涌澎湃的感情,使他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 这个身体,这个人,从小将他养大,传他功业,教他做人,那数十年来他一直望着这个人的背影而生活、而行走、而前进…….那音容笑貌,每一张定格的记忆画面,都仿佛一声声惊雷捶打在他脑海里,让他心碎不已。 我乐意,这世上,已无至亲之人!!! 第四十四章:好好活着 /292248当归自在最新章节! 乐意紧闭双眼,眉间尽是人间至苦。那双碧眸本应濯映着夜空,平静而清灵。而此刻却充满了悲痛与猩红,造化弄人,谁曾想,最后一面,便已是阴阳相隔。 乐意恍如梦中惊醒,一咬牙,深深呼吸,重新睁开眼,微光中,凌菱祥和的脸上,那丝痛苦神色,仿佛更是深邃了。 容泽真人在一旁,仔细端详着乐意,在他眼中,这个年轻人此刻痛苦而多变的脸庞在微光中变幻着,此时此刻,在容泽他眼中,他只是一个痛苦的凡人,还是一个稚气的少年。 容泽轻声叹息,目光沉沉,转头向前方凌菱看去,深深的望了一眼便径直向外走了出去,临将出门的那一刻,他淡淡道∶“乐意,我想你也是想和菱儿单独待一会吧!你若有事,到前院找我便是。” 乐意没有说话,似乎充耳不闻,此刻他的眼中,只有那个微光中的凌菱了。 容泽真人叹息一声,拉开门掀开门帘,走了出去。屋子之中,一片寂静。 凌菱安静地坐在那里,没有丝毫的生气,却又仿佛一直在等候什么的样子,甚至在他带着痛苦之色的脸上,似乎更有一份眷恋与期待。 乐意盯着凌菱,双手慢慢握紧,指甲都深深陷入肉里,心头涌出无限伤悲,他像是失去了倚靠,一身无力,就这般,悄无声息地跌坐在地上,坐在乐意的身前,一言不发。 微光闪烁,照耀着凌菱和他,两个人的身影! 而就在此时,似乎是感受到了乐意的气息,一道粲然光华闪耀屋中,一个巧笑嫣然的人影出现在小屋之中,笑容似乎驱散了屋中的寒气…… 但此刻的乐意却是哭的更加悲痛,无相神通,借物留影。 光阴,在这间屋子里停顿了,时而倒第流,时而跳跃,却终究不改的是两个怎样的心灵 纵然是一颗还在跳动,一颗已经寂静 “咚….咚….咚…….咚…“ 晨钟,再一次的敲响,回荡在丹阳山的每一个角落,悠悠扬扬,将人从梦境中唤醒,却又有种能将人从凡尘俗世里带走的滋味。 寂静的三进小院,普通的静室外,响起了敲门声音。 容泽真人扬眉,叹息了一声,道∶“幻尘,进来吧!“ 幻尘应声而入,走过来向容泽真人行了一礼,看他脸上,似乎有一丝担忧之意,道∶“师叔,已经整整过了一日一夜了,乐意他到现在还没有出来。“ 容泽摇了摇头,道∶“—世恩情,养育之恩,灭门之祸,哪里是这么容易看的开,放得下的!‘ 幻尘低声道∶“是。“ 随即皱眉,向容泽道∶“师叔,我是担心小屋之中有“玄冰床“在,虽然可以护持凌姨法身不朽,但至寒冰气,却对常人大大有害。而且他重伤初愈,又是心神大乱痛楚不堪,万一要是落下什么……病根,凌姨的临终交代怕是……“ 容泽真人淡淡道∶“无妨,以他他本身修行,寒气虽毒,但也无碍。我看你对乐意十分关怀,虽然有当日有她临终交代,但于你自己,似乎也对他另眼相看吧!“ 幻尘微笑道∶“师叔慧眼,的确如此。师侄只是觉得与他甚是投缘,而且,恩怨情仇,人生至苦,短短几日,他便尝了大半,再加上凌姨的关系,所以甚是怜惜。” 容泽沉吟片刻,道∶“嗯,你还是到后面小屋里去看看他罢,虽然屋内寒气应该没事,但以他现在的身子,一日夜水米不进,总也不是好事。‘ 幻尘应了一声,定了定神,向屋外走去,正拉开门想要出去时候,突见门外竟站着一个人,阳光从那人背后照了进来,那人面孔一片阴影,一时看不清楚面容。 幻尘吃了一惊,向后退了一步,这才看清竟是乐意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这屋外门口,悄无声息地站着。一日一夜不见,乐意看去似乎并没有什么倦容,但脸色已然变得十分苍白,一双眼中满是血丝,怕是这一夜都未曾合眼。 看到是幻尘的时候,乐意嘴角动了动,慢慢向着幻尘点了点头,幻尘怔了一下,随机还礼。乐意随即慢慢走了进来,站在容泽的对面。 容泽真人依然和昨天一样,看见乐意欲言又止,他却也不奇怪,淡淡对幻尘道∶“给乐意搬张椅子,另外,你也坐下吧!“ 幻尘答应一声,拖了张椅子过来给乐意坐下,自己也坐在一旁。 容泽真人沉默了片刻,道∶“你现在有什么话要问我的,只管问好了。“ 乐意目光似乎有些游离不定,仿佛他的心境竟然到现在还没有平服,半晌之后,才听他低声道∶“你们丹阳山为什么要救我” 容泽道∶“凡事皆有理由,菱儿我有不得不救的理由,只可惜,得到消息以后,哪怕是我借用宗门底蕴前去,依然也是晚了一步,我见到菱儿之时,已然回天乏术,我去晚了……” 乐意呵了一声,道∶“你们这么做,也不怕牵扯到自在陵灭门之战中?我恩师值得么?“ 容泽真人额额微微—笑,道∶“怕。“ 乐意听了他如此直白,倒是吃了一惊,随机嗤笑道∶“那你们还…..‘ 容泽真人摇头道∶“虽然我丹阳山实力较强,但易地而处,以他们的实力,未必不能打我们个措手不及,毕竟丹阳山家大业大,我怎能不怕?但万事皆有理由,菱儿便是我不得不去的理由。” 乐意道∶“对方能够破灭自在陵,自是高手如云,万一你们要是暴露踪迹呢” 容泽真人淡淡道∶“我当日前去,只为菱儿,所以我令他们藏匿踪迹,但若果然意外,那也没什么,做过一场罢了,当日,离去之前,我本可截杀一人,但事出有变,我不得不放弃……” 乐意故作不经意继续问道:“他们是谁?”但是握紧的拳头,陷进血肉的指甲,不住颤抖的臂膀,暴露了他此时的不平静。 容泽盯着乐意说道:“救你,不是为了让你去送死,想知道他们是谁,可以,打败我。” 乐意闭目不语,脑海里回荡起的是凌菱的声音。 “为师,走了哦。小意儿,不要太想为师呢。” “意儿,答应师父,好好活着,活着就好。” “以后啊,容泽就是你新的师父,对他,就如对我一样,你明白么?他不会害你,就像我不会害你一样,没有为什么,听师父的话,好好活着。” “师父与自在陵的血债,能报就报,不能就算了,反正为师只要你好好活着,好好的,其他的,不重要,乖哦,小意儿,为师先去看看南儿了,总不能让她孤苦伶仃的被欺负不是么?” 第四十五章:收徒 /292248当归自在最新章节! “梆……梆……梆……” 容泽手指轻轻敲着椅子扶手,沉吟了片刻道:“乐意,菱儿的仇,就算你不想报,五年内,我也会把当日出手的几人一人人毙杀于掌下。但是,自在陵的仇,与我无关,我所牵挂之人,无非就只有一个菱儿,如今你算半个,菱儿,视你为亲子,那么,我也视你为子侄,这也是我为什么收你为关门弟子的原因,只要你不是太废物,那么你早晚可以做到我这个位置上来。” 容泽不去看乐意的表情,顿了顿继续自顾自的说道:“但是,我不能不为丹阳山考虑,所以,我需要你给我一个答复,因为我不能放任一个满怀仇恨的人坐上丹阳山阴脉之主的位置上,所以,我给你一个选择: 一,你服下洗心丹,忘记前尘旧事,然后我收你为徒,并且我可以对你承诺,下一任的阴脉之主必定是你; 二,二,我给你亲手报仇的机会,但是我却不会再收你为徒,我只会给你一个安身立命之处,然后随你自生自灭,当然,我会告诉你踏上自在陵山门的人所有的情报。你自己考虑一下吧。” 闻言,乐意豁然睁开眼睛,虽然此刻乐意的脸色仍有些苍白的病态,但是双目之中似燃烧着火焰一般,那是恨到了极致的怒火,那种惊人的恨意就连一旁的幻尘都不禁有些悚然。 乐意目视容泽说道:“真人,无需考虑,我选择第二条。” 容泽真人讶然道:“你当真想好了?第一条路,是你师尊用命给你换回来的,一条至上青云的道路,而且,我也说过,五年内,当日伤害菱儿的人都会死。你何苦来哉?” 乐意平静的说道:“前辈,就一如你所言,我所背负的仇,不止是家师的仇,还有自在陵的灭门仇恨,您当日救我出必死之厄,晚辈已然感激涕零,不敢奢求更多,但这灭门之恨,晚辈不能忘,不敢忘。其实晚辈前些时日第一次在丹阳山醒来的时候就想过,要不要一死了之,一了百了,但是晚辈觉得,自在陵灭门之难,晚辈该死,却又偏偏活着,要是就这么一了百了的死了,是不是太便宜那些歹人了?” “呵呵呵……好,可以。”容泽轻笑了两声后对着幻尘说道:“幻尘师侄,你下去跟你师尊讲一下,我打算收乐意为弟子,亦是关门弟子,请他来做个见证。” 幻尘有些震惊的起身行礼道:“是,师叔。”随即推门离去。 乐意也是一脸懵逼的看着容泽,满脑子不解和疑惑。 容泽轻笑道:“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若是你选择第一条,我才是真的要失望了,当然我也没有在骗你,而是你选择第一条我也会履行承诺,但是我会很失望,很心疼菱儿看错了人。” “您不是怕我满怀仇恨,做出不理智的事情损害到丹阳山么?”乐意不解的问道。 容泽摇头道:“我当然怕啊,但是我更怕的是,菱儿到死都苦苦哀求我庇护照拂的人是一个养不熟的白眼狼。至于报仇,男儿在世,自当是快意恩仇,更何况有我在,报仇有何不可,当日,若非是我去晚了,不然一切皆有回寰余地。” 乐意面色古怪的看着容泽真人,最终喃喃道:“前辈,晚辈乃是魔宗出身,您这么收我为关门弟子,真的好么?合适么?” 容泽真人闻言讥笑道:“迂腐,跟你师尊真像,若非你师尊一直介怀门户之见,太过于为我考虑,我与你师尊也未必会到今天这一步,魔宗虽然有很多人杀人炼器、炼丹,乃至祭炼阴鬼,但是你知道不知道正道中人也是虚伪的很。 明明恨不得杀了对方,却不能正面出手,只有在暗中算计来算计去,更何况,什么是正,什么是魔?只不过是闲人牵强附会打上的标签罢了。 正道之中也有不少的伪君子与野心勃勃之辈,而魔道当中也有那些被逼无奈的入魔之人和快意天下的洒脱之人。照我看来,自在陵根本算不上魔宗,顶多是比较邪罢了。我这么说来,你可明白?” 乐意闻言,面色更加古怪,原来这也是一个无法无天的主,不过这样也好,自己可以更快的复仇不是么? 乐意虽然单纯,但是不代表他傻,没有了自在陵,他连安身立命之处都没有,没有庇护之地,他连继续维持正常修行都很困难,更别说修为大进,然后复仇了。而今这些问题,都随着容泽的态度而迎刃而解,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凌菱真人。 丹阳山,道殿之中。 幻尘对着一道人说道:“师尊,容泽师叔想要收乐意为徒,所以让徒儿前来请师尊您前去做个见证。” 此道人头戴紫阳巾,身穿八卦衣的道士,盘坐于道殿之中,只见他凤目疏眉、面色红润、神态飘逸,目如晨星精光闪,此道人正是丹阳山掌教,容若真人。 听闻幻尘所说,容若真人淡淡的说道:“可是那自在陵的幸存弟子?” 幻尘道:“回师尊,是的。且是自在陵传功殿殿主凌菱的亲传弟子。” 容若真人闻言道:“那便依他,你待会儿且去唤他到祖师祠堂进行拜师之礼,堂堂一脉首座收徒,怎么也不能草草了事不是?” “是,师尊,徒儿这就去安排。”幻尘应了一声便要转身离去。 而此时,容若真人说道:“你且慢,尘儿你听我说,九州界域,孕育万灵,修真者多如过江之鲫,又以九州浩土广阔,人间奇人异士辈出,是故修真之法林林总总,俱不相同。 因理念不同,彼此间却逐渐有了门派之分,因行事做派,有了正邪之别。因地域不同,而又有了地域歧视。由以上而起的门户之见导致的勾心斗角乃至互相争伐杀戮,不胜枚举。但此次自在陵灭宗一事儿,绝非简单,纵然一代代积攒下来的恩怨情仇,早已剪不断理还乱。而自在陵虽然这些年势弱,但也绝非等闲,且自在陵执法堂堂主炎子瑜也非易于之辈。 此中蹊跷颇多,你回头私下跟你师叔说一声,关于自在陵一事,让他小心行事,我怕他因恨而迷了双眼,平白折损门下弟子,因当年之事,我前去跟他说这些,他反而会不听,也唯有你可以劝他一二。” 幻尘闻言苦笑道:“是,师尊,合适之时,我定当提醒师叔的。” 当今之世,本是“千丹凌自在,镜月四方天”七派各自笑傲一方,如今自在已去…… 第四十五章:轮回观 /292248当归自在最新章节! 容泽真人的静室之内,乐意面色古怪的望着容泽真人有规律的敲了几下墙壁,顿时墙壁上就露出一个门户来。 “跟我来,这里才是我阴脉的所在之地。”容泽率先踏步进去,招呼着乐意跟着一起,全然不顾一旁尴尬的幻尘。 幻尘自丹阳大殿回来禀告说,容若真人着人在祖师祠堂准备了拜师典礼,让容泽真人带着乐意前去进行拜师典礼。 而容泽真人则是说道:“我辈逍遥人,岂受那些俗礼约束?”便让乐意跪下行三叩首之礼,随后便丢给乐意一枚小巧戒指,这礼便成了。 幸好容泽进去之前,还记得幻尘在此尴尬的不知如何回去答复,便对幻尘说道:“师侄,回去告诉我师兄,别搞哪些幺蛾子,一次从简。若是觉得有些不合礼仪,日后再补。去吧。” 当然不合礼仪,平常师父在正式收徒前,一般要对弟子经过严格的选拔和较长时间的考察,以决定是否择其为徒而收入本门。 且师徒讲求的是一个缘份,可遇而不可求。因为弟子入门后,对师徒双方,就都有了一份责任。 师择非其人而不传,弟子不正,欺师灭祖而有辱师门!!!更何况还是收的乐意这个魔门遗徒,总是有些是非在其中。 乐意对幻尘这个自从醒来便经常看到的人,哦,现在应该叫做师兄的人,还是蛮有亲近之感,但只是只能报以爱莫能助的表情,随后便跟着容泽真人走进了石壁之内。 望着恢复如初的墙壁,良久,幻尘摇摇头后回丹阳大殿复命而去。 乐意跟着容泽真人走下去,门户里面竟然别有洞天,那其中赫然是一座偌大的地宫。 下到地宫的底层,中央一座演武场上,乐意才反应过来,好家伙,这是把丹阳山山腹给掏空了啊。 而此时演武场上有着百多名身穿青色练功服的丹阳山弟子,看到容泽真人回来,那百多人立刻对着容泽真人行礼道∶“参见首座!‘ 容泽真人点点头,对着其中一名身材他身材挺拔,肤色古铜,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的青年问道:“浮生,前段时间的离月宗如何了?” 浮生点头道∶“已由天魁分舵出手,离月宗全宗上下三百余口,全部斩杀,一个不留。“ 容泽真人点了点头,指了指身边的乐意道∶“乐意,我刚收的弟子,便先交给你来带了,他如今重伤初愈,让他休息一段时间,告诉他一下规矩,然后给他一个任务,去历练历练。” 说完之后,容泽真人便直接转身离去。 其余众人微微打量了乐意一眼便直接离去,要么直接离去,要么便直接在演武场上练习术法,或者是回到自己的屋子内修炼。 初来乍到,乐意表现的很谦恭,他直接对眼前的浮生一拱手道∶“见过师兄。“而此刻乐意有点明白了什么叫做?正、邪从来不是以宗派划分的。真正划分正、邪的乃是人心.....你见过名门正派动辄对别人灭门么? 而至于容泽真人所说“正道之中也有不少的伪君子与野心勃勃之辈,而魔道当中也有那些被逼无奈的入魔之人和快意天下的洒脱之人”乐意不禁暗想道,这不会就是说的容泽真人自己吧。 浮生看着乐意,眼中露出了一丝莫名的神色∶“乐意随我来吧。你初来此地,我先给你讲讲,这儿呢,对总门内,是丹阳阴脉,但是丹阳阳脉对我们也是一知半解,而对外呢,我们是轮回观,送君轮回的轮回观。” 浮生见乐意半晌没有动静,不禁回头望去,正好撞见乐意的满眼迷茫,顿时扶额道:“师弟,你不会什么都不知道吧?” “唔,师兄,我知道千丹凌自在,镜月四方天,嘿嘿,不过现在,貌似自在陵没了。”乐意摸了摸鼻子笑呵呵的说道,不过说到自在陵时眼中闪过一丝怎么也掩饰不住的恨与痛。而乐意撇清与自在陵的关系,则是因为容泽真人的一番话:“从今天起,你不再是自在陵的遗徒,而是我容泽雪藏十年的亲传弟子,你明白么?” 浮生低声喃喃道:“我就知道,每次我领路的都是这种一无所知的小白,严重缺乏常识的小白痴。” 心中有事儿的乐意,一时间没有听清浮生在嘟囔什么,便开口问道:“浮生师兄,你说什么呢?” 浮生摆摆手道:“没事儿,师弟,我们从头说,自从上次正魔大战之后,魔教式微,再无浩劫纷争,只是当年那几场血战过后,天下七宗的巨擘豪门都是元气大伤。基本都是一落千丈,衰败不显,只残存几分实力,不复往日景象。尤其是师弟方才所说的自在陵,若非炎子瑜以雷霆手段接掌自在陵,怕是,自在陵早在昔日便已经灭门。 说远了,说远了,虽然正魔大战七派的实力都有了衰败,但世间轮回,生生不息,老一代豪门的颓势渐显,但却有更多新兴门阀取而代之,展露风头。 你一直潜心修行,夯实基础,殊不知,当今之世,除我们七宗这等千年大派外,已有许多修仙门阀世家快速崛起,扩张势力,虽不足以与我等相抗衡。但也是今日不同往日,而我丹阳阴脉则是借机在九州之上,假名轮回观,暗中平衡各方势力。 我轮回观,主要分为天罡地煞二部,三十六天罡,负责对外征伐,七十二地煞,则主要负责情报收集,任务接纳,以及财富收集。乐师弟,你可是明白?” 乐意晃晃神,开始消化吸收浮生所说的这些基本常识,昔日的他动辄依赖凌菱亦或者叶听南,甚至连这些基本常识都不清楚,只知道千丹凌自在,镜月四方天,而其他的天下大势则是一无所知。 半晌说道:“浮生师兄,那我们对外的轮回观到底是做什么的?” 浮生嘴角浮起微妙的笑容,幽暗深邃的眸子,此刻显得狂野不拘,邪魅性感,道:“轮回观,拿人钱财,请君轮回,你说我们是做什么的?” 乐意在此半晌无语,面容古怪,难怪容泽真人会说,正道之中也有不少的伪君子与野心勃勃之辈,而魔道当中也有那些被逼无奈的入魔之人和快意天下的洒脱之人。照我看来,自在陵根本算不上魔宗,顶多是比较邪罢了。 其实,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宗派界同样如此,而且只会更加激烈。竟然进了宗派界这坛大染坛,想要超尘脱俗,置身事外。那是不可能的。 轮回观虽然是杀手组织,但却亦正亦邪,简单来说,轮回观的人是正道也杀,魔道也杀,反正你只要拿得出价钱,轮回观谁都敢杀。 其实最为有意思的是轮回观真正的身份确实天下第一正道,丹阳山的另外一脉,而掌舵人亦是天下赫赫有名的正道真人。 这一招灯下黑在乐意看来是相当佩服,这容泽真人真是一个鬼才。 第四十七章:不一样的丹阳阴脉 /292248当归自在最新章节! 淡名利,耐寂寞,挡诱惑,两袖清风,勤务实,去骄妄,讲规矩,一身正气。乐意以前确实是这么想的,但是实际上呢?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 九州界域宗派界同样如此,而且如今许多修仙门阀世家快速崛起,扩张势力,这只会更加激烈。竟然进了宗派界这坛大染坛,想要超尘脱俗,置身事外,那是不可能的。 整个天下都在动荡之中。而丹阳山在这种天下大势中,越受到重视,和关注。只会离危险,和争端更进一步。而今容泽真人用这么一种方式为丹阳山锻造一柄嗜血利剑,不得不说是一步险棋,毕竟丹阳山乃是公认的正道第一宗门。 而轮回观中并不一定都是自在陵阴脉之人,而自在陵阴脉之人一定是轮回观中的杀手,容泽真人想要的不是一群小绵羊,而是为了打造丹阳山最锋锐的獠牙。 自在陵守山一脉实力虽说不差,但大多数的都是闭门修炼,并未有太多的实际战斗力,而灭门一役中也是凭借着悍不畏死的血勇之气,勉力与来袭之人拼的个不相上下,而容泽真人选择杀戮中培养弟子,活下来的都是精锐。 乐意认知里,杀手一定就是冷酷无情,凶神恶煞的,但是站在乐意面前的浮生却打破了乐意的认知。 这位身材挺拔,肤色古铜,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的青年,大部分的时候脸上都带着一副浅笑的神色,一如寒冬里的一抹暖阳,让乐意感受到温暖无害。 但是乐意感觉,这位叫浮生的阴脉弟子,他在杀人的时候,脸上也一定会带着这副笑容,没有证据,就是一种感觉。 浮生给乐意详细的讲解了一下轮回观的规矩。 轮回观虽然是丹阳山阴影下的杀手组织,但在九州之上却亦正亦邪存在,简单来说,轮回观的人是正道也杀,魔道也杀,反正你只要拿得出价钱,轮回观谁都敢送去轮回,当然,丹阳山与天魔宗的人不碰,美其名曰,给天下正魔魁首一份尊重。 至于杀人之后报酬嘛,虽然轮回观中虽有阴脉弟子及在外招收的轮回观杀手,但是大部分的分配都是轮回观拿三成,执行的杀手拿五成,所属的三十六天罡分舵拿两成。 唯有轮回观中特殊的一十三人则是轮回观拿三成,执行者拿七成。这十三人分别是是星斗命名的: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瑶光;天府、天梁、天机、天同、天相、七杀。 但因轮回观并不是一个纯粹的杀手组织,还有七十二地煞阁为轮回观乃至丹阳山提供财富及情报,所以遍布在整个九州大地的轮回观,各个属地的情况也不一样,天罡舵主手中的权力也不一样,所以有的地方轮回观总部拿的份额不会少,但杀手拿的就会少一些,天罡舵主拿的则是会多一些。当然,丹阳山历练的阴脉弟子还是严格按照丹阳山总部的计算规则。 把这些东西大致讲完了之后,浮生道∶“其实轮回观的规则很简单,至于我丹阳山阴脉的规则就更简单了,你只需要知道一点就成,那就是听首座的话就完了,首座不会害你,也会做到公平公正,你什么实力,做了多少事,就拿多少东西。只要记住这点,其他的就一切都好说了。” 乐意微微挑了挑眉毛,点了点头。示意他一直在听,并且知道了。 浮生继续道∶“总舵之内,就是这里,丹阳山山腹里,大家都习惯性称之为总舵,毕竟大家在外厮杀的时日可比在宗门潜修的时间多得多,所以在这里大家互相称呼名字倒是可以,不过去外面执行任务时,没有几个人愿意透露自己的真正姓名,所以我们互相之间都是有一个代号的,方便在执行任务时互相沟通。毕竟你也知道,丹阳山毕竟还是正道第一宗,我们首座大人这个想法有点个不合规矩,所以你懂的。 当然代号也不是人人都有,轮回观的等级一共有六级,对应的修真六境,只要最高完成几级的任务,便是几级的杀手,想我们年轻一辈,,一般五级的任务就是顶天了,再高也完成不了。 一级、二级的杀手没有代号,只有数字编号,唯有完成了三级的任务,才有资格拥有一个代号,可以在自己的面具上画下图样。‘ 幻尘从腰间的乾坤袋中拿着自己的面具对着乐意一晃,那上面画着一个图样。 “我的代号便是天相,真名嘛,就是浮生,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浮生,当然,据不可靠的内部消息,应该是取自一生一世一双人,半醉半醒半浮生的浮生,不过已经不重要了,反正已经用了二十多年了。“ 乐意不禁暗暗咂舌,听到之前浮生的介绍,便晓得十三星君才是轮回观的核心人物,送君轮回的主要底气所在,果不其然,这浮生便是十三之一,而道教传说中南斗六星君,正是管理世间一切人、妖、灵、神、仙等生灵的天官。 南极长生大帝玉清真王,是南斗六星君的顶头上司。因此南斗六星君的六宫都隶属于南极长生大帝管辖。而浮生所领取的天相称号便是,第二天相宫:司禄星君,而从浮生所介绍的里面,乐意也隐隐约约感觉到,北斗七星以及南斗六星怕是两个不同级别的称号。 说着,浮生王指着演武场边上一名相貌英挺,但脸上没有丝毫表情,身后背着一柄重剑的青年人道∶“这人是‘天府星,司命星君‘燕回,第五境乾元境巅峰,是我们年轻一辈里面实力最强的杀手之一,当然轮回观中第六级的无相境杀手也有,不过并非宗门之人,直接归有首座管辖,也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还有,你别看燕回这家伙平日里最喜欢的就是站在角落里面发呆,不过一旦动手,啧啧,那杀人的场面简直能把人看吐了,反正这家伙心理有问题,少去招惹。“ 乐意挑了挑眉毛,果然,是按照道教传说中的星君来命名排序的,不过对于浮生所言,乐意不禁撇撇嘴,就照容泽真人干这事儿,心理能正常么?哪个正道魁首会干这事儿?而且能加入轮回观当杀手来磨砺自己的,确定都是心理没问题的么?整个轮回观就是一个大疯子,带着一群小疯子,而自己如今也是一个刚加入的小疯子。 说着,浮生又指着一名盘坐在演武场中间冥想修行的年轻女子说道∶“这是瑶光破军,他的名字叫幻心,代号也是瑶光破军,嗯,你叫她摇光也好,破军也罢,反正都一个意思,反正这是个狠人,整个轮回观中,除了首座以外,没人敢轻易招惹她,别被她的外貌骗了!!!相信我,你以后就知道。她也是乾元巅峰。” 把大致的情况给楚休介绍完之后,浮生对乐意道∶“基本情况就这些,哦还有,轮回观的衣服和面具,等下我会给你送到你的房间内,等你伤势彻底好了,再去接任务,确定你的等级,走吧,随我来,我带你去你的房间。” 第四十八章:思虑 /292248当归自在最新章节! 浮生将丹药以及乐意的衣物交给乐意后便直接离去,乐意拿着那两颗流转着不弱灵光的轮回丹看了看,没看出什么特别来,比之前凌菱给他的差远了。 不过今日不同往日,不过丹药的力量怎么也要没有的强,这是肯定的。自己昔日的乾坤袋已不知丢到何处,所幸逍遥扇已经被琢磨出些许门道,这血炼之宝倒是可以纳入丹田内温养,如今逍遥扇正静静的躺在乐意的丹田之内。 不过乐意也知道,修行要法财侣地,讲究天时地利,但是最重要的还是势力,大势力的势力底蕴,例如这刚刚到手的两枚灵丹。 而且身为轮回观的杀手,你也可以将自己赚来的报酬聚少成多,然后再去跟轮回观总部换成修炼资源甚至是功法也都可以,不过乐意并不知道,其实他并不需要考虑这些。 在服下轮回丹之后,丹药的力量不断的被吸纳进乐意的体内,化为柔和精纯的药力,游走在乐意的经脉当中。 此时在乐意的脑海当中,他周身经脉都已经在真气的游走之间纤毫毕现,异常的清晰。重伤终愈的这种感觉十分的舒爽,给乐意的感觉只有一个,那就是巴适,沉疴尽去,重新掌握属于自己的力量。 伸出手来,乐意周身真气凝聚在手中,使得他手上爆发出了一股淡淡的微光来。 将手深入地下,瞬息之间便如同插豆腐一般,乐意的一只手直接没入了坚硬的的岩石地面之下! 这便是修为尽复带来的力量,也是最为直观的力量,此时乐意静静的体悟体内此时的内息流转。 正所谓,不破不立,破而后立,本是重伤垂死的乐意,在丹阳山上调养了数日,再加上轮回丹的药力,痊愈的同时,却是因祸得福,稳稳的突破到了腾云中期。 从琴心境到晖阳境,这个阶段耗时长短其实取决于自身凤初境的根基是否打好,以及自身修炼的功法的强弱,而乐意在凤初境整整打磨了十年,自身根基早已锻造的无比夯实,再加上自在陵的功法,在当世也是一等一的神功宝典,这才导致了乐意于凤初境时短短的时间便一跃而过。 然而从腾云境到晖阳境,这个阶段不光是要耗费时间,更是耗费各种修炼资源,一步一步的把体内金丹凝练到强大无比,这才能够真正的踏入晖阳境。 等乐意出关之后,浮生也正好在这里,准确的说浮生就一直都没走,他在总舵内负责处理一些杂物,处理一些容泽真人不愿意做的事情,而且大部分单人的任务他都不参加,只参加群体性的任务。 看到乐意出关,并且果然顺利的恢复全部伤势,浮生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发自内心的笑意道∶“我就知道,以你之前的实力,再加上轮回丹,恢复全部伤势不成问题,现在你便可以接手一个任务了,完成了之后那便是你的杀手等级。“ 地宫的演武场中央有一座石碑,从下到上,其中订满了纸张,那上面便都写满了任务的内容,雇主给予的报酬等等。 想要接任务的杀手直接从石碑上将纸张拿下来,按照上面的联系方式自己去联络雇主详谈就可以了。 眼下地宫演武场的阴脉弟子并不多,只有寥寥数人而已,看到乐意储罐,这些人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乐意,毕竟容泽真人只是他们的老师,并未将他们收为弟子,而眼前的乐意,大家都明白,这才是容泽真人的衣钵传人,亦是日后丹阳山的阴脉之主。 不过这些目光中,有惊叹乐意好运的,也有挑衅不服气的,但更多的却是无所谓的。 乾元境界的杀手在场的算上浮生便只有两人,一个是那被浮生评价为不可招惹的的‘破军摇光“,不过此时他虽然看向乐意,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示意,但眼中仍旧是不带丝毫的感情,空洞洞的。 看到乐意准备挑选任务,演武场上一个晖阳境的弟子突然晃晃悠悠的走过来,脸上带着笑意道∶“乐意师弟,挑选晋级任务这种事情嘛,我是最有经验的,稍微来个简单些的就得了,轮回观的杀人手段跟我们平时修炼喂招可不一样,总是需要一段时间来熟悉的。 至于杀手等级嘛,无所谓啦,大不了前几个月少赚一些佣金嘛,做人活着是最重要的,何必为了钱财勉强送命呢“ 这名弟子说话的口音很奇怪,虽然是中原话,但跟口音却不一样,乐意听着甚是别扭,不过他的观点也是让乐意有些诧异,一个经常争扎在生死线上的杀手,竟然跟他说活着才是最重要的,钱财都是其次,这可是有些新奇了,毕竟从浮生口中得知,虽然大家都是阴脉弟子,但是容泽真人的态度很明确,阴脉之中,不留废物。 浮生挥了挥手道∶“南城,你就别在这里添乱了,这么多阴脉弟子,以及轮回观的其他杀手,定级任务用了五次才完成的就是你,明明可以痛快的解决,但非要拖着,甚至拖到了首座都不耐烦了,你才最终出手,你小子不是犯贱是什么“ 南城不满道∶“我那可不是拖着,而是必须要找一个百分百能够成功,不出任何意外的机会才能出手,整个轮回观,谁人能比我还稳?任务的完成率我可是百分之百。” 浮生冷哼道∶“但你完成任务的次数也是最少的。‘ 跟南城斗了几句嘴,浮生看着乐意说道∶“乐意师弟,任务都在这上面了,不过这里是总舵,所以只有三四五级任务,虽然现在九州之上鱼龙混杂,但是终归大多都是没有完整传承的,也就导致了实力的参差不齐,腾云境在外那可以一方豪强,而在我们丹阳山,腾云境才刚刚舍得放出去行走江湖。 所以,总舵之内,只有三四五级任务,并未有一二级,这当然也是为了杜绝像某些人投机取巧,不过三四五级任务里面也是有难易之分,因为有的人是独行侠,而有的人则是呼朋唤友聚啸一方。 那成那家伙虽然不靠谱,不过他说的也在理,定级任务不用太着急,可以暂时选一个简单一些的任务适应一下。” 浮生说完,还拿眼睛瞥了一眼南城,显然,浮生嘴里那个某些人,便是指的南城。 看着贴在石碑上的那些任务,乐意也是在思考着,自己在这里究竟应该以什么样的姿态示人,这里,毕竟不是自在陵,虽然感觉还不错,但这里终归不是家…… 第四十九章:安息 /292248当归自在最新章节! 乐意加入丹阳山,以及现在进入阴脉的轮回观,其实并非自己的选择,而是被命运胁迫,一步步,随着大势裹挟至此。而且乐意他自己他没打算在这里当一辈子见不得人的杀手,所以按照目前情况想来,他应该是要低调一些的。 不过在听说了轮回观内的各种好处之后,乐意却是改变了自己的看法,就算自己早晚要走,复仇而去,那也要足够强了再说,腾云境后出了感悟自己的道路以外,便是一个水磨工夫,乐意需要的其实不是时间,而是大量的修炼资源,而且,没日没夜的在内心深处的仇恨中挣扎,乐意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可以坚持多久。 去执行任务,然后把这些任务的报酬换成是修炼资源,让自己的实力进步,再去执行更加强大的任务,这种套路才是乐意应该去选择的,而就在乐意认真的在任务里面抉择,准备挑选一个不错的任务的时候。 浮生等人却躬身行礼道:“见过首座。”乐意见状,也是转身躬身行礼道:“见过师尊。” 容泽真人摆摆手,示意了一下,说道:“你们该做什么做什么,乐意随我来。”说罢,边自顾自的走去。 乐意不明所以,但也是已然紧随其后说道:“是,师尊。” 而浮生见状,知晓自己的新手引导任务,已然告一段落,便着手忙碌其他事情去了,容泽真人可以做甩手掌柜,他却不行。 容泽真人道:“意儿,轮回观中的规矩,你可知晓?对了,平时菱儿是如何唤你的?” 乐意看着容泽真人向着来时的路走去,虽不知道容泽真人所想,但也是小心翼翼的回答道:“回师尊,轮回观的规矩,徒儿基本晓得了,凌菱师尊……平日里对徒儿的称呼多变,但大多也如师尊一般称呼徒儿,唯有……唯有徒儿做错了事,惹到了凌菱师尊才会大声呵斥徒儿大名。” “哈哈哈哈……这也符合她的性子,还有,你大可不必如此,在我面前这般拘谨,她如何待你,我便会如何待你,我知道,你们二人虽无血缘关系,但是她视你如子,你敬慕她如母,那么我也会视你如己出。”容泽真人轻笑道,但是话音最后,确实一字一顿的认真说道,仿佛有些担心乐意不相信一般。 乐意闻言应声道:“是,师尊,徒儿醒的了。”虽然容泽真人说的认真,但是,不代表乐意真的不懂事,哪怕爱屋及乌,但是亲情这种东西,确实点点滴滴培养起来的,更何况乐意亲眼目睹体会了容泽真人创立的轮回观,他打心里眼了不相信自己在容泽真人眼里,会有如此高的地位,哪怕他的师尊是凌菱,他也不相信。 容泽真人听到乐意的回答,不禁摇摇头,他知道,这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改变的,而且,凌菱那么一个生性跳脱、古灵精怪的女子,可是培养不出来一个有板有眼的正派徒儿。 “罢了罢了,随你吧,以后的日子还长,时间会证明一切,不是么?徒儿。” 乐意刚想答话,便听到容泽真人继续说道:“面具,丹药都有给你吧。” “回师尊,浮生师兄都已经亲自送给我了。”乐意虽不解其意,但仍是回答道。 容泽真人在墙壁之上敲了敲,门户再一次打开,回到了乐意初见容泽真人时的静室,继续说道:“面具与衣服,其实只是一个标识,和身份的象征,而且,面具在面对一些晖阳境的时候,便失去了应有的作用,所以观内的晖阳境以上的弟子,都有修习昔日无相宗的神行百变。 这个按照规矩,乃是需要用完成任务累积的功勋兑换的,但为师已然将全册给到你了,以及修行所需要的丹药及我丹阳山的丹阳册和我近些年的修行心得,也一并给你了。对了,赤阳剑你依旧可以继续使用,所以为师并未为你准备新的法器。” 容泽真人推开门走出静室,转头看到一脸懵逼的乐意,不禁抚额道:“拜师那日的那枚须弥戒指,你滴血炼化一下就晓得了。你啊,就是被你师尊溺爱坏了。” 乐意瞅了瞅指间的戒指,挠挠头,露出一脸憨笑。其实也不怪乐意,所谓的乾坤袋和须弥戒其实都是有着有一重秘传阵法,名为芥子须弥阵,取的是芥子纳须弥之意,可以在极小的空间内放入极大的东西,专门负责放置一些大型的物件。 这芥子须弥阵倒是没有失传,不少大宗门的阵道大师都会,但也唯有无相境修为以上的才可以炼制乾坤袋,而须弥戒指则是需要最少太清境修为,而自在陵已然太久没有人踏足太清境,沉浸悲伤之中,精神尚有恍惚的他自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突然想起来什么,乐意问道:“师尊,听浮生师兄讲,如今天下自从上次正魔大战之后,魔教式微,再无浩劫纷争,只是当年那几场血战过后,天下七宗的巨擘豪门都是元气大伤。基本都是一落千丈,衰败不显,只残存几分实力,不复往日景象。但世间轮回,生生不息,老一代豪门的颓势渐显,但却有更多新兴门阀取而代之,展露风头。弟子听闻,有无起火诀关系到太清境,所以师尊,自在陵被灭,是因为手中的起火诀么?” 容泽真人摆摆手道:“并不是,你要知道,九州界域修真一道的存在何止万年,而近千年来才有了这修真七宗,那么以前的宗门的起火诀呢?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所以除去七宗以外,不过是他们找寻起火诀麻烦一点,这并不足以成为自在陵灭亡的原因,不过这确实是如今天下诸多新兴阀门的兴起的原因。 关于自在陵的起始,为师已有眉目,你该知道的时候,为师自然会告诉你的,你只需要安心修炼,别待为师决意出手的时候,仇人就在眼前,你却无力出手。” 说罢,他不再多言,向着安放凌菱法身那间小屋走去,乐意慢慢跟在他的背后,看着那扇越来越近的门户,不知怎么,心里竟有些紧张起来。 推开门,乐意又一次看到了那张熟悉而微带痛苦的脸庞。这张俏丽容颜,他一生不过见到无数次,十数年岁月光阴,刹那间都涌上心头,最后,却终究只剩下了那个风急雨骤的夜晚,依稀看到她在自己面前心碎的笑容。 此时容泽真人说道:“菱儿,如今乐意已是我的关门弟子,有我在,任谁也不能动他分毫,我知道,你放不下的就是他,相信我,你放心的去吧。” “噗!“ 乐意,就在那门口处,向着那个盘坐在寒冰玉床间,哪怕至死都割舍不下他的法身遗骸,一如当年那个少年般,向她跪了下来,端端正正的磕了三个头,然后,他抬头,肃容,面上有抹不去的悲痛之意,泪流满面的说道:“师父!....“ 静默一片! “师父,你.安息罢!“ 第五十章:接任务 /292248当归自在最新章节! 你曾经说与其让它悄悄溜走改写爱情的轨迹,不如抓住它,好好爱。 没有欺骗,没有背叛,不怕沧海变桑田,不问诱惑几重天,不离不弃,生死相依! 可你却来时携风带雨,我无处躲避。 因为迈不过去的门户之见,你毫不犹豫的礼物而去,你可知,你这一去,乱了四季,我久病难医。 凌菱,一遇卿,误终生,如今我再也不是那个仗剑天下的少年,而你却永远不会在老去。 容泽真人看着凌菱法身,半晌道∶“菱儿,意儿有我,你可以安….咦“ 容泽真人一声微带讶异的轻呼,令乐意也吃了一惊,连忙顺容泽真人的目光看去,顿时也是身躯为之一震,满面诧异之色。 只见盘坐在玉冰床上的凌菱法身,此刻赫然已经发生了变化,在点点如霜似雪的银白微光中,凌菱法身竟然如砂石风化成粉,一点一点化为细微得几乎难以肉眼看见的沙尘,徐徐落下。 而在她那如玉的容颜之上,不知怎么,原有的那一丝痛苦之色竟然化开不见,反似露出了一丝调皮的笑容。 眼看这风化速度越来越快,整个身躯即将消失,容泽真人眼角含泪,心中暗道∶“菱儿,你放心吧,只要我一息尚存,就算意儿闯下泼天大祸,我也会保他,最不济,我也会死在他之前,安息吧。” 凌菱法身迅速风化,终于尽数化作白色粉尘,从半空中玉冰盘散发出来的银白色微光中,缓缓落下。 也就在这个时候,玉冰床随着承接那些粉尘之后,法宝毫光陡然大盛,紧闭的小屋之中,竟是突然有种莫名之力,吹起了风。 冥冥远处,仿佛有轻语浅笑,悠悠传来。 寒冰玉床光辉越来越亮,小屋中风速也越来越快,容泽与乐意二人道袍都被刮的猎猎作响,二人相顾骇然。 突然,寒冰玉床发出一声轻锐呼啸,毫光暴涨,无数粉尘浸在霜雪一般的微光中,向着四面八方飞扬出去,轰隆巨响,即刻迸发! “轰!“ 尘土飞扬,随即被巨大耀眼光辉盖过,这个小屋四周的墙壁瞬间被寒冰玉床奇异光辉摧毁,再不留丝毫痕迹,只见月华高照,清辉如雪,倒映这山颠峰顶。 寒冰玉床在一片毫光之中,发出一声轻轻声响,如断冰削雪,清音回荡。 随后,在乐意与容泽真人的面前,这罕有的异宝同样化为无数粉末烟尘,在月光下闪闪发亮,如落雪缤纷,灿烂夺目。 容泽真人像是了然了什么,说道:“此物,本是你师尊所得,此地,当初,亦是她藏身修行之地,如今,已然尘归尘,土归土。” 飞舞着银白色的粉末飞尘,若有灵性般,原来的屋内里,乐意漠然跪在其中,仰首看天,满面泪痕。乐意凝视着漫天的点点烟尘,紧咬牙关,几乎不能自已。 远处,山风吹来,无数烟尘随风飘起,在半空中飘飘洒洒,被风儿带向远方,终于是渐渐消失不见了... 数日后,地中之内。 乐意看着贴在石碑上的那些任务,回想着那日离去前容泽真人所说的话。 “只要你不违背丹阳山的规矩以及轮回观的规矩,那么,就算天塌下来,也有我给你盯着。” 一开始乐意自己也没打算在这里当一辈子见不得人的杀手,所以按照之前的乐意想来,他应该是要低调一些的,积蓄实力,好报仇。 不过在听到了容泽真人的许诺之后,这个想法便发生了转变,因为乐意需要的其实不是时间,而是大量的修炼资源,虽然容泽真人给予的须弥戒内有着远超福利的资源供给,但是这远远不够,乐意想要快一点,更快一点。 去执行任务,然后把这些任务的报酬换成是修炼资源,让自己的实力进步,再去执行更加强大的任务,这种套路才是目前已无后顾之忧的乐意应该去选择的。 况且感受到自己身后那些略带挑衅嫉妒的眼神,还有浮生那虽然眼带笑意,但却略微有些审视的目光,乐意也看明白了自己到底是在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这里没有那么多勾心斗角,但也不是自在陵,毕竟自在陵整个传功殿,算上自己也才三个人,而今在轮回观,不论吸纳而来的外门弟子,仅是丹阳山阴脉弟子便有数十人之多,其中竞争可想而知。 最重要的是容泽真人在他之前从未收徒,自然有很多人有一些微妙的想法,而今自己是开山大弟子,又是关门弟子,无疑是断了很多人的念想,自然容易被针对。 虽然没有那么多的勾心斗角,但是一起还是要靠实力说话,在轮回观站住脚,需要实力,报灭门之仇,更是需要实力。 看着石碑上的任务纸张,乐意挨个查看着。 一二级的任务以及不如级的任务都是给外门的普通修者准备的,乐意虽然有着百分之百的把握完成,但是在总部,他却连看都看不到,因为这里最低的都是三级任务。 而三级的任务也有高低之分的,其中杀一个腾云境和杀一群腾云境的难度自然不一样,甚至有着十名以上腾云境武者的任务,虽然归类于三级任务,但是奖励都快与五级任务相媲美。 乐意主要看了几眼那些三级任务,其中并没有他太满意的,不是他膨胀,而是当日想着随着叶听南一起共赴宗门之难,斩杀数位同境黑衣杀手后,硬是凭借着凌菱给予的护身之宝,拼死了一个重伤的晖阳境,简单的说,如今的乐意,膨胀了。 不过这时乐意却是冷不丁撇到一个三级任务的单子上竟然有着一个他比较熟悉的名字,苍羽城刘家! 当初在沧月城贺寿时,乐意便于苍羽城少城主留下了那么几分不愉快,而当时的苍羽城也在觊觎自在陵的沧月城,而今虽然自在陵已然不再,自己这个仅存的自在陵遗徒,自然是要清算一笔笔当初的旧账。 可以说苍羽城刘家早晚都去要去解决,不仅是些许恩怨,更是昔日叶听南说过,有机会一起走一遭苍羽城刘家,如今只剩下自己,当然也是要走一遭,不过现在既然还有着任务在,那岂不是一举多得 所以乐意这边没有犹豫,直接摘掉了苍羽城刘家那张任务清单。 看到乐意竟然选择了奖励可以媲美五级任务的三级任务,在场的众人顿时哗然,都深深的看了乐意一眼。 三级任务,奖励媲美五级任务,虽然有着栽培门中弟子的意思,但是依然是会涉及到十名以上腾云境,或者说一名晖阳境修士的任务。 而这乐意才刚踏入腾云境没多久,虽然在生死关前走了一遭,破而后立,可是如今仍是腾云境中期巅峰,就胆敢选择这种级别的任务,他这是在找死不成 浮生面色奇怪的看着楚休道∶“乐意,你这是在开玩笑不成‘ 第五十一章:出发 /292248当归自在最新章节! 三级任务,五级奖励,虽然不可能让你对战一名乾元境修士,但五级任务可不是开玩笑的,要知道苍羽城城主便是晖阳境的高手,整个城主府虽然找不出十名腾云境,但加上客卿门客七八个也还是有的,这种实力在三级的任务当中都算是难度较高的一类,平常只有获得星宿序列的阴脉弟子,或者是多人一起行动才会挑选这样的任务。 浮生看了一眼任务清单,心下了然,毕竟观内任务皆有他掌管,他自然是明白这个任务的难度,因此皱眉道∶“乐意师弟,你想要选择这个任务不是不可以,不过我劝你还是换一个吧,这个任务有些特殊,涉及到已灭门的自在陵,为兄劝你最好不要现在牵涉到这个是非圈。” 浮生不知道的是,其实乐意,便是如今最大的自在陵遗徒,本就在这是是非非之内,又岂会怕招惹这其中因果呢? 乐意摇摇头道∶“多谢浮生师兄提醒,不过我还是想选择这个任务。” 浮生见乐意铁了心的相接这个任务,但是仍忍不住劝道:“轮回观有一个隐形规矩其实合作过雇主知道,如果任务失败,雇主与任务目标都会被轮回观进行不死不休的报复。 这个任务难度其实可以提升到五级,最低也可以定为四级,但是雇主偏偏拿出五级任务的奖励,且一定要求将任务定性为三级任务,摆明了就是想要跟对方同归于尽,或者是拼尽力量也要杀伤对方,摆明了是损人不利己的主。 那个雇主想要跟对方同归于尽,但我轮回观的杀手却是不想送死,所以这份任务在这里已经挂了好几天了,星宿杀手都没有接这个任务的意思,因为很麻烦,我正准备把这件事情跟首座说一声,将任务清单取消呢。” 乐意挑了挑眉毛,嘴角挂起不明意味的笑容,他要对苍羽刘家出手才是第一目的,任务其实是顺带的。 别人怕其中是是非非,但乐意不怕,因为他本人就已经在风暴中心了,尽管现在只是依托在容泽真人的庇护之下,但乐意还是想作一下,不想一味的苟,其实也是怕自己的血冷了,苟都自己都忘记了,所以乐意直接道∶“不用修改,我就选这个了。“ 听到乐意这么说,浮生也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 乐意既然自己想要找死,玩刺激,那他自然也不会拦着,轮回观又不是善堂,尽管乐意的身份地位理论上要比他高得多,但是,什么都拦得住,就是拦不住作死不是。 只是可惜,首座好不容易找到一个适合自己的衣钵传人,实力勉勉强强,但是根基扎实,就是这脑子也有些拎不清。 一旁围观的天玑只是不明所以的笑了两声,招呼也没打,直接便转身离开。 他其实是想跟乐意结交一下的,因为搞不好,这便是自己日后在轮回观以及丹阳山中的所需看眼色行事的大佬,可如今看来…… 在轮回观的分舵内,手下的杀手或许还会因为抢任务而发生冲突,但在总舵内,这种事情却根本不存在,因为任务已经多的让大家挑都挑不过来了。 所以总舵内的轮回观杀手关系都很好,再加上大家都是丹阳山阴脉弟子,多上这么一层羁绊,大家基本是都是可以互相信任,在执行一些群体任务时配合也能默契一些,说不定谁就能在关键时刻救你一次。 但现在乐意的行为在天玑看来就是狂傲自大,以为自己在是容泽真人的亲传弟子就能够在天下横行无忌?简直就是个笑话! 所以现在就你乐意一人便想要去灭了苍羽城刘家,凭什么 其他那些阴脉杀手更是一副看热闹的表情,都是宗门出身,他们并不认为自己要比这乐意差,就算现在他们没有得到容泽真人的青眼看待,但不代表他们就比乐意弱。 他们只是有些嫉妒乐意一入丹阳山便得到了容泽真人亲传弟子的身份而已。 看到乐意做好做好了决定,浮生便没有再拦着,他只是道∶“既然如此,那我就祝乐意师弟你任务顺利,任务清单上有雇主的联系之地,具体的信息你可以自己去找雇主商谈。 对了,杀人的时候你如果愿意,也可以留下我轮回观的标记或者是你自己的标记。 我轮回观杀手也是要名声的,你弄出的名声越大,将来雇主指名道姓请你出手的几率便越大。” 当然浮生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心里却还是不认为乐意有可能单枪匹马灭掉苍羽城刘家。 轮回观没有完不成任务便立刻被杀的规矩,但轮回观在容泽真人的带领下形成的观念是从来都不会养废物,任务完成率低的后果可没人想去尝试的,况且这次任务的危机也是不小。 乐意点了点头,收起任务清单,并没有说什么。 初来乍到,一切都是要以实力说了算的。 乐意既然要借用丹阳山和轮回观的力量来修行复仇,那他首先要拿出来的,便是绝对的实力,让所有人都刮目相看的实力。 轮回观与雇主的联系有着专门的暗号和手段,任务清单上已经写明了联系手段,只要乐意去苍羽城附属一个小镇上留下标记,雇主便可以看到。但丹阳山位于雍州境内,而苍羽城则在扬州与徐州的交界处,所以乐意自密道下山后,以腾云境的修为也是奔走数日才抵达。 而今九州分为冀州、兖州、青州、徐州、荆州、扬州、豫州、梁州、雍州、幽州、并州、营州。五千年钱,雄霸冀州的无相圣总分裂,分裂出幽州,并州,营州,当今九州界域,乃是九州十二州。 乐意在小镇上留下了标记,并且指明了自己在小镇外荒山的凉亭中等待,等着雇主到来,他也想要看看苍羽城刘家这次又是得罪谁了,竟然要被人请杀手灭门。 呆在凉亭当中,乐意闲的无聊也是研究着他脸上带的面具与容泽真人开后门给的,。 带着轮回观标志字样的面具不光是用来遮掩相貌身份用的,乐意还发现一些有趣的地方,那面具都是用一种陨铁和其他材料所打造而成的,且上面都镌刻着一些不若的阵法,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屏蔽对手的感知,增加自己的隐蔽性,这对于杀手来说,无疑是一件不错且实用的宝物。 就在这时,山路上外传来了动静,随着脚步声临近,竟然从山下走上来一个女人。 第五十二章:再见陈汶君 /292248当归自在最新章节! 出现在乐意眼前的是一名容貌绝美,一个算不上认识和熟悉的女人,应该叫姑娘更合适一点,大约十四五岁,一袭淡紫轻纱,一个简简单单的流苏发髻,斜斜插了支翅银樱花簪,腮边落下两缕细细的发丝,更添她—份柔婉的丽色。 只是昔日微微圆润的小脸,如今却变了苍白病态且消瘦,鬓角的头发被山林中的雾水打湿,紧贴在她那明显有些苍白病态的脸上,给人一种十分疲惫的感觉,好像下—刻她就会倒下。 最引人注意的是她的眼睛,虽然她的身体好像已经十分疲惫了,但她的双目当中却似燃烧着火焰一般,那是恨到了极致的怒火,这般一双眸子,不禁让乐意想起当日亲眼目睹叶听南香消玉殒在自己面前一般,那种惊人的恨意透体喷薄而出。 “你就是轮回观派来的杀手吗“那女子开口,声音再无往日孔令活泼,显得异常沙哑,跟她那绝美的相貌比显得有些别扭。 同时她的脸上也没有任何的表情,乐意只能从这女人的眼中看到恨意,那几乎是无边无尽的恨意,与自己一般无二的恨意。 慢条斯理的整理了一下脸上的面具,乐意淡淡的说道∶“就是我。“ 那女人苦笑了一声,低着头喃喃道∶“轮回观竟然真的派出来一个三级杀手,也好,腾云境修士,虽然杀不了刘家几个人,但是,你死之后,那么刘家与我也都不会存于世间。都一样,都一样……” 乐意敲了敲自己脸上的面具淡淡道∶“能不能灭了刘家的是我的问题,既然我接了你的任务,自然有办法将其完成,所以现在陈姑娘你需要做的便是将刘家的资料都交给我。 当然我也有些好奇你跟刘家有什么仇怨,竟然利用轮回观的规则,想出这般鱼死网破的办法,不过这点你不想说也可以,轮回观没有打探雇主隐私的习惯,只是我比较好奇而已。” 来人正是昔日在沧月城城主陈建飞寿宴上怒怼苍羽城少城主的泼辣少女陈汶君。 陈汶君低着头,被仇恨蒙蔽双眼的她下意思的忽略了乐意是如何知道她姓陈的事情,淡淡道∶“这已经不算│什么隐私了,只要你去沧月苍羽二城打听一下,很多人都知道我的事情,告诉你也没什么。“ 说着,陈汶君便自己跟刘家的事情都告诉了楚休。 苍羽刘家乃是整个徐州东南区域的霸主,甚至在整个徐州也是颇有名气的几个势力之一。而陈家的实力虽然要比岳家低一些,但也不算太差,双方彼此毗邻,要么互相敌对冲突,要么联手,就这么简单。 而在一月之前,自在陵灭门一事传遍九州,据说石龙山上的漫天大火整整烧了三天三夜才在暴雨的抚慰下熄灭。 而自在陵灭门后,猝不及防的沧月城也没了誓必为自在陵复仇的打算,所以苍羽城背后的镜月轩便是最好的靠山之一,最后在陈家和刘家商量之后,双方决定还是联姻,这样可以避免不必要的冲突,让两家的实力都能增强,而且也可以使得沧月城名正言顺的依附于镜月轩之下。 本来这种互相联姻的事情在九州上很正常,刘少恒乃是苍羽城的少城主,且已然进入琴心境,而且眼前这陈汶君容貌绝美,天赋也不错,如今也是正是踏入琴心境,如是自在陵安然无恙,在腾云境之后甚至可以有护法一脉转为内门弟子,这两个人相配倒也合适。 不过问题出就出在了不久之前,苍羽城城主刘廷良前去镜月轩提及沧月城依附一事之时,却不知为何被镜月轩轩主纳兰守巳严令拒绝,甚至将刘廷良臭骂了一顿。 其实依附一事儿作罢而已,但谁知道刘家却是心狠手辣,为了讨好背后的镜月轩,也是贪图陈家的产业,竟然随便给陈家安插了一个罪名,在陈家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时,直接将陈家灭门! 陈汶君的眼中闪烁着恨意,但她的脸上却是没有丝毫的表情,甚至就连语调都没有丝丝毫的变化。 “刘家想要讨好镜月轩,我理解,我陈家不依附便不依附,退婚就退婚,我不怪他,我跟他之间本来就没有任何的感情,刘家势大,我陈家没了自在陵撑腰之后也不敢多说什么,毕竟连七宗之一的自在陵说没了就没了,更何况我陈家,但最后刘家却为何要灭了我陈家 我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天,刘家借着商量订婚事宜进入我陈家,直接出手偷袭,甚至有从未在徐扬二州交界处露过面的乾元高手出面,想必便是刘家在镜月轩请来的罢,转瞬间我陈家已经是血流成河! 若不是最后我陈家的瞎眼许伯和阴婆婆拼死带着我逃离,我也一样要死在那里。 当然现在的我已经跟死了没什么两样了,在几天前许伯就已经重伤不愈而死了,在临死之前他告诉了我几处我陈家留下的财产宝物,以备不时之需所用。 许伯让阴婆婆带我我离开扬州,离开徐州,换个地方去生活。 说到这里,陈汶君的眼中已经血红—片∶“但看不到刘家的人死光,我不甘心!同时许伯也没有想到的是,刘家不死绝,阴婆婆也不会随我离开这里,顶多会把我送走,然后死在沧月城里。” 乐意闻言挑了挑眉毛,这刘家做事也是够狠的啊,一边还在商量着联姻,但转眼间便灭了人全家。 当然在乐意看来,这陈家的灭门,终归是自在陵的原因,如果自在陵仍然雄踞扬州,那么他刘家敢如此行事么?说到底,终归是自在陵负了陈家,是自在陵对不起沧月城。 不过,刘家如此做事还是有些太过小家子气了,这样一来的确是能够使得利益最大化,但最后丢了的,却是名声。 别把九州修者都当白痴,陈家这件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明眼人一看就能知道。 这刘家的吃相也是有些太过难看了,别的先不说,起码徐扬二州内其他势力对于刘家肯定是没有丝毫好感的,哪怕是雄踞徐州的镜月轩也是如此,再跟的刘家合作的时候,可是会小心再小心的。 当然刘家自己可能不在乎这点,在他们看来,自己已经成功讨好镜月轩了,现在又灭了陈家,夺得了陈家的产业,实力大进,当然不会在乎其他人的看法。 第五十三章:莽就完了 /292248当归自在最新章节! 若论千古艰难事,复仇必居其一。从古以来,不知多少复仇故事,演绎着一个个或热血,或凄凉,或无谓的血色故事,一如喷溅的血雾弥散开来,梦幻又残忍。 复仇,是流淌于九州人血液里的观念。 也许对于如今的陈汶君来说,唯有所有刘家人都倒在这场你死我活,不死不休的厮杀里,才是她通往希望的唯一道路。 作为旁观者的乐意,有些觉得她不过是被仇恨一叶障目,这场厮杀,无非是在造就一个人间炼狱罢了,人们深陷其中,被仇恨驱动,为复仇而战,以死亡告终。 良久,乐意想了想,摇头苦笑,若是他知道屠戮自在陵的人究竟是谁,他怕是要比陈汶君更疯狂的多,谁又不是如此呢?如今的乐意就宛如一只蝼蚁,不知所终的在复仇的梦魇中奋力的挣扎。 乐意弹了弹自己脸上的面具道∶“全家死光?放心,你会看到的,死亡是生命最好的赞歌,刘家这次会感觉到的,死亡才是归宿,才显能示出生命的最高意义不是么? 我于杀戮中盛放,亦如黎明中的花朵,将他们送入轮回,这是我轮回观的使命。 对了,把刘家的资料都交给我吧,你既然这么恨刘家,相信对于刘家的资料,你这里应该会比我们轮回观还要详细的吧?” 陈汶君将刘家的资料交给了乐意,的确很详细,详细到令人发指的程度,就连刘家一些旁系弟子的资料和性格都在其中,而且上面还有关于整个徐州以及其中其他势力的较为详细资料和刘家的关系等等。 在保护着自己的老仆瞎子老许死后,只靠着一个重伤且容易辨识的阴婆婆,天知道陈汶君究竟是如何把这些资料都详细收集起来的。 不过对于乐意来说,这份资料倒是能给他提供很大的帮助,至少让他有了一个大致稳妥的计划。 站起身来,乐意走出亭子,头也没回的淡淡道∶“这段时间你不用一直呆在这里,随你在哪里藏着都可以,一个月之内,我保证你能够听到刘家灭门的消息。“ 看着乐意的身影消失,陈汶君抬起头来,眼中的恨意暂且消退,露出了一丝迷茫之色。 刘家的实力她知道,结果现在一个腾云境的修士竟然跟她说一个月内灭绝刘家家,这种事情当真可能吗 不过眼前这轮回观的杀手在她眼里不过是无意中绞入此间是非的无辜人罢了,毕竟她只是指望在乐意死后,轮回观不死不休的规矩罢了。 陈汶君甩甩头,似乎要把自己心中那无谓的同情心甩掉,哪有什么无辜人,无非是一个“贪”字在作祟吧,可怜他人,呵,谁又来可怜我呢? 每个人都渴望圆满的结局,但是现实便是如此的残忍,众生棋局,人人皆是棋子。她已经将刘家尽可能详细的资料都给到了他,是死是活,就看他自己的实力了。 九州之上,弱小,是最大的原罪,这是此时陈汶君唯一的想法。 苍羽城位于天下十二州徐州的边缘,并不属于中心地带,而且苍羽城之所以名为苍羽城,是取自远古传说中,圣兽苍羽之名,古籍记载,“徐州有异兽,其形似龙非龙,苍鳞青羽,飞鸿踏云。” 在古老的传说中,此地正是圣兽苍羽的落脚处,所以人们便在此处建造了一座大城,名为苍羽。 但此地多有山陵,所以苍羽城周边的路其实并不是那么的方便,只有北边一条山路,南边是悬崖峭壁,而且山路周围全都是密林,比之崇山峻岭间的羊肠小道也强不了多少。 按理来说这种位置苍羽城应该只是一座徐州寻常的小城而已,并不算强大,但实际上苍羽城却是繁华的很,武者修士的数量都要比寻常的城池多,比寻常的城池强。 原因嘛,其实很简单,苍羽城虽然是山城,通行不便,但那山上的风水却是很不错,天地元气浓郁,非常适合修士修行,甚至不逊于一些名山大川。 再加上死心塌地地跟着镜月轩,为其爪牙耳目,远的不敢说,在这徐州之内,怎么也要给天下七宗之一的镜月轩脸面不是,镜月轩千年以来,将徐州打造的如同铁通江山一般,徐州境内,什么风吹草动躲得过镜月轩的掌控? 二来,刘家但凡有出色的人才,几乎都会拜入镜月轩门下,从中很是出了许多英才俊杰。 因此刘家能够有现在这种实力,也是因为地域好,掌舵人的眼界,导致刘家一代要比一代强,从一个小家族发展成如今苍羽城的城主一脉。 自在陵所在的扬州,虽数次折损导致宗门内实力十不存一,也有着因为扬州地域广阔,人烟较为稀少,而徐州相对紧凑,导致自在陵示警不足。 不过,也正是自在陵的灭亡,导致了九州之上大大小小的宗门,蠢蠢欲动,滋生了一种叫做野心的东西。 而此时入夜之后,乐意也是穿着一身黑衣,好似融入了这夜色当中一般,遁入了苍羽城 内。 因为体悟了镜月轩的意思,还顺利灭掉了陈家,夺得了陈家的产业,吞并了了整个沧月城,此时的刘家可以说是双喜临门,就算是已经半夜,但城主府中还有宅院亮着灯,在饮酒作乐。 楚休站在城主府不远处的一座高楼上眺望着整个城主府。 黑衣、黑铁面具、黑发,乐意整个身形都好像跟黑夜融为了一体。 此时的乐意也算是发现了轮回观这种装扮的好处了,那面具有着屏蔽感知的作用,再加上现在的乐意一身标配黑衣,在夜晚的确很难被人发现。 当然若是到了星宿称号那个级别,这种所谓的装扮也只是起到一个提示身份的作用,随时随地出手,想要杀谁便杀谁,直接以力量碾压便足够了,也不用分白天和黑夜了,就如今日,直接杀上门去横推就完了。 尽管战前准备和有条不紊的战术总是比纯粹靠反应速度要更加靠谱,但是乐意险死还生后那是不一般的膨胀,对自己的战斗的细节和节奏极尽掌控有着极度信心,。 动什么脑子?莽就完了。 第五十四章:“长生” /292248当归自在最新章节! 丹阳山,顶峰,容泽真人隐居的小院旁的观月台。 有两个人站在观月台上,眺望着自脚下延绵不断的丹阳山脉,幽山绝壁,那里是丹阳山脉最为险峻的群峰,峰上常年云雾缭绕,烟雨弥漫,山径蜿蜒曲折,仿佛无数蛟龙游戏于云海之间,霸气而苍茫。 此二人是容泽真人和容若真人。 此时阴霾的天空里乌云低垂,层层堆叠,伴随着一阵阵从那山中吹来的寒风,让这片天地里突显出一派肃杀之意。 容若真人和容泽真人脸上的神情都不甚好看,有些阴沉,但相比之下,容泽真人的眼中更有几分担忧,而容若真人则相对沉稳些。 寒风中,容若真人首先开口道∶“那少年,下山去了“ 容泽点了点头,道∶“是,领了轮回观的定级任务,去了扬州,这会儿应该已经到了。“说着他忽然哼了一声,道∶“你也晓得,纵容我答应凌菱好好照顾他,但路终究是自己选的,不是么?师兄。“ 半晌之后,容若像是想起了什么,忍不住失笑,摇摇头道:“你啊,还是这般嘴硬心软,为了当初之事,你可是十多年没有叫过我师兄了。” 容泽真人道:“你本来就是我师兄,不是么?不过我也纳闷,我昔日苦求你庇护凌菱,甚至跪在你面前,你仍然不愿,为何如今,却这般爽快?” 容若道:“师弟啊,大丈夫生于天地间,不要老是抓住过去不放,斤斤计较,要放宽眼界……毕竟那孩子,是自在陵的遗徒,凝聚着一个千年宗门最后的气运。为兄不忍心啊……” “不忍心个鬼。”容泽真人毫不犹豫的吐槽道:“昔日你便忍心了?若是被那俩老憨货知道了,不得跑上门来逼你替天行道?到时候你便忍心了?昔日,凌菱,那般模样,你便忍心了?少跟老子装模作样。” 容若真人到没生气,笑道:“我说他是千年宗门的气运之子,我怜惜,这是真的,其实最主要的是,当年,我若同意庇护凌菱,凌菱当年便死了,而你我,怕是早就被贬到这群岭之中闭生死关去咯,还要立下血誓,丹阳山有变,需死战,赎罪孽!!!这般……便是你想看到的么?师弟。” 容泽默然无语。 容若真人继续说道∶“其实也是为兄私心罢,你别忘了,当初,我比你更早的认识凌菱。只不过你我生于世间,总有一些事,要有人去做,虽千万人吾往矣,这天下,该变变了。至于我为何这般爽快,那是如今丹阳山,我说了算!!! 还有劳资早。他。妈。的看那两个老梆子不顺眼了。就算有朝一日暴露了又如何?敢上我丹阳山行侠仗义,我就敢让那两个老梆子下不了丹阳山!!! 我生来就喜欢天下太平,喜欢众生安居乐业,你我居高临下俯视苍生,再证仙神大道,可偏偏是那两个老梆子,说什么正魔不两立,需要替天行道,裹挟着师尊也跟着他们一起诛魔,搞个什么正魔大战,他妈的……坏的从来都不是像自在陵这种宗门啊,可惜了……” 容泽真人看着容若真人好一会儿,忽然笑了起来:“师兄,你怎么变得这般粗鄙?哪里有一个太清境高人的巍巍气派?” 容若道:“气派?能让你当饭吃?话说,你真的不管那小子死活?就这般放任他在轮回观苦苦挣扎?” 容泽道:“唔,拜师的时候,我把落霞陨星戒给了他。” 容若:“……” 人间仙境一般的观月台上容若真人发出些许果不其然的唏嘘声,果不其然,落霞陨星戒乃是自己师弟最重要的护身至宝,给一个腾云境的小辈儿用,这不欺负人嘛? 丹阳山脉很大很大,大部分地方都是光明敞亮的,正如丹阳山这个名门大派一样,充满了正义凛然的气势。 不过如此庞大的一个修真名门,当然不可能真的一切都如表面那般,至少在容泽和容若嘴中的轮回观,,并没有那么光明,那个隐藏在山腹中的嗜血利刃,便是黑暗寒冷的。 与此同时,沧月城,城主府中。 看了一眼占地极广的城主府,乐意宛如一个幽灵一般,悄无声息的潜入其中。 此时城主府一座宅院内,两名刘家的琴心境修士拎着一壶酒晃晃悠悠的走出来,看着主宅的方向,其中一人不由得撇撇嘴道∶“又是嫡系那些人在闹腾?切,谋害亲家满门,然后跟一条狗一样的讨好镜月轩?呵,当狗当久了,怕是都已经习惯咯。“ 他旁边一名刘家修士摇摇头道∶“六哥,这话你以后可千万别再其他人面前说,否咱们这些旁系可就要倒霉了。 咱们刘家旁系虽然也不差,但是终归比不上他们嫡系,更何况,如今嫡系攀附上了镜月轩轩主,如今家住还在镜月轩中拜访呢。以前还能跟他们争一争,现在啊可争不过他们,可能以后的刘家,咱们就要夹着尾巴做人咯。 这段时间别去招惹嫡系的人,他们在城主府得意就让他们得意了,咱们喝咱们的花酒去!” 之前那名武者继续发着牢骚,不过说了几句后,身边的人都没有回应,他下意识的一转身,但身旁却是连一个人都没有,这一幕顿时让那名武者汗毛树立,刚想要说些什么,但一只手却是堵在了他的嘴上,赤色的剑锋直接捅进了他的胸口! 抽出赤阳剑,乐意看了下没有沾染丝毫血迹的赤阳剑,散发着微微毫光的赤阳剑,照耀着带着黑铁面具的乐意,说不出的诡异。 乐意发觉这刘家琴心境实在是太弱了,若都是这般实力,自己都可以光明正大的打上门来了,算了,莽归莽,还是稳点好,摇摇头,仿佛要将脑中的疯狂年头甩出。随即将两具尸体搬运到一起去。 其实对于现在的乐意来说,别说是琴心境的修士,就算是腾云境初期的修士,除去七宗内的天骄弟子,也没有多少人能够挡得住他一剑。 毕竟虽然如今虽然大小宗门,修真世家多如牛毛,但对比乐意的出身来说,无非少了一分底蕴,而这分底蕴变体现在了战力上,哪怕有些世家宗门传承的是数千年的天下大宗的传承,但终归不过是一群破落户罢了。 而且踏入腾云中期之后乐意还发现一个好处,那就是他可以完美的控制自己的气势和力量了。 在刚刚踏入腾云境之时乐意便发现,自己身上的气势有些太过显眼,在某些打磨多年的修士看来,他那一身锋锐的气势简直就好像是一柄出鞘的长剑一般。 但现在达到了腾云境中期,乐意才彻底完美掌控体内真气,可以自由收敛自身的气势,再配上轮回观的特制黑铁面具,让他在暗杀当中更加的隐蔽。 就像方才那样,他已经杀掉一个人了,但另外一名修士却根本就没有发现。 乐意蘸着鲜血,在两具尸体的旁边写下龙飞凤舞的“请君轮回”。随后想了想,又在旁边写下一个“陈”字,正准备离开时,乐意忽然想到了什么,又在地上留下了“长生”二字。 第五十五章:黑夜中肆意杀戮 /292248当归自在最新章节! 不论在任何时代,只有年轻的血液才会如此沸腾和激荡。每一个人都不同程度有过自己的少年意气,有过自己青春的梦想和冲动。 夜晚依旧吹着风,风中夹着春的芳香和烟火的未到票,朦胧的月像一面巨大无比的铜镜,却照不出地上的血腥杀戮和死亡。 而就在乐意依法炮制了数名巡逻的刘家精锐弟子后,才被后知后觉的刘家人发觉。 刘家守夜的弟子基本上是轮班巡夜,而准备轮班的二人左等右等等到与自己交班的人,别的巡逻路线的弟子也不见回来,心中疑虑之下才上报给大管家,发觉其中有蹊跷,这才告知了如今刘家负责守备的刘家二爷,刘道武。 怎么说,刘家也是虎踞一方的世家,在刘道武的指挥下,整个城主府顿时灯火通明,而最初的两人尸体,也被刘家点灯笼的吓人发下,这顿时吓的几人惊恐的尖叫了起来,连忙通知刘家的其他人,瞬间让整个刘家都沸腾了起来。 刘家不是不能死人,如今正逢天下乱世,且不见,与自己原本势均力敌的陈家,在刘家毫无节操的一通操作下,瞬间满门死绝,所以刘家人被人杀很正常但问题是在自己家内被人杀了,这简直就是在打刘家的脸! 于是乎不到半刻钟,刘家的几名话事人,以及刘家内的腾云境修士,除去两名闭生死关的以外,便都云集在了这里。嫡系三名,旁系两名,还有一名是刘家门客。 看到那两名巡逻弟子的尸体,刘家的几位嫡系当家人顿时面色难看至极。 “二哥,这是怎么回事儿?什么时候我刘家沦落到被人杀上门了还不知道?”刘传武脸色难看的嘟囔道,无他,被杀的这两人正是刘传武这一脉的弟子。但刘道武平日里积威甚重,重到如今看到自家子侄一辈伏尸当场也只敢小声嘟囔着。 不过在看到地面上乐意所留下来的痕迹后,所有刘家的人面色却都是骤然一变! “轮回观!“ 那“请君轮回”四个字实在是太过扎眼,轮回观的经典口号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这等遍布全九州的杀手势力实在是如雷贯耳。 而那个血色的‘陈‘字则是更加的刺眼,好像是不久之前那场灭门之战中的亡灵从地府中爬出来找他们报仇一般。 刘文剑不屑的瞥了一眼刘传武,如今自己一脉的子侄被杀,也只敢在一旁嘟嘟囔囔,当真是一个废物,阴沉着脸说道:“是陈家余孽干的,竟然请来了轮回观的人。” 刘道武直接一挥手道∶“不对!陈家的人都死绝了,怎么可能还会有余孽在‘ 刘文剑冷笑了一声道∶“二哥,你难道忘了陈家那最小的额女娃子的尸体可是一直都没找到吗别忘了,虽然陈家的实力比我们刘家是要差点,但陈家怎么说也是自在陵如日中天的时候分离出来的,狡兔三窟的道理谁都懂,若是逃掉了,她完全可以拿着陈家留下的东西请轮回观的杀手出手的。 而且,你要知道,轮回观的人就是一群不死不休的疯子!!!” 轮回观,在雇主缴纳完报酬后,第一波杀手若是失手,则会派出第二波,而第二波的报酬则是雇主的性命,一旦第二波失败后,则将是面临第三波杀手,而第三波杀手的报酬则是轮回观的名誉,可以说第三波是轮回观倾尽全力来绞杀,而一旦抗过第三波,则轮回观永远不会在接受该人的刺杀委派,这是轮回观自己放出来的规矩,不过时至今日,尚未有人能够完成这般壮举。 而此时乐意的好运在刘家发觉第一处现场后也戛然而止,正好撞见姗姗来迟的刘家老七,刘则敬。 刘则敬看到一身黑衣的乐意,以及那扎眼的黑铁面具,顿时气势全部爆发,怒喝道:“好贼子,受死!!!” 听到怒斥声,乐意却是猛然间一抬头,眼中的杀机席卷,赤色的剑光已经向着刘则敬刺去。 这是乐意将体内所能凝聚的力量全部凝聚,所发挥出的巅峰一剑,浓郁赤色的剑光如若游龙出海一般,堂皇大气,势不可挡! 这一剑当中所蕴含的力量顿时让刘则敬感觉到有一种心惊肉跳之感。 刘则敬下意识的身形后撤,快速的从乾坤袋中掏出一面七星小盾,真气灌输其中,盾牌顿时迎风而立,放大开来守于身前,七星在盾前熠熠生辉。 乐意瞅见刘则敬掏出一面盾牌,嘴角挑起一抹讥笑,修士与天争命,与人争锋,狭路相逢勇者生,从未见过如此胆小心怯之人,尚未交手,却先为敬。 乐意哪里晓得刘则敬心理所想,刘则敬此人一生极为稳重,一路苟到腾云境,而且此时身在城主府中,只需缠住眼前的轮回观杀手,待到家族中人过来,擒住此人便一切还有转圜的余地,但求无过,不求有功,岂是一个苟字了得。 但结果剑盾相撞,乐意那—剑的力量轰然爆发,顿时将刘则敬的七星震碎,紧接着盾牌本身轰然破碎。 法宝本就是以心神祭炼,法宝破碎,心神牵绊,刘则敬一口鲜血顿时突出;惊骇之下,下意识的闪避开来,不敢在拦截乐意。 两人对视一眼,乐意冷笑一声,直接猛然暴起,剑招再变,身上气势再度轰然爆发,赤阳剑斩落,刘则敬周身闪避空间被彻底分割,剑气仿若撕裂空间,向着刘则敬斩去。 这突如其来的一剑和猛然爆发的杀机让刘则敬顿时心头警铃大作,但乐意这一剑实在是太过阴狠和迅猛了,他怎么也想不到,在他看来,方才一剑已经是乐意的搏命一剑,自己已经闪避开来,乐意不仅不走,反而是瞬间斩出更为巅峰的一剑,等到他回过神之时,乐意这一剑已经临身! “轮回观的人都他妈是疯子!!!这里是我刘家,不是你们轮回观!!”刘则敬心中暗骂,匆忙之下,刘则敬一掌轰出,青色的真气浮现在他的掌中,想要将乐意这一剑拍偏,但可惜却是已经晚了。 赤红色剑光斩落,刘则敬费力躲闪,但终究还是被剑光所斩中,顿时闷哼一声,一条胳膊直接飞到了一旁,鲜血大股的飞溅而出。 被斩掉了一条胳膊,刘则敬反倒是被激起了凶性,直接右手并指为剑,施展出一门剑诀,直至乐意心窝,他不是想拼命,他只是想活。 就以他现在这种状态,跑是跑不掉的,只能拖着乐意,拖到家族之人来此,到了那时,他可以活,而乐意则必须要死! 看到这一幕的乐意顿时一皱眉,无法一击斩杀,腾云境修士对付就是麻烦,自己还是有点弱啊。 当然也仅仅只是稍微麻烦一些而已,刘则敬只凭一腔血气缠住乐意根本不可能,几招下来后便被乐意一剑捅进了胸膛。 就在他快要咽气的一瞬间,三个身影快速的奔袭而来,而他却只能带着一丝不甘之色闭上了眼睛,还是慢了一步!!!只听见一声“贼子休走!!!”在夜空中回荡。 而此时乐意贼是驽剑向着城外的密林中遁去。 第五十六章:逍遥之下有惊雷 /292248当归自在最新章节! 乐意闭口不答话,默不作声的身形在此加速直接遁入城外的密林之中。 死于乐意剑下的刘则敬叹息着慢了一步,其实现在乐意也在叹息着慢了一步,他也没想到这名刘家腾云境修士最终竟是如此的悍不畏死,如此的难缠。 自己刚刚感慨完刘家修士如此的不堪一击,就碰到这般一个不怕死的,刘家修士,基础差,功法差,意识差,但是架不住人家不怕死,一个不怕死不可怕,怕的是一群人不怕死,看着自城主府腾旗的法宝毫光,乐意想都不想便转身径直往密林中逃去。 当然此时最为惊骇的还是赶来的刘家众人。 看着地面上已然断气的刘则敬,以刘建武为核心的刘家众人心中不禁掀起了惊涛骇浪,刘泽敬虽然实力一般,但是一手俞攻与守颇为难缠,自己哪怕想拿下也怕是要浪费一番手脚,更何况是斩杀当场,从刘泽敬高声示警,到自己众人赶过来,不过用了区区数息时间。 刘泽敬这个以守出名的族人就被人毙杀当场,如何不让众人惊怒不已。 看到这一幕,刘家众人再不敢小觑乐意,眼中均露出一副凝重之色,而就在众人惊怒的时候,乐意已然逃之夭夭,再无踪迹。 深夜,苍羽城走遍密林中,刘家族人在刘建武的安排下组成五人小组,小心翼翼的在密林中搜寻着乐意的踪迹。 乐意斩杀腾云境的刘则敬的事情他们都听说了,所以大部分的刘家族人都是两个小组一起行事,只有他们这个小组比较倒霉,因为其他小组刚好分配完了,只剩下他们自己了一组了。 密林中道路难行,他们虽然五人一起寻找,但内心始终是惶惶不安,而当他们在密林小径上走过一个拐角的时候,在他们面前,一个黑衣人就站在路中央,脸上带着黑铁面具,拄剑而立,身上散发着浓郁的血腥味。 刘家人都愣住了,随后一股恐怖到极致的惊悚感便笼罩在他们心头,包括此队领队的刘家腾云境的门客也是如此。 当时刘则敬便是几招死在了眼前的这个轮回观的杀手手中,刘则敬死亡的一瞬间,刘家的腾云境门客看得清清楚楚。 而他的实力比之刘则敬抢不了多少,现在面对如此恐怖的存在,他拿什么来抵挡? 转瞬之间,刘家门客便有了应对之策。 “跑!!!” 刘家门客大声呵道,随即便直接转身向着其他小队的方向跑去。 只是情急之下,其他四个刘家之人并未能领会她的意思,并未跟着他一起跑,而是直接往四周四散跑去,其实也不怪这四个刘家人,毕竟一起跑,还要跑赢自己人,而分开跑,至少活着的概率要更大一些,毕竟眼前的这个轮回观杀手分身乏术不是? 乐意没有去管其他人,而是身随剑动,一剑直接向着刘家门客刺去,赤红色的件起犹如疾风骤雨一般袭来,那股破釜沉舟的气势,让刘家门客面色骤然一遍。 见过形形色色的人,还真没见过上来就不管不顾拼命的。 他的实力并不比刘则敬强多少,甚至防守起来还要比刘则敬弱上一筹,毕竟大部分修者都是攻强守弱,只想着凭借着手中法宝杀出一条通天大道。 一如刘则敬这般另类是少之又少。 刘家门客手心一抹腰间的乾坤袋,登时一柄寒光四射的长剑浮现于手中,剑势横斩之间,大气磅礴,其中气势,攻守兼备,沉稳无比,比刘则敬强了不止一筹。 剑势犹如狂风骤雨般落下,快到了极致,乐意心知如今刘家在大肆搜捕自己,是故出手便不给刘家门客任何反应的机会,一剑落下,便分胜负,也分生死! 赤阳落下,刘家门客手中的长剑轰然断裂,赤色的剑锋出现在眼前,刘家门客厉呵一声,双手之中泛着乌金之色。轰然向着剑身拍去,只听一声巨响,乐意的剑锋被刘家门客险之又险的直接拍偏,落在了空处。 九州之上,修真炼道源远流长,奇功秘技数不胜数,很显然,这个刘家门客也是机缘巧合之下,有过一些不弱的机缘,眼下这刘家门客显然有些体修的影子。 刘家门客暗自恼火,机缘巧合下得到一些体修的传承,一直以来自己都是悄悄的修炼,作为底牌来用,现在面对这种生死时刻,他却也是顾不得在藏拙了。 刘家门客的双手可以凝聚真气于双手之上,泛起乌金之色,可以硬撼乐意的赤阳剑,显然此人是得到了正统的体修之术。 乐意淡淡的调侃道:“不错嘛,正统的体修之术,藏得够深的啊,你这一手,怕是在腾云境之中都算是佼佼者,怎么?莫不是有别的想法?看你的样子也不是刘家嫡系之人,要不我们联手?我杀人做任务,你拿财取而代之?” 刘家门客脸色面沉如水,不言不语。 刘家之中,颇有争执,也有派系之别,如今自己已然牵扯到了其中,所以这一手便是留待以后若是站错了队伍,保命用的,毕竟自己只是门客,只要实力够强,便可以在站队中保住性命。 所幸是自己的手下已然跑光了,没人看到,只可惜接下来他才明白,到了此时此刻,有没有人看到已经不重要了。 连绵的剑势之中,刘家门客只能用乌金之力,以肉掌硬抗赤阳剑,几乎是在用自己的真气来消耗乐意的真气。 可惜他不知道是,就算是消耗真气,乐意的真气深厚远不是他所能揣测的,乐意于凤初境磨砺了十年之久,尤其是他这般靠着蹉跎岁月才抵达腾云境的人所能想象的。 只不过是乐意现在并不想这般消耗下去,这乌金之力可以对抗赤阳剑,效果的确不错,但仅仅只是限于不错。 自在陵传承千载,门中奇门秘笈多不胜数,而乐意做喜欢做的,便是涉猎这些,乐意的做账逐渐变得越发的晶莹如玉,同时右手剑势豁然爆发。 一时不查的刘家门客硬接赤阳一击,但是迎面而来的是乐意蓄势已久的惊雷一掌,在刘家门客目眦欲裂中轻飘飘的印在了刘家门客的心口,顿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倒飞出去,落地之后再无声息。 拎起刘家门客的尸体,乐意向着其中一名刘家族人逃离的方向追去,风中停留着低声的喃呢:“逍遥之下有惊雷,死在自在陵的秘技之下,你不亏。” 第五十七章:光明下谦逊守礼 /292248当归自在最新章节! 以这些刘家族人四散逃离的速度,乐意想要将其全部追上并斩杀是不可能的,但是追上一个如惊弓之鸟的刘家族人并不是不可能。 当那名刘家族人被追上的时候,直接涕泗横流的跪下求饶道:“求求你,不要杀我,我不想死,我才刚娶的媳妇……” 乐意皱皱眉,想起了往日死战不退,举宗协亡的自在陵,心理很是不舒服,又有淡淡的骄傲感充斥在心中,直接将刘家门客的尸体丢给了这名幸运的刘家族人,打断说道:“将尸体带回刘家,顺带给刘家人带句话,我轮回观不喜杀戮无辜之人,我只想完成任务,听懂了没有。” 那名刘家族人就算是没听懂也是连忙点点头,不敢有半分违背。 随后乐意便从撕开的围剿圈飘然远去,其实乐意如此说来,不过是为了分化刘家人的死战之心,既然是陈家人请的轮回观出手,那么刘家人显然以为乐意的任务目标只是家主刘以仁,最多最多加上他那么一脉的人嘛,至少没听过轮回观哪次有丧心病狂的只派出一个人便要灭人满门的。 而有的刘家人则会想到。那刘以仁一脉死绝了,是不是这家主之位就要轮到自己坐一坐了呢? 密林之中,刘建武站在中间,刘家一共十名腾云境及以上的修士,如今除去两名闭关,一名留守家中,族长刘以仁还没有回来以外,还剩下的五人,看着地上刘家门客的尸体,几个人的面色都是阴晴不定。 半晌,刘建武面无表情的说道:“撤!” 刘家死人的消息并没有传扬出去,虽然喊杀声震天,但苍羽城其他人可不知道具体情况,毕竟被人堵上门来杀了一名腾云境族人和数名琴心境精锐族人,而且这件事还跟轮回观和陈家有关,有很多内情在其中,好说不好听的。 所以刘建武决意将这件事隐瞒下来,准备等大哥刘以仁从镜月轩回来之后在处理,并且派出自家弟子在苍羽城内搜索陌生人的踪迹,可惜一无所获。 苍羽城毗邻扬州,因此城中风格多多少少萦绕着一股小桥流水人家的雅致,乌篷船四处可见,而城中头带斗笠执剑的散修之士,风流倜傥的世家公子,英俊潇洒的宗门弟子更是随处可见。 将温婉典雅的水乡风情渲染上了几分豪放铁血的味道,虽是修真盛世,但殊不知“一朝英雄拔剑起,又是苍生十年劫。” 何等盛世,终归不是九州凡俗的太平盛世,亦不如九州凡俗的太平盛世。 赤阳剑已然被乐意收在了容泽真人新给予的须弥戒中,将逍遥拿在手中,换下轮回观冰冷的黑色服饰,换上普通的弟子服,行走在苍羽城中,活脱脱一个浊世佳公子。 苍羽城中有数条河流穿城而过,河边听着一艘艘乌篷船,等待着人租赁,而更远处还有一座座不小的划船,据说那些都是从扬州的大城中有样学样搞来的,也是供人租赁的,不过这价格嘛,就不是这些乌篷船能够比的了。 乐意随意走到一艘乌篷船面前,那船主是一名六十余岁,但精气神不错的老汉,船内还有一名二八年华的娇俏船娘,模样秀气,带着一股水乡弯月的气质还有渔家女子的大方爽朗,和书中的大家闺秀截然不同的气质。 “老伯,我想围着这苍羽城看一看,您要多少钱?” 那老汉咧了咧嘴到:“这位公子看着给便是了,老汉我也是趁着打鱼休息的时候在这里揽活,多赚点贴补贴补家用。” 乐意笑了笑,跳上船直接掏出一枚金叶子,那小船娘接过去一看,顿时眉开眼笑,这般豪气的客人可不多见,多半是大世家或者宗门弟子偶尔出来消遣的。 其实也不是乐意故作豪绰的随意消遣,而是他压根就没考虑钱的问题,而这金叶子也是容泽真人放在须弥戒中的,足足一大箱子,而其他的皆是修行所用之物。 老汉撑起船桨,乌篷船悠悠的在河面上前行着,小船娘则是悠悠的问道:“这位公子可要吃些什么?奴家这里有些今天刚刚打上来的鲜鱼,还有自家酿的黄酒,公子可要尝尝?” 小船娘软软糯糯的声音,听的乐意甚是舒服,点点头道:“行,你看着弄便是了。” 乐意看着小船娘从船尾将火炉餐具等东西搬出来,别看这小船娘年龄不大,但常年在船上生活,手脚麻利的很。 一条装在挂在船尾的鱼篓里的鲜鱼,大约二尺长,被小船娘捞出,熟练地开膛破肚切段,直接扔在沸水之中加入作料慢炖,旁边还温着一壶黄酒,顿时一股清新的鱼肉鲜香便扑面而来。 鱼肉被端上来后,乐意尝了一筷子,的确是鲜美可口,那黄酒也是细致温润,跟其他的烈酒截然不同。 小船娘在一旁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苏信,直到乐意说了句‘手艺不错“后,她才笑的大眼睛都眯了起来。 苍羽城的修士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真正登堂入室的腾云境以上的修真人是自然还是不多见的。 小船娘这种普通人,虽然见过些袖珍人是,但却很少跟他们近距离接触过,二者仿佛是两个世界的人一般。 那些世家子弟以及宗门修士为了图面子,也大多数都会呼朋唤友,花高价去租那些大花船来游历,去租她这种小小乌篷船的,还真没几个。 乐意一边品尝着酒菜,一边打量着苍羽城四周的景象。 如今修真盛行,而州城又无力管辖的话,对于九州苍生,可真不是什么好事儿。 乐意心里面想着有的没得,品尝着菜品,稍微有些分神,就听到那撑船的老汉和小船娘都惊呼一声,小小的乌篷船连忙开始转向。 乐意抬眼一看,原来是对面有一艘巨大的花船径直驶来,眼看着就要撞向乌篷船,不过正对面那花船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怎么的,眼看着就要把他们这艘小的乌篷船给撞碎了。 虽然这河道没多深,即使掉下了水里也不会死人。 但对于这老汉还有那船娘来说,这艘小小的乌篷船就跟他们的家一样,是万万不能有事的。 所以那老汉赶紧滑动船桨,想要把乌篷船停靠在一边,但奈何那花船的速度实在是太太快了,几乎是瞬息之间,就要撞在那乌篷船上。 而此时众人甚至还能听到那船上男男女女的笑闹之声,仿佛撞毁别人的船只,是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一般。 乌篷船因为急着转向发出剧烈的振动,使得乐意桌前的黄酒洒了一船,这让他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想要安安心心的看个风景都不清静,有些人还真是讨厌。 乐意的身形忽然—动,宛若狂风-般,瞬间便已经消失在了船头。 那小船娘刚想要提醒乐意跳船,但转眼乐意就已经不见了,等她再次抬头时却忍不住惊呼了一声,此时乐意竟然出现在了那花船的面前,逍遥持在手中,泛着微微毫光,一扇挥出。 “轰!“ 微风转化为狂风,剧烈的风势,让那花船的速度立刻便停顿了下来。 但乐意的动作却没有停,逍遥不断的挥洒,正是乐意自自在陵密藏中找出的秘技“秋风”,一缕秋风,扫平天下不平事。 那花船的速度不仅仅被乐意的秋风吹的的开始下降,最后竟然开始向后退去。 幸免于难的乌篷船停了下来,那小船娘看着乐意立于船头的身影,眼睛里满是崇拜的目光。 她以前接触的修者不多,大部分要么就是高高在上的世家公子,根本就不会把她这种小人物放在眼里。 要么就是那些粗狂的江湖游侠,整天一副天老大我老二的样子。 像这位公子年轻英俊而且实力又强,还很平易近人的修者,可真是太少。 原本那小船娘对于修真是没有什么向往的,不过看到今天的乐意,她却是忽然生出了一股也要修炼,然后闯荡天下的冲动来。 此时那花船之上也传来了一阵惊呼之色,显然他们也是没想到竟然有人能够硬生生的让那花船停住甚至轰的倒退。 乐意迎风立于船头之上,白衣持扇,冷冷的吐出“调皮”二字后缥缈而去。 入夜之后,这一次刘家已经长记性了,加强了戒备,派下人巡逻,但却仍旧是被乐意轻松潜入杀了一个人,不过是如今刘家戒备更加森严,乐意并未继续,反而是依法炮制后便飘然而去。! 以现在乐意的实力,悄无声息的斩杀琴心境并不是什么难事,过这样的结果显然是刘家连死了三个人,等到了第三天,岳鹤年直接吩咐,夜间巡逻的人增加数倍,几乎每个院子当中都有人留手,并且派两名内罡境的武者也参与巡逻。 再次来到岳家,看着灯火通明的城主府,乐意挑了挑眉毛,这刘家貌似也没什么好手段,就只是增加这点人吗 第五十八章:晖阳 /292248当归自在最新章节! 恩远不止,杀戮不休,其实自从乐意接下任务的那一刻起,他与刘家就已经注定了要有一个倒下,没有对错,轮回观只是天下的一柄剑,被财富所驱动。 如果说杀戮只是为了杀戮,那么战斗将毫无意义,那么,为了生存呢?为了自己心中的信念呢?乐意的选择是,麻烦你们先去死吧。 一人灭一族,这种事情在所有人看都很夸张,包括轮回观的那些杀手在内。 但乐意既然接下了这个任务,他便有—定的把握,找死的事情,乐意自从叶听南死后的那天之后,就再也不会干了,毕竟他死了,自在陵的恩怨,谁来了结? 此时不光是城主府内有着武者在巡逻,就连城主府外边都时不时会有一些刘家的修士举着灯笼出现,而且还都是三人一队,怕的就是有人在暗中偷袭。 胡同的拐角处,三名刘家的琴心境武者略有些紧张的在外面巡视着。 如今的刘家,已经没有了昔日独霸苍羽城的气魄,整日沉寂在一股微妙的恐慌之中。 而城内其他的小家族,都默契的默不作声,吩咐好了家里人这段时间他们都是瞎子哑巴,看到任何事情、任何人都要装作看不到,不要声张,神仙打架,不要殃及池鱼便好,不过这也不经意间给了乐意极大的便利。 有了刘敬泽和刘家门客的前车之鉴,刘家人也是学乖了,到了晚上,腾云境的修士基本都是两两组队巡视,乐意能够快速的解决掉一个,但是你解决不了两个吧,示警总能做得到的吧。 连续三天,每天晚上都有人死,而且还不止一个,有凤初境也有琴心境,甚至有一个倒霉的落单的腾云境也被乐意碰巧遇到了。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腾云境的修士的巡视范围也变大了,有时候甚至等到乐意这边已经连杀了数人后,他们这才听到动静,但乐意却是从容的逃离。 在这种氛围下,恐慌逐渐开始蔓延,刘家的嫡系哪怕是算上家眷也不过小几百人,所以他们大多居住在城主府的核心位置。一时半会乐意也没有打算冲击城主府核心区域,自然是不担心被乐意所杀。 但刘家那些旁系和下人却是占据了大多数,城主府内宅也容纳不了这么多人,所以死的基本上都是旁系和下人,有时候死亡不是最恐怖的,未知的东西才是最恐怖的。 等待的时间很苦,但是等待死神降临的滋味那更加的微妙。 没有人知道什么时候死亡会降临在自己的身上,每到入夜之后,刘家那些旁系弟子和下人都好像是即将上了刑场一般,战战兢兢,谁都不知道自己还能否看到明天的太阳。 而等到第二日清晨,他们又都会松一口气,感觉到自己被冷汗打湿的后背,这些人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对于岳家的这些人来说,现在他们现在就活在于生死之间,每个昼夜交替之时,他们的性命都不在自己的掌控当中。 这种滋味并不好受,更别说是他们每天都要经历一次,所以到了三天之后,终于有人受不了了,刘家的下人开始了溃逃! 特别是晚上,一些刘家的下人拿着灯笼巡夜后,便直接一去不归。 一开始还有人以为他们是被轮回观的杀手给杀了,后来没找到尸体,而且人数也有点多,他们这才反应过来,这些人竟然是逃了! 而且这种事情有一就有二,开始只是几个人逃,后来就变成了十几个,几十人个人拖家带口的组团跑路。 七日之后,城主府议事厅内,所有人的脸上都是一片阴沉之色。 刘道武对着刘文剑问道∶“昨天又逃了多少人“ 刘文剑的面色难看,半晌后才道∶“三百多人!“ 此言一出,在场的众人面色也跟着变得极其难看。 刘家这种在苍羽城繁衍了数代的家族跟其他那些小家族不一样,刘家可以自信的说,整个苍羽城,其实便是刘家一手撑起来的,族内的下人也都是刘家精心培养出来的,甚至就是刘家以前那些老仆人的后裔,能力和忠心程度绝对有保证的,结果这几天内就跑了三百多人。 要知道刘家所有下人加起来也才只有一千多人而已,在这几日死亡阴影笼罩下,足足跑了接近三分之一。 “我刘家,危险了!“ 半晌之后,刘道武这才吐出这句话来。 最开始的时候苍羽城刘家谁都没有把一名轮回观的杀手当回事。 轮回观倒是接过灭门任务,但灭门任务的价格太高,就算把陈家所有人的家当都拿出来,也不可能请来轮回观出手来灭了他们刘家,但是偏偏陈汶君走了极端,我只想利用轮回观的规则与你们刘家来一个鱼死网破,而此次派来的乐意,在陈汶君眼中也是一个被连累的倒霉虫。 但谁能想到,就是这么一名杀手,被雇凶着,业绩被行凶者眼里掀不起风浪的小杀手,在这些天里杀了他们十几个人,结果却是间接的逼跑了他们数百人,这已经影响到他们刘家的根基了! 守又守不住,抓又抓不到,落单就是死,跑又不能跑,老家就在这。 而就在刘道武等人一筹莫展的时候,大厅外传来一阵呵斥声:“哼,一群废物,我才离开几天,整个刘家就被你们弄得一团糟,老二,你什么怎么搞得?” 刘道武听到呵斥声顿时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此时议事厅内的刘家的几位腾云境修士均是起身来迎接此刻终于回到刘家的刘家家主刘以仁。 刘以仁虽然名字里带着“仁”,但是行事待人可算不上一个仁字,不说别的就说陈家一事,一边乐呵呵的谈婚论嫁,一边笑嘻嘻的捅刀子,这哪是一般人干得出来?更何况苍羽城中除了刘家,其他大大小小的家族,皆不成气候,为何? 因为无论哪一家冒出一个青年才俊,总会因为各种形形色色的原因而早夭! “大哥,属实是这小贼难缠,是我愧对大哥的期望了。既然大哥回来了,那么便请大哥说个章程,好给家里的那些小辈和下人吃一个定心丸。”刘道武面色难看的说道。 刘以仁面色冷峻的说道:“不是下人和旁系弟子都跑掉了数百人了么?那么就索性把一些无关紧要的下人通通打发下去,回家省亲去,而旁系弟子,都紧凑紧凑收到内宅来,那轮回观的杀手不是喜欢杀么?那好,我便在这内宅中等着他来。” 刘传武大惊失色的说道:“家主,不可,那轮回观的杀手手段凌厉的很,家中的供奉以及则敬还有小九就是被他短时间轰杀,我等支援都来不及支援,若家主有个三长两短,我刘家可如何是好?” 刘以仁哼了一声说道:“我刘家此次行事,镜月轩甚是满意,便赐了我一场造化,如今吾已至晖阳,若是他知难而退便罢了,如若不然,让他来的去不得。” 众人顿时喜形于色,连忙依照吩咐安排下去。 第五十九章:瞒天 /292248当归自在最新章节! 刘以仁将所有的刘家嫡系族人都聚拢到内院当中,将大多数的下人都暂时房价遣散回家,这样一来,那轮回观杀手再嚣张,还敢来城主府内宅杀人不成? 其实刘以仁这么做的时候,就已经心怯了,他不敢去准寻乐意的行踪,怕落入乐意的陷阱当中,导致阴沟里翻船,所以他只敢在自己的主场上,以及众多刘氏族人助战,才敢跟乐意放对。 当然,刘以仁的做法还是很明智的,就像这世上有更多的人和刘以仁一样,用类似的方式生存着,苟且的活在这个世界上。 不过就在此时,刘以仁却感觉到一股心惊肉跳,这顿时让刘以仁一皱眉,难道是轮回观杀手来了? 刘以仁立刻走出议事厅,苍羽城刘家的弟子也逐渐汇聚到了内宅的演出场当中,面色怪异的向天空望去。 此时的天色已黑,但天上呈现的却不是黑色的夜空,而是被一股白色的雾气所笼罩,感受到那股雾气当中的朦胧和杀机变得越来越浓郁,刘以仁的面色顿时一变,连忙大声道∶“快都回到屋子里!“ 但可惜这时候却是已经晚了,一瞬间雾气彻底笼罩了整个内宅,剑鸣呼啸,一柄赤色长剑纵横绞杀而下,刘家的那些弟子顿时惨嚎声一片,整个城主府内宅内血流成河! “轮回观!我与你不死不休“ 刘以仁怒吼一声,眼中露出了疯狂之色。 不用说他也能猜得到,这雾气大阵肯定就是轮回观的杀手搞出来的。 只不过刘以仁怎么也想不明白,这次来的轮回观杀手是如此的难缠,而且他竟然能够弄到这么一座恐怖的阵法,在这大阵之下,就连已经进阶晖阳境的刘以仁都感觉到丝丝的心惊。 城主府内宅大门被推开,乐意周遭煞气滔天,无尽的天地灵力不断的涌入乐意的体内,使得乐意感知到了一股强大的力量充斥着自己的体内。 黑铁面具下的乐意咧咧嘴,这玩意是真的给力,竟然使得自己现在有着跟晖阳境比肩的实力,当初,自在陵若是有这些,是不是就不会灭了? 这阵盘是乐意在须弥戒中发现的,就好像是容泽真人早就已经知道乐意会接下这个任务一般,特意为乐意准备的一般,以及备下的一样样保命的东西,让乐意感觉到,凌菱不在了,叶听南不在了,还是有人真心实意的关心他的。 此阵盘所篆刻的阵法,名为瞒天阵,跟自在陵上的遁天阵不同的是,此阵更归属困阵一类,并无太大杀伤力,反而会凝聚瞒天雾气,屏蔽压制阵内之人的感知,与此同时会汇聚无尽的天地灵力,灌输于布阵之人,正所谓容泽出品,必属精品。 阵法本就是以人之聪慧,窃天地造化,最终所针对的,还是人。 就如同此时的刘以仁在瞒天阵当中却是感受到了一股压力,那是瞒天阵对他的压制和屏蔽。 看着双目赤红差点发疯的刘以仁,乐意咧开嘴笑了笑道∶“阎王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我轮回观向来很讲信用,请君轮回,不入轮回,我又怎么能够罢休呢?“ “灭我刘家小辈猖狂,报上名来。!‘ 乐意不知是因为即将完成任务,还是说感受到了容泽真人的用心良苦,重新体会到了被人关心的感觉,轻轻笑道:“阁下便是刘家家主刘以仁吧,您叫晚辈长生便是。” 在瞒天阵的压制下,乐意驭使赤阳剑肆意的绞杀刘家普通族人,若非是瞒天阵源源不断的供给天地灵气,乐意怕是早就撑不住了,不过如今有瞒天阵的支撑下,整个城主府内宅已经剩不下多少人了,而刘以仁感受到一阵阵的杀机,或许是因为老了,迟迟不敢放手一搏,坐视刘家其他族人苦苦支撑。 随着被杀的人越来越多,整个城主府内宅充斥着血腥气,刘以仁他不能再拖延下去了,所以他怒吼一声,一柄紫金重剑被他从乾坤袋当中取出,一股铁血杀伐之气弥漫而出。 此时场中,乐意右手抬起,赤阳剑如燕归巢般回到乐意手中,而此刻周遭不断传来刘家族人哭爹喊娘的呻吟声,哭泣声,呐喊声。 乐意持剑而立,赤红色的剑气被浓浓的天地灵气所裹挟,甚至就连他的眼中都没有丝毫的感情,看着刘以仁,以及此刻不断汇聚到刘以仁身后的那帮人就跟在看着一群死人一般。 看着苍羽城刘家的那些人,乐意的声音开始变得冰冷无比,不包含丝毫的感情,生硬的简直犹如机括傀儡一般。 “救人我不在行,杀人我很擅长。你们既然都活腻了,那我便成全你们,让你们去当对刘家忠心赴死的榜样好了,我只是想完成任务,你们何必苦苦阻我道路呢?” 看到这一幕,众人下意识都向后退去,让开了距离。 刘家的那帮人,他们心中的气势已经泄了,面对乐意,他们也都怕了,心生怯懦者,不管他的实力如何,未战便已经先败了! 不过这正中乐意下怀,当他踏入内府之时,便惊觉有些不对,这刘以仁不是腾云境,而是晖阳境,所以率先强势的对普通刘家族人痛下杀手,为的就是营造一个可以相对安全的厮杀环境。 楚休周身不断汇聚着天地灵力,周身经脉竟隐隐有些胀痛,浑身上下带着骇人的杀气杀意向着刘家的那帮人走去。 “在这世上,当一个人决意要作出装睡的举动,任你如何呼喊也不能让他“如梦初醒”,当然你也拦不住一个找死的人,活下去不好么?这次来完成任务,我就没打算大开杀戒,既然你们找死,那我便成全你们,正好也算帮我的第一次任务祭旗了。“ 乐意的声音从一开始的温和轻笑变得阴沉冷漠,不带丝毫的感情。 而此时刘道武对着身边的几个腾云境的修士厉呵道:“我们一起出手!!!” 刘道武手中拿着一柄长枪,狂暴的真气爆发,向着乐意轰然砸落,气势虽然高涨,但却被乐意压下去一分。 乐意如今的状态,足以压制此时的刘道武,特别是这刘道武掌权以来,有多久未亲自下场厮杀了,而且他怕死,惜命,反观乐意,如今了无牵挂,不是在杀戮中变强复仇,便是倒在杀戮之中,这一剑之下,对方直接闷哼了一声,后退了数步。 这时,其他数名腾云境修士也是一拥而上,强大的真气轰然爆发,围攻之下,四面八方皆有杀机袭来! 第六十章:上头 /292248当归自在最新章节! 乐意今年十六岁,很年轻年轻,总要疯狂的燃烧几次,年轻时候应该能够作一些冒险。年轻时候最大的财富,不是你的青春,不是你的美貌,也不是你充沛的精力,而是你有犯错误的机会。 这种外部的压力下,乐意隐藏在灵魂最深处的那股暴虐的疯狂却是悄无声息的散发而出。 抬起头来,乐意冲着周围的人森然一笑∶“都想杀我是不是?那就来啊!” 在场的众人眉头顿时一皱,寻常人被数名同阶武者围攻,还有一名晖阳境修士压阵,恐怕唯一的想法就是杀出一条血路逃离,而不是像乐意这般,竟然还敢主动挑衅,这简直就是找死。 看到在场的众人没人敢动,乐意的嘴角露出了一抹疯狂的笑意∶“既然你们没人来,那好,我先来!‘ 话音落下,乐意直接一步踏出,左手手捏印诀,一瞬间速度爆发到了极致,右手中的赤阳剑光芒已经浓郁的殷红如血,这柄流转千年的神兵,此刻夹杂着浓郁的天地灵气,体内的自在诀被乐意爆发到了极致,一瞬间漫天红色的剑影便直接冲着那刘道武而去! 在场有着数人将乐意团团围住,包括哪些残存的凤初境,琴心境弟子,都遥遥的将乐意包围在其中,四面八方都是人,刘道武气的想骂娘,这轮回观的杀手怎么就非盯上自己了呢这么多人就看他好欺负 只不过在乐意那堪称恐怖的强大剑势之下,刘道武根本就来不及报怨了,他直接怒喝一声,手中的长枪爆发出了一股漆黑色的真气来,一枪劈下,顿时剧烈的音爆之声爆发而出,以攻对攻,一招制下,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刘道武此人虽未修习什么太过高深的宗门秘典,只是踏踏实实修习着祖传的功法,但此人与此功法异常契合,自身积累和感悟也是雄厚的惊人,自身也是勇猛精进之辈,虽方才交手之时有些顾虑,但此刻也看明白了乐意摆明了就是要与刘家不死不休,他不死,刘家谁也别想活,所以拼命之下,气势倒是更胜方才。 但此时面对乐意,他那带着剧烈的音爆之声一枪砸下,外放的真气,却是在赤阳剑气之下寸寸破碎,修长的赤阳剑跟他手中长枪相撞,但却直接被拦腰斩断! 轰然一声爆响传来,刘道武的身体直接倒飞了出去,瞬间口吐鲜血,眼中露出了一抹惊骇之色。 他引以为傲的便是实力,结果他的实力在乐意的面前,却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而且这时还没完,乐意的身形再一次冲着他杀来,刘道武这时也慌忙的大吼道∶“看什么呢?!一起出手!这时候还讲什么规矩呢?!‘ 刘道武的话的确是惊醒了不少人,刘家安逸实在是太久了。 所以在场的其他腾云境修士都是匆忙出手,拦在乐意的身前,无数剑气真气爆发,终于是在将乐意的剑势给拦截住了。 自在诀的威能的确是强大,乐意的剑势也的确是惊人,但眼下数人一起出手,平摊了压力,倒也是顺利的挡下了乐意的这一击。 不过就在此时,一抹青色的光芒却是轰然轰然间爆发而出,乐意左手自一开始便在不停结印,自无相圣宗《神行百变》中的一式印法,无相印终于结印完成,刚猛无比的力量直接冲破一切阻碍,将拦在他身前的数人直接轰的吐血而飞,径直向着刘道武杀来! 但就在乐意刚刚施展出无相印之后,那刘以仁却是不知道何时已经出现在了乐意的身后, 他手中的紫金重剑确实飘然不见,换到手中的确实几枚透着丝丝寒气的透骨钉,钉子上显然淬上了剧毒,就在乐意手中长剑斩向着刘道武的时候,猛然向着乐意周身大穴袭来,那漆黑的透骨钉竟无视真气的作用,就算乐意的护体真气再强,也是有两枚透骨钉直接轰入了乐意后背的两个大穴当中。 乐意眼中寒光一闪,不管不顾的直接将刘道武斩为两半,此时,刘道武脸上因为看到刘以仁的动作而露出逃出生天的喜悦。 而与此同时,见状刘以仁的眼中竟露出了一抹喜色,同样他也是直接拿出资金重剑,一剑对着乐意的后心刺去。 不过就在谁都以为乐意肯定会被刘以仁偷袭斩杀时,乐意却是毫无预兆的直接回头,打入他体内两个大穴上的透骨钉直接被内力轰飞,根本就没有丝毫的影响。 刘以仁对上了乐意的目光,看到了那其中不带丝毫感情的暴虐疯狂,这让刘以仁的心中顿时一突。 只不过这一次乐意并没有出剑,而是迎着祝武和那一剑,印诀再起,自《丹阳册》中习来日君印,赫然在身前幻化出一个反着金光的道家八卦,挡下了刘以仁这必杀的一剑。 而这时,乐意的右手已经扬起了赤阳剑,这一幕让刘以仁连忙后退,浑然已经忘记自己已经是晖阳境修士,不过出乎意料的却是乐意根本就没对刘以仁动手,而是直接侧身,向着一旁的刘文剑杀去! 赤阳剑下无人能挡,至少在场的人除了刘以仁以外基本都挡不住,当乐意手中那已经厚重的天地灵气所包裹的赤阳剑抬起时,拦在他面前的人要么成了尸体,法宝破碎,重伤吐血失去战力! 看着那迎面刺来的赤阳剑,刘文剑的眼中露出了无尽的惊恐之色,哪怕是昔日游历天下被人围剿时,他都没有距离死亡如此之近过! 厉喝一声,刘文剑周身真气轰然爆发,一拳落下,拳劲化作真气虚影想要拦住乐意,但结果却是在那恐怖的剑气之下纷纷碎裂,等他回过神来时,他却是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因为这时刘文剑已经看见了自己的心口在无尽的剑气下破碎出了一个大洞,前后通透! 周身灵气缠绕,宛若嫡仙临尘一般,但杀气滔天,乐意在刘家人注视下持剑而立,他脚下正是那刘文剑心空空落落的尸体。 看着刘以仁,此时乐意的双目当中已经被杀意所包裹,众人看不到他的目光,只能从他的嘴角看出一丝疯狂笑容来。 第六十一章:请君轮回 /292248当归自在最新章节! 这世间没有疯子,只有强者和弱者,不疯魔,不成活。 一个疯子站在巅峰,他便不是疯子,而是人人膜拜的强者。 刘以仁一声怒啸,紫金重剑无锋,无尽的真气爆裂,纵然心中已然有了怯意,但晖阳境修士的威势却是还在。 乐意则是仗着自己现在有着瞒天阵的盗天之力加身,无尽的天地灵力源源不断的补充着乐意的消耗,使得乐意可以肆意的挥霍,剑势引动天地灵力,威力堪比晖阳境的刘以仁,一时间整个刘家内宅剑气冲天。 乐意此时的身形宛若一名书法大师在挥毫泼墨一般,不过书法大师挥洒出来的是笔墨乾坤,而乐意挥洒出来的则是无尽的赤红剑气! 任何一门道诀术法施展到了极致那便是道,技近乎道,都是道的体现。 刘以仁所用紫金重剑,本就是走的堂堂正正以力压人,而今却被乐意困在无尽剑气当中,那剑气当中仿若是一个囚牢一般,任何攻击都撕不开那剑气的压制,若是此时凌菱能够看到,必然是异常欣慰,此时乐意所用便是自在诀中的剑诀之剑狱。 令则行,禁则止,违则罚,重则斩,无情可循,是为剑狱,剑狱之中,乐意便是天! 就在刘以仁苦苦支撑之时,乐意却是已经进入到了一个玄妙的境界,他每次剑气挥洒而出,那道剑气都仿佛带着某种道蕴一般,绽放出瑰丽的色泽。 然而乐意确实忘了,此时并非只有刘以仁一人,于此同时,其他刘家腾云境修士一起出手围攻,数人一起出手威势惊人,换做其他人恐怕早已经被这股强大的合击给轰杀当场。 但就在此时,乐意故技重施,单手结印,日君印,赫然在印前幻化出一个泛着金光的道家八卦。 只听轰然一声巨响,无尽的真气四溅,当中,乐意身形向后快速退去,嘴角一丝鲜血流淌而出。 而此时,乐意身形后撤,剑气挥洒戛然而止,剑狱之势已破,刘以仁脱困而出,但此刻的刘以仁却狼狈不堪,一条小腿已然不翼而飞,被无尽剑气绞为齑粉,浑身上下剑痕累累,血液像是找到了宣泄口一般喷涌而出。 日君印乃是道家的无上印发,乃是一等一的御守法门,但眼下数名同阶敌人一起出手,外加还要分出一半的心神压制一名晖阳境修士,仓促之间承受力量的反震,所以在日君印挡住这一击之后,乐意的内腑已然被振动,受了轻伤。 而这时刘以仁等人看到乐意气势骤然降落,然后又再次鼎沸,但明显有些外强中该,尤其是乐意退后的那一声闷哼,在刘以仁等人耳中更是宛如仙乐一般,众人眼中也是不禁露出喜悦之色来。 之前乐意的强悍的不讲道理,明明只是腾云境,却是人挡杀人,肆意纵横,让众人惊恐不已,而现在乐意在他们的围攻之下,露出了明显的颓势,甚至可能已经重伤,强弩之末,这证明乐意并非不是不可以被击败,他们也还是有机会的,甚至有人想到,若是将乐意击杀后,便带着族人悄然隐居,九州界域之大,不信轮回观能有那能耐将他们一一找出,再说了,轮回观只是完成任务,有问题不还有刘以仁么? 所以他们他们直接一拥而上,紧接着向着乐意杀来。 乐意抚了一下被震散的头发,看着冲上来了的刘家众人,森然一笑:“尔等这般迫不及待的想去轮回,那便,将尔等通通送入轮回。” 话音未落,乐意手中捏印,不顾阵盘损伤的再次加大压制之力,周围众人顿时觉得自己的身形被封禁在了周围的空间之中,天地之力的压制,让他们一瞬之间无法挣脱。 而就在这一瞬之间,乐意手中赤阳剑发出一声长鸣,身形一动,依然出现在一名腾云境修士面前,长剑一抹,对方的脑袋便被摘掉,鲜血犹如泉涌。 然后剑招再变,乐意前方的两名腾云境修士直接被腰斩,发出凄厉的惨嚎。 在瞒天阵的压制的这短短一瞬之间,乐意好比游走于幽冥的死神,冷血的收割着所有人的性命。 此时在瞒天阵超负荷的运行之下,压制虚空的一瞬,刘家的数名腾云境修士便被屠戮一空,而此时,乐意眉头却轻轻的皱了皱,阵盘裂了,快坚持不住了。 之前他们看到乐意闷哼倒退,都以为乐意已然到了绝境,在坚持坚持,乐意就死路难逃了,但谁成想却是忽然爆发一波直接收割了所有腾云境修士的性命。 这一下,刘以仁心中没底了,乐意的极限究竟在哪里,就像是一个打不死的怪物,哪怕受伤,也能在一瞬间回到巅峰,看着乐意快步而来的身形,刘以仁将紫金重剑当做拐杖拄在地上,空中惶恐的喊道:“别杀我,别杀我,有事儿好商量。” 他如今是刘家的唯一希望,如今刘家想要霸占苍羽城唯一的倚仗了,他死不得,但他在方才的剑狱中已然受了重伤,此时已是强弩之末。 赤红色的剑影闪耀在眼前,赤阳剑上哪怕是已经收割了百多个人的性命,但上面却也依旧没有丝毫的血污,但那剑身之上却是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儿,让人闻之色变。 刘以仁怒吼一声,顾不得自己的伤势,想要爆发出全身的真气想要抵挡,但还没等他开始拼命,就已经有一道身形挡在了乐意的身前,长剑透体而过,那位挡剑的刘家弟子尚未断气,回首对着刘以仁说道:“家主……快逃……逃!” “逃!” 最后一声怒喝而出,身形便要鼓胀开来,显然要自爆道基,为刘以仁争取逃走的时间。 黑铁面具下的乐意嘴角勾起一丝笑容,但手中剑气骤然再次爆发,登时将那刘氏族人震为碎块四处溅射:“逃?往哪里逃呢?瞒天阵下,无处可逃;不过不错,刘家还是有血性之人,你们的腾云境家老要是都是如此,又岂会今日这般任我肆意杀戮?” 话音刚落,刘以仁还要说些什么,乐意的身形便已经从他身旁掠过,赤红色的剑气闪过,已经轻描淡写的摘掉了刘以仁的脑袋。 境界从来都不等于战力,但能如此窝囊的,恐怕也仅有刘以仁一人罢了。 随后乐意右手捏印,赤阳剑随风而动,剑气纵横间,刘家残存弟子尽皆被锋锐剑气分尸,甚至连最后留下一声惨叫都办不到。 而此时正好乐意怀中的瞒天阵盘悄无声息的破碎开来,他的面色不禁一白,但还是勉强支撑着自己离开城主府,顺便在城主府的大门口留下了一行字。 第二天清晨,苍羽城内其他家族门派的人都向着苍羽城的方向赶去。 昨天瞒天阵阵盘破碎之时,残余的气势轰然爆发,几乎整个苍羽城的人都能够感觉到,不过当晚却没有人过去。 不过第二天众人鼓起勇气前往城主府一探时,众人的面色却都是一白,那城主府的大门敞开着,一股浓郁的血腥气从里面传众人顺着大门里面望去,无数的尸体几乎铺满了整个内宅的演武场。 因为乐意驭使赤阳剑挥洒剑气绞杀,内宅内的尸体也大多数都是残缺不全的那种,显得极为的可怖。 最重要的是刘以仁的尸体就在那一堆尸体中间,同样也是被枭首,包括刘家的腾云境的家老,此时也是躺在尸堆当中。 这时有人忽然指着那大门道∶“看!大门那里有字!‘ 众人连忙看去,只见那大门之上留下了一行俊秀的血字∶请君轮回,杀人者,轮回观长生。 第六十二章:生死,活着。 /292248当归自在最新章节! 而刘家虽然是被灭门了,但也不可能一个活口都没有。 在昨天的厮杀当中,有些呆在内宅外外面的旁系族人或者是下人,他们有些受不了这种互相杀戮,直接逃离了城主府。 还有那些早就被遣散的下人们,也侥幸逃脱过一劫。 这些人当中有的并没有离开,依旧是躲在了苍羽城内,被苍羽城其他势力给找到,挨个询问了一下他们这些人,把所有信息集合在一起,此时他们才知道,刘家家,竟然是被一个人给灭掉的! 之前那轮回观的杀手杀人时,他们还以为对方只是单纯的在杀人而已,没想到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局,一个将刘家困在网中,最后硬生生绞杀的死局! 他们震惊那轮回观杀手的实力,更是震惊那轮回观杀手堪称是诡异的心思,想到这里,众人齐齐打了一个寒颤。 了解到一切后,众人便都乖乖的退出了城主府,一样东西都没有拿。 如果刘家家只是单纯的被人灭门,那他们也不介意帮忙将这些刘家人收尸,顺便瓜分一下刘家的产业。 但他们之前却是从一名刘家旁系族人的口中得知,刘家的刘以仁甚是会讨镜月轩的欢心,甚至不惜余力的将刘以仁强行提升到了晖阳境,所以他们瓜分了刘家的东西不要紧,但就怕到时候镜月轩来了人会迁怒他们。 所以这些人不仅没有去动刘家的东西,更是主动帮着刘家收拾尸体,特别是那尸首分离的刘以仁,更是被这帮人装入了冰棺当中好好保存。 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是他们所能掺合的了,也不是他们敢掺合的。 此时的乐意在灭了刘家之后,略作调息,便直接来到他跟陈汶君约定的那个风雨亭当中。 到了风雨亭,乐意却讶然的发现陈汶君竟然早已经在这里等着了,不知道是等他,还是等着下一批轮回观杀手前来索债。 乐意暗地里摇了摇头,同是天涯沦落人,陈汶君的仇,自己帮忙报了,自己的仇,还遥遥无期呢。 乐意看着陈汶君道∶“任务完成,刘家嫡系全都死了,一个不留,从此以后徐州镜月轩麾下再也没有刘家这个家族了。 刘以仁的人头我没给你带来,带着那东西我嫌脏,不过我想你应该是不用这东西泄愤了才对,毕竟整个刘家都给陈家陪葬了。 这件事情现在应该已经传遍整个苍羽城,然后扩散到徐扬二州了,你去打听一下就可以了。“ 陈汶君轻声道∶“不用了,我已经知道,我每日只是固定时间来这里等。” “昨晚你也在苍羽城内“ 陈汶君摇摇头道∶“没在,我陈家也一样在扬州扎根了很久,徐扬交界,刘以仁又是一个野心勃勃的人,那么苍羽城的消息,历来是我陈家备受关注的,自然总有那么一些死忠的关系愿意给我传递消息的。“ 顿了顿,陈汶君道∶“谢谢你。“ 乐意敲了敲脸上的黑铁面具,淡淡地说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这本就是我轮回观所做的事,我,自然也是这般,何必谢我。” 虽然乐意已经这么说了,但陈汶君却是仍旧固执的对着乐意说了一声谢谢。 因为她知道,她当时发布任务,本就是打算拼的鱼死网破而已,轮回观的报复,才叫一个酷烈,不过现在也不赖,一样大仇得报。 不过最初的打算,是自己跟着刘家的一起去死,去见见九泉下的父母,去跟他们一起团聚。 所以最开始眼前这人出现时,陈汶君也没抱有任何的信心,没想到,一名腾云境的修士竟然真的把刘家给灭门了,忽然大仇得报,现在的陈汶君却是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 获得的越快,内心反而更加空虚。 以前支撑着陈汶君的是恨意,而现在,仇人都已经死了,她连恨的人都没有了,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 给乐意道了一声谢后,陈汶君的眼中露出了一丝空洞的迷茫之色,这时候她甚至再次想到大仇终于得报,她也对陈家有了一个交代了,自己也应该下去陪自己的父亲母亲,还有自己亲人们了。 原本交代完了之后乐意便想离开的,不过这时候他却忽然看到了陈汶君眼中的那抹死意,很熟悉,就像看到当日看到叶听南死在面前的自己一样。 还有就是,其实陈家灭亡,真的要怪,还是怨他自在陵,若是自在陵没有灭亡,刘家人真的有胆量么?他那个便宜师伯真的有勇气联姻么?就算有勇气,以自在陵的德行也不会去管,但是他刘家有胆量去谋害自在陵的一地诸侯么? 脚步顿了顿,乐意头也没回,淡淡道∶“其实,都怪当日自在陵并没有赢下那一局,你陈家这般,只能说是造化弄人。” 陈汶君摇头笑道:“怨自在陵?呵,我还没有那么混账到底,其实还是我陈家背叛了自在陵罢了,这都是因果。” 乐意道:“形势所迫,树倒猢狲散,这不是人之常情么?据我所知,整个扬州内的大城,变幻门径的十有八九。” 陈汶君面色古怪的说道:“并不是的,有太多的家族选择了为自在陵殉葬,那些改换门庭的,已经不是当初的当家人了。” 乐意苦恼的说道:“这些并不是你所能左右的,你想去死?但是你有没有想过,那些为了让你活下来的人,你死了,他们的死亡是不是就变得一文不值了呢?其实有时候,死很简单,活着反而很难。 不要说什么无家可归,如今扬州境内,波澜四起,不适合安稳过活,但是九州界域一十二州,哪里不能是你的容身之处? 人生,总有那么一些遗憾,因为无能为力,所以学会释怀,活着,总有那么一些起起落落,因为无法改变,所以学会随缘。 活着不是为了怀念昨天,而是要等待希望。哭完就把一切都留在昨天,永远不要去触及。 人不是为了什么,才活着的,而是发现自己活着,才去想是不是得为点儿什么活着。不要让那些拼了命也要你活下去的人失望,好么?” 乐意顿了顿,用低沉到不可闻的声音说道:“就像我一样,活着,一边耻笑着自己,一边顽强的活着。” 说完之后,乐意便直接转身御剑离去,也没有再去管陈汶君到底会不会死。 他这一番话只是有感而发,是对之前的自己,也是对现在的自己。 至于这番话陈汶君有没有听进去,她还会不会想自杀,乐意也没有心思去管,他自己的事情还没有弄清楚呢。 杀一个人简单,但救一个一心想死的人,却很难。 看着乐意离开的背影,陈汶君的眼中露出了不一样样的神采来。 生死对错 她依旧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去做,但她好像觉得自己不应该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就去死。 走出冯玉婷,看着乐意离去的方向,陈汶君张了张嘴,无声的吐出了‘谢谢‘两个字,身影也消失在了荒山上。 第六十三章:组成 /292248当归自在最新章节! 人生的轨迹不一定按我们喜欢的方式进行,喜怒哀乐,悲欢离合,聚散飘零。正所谓,心安,便是归处,可如今,已经没了家的乐意,或许丹阳山便是他新的家吧。 自与陈汶君分别之后,乐意便径直御剑往远在雍州境内的丹阳山而去,一路披星戴月,不眠不休,翻山越岭后,看着耸然入目的丹阳山,乐意有了一些微妙的感觉,像是阔别重逢,像是就别而归。 乐意摇摇头,甩掉这些不可思议的胡思乱想,我的家啊,早就没了。 通过暗道回到轮回观中,刚一进入山腹中的总部,总部中那些滞留的阴脉弟子看到乐意回来了,他们先是一愣,然后便笑着说道。 “师弟,回来了,不错嘛。” “师兄好。” 乐意挑挑眉毛,颇为诧异,但是依然依序有礼的回应着,这帮子师兄师姐,哦,还有新来的师弟师妹,态度转变的可真够快的,之前还是一副无所谓的姿态,现在一个个都在释放善意的微笑了? 其实乐意不知道的是,境界不等于战力,有的人修为虽高,但实际同境战力却不高,而轮回观在容泽真人这个离经叛道的人物带领下,向来信奉战力为尊,你若是没有完成定级任务,那么别管你是什么身份,都别想得到他们的认可。 你是亲传弟子又怎样?大家同为阴脉弟子,轮回观可不是排资论辈的地方,虽然依然长幼有序,但是你想仗着身份胡作非为,轮回观的诸位可是敬谢不敏。 演武场上,任务碑前,浮生这个轮回观的大管家也是在的,包括他看向乐意的眼光都是带着一丝异色,地煞阁的消息可是先一步传了回来,三级任务,奖励媲美五级任务,大家都眼馋,但是眼馋也得有实力不是? 更何况,当时定为三级任务,是因为苍羽城刘家最高的也不过是腾云境巅峰,人数多了点而已,但是,据地煞个后面传来的消息,苍羽城刘以仁在镜月轩得到了造化,踏足晖阳境,按照规矩,这最低也是要四级任务。 当初乐意接这个任务的时候,可没人会想到乐意能够休能将其完成。 众人皆是以为乐意会在苍羽城碰壁而归,然后再回到轮回观,接其他的定级任务,而苍羽城刘家,则是按照轮回观的规矩处理。 至于乐意的安全,众人完全不放在心上,怎么说也是丹阳山阴脉弟子,若是再三级任务上还陨了性命,那就死了一了百了,丢人现眼的玩意。 但谁承想乐意却是真的成功了,而且在情报有变的情况下,并且还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如今镜月轩可是在大肆搜捕这名叫做长生的轮回观杀手,你轮回观给丹阳山和天魔山面子,我镜月轩的面子便不是面子么? 浮生走过来,拱手道:“乐意师弟,恭喜你了,倒是愚兄小觎你了,能以腾云境的实力力斩晖阳境修士,愚兄可是自愧不如,想当初愚兄还是腾云境之时,从一名晖阳境散修之中逃得一命,还沾沾自喜,如今一对比,愚兄惭愧惭愧。” 乐意诧异道:“浮生师兄,我任务完成的消息你们就都知道了?” 浮生笑道:“师弟,你加入轮回观时日尚短,很多事情你还不清楚,我们轮回观分为天罡地煞两个不同的分支,天罡负责征战厮杀,地煞负责行商和情报,且你闹出的动静也不小,搅动了整个徐州,就算我不特意去查都知道的。 你现在可风光的很啊,灭了刘家之后,留下了“长生”之名,这下正好,你在轮回观中的袋好也不用想了,我建议啊,就这个吧。不过现在整个镜月轩都处于暴怒之中。” 看着乐意用疑惑的眼神望着自己,浮生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是恰逢其会,一个靠着镜月轩才踏足晖阳境的刘以仁,以及他身后的刘家,不值得镜月轩这般大动干戈,若是镜月轩真有这般脾气,也不会徐扬交界处的苍羽城放了刘家这么一个废物,不就是怕让自在陵起疑心么? 而如今自在陵被灭了门,他们自然慌了,他们自问要比自在陵弱了一筹,能灭自在,自然能够故技重施将他们灭亡,他们这是在做一个姿态,让别人少打他镜月轩的主意。 就在此时,容泽真人正好也回到了总部内,看到乐意回来了,他便走过来拍了拍乐意的肩膀,赞叹道∶“这次的任务你干的不错,很不错,没有丢她的脸。同时也算是给我们轮回观长脸了,领取了你的任务奖励之后,为师在单独给你一份奖励,算是给你的额外奖励,也算是给你的补偿,毕竟这次是地煞阁的情况出了些问题。” 夸奖完乐意之后,容泽真人却是看向浮生等人∶“你们以后选任务,切记切记,跟着自己的实力去衡量,再三斟酌情报,你们一个个都是我静心培养的,你们可以死,但是绝对不是死在哪个阴暗的角落里,明白么? 徒儿,你也是,万万不可心存侥幸,若是那刘以仁乃是借助外力突破,否则,你能否回来都是两说。” 众人恭应道:“是,首座。” 一如容泽真人所言,轮回观游走于九州界域的黑暗地带,死生之事,本该就是如履薄冰如临深渊,重视的程度,是无与伦比的。 如果有哪天,有人掉以轻心,那么失败则会对他报以微笑,而失败,对于轮回观杀手来说,基本就是等于死亡。 待容泽真人走后,有熟人耸了耸肩,也没废话,立刻跑去挑选任务去了,其他人也是各忙各的。 乐意转身对浮生问道:“浮生师兄,观里来新人了?” 浮生见到乐意的神态不似作假,心里暗道,这是首座哪里捡来的弟子,怎么啥也不知道。但仍是耐心的讲解到:“对的,也是几个腾云境的新人,也比较优秀,但是轮回观中,为能完成低级任务,都是小辈,而且这些新弟子,其实都是阳脉自九州界域收养的有天赋的孤苦孩童,至于那些天赋一般的,则是都安排到地煞阁,不说别的,至少让他们有口饭吃,轮回观中,多大能耐,都不会被埋没。 我们阴脉以及轮回观的实力补充基本都是这一条线,也有融入阳脉的,但是不多,阳脉弟子大多以家族的形式。” 第六十四章:诡变 /292248当归自在最新章节! 一如浮生所说,丹阳山的阴阳二脉,其实遍一如世家与寒门,这也许是乐意可以这般轻易的收入门墙的一个原因。 这也是可以理解阴脉弟子为何如此对容泽真人的心悦诚服,死心踏地,甚至可以接受在轮回观中隐藏者身份与九州界域中厮杀,你换做阳脉的那些世家子弟试试? 但是这些阴脉弟子不同的是,他们本就是在九州战乱中,懵懵懂懂靠着本能在挣扎中长大的一批人,是丹阳阴脉给了他们一口饭,一条活路,如果没有一份任务等着他们,他们自己就会心虚惶恐的不行。 在这种状态下,让他们选择无所畏惧地去捍卫尊严,心安理得的享受宗门给予的供养,不真实,甚至不道德。因为他们更懂的九州之上的残酷,更懂这世间的人情冷暖。 都说条条大路通仙途,可有些人一出生就在那个位置上。 就算偶尔阴脉弟子觉得愤懑,倍感不公,拼来拼去终究都输给了“出身”,而他们却只能靠自己。 一如容泽真人所言,轮回观不养无用的废物,很残酷,但容泽真人也是给了他们一条指向未来的道路,让他们有一个明天,他们清楚,丹阳山弟子,轮回观杀手,这些东西都无所谓,只要跟着容泽,自己有能力,便能有机会用行动诠释一个个关于自立自强的故事,让他们的孩子如同其他的宗门晚辈一般,也堂堂正正的在阳脉的光辉笼罩下安稳修习。 乐意歪着脑袋,突然问道:“浮生师兄,我这次回来,为何大家突然对我如此的热情,虽然我知道我挺好看的,但是也没见上次对我这般热情啊?” 当一个人莫名太过于热情,带来的往往是令人恐惧的不安。而一群人的突然热情,则是带来加倍的令人惊慌的不安。 浮生脸上划过一丝黑线,以前怎么没发现这货这般不要脸?但依然是摆摆手说道:“不用在意,你之前刚来,还没有定级,谁知道你能不能活过第一次的定级任务?轮回观中又不是没有这般的旧事,你之前有一上少年,八年凤初,一朝琴心入腾云,来我轮回观之时,依然是晖阳初期,但是!!!定级任务,三级任务,具体细则不清楚,他失败,而且死了,算是死的不明白。所以你说,他们之前,有必要对一个可能是死人的人热情么?在不可知的情况下,保持距离最好,免得伤人伤己。” 乐意呆了一下,好家伙,八年凤初,一朝琴心入腾云,好家伙,可比自己猛太多了,自己怎么着也是用了一年。 浮生慢慢的向前走去,示意乐意跟上,继续说道:‘而现在你活着回来了,再加上你的身份,大家当然乐意对你客气点。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为什么我对你一直很上心是不?以及大家对你的热情有点高是不?’ 乐意回答道:“对昂。为啥?” 浮生翻了翻白眼,一副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回答道:“你们啊,每个人第一次完成任务回来,我都要跟你们说一遍,因为首座大人觉得我平时做事细致无纰漏,考虑周全,所以每每有新弟子够资格进入轮回观时,就由我来安排。难不成,我还要一直冷着脸给你们介绍整个轮回观?不合适吧,乐意师弟。 还有,我们轮回观也是有着群体任务存在的,比如你之前接的那个覆灭刘家的任务,除了你自身的变态以外,其实更多的是巧合,如果不是刘以仁得到造化,迈步到晖阳境,他会收缩人手引蛇出洞么?若是他直接遣散所有族人,你哪里来的机会布阵?而且那种级别的阵盘,是普通的腾云境弟子用的起的? 随意像是这般的集体任务,我们一般都是发动大批人手来灭门,也就是会动用到外门的那些弟子,我们这些总部的阴脉弟子基本负责清理对方的高手,而这些外门低级杀手则是会配合我们,执行任务时,自然也是要听我们指挥的。 所以在任务当中,若是发生什么意外,你觉得他们信得过谁?是那些没见过几次的外门弟子么?你完成了定级任务,那就说明了以后大家有机会一起执行任务,是可以性命相依的同门,虽然大家也有竞争,但是都是可以生死相托的。” 跟着浮生拿到了属于自己的丹药和完成之后的奖励,乐意便直接回到了石室内闭关。 其实轮回观的阴脉弟子实属变态,如果换做阳脉的世家子弟过来,受得了这种生活的十不有一,所以阴脉弟子大多都是那些退无可退的人,这才使得他们可以经常行走在生死线之间,要么杀人,要么闭关,而没有发疯。 杀人是为了赚取修炼资源,赚取修炼资源后再提升实力,然后杀更强的人,赚取更多的修炼资源,这便是大部分轮回观杀手的日常,无论阴脉还是外门,都是如此,平淡当中带着鲜血和肃杀。 最终的结果只有两个,一个是成为无相境的大修士镇守一方。 另外一个嘛,自然就是死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被人所斩杀了。 腾云境从初境到巅峰,是一个水磨功夫,将自己体内的金丹不断的打磨凝练,即使有着供应的修炼资源,距离腾云境巅峰还是有着一段路要走,他一直记得凌菱的话,你未来能有多远,基础是重中之重,虽然积累越多,突破越难,但你不要怕自己的积累太过雄厚,你只需要担心自己的积累不够。 而今凌菱不在了,乐意也是依然听着凌菱的教诲,坚持不懈的打磨,绝不为一时的快感,而放弃未来的无限可能。至于其他的什么难度增加,管他呢。 而当这次乐意闭关之时,内视自己体内金丹之时,一声“卧槽?” 只见原本通体圆润晶莹的金丹已然消失不见,此刻体内金丹混沌一体,隐约还能看出是个球形,不死心的乐意确认了数遍才最终死心的承认这确实是自己的金丹。 但是为何会变成这样? 原本打算闭关的乐意顿时坐不住了,忙不迭的推门寻容泽真人而去。 第六十五章:阴阳之道 /292248当归自在最新章节! 三进的院子,它安详淡定,像一位饱经风雨变化已无怃,见惯世道兴衰而不惊,安然避世于山野的隐者。 小院周围苍松修竹,密密成林,山风吹过,松动竹摇,说不出的清幽雅意,与山腰山门中的热闹相比,又是另外一番滋味。 院内的净室内,乐意苦恼的对着容泽真人。 容泽真人微眯眼睛说道:“意儿,这世间,混沌分阴阳,阴阳相冲化万物,世间万物,皆有阴阳之道。 总所周知,九州界域内事物的形成规律亦确是如此。天之阳炁下降,地之阴炁上升,阴阳二炁交感,化生出万物,并形成雨雾、雷电、雨露、阳光、空气,相互交感,天地造化,孕育无限可能。 你原本主修自在陵的功法,道分阴阳,而魔门自古属阴邪一脉,虽然自在陵一切由心,亦正亦邪,但魔自古以来便是,便是拥有无限魔力的存在,而我丹阳山阴脉,虽名为阴脉,但阴阳二脉确是是同修一门功法,亦属正道,是为阳,这也是为何魔门一脉容易出行事偏激,乱天动地的大魔存在,而道门则是易出行侠仗义,以天下苍生为己任的仙侠。 而道魔相争,非是人为,而是阴阳天生对立,故不得不争,这整的久了,就慢慢化作了不死不休的生死之仇。 所以我我也很纳闷,小意儿,照你所说,你又修习了《丹阳诀》,阴阳相对相冲,你是如何在阴阳对立中活下来的?还把金丹搞出这个鬼样子?” 乐意黑这个脸,嘟囔道:“我知道,还问你么?” 容泽真人突然一巴掌拍在乐意头上:“不知道,不知道你还敢乱来?嗯,阴阳对立,道魔相冲,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知道么?你嫌你死的不够快是不是?” 乐意撇撇嘴,你打我干嘛,你能耐,你告诉我咋解决啊。 容泽真人在静室内踱步不停,嘴里絮絮叨叨:“嗯,不对,万事万物皆有阴阳。阴阳维持,可转化,可变化,并且是永不停歇,总纲中曾说过,阴阳壹体两面,彼此互藏,相感替换,不可执一而定象。二者虽无定象,随道而变,上皆可为道,下亦可为器。道用无穷,处处有之,因用而论。用即出,阴阳即定,二者虽定,亦随时而变迁。故曰:阴阳不二,以壹而待之。壹者太极是也,统领二物,相互作用,运化万千。莫不是…… 也不对,师兄如今不过才……嗯?莫不是《神行百变》?不应该啊,没听过丹阳山,自在陵,无相圣宗有什么交集啊。而且三脉老祖,无相道君并非一时期的存在啊…… 算了,管他呢,就这么着吧。” 乐意看着容泽真人神神叨叨半天,也听不清在念叨什么,但是听清了最后一句“算了,管他呢。” “算了,管他呢?管他呢?” 顿时,乐意脱口而出:“师尊,我恩师她可尸骨未寒呐!!!”、 容泽真人脸一黑,又是一巴掌拍下来。 乐意连忙躲到一边,叫道:“再拍,傻了!!!” 容泽真人不理,黑着脸说道:“你既然说,你是自在陵功法,与丹阳诀还有神行百变一起同修,一开始内息弱小时,还无变化,用了瞒天阵,在瞒天阵填鸭式的灌输下,你这两股内息壮大到与你境界相符,但你并无异常,而是一路归来之后才发现异常的是吧?” 乐意急忙点点头,这不是我跟你说的么?还用你给我说? 容泽真人继续说道:“既然如此,阴阳壹体两面,彼此互藏,相感替换,不可执一而定象。二者虽无定象,随道而变,虽阴阳对立相冲,但阴阳亦可转换,所以为师给你的解决办法便是,突破一个阶级。” 乐意一脸诧异的说道:“都这个样子了,你还让我继续往下玩?” 容泽摆摆手无所谓的说道:“那不这样也行,你散功吧,有为师在,绝对可以保住你一条的。也随时对得起菱儿一片苦心了,毕竟她只想你平平安安。” 乐意眉头紧锁,他不想死,也不想散功,散功之后筋脉尽断,丹田破碎,想要重修无异于痴人说梦,他想自己报仇,想要寻亲,想要看看这天下。 容泽真人看着乐意苦恼的样子,笑道:“没必要愁眉苦脸的,福祸相依,你要晓得万载之前,我九州界域可无修真之途,如今不是奇功宝典数不胜数?九州之上,寻仙炼道之徒不是如那过江之鲫,所以啊,你未必不能借此机会开创出一门新的奇功宝典,更何况,你突破之时自有我和你师伯容若真人亲自为你护法,这世间,若是我二人都保不下你,那也是你命该如此。” 容泽真人一番话说得乐意热血沸腾,不能自已,容泽真人也觉得自己想的没有错误,有自己出手,再加上师兄容若,这天下难倒二人的事情还真不多。 但乐意接下来的话险些让容泽真人没忍住想要清理门户。 “那个,那个师尊,师伯真人真的会出手么?”乐意弱弱的问道,仿佛那个素未蒙面的师伯,才是可以给他无穷信心的人。 容泽真人看到乐意这副模样,气不打一处来,合着自己在徒弟眼里,便是与师兄差距这般大么? 容泽真人没好气的说道:“那是自然,为师就你一个徒弟,他敢不来,还有,你给为师记住咯,为师,不必你师伯差,知道不?” “知道啦知道啦,那师尊我回去闭关去了,等能突破的时候,我喊你啊。”乐意嘴里敷衍的说道,随即便向着暗门所在之处走去,边走嘴里边念叨着,“能来就好,能来就好,能来就好,有师伯在,怎么着也能保住一条狗命了。” 登时,忍无可忍的容泽真人,一巴掌拍过去:“你去哪呢?就你现在这种状态,你还下去接任务呢?在院中,找个空房间,闭你的关去,一应需要的资源丹药我会让幻尘给你送,不限量供应,你给我记住了,你师父,没那么差劲好不好。” “哦。好的,师尊,您不差,就是比师伯差那么一点点,真的,就一点点。”乐意一本正经的说道。 第六十六章:突破 /292248当归自在最新章节! 人生的路程中,多多少少都会留下一些深浅不一的痕迹。时间就如同一块橡皮,可以随意的抹去那些有心无心错过的回忆。 然而,时间却不能擦去那些因为种种印在心头的痕迹。这些错过和过错往往就只在一念之间。人生短暂,做任何事都要付出成本,人生最大的成本不是金钱和时间,而是机会。 而今,乐意的丹田诡变,是乐意修道至今,最大的转折点。 山中岁月无甲子,时光一晃而过,三个月之中,每十天,幻尘都固定的将资源及丹药送到乐意房中,而三月之中,乐意再也没有踏出过房门半步。 见状如此,容泽真人不禁暗自点点头,这徒儿,虽然不是太着调,但这份能耐得住枯燥的苦修,这份心性容泽真人还是满意的。 若是有朝一日,自在陵的大仇的报,那自己的这个弟子,才真的是拂去盖在其上的尘埃的明珠一颗,照破山河万朵,指日可待。 是夜,黑暗在丹阳山上空沉睡,斗大的星河流出了喧嚣的沉寂,将整个丹阳山脉,笼罩在夜的银色轻纱中。 星河灿烂,犹如万家灯火。 乐意此时身躯微微颤抖,若是能够透过乐意的躯体,看向丹田位置,会发现此时此时乐意丹田之中的金丹,已然赫然大变,已经有原来的混沌状,重新凝结为丹,但是次丹并非传统金丹,而是异丹,自古以来,因各种造化,凝结奇异金丹的数不胜数,有的威力绝伦,例如道门的紫气东来丹,整个金丹并非实体,而是其中有无穷紫气在自行流转,演化道韵。 魔门亦有尸丹,毒丹等,但这些唯有特殊机缘可成,而每一种异丹都具有不可复制性,也就是说,就算有人用着乐意的方法,也未必可以成功凝结此刻乐意丹田中宛若阴阳鱼一般的金丹,反而可能将自己活活玩死,这边是造化。 但异丹当中,也有威力绝伦的异丹,甚至可以越级独战乾元镜修士,但是终生无法突破腾云境,只能寿尽而亡,此种金丹,名为天极丹。 天极丹,天忌丹,夺天地造化,天地亦是不容,容泽真人怕乐意所凝结异丹,便是天极丹的一种,是故,并未告知乐意真相,而是让他心无旁骛的去突破,若是可以踏足晖阳境,那边是一种普通异丹,虽威力奇绝,但是也未到天忌的地步,也算是乐意的一场造化罢。 而若是真的是天极丹,那便再说吧…… 就在此时,容泽真人见乐意闭关之处天地元气紊乱,心知是乐意突破之机已到,随即通知容若真人速来,自己则是一个闪身来到乐意身旁。 此时乐意盘膝而坐,五心向天,还在不住地吸纳天地灵力,只是此刻乐意面部及裸露出来的皮肤依然涨红,根根青筋暴起,整个人在微微不住的颤抖。 容泽真人犹豫了片刻,便缓缓抬起右掌,而就在此时,一道韵天成道袍老者赶到,轻声说道:“师弟且慢。” 来者正是容若真人,容泽真人放下右手,疑惑的问道:“师兄,为何?再不出手,我怕这小子爆体而亡,现如今他已明显快承受不住了。” 容若真人瞥了一眼容泽真人,缓缓说道:“你若此时出手,才真的是会让这小子“砰”的一声,炸裂开来,我看你到时如何跟凌菱师妹交代。 为兄看得很清楚,此刻他已然处于一种微妙的平衡之中,若是你骤然出手,势必打碎这种平衡,一个不慎,便是丹毁人亡,若是如你刚才那般漫不经心的镇压,镇压丹田或者肉身。 那么,此刻的他已经要么是丹毁百脉碎,成为废人中的废人,要么被暴乱的天地灵气撕碎肉身,成为死人中的死人。你告诉为兄,你选哪个? 唉,这半步,差距真的就这么大么?” 如今容泽真人也无暇与容若真人进行口舌之争,全部精力都放在了乐意身上,额头上甚至因为紧张担忧,沁出了一层细汗。 容若真人瞧着甚是出奇,平时自己这个师弟,信奉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就之前那个天骄弟子在他手里愣生生玩死了,也没见他心疼一点,虽然境界不等于战力,但是境界足够高了,也可以碾压的嘛,但在自己师弟手中,好嘛,直接被人玩成了碎尸块了。 而就在此时,乐意周身微细血管骤然开裂,登时乐意裸露在外的皮肤全部染满了鲜血,而白色的练功服也慢慢侵染出一朵朵血色的梅花,甚是恐怖,宛如浑身布满裂痕的瓷娃娃一般。 “师兄出手啊,快,一起出手,人要没了!!!”容泽真人冲着容若真人怒吼道。 而就在二人准备出手之时,乐意颤颤巍巍睁开被鲜血糊住的双眼,眼角已然开裂,但是依旧尝试咧了咧嘴,笑道:“师尊……我觉得……还行……” 但是一双眼睛,却是忍不住向着容若真人飘去,然后又向着容泽真人飘去,传言中的太清境大能,果然是一副仙人做派,比自己那小白脸师尊强太多了,师兄师弟,咋差距那么大呢? 但在场的两人放眼天下又有几人能够与此二人比肩,对于乐意的小动作和眼神所蕴含的意味心知肚明。 一时间,容若真人和容泽真人还真就没了动作,你觉得你能稳住,你就稳吧,你觉得你行你就上。 相对于此时面色发黑的容泽真人,容若真人则是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这个在生死线上走钢丝的小子,生死一瞬间,还有心思打趣自己二人,如此胆大的小辈,可是许久未见了。 乐意此时心中自是有苦说不出,他打断容泽真人和容若真人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因为他自己有感觉,容泽真人和容若真人出手之后,自己怕是真的要凉了。 他体内的天地灵气,并不是像以往蕴养金丹,而是好像是化作无形的天地之火,在不停地淬炼自己体内的金丹。 也就是说自己体内其实已经不知道吸纳了多少天地灵气,但容若容泽两位真人并不知道,贸然插手,自己怕是宛如充满气的气球一般,“砰”,凉凉。 但尽管如此,乐意依然感觉此刻的淬炼不够,需要继续加柴火,而且此刻自己就像是一个聚灵阵一般,不是自己吸纳天地灵气,而是天地灵气往自己身体里钻。 所以此刻乐意只有打断容泽真人和容若真人出手的想法,自己小心翼翼的平衡着体内的情况,不能猛火淬炼,那试试文火慢熬? 第六十七章: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 /292248当归自在最新章节! 天地灵气,造化万物,蕴养生灵,无穷的天地灵气汇聚,具有不可思议的疗伤奇效,乐意周身开裂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然后又因为体内积蓄太多的天地灵力而撕裂,如此周而复始,停转不歇。 原本白色的练功服只是晕染了多多梅花,而此刻却宛如穿了一件血衣一般,容泽真人数次有心停止乐意这般自残的行为,却被乐意固执的摇摇头所阻断,而容若真人眼中却是对这个自在陵遗徒愈加的欣赏和喜欢。 根骨不说,此般坚韧心智,有这般持之以恒的信念,再加上若是丹阳山一心护持,日后便注定了是丹阳山的擎天玉柱,就像山间石缝里努力迎起的野花,毫不惊艳却能凝聚一种坚韧的力量,简美于山野。 乐意此时的眼中已然是一片血色,属于传说中地狱中天空的颜色,一层一层地渗透进那接近崩溃的意识里。 时间似乎是静止了,那样漫长,疼痛和身体的饱胀感觉让他觉得仿佛已然过去了百年般久远,恍惚间,乐意依稀回到了曾经的自在陵,看到师父牵着师姐立于那曾经温暖的小院,师姐在向着他轻轻的挥手,示意他过去?还是离开? 而就在此时,数名黑衣人持剑狞笑着向着凌菱和叶听南刺去,乐意想要呼喊,却怎么也发布出声音,也动不了,长剑透体而过,师尊和师姐躺在血泊之中。 “阿..” 乐意发出了一声歇斯底里的狂呼,想要不顾一切地快步奔走,想要向着倒在血魄中的两个身躯,向着那两个熟悉的身体跑而去。 可以有人突然拉住了他,一个温暖的手掌印在了他的脑壳上,那样的温暖踏实,就像寒冬里的暖阳,驱散一切的惶恐于不安。 乐意此时才醒悟过来,张开眼睛,透过眼中的血色,看到满脸担忧的容泽真人,而容若真人不见踪影,想必此时还印在自己脑壳上的温暖手掌,便是容若真人的吧。 乐意咧咧嘴,想要向容泽真人示意,安心,自己已然无碍,却没想到此刻体内因为自己小心协调而保持的微妙平衡已因为方才的心神失守而骤然打破,身上原本如瓷器破碎般的细小伤口骤然扩大,鲜血飞溅而出。 乐意赶紧固守心神,调节体内平衡,熬呗,文火慢熬,应该可以的吧。 这种做法只是一种可能性,无法渡过,只能面对,因为乐意知道,自从自在陵破碎之后,在他的一生当中,困苦磨难,必会接踵而至,像是天地反噬一般,以前他有多快乐,余生便要加倍的痛苦偿还一般。 但他知道他必须熬下去,用尽所有的力量去挣扎,把自己从这种困境中爬出来,因为他,还有太多事情需要做,怎能就这般倒下? 体内的阴阳鱼金丹仿佛像是经受不住天地灵气所化的无形之火的锤炼,在乐意惊骇的心神注视下渐渐的失去了原本的圆润光泽,开始一点点的破碎开来。 乐意的心渐渐的凉了下来,自己这是玩坏了?金丹破碎,自绝道途,从此成为一个百脉尽碎的废人?报不了仇,我还活着做什么呢? 容泽真人察觉到乐意的气势在不断的衰退,但同时又有一股掩盖不住的勃勃生机在其中,像极了散工,但那宛如朝阳出生的勃勃生机又自何而来? 容若真人看着容泽真人投来的疑惑目光,无奈的摇摇头,示意道,我也不知道,应该死不了。 乐意体内丹田处,他自身的内息不断在疯狂的运转着,凝聚成漩涡不断的旋转着,内蕴乾坤,外接天地,一股股奇异的韵律在乐意的丹田内开始回荡着。 原本势若水火的天地灵气也跟随着不断凝聚,原本破碎的阴阳鱼金丹又再一次凝聚,其实以乐意的根骨,按照原本的在自在陵稳扎稳打,进军乾元,得望无相的几率那是百分百的几率几乎高达九成九九九,剩下一丝算是老天爷给的意外。 而就在阴阳鱼金丹重新凝聚之时,原本夹杂在乐意体内真气之中尚未来得及转化的天地灵气,瞬间反水,或作无形的天地之火,刹那间将那刚刚恢复的阴阳鱼金丹给轰碎了! 乐意猛然一口鲜血吐出,气息低迷到了极致。 而这之后,乐意仿佛旁观者一般,丹田处有流转的道韵,在金丹破碎后不断凝聚成漩涡凝聚着阴阳鱼金丹,而浓郁的天地灵气在修复凝聚之时主动去帮助凝聚阴阳鱼金丹,凝聚完成后则瞬间反水,强势的将金丹轰碎,周而复始,乐此不疲。 然而虽然乐意一直在旁观,但是其中痛苦,确实一直由他来承受,每一次金丹破碎,乐意都感觉仿佛在生死关前走过一遭,而随着一次次的金丹破碎重组,体内经脉虽然还是充斥着浓郁的天地灵力,但那种肿胀感却不知不觉中消失不见了。 连续被破碎了三十多次阴阳鱼金丹,乐意体内的金丹已然变得越发的晶莹剔透,阴阳双鱼宛若天生,与之前为破碎之前的金丹相对比,宛若云泥,上面萦绕着无边的天地灵气,隐约间有着一丝丝奇异的道纹隐现,并非篆刻,而是道韵天成。 而就在体内金丹第五十次凝聚时,不知乐意是福如心至,还是实在是不愿意继续当个旁观者,意识悍然撞入正在不断凝聚的阴阳鱼金丹之中。 此刻,一股股真气与天地灵气于乐意的丹田之中盘旋萦绕,最后汇聚成一颗上面带有天赐神纹的阴阳鱼金丹,散发出一股强大至极的力量。 容泽真人眼见乐意方才一口鲜血吐出后,气息低迷到了极致,然后又很快的提升到了顶点,周而复始,这是整整第五十次,眼见半晌气息并未低落,以为已然度过此关,整个人如释重负般松了一口气。 而此时容若真人则是面色凝重的说了一句:“灵不见了。” 灵,方才是一个人的根本,九州界域向来流传,肉身乃是争渡的舟筏,只为渡灵前往彼岸。 而修士一旦进入腾云境后,则灵凝聚为灵识,只可内视丹田,内视己身,晖阳境及乾元镜更多的是灵识的不断成长,而此刻在容若真人眼里,此时的乐意,身体表面虽然满是血污,但生机旺盛,气势雄浑,但是体内的灵识却是不翼而飞。 第六十八章:别开洞天见天机 /292248当归自在最新章节! 自从阴阳鱼金丹第五十次凝聚开始,乐意的脑海中便是一片混沌。 他好像来到了一处地方,四周都是模糊的混沌,虽然看上去无边无际,但这地方却是给乐意一个感觉,好像并不大,只是一个监狱一样,但又感觉很大,无穷无尽,自己出不去。 其实乐意的想法没错,刹那间的福灵心至,将自己的灵投身于正在凝结的阴阳鱼金丹中,却是成功的凝聚了阴阳鱼金丹,正所谓,大道五十,天衍四九,而乐意,便替代了那遁去的一,弥补其中,成功凝聚了阴阳鱼金丹。 乐意的做法是没问题的,谁成想阴阳鱼金丹彻底凝聚之后,乐意的确实感受到了那强大的力量,但他的灵却是陷入了混沌之中,根本无法操纵肉身,导致自己的灵如今在哪都不知道,乐意感觉到自己应该还是在自己的身体内。 与此同时,容泽真人一脸凝重的问道:“师兄,此话当真?” 容若真人此刻已然将手掌自乐意的脑壳上拿走,闻言不由自主的横了容泽真人一眼,说道:“你自己看不出来么?别看这小子此时满身血污,但是身体已然被修复完好,可以说整体不要太好,法力也是更上一层楼。 但是,方才他因心中执念隐隐有些入魔,体内气息紊乱,我以清心咒助他稳定心神,看破虚妄,我怕后面再出什么变故,所以就一直维序着清心咒,但是,在他第五十次气息起伏之后,我便感应不到他灵的存在了,你也知道,清心咒本身就是直接作用在他灵之上,施法者与被施法者有着比密切的关联,但是他的灵突然失踪了。” 容泽真人不可置信的说道:“怎么可能?会不会是有人以奇门异宝将他的灵摄走?” 容若真人听罢,冷哼一声说道:“我看你是失了智,这里是丹阳山,在你我眼皮子底下,这天下,没有人可以做到!!!” 荣泽真人:“可是他灵没了。” 容若真人道:“就算是与你我相近的那几个老不死,借助奇门异宝将他的灵摄走,也会留下蛛丝马迹,若真有人可以当你我面将你弟子的灵摄走,那大可直接将你我斩杀于此,何必大费周章的将你这弟子的灵带走?” 容泽真人:“可是他灵没了。” 容若真人登时闭口不言,知道自己这师弟此时关心则乱,说什么也听不进去,在钻牛角尖,半晌后,才捏印祛除自己方才布下的灵阵,对着门外大声喊道:“幻尘,进来。” 一直守候在门口的幻尘听到容若真人的呼唤立刻推门进来,看到房内的情形,以及盘坐在床榻之上虽然气势十足的乐意,满身血污不像个活人,顿时大惊失色,强忍着诧异行了一礼道:“师尊,这是怎么了?乐意师弟这是怎么了?” 容若真人闷哼道:“不知道,你去帮你师弟清理一下,换上一身整洁的衣衫。” 幻尘看着容若真人一脸不快,以及面色不断变幻的容泽真人,道了一声“是”后便转身出去准备东西去了。 乐意抬头望了望,透过层层似是而非的混沌,隐约看到天幕之上有其形状如阴阳两鱼互纠在一起,不断的流转,这才后知后觉的想到,自己如今不会就在自己的阴阳鱼金丹里吧? 不会吧?这个,谁也没说过金丹可以进来啊?而且,更没有人说,金丹进来了出不去啊。殊不知,其实有可能有人如乐意这般作死一般进来,但是没出去罢了。 乐意怔怔的看着那边界之上不断流转的阴阳双鱼,这咋整? 不断的尝试各种可能,但是自己又好像啥也做不了,只能不断在阴阳鱼金丹中飘荡,跟随着阴阳鱼内丹中的不断流动的道韵流动。 混混沌沌,不知时间流转。 净室之中,幻尘已然将乐意收拾干净,换上了新的白色练功服,而乐意身上果然如容若真人所言,并未有伤痕留下,但此刻乐意依然闭目不醒,在幻尘眼中,活脱脱一个活死人一般,瞅着容若真人和容泽真人一脸古怪,说你俩不知道,谁信呢,两个当今九州界域一等一的大修士,而乐意充其量就是一腾云境小卒子,在你们眼前能蹦跶出花来? 你俩说不知道,骗小孩呢?搞不起是这俩师兄弟有啥新奇想法,然后玩崩了,成这样了,唉,可怜的乐意,怎么就这么多灾多难呢?不过既然是这俩人玩的,那一定能把你弄回来,忍着啊,师弟。 乐意本来优哉游哉的在阴阳鱼内丹中随风飘摇,但是蓦然发觉自己的灵体好像大概也许在不断的消逝,也就是说,如果再不想着出去,可能自己真的就没了…… 唯有在死亡边缘,才能更好的体悟生命的真谛,也能更好的迸发出惊人的力量与智慧,果不其然,乐意想起儿时师尊凌菱真人所讲的一则故事,“天地混沌如鸡子,盘古生在其中,万八千岁,天地开辟,阳清为天,阴浊为地,盘古在其中。” 如今此时,可不就是如那盘古一般么? 一只鸡蛋包含着整个宇宙。鸡蛋里是一片混沌,漆黑一团,没有天地,没有日月星辰,更没有人类生存。可是,在这片混沌黑暗之中,却孕育了创造世界的盘古。 盘古在这只大鸡蛋里孕育成人以后,睡了一万八千年,才醒了过来。这时,他发现他生活在黑暗混沌的大鸡蛋里,心里憋闷得慌,浑身像被绳子束缚一样很难受,又看不见一丝光明,于是,他决心舒展一下筋骨,捅破这个大鸡蛋。 这可不就跟自己一样样的,不同的是,自己能看到阴阳鱼的图形在不断的流转,没有那么黑。 而这也是自己如今唯一的希望了,打破枷锁明心见性通天心,窥道穷理尽兴而知命,灭旖念,化人性,见天性,阴阳逆转,归天心! 此时唯有破碎金丹,方能别开洞天见天机,一线光明渡己身! 第六十九章:道婴 /292248当归自在最新章节! 其实乐意是一个偏执而果决的人,偏执到,至死不渝,而如今的乐意更是破罐子破摔,宛如输红眼的赌徒,实际上,乐意也已经没有什么不可以输的了,因此灵识不断的召唤同样存在丹田中的逍遥。 逍遥不住的轻微颤抖,扇柄转向几次,似乎在找寻乐意的踪迹,最终,选定一个方向,笔直的撞了过来,一如乐意的决心一般,是心甘情愿的、坚韧执着,赌上所有。 乐意看着逍遥撞了过来,如往日一般想要抵达他的手心,但是他看到的是遮天蔽日的扇柄和扇穗,游动的阴阳双鱼快速的旋转,不住地颤抖。 扇柄一点点挤压着阴阳鱼金丹,慢慢的凹陷进来,逍遥像是遇到了巨大的阻力,只能一点点的塞进去,像是在探索从未踏足的地方。 “噗” 乐意听见一声奇怪的声音,像是戳破了什么一般,逍遥快速的向着自己靠近,而此刻的阴阳鱼内丹再次轰然破碎。 逍遥折扇靠近自己的同时不断的缩小,直到恢复到往日的大小,只是乐意不知道,其实不是逍遥折扇在变小,而是他的灵识在不断的恢复正常。 而此刻,一如之前一般,在阴阳鱼内丹破碎之时,乐意的灵识再一次进入了混沌当中。 净室内,乐意原本盘膝而坐,在幻尘帮乐意换洗过衣衫之后,便将他摆弄到平躺于床榻之上,且贴心的为其盖上被辱,而就在这时,乐意的阴阳鱼内丹破碎之时,乐意猛然一口鲜血吐出,将幻尘辛苦换洗的再一次弄脏。 原本因一时没有办法,而索性在一旁闭目冥思的容泽真人霍然睁开双目:“意儿?” 但乐意依然毫无反应,唯有身上的气势在不断的萎靡,破碎。 幻尘瞪着无辜的双眼:“师叔,我说我啥也没干,你信么?” 这一次的阴阳鱼内丹破碎之后,并未像之前一样,在莫名的道则下不断的再次凝聚内丹,还是将法力不断的注入已然昏迷不醒的乐意灵识之内。 原本腾云境的乐意,灵识只有一个虚幻的人影,而此刻随着法力与天地灵气混合而成的真力的灌输,形体不断的凝识,逐渐的身影变得清晰了起来。 五官,身形,一一凝聚,手中还攥着逍遥,身上披着黑白双色的道破,胸前绣着一个栩栩如生的阴阳双鱼太极图,放佛在不断的流转。 此刻乐意虽然意识陷入了无尽的混沌当中,却低声的喃喃道:“金丹碎,明心见性,阴阳逆转,道婴出!” 若是乐意此刻意识没有沉寂在混沌当中,一定会感觉异常的惊悚,自己这是撞邪了么? 低声喃呢确实是乐意的声音,但音调语气却是跟他平常一点都不一样。 并且在那声音当中,还蕴含着一股奇特的意境。 那这个声音所携带的感觉就是∶九州界域之上的各位,恕我直言,你们都是垃圾! 乐意虽然是一个偏执的综合体,不再是以前温文尔雅的赤子,也并未彻底沉溺在滔天的杀戮之中,反而成为了一个复杂的综合体,但是也绝不会狂妄的视天下于无物,且他还记得自己在崩溃之前那个温暖的掌心。 此刻乐意灵识凝聚的形体不断的上升,穿出下丹田,飞腾而上于脑中,悠然飘落于泥丸宫中,顿时,霞光满室,遍体生白。 随后,凝识的意识体又闭目下沉回归至丹田处,丹田法力不断荡漾,自底部悠然升起一座莲台,凝结的意识体恰巧盘坐其上。 而就在下沉之时,却在泥丸宫出留下了一个虚幻的人影,仔细辨别正是乐意的身形,而就在凝结意识体端坐于莲台之上之时,虚幻的人影豁然睁开双目。 容泽真人还在仔细的观察乐意突入其来的吐血,以及乐意身上不断起伏的气息,却突然发现乐意蓦然睁开的双眼,顿时惊喜的再次喊道:“意儿,你怎么样了?” 一阵天旋地转,乐意再一次掌控了自己熟悉的肉体,感受其中澎湃的力量,但是却感觉浑身酸痛,提不起一点力道,只待咧咧嘴道:“师尊,你对我干了什么?我怎么浑身酸痛?” 声音嘶哑而干涩,乐意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 容泽真人见乐意这次是真的正常了,顿时一巴掌拍过来:“我能干什么?你到底是怎么了?刚才的灵识消散不见是怎么回事儿?我与你掌宗师伯愣是一点你的灵识踪迹都寻找不到,而你整个人也如活死人般。” 而一旁的幻尘则是连忙倒了一杯水,将乐意扶起身来:“师叔,你先别问,你听听师弟这声音,他能说什么?来师弟,先喝口水。” 一大杯水落入腹中,顿时被丝丝冷意刺激的清醒了一些,浑浑噩噩的思绪也变得清晰起来,透过窗子,朝阳燃烧着晨雾,一片金光。 天边的霞光却渐渐显出了紫蓝青绿诸色。初升的太阳透露出第一颗微粒。从未见过这鲜红如此之红;也未见过这鲜红如此之鲜。一刹间火球腾空;凝眸处彩霞掩映。光影有了千变万化;空间射下百道光柱…… 院落里,经霜耐寒的松树、柏树,还有冬青树湿润的秃枝和暗绿色的叶子闪耀出春天一样焕发的生命。 而昨夜体内的种种,说不出的稀奇古怪,说不出的光怪陆离,都似昨夜一场绮梦,被丹阳山日出恢弘的晨光悄然摒退。 感受到体内澎湃的力量,乐意在幻尘的帮助下摆成往日修习的姿势,五心向天,口中说道:“师尊,师兄,我先看看自己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感觉体内好像发生了一些不同以往的变化。晚些时候再说。” 容泽真人说道:“好,你先细细体悟一番,幻尘,你去将你师尊唤来,我想,他对意儿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一定是非常的感兴趣。” 幻尘应声而去,而心神沉入丹田的乐意登时吃了一惊,好家伙,这都是嘛呀?这特么是谁?莲台哪里来的?我金丹呢?我逍遥呢? 昨天到底发生了啥?谁能告诉我? 第七十章:资格 /292248当归自在最新章节! 乐意细细的端详着端坐莲台之上的小人,这是,缩小版的自己? 身着黑白道袍,盘坐在莲台之上,别说这么一看,还挺有气势,乐意看着缩小版的自己,嗯,一直闭目无息,就像是一个空壳一般。 乐意心想,要不要自己的意识融入其中呢? 还是不要了,方才差点没把自己整没了…… 乐意环顾自己的丹田之中,并无太多变化,自从踏足腾云境之后,丹田之中便已经法力化海,而今除了法力更加浓郁以外,好像并没有太大的变幻。 唯一有变换的就是,那多出来的莲台,以及端坐其上的缩小版的自己,虽然感觉像是一个躯体,但是自己的感觉没出错的话,那确实是自己的金丹,但是这种形态,哪里还有金丹的样子? 最终,乐意还是没忍住自己内心的探索欲,将方才的遭遇抛之脑后,灵识直接撞入莲台之上的小人当中。 水乳交融般的灵识全部进入小人当中,此时连台之上的小人缓缓睁开眼睛,乐意觉得自己的视觉一下子豁然看朗,对自己的丹田又有了新的认知,整个法力之海宛如真正的海洋一般,波涛汹涌浪涛不断。 乐意试着站起身来,却好像整个天地压制在身上一般,动弹不得,只能保持五心向天的打坐姿势,而抬头向上望去,却隐隐感觉上方,再有什么向自己发出召唤,乐意隐隐有些明悟,召唤的是自己此刻入驻的小人,而并不是自己。 有一次的福灵心至,乐意打算运转法力,但是心随意动,心思刚起,小人体内便自发的开始运转修炼,而修炼之时,《丹阳诀》,《自在诀》,《神行百变》,原本应该有冲突的三门功法,此刻却和谐无比的交融起来,而整个法力之海顿时波涛汹涌起来,奇怪的是,坐下的莲台,却稳如磐石一般。 差不多明白了的乐意,意念一动,便脱离莲台上的小人,但奇怪的事情发生了,灵识离开的小人,此刻已然闭上双目,但功法确实在稳定缓慢的运转,虽然比乐意灵识在其中的速度要慢上很多,但是实实在在的在不停的修行。 顿时乐意看着莲台上的小人,满意至极,自己的这个金丹虽然怪模怪样,但是好用啊,还跟自己一样好看,主要是无时无刻在修行,还不知道累,这种好事儿哪里找去? 毕竟,正常人修行四五个时辰便已经疲倦不已,不是身体的疲倦,而是精神上的疲倦,无时无刻的重复一件事儿,实属枯燥而无聊。 乐意满意的瞧了瞧,灵识离开丹田之内,闭目微微体味体内变化,体内法力在不断的流转,天地灵力也在缓慢而有效的渗入体内,惠聚丹田,转化为一丝丝精纯的法力。 原本的金丹就好比一个中转枢纽,通过金丹可以更好的调动体内的法力,呼应天地灵气,而今这怪模怪样的小人,好像是有了些许灵气,可以更好的操纵体内的发力不说,而且可以自行积蓄,修炼,这种变化,如何能不让乐意欣喜不已。 乐意睁开眼,登时发现容若真人和容泽真人两个人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连忙起身行礼道:“见过掌教师伯,见过师尊。” 容若真人摆摆手道:“你坐,说说吧,你的灵识之前去哪里了?可把你这不成器的师尊急坏了,看你这掩饰不住的喜意,想必并不是坏事儿。” 容泽真人撇撇嘴道::“我只是怕他下去跟凌菱告状,说好的好好庇护他,这才没几天,人就下去了,你让我这脸,往哪里搁?” 乐意腼腆的笑了一下,然后将昨日自开始突破之后的一些变化,细细说来,当然,第五十次凝结阴阳鱼金丹,自己一头撞进去,可没说,而是说自己的灵识被凝聚金丹的法力所裹挟,直接融入进去,而容若真人的点评却有点让乐意有些后悔,早知道实话实说了。 容若真人道:“嗯,不错,意儿,天运在你,如你所言,这恐怕是你最好的破局之道,而你一向懵懵懂懂,却被法力席卷,误打误撞的破局开来,不错不错。” 乐意懵逼的说道:“哈?” 容泽真人顿时一个巴掌拍过来:“哈?哈你个头,正所谓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而你的所作所为,虽然是被法力所裹挟,但也正好有了那么一丝天道不足,以身补的意味,这恰好是你破局的关键,也是命数使然, 不然你的下场便是身体爆裂而死,或者我与你师伯及时出手将你保住,但是你体内的这种情况,便是我与你师伯二人出手,你怕也是一个百脉筋骨尽碎的下场,在床上躺一辈子那种。 愣着干啥,继续说啊。” 乐意后怕的摸了摸脑袋,然后喝了一口贴心的换陈师兄到的茶,压了压惊,继续将后续变化娓娓道来,说道自己被困在阴阳鱼金丹中,灵识不断消散之际,自己驭动逍遥,玉石俱焚般悍然轰岁阴阳鱼内丹的行为,看着容若真人眼中的赞赏,乐意更是觉得甚是骄傲,但是乐意没有看到的是,容泽真人眼中后怕之色一闪而过。 随机说道自己再次进入体内之后,看到自己体内的金丹变化后,忍不住灵识沉进去中时,荣泽真人再也忍不住,一巴掌狠狠的拍下来,顿时打了乐意一个趔趄。 乐意龇牙咧嘴的说道:“师尊,你干嘛?傻了!!!” 容泽真人说道:“傻了正好,你真是胆大包天,还敢进入其中,你不怕再次困在其中?怎么还要在打碎一次?我修道这么多年来也算是见多识广,我可真就没见过有哪个人没事儿往自己金丹里钻。” 乐意讪讪的说道:“这不是实在是好奇嘛,主要是奇形怪状的。” 容若真人道:“好了,师弟,这不是没事儿么?意儿,你倒是说说,怎么个奇形怪状?” 乐意正色道:“还想请教掌宗师伯,师侄的金丹,如今化做一小人,如弟子一般,盘坐于法力海之上,内视之下,如金丹般大小的迷你小人。” 谁料容若真人脸色豁然变化,细细问了种种细节,最终神色古怪的带着幻尘离去,临去前细细的叮嘱幻尘与乐意此事一定要闭口不言,不得外传。 乐意不明就里的问道:“师尊,这是咋回事儿,这是个啥?” 容泽真人也是如同容若真人一般面色古怪的说道:“如果我们没猜错的话,那这是你尽皆九州强者之林的资格。” 第七十一章:天有九重 /292248当归自在最新章节! 容泽真人一字一顿的斟酌说道:“你应该清楚,无相境最大的转变是什么吧。” 乐意点点头,一脸乖巧的说道:“回师尊,徒儿当然知道,但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才是腾云境,距离无相境还早呢,无相境,金丹化婴……卧槽,元婴?” 乐意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容泽真人。 “师尊,你开玩笑的吧,元婴,无相?我……我就无相了?那师尊?我是不是可以挑战你了?来吧,师尊,请恕徒儿无礼了,还望师尊遵守承诺。” 容泽真人横了乐意一眼,不屑的说道:“就你?就算你真的是无相又如何?无知!更何况你这只是伪元婴。 你这丹田之内的元婴,只有元婴形态,却无元婴神通,无相境界,原本是灵识凝聚化为元神,然后顺势而下,入主金丹,破丹成婴,那有什么像你,内视之时便敢以灵识融入金丹,也不怕被法力及天地灵气给分解了。 真不知道是说你无知者无谓好,还是说你傻,咦,莫非传说是真的?仙神庇佑?” 乐意听到仙神庇佑,顿时来了兴致,连忙追问道:“师尊,什么是仙神庇佑。” 容泽真人说道:“据说远古时期,还有仙神显现之时,会经常显化庇护一些人,使得他们可以逢凶化吉,运道异于常人。” 乐意连忙说道:“那我是仙神庇佑之人么?” 荣泽真人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说道:“唔,为师不知,据说仙神锁所庇护之人,都是一些脑子不太灵光之辈,又因身上有大福泽,所以最后下场都比较凄惨,没有善终。” 乐意连忙摇摇头:“师尊,我觉得吧,我应该是在您的庇佑下,以及自在陵祖师和丹阳山祖师们的庇护下,才有这么一遭运气,那师尊,我该怎么办?” 容泽真人顿时乐呵道:“哟,不错,不过亏你想的出来,要是两派祖师碰面,了不得的先做过一场,还庇护你? 至于怎么继续修行,这也是我为什么说,你获得是进入九州界域强者之林的门票,因为踏足无相境最难的便是碎丹成婴,这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只有一朝顿悟,所以你很幸运,只需要不断凝练灵识,入主元婴便是了,不过这事儿,多多少少有些仙神庇护的影子。 但也正因为如此,你的劫难怕是也要会更多,天道无情,正所谓,天若有情天亦老,所以因无情,也至公,你偷天地多大造化,你也会经历多大的磨难,所以以后的路,你好自为之,小心至上。” 乐意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师尊,我晓得了。但正所谓,欲取之,先予之,我如今未予先取,那么天道这个债主肯定回来索债,而且很凶,我会小心的。” 容泽真人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不过也是这么会儿事,天道确实是九州界域最大的债主,而我们这些修士,越是高阶的修士,越是借的多,是出了名的老赖。不过,终归有偿还的那一天。 其实修为到了如今,为师也隐约明白,这世道上,哪有真正的长生,种种现象表明,仙人寿元亦有终结,亦可被人推下神坛,然后杀死,九州界域,终归轮回才是真正的永恒,一如四季流转,万物兴衰,皆是定数。” 不同于正常的修士,突破之后的乐意宛如走上了一条快车道,先人一步,但是,这条道路上的风景,又有何不同,而这条道路上又有怎样的艰难困阻,也是一样不知道的。 乐意忽然问道:“师尊,我是不是踏足无相境是不是就有资格知道真相了?” 容泽真人沉吟片刻说道:‘唔,可以知道一部分,因为有些不是你初入无相便可以染指的,或者说,你踏足无相,才是真正接触这个世界的开始。 天有九霄,而神霄为最,婴变九转,一步踏天。你的路,还长着呢,急什么,为师保证,尽可能让你亲自动手罢了。’ 至于容泽真人最后说的,乐意不懂,不过如今天地为他开了一条通天之途,那么如今,便只有一路走下去。 从灵识到元神是一个水磨工夫,需要不断的在红尘之中打滚,磨炼心境,即使有着轮回观源源不绝形形色色的杀戮任务,他距离元神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半个月之后,乐意已然将这次尽皆所暴涨的力量所打磨圆滑,,他正好也准备出来做几个任务,在赚取奖励的同时也可以磨练自己的心境。 这一次乐意倒是没有选择那些太难的任务,挑选的都是普通的三四级任务。 当初乐意挑选刘家作为目标,一个是因为刘家跟自己有仇,还有一个就是因为自己要在轮回观内奠定地位,首座的弟子,总不能稀松平常不是,也是为了让容泽真人更重视自己,以便尽快提升实力。 其实像刘家那种级别的任务对于乐意来说并不划算,因为限制太多了,耗时也太长了。 就比如现在让乐意去杀一个单独的晖阳境高手他就会轻松的很。 但当初乐意能杀了刘以仁因为在自己的谋算下,对方将所有人龟缩内宅之中,使得自己安心布下瞒天阵,阵法的加成,外加刘以仁是以外力晋升,所以此有一丝胜算。 其实最重要的原因,刘以仁赌不起,而乐意输得起。 而对方若是单独一人,反倒是让乐意有一种无法下嘴的感觉,面对面硬撼晖阳境,不借用任何手段,当初的乐意还没有这种实力。 而且随着任务不断高效率的完成,来找轮回观杀人的人竟然还有些人直接点名要乐意来动手。 杀手也是需要名声的,当然对于这种指名道姓来让一个杀手执行任务的,前提你给价钱足够,而且那个杀手也同意才能行。 轮回观是杀手组织,钱给足够的一切都好说,甚至你想要你的仇家是五马分尸还是碎尸万段亦或者满门死绝,这些轮回观都可以满足你。 但你若是没钱还提那么多要求,那就是纯粹在给你自己找不自在了,轮回观的杀手脾气可不是那么好的。 第七十二章:亡命 /292248当归自在最新章节! 九州界域,雍梁交界处,有山名嶓冢。 黄昏时分,有三名身着丹阳山服饰的修士在嶓冢山脉中快速奔走,不时试图以飞剑传书联系宗门,但始终无法成功联系。 三人浑身血迹斑斑,在丹药的维持下,勉励打起精神,在逐渐黯淡下的夕阳中,树林浓密的阴影,似空中有噬人猛兽,三人只得在密林中,趁着天色昏暗,急速奔走。 一路上三名丹阳山胆颤心惊,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让他出一头冷汗,心神始终绷着,双眼血丝更多,尤其是身体上丝丝咧咧的疼痛,更是让他们不时的呲牙咧嘴。 三人互相看着对方身上多处地方已然血肉模糊,彼此都是愁眉苦脸的模样,以及偶尔的龇牙咧嘴,顿时乐了。 “害,两位师弟,你俩这样子,可真怂的可以,就这点小伤,在我伏魔殿都不好意拿出来显摆。” “庞亚春,谁是你师弟?劳资我可是入门时间比你久,不过一时被你领先一步,就开始以师兄自居,庞亚春你真是好不要脸……你特么还行不行?不行……你说声。” “齐荧,听过达者为师没?快你一步,就是快你一步,你不服不行。再说,你敢说我不行?师兄我三天三夜都没问题。” 蒋斐仲看着这一幕,目中也有笑意,在这逃遁中,庞亚春、齐荧这俩货还是有精力吵架拌嘴,为了一个师兄师弟的虚名,要是哪天他俩能够温情脉脉,拥有一丝生离死别的温暖,那才叫活见鬼了。 “若我们这次能活着逃脱,你们两个永远都是我师兄,行了不,有什么好争的。”蒋斐仲无所谓的说道。 “嘿,斐仲你不懂,劳资一定要骑在他头上,回到宗门,我一定会让他明白境界,不代表实力。”齐荧咧咧嘴笑道。 庞亚春目中露出若能回到宗门憧憬,可很快轻叹一声,望了一眼两位同门,心底苦涩,他明白,自己三人此番能活着回去的可能……真的是微乎其微。 其他两人也沉默了,无他,实在是自己身后的追兵太过恐怖,恐怖到三人都没有勇气御剑飞行,而是希冀自己这次可以将消息传递出去。 两日前,嶓冢山下,数名丹阳山弟子正在与十数名凌霄山弟子交涉,言语间火气味十足,但就在此时,突然的,他们的身后有呼啸声瞬间传来,在场的众人顿时面色变化,都以为是对方不讲规矩,暗中埋伏的忍受,在嗖嗖之声中,蓦然冲出数十道人影。 当首者,是一位乾元镜修士,他扫向在场的众人,目中杀机一闪:“一个不留,全部杀光!!!” “杀了他们!“ 而其他将丹阳山弟子和凌霄山弟子的众人,各自取出法器,一个个目中露出寒芒,蓦然冲来。 两派弟子顿时面色大变,顿时在自己领队暗示下四散逃去,而庞亚春三人由于自由一起长大,默契的选择一个方向突围而出。 领头的蒙面乾元修士冷笑,大袖一甩,立刻一个紫色的骷髅头出现,迎风见长,化作半丈大小,发出森森笑声,直奔丹阳山为首的师兄,速度之快,瞬干临近后,那人遥遥一指之下,居然自行的崩溃爆开。 轰鸣间,带头的丹阳山师兄顿时口中喷出鲜血,勉强支撑,全身上下血迹斑斑,身体猛地被阻挡停顿下来,立刻就被黑衣人追上围绕。被数人围住,他心知必死无疑,此刻遥望四散远去的背影,他顿时笑了起来,走不掉了,那便不走了罢,大境界差距,终归太大。 而凌霄山的带队师兄,此时惨笑出生,原来还有一名乾元镜修士埋伏于暗处,成功偷袭,但此时凌霄山领队师兄于丹阳山的带队师兄做出了同一个决定,他低吼一声,哪怕此刻体内法力震荡,可依旧不准备放弃,甚至他咬牙之下,准备即便是死,也要争取拉着对方几个人一起同归于尽,为其他师兄弟那里,争取更多的时间。 两个原本还在正锋相对的人,却同时做了一个决定,用自己的命,为自己的师兄弟,换取活着的希望。 还未远走的庞亚春三人,看着不断被轻易斩杀的丹阳山弟子,脑中轰鸣滔天,无法置信,索性蒋斐仲还残有一分理智,将欲要重归战场的二人拖走。 死,不可怕,但是不能让这些同门兄弟,就这么白白死去,敌人有备而来,出现之时已然封锁周围,避免他们飞剑传书将情况传递回宗门,也就说明了这些想要将这里的消息封锁,那么在蒋斐仲的意识里,敌人想做的,破坏了就完了,其他的管他呢,传回消息,还能报个仇不是么? 时间流逝,一晃两天过去,三人几乎没有任何休息,何休息,全力疾驰,途中多次拿出传信飞剑尝试,始终失败。 齐荧的伤势加重了,庞亚春也是面色渐渐苍白,疲惫加上伤情,使得二人心神憔悴。 “可惜我们无法躲藏,要尽快传信给宗门,如今怕是整个嶓冢山都被他们封锁了,我感觉,我们并不是他们的目标,而是这嶓冢山中由我们所不知道的地方,我感觉我们更像是被连累的。“蒋斐仲轻叹,向着齐荧与庞亚春说道。 就在这时,庞亚春忽然神色一变,拉着齐荧与蒋斐仲,直奔一旁山坳,猛地蹲下。 齐、蒋二人面色变化,立刻收声。 没过多久,忽然的,天空上有一道长虹呼啸而过,那长虹是一片血雾,雾气内有一个晖阳境黑衣修士,正低头四下打量,因庞亚春之前躲避的及时,这人没有在此地停留太久,远远离去。 庞亚春看着天空的人影,目中血丝更多,自己同为晖阳境修士,却要这般躲躲藏藏,可他明白自己不能出手,除非可以瞬杀此人,不然的话,怕是用不了多久,更多的黑衣修士就会出现。 “他们追上来了...“蒋斐仲看着庞亚春,犹豫了一下,正要说些什么时,却被庞亚春一巴掌按在肩膀上,示意跟上,向前疾驰。 一路三人越发沉默,四周的天地仿佛都压抑起来,让人心底升起强烈的不安,似乎死亡的阴影,越来越大,要将三人压垮。 可这种精神的高度集中,再加上不停歇的飞奔,又拉着蒋、齐二人,他的疲惫感越来越强,面色也慢慢苍白起来。 而蒋斐仲与齐荧的伤势,也越来越严重,速度逐渐缓慢,到了最后,几乎是庞亚春一个人拉着他们两个在前行。 第七十三章:逃亡 /292248当归自在最新章节! 即将面临死亡的恐惧感一波又一波地向这三名年轻人袭来,他们也许意识到自己正在放弃最后一线生存的希望。 三人嶓冢山脉中躲躲藏藏,庞亚春疲惫不堪,神色憔悴,在进入一处山谷时,没走出几步,庞亚春心神忽然一跳,立刻带着齐、蒋躲在一处大石后,可却慢了一下,有呼啸之音瞬间从天空传来,庞亚春猛地一推二人,身体急速后退。 轰的一声,一道白光刹那从半空落下,直接轰在了这块石头上,大石崩溃四散,蒋斐仲喷出鲜血,齐荧也嘴角鲜血溢出,就在这时,一声冷哼从天空上传来。 “原来你们躲在这里!‘ 只见一个腾云境的黑衣人,驭使法剑立于天空之上,此刻,右手一拍乾坤袋,手中出现一枚火箭,正要传信召集忍受。 “不能让他传信!“蒋斐仲焦急,齐荧面色苍白,正要勉强施展飞剑。 就在这时,后退的庞亚春面色苍白,身体颤抖,狠狠的一咬牙,身体在后退时猛地一踏,手中长剑凝聚全部法力。 轰的一声他的身体拔地而起,人随剑走,速度之快,化作一道长虹。 在那追来的黑衣人正要释放火箭的瞬间,庞亚春已呼的一声,直接冲到了此人的面前,这黑衣人面色一变,来不及释放火箭召集人手,立刻后退,自乾坤袋中拿出一个钟形法宝,掐诀间光芒闪现,数道白光飞出,冲向庞亚春。 庞亚春双目露出凶芒,竟没有丝毫闪躲,任由那几道白光轰在了身上,身体一个前冲,在那黑衣人骇然的瞬间,到了他的近前,右手长剑狠狠的砍向黑衣人的脖子。 狭路相逢,生死立现。 咔嚓一声,这腾云境黑衣人睁大了眼,口中鲜血喷出,气绝身亡,直至死亡,他也没来得及传信,他也想不明仔,这其中为何还会存留着一名晖阳境修士,堂堂伏魔殿竟然有不战而退的晖阳境修士。 庞亚春此刻嘴角也溢出鲜血,一把抢过对方的乾坤袋,回到了齐荧身边时,他身体一晃,险些摔倒,咬了一下舌头,强打精神,他突破时日尚浅,突围之时又为了庇护蒋齐二人受了重伤,如今连续逃亡,实在是雪上加霜。 “走!“他一把拉向齐荧与蒋斐仲。 “放开我!“蒋斐仲忽然开口。 “你们两个走,这样你们的速度会快上不少。“蒋斐仲望着庞亚春与齐荧,果断开口。 “庞师兄,你自己…….“齐荧深深地望着庞亚春,蒋斐仲的这句话,在数日前他就想说了,此刻正要开口。 “闭嘴!我拼命将你们带出来,你们不能让我白白拼命,要走一起走!我们一起下山,就赢到一起回去。“庞亚春怒吼,粗暴的打断蒋斐仲与齐荧的话语,拉着蒋斐仲与齐荧,猛地冲出,二人沉默,没有继续开口。 庞亚春更谨慎了,不断改变方向,数次避开了黑衣的追杀,在又过去了一个日夜后,黄昏时,天空有闪电划过,乌云弥漫,渐渐雨水落下,豆大的雨水洒落大地,使得整个天地都传来哗哗之声。 更有寒气扩散开来,蒋斐仲与齐荧身体一颤,被这寒气一激,面色更苍白了,庞亚春焦急,知道重伤的二人熬不过寒气,于是找到了一处山洞,升起了火。 堵住火光不让光芒露出后,庞亚春盘膝坐在那里,望着齐荧二人。 火堆发出啪啪的燃烧声,散出的温暖,渐渐驱散了外面的寒冷,齐荧与蒋斐仲面色渐渐恢复了一些,可还是苍白的可怕。 在这山洞里,三人沉默不语,都望着火,每个人的心中都升起疲惫。每一个夜晚都是一次死亡,每一个黎明都是一次重生。 “我们应该可以逃出去,哈哈,等我们回到宗门,功劳是跑不掉的,你们说宗门会怎么奖励我们“庞亚春呵呵-笑,打破了沉默。 斐仲想要笑,可张开口时,一口鲜血喷出,面色更为苍白,身体摇摇欲坠。 逃亡期间,丹药都用完了。 庞亚春立刻站起,刚要过去查看,忽然他神色一变,手臂猛然向后挥去,挡在了二人身前时,挡在洞口堵住火光的那些石块,此刻被人在外以大力,直接轰开! 巨响回荡,石块激射,被庞亚春挥散时,随着外面寒气的涌入,火堆摇晃,借助火光,可以看到山洞外,站着一个大汉。 这大汉极为魁梧,手持一把长枪,眼中露出寒芒,一身修为晖阳境修为,看起来比刚才那个黑衣人还要强悍一些的样子。 “本大爷的猜测果然正确,如此寒雨天,你们有伤势在身,受不得寒气,定会躲避起来,陈某一连搜寻数座山峰,果然找到了你们。“ 几乎在这大汉开口的瞬间,庞亚春身体蓦然冲出,他眼睛露出凶残之意,瞬间就与这大汉交手,轰轰之声回荡,大汉看似狂傲,可心中始终警惕,根本就没进山洞,身体立刻后退。 眨眼间,庞亚春就追出了山洞,在那雷雨交加中,在那雨水的洒落里,与不断退后的大汉战在了一起。 可明显的,这大汉根本就不攻击,全力防护,庞亚春眼见如此,内心咯噔一声,知道不妙,咬牙之下,不惜受伤,疯狂的厮杀过去。 寒风顺着山洞吹来,火堆熄灭,蒋斐仲挣扎要站起,可却再次喷出鲜血,齐荧银牙一咬,勉强操控飞剑,起身追出,在山洞外招诀一指,帮助庞亚春一起激战这大汉。 片刻后,一声凄厉的惨叫在这雷雨夜里传出,那大汉的胸口,被一把法剑直接穿透,而他手中的长枪,也在临死之前,刺入庞亚春的右腿,尽管没有穿透,可却刺入了小半。 “你们逃不掉,很快就会来陪我了!“大汉死死的盯着庞亚春,口中吐出鲜血,脑袋一歪,气绝身亡。 庞亚春面色苍白,身体颤抖,为了尽快击杀此人,他不得不再次以伤换杀,此刻右腿传来阵阵剧痛,低头时雨水落在他的身上,整个人湿漉漉的,血水染红脚下地面,他半个身子都寒冷了。 齐荧踉跄的跑了过来,看到庞亚春的右腿,到了近前,慢慢的帮庞亚春将那把长枪缓缓的拔了出来。这中间的过程,如同是在撕裂血肉骨头,庞亚春身体颤抖,可却没有哼出一声,对方死前的话语,还有明显拖延的举动,让他的心早已深深沉了下去。 他甚至都感受到了四周风声的波动,他明白,要不了多久,此番追杀来的所有的黑衣人都会出现。 到底是谁?不惜同时得罪凌霄山与丹阳山二宗,正魔皆往死里得罪,凌霄山的战部弟子也应该死伤殆尽,丹阳山伏魔殿的这一支弟子也仅余庞亚春三人。 第七十四章:求援 /292248当归自在最新章节! 不多时,在齐荧的搀扶下,二人回到了山洞内,那把长枪被庞亚春收走,山洞内,庞亚春呼吸急促,他右腿酸麻,好在没有伤到骨头,此刻被包扎住,虽有影响,可如今生死危机,这些也算不得什么了。 “我们现在就走,追捕的那些人随时会来!“庞亚春深吸口气,站起身。 再看蒋斐仲,此刻已是奄奄一息,数日的折腾,他的伤势压制不住了,齐荧整个人憔悴,再无一开始时与庞亚春斗嘴的模样,他的经脉这一路严重下,已断了一些,之前帮助庞亚春时,他是颤抖中咬牙才完成,此刻低头。 “庞师兄,你赢了,我喊你师兄,求你不要再管我们了,你境界高,速度快,你自己………走吧!“ 齐荧低头说道,一旁的蒋斐仲也挣扎的坐起,疲惫的望着庞亚春,点了点头。 “你们闭……“庞亚春眼睛通红,话语还没说完,就被蒋斐仲虚弱的打断。 “庞师兄,你清醒点,你若是没有受伤,还有那么一丝希望,如今你伤上加伤,唯有你自己走,才有意思希望,若是宗门来得及时,我二人或许还有一丝生机..毕竟嶓冢山脉这么大,而今天降暴雨,洗去了我等的气息,正是逃走的好时机,我与齐荧也可以更好的隐藏。“ 庞亚春惨笑,这种谎言,他又不是三岁孩童,岂能相信,他很明白,等自己逃出去后,等宗门到来时,哪怕再快……蒋斐仲与齐荧,也都必死无疑。 “也好,我死了,你就能走了。“眼看庞亚春似要拒绝,蒋斐仲忽然笑了。 庞亚春内心一颤,眼看蒋斐仲全身不多的灵气震动,似要自碎经脉。 “庞师兄,你走,还是不走!“蒋斐仲平静的望着庞亚春。 庞亚春悲哀欲绝,身体退后几步,望着蒋斐仲与齐荧,他的苦涩复杂到了极致。仿佛是被一个重锤,轰在了胸口,让他觉得胸口很痛,他怔怔的望着齐荧,望着蒋斐仲,沉默下来,半晌后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思绪,一言不发,身体蓦然后退,消失在了二人的面前,出了山洞,在那雷雨中直接飞跃到了半空。 眼看庞亚春选择了离去,蒋斐仲心底一松,齐荧默默无语。 四周寂静,唯有雨声充斥在天地之间。可就在这时,突然的,蒋斐仲与齐荧,凝望山洞外半空中庞亚春时,面色猛地大变。 只见半空中的庞亚春,他的修为在这一瞬,轰然爆发,体内法力不断的释放出来,向外扩散时,就连那些雨水都被扭曲。 如同是黑夜中的熊熊燃烧的火把,就连冰寒的雨水也都无法将其浇灭,距离很远都可以清晰的感受。 天空闪电雷霆轰鸣而过时,这四方冲向此地的不明黑衣人,全部察觉。 庞亚春身体一晃,蓦然向着远处疾驰冲击,飞跃山洞所在山峰时,齐荧与蒋斐仲的身边,传来庞亚春低沉中带着坚决的声音。 “我引走他们,你们找机会……快走!“ 与此同时,庞亚春速度之快,爆发出了全力,向着另一个方向,呼啸而去。 雷雨交加,天地闪电轰鸣,片刻后,漆黑的山洞内,齐荧狠狠一咬牙,他的目中露出强烈的坚决。 他知道唯一救庞亚春的方法,就是冲出这片范围,将消息传回山门。 此刻他看向蒋斐仲,蒋斐仲目中露出一样的坚定。 “不用扶我,我们分成两路,无论是谁第一个冲出去,都立刻让宗门来救庞师兄!“蒋斐仲已决定,哪怕自己死,只要有最后一口气,也要冲出去,让宗门救庞亚春。 二人深吸口气,冒雨冲出,在山洞外分开,向着远处拼了一切的飞奔而去,他们的身体已到了极致,可他们的意志,在这一刻似乎超越了身体的界限,成为了一股强烈的执着。 雷声轰鸣,闪电划过,庞亚春此刻全力狂奔,右腿早已失去了知觉,此刻他眼睛通红,死亡的危机充斥全身。 他害怕,他怕死,他觉得死亡已快要追上自己,要将自己拖入深渊。 “活下去,我们都要……活下去!“庞亚春口中不断的低声说着这句话,齐荧与蒋斐仲的身影,在他的脑海里浮现。 死亡的阴影降临,似与雨水融在一起,使得四周越发的冰寒。 在他的四周,此刻从各个位置,有九道身影,正急速追击,一路穿梭雨幕,越来越快,那雨幕在他的面前,竟发出阵阵音爆之声。 雨夜,雷鸣轰隆,闪电划过苍穹,使得天地忽明忽暗,巨响回荡,豆大的雨滴不断的酒落大地,发出哗哗之音。 远远看去,整个天地间都笼罩在雨幕内,一片模糊,滋生无边肃杀。 “杀死一个伏魔殿的晖阳境弟子,这种感觉非常好。“一名黑衣人,目中露出凶残,右手拿着长剑,向着庞亚春的胸口,狠狠刺去。 可就在他刺去的瞬间,庞亚春唯一能动的左臂,已然破碎的左臂,有一截锋利的骨尖穿透了皮肤,蔓延出来足有三寸多长。 他的身体,在这一刻骤然撑起,左臂挥舞,速度之快,爆发出生命中最后一丝力气,在长剑刺入自己胸口的瞬间,他的手臂也落在了黑衣人的脖子上,骨尖……直接刺入咽喉。 做完这一切,庞亚春身体倒下,气若游丝,最终再无声息。 同样是在这个时候,一片山谷内,蒋斐仲面色惨白,无法继续前行,整个人喷出鲜血,惨笑中倒下。 “庞师兄……对不起,师弟我没能救你……“他昏迷前,死死的握着拳头,心中充满了悲伤与无助。 另一个方向,齐荧衣衫褴褛,整个人憔悴到了极致,他全身的经脉已断了七七八八,样子看起来也都与往日的阳光自信截然不同。 双眼无神,如同行尸走肉,全凭着一股惊人的意志支撑,此刻踉跄的疾驰,他的手中拿着一枚飞剑,她此刻脑海里只有一个强烈的念头。 冲出去,传信宗门,救……庞亚春。 一步一步,摔倒了就再爬起来,哪怕全身衣衫破损了不少,哪怕鲜血已都快干枯,哪怕他的眼前早就模糊,可他依旧.……坚持的向前飞奔。 时间缓缓流逝,齐荧早就忘记了身体的伤势,忘记了自己的生命,他不知走了多久,直至在迈出一步时,全身猛地一颤,仿佛从水面了出来的感觉,让她无神的双眸内,在这一刹那出现了强烈的神采。 “出来了么…….齐荧双唇干裂,此刻颤抖中一把捏住手中的飞剑,似乎一条无形的通道,穿越一切空间,将他与宗门……..连接到了一起。 “嶓冢山脉交涉失败,遭遇不明势力围杀,凌霄山战部交涉弟子亦死伤殆尽,我伏魔殿领队李师兄战死当场,其余师兄弟基本战死,蒋师弟生死不明,庞师兄……为救我们引走敌人,正被追杀,弟子齐荧,求宗门……速速救援。“ 第七十五章:血衣鼓响临嶓冢 /292248当归自在最新章节! 几乎在齐荧传信宗门的瞬间,丹阳山内,山腰处的伏魔殿的任务阁,此地热闹非凡,不少伏魔一脉的弟子来来往往,在这殿堂深处,一个穿着道袍的中年男子正整理宗门的任务,他的面前放着数千枚玉简,但凡是接下任务的弟子,这里的玉简都会随时记录。 而右侧悬挂着一排排古色古香的剑鞘,而就在此时,其中一个剑鞘之中的法剑由虚凝实,显然是有弟子于飞剑传书将讯息紧急传回山门,中年男子神色如常的招手,飞剑飞来,他神识扫过后猛地睁大了眼,身体蓦然站起。 “嶓冢山脉事变,不明身份杀手围杀伏魔殿及凌霄山战部弟子!!“他顿时呼吸急促,此事太大,不管是真是假,他都需要立刻上报,这种事情若有人敢压下,那么将是灭绝的大罪,中年男子不敢耽搁,立刻禀告伏魔殿主。 整个伏魔殿在接到这份情报后,立刻开动,搜寻信息,这捍卫丹阳山捍卫天下正道的伏魔殿,在这一刻爆发出了惊人的效率。 仅是用了一炷香的时间,就立刻确定了这份情报属实。 很快的,自伏魔殿的演武场中传出了阵阵战鼓之声,回荡八方时,所有的丹阳山弟子都愣了一下,那些刚上山的弟子不知晓这战鼓是什么,又意味着什么,可是整个丹阳山的弟子,无论是谁,在听到这战鼓的刹那,都神色大变,猛地抬头。 “又有人死人了么“ “鼓声不绝,丹阳不退,这是又有同宗战死了?若是屠门灭宗,那应该响起的号角声,而不是这战鼓。“ “丹阳弟子,不是那么容易杀的,我丹阳弟子,一命当以百命抵,邪魔外道,都该死!!!” 就在这所有人都惊骇时,突然的,一个苍老却森然的声音,在整个丹阳山中,蓦然传 开。 “老夫伏魔殿闻人于宣,伏魔殿所属,如今所有在宗门的晖阳境弟子,全部取消一切任务,一切活动,一切闭关,限盏茶之内集结伏魔殿演武场,不得有误!“ 随着伏魔殿主闻人于宣的话语传出,遍布丹阳山各处的伏魔殿所属弟子,无论是闭关还是准备执行任务,亦或者风花雪月,一个个都没有任何犹豫,全部急速冲出,霎时间,丹阳山上法宝毫光纵横。 即使有再大的事情,此刻也不敢有丝毫耽误,不敢也是不会,因为伏魔殿意味着丹阳山对外最锋利的一柄法剑又要出鞘慑四房,鼓声在丹阳山又名血衣鼓,意味着鼓声起,死战时,衣不染血,不回寰,也意味着已经有丹阳弟子血染道袍。 轰轰轰,无数身影呼啸而去,直奔伏魔殿而去,不仅仅是晖阳境以上弟子,亦有腾云境弟子前往,甚至有些不及凤初境弟子也在急速在山间飞奔,出征之前,需壮行!!! 更有一群穿着白色长衫的伏魔殿弟子,约莫近百人的样子,第一时间赶到,当首之人是个老者,这老者一头白发随风飘摇,整个人杀气弥漫,他正是闻人于宣。 此刻在这伏魔殿演武场之上,足有数百人,一个个都神色肃杀。 “嶓冢山脉事变,不明身份杀手围杀伏魔殿及凌霄山战部弟子!!奉掌宗之命,救援幸存弟子,诛杀一切相关之敌!“ 砰!砰! 只见闻人于宣双手结印,地面之中破土而出两根木桩一般,银色、半透明,隐隐有雷光闪烁的圆柱体,几乎是片刻之差,以伏魔殿演武场为中心,数以百计的银色半透明的柱子,分别自东、南、西、北各个方向破土而出。 从天空俯瞰而下,就能看到,所有的水银色柱子,聚集在一起,正好形成一个巨大的房型,围绕住了整个伏魔殿演武场,将演武场中的数百弟子围拢其中。 闻人于宣此刻结印速度很动很快,动作干净利索,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猛的一震,爆发出一道光柱。 这光柱在半空中,立刻化作了一个巨大的传送阵,蓦然降临,笼罩伏魔殿数百弟子,轰鸣一起,传送即将开始。 而与此同时,所有的丹阳弟子望着伏魔殿升起的传送阵,们心中很快升起强烈的自豪以及对宗门的认同感。为了同宗弟子可以不惜代价出动如此之力的宗门,对于所有弟子而言,那种认同,强烈到了极致。 丹阳山数千年不倒,从一个微小的宗门一步步走到如今的天下第一大宗,自然有其惊人之处! 就在这时,突然的,丹阳山山顶,阴脉别院中,容泽真人面色铁青,身影轰鸣而出,而后乐意与幻尘紧随其后。 一股滔天的煞气,在容泽真人的身上于这一刻惊天的爆发出来,形成了狂风,轰鸣四方,直奔阵法而来。 容泽真人带着乐意与幻尘刹那临近,站在阵法内,他的神色阴沉无比,整个人如一把惊天之剑,煞气弥漫,杀意滔天。 乐意瞅瞅周遭的传送阵,目中神色黯淡,石龙山传功殿之中的自在陵幸存弟子,他不敢也不能前去召回,他们还好么?要么困死不可知之地,要么等待有人将其接引而回。 闻人于宣看了容泽真人一眼,双目微微一缩,整个丹阳山,除了掌宗以外,他最在意的便是这容泽,因为他是丹阳山公认的天资不输容若之人,丹阳山的老一辈修士都在等着容泽踏足第七境时,丹阳山真真正正威临天下之时。 除了他的天资以外,最令闻人于宣欣喜的是容泽真人的手腕,十余年前在容若真人大力支持下,建立丹阳阴脉,所有人都以为是容若因掌宗之位而补偿容泽真人,埋下了丹阳分裂的祸根。 可是日后的阴脉数次出手,让所有有异议之人都闭上了嘴,用闻人于宣当日之话便是:“我如他这般年龄之时,修为没他高,城府没他深,手段没他狠,老夫,自愧不如。” 就在此时,四周阵法轰鸣而起,无数光芒刺目闪耀,眨眼间,巨响滔天,连同他以及容泽真人在内,此地数百人,顷刻身影模糊,眨眼间消失。 第七十六章:丹阳钟声声声寒 /292248当归自在最新章节! 轰轰之声如天雷翻滚,在昏迷的齐荧的上方,整个天空一下子阴暗,无数云层如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直接撕开,巨响滔天时,一个巨大的阵法之影,瞬间出现。 猛的向着大地砰然落下,直接烙印在了地面上,使得方圆数十里的范围,地面颤抖,如起了火焰,一条条沟壑出现,一瞬就烙印出了一个巨大的阵法印记。 而在这范围之内,一切草木,一切山石,包括一座山峰,都在这一瞬,灰飞烟灭,消散无影,这阵法之力太霸道,降临时毁灭所有。 齐荧在阵法降临的瞬间,被天地灵力的剧烈变化生生震醒。 “庞亚春师兄……他为了救我和蒋斐仲师弟,独自飞出,黑衣追杀者引走…….“ 数百伏魔殿弟子,他们大多数人并不熟悉一个普普通通的晖阳境弟子,都不认识庞亚春,可渐渐地,听着齐荧的话语,他们全部神色动容,这过程的惨烈,让他们每个人都倒吸口气。 领队师兄为了保护同门而战死,尽管如此依然有数名弟子被斩杀,只余下庞亚春,齐荧和蒋斐仲三人拼了一切的生死逃亡,而与此同时,黑衣追杀者仍如附骨之锥一般不断搜寻。 正如齐荧所言这样的追杀,换了其他同境弟子,独自一人怕也是九死一生,更何况还带着两个拖油瓶一般的同宗师弟。 尤其是齐荧话语中的庞亚春,这就是一个有情有义有责任有担当的人物,我将你们带出来,便要将你们一起带回去。 他本可以独自逃走,可却强行救下同门,以伤换死击杀强敌数人,一路奔波,带着两个重伤的同门,生生逃了数天,从嶓冢山脉核心奔波到如今的嶓冢山脉边缘。 最后,更是舍生取义,引走强敌,给同门留下活下去的希望,这才有了齐荧的传信,否则的话,怕是此刻宗门还不知嶓冢山脉一事儿。 铁血无情的闻人于宣,也都在这一刻深吸口气,目中露出欣赏与满意,以他的修为,自然一眼看出齐荧没有说谎,甚至他所说的,怕是不足真实情况的一半,若是此人不死,日后伏魔殿定当着重培养,有情有义有天资,这种弟子,不好找。 “这样的一位弟子,我丹阳山决不允许他陨落在此!“闻人于宣一声令下,立刻安排了伏魔殿弟子,以五人为一组,乾元镜弟子为首,四散全力搜寻,寻找庞亚春与蒋斐仲。 容泽真人面无表情,乐意与幻尘沉默不语,但是容泽真人和幻尘的眼中慢慢的露出了一抹血色,血债当以血还之,毕竟这种环境下,齐荧没死已经是邀天之幸,而其他两个生存的可能………微乎其微。 乐意的心中泛起苦涩,庞亚春的做法,让他想起守山一战,那些誓死不退的守山弟子,以及叶听南临死前仍惦念着让自己快走。 就在此时,容泽真人全身煞气骤然爆发,身体向前一步走出,全身光芒一闪,他身形刹那模糊,直奔嶓冢山脉核心而去。乐意与幻尘借助丹阳山传送法阵的残存空间之力,勉力跟上容泽真人的身形。 闻人于宣轻叹,也听了齐荧的话后,心底也明白,庞亚春凶多吉少,但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此刻身体一晃,带着余下的弟子,跟上了容泽真人的身影。 巨响滔天,回荡八方,容泽真人和闻人于宣轻,带着剩下的伏魔殿弟子,再次出现时,赫然在了嶓冢山脉核心之处,出现在了最初的厮杀之处,果不其然,那些黑衣猎杀者还在此处搜寻这什么。 这一次,半空中的云层刹那碎裂,化作一股冲击向着四周横扫,天地之力蓦然爆发。 轰轰轰! 在这一刹那,山石数目,全部崩溃,成为了飞灰。 一声声怒吼从四周传出,一道道身影急速飞出,带着愤怒,带着绝望,发出凄厉之音。 轰鸣不断,此地被丹阳弟子彻底围绕,而之前肆无忌惮击杀丹阳弟子黑衣领头者,此刻他身体急速后退,口中发出悲哀的凄厉之音。 “丹阳山,你们不讲规矩,无相不参与宗门纷争,这是铁律,你们不讲规矩!!!“ 容泽真人面无表情的说道:“本座在此,那么本座便是规矩,无相不得参与纷争,那是针对于天下七宗,那好,你可否高速本座,你又是哪一宗弟子,本座可,登门谢罪!!!” 话音落时,容泽真人眼中寒芒已然化做滔天杀意,向着黑衣领头者席卷而去。 在此地还活着的所有的黑衣人,一个个颤抖,向着四周快速疾驰,可这八方都被围绕,在面无表情的闻人于宣的挥手间,所有的伏魔殿弟子,立刻冲杀过去。 与此同时,四周凄厉之音不断传出,伏魔殿弟子围剿而来,这不是杀戮,这是碾压! 两百余人,击杀数十人,且修为境界以及战力全部碾压。 眼看手下一个个死亡,无论是腾云境还是晖阳境,亦或者乾元镜修士,都在伏魔殿的灭绝下,全部惨死,黑衣领头人扬天凄吼,后退更快,他还不想死!!! 可就在他退后的瞬间,轰鸣传出,一片剑幕从八方卷来,速度之快,气势之强,铺天盖地,直接将黑衣领头人笼罩,容泽真人面色阴冷,右手抬起,狠狠一捏。 轰! 黑衣领头人发出凄厉的惨叫,全身被剑气往来穿梭,瞬间血肉模糊,眨眼的功夫,整个人成为了肉糜,被容泽真人……一击灭杀! 容泽真人站在半空,没有在此出手,他遥望空中,神色有些落寞,轻叹说道:“意儿,你可知,为师为何今日会出手?” 乐意沉吟半晌:“师尊,是精神吗?” 容泽真人苦涩的说道:“对,动我弟子者,不惜代价,虽远必诛!这是我丹阳山立牌以来的精神传统,传承至今没有丝毫改变的传统,任何一个丹阳弟子,在外出时,他绝不是一个人,只要丹阳山在,那么他的身后,宗门,就是永久的后盾。但就是这样,也仍然庇护不住这些弟子…… 即便如此,也将这种传统化作更强烈的认同感,使得所有丹阳弟子,愿意为宗门去付出一切,包括自己的生命,来捍卫宗门,捍卫自己的家园……” 有一句话容泽真人没有说出口,那便是,意儿,我希望,日后这里也是你纵死也要捍卫的家,唯一的家。 数日后,丹阳山清晨,天空阴雨绵绵,一声声带着悲哀的钟鸣,回荡在整个丹阳山,而丹阳山的后山,在那里,有一座墓碑,墓碑上有庞亚春的画像,画像中他笑的很开心。 齐荧和蒋斐仲怔怔的站在人群里,看着汇聚而来的众人,又看着那座墓碑上,写着的庞亚春的名字,雨水落在他的身上,打湿了他的衣衫,他哭了,他想起了与白小纯的一幕幕,想起了一起偷酒,一起大声欢笑,一起调戏宗内师姐妹,一起下山,一起回山,而今有人,永远回不来了。 第七十七章:传说 /292248当归自在最新章节! 夕阳已经沉到山后,暮色笼罩着静谧的山野,只有后方的山顶上还抹着晚霞的金色光芒。 又一会儿,月亮缓缓升上山顶,顿时月色如昼。嶓冢山山顶上积雪皑皑,山峦草木,悉数披上月光,加之积雪反射,更是明暗有致。、 嶓冢山脉,此时已然整理出一片落脚之地,乐意隐隐看见,闻人于宣不断的安排弟子拿出空间沙柱,沉入脚下大地,接着月光眺望,更远处,是零零散散警戒的丹阳弟子。 虽已经遣回一部分弟子,齐荧和被寻到的蒋斐仲也已经送回宗门,全力救治,立求在不影响道基的情况下让二人恢复如初,经此一遭,饱受磨砺的二人,自然是资源倾斜培养的额目标之一。 尤其是在无名密林之中,他们看到了三名晖阳境黑衣猎杀者的尸体,看到那里的惨烈,以及庞亚春同归于尽的方式,脑海里都出现了当时的画面,每个人都心神震动,如此重情重义,心智坚韧的同宗兄弟,若是还活着,那该多好。 乐意瞅着场中闭目打坐的容泽真人,不禁用胳膊肘碰了碰一旁的幻尘:“师兄,我们搁这里干嘛呢?” 幻尘眯着眼望着远处,月光下,风轻轻漂浮,不时掠过耳际,山顶是翻滚着的云海,甚是具有立体和起伏之感:“因为这次厮杀,本就是嶓冢山数次震动,宗门与凌霄山都怀疑,此地的帝宫怕是要再现世间了,所以才有了之前伏魔殿的师兄弟前来与凌霄山的人碰头,此地靠近交界,但是还是隶属凌霄山。 咳咳咳,虽然我丹阳山更强,但是有时候,我们不好吃相太过分,所以尽管凌霄山隶属魔门阵营,按规矩,应该是我丹阳和凌霄联手探索。 而与此同时,有第三方插手此中事情,正好名正言顺的容泽师叔暴怒插手,既然容泽师叔来了,那还是不是联手探索,我就不知道了。 至于干什么,我俩看看景就好了,伏魔殿的师兄弟如今正在搭建传送阵,若是有需要,可以及时的召唤人手,至于咱俩这活也干不了,看就完了,其他的,管他呢。” 乐意听完幻尘一通话,心中顿时明了,无非就是丹阳山觉得如今有第三方势力插手,此地帝宫所代表的价值再一次的被提高,而凌霄山境内两派先锋弟子却险些被斩杀殆尽,正好给了容泽真人出山的理由,而凌霄山内可以与容泽真人比肩的唯有凌霄掌宗,但势必不会出现,其余之辈又无与容泽真人平等对话的底气,反客为主势在必行。 乐意继续问道:“师兄,帝宫?什么帝宫?” 幻尘道:“此地是何地?” 乐意道:“嶓冢山啊。怎么……帝宫?嶓冢,又名汉王山,莫不是西方鬼帝帝宫?不应该啊?” 幻尘点点头道:“师弟果然聪慧,愚兄稍微提醒你便已然知道,不错,五方鬼帝是九州之上,传说中的神祗,但是,谁有告诉你他们不存在呢?传说这种东西,愚兄一直都认为,这些不过都是遗留在时间里的真相,而不过是太过久远且挑战当下的认知,所以才被认为虚无缥缈的无稽之谈。 传说之中,五方鬼帝是“阴间五方“的君王,负责帮酆都大帝管理阳间人死后到阴间来的鬼魂,每一方一般有两位神灵,但其实想想也不可能,天无二日,国无二君,一山容二虎,这怎么可能,所以传说不可尽信,也不可不信。 传说中,阴间的首府是酆都,酆都最高神灵是“酆都大帝“,辅佐东岳大帝掌管着阴间,在鄂都大帝之下有五方鬼帝,五方鬼帝负责帮他管理阳间人死后的鬼魂。 东方鬼帝,“神荼“,治桃止山、鬼门关。 南方鬼帝,“杜子仁“,治罗浮山。 西方鬼帝,“王真人“,治蟠冢山, 北方鬼帝,名“杨云“,治罗酆山。 中央鬼帝,名“稽康“,治抱犊山,这便是五方鬼帝,而之前隶属伏魔殿的弟子传回消息蟠冢山异动,根据种种异象,以及当地的一些传说,都指向了西方鬼帝帝宫再现世间。 不过宗门之中认为这不过是修仙一途尚未普及之时,一名无相境先驱的避世之地,所以才派遣了一支伏魔殿弟子前来,但第三方势力如此丧心病狂的插手,反而让我们隐隐觉得,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这西方鬼帝帝宫,未必有那么简单。” 乐意有些瞠目结舌,以往当做杂史打发时间所看到的九州传说志异,而今有人告诉他,这些都是真的,是九州界域曾经真真切切存在过的人和事,不过是被加工处理过后,以另外一种形式,世世代代传承下来,数月的流转,或夸大,或贬低,有些失真,但是跟脚确实真真切切的存在。 就在乐意欲要在说些什么,天际之中,有数十道流光转瞬即至,而与此同时,远处零零散散警戒的伏魔殿的弟子则拔地而起,御剑拦截,一道道法宝灵光冲天而起,呵斥声不绝于耳。 “来者,止步!!!” “大胆!!!找死不成?” “何人?胆敢冲击我丹阳山临时营地?” 为首的流光在看到拦截之时,顿了顿,便停在原处,而其后的数十道流光也戛然而止,显然骤停之间,有些许弟子甚至有些踉跄,御空不稳,一时间显得些许混乱。 而此时流光散去,显露出其中身形,为首的男子男子年纪大约二十七八岁左右,蓄着一头短发,黑色的练功服领口微微敞开,袖口卷到手臂中间,露出小麦色的皮肤,眼睛深邃有神,鼻梁高挺,幽暗深邃的月光下,显得狂野不拘,邪魅异常。 而其后的的数十人修为自乾元境至腾云境参差不齐,而其中以晖阳境修士最多,而腾云境修士最少。 而就在此时,次男子肃然行了一礼道:“吾乃凌霄山战部战尊卿玉阳,不知此地是哪位丹阳道友在此?” 声音平和,但是在男子无相境修为的加持下,一直到乐意等人驻足的嶓冢山顶,亦是清晰可问,宛如面对面交谈一般。 幻尘听到言语,不禁微笑对着乐意低声解释道:“凌霄山的战部战尊就如我伏魔殿殿主一般,就跟我们闻人于宣师叔祖在我丹阳山的地位一般,传闻此人好战莽撞,可如今一见确实与传闻大大不符,先礼后兵确实是不落门面的不二法则。 不过,这凌霄山,也来的太慢了吧,这都比我们晚了快六个时辰了,搞什么?莫不是之前凌霄山的战部弟子一个也没有逃出去?” 第七十八章:七月半 /292248当归自在最新章节! 闻人于宣与容泽真人对视一眼,容泽真人示意自己不想出面,闻人于宣点点头,然后朗声道:“诸弟子不得放肆,老夫丹阳闻人于宣,凌霄山的道友还请到山顶一叙,请!” 随即拦在卿玉阳便闪身撤去,让出一条道来,放任凌霄山弟子进入嶓冢山顶,卿玉阳对着为首的弟子行了一拱手礼,那弟子连忙还礼道:“战尊,请。” 幻尘用个胳膊戳了一下乐意,然后低声说道:“小师弟,你看到没?这便是我丹阳山的威名,纵使敌对,面对我们也要客客气气,不敢有丝毫逾越。” 乐意撇撇嘴,没说话,但是心中暗自感慨,这卿玉阳确实是很难让人兴起恶感,不过自己本身就是魔门出身,到位像是普通弟子那么感慨如此人物为何托身于魔道?若是身处正道,势必又是一名声名赫赫的一代仙侠。 待卿玉阳一行人踏足嶓冢山顶后,还未等得闻人于宣上前搭话,那卿玉阳便急忙向前行了一礼说道:‘久闻闻人前辈之威名,如今得见,实乃是晚辈的幸运,不知闻人前辈来时可曾遇见我宗门下幸存弟子?’ 闻人于宣见卿玉阳如此上道,两人虽辈分不同,但地位相似,对方口称前辈,实在是给足了自己面子,回了一礼后说道:“战尊客气,老夫不过是痴长了一些岁数,哪来什么威名,战尊抬爱了。不过我们来时周围搜查之下,却是没有见到战尊门下幸存弟子,我宗知道消息还是门中有弟子舍命突围,传书门中,我们方知此地事变。不过战尊来的有些慢了。” 卿玉阳听到闻人于宣的话,面上不禁闪过一丝尴尬之色,确实嶓冢山属于凌霄山境内,而今却不如这远在千里之外的丹阳山来得快,不禁苦笑道:“闻人前辈有所不知,我们知道此地可能事变,还是因我宗内有可以确定弟子生死的秘法,而今巡查弟子突然发现前来嶓冢山的弟子所属的命灯大多熄灭,这才察觉这边可能出了事情,所以晚辈这才急急忙忙带人前来查看。” 闻人宇轩见状,也不再说什么,叹息的摇摇头,对身边的一名弟子示意了一下,那弟子行礼上前,面色肃然的从乾坤袋中取出数具尸身,严肃道:“师尊,玉阳战尊,这些便是我们在搜查之时所见到的凌霄弟子的尸身,如今归还贵宗,只是这些弟子身上在我们来时身上的物品便已被取走,并非我等所动。” 卿玉阳见到数具尸身顿时满脸通红,原本精光四射的双眼变暗了,突然闪烁了一下,又变得深邃起来,接着姗起了不可遏制的怒火,额上的一条青筋涨了出来,脸上连着太阳窝的几条筋,尽在那里抽动。 而与此同时,卿玉阳身后的数名弟子骤然色变,像是一匹遍体鳞伤的野兽,正在那里择人而噬。 乐意却突然注意到,距离卿玉阳最近的一名女弟子,却突然竖起眉毛,快活的神色一下子就从她脸上消失了,她用洁白的牙齿咬住薄嘴唇,过了一会,紧绷的面色才缓和下来,嘴唇上印着一排齐崭崭的齿痕,悄无声息,却悲戚的让人心疼,也许这些人里面有她在意的人罢。 卿玉阳脸上露出一种奇怪的笑,很勉强,紧绷绷的,一看就知道是气得很厉害:“闻人前辈,多谢了。” 闻人于宣沉吟片刻,对着方才那名弟子点点头,紧接着那名弟子从乾坤袋中继续丢出尸体,不过这些尸体显然没有凌霄宗弟子的待遇,都是随意丢出,在卿玉阳不解的目光中,闻人于宣缓缓说道。 “战尊,这些便是我等到来之时,还在猎杀我们中弟子之人,这里仅仅是一部分,我也需带回去一部分祭奠此次不幸客死此地的弟子。这些你们带回去罢,顺便看看能不能找出些些许线索。” 卿玉阳再次肃然行了一礼道:“多谢闻人前辈!”随即眼中厉色一闪接着说道:“敢问闻人前辈还在此地滞留,可是为的此地传说之事?” 闻人于宣:“战尊所言不差,老夫正是为了此事,而且这群不明身份的黑衣猎杀者,既然对我两宗弟子同时痛下杀手,他们甚至在此地布下遮天蔽日阵,由此可见他们对此势在必得,但因缘际会你我二宗都迅速来到此处,那么老夫不信他们会就此放过此地,也侧面证明那西方鬼帝的帝宫降临传说并非空穴来风。” 卿玉阳也不再兜圈子,直言道,这帝宫确实不是空穴来风,据说七月半恰逢夏秋交替,此时恰恰是天地阴阳交替的节点,阳气盛极而衰,阴气显现,在这一天地宫打开地狱之门,放出鬼魂,所以九州界域之上的人族都会以酒肉、糖饼、水果等祭品举办祭祀活动,以慰在人世间游玩的众家鬼魂,并祈求自己全年的平安顺利。 传说中是于每年农历七月初一打开鬼门把鬼放出来到阳间觅食,享受人们的供祭,七月半时,则是鬼门大开之时,而当七月最后一天,重关鬼门,群鬼又得返回阴间,所以据凌霄山推测,七月半时则是鬼帝帝宫临世之时。 闻人于宣闻言面色不禁喜色一闪而过,他主动对着卿玉阳示好,就是为的知道这些。 卿玉阳一行出来,若是宗门弟子客死他地,而他亲自出马却一无所获,自是面上不好看,而今自己将他宗弟子尸身归还,又给他一部分黑衣猎杀者的尸身,回到总门内自是有一个交代,而果不其然卿玉阳投桃报李的告知自己这些凌霄山内的推测。 卿玉阳对着身旁的一名弟子低声吩咐了几句,只见那名弟子顿时招呼了几名弟子上前将凌霄宗弟子的尸身和黑衣猎杀者的尸体收了起来,对着在场的众人行礼过后便御剑离去,看方向,是先行将这些送回宗门。 闻人于宣忽然对着幻尘和乐意示意道:“幻尘,意儿你们过来,带着凌霄山的道友,在这嶓冢山顶寻一处扎营之处。” 虽然在场最低修士也是腾云境,餐风露宿皆可,但如今算算日子,到七月半还有些时日,便索性在这嶓冢山顶扎营等待。 幻尘向前说道:‘是,师叔祖。诸位凌霄宗的道友,且随我来。请。’随即便转身带头离去,而乐意则是跟在幻尘身后面无表情的不言不语。 只听见背后传来卿玉阳的声音:“闻人前辈,那幻尘便是贵宗掌教的得意门生,人称道子的幻尘吧?不知另外一位是?” 闻人于宣道:“战尊所言不错,正是鄙宗掌教的得意门生,而另外一个,则是我那容泽师侄的关门弟子。” 第七十九章:鬼门关 /292248当归自在最新章节! 夜色撩人,星空灿烂,嶓冢山顶越来越寂静了,除去寥寥巡视的弟子,诸多弟子皆在营帐内休息,修行,而乐意却难以入定,情绪一直紧绷着。 走出营帐,夜幕的星空,闪烁沉醉的泪滴,这七月的星空,似被那唇上一排齐崭崭的齿痕整座掀起的,无从回避,璀璨眩曜,莫名的思绪。 也许,仅仅是像极了当初的自己,哀伤无处,无处倾泻内心澎湃的悲苦心悸,又要步履阑珊的向着名字走去,不过最终自嘲一声,自身难渡,操心她人干甚?他日干戈再起,就算有再多的同病相怜,不也一样生死相向? 情绪,从来都不是理由。 随着时间的推移,嶓冢山之上阴气越来越重,知道逼近七月半之时,丹阳弟子已然无法继续在营帐中继续修习。 只因此时嶓冢山的天地灵力充满了浓郁的阴气,一旦吸入体内,不仅不会增加法力,反而一个不查早就体内法力沸腾,重伤己身。一开始凌霄山弟子多少有些可以接受,直到后来浓郁的,青天白日下,不是卷起阵阵阴风,不得已,凌霄弟子也放弃休息,于山巅之上等待七月半的到来。 是夜,此时月明星稀,子初过后,便是七月半,此时嶓冢山阴风哀嚎,乐意感觉到四周不断有着人与自己擦肩而过,诡异的感觉顿时诈起一身寒毛。 就在此时,突然听到有人惊恐的喊道:“看……那是什么?天上,看天上。” 众人问言探头望去,只见天空中云气翻滚,慢慢的凝聚起一座城,城门上挂着一面大牌,上写着‘幽门地府鬼门关‘七个大金字。 顿时,整个营地中嘈杂的交头接耳声音四起,整个闹哄哄的,而此时卿玉阳以及闻人于宣和隐藏在营地之中的容泽真人却悄然皱起了眉头。 如今营地之中只有他们三人乃是无相境修士,临近七月半之时,三人不约而同的皆是以灵识笼罩着整个嶓冢山,却都未发现此般异变是何时开始的。 说来也怪,修为相近的笼罩一地,自是能够察觉他人灵识,而闻人于宣知道容泽真人便在这嶓冢山之上,而那战尊卿玉阳却好似并未察觉一般。 城门凝实之后,漆黑的城楼空阔如宇,古意苍茫。关前两旁排列着十八个罚恶刑鬼,一个个花颜色绿,张牙舞爪,姿态各异,活灵活现。 关侧古树荫蔽,雀鸦聒噪,寒星凉月,给人阴森恐怖之感。隐约看到城楼之后有一条蜿蜒绵长的小路,凝目望去,盛开着一地的赤红,如血,美丽,妖艳。 乐意听见旁边有人在低声说道:‘鬼门关后黄泉路,黄泉路上彼岸花,传说都是真的……彼岸花,花开一千年,花落一千年,花叶生生相错,世世永不相见。” “死去的人,就是踏着这凄美的花朵通向幽冥之狱?” “传说彼岸花,开彼岸,只见花,不见叶。” 乐意听到周遭的议论纷纷,忍不住问身边那日跟在战尊卿玉阳身边的女子,道:“这彼岸花到底是什么?” 那女子只是痴痴的盯着天空中城楼之后的如血的妖艳之花,但口中仍然答道:“据宗门中的古籍记载,彼岸花那是忘川河边的接引之花,是冥界唯一的花。 你看鬼门关后,在那儿大批大批的开着这花,远远看上去就像是血所铺成的地毯?所以又因其红的似火而将黄泉路喻为”火照之路”。 这也是传说中黄泉路上唯一的风景与色彩,人们就踏着这花的指引通向幽冥之狱。因此又意为死亡之花。 最重要的是,相传花香有魔力,能唤起死者生前的记忆。亦可唤醒生者前世之记忆,而且过了盛开着彼岸花的黄泉路,就到忘川河,忘川河水呈血黄色,里面尽是不得投胎的孤魂野鬼,虫蛇满布,腥风扑面,波涛翻滚…… 若是真有轮回,传说不再是传说,哥哥……你会不会在忘川河畔等着我?” 乐意闻言顿时神色大震,而一直关注着嶓冢山顶的容泽真人闻言亦是心中震动,原本毫无察觉的卿玉阳顿时意味深长的看了闻人于宣一眼。 看一眼,再见一面,哪怕只能是生死相隔的要要探望也好。 而就在此时,天空之上城门“吱呀”一声的开启,像是尘封许久的城门一般,而就在此时天空之上出现数不胜数身影,而乐意身边便多出数道看不起切面容的身影,有的人身上血迹斑斑,有的人似乎等的累了,伸手将脑袋拎在手上,看的乐意顿时浑身诈起寒毛,营地之上所有人在卿玉阳和闻人于宣的灵识传音的告知下,全部鸦雀无声,强忍着内心的不适,以及对未知的恐惧感,与突然出现的人影一起矗立在嶓冢山上。 而在这时,乐意感受到耳边似乎有着丝丝热气靠了过来,眉毛一挑,手中逍遥便要祭出,而这时有人将他手臂压住,同时有人声音传来:“师弟,是我,有些不对劲,我方才从人影中好像看到了庞亚春……” 听到是幻尘的声音,乐意顿时松了一口气,但是听到幻尘压低声音所说之事,猛然回头看着幻尘,同样压低声音,一字一顿的说道:“你说的是真的?” “这时候,这种玩笑有意思么?我觉得,我们可能能够看到……”说着,幻尘顿了顿,继续说道:“能看到凌姨!!!” 乐意此时心中猜测与幻尘一般无二,但并未言语,而是目中爆出前所未有的色彩,那一份眷念,也只是温润于回忆里间,不会再去期待彼岸花开。将所有的想念缄默于心间,当夜空下划过的流年,不去惊扰落英一片。 但是,如果彼岸花开就在眼前,鬼门关就在眼前打开呢?那遥遥传来的汹涌水生,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忘川河? 传说忘川河旁边有个三生石,石身上的字鲜红如血,上面刻着四个字“早登彼岸“。可以在石头上刻下你今生你最爱的人和来世你想等待的人的名字。 忘川河上有一座唯一的桥叫做奈何桥。奈何桥尽头有个望乡台,望乡台是最后遥望家乡和亲人的地方。在忘记今生一切的记忆前,在脱胎换骨重新做另一个人之前,你可以在这里,最后望一眼你的爱恨情仇,你的魂牵梦绕,你今生的最爱的人,你来世还想等待的人。 望乡台旁边有个孟婆,手里提着一桶孟婆汤,每个人都要走上奈何桥,孟婆都要问你是否喝碗孟婆汤。孟婆汤是用忘川水熬成,也叫忘情水,喝下去就会忘记今生今世。一生的爱恨情仇,一世的浮沉得失都会随着这碗孟婆汤忘记得干干净净。今生牵挂之人,今生痛恨之人,来生都形同陌路,相见不识…... 而那不愿意喝下孟婆汤的人,则会一直滞留在奈何桥旁,等待着自己将要等待着的人,而今,传说不在传说,当传说就出现在眼前时,乐意再也无法压抑内心的疯狂的猜测,“师尊,师姐,你们是已然轮回而去,还是滞留在忘川河畔?” 第八十章:问心路 /292248当归自在最新章节! 子时已至,天空之上城门“吱吱呀呀”的打开,一条迤逦小道自城中蜿蜒而出,慢慢的化做一阶阶古老破旧的石阶,衔接至嶓冢山山顶,而当石阶最后一道凝结而出之时,与嶓冢山彻底链接在一起时。 霎时间,阴风怒号,数不清的阴魂汹涌而上,裹挟其中的众人甚至唯有动用法力才能勉强稳定身形。 而就在此时,乐意附近的那名凌霄宗的女弟子,却突然散去法力,随着阴魂的裹挟,踉踉跄跄的向着那台阶走去,乐意见状,眼中闪动着莫名的光芒。 随着汹涌的鬼影不断的进入鬼门关,而就在这时,凌霄宗的那名女子却猛然一脚踩在了石阶之上,顿时,天空之上风云变幻,阴云遮蔽住了天空之上的皓月,一道刺目的亮光闪过,照亮了那女弟子苍白而果决的脸庞。 天空中一阵莫名韵味的声音:“生死有别,一入鬼门,各安天命。”声音堂皇大气,辅以漫天雷霆,颇有几分仙神意味。 听闻这般言语,卿玉阳和闻人于宣以及隐藏在暗处的容泽真人眉头皱的更加厉害了,他们探究不出此般情形的跟脚。 那女弟子恍若未闻一般,一步步的迈向鬼门关,但每一步都迈得沉重异常,容泽真人、卿玉阳,以及乐意与幻尘却同时下了决心,随着重重鬼影,先后踏上了古老的石阶。 四人之中,容泽真人最先登上石阶,而幻尘最后,而当幻尘彻底站上石阶之后,后方一名凌霄山战部弟子欲要紧随其后踏上石阶。 忽然,卿玉阳提步欲要再上一层石阶之时,余光瞥见石阶两侧一道寒光闪过,顿时怒喝道:“小心!!!” 那弟子只觉一阵劲风扑面而来,一股生死危机涌上心头,顿时闻声而退,只听“轰”的一声,一柄阴气弥漫的鬼头大刀斩在那名弟子面前。 众人抬头望向鬼头刀飞来的方向,只见在阴气弥漫中幻化出一上身裸露,手拿镇妖铃,狰狞凶恶的鬼魂,只见他卷发鲐背,而鼻孔撩天,唇外倾,不承其齿。腰间系有主薄样式管跑,虎首人身,半狞恶若山精整个一副传说中夜叉鬼的模样。 卿玉阳低声肃然说道:“鬼王大帅?” 夜叉鬼见卿玉阳认得自己,顿时喜笑颜看:“咦,你竟然认得我?不错不错,此间鬼门关暂无鬼帝坐镇,因此一次只能进入五名生人,不然会唤醒沉湎此地的阴帅,维序阴阳平衡,到那时,尔等便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嶓冢山顶众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只听此时卿玉阳暗中传音道:“这鬼王大帅,其实他与普通鬼卒为伍,在幽冥之中地位不会太高,但因其挂了个“王”字,地位应该高于一般鬼卒,大约是个像是个领队的那样,是个小头领。 看其模样,应当是三百六十路鬼王大帅中的“虚肚鬼王”,传说中这个鬼王虽标榜“孝悌忠信、礼义廉耻”,实际则是个贪得无厌、残忍暴虐的家伙。他规定下属拜见他,都要割一块髀肉为“成例”,不管有罪无罪。 但只要银子送得多,就可免割肉之苦。这里的鬼王完全是一副贪官嘴脸。而且此鬼王目前显露法力,修为应当是在无相初境,若是不按照规矩上“成例”我自是无碍,这位道友也应该无碍,可是其他三个小辈却是有了危险,而这阴帅,我怀疑此鬼完全有能力将其唤醒。” “这冥帅修为会是大概在何层次?”就在这时会,容泽真人传音问道。 卿玉阳深深的望了一眼容泽真人,并未探究容泽的身份,而是继续传音解释道:“传说中,阴司有鬼王、日游、夜游、无常、牛头、马面、豹尾、鸟嘴、鱼鳃、黄蜂十大冥帅,他们能各尽其长、各带其兵、各惩其恶、各报其功,无论造孽作恶的鬼魂有多大本领,即使能上天、能入地,都难逃过他们的手掌。 但这冥帅也性情迥异,若是此地是一个性情酷烈的冥帅,我等未必能够全身而退。” 容泽真人点点头,朗声说道:“闻人师叔,还请你护佑此地弟子,便不要踏足此地了。” 说罢自须弥戒中取出一瓶丹药,丢向那虚肚鬼王,口中说道:“还请鬼王行个方便。” 虚肚鬼王掂量着容泽真人丢过来的丹阳,打开瓶子嗅了嗅,狰狞的虎首露出满足的神情,可却并未答话,而是眼神向着卿玉阳望去。 见状,卿玉阳亦是从乾坤袋中取出一瓶丹药,露出一丝肉痛之色,丢给了那虚肚鬼王,而这是,虚肚鬼王鬼王才心满意足的说道:“好说好说,本王甚是满意,这洗心路上本王便不跟你们五人使什么绊子了。” 容泽真人像那虚肚鬼王行了一礼,便拾阶而上,看那速度,似乎比那凌霄山的女弟子还要慢上几分。 卿玉阳突然郑重的向闻人于宣行了一礼,口中说道:“闻人前辈,我宗弟子也烦请您老多多照看,吾出来之时,我凌霄山必有后报。” 闻人于宣:“战尊请放心,老夫自会照看。” 听到闻人于宣的承诺,卿玉阳心中颇为懊恼,早知如此,还不如讲这些弟子遣散回山,若是那闻人于宣起了歹念,怕是这批弟子一个都回不去,如今却只能期盼闻人于宣能够信守承诺,总门弟子机灵一点。而且,这般亘古未闻的景象,卿玉阳也耐不住心中好奇,想要一探究竟。 乐意与幻尘对望一眼,同时抬步向前走去,眼前出现一片模糊景象,还未待乐意看清,景象便已然轰然破碎,自己已经登上了新的一层石阶。 乐意转转头,看到幻尘也同样如此,似乎这石阶,没有像他们走的那般艰难。 虚肚鬼王似乎看出了两人的迷惑,似乎是因为收到容泽真人和卿玉阳的超额的“成例”而心满意足,口中提点道:“此路,乃是洗心路,又名问心路,每走一步,便会映照你内心所亏欠之事,心中有愧,即为罪。不要用你们人族的眼光去看待阴司,阴司上秉天,而天命,没有对错,只看你自己的内心,若是你觉得你有罪,那你便是有罪,轮回是非的一切,全部是你等自己的选择,小儿,你等提前走一遭问心路,他日死后,前去轮回必能把握其中关键,投一个好胎,哈哈哈哈……” 闻言,乐意等人顿时了然,心中再无疑虑,大步向前走去。 第八十一章:三生石 /292248当归自在最新章节! 心中无愧,便无罪,天道包容万物,存在即是道理,洗心路下乐意走马观花般的将自己十余年的人生一一掠过,新路上走的异常顺遂,于众人之间第一个抵达鬼门关之下。 幻尘紧随其后,脸色微微有些变化,额头也微微渗出些汗渍,嘴中说道:“师弟,你这么多年,大大小小的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 乐意手中逍遥轻轻煽动,深邃的目光透露出无尽的思念,说道:“愧疚?我心中只有思念和仇恨,何来愧疚一说?我心中牵挂除去丹阳,已经尽数入了这轮回,我又向谁愧疚去?若是有朝一日我复仇失败,或许那时我才会感到愧疚吧。” 幻尘一怔,顿时不再言语,谁也不知道乐意究竟在洗心路上看到了什么,这般的怀念四连。 凌霄山的女弟子面色苍白的登上了鬼门关,浑身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黑色的夜行衣将其玲珑的身材勾勒的愈加凹凸有致,乐意双目微凝,这个凌霄道友,心中心结怕是重的很呐。 随后面色铁青的卿玉阳亦是踏出了洗心路,口中喃喃低声说道:“嘿,好一个洗心路,本尊无错,心中有愧,但那又怎样?” 乐意与幻尘担忧的目光落在了迟迟停步在最后一个台阶之上的容泽真人,荣泽真人双目紧闭,额头青筋暴起,双拳紧握,浑身气势顿时勃发,顿时让一旁原本戏谑看着众人的虚肚鬼王登时色变,而那沉浸在自己内心世界的卿玉阳和那凌霄女弟子也在容泽真人气势不断的压迫下清醒,两人彼此对视,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骇和诧异。 最终容泽真人缓缓的睁开双目,眼眸中清澈如水,精光内敛,浑身气势随着踏出洗心路而缓缓沉寂下来,这时虚肚鬼王狰狞的虎头也收起了人性化的贪婪表情,肃然道:“恭喜道友,大道可期。” 容泽真人并无太大喜悦,平淡的回礼道:“能有所悟,还多亏了道友指点。区区成例,难表心中万分感谢,还请鬼王不要嫌弃。”说吧,从须弥戒中掏出九瓶与之前一般无二的玉瓶,丢到鬼王手中。 鬼王顿时大喜,接过之后,顿时恢复之前的贪婪色相,乐呵呵的说道:“嘿嘿嘿,道友既然如此上道,那不妨本王给你们提个醒,鬼门关后,不要踏出黄泉路,可保平安,鬼帝他老人家虽然已经消失,但此番骤然帝宫现世,本网猜测,应该是跪地他老人家的传承之机……就看诸位的造化了,诸位请吧。” 说吧,虚肚鬼王收回之前斩在嶓冢山上的鬼头刀,顿时洗心路慢慢的变得虚幻起来,只有那嶓冢山上不断汇聚的重重鬼影方能踏上。 乐意余光看到此番变化,心中想到,怕是一切尽在这个贪婪的虚肚鬼王的算计之中罢,他目光转回容泽真人的身上,正要说些什么,之间容泽真人摆摆手,示意不要言语,径直向着鬼门关走去。 长长的黄泉路上,彼岸花开的甚是妖艳,如血一样的绚烂鲜红,花和叶盛开在不同的两个季节,因而花开时看不到叶,有叶时看不到花,花叶两不相见,生生相错的彼岸花成了这里唯一的风景。 远远看上去,就像是血所铺成的地毯,黄泉路也因此又被喻为火照之路。 黄泉路的尽头隐约看到了一条河,乐意想这应该就是忘川河了吧。遥遥看着河里血黄色的河水,里面浸泡着一些不得投胎的孤魂野鬼,乐意不禁紧紧攥起了手中的逍遥,袖子下手臂不禁的微微颤抖了起来。 走在最后的乐意回头看了看关前两旁排列着十八个罚恶刑鬼,一个个花颜色绿,张牙舞爪,姿态各异,活灵活现。 “咕咚”微小的异声顿时让前方的四人停下脚步,面带疑惑的望着乐意,眼中的古怪之色愈加明显,乐意讪笑的跑向前去,紧紧跟随众人的脚步,穿过了幽深的鬼门关。 是的,其实乐意心中在踏入鬼门关之后还是有些害怕的,不过是因为自幼凌菱便爱给乐意讲一些鬼故事来恐吓调皮捣蛋的小乐意,纵然如今一身法力已然媲美晖阳境,也禁不住唤醒了内心的恐怖阴影。 就在一行五人已经愈加清楚的看到忘川河之时,一个鬼影似乎被两旁的彼岸花所吸引,踏出了黄泉路,踏入了彼岸花海,同时一个一手拿着彼岸花,一手拿着木锤的少女,出现在鬼魂的身旁,笑容十分灿烂,看上去单纯可爱。 忽然一声惨叫划破夜空。 原本单纯无邪的少女突然无比狰狞地将手中彼岸花化做一枚红色的楔子,钉入鬼魂身上,手里的锤子不蹲的挥舞,嘴里发出癫狂的笑声!!! 叮!咚!叮!咚! 那可怜的鬼影,已然可怜的瘫在了地上,随着癫狂少女的动作动作不断翻滚着,他挣扎着,鬼影身上不断喷出的不明的液体,慢慢的渗入到长满彼岸花的土地上。 最终,无助的鬼影最终悄无声息的消散,那少女又恢复之前的灿烂笑容,手中的楔子又重新化做了彼岸花,看到一行五人似乎能看见她,顿时报以灿烂的微笑,同时。 嘘! 她比着手指,向众人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乐意看着眼前这诡异的杀鬼事件,想起虚肚鬼王之前的提醒,不要走出黄泉路,顿时浑身寒意阵阵,学着那少女的样子,比起手指,也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顿时那少女更开心,乐意甚至能看到她诡异的绿色瞳孔里,也充满了莫名的笑意。 随后众人一路前行,很快便到了忘川河畔,看着河中血黄色的河水,以及不时翻滚而出的白骨、腐肉,以及众多掺杂其中的冤魂,顿时觉得胃里一阵翻腾。 同时乐意觉得自己一直在被一道笑脸盈盈的目光注释,尤其是自己方才自己干呕之时,但回头之时,身后除了无尽的鬼影以及火红的彼岸花,再无他物,不知为何突然想起那泛着喜悦的诡异绿色瞳孔,乐意顿时感觉头皮一阵发麻。 忘川河上横跨着一座桥,桥头刻着∶“奈何桥“三字。 过了这奈何桥对面就是幽冥之狱了,而那鬼帝帝宫应该便在哪里,但容泽真人与那凌霄女弟子并无期待之意,只是幽怨的向那望去,眼里只剩下凄凉。 奈何桥畔孤立的坚着一块石碑,石碑上鲜红的刻着“早登彼岸“四字,这就是三生石,千百年来,它见证了芸芸众生的苦与乐、悲与欢、笑与泪。该了的债,该还的情,三生石前,一笔勾销。 第八十二章:“琼儿你……” /292248当归自在最新章节! 三生石上三生缘,奈何桥下问忘川。修得几世同船渡,又俢几世共枕眠共看沧海月明,相依蓝田日暖,红尘晓梦醉心田。谁知梦醒良人远,竟是绝情踏誓言。无奈缘字怎堪解,多少痴情化执念 容泽真人好奇的走了过去,他自是想起来了∶“三生石上望三生“那个说法,于是他想看看究竟这是不是真的。当他走近的那一刻连自己都惊讶了,她的名字影映在他的前世、今生上,可为何后世却没了她的踪影? 在这一瞬间,这一个名动天下威名赫赫的大修士,满脸的不解,眼里闪过一丝无法言说的惶恐。他一个踉跄,险些跌坐在望乡台边上,乐意急忙上前扶住容泽,乐意第一次发现,这个自从相见便一直一副智珠在握的师尊,哪怕在凌菱飘然而逝的时候仍能将悲伤按捺在心底的人,这一刻,竟这般的惶恐不安,惊疑不定。 三生石的三生分别代表前生、今生、来生,很多人的爱情是从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开始的,而相爱之后人们又一定会期待缘定三生,每个人的三生姻缘唯有自己可见,因此乐意不明白容泽真人为何如此惶恐。 而当乐意看向三生石之时,却发现,三生石上,前世今生后世皆有数道名字一闪而过,然而并未有一道名字镌刻于三生石之上。 幻尘看向三生石之后,脸上喜色一闪而过,而凌霄宗女弟子则面色阴晴不定,卿玉阳却是自从来到此地,一直在打量着忘川河,从未看向三生石,仿若一切情爱之事还不及那浑浊的忘川河水来的有趣。 “公子喝下这碗汤吧,忘了今生的情与恨,忘了今世的浮沉得失。“众人被一句毫无感情的话拉回了现实。 前方有一个老婆婆,手里端着一碗汤,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所有人都第一时间知道这应该是传说中的孟婆。 传说孟婆从天地初开之时便已在世上,她本为仙界的一个散仙。后因看到世人恩怨情仇无数,即便死了也不肯放下,看众生相,叹欢喜悲伤,因此就来到了阴曹地府的忘川河边,在奈何桥的桥头立起一口大锅,煮千年浊汤,断舍离、空一场。 将世人放不下的思绪炼化成了孟婆汤让阴魂喝下,便忘记了生前的爱恨情仇,卸下了生前的包袱,走入下一个轮回。 孟婆冷冷的盯着容泽真人,木纳的表情里透着一丝丝无奈。 孟婆手里的那个就是孟婆汤了,孟婆汤是用忘川河的水和彼岸花煮成的。 容泽真人他清楚的知道只要喝下这碗汤,便会忘了今生的一切,忘了那个她,三生石上的未来让他始终笼罩在一个惶恐之中。更何况,他们这次进来,是活着进来的,喝这个做什么? 他拒绝了孟婆递过来的汤,往忘川河走去,孟婆无奈的摇摇头,悠悠的说道:“你们乃是生人,若是不喝下这至阴的孟婆汤,如何进入那帝宫,获得君上传承?时日无多了,你们能来到此地,亦是缘法,尔等当真要放弃?” 见众人皆是沉默不语,直觉此地诡异之处甚多,如何敢轻信孟婆的话语,见状孟婆继续说道:“你等可曾听闻黄泉路上有回头之路?岁月流转,掩盖了太多东西,罢了,你们回头看看,可曾还有来时之路?” 幻尘闻言顿时回头,只见身后不知何时已然大雾弥漫,隐隐绰绰可以看见彼岸花在雾中摇曳,但那条黄泉路早已消失不见。想起那诡异少女,幻尘顿时觉得头皮一阵发麻,他不清楚容泽真人和卿玉阳是否能够对付那少女,但他清楚,以他和乐意绝对不是那诡异少女的对手。 卿玉阳不甘心如此的被人逼迫的喝下不名的孟婆汤,大袖一挥,变向前走去,孟婆已然面无表情的望着卿玉阳。 只见卿玉阳踏过望乡台之后,无尽的阴煞之气滚滚而来,数不尽的鬼影的双眼变得猩红起来,汹涌的向着卿玉阳奔涌而来。 卿玉阳面色不变,驭起一轮弯月状的法宝,悬挂于头顶之上,洒下缕缕光辉,宛若实质般的月光,感受到其中所蕴含的沛然法力,容泽真人也不禁第一次正视这个凌霄山的战部战尊。 但很快,卿玉阳面色便变得铁青起来,数之不尽的阴魂仿若无物般径直穿过卿玉阳所布下的法宝光辉,直接对着卿玉阳透体而过,似乎阴魂如同虚无一般,触碰不到卿玉阳。 但每当一个阴魂穿过卿玉阳之后,阴魂便微不可查的变得凝实了一分,卿玉阳的脸色便变得苍白一分,短短数息的时间,卿玉阳便急忙闪身退回望乡台,而在卿玉阳退回望乡台后,阴魂目中的猩红也逐渐褪去,汇聚而来的阴煞之气也重新恢复了正常。 卿玉阳呼吸粗重的说道:“他们吸收的是生机?” 孟婆阴恻恻的笑道:“按照冥府的说法,他们吸收的是阳寿。望乡台前,有彼岸花灵震慑,而望乡台后便是在天则影响之下的阴阳相对,遇之不死不休。要么你被吸尽阳寿而死,化做其中一员,要么你点燃生命之火,烧尽这无尽阴魂。呵,烧尽无尽阴魂,就算当初的那几位也做不到,这天地间,最强的便是这众生……最弱的也是这众生……” 孟婆似乎想起了什么,声音逐渐变得低沉不可闻。 乐意突然问道:“请问孟婆,您是生是死?也是这鬼魂,还是长生不死之人?” 孟婆自嘲一笑:“我?我都不知道我算做什么!!!你们进来的那个门口的虚肚,以及其他四个门口的几位,还有这嶓冢下沉眠的阴帅,以及那数之不尽的罚恶刑鬼,谁知道是生是死,每个人都有跟脚可寻,但每个人都是非生非死。” 孟婆继续说道:“你们要么喝下孟婆汤,这孟婆汤乃是忘川水与彼岸花熬炼而成,足以庇护你们抵达君上帝宫,然后便可以回归阳世,想必,你们都还有不得不死的理由罢。而且,孟婆汤遗忘的效力,只会作用在幽魂之上,生人是不会被影响的。” 凌霄山女弟子上前一步。 “我喝!” 声音斩钉截铁,说罢便一把抢过孟婆手中的孟婆汤,一饮而尽。 卿玉阳一旁露出懊恼的神色:“琼儿你……” 凌霄山女弟子神情不变的说道:‘师叔,若是孟婆所言不实,你们在想别的办法吧,师侄想到里面去看看。’然后转头问向孟婆:“孟婆,帝宫之中,是否能见到已去之人?这则传言是否属实?” 孟婆低着头,看不到她的神色,只听她的声音突然变得颇为别扭:“若是尚未轮回,自是看得到,若是化为阴差,也是能够见到,轮回之后,便见不到,何必呢孩子,一过忘川,前尘往事尽皆一场空。” “那便好!” 也许,人世间所有的相逢都不是偶然,该是前世的恩怨,是久别重逢的因果,是忘川河里执着的沉浮,是三生石上那慈悲一念。 第八十三章:爱别离 /292248当归自在最新章节! 凌霄女弟子踏过望乡台后,一切如常,随着一步步的踏入,她的身影也慢慢的消逝在黑暗之中。 卿玉阳顿时急急的从孟婆手中接过孟婆汤,一饮而尽,追随着那凌霄宗女弟子而去,显然,此女对这位凌霄宗战尊来说,亦是生命中不可或缺之人。 望乡台上,只剩下乐意幻尘容泽真人,以及那地府神祇,孟婆。 乐意看着容泽真人,轻轻地扯了扯容泽真人的衣袖,容泽真人仍是目中阴晴不定,三生石上,未来之上的空白,始终是浓浓笼罩在容泽真人头上的阴霾。 容泽并非优柔寡断之人,但凌菱却是他心中致命的软肋。洗心路上,最后一步,并非是过往的回忆,而是幻化而出的凌菱在含泪质问:“你为何不来救我?” 声声啼血! 幻尘深知容泽心中顾虑,结合自己在三生石上所见,那么容泽的表现,肯定与三生石有关,顿时心中有数,口中说道:“师叔,我辈修士,顺势而为,逆天而行,天定三分,诸事可为。” 这时,孟婆说道:“除非你们想要永久的留在这望乡台,不然唯有向前走去,帝宫并非永远开启,错过今日,再等千年罢。” 容泽闭目不语,良久,说道:“走吧!” 三人分别将孟婆递过来的孟婆汤一饮而下,随着汤入肚中,容泽真人和乐意神情微变,此汤有异,汤入腹中,便化作一种不知名的滚滚法力,但容泽和乐意却隐隐觉得,此种法力与那神行百变所化法力应该是同出一脉。 孟婆见容泽真人喝下孟婆汤后,阴影中的脸色出现一丝诡异的笑容,口中仍是机械的催促道:“快走吧……若是过了时间,一样抵达不到帝宫。” 闻言容泽真人率先踏步而出,幻尘和乐意紧随其后,向着那滚滚黑暗而去。 待到三人走远之后,孟婆颤颤巍巍的走向奈何桥,站在奈何桥中,向着忘川河下望去。 就在半年之前,有一无相修士魂归奈何,浑身萦绕着悲伤与不舍,站在望乡台上泪流满面,满目悲戚。 望乡台是人死后鬼魂可在那登台最后一次眺望阳世家中的情况,她看到了他,那个从灵魂离开身体那一刻起就思念的他。 看着他抱着自己的身体哭的如此无力,她的心紧紧的纠着,那是一个纵然百战垂死亦不吭声的男子,那是一个恩师羽化身前亦不露悲伤,一心操持只为师兄登上掌宗之位,那是面对天下正道唾弃也不为所动,只为与自己相拥。 如今却哭的如同孩提一般,明明自己已是幽魂,为何仍能感受道一阵阵的心悸,以及滚滚而下的泪水。 “姑娘,喝下这碗汤吧,忘了今生的情与恨,忘了今世的浮沉得失。 她被一句毫无感情的话拉回了现实。 身旁有一个老婆婆,手里端着一碗汤,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她知道这是孟婆。孟婆冷冷的看着她,木纳的表情里透着一丝丝无奈。 红尘俗世,痴男怨女,何其多也。殊不知,风吹流云散,而三生石上的诺言,又被岁月沧桑了多少遍? 红尘流年之间,只为初见时的浅浅的笑脸,前世的相许,今世或许只是遇见,而那天长地久的缘分,又该许到哪一天? 孟婆手里的那个就是孟婆汤了,孟婆汤是用忘川河的水和彼岸花煮成的。她清楚的知道只要喝下这碗汤,便会忘了今生的一切,不仅仅会忘记那个他,还会忘记那个在自己膝下承欢的他。 她不能喝,绝对不能喝,她要为他守候千年,要与他再续今生未了的情缘,也要与那个在自己膝下承欢的孩子续一场真正的母子情分。 她拒绝了孟婆递过来的汤,往忘川河走去,孟婆无奈的摇摇头,悠悠的收起了碗,苦笑着不语,也许是太久没有幽魂踏足奈何,孟婆和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 最后她和孟婆打了一个赌,赌这个人同样不会喝下孟婆汤。 她决定了,放弃了轮回,但此后她必须呆在这看着都会让他发寒的忘川河里等待,忍受着苦寒的忘川河中种种凄厉的苦楚,一刻也不得离开这河水。 就这样苦苦的守着,只为了生前的承诺,只为了与他们再续前缘。 她常想,当她在忘川河里看着自己爱的人走过时,心脏的跳动是否会惊起河水的圈圈涟漪她能否看得见他的心为他跳动的旋律 可是她和孟婆都没有想到,这个人这么快便来到了此地。 她盼他们不喝孟婆的汤,但又怕他们受不得忘川河中的千年煎熬之苦。若想轮回中再续前缘,需忘川之中承受千载人事苦楚。 孟婆知道他们一行是为生人,是这九幽黄泉之中的过客,是帝君无数载之前留下的后手之一。 但忘川河中的她,不知道。 她看到哪个曾经在她膝下承欢的孩童,听从自己的嘱咐,视他如己。她也看到了,在他的吩咐下众人喝下孟婆汤,踏过望乡台,一去不回! 冰冷的液体划过她那苍白的脸颊,滴留在忘川河里和这混浊的河水混为了一体。她走出了忘川河,要去弄清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姑娘别傻了,忘了他吧,喝了这碗汤,不带一丝留恋的去投胎吧。这世间,负情薄幸之人何其之多,老身不知看过多少这般负心之人。“孟婆又冷冷的说道,阴影之中的目光闪过一丝愧疚。 她看着孟婆,木纳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仿佛孟婆千百年来都是这般,她接过了孟婆手里的碗,眼眶里溢出了晶莹却透着血红的液体,一滴一滴渗入到碗里。 她带着最后一丝眷恋向他们身影消失的地方望去,她端起碗,此时只想畅饮这世间最大的解药。丢了所有牵绊,让这一切的纠结都随之而去。 在她汤入喉的那一刻,她的心不由惊颤了一下,滚烫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下来。当和着泪水饮尽最后一滴孟婆汤的时候,她的眼里消失了最后一抹记忆,眸子如初生婴儿般澄彻。 走一回奈何桥,喝一碗孟婆汤,尘世的情仇在这画上句号。 给你一碗孟婆汤,你选择遗忘什么是留在忘川河里承受千年的痛,还是畅钦那碗孟婆给的汤。 第八十四章:轮回门 /292248当归自在最新章节! 孟婆悠悠的收回碗,舀上一碗汤,慢慢的一饮而尽:“姑娘,既如此,从今日起,你便跟在我身边罢,学习熬制这孟婆汤。” 她婴儿般清澈的双眸逐渐有了别样的神采,行礼道:“是,婆婆。” 弱水三千,深情缱绻,梦中的记忆已经淡化成思念的波澜。 奈何桥头,望乡台上,一生牵挂,一世浮沉,却饮那孟婆汤的忘情。 容泽真人带着乐意与幻尘离开望乡台后,容泽真人想了很多,从孟婆的话语当中,他恍惚猜到了什么,这个世界,其实已然不属于九州界域,洗心路和黄泉路更像是链接两个世界的通道,而那诡异的彼岸花灵则是这条道路上的秩序建立者或维护者。 而这条路只能进不能出,也就是意味着或许是冥帝因为某种原因与那彼岸花灵建立的某种契约,仅仅只是借路,并非从属。 而顺着孟婆的话语继续想下去,他想了很多……猜测到很多让如今的他都感觉到惊悚的可能,令他几乎不敢再继续深究下去,例如,冥帝早已预测今日会有他们的到来一般。 总的来说,孟婆的一番话,触发了他的灵感,让他隐约间明白了一些真相。 约摸半个时辰,他们终于来到了黑暗空间的边界,像是一瞬间撕裂了挡在前面的一层薄膜,然后天光大亮,酣畅淋漓。 前方是一片茫茫大草原。 “为什么会有一片草原?这里不是地府么帝宫呢?“乐意小声嘀咕道,与幻尘对视一眼,彼此看到彼此目光中的惊骇。 容泽真人淡淡道:“传说之中,地府从属九州界域,但从来没有传说告诉你地府到底是一个什么样子的存在,无需多想,既来之则安之,不过你俩都小心点。” 这片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之上,没有出现任何妖魔,有的只是无尽的草被。 草原的美景永远动人心魄,无边草色如画卷般缓缓铺开,扑面而来的清风里,带着草原特有的淡淡草香。 碧色苍茫,悠远平旷,越往草原深处,草色愈好,花团锦簇亦不为过。云很低,像大片大片的棉花糖飘在头顶,伸手可及。 说也奇怪,这片大草原居然没有一只野生动物出现,说不出的荒凉,虽然草色无边,但还是给人一股缺乏生气的感觉。 容泽真人一行三人,一路御剑急行,说来也怪,直到望见绵延千里的草原尽头,是荒凉的戈壁和大漠。也没有遇见那凌霄山的卿玉阳和那名不知名的女弟子。 一行也没有遇到任何危险,不过这死一般的沉寂令他们感觉有些隐隐不安,死寂远比看的见的险更为可怕。 大草原的边缘地带,荒凉的戈壁和大漠,那里笼罩着蒙蒙白雾,像仙气又像死气,给人一股极其荒谬绝伦的感觉,生的气息与死的气息交错并存,这里仿佛是一个生死平衡的缓冲地带。 茫茫白雾笼罩在前方,让人看不清那里到底,有着怎样景物。 容泽真人一步步向前走去,乐意与幻尘紧紧相随,他们都有一些紧张。在迷雾中前行了百里距离,一股无形的力量阻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诡异的天地灵力仿佛划分为两种截然不同的灵力,生与死的灵力气息在这里冲击的更加剧烈,一会儿让人置身于天堂般,如沐春风,一会儿又让人感觉似乎深陷地狱,阴森吓人。 三人在这片特殊的地域,努力的搜索着,半个时辰之后,容泽真人终于发现了此地有此般动荡诡异的天地灵气的根源,一道石门矗立在迷雾中。 石门沧桑古朴,宛若天地初开时便已经屹立于此,门中明灭不定,每当有光亮闪现时,就会有生的气息涌动而出,而每当那里陷入黑暗时,就会有无尽的死亡气息浩荡而出。 容泽真人无比惊异,乐意与幻尘也感觉有些不可思议,今日所见所闻已然超出了他们所对这个世界的丽姐,实在不明白这里是怎样的一个所在,若不是如今修为仍能够动用,不然他们怕是也难以压抑心中的阵阵不安。 最终,在那明灭不定的石门胖,他们看到了一块一人多高的石碑,当有光亮闪现时石碑光亮如镜,当黑暗笼罩时它仿佛能够吸收一切光线,黑的可怕、黑的让人心悸。当光与暗交替时,隐约间,石碑上浮现出两个大字∶轮回。 “轮回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说这道空间之门,是所谓的轮回之门进入里面,便要开始坠入轮回“容泽真人有些把握不住。 “彼岸花前的泪眼,搜寻着三生石旁的转身,等候着轮回门侧的回眸……”身边突然想起乐意梦语呢喃般的声音。 幻尘一脸诧异的看着乐意,拍了拍乐意肩膀:“师弟,你在说什么?你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乐意诧异的说道:“师兄,我没说话啊!你是不是听错了?” 容泽真人仍在注视着那轮回石碑,但目中厉色一闪而过,或许幻尘会听错,但是以他容泽如今已在重天上的无相修为,又怎么会听错呢? 此地似乎已经是这片世界的尽头,已经再无路可走,似乎只有进入轮回门中,才能够发现新的道路。 虽说,万物会轮回,一个季节总会代替另一个季节。当繁华落尽,满地落叶在簌簌得抄写光阴,一切已然迈入轮回。 只是……在这样一个邪异的世界中,那道石门门起了如此一个名字,试问谁敢轻易去尝试 容泽一行三人,在这片生死气息共存的世界,不断的搜索着,希望能够有新的发现,然而他们失望了,除了这道轮回门之外,其他各处白蒙蒙一片,无丝毫线索。 时间飘然而过,此地每个人对时间的感知放佛也因为石门的存在而变得模糊,恍若此地时间已然是没有意义的存在,乐意他们依然在这片区域徘徊,很难决定是否真的要冒险去尝试。 不过,反复思量之后,容泽他还是决定要闯进去看一看,在这种关头,他相信了自己的直觉,凭着那种玄异的灵觉,他认为非常有必要走上一遭。 容泽真人心中已有定计。既然抉择传承之人,那么便意味着此地虽然诡异,却绝无生死危机,纵然有危险,一剑在手,那又如何? 对于是否要进入轮回门,乐意没有意见。而幻尘偏着脑袋,认真的想了想,道∶“我觉得里面可能别有洞天,说不定我们会有一番机缘。“ 第八十五章:轮回池 /292248当归自在最新章节! 明灭不定的轮回石门生死天地灵力气息交替,当容泽三人走进这里时立时感觉到,前方仿佛沉睡着一个仙人一般,有一股磅礴的力量在浩浩荡荡,如汪洋大海一般浩大、难以揣测,自然宛如蝼蚁一般。 这时,轮回石门内那面挡在中央的石碑,随着容泽三人的到来而发生了变化,上面的轮回二字渐渐隐去,当光暗交替时里面竟然闪现出“前生镜“三字,而后石碑如同一面镜子一般,变得无比明亮,快速闪现出一幕幕影迹。 不过那些画面实在太快了,容泽真人一时间凝神注目,也仅仅只是截获了短短几个画面而已,当画面定格之时,一个凶焰滔天的身影迎向了滚滚而来的汹涌人潮,画面止于此,而后便消失了。 “这是……怎么回事前生境.…难道方才那些画面是师尊的前世可是,我根本就没有看清啊!“乐意有些恼怒,由于步入这这里后,他一直在小心戒备着,注意力未能够全部放在前生镜上,故此错失而过。 他们想着重新再看一遍,可惜前生镜再无丝毫波动。光暗交替,这里生死气息互换,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 突然,幻尘向前一步,立于石碑前时,石碑突然变得光亮无比,闪现出三个大字∶前生镜。 一幕幕画面在飞快的闪现着,看的他们眼花缭乱,当画面结束时,不过才仅仅过去片刻钟而已。一个人的一生,所有重要画面,仅仅在片刻间全部展示完毕,可想而知画面闪现的有多么快速。 即便有着容泽真人这个当世傲立人间的超级高手,也不过捕捉到了有限的几幅画面而已。 幻尘目瞪口呆的望着石碑,呐呐道∶“原来我前世就是一书生啊……我一直以为我的前世也会是如同师叔一般傲视众生的大修士呢。咦……师叔,你说,这世间真的有轮回么?” 幻尘似乎沉浸在这个注定没有答案的问题中,心神似乎很恍惚:“若是有轮回,那么我又为什么会有孟婆这些非人非鬼非神的存在?天道无思无情,乃是纯粹的规则,不可能存在这些有思维的秩序者,若是没有轮回,那么我看到的是什么?” 容泽真人轻轻的摸了摸幻尘的脑袋,将发鬓揉的颇为凌乱,说道:“不仅仅是你疑惑,我也疑惑的很,不过重要的乃是当下,前世今生太过遥远,我辈修士,只争朝夕,从不将长生之念寄托与轮回之中。” 不过,容泽说出自己却捕捉到了几幅重要的画面,随后结合幻尘与乐意所看到的情景,大概知道了一些幻尘前生所经历的事件。 画面中,前世的幻尘乃是俗世中的一个浊世佳公子,翩翩一书生,与当今九州界域所不同的是,好像没有修士的踪迹,亦菲宗派分治天下,而是大一统的王朝。 前世的幻尘少时考取功名,娶得娇妻美眷,终成眷属;得遇明主,位极人臣,纵横捭阖,可谓是一生得意。 容泽和乐意都没有想到这小子前世会这么顺利,或许这是碌碌九州众生所梦寐以求的一生,虽无无可比拟的力量,但一生得意。 随后,乐意站在“前生镜“前,镜面光雾氤氲,一幅幅画面快速闪现而过。 乐意的前世依然也是一个人类,这使得容泽不禁猜测,似乎这前生镜,仅仅只是会投映人族一般,前世的乐意而且似乎来头甚大,只是由于画面闪现太快,没能清晰捕捉到他的具体身份。不过他前世的秉性和现在可谓是天差地别,无比嚣张混账,不过似乎异常强大,统领麾下到处征战,可谓所向披靡。 不过画面定格时,经历了一场惨烈的大战,有佳人素衣擂鼓,有甲士向死而生,最终金戈铁马梦碎沙场,只余苍凉的鼓声响彻九霄。 与幻尘不同的是,乐意的前生也是修真之士,所统领的亦是修士之军,最终一战中,乐意真身法力干涸,肉身破碎,而在乐意前世陨落的一瞬间,鼓声终决,素衣佳人自刎于战鼓旁,自此画面定格。 容泽真人和幻尘古怪的望着乐意,容泽暗暗思量这个眼前文文静静的白净少年,如果有朝一日恢复了前世的修为,会不会重新化做那个乱天动地的狠茬子? 幻尘暗自思量,书生有什么好?如师弟前世这般,铁马金戈,征战四方才不负男儿一场,再有一个素衣佳人般的红颜知己,此生无憾。 乐意自己反而仅仅只是挑挑眉,虽然在轮回石门的前生镜看到了自己的前世,但自己亦是没有什么感觉,只恨自己没有前世那般修为法力,若是有,必当让九州大地四方云动,干戈再起,只为复那血海深仇。 当然他对“前生镜“所浮现出的画面,也持一定怀疑的态度。不过无形之中他自己增添的不可名状的自信,前世,我能傲立世间,今生,为何不可? 容泽本意让幻尘乐意自此退出轮回门,面对这充满变数的未知之地,诡异非常,他想独自前进探查一番,不过乐意与幻尘自是不允,那诡异的荒漠虽然看似没有太多危险,但是二人阵阵的心悸却一直萦绕心神,自是想要与容泽真人同进退,而容泽亦是放心不下他二人,最终还是再次共同前进。 在这空旷的通道内,生死气息交替出现,同时有一股磅礴的力量在不断波动,以容泽现在无相境巅峰的修为,都对前方的力量之源产生了一种恐惧感。 半个时辰之后,一片炽烈的红光挡住了前路,一面石碑上书几行触目惊心的血字∶轮回重地,若无帝谕,擅入者死!!! 而就在容泽真人一行尚且立足未稳之时,生与死的气息浩浩荡荡,如汪洋大海一般,汹涌澎湃而出,向着乐意席卷而来。 “轰“、“轰‘ 霎时,容泽真人手捏印诀,祭起一道青光,庇护身前,却只能紧紧护住身后二人,轮回池外炽烈的红光消失了,未等容泽真人明白怎么回事,这方天地图同倾塌了一般的沛然大力猛然袭来,容泽真人立起的守御屏障宛若泡沫般,一戳就破,顿时他们被一股磅礴的力量牵引着,分别向轮回池冲去。 顿时,天地间斗转星移,风云变幻。 第八十六章:琼儿 /292248当归自在最新章节! 乐意感觉自己进入了一片奇异的空间,一切都是那么的光怪陆离,仿佛来到了星河之上,一颗颗璀璨的星辰萦绕身边,又像是在不断的穿越一个个世界,不同的山川景色一晃而过,而他一如流星一般,以急速向前冲去。 他挣扎着像身侧看去,只见容泽真人示意他安心不要抵抗,没有危险的存在,殊不知是荣泽真人亦是无力抗拒流光的裹挟,只是向他投去一个安慰的眼神。 自从踏入轮回门后,就已经失去了对时间的感触,就像是此地独立于时间之外,亘古长存般,这是不是就是孟婆他们可以永世长存的原因呢? 乐意感觉自己仿佛化作了尘世的一粒浮尘,随风飘荡,面对着轮回池袭来的力量,自己就像是蚍蜉撼大树,可敬不自量,但毫无作用,只有在这不可知之地随波逐流。 刹那永恒,明明是短暂的一刹那,乐意三人却放佛经历了千万年一般。 随他眼前闪现出一片夺目的光芒,乐意那种霎那芳华的错觉彻底消失不见,也不是在轮回门中那种时间静止感,而是他又重新的拥有了对时间的感触。 这时,乐意手执逍遥,澎湃的法力汹涌而出,身前金色八卦凝聚,御守四方,记得之前师姐教过自己,若是到了不明就里的地方,第一时间先防御保护好自身,准没错。 或许只是她的无心之语,而乐意却铭记于心,随着离去的时间渐长,他已经习惯了不断在记忆里挖掘出曾经的点点滴滴,欢声笑语、拌嘴吵闹,如同一头老黄牛一般,不断的反刍停留在过去时光中的往事片段。 随着那股强光的消失,他恢复了正常的视觉,周围环境大变样,轮回池以及身后遥遥可见的前世镜和轮回石门等景物彻底消失。容泽真人和幻尘一闪而现,出现在了他的身旁。 容泽真人看到乐意的反应,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之色,修行之人何其多也,腾云境修士亦是随处可见,寿元千载却为何登临晖阳的修士少之又少?大部分已经成为了不知葬身何处的枯骨,若学不会谨小慎微,终有一日会在阴沟里翻船,身死道消。 幻尘感受着乐意毫无顾忌散发而出的法力,心中微微诧异,自己这个师弟修为好快的进境,一身修为怕是快登临晖阳高阶。 见容泽责任到来,乐意散去法印,收敛一身气势,重新归于容泽真人的庇护,这时三人才默默打量着周遭的环境,视线所及这里应该是一片新天地,天空湛蓝无比,宛如镶嵌了一块绝世蓝玉一般,天空晶莹剔透,朵朵白云点缀其上,可奇怪的是,却看不见太阳的踪迹。 附近,鲜花芬芳,绿草如茵,浓厚的天地灵气似要凝结成雾一般,鸟鸣婉转动听,如优美的乐章,远处小溪流动的叮叮咚咚,也像欢快跳动的音符。不远处白猿欢跳,仙鹤飞舞,如此祥和的美景,让一行三人感觉心怀颇为舒畅,总算摆脱了先前所经历的那些诡异的场景。整个世界都带着淡淡的出尘气息,好一派洞天福地。 不过虽然整个人的精神不自觉的放松下来,但心中的诧异却是跟上一层,这里真的是传说中的地府冥界么?怎么比仙家洞府也不逞多让? 三人休憩片刻后,在容泽真人的带领下腾空而起,顺着小溪向上游探索而去,飞出去能有十余里地,一个如同绿宝石般的小湖出现在的大地上,碧绿的湖水闪动着灿灿的光芒。小湖的周围鲜花盛开,瑶草铺地,如童话世界一般,美的让人不敢相信。 此时容泽真人突然停顿下来,凌空而立,乐意与幻尘不明所以的看着容泽真人。 环顾四周的幻尘突然用臂肘碰了碰乐意,冲着不远处指点道:“小乐意,你看那里……” 乐意顺着幻尘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女子瘫坐于湖边,伏身于湖边的一块青石之上,肩膀不住的抽动,显然是在默然啜泣。 虽然是只是一个侧影,但却已经将女子完美的身材恰大好处的展现了出来,优美的曲线端的是美到极点。一身黑衣,令她看起来与此地格格不入,却又异常的融洽。 幻尘眼尖一眼便已经认出那女子身上淡金色纹路勾勒出图形,正是那凌霄宗先行进入的女弟子,那名唤做琼儿的女子。心下了然为何容泽会突然停顿不前:“师弟,去,你去问问看,看看她是否知道些什么?” 乐意有些囧然,挠挠头道:“师兄,要不你去吧,我最怕女子哭,我看到都头大,你还让我去询问别人为何哭泣?” 幻尘坏笑道:“为兄倒是想去,但是你我及容泽师叔,只有你的修为与那女子相近,我前去难免有以势压人的感觉,且会让她心有忌惮,此时还是多多顾虑才好。师弟,你要顾全大局。”说罢,手掌在乐意的肩膀上拍了拍。 乐意还待要说些什么,却听容泽真人不容置否的说道:“尘儿说的不错,意儿就你去吧,你且安抚一下人家,问询清楚之后,再说其他。” “是,师尊。”乐意无奈应下,逐渐靠近之后,他感觉到一丝熟悉的气息,心下诧异,随即他快速改变了一个方向,终于看到了女子的容貌。 方才醒悟此女子正是凌霄宗那名唤做婉儿的女弟子,心下自认为明白了幻尘师兄的顾虑,毕竟丹阳山和凌霄宗分属不同阵营,而幻尘乃是丹阳掌宗大弟子,理当避避嫌才是。若是幻尘清楚乐意此刻想法,怕是要默念一句,果然朽木不可雕也。 湖边的少女也已经发现了空中的乐意,她有些惊讶的抬起头来看着乐意,如花的仙颜仍带着点滴泪痕,让乐意心中不禁泛起一丝丝怜惜,最后忍不住开口道∶“是你..…..“ 少女的声音不负当日的清脆悦耳,反而有些嘶哑,这反而更加让乐意呼吸一室,最终落在湖边后,静默的自须弥戒中掏出一块锦绢,递给那微微有些发愣的少女,随后平静的说道:“对,是我,我跟我师尊师兄刚刚抵达这里,然后探查之后发现了你在此,所以我就过来问问……呐,你不要怕,我师尊和师兄就在后面,不信你看。” 说罢,乐意回头看向后方,此刻身后早已空无一人,哪里还有容泽和幻尘的身影,顿时他眼中闪过一丝茫然,人呢? “徒儿,为师与尘儿分开探查下此方天地,你便留在此地静静等候,稍安勿躁。”容泽的声音自乐意耳边响起,顿时让乐意安定下来。 接着他讪笑说道:“姑娘,他们去别处探查去了……一会才回来……” 少女噗嗤一声笑出来了声,似乎此刻呆愣乐意让她感到异常有趣一般,口中说道 :“我有什么好怕的?你知道你像极了什么?像极了仗人声势的纨绔子弟。你这般样子,我又有什么好怕的?”